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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楚扫了眼周围,眸光微凝,这里,不是她的闺房!   她的闺房虽然称不上富丽堂皇,但也绝对不是这般寒酸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姑娘又是谁?   宁安楚微微垂眸,藏住眼里的厉色,她右手呈爪状,准备掐住眼前小姑娘的脖子逼问情况。   “妈妈,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啊!”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宁安楚即将暴起的动作一顿。   看着宁安楚睁开眼睛,周西像是进入了一场虚幻的美梦,她不敢高声说话,甚至都不太敢触碰她的妈妈。   她好害怕,害怕自己碰一碰妈妈,妈妈和美梦就会一起碎了。   她很理解妈妈现在不想和人说话交流的心情,她知道,这个时候,妈妈已经收到了渣爹寄过来要求离婚的书信了。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封信,加上她出事的消息传来,她妈妈受不了打击,一口气没上来,这才……   这辈子,她在陡坡下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她连惊讶惊吓惊喜都来不及,就手脚并用爬上陡坡,疯一样跑回了家。   还好,还来得及,她妈妈还在!   “妈妈。”周西期待地看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容颜。   宁安楚:……   千军万马压境而色不改的女将军此时已经被震惊得呆住了。   因为她惊悚地发现,这具身体,不!是!她!的!   比见鬼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呢?   娘的,那个鬼是她啊!   要老命了!   她看向殷切看着自己的小姑娘。   她刚刚喊自己妈妈?   所以,她变成了这个小姑娘的下人?   管事妈妈?还是奶妈妈?   宁安楚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她也不用费心逼问这小姑娘了,这小姑娘明显把她认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诶,这就跳过几十年光阴,成了妈妈了?   这,她有点慌啊。   不,她很慌!   发生了何变故?   她为甚会在这里,成为了另一个人?   还有,这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袖子也给剪了,她这个“妈妈”是不是太不用心了些?   主家呢?   主家不会打她板子吧?   啊!住脑!快住脑!   宁安楚感受着被子粗糙的触感,重新闭上眼睛。   这兴许就是个梦呢!   等她醒来的,她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她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变成毫不相干的另外一个人呢?   这就是个梦!   一定是这样!   这么想着,她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周西见宁安楚额头青筋直冒,冷汗密布,连忙担心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我有点头痛,要睡一会儿。”宁安楚不动声色说道。   “妈妈,你睡,我守着你。”周西惊喜地说道。   妈妈终于跟她说话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对吧?   她是真的回到了五岁这年,改变了她妈妈早逝的命运了,对吧!   有了真实感,周西胆子终于大了些,她在床边坐下,帮着宁安楚掖了掖被子:“妈妈,你睡吧。”   宁安楚点点头,她头快痛裂了,很可能是梦是快醒了的,等她醒了,梦里的一切就都会消失了。   她会发现,自己就睡在绛梧院的沁毓居,她自己的床上!   嘶,不想了,头要裂开了,赶紧醒来吧!   周西坐在床边,手指绞在了一起,她担心地看着额头青筋直冒,明显忍着剧痛的宁安楚,心又慢慢揪了起来。   上辈子,妈妈是不是也是在这么痛苦的情况下离开人世的?   这么一想,她的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她要去找人救妈妈,她不能失去妈妈!   如果她重生回来是要再次跟妈妈死别的,那她宁愿没有重生!   “妈妈,我去找赵大夫,你坚持住!”   说完,周西就快步往外跑去。   宁安楚顾不上周西的动静。   此时,她除了头痛外,脑海里还陆陆续续出现了属于这具身体真正主人——安楚的,一些杂乱无序的记忆。   宁安楚快速捕捉到脑海里闪过的一个片段:   “安楚,快,快跟我走,我家大孙女说看到周西滚下陡坡了!”干瘦的中年妇女推开院门风风火火跑进来,焦急地对迎风流泪的安楚说道。   安楚闻言呼吸一滞,心脏麻痛,大悲大惊之下,气血逆冲,她苍白着脸从石凳上站起来,只将将往前迈了一步,就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往前栽去。   报信的杨立春唬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把人扶住:“安楚,安楚!”   “哎呦!怪不得你嫂子老说你不抗事呢!”   “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能晕呢!”   “这都什么事啊,真是!”   杨立春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她边念叨边毫不含糊地抱起安楚,把人放到了床上。   “妈!”周西捂着额头跌跌撞撞跑进院子,“妈!”   “哦呦,小西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到周西的声音,杨立春收回准备试探宁安楚鼻息的手,走出房间。   没人发现,安楚已经停止了呼吸。   “杨家阿奶,我妈呢?”周西焦急问道。   杨立春打量了一下周西,见她只是额头流了些血,看着眼神清明,说话口齿也清晰,松了口气。   “你妈听见你出事,吓昏了过去了,我给抱到里屋去了。”   “谢谢杨家阿奶,我去看看我妈。”   杨立春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周西,这孩子从前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的,今天看着倒是伶俐得很。   她掸掸衣服:“不用谢,你去看你妈吧,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好,您慢走。”   周西扒拉了下刘海挡住伤口,快步跑进房间。   之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宁安楚再次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所以,真正的安楚已然魂归九泉,而她,宁安楚,则灵魂穿越时空,借尸还魂了!   宁安楚握了握拳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娘的,这可比她单枪匹马被上千敌军围困要刺激许多呐!   可好端端的,她为何灵魂离体不说,还穿越时空附到了安楚的身上?   那她的身体呢?   安楚附过去了?   她摇摇头,不觉得这样神异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宁安楚坐起来,她记得,自己和军师联手大破敌军,几乎要打到对方的老巢去。   然后呢?   对了,然后敌国求和,圣上让她班师回朝。   宁安楚的眼底渐渐聚起风暴。   她想起来了!   她,楚国最年轻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千军万马围攻夷然不惧的大将军,未来的安国公,没有马革裹尸,却悄无声息地折在了后宅腌臜的阴私里!   他娘的!怪不得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那么憋屈呢!   是她房间的安神香被人动了手脚!   可将军府后宅素来干净,她母亲又御下有方,有问题的安神香怎么可能顺利送到她的房间?   关键还给点上了?   宁安楚摇头,可惜,她那会儿毫无防备地睡下了,等发现安神香有问题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想自救也来不及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宁安楚的脸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阴影。   阴影里,她的神色有些莫测难辨。   将军府,别说她的闺房了,就是她的绛梧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出的,更何况是对里面的东西动手脚了。   除非……   宁安楚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她想起那天在母亲院子里看到的,一闪而逝的,神似哥哥的侧影。   想到她问母亲那人身份时,母亲支支吾吾的表情,被子下的手微微握紧。   事情的真相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吗?   母亲真的会为了哥哥能恢复名正言顺恢复身份而在她的安神香里动手脚吗?   宁安楚摇摇头,内心深处很排斥这样的推论。   可即便不是母亲动的手,安神香的事情,也必然是她默许的吧。   若非如此,谁能在将军府的后宅弄这些鬼蜮东西?   真相到底是什么?   宁安楚好想回去将军府把胆敢害她的那个人的头给拧下来啊!   呃,想到这里,宁安楚顿了顿。   貌似,现在嫌疑最大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呢。   宁安楚握紧拳头,母亲的头是不能拧的,但如果她的推测属实,她可以把罪魁祸首,她大哥的头拧下来!   呵,临阵脱逃的软蛋!   什么都不付出还妄想摘桃子!   宁安楚气愤地捶了下床,随后又泄了气。   穿越时空这样的事情需要天时地利,短时间,呃,甚至是一辈子,她可能都回不去了的。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就不是费时费心去想这些了,而是……   宁安楚把干裂粗糙,还有不少薄茧和小口子的手从被子中拿了出来打量了一下。   当务之急……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陌生简陋的环境。   多年战场生涯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活下来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可以慢慢筹谋。   安楚凌乱的记忆告诉她,这是个和平的,却又不那么安生的年代。   她也不是什么管事妈妈或者奶妈妈,而是刚刚那个小姑娘的母亲!   宁安楚捂住脑袋,这个认知又让她麻了爪。   她哪里会知道,有一天,自己眼睛一闭一睁,诶,来到了陌生的年代不说,还多了个女儿!   让她跟敌人叫阵互相问候对方族谱,拿起大刀长枪,砍杀敌将,攻城略地她在行。   可……   宁安楚想起刚刚小姑娘说话时娇娇软软又有些怯怯的模样,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当好一个母亲,她会不会一不小心会就伤到了小姑娘?   她摸了摸脸,想到刚刚小姑娘那依恋担忧的眼神,无论怎么样,她都得把人养大吧。   可是,宁安楚叹气,养小闺女好难的,比打仗难多了。   关键,她也不能直接套用楚国教养大家小姐的方式来教养小姑娘啊。   这些,现在可都是被称为,啥来着,噢对,封建糟泊的。   宁安楚重新躺下,啧,没想到啊,如今能给她养小姑娘提供借鉴的,居然只有军中的那些糙汉了。   宁安楚开始回忆那些糙汉说起过的养闺女的经验。   撇开冗长的叙述,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富养!   细说起来就是:给最好的吃穿,受最好的教育。   宁安楚眼前一亮,要是这样就能行的话,那好像,也不是太难,吧?   “舅妈,我妈妈真的很不舒服,我没骗你!”   “我急着去找赵大夫呢!”   “你别去打扰她!”   周西焦急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第2章   周西拉着李香桂的胳膊,整个人往后仰倒,脚趾头用力抓地,想拉住非要去找安楚的李香桂。   奈何,她现在人小力弱,不仅没把人拉住,还被拖拽着踉跄着往小院去。   周西又气愤又无奈,眼神中还透露出了几分凄惶和无助。   李香桂的嘴又坏又毒,对安楚从来没有一句好话,她好担心安楚好不容易吊着的命被李香桂的嘴给说没了。   周西忿忿盯着李香桂,要不,现在就跟她拼了吧!   也是周西倒霉,一出了自家的院子就碰上了李香桂,李香桂拉住她非要让她去劈柴。   都这个时候了,劈个毛线柴啊!   她要救妈妈好吗!   安楚对一无所有重生回来的周西意义非凡,但对于李香桂来说,安楚从来就是个拖后腿的。   李香桂翻了个白眼:“切!什么金贵命,还要找大夫?”   “不会是看着马上要双抢了,故意装病好逃避劳动吧?”   到时候没了口粮还不是要问他们借?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不行,我得去看看!”   周西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她是被自己重生和妈妈还在的双重惊喜砸疯了,才会以为李香桂会因为她妈不舒服就放她去找大夫的。   “舅妈,我妈妈真的很不舒服,我没骗你!”   “我急着去找赵大夫呢!”   “你别去打扰她!”   “小丫头片子,边儿去!”李香桂根本就不相信周西的话。   当然了,就算安楚真的不舒服那又怎么样?   还想去请赵大夫?   不要钱呐?   给她手缝宽的!   这人请过来了,医药费安楚拿得出来吗?   到时候还不是要他们家贴钱!   那钱可不是给安楚这个泼出去的水的,那是给她儿子的!   这么想着李香桂的步子就更快了几分。   于是,周西就这么挂着李香桂的胳膊又一起回来了。   而在这里短短的时间里,宁安楚已经理清了思路,明白了自己大致的处境,确定了接下来大概要走的路了。   首先就是和周西的相处不能露出了马脚,这是关键。   话说,她倒是不介意模仿记忆中的安楚来说话办事。   但是吧,她没那个演技呀。   另外,安楚的记忆都是零散琐碎的,短时间里,宁安楚也没有办法通过这些记忆完整地还原出安楚准确的性格。   最关键的是,她跟周西未来会相处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实在不能保证自己能时时刻刻演绎另一个人而不会露出破绽。   宁安楚担心自己画虎不成反倒引起了小姑娘的怀疑,只能慢慢改变性格,或者找个“性情大变”的时机再作打算。   院子里的动静传来,宁安楚微微侧耳听了几句,怕小姑娘吃亏,她从床上下来往屋子外走去。   她的头还有些疼,胸口还有些闷,身体也有些无力。   但这些对于宁安楚来说,都不是事,她曾经可是重伤下还扛着长枪把敌国大将挑落马的大将军!   宁安楚跨出一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趴在地上。   好吧,她忘了,这身体不是她的,那什么,略有些柔弱。   没事,问题不大,练练就行。   宁安楚又迈出一步,这回稳了些。   她松了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个好的开始。   宁安楚走出房间,刚好碰上了准备推门而入的李香桂。   “呦,这不是没事呢么。”李香桂收回手,打量了一下宁安楚的脸色,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道,“周西还说你快不行了呢!”   周西:……!   谁特么说她妈妈快不行了!   啊?谁说了?   她李香桂才不行了呢,李香桂全家都快不行了的!   呃,秃噜嘴了,李香桂是她舅妈,她和妈妈也在李香桂全家里面了。   周西虔诚地双手合十收回了刚刚的话,有怪莫怪。   “刚刚是不太行来着,现在又行了。”宁安楚感受到了对方的言语中的恶意,淡淡说道。   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于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把人先应付过去,打发走了再说。   “没事就行。”说完,李香桂脚步一转,径直往厨房走去,随意说道“你家的碗借我一个啊。”   “耀宗淘气,刚刚不小心摔了个碗,反正你们家现在就母女俩吃饭,用不了那么多碗,先紧着耀宗用啊。”   说是借个碗,但等李香桂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的碗满满当当装着大米。   她怀里还抱着一颗大白菜,手里攥着一把有些蔫吧的葱,就这么大摇大摆准备离开小院。   宁安楚目光敏锐,看到李香桂手心里还握着什么东西,看颜色,像是,姜?   宁安楚:……啊这?   宁安楚微微低头看向周西,见周西一脸肉痛与愤慨。   这家可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这人,莫不是把厨房搜刮了一通吧?   那之后,她跟小姑娘吃什么?   莫不是,要等着饿死?   合着她穿越时空一遭,就是为了来这里饿死的?   宁安楚的暴脾气!   忍不了一点!   然而不等宁安楚开口,周西先说话了:“舅妈,你把东西放下!”   “我妈妈没有同意你借碗,也没有同意你把这些东西拿走。”   “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快放下!”   说完,她仰头期待地看着宁安楚:“对吗?妈妈。”   周西心里有些惴惴的,印象里,安家人一直跟她强调,她妈妈虽然这不好那不好,但对娘家人从来都是不求都应的。   上辈子她渣爹“诈尸”回来后,为了抢夺家里的那三瓜俩枣可没少拿这事嘲讽安家人。   渣爹的嘴倒是痛快了,但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这个他不要的女儿还要在安家生存。   因为这,她灰暗的人生更加雪上加霜了呢。   讨人厌的渣爹!   周西握紧没二两肉的拳头,暗暗发誓,她重生回到小时候,可不是为了再吃一遍上辈子的苦的!   她下定决心,即使妈妈不支持,她也不会再让舅妈从自己家里“借”走任何东西。   “对!我不同意!”宁安楚力挺周西。   先不说这位“舅妈”莫名其妙,自说自话就在别人家里拿东西。   就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周西表现出的对她的亲近和在意,她也不可能站在周西的对立面呐。   无关军务的时候,她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对的,她就这么个人,怎么滴吧!   在周西惊讶的眼神中,宁安楚上前几步,微微用力,从李香桂手里把碗和其他东西一一夺了回来。   完了,她还掰开李香桂的手,把她握在手心的一小块姜也夺了回来。   主打一个拿了她的统统还回来。   “你家没碗没吃的就去买,怎好随意拿人家家里的东西?”   “忒不讲究了些。”   周西眼里闪过诧异,妈妈,好像跟她印象里的不太一样啊。   随后,周西了然。   她摸摸额头,是了,五岁前的记忆本来就不清晰,加上她磕到了头,那些记忆就像隔了层纱似的,更加模糊不清了。   因为这个,她上辈子被人喊了好一阵的小傻子来着。   到目前为止,她对妈妈的所有记忆几乎都来自于安家人的口述。   在她们口中,妈妈是个胆小内向,懦弱无用,担不起事,就想着男人的赔钱货。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对娘家人那点不值钱的孝和顺了。   而现在……   周西仰头看着和李香桂对峙的宁安楚。   妈妈跟她们说的都不一样!   她有理由怀疑,上辈子妈妈在的时候,安家人就搞不过她妈妈,所以只能在她妈妈过身后对着她说些不尽不实的话来出气。   周西用力点头,肯定是这样!   眼见才为实!   她眼里的妈妈可跟安家人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实在是,太好啦!   周西期待地看向对峙的两人,能看到舅妈在她妈妈手底下吃瘪,她可太高兴了!   “嘿,我说安楚,你长本事了啊!”李香桂不妨宁安楚竟然会反抗,说话还怪腔怪调的。   安楚在她眼里就是个面团子,她能随意揉圆捏扁的。   安楚的家也跟自己家没有什么两样,她缺了什么少了什么,都是直接过来拿的。   别说安楚现在是个寡妇,没了依靠,就是当初她那个除了脸好看,说话好听,其他啥啥都不行的男人在家的时候,她也就客气客气,东西还是照样拿的呢。   怎么滴,安楚是准备造反呐?   李香桂不屑地撇了撇嘴:“安楚,这些东西给不给我,你可想清楚了啊。”   她哼笑一声:“你男人不在了,周西又是个丫头片子,你们娘俩想要在丰收大队立足,可不能少了娘家人的帮衬。”   李香桂扫了眼周西:“你将来可还要指望我们耀宗养老呢!”   宁安楚:……   宁安楚真的很想用亲身经历告诉这位“舅妈”,男丁吧,有时候其实并不是那么靠得住的。   相反,宁安楚看了眼周西,谁说女子不如男!   周西见宁安楚沉默,还快速看了她一眼,心里就是一突突。   妈妈,是不是嫌弃她不是个男孩了?   上辈子,外婆常说,如果她是个男孩子,能顶门立户,她妈妈兴许就会有活下去的指望了。   “我有周西就够了。”   宁安楚声音轻浅,淡淡陈述自己的想法,但听在周西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她猛然抬头看向宁安楚,眼中的激动惊讶几乎化为实质。   宁安楚见周西眼眶通红,眼看着就要掉眼泪了,头皮一麻,连忙把手里的碗塞到周西手里:“好孩子,不哭啊,咱们家的东西不给别人,都给你,噢!”   周西:……   周西捧着碗哭笑不得,她不是为了这个哭的啊。   她把装得满满当当的碗紧紧捧在手里,仿佛捧着她曾经破碎的自尊和灵魂。   妈妈说有她就够了呢!   她抬头,阳光在宁安楚身上渡了一层金色,使得宁安楚的脸有些看不真切。   周西闭了闭眼睛,把泪意收起来。   原来,有妈妈护着,是这样的感觉啊。   好幸福呢! 第3章   她是有妈妈护着的孩子,妈妈一个人的孩子,渣爹靠边!   啊呸,晦气,怎么又想起不负责任的渣爹了?   李香桂看了眼“眉来眼去”的母女,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俩赔钱货!”   “舅妈你从前‘借’我们的东西都还没还呢!”周西回敬李香桂一个更大的白眼,大声说道。   上辈子李香桂不止一次抱怨过,她那渣爹回来一趟,家里就跟蝗虫飞过一样。   别说看着值钱些的东西了,那是连渣渣都没有什么留下的,还城里来的知青呢,那抠门劲儿!   说完这些之后,李香桂就会沾沾自喜地夸自己英明,说还好之前从她们家拿了不少东西,不然就亏大了云云。   李香桂亏不亏的,周西可管不着。   她要把李香桂拿走的,属于自己家里的东西都要回来,而宁安楚的肯定给了周西无限的勇气。   她回来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之前还只一心要挽救妈妈性命的周西又有了新的打算。   这辈子,她跟妈妈不仅要在丰收大队立足,还要生活得很好!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跟妈妈能立起来。   眼下来看,她妈妈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那么,就从她反抗李香桂这个舅妈开始吧!   周西捧着碗,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站在宁安楚的面前,定定看着李香桂,小脸一片严肃:“还有,不准骂我妈妈!”   “如果她是赔钱货,那你也是!”   “嘿!”   “小丫头片子,给你能的!”   李香桂伸出手就要拧周西。   周西没有退缩,她伸出手掌捂住碗口,尽量不让大米掉出来,不服输地瞪着李香桂。   她现在是打不过李香桂,不过,她会把李香桂拧了她几次都记在小本本上,连同上辈子的。   等着吧。   她会很快长大,会越来越厉害,总有一天,她能把李香桂压着打!   嗯,李香桂挂着她长辈的名头,不能正大光明的打。   她可以偷偷地,用力地打!   周西以为自己会像上辈子的无数次那样,被拧手臂,拧大腿,拧腰间的软肉,她已经准备好忍疼了。   然而疼痛并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宁安楚握住李香桂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现在的宁安楚还很虚弱,力气也不比从前,但她会用巧劲,制住李香桂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本,宁安楚还不是很生气。   女扮男装走出闺阁后,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多了,像李香桂这样打着亲戚名义占便宜的,把人打发走也就是了。   可这位“舅妈”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对孩子动手,这宁安楚可忍不了!   “这位‘舅妈’,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香桂使劲挣了挣,没挣脱,手腕还越来越疼。   她这才开始正视一直被她看不起的小姑子。   这人,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了啊?   想到之前听杨立春满世界嚷嚷着周西掉下了陡坡的事情,李香桂了然。   这男人死了,女儿又差点没了,安楚受了大刺激,不正常了也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李香桂就有些害怕了。   神经病跟正常人可不一样的,万一安楚抽冷子给自己一刀,那她可就没了啊!   不行!   她还没有享耀宗的福呢,可不能死在安楚这赔钱货的手上。   伤了也不行,不划算!   这么想着,李香桂就起了退意。   但她也不会对着安楚认怂,于是就板着脸斥道:“你还不快放手,耀宗等着我吃饭呢!”   宁安楚可不惯着,手上又微微用了些力气。   “哎呦!哎呦!安楚,你要杀人呐!”李香桂痛叫,“快放手,我不借碗了还不行吗?”   初来乍到,又给了李香桂一些小教训,宁安楚也就微微松了手,横竖要收拾人,也不急于一时。   得到自由的李香桂“嗖”一下奔出院子,正好碰上了听到动静过来查看情况的安雄。   “嘭!”埋着头往外蹿的李香桂直接撞到了安雄的怀里。   “啊!别打我别打我!我把东西还给你,都还给你!”   李香桂以为是宁安楚追出来拦她,嘴上说着讨饶的话,手上也没闲着,对着“安楚”一顿抓挠,一点都没有留手。   宁安楚和周西就看到安雄脸上被抓出了一道道血条子。   “嘶!”母女俩同时眯眼做出了忍痛的表情,身体还微微往后仰了仰。   “李香桂,你发什么疯!”安雄抓住李香桂的手,眼神扫向了院子里看热闹的母女俩,“谁要打你?”   “安楚,怎么回事?”   “舅舅,我妈妈才没有打人!”周西立刻维护,“是舅妈又来我家里拿东西!”   周西虽然勇敢地站在了宁安楚的面前,但她的眼神却没敢对上安雄的。   宁安楚立刻察觉到周西的异常。   周西在害怕安雄这个舅舅?   娘亲舅大,她不应该亲近舅舅的吗?   宁安楚眉头微蹙,搜寻了一圈安楚的记忆,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心中微叹,走马观花的记忆果然靠太不住。   没事,不出意外,她得在这里待上一辈子,有的是时间找出所有事情的关联,找到周西异常的原因。   宁安楚垂了垂眼帘,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她都会为周西讨回公道的。   院门外,李香桂听到安雄的声音,立刻换上了委屈的表情:“安雄,管管你妹妹!”   她抽回被安雄制住的手,把红了一圈的手腕放在安雄眼前:“不就借个碗吗,我又没说不还,你妹妹竟然对我动手!”   安雄:……啊这,安楚对他媳妇动手?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这马上就要退掉的红痕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刚刚没有掌握好力道捏的?   安雄心里很清楚,一直以来,他媳妇从安楚这里拿东西那都是有借不还的。   所谓泥人还有三分性,安楚偶尔不干一次也很正常的吧。   不过,他更明白,他媳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小家。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安雄开口说道:“安楚,把碗给你嫂子,过几天,我去镇上买几个新的还给你就是了。”   这话,安雄说得理所当然,同时他也下意识忽略了宁安楚手里的菜蔬和周西护着的碗里的大米。   “嘶!”说完,他就轻“嘶”了声,原来,是李香桂听他说要还碗不乐意,掐他腰间的软肉呢。   安雄往旁边躲了躲,脸上火辣的疼同时传来,他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他媳妇下手可真狠!   安雄垂眸,如果刚刚拦着李香桂的人是安楚,那这些抓痕是不是就出现在安楚的脸上了?   即便想到了这层,他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李香桂这边,他瞟了眼捧着碗的周西:“赶紧把碗给你舅妈。”   宁安楚冷嗤,听话听音,安雄话里“赶紧”的意思,不就是让周西连碗带米一起交出去吗?   她手里还有从这位“舅妈”手上抢回来的大白菜和姜,哦,还有一把蔫吧的小葱呢,要不要也一起“上贡”呐?   宁安楚冷冷一笑,上前一步挡在了周西的前面:“你们是借东西还是抢东西?”   “我们的东西,由得你们来指手画脚?”   她转过身,把手上的菜蔬都交给周西:“放回厨房去,咱们不借。”   “好嘞!”周西闻言,立刻颠颠儿地往厨房跑去。   “反了天了!”李香桂跳脚,用力扯了扯安雄的衣服,“你还不给我狠狠扇她!”   闻言,宁安楚危险地眯起眼睛,淡声说道:“我刚刚不应该制住你的。”   李香桂脸露得意,安楚就算是疯了,也还是个面团,刚刚她就不该忌惮,抢过东西直接走就对了。   不过,让安雄教训一顿安楚也好,给她紧紧皮,免得起了别的心思。   “我应该直接把你的手废了的。”宁安楚收起笑容,“这样,你兴许就会明白,手伸太长了不好。”   “你敢!”李香桂万没料到安楚会这么说。   她背后一寒,不可置信地伸手指向安楚,随后立刻收回。   直觉告诉她,安楚是认真的!   宁安楚环胸冷笑,没有说话。   李香桂气急,又不敢直接杠上安楚,她用力拧了一下安雄手臂内侧的软肉:“安雄!你就这么看着安楚欺负我?”   “我可是给你们老安家生了长孙的大功臣!”   “安楚,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安雄脸一板,“快跟你嫂子道歉!”   宁安楚气笑了,哪里来的自说自话的夫妻俩,支使起她来倒是不客气,谁给他们的脸?   她的暴脾气快压不住了呢!   宁安楚抬眼望天,在来日方长和暴起揍人之间徘徊了一下。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前者。   她对这里还不是很了解,包括安楚和眼前夫妻的关系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认知,下手轻了重了都有可能收不了场。   她倒是无惧无畏,但她得顾及周西。   这么一想,宁安楚就冷冷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赶紧走。”   要再多纠缠,那她可就改主意了。   “对,你们走!”周西从厨房小跑出来,高声附和,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敢赶我爸妈走?你个小丫头片子,看我怎么教训你!”   周西的话刚好被过来喊父母吃饭的安耀宗听到,他不乐意了,“嗷嗷”叫着冲向周西,伸出拳头就要打她。 第4章   宁安楚伸手把看着就很敦实的小胖子薅到一边,周西的小身板可经不起这样的冲撞。   “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李香桂见安耀宗吃亏,什么也顾不上了,弓腰低头冲着宁安楚就顶过去。   宁安楚一整个无语住,李香桂俩那么大眼睛是干啥使的?   她哪里打小孩了?   她就是把人往旁边撇了撇,免得周西吃亏好么?   这,顶多算是拉偏架吧。   宁安楚后退半步,拉着周西避过了李香桂的冲撞。   李香桂收势不及,“嘭”一声撞到了宁安楚和周西身后的大桂花树上。   “嗷!”李香桂吃痛,一屁股坐在树下就开始撒泼,“没天理了,小姑子要嫂子的命了啊!”   宁安楚:……   她要人命一般不这么麻烦的好么,直接抹了脖子多方便呐。   “你敢打我妈妈,我打死你!”见状,安耀宗举着胖拳头就要往宁安楚身上招呼,“我以后不会给你养老的,等你老了,我就把你赶出去讨饭!”   “我妈不用你养老,我会给她养老!”周西想学着宁安楚的模样很有范地推开安耀宗。   没推动。   好吧,人小力弱的她,装不了一点。   周西握紧小拳头决定和安耀宗对决:“你还敢打我妈妈,我跟你拼了!”   小孩子就交给小孩子来对付吧,免得到时候妈妈不占理。   最重要的是,她跟这小胖子有私仇!   这胖子上辈子就没少欺负她,她上辈子会出事,也跟他有着很大的关系。   这么想着,周西就先发制人一拳轰到了安耀宗的鼻子上。   这一拳包含着周西上辈子无数的憋屈,她是用上了吃奶的劲的。   小胖子身体好,气血足,一拳落下,毫不夸张的,小胖子的鼻子就喷了鼻血。   “嗷!”安耀宗长到八岁就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他倒是有些志气,没有像他妈那样,吃亏了就撒泼,愣了一瞬后,就冲周西扑了过去。   周西也不势弱,她的人生已经翻盘了,有妈妈在,她什么都不怕!   冲!   两人“嘭”一下撞到一起,周西比安耀宗要瘦小很多,直接被压在了地上。   她吭都没有吭一声,眼里冒出凶光,一口咬住安耀宗的胖手不放。   宁安楚眼露欣赏:……小东西还挺凶!   宁安楚正想上前把人分开,李香桂和安雄就冲了过来。   李香桂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伸手就要扇周西。   宁安楚脸一沉,一脚踹出,见李香桂只是倒退了几步,心微微一沉,这具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弱很多。   “安雄!你就看着我跟儿子被人欺负?”   李香桂这回是真哭了:“我不活了啊!”   安雄伸手往安楚的脸上招呼过去:“看你干的好事!”   明明只要让李香桂把东西拿走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安楚非得把事情闹成这样!   安楚对安雄向来唯唯诺诺,没准就受了这下巴掌,妄图息事宁人了。   但宁安楚可不会惯着,她直接一个擒拿手就把安雄制住,伸脚一绊,把人放倒,用膝盖顶着安雄的背,直接把人压制在了地上。   这套动作下来,宁安楚的额头就冒了汗。   就,挺虚的。   她便准备放几句狠话让这场闹剧暂时了结,免得时间长了,身体支撑不住,她和周西吃亏。   正在这个当口,久等儿子一家吃饭不来的吴惠兰来到了院子门口。   安雄刚好挣扎着抬起头和吴惠兰来了个对视。   “哦呦喂!”吴惠兰双手一拍大腿,冲过来就要拍打宁安楚:“死丫头胆子肥了,敢打你大哥,还不给老娘放手!”   宁安楚:……   宁安楚从这老妇的话语中推测出,这老妇是安楚的老娘。   那她就不好动手了呢。   她想着,要么被打两下算了,老妇她打不得,但她可以折了安雄的手当场把仇报了的嘛。   安雄:……听我说,谢谢你!   结果,老妇的巴掌还没来得及落到宁安楚的肩背上呢,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周西扭转劣势,骑坐在安耀宗身上用小拳头捶打着她的宝贝疙瘩金孙孙的画面。   她的命根子呦!   “嗷!”老妇立刻调转枪头去帮她的金孙。   “个赔钱货,死丫头,作死嘞,快给我起开!”说着话,吴惠兰伸手就要去打周西。   宁安楚的脸更黑了几分,这老妇的话一句句都是偏帮,都是对周西的贬低。   眼看着吴惠兰的手就要落在周西的脑袋上了,宁安楚眼一沉,手上微微用力。   “嗷!”安雄见自家老娘来了,本以为安楚会服软,没想到安楚竟然是要把他的手给折了,当下痛叫出声。   吴惠兰听到安雄的惨叫声,收住了脚,这边是儿子,那边是金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时间有些麻爪,不知道该先救谁了。   “妈,你去教训安楚,周西这小丫头片子交给我!”李香桂揉了揉肚子,眼见着他们这边“人多势众”了,立刻又支棱了起来。   她眼里冒出凶光,今天就要把这俩赔钱货压服喽。   反了天了,敢冲家里的老少爷们动手了!   宁安楚听出了李香桂话语中的恶意,眼神一厉,薅住安雄的衣领就把人往李香桂的方向扔了过去。   “撕拉!”   安雄的衣服都是洗了又洗,补了又补的,哪里经得起宁安楚的全力拉扯。   安雄扑倒李香桂的同时,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宁安楚的拉扯成了碎布块掉了下来。   “哦呦喂!”   隔壁大娘听到动静,刚扒上墙头呢,就见到了安雄虎扑李香桂的画面。   她连忙捂住眼睛,只是那指缝啊,撑得老宽了。   “咋了?”隔壁又传来一道男声。   “安雄,跟他媳妇!”大娘捂着嘴意味不明地“吃吃吃”了几声,“着急的呦!”   安雄:……特么的!   怒从心起,安雄不管“哎呦哎呦”痛叫的李香桂,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朝着宁安楚跑了过去。   “安楚!”被别人看了笑话,安雄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死丫头!”   他又一次举起手。   然后,再一次被宁安楚制住。   安雄举起另一只手。   仍旧被宁安楚制住。   不仅如此,安楚还在安雄出脚之前伸脚一绊,同时手上使力,再次把安雄摔趴在了地上,并踩住了腰背。   安雄:……   兄妹俩正面的冲突,让你拽我头发,我咬你肥肉,互捶小拳头的两小只停止了战斗。   尤其周西,和小胖墩斗殴后,原本用头发遮挡着的伤口露了出来,脸上又蹭了灰,看上去可怜极了。   她呆呆看着把安雄制住的宁安楚,心里的疑惑又冒了出来。   她妈妈,这么厉害的吗?   安雄挣脱不了安楚的钳制,开始破口大骂。   宁安楚微微眯眼,脚上用力,安雄感觉自己的腰要被踩断了,终于知道了害怕,闭上了嘴。   “安楚疯了!”李香桂不敢冲上去和安楚硬刚,后退了几步朝院子外跑去,“爸,快来,安楚疯了,要把安雄打死了!”   她这么大声嚷嚷,周围的邻居就都听到了。   本来么,他们是不想去看热闹的。   别误会啊,他们不是生性不爱看热闹,而是吧,安楚的热闹,它不好看呐。   之前有好几次小院闹出动静,他们兴冲冲跑过去,想要看安楚和娘家人对撕。   结果呢,最后都是以安楚没有原则的让步告终。   他们就没有见过这么容易被娘家人拿捏的出嫁女。   丰收大队的人很喜欢看热闹,但没有什么悬念的,千篇一律的热闹,他们是提不起兴趣的啦。   主要十里八乡热闹太多了,他们也是会挑的呐。   而且,家里眼睛能看见的都是活,他们可不愿意浪费时间看安楚那张憋屈的脸。   李香桂这么一喊,邻里们瞬间就沸腾了。   哦呦,千年奇事,面团安楚雄起了,要打死她哥安雄嘞!   他们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这热闹,必须得去看!   邻里们放下手里的活计,呼啦啦一大帮子人瞬间就把安楚的小院围了个满满当当。   邻居大娘打开院门招呼自己的老姐妹进来一起扒墙头,占据最有利的观察位置。   不夸张地说,邻里们比李香桂哭天抢地喊来做主的安建业来得还要早。   安建业沉着脸背着手穿过人群,在走进小院前转过身对看热闹的村民说道:“都散了。”   “马上就要‘双抢’了,你们要是闲得慌现在就去把晒谷场的泥地夯实了。”   安建业抬眼往人群中扫过去,像是要点兵的样子。   “支书,那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有人连忙说道,说完立刻闪人。   夯实晒谷场要用又粗又重的大木墩子一下一下捶打泥地,把原本不平整的泥地夯得光滑平整。   这可是个力气活。   他们可不想这个时候就被派去夯晒谷场。   只是吧,难得安楚有崛起的意思,他们看不到现场,那抓心挠肝的,别提多难受了。   好在,他们还是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   好几个村人离开前都有意无意扫了眼隔壁院子。   邻居大娘和老姐妹当然也不好扒院墙了,但她们会离开吗?   那当然是不会的啦。   她们从院墙上下来,互相比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把耳朵贴在了院墙上。   “安楚,你闹什么?”   安建业把人都打发走后,一进院门就给事情定了性,   这宁安楚可不高兴了。   “我闹?”   “呵!”她冷笑一声,“你站的地方是我家,上门来的是你们,你说谁闹?”   “嘶!”隔壁大娘倒抽一口冷气,和老姐妹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安楚,真的硬气了,但,好像也真的像李香桂说的那样,疯了。   她竟然敢这么和安建业说话? 第5章   安建业是谁?   除了是安楚的父亲外,他还是丰收大队的支书,那在大队的话语权可高着呢。   不然,刚刚大家也不会那么听他的话,说散就散了的。   这么多年来,安楚除了坚持要嫁给周蕴礼外,从来没有忤逆过安建业。   就是那会儿一门心思要嫁人,那她也是把姿态摆得很低,求了又求,不仅答应了聘礼都留在家里,还不要嫁妆,这才能如愿。   怎么的?   现在男人没了,安楚也不想好了是吧?   安建业黑脸瞪着宁安楚。   之前李香桂添油加醋跟他说安楚疯了的时候,他还不信。   现在,他开始相信安楚脑子确实是坏掉了。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安建业板着脸问道。   宁安楚:……哈?   宁安楚没有说话,但她看安建业像是看傻子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安建业:……   安建业心里的怒火“蹭”一下就冲着脑门去了。   “安楚!”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是,威胁她?   她宁安楚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本来嘛,她已经尽量收敛了性子,想着赶紧把事情翻了篇,她也好腾出空来去了解和适应这个陌生的时空。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安楚的亲人,她怕自己表现得跟安楚相差太多,会惹来大麻烦。   尽管安楚留给她的是一些零碎的记忆,但也足够她提取出一些相对重要的信息了。   比如说,这个时代比楚朝要自由很多,但这自由也是相对的。   就说出行这个事情,也不是能说走就走的。   当然啦,离开这里对她这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来说那是易如反掌的。   但问题是,她离开这里之后去哪里?怎么营生?   再当然啦,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凭她的本事,无论在哪里,她都能过好。   可周西要怎么办?   这个年岁的孩子需要识文断字,需要稳定的生活。   她是要富养小姑娘的,带着人浪迹天涯算怎么回事?   能以闺阁女儿之身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十数年的宁安楚,她的观察能力自然是一流的。   周西对她不同寻常的在意和依赖,她自然是感觉到了的。   孩子依恋母亲本是天性,但周西,除了这种天然的依恋外,还包含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最让宁安楚觉得奇怪的是,周西应该是最熟悉安楚的人,而她醒来后的表现不说跟安楚天差地别吧,但其中差距,周西绝对不可能毫无所觉。   可周西除了略微有些惊讶外,更多的竟然是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啊。   好像安楚原本就应该是她宁安楚的性格似的。   这怎么可能呢?   若安楚的性子和她如出一辙,安家人敢这么闹腾?   他们是觉得自己的脖子比别人硬还是怎么滴?   到目前为止,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周西是她唯一需要在意的人。   那既然周西对安楚的改变没有异议,她是不是也就不用搞劳什子的谋定而后动那套了。   直接坐实了,安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至于其他人?   不是说“安楚”疯了吗?   这就是“安楚”性情大变的契机!   既如此,那她就知道要怎么应对安家人了。   “你离我这么近,我听得见,不用喊。”宁安楚正儿八经说道,“还有,我肯定活得比你久。”   “你!你怎么敢?”   “你个不孝女!”   宁安楚肃容,在安建业说出更多的不实指控前,先发制人:“不孝?”   “今儿这事就是你儿媳与儿子要硬抢我家东西不成闹的。”   “你的这句不孝,依据的是哪条律法?”   “我听过要侍奉双亲尽孝的,倒是没有听说过要对哥哥嫂嫂尽孝的。”   她宁安楚是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跟文官扯皮打嘴仗要军粮的全能大将军,哪能被一个偏心眼的老头子拿住了话头?   这老头子跟那些浑身黑心眼子的文官相比,那可差太远了的,她随时能怼得人说不出话来。   安建业果然被噎住,往常他们在安楚这里予取予求惯了,冷不丁的安楚不惯着他们了,他们除了用所谓的孝道压制外,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别的理由。   而孝道这套,宁安楚现在不吃。   毕竟,她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跟这些陌生的人有交集,大概率跟她应该孝顺的人大有关系。   她在楚朝都未必能保证经历这样的背刺后,自己还能不能秉承孝道,何况是面对这些陌生人?   安家人给宁安楚的印象可一点也不好呢。   安建业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如果他连安楚的事情都摆不平,那大队其他人怎么会服他?   前两天可刚发了支书换届的选票呢!   想到这里,安建业就瞪着安楚:“你的确不用对你哥嫂尽孝。”   “那你要对我尽孝吧?”   “那你百年之后分家产给我吗?”没等安建业说完,宁安楚又一次抢过话头。   安建业:……他怎么可能分家产给出嫁了的女儿?   “安楚你是真的疯了!”李香桂不可置信说道。   “我要是真疯了,刚刚就不是握住你的手腕,而是拧住你的脖子了!”   “我家的东西你之前拿去不少吧,都给我一件不落地还回来。”宁安楚看着李香桂说道,“如果你已经吃了用了,就折成现……”   宁安楚本来想说“现银”的,扫了眼在场之人的衣着,及时改口:“折成现钱还给我。”   “你做梦!”李香桂本来是扶着安雄的,这会儿她人也不扶了,直接叉腰对着宁安楚叫嚣,“那些东西我都孝敬给爸妈了。”   她脸露得意:“有本事,你问爸妈讨要去啊。”   宁安楚就看向了安建业。   安建业脸一板,下意识就想跟从前一样直接压着安楚退让。   但他一对上安楚的眼神,心里就是一突,直觉告诉他,今天这事他要还是像从前那样偏帮安雄一家,以后,他可能就没有安楚这个女儿了。   他本来要冲口而出的话就是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看重安楚这个女儿的安建业,这个时候心里却迟疑了。   能做大队书记的人怎么会是傻的?   安雄夫妻跟安楚,谁是真的孝顺,把他们两老放心上的,他会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只是,他更看重儿子和孙子罢了。   同时,他心里非常清楚,无论他怎么做,以安楚的性格都不会跟他这个父亲计较。   可眼下,安建业却从安楚的神色中读到了不同以往的意思。   他如果还跟从前一样处事,很可能会失去安楚这个女儿。   安建业有些犹豫。   见状,李香桂跑到安耀宗的身边,一把把人楼在怀里就开嚎:“我的耀宗啊,可怜的孩子,手都被周西咬出血来了。”   同时,她伸出手轻轻拧了下安耀宗的胳膊。   安耀宗会意,连忙跑过去抱住安建业的腰:“爷爷,周西咬我。”   他伸出手腕露出牙印:“爷爷,我痛!”   安建业一见到安耀宗手腕上渗着血丝的牙印,心里的犹豫一下子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安楚!”他怒声斥责,“你是怎么教的孩子!”   周西见安建业暴怒,有些被吓到。   即使重生回来,她妈妈还在,比她想象中厉害,也护着她,但她内心深处还是很惧怕这个说一不二的外公的。   周西是宁安楚决定要护在羽翼下的,她一直有留意周西的情况,见她脸上露出惊惶之色,立刻上前几步把人扶起来护在了身后。   安建业见安楚不仅不教训周西,反而把人护住,火气就更加大了,他口不择言道:“安楚,你今天要是不给你哥嫂道歉,不好好教训周西,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安楚眼睛微微一亮,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她看得很明白,这些安楚的家人,对安楚和周西并没有多么亲近,甚至是显而易见的薄待。   镇守边关十数年,宁安楚早就不是那个养在深闺,讲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闺阁女子了。   她顺势说道:“既如此,你且将文书请来,我们写下断绝关系的字据以作凭证。”   安建业不可置信地瞪着宁安楚。   这不是他的女儿!   安楚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当初她铁了心要嫁给周蕴礼,他不同意,也说过类似脱离关系的话。   那个时候的安楚是哭喊着求饶的。   而现在,安楚没有被这话拿捏,反而顺势答应了要断绝关系,骑虎难下的人立刻就变成了他。   安建业承认自己不看重女儿,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安楚真的断绝关系。   “嘶!”院墙那头传来抽气声,邻居大娘用力捂住老姐妹的嘴。   她瞪了眼老姐妹,糟心啊,这老娘们可真会拖后腿!   安建业:……   安建业向来把面子看得天大,宁安楚正面顶撞他,还被人看了热闹,他哪里还能忍?   他转头就冲着吴惠兰吼道:“去,把大队长叫来。”   “让他来做见证,我要跟这逆女断绝父女关系!”   “这……怎么就到了这地步了?”吴惠兰一脸苦相看着宁安楚和安建业。 第6章   吴惠兰心里那个急啊。   安楚在这个档口跟家里断绝关系对她有什么好处呐?   周蕴礼那小白脸已经没了,再没有了娘家人撑腰,安楚在大队要怎么过日子?   跟安建业一样,吴惠兰也重男轻女,当然,她也同样没有想过要跟安楚划清界限。   她期期艾艾劝说:“建业,要不,算了吧。”   “周蕴礼没了,安楚心情一直不好,刚刚咱们不还听人说周西滚下陡坡了吗?”   “安楚受了刺激,估计现在脑子不是很清楚。”   “咱们先回家,过几天,等安楚想明白了,就会来家里跟咱们认错的。”   “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是要给人看笑话的。”   “断绝关系”的说法本来就是安建业用来震慑安楚,让她退让的手段,眼下吴惠兰给了台阶,他的脸色也就缓和了下来。   不出意外,只要吴惠兰再劝说几句,“安楚”随意附和着说句软化,这场闹剧也就差不多要结束了。   可李香桂不乐意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啊。   在她看来,周蕴礼没了,安楚和周西就纯纯是拖后腿的。   这以后啊,不知道有多少事情会来烦安雄和安耀宗呢。   那可是她的男人和儿子,哪里能被安楚的破事耽误!   这么一想,她就特别希望安建业能说话算话,真的跟安楚断绝了关系。   所谓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李香桂眼眼珠一转,趁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安建业身上,她偷偷倒退几步,转过身跑出了院子。   宁安楚第一时间发现了李香桂的小动作,她甚至能猜到李香桂这会儿离开院子可能去做什么。   但她没有作声,静待事情的发生。   虽然她是在安楚身亡后才灵魂穿越时空附到安楚身上的,但她自认是欠了安楚因果的。   即使安楚的家人对她不如周西一样万分依恋,力所能及之下,她也很愿意照料他们一二。   但安家人的表现,让宁安楚只想快刀斩乱麻,以杜绝未来可能会有的无穷无尽的,没有意义的矛盾与争执。   她虽然不知为何成为了安楚,但宁安楚仍旧是宁安楚,有自己的原则手段和认知。   李香桂不会知道,她的自作主张把宁安楚推得远远的,以后还想占什么便宜,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此时的李香桂不可能意识到这些,在她看来,从前安楚担不起事是好事,那时候安楚很好拿捏,几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前也说过,安楚的小院几乎就是她自家的后厨房,想拿什么拿什么。   心情好了就客气客气说一声,心情不好,直接冷着脸拿了东西就走。   可现在安楚成了寡妇了,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安楚立不起来,周西又是个没有什么用的丫头片子,她们孤儿寡母的要想过得好,那还不得依附安家人呐?   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不得由安家人出面撑腰呐?   怎么撑腰?   要么给钱,要么消耗人情。   这钱和人情可都是她儿子的!   眼下,好不容易能摆脱安楚跟周西这俩拖油瓶,她公公婆婆还舍不得了,那怎么能行?   她必须要把事情给坐实喽!   以后啊,管安楚娘俩活成什么样,都不要来沾她家的边!   这么想着,李香桂的步子就又加快了几分。   只要把大队长请了,以她公公爱面子的性格,跟安楚断绝关系的事情就铁板钉钉了!   这么想着,李香桂的脚步就更快了几分,到最后,直接小跑了起来。   小院里,吴惠兰一见安建业的表情就知道断绝关系的事情是有转机的。   她用从前对安楚惯用的语气吩咐道:“安楚,跟你爸认错。”   “快点!”   见宁安楚不动,吴惠兰就挂了脸:“怎么?你还不服气上了?”   “你跟你嫂子要什么强?”   “现在事情弄成这样你高兴了?”   “你难道真的想跟我们断绝关系?”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周西有些紧张地抓住宁安楚的衣摆,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上辈子,她被人救上来带回家的时候,安楚已经过世了。   她因为额头受到重创,整个人都是迷糊的,但她知道,她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她就那么浑浑噩噩,惊惶无助地跪在安楚床前,在吴惠兰的咒骂抱怨和李香桂翻箱倒柜的声音中晕死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五岁前的事情就记不太清楚了,但她永远不会忘记,摔下陡坡的那一天是她命运改变的分割线。   上辈子,安家人对她最常说的话就是让她知道感恩,要好好报答他们。   后来,她用命报答了。   现在,跟外婆家就要没有关系了,周西一边担心她跟妈妈接下来的生活,怕被人欺负了没有仰仗,一边心里又有种松快解脱的感觉。   她下意识抓着宁安楚的衣摆,希望能得到一些安全感。   宁安楚对吴惠兰的话置若罔闻。   安楚的家人是怎么对待她们母女的,刚刚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   这些人对母女俩未必有很大的恶意,但给她们的善意绝对也不多。   当然了,宁安楚顺水推舟答应断绝关系除了自己的原因外,也有周西面对安家人时的反应作为依据。   周西,似乎很害怕安家人。   追根究底的事情可以留待以后,但关系,是可以现在就断绝的。   吴惠兰见宁安楚不服软,就开始骂安楚没良心,说她果然是赔钱货,养大了就不认家里人了云云。   她试图用这些话让宁安楚低头,正骂得起劲呢,大队长钱进跟着李香桂走了进来。   吴惠兰瞪了眼李香桂,闭上了嘴。   而安建业果然如李香桂想的那样,顺着她给的另一个台阶走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她所愿了,在钱进不认同的眼神中,宁安楚跟安建业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   当然,是安建业写的。   钱进在签字按手印之前劝了宁安楚一句:“安楚,你可想清楚了,你男人已经不在了,以后你们母女俩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如果这个时候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那以后,他们就不可能会帮衬你了。”   李香桂紧张地看向宁安楚,生怕她反悔。   她心里那个急啊,恨不得拉着宁安楚的手直接按下手印。   但是吧,她刚刚心急火燎的把大队长请来,已经让公婆不高兴了,再插手的话,估计接下来她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好一阵子了。   不过,只要能甩开拖油瓶们,夹着尾巴就夹着尾巴好了。   李香桂正要冷嘲热讽宁安楚几句,就听她斩钉截铁说道:“您不用劝,我不会后悔。”   话落,手印也按好了。   钱进叹了口气,又看向了安建业。   安建业黑着脸说道:“你签吧。”   钱进无奈,只能在“见证人”字样旁签了名,按了手印。   得,他们大队脱离关系的文书又多了一张。   为什么说“又”呢?   因为丰收大队由于各种原因脱离关系的家庭还真不少。   远的不说,近的,张家最近也在闹着要断绝关系呢。   唉,都是一笔烂账。   钱进摇头离开后,安建业拉着安耀宗也走了。   安雄还想说些什么,被李香桂拉走了。   别这边刚断绝关系,那边安雄就心软答应会照拂安楚,那可不成!   她还顺手把瞪着宁安楚的吴惠兰也一起拉走了。   小院一下子就清静了。   “妈妈。”周西担心地看着宁安楚。   上辈子,她只要有不听话的苗头,外婆和舅妈就会说,要是她妈妈在,肯定什么都听家里人的。   因此,在她的印象里,她妈妈对娘家人几乎是盲从的。   没想到,事实跟她以为的会出入这么多。   现在她们还跟安家人断绝了关系!   周西握了握拳头,她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信息呢,她有信心,她跟妈妈会越过越好的。   她记得,渣爹有本集邮册,里面的好几张邮票都是非常非常值钱的。   上辈子,这本邮票本被“死而复生”回来的渣爹拿走了。   但现在,这东西还在他们家的柜子里放着呢!   这辈子,这本集邮册必须是她跟妈妈的!   想到这里,周西因为重生回来后产生变数而绷紧的心弦微微松了松。   但她心里的担忧还是没有完全消失,主要是,她们娘俩首先得把当下的日子给过下去,才能在邮票大涨的时候兑现呐。   周西轻轻拉了拉宁安楚的手:“妈妈,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熬碗米粥。”   说完,她就小跑着去了厨房。   宁安楚刚刚是在想要不要跟周西谈谈心,告诉她不用担心接下来的生活,见周西进了厨房,连忙跟了上去。   “周西,我来煮米粥,你还小,不要碰明火。”   正熟练划着火柴的周西动作一顿。   好像是噢,她现在才五岁,虽然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也不可能对任何家务都是很熟练的样子哈。   于是,她利落的动作一转,“不小心”划断了一根火柴。   断掉的火柴被一双修长苍白,带着些划痕的手捡了起来。   周西非常顺溜的把手里的火柴盒交到了宁安楚的手上。   宁安楚:……啊这,是啥? 第7章   周西见宁安楚不说话,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摆:“妈妈,我保证,以后不会随便玩火的。”   宁安楚:……要么,你这会儿先玩一个给我起个样?   这边,宁安楚娘俩都在努力捂着自己的马甲。   隔壁院子,邻居大娘和她的老姐妹吃完第一手的瓜后,心满意足地收回了一直贴着院墙的耳朵。   两人挽着手来到了里屋,邻居大娘捧着搪瓷杯喝了一大口水后,深深叹了口气:“作孽哦,以安楚那立不起来的性子,以后要怎么带着周西生活呐。”   老姐妹脸上满是不解:“都说安楚是个立不起来的,我怎么觉得安楚是个刚烈的性子啊?”   邻居大娘给老姐妹倒水的手一顿:“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安楚好像转了性啊。”   老姐妹一拍大腿:“对吧,我没有说错吧。”   “我就说哪里不对么!”   “嘶!”老姐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白天的,竟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怎么了?”邻居大娘把水递给老姐妹关心问道。   “阿桃,你就在安楚家的隔壁,这几天有没有听到过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啊?”   “没有啊。”方桃不解回道。   “阿花,你什么意思啊?”邻居大娘被老姐妹弄得心里毛毛的,连忙追问。   何花凑到方桃耳边,压低声音:“阿桃,我跟你说啊。”   “妈,我回来啦。”爽朗的女声伴随着自行车清脆的铃声传来,打破了室内略有些诡异紧张的气氛。   “哎呦,锦书回来了!”方桃立刻站起来,快步来到院子里帮着叶锦书把自行车停好。   “花姨在啊,妈,你们说什么呢?”叶锦书边摘斜挎包边问。   “说你们家隔壁安楚的事情呢。”何花说道。   “隔壁?”叶锦书把斜挎包放到椅子上,“安楚的大嫂又来‘借’东西啦。”   何花摇摇头,想了想后又点了点头。   何花的反应倒是把叶锦书弄迷糊了。   “花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哎呀,一开始确实是李香桂那娘们跟从前一样来安楚这里拿东西。”   “不过啊,这回,她没有得逞。”   叶锦书好奇:“谁帮了安楚吗?”   “谁会帮呐。”何花摆摆手。   安楚在娘家人面前就是一个面团,随便揉捏,谁能次次帮着,自己家里的活还干不干呢?   关键这种事情吧,外人不好插手的。   别前脚人家热心帮了忙,后脚安楚自己就往娘家贴了。   吃力不讨好的呐。   不过,这次倒是不一样了。   “安楚终于硬气了。”   何花就如此这般,把隔壁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叶锦书听完,一脸不可置信:“这还是我认识的安楚吗?”她低喃。   方桃端着一小盘自己炒的南瓜子放在桌上,笑着接话:“谁说不是呢。”   “安楚跟支书说话的那个调调,要不是我之前趴咱们院墙上看到过,确定是她本人,我都不能相信那些话会是安楚说出来的呢。”   “李香桂还一直说安楚疯了呢。”方桃招呼何花嗑瓜子,“可要我说啊,安楚这样硬气一些,未来的日子才不会那么艰难呢。”   何花抓了把瓜子,压低声音,把之前想跟方桃说的话续上:“你们觉没觉得,安楚变化太大,太快了些?”   “我之前还听立春说安楚扛不住事,一听周西出事就晕了。”   “你们说,安楚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何花剥开南瓜子把里面的仁拿出来,放上了另一颗瓜子仁,“这样了!”   方桃:!   方桃突然觉得嘴里的南瓜子仁有些噎嗓子,她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阿花,大白天的,可不兴吓人的啊!”   说完,她看了眼外头,见太阳光正照着她家小院,这才松了口气。   叶锦书拍了拍方桃的背,有些严肃地对何花说道:“花姨,这样的话,不好乱说的。”   “您话里的意思,安楚是听到周西出事的消息晕了过去,醒来后性情大变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怎么了?”方桃抢答。   这个问题她比何花清楚,就隔着一道院墙,安楚那边的事情,她都听得明明白白的。   叶锦书就笑着说道:“书上说,人在受了大刺激,生活出现了大变故后,性格确实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方桃大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我就说嘛,安楚怎么忽然就这么强势了,原来是这样。”   她好奇问女儿:“书上还写这个啊?”   叶锦书点头:“这是我从心理学的书上看来的,不会错的。”   “那本书上还有跟安楚情况相似的案例呢。”   “所以,安楚她,没有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啊?”何花低低问道。   叶锦书失笑:“当然没有啦。”   何花一脸敬佩:“锦书,你懂得真多。”   她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学,也不知道什么是案例,但叶锦书有学问,她说的肯定是对的。   方桃微微扬了扬下巴,笑着说:“锦书说,现在都是要讲科学的,阿花,你刚刚那些话可不敢跟别人说的啊。”   “嗨,这我知道,我就跟你说说。”何花不好意思说道,“这不是我跟你要好嘛。”   她抓了把南瓜子塞进口袋里:“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回去做饭去了,免得家里的兔崽子闹。”   “阿桃,我下回再来找你说话啊。”   “行,我也要准备做饭了,那我就不留你了。”   “花姨慢走。”叶锦书也笑着说道。   “哎!”   何花摸着口袋里的瓜子走了一段路后,转身看了眼叶家的院子。   方桃就是命好,男人出息不说,还对她好,这么些年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又这么出息。   想到对自己越来越不耐烦的丈夫和不怎么争气的小子,何花心里有些酸。   唉,人比人气死人呦!   这么想着,她走路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晚点做饭也饿不死人的呢。   何花脚步一转,绕了远路。   “真的?”   一声抽气声传到了何花的耳朵里。   接着是大队长儿媳妇田冬梅信誓旦旦的声音:“真的,我公爹亲口说的。”   “不会吧?安楚那个面人敢跟娘家断绝关系?我可不信。”王晓娟用力捶打衣服,“别是你记岔了,是张玉芬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了吧。”   “哪啊,我公爹说的就是安楚。”   听田冬梅说得这么肯定,王晓娟停下了捶衣服的动作:“不能吧,安楚中邪啦?”   “嘿,可不兴说这个啊。”何花心里正憋着一肚子“学问”呢,闻言立刻反驳,“这是封建迷信,现在,可是讲究科学的。”   “呦,花婶,您还知道科学啊。”田冬梅安抚地看了眼有些害怕的王晓娟一眼,跟何花搭话,“您从哪里来啊?”   何花就有些骄傲地说道:“我啊,正是从安楚她们家那边过来的呢。”   “哎呦,这可巧了不是。”田冬梅立刻接话,还用眼神示意王晓娟赶紧说话。   王晓娟虽然没有田冬梅那么伶俐,但也不笨,立刻捧场:“花婶,那安楚那事您是看了个全须全尾吧?”   “您快跟我们说说啊。”王晓娟绝口不提自己刚刚失言的事情,“在咱们大队,就属您的消息最灵通了。”   何花被王晓娟这么一奉承,加上有心卖弄,就又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完了,她还煞有介事地说道:“安楚就是短时间里受了太大的刺激,这才性情大变了的。”   “讲心理学的书上就是这么说的,还有例子呢。”   “案例”两个字太拗口,何花不记得了。   “你们还年轻,不知道厉害,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何花一副长辈的口吻说道。   “是是是,花婶您说的对,是我们见识少了。”田冬梅附和。   “对,花婶,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乱说了。”王晓娟也立刻接话。   “行,那我走了。”   “花婶慢走。”田冬梅忙客气地说道。   等何花走远了,田冬梅收拾好衣服,对王晓娟说道:“咱们也回去吧。”   “没想到,花婶还有这样的见识。”王晓娟拍拍胸口,笑着说道。   田冬梅失笑:“肯定是锦书说给她听的。”   闻言,王晓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对了,我们下午找个时间去找锦书说说话吧,我有很多话要跟她说。”田冬梅提议。   王晓娟嘴角牵了牵:“我就不去了,家里事情多着呢。”   “那件事,你心里还没有过去啊?”   王晓娟苦笑摇头:“我先回家了。”   “诶,晓娟,晓……”   田冬梅见自己越喊,王晓娟走得越快,叹息了一声,拿起洗衣盆回家去了。   她本来还想趁着叶锦书有空,大家坐在一起聊聊,把心结解开呢。   宁安楚可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在掉与不掉之间打了个转。   她拿着断掉的火柴棒愣了下神后,迅速做出判断。   刚刚周西应该是要用这个短木棒引火的。   她鼻子微皱,闻到短木棒红色这端有些微的火药味。   如果刚刚周西的动作没有被打断,接下来会怎么做?   “嗤~”宁安楚划亮了火柴,火柴的微光照亮了她略带惊愕的眼睛。   “妈妈,快引火,不要浪费。”周西连忙拿着稻草递给宁安楚。   宁安楚还来不及感慨火柴的神奇,就立刻点头:“对,快。”   母女俩熬好粥的时候,日头也已经西斜了。 第8章   宁安楚盛了满满一碗粥递给周西,周西很自然地伸手去接。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了粥碗上,眼神一对上,同时笑了出来。   这真是一个有故事的碗!   这一瞬间,那层隔在她们之间的时间与空间的薄纱缓缓褪去,两人之间的生疏也消散了很多。   喝完粥,周西就频频打起了哈欠。   她芯子虽然是个成年人,但身体毕竟只有五岁,回来后几次情绪爆发,还跟安耀宗轰轰烈烈地干了场仗,早就累了。   宁安楚用周西之前温在大锅里的水让她洗漱,又检查了她额头的伤,在周西一再保证头不昏眼不花,难受了一定告诉她后,才放心。   等周西睡着了,宁安楚来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盘膝而坐。   蛙声,蝉鸣声,远处偶尔还会传来几声犬吠。   宁安楚抬头看着月亮出了神。   她没有军师那些玄之又玄的能力,性子经过军旅生涯的磨砺,又变得无比务实。   对于尝试着死一死看看能不能回到楚朝,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的事情,她是连念头都没有浮现过一丝的。   她可不认为这种灵魂穿越重生的奇迹会一再发生在她的身上。   万一呢,万一真死了呢?   她惜命。   所以,从此以后她就不是楚朝的宁安楚,而是这个陌生时代的安楚了。   宁安楚,不,是安楚,安楚换了个放松的姿势靠在桂花树的树干上。   说实话,能卸下身上的责任,于无尽的征战杀戮中脱身出来,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她内心深处除了对自己可能身死于亲人之手万分不解不甘外,也就挂念陪着自己戍守边疆,出生入死的军师他们了。   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他们还约好了,要一起对月狂饮,把酒言欢,不醉不归的。   可惜,她要失约了。   同一片月光下,青衣长衫,头上用一根枯枝固定发髻的青年文士和几位身着铠甲的壮汉同时把手里的酒洒到了地上。   铠甲壮汉们脸上都是悲愤和苍凉,并肩作战十数年,他们怎么会认不出性命相托的将军?   要不是军师说将军另有奇遇,他们这会儿就不是月下遥祭,而是拼着命不要冲进皇宫了!   “将军,您且安心,咱们一定会给您讨回公道的!”铠甲壮汉们齐声说道。   军师段知衍的脸色隐在朦胧的月色中,让人瞧不真切。   “咯咯喔~”   鸡鸣声响起,安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看着陌生又眼熟的环境,她舒出一口气,收敛了攻守的动作。   “妈妈,你怎么了?”周西揉揉眼睛,困惑地看着安楚。   “没事,我刚刚以为有人闯进咱们家里了。”安楚讪讪说道。   周西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妈妈,天还没有亮,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啊?”   “不了,我去弄些吃的去。”   昨天的粥,把家里最后的大米用掉了,厨房就只剩从李香桂手里抢回来的大白菜和姜葱了。   安楚是决定要富养周西的,哪里能让周西跟着自己啃菜帮子呐。   她昨天晚上在院子里对月感怀的时候有听到那么一声半声的狼嚎。   这里离山不远,要填饱娘俩的肚子不难。   唯一要担心的是自己身板抗不抗造,毕竟,山上有狼呢。   不过么也还好,昨晚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在月色下尝试着比划了几下。   这具身体虽然没有武学的基础,但意外的,资质竟然很不错。   她练了几遍后,一招一式倒也有模有样的。   等她多练练的,不说完全恢复巅峰时期的实力,有个六七层的,也足够她自保了。   现如今,就是上山找些吃食,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周西哪怕已经确定及肯定自己确实重生了,不是在梦中,但她还是很黏着安楚,听她说要上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坚持要跟着一起去。   于是,伴着早桂的幽香,安楚牵着周西的手走出了院子。   “妈妈。”周西深吸了口清晨清新的空气,微微仰头看着安楚,试探着问道:“妈妈,我能改姓吗?”   “改姓?”安楚惊讶,“为什么要改姓呐?”   在她零散的记忆里,“她”跟夫婿是很恩爱的,那按常理来说,“她”夫婿对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应当是不差的。   可是,周西想要改姓呢。   这得多伤孩子的心,她才会要改姓呐。   安楚对这位已经过世的“夫婿”立刻就没有了好感。   周西见安楚的反应不是很大,微微松了口气:“因为,我想跟着妈妈姓。”   “妈妈,你不高兴吗?”周西有些惴惴地问道。   “没有啊。”安楚说道。   她是想着,改姓是大事,就算她答应了,周氏宗族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咦?安楚又找到了奇怪的点。   昨天,她跟安家人断绝关系的时候,李香桂找来的见证人,他们叫他,大队长?   不是宗主,不是族长,不是家主,而是,大队长。   这是不是说明,周西改姓也只要找那个大队长就好了?   “铃铃铃~”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从身后传来。   安楚转头,晨光中,有女子骑在两个奇怪的轮子上向她们驶来。   “安楚,这么早,你跟周西去哪里啊?”叶锦书停下车问道。   “锦书嬢嬢,我跟妈妈要去山上。”周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回答道。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叶锦书。   “去山上?”叶锦书愣了一下,随后,她立刻反应了过来,“家里又没吃的了?”   周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习惯性翘了翘大脚拇指。   她的脚已经比鞋大了,鞋面又是用破衣服做的,昨天拽着李香桂的时候,脚指头一直在用力,鞋子早就不堪重负了。   这会儿,大脚拇指就直接钻破鞋面露出来呼吸早晨的新鲜空气了。   周西:……大写的尴尬~   周西有些窘迫地弯了弯大脚拇指,想把脚拇指缩回鞋子里。   “撕~”   好么,这么一拱,鞋面裂得更开了。   叶锦书有些想笑,但她知道这笑声可能会伤害到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小姑娘的自尊心。   她微微低头,藏起嘴角弯起的弧度,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递给周西。   “锦书嬢嬢,这是你的午饭,我不能要。”周西摆手拒绝。   “拿着,嬢嬢单位有食堂。”   周西还想拒绝。   “咕~”周西捂住肚子,更窘了。   安楚有些自责。   她光想着上山找好吃的,不能亏待了周西,却忘了周西这会儿空着肚子会饿的事情了。   她想着先接了馒头让周西填饱肚子,之后用山上的收获把这份人情还了。   没等她行动,叶锦书把馒头塞到周西手里,就骑上自行车潇洒离去,微风吹过,裙角飞扬。   安楚目送叶锦书离开,她从叶锦书身上看到了自信张扬,这是她那个朝代很少有女子能拥有的东西。   呃,她是个异数,除外啊。   还有叶锦书穿的裙子,没有长袖子,腰身收拢,裙子只将将遮住膝盖。   安楚没有觉得伤风败俗,她只有一个感想:自在。   这个地方,好像很不错呢。   她摸摸周西的脑袋:“吃吧,等我们多抓些猎物送给她一些就好了。”   周西虽然很爱很爱安楚,但对安楚话里,那些猎物好像就躺在山上等着她们捡似的,也是有些无语的。   她把馒头掰开,把大的那份递给安楚:“妈妈,你吃。”   “你吃吧,我不饿。”   “妈妈不吃,我也不吃。”   听周西这么说,安楚心里暖暖的,那些糙汉们没有说错,小闺女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   她接过小的半边馒头:“我吃这个就好了,我要留着肚子,待会儿吃烤肉。”   周西:……妈妈高兴就好。   安楚咬了口馒头,细细嚼了嚼,嗯,比军中的馒头口感要好很多。   “对了,你刚刚说要改姓,为什么啊?”安楚接上刚刚的话题。   周西:因为渣爹不配呗。   “妈妈,我想跟你姓。”周西认真说道。   “改姓的事情,咱们能自己决定吗?”安楚有些迟疑地说道。   这事真的只要找大队长就能成?   在楚朝,想要正大光明改姓,需要极为繁琐复杂的流程,然而到最后,还不一定能成功。   周西听安楚这么说,以为安楚是顾虑渣爹那边,忙信誓旦旦保证:“妈妈,你放心吧,我爸那边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她那渣爹正跟他白月光打得火热呢,哪里会在意他弃如敝履的女儿跟谁的姓?   “妈妈,我想叫安西。”   “安西”两个字一出口,周西就喜欢得不得了。   “妈妈?”   “妈妈,反正我还没有报户口,你就答应我改姓吧,求求你了。”   安楚:……那什么,孩子想改就改吧。   反正“她”夫婿已经没了,若之后有什么问题,她担着就是了。   但安楚还是非常认真地问周西:“你确定要改姓?不后悔?”   周西郑重点头:“绝不后悔!”   “那好吧,那你以后就叫安西。”   “真的吗?   “妈妈,你答应了!”   “哦~我以后叫安西了,我是安西!” 第9章   安楚同意改名后,安西身上就好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枷锁,整个人都开朗明媚了起来。   “妈妈,以后都要喊我安西噢!”   安楚见小姑娘高兴成这个样子,虽然不解,但非常捧场:“安西。”她喊道。   “哎!”   “妈妈,我好高兴啊!”   她摆脱渣爹的姓氏了!   昨天,她妈妈还跟安家人脱离了关系!   安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她知道安家还有几号极品亲戚,等他们知道安楚跟家里人断绝关系的消息后,一定会作妖。   不过,不用怕,她安西已经不是从前的周西了。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那些人再欺负她妈妈的。   呃,她看了眼挺直肩背走路的安楚,貌似,她妈妈自己就很厉害呢。   安西畅想着母女联手,日子越过越好,心里美滋滋的,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呢。   呃,她好像,真的飘起来了!   不是!   亲爱的妈妈,你提溜你小棉袄的后脖领子做啥呐?   安西脖子一紧,双脚离地,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往旁边挪了个身位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们娘俩已经到了山中。   并且,草!   她们遇上了大野猪!   安西:……救大命了,她不想再死一次啊!   “妈妈,快跑!”安西拉住安楚就要往山下跑,结果,没拉动。   糟!她妈妈吓坏了   安西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一夜长大,好背着妈妈下山逃命去!   她抬头,想跟安楚说“别怕,她们一定能平安逃走的”,结果,她看到了眼睛闪闪发亮,摩拳擦掌的安楚!   啊……这?   安西:妈妈,求别这样,孩怕!   咱逃,行吗?   那显然是不行滴!   安楚看到野猪可走不动道了,这家伙在她眼里那就不是杀伤力巨大的野兽,而是一块块祭五脏庙的烤肉啊。   这一幕被远处埋伏在半人高草丛中的许修桉看了个正着。   他原本是趁着假期来看望孙野这个老战友的。   结果,孙野收到消息,有几个盗墓贼流窜到这一带准备干票大的。   这不,许俢桉就被抓了壮丁,过来跟孙野一起埋伏了。   “我总觉得这帮人不简单,不然,他们不可能几次三番逃开派出所的布控,到处流窜作案。”   孙野呸掉嘴里的野草:“这帮孙子,这种伤阴鸷的事情也干,等抓到他们,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哎,什么情况,老许,你干啥去?”   “救人!”许修桉把望远镜丢给孙野,快速往安楚娘俩的方向跑去。   “救人?”孙野不明所以,拿起望远镜朝刚刚许修桉观察的方向看过去。   “豁!”孙野唬了一跳,“卧槽!这里不是深山,怎么会有野猪?”   “妈妈。”安西咽了咽口水,紧紧拉住安楚的手。   此时她的内心:不然,咱还是跑吧!   “乖,躲在我的后面。”安楚放开安西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安西心里一阵感动:呜,她就知道,妈妈最爱她了。   算了,不跑就不跑吧。   她想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会陪着妈妈,哪怕她只是短暂地重生了一下,对她来说,也是有意……义的?   “嗝儿~”   安西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哎呦,我去!”孙野惊呼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这么厉害!”   安楚不知道安西在遇上野猪的这段时间已经在意念里出生入死了好几回。   她也不知道有人正全力往她们这边奔跑要救她们,更不知道,远处有人还拿着望远镜看着她们。   她护着安西侧了侧身,避过野猪的冲撞,随后把所有的力气汇聚在拳头上,在野猪拐过弯又冲撞过来的时候,对准野猪的额头全力击打过去。   额头是野猪最脆弱的地方,安楚非常自信,她这一拳挥出,野猪即使不立刻气绝,也不会再有余力攻击她跟安西。   “轰!”野猪应声而倒。   “嗝~”安西又打了声嗝。   她看看安楚又看看野猪,眼里露出深深的疑惑,随后就是恍然大悟,之后,她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妈妈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很多!   她妈妈之前说吃烤肉是认真的!   她们以后的生活都不用发愁了!   晨光下,安西的眼睛里仿佛藏着璀璨星河,绚烂,且充满生机。   安楚甩甩被震麻的手,有些傲娇地看向安西。   “妈妈,你好厉害!”安西立刻送上最真挚的彩虹屁。   安楚眉头一挑,眼里都是笑意。   全速往她们这里跑的许修桉动作一顿。   安楚捕捉到不远处的动静,锐利的眼睛冲许修桉的方向逼去。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对撞,随后,安楚率先收回视线,笑着摸了摸安西的脑袋:“闺女。”她非常顺滑地喊道。   她撸了撸安西竖起来的头发,笑着说:“我先烤肉给你吃,其他的,我们带回家里去,你想想要怎么吃。”   说完,安西就见安楚不知道从身上的哪个地方拿出了一把菜刀!   不是,我的亲娘,你,你什么时候把家里的菜刀带出来的?   “妈!妈,别砍,先别砍!”安西的眼睛亮得出奇,“咱们卖钱!”   安楚不解:“你不想吃肉吗?”   安西:……哪个不想吃肉了?   但现在天气热,不等她们吃完,肉就要馊了。   而且,这么大的一头野猪带回家,目标太大,肯定会被人发现。   一被人发现,野猪就成了整个大队的了,到时候,她们娘俩估计只能分到一点点肉了。   这可不行!   别怪她觉悟低,她得先跟妈妈把日子过起来。   她记得隔壁大队有户人家家里办喜事,就因为酒席上没有硬菜,儿媳妇和娘家人觉得没面子,当场翻脸走人了。   那家人的儿子为了这个脑子差点出问题。   她们家缺钱,对方缺肉,这野猪完全可以卖给那户人家啊。   “妈,咱们把野猪藏好,去找买家!”安西胸有成竹地说道。   安楚摇头,她还是更想吃肉。   主要她跟安西两个人都太瘦了,刚刚护着安西躲野猪的时候,她把安西提溜了起来,那家伙,轻飘飘的。   之前她提溜过安耀宗,手上可是沉甸甸的,是个实心的胖子。   见安楚摇头,安西咽了咽口水,她也想吃肉的,但是:“妈,听我的,咱卖钱!”   安西可太知道钱的重要性了,她们母女的日子要过得好,没有钱,那都是空谈啊!   “妈,卖钱吧。”安西可怜兮兮看着安楚,“求你了。”   安楚瞬间不坚持要吃肉了,孩子高兴最重要。   既然安西坚持想卖钱,那就卖钱吧。   大不了,她再打一头野猪去。   猪群:……你礼貌吗?   不远处的许修桉微微扬眉,没想到,南方偏远的小山村里,会有这样的高手。   他倒是没有怀疑安楚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他可太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话的意思了。   既然那位女同志自己就解了困境,那他就没有必要过去打扰了。   许修桉冲着又一次看过来的安楚点了点头,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老许?”孙野冲着安楚所在的方向打了个眼色,问许修桉安楚有没有问题。   许修桉摇摇头没有说话。   “从那位女同志和她身边小姑娘的衣着来看,是山下的村民。”他说道。   孙野点头,他知道许修桉天南地北执行任务,在识人这块上很少出问题,就放下了安楚的事情,重新关注起他们蹲守的人。   “那些人怎么还没有出现?”   “老孙,你说山腰出现野猪这事跟那些人会不会有关系?”   孙野拿着望远镜的手一顿,视野下意识就转到了许修桉的方向。   “豁!”好巨大的一张脸!   变形了都!   许修桉:……   孙野放下望远镜,两人对视一眼,往山林深处奔去。   他们决定主动出击,循着野猪奔走的路线寻找蛛丝马迹。   安西见安楚终于同意把野猪卖了,欣喜不已。   “妈妈,那我们找个地方藏野猪吧。”   “不用。”安楚摇头。   山上有人有动物,野猪藏在哪里都不安全。   她走到一棵大树旁边,伸手拽下了缠在树身上的藤蔓,又用菜刀砍了几株略粗一些的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能拖行的架子。   等安西回过神,安楚已经憋着气拽着野猪往架子上放了。   安西:……她妈妈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   安西连忙上前帮忙。   当然了,她那点小力气,聊胜于无,但心意是起到了的。   反正安楚心里是很熨帖的。   安西知道隔壁大队有条出入的必经之路,就提议把野猪往那个地方拉。   她要守猪待兔!   安楚不懂,她们先把野猪拉回家里不行吗?   也不一定要把整头猪都卖了的,她们可以分一些出来吃啊。   可看安西鬼鬼祟祟,东张西望,明显是想要避人耳目的样子,她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话。   算了,她对这个地方的熟悉还比不上小不点呢,就听她的好了。   不行,到时候再往家里拉,也就是出点力气的事情。   安西可不知道安楚的想法,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卖钱卖钱。 第10章   “妈妈,这儿常常会有人过来,我们走那边。”安西鬼鬼祟祟左右张望了一下,指着和丰收大队相反的方向说道。   安楚:……怎么跟做贼似的?   莫非?   这山是私人的,她们这是薅了人家的羊毛,怕被主家逮个正着?   啊这?   看着也不像呐。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里的时局了。   不然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也就算了,万一出了什么错漏,再起波澜就不值当了。   安楚身子前倾,用肩背的力量拉着野猪,心里默默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达到目的。   “妈妈,咱们在这里等一下吧。”安西说道。   她记得,办喜酒的那户人家哭诉过,不是他们不看重儿媳妇,不出硬菜。   她们在婚宴前无数次出入大队想办法,鞋底子都磨破了,但就是买不到。   这会儿,她们先在这里等等看,没等到人,她再想别的办法。   安楚没有异议,正好,她有点累了,索性放下藤蔓,席地而坐。   “马来凤,都是你惯的!”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倾家荡产给了彩礼,酒席还要肉要菜,我去哪里找?”   “伍大山,你还怪上我了?”马来凤的嗓门更大,“你自己少惯了?”   伍大山:……家里的独苗苗,哪里能不惯着的?   但吴大山还是嘀嘀咕咕的:“这匆匆忙忙的,让我割肉给他摆酒席啊?”   安西眼睛一亮:来了!   安楚一看安西的眼神,明白了,安西等的东风到了。   她垂下眉眼,安西,怎么算得这么准?   是巧合吗?   安楚心里有了些计较。   她和安西非常有默契地同时站起来,拉着野猪慢吞吞往镇上走去。   马来凤虽然在气势上没有输给伍大山,但心里也烦得不行。   这酒席必定要撑得起场面,不然以后他儿子在媳妇面前就别想抬起头了。   呃,事实上,上辈子,因为酒席的事情,她娶儿媳妇的事情,它直接黄了。   马来凤那个愁啊,就像伍大山说的那样,她儿子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了声后天就要办酒席,就当了甩手掌柜。   她除了到处想办法借钱,满世界凑酒席的菜,还能怎么样?   她心里抱怨,关键时候儿子和丈夫都靠不住,还是得靠她。   这么想着,她脚上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没办法,时间紧迫,他们今天就是去镇上的供销社碰运气的,想着就算买不到肉,能买到鱼也是好的。   但她心里也清楚,他们很大可能是白跑一趟。   “哎呦!”   伍大山忽然停下脚步,马来凤没留意,撞到了他的背上。   “弄啥啦?”马来凤揉揉酸涩的鼻子忍不住抱怨,“你要不乐意就回家去!”   本来就心烦,伍大山还作妖上了?   “不是,阿凤,你快看呐!”伍大山激动地指了指不远处拉着野猪的安楚母女。   “看什么看?”马来凤翻了个白眼,“我现在除了肉菜,什么都不想看!”   “就是肉菜,是野猪肉!”   “青天白日的,发什么颠!”马来凤没好气地说道,“这会儿要真要有野猪,你还不跑?”   她可不相信,真遇上野猪了,伍大山还能这么淡定。   这男人也就在她面前了,在外头,还不是放屁都收着声的!   “不是野猪,是肉。”伍大山见到心心念念的肉菜,话都说不灵清了,“你看前面,前面!”   “是肉菜!”   “前面什么?什么肉”菜?   “肉!”马来凤看到架子上的大野猪哪里还移得开眼睛啊。   她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撇下伍大山,快步追着安楚母女而去。   “嗳,媳妇,等等我!”   安楚母女本来就是“姜太公钓鱼”,速度不紧不慢的,马来凤夫妻很容易就赶上了她们。   “哎呦,大侄女,这,沉吧,我帮你推。”马来凤说完,笑着摸上野猪的屁股,装模作样推着。   感受到野猪肥硕屁股的弹性,马来凤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这就是她的梦中情肉!   “大侄女,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镇上。”多说多错,安楚简单回答。   安西见安楚埋着头自顾自的走路,以为安楚不好意思了,就笑着喊人:“这位阿奶,我们去镇上的供销社。”   “是去把野猪卖了吧?”马来凤笑着接话。   安西笑着点了点头。   伍大山着急,这娘们怎么不说重点啊?   别等她们聊完了,供销社都到了!   这野猪进了供销社,可不一定有他们的份了啊。   马来凤能不知道这个?   她寒暄了几句,立刻进入了正题:“大侄女,是这样,我家里要办喜事,你这野猪能不能卖我点?”   一听对方不是想把整头野猪买下来,安西有些沮丧。   是哦,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谁家办喜事也不会买上一整头猪的。   转念一想,安西觉得也还行,剩下的肉,她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就是猪血可能得浪费了。   肉疼!   “整头野猪一起卖。”安楚说道。   刚刚安西有提过一嘴,猪血是好东西,不能浪费。   安西:……是的,她说过,但是吧,这会儿咱就不计较这个了。   安西想抢救一下,单买几斤肉可以的!   没等她开腔,马来凤就爽快说道:“那也行,大侄女,你说个价,这野猪,我买了!”   安西:……啊?   安西总觉得,重生后发生的事情都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她看向露出淡淡笑容,点头说“成交”的安楚,思绪恍惚了一下。   在陡坡下醒来,跑回家的路上,她想的都是拳打极品亲戚,脚踢渣男父亲,保护柔弱母亲,立志成为新时代女性的楷模……这样色儿的。   那会儿,她妈妈在她眼里就像个容易破碎的水晶娃娃,她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伤到了妈妈。   结果呢,妈妈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强勇敢,且护短。   关键是,她妈妈还厉害啊。   就说谁能一拳把一头大野猪干倒吧。   谁?还有谁?   安楚的那一拳,直接奠定了自己在安西心里排名第一的地位!   至此,安西对安楚的佩服那是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   这会儿,安楚又随随便便就把大野猪囫囵卖了出去,那安楚在安西的心里的形象,那就更加高大了起来。   所以,当马来凤问野猪价格的时候,安西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妈妈这么厉害,她也不能没用的!   讲价格,她最会了!   “阿奶,七十块,连着架子一起给你!”   马来凤失笑:“小姑娘倒是会给价格。”   “这样,我也不占你便宜,六十。”她说道,“到了供销社也是这个价,还不用你们大老远拖过去。”   “你疯啦!”伍大山扯了扯马来凤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六十!”   “咱们拢共这么些钱,光野猪能办酒席啊?”   “我有打算,你别说话!”   “怎么样?”马来凤笑着问安楚。   安楚就看向安西,明显的,价格这事由安西拿主意。   “呦,小姑娘,这事是你拿主意啊?”   “那你说,六十,你卖不卖?”   “卖!”安西干脆回答。   六十块钱在这会儿可是大钱,在那些家里壮劳力不多的人家,可是整整一年的入账!   卖,必须卖!   伍大山想说什么,被马来凤狠狠拧了下腰间的软肉,老实了。   他平时对自家婆娘呼呼喝喝的没事,但真遇上什么事情了,拿主意的那肯定是他媳妇。   马来凤爽快掏钱:“小姑娘,这野猪我买了,就是我的,之后我怎么弄,就跟你们没关系了啊。”   “那肯定的。”安西非常老道地说道,“咱们压根就没见过面。”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马来凤支使着伍大山接过安楚手里的藤蔓,自己推着野猪屁股乐呵呵走了。   安楚拿着手里的“纸”打量,这相当于是楚朝的银票吧。   “妈妈,我们有钱了!”安西乐得原地蹦了好几下,“我们竟然有六十块了!”   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安楚看着安西兴奋的神色若有所思,所以,在这里,六十块是很多银钱了?   她看向大山,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六十块呢!   野猪:……杀神来了,快跑!   鉴于家里的米缸已经空了,母女俩商量了一下后,就决定去镇上买米买面。   噢,对了,还要给安西买双新鞋子。   这边母女俩揣着钱高高兴兴去了镇上,那边,伍大山“吭哧吭哧”拉着大野猪,嘴里不停抱怨:“谁家办酒席用一整头野猪的?”   “我娘说得对,家就不该让婆娘当。”他嘟嘟囔囔,“家里的钱,也不该都交给婆娘!”   “你懂个屁!”马来凤心情好,懒得跟男人计较。   不过,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伍大山是要出大力的,她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一整头野猪都用来办酒席了?”   伍大山还是不理解:“那剩下的肉怎么办?”   他抹了把汗:“天这么热,到时候都馊了!”   “真是个败家老娘们!” 第11章   “胡咧咧什么,给你脸了!”   马来凤放开她心爱的野猪屁股,上前几步拧住伍大山胳膊的软肉使劲转了一圈,“这个家要不是我当着,你现在还在破草棚子里担心雨雪天呢!”   “媳妇,我错了!”伍大山立刻认怂。   反正,他媳妇没发怒,他怎么嘴贱都没事,但他媳妇怒了,就必须认怂道歉。   不然,就没他好果子吃。   谁让家里没有一个人站他这头呢。   “媳妇,那你说,这野猪要怎么弄嘛?”   “笨!”马来凤放开伍大山,“你想吃肉不?”   “废话,谁不想?”   “你想吃,别人也想吃!”马来凤白了伍大山一眼,非常肯定地说道。   伍大山想了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咱们把这大野猪拉回去。”他压低声音,“卖了?”   “还不算太笨。”马来凤点头,“赶紧回去,这野猪肉要你拾掇呢。”   “哎,这事包在我身上!”   夫妻俩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这会儿明面上不能私下买卖,但马来凤是个胆子大的。   她在山腰隐蔽处弄了个大草棚子,砌了灶台,常常在这里做些糕点什么的偷摸去镇上卖。   不然,光凭伍大山的工分,他们家怎么可能起的了房子?   到了草棚子后,夫妻俩就开始拆肉放血,留下办酒席需要的肉,和一大桶的猪血,把其他收拾好的肉放到背篓里。   等天黑了,她和伍大山背着背篓轻车熟路地找到镇上居民楼,敲开其中一间房门。   没多久,背着的肉就卖完了。   好家伙,这么一来一回,他们白得了酒席的肉菜不说,还多了好些钱,饥荒都能还掉不少呢。   “媳妇,还是你聪明!”伍大山眼馋地看着马来凤手里的钱,谄媚地说道。   “出息!”马来凤抽出一块钱丢给伍大山,“谁当家好?”   伍大山接过钱,小心翼翼放进口袋,完了还轻轻拍了拍:“媳妇当家好,当然是媳妇当家好!”   马来凤轻呸了一口,把整好的钱收起来。   伍大山把笑出褶子的脸贴近马来凤:“哎,媳妇,你说,那小娘们是什么人呐?”   “好家伙,猪头的前额骨都碎成渣了!”   马来凤瞥了伍大山一眼:“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是不能得罪的人。”   “也是,那小娘们拉着那么重的野猪,跟咱们说话的时候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伍大山揉了揉肩背:“那么重的野猪,我一个大老爷们都够呛。”   马来凤绞了热毛巾敷在伍大山肩膀上,没好气地说道:“知道就好,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见到人家什么也别提,客气一点就对了。”   “还有,嘴给我紧点,要是把事情露出去,咱们的事儿更大!”   “哎,知道了,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出去。”   这头,安楚跟安西拿着钱兴兴头头准备来镇上大买特买。   结果,傻眼了。   “妈妈,对不起,我忘了,现在买东西还是要票的。”安西扭着衣摆,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尴尬啊,是她坚持卖野猪换钱的。   结果,她们娘俩钱是挣着了,但肚子,还是饿着的。   安楚没说话,她敏锐地从安西的话里提取出了“现在”两个字。   可能是她心里觉得安西身上藏着秘密,所以先入为主,她听到这两个字的第一反应就是,安西曾经在不需要票的时代生活过!   难道,安西跟自己一样,都是从其他朝代灵魂穿越时空而来的?   不,不对。   安楚摇头,安西对这里的人和物都很熟悉。   对这个“票”,安西表现出来的,也不是无知,而是遗忘。   对,是遗忘!   还有恍然大悟!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一对比,安楚就明白了,之前安西对她和“安楚”截然相反的处事手段,为什么会是恍然大悟了。   因为安西由于某些原因忘记了“安楚”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安西跟她的情况一样,却也不太一样。   安西还是安西,是从那个不需要票的年代回来的安西!   这么一想,安楚也恍然大悟了。   这就是她醒过来后看到安西的眼神中充满疲惫的原因吧。   那么,安西偶尔所表现出来的和年龄不符的行为模式也都有了解释了。   若是,在安西的那一辈子,她没有来过,那么,安西应当是在安家长大的。   如此,安西对安家人的不友好以及惧怕,恐怕也是事出有因的。   想到安家人之前的表现,安楚对安西就又多了一份疼惜。   她决定,无论安西身体里的灵魂是不是一个成年人,她都会按照原来的计划富养安西。   想到这里,她笑着宽慰安西:“这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正好,她可以感受一下这个时代街市的氛围。   呃,貌似也没有什么好感受的,镇上就一家供销社,要买东西都要去那里。   那里的掌柜还都一脸高傲,不怎么理人。   “安西,你饿了吧?”安楚牵着安西的手说道,“不行咱们就回去,再上趟山。”   这个点进山寻找行走的六十块时间可能不太够用,但打个野鸡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   安西现在完全不会觉得安楚说的是大话了。   但刚刚打野猪,拉野猪,安楚肯定累了,让她再上山一趟,安西心疼。   她努力思考有没有办法让她们不白跑一趟镇上。   还真让她想到了!   安西拉拉安楚的手,示意自己有悄悄话要讲。   安楚配合地弯下腰,把耳朵伸了过去。   “妈妈,有个地方买东西不用票。”安西小小声说道。   “哪里?”安楚往四周扫了眼,没有发现其他店铺。   “你跟我来。”安西拉着安楚往一个方向走去。   她拉着安楚绕过了几条巷子终于找到了黑市的入口。   这里的黑市已经很有规模了,也不需要熟人带,或者口令什么的。   只要能找到这里的,都能进去自由交易。   她们娘俩目标明确,买了些米面鸡蛋就离开了。   安楚对黑市很适应,这儿的人虽然都面露警惕,但对人没有恶意,安楚身处其中,感觉还挺好的。   楚朝那会儿,边关安稳的时候,她常常乔装和军师他们混迹于街市中,偶尔还顺手教训几个恶霸,除暴安良,甚是快意。   但安西觉得这里鱼龙混杂,需要速战速决。   安西的顾虑是对的,她们离开黑市走到一条偏僻的小道的时候,被一个中年大汉拦住了去路。   “小娘皮,把钱交出来!”中年大汉凶神恶煞地说道。   安西一脸紧张害怕,却还是勇敢地张开双手把安楚护在了身后:“你想干什么!我们喊人了!”   安楚:……他想抢劫呢。   挡在安楚面前的安西没有发现,安楚的眼睛又开始闪亮亮了。   好吧,安西这个样子才比较符合正常人遇上抢劫的表现。   像安楚这样遇上抢劫,觉得兴奋的,其实,呃,不太正常的。   主要是,那什么,楚朝时,军中也有军粮紧缺的时候,那会儿,安楚就会领着军师他们去劫敌军的物资。   说句不怎么恰当的话,打劫,她可是专业的!   安楚拍拍安西的脑袋,把人提溜到了身后,评估了一下对手的实力,觉得自己能行。   于是,她双手环胸,台了台下巴:“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放你走。”   安西:……哦,差点忘了,她妈妈是能一拳轰死一头野猪的存在呢。   她从安楚身后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对面五大三粗的男人,嗯,比野猪差远了。   瞬间的,安西挺直腰背,不怕了。   中年大汉本来鼻孔朝天等着安楚求饶乖乖交钱的,哪里想到这小娘皮竟然是这个反应?   他该不会是遇上神经病了吧?   不管了,就算是遇上神经病,那也是有钱的神经病,照样打劫!   “小娘皮,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陈河一拳往安楚的门面击打过去。   安楚右手往后托住安西的后背,带着她侧身躲过陈河的拳头,左手握拳,拳背连着手臂用力击打陈河的腹部。   “嗷!”陈河捂着肚子惨叫。   糟,遇上硬茬了!   这一拳,直接把陈河的胆子打没了。   他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这会儿立刻就怂了。   “别打我,别打我,我给钱!”   陈河边讨饶,边从衣服口袋里抓出一把钱票递到安楚面前。   安西迅速从安楚身后蹿出,抓起钱票,又迅速躲在安楚身后。   对上安楚看过来的视线,安西讨好地笑笑。   安楚揉了揉安西的脑袋,纵容一笑。   安西这样充满活力的样子就很好。   “滚吧。”安楚转过头,对上陈河那张谄媚的脸,瞬间冷脸,呵斥道。   “哎,我这就滚,这就滚。”陈河捂着肚子踉踉跄跄跑了。   “妈妈,咱们有票了!”安西举着几张票兴奋地说道,“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吧!”   她还从来没有在国营饭店吃过饭呢!   安楚看着安西明媚的笑脸,从善如流点头:“走。”   “吃完饭,给你买鞋去。” 第12章   “嗯!”   安西继续低头查看手里的“战利品”,她的心跳有些快,两辈子,她都没有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反抢劫耶!   她妈妈简直是天下第一的厉害!   “妈妈,有鞋票耶,不用跟人换票了。”   “我,我想买双白网鞋。”安西抬头看向安楚,鼓起勇气提出了要求。   这辈子,她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合脚的鞋。   “买!”   “白色不耐脏,买两双。”   安楚拉着安西的手慢慢走出小巷子,阳光照在她们身上,在地上拖出依偎在一起的,长长的影子。   重新来到热闹的街市,母女俩先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饱饭,又去供销社找那眼睛长在鼻孔上的“掌柜”买了白网鞋。   这趟镇上之行总算是没有白来。   等娘俩回到家,日头已经西斜了。   她们回来的时候没有避着人,村口大桂花树下坐着纳鞋底聊八卦的大爷大娘都看到了八卦主人公安楚提着大包小包和安西说说笑笑回来的场景。   等安楚娘俩离开后,大爷大娘们立刻就议论开了。   “哎不是,安楚是跟安家人断绝了关系吧?”   大爷大娘们开始交头接耳。   “是啊,李香桂今儿不是满世界宣扬来着吗?”   “那怎么,我瞅着安楚心情很好的样子啊。”   众人:……还真是这样!   安楚手上拎着不少东西,周西脚上还穿着一双崭新的白网鞋呢!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看,断绝关系后的安楚,好像生活还比之前自在富足了?   这一瞬间,在场的大爷大娘们都对李香桂常常挂在嘴边的“安楚担不起事,是个拖后腿”的说法产生了质疑。   到底谁是拖后腿的,看谁家在断绝关系后日子过得比从前好就行了。   安家目前没看出有什么变化,但安楚她们娘俩的日子明显比从前好了一大截啊。   大爷大娘们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安楚和安西回到家,大米还没有下锅呢,关于她跟安西过上了好日子的事情就在大队里传了个遍。   安家,李香桂用力把葫芦瓢扔进水缸里,吴惠兰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摔摔打打做什么?”   “不是你心急火燎请的大队长吗?”她没好气地说道,“怎么,现在占不了便宜,急了?”   “晚了我告诉你!”吴惠兰拿着洗好的菜走进厨房,“听说周西那妮子还穿了双白网鞋呢。”就说李香桂眼不眼气?   吴惠兰对李香桂喊来钱进让断绝关系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非常生气。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就没有再给李香桂一个好脸色。   “白网鞋!”李香桂本来就生气的表情更加狰狞了,“丫头片子还要穿白网鞋,我耀宗都没有呢!”   见吴惠兰不搭理自己,李香桂撇了撇嘴,说了句:“我出去一趟。”就快步走出了院子。   吴惠兰把装菜的盆放在桌上,看向安楚小院的方向:“好的不学,学周蕴礼这四眼田鸡的坏心眼儿,好东西都藏着掖着!”   安楚不知道,自己和安西在镇上走了一遭回来,大队里从前一直觉得她占安家便宜的风向,直接调转了个头。   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是安家人一直在占安楚的便宜。   呃,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家也没有说错啦。   厨房里,安楚对着锅有些无从下手。   她从前在闺阁中是学过厨艺的,但作为大家闺秀,她那会儿学的都是精致味美的点心和养身的汤品。   除此之外,她就只会熬粥和烤肉。   就这两样,还是在军中才学会的。   这会儿,安楚对着热锅和切好的菜就有些麻爪。   “妈,怎么啦?”安西笑着把油壶递给安楚。   “没事。”安楚接过油壶“哗啦啦”就往锅里倒。   安西:……!   “妈,妈,快停手!”安西恨不得冲上前抢过安楚手上的油壶。   肉痛,她们家以后是不过了吗?   安家,吴惠兰用筷子沾了滴油轻轻甩进锅里,随后立刻把白菜倒进去。   安楚拿起白菜就要往锅里倒,被安西阻止了。   “妈,等一下,等油锅热了先煎鸡蛋,再炒菜。”   这样,菜里也有鸡蛋的香味,还不用洗锅费油。   安楚点点头,拿出鸡蛋洗了洗,直接就要往油锅里丢。   “妈!妈!”安西又连忙阻止,她们是煎鸡蛋,不是煎炸弹呐。   鸡蛋连壳丢油锅里,真的不会炸吗?   这个吧,安西不知道,没机会尝试。   但她知道,她妈跟她一样,估计是第一次手上有这么多钱,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呢,人有些飘。   唉,她妈看着这么厉害,没想想到,心里起了这么大的波澜,还没有她淡定呢。   也是,毕竟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那叫什么来着,对,心里素质。   她心里素质好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安西对安楚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名为怜爱的感情。   她决定,以后,要很宠很宠妈妈,把妈妈因为和安家人断绝关系失去的爱和亲情都给妈妈。   和她们断绝关系的李香桂还没有靠近小院呢,就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酥香味。   李香桂:……吃这么好,安楚不过日子了?   想到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她耀宗吃的,李香桂心里瞬间就不平衡了。   这个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不关门的,安楚家的院门也没有关。   李香桂想都没想,越过院门就往厨房走去。   “安楚,把鸡蛋盛起来,我给耀宗拿过去吃。”她像往常那样理所当然地吩咐。   隔壁收南瓜子的方桃动作一顿,放下南瓜子,轻手轻脚走到院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正在欣赏自己生平煎的第一个荷包蛋的安楚和安西对视一眼。   不是,李香桂有病吧?   娘俩都不想搭理李香桂,盛好鸡蛋后,把菜放进了油锅里。   于是,厨房外的李香桂等来了回答——“嗞啦~”   李香桂:……   李香桂心里那个气啊,想也没想就往厨房里冲。   安楚能惯着?   都断了关系了好么!   她舀起一瓢水冲着李香桂兜头就泼了过去。   李香桂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安楚你!”李香桂气得直哆嗦,指着安楚的手指抖啊抖的。   “这儿是我家,无论你来干什么,我们都不喜欢,出去。”安楚指着院门说道。   “你!”李香桂抹了把脸,“我是你嫂子!”   “我们断绝关系了。”   李香桂剩下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眼,哽得她难受。   可安楚说得对,他们没关系了,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便支使安楚了。   “你,你以后有事别求到我们跟前!”李香桂放狠话。   安楚根本不在意:“不劳费心,同样的话,我也奉送给你。”   “你!”李香桂气死了,她很想上手挠安楚,扇安楚耳光,可她不敢。   现在的安楚可是凶得很,她要是真的上手,没准被挠被扇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   想到这里,李香桂就有些悻悻。   可让她就这么走了么,不甘心不说,面子也下不来。   正在这个时候,安耀宗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吃饭了。”   “哎,来啦。”李香桂立马应声。   “呸,你这里是什么好地方,跟谁愿意来似的!”嘀嘀咕咕说完这句话,不等安楚回应,李香桂就立刻跑出了院子。   安楚放下葫芦瓢转身,就见到安西正站在小板凳上费劲地把锅里的白菜盛出来。   她连忙过去接手,关心问道:“没烫到吧?”   “没有,妈,你放心,我能干着呢。”安西笑着说道。   要不是怕菜糊锅里了浪费,她刚刚高低也得跟李香桂呛几句。   她现在可不怕李香桂了!   这边母女俩摆好碗筷开始吃晚饭,那头安家,吴惠兰也开始分饭。   “妈,你知道安楚她们吃的是什么吗?”李香桂换了件衣服,扒拉了一下看不见半点油星子的菜,不满地说道,“煎鸡蛋。”   “我在院子门口就闻到香味了。”   “那味道,不是用大油根本煎不出来。”   “啪!”李香桂的话一落,安建业就把筷子拍到了桌上。 第13章   “话怎么这么多?”安雄低声呵斥,给李香桂夹了一筷子白菜,“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李香桂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抬眼一看,安建业脸色黑沉得可怕,就不敢开口了。   她喝了口南瓜粥,夹了一筷子白菜塞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   吃完饭,安建业扫了眼桌上的人:“以后,谁都不准去安楚那里。”   “爸……”李香桂想说什么,被安雄拉住了。   回到房间后,李香桂拧住安雄腰间的肉狠狠打了个转。   “哎呦!”安雄立刻躲开,“谋杀亲夫啊你!”   李香桂一脸跋扈:“你什么意思?”   “刚刚在饭桌上,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吼我!”   “你傻呀,没见爸的脸色那么难看啊?”   “你忘了当初是谁忙不迭去请的大队长,让事情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的了?”   安雄一说这个,李香桂就理亏懊恼,她强词夺理:“我哪里知道安楚还留了一手啊?”   “她从四眼田鸡没了后就在防着我们了。”李香桂信誓旦旦,“我当初就纳闷,四眼田鸡不是京城人吗,怎么一点家底都没有呢?”   “合着,人夫妻俩唱双簧装穷酸呢!”   安雄不太认同:“周蕴礼就算有些钱,那会儿给了彩礼又起了房子,也几乎都搭进去了。”   李香桂白了安雄一眼:“那你说安楚她们娘俩去镇上买东西的钱票哪里来的?”   安雄词穷,他哪里知道?   李香桂正得意呢,安耀宗来了句:“妈,就算姑姑有钱票,那也跟咱们没关系了。”   李香桂:……会心一击!   “行了,耀宗说得对,少琢磨那些,赶紧睡吧。”   “儿子,过去点,给爸让点位置。”   安耀宗笑着往床里挪了挪。   “好儿子,快睡。”   说完,爷俩就双双躺下了。   “我计较这些是为了我吗?”李香桂低声骂骂咧咧,吹灭油灯后,也上了床,“不知好赖!”   吴惠兰看着儿子房间的灯暗了,才关上了窗户。   “这个李香桂,仗着生了耀宗越发没有样子了。”   “要不是她,咱们跟安楚也不会弄成这样。”   “安楚再不好,也是我们的女儿,轮得到她一个外姓的嫌弃!”   说到这里,吴惠兰就开始抹眼泪:“安楚也不是个好的,认个错能要了她的命吗?生生闹成了这样。”   “都怪那个四眼田鸡,把安楚给教坏了。”   “从前,她多听话啊。”   安建业吸了口旱烟:“行了,这事以后都别说了。”   吴惠兰走到床边:“他爸,我寻思着,要不要找爹出面说和说和,安楚可听她爷的话了。”   “找爹出面干什么?”安建业不高兴地说道,“爹年纪大了,少让他操些心。”   “行了,睡吧。”安建业放下旱烟筒,脱下鞋子往床上一躺,不再开口。   “我这不是……”吴惠兰还想说些什么,安建业翻了个身,直接不理会了。   吴惠兰吹灭油灯,摸索着走到床边:“我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安楚那妮子,给周西买什么白网鞋,我们耀宗都没有呢,没良心!”   晚上的风有些大,吹得安楚院子里的桂花树花枝摇曳,阵阵桂花香穿过半开的窗户送进安楚的鼻子里。   这一瞬间,安楚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跟桂花有关的点心吃食。   安楚摇头失笑,她有多久脑海里没有出现过这些闺阁女儿时消遣时光的东西了。   “妈妈,你笑什么啊?”安西拿起新买的毛巾,犹豫了又犹豫,还是问道,“妈妈,我能拿破布擦脚吗?”   这崭新的毛巾,她实在不舍得用来擦脚。   先擦脸,等用旧了再擦脚不行吗?   “你想给安耀宗用?”安楚擦好脚,随口问到。   安西:……用!   倒了洗脚水后,母女俩一起躺到了床上。   “妈妈,你刚刚在笑什么啊?”   “没什么,我就觉得院子里的桂花很香。”   安西:……她能说,她其实不太喜欢这棵桂花树吗?   据说,渣爹选择在这里起房子,就是看中了这里有棵桂花树,他觉得有生活情调。   对此,安西只想翻个白眼,再奉送两个字给渣爹:矫情!   对了!   安西猛地从床上坐起,差点忘了,她要把渣爹留下的集邮册找个地方藏好,免得渣爹回来后把它拿走了。   那可都是钱!   这集邮册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又被渣爹拿走了,她得抽死自己!   “怎么了?”安楚见安西一惊一乍的,连忙问道。   “妈,你如果有贵重的东西,会藏在哪里?”   “贵重的东西?”安楚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家里还能有贵重的东西?   最贵重的不是她们卖野猪得的钱,和后来“打劫”得来的一些钱票吗?   藏这些的话……   安楚循着香味看到了外头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树影。   “我应该会藏在树上吧。”安楚说道,“藏到树梢上,常人上不去的地方。”   安西:……那么厚的一本集邮册,藏在树梢?那风一吹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   关键,那么高的地方,她也上不去啊。   算了,她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安西下床,重新点了油灯,拉了拉五斗橱最下面的抽屉。   没拉开。   安西:……这玩意儿就从来没有顺溜开过一次!   “你找什么呢?”安楚走过来,用巧劲帮安西把抽屉打开。   安西扒拉开一堆破布头烂袜子,从底下拿出一本封面上印着国徽的缎面册子。   安楚恍然:“你要藏的是这个本子吧?”   “是啊。”安西小心翼翼翻开册子,里面有盖着邮戳的,从信封上揭下来的邮票,也有全新的,各式各样的邮票。   安西有些激动地一页页翻过,她看的不是邮票,是钱!   “藏这个的话。”安楚看了眼房梁,“可以放在房梁上。”   安西抬头:“放在那里,会被老鼠啃吧?”   “你拿个盒子装起来就好了。”安楚听到家里有老鼠一点反应也没有。   笑话,她是大将军,能怕老鼠吗?   “家里老鼠多吗?”安楚状似随意地问道。   安西摇头又点头。   安楚:……几个意思?   “从前咱们家里基本没吃没喝的,老鼠也不太爱光顾的,现在嘛,就不一样了。”   “以后卧房不准放吃的东西。”安楚说道。   “好!”安西笑着回答。   嘿嘿,妈妈胆子真小,害怕老鼠,她可一点也不怕,饿的眼冒青光的时候,老鼠都是肉呢。   当然啦,她没有吃过老鼠肉,笑死,她没有人老鼠灵活,根本抓不住人家好么。   安西记得李香桂有个藏钱的饼干盒子,她听李香桂念叨过,说她妈就留下了一堆破烂。   找到了!   这个饼干盒用来放集邮册正正好。   安西打开饼干盒,里面放着一封信。   渣爹的信!   安西来不及反应,信就被安楚拿了过去。   安西:……怎么办?   这很可能是渣爹寄过来的,要跟妈妈离婚的信。   妈妈现在的状态很好,再次看了信后,会不会又受刺激啊?   安西惴惴不安地观察着安楚的反应。   安楚能有什么反应?   她就是想通过信件了解一下“安楚”过往的生平。   结果,她展开信后,发现,她,不认识!   倒也不是完全不认识,就是这字吧,它就像是脱掉了厚厚的外衣,就剩几个笔画了。   连蒙带猜的,这信,安楚看了个半懂半不懂。   她把信递给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安西:“你想看?给你。”   安西立刻接过这封著名的,在李香桂口中证明渣爹真的是个渣渣,证明她妈遇人不淑,证明她是没人要的小孩的渣信。   然后,呃,她忘了,她,不识字。   这就有些尴尬了。   安楚等着安西读信呢,见安西脸上的表情跟她刚刚如出一辙,明白了,安西跟她一样,不认识这些字。   “妈妈,我还小,我认不全这些字。”安西略有些羞耻地把不识字的原因归咎在年龄上。   安楚点头,“我送你去上学吧。”安楚提议。   正好,安西上学后,她能用检查功课的名义偷偷认字。   要了解一个地方,最好是从这个地方的风俗和历史着手,她得先认识这里的文字。   安西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楚。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妈妈说要送她去上学?   像安耀宗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   以后,她会成为跟锦书嬢嬢一样的有学问的人,对吗?   安楚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对安西来说有多珍贵。   这是安西重生回来后都不敢奢望的事情! 第14章   读书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现在是七月份,学校放暑假,安楚让安西留意学校那边的消息,等那边开课,她就把安西送过去。   安西觉得,今晚的夜一点也不黑,因为,她妈妈身上一直发着光!   发着光的安楚还帮安西把藏着集邮册的饼干盒子放到了房梁上。   当然了,安楚是老老实实搭了两个凳子,才够到的房梁。   这对安楚来说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话说,从前这样的高度,她轻轻松松一跃就上去了呢。   看来,练武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母女俩重新躺下,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慢慢睡了过去。   日升月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要说这几天丰收大队队员的心情啊,那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主打一个刺激!   这不,前两天安楚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大家都以为安楚娘俩的日子会过不下去,迟早会带着周西哭哭啼啼回去求原谅呢。   结果,人家带着孩子去镇上大采购去了。   周西还是丰收大队第一个穿上白网鞋的小孩呢。   好么,听说昨天晚上安楚家里用大油煎了鸡蛋,李香桂还舔着脸去找安楚要煎鸡蛋呢,也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大的脸?   一开始大家的眼光都放在安楚娘俩身上,正等着安楚和安家人再对比较量几个回合呢。   结果,没等安楚这边发生什么新鲜事,张家那边又闹起来了。   他们又忙不迭地去蹲张家的瓜。   真的,好忙啊。   “安西,咱们再上山一趟吧。”安楚把家里大概收拾了一遍,也把家底摸了一遍后提议道。   安西表示不理解:“家里有钱有吃的,别上山了吧。”   她可还没有忘记安楚遇上野猪两眼发亮的样子。   当然了,安楚非常厉害,一拳就轰死了一头野猪。   但万一,她们这回上山遇上了野猪群呢?   啊呸呸呸,安西连忙“呸”了几声,把刚刚的想法呸掉。   “这不是家里没肉嘛。”安楚说道。   她是要富养安西的,没办法教她琴棋书画就算了,连肉都没的吃,算什么富养呐。   安西:……她就知道,她妈是冲着野猪去的。   安楚:……倒也不是非野猪不可,野鸡野兔什么的,也可以,关键是肉。   本心上,安西是不愿意安楚上山去冒险的,但安楚坚持,安西也就不再反对了。   娘俩达成一致,锁了院门就准备上山去。   “安楚,你们也是要去张家吗?”   方桃正准备赶赴吃瓜第一线,见安楚娘俩出来,以为她们也要去张家:“正好,一起。”   张家那边也喊着要断绝关系呢。   咦,这么一想,他们大队里断绝关系的人家好像不少呢。   “方家阿奶。”安西甜甜喊人,“我们不去张家。”   “锦书嬢嬢没有回来吗?”   “没呢,说是最近加班,等‘双抢’了,好休假回来帮我的忙。”   “锦书嬢嬢真孝顺。”   “哦呦,周西的嘴真甜。”方桃笑着夸奖完,就往安西的口袋里塞了一大把南瓜子,“阿奶自己炒的南瓜子,给你香香嘴。”   “方家阿奶,我改姓啦,以后要喊我安西啦。”   “改姓?”方桃愣了愣,疑惑地看向安楚。   安楚是跟娘家人断绝了关系,不是跟夫家人断绝关系吧?   怎么把孩子的姓给改了啊。   “方家阿奶,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跟她的姓,以后给她养老。”安西认真解释。   安楚:……谢谢,倒也,不必想得那么长远。   “哦呦!”方桃想说周蕴礼不在了,安楚改了周西的姓有些不地道。   但转念一想,安楚嫁给周蕴礼也好,周蕴礼人没了也好,都不见周家人来过。   这明显是不看重安楚和周,安西啊。   这么想的话,改姓这个事情,好像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阿桃,赶紧啊,去晚了,挤不进去了呐。”何花在不远处着急地对着方桃招手。   “哎,来啦。”   “那你们忙吧,我去张家了。”方桃说完,小跑着找自家老姐妹去了。   安楚看着方桃欢快的背影有些不解:“张家怎么了?”   “跟咱们一样,要断绝关系呢。”安西嘴快地说道。   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捂了捂嘴,这,她该知道吗?   “这样啊。”安楚留意到安西的动作,嘴角勾了勾。   看来,她的推测没有错,安西果然是“回来”的人。   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笑着牵起安西的手:“走,咱们上山,希望今天运气好,能再碰上一头野猪。”   “这回,咱们就不卖钱了,我烤肉给你吃。”   安西仰头看着言笑晏晏的安楚,心里暖洋洋的。   原来,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是真的!   真好!   她握紧安楚的手,叮嘱道:“妈妈,要注意安全。”   “知道,放心吧。”   她们走的还是上次那条上山的路。   不过,这回,她们没有遇上野猪。   “安西,跟我来,这里有小野物留下的踪迹。”安楚指着山地上一处不整齐的竹叶印记,“应该是野鸡留下的,我们追追看。”   安西看着山地上凌乱的“竹叶”形印记,默了默。   嗯,她妈妈很厉害,这肯定就是野鸡的脚印,追!   这次上山,母女俩是吃饱喝足出来的,精神头好的很,两人在山林穿梭着,寻找着野鸡的踪迹。   偶尔,安楚还会停下脚步,摘几颗不知名的果子给安西吃。   “放心吃吧,这种果子上有很多鸟类和野兽留下的齿印,不会有毒的。”   安西看着光滑的果子,心里更暖了,她妈妈对她最好了,特意找了没有被小动物咬过的果子给她呢。   呃,咱就说,丰收大队第一妈宝女估计就是安西了吧。   母女俩这边岁月静好着,山下的张家闹得比安楚他们要难看得很多。   当然了,围在张家外头看热闹的村民也很多。   没办法,谁让张家当家人没有震慑村民的本事呢。   这会儿,外头一起瞧热闹的,有看李香桂不顺眼的人就有些阴阳地说道:“呦,香桂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李香桂一脸莫名其妙,都是来看热闹的,她不在这里,难道进去帮张玉芬吵架吗?   “你还不快点去喊大队长啊?”那人和旁边的姐妹对视了一眼,带着笑意说道。   “苗红菊,你什么意思?”李香桂是个泼辣的,作势就要撕苗红菊的嘴。   “什么意思,说你容不下小姑子的意思!”   “怎么滴,要打架啊,来啊!”苗红菊可不怂。   李香桂靠着公公是支书做了记分员,因为跟她有过口角,常常故意给她记低分,她早就想跟她干仗了。   “你们等等再打,里面正要紧呢。”杨立春搭着苗红菊的肩膀垫脚往张家院子里张望,“玉芬被张成富打了!”   “果然,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从前玉芬她娘在的时候,张成富对玉芬多好啊!”   杨立春的话,让进入备战状态的两人立刻把私人恩怨放下,同时扒拉着前面人的肩膀往张家的院子里看。   张玉芬捂着被打的脸,哭喊:“爸,我被伍留根打,你们不帮我撑腰我不怪你们。”   “你们怎么能逼我回去呢?”   “我说玉芬呐,你气性也太大了些,夫妻之间过日子不都是磕磕碰碰的吗?”贾二翠苦口婆心地劝说,“你别那么要强,多让让留根就好了。”   “啧,贾二翠心真毒啊,想让玉芬回去被打死呢。”杨立春念念叨叨。   李香桂和苗红菊同时点点头,深以为然。   “爸,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张玉芬撩开为了遮挡伤处特意穿的长袖,“我回去了,可能会被打死的!”   张成富避开了视线,有些心软,但对上贾二翠的视线,脸上的不忍就立刻收了起来。   “那你也不能离婚!”张成富说道,“丢人现眼不说,还会影响你弟弟以后娶媳妇!”   贾二翠低头,嘴角微微勾了勾,她就知道,昨天晚上的枕头风没有白吹。   张玉芬都出嫁了,还回来做什么?   碍她的眼吗?   张玉芬满脸失望:“就算你们不让我回来,我也一定要离婚的!”   “你个不孝女,你敢离婚,我们就脱离关系!”张成富被激怒,再一次旧话重提来威胁张玉芬妥协。   山道上,安楚拎着只大肥野鸡有些不满意地对安西说道:“今天没有遇上野猪,只有这个了,我烤肉给你吃。”   安西:……虽然但是,她妈妈是认真的吗?“只有”是这么用的吗?   看安楚手法利落的扭断了野鸡的脖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徒手拔毛了。   安西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破麻袋:“妈,咱们拿回家吃。”   “我烤肉很好吃的。”安楚怀疑安西想把野鸡也卖了换钱,努力说服安西。   “我知道。”安西连忙顺毛,“可这会儿是大白天,随时会有人上山来的,烤肉的香味也会把人引过来。”   安楚明白了,吃肉,得偷偷来!   于是,安楚从善如流地拎着装着大肥野鸡的破麻袋和安西下了山。   “咦,安楚,你们回来啦。”方桃从张家回来,又遇上了正在开院门的安楚娘俩。   “你们回来得正好,张家还在闹呢,等我收了衣服,我们一起过去啊。” 第15章   安楚抬头看了眼渐渐阴沉的天色,对邻居热衷于看热闹的行为表示了不解。   她正想拒绝,又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很好的了解甚至是融入到这个时代的契机。   于是,她笑着点头:“行,那我们回屋放个东西就出来。”   “哎,我收衣服很快的。”   没多久,一行三人就结伴往张家去了。   此时的张家,大队长钱进已经到了。   上次去安楚家里做见证人,写脱离关系文书,他还愿意劝上那么一句半句。   这回,他什么话也没有,拿出纸笔就开始写。   主要安家除了李香桂外都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不管怎么样,这脱离关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别说大队里议论纷纷了,就是他去公社开会,有那缺德的还会拿这个事情打趣他不称职呢。   可去他的不称职吧!   他们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一个个的几乎都是大队里的大姓出身,天然就有拥趸,不行还有一群老的给他们撑着腰,在大队里干什么不是顺顺当当的。   那跟丰收大队这种混姓的能一样吗?   “大队长,这可不是我们要把玉芬赶出去。”贾二翠扭着腰,捂着嘴,做出被伤害了感情的模样,“她爸是气话……”   “那这文书还写不写?”钱进面无表情问道。   “……写!”贾二翠生怕自己假客气一下,钱进当了真,直接走人了,那她不白费功夫了么。   张玉芬恨恨看了贾二翠一眼,又看了眼板着脸,一脸不快的张成富,眼泪毫无征兆就下来了。   “安楚?你来干什么?”李香桂一看到安楚就想到昨天没有吃到的大油煎鸡蛋,语气就很冲。   安楚看了眼李香桂,十分不理解对方的脑回路,这是昨晚她水泼得少了?   看来,以后得再接再厉。   安楚其实不怎么喜欢打嘴仗,也不怎么喜欢玩心眼,武将嘛,干就完了。   当然了,不喜欢,不代表不会。   安楚看了眼李香桂眼底的挑衅,淡漠地笑了笑:“我想看看,狠心肠的人长什么样。”   这话,安楚是看着李香桂说的。   所以,话一落,附近有些人的眼光就移到了李香桂的脸上。   苗红菊更直接:“安楚,你面前不就是个狠心肠的吗?”   村民一看有两头热闹,嘈杂的讨论声就小了下来,刚好,苗红菊的这句“狠心肠”就落入了正有些尴尬的贾二翠的耳中。   “谁说我狠心肠了?”贾二翠立刻就炸了,“明明是玉芬不想好好过日子,非要离婚!”   “我们做长辈的,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她都不听,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把人逼回去,我怎么狠心肠了?”   贾二翠抹了把眼泪:“你们家里有这么个操心的闺女,你们不闹心啊?”   “她弟弟还要说媳妇呢,家里有个离婚的大姑子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嫁进来?”   她这么一说,有几个婶子大娘还真有些共情。   于是,原本一边倒指责贾二翠这个后妈狠心,张成富这个亲爹拎不清的人倒是少了很多。   没办法,现在的世情就是这样,都嫌离婚丢人。   贾二翠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得意,越发想发作那个说她“狠心肠”的人。   这样既能挽回自己的名声,也能进一步作践张玉芬。   “是我说的。”安楚应声。   这事是李香桂挑的头,她呛的声,苗红菊只是个局外人,而且看立场是和李香桂不对付的,安楚自然不会把人牵扯进来。   “安楚!”贾二翠冷笑,没想到,这个包子也敢来看自己的笑话!   贾二翠最近的精力都放在了家里,一天到晚的琢磨着把张成富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把张玉芬赶去伍家,根本不知道安家发生的事情。   这会儿,她就以为安楚还是从前那个路过的狗都能吠一嗓子的存在,见是安楚出头,立刻就气势汹汹地从院子里出来要教训安楚。   “好你个安楚,长辈的事情也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看我不好好给你长长记性!”   安楚在刚醒来各种虚弱的时候都能不怎么费力的把安雄那样的壮汉制服,贾二翠这样的,安楚让她一个手,就能轻松摆平。   贾二翠原本是想通过刚刚的话洗白,再用安楚立威,这样,以后大队里也不会有人议论她送继女去死的事情了。   没想到,刚刚说的话是起了效果了,但安楚这里,她踢到了铁板。   安楚抓住贾二翠想要扇她的手,有些无语,这里的人打人怎么都是冲着脸的?   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哎呦!”   “快放手,我的手要断了!”贾二翠痛叫着挣扎。   安楚冷冷开口:“我说你是狠心肠的,说错了吗?”   张家的事情,在刚刚来的路上方桃已经跟她说过了。   简单来说就是亲爹娶了后娘也成了后爹,原配的女儿成了小白菜,成年后被后娘收了大笔彩礼钱嫁给了风评不好的丈夫。   好在,小白菜本身不是个软柿子,懂得反抗。   可惜,小白菜跑回家里三次,三次都被“后”爹后娘送回了夫家。   这次,是小白菜张玉芬第四次跑回来,也是决定不再受娘家人言语的压迫,坚持要离婚,事情才发展成了现在的模样。   跟安楚有自己的房子不同,张玉芬一旦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就会无处容身。   另外,失去了娘家的庇佑,张玉芬极有可能会被夫家的人强行带回去。   张玉芬手臂上的伤只是冰山一角,身上肯定还有大面积的伤痕。   都这样了,贾二翠还一力促成张玉芬和家里断绝关系,安楚说她一声“狠心肠”哪里说错了?   “你,别人家的事情,你少管!”   安楚冷笑:“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公有人管。”   “怎么,你怕了?”安楚在边关无战事的时候,可是跟军师他们换了装各处去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过很多回的。   这会儿这事,她还真要管一管了,怎么着吧!   “我怕什么?”贾二翠梗着脖子反驳。   “你怕我说,这个院子是张玉芬的父母起的,你们现在要和她断绝关系了,那么属于她母亲的那份,你们得还给她!”   “甚至,在她父亲娶你之前的家产,都是要分给张玉芬一份的。”   母亲的私产留给自己的亲生子,合情合理。   “你,你胡咧咧什么?”贾二翠明显慌了,她一力促成断绝关系的事情,也一直避免谈到这个话题,就是怕张玉芬分家产。   呃,虽然也没有多少,但那都是她儿子的!   没想到啊,会咬人的狗不叫,最后,这件事情竟然是被安楚这个包子点破了。   “玉芬的爸还在呢!”   “可他要跟张玉芬断绝关系了,那么,属于张玉芬母亲的这份,就要给张玉芬。”安楚说道。   “是啊。”年纪大一些的大娘婶子们恍然大悟,方桃更是说道,“我记得玉芬娘嫁过来的时候,张成富还没起这房子呢。”   “对,是这样没错。”何花立刻附和自家老姐妹的话。   “对啊,老张头,你得把玉芬的那份给她,这是人家亲娘留下的。”杨立春也应和。   “没错,就该这样!”以田冬梅为首的一众大姑娘小媳妇也纷纷声援。   都说女人是无根的浮萍,她们都是人家的女儿媳妇,保不齐哪天就遇上了和张玉芬一样的事情。   只是同情,她们也许不会出声,但可能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她们是愿意说句公道话的。   写脱离关系文书的钱进停下了笔,因为,他也觉得安楚的话有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上次就觉得安楚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当然了,他从前跟安楚接触的不多,原来的安楚是什么样子的,他也是随大流的认知。   他儿媳妇田冬梅在家里说过什么心理学,什么例的,他也认同安楚是受刺激大发了才改了性子的。   这会儿,安楚会为了张玉芬出头虽然有些出人意料,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见这事还有异议,他也就不着急写文书了。   做混姓大队的大队长有一点很好,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钱进是所有大队长里最公正的存在。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连任大队长的职务。   毕竟,安建业还徇私给儿媳妇搞了个轻松的记分员的工种,他可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给家里人捞过。   当然隐形的好处是不少的,不然,他也犯不上劳心劳力做这个大队长了。   张玉芬原本凄惶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没错,爸,你的东西可以随你的意思都留给弟弟,但我妈的东西,得给我。”   “你说什么!”张成富本来还对张玉芬有些不忍心的,听张玉芬这么说,那点不值钱的愧疚立刻就没了。   “这房子是我老张家的,你一个女娃子哪里来的脸分你兄弟的家产?”   “因为,张玉柱不是我妈的儿子。”张玉芬淡淡说道。   对于这个小时候也曾让自己坐在肩膀上的父亲,她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   从前,她一直把父亲对她生疏冷淡的原因归咎到贾二翠身上,但这四次逃回家的经历,让她知道,父亲,早在再娶的那天,就是别人的了。   张玉芬看了眼小院,安楚说得没错,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她妈的功劳,她有资格住在这里。   安楚见张玉芬是能自己立起来的,就不再插手了。   她就站在院门边,给素未谋面却经历相似的张玉芬压阵。   渐渐的,安楚的身边围拢了一堆人。   看热闹的年轻一辈的大姑娘小媳妇几乎都站在了安楚的身边,见证张玉芬为自己争取权益。   哦,李香桂除外,她没过去。   她想的是,还好她当时当机立断找了大队长了。   一想到安楚可能会分走她家耀宗的家产,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张玉芬的诉求在其他大队里,根本不会成功。   没别的,就是之前说的,其他大队都是大姓村,根本不会允许出嫁女分家里兄弟的家产。   即使情况特殊如张玉芬,也不会成功。   这事会在安楚一开始提出来的时候就被压下去。   但丰收大队不一样,张家和其他组成大队的人家一样,都是孤姓。   一旦这个事情被安楚点明了出来,并且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那么,张成富和贾二翠基本就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张家的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一家之事了。 第16章   当然了,贾二翠是怎么也不会允许自己儿子的囊中物被人分去的。   她恶狠狠瞪了张玉芬一眼:“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你娘嫁过来就是张家的人,她的东西自然也是张家的……”   “张玉芬也是张家人。”安楚不等贾二翠说完,直接打断。   骂阵的重点不是什么又臭又长的依据,谁耐烦听呐,直击要害才是关键好么。   “就是,玉芬是张家人,玉芬娘留下的东西就该有她一份!”田冬梅接话。   “没错,论情论理都该这样!”苗红菊也说道。   “没错!”安楚身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出言附和。   王晓娟欲言又止了一下,见大家都认同安楚的话,最终没有开口。   张玉芬感激地看着为她说话的女同志们,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我不多要,我就要一间屋子。”   “想的美!”贾二翠怒道,“大不了,不断绝关系了。”   想要房产,没门!   等门外堵着的人走了,她立刻联系伍留根让他把人领走,再不许放出来!   “不,我要断绝关系!”张玉芬预判了贾二翠的行为,“如果我妥协了,你转头就会叫伍留根来把我抓走。”   “到时候,我肯定会被打死的。”   “被打死也是活该,谁叫你是个不会下单的母鸡!”贾二翠口不择言地说道。   这话安楚可不爱听,她没有搭理贾二翠,而是认真地对张玉芬说道::“姑娘家的价值可不仅仅是生孩子。”   张玉芬愣住。   结婚这几年,她几乎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虽然顽强求生,但内心深处对自己也不是不怀疑的。   但安楚告诉她,女孩子的价值不仅仅是生孩子!   张玉芬的眼泪夺眶而出,安楚不会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有多么弥足珍贵!   这几乎是信仰和三观的重建!   她的脊背微微挺直了几分,感激地看了眼安楚后,对贾二翠说道:“我要屋子,无论断不断绝关系,我都会住在这里。”   “谁都没有资格赶我走!”   贾二翠一口气憋在心口,哽得她抖着手指了张玉芬半天,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最后,还是张成富发话结束了这场闹剧。   “行了,分!”张成富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张玉芬,指着西边的小间,“那间给你。”   “大队长,你写脱离关系文书吧。”   钱进看了眼西边的小屋,见张玉芬没有反对,在已经写完的脱离关系文书上注明了小屋的归属后签了见证人的名字。   见状,张玉芬接过笔,郑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是张成富,然后是不情不愿的贾二翠。   张家的闹剧落幕,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安楚牵着安西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被田冬梅喊住:“安楚,明天咱们一起上山摘野果吧。”   “对啊,安楚,一起去吧。”苗红菊热情说道,“马上要双枪了,趁着最近事情少,咱们一起上山玩吧。”   安楚刚刚帮张玉芬争取利益的事情,让在场的女同志们对她充满了好感。   这瞬间,她们心中安楚的形象顺利刷新。   安楚听到上山,就想到行走的六十块,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了。   “行,那明天早上,我去你家里喊你。”田冬梅说道。   “好。”   安西:……原来她妈妈在大队里的人缘这么好啊!   至此,安西把上辈子安家人说安楚的那些不好听的话彻底抛到了脑后。   他们都是骗人的!   回到家后,安楚和安西就开始着手处理野鸡。   干这些活,安西可比安楚熟练在行多了。   安楚现在是安西最信任依赖的人,安西也没有再藏着掖着,拉开鸡脖子放血,煮滚水,褪毛,剖肚子……   这些,当然是安楚干的,但几乎都是安西指导的。   没办法,安楚她,只会烤肉。   遗憾的是,安楚的烤肉手艺还是没能展示。   主要是烤肉味道太香了,她们没办法解释鸡肉的来源啊。   安楚家里又没有养这些家畜,而镇上供销社,是公认的买不到肉的。   最后,娘俩关上院门,堵上厨房门,把野鸡给炖了。   安楚很自然地掰下野鸡腿放到安西的碗里。   安西愣住了,习惯使然,鸡汤刚端出来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往碗里伸筷子。   鸡肉的鲜香扑鼻而来,热气氤氲中,安西的眼眶红了红。   “快吃啊,不香吗?”安楚咬了口鸡腿肉,虽然比不上她烤的肉,但很好吃啊。   安西笑了,真正释怀的笑了。   她对着鸡腿狠狠咬了一口:“香!”   母女俩相视一笑,一起美美享用晚餐。   隔壁的方桃鼻子使劲嗅了嗅:“奇怪,刚刚好像闻到鸡汤的香味了?”   安家,李香桂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猜测着安楚她们会不会又在吃大油煎鸡蛋。   从前,饭桌上就她的话最多,现在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因为张家发生的事情,安家人包括安耀宗都被人追着打趣,问他们有没有东西分给安楚,他们心里都不痛快,就都没有说话。   事件中心的张家。   等围观的人都离开后,张玉芬就去了分给自己的小屋。   贾二翠想要追过去骂人,被张成富阻止了。   “你还护着她,她分走的是咱们玉柱的房子!”   “行了,别闹了!”张成富呵斥,“真把玉芬逼死了,这房子,你能住得安心?”   贾二翠:……吓唬谁呢?   贾二翠抱着手臂摩擦了几下,把鸡皮疙瘩抹去:“你明天在这里砌道墙。”   她四处看了看,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从今天开始,这里就全部是咱们自己的屋子了。”   说完,她快步跑到张成富身边,拉着他的衣摆,跟着他一起进了屋。   张成富转头看了贾二翠一眼:“既然断绝关系了,以后她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知道了,跟谁稀罕管似的!”   这些话,当然也入了张玉芬的耳朵里,但她没有理会,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脚落到了实处。   这个小屋,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希望,她以后的日子也能安稳。   张玉芬是想安稳,可惜,贾二翠在睡了一觉醒来后,心里的不甘就一阵阵涌了上来。   趁着张成富用黄泥砌墙的功夫,她偷偷跑去了武家坡生产大队找到了伍留根。   “留根啊,玉芬已经想通了,想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不过她脸皮薄,拉不下脸自己回来。”   “这样,你亲自去一趟家里,把人带回来。”   伍留根冷笑着扔了一块钱给贾二翠:“让她等着,我下午就去。”   “哎,好。”贾二翠接过钱,转身就走。   伍留根刚刚的眼神好吓人啊,像要吃人一样!   这时,太阳刚刚出来,田冬梅和苗红菊拉着手来到安楚家的小院前喊人。   “安楚,走了。”   “哟,冬梅,红菊,你们要和安楚去哪里啊?”方桃听到动静打开院门问道。   “婶子,我们约好了去山上摘野果。”田冬梅笑着说道。   “也对,趁着双抢没开始,还有时间,是该进山一趟把野果子摘了。”   “是呢,捂两天就能吃了。”田冬梅又问起了叶锦书,“锦书也快回来了吧?”   “待会儿,我送些山杏过来,我记得,锦书最爱吃了。”   “哦呦,那可好,谢谢了啊。”   “我跟锦书是好姐妹,婶子谢什么啊。”   “安楚来了,那婶子,我们走了,不跟你聊了,回见。”   “回见,你们注意安全,半下午就回来。”   “知道了。”   “周西也一起去啊。”田冬梅笑着跟安西打招呼,“山上的路又远又不好走,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呐。”   “冬梅嬢嬢,我跟妈妈的姓了,你以后喊我安西噢。”   “安西?”田冬梅疑惑,“安楚,你同意周西改姓?”   见安楚点头,田冬梅和苗红菊都惊讶极了。   安楚当初恨嫁周蕴礼的事情可是被李香桂传得满世界都知道的。   这会儿周蕴礼才去了没多久,安楚直接就给周西改姓了?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初李香桂说的那样,安楚贴着要嫁人的样子啊。   想到张玉芬,田冬梅有理由怀疑安家是收了周蕴礼的高额彩礼,怕坏了名声,故意把责任往安楚身上甩的。   李香桂:……天地良心!   当初真的是安楚哭着求着要嫁给周蕴礼的!   但是吧,安家确实也收了高额的彩礼,并且没给一分钱嫁妆。   自觉想通了其中关窍的田冬梅对李香桂更加不喜了。   同为丰收大队两大实权人物的儿媳妇,李香桂靠着安建业干着记分员的工作,每天轻轻松松的就能赚六个工分。   她呢,在田里辛苦干一天最多也只有六个工分。   光这个,田冬梅当然是不会跟李香桂结怨的啦,她没那么小气。   毕竟,没有给她安排好工种的是她公公,怪不到李香桂头上。   可李香桂欠啊。   每次给她记分的时候挑三拣四不说,还常常在她面前秀优越感,有意无意贬低她,说她在婆家不受人待见。   这不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吗!   这不,同样被李香桂刁难过的田冬梅和苗红菊自然就慢慢走近了。   其实她们还约了王晓娟的,但她吧,因为安楚是叶锦书邻居,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不愿意来,找了个借口推了这次活动。   给安西改姓是安楚的私事,田冬梅即使心里有了些猜测,也不会当着安楚的面多说什么。   很快,她就转了话题:“安楚,一起去摘野果的还有好些人,她们会在山上等咱们,咱们得走快些。”   “安西要是累了,咱们轮流背她。”   安楚当然不会麻烦她们背安西,就安西那没几两肉的体重,她单手就能扛着走很远了。   不过,她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接受了田冬梅的好意,直接道了谢。   山风拂过,吹落了几片叶子。   许修桉和孙野在山里搜寻了几天,终于发现了那波盗墓贼的下落。   他们安排好了埋伏的人手,准备把对方一网打尽。   有心算无心,即使那帮盗墓贼再谨慎小心,还是难逃法网。   当然也有滑不留手的,那领头的见势不妙,撇下手下人一下子蹿出了老远,眼见着就要逃走了。   孙野正要去追,有个身影已经快他一步追着去了。   “老许,小心!”他只来得及说上这么一句,眼前已经没有了许修桉的身影。   曹自鸣为了找古墓,在这座山上来回踩点了很多次,即使被许修桉和孙野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也自信能全身而退。   只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后头追着他的人咬得很紧。   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曹自鸣终于有些慌了。   他立刻转身往山林深处逃去。   慌乱匆忙中,他没有发现,有件从古墓中带出来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第17章   安楚四人和等在山脚的女同志们会和后, 一起热热闹闹进了山。   其实,往严里说?,这山上所有?的资源都是集体的, 她?们应该私下偷偷去山上摸果子野物的。   但丰收大队不是混姓的么, 对?于集体不集体的, 只要不是太过分了, 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   相对?于其他刻板严格的大队,丰收大队因为客观原因,于思想和行为上,其实是相对?宽松的。   这会儿上山的,都是差不多?同龄的女同志, 也有?几个和安西同龄的孩子。   他们看到安西, 很自然就喊安西过去一起走。   安楚不是个话多?的人,就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各自知道的新鲜事。   从她?们的对?话里, 安楚提取了很多?这个时代的信息。   “安楚嬢嬢, 周西说?她?以后都叫安西了,是真的吗?”同行的一个小姑娘忽然问道。   “是真的, 安西以后跟我的姓。”安楚回?答。   “对?,嬢嬢们以后要叫我安西噢。”安西抬头?挺胸宣布,一脸我跟我妈姓, 我骄傲的样子。   “怎么改姓了?”有?人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哎呀,这有?什么为什么的。”田冬梅笑着说?道,“娘俩个自己愿意不就行了。”   反正周蕴礼也不在了, 改姓的事情不就是安楚说?了算的嘛。   像周蕴礼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知青,在丰收大队是极不受待见的。   主要是, 知青们自视甚高,看不太上乡下人, 但是呢,他们干活又不行,分粮的时候,大队还要挂账借粮给他们。   于是啊,知青们倒欠的工分一年?年?累加,越积越多?。   当然了,倒欠的工分也可以用?钱买回?去,但知青也不是没有?算计的,没有?谁愿意真金白银拿出去平工分的账的。   所以,在丰收大队队员们的心里,知青们就是上头?硬塞给他们分摊养着的。   关键这群人还看不起他们,这谁能给知青们好脸色呐。   这也是当初安家人全部反对?安楚嫁给周蕴礼的根本原因。   这丰收大队,除了安楚,就没有?青年?男女愿意跟知青们嫁娶的。   什么城里人不城里人的,能填得饱肚子才是正理。   大家的脑子都灵清得很。   所以,在场的女同志们也就好奇了那么一下,田冬梅这么一说?,大家的注意点又都到了之前说?的新鲜事情上。   田冬梅对?安楚笑了笑:“你?还跟从前一样,不爱说?话。”   安楚:……是的,吧?   “不过,你?也跟李香桂说?的也很不一样。”   “她?从前还说?你?不会和人交往,就爱在家里干活。”   安西:……那都是谣言,上辈子,她?也是这么污蔑她?妈妈的。   “就是啊,安楚,你?以前肯定是被安家人忽悠着天天围着他们转吧?”苗红菊快人快语,直接吐槽,“李香桂估计没少支使你?吧?”   “也,还行。”安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前的事情,她?没有?多?少记忆。   不过,从几次跟李香桂交锋,她?对?自己的态度来?分析,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我就知道。”苗红菊说?道,“李香桂这个人,哪里都要别人的强,你?做她?的小姑子,可受了不少委屈吧。”   她?是话多?的,不等安楚回?答,她?又说?道:“我看啊,李香桂比贾二翠还要坏。”   她?扯了根杂草随意甩着:“贾二翠是后娘,李香桂可是你?的亲嫂子呢。”   “对?了,你?们不知道吧?”她?神神秘秘问道。   “什么呀,你?倒是快说?啊?”   安楚也有?些好奇,顺着大家的目光往苗红菊看去。   苗红菊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昨晚,我妈跟我说?,一开始贾二翠对?玉芬其实还行的。”   “后来?在她?大肚子七个月的时候,因为玉芬滑了一跤早产了,这才对?玉芬坏了起来?。”   “不过,我妈也说?了,当时玉芬哭诉过,她?根本没有?碰到贾二翠。”   “总之我跟你?们说?啊,贾二翠的心狠着呢,为了可以名正言顺磋磨玉芬,自己的肚子都能下手?。”   “七个月啊,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人命关天的。”   “哟,你?都会说?成?语啦。”田冬梅见气氛有?些凝重,笑着打破沉默,“这是你?那对?象教你?的吧。”   “哎,你?这人!”苗红菊有?些害羞,“我跟你?们说?正经的呢。”   “我也是说?正经的。”田冬梅轻轻掐了把?苗红菊的脸,“我等着你?们吃糖呢。”   在丰收大队,青年?男女吃糖,就相当于对?外宣布确定关系了。   打趣了几句,山杏林就到了。   大家立刻手?脚利落地开始摘山杏。   “安楚,你?快摘啊。”田冬梅见安楚没有?动作,连忙笑着提醒,“咱们平时都是要好的姐妹,但摘野果的时候可不会让着谁。”   “哈哈哈,对?,不抢你?手?里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苗红菊说?完,拿出一个写着“尿素”的袋子往腰间?一系,袋口张开,就手?脚利落地往袋子里扔山杏,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田冬梅轻轻说?了句:“赶紧的啊。”就加入了摘山杏的队伍。   安楚看得很有?趣,她?在楚朝的生活是两个极端。   红妆时是生活在锦绣堆里的大家闺秀,戎装时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将军。   像这样跟伙伴们一起摘野果的乐事,她?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想到这里,她?对?安西关照了一声,让她?注意安全,也开始了摘山杏。   很快,她?的几个口袋就满了。   是的,大将军有?着丰富的生存经验,但她?的生活经验却很少。   而安西呢,也不知道田冬梅口中的摘野果,竟然是来?山杏林里摘,所以,母女俩都是两手?空空,没有?准备麻袋的。   当然啦,这可难不倒安楚。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往山杏林深处走了过去。   那边有?几株藤蔓长得密密麻麻的,正好可以用?来?编个背篓。   “妈妈,你?去哪里?”安西见安楚越走越远,连忙喊道。   “我去那边扯些藤蔓编个背篓。”她?转身?,笑着对?安西说?道,“这边路不太好走,你?别过来?了,我很快就回?来?。”   “好,那妈妈,你?注意点脚下。”安西不太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   “哟,安西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啊。”田冬梅轻轻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   她?从前没有?发现,安楚母女俩都很好呢。   不过,现在也不晚。   “安楚,那边可能会有?陷阱,你?小心点。”她?喊道。   “知道了。”安楚应声,仔细留意起脚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进来?,安楚上前一步,被什么东西闪了下眼睛。   一开始她?以为是陷阱里尖锐的利器,就在地上随手?捡了根枯枝扒开面前的杂草。   然后,她?的动作顿住了。   闪着她?眼睛的,是一枚精致的花簪。   这枚花簪像极了当初她?离开闺阁后唯一带在身?上的那支!   安楚上前几步蹲下,把?花簪捡了起来?。   她?极力平复激动的心绪。   物有?相似,她?告诉自己。   她?伸出手?指,按在花簪中心红宝石点缀的花芯上微微用?力。   “咔!”簪体发出一声轻微的机括声。   安楚一手?簪体,一手?簪端,轻轻用?力,抽出了一把?手?指长的微型匕首。   安楚的眼中闪过不可思议,这是她?的花簪!   是她?在偶尔得到陨铁后,请了最?好的工匠师锻造的花簪。   她?不是一开始就能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   这枚花簪于她?的来?说?,既是对?闺阁生活的纪念,也是防身?的利器。   最?重要的是,她?曾想过,如果自己的女儿身?被发现,且处境难堪,她?就用?这枚花簪自戕的。   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成?为另一个人的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再见到这枚花簪的一天!   所以,她?是来?到了自己的后世了,对?吗?   安楚抬头?,透过枝叶的间?隙看向蔚蓝的天空。   所以,她?还是生活在和楚朝同一片天空下!   甚至可能,这里就是楚朝的旧址!   不然,怎么解释她?的花簪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瞬间?,安楚对?这多?了一份归属感?,对?自己的生活也有?了一份真实感?。   她?把?花簪收起,看着花簪周围凌乱的脚印,闪过深思。   也许,她?不用?回?去,也能知道她?离开后,楚朝跟她?相关的人和事了。   “妈妈,你?怎么了?”安西担忧的声音传来?。   安楚一直蹲着不动,安西很担心。   “没事。”她?最?后看了眼脚印的方向,随手?扯下几根藤蔓开始编简易的背篓。   山下张家。   张玉芬把?小屋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微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   “张玉芬,我来?接你?了,赶紧跟我走!”伍留根恶声恶气的声音传进张玉芬的耳朵里,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伍留根怎么会来?找她??   她?这次能逃回?娘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伍留根默许的。   那时候,她?感?觉自己要被打死了,就说?会想办法把?彩礼还给他,让她?回?娘家想办法。   她?知道,伍留根和大队里的一个寡妇好上了,那寡妇是个能生养的,没准这时候已经有?了伍留根的孩子。   所以,她?才敢跟家里人说?她?要离婚的事情,也敢大着胆子一直留在丰收大队。   不然,昨天和家里人断绝关系,她?就不是要小屋,而是要钱,想办法躲出去了。   张玉芬整个人开始神经质的抖动,是怕的。   “砰砰砰!”   粗鲁的敲门声传来?,张玉芬整个人惊跳了一下。   然后,她?想到了安楚的话,奇迹般的镇定了下来?。   她?打开门,对?上伍留根的凶狠的眼神,定了定神,说?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彩礼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伍留根一把?抓住张玉芬的手?臂,“你?跟我回?家!”   张玉芬吃痛:“不是说?好了吗?我把?彩礼还给你?,咱们离婚。”   “谁跟你?说?好了?”伍留根拉着张玉芬就往外走。   他恶劣地笑笑:“不是你?让你?那好后娘来?找我说?你?要好好跟我过日子的吗?”   张玉芬气结,她?以为之后免不了天天被贾二翠指桑骂槐挤兑,没想到,人家直接想让她?死!   也是,她?死了,这小屋就归她?儿子了!   “她?骗你?的!”张玉芬立刻说?道,“我已经在想办法筹钱了,伍留根,你?知道的,我不会生孩子,你?把?我接回?去也没有?用?的。”   她?的手?死死扒住门框。   “倒不如,你?拿着钱娶个好生养的。”   “那等你?筹到钱,咱们再离婚。”伍留根用?力一拽,张玉芬就被拖着踉跄了几步。   “行了,你?别叽歪了,不然,我可不管这里是不是你?娘家!”伍留根威胁,“我就不信了,我教训逃家的婆娘,会有?人管。”   张玉芬沉默,确实,她?在伍家被打的时候,不是没有?发出惨叫,喊过救命。   但听到的人最?多?说?一句伍留根下手?太狠了,别的,就没了。   而娘家,昨天刚断绝了关系。   张玉芬苦笑,即使没有?断绝关系,她?父亲和好后娘也不会管她?。   最?多?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好好过日子的话。   是她?不想好好过日子的吗?   瞬间?,绝望漫上张玉芬的心头?,她?想,人,是不是就争不过命?   可她?的生活明明已经开始有?了盼头?的。   张玉芬麻木着一张脸被伍留根连拖带拽拉走,经过张成?富和贾二翠的时候,她?空洞无神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们。   张成?富放下手?里的黄泥,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张玉芬闭上眼睛,这一刻,她?知道,她?跟张成?富之间?最?后的一丝父女之情,没了。   贾二翠刚刚不小心对?上张玉芬的眼神,背后就是一凉,本来?还想假惺惺说?几句的她?,讪讪闭上了嘴。   山杏林里,所有?人的袋子都满当当的,连几个小不点的袋子也都装满了。   安楚背后和身?前都挂着背篓,一个是她?摘的,一个是安西摘的。   “安西,你?真厉害,摘的跟你?妈妈一样多?呢。”小伙伴崇拜地看着安西。   安西骄傲地扬着头?,她?可能干了呢!   “你?下次专心一点,也能摘这么多?。”安西安慰。   “真的吗?”   “真的。”   “那我明天找你?玩,行吗?”   “这,我要陪妈妈的。”安西立刻说?道。   她?只是外壳是小孩子,但本质上是个大人啊。   跟一帮小孩子玩和泥巴过家家,她?不行的。   她?也就在安楚身?边的时候,会不自觉有?孩子心性,其他时候,她?都很沉稳的。   沉稳的安西虽然拒绝了小伙伴的邀请,但也安抚好了小伙伴:“下次我们再一起上山,我教你?怎么又快又好地摘野果。”   小伙伴眼睛一亮:“真的吗?拉钩!”   安西:……幼稚!   安西边嫌弃,边利落伸出手?指和小伙伴盖了章。   到了山脚,一行人就分开了。   安楚牵着安西的手?往家里走去。   “妈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安西关心地问道。   安楚倒不是心情不好,应该说?,她?的心情很复杂。   但这些,除了她?,没有?人能体会,便是和她?有?着类似经历的安西,也不会明白。   “我没事,我是在想,这么多?山杏,咱们要怎么吃?”   “晒干做成?山杏干啊。”安西说?道,“能存很久很久呢。”   上辈子,晒山杏干的事情她?没少干,只不过,吃山杏干的事情不怎么轮得到她?。   她?也就能在晒山杏干的时候多?吃几个罢了。   唉,吃多?了还倒牙,那滋味,别提了。   说?起这些与生活有?关的事情,安西总能条理分明,滔滔不绝。   安楚耐心听着,不时应和两句,不多?久,娘俩就回?到了家里。   安楚分出一些准备让安西给隔壁送去。   上次,她?们吃了叶锦书的馒头?,一直没有?机会回?礼呢。   当然了,山杏不是回?礼,就是一点心意。   等叶锦书回?来?了,她?打个野鸡当回?礼。   这几天,安楚已经知道这个时代肉菜的难得了,她?也不是不知道野鸡作为回?礼,重了。   不过,叶锦书给出的馒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哪怕这份善意不是对?她?,是对?安西的。   另外,安西很喜欢叶锦书,是那种带着些尊敬和亲近的真心的喜欢。   安楚猜想,在安西的前生,叶锦书一定帮过安西。   想到这里,安楚又往小簸箩里倒了一些山杏。   “安西,这些你?给隔壁的方家阿奶拿过去。”   “好嘞!”安西笑着捧起簸箩,慢慢往院门走去。   没法走快,簸箩太满了,走快了山杏会掉出来?。   安楚从厨房拿出洗菜盆,往里舀满了水,开始清洗山杏。   话说?,水缸里的水快用?完了,家里也没口井什么的,不知道之后要去哪里挑水?   “安楚!”田冬梅跑到安楚家院门口,扶着院门门框大喘气,“安楚,玉芬,玉芬被伍留根带走了!”   “伍留根?”   “对?,就是那个打玉芬的混蛋。”   田冬梅知道张玉芬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她?没有?什么好帮得上忙的,就想分些山杏给她?。   她?去了张家没找到人,问了张家的邻居才知道半下午的时候,伍留根过来?把?张玉芬拉走了。   那会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第一时间?就跑来?找安楚了。   安楚站起来?:“没人拦着吗?”   田冬梅摇头?:“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   “但是,我知道,玉芬是想离婚的。”   田冬梅咽了口口水,来?不及缓口气,继续说?道:“她?亲口跟我说?过的。”   安楚点头?,这个她?知道,她?昨天听贾二翠说?了那么一言半语的。   离婚,在这里应该就是和离的意思。   在楚朝,和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基调。   想起安西说?起改姓的事情,听到的人很容易就接受了,似乎,只要当事人承认,就没问题了。   那么,离婚,是不是也这样。   不管是不是这样,首先得把?张玉芬带回?来?。   她?身?上那些伤差一点就要伤筋动骨了,可见动手?的人是收着手?的。   可这样收着手?打人是很恐怖的。   说?明动手?的人不是激动下失去理智动的手?,而是清醒状态下,把?伤害控制在一定程度内,类似欣赏张玉芬痛苦的那种打法。   安楚握紧拳头?,无论哪种情况打人都不行!   “你?等我一下,我跟安西交待几句。”安楚说?道。   “妈妈,我都听到了,你?放心去救玉芬嬢嬢吧,我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如果是刚重生回?来?,安西肯定会拉着安楚,不让她?走的。   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安西知道安楚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连野猪都能一拳轰死呢,那个伍留根一定不是安楚的对?手?。   方桃立刻拉住安西的手?:“安楚,安西我会看着的,你?放心吧。”   “多?谢。”   说?完,安楚就和田冬梅匆匆往村口的方向跑去。   路上,她?们遇上了气愤不已的苗红菊。   “安楚,冬梅,我听说?玉芬被她?男人带走了,怎么办?”   “我们正准备去伍家坡大队救人。”田冬梅说?到。   苗红菊咬了咬嘴唇:“算我一个!”   “走!”   接着,她?们又碰上了好几个一起上山的女同志。   等到了村口的时候,今天一起上山玩的女同志都到齐了。   田冬梅一看,还是没有?王晓娟的身?影,她?心里涌起一丝失望。   很快,她?收敛了情绪,跟着大家伙快步往伍家坡赶去。   其实,在昨天安楚为张玉芬出头?之前,丰收大队的这些女同志们只是玩得比较好。   有?人有?困难的时候,力所能及帮些小忙,她?们都愿意,但像这次这样为谁奔走,那是没有?的。   她?们不会自扫门前雪,却也不会像这次这样真挚而热切地去救人。   因为昨天张玉芬的事情告诉她?们,她?们这些女孩子是能为自己争取利益的。   但是,她?们要团结,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安楚不知道,她?在这些人女孩子的心里已经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了。   伍家坡大队。   今天是伍大山家里办喜酒的日子,伍家的院子里搭起了临时的灶头?。   特意从其他大队请来?的婚宴大厨正带着帮厨们热热闹闹地忙着。   听着他们一句句夸奖主家菜品硬,伍大山整张脸都笑出了褶子。   “留根呢,要去接新娘子了,他得敲锣鼓的。”伍家的一个负责接亲的亲戚找到伍大山问道。   “他中午说?家里有?点事情,忙完了就过来?的,还没过来?吗?”   “没呢,马上要出发了。”来?人说?道,“他是不是还在家里啊?”   “我去找他!”伍大山说?完,拔腿就往伍留根家里跑去。   这个伍留根,有?事情托给他呢,怎么这么不靠谱!   差不多?同一时间?,安楚和田冬梅她?们也到了伍留根的家门口。   当初张玉芬结婚,田冬梅和苗红菊都是伴娘陪着过来?的,所以,找到这里很顺利。   “啊!”   她?们一到伍留根家门口,就听到张玉芬的惨叫声。   安楚想都没想,一脚把?院门踹开,带着人就往屋里冲。   伍留根打人打得兴起,没有?留意到外头?的动静。   他拿着个破了口子的碗正要往张玉芬头?上砸的时候,屋门也被安楚踹开了。   她?动作迅捷,在伍留根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上前几步夺过伍留根手?里的破碗狠狠砸在了伍留根的脑袋上。   “啊!”伍留根惨叫。   安楚又立刻飞起一脚,踹在伍留根的肚子上,伍留根一个屁股蹲坐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张玉芬看着像是天神一样降临的安楚,眼中灰败的神色慢慢褪去,光彩重新聚拢在了她?的眼底。   “玉芬,你?没事吧?”田冬梅扶起张玉芬,关心地问道。   张玉芬摇摇头?,握着田冬梅的手?,看着其他人:“你?们都来?啦?”   “我们来?了,我们带你?回?家。”田冬梅紧紧握住张玉芬的手?说?道。   “就这么带玉芬回?去太便宜这混蛋了!”苗红菊指着伍留根说?道。   安楚没说?话,捡起地上沾着些血迹的木棍递给了张玉芬。 第18章   苗红菊:……这, 真打?啊?   安楚可?不玩虚的,伍留根这样?的人,张玉芬想要彻底摆脱, 就得把人打?服。   不然?, 他起了心思就会纠缠, 后患无穷。   她?之前在张家分家的时候帮了张玉芬一把, 除了同?情张玉芬外,也是因?势利导。   如今也是。   但她?不可?能无限制帮着。   张玉芬,还?得自己立得住。   棒子她?是递出去了,敢不敢接,敢不敢打?, 就看张玉芬了。   张玉芬看着染了她?血的木棒, 想到了伍留根对她?的暴行。   她?没?有再犹豫,伸出手握住了木棒。   也仿佛, 她?握住的, 是自己将来的命运。   伍大?山来到伍留根家的时候,就听到了伍留根的惨叫声。   他透过破烂的院门和屋门看到一群女人围在一起, 中间时不时有伍留根的惨叫声发出来。   他厉呵一声:“你们干什么?”   屋里的女人们齐齐转身?,只有张玉芬沉浸在报仇雪恨中不可?自拔,仍旧一下一下捶打?着伍留根。   是的, 张玉芬不会打?人,但她?捶衣服捶得极好。   这会儿?,她?就把伍留根当成一件脏到极点需要大?力捶打?才能干净的衣服, 那木棒挥得利索极了。   听到外头的呵斥声,安楚走到了几人面前。   伍大?山一看是安楚, 想到给?他涨了脸面的猪肉,想到碎裂的猪头骨, 那高涨的怒气瞬间就瘪了大?半。   “你,你们怎么打?人啊?”他硬着头皮问?道。   “伍留根以前打?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管?”苗红菊愤怒质问?。   “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怎么管?”伍大?山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女同?志们齐齐往左右两边挪了挪,露出来暴打?伍留根的张玉芬。   “你说的对。”安楚说道,“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不要插手。”   “没?错!”苗红菊叉着腰怒瞪着伍大?山。   不过就是偏帮自己大?队的人,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呢。   现在也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只不过打?人和被打?的人调换了,看这个大?队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刚刚问?伍留根下落的村民见人一直没?回来,急得不行,嘱咐了一声后,跑着来伍留根家里找人。   见伍大?山傻傻站在伍留根家门口,也不进去喊人,给?他急的。   “我说伍大?山,今天娶儿?媳妇的是谁家啊,你怎么就不着急啊?”   村民抱怨:“你还?不赶紧进去把人喊出来。”   伍大?山:“……没?法喊。”   “怎么……”没?法喊了?   “啊!”伍留根的惨叫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你们怎么打?人啊?”   “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少管!”苗红菊呛声。   张玉芬被打?得有多惨,她?们都看在了眼里,要是她?们晚来一步,人可?能就要被打?死了。   之前不见有人来阻止,这会儿?伍留根被打?了倒是一个个冒出来了。   人确实是一个个冒出来了,但大?家被苗红菊的话堵着,也不好直接插手。   最后,伍家坡的大?队长出面,问?安楚她?们想怎么样?。   “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大?队长说道,“这样?,你们说个章程,我们商量一下。”   “大?队长,一群小娘皮还?想要翻天是怎么的,直接把人打?出去!”伍留根的爹娘冲进去就要打?人,被大?队长喊人拉住了。   他倒不是偏帮安楚她?们,他也姓伍,要帮也是帮伍留根的。   不过,刚刚伍大?山偷摸跟他说领头的那女的是个高手,让他别把人逼急了。   他们这样?的,可?能被人一拳就打?死了。   伍大?山跟他媳妇是有些门路的,不然?弄不来这么多的肉,他的话,大?队长是信的。   再说了,今天是伍大?山家办喜事,娶的还?是镇上的姑娘,这事不能受影响,他还?想着时机成熟了托伍大?山家的媳妇帮忙给?自己儿?子弄个工人当当呢。   至于伍留根,他打?媳妇大?队里人人都知道,只是张玉芬的娘家人不给?她?撑腰,不来要说法,大?家也就都不管罢了。   这回,张玉芬的娘家人是没?出面,但人家大?队里来了一群娘子军,还?把伍留根给?撂倒了让张玉芬打?人出气。   这怎么说也是家庭内部矛盾,要是大?队其他人插手,那很可?能会演变成两个大?队之间的矛盾。   双抢就要到了,这时候干起仗来不好。   丰收大?队让一群娘子军来,想来也是顾忌这个。   丰收大?队:……想多了啊。   最关键的是,伍留根是不占理?的一方?。   伍家坡大?队里可?还?有不少光棍呢,打?媳妇的名声传出去,其他人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我要离婚!”张玉芬这个时候也恢复了理?智,扔下木棒抹了把脸,走出人群说道。   她?的手上沾着血,这一抹脸,本就被打?得五颜六色的脸更加惨不忍睹。   本来大?队长就想息事宁人的,见张玉芬这么惨,就更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而原本有些气愤的其他村民,见张玉芬这个模样?,也都偃旗息鼓了。   说到底,大?家都是正常人,不管归不管,心底还?是知道谁是谁非的。   “离,离!”伍留根颤抖的声音传出来。   “留根啊,天杀的张玉芬,你怎么把人打?成了这个样?啊!”伍留根娘哭天喊地推开拉着她?的人扑到伍留根身?上。   伍留根本来就浑身?疼,被他老娘这么一扑,整个人身?子一僵,咬着牙说道:“娘,疼!”   伍留根娘立刻离他远了点,转过身?就要扑打?张玉芬。   张玉芬现在是复仇女神附体的状态,什么也没?说,抹了把脸摆出姿势就要和伍留根娘厮打?。   “行了!”大?队长呵道,“赶紧把婚离了,人都散了。”   伍大?山被膈应得不行。   今天可?是他家娶儿?媳妇呢,这头伍留根搞这出。   晦气!   他暗暗“呸”了声,拉着帮忙的村民离开,两人立刻找人补上敲锣鼓的缺,忙自己家的事情去了。   他已经单方?面决定跟这个五服侄子断绝关系了。   张玉芬跟伍留根是领了结婚证的,要离婚就要去镇上的婚姻登记处办。   于是,安楚让其他人先回去,她?和田冬梅陪着张玉芬去办理?离婚登记。   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且有安楚在,大?家都很放心,就结伴走了。   婚姻登记处的人见两个鼻青脸肿的人过来离婚,没?敢狠劝,问?了几句,就利索给?了离婚证。   出了婚姻登记处,伍留根娘还?想放几句狠话,被伍留根拦住拉走了。   张玉芬疯了,那木棒打?在他身?上,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留的。   要不是张玉芬本身?力气不是很大?,他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这样?的女人,他是不敢再招惹了。   至于之前张玉芬说要赔他彩礼的话,他也不说了。   他是真怕了。   现在,想快点离婚远离张玉芬的人成了他。   这个年代信息虽然?闭塞,但在一定范围内八卦流通的速度是很迅速的。   这不,安楚三人还?没?有到丰收大?队呢,丰收大?队娘子军发威的事情就传开了。   对这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褒贬不一。   但这对丰收大?队外嫁到其他大?队的女同?志而言,却是个极好的消息。   从前,因?为丰收大?队是混姓,大?家基本都是各过各的。   出嫁在外的女子底气总是没?有那么足的。   现在不一样?了,她?们在婆家的腰杆都直了很多。   这样?的改变是安楚没?有想到的。   她?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帮张玉芬解决了最大?的危机和麻烦,她?就回家了。   她?还?是那个想法,救急行,但她?不会扶着人过日子。   一直等着安楚回来的安西,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又出院门去看。   “安西啊,你来阿奶这里吃点瓜子,你妈没?那么快回来的。”方?桃说道。   伍家坡大?队跟丰收大?队不一样?,那里从前就是伍家村,里面的人都是沾亲带故的,张玉芬的事情要解决哪里有那么容易哦。   也就是安楚和那些年轻姑娘一腔热血愿意给?张玉芬出头。   大?队里的人不知道张玉芬被打?吗?   都知道的,谁给?她?出头了?   张成富自己都缩着呢。   想到这里,方?桃就没?了嗑瓜子的兴致。   无他,她?的女儿?叶锦书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   想到叶锦书以后受了委屈,她?跟她?当家的没?有办法给?女儿?出头,方?桃的心情就低落了起来。   “妈,你回来啦!”安西蹦跳着迎了出去。   方?桃叶立刻起身?去问?情况。   “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着安楚,仿佛问?的不是张玉芬,而是叶锦书的未来。   “解决了。”安楚揉揉安西的头发,笑着说道。   “解决了?”方?桃愣了愣,“怎么解决的?”   “安楚你快跟我说说!”   “方?家阿奶你别急,先让我妈喝口水歇一歇,你来我家坐,你们慢慢说。”安西心疼安楚,立刻说道。   方?桃失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一同?去伍家坡的女同?志回到家里后,几乎都是这个待遇。   丰收大?队的姑娘们算是出了一场风头了。   当然?了,也有人觉得她?们做得不对的。   王晓娟家里,蒋水仙见王晓娟一直闷着,就说道:“你当这是什么好风头?”   “妈,你别说了,玉芬从前也跟我要好的,我没?有去帮她?,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   “你呀!”蒋水仙戳了戳王晓娟的脑门,“你就是死心眼。”   “妈!”   “我跟你说,别看她?们现在出了风头,以后说亲的时候,可?有的受的。”   王晓娟不解:“有了人撑腰,婆家要欺负人也会多想一想,有什么不好的?”   “傻!”蒋水仙白了眼不开窍的女儿?,“那人家娶媳妇前也不得想想要不要娶啊?”   王晓娟:……   王晓娟总觉得她?妈的话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但她?知道,她?妈都是为她?好,也就没?有反驳。   反正,她?暂时是不想嫁人的。   安楚把在伍家坡发生的事情大?概跟方?桃说了一遍。   方?桃一拍大?腿:“这个好,就该好好教训一下伍留根!”   “安楚啊,谢谢你。”   安楚:……   见安楚不明白,方?桃就把自己对叶锦书的担心说了出来。   听方?桃说起叶锦书的未来,安西心里一紧,差点忘了,叶锦书这会儿?好像已经遇上那个骗子渣男了! 第19章   安西能在安家人洗脑式的教养下还能有自己的想法, 要得益于叶锦书的教导。   上辈子?,叶锦书被渣男骗心骗钱后,一度一蹶不振。   那会儿, 她经常呆呆坐在院子?里, 看着天空, 等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然后, 安家人教育安西的话就会一遍遍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什么女孩子?要顺从?孝顺,要勤劳肯吃苦什么的,都是相对而言的。   一味这么教养,女孩子?就被教废了。   叶锦书觉得, 安家人不能这样教孩子?。   但是, 别人家的事情,她也不能干涉。   但这件事情到?底入了她的心。   于是, 她精神好的时?候, 就会趁着安家人不在家,把安西喊过去教她认字, 给她讲一些浅显易懂的故事。   因为有?叶锦书,安西才慢慢建立起了自己的人格,而不是像牵线木偶一样, 被安家人安排了一生。   所以,重生回来后,安西一直很尊敬叶锦书。   这会儿, 她想起来关于叶锦书的事情,就有?些着急, 想要提醒方桃吧,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方桃想着丰收大队的女孩子?们能团结起来, 又有?安楚掌着舵,以后,叶锦书也算是有?个依靠了,就心情好好的回家去了。   安楚送走方桃后,就问安西:“怎么了,抓耳挠腮的,跟个猴儿似的?”   安西:……谁像猴儿了?   安西放下挠头的手:“妈妈,方家阿奶看着很想念锦书嬢嬢的样子?。”   她微微低头,避开安楚的视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咱们能去趟镇上纺织厂喊锦书嬢嬢回家一趟吗?”   安楚看着安西眼神到?处瞟就不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安西没说实话。   想到?安西特殊的经历,她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过去?”   安西一喜:“明天!”   “行!”   安楚答应后,安西就化身成勤劳的小蜜蜂,围着安楚,帮她一起洗山杏,还一个劲儿夸安楚厉害,帮了张玉芬。   那小嘴叭叭的,彩虹屁一个接一个的,把安楚哄得眉开眼笑?的。   处理好山杏,等安西也睡着了后,安楚才有?功夫拿出花簪仔细思索自己的事情。   她摸索着花簪的纹路,分析着军师行事的风格。   良久,她的眼神望向山林的方向。   那里,会不会有?军师为她设立的衣冠冢?   安楚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但她看了眼熟睡的安西,偃旗息鼓了。   在她的认知里,军师是个极其厉害的人,若山上真的有?她的衣冠冢,那必然是机关重重的。   以她现在的身手,安楚觉得,很可能有?去无回。   算了,谜底就在那里,她也不着急解开,横竖,她现在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衣冠冢可以先不去闯,但这枚花簪是怎么出现在山林间的,她倒是可以想办法查查。   能活着走出军师布置的地方,对方也是个人物了。   安楚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想到?这轮明月见证了楚朝的历史和时?代?的变迁,一时?有?些感慨万千。   感慨万千的除了安楚还有?张玉芬。   她的命运在接过安楚递过来的木棒的时?候,彻底发生了改变。   她告诉自己,之前?的张玉芬已经死?了,现在的张玉芬是全?新的张玉芬!   所以,等田冬梅离开后,贾二翠又像从?前?那样阴阳怪气说她的时?候,张玉芬直接打开了小屋的门。   她定?定?看着贾二翠:“我今天亲手把伍留根打了个半死?。”   “什,什么?”   张玉芬不管贾二翠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跟你现在没有?关系了,如?果你再敢对我说些有?的没的,我就撕了你!”   “你敢!”贾二翠色厉内荏喊道。   张玉芬仍然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我现在一无所有?,就一条命,你不怕死?,就继续说。”   贾二翠闭嘴了,她怕死?。   张玉芬转身回到?小屋,当着贾二翠的面“啪”一声关上了门。   贾二翠:……   贾二翠悻悻回了屋,从?此以后,倒是真的不敢再招惹张玉芬了。   张玉芬也算是在小屋安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安楚就带着安西往镇上去了。   张玉芬来到?安楚家,看到?院门关着,问了方桃才知道母女俩出去了。   “玉芬,你找安楚什么事情啊,等她们回来了,我帮你说。”方桃看着张玉芬五颜六色的脸,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好好养伤,先别忙着出来。”   “婶子?,我没事,我就是想给安楚干些活谢谢她。”张玉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身力气。”   “这样啊,我也不知道安楚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没事婶子?,我下午再来,我走了。”   张玉芬说完,就往山上去了,她准备去摘些野果作?为谢礼给帮她出头的伙伴。   等她的情况好一些后,再准备其他的谢礼。   安楚不知道张玉芬会一大早来找她,她和安西轻车熟路来到?镇上。   然后,母女俩同时?停下了脚步。   安西不认识纺织厂的路,安楚就更不认识了。   不过没关系,路在嘴上。   两?人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纺织厂,然后,她们又被门卫大爷给拦住了。   安楚和安西:……   “大爷,我们找叶锦书。”安楚说道。   “对,我们是她的邻居,有?事情找她。”安西补充。   “找小叶同志啊,她今天请假了。”门卫大爷说道。   “请假了!”安西有?些着急,“您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门卫大爷摇头:“不知道。”   安楚和安西对视一眼,只得先离开纺织厂。   没有?找到?人,母女俩也没有?立刻就回去。   两?人在供销社买了两?瓶汽水,想着,要么等等再去纺织厂问问。   安楚拿着透明的瓶子?打量,寻找打开的关窍。   许修桉追踪着曹自鸣来到?了镇上时?,就看到?了供销社门口,一脸凝重,拧不开汽水盖的安楚。   许修桉:……   许修桉失笑?,前?一阵,他可是亲眼看见这位一拳轰死?一头野猪的。   那力气,会拧不开汽水盖?   许修桉笑?着摇摇头,转了个弯,往火车站追踪而去。   安楚见安西找了个凸起的地方磕汽水瓶最?上面的铁金,立刻意识到?,这个是盖子?。   安楚感慨,这么好的铁金,在这个时?代?竟然被做成了盖子?。   那是能炼制成武器的存在啊。   感慨归感慨,安楚从?安西手里拿过汽水瓶,握住铁金微微一扭,“嗤”一声就打开了。   安西:……差点忘了,她妈妈力气大得很。   “谢谢妈妈。”安西甜甜道谢,喝了一口汽水,“哈~”真好喝。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安楚笑?笑?,拧开自己的汽水瓶盖子?,豪迈地喝了一口。   嗯,奇怪的味道,但意外的好喝。   “安西。”   “嗯?”   “那个是不是叶锦书?”   安楚用下巴示意方向,让安西看过去。   “是,是锦书嬢嬢,她好像被欺负了,我去救她!”   安楚一把拽住像个炮弹般要冲出去的安西:“我去!”   安西捏捏小拳头,跟在了安楚的身后。   “锦书,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别拒绝我!”男人拉着叶锦书的手哀求道。   “你都跟人定?亲了,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叶锦书推了推,没有?推开人。   她没有?留意到?,拉扯间两?人已经越走越偏僻了。   “锦书,那是家里安排的,我没有?办法,但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吕向阳握住叶锦书的手,深情告白:“我们才是志向相投,灵魂契合的伴侣。”   说到?这里,他就想亲吻叶锦书。   叶锦书很害怕,但她极力保持镇定?,偏头躲开后,立刻说道:“吕向阳,你别乱来!”   “锦书,我喜欢你,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你别喊,把人引来了,就不好了。”   吕向阳眼中闪过志在必得,又一次低下头。   “啊!”头皮传来尖锐的疼痛,吕向阳惨叫出声。   “安楚!”叶锦书见是熟人,立刻躲到?了安楚的身后。   安西伸手拉住叶锦书的手,给她力量。   叶锦书顺利脱困,安楚放开吕向阳的头发,嫌弃地甩了甩手,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窝上。   “啊!”吕向阳又一声惨叫,单膝跪在了地上。   安楚摁住吕向阳的肩膀,顺便在对方的白村衫上擦了擦手。   见吕向阳在安楚手下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叶锦书的心情很快平复了下来。   “吕向阳,我现在正式跟你分手!”叶锦书说道。   “锦书,我……”吕向阳还想说些煽情挽回的话。   安楚作?势要打他。   “好,好,分手,现在就分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吕向阳立刻认怂。   “你以后在厂里见到?我绕道走,不然,我还叫我姐妹打你!”叶锦书有?些抱歉地冲安楚笑?笑?,凶狠地说道。   “锦书,我……”   “喀拉”,是安楚捏拳头的声音。   吕向阳:“……知道了。”   安西心里那个急啊,叶锦书怎么还没有?说到?点子?上啊。   眼见着叶锦书放完狠话就要算了,安西没忍住,连忙说道:“还有?你借锦书嬢嬢的钱,快还!”   “对,我前?前?后后借给你五十多?块钱,你得还给我!”叶锦书忙接上话,差点忘了这个,那可是五十块,是她小半年的工资。   “我还我还。”吕向阳应承。   “写欠条。”安楚说道。   她可是被那些嘴皮子?利索的文官坑过的,什么话都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保险。   叶锦书立刻从?斜挎包里拿出纸笔让吕向阳些欠条。   吕向阳不想写,但安楚在旁边虎视眈眈,一副他不写,就打到?他写的样子?。   他刚相了门对他极有?助益的亲事,很怕被打得破了相。   到?时?候,亲事黄了,他的捷径就没有?了。   对的,人家明着说了,就是看上他的脸了。   这么想着,到?底觉得五十块钱比不上长?久的前?途,于是爽快写了欠条。   “锦书,你对我的好,我都是记着的。”吕向阳写完欠条还想煽情一番,“就是不写欠条,这钱我也不会抵赖的。”   叶锦书定?定?看了一眼吕向阳:“我给你三天时?间筹钱,不然,我就把欠条在厂里公开。”   吕向阳:……女人狠起来,真是不讲旧情啊。   他本心上当然是不想还钱的,五十块呢,就是五块钱,他也不舍得好吗?   但是,看着安楚在旁边不善地盯着他,叶锦书又一脸没的商量的样子?,他只能认栽。   早知道叶锦书一开始说分手的时?候,他同意就好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他刚刚不该起了一亲芳泽的念头的。   以他对叶锦书的了解,那时?候分手了,她也不会想着钱的事情的。   失算了。   吕向阳讪讪离开后,叶锦书强撑着的身体软了软,安楚一把把人扶住:“你没事吧?”   “锦书嬢嬢,你受伤了吗?”安西担心地问道,“我们送你去卫生所好吗?”   “我没事,就是后怕的,谢谢你们救了我。”叶锦书舒出一口气,“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事情。”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斯文儒雅的吕向阳真面目竟然会是这样。   这里甚至是人来人往的大路旁!   他怎么敢!   如?果被他得逞了,她都没脸活!   “没事,安西说很久没有?见到?你,想你了,我们就来镇上找你。”安楚把功劳安到?安西身上。   闻言,安西挺了挺胸,对的,她救了锦书嬢嬢呢。   真好,她改变了锦书嬢嬢的命运。   叶锦书听安楚这么说,心软得不行,对安西更加喜欢了起来。   “小安西,谢谢你啊。”   “锦书嬢嬢不用客气。”   母女俩把叶锦书扶到?阴凉的地方坐下。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安楚说完就往供销社走去。   没多?久,她拿着一瓶汽水过来:“给,喝点东西缓一缓。”   “谢谢。”叶锦书感激地接过,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磕,把瓶盖去掉。   喝了几大口汽水后,她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刚刚那个人叫吕向阳。”叶锦书说道。   这一刻,她非常想找人倾诉。   安楚和安西刚刚救了她,又和她是邻居,叶锦书对她们有?了如?亲人般的依赖和信任。   她就把她和吕向阳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总的来说,就是吕向阳脚踏两?只船,明明跟叶锦书在处对象,还接受家里人的安排和人相亲。   关键是,他相亲成功后,还从?叶锦书这里借钱去跟相亲对象约会。   最?坏的就是,叶锦书发现吕向阳劈腿要分手,吕向阳明面答应的好好,心里竟然藏着欺负人的龌龊心思。   “锦书嬢嬢,那个吕向阳是个坏蛋。”安西其实想说,吕向阳是个人渣,前?世,叶锦书就是被他毁了一辈子?的。   但是,这些,作?为小豆丁的安西都是不知道的。   叶锦书点头:“我现在彻底知道了。”   “对了,安西,你怎么知道他欠我钱的。”   安西:……啊?她怎么知道的?   她就是听方家阿奶每天都会在后院偷偷咒骂那个渣男知道的啊。   安西一拍脑袋,傻笑?:“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就想那么说,呵呵。”   安楚看了安西一眼:“小孩子?的想法天马行空,有?时?候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她帮着安西描补。   叶锦书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安西肯定?地点点头。   安西这副可爱的模样把叶锦书成功逗笑?了。   这么一笑?,郁气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只是遇人不淑而已,她放得下。   “锦书嬢嬢,那个坏蛋还会不会欺负你?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啊?”   叶锦书揉了揉安西的头发:“放心吧,我之后就在厂里,他不敢乱来的。”   “等双枪开始了,我就回去了。”   “那我们送你回去。”安楚说道。   叶锦书没有?拒绝,再次道谢后,就被护送着回了纺织厂。   在进去厂里之前?,叶锦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特意来找我,我应该好好陪着你们在镇上走走逛逛的。”   “没事,以后有?机会的。”安楚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她来镇上虽然是为了解开安西的心结,但即使没有?安西这层关系,见到?有?人欺负女孩子?,她肯定?也会出手的。   她自己愿意出手帮人,就不会想着别人的回报。   和叶锦书分开后,娘俩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又去了上次的黑市,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粮食,这才打道回府。   这一路平平顺顺的,安西还有?些小失望,这回怎么没有?人想要打劫她们呢。   实话实说啊,反打劫来钱实在是太爽了。   可惜了,那位“好汉”这会没有?拦她们。   陈河:……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被人惦念的一天!   回到?家后,安楚和安西归置好东西就闲了下来。   母女俩就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妈妈,我们明天还上山吗?”安西悠悠问道。   “你想去?”   “想去就去。”安楚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安西点点头:“我是想着马上就要双抢了。”她压低声音说道,“咱们上山逮几只野鸡,给你补补身体。”   “双抢可累了。”   安楚:……   安楚不止一次听到?双抢这个词了,但她其实不知道双抢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双抢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而且大队里好像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双抢。   她上次还看到?很多?人拿着粗木桩子?在捶打地面,忙得热火朝天的。   所以,双抢到?底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双双出去抢劫吧?   “那咱们明天去趟山上吧。”   “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安楚说道。   “安楚。”张玉芬捧着一捧野果站在院门边喊人。   “玉芬嬢嬢,你快进来啊。”安西见是张玉芬,连忙站起来让座。   “谢谢安西,我不坐了。”   “安楚,我是来谢谢你的。”张玉芬说道,“这些是我在山上摘的野果,不值钱,是我的一份心意。”   “谢谢你!”她又郑重说道。   安楚把野果收下,笑?着说道:“不用谢,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张玉芬有?些拘谨地说道:“你这里有?什么活吗?我干活很利落的。”   安楚失笑?:“我们母女生活简单,没有?什么活需要你帮忙的,你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张玉芬再次道谢后,才离开。   安西看着挺直背脊离开的张玉芬,想到?她上辈子?被活活打死?的命运。   是安楚带着人改变了她的命运。   她腻在安楚的怀里,笑?着说道:“妈妈,有?你在真好。”   安楚拍拍安西的脑袋没有?说话。   她觉得从?来到?这个时?代?后就一直好忙,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好在这些日子?的经历也让她对这个时?代?有?了些了解。   安楚盘算着手里的存款,想着要怎么能多?存一些钱。   眼下手里的积蓄,她总觉得抗不了什么风险。   其实上山打野猪卖是个很好的来钱路子?。   但是吧,她已经知道这山上的东西都是集体的,个人小小薅点羊毛,比如?像是打个野鸡野兔,摘些野果什么的没关系。   但像是野猪这样的大型野物就得交给集体,也就是大队里统一处理。   嗯,像上次那样私下的买卖,也是不允许的。   在哪里就遵守哪里的规矩,这点安楚一直是遵守的,只是没想到?她也有?为了生计伤脑筋的一天啊。   “妈妈,你在想什么啊?”安西好奇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晚上吃什么呢。”   “咱们喝粥吧。”安西提议,“咱们不是买了几个咸鸭蛋吗,我想吃。”   “行,那就喝粥。”安楚站起来,“我给你熬粥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楚越来越适应丰收大队的生活了。   这天,安楚收到?通知去晒谷场开动员大会。   安楚不知道什么是动员大会。   她分析,可能是跟她主持过的誓师大会差不多?。   呃,事实上,差很多?。   但同样是把人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下地狠狠劳作?一通。   安楚也终于明白什么是双枪了,大概就抢收抢种的意思。   主题思想是要快!   这对安楚来说是个新的挑战。   她,不会种地。   但好在,她有?手脚利落的小伙伴在忙完自己的活计后,会过来帮安楚的忙。   安楚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这天晚上,趁着安西睡着的时?候,她摸黑上了山。   要换了之前?,她是不敢放安西一个人在家里的。   即使安西芯子?大概率是个成年人,但身体毕竟是个小孩子?,并不能解决很多?意外情况。   但在丰收大队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安楚知道,这里没有?战争,相对来说,很安全?。   这几天,她受了小伙伴们的帮忙,看着她们越来越黑瘦,她挺不好受的。   这不,她就想着趁着晚上有?空去山上摸个野鸡什么的炖了,明天中午下工后喊上小伙伴们来家里吃鸡喝鸡汤。   这时?节虽然热,但把鸡汤吊在井里,大半天的功夫还是没问题的。   对的,她在自己后院发现了一口小井,清理干净后,水质非常不错。   她现在也不用纠结去哪里挑水了,日常就用井水了。   明月高悬,夜间的山林褪去了白天的燥热,显得很安静。   安楚轻车熟路来到?跟安西经常打野的地方,非常顺利地抓住了一直野鸡。   她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继续搜寻猎物。   没办法,小伙伴多?,一只野鸡怕不太够分。   正这么想着,安楚就听到?了不远处有?草叶摩擦的声音传来。   有?人在往她这边快速奔来!   安楚缓缓半蹲,将拧断了脖子?的野鸡轻轻放下,做出防御的姿态。   来人正是发现镇上火车站被监控,许修桉又追得紧,不得已,只能再次回到?山上找地方躲藏的曹自鸣。   他一直留心后面的追兵,冷不丁回神,却发现前?面也有?人埋伏他。   想都没想,他冲着埋伏他的人就一匕首刺过去。   原本敌友难辨的情况下,安楚是准备只守不攻的。   但人家现在先出手了,且一出手就是冲着要她的命来的。   那她可不用手下留情了。   安楚微微侧身躲开要害,伸手格挡开匕首,回手就是一个锁喉,也是直冲对方的要害。   曹自鸣身手很不错,下腰躲开后,手腕一翻,匕首已经冲着安楚的腹部而去。   安楚旋身躲开,一个压腿踢中对方的腹部。   曹自鸣仰倒,翻滚着逃开安楚的攻击范围。   许修桉听到?动静赶到?的时?候,安楚已经和曹自鸣无声地交手了几个回合。   来不及多?想,他就加入了战斗。   本来曹自鸣跟安楚对战的时?候就落在了下风,现在又加上了许修桉,没多?久,他就被拿下了。   “是你啊?”安楚看清来人是许修桉,便放下戒备,折回去拿起野鸡就准备下山了。   “多?谢!”许修桉说道,“这人是盗墓贼,我追踪他很久了。”   安楚脚步一顿:“盗墓?”   “对。”   虽然知道不该问,但安楚还是问了一句:“盗这山上的墓吗?”   “是。”   安楚没再问什么,对许修桉点点头,下山去了。   啧,盗墓会被抓的啊。   安楚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许修桉看向她的,略有?些探究的眼神。   夜晚山林里的动静没有?人知道,大队里已经熟睡的人转了个身继续熟睡。   回到?家后,趁着夜深人静,安楚直接把野鸡处理好炖了。   这回,她没有?堵着厨房的门,鸡汤的香味传出去很远。   下了几天地的安楚干活已经利落很多?了。   当张玉芬她们又过来帮忙的时?候,发现安楚这边已经没有?留下多?少?活计了。   几人快手快脚把剩下的稻子?割了,就结伴回家去了。   到?了岔路口,安楚叫住了她们:“你们去一下我家里。”   “怎么了?”田冬梅问道。   这个时?候,她们都很累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不想多?走动,就想回家躺下,毕竟下午还要上工呢。   “嬢嬢们,我家里有?好东西喔。”安西偷笑?着说道。   她是个小狗鼻子?,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家里浅淡的鸡汤的味道。   知道安楚摸黑上了趟山,她也不像从?前?那么担心。   不过,她还是碎碎念了几句。   知道安楚是为了给这几个帮忙干农活的嬢嬢开小灶的,安西一点意见也没有?。   她们是怎么帮安楚的,安西都看在眼里。   田冬梅几人听安西这么说,虽然累,但也都好奇地去了安楚家里。   安楚从?后院的井里提起了早上吊在井水里的鸡汤。   “鸡汤!”田冬梅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问道,“安楚,你哪里来的鸡汤?”   苗红菊咽了咽口水,双抢时?期,家里的伙食虽然比平时?好,但也只是把稀的换成干的,混个饱,想要有?鱼有?肉,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有?,那也是紧着家里的壮劳力吃。   这个,倒不是家里不看重她。   壮劳力赚的工分多?,工分关系着下次的分粮,粮食关系着一家老小的肚子?。   所以,要强如?苗红菊,也从?来不会在这块上闹什么。   现在,她就是每天顺手帮安楚割了几把稻子?,安楚竟然请她喝鸡汤。   这是什么神仙姐妹啊!   “安楚,这我不能吃,你和安西留着自己补身体吧。”田冬梅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移开目光,努力忽视心底的渴望说道。   “对啊,安楚,你们自己吃吧,我,我不能吃。”苗红菊看着鸡汤,言不由衷地说道。   张玉芬更是准备直接走了。   安楚一把把人拉住:“都坐下,你们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帮我割稻子?了啊。”   “哎,不是,两?码事,那是我们乐意帮你的。”苗红菊说道。   “那我给你们喝鸡汤也是我乐意的。”安楚不容拒绝地说道,“都不许走啊,我去热一下,马上就能吃。”   田冬梅三人对视一眼:“我们来帮忙。”   安西很有?经验,最?后一个进厨房,并且把厨房的门堵了。   几人簇拥着安楚来到?厨房,你生火,我刷锅,没几下就热好了鸡汤。   为了避免大家客气来客气去,安楚直接把野鸡切了,直接平均分。   田冬梅和苗红菊都算是很得家里疼爱的,但她们也从?来没有?一下子?分到?过这么多?的肉。   整整一碗汤,满满的鸡肉!   几人吃得心满意足。   谁都没有?提出要给家里人带,不是她们不孝顺,而是她们知道,这是安楚贴补她们的心意,更知道,这鸡肉的来源估计有?些讲究。   大热的天,几人坐在不透风的厨房里,留着大汗,笑?着大口吃着鸡肉喝着鸡汤。   这是这个夏天最?美?味的记忆,值得她们铭记一生。   镇上纺织厂,吕向阳找到?叶锦书。   “锦书,五十块太多?了,我一下子?拿不出来,能不能就还你十块啊?”   叶锦书:……   “你别还我钱了。”   吕向阳一喜,觉得叶锦书终究还是顾念着旧情的。   “锦书,我就知道你还是想着我的。”他搓搓手,“我为我之前?的莽撞跟你道歉。”   “但那是因为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不想失去你!”   他还想滔滔不绝地说些自己的不得已和对叶锦书的感情,甚至想赋诗一首来纪念他们之间的爱情。   叶锦书可没有?兴趣听他叨叨,直接说道:“你留意一下明天的公告栏吧。”   “什么意思?”   “我会把你写的欠条贴在那里。”   吕向阳:……   “叶锦书,你真这么绝情?”   “你要那么做了,我还怎么在厂里待下去?”   “那是你的事情。”   “行!”吕向阳点点头,狠狠瞪着叶锦书,从?口袋里拿出五张崭新的大团圆扔给叶锦书。   “没有?想到?,你也是一个贪钱的女人,我看错你了!”   叶锦书:……神经病,这是她的钱!   “捡起来。”   “什么?”   “不捡起来交到?我手上,我就当你没还过,你亲笔写的欠条还是会被贴到?公告栏上。”   “并且,工友们问起来,我会如?实说。”   “你!”   形势比人强,吕向阳只能蹲下身捡起钱交给叶锦书。   “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他夺过叶锦书递过来的欠条,恶狠狠地说道。   叶锦书看着吕向阳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他看到?吕向阳又折返了回来。   叶锦书捏着钱的手紧了紧。   别怕,她告诉自己,这里是厂里,她喊一声,工友们就会过来,吕向阳不敢对她做什么的。   “叶锦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家庭幸福,父母恩爱,很得意?”   叶锦书皱眉:“吕向阳,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呵!”吕向阳恶意一笑?,“你知道我上次为什么会轻贱你吗?”   叶锦书咬牙:“吕向阳,你滚,不然,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让大家都知道,你爸搞破鞋,到?时?候,家破人亡的就是你!”   他看了眼叶锦书手里的钱,很想把钱要回来。   但他不敢,他们双方都有?对方的把柄,真弄得鱼死?网破,他的前?途也完了。   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要掂量着,他很清楚。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回去问问你那好父亲不就知道了?”   “记住,是我看不上你,要跟你分手的。”   说完这句,吕向阳扬长?而去。   叶锦书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腿都麻了,才回了办公室。   “锦书,你的假已经批了啊。”领导午休完回来上班,顺口跟叶锦书说道。   “谢谢您。”   叶锦书熬到?了下班,骑上自行车飞一样回了家。   “老叶,锦书回来了!”方桃照常接过自行车把手,帮着叶锦书停好自行车,高兴地对屋里喊道。   每年的双抢虽然累了点,但方桃甘之如?饴,因为这个时?候丈夫和女儿都会在她的身边。   自顾着高兴的方桃没有?看到?叶锦书脸上的焦虑和怀疑。   隔壁,安西津津有?味地嚼着一根果条。   这是田冬梅给她吃的,味道很好。   安楚洗好碗,收拾好厨房,笑?看着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安西。   她记得自己刚到?这里的那些天,安西非常黏她,几乎是走一步跟一步的地步。   而现在,安西已经不这样了。   这是不是说明,安西心里的安全?感在慢慢增加。   “安西,要不要跟着我练武?”安楚问道。   “要要要!”安西立刻答应下来,“妈妈,那我多?久能练得跟你一样,一拳轰死?一头野猪啊?”   “那样的话,等过几年,我就能打野猪发家致富了。”   她看向山上,瑟瑟发抖吧,野猪们! 第20章   安楚现在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清晨跟晚上指导安西练武,她自己也从?头开始练起,有计划地恢复自己的实?力。   白天, 她就带着安西去田里上工。   她去割稻子, 安西就跟其他孩子们捡稻穗, 看晒谷场。   因为安楚给足了安西安全感, 加上安西因为练武而逐渐增加自信心,安西脸上渐渐有了属于?这个年龄的无忧无虑。   她现在已?经不抵触交同龄的朋友,跟她们做一些幼稚的游戏了。   安楚的几个小?伙伴仍旧会帮安楚割稻子,不过,安楚因为练武身体素质越来越好, 劳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偶尔的, 她都能反过来帮小?伙伴们割两把稻子了。   她能顺利跟同龄的女同志们交好,李香桂就不高兴了。   或许, 她也不是不高兴, 她就是看不惯安楚跟她们断绝关系后过得那么好,人际关系也开始如鱼得水。   反倒是她, 因为记分跟人起口角,常常会被人怼上几句。   尤其是有人质疑她从?前欺负安楚人好,不计较, 就到?处说安楚的坏话。   最可恶的是,有人用张玉芬的事情类比,说安家人待安楚还比不上张家。   至少, 人家是确确实?实?给出了一间屋子的,安楚的屋子还是当初结婚的时候, 周蕴礼买下老房子推倒后新起的呢。   哦,对了, 张玉芬争取小?屋的时候,安楚还出力了呢。   这么一想,她们就觉得安楚真是个厚道人,要不是安家欺人太甚,安楚也不会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李香桂要被这些话气死了。   原本,双抢的时候,同龄人累死累活,工分就比她多了一分半分的,她还很?骄傲。   结果呢,回回她兴高采烈给人记分的时候都会被人呛两句,可给李香桂郁闷坏了。   李香桂也不想想,要不是她记分的时候吹毛求疵,人家会怼她吗?   劳作了一天很?累的好不好?   有那耍嘴皮子的功夫,早点回家躺着不好吗?   这天,李香桂又被人怼了,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家做饭,路过晒谷场,看到?和小?伙伴们玩得开心的安西,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这么好白网鞋她耀宗都没有呢。   这小?败家的,不说爱惜着穿,还每天穿出来到?处跑。   眼?珠一转,李香桂抬着头,经过安西身边的时候,故意用力撞了她一下。   安西只是晃了晃,很?快就站稳了。   笑话,扎马步可是练下盘的,她可认真呢。   “你撞我干什么?”安西叉腰,气呼呼问道,她现在有底气,可不怕李香桂。   “安西,你没事吧?”小?伙伴立刻围上来。   “谁撞你了?”李香桂抵赖。   “你撞了,我们都看见了。”   “对,我们都看见你撞安西了!”   “哟,你还叫上安西了,我同意你姓安了吗?”   “我姓的是我妈妈的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姓安吗?”安西立刻回击。   李香桂:……她不姓安。   “你个野孩子!祖宗是谁都忘了,当心你爸半夜来找你!”   “我爸来了,我立马让他去找你,到?时候你俩好好聊聊!”   安西可不怕这个,再过一阵子,渣爹就会来找妈妈离婚了,到?时候吓死李香桂!   不用到?时候,现在,李香桂就被吓到?了。   特么的童言无忌,谁要见周蕴礼那个四眼?田鸡啊。   她怕安西再说这样的话,匆匆回家去了。   “安西,你好厉害!”小?伙伴星星眼?,“你把大人都说走了,我要认你当老大!”   “我也是,刚刚她那么用力撞你,你都没倒下,你太厉害了。”   “安西,你当我们老大吧,以后那些大孩子欺负我们,你帮我们打?回去,好不好。”   安西:……老大什么的,实?在太幼稚了!   内心嫌弃不已?的安西不知道,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有多明媚。   “哎,行了,行了,我就勉为其难当你们老大吧,以后有人欺负你们,我给你们出头!”   兢兢业业割着稻子的安楚不知道,安西已?经慢慢向?丰收大队一霸发展了。   “安楚,下工了。”叶锦书?喊道。   “走,回家。”安楚抹了把脸,绑好稻子,走上了田埂。   自从?安楚能“自力更?生?”后,田冬梅她们就不会天天过来帮忙了。   主要安楚分到?的地跟她们还有段距离,她们说好了,有事直接喊人,没事的话,下工就各自回家。   倒是叶锦书?常常来喊安楚一起回家。   经过晒谷场,安楚把玩得一脸汗的安西喊过来一起走。   “安楚,吃完饭,我来找你说话可以吗?”叶锦书?纠结了几天,终于?决定问问自己最信任的人的意见。   “可以啊,你来好了。”安楚爽快答应,反正吃完饭后她也没其他的事情。   安楚其实?还挺享受现在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的。   人虽然?累了些吧,但心不累,肩上也没有什么担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养好安西就行。   就是,她的厨艺还是不怎么行。   除了熬鸡汤,熬粥,以及还没有展示过的烤肉手艺,她现在就只能保证不把菜炒糊。   当然?了,安西曾经举手想要接过掌厨的重担,但被安楚无情拒绝了。   理由还是那个,安西还太小?了,不安全。   安西:……这理由很?强大,她无言以对。   好在,安楚虽然?不让她掌厨,但允许她指导。   虽然?饭菜还是差强人意,但火候够,油用得足足的,娘俩倒也吃得津津有味的。   吃好饭,安西坚持要洗碗。   “妈妈,你劳作了一天了,家里?的家务,我能做的,你就让我做吧。”   安西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求着做家务。   曾经,她年小?力弱的时候,可是被繁重的家务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想想就觉得哭笑不得。   安楚还是不同意:“你还小?,不用做这些,我顺手的事。”   “妈妈,你让我做吧。”安西眼?珠一转,开始撒娇,“我也想为这个家做些贡献嘛。”   “噗!”安楚被逗笑了,“行,那你去擦桌子吧。”   安西:……那桌子再擦都能照出人影来了呢。   “安楚,我进来了。”   “锦书?嬢嬢来啦,快进来。”安西把人迎进来,非常客气地请人坐下。   然?后,她来到?厨房,把安楚推了出去:“妈妈,锦书?嬢嬢来找你了,你赶紧过去,这里?交给我,妥妥的。”   “安西真懂事。”叶锦书?由衷夸奖。   要不是安西说想她,她现在是什么下场都不知道呢。   “她是很?懂事,也很?聪明,又刻苦。”安楚顺着叶锦书?的话往下夸,把伸着耳朵偷听的安西羞得手差点打?滑把碗摔了。   她妈妈怎么这么夸她,好难为情啊。   叶锦书?也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的家长听人夸小?孩,都会谦虚地说上两句,有的还会故意说上几个缺点什么的。   像安楚这样顺着往下夸的,叶锦书?还没有见过。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更?加觉得安楚性子爽直可以信任。   但她家里?的事情又实?在太难以启齿。   于?是,她先说了吕向?阳还钱的事情。   然?后,再切入话题:“安楚,我有个朋友。”   安楚,安西:……一般这样的开头,说的都是自己呢。   “她,有人告诉她,她爸爸……”叶锦书?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安楚没有插话,冲安西招了招手,安西给叶锦书?倒了杯水,识相?地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她走到?了床边,一会儿后,她垫着脚,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她爸爸,可能外面有人。”叶锦书?喝了口水,艰难说道。   安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外面有人了,反而?是偷听的安西明白了。   叶家阿爷搞破鞋啦!   这,她真的不知道啊!   方家阿奶没为这事骂过人啊。   也是,可能方家阿奶根本就不知道吧,那什么,不都说,家里?婆娘是最后一个知道男人不对劲的么。   “安楚,你说,我,朋友该怎么办,她爸爸对她很?好,她也很?敬重她爸爸。”   “消息确定吗?”安楚反应过来后,问道。   “这种?事情,不能听人说,要有确实?的证据才可以。”   叶锦书?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茬,吕向?阳那个人人品有问题,也有可能是他故意骗她的呢!   可随即,她又收起了庆幸。   有些事情其实?就差有人捅破窗户纸。   从?前,她觉得她爸爸几乎不回家是因为工作忙,顾不上家里?。   可现在,她觉得,会不会是因为她爸家外有家,所以才顾不过来?   这种?情绪下,她都没有办法跟她爸爸正常的相?处了。   “锦书?,我觉得,你要想弄清楚,你朋友确定事情的真相?后,她要怎么做?”   “她要不要告诉她妈妈,家还要不要维系,她妈妈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安楚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跟叶锦书?说了一遍。   “安楚,谢谢你,我只顾着纠结……”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不怕你笑话,我就是那个朋友。”   “是吕向?阳告诉我,我爸外面有情况的。”   “我这两天心情都很?乱。”   “别乱。”安楚拍拍叶锦书?的手,“如果这事是真的,你妈妈还需要你撑着,你不能倒下。”   安楚虽然?来自可以三妻四妾的楚朝,但她本人并不喜欢。   她虽然?没有遇上过合心意的人,但如果有,她是希望对方能一心一意的。   当然?了,如果对方做不到?,她也不会轻易许下终生?。   这个时代的一夫一妻制度,安楚很?喜欢。   只是,这里?也少不了像叶锦书?说的这种?情况,还有其他比较炸裂的情况。   比如说,田冬梅曾经跟她说过,她娘家大队里?有个老光棍,一辈子没有成?家,但他是有儿子的等等。   所以,安楚听到?叶锦书?父亲的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意外。   作为朋友,她能做的就是就事论事,点醒当局者。   其他的,就要叶锦书?自己去选择了。   当然?了,如果叶锦书?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也不会推辞。   抓那什么在床,她虽然?没经验,但她觉得自己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无他,她能打?。   呃,咱就说,安楚别急,有些事情吧,她可能会亲身经历的,亲身的。   叶锦书?若有所思地走了。   安楚没好气地对着门?后的安西说道:“出来吧。”   “嘿嘿,妈妈。”安西试图用傻笑蒙混过关。   安楚摇摇头:“你呀,这些事情都不要往外说。”   “妈妈,你放心好了,我嘴很?严的,家里?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往外说过。”   安楚赞许点头:“要继续保持啊。”   “一定!”安西保证。   然?后,她鬼鬼祟祟问道:“妈妈,叶家阿爷那么大的年纪了,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不会吧?   叶家的日子在丰收大队是最好那一梯队的。   家里?人口简单,就三个人。   叶有信是镇上运输队的队长,走南闯北,见识不凡。   叶锦书?是丰收大队同龄女孩子中读书?读得最多的,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叶有信的帮忙进了镇上的纺织厂成?了工人。   方桃虽然?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但她平时也能拿六个工分的,女同志里?算是能干的那拨。   这么好的家庭,叶有信是有多想不通才会出去搞破鞋啊?   会不会是个误会啊?   这件事情,安西没有疑惑太久。   因为第二天,隔壁就来了一对母子。   “你们找谁?”方桃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   “大姐,能讨口水喝吗?”   “当然?能,进来吧。”   正准备上工的安楚和安西对视一眼?,都觉得叶家,怕是要出事了。   “安西,去把锦书?喊回家。”安楚吩咐道。   “好。”   安西答应一声,就往地里?跑去。   安楚没有马上去上工,而?是倚在院门?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别误会,安楚不是看热闹。   叶锦书?相?信她,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么,她家现在可能会出事,安楚就会看顾几分。   而?且,方桃一直对安西很?好,经常投喂安西南瓜子,偶尔也会给她吃一些镇上的点心。   这个年代,能给吃食点心的,都是极要好的人家了。   安楚现在做的事情,也算投桃报李了。   叶家,那对母子进屋后一直在四处打?量。   方桃看了心里?有些不喜,但萍水相?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用干净的碗舀了水递过去,想着对方喝完了赶紧走。   结果,那对母子喝完水后,竟然?坐下不走了。   “妹子,我这会儿要上工去了。”方桃委婉赶人。   “你去吧。”卢美云说道,一副主人模样。   方桃:……不是,这儿是她家,她走了要锁院门?的!   “妹子,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啊,你喝完水就走吧,别耽误我事。”   卢美云意味不明地看了方桃一眼?:“我叫卢美云,我找我男人来的。”   方桃:……那找去啊,赖在她家里?干什么?   卢美云还要说些什么,叶有信和叶锦书?已?经匆匆折返回来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叶有信有些恼怒地说道,“赶紧回去。”   “爸,你好几天没来看我,我想你了。”   方桃:……   “不是,你喊谁爸?”方桃震惊地看着说话的孩子。   “叶有信,他是我爸。”男孩掷地有声地说道。   方桃想起刚刚卢美云说她是来找她男人的,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有信。   叶有信躲开方桃的视线,对母子俩说道:“你们先回去,等双抢结束了,我去找你们。”   卢美云想了想,站了起来。   “等等。”叶锦书?擦掉不由自主流出来的眼?泪,“把事情说清楚了,你们才能走。”   “锦书?别闹,等人走了,爸给你解释。”   叶有信是想息事宁人的。   这事情闹出来,保不齐他的工作都得丢。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埋怨叶锦书?的不懂事。   安楚让安西回家里?去,自己就倚在院门?守着。   若是有人过来,她也好给隔壁提个醒。   别误会,她不是想帮叶有信,她帮的人是叶锦书?。   这个时代家里?有人出了这种?事情,谁都会受到?影响的。   叶锦书?有大好的前途和人生?,可不能被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给毁了。   屋里?,叶锦书?还在和叶有信对峙。   “爸,你不解释一下吗?”   “锦书?,你别逼你爸。”卢美云看似非常明理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弟弟太久没有见到?你爸,想他了,我也不会带他来找你爸。”   叶锦书?冷笑一声:“那我爸出车要十天半个月的时候,是带着你们同行的?”   “如果不是,你们想他了,也满世界去找人吗?”   卢美云:……说好的叶锦书?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呢?怎么口齿这么伶俐?   卢美云知道叶有信很?看重这个女儿,没有和叶锦书?对上,而?是有些无助地看着叶有信。   叶有信心里?未必不清楚卢美云的算计,但他很?吃卢美云这套。   “锦书?,听话,先让他们走,爸爸会跟你解释的。”   叶锦书?不想退让,这事是他爸爸没理,是这个女人不要脸。   她想撕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让她走了?   叶锦书?的崩溃在卢美云的意料之中。   她最清楚,像叶锦书?这样从?小?生?活在幸福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信念被打?破的时候会有多受打?击。   她就等着叶锦书?发疯,好让叶有信能下定决心扔下这娘俩跟他们母子过。   叶锦书?没第一时间就发疯质问,冲过来厮打?她,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至于?方桃,那不重要,叶有信心里?要是有她,就不会有她的存在了。   方桃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而?叶锦书?,她现在的心态确实?有些崩,但拜吕向?阳所赐,她已?经先一步知道她爸可能有问题了。   加上之前有安楚的开导,她的情绪还是相?对稳定的。   这会儿,她就想起了安楚说过的,她要怎么做?她妈妈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叶锦书?冷静了下来。   这些,她都还没有想好。   “他们可以走,但他们在镇上的地址得留下。”叶锦书?对上叶有信不赞同的眼?神,坚持说道。   “锦书?。”   “爸,我是为了你才会这么好说话的。”叶锦书?说道,“不然?,我现在就可以跑到?院子外把这事捅破!”   “到?时候,这事就收不了场了。”   这话一出,叶有信的心就软了。   他女儿还是体谅他的。   叶锦书?:……先把事态稳住,再图以后!   叶有信低声说了个地址给叶锦书?听。   “好了,你们先回去。”   叶有信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卢美云知道,再纠缠下去,叶有信就会失去耐心了。   “有信,那我跟儿子先回镇上了,你忙完了快点来找我们。”   经过还在发愣的方桃身边时,她还点了点头。   “锦书?,我们住的地方你知道了,你要是想见你弟弟,也可以过来。”卢美云又说道。   “滚!”叶锦书?扶着方桃,冷冷吐出一个字。   卢美云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闭上嘴,走了。   到?了门?口,看见倚着院门?的安楚,她不好意思笑笑:“让你见笑了。”   安楚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说了句:“确实?好笑。”就环着胸不理人了。   卢美云这样的妇人,在楚朝被叫做外室,是比贱妾还要卑微的存在。   这要是在楚朝,有个外室大喇喇走到?她面前,跟她说见笑了,能直接被人打?出去。   卢美云不妨安楚会这么说,脸上就有些不好看。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那你是想我大声说这里?有人搞破鞋把大队的人都引过来?”   安楚本来只是想在叶锦书?做出决定前,帮她减少事件的扩散。   她从?侧面了解过,这个时代搞破鞋是会被抓起来的。   嗯,就像前几天夜里?那个盗墓贼一样。   这都是犯法的。   卢美云没想到?这乡下地方的村姑说话都这么伶俐,她讨了个没趣,又怕安楚真的喊人来,只能悻悻拉着孩子走了。   她这回只是想跟方桃和叶锦书?挑明她的存在,可不是来闹的。   真要闹开了,对她可没有好处。   不过,方桃跟她猜测那样,不足为惧,倒是叶锦书?,年纪轻轻的倒是沉稳的很?。   她得会去再想想对策。   安楚没有理会,见人走了,她也不用守着了,回屋喊安西一起上工去了。   叶家后续是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的,安楚不知道,叶锦书?没有来找安楚,安楚就不会多管闲事。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叶家事件的影响,这几天夜里?,安楚睡得都不是很?安稳。   影影绰绰中,总好像有很?多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么过了几天后,安楚在睡梦中做了个很?长的梦。   准确来说,这也不是一个梦,而?是,一本书?的内容。   书?的名字叫《锦绣人生?》,讲的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在一起。   之后,男子娶了个跟女子长相?有些相?似的妻子,女子也有了相?约白首的人。   但其实?,他们都时时惦念着对方。   就在有情人以为一生?都会各自天涯的时候,男子接到?了女子丈夫出事的消息。   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担忧,安顿好妻女后,就去找女子。   别误会,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力所能及地帮上点忙。   然?后,他为了救轻生?的女子,和她双双入水。   因为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信息传达不及时,男子的妻子收到?的是男子出意外没了的消息。   妻子深爱丈夫,不堪忍受失去丈夫的痛苦,几月后,终于?抵不过心里?的思念,抛下年幼的女儿撒手人寰。   男子安顿好女子回家后就听到?了妻子过世的噩耗。   而?唯一的女儿因为妻子过世深恨他。   他的内心非常痛苦。   就这么的,一个寡妇,一个鳏夫,都是天涯沦落人,也都明白了珍惜眼?前人。   男子和女子最终幸福地相?守了一生?。   这本书?中妻子的名字叫安楚,女儿的名字叫周西!   安楚惊坐而?起!   这特么的不就是她和安西吗?   她是那个性格懦弱不讨喜,不得男主丈夫喜欢的原配,安西是那个深恨男子害死母亲,不愿意跟他离开的女儿啊!   娘的,书?里?还隐晦地提过,男主丈夫会娶她,是因为她某个角度像极了他的白月光女神!   合着,她在楚朝给自己兄长当替身战场拼杀不够,好不容易有了新的人生?后,人家是女神,她还是别人的替身!   安楚想爆粗口!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整个人都有些暴躁了起来。   算算时间,她那个男主丈夫也快要“起死回生?”回来了吧。   很?好很?好。   她倒要看看,原配没有被写死,这男子会如何选择。   等一下,那封信!   安楚轻手轻脚下床,找出五斗橱里?的信,借着月色仔仔细细辨认了起来。   虽然?这些字笔画都没写齐全,但认真比对,安楚还是能猜出不少字的。   至少,这封信大概的意思,连蒙带猜的是能分析出来的。   别的不敢说,“离婚”二字之前陪着张玉芬去婚姻登记处的时候,她可是看到?过的。   安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是一封要求离婚的书?信。   那么,那男子,呸,周蕴礼在回家之前就决定离婚跟他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什么发现妻子没了后才懂得珍惜的,放屁的啊!   在书?中,这厮竟然?还装悲痛欲绝,怀念原配,幡然?醒悟,再破镜重圆!   写死原配就是为了给他们俩让路呗。   还有书?中的透明人女儿,谁家好人扔下女儿十多年不闻不问的?   安楚牙痒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安西。   她总算知道安西为什么要改姓了。   合着,这亲爹就拿不出手啊!   虽然?这说法不恰当,但差的跟差的比,周蕴礼还比不过隔壁的叶有信呢。   至少,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疼爱女儿,也让女儿接受了教育,还尽力给安排了好工作。   这些日子,安楚可不是白给的,这个年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规则,她大概都了解了。   她可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谋定而?后动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好吧,很?多事情她其实?都做过了。   但好在,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周蕴礼没了,安西差点没了,又和安家人断绝了关系,这才性情大变的。   看,逻辑多么合理,大家多么明理。   所以,去她的书?中世界吧!   她和周围的人都是活生?生?存在的,可不是书?中两三句话就被决定一生?命运的牵线木偶!   她和安西的存在就是这本书?的破绽。   她,安西,张玉芬,叶锦书?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   最关键的是,如果她所在的时空是一本书?,那楚朝也应该在书?里?。   不然?,她不会捡到?自己的花簪。   这就搞笑了,楚朝是有完整传承,有史可考的朝代,根本不存在虚构的可能。   综上,安楚几乎可以断定《锦绣人生?》这本书?应该是作者参考了当下时代和真实?人物的设定写的。   也没准,这本书?是周蕴礼那厮雇人写的,所以,才会美化他做的事情。   但书?中,所有人的命运应该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而?安西,她上辈子的生?活轨迹应该就是《锦绣人生?》里?的内容。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已?经变了。   想到?这里?,安楚呼出一口气,她摸了摸贴身藏着的花簪,平息了乍然?知道自己是书?中角色时心里?的纷乱。   她走到?床边,轻轻摸了摸安西的脸。   这个孩子的命运也已?经改了。   第二天,太阳半露不露,空气中一直隐隐有些土腥味。   安楚跟着军师学过一些皮毛,加上她感知敏锐,推断出今天可能会下暴雨。   “妈妈,我去晒谷场看谷子啦。”安西和院门?口等着她的小?伙伴挥了挥手,对安楚说道。   安楚用牛皮纸包了些点心让安西和小?伙伴们分着吃,顺口问道:“今天晒谷子了吗?”   “晒了啊,妈妈,我走啦。”   “好,注意安全。”   “知道啦。”   安西现在是丰收大队里?最受欢迎的小?孩子,没有之一。   除了安西本人会护着自己的“小?弟们”外,更?是因为安西每次都会带些小?零食分给小?伙伴们。   这年代小?孩子们能填饱肚子都不容易,何况是好吃的小?零食呢。   即使每个人都只分到?了一点点,但也是他们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甜了。   安西走后,安楚手脚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就去仓库领镰刀了。   “安楚你来啦。”田冬梅看到?安楚,走过来和她一起去排队。   “冬梅,大队长有没有说起,今天早点收晒谷场的谷子?”安楚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   “今天可能会下雨。”   “应该不会的,我公公这几天一大早都会骑自行车去镇上的公社看报纸上的天气预报。”   “他回来的时候说是今天天气不会很?好,但偶尔还是会有日头的,就照常晒谷子了。”   安楚听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既然?有权威的报告,那应该是她多虑了。   现在的安楚割稻子的速度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同样在地里?割稻子的吴惠兰看着遥遥领先的安楚,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是没和安楚断绝关系,安楚挣的工分虽然?不是安家的,但至少有什么事情,需要多余工分的时候,找安楚扣划几分,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而?且安楚越来越能干是事实?。   每次看到?安西把小?零食分给不相?干的小?孩吃,吴惠兰就心疼得要死。   败家的东西,这么好的点心给她家耀宗吃多好啊。   反正安楚跟安西越是过得如鱼得水,吴惠兰心里?就越别扭。   她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不是不疼安楚的,但是,安楚手里?的好东西,她都想拿过来给儿子和孙子。   安楚可不会搭理吴惠兰的心情。   如果是在梦见《锦绣人生?》这本书?之前,安家人不再作妖,她可能会因为“安楚”的关系,对他们照料一二。   但自从?从?书?上知道安家人竟然?为了高额的彩礼和未知的好处,就把安西嫁给镇上的傻子当媳妇的时候,她就对安家人完全没有了好感。   她从?前着戎装的时候,见过听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像是安西书?中要嫁的傻子,大概率是不会人道的。   他们家里?名义上是给傻子找媳妇,其实?是想找人名正言顺传宗接代。   傻子不会人道,那传谁的宗接谁的代?   光是想想都不能接受。   安西要是真嫁了过去,那日子会过成?什么模样?   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人生?直接就毁了!   最让安楚不能释怀的,是安西知道这一切后想逃跑却没有逃成?,反而?掉下陡坡没了性命。   安楚直起腰略作休息,眼?神看向?了和吴惠兰撇着嘴说话的中年妇人。   这人是吴惠兰的嫂子,安建业大哥安建邦的媳妇。   安西上辈子的悲剧,有大半是她女婿冯成?光造成?的。   安楚垂下眼?眸,俗话说狗不了吃屎。   这家人这辈子估计还会给吴惠兰出主意算计她跟安西。   希望他们能快点出手,这样,她也就有理由教训人了。   几只燕子低空飞过,安楚觉得空气里?的土腥味更?重了几分。   晒谷场上的谷子是大队里?所有人日夜劳作的成?果,关系着交公粮和每家每户未来的口粮。   如果真的下雨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走上田埂,准备去找田冬梅再说一说。   “安楚,你真闻到?土腥味了?”田冬梅使劲嗅了嗅,什么也没有闻到?。   安楚肯定点头:“真的闻到?了,土腥味还越来越重了,空气也慢慢开始潮湿起来了。”   田冬梅:……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但她很?相?信安楚,也很?确定安楚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这样,我们一起去找我公爹,把这个事情跟他说一下。”   两人找到?钱进的时候,他正跟其他人一样弯着腰在地里?割稻谷。   “爸。”   听到?田冬梅喊他,他走上了田埂:“怎么了?”   “爸,安楚说她闻到?了土腥味,可能会下雨。”田冬梅见钱进过来,立刻把事情说了。   钱进皱眉:“我早上刚跑了一趟公社,报纸上登了天气预报,今天不会下雨。”   “大队长,咱们大队里?有很?会看天气的老人吗?”安楚没有说什么自己的推测很?少出错什么的,而?是直接问道。   “这倒是有,但是人家不会搭理咱们的。”   “爸,你说的是不是老地主啊?”田冬梅低声问道。   “就是他,但他不会搭理这茬的。”   “其他人倒也有很?多。”靠天吃饭的,看天预判天气,很?多老人都很?有经验的。   但不能保证准确性。   话又说回来,晒谷场关系着整个大队交公粮完成?指标和来年的吃食,若是老人们发现天气有问题,都不用大队的提,他们早就过来提醒大队长了。   没有人说这茬,只能说明现在的天气对他们来说都是正常的。   要换了其他大队长,可能就不理安楚这些话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安楚这样的年轻女娃子,哪里?会懂看天气的。   但钱进不一样,他顾虑的东西比较多。   如果谷子真的在他手里?出事,且是在他说过不会下雨的情况下出了意外。   那之后,别说当大队长了,他还能不能在丰收大队生?活都成?问题了。   可是晒谷场那边的谷子是早上刚晒好的,那也是一项大工程。   如果发动大家把谷子收了,最后没有下雨,那他也会被人抱怨。   双抢后就要换届选举了,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诟病。   一时间,钱进有些两难。   咋整呢,这事。 第21章   “要不?我跟安楚去找找老地主?”田冬梅提议。   她是偏向相信安楚的, 但下雨收谷子和平时只?是把谷子归拢在一起用雨布盖起来,派人守夜不一样。   那是要一袋袋收起来,扛进仓库的。   而且, 现在?整个晒谷场上都是谷子, 要全部?收起来, 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如果?最后没有下雨, 这真的是件很招人骂的事情。   主要是钱进已经去看过天气预报确定?不会下雨,而大队里?的老人也没有人说天气异常的事情。   大家下意识就不觉得会下雨,而只?会觉得安楚多事。   要说服他们就要有更权威的说法?。   老地?主的本事,大家都是认可的。   只?要她肯说一句,那大家即使心里?还会有疑虑, 也会偏向收谷子的。   “那你们去试试, 别报什么大希望。”钱进说道,“我再去问问几个叔公。”   双方分头行事。   安楚在?田冬梅的带领下找到了挑大粪的老地?主。   “阿婆。”田冬梅喊人。   老地?主没理人, 径自把大粪倒到地?里?挖的大坑里?。   这是沤肥, 等抢收完成,翻了地?就会抢种。   到时候, 这些沤过的肥料,就派上用场了。   老地?主不理人,田冬梅早就有心理准备。   她忍着臭味, 走?近了些,又喊了一声:“阿婆。”   老地?主仍旧不理人,挑着空了粪桶经过田冬梅的身边直接走?了。   这可把田冬梅熏了个半死。   她还想喊人, 被安楚拦住了,人家摆明了谁都不理, 她们再喊也没有用。   最关键的是,这种主观的东西, 若是说的人不情不愿,也许会给出一个错误的答案。   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安楚和田冬梅无功而返。   钱进那里?也是一样,大部?分老人家都说没有闻到什么土腥味,天就是这样闷闷的,但看着也不会下雨。   事情到了这里?就陷入了僵局。   钱进问人的时候,李香桂刚好在?附近,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这会儿,她就特意过来对着安楚贴脸开嘲讽:“哟,安楚啊,你可能耐坏了啊,下不下雨这样的事情,你也能信口胡说的。”   “你知?道晒谷场上的谷子收起来放到仓库里?,要费多少功夫吗?”   “什么都不懂,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人花大力气,怎么,你另外给工分啊?”   “李香桂,怎么哪哪都有你?”田冬梅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就是闲的。”   “收谷子是大事,我也要出力的,我怎么不能说话了?”李香桂呛声。   “那你的意思?是不收谷子了?”安楚看着李香桂说道,“那既然这样,大队长,我就去割稻了。”   “如果?下雨谷子都泡水了,你就跟大家说,是李香桂坚持不收谷子的。”   李香桂:……好气,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而且,她哪里?敢承担这样的责任啊。   如果?真的下雨了,谷子泡水又被冲走?,她不得被大队的人打死啊。   “我可什么都没说!”扔下话,李香桂迅速跑开。   邪了门了,从前安楚闷葫芦一个,随她指责的,怎么现在?变化这么多?   那嘴也太狠了,竟然想让她背锅!   李香桂走?后,钱进问安楚:“安楚,下雨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七八分吧。”安楚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这样,我找大队里?的干部?开个会,你跟我一起去。”   “行。”   “那我上工去了,安楚,你有事喊我。”田冬梅说道。   “行。”   双抢的时候临时开干部?会议比较少见,工作?上的安排什么的,双抢前都已经规划好了。   所以,知?道干部?开始的事情后,大家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诶,这会儿李香桂又可以了,她可是知?道内幕的。   “我跟你们说啊,就是安楚没事找事,说要下雨,要收谷子,大队长开会说这个事情呢。”   “怎么会下雨?大队长不是去看过天气预报了吗?”   “是啊,那些叔爷们也没说要下雨啊。”   “安楚不是不靠谱的人,她不会胡说的,我们等大队长发话吧。”苗红菊白了李香桂一眼,说道。   “谁不知?道你跟安楚关系好啊。”李香桂撇了撇嘴,“要是没下雨,我们这半天的功夫可不白费了吗?”   “反正我相信安楚。”苗红菊不再搭茬,又开始弯腰割稻。   关于下雨收谷子的事情,真不是大家大惊小怪。   这个时代?没有烘干机什么的,谷子如果?泡了水,天又没有及时放晴,那很可能会发霉。   到时候,公粮交不上,明年就要补缴,明年交不上,继续挂着账,直到缴清为止。   可他们整个大队的收成摆在?那里?,交了公粮,本来也就剩口粮了。   这要是一年的公粮没交上,后面不知?道要苦几年才能把这个窟窿填上。   但是吧,钱进也不能因?为安楚的一句话,就兴师动众地?让人收谷子。   之前也说了,为了下雨收谷子的话,不是把谷子收收起来就好了,还要一袋袋扛到大队仓库里?的。   谷子没干透是要继续晒的,这一进一出,多少劳累就不说了。   要是最后没有下雨,那起头的人是要被人骂死的。   因?为种种考量,关键是没有人觉得会下雨,最后,大家还是决定?不收谷子。   大队的干部?都这么决定?了,安楚也没有办法?。   等出了会议室,闻到空气中越发浓郁的土腥味后,安楚说道:“大队长,如果?我不要工分,去收谷子,你们会阻止吗?”   她的话让一众干部?停下了脚步。   安建业板着脸说道:“安楚,你胡闹够了吗?”   “就因?为你一句话,我们放下手里?的活计开会讨论,你还想怎么样?”   安楚没理会他,知?道上辈子安西的遭遇后,安家人,她谁都不待见。   “大队长,您说呢?”   “如果?没有下雨,我会负责再把谷子扛出来,我不要工分。”   安楚坚持收谷子,不单单是为了公粮和口粮,主要还是心疼粮食被糟蹋。   粮食乃民之根本。   之前,安楚不确定?会不会下雨,加上钱进那边有确定?的消息来源,所以,她才不疾不徐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几乎能十成十肯定?接下来会下雨,雨势还不小。   她不会因?为大家都不相信她就故意撒手不管,让他们受到教训后悔什么的。   有些事情能这么做,有些事情不能这么做。   安楚都这么说了,钱进也不会阻止,万一下雨了呢。   但考虑到如果?没下雨,安楚这么一弄还给工分,很多人都会有意见,这就不利于管理了。   于是,他说道:“安楚,你可以去收谷子,但工分,就像你说的,我不会给你记。”   安楚点点头,她本来就没有想要工分,她只?想问心无愧。   到了晒谷场,安楚就开始用耙子归拢谷子。   正在?和小伙伴玩闹的安西连忙走?过来:“妈妈,你怎么收谷子了?”   “我感觉天要下雨了,雨势还不会小。”安楚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妈妈,我来帮你。”   安西没有任何怀疑犹豫,拿起竹扫帚开始扫耙子漏下的谷子。   她的小伙伴们也过来帮忙。   在?这帮小孩子的心里?,安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有的孩子还跟安西说想跟着她喊安楚妈妈,把安西弄得哭笑不得的。   几个干部?回到地?里?继续上工,李香桂边摸鱼边东张西望,看到安建业回来,立刻跑过去问。   等知?道干部?们都不同意收谷子,安楚还发倔,自己去收谷子的时候,她立刻开始讨伐安楚。   她找到几个因?为记分,不得不捧她臭脚的队员,大声把干部?们的决定?说了出来。   完了她还得意地?说道:“你们以前还说我故意为难安楚。”   “要是你们家里?有这么难搞的小姑子,能处好关系吗?”   “你是说,安楚一个人去收谷子了?”苗红菊直起腰问到。   “是啊,大队长都说了不会给她记工分,都不知?道她图什么,神神叨叨的。”   “咦?”这会儿的李香桂忽然就智商在?线了。   安楚以前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一个人的性?格真的会改变得这么彻底吗?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去找她婆婆说道去了。   苗红菊见李香桂走?了,又割了几把稻子后,找到她妈,让她下工的时候帮着还镰刀。   “抢收呢,你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去?”   “我去帮安楚的忙,妈,晚上给我留点饭啊。”   说完这句,苗红菊就往晒谷场跑去。   苗红菊到晒谷场的时候,田冬梅已经在?帮忙了。   别看队员们都忙着抢收,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讲八卦。   苗红菊之后,听到消息的张玉芬就和一群年轻女同志都过来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田冬梅说道,“过来收谷子是没有工分的。”   “我们知?道啊。”张玉芬笑着回答。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因?为生活没有了压力,她脸上的苦相没了,笑容明媚了,人也自信了。   她最感激的人就是安楚,这会儿听说安楚坚持过来收谷子,别说没有工分了,就是倒贴工分,她也是愿意的。   至于其他的女同志,则是因?为上次一起行动去了伍家坡,那她们就是一个团体。   而安楚是她们默认的团体的领头人。   安楚有事情,她们肯定?要来帮忙的,也就半天的工分,她们不要了。   来的女同志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有了她们的加入,收谷子的速度快了很多。   这些女同志的动向,当然有人告诉了钱进。   他作?为大队长,也知?道不能让安楚她们承担所有的责任。   但他如果?过去的话,就显得他刚刚郑重其事开干部?会议讨论是否收谷子的事情有些虚伪了。   不过,态度他还是要摆出来的。   他儿媳妇田冬梅不是在?帮安楚么,索性?,他就让他儿子钱来去帮着扛谷子入仓库。   别人要是问起,就说他疼媳妇,替媳妇干的。   钱来到晒谷场的时候,装满谷子的蛇皮袋已经密密麻麻立了一地?了。   收谷子最苦的就是扛蛇皮袋入仓库了。   好在?,仓库不是很远。   钱来二话没说,扛起蛇皮袋就往仓库走?去。   “冬梅姐,钱来哥真疼你。”苗红菊擦了把汗,笑着打趣。   田冬梅不好意思?笑笑:“你对象对你也很好的。”   “那是,他要是对我不好,我能同意嫁给他?”   两人说笑了两句,又开始干活。   安楚放下畚斗,也开始扛蛇皮袋。   “安楚,这活你让钱来干,你一个小姑娘,别累坏了。”田冬梅连忙说道。   “我力气大,扛得动,大家动作?加快点,我感觉快要下雨了。”   “行,姐妹们咱们再快点。”   “行!”   谷子收得差不多了,姑娘们就俩俩结对,搬一袋蛇皮袋往仓库里?走?。   地?里?,李香桂正和吴惠兰说着自己的发现。   “妈,安楚的性?格我俩都是知?道的。”   “别的不说,就说上次去伍家坡给张玉芬撑腰的事情,你看像是安楚的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是啊,安楚胆子小,应该是不敢的。”   吴惠兰先前接受了大队里?对安楚性?格变化的普遍看法?,也就默认了安楚是受刺激大发了才改变的性?格。   可现在?听李香桂这么一分析,她又觉得现在?的安楚确实像换了个人似的。   “那怎么办啊?”   “妈。”李香桂左右看了下,压低声音贴着吴惠兰的耳朵说道,“我看啊,安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咱们得想办法?把那脏东西赶走?,让安楚回来。”   到时候,安楚家就还是她的库房,那厨房里?的米面油都是她的。   她也想用大油煎鸡蛋吃!   “这?”吴惠兰也压低声音说道,“这不行的,被人发现了是要出事的。”   “到时候,你爸支书都会没的做,不行不行。”   “那怎么办?”李香桂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吴惠兰有些烦躁地?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妈,你别急,要是安楚真是这么个情况,大队里?也是容不下她的。”   “等我想想啊。”   “这样,我把这事私下说开,到时候大家都是一个想法?,就没人会说什么了。”   “轰隆隆!”李香桂的话音刚落,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接下来是接连不断的雷声。   然后,天空忽然漆黑一片,瓢泼大雨直接浇下。   从天空出现闪电到大雨倾盆同工就几秒钟。   钱进愣了一瞬后,开始头皮发麻,整个人汗毛都立了起来。   “坏了!”他大喊,“快!去晒谷场!快!”   众人一听,忙不迭跑去晒谷场。   有那心里?承受能力不行的,人已经软到在?地?里?,一个劲说着:“完了完了,谷子没了,要饿死了!”   “下大雨了!”苗红菊刚和田冬梅把手里?的蛇皮袋扔到仓库里?,外头雨就浇了下来。   真的是浇下来的,“妈呀,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我人影都看不清了!”   说着话,天空一点点放亮,但雨势却?更大了。   “红菊,冬梅,你们别出来淋雨了,赶紧看着周围的地?势,当心雨水倒灌!”   “还有看着孩子们一点,别让他们到处跑!”   安楚扔下一袋谷子,又飞速跑回去扛起另一个蛇皮袋。   苗红菊和田冬梅对视一眼,连忙四处查看了起来。   安西领着小伙伴们缩在?屋檐下躲雨。   钱进带着人到晒谷场的时候,晒谷场里?的谷子都已经收进蛇皮袋里?了。   他来不及松口气,立刻开始扛蛇皮袋。   其他人也不用招呼,直接扛。   人多力量大真不是说说的。   没过多久,晒谷场所有的谷子都放了仓库里?。   好消息是,那么大的雨,没有一粒谷子被冲走?。   坏消息是,因?为一开始人手实在?不够,大半蛇皮袋都被雨淋湿了。   钱进这会儿正领着人把干的和湿的蛇皮袋分开放呢。   “安楚,这次多亏了你啊。”   “是啊,要是没有你,这么大的雨,这些谷子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   “对啊,那咱们未来几年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安楚,你真是好样的!”   “对,安楚,你踏实肯干,努力上进,勇敢坚强,你是大家的榜样。”   挤在?屋檐下的队员你一言我一语夸起了安楚。   处理好谷子出来的钱进立刻就被人围住。   “大队长,怎么样?”   “谷子能救吗?”   “还好有安楚。”钱进感激地?看着安楚,然后安抚众人,“只?要不是连续下雨,收好的谷子几乎就不会有损失!”   “好!安楚好样的!”   一时间,安楚成了众人心里?护谷子英雄。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安楚说道,“冬梅,红菊,玉芬她们都不要工分来帮忙了。”   “要不是她们,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她们都是好样的!”   雨势一直没有停歇,等钱进安排好守着仓库的人手后,大家就冒雨回了家。   安西是被安楚直接抱回家的。   母女俩吃了点东西,洗漱完后,躺上床就睡了过去。   帮忙收谷子的女同志基本都是这个操作?。   不过,她们在?睡前可是被家里?人夸奖表扬了很久呢。   虽然累,但心里?美滋滋的。   倒是安家,李香桂有种什么东西噎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好了,现在?谁还会相信安楚是被那啥附身了?   就是吴惠兰看她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些责怪。   要是安楚真的被那啥附身了,能这么拼命替大队的人护住谷子吗?   李香桂那个郁闷啊。   但,没有人管她是不是郁闷。   大家最挂心的还是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仓库里?的谷子,什么时候能再见日头。   好在?,这场雨虽然声势浩大,但持续时间不长。   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下了。   之后,就是云破日出,晴空万里?。   钱进真是又高兴又愁的。   一起床就跑去找安楚问今天会不会下雨。   安楚有些哭笑不得:“大队长,我只?是鼻子比别人灵敏一点,昨天又一直闻到土腥味,这才猜测会下雨。”   “那你赶紧闻一闻,今天有没有土腥味?”   安楚:……她其实想说,她的推测也不是一定?准确的。   安楚摇头:“没有。”只?有雨后的清新?。   “安楚你不要有压力,我还是会去镇上公社查看天气预报,也会和大队的叔爷们讨教天气的变化的。”钱进听到安楚的回答后,笑开了花,连忙保证。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把安楚架起来。   不然,安楚冷了心,以后就不会像昨天那么用心护着谷子了。   她护的不是种子,而是整个大队人的命啊。   从安楚那边离开后,钱进就忙开了。   他安排一部?分人去地?里?抢救剩下的稻子,又领着另一部?分人找地?势高,没有积水的地?方放竹晒垫,晒谷子。   钱进安排好工作?后,就接到通知?去公社开会。   昨天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如果?没有提前收起谷子,那损失,都没有办法?计量。   这会儿已经是双抢的尾声了,地?里?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稻子要割。   因?为昨天那场雨,稻谷都被打倒,浸在?水里?了,能抢救回来多少,谁也说不好。   要是指着这些稻谷,那别说交公粮了,是连口粮都不够分的。   这是件大事,公社那边肯定?要开大会的。   钱进到了公社的时候,迎面碰上的都是一脸愁容的大队长们。   钱进心里?那个感慨啊,要不是安楚,他脸上的愁容会比他们更深刻。   因?为,还得加上懊恼!   公社大会上,钱进也没有瞒着安楚和其他自愿放弃工分去收谷子的女同志们的功劳。   当然了,他也没有忘记说自己的心路历程和让自己的儿子钱来去帮忙的事情。   总之,该夸的都夸到位了。   公社书记本来都做好了辖下所有大队全部?损失惨重的准备了。   结果?,丰收大队异军突起,可给他长脸了!   于是,钱进回丰收大队的时候,后头就多了一个人。   这人叫严亮,是公社宣传部?的干事,被公社书记派过来拍一些丰收大队重新?晒谷子的照片和采访安楚的。   拍照片和采访都很顺利,安楚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场面话也会说。   严亮一开始以为安楚是个非常朴实的,把集体放心中的农村女同志,没想到安楚是个非常有思?想的年轻人。   严亮对安楚的印象很好,主动提出要给安楚照张相。   “严干事,收谷子不是我一人之功,要拍照的话,就把帮忙的同志们一起拍进去吧。”   闻言,严亮对安楚的印象更好了。   “好,那麻烦安楚同志你把人集合一下,我给你们拍张合照。”   “好,她们刚好都在?这里?晒谷子。”   “红菊,冬梅,玉芬……”安楚喊道。   “怎么了安楚?”   “你们过来,严干事要给咱们拍集体照。”   一听到要拍照,大家都有些紧张别扭。   严亮笑着说道:“大家不用紧张,来,看着照相机,笑一下。”   “咔嚓!”   这张照片后来登上了报纸,里?面的姑娘们被人亲切地?称为护谷子娘子军。   安楚的声望在?丰收大队更高了。   这之后,直到双枪完全结束,一直没有下过雨,丰收大队也顺利晒干了所有谷子,开始筛选粮食交公粮了。   而其他的大队可谓是凄风苦雨呐。 第22章   安楚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的十数年不是领军打仗就是带兵操练。   偶尔边关太平, 她才有机会穿上便装和军师他们游历市井,放松放松心情。   就这样,她也常常因为见到民生艰难而心绪难安。   而现?在, 安楚只要照顾好?安西, 上工干完分给自己的活计, 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她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淡然豁达。   淡然豁达的安楚在暴雨护谷事件后, 成了十里八乡年轻一代?的代?表。   现?在的她走在路上,很多人?都会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呼聊天。   她在和安家人?断绝关系后,凭借自己在丰收大队站稳了脚跟。   这个时?候,别?说有人?欺负她孤儿寡母没有娘家依靠了,但凡有人?说一句安楚的不是, 大队里的大爷大娘们就能大二刮子招呼。   是的, 安楚现?在可?是一众大爷大娘们的心头好?。   仓库里最好?的谷子已经筛选出来,计划明天就要去交公粮了。   这几?天钱进和大队的干部每天都留足了人?手守着仓库, 几?个干部也两两一组轮流值守。   主要是十里八乡的谷子都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遭到了很大的损失。   那些?守规矩的人?, 钱进不担心,但那二流子保不齐就会摸到丰收大队来偷谷子。   钱进的防备是对的。   这天晚上, 附近几?个大队的混子就集结在一起打算来丰收大队抢谷子了。   是的,他们准备直接抢。   这些?人?都是各个大队里的大姓小?辈,只要他们没有闹到不可?收拾, 长?辈们就会想?法?子护着他们。   丰收大队这种混姓大队,看着就不团结的地方,偷个鸡摸个狗的事情, 他们顺手得很。   这回?的暴雨护谷给丰收大队带来了荣耀和奖励,但同时?, 大队有谷子的情况也落入了这些?人?的眼中。   他们这次过来抢谷子可?不是抢一袋两袋自己吃的,而是踩点很久, 摸清了仓库值班的规律后,拉了几?辆板车过来准备干票大的。   趁着半夜值班的人?最困顿的时?候,领头的伍升学带着人?摸到了仓库大门口。   看的出来,这些?人?非常有经验。   他们熟练地弄出一些?动静,引仓库里的人?出来查看,迅速把人?制服绑起来塞上嘴。   然后,他们也不进去,仍旧耐心埋伏着,等着里面的人?再出来。   今天晚上值班的领头人?是钱进,刚刚出去查看情况的是民兵队的队长?,有把子力气,又会几?下拳脚。   所以,钱进一开始并不担心。   过了一阵,见?人?没进来,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声,他意识到不对劲了。   钱进很谨慎,没有贸然出去查看情况。   他在带着人?出去查看情况和闹出大动静让大队的人?听到后赶过来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惜命。   关键,他知道自己的武力值比不上民兵队长?,出去也是送菜。   更关键的是,经过上次安楚坚持收谷子的事情后,大队里的人?对“谎报军情”这种事情宽容度空前的大。   所以,当埋伏在仓库外头的混子们信心百倍等着下一个被?他们打倒的人?时?,就听到了仓库里发出了震天响的叫嚷声。   “来人?来,仓库出事啦!”   不仅如此,钱进还?开始用木棒敲打搪瓷杯。   他的动静不止吓到了外头埋伏着的混子,也让一起守着仓库的其他队员唬了一跳。   他们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就跟着大喊:“来人?啊,仓库出事啦!”   安静的夜晚,声音被?传到很远很远。   仓库里的谷子是整个大队的重中之重,晒好?谷子入库后,钱进开了全员大会,一再强调全大队提高警惕。   这段日子,很多人?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能睁着一只眼睛。   听到动静,队员们被?惊醒,立刻就往仓库这边赶。   安楚安抚了安西几?句,打开院门,就看到同样开门的叶锦书。   “安楚,仓库那边好?像出事了!”   “我也听到了,你帮我看着安西,我去看看。”   “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叶锦书拉住安楚。   “你们都去吧,我看着安西。”方桃主动说道,她的状态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方有信在谷子入库后去镇上运输队上班了,走之前,他答应方桃,会跟卢美云断干净,孩子也会安顿好?,保证不烦她。   “妈妈,你去吧,我跟方家阿奶会锁上院门,不会有事的。”安西也说道。   “好?,你们小?心,有事立刻大喊,知道吗?”安楚叮嘱道。   “我知道,放心吧。”安西乖巧回?答。   其实,她很想?跟着一起去仓库看看情况,毕竟,习武之人?嘛,都喜欢打抱不平,更何况是自己大队的事情。   不过,她知道,她妈不会同意的。   “好?想?快点长?大啊!”安西牵着方桃的手目送安楚她们离开的时?候想?道。   安楚和叶锦书跑到仓库的时?候,大队里很多人?都到了。   “安楚,锦书,你们来啦。”田冬梅过来拉住安楚的手,“是有人?过来抢谷子!”   “是啊,他们还?带着铁棒,打人?很凶。”苗红菊补充。   现?在,双方正对峙着呢。   伍升学伤了好?几?个人?,他把铁棒横在自己身前嚣张地说道:“今儿你们要是识相,把那几?辆板车装满了,哥几?个就不为难了,不然。”他抬抬下巴,指着倒在地上的队员们,“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没错!”他的同伙帮腔,“咱们哥几?个可?不是好?惹的,山脚那边可?还?有咱们的人?等着。”   “他们可?是带了真家伙的!”   听他们这么一说,大家心里就有些?惴惴的。   伍升学一看,立刻又说道:“你们谷子多,分一点给我们最多紧巴点,日子还?能过。”   “但等我那几?个兄弟来了,可?不是见?血这么简单了,那是要命的。”   火光的映照下,蒙着脸的几?人?像会吃人?的怪物。   大家心里都开始动摇。   钱进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他往人?群中看去,下意识找安楚的身影。   意识自己的动作后,钱进苦笑一声。   安楚就算有些?能力,也敌不过手持铁棒的这些?人?,更何况他们还?有拿着真家伙,在外头虎视眈眈的同伙。   “看样子,你们是想?好?了。”伍升学得意一笑,对同伙点点头,那同伙叫上两个人?就开始从仓库里扛蛇皮袋。   他们扛的都是靠近门口的,大队里已经筛选出来交公粮的好?谷子。   和他们对峙着的大队队员们心里在滴血,但没人?领头,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安楚在田冬梅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后,悄然退出人?群。   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山脚跑去。   如果山脚真的埋伏了人?,她得先解决掉。   不然,等动起手,局势乱起来的时?候,这些?人?就是最大的变数。   大队里可?有不少老幼呢。   不过,那几?个强盗说这些?话的时?候,气息有些?不稳,底气也有些?不足。   更大的可?能是,山脚这边有伏兵的说法?,只是他们的虚张声势而已。   保险起见?,她跟田冬梅交代?了几?句后,就跑来山脚查看了。   果然,山脚这边安安静静,根本没有人?。   安楚迅速往回?跑。   按她的推测,这会儿,那些?强盗应该差不多刚好?装完板车。   正好?,等天亮了,丰收大队的队员们省的再扛粮袋了。   那些?板车算战利品,也归大队了。   大将军对自己很自信,这些?人?,绝对能被?拿下。   安楚回?来的很及时?,伍升学他们装满了五大车的板车正准备走人?。   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年轻的队员忍不住了,要不是顾忌着山脚那些?带着真家伙的人?,他们肯定会冲出去跟这些?人?拼了。   “山脚没有人?。”安楚回?来后,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发现?说了,“我刚刚去查看过,那边什么都没有。”   “你一个小?娘皮哪里来的胆子去查看,我告诉你,我那些?弟兄们可?都不是吃素的,但凡我们高喊一声,他们就会带着家伙冲进来。”   “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伍升学得意洋洋说完,就自觉很有范地一挥手:“哥几?个,咱们走!”   他的哥都没有动。   其中一个同伙拉了拉伍升学的衣服,示意他看那些?围着他的人?。   好?家伙,这些?人?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恶狠狠的凶光,像是要把他们都撕了!   “你们竟然相信一个小?娘皮的话!真不怕死啊!”   “安楚说了山脚没有人?,大家上,打死这几?个混账东西!”   之前大家一直没动手,就是害怕那些?手里有真家伙的,毕竟人?都怕死。   但当安楚说山脚根本没人?的时?候,大家被?抢劫,被?愚弄的怒火涨到了最高。   这会儿又有人?振臂一呼,那家伙,全员迫不及待朝伍升学几?人?冲去。   伍升学倒是想?仗着有几?下功夫反抗来着,但是,他因为最可?恶,被?最多人?锁定,没几?下就被?缴了铁棒制服了。   都不用等安楚出手,场面就被?控制住了。   人?多力量大,毋庸置疑!   “老安,骑我的自行车去报公安!”钱进喊道。   “别?,别?报公安!”伍升学慌了。   他是有人?撑腰,家里也有能人?,但事情要是闹到了派出所,那也是不好?收场的。   “钱大队长?,别?报公安,我们错了。”伍升学向?来清楚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立刻求饶。   “是啊,钱大队长?,别?报公安,我们错了!”   “我是武家坡的伍升学,我爸是武家坡大队长?,钱大队长?,你去找我爸,别?报公安!”伍升学自报家门。   “都是自己人?,千万别?报公安!”   只要这事没有闹上去,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钱进一巴掌拍到了伍升学的脑袋上:“自己人?你还?来打劫!”   “我错了!”伍升学求饶,“钱大队长?,你也知道,十里八乡除了你们大队,其他大队都损失惨重。”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不然,我们都要饿死了。”   “呵,别?人?都饿死了,你也不会饿死!”钱进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知道是伍升学这帮混子动的手,钱进还?真有些?为难了。   这些?人?都是其他大队大姓出来的,他要是真把他们送派出所出,明天丰收大队就能被?周围几?个大队的人?给围了。   这也是这帮人?一直横行无忌的原因。   他们后面人?多啊。   钱进左右为难,几?个干部也是面面相觑,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   要是他们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以后丰收大队就成了这些?人?的后花园了。   可?要是报了公安,那也是后患无穷的。   真把他们送去了派出所,他们的长?辈肯定会不依不饶的。   没办法?,钱进只能先让人?把这些?人?绑了看着,他又把干部们集合起来开会了。   “安楚,一起开会吧。”钱进邀请。   安楚:…… 第23章   安楚婉拒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 钱进?行事顾虑太多,她的意见不会是钱进想听到的。   这事要按着她的意思来处理,那可太简单了。   没收犯罪工具, 人犯押送到派出?所, 该怎么处罚怎么处罚。   至于这些人所在的大队, 他们敢闹, 她就敢报公安,闹一次报一次。   让事实告诉他们,闹腾没用?。   他们态度强硬且一致对外的话,那些大队很快就会去想各种办法捞人,而?不是跟他们争锋相对。   而?钱进?, 在听到伍升学自?报家门后, 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安楚摇头?,世情之下, 也不能?说钱进?这么做是错的。   但终归是失了硬气, 让周围大队的人多了些有恃无恐。   安楚已经做了该做的,问心无愧。   其?他的事情, 她就不掺和了。   安楚走后,钱进?和安建业等人就现场开了个干部会议。   最后,干部们意见?统一, 不报公安。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能?这么算了。   他们让人去通知着几个人所在的大队长,让他们过来?谈判。   最后, 各个大队的大队长道歉,给出?一定的经济补偿, 并保证会约束这几个人的行为,绝对不会让他们再乱来?, 这件事情才算是过去了。   这些经济补偿,钱进?也没有入公账,直接发给了那天晚上?出?力保护粮食的队员们。   安楚这边,是田冬梅过来?过来?送钱的。   安楚直接拒绝了:“我只是去确定了一下山脚有没有埋伏,这钱受之有愧。”   “安楚你拿着吧,要不是你脑子转得快,想到去查看?山脚有没有人,粮食就会被?拉走了。”田冬梅劝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安楚件推辞不过,笑着说道:“那这样吧,你把这钱分成几份,给那些伤员分一分吧。”   那些二话不说冲上?前去跟伍升学他们硬拼,保护粮食的人才应该得到这份奖励。   “安楚……”田冬梅还想劝,见?安楚坚持,只能?照做。   那几个分到额外钱的伤员对安楚那是感激不尽。   任何时代,真金白银给到手里,才是真情啊。   这事处理好后,钱进?立刻马不停蹄地带人去交了公粮。   回来?后,他又马上?让会计核算工分,等工分核算清楚了,立刻开仓库分粮。   只有把这些粮食全部处理好,他的心才能?彻底安稳下来?。   会计核算工分需要几天时间,这几天,钱进?和民兵队长吃喝睡都在仓库里。   是的,民兵队长只是被?伍升学他们敲了闷棍,并没有受什么伤。   他醒过来?后,就重?新投入工作了。   这一次,他发誓,绝对不会让仓库里的粮食有任何闪失。   这些,安楚都是不管的。   双抢之后有两天假期,她和安西准备一天在家躺着,一天去镇上?玩。   结果,两人躺到中午的时候,实在躺不住了。   “咱们去山上?改善一下伙食吧。”安楚提议。   “还是在家里休息吧。”安西怕安楚太辛苦,忍住诱惑说道,“你之前那么累,多休息休息。”   “不想知道小石子发力的技巧了?”安楚抛下诱饵,“等你学会了,就可以自?己打野了噢。”   安西:……挣扎……   算了,不挣扎了,她想自?己打野!   母女俩迅速达成一致,换好衣服就准备往山上?去。   烈日当空什么的,完全不用?在意。   等她们进?了山林,找到山泉,那山里的小风一吹,泉水一喝,什么暑气都消了。   “安楚,你们要出?去啊?”叶锦书听到隔壁动静,打开院门问道。   “是啊,锦书嬢嬢,你也要出?去吗?”安西见?叶锦书推着自?行车,就顺口问道。   叶锦书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我要去一趟镇上?。”   “那锦书嬢嬢再见?。”安西挥挥手和叶锦书道别。   “安楚,你能?陪我去一趟吗?”叶锦书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爸,他这次是开短途,算算时间前天就应该回来?了。”   叶锦书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安楚其?实不太想管人家家里的私事。   像上?次那种喊人,守院门什么的,顺手而?为,无所谓。   但插手人家的家事,最后极有可能?落下埋怨。   俗称:吃力不讨好。   她是想拒绝的,但看?叶锦书这副无助的样子么,又有点不忍心。   安西摇了摇安楚的手,眼里露出?祈求。   安楚摸了摸安西的脑袋,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我陪你走一趟。”   “谢谢你,安楚!”叶锦书眼泪“唰”一下下来?了。   叶有信走了几天,她内心就煎熬了几天。   跟方桃看?似把这件事情彻底放下,恢复从前的生活不同。   叶锦书实在没有办法接受从小疼爱自?己,她敬重?万分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次她去镇上?,就是想确认叶有信是不是在那个女人那里。   其?实她心里还是抱着期望的,期望她父亲言而?有信,真的跟那个女人完全断了联系。   希望她父亲只是临时加班或者临时有事才耽误了回家的时间。   不远处,苗红菊和田冬梅结伴过来?。   “安楚,我们准备明天去一趟镇上?,你去不去?”   双抢过后,苗红菊对象就要来?家里发聘了,她准备去镇上?买一件新衣服,想让安楚和田冬梅陪着她一起去挑选。   “行啊,那到时候一起去。”安楚爽快答应。   “你们这是要出?门吗?”苗红菊问道。   “是啊,锦书有点事情,我陪她出?去一趟。”   “那我们帮你照顾安西吧。”田冬梅说道,“我可喜欢安西了。”   “安西,你跟嬢嬢回家好不好。”   “好。”安西爽快答应,“妈妈,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   安西一手拉一个,高高兴兴跟着田冬梅和苗红菊走了。   安楚不会骑自?行车,就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感受着屁股时不时被?震两下的酸爽。   安楚决定,有条件的话,她得学会骑自?行车,然后买一辆。   这自?行车,除了颠了些,比走路可快多了。   夏天的中午,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叶锦书也敢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了。   “安楚,我觉得,我爸最后可能?会放弃我跟我妈。”   “你之前不是说,你爸答应跟那边断了吗?”安楚不解。   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是立世根本啊。   叶锦书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爸曾经跟我妈说起要把那个孩子接回来?,让我妈来?养。”   “……我妈没答应。”   “我看?的出?来?,他很不高兴。”   闻言,安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叶锦书。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安楚问道。   “我准备去上?次我爸告诉我的地址看?看?。”   “我爸,可能?会在那边。”   “我爸虽然答应了回回归家庭,可我觉得,他就是想维持从前的状态,并不会真的去解决问题。”   “我不能?接受。”   安楚拍了拍叶锦书的肩膀,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打算。”   知道了叶锦书的打算,她才好知道自?己该怎么帮她。   “我准备找我爸摊牌,他只能?有一个家。”   安楚点头?:“那你记得关注一下你爸的钱袋子。”   “啊?”叶锦书正伤情呢,听安楚这么说,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无论你爸的选择是什么,你都要保证你跟你妈未来?的生活。”安楚说道。   在安楚的认知里,和离了,女子也能?撑起一片天,但是,不能?让自?己在银钱上?吃了亏。   要是过日子没有了银钱,那才是真正的灾难呢。   贫贱夫妻且百事哀呢,女子要独自?撑起门庭,那更加不能?少了银钱的。   她可是识人间烟火的大将军,懂的可多呢。   叶锦书人在局中,被?情感左右,根本想不到这些。   听了安楚的话后,她的悲伤都停了停。   安楚说的对啊,如果他爸舍不得那个儿子,那以后,她跟她妈的生活来?源就少了大头?了啊。   叶锦书眼泪不掉了,也不多愁善感了,她连忙问安楚:“可钱是我爸的,他不给我们怎么办?”   “锦书,你得先?定下主意。”安楚想了想后,认真说道,“然后,再找到你爸的软肋。”   “之后,你用?温情也好,用?你爸的软肋威胁也好,总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事情就由叶锦书自?己决定了。   安楚陪着她过去,也就起个壮胆跟保镖的作用?,其?他的事情,她是不会插手的。   叶锦书上?辈子的确帮过安西,但她自?觉这份情已经还得差不多了。   她纯粹是因为叶锦书相信她才愿意蹚这趟浑水的。   等到了镇上?,她俩还没有找到叶有信说过的地址呢,叶锦书就先?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好像看?到周知青了。”   安楚:……哪个周知青?   哦,周蕴礼!   安楚立刻顺着叶锦书手指的方向看?去,她只看?到两个并肩走进?招待所的背影。   按照书里的时间,周蕴礼是差不多要回来?找她离婚了。   不过,书里可没有写,周蕴礼是带着白月光一起回来?的啊?   看?样子,这两人在招待所里已经住了几天了。   安楚心里有了计较,她实话实说:“我只看?到了背影。”   “咱们先?解决你的事情,我的事情,不着急。”   叶锦书没听懂安楚的潜台词,以为自?己看?错了,点点头?,推着自?行车往叶有信说的地方走去。   安楚回头?看?了眼靠得很近的一双背影,眼睛眯了眯。   且让周蕴礼再等一等的。   叶有信说的地方是个小院子,比丰收大队叶家要大一些,离运输队很远。   叶锦书本来?有些好转地情绪又迅速低了下来?。   “砰砰砰!”她板着脸敲门。   “谁啊。”伴随着问话的声音,院门打开,露出?卢美?云的脸。   “哟,是锦书啊,你来?找你爸啊。”卢美?云勾了下发丝,有些得意地说道,“你爸带你弟弟玩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你要进?来?等吗?”   “我爸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就回来?了,给你弟弟带了老多礼物了。”卢美?云笑着说道,“我还给你留了几件呢。”   “你这孩子也太心急了,等你爸回去了,礼物也会给你带回去的。”   “对了,你要进?来?吗?”   “不进?来?的话,我关门了啊。”   叶锦书有些无助,但一想到安楚就在身边,深吸一口气,拨开卢美?云走近了院子。   跟丰收大队叶家院子晒满衣服果干,南瓜子不同,这里的院子种着花草,角落里还有一只气有些瘪的足球。   生活与情调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叶锦书不得不承认,这里看?着就比丰收大队的叶家舒服。   可那里才是她父母的家!   “美?云,过来?开门,我们给你买了点心。”叶有信的声音传进?院子。   卢美?云得意地看?了眼叶锦书,柔声应答:“来?了,就会乱花钱。”   安楚在叶锦书耳边低低说了一句:“那也是你和你妈的钱。”   叶锦书:……   叶锦书立刻抹掉眼泪,把悲伤和痛苦甩开,武装好自?己,做好应战的准备。   叶有信一进?院子,卢美?云就亲昵地说:“有信,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于老二来?了?”叶有信笑着说道,“他鼻子倒是灵,今天去的巧,供销社最后一条鱼给我抢到了。”   “不是于老二。”卢美?云说道。   “不是他还能?有谁?”   “是我。”叶锦书凉凉说道。   叶有信:……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不能?来?吗?”叶锦书声音更冷。   是谁信誓旦旦出?完车立刻回家的?   哦,人家倒是“回家”了,可回的不是有她们母女的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锦书啊,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我跟你妈已经说好了的。”   “那是你骗我妈说会跟这个女人断了关系!”   “你还说你以后出?车回来?就回家的!”   “结果呢?”   叶锦书的质问让叶有信非常恼怒:“锦书,这是你对爸爸的态度?”   “你别忘了,谁把你培养出?来?的?”   “所以呢?”叶锦书丝毫不退让,“你要用?同样的方法来?培养这个搞破鞋生下孩子吗?”   “说什么呢你!”   “这是你弟弟!”   “那我现在就带着他去运输队里公开身份!”叶锦书藏起微微哆嗦的手,“我打赌,运输队除了于老二没有人知道你搞破鞋吧?”   “你什么意思?”叶有信黑了脸,“威胁我?”   “就是威胁你!”   “你!”   叶有信伸手要打叶锦书耳光,被?安楚挡住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噢,不是君子,也不能?动手。”安楚想到叶有信背信弃义?,又加了一句。   叶有信:……   “安楚,你来?这里干什么?”   “锦书请我来?壮胆的。”安楚实话实说,“还有就是刚刚的情况发生时,我会阻止。”   叶有信:……   叶有信瞪了一眼叶锦书:“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   “你也知道这是家丑啊!”   这边父女俩看?着又要起争执了,院门又被?敲响了。   卢美?云问了声“谁啊”就过去开了门。   出?人意料,门外的人竟然是方桃。   她一见?到路美?云,啥话也没说,一把薅住卢美?云的头?发“哐哐哐”就给了她几个大耳刮子。   “妈!”叶锦书震惊地跑到方桃身边,“你怎么来?了?”   “阿桃,别闹,快放手。”叶有信被?方桃的动作搞得头?皮发麻。   这个院子虽然离运输队很远,但都在镇上?,方桃要是闹腾起来?引来?人围观,保不齐就会有认识他的人。   到时候,别说保住工作了,要是有人去举报,搞不好他人都得进?去。   想到这里,叶有信就对方桃这种乡下女人的做派很不耐烦。   叶有信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出?轨在先?,卢美?云去丰收大队挑衅在后,会发生这些事情吗?   但叶有信的心已经偏了。   他压低声音怒斥:“阿桃,你这是干什么?上?次在家里的时候不是表现得很好吗?”   方桃扯着卢美?云的头?发不松手,她冷笑一声:“那里是我跟女儿的家,我要是在那里发疯,我跟我女儿以后怎么在那里生活。”   她看?了眼四周,恶狠狠地说道:“这里就不同了,我闹起来?,丢人的是你们!”   安楚:……方婶很拎得清啊。   而?且,刚刚方婶那几个嘴巴子实在解气,她就看?不惯卢美?云明知道自?己是外室还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放开我妈妈!”男孩尖叫着要过来?扑打方桃,被?叶锦书拦住了。   “你放开我!”男孩抓打叶锦书。   叶锦书也不惯着他,控制住他的双手:“你要是闹,我就把你绑起来?!”   “你吓唬他干什么?”叶有信心疼的拉过男孩,“你姐姐跟你开玩笑呢。”   他越过缠斗在一起的方桃和卢美?云,关上?院门,低低厉呵:“都住手!”   没人听他的。   “你们再打,我可走了!”   听叶有信这么说,发展成互殴的方桃和卢美?云才停手。   方桃嫌弃地扔掉从卢美?云头?上?薅下来?的头?发,轻轻“呸”了一声。   “叶有信,这么多年,你不回家就是跟这个破鞋在一起吧?”   “你之前那么干脆跟我说要跟这破鞋断了关系,我就琢磨着不对劲了。”   “合着你是想要有两个家啊。”   “想得倒是美?!”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说法,我转头?就去派出?所告你们俩搞破鞋!”   “你自?己掂量吧!”   要按着方桃以前的个性,那是打死也说不出?这些话的,她只会苦苦哀求叶有信回归家庭。   但经过张玉芬的事情,她算是看?明白了,男人啊,靠不住,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底气有依仗。   而?且,她看?了眼安楚。   安楚没了男人后,那日子可是越过越好了的。   她方桃也可以!   叶有信都是快五十的糟老头?子了,而?且他这几年几乎都不着家,她早就不稀罕他了。   但是,她得为自?己和女儿从他那里多拿点钱。   那不仅是自?己生活的底气,也是她女儿以后生活的底气。   至于会不会影响叶锦书以后嫁人,方桃表示肯定不会,若是有影响,那就换个没影响的。   不得不说,方桃的精神?状态非常美?好,保守估计,她这思想领先?了这边传统妇女几十年了。   “叶有信,你选吧,只能?选一个,不然……”   不然怎么样,她没有说,但威胁的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的。   “有信,我跟儿子不能?没有你的。”卢美?云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带着哭音说道。   “爸爸,你别走。”她儿子也立刻配合。   “阿桃,你一定要闹吗?”   “那我可喊这里有人搞破鞋了啊。”方桃战斗力点满,直击要害。   “别,别喊。”叶有信连忙阻止,“那你说要怎么样?”   “我问你,你选谁?”方桃把叶锦书拉到自?己身后,不让她出?声。   这是她保护女儿的方式。   “有信~”   “阿桃,对不起,锦书已经长大了,阿杰还小,我不能?抛下他。”   “那就是要抛下我跟女儿了。”   “那你给钱吧。”   “啊?什么?”叶有信还准备安慰方桃呢,听到方桃要他给钱,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给钱啊,女儿结婚不用?给嫁妆吗?”   “你现在离开家了,我以后老了没有依靠了,你不用?给我钱吗?”   “大姐,那是有信的钱。”卢美?云说道,也是她和她儿子的钱。   “哦,那我去派出?所举报了。”   卢美?云:……不讲武德!   “阿桃,有事好商量。”   “没的商量。”   “大队里的房子给我和女儿,你写下字据。”   “你现在每个月有六十块工资,加上?开长途自?己倒腾,我少算点,每个月一百有的吧?”   “你得分一半给我。”   “锦书二十了,你算吧,要给我多少钱?”   叶有信:……   “阿桃,账不能?这么算的。”   要是按照方桃的算法,他得给一万多将近两万给方桃,他哪来?那么多的钱啊?   “那你说,你给多少钱?”方桃一副叶有信说少了,她就去举报的模样。   叶有信就看?了安楚一眼。   安楚了然,走到了院子外。   过了一会儿后,方桃和叶锦书就走了出?来?。   “安楚,麻烦你了啊。”方桃客气说道。   “不麻烦。”安楚笑着说道,“婶子平时很照顾安西,咱们又是邻居,应该的。”   “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都是情分,这样,等婶子这边的事情了结了,你跟安西来?婶子这边吃饭,我好好招待你。”   “好啊。”安楚答应。   叶家之后的事情,叶锦书没有再来?找安楚,安楚也就没有过问。   她现在想的是住在招待所里的周蕴礼和他的白月光。   原本,她是想着快刀斩乱麻,直接和周蕴礼离婚,然后找机会给周蕴礼套几次麻袋,把人打几顿的。   但方桃之前扇卢美?云的事情给了安楚灵感。   叶有信的事情闹大了方桃和叶锦书都会受影响。   但周蕴礼的事情闹出?来?,她跟安西可都是受害者啊。   要知道,周蕴礼的死讯可是传来?一个多月了,“安楚”那是丰收大队公认的爱周蕴礼死去活来?的。   “她”之前是怎么痛不欲生的,大队的人可都是能?作证的。   结果,人周蕴礼活得好好的,还准备和原配离婚和白月光重?建家庭呢。   “安楚”这是白白陪上?了真心,还搭上?了一条人命呢。   于是,第二天,安楚带着安西和田冬梅苗红菊一起来?镇上?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领着她们往招待所这边走。   “哎!哎!”苗红菊震惊地抖着手指着前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安楚,示意她往前看?。   安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好么,正是周蕴礼和他的白月光。   两人靠得很近,一看?就是关系很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距离。   “他,他,他……?”苗红菊一脸着急,想问什么,却还是说不出?囫囵话。   “对,他是周蕴礼。”   “对,他没死。”   “对,他身边确实带着个女人。”安楚完美?解答。   苗红菊:……她俩的反应是不是反了?安楚这,太过于冷静了吧?   “我昨天陪着锦书来?镇上?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了?”   苗红菊,田冬梅:……这都能?忍?难道是真爱?   可安楚把安西的姓都改了啊?   莫非,是因爱生恨?   安楚的表现直接把这姐俩给整不会了。   安楚“嘘”了一声,低声说道:“他们就住在附近的招待所里,我们去抓奸!”   苗红菊,田冬梅:……不至于吧?   安西:……上?!   一行四人鬼鬼祟祟跟着周蕴礼他们进?了招待所。   然后,周蕴礼跟那白月光进?了同一个房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趁着门没关,上?啊!   “周蕴礼!”安楚大喝一声,“你没死!”   这声音在略显安静的招待所里,堪称石破天惊。   没几分钟,他们周围就围满了人。   “你?”安楚的改变有些大,周蕴礼又从来?没有把安楚放在心上?,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安楚。   “周蕴礼,你也太没良心了!”苗红菊这暴脾气,忍不了一点,“安楚给你守着寡,养着孩子,你没死,竟然不回家,还在这里搞破鞋!”   “你对得起安楚吗?”   “那肯定对不起,没见?他都没认出?安楚吗?”田冬梅搭腔。   “爸爸,你认不出?妈妈,也认不出?我了吗?”安西哭唧唧(她装的,嘻嘻!)。   周蕴礼:……卧槽,事大了!   “周蕴礼,你不是人!”安楚加戏。   想到这厮上?辈子扔下安西不算,还把家里略微值点钱的东西都卷走,安楚就有些火大。   要不是那房子拿不走,安楚估计周蕴礼能?把房子也拆巴拆巴带走。   但他没带走房子,这房子也没落安西手里,而?是直接被?李香桂霸占,成了她的。   原本,安家人养大了无依无靠的安西,即使让安西做些家务,对她不怎么好,安楚仍旧会心怀感激。   但问题是,安家人不是无偿养大安西的,他们得到了安西的房子。   虽然在那个年代房子不怎么值钱,但那怎么说也是翻新过的好房子。   安家人要是自?己造一个这样的房子,那得节衣缩食很多年了。   当然了,造成安楚和安西上?辈子悲剧的根本责任人是周蕴礼。   还有,安楚的眼神?看?向站在周蕴礼身边,一脸愤怒委屈的女人。   这两人都是造成安西上?辈子悲剧的推手。   “安楚,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周蕴礼连忙解释,“还有,我也是刚到,不是不回家。”   “对了,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一起下乡的邻居,她出?了点难事,你是知道的。”   “我跟你说过的。”   “她现在要回趟家,我们只是顺路,我帮她在招待所安顿好就回家了。”   “同志,你丈夫也是好心,你就别误会他了。”围观的一位中年男人劝说道。   “这位同志,招待所住宿是有记录的,他们俩是不是今天刚住进?来?的,是可以查看?记录的。”田冬梅瞪了周蕴礼一眼,“周知青,你要我们去查吗?”   周蕴礼不说话了,他跟程思柔是前天来?的这里,程思柔担心安楚受到伤害,这几天一直自?责内疚,还试图劝说他不要抛弃安楚。   他这几天一直陪着程思柔,就是在开导她,怕她又做傻事。   “安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楚可不想一直跟周蕴礼扯什么你无理取闹,她无辜善良的车轱辘话,而?是直接问道:“那你回来?是准备回归家庭了?”   周蕴礼:……当然不是。   他是来?离婚的,他之前不是写信给安楚了吗?   安楚才不管这个,他们现在还没离婚呢。   周蕴礼就是“死而?复生”后陪着其?他女人住在招待所被?身为妻子的安楚“意外”逮到的渣男!   “不对啊,我住招待所好几天了,这对男女一直同进?同出?,我以为他们是夫妻呢。”助攻群众现身。   “哎,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看?见?过他们同行。”另一位助攻群众也说道。   安楚对他们点头?致谢,这可都是人证。   她见?周蕴礼没有回答她刚刚说的话,又重?新问了一遍:“周蕴礼,你回来?,是准备回归家庭了吗?”   程思柔被?周围人的目光弄得很不自?在,可她已经选择了周蕴礼,再换人的话,时间线拉长,就来?不及了。   “安楚你好,我是程思柔。”程思柔伸出?手,“我跟蕴礼从前是邻居。”   “我,我丈夫过世了,他是怕我出?事才陪我几天的。”   “对了,本来?,他今天也是要去找你的。”   安楚没有理会程思柔伸出?来?的手,她现在的表现灵感源自?于方桃同志,怎么可能?跟二号卢美?云握手呢?   不能?的。   并且,安楚迅速从程思柔的话里找到破绽:“你说他今天要找我?”   “找我干什么?”   “他有什么事情都会跟你说吗?”   “你们不只是邻居吗?”   “还有,孤男寡女,你们住几个房间?”   “你们的行李箱里有没有对方的物品?你敢打开来?给我们看?吗?”   程思柔:……说好的乡下女人呢,怎么心思这么敏锐?   安楚:……当她这么多年大将军是做假的吗?文武双全的好么!   程思柔回答不了安楚的问题,因为周蕴礼是来?跟安楚离婚,解决后患,然后跟她组建新家庭的。   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虽然为防万一开了两间房间,但行李箱是共用?的。   一些私人的衣服也是混放在一起的。   这行李箱一打开,是个人都能?确定他们俩关系不一般了。   这会儿,程思柔就有些后悔自?己轻视了安楚,做事不够谨慎了。   而?且,安楚给她的感觉有点矛盾。   听安楚说话思维清晰,看?着人也很冷静,一点没有看?到深爱的丈夫有情况而?濒临崩溃的模样。   可她事情却做得很粗糙,很符合她村姑的行事风格。   她怎么觉得安楚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开的?   因为这个,她不敢轻易再说一些刺激安楚的话,她怕事情收不了场。   毕竟,她这边除了周蕴礼已经很难找到其?他的退路了。   周蕴里所有的心思都在程思柔的身上?,看?她一脸为难,就开始心疼了起来?。   “安楚,你别闹,我这就跟你回家把事情说清楚。”   安楚:……周蕴礼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跟安建业似的一股爹味?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不现在给我解释清楚你跟你身边这位的关系,我可就闹了啊。”安楚眼里闪过兴味。   怎么闹好呢?   像方桃那样薅住程思柔的头?发,给她几个大嘴巴,还是……   安楚的眼神?移向周蕴礼,还是打男人吧。   程思柔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周蕴礼不是巴巴地上?赶着,人家也想不起还有他这号人。   和她同步想法的还有安西,妈妈要闹了,要闹了,太好了,好激动,她趁机打几下渣爹出?气,可以的吧?   隔壁的隔壁,许修桉正在收拾行李。   抓住曹自?鸣交给孙野后,他就计划回京城了,他的假期快结束了,而?且,京城那边也还有一些事情等着他处理。   外头?的动静,许修桉当然是听到了的。   不过,他对围观这种抓奸的戏码没有兴趣。   整理好行李,许修桉拎起行李袋就准备去退房。   关门抬头?的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双带着兴味盎然的灵动狡黠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他认识。   所以,是这位来?抓奸?   她丈夫的脑袋是比野猪的还硬?   许修桉看?向一直和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边的周蕴礼,暗自?评价:油头?粉面,胳膊没有几两肉的弱鸡。   真不怕死!   许修桉驻足,生平第一次,他有点想看?看?这热闹了。   主要,他想看?看?安楚会不会把她丈夫的天灵盖给拧了。   呃,他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要是被?他的战友们看?到,估计都得惊掉下巴了。   什么时候正经严肃地许团长也会“不务正业”啊!   周蕴礼直接被?架了起来?,进?退不得。   不解释,安楚要闹,解释了,怎么解释,说他要跟安楚离婚,要娶程思柔?   那他就是新生代陈世美?!   他现在可还是丰收大队的知青,要回城,还要钱进?在回城通知书上?盖章的。   关键他的老丈人,安楚的爹,还是丰收大队的支书。   他这么说了,估计盖章的事情就黄了。   周蕴礼看?着安楚,眼里流露出?祈求。   安楚对他的感情很深,相信她一定能?感受到他的为难,然后暂时息事宁人,等过后,他再跟她说离婚的事情。   安楚被?周蕴礼的眼神?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人是傻了吗?   难道同一个问题,要让她问三遍?   事不过三不知道吗?   安楚没有给台阶,围观的所有人都等着周蕴礼的答案。   周蕴礼无法,只能?想法说道:“我就是回家的。”   “安楚,我现在就跟你回家。”   说出?这话后,周蕴礼心里一松,他只想着快点让这场闹剧结束,却没有看?到程思柔略带失望的眼神?。   这对在《锦绣人生》中被?刻画成神?仙眷侣的再婚夫妻,在这一刻悄然产生了细微的裂缝。 第24章   “谁在招待所?搞破鞋?”两名穿着制服的公安拨开人群询问。   周蕴礼:……!   “安楚, 你要不要做得这么绝!”周蕴礼怒发冲冠,“我都说了跟你回去了,你竟然去举报我?”   安楚摊手, 不是她举报的。   估计是有好心人路见不平了吧。   她是想着撕下这两人的面皮, 把人教训一顿, 然后痛快离婚的。   周蕴礼这种身无二两肉, 不讲道义,抛弃妻女的男人,安楚怎么可能看得?上?   当然了,就算周蕴礼千好万好,她也会?想办法跟他划清界限的。   周蕴礼是“安楚”的男人, 不是她宁安楚的, 从?始至终,她都很清楚。   最?多, 如果?周蕴礼人好, 她会?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共同抚养安西。   其他的, 就不会?有了。   公安的到来?虽然让安楚很意外,但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正好,她能找机会?解开心里的疑惑。   《锦绣人生》中有一个情节, 安楚一直觉得?不对劲。   书里描述了周蕴礼和?程思柔回到京城后,在两家人的帮助下进工厂成了一名工人。   他和?程思柔结婚后,程思柔很快就查出了身孕。   这对周蕴礼来?说简直是数喜临门?的事?情。   最?让周蕴礼感动的是, 程思柔大着肚子还每天风雨无阻地给?他送爱心午饭。   一时间,他成了工厂里人人羡慕的幸福男人。   呃, 略过这些,说重点啊。   重点是, 程思柔在肚子七个月大,周蕴礼一再要求她在家好好休息,不用给?他送午饭的时候,程思柔仍旧坚持为爱送午饭。   然后,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   程思柔摔了,孩子早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蕴礼二人的爱情感天动地,所?以,孩子虽然是早产,但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早产儿的孱弱,那是一点也没有的。   安楚是个见多识广的大将军啊,她虽然不懂医术,但她知道,七月早产的婴儿能顺利存活都是天大的幸事?了。   若说一出生就跟足月儿一样,甚至比有些足月儿还康健,安楚是不太?相信的。   她就是想知道周蕴礼跟程思柔是不是已经越了雷池。   如果?是,那不仅再次佐证了周蕴礼和?程思柔人品不行,更?是验证了《锦绣人生》就是一本看似纪实,实则偏颇的书。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安楚从?《锦绣人生》中了解到了很多这个年代的消息。   这很好地填补了她对这个时代缺乏了解的空缺。   甚至偶尔,她还会?处于一种先知先觉的状态下,就像安西那样,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比如,那本被安西千宝贝万宝贝的集邮册,从?前安楚不知道为什么,看了《锦绣人生》后,她就知道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集邮册,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安楚身在局中,自然是想找到更?多《锦绣人生》的破绽的。   破绽越多,她越安心呐。   这个时候的安楚可不知道,她会?牵扯出另外的一个大瓜来?。   公安在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了解了大概的情况,然后,周蕴礼和?安楚一行人都被带去了派出所?。   许修桉很想跟着去,奈何,他定的火车票快要到点了,只能遗憾离场。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悄无声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周蕴礼和?安楚一行人到了派出所?,公安就开始做笔录。   周蕴礼和?程思柔这个时候肯定是再三强调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是安楚误会?了云云。   但是安楚能这么放过?   她也不提那种翻看人家行李箱的要求,她先把周蕴礼因为程思柔出事?离开家里,之后传来?死讯的事?情跟公安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对,是这样的,公安同志。”田冬梅和?苗红菊立刻佐证,“那会?儿安楚哭得?跟什么似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闻言,公安点点头,问周蕴礼:“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给?家里传消息?”   周蕴礼:……   周蕴礼想说,他传了消息的,他寄了封信,信里说了要离婚的事?情。   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如果?这么说,不是给?自己招事?吗?   他跟程思柔的关?系更?加解释不清楚了好么?   他这会?儿甚至希望安楚能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   这点,安楚倒是如了周蕴礼的意了。   不是她想护着这渣男,而是吧,信上的有些字她不认识,万一啊,万一公安同志让她把信拿出来?,还让她读,那咋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这信不重要。   反正,她肯定会?离婚的。   但是,在那之前,有些事?情,她得?弄清楚。   “公安同志,我有个主意能证明他们是不是清白。”安楚说道。   “什么?”   “让程思柔去医院检查,看她有没有怀孕。”   程思柔:……!   “不行!”程思柔几乎要跳起来?,她下意识护着肚子,“我跟周蕴礼就是普通朋友,你们这样做是在侮辱我。”   她站起来?,有些着急地说道:“周蕴礼,我自己回家就好了,不用你送了,你回家吧。”   周蕴礼也愣住了,不过,他不明白程思柔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他们是在彼此交心之后才发生的超友谊关?系,算算时间也就一个礼拜左右,就算这个时候程思柔有了,那医院也检查不出来?的。   “思柔,别怕,我们是清白的,我陪你去医院证明。”周蕴礼安抚道。   然后,他一脸失望地对安楚说道:“安楚,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你竟然空口白牙就污蔑我和?程思柔同志的清白。”   程思柔:……心虚别扭!   “这样吧,周蕴礼,要是程思柔没有怀孩子,我就跟你离婚,怎么样?”安楚顺势把离婚的事?情提了出来?。   周蕴礼:……虽然但是,为什么安楚好像迫不及待要跟他离婚似的?   “好,一言为定!”   不管安楚的出发点是什么,她这么提也算是正中周蕴礼的下怀了。   公安同志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往这个方向发展的。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撕扯,原配就要求疑似破鞋的那位去医院做个检查。   要是每个人都能像这个原配一样处理事?情,能省他们多少事?情啊!   虽然说大多数人不愿意把这样的事?情闹到他们跟前。   毕竟夫妻之间除了情分还有孩子,以及其他的牵连,出于各种考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多数人是选择自己解决的。   不过,也不是全部?。   有些人被欺负狠了,也愿意鱼死网破的,这个时候,双方情绪都会?很激动,然后,开始厮打?谩骂。   他们能怎么办?   只能上去劝架啊。   然后,唉,总会?挨那么几下子。   无妄之灾啊。   安楚不知道公安心里的碎碎念,她只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程思柔是拒绝的。   她据理力争:“同志,我不同意做这样的检查,我跟周蕴礼没有关?系,他只是作?为曾经的邻居对我伸出援手。”   她看向安楚:“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受了委屈,对不起。”   “那时候,我丈夫过世了,我痛不欲生,周蕴礼帮了我很多,但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   “我这就走,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程思柔懂得?势弱,话又说得?情真意切,若不是安楚知道《锦绣人生》的内容,保不齐还真的会?被糊弄过去。   主要是她很知道女子立世的艰难,不愿意刁难。   但程思柔不同,她不值得?同情。   安楚很坚持:“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要正式举报你们搞破鞋了。”   “希望你们不会?被抓住尾巴。”   周蕴礼慌了,他暗恋程思柔多年,一朝如愿,恨不得?昭告天下。   所?以,从?程思柔下乡的红旗大队离开后,他仗着没有人认识,一直是以程思柔的丈夫自居的。   也就是到了镇上,他才收敛了些,还开了两件房间。   就这样,明眼?人也能对他们的关?系指指点点了。   这要是搞破鞋的事?情被坐实了,他别说什么回城,什么前途了,估计直接会?被发配到犄角旮旯接受改造。   周蕴礼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拉住要走的程思柔:“思柔,请你证明我们俩的清白。”   程思柔:……要不是和?周蕴礼睡的人是她,她真的会?以为周蕴礼是清白的。   程思柔忽然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选择,周蕴礼这个人她真的能捏在手心里吗?   不等程思柔回答,周蕴礼就对公安说道:“同志,思柔愿意去医院检查的。”   程思柔:……谁特么同意了?   安楚和?在场的人看得?分明,程思柔是不愿意的。   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她愿不愿意了。   公安同志站起来?,对程思柔说道:“程思柔同志,安楚同志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如果?你不配合,那我们就立案了。”   程思柔进退两难间,已经被周蕴礼半扶半强迫带到了卫生所?。   巧了不是,卫生所?就在派出所?的隔壁,程思柔想中途变卦都来?不及。   更?加巧合的是,这家卫生所?里有个老中医摸脉那叫一个准。   要问为什么这个老中医没有被打?成封建坏分子,还堂而皇之在卫生所?坐堂会?诊。   那是因为他家是真正的杏林世家,一代代累积下来?,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就说这方圆百里的,几乎所?有人家都受过他们家赠医施药的恩情。   不是没有人对这位老中医动过脑筋,但最?后都惨淡收场了。   老中医姓赵,名字非常有职业特色,就叫杏林。   这个卫生所?可没有B超机器,要想确定程思柔有没有怀孕,怀了几个月了,可不就得?靠这样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老中医了么。   原本打?算在回答医生问题的时候有所?隐瞒的程思柔:……   程思柔觉得?这地克她!   “赵老,麻烦您个事?。”公安同志把情况大概跟赵杏林说了遍。   赵杏林点点头,让程思柔伸出手。   程思柔不愿意。   周蕴礼帮着把程思柔的手递了过去。   安楚等人:……这人急傻了,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么。   安西除了刚刚戏精附体助攻了安楚一把后一直很安静。   这会?儿,她更?是安静的可怕。   她想,她知道上辈子渣爹为什么对她不管不顾了。   因为,渣爹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别的孩子了,跟叶家阿爷一样!   她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妈妈都提出这个要求了,那程思柔肯定是怀孕了啊,还用问吗?   呃,咱就说,安西丰收大队第一妈宝女实锤了!   “怀了,两个月多点。”赵杏林收回搭脉的手,爽快给?出了肯定了答案。   但这个答案……   合着,七月早产儿这个事?情,不是周蕴礼和?程思柔为了遮丑特意对外宣称的,而是程思柔的手笔啊。   安楚下意识往周蕴礼看去,喜当爹啊这是。   “安楚,这?”田冬梅拉了拉安楚的袖子,小声说道,“难道周知青跟程思柔之间真的是清白的?”   从?周蕴礼离开丰收大队到今天,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月啊。   那程思柔肚子里的孩子怎么算也不可能是周蕴礼的啊。   “我都说了,我跟周蕴礼是清白的,这孩子,是我丈夫的。”程思柔说道。   “不对!”出声的是周蕴礼,“不对不对不对!”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好,立刻住嘴。   但他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程思柔的丈夫跟他们一样是下乡知青,那是个有本事?的,因为懂得?地质相关?的知识,被请过去做炸山的指导员。   他就是在炸山的时候躲避不及时出的意外。   关?键是,他已经被请走大半年了,中途根本没有回过家!   一天都没有!   这点爆破队和?红旗大队的人都能作?证的。   程思柔肚子里的孩子两个月。   他跟程思柔是上个礼拜才越的线!   这孩子是谁的?   周蕴礼死死盯着程思柔,要不是有还有一丝理智在,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他……   “哈!哈!哈!”魔性的笑声传来?,安西笑得?前仰后合。   她小手指着周蕴礼:“哈哈哈!”嘲讽值直接拉满。   所?以喽,渣爹扔下亲生女儿,千宝贝万宝贝的儿子,不是他的种!   太?好笑了!   安西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一刻,她忽然就释怀了,彻底释怀了。   众人:……这孩子没事?吧。   安楚理解地摸了摸安西的脑袋,把人揽在了怀里。   安西抱住安楚,心情渐渐平静。   她看向周蕴礼的眼?神?也平和?了很多,是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   周蕴礼只觉得?安西笑得?莫名其妙让他烦躁,却没有留意到安西的眼?神?。   他现在像是个困兽,整个人都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既然这样,那我说话算话,周蕴礼,咱们现在就去婚姻登记处离婚。”安楚说道。   周蕴礼:……   周蕴礼犹豫了,就在刚刚,程思柔这道白月光泛起了绿油油的光。   他,不太?能接受。   可是,程思柔因为丈夫出事?和?知青办争取了两个回城的指标……   “离!”周蕴礼斩钉截铁说道。   “安楚,夫妻之间最?忌猜疑。”他还想说些大道理,好把离婚的责任归咎到安楚身上。   安楚可不惯着他:“你要这么说,那我可要举报了啊。”   “孩子不是你的,不代表你俩没什么。”   周蕴礼知道程思柔怀孕两个月后,那五颜六色的脸,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猫腻啊。   公安同志没说什么,不过是看出来?安楚这个当事?人想离婚,而不是真的想举报。   搞破鞋这事?,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镇上的公安们都是看当事?人的态度来?处理的。   像周蕴礼这种情况,他们松松手,事?情也就过去了。   孙野说过,少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浪费警力,要把力气用在正途上。   所?以,公安同志向安楚确定她不会?举报后,跟赵杏林打?了声招呼,就回旁边的派出所?了。   周蕴礼深吸一口气:“思柔,你先回招待所?,我跟安楚办好离婚手续就回来?。”   程思柔心里很乱,安楚的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把她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她胡乱应了声,低着头就回招待所?了。   “红菊,抱歉,耽误你时间了。”安楚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刚刚听你说怕布票不够,我这里还有几张,你先拿去用。”   苗红菊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只是那么一说。”   “拿着,没用到再还给?我就是了。”   “红菊,拿着吧,我陪你去供销社买衣服。”   “对,我这里还需要些时间,就不陪你去了,不好意思啊。”安楚连忙说道。   “不用不好意思。”苗红菊说道,“安楚,要不要我们陪你去?”   “不用,小事?。”安楚引她们过来?是为了见证周蕴礼和?程思柔的事?情。   等她回到大队说起周蕴礼的时候有她们给?自己做个证。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自然不能再耽搁苗红菊的时间了。   “行,那我们走了。”   等人走了,就剩安楚三人的时候,周蕴礼说道:“安楚,离婚要户口簿的,你怎么跟你爸妈说?”   “不用说,我有证明,走,去婚姻登记处。”安楚说道。   “什么证明?”周蕴礼不解,“安楚你什么意思?”   “你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跟我离婚,一早就找大队长开离婚证明了是不是?”   安楚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周蕴礼:“周蕴礼,你脑子没坏吧?”   “忘了给?我寄信要离婚的事?情啦?”   周蕴礼:……因为绿光的事?情,他一下子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周蕴礼奇怪地看着安楚,他以为安楚会?哭闹着求着他不要离婚的……   就,心里挺复杂的。   到了婚姻登记处,安楚拿出了钱进给?她写的离婚证明。   这是安楚在梦到《锦绣人生》后找钱进写的,顺带的,还有她独立开户的证明。   等离完婚,她就去隔壁的户籍处办开户。   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按照规矩劝了几句,见两人都坚持,检查过证明没问题,就在离婚证上盖了章。   在这个过程中,安西一直非常安静。   走出婚姻登记处,周蕴礼还想说些什么,安楚直接没理他,拉着安西就往旁边的户籍处走去。   周蕴礼讨了个没趣,讪讪走了。   安楚拉着安西的手,笑着说道:“正好,把你的户口也报了。”   安西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安楚:“妈妈,我想改名字。”   安楚:……不是已经改了吗?   “不是改姓。”安西认真地说道,“是改名字。”   “妈妈,安西两个字你听着不别扭吗?”   安楚:……没有啊。   等等,安西,同音的话……   确实不好听!   改!   “那你想改成什么名字?”安楚一贯是很尊重安西本人的意愿的。   安西想了想,眼?睛一亮:“我想叫安百万!”   安楚:……要不,这回就不尊重安西的意愿了?   安楚努力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安百万,很好听,不过,咱们低调含蓄一些,好吗?”   “那妈妈,你帮我取个名字吧。”安西爽快说道,“我听李香桂说过,西这个字是渣爹随便给?我取的,我早就不想要了。”   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在她妈妈面前喊出渣爹两个字了,真爽快!   “那你以后就叫安乐吧。”安楚说道,“希望你以后平安喜乐。”   “安乐。”安西喃喃念了几次,“安乐这个名字真好听。”   “我喜欢!”   “那就叫安乐,走,咱们上户口去!”安楚说道。   上完户口,安楚就把户口簿交给?安乐,让她稀罕自己的新名字去。   安乐捧着户口簿,从?此以后,安西就真的安息了,她是安乐。   她有厉害的妈妈,她会?拥有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人生!   “妈妈,我们回家!”安乐笑着说道。   “好,回家。”安楚牵上她的手,两人一起往镇外走去。   “安乐,我们买一辆自行车怎么样?”   “当然好啊,可是那个很贵的。”   “要几头野猪啊?”   “两三头要的吧,要换票的话得?再加两头。”   野猪:……礼貌?   母女俩手拉着手边说话边往镇外走去。   招待所?里,周蕴礼正在愤怒地质问程思柔。   “这个孩子是谁的?”   程思柔沉默,她下意识护着肚子的动作?让周蕴礼知道,这个孩子,程思柔很期待。   周蕴礼眯了眯眼?睛。   他暗恋程思柔多年,自然知道程思柔心里的人是谁。   “是韩城的!”   “不对,韩城不可能跟你睡的。”   程思柔:……看不起谁呢?   “真是韩城的!”程思柔的表情很好的说明了问题。   周蕴礼惊讶极了,“那你还要死要活干什么?”   “直接找韩城负责,你不正好心想事?成了啊。”   程思柔:……   程思柔不想说话,她从?来?没有要死要活过!   当时,周蕴礼找到程思柔的时候,就看到她在河边想轻生的样子,那会?儿,他想都没想,扑上去就要英雄救美。   结果?,可能是太?急了还是绊到了什么东西,他脚一滑,就抱着程思柔一起掉进了河里。   那条河很大,河里湍急,他们被冲了老远的一段路才从?河里爬上岸。   一爬上岸,周蕴礼就开始劝慰程思柔,且他万分珍惜程思柔,带着她去卫生所?看医生,一直嘘寒问暖的。   这么一来?,程思柔心里的想法就落实到了周蕴礼的身上了。   是的,她在河边发呆,就是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但她又不想太?委屈自己,找个实在看不上眼?的。   周蕴礼刚好撞了过来?,那就是他了。   程思柔说暂时不想回家,不想睹物?思人,周蕴礼就给?她开了招待所?,一直在旁边殷勤照顾着。   也是因为时间拖久了,红旗大队的人以为他跟程思柔都没了,才会?有他的死讯传到安楚的耳中的乌龙。   事?情发展到现在,完完全全不在周蕴礼的计划中。   “思柔,我原本想着,我跟安楚离婚后,马上跟你结婚,给?你一个家的。”周蕴礼垂下眼?眸,口吻非常认真诚恳。   “那你现在不想娶我了,是吗?”   “我当然想娶你!”   “思柔,你知道的,我对你完全没有抵抗力,即使,你怀着别人的孩子。”   “抱歉,我刚刚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我实在是在太?爱你了,我多希望这个孩子是我们俩的。”   “可是我知道,从?你情窦初开见到韩城的第一面起,心就遗落在了他的身上。”   “思柔,我会?祝福你的。”   说完,他就打?开行李箱,开始把自己的东西往外拿。   “你干什么?”程思柔问道。   周蕴礼苦笑一声:“我不能成为你追求幸福的绊脚石。”   “思柔,去找韩城吧,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他会?娶你的。”   程思柔:……他不会?!   她摸了摸肚子,这个孩子是她找机会?灌醉了韩城才得?来?的。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早上她满怀期待地醒来?,听到的是韩城冷冷的四个字:“不知羞耻!”   那太?侮辱她了,她再也没有勇气去见韩城了。   关?键韩城也说了,他以后不想再看到她。   他确实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但他也是个心狠的,程思柔不确定,韩城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后,会?不会?逼她打?掉。   她孕育的生命是她和?韩城的血脉,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韩城也不可以!   所?以,在她丈夫出了意外,周蕴礼刚好出现,又一直表现出对她情深不已的样子,她才想着干脆让周蕴礼接盘算了的。   主要是这个孩子的月份不对,她想留住这个孩子,就必须得?给?孩子找个便宜爹。   虽然这事?也会?被人诟病,但总好过她被千夫所?指。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当然程思柔不会?这么直白地跟周蕴礼讲。   她只是淡淡说了句:“这是我的孩子,跟韩城没有关?系。”   “我跟他是不可能的。”程思柔看着周蕴礼,“我想保住孩子。”声音带着些委屈。   从?前的周蕴礼最?看不得?程思柔这样,不管程思柔要是什么,他肯定第一时间奉上。   但现在,周蕴礼就定定看着程思柔,不发一言。   最?后,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声,说道:“真拿你没办法。”   “思柔。”   他上前几步握住程思柔的手:“我来?照顾你跟孩子。”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然后,他的脑子卡住了。   他忽然想到,如果?不是安楚闹了今天这一出,他一定会?找安楚离婚,然后迫不及待跟程思柔结婚。   他,还会?以为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   这一刻,他心里皎洁的白月光忽然就变成了干巴巴的大圆饼子,难以下咽。   周蕴礼和?程思柔怎么样,安楚是一点也不关?心的,她跟安乐回到家,日子就恢复了从?前。   安乐现在有超多的小伙伴,她回到大队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彻底改名的事?情说了出来?。   然后,她开始哭唧唧地讲述渣爹没死,还在镇上搞破鞋,她妈跟渣爹离婚的事?情。   她还是个孩子啊,被亲爹伤了心,当然是委屈伤心难过,然后跟小伙伴诉苦,接受来?自小伙伴们的安慰啦。   然后,苗红菊和?田冬梅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就被村口大桂花树下的大爷大娘们围住了。   “红菊,冬梅,你们今天是不是跟着安楚一起去抓周蕴礼搞破鞋了?”   “快,快跟我们说说。”   “周蕴礼那厮真是该死,他还在镇上吗?我去骂死他!”   田冬梅和?苗红菊一脸懵:“这事?这么快就传开了?”   难道有大队的人看了个全程?   “是安西,哦,不对,是安乐说的。”大爷说道,“孩子委屈坏了。”   “谁说不是呢,周蕴礼真是造孽啊。”   “听说那女的都怀孕好几个月了,他是宁愿养别人的孩子,也不要安乐啊。”   “听安乐说,周蕴礼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呢。”   不用田冬梅和?苗红菊说什么,大爷大娘们就把现场还原得?差不多了。   安乐:……深藏功与名!   她们俩就不停的点头说是,说对对对,就是这样。   等大爷大娘们说痛快了,她们才回到家。   想了想,田冬梅又出了门?。   “冬梅,快吃饭了,你去哪里啊?”钱来?问道。   “我去找安楚,很快就回来?,你们先吃。”   听田冬梅说是要去找安楚的,钱来?就不说话了。   安楚的事?情,钱来?也知道的。   田冬梅是想去安慰安楚的,虽然,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安楚一直表现得?非常冷静理智。   但她深知,被丈夫背叛和?丈夫没了,完全是两码事?。   心里担忧安楚的情况,她就加快了脚步。   等敲开安楚家院门?的时候,她愣住了。   安楚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凄风苦雨默默承受痛苦,安乐也不是大爷大娘口中小可怜的样子。   娘俩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铺了床单,正在愉快地打?桂花呢。   啊这……   安慰的话就这么堵在了田冬梅的嘴里。   尤其是看到安楚和?安乐都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给?田冬梅的感觉,就跟甩开了什么垃圾似的轻快明媚。   安楚和?安乐不就是甩了垃圾么。   这次事?件的整个节奏都把握在安楚的手里,周蕴礼但凡还要点脸就不会?再来?找安楚秀存在感。   安乐宝贝的那些邮票周蕴礼估计想都想不起来?。   这一大笔钱不就稳稳落在安乐的口袋里了么。   田冬梅帮着娘俩收了桂花,半句没提周蕴礼这个人,说了几句闲话后,就回家了。   钱家人见田冬梅回来?了,就招呼着开饭。   饭桌上,钱进问道:“安楚娘俩怎么样了?”   “看着没事?。”田冬梅委婉回答。   她倒是想说安楚娘俩好得?不得?了,自己找乐子玩得?不亦乐乎呢。   可她这样说了,家里人估计不会?信呐。   “那就好。”钱进说完就开始大口吃饭。   他心里对安楚是很感激的。   要不是安楚,他现在估计已经从?大队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情况再严重一点,他可能还会?被追责。   所?以,知道周蕴礼的事?情后,钱进心里是有些打?算的。   他就等着周蕴礼回来?给?他好看呢。   周蕴礼在和?程思柔“交心”后,确实回来?了。   他不是来?继续当知青的,而是拿着回城证明过来?找钱进盖章的。   钱进:……本来?还想着以后给?周蕴礼穿小鞋呢。   不过,不能细水长流穿小鞋没关?系,他还是能拿捏周蕴礼的。   “现在大队忙着分粮核算呢。”钱进看也不看周蕴礼递过来?的证明,“知青回城盖章要开干部?会?议的,你过几天再来?吧。”   说完,他就不理会?周蕴礼了。   “老纪,你算得?怎么样了?”钱进问旁边不停打?着算盘的会?计。   “哪有那么快。”老纪头也没抬,回道,“等着吧。”   周蕴礼:……总觉得?后头那句是对着他说的。   而且,他只是盖个章啊,跟会?计有什么关?系?   “大队长,我那份粮食可以不要,就不用等核算了吧。”周蕴礼说道。   “你还要粮食?”钱进吃惊地看着周蕴礼。   他是真的吃惊。   周蕴礼出去一趟,“死”了一回,自己什么货色不知道了?   他做知青的时候倒欠的工分可都没有平账呢!   他不会?以为娶了安楚后,没人跟他说倒欠工分的事?情,这事?就不存在了吧。   “老纪,周蕴礼的工分核算出来?了吗?”   “这儿呢!”老纪听到周蕴礼那些破事?后,熬了个大夜,连夜把周蕴礼之前倒欠的工分算了出来?。   钱进把工分记录簿递给?周蕴礼:“你先把账平了再说。”   “这么多?”周蕴礼不可置信。   平账竟然要十多块,怎么可能?   “这都是你做知青的时候倒欠的。”钱进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跟安楚结婚后,安楚养着你,你倒欠得?更?多。”   钱进一副为安楚抱不平的样子给?周蕴礼看懵了。   不是,丰收大队什么时候这么团结对外了?   不知道的以为钱进是自己的前老丈人在给?安楚抱不平呢。   周蕴礼真相了,钱进确实是在为安楚不平。   按理说,像周蕴礼这样回城的知青,大队里都会?结个善缘,倒欠工分的事?情,他们肯定会?拿出来?说,但也只会?意思意思收点费用,就把账平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某一天会?不会?求到人家门?口去不是?   但在周蕴礼这里,他要是不把账平了,钱进就更?有理由不给?他盖章了。   周蕴礼知道可能会?被刁难,也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他不知道还要补钱啊。   “钱没带够?”钱进“贴心”地说道,“那你回去吧,过几天再来?。”   具体是几天,他没说,周蕴礼也没问。   他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出了大队部?后就去找安楚了。   开门?的是安乐。   “你来?干什么?”安乐拦住门?,不让周蕴礼进。   “周西,我是你爸爸,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周蕴礼板着脸呵斥。   “请叫我安乐。”安乐挡在院门?前,“我是妈妈的女儿,你已经跟我妈妈离婚了,就不是我爸爸了。”   这逻辑,也不能说有问题。   周蕴礼气结:“我就是跟你妈离婚了,你也是我女儿,这是血缘,不会?改变。”   “所?以呢,你宁可去养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不愿意养我?”安乐回怼。   周蕴礼:……揭人不揭短!   安乐:……就揭,打?我呀!   周蕴礼伸手想给?安乐一点教训。   安乐正等着呢,周蕴礼的手刚抬起来?,她就开嚎:“救命啊,打?人啦,周蕴礼要打?死他不要的女儿啦!”   周蕴礼:……   最?近丰收大队的大人小孩的关?注点除了分粮可都在安楚娘俩身上呢。   安楚嘴里是没有一句周蕴礼的坏话的,但安乐小嘴会?叭叭啊,加上有苗红菊和?田冬梅两个人证,谁不知道周蕴礼是现时代陈世美啊。   安乐这么一嚷嚷,好家伙,她的小伙伴们呼啦啦一大群一下子涌了过来?把周蕴礼给?团团围住。   “不许欺负安乐!”   “陈世美!”   “搞破鞋!”   “不要脸!”   “咱们捡鸡屎疙瘩丢他!”   “塞他嘴里!”   “让他吃下去!”   周蕴礼:……   周蕴礼落荒而逃!   安乐冲着周蕴礼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安乐你别怕,咱们现在就去捡鸡屎疙瘩,都放在你家门?口,下次你坏蛋爹来?了,咱们直接丢他!”   安乐:……谢谢,但……   安乐来?不及婉拒,就被热情的小伙伴们拉着去捡鸡屎疙瘩了。   正在厨房做桂花糖水的安楚:……这对话,味道直冲天灵盖啊。   安乐领着一群小伙伴玩老鹰捉小鸡,玩丢手绢,玩……   终于,小伙伴们暂时忘了捡鸡屎疙瘩放她家院门?口的事?情了。   安楚之前就跟安乐说过家里做了桂花糖水,让她请小伙伴们过来?喝。   安乐哄好小伙伴们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一群萝卜头回家了。   安楚洗干净竹筒,用开水烫过,把每个竹筒倒满桂花糖水,又把桌子移到院子里。   安乐他们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整整齐齐摆放的竹筒。   “都过来?喝糖水。”安楚招呼。   “哇,好香!”   “谢谢安楚嬢嬢!”   “不用谢,安乐,你招呼一下,我出去一趟。”安楚提着一包点心,带着一只竹筒走了,把院子留给?安乐和?她的小伙伴们。   “安乐,我真不能喊安楚嬢嬢妈妈吗?”小伙伴小口喝了一口桂花糖水,眼?睛享受地眯了起来?。   “安乐,我不贪心,咱们就换一天好吗?”   “安乐,我跟你好,我们换两天好吗?”   安乐:……   “不换不换,一秒都不换,再说不跟你们好了啊。”   “别,我们不说了,不过,安乐,安楚嬢嬢真好。”   “我最?喜欢安楚嬢嬢。”   安楚已经走了,没有听到孩子们的彩虹屁,她去找老地主去了。   那天,她这么坚持要收谷子,除了她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会?下雨外,老地主也给?了她提示的。 第25章   安楚记得, 老地主是看了一下天色后,才?倒的大粪。   呃,她?的理解是老地主在提醒她即将大雨倾盆。   不管是不是过度解读了, 安楚想还上这份人情。   《锦绣人生》里没有老地主这个人, 之前周蕴礼和程思柔的事情, 也说明了这本书的有些情节都是用文字美化过的。   安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她?就说么, 拥有完整传承的楚朝不?会是假的,朝代更迭,世事变迁,到了现?在的这个时代也不?会是虚构的书中世界。   这几?天,大队长?钱进已经开始安排肥地耕田的事情了。   老地主仍旧被安排去挑大粪。   安楚来到上次找到老地主的粪坑, 果然, 老地主在那里。   “阿婆。”安楚喊道。   老地主仍旧没有理人,慢慢吞吞干着千篇一律的活计。   安楚走到离老地主不?远的地方, 把手里的点心和竹筒递给老地主:“阿婆, 谢谢你上次给的提醒。”   听到安楚说这个,老地主才?微微掀起眼皮看了安楚一眼。   她?仍旧没有说话, 也没有接安楚手上的东西。   “阿婆,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是只是谢礼。”安楚没有再靠近, 把东西放在了田埂上。   “阿婆,点心是镇上买来的,桂花糖水是我自己?的做的, 给您甜个嘴。”   说完这些,安楚倒退了几?步, 转过身走了。   老地主看着安楚离开的背影,挑着担越过点心和竹筒离开了。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 老地主又停下脚步,在原地停了一瞬,转过身,走到放点心和竹筒的地方,驻足了一会儿后,她?才?弯腰把东西放在怀里带走。   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纯粹的善意了?   老地主牵了牵嘴角,又面无表情地掏粪去了。   安楚回到家的时候,安乐的小?伙伴们?已经离开了。   “妈妈,你回来啦。”安乐像只快乐的小?鸟,一看到安楚就飞来安楚的身边。   安楚揉了揉安乐的头发:“很开心?”   安乐大力点头:“他们?都很喜欢糖水,谢谢妈妈。”   “不?用谢,你们?开心就好。”   “对了,妈妈,渣爹过来找你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呢。”   安乐有些苦恼:“他不?会是想来抢咱们?的集邮册吧?”   安楚失笑,怪不?得安乐那会儿想改名叫安百万呢,她?的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钱啊。   “放心吧,就是他上门来要,我也不?会给他的。”安楚给出了保证,“集邮册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周蕴礼离婚的时候提都没有提安乐的抚养问题,这本未来价值不?可估量的集邮册,就当时周蕴礼给安乐的抚养费吧。   什么,周蕴礼不?同意?   不?存在的。   安楚总有办法让周蕴礼同意的。   落荒而逃的周蕴礼根本不?知道安楚娘俩的想法,他的关注点也没有在集邮册上。   集邮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跟风罢了。   身边的人都在集邮,那他也就正?儿八经买本集邮册,开始收集一些看的过眼的邮票而已。   《锦绣人生》中写?他人到中年,发现?手里的邮票超级值钱时,他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立人设罢了。   其实他拿走集邮册和一些略微看的过眼的东西,不?过就是抠搜,且不?把安乐当一回事,如此而已。   无功而返,周蕴礼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白?月光变成大圆饼子后,他就有些意兴阑珊。   原本兴兴头头计划这个规划那个,现?在都提不?起兴趣。   周蕴礼现?在就只想一件事情,他要回城。   回城不?仅需要钱进盖章,还需要程思柔手的回城名额。   程思柔虽然把回城证明给了他,但她?随时能把这个证明收回去,即使?已经盖好了章。   想到这里,周蕴礼就有些心烦意乱的。   搞的他现?在还打算跟程思柔结婚就是为了这个回城名额似的。   他是真的喜欢了程思柔很久很久的,从年少时就开始的暗恋好么。   真心比什么都重要,他是真心的!   话虽如果,但周蕴礼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他对程思柔已经不?一样了。   “思柔,我回来了。”周蕴礼深吸一口气,收敛起万千思绪,轻轻敲了敲门。   门打开,程思柔有些憔悴的脸出现?在周蕴礼的眼前。   这要是换了从前,周蕴礼早就心疼不?已,嘘寒问暖了。   可现?在,他只觉得烦躁。   尤其想到程思柔的憔悴可能是跟她?怀着韩城的孩子有关系,他就不?想看到程思柔。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思柔,你饿了吧,我给你买了些点心。”周蕴礼笑着把点心拿出来,“甜口的,是你最近喜欢的口味。”   “我现?在想吃咸口的了。”程思柔摸了摸肚子,很自然的说道。   周蕴礼:……矫情劲儿!   “那我重新去买一份。”周蕴礼说道,“这份甜的我吃。”   “想到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的心里就甜滋滋的。”   介于从前周蕴礼实在是太舔了,程思柔一点也没有怀疑他的话里是带着点言不?由衷的。   “对了,章盖了吗?”程思柔问道。   “没有,我钱没有带够,要再去一趟。”周蕴礼语带苦恼地说道,“钱进说我还有工分?欠着,没有平账就不?能盖章。”   他苦笑一声:“安楚的父亲是大队的支书,他们?关系好,故意卡我呢。”   “思柔,你别急,我多跑几?趟,这个事情就能成。”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京城了。”   “我现?在给你买咸口的点心去,你等着我啊。”   “等等,平账要多少?”程思柔问道。   同为知青,她?当然知道这个事情。   她?在红旗大队里也是倒欠着工分?的,不?过,她?不?用平账,那边的大队长?只是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就给她?盖章了。   “十二块五毛。”周蕴礼不?好意思地说道,“思柔,你给我几?天时间。”   仿佛是怕程思柔看不?起似的,周蕴礼避开程思柔的眼神,说道:“安楚那边还有我的一些东西,我明天去拿回来,多少能抵点钱。”   “你不?怕被安楚的娘家人打出来吗?”   “为了你,我什么也不?怕。”   程思柔叹了口气:“你别去了,我这里有钱,你拿去平账吧。”   周蕴礼握住程思柔的手,深情告白?:“思柔,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拿到钱的周蕴礼说明天再跑一趟丰收大队,就出门去给程思柔买咸口的点心去了。   丰收大队,田冬梅从钱进那边听到周蕴礼的消息后,立刻跑到安楚身边告诉她?。   安楚这回被分?到了拔草的活计,这活比翻地沤肥都轻松一些。   除了极个别队员,其他的人都没有意见。   这极个别队员就是一直孜孜不?倦想给安楚添堵,但一直也没有成功的李香桂。   这会儿是中午快要下工的时候,李香桂又昂着头,拿着工分?簿开会记分?。   见田冬梅和安楚在田埂边上咬耳朵,她?立刻说道:“安楚上工摸鱼,扣一分?。”   安楚:……   安楚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李香桂持续找她?茬失败,然后越挫越勇的精神。   想到《锦绣人生》里李香桂对安乐的刻薄,安楚忽然就想给李香桂一点教训了。   “冬梅,大队里选记分?员是什么个章程?”安楚问道。   “嗯?”田冬梅没有反应过来,“就是大家选举的啊。”   安楚用下巴点了点拿着工分?簿跟捧着圣旨似的李香桂:“她?也是大家选出来的?”   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田冬梅就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安楚一眼。   “怎么啦?”   “是你爸给安排的。”   安楚:……   “这对其他人不?公?。”安楚义正?辞严,“今年会选举吗?”   “会,分?完粮就该选举了,三年已经到了。”   “那我们?要求公?平公?正?不?过分?吧?”   田冬梅心领神会,笑着说道:“不?过分?。”   大家苦李香桂久矣,早就想掀桌了。   “对了,安楚,周蕴礼昨天拿了张回城证明过来盖章了。”她?接上被李香桂打断的话题。   “不?过你放心,我公?爹没有给他盖。”田冬梅笑着压低声音,“他说了,要好好为难为难周蕴礼。”   “回城证明啊?”安楚恍悟,原来昨天周蕴礼是为了这个来找她?的。   他估计是想着让她?出面说几?句话,好让大队长?早点给他盖章。   这人真是,长?成那弱鸡样,想得倒是挺美?的。   “他还倒欠着工分?呢,不?平账,我公?爹才?不?会给他盖章。”   “欠了多少?”安楚问道。   “十多块呢。”   “啧,真没用。”安楚嫌弃地摇摇头,“一个大男人,竟然倒欠工分?,丢份!”   田冬梅:……爱消失后,安楚终于看清了周蕴礼的真面目了,挺好的。   安楚转头就把周蕴礼的事情又告诉了安乐。   “这么说,他还会再来的。”   “是啊,怎么了?”   “妈妈,你真的就这么原谅他了吗?”安乐很认真地问道,“他对不?起你,搞破鞋,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安楚:……好像是啊。   安楚当然是没有什么被背叛的屈辱和愤懑的。   但是安乐有,原本的安楚肯定更甚。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确实太平淡了一些。   她?现?在就是安楚啊。   给渣男一点教训是应该的,是吧。   对上安乐期待的眼神,安楚淡笑着说道:“确实应该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也好让他以后不?敢再登门。”   投喂好程思柔的周蕴礼正?在招待所的房间里思考怎么样能多攒些钱。   就像安乐不?解的那样,安楚的情绪太平淡的,平淡到周蕴礼认为自己?跟安楚离婚太草率了。   别误会,他不?是不?愿意离婚的意思。   他就是觉得安楚现?在住的院子是他当初出钱买下翻新的。   现?在安楚已经跟他离婚了,她?要继续住在这院子里,那是不?是该补些钱给他?   这可真是!   安楚说的一点也没错,周蕴礼这人想得还挺美?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是理亏的一方,结果就因?为对方没有过多的计较,反而想得寸进尺。   好在,安楚在安乐的提醒下,也知道让周蕴礼就这么淡淡地全身而退太便宜他了。   安楚也是个促狭的。   之前安乐的那些小?伙伴们?不?是说要捡鸡屎疙瘩扔周蕴礼么?   安楚做了些改动,她?准备用埋的。   晚上下工的时候,安楚就向工具房借了铲子,她?准备在进大队的必经之路上挖个大坑。   她?是个光明磊落的大将军嘛,要教训人也是光明正?大的。   主要是她?知道大队里的人除了那极个别的,都是站她?这边的。   这叫什么,这叫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呃,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没事,意思是那意思就行了。   “安楚,你干嘛呢?”田冬梅避开扬起的泥土好奇问道。   安楚边“吭哧吭哧”挖坑,边说道:“我什么也没要,都没有扇周蕴礼几?个嘴巴就痛快离了婚,那厮以为我好欺负,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出现?在我面前。”   “我要给她?一个教训。”   田冬梅:……虽然但是?   “你就在这而挖个坑?”   那周蕴礼也不?傻,人不?会绕开啊?   安楚神秘一笑,她?以每个小?朋友一块大白?兔的价格征收鸡屎疙瘩。   现?在,安乐正?带着她?的小?伙伴们?满大队找那种?又臭又硬的鸡屎呢。   田冬梅闻言,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安楚,然后,她?兴致勃勃说道:“你挖累了吧?”   “我替你一会儿。”   “我告诉你,我早看周蕴礼不?顺眼了。”   “他虽然翻修了房子,但跟你结婚后就没有再上过工,都是你养着他。”   “关键这人还给养出脾气来了,惯的他!”   “整天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模样,真让人讨厌!”   关键这厮看不?上外人也就算了,连把他当个大爷似的供着,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变相养着他的安楚也看不?上!   要不?是以前安楚自己?乐意,加上她?跟安楚不?像现?在这么要好,她?早就给周蕴礼一点颜色看看了。   要她?说啊,安楚还是太善良了,用鸡屎埋他算什么啊,直接套麻袋打一顿才?爽快呢。   安楚笑而不?语。   田冬梅这就不?了解那些所谓的文人了。   套麻袋确实解气,但对方也就痛几?天,过了就过了。   但埋鸡屎么。   嘿嘿,保管让周蕴礼怀疑人生!   这个点正?是下工的时候,安楚选择在这个时候挖坑,也是告诉大家出入的时候避开这里。   关于这个坑是干什么的,安楚没有打算瞒着人。   于是,几?乎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   没多久,钱来就拿着铲子过来了。   “安楚,我力气大,帮你挖。”   “我也帮忙。”孔青松也拿着铲子过来。   孔青松是上次为了保护谷子受伤后,另外拿到安楚分?出去的奖金的队员。   他一直很感激安楚,想找机会为她?做些事情。   他一听说安楚挖坑的事情就去工具房借工具了。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   在大家的热情参与下,这处被踩得很硬实的地,没有多久一人多高的深坑就被挖了出来。   安楚拿出几?根早就破好的细竹条交错着插入靠近深坑口的泥壁上,形成一个网眼很大的“筛子”。   然后,她?在“筛子”上盖上了几?层破布增加承重。   重头戏来了,安乐领着她?的小?伙伴们?提着一个个小?桶过来了。   小?桶里全部都是鸡屎疙瘩。   众人:……平时也没觉得这玩意儿这么臭啊。   小?孩们?:……他们?可是拿了大白?兔的,当然是找最臭最硬的鸡屎啦。   安楚憋着气,一桶桶接过均匀地撒在了破布上,然后,一点点盖上泥土,铺平。   她?正?想退后几?步看看这个简易之极的陷阱有没有什么破绽。   一转身,哇去,身后密密麻麻都是人。   安楚:……啊这,话说,这个点,大家都不?饿吗?   众人:……饿一会儿又不?是什么大事,大队里难得有这样的热闹看,没看到人才?难受呢。   既然大家都在,那安楚就直接说了:“乡亲们?,给大家添麻烦了啊,明天有经过这里的人,注意一下脚下啊。”   “没事,安楚,全大队都知道你要教训那个陈世美?,咱们?明天不?从这儿过就行了。”   “没错没错,陈世美?就该这样教训。”   “要我说安楚还是太老实了,那种?人就应该逮住揍一顿的。”   “就是就是。”   安楚要用鸡屎埋周蕴礼的事情成了丰收大队的盛事,大家都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半夜,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来到陷阱旁,她?左右看了看,掀起了破布条一角,往里倒了一桶东西。   倒完后,立刻离开。   第二天,大家上工的时候,就觉得时间实在是难熬了,每个人的脖子都时不?时往村口的方向张望着。   村口的大桂花树下更是人声鼎沸。   大队里不?用上工的大爷大娘,平日里除了吃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孩们?,全部热热闹闹挤在一起。   周蕴礼到村口的时候,人声鼎沸的大桂花树下忽然一静。   安乐的一个小?伙伴快速从人堆里蹿出往地里跑去。   他要去报信,该被鸡屎埋的人,终于来啦!   周蕴礼脚步顿了顿,为什么他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期待,紧张,兴奋的神色?   这些人在期待紧张兴奋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后背有些凉凉的。   而且,周蕴礼捂了捂鼻子,今天的丰收大队屎味怎么这么浓?   噢,对了,这会儿是在做抢种?前的准备,是在沤肥。   还好,他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周蕴礼微微抬脚。   大爷大娘小?孩们?:……快,踩上去!   安乐的小?伙伴跑得气喘吁吁的,还没到地里就大喊:“来了,来了,鸡屎来了!”   太激动了,嘴都秃噜了!   队员们?从昨天晚上期待到现?在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啊,谁还有心情干活?   立马的,所有人黑压压一片往村口跑去。   时间卡得正?正?好,他们?到的时候,周蕴礼刚好一脚踩上陷阱。   “噗通!”   周蕴礼不?负众望,在丰收大队所有人的期待与见证下,掉进了深坑。   “啊!”周蕴礼惊呼。   他刚把嘴张开,嘴里就进了异物。   “呕!”   呕到一半,脚接触到了实地,心里的气松了一半,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滑到在了地上,手还摸到一把滑腻腻的东西,滂臭!   紧接着,一堆臭得离谱的疙瘩就把他给埋了。   “噗!”   “呸!”   “呕!”   周蕴礼边挣扎,边把嘴里的异物吐出来。   阳光照进深坑,周蕴礼定睛一看。   鸡屎!   周蕴礼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   “呕!谁干的!”   谁理他啊。   大家看到期待已久的画面,都心满意足回去上工去了。   离开一会儿凑个热闹,大队长?不?会说什么,要一直摸鱼,那就得扣工分?了。   周蕴里哪里能跟工分?比啊。   反正?不?用多久,后续就会传开,他们?已经不?着急了。   毕竟,最期待的画面,他们?已经看到了。   心满意足啊~   “大爷,大娘,拉我一把!”周蕴礼求救。   大爷大娘表示:年级大了耳朵不?好使?,没听到。   不?仅如此,他们?还往后退了退。   不?是他们?不?想看周蕴礼从粪坑里爬出来的狼狈样,主要是这里实在太臭了。   “话说,昨天的鸡屎也没有这么臭啊。”有大娘疑惑地说道。   “可能是捂了一晚上的原因?吧。”   “是吗?”   “肯定是啊。”   远远躲着看热闹的老地主佝偻着身体慢慢离开,深藏功与名。   周蕴礼喊了一会儿没人应,只能手脚并用往上爬。   安楚只是想教训他,不?是想要他的命,这坑虽然深,但也就比人高一点。   周蕴礼用尽全力顺利爬了上来。   看了个全场的大爷大娘们?陆陆续续回家了,原本围满人的大桂花树下已经空无一人。   现?场只剩他一个人。   哦,不?,还有一个人,安楚远远站着,笑着欣赏一身狼狈的周蕴礼。   “是你!”周蕴礼指着安楚,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我。”安楚利落承认。   “周蕴礼,你背信弃义,抛弃妻女,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你!”   “周蕴礼,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如果你还敢出现?在我和安乐面前,下次,就不?是这种?小?儿科的手段了。”   说完,安楚转身就走。   太臭了!   她?眼睛尖,周蕴礼身上可不?止她?招呼他的鸡屎,还沾满了纯天然的米田共。   安楚要回去洗眼睛!   周蕴礼气死,真想冲过去跟安楚同归于尽。   士可杀不?可辱啊!   安楚:……呸!   周蕴礼一激动,大吸了一口气,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呕吐声。   他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回镇上的。   行人的目光会把他杀死的。   周蕴礼忍着恶心来到河边,跳进河里清洗了起来。   看着身边的水变黄变浑浊,周蕴礼崩溃了。   “啊!”他失控大叫。   安乐捡起一块小?石头微微使?力朝着周蕴礼张开的嘴打过去。   “噗!”   正?中周蕴礼的门牙。   正?在崩溃中的周蕴礼:……他的牙,杀了他吧!啊!   安乐拍拍手,和渣爹彻底告别。   周蕴礼回到招待所的时候直接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程思柔都惊呆了,这可是头一遭,周蕴礼回来没第一时间过来找她?,把点心给她?,再跟她?说些暖心的话。   “蕴礼,你怎么了?”程思柔敲门。   “我没事。”房间里的周蕴礼正?在换衣服,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颗牙齿。   他去丰收大队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不?仅在屎堆里滚了一圈,牙齿还少了一颗。   程思柔说的对,这个地方,也克他!   周蕴礼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会儿,他就想躲在房间里,谁也不?想见。   可程思柔是他不?想见就能不?见的吗?   那显然不?是的。   “蕴礼,我今天给我爸打电话了,他那边能想办法弄个纺织厂的名额,咱们?要赶紧回京城去。”   “你那边章盖得怎么样了?”   “我明天再去一趟,今天,没盖成。”闷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程思柔总觉得周蕴礼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蕴礼你开门,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跟你说。”   周蕴礼:……第一次觉得程思柔好烦人!   最后,周蕴礼还是开了门。   程思柔也知道了周蕴礼说话怪怪的原因?。   然后,她?就开始嫌弃没了一颗门牙的周蕴礼了。   还有,她?总觉得今天的周蕴礼臭臭的。   没说几?句话,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蕴礼:……你脸上的嫌弃可以再明显一点!   这对在《锦绣人生》中被称为贤伉俪的夫妻,还没有结婚呢,就已经开始了互相嫌弃。   今天的丰收大队又是美?好的,被八卦包围的一天。   嗯,连大家干活的效率都格外的高。   地翻好了,肥也埋了,草也除了。   过几?天,就能开始种?地了。   钱进在大家下工的时候宣布工分?核算出来了,明天休息一天,养地,分?粮!   “好!”大家脸上都是由内而外的高兴。   安楚也很高兴,她?知道自己?的工分?不?多,但能分?到粮食,怎么样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第二天分?粮的时候,周蕴礼又来了。   安楚挺奇怪的,按她?对周蕴礼这类自视甚高的所谓文人的了解,他应该羞于见人,在没人的角落里窝几?天才?对啊。   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样子周蕴礼的心里素质不?错啊。   周蕴礼是不?得不?来。   他着急京城的工作。   昨天程思柔已经跟他说了,他们?一到京城就结婚,然后就立刻安排他进纺织厂。   从前的从前,在没有下乡之前,他是看不?上纺织厂的工作的。   那边几?乎都是女工,工资待遇也没有机械厂酒厂这些高。   但现?在,他可太稀罕这工作了。   所以,他逼着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来找钱进盖章了。   好在,他昨天跳河之前把钱和回城证明掏出来放到了河边。   不?然,他回城的事情就黄了。   想到这里,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在丰收大队多待。   之前想好的,找安楚要院子的补偿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了。   无他,他怕安楚再暗算他。   若是因?为安楚的暗算,他失去了回城的机会,失去了去纺织厂上班的机会,那太不?值当了。   横竖这乡下院子就花了他二十几?块钱,算了!   又一次走到村口的时候,周蕴礼顿住脚步,往旁边绕了很远,又伸出脚试探了又试探,再三确定脚下都是实心的土地,这才?慢慢吞吞往前走。   安楚表示,深坑她?早就填平啦,大步往前走就行。   但被埋了一遭的周蕴礼此后余生走路都没有再快过。   今天是丰收大队分?粮的日子。   所有人都在晒谷场集合,钱进要主持分?粮,没事不?会离开那里。   这对周蕴礼来说简直糟糕透了。   摆在周蕴礼面前的是两条路,自己?去晒谷场找钱进,然后被所有人围观和指指点点。   不?排除有那缺德的会对他进行言语和行为上的攻击和嘲笑。   另一个,就是找个人给钱进带个口信,让钱进放下分?粮要事,出来给他盖个章。   这个就……   钱进估计根本不?会搭理。   当然了,他也可以打道回府,等分?完粮再来。   但分?粮这个事情,没人扯皮一两天能分?好,要是有人扯皮,那时间就不?好说了。   他急呀!   周蕴礼在原地踟蹰了又踟蹰,最后还是忍着羞耻屈辱一步步往晒谷场走去。   “安乐!你那个被鸡屎埋了得爹又来了!”小?伙伴一脸兴奋,边跑边叫。   安乐:……社死别带她?啊。   “安楚,周蕴礼不?怕再被埋一次吗?”田冬梅和苗红菊笑着前仰后合。   “天呐,赶紧分?粮分?到我吧,我要躲家里去,我不?想被周蕴礼熏到。”苗红菊捂着鼻子说道。   安楚:……你眼神别那么期待,这话我就信了。   晒谷场上的人都听到了那孩子的话,大人们?虽然好奇,但毕竟有正?事,还耐得住。   小?孩子们?可就欢乐了,呼朋引伴去围观周蕴礼。   “安乐,咱们?一起去看看你臭爹吧。”小?伙伴热情地提出邀约。   安乐:……   “不?了,不?了,你们?去吧。”安乐摆手。   安楚看了安乐一眼,安乐终于完全放下了?   之前每次有周蕴礼的消息,安乐都会有些应激。   安楚知道,安乐心里讨厌周蕴礼,但内心深处未必没有对这个失职的父亲的期待。   安乐的心里应该是憋着一大口气的。   不?然,她?埋周蕴礼这个事情,安乐不?会这么积极。   安楚原来以为安乐这样的情况还会再持续一阵。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放下了。   早知道就早点埋周蕴礼了。   周蕴礼:……!   周蕴礼现?在想消失!   “哦哦哦,鸡屎人来喽!”   “好臭啊,呕!”   “臭死啦,快跑!”   一群小?孩呼啦啦跑开,然后又跑回来。   周蕴礼:……   周蕴礼就这么在一群小?孩围观跑开,又围观又跑开的循环中来到了晒谷场。   众人的眼光“嗖”一下就射到了周蕴礼的身上。   周蕴礼后悔了。   他想拔腿就跑,什么回城,什么前途,他统统不?想管,他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一辈子不?出来!   想归想,他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钱进,跟他说了自己?准备好了平账的钱,要盖章。   钱进和周围的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有人还做作地捂了捂鼻子。   周蕴礼:……诛心了啊!   好在,这回钱进没有为难他,交待了几?句后,就领着他去了大队部。   “大队长?,这是回城证明。”周蕴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有些皱巴的纸,又拿出同样皱巴的钱,“这是平账的钱。”   钱进:……   钱进后退了好几?步,下意识说道:“怎么这么臭!”   然后,他想起了周蕴礼昨天也是来大队盖章的,这证明和钱肯定是随身携带的。   也就是说,这两样东西也是在鸡屎堆里滚过一遭的。   啊这,忽然又不?想给周蕴礼盖章了呢。   钱进下意识的行为又给了周蕴礼一个暴击。   这茬是过不?去了是吧?   他发誓,有生之年再也不?来丰收大队了!   最后,钱进还是给盖了章,盖完章就赶人,然后找到个破布条开始擦印章,那嫌弃的样子,周蕴礼想打人。   打人是不?可能打人的,周蕴礼拿到那张散发着“异香”的回城证明后,迫不?及待回去了。   钱进看着周蕴礼的背影,轻轻“呸”了一声,安楚这么好的女人不?珍惜,有他后悔的时候。   周蕴礼的事情在丰收大队全员这里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大家都很忙,分?完粮,就要开始种?晚稻,浇水,除草,松地……   忙完了这一阵,苗红菊结婚的日子也到了。   上次安楚给苗红菊的布票,苗红菊没有用上,后来又还给安楚了。   从安楚认识苗红菊开始,她?就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每次自己?有什么事情,她?都会帮手。   安楚觉得,自己?得给苗红菊送分?像样的结婚礼物。   在楚朝,好友成婚,小?姐妹一般是送名贵的首饰或是对方最喜欢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送名贵首饰可能会给人带去麻烦,不?能送。   当然了,安楚手上也没有什么名贵的首饰。   那么就要送苗红菊最喜欢的东西了。   好的,问题来了,安楚不?知道苗红菊最喜欢什么。   安乐知道了这个事情后就自告奋勇去帮安楚问苗红菊她?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苗红菊就说最喜欢钱。   安乐:……   虽然英雄所见略同,但安乐决定换个方式问。   “红菊嬢嬢,你现?在最希望的事情是什么啊?”   “现?在啊。”苗红菊想了想,“应该是希望我爸妈能顺利买到硬菜吧。”   “硬菜啊。”安楚若有所思地看向山上。   野猪:……危!   安楚决定明天上山一趟,给苗红菊搞点硬菜来。   安乐在改了名字后,彻底放下了过去,她?不?再像从前那么黏着安楚了。   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小?圈子,每天都会被不?同的小?伙伴拉着去玩。   她?也很享受重走一遍童年。   于是第二天,安楚在目送安乐和她?的小?伙伴们?出去玩耍后,一个人上了山。   这些日子安楚一直有重新练武,她?现?在的身手跟在楚朝那会儿是没的比的,但也差不?多到了这具身体的巅峰。   楚朝的宁安楚生于武将世家,虽然是女儿身,但也是从小?跟着哥哥一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   且宁家有自己?的武功心法,安楚的实力在年轻一代里堪称佼佼者。   但安楚不?一样,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已经错失了练武最好的年岁。   而且,宁家的心法要配合特殊的药浴,很多药在这个时代早就销声匿迹了。   安楚能恢复到现?在的水准,几?乎已经是这具身体的巅峰了。   想要再进一步,那得苦练。   安楚表示,算了。   以她?现?在的能力,十几?个壮汉是近不?了她?的身的,自保和保护安乐完全没有问题。   那就不?苦练了。   现?在的她?又不?需要上战场,这个时代也很安稳,现?在的身手,足足够了。   鉴于此,安楚这回上山,就想去摸摸她?猜测的衣冠冢。   找没找到都没关系的那种?。   秋后的山林显露出别样的生机。   安楚用最快的速度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   她?找到捡到花簪的山杏林,视野从那里开始,慢慢向四周发散。   军师知道她?的喜好,那么她?只要根据自己?的喜好来找就可以了。   她?喜欢花团锦簇,幽香满怀的地方。   呃,目之所及都是绿色,要么是叶子开始泛红的枫叶林,没有一处是看着符合自己?喜好的。   再看看。   还是没有。   那算了,打野去了。   反正?衣冠冢只要在这山头,她?总能找到地方的,早晚而已。   京城,许修桉回到家就接到了孙野的电话。   “老许,曹自鸣那条线后头估计有大鱼。”   “怎么说?”许修桉神色一肃。   “曹自鸣什么都没有交待,但他的一个手下说曹自鸣跟京城的一个大人物关系非常密切。”   “他们?一直逍遥法外,跟那个大人物有很大的关系。”   “我想着你有空的时候帮忙留意一下这个事情。”   “这个没问题,不?过,主要还是要撬开曹自鸣的嘴。”许修桉说道。   “我知道,我正?审着呢,这小?子的嘴鼻比蚌壳还严。”   许修桉轻笑:“老孙,你手段退步了啊。”   孙野笑骂道:“滚蛋!老子厉害得很,现?在就再去审那小?子,非让他给吐口了!”   “行,挂了。”   没多久,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许修桉接起电话:“喂。”   “是,马上到!”   “妈,部队有事找我,我走了。”   “不?是还有几?天假期吗,怎么这个时候就走了?”许母从厨房里走出来问道。   “估计临时有任务需要出,妈,我走了啊。”   “行,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放心。”   安楚在山里溜达了一圈,没有遇上野猪,只找到了一个野兔窝,她?直接给端了。   下山后,安楚直接去了苗红菊的家,把手里的几?个野兔都给了她?。   “安乐说,你希望酒席上有硬菜,我给你送来了。”   苗红菊家里正?为这个事情发愁呢。   她?婆家那边吃糖发聘都很客气,据说,婆家那边的酒席上有好几?个硬菜。   她?这里如果没有硬菜,以后在婆家都低了一头的。   “安楚,你真是太好了,我不?跟你客气了,我太需要这个了。”苗红菊高兴地说道。   “不?用客气,就是特意为你上的山。”   “行了,我先走了。”   “那你明天早点过来吃喜酒。”   “知道啦。”   隔壁的王晓娟把院子扫干净后,有些闷闷的回了房间。   “你又怎么了?”她?妈蒋水仙呸掉瓜子壳问道。   “没事。”   “你别又想起那杀千刀了吧?”   “妈,没有的事,我跟他没关系了,别乱说。” 第26章   苗红菊的婚礼简单而隆重, 婆家和娘家都给了这对小夫妻力所能及最好的待遇。   安楚和田冬梅都是已婚的身份,就只是在苗红菊家里喝喜酒和送嫁。   当伴娘陪着苗红菊去她婆家的是叶锦书和王晓娟。   新娘家里?的喜酒是午饭,送完嫁已经半下午了, 安楚和田冬梅跟苗家父母说了声就结伴离开了。   “妈妈, 我们去砍猪草了。”安乐跑过来对安楚说道?。   “好, 小心别伤到自己。”   “知道?啦。”   “安乐看着比从前活泼了很多啊。”田冬梅笑看着安乐和小伙伴们打打闹闹离开。   安楚点头:“确实?是这样。”   “真希望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儿。”田冬梅由衷地说道?。   安楚有些意外?地看着田冬梅:“你这是有好消息了?”   “没呢。”田冬梅有些苦涩地笑笑, “我结婚两年了,一直没有好消息。”   “还好我公爹他们都没有催,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有没有去看过大夫?”安楚问道?。   田冬梅摇头:“没有。”   “去看看吧。”安楚建议,“让钱来和你一起去。”   “钱来?”田冬梅惊讶。   “是啊,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 当然要两个人一起去看了。”   有那厉害的大夫给夫妻两人一起开药调理身体,很快就能有好消息的。   就是不知道?, 这里?有没有那么厉害的大夫了。   “这, 不会生?孩子,不是我的问题吗?”田冬梅闷声说道?。   “不一定啊。”   安楚也是很后面才知道?夫妻俩没有孩子不单单是女子的原因的。   “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就能生?的, 找原因当然要两个人都找找的啊。”   田冬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想着再和钱来努力看看,实?在不行?就压着钱来一起去看大夫。   “也不知道?锦书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田冬梅又说起了苗红菊的婚礼。   “红菊跟我说,今天酒席上的肉是你送的新婚贺礼。”   “那些肉可给她长脸了。”   “小事, 举手之?劳罢了。”   “我有点担心小娟跟锦书会不会吵起来。”   “嗯?”安楚不解,“为什么?”   她在丰收大队这么久了,没见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交集啊。   田冬梅看了眼四?周, 轻声对安楚说道?:“这事情挺复杂的。”   简单来说,就是王晓娟跟叶锦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两人家里?对她们也都很好。   不过, 叶有信眼光长远,一直供着叶锦书念书, 后来更是想办法把叶锦书安排进了镇上的纺织厂,吃上了公家饭。   叶有信在和方?桃的婚姻里?是个混蛋,但他对叶锦书是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的。   所以,知道?他出轨,甚至有了私生?子之?后,叶锦书一开始才会那么崩溃。   后来,也不想稀里?糊涂地过着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假象的生?活。   安楚听?叶锦书说过一嘴,他爸答应以后的工资和外?快平均分成?两份,一份他留着,另一份就给方?桃和叶锦书。   所以,虽然方?桃跟叶有信离婚了,但她的日子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而且,两人还约定在叶锦书结婚之?前,对外?都不说起离婚的事情。   叶有信的心虽然偏卢美?云偏得不像话,但也警告卢美?云以后不能来丰收大队,免得影响叶锦书的生?活。   相?比起来王晓娟家里?条件没有叶家那么好,且她又有个弟弟,家里?的资源自然而然就偏向了她弟弟。   她也读过书,不过读到小学毕业就没有继续了。   就是这样,她在丰收大队里?也是有知识的女孩子了。   王晓娟和叶锦书一直挺要好的。   叶锦书从镇上回来会给王晓娟带点心发夹,王晓娟有空的时候,也会带着家里?的好东西走很远的路去镇上给叶锦书送去。   王晓娟人长得清秀,性格腼腆中带着些纯真,看着就很好相?处的样子。   几次之?后,就有个中年女同志常来找她搭话。   纺织厂的门?卫叫她罗主任。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悉了起来。   偶尔的,罗丽就会给王晓娟带些吃喝的。   两人更熟悉了后,罗丽就邀请王晓娟去她家里?坐坐。   王晓娟自然是不肯的,除了本身性格有些害羞外?,也知道?不知道?底细的人家里?轻易是不能去的。   罗丽邀请了几次,王晓娟都没有去,就笑着对王晓娟说道?:“好吧,我实?话跟你说了,我趁你来镇上的功每次都来见你,是有人看上你了。”   王晓娟害羞极了,跺跺脚就要离开。   “好孩子,你别走,听?我说。”罗丽笑着把人拉住,“是我儿子看上你了。”   “他到了年纪一直没有成?家的心思,把我跟他爸给急的啊。”   “前一阵,他忽然就说看到了想娶的姑娘。”   “这不,我就过来看看能被他看上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物?。”   “小娟啊,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我也不说请你去家里?了,你去那边的公园,和我儿子见上一面,好吗?”   公园是公共场所,那边一直有行?人经过,罗丽指的方?向也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王晓娟就同意了。   罗丽的儿子长相?高大帅气,说话风趣幽默,很快就俘获了王晓娟的心。   没多久,两人就确定了关系。   “后来呢?”安楚问道?。   “后来,锦书发现那家人骗了晓娟。”   “那个跟晓娟谈对象的人根本不是罗丽的儿子,他是罗丽的一个远房亲戚。”   “罗丽答应给他在机械厂安排工作,他帮罗丽跟晓娟谈对象,把人圈牢。”   “罗丽不是机械厂的主任么?”安楚仍旧不解,“这家人家里?条件算是不错的吧,娶个儿媳妇还请人演戏……”   “是她儿子有问题?”安楚反应过来了。   “对,锦书知道?晓娟找了镇上对象的事情,一开始是很为她高兴的。”   “后来,锦书听?到有人说起罗丽的家事,意外?知道?罗丽只有一个傻瓜儿子。”   安楚:……这个事情略有些耳熟啊。   她接上田冬梅的话:“所以,罗丽是想骗婚。”   “就是这样。”田冬梅说道?。   按理说,叶锦书识破了这场骗局,相?当于救了王晓娟,王晓娟应该对她感激涕零才是。   可罗丽的段位高啊。   人家一点没躲,找到王晓娟,就说这是个误会,她很早以前就认了那远房亲戚当儿子了。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跟王晓娟结婚的人就是她现在处的对象。   “后来,晓娟还是跟她对象分了手,但心里?一直没有过去那个坎,跟锦书也就远了。”   安楚脚步一顿:“听?红菊说,她婆家离镇上很近的。”   “不会吧?”田冬梅迟疑,“晓娟虽然别扭,但还是拎得清的吧?”   “难说,色令智昏。”   田冬梅:……这不是说男人好色的么?   安楚表示,女人也一样。   “这样吧,我现在去红菊婆家附近看看,等锦书她们出来了,我直接把人带回来。”安楚说道?。   王晓娟怎么样她是无所谓的,但叶锦书,能帮,她还是要帮一下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田冬梅说道?,“要是有什么事情,多一个人也多个帮手。”   “行?,那我们跟大队长去说一声。”   “走!”   苗红菊的婆家正热热闹闹准备开席。   席间,王晓娟一直有些神思不属。   刚刚,她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了包小刚。   “晓娟,你怎么了?”叶锦书关心问道?。   “没,没什么。”王晓娟说道?,“我就是想着,等吃完席挺晚的了。”   “没事,咱俩有伴呢。”叶锦书安慰。   “嗯。”   “你先吃点东西,我去帮红菊挡几杯酒。”   “好。”   叶锦书走了没一会儿,包小刚就过来找王晓娟了。   “晓娟~”这声晓娟喊得是柔肠百结,委婉暧昧至极。   王晓娟哪里?受得了这个?   她虽然听?家人的话,跟包小刚分了手,但心里?一直惦记着他。   主要也是她妈蒋水仙后来给她介绍的对象总有哪里?是比不上包小刚的。   一开始,叶锦书告诉她包小刚有问题的时候,王晓娟确实?是后怕加感激的。   即使后头罗丽跟她一再保证,跟王晓娟谈对象的是包小刚,结婚的对象也是包小刚,她绝对没有骗过她。   罗丽还说,叶锦书是故意挑拨的,因为她从头到尾就没有看中叶锦书,叶锦书嫉妒。   包小刚则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苦苦哀求她不要分手,他不能失去她。   几个月过去,王晓娟又一直没有相?中什么人,心里?慢慢竟怀疑起叶锦书的用心,对她有了心结。   这会儿听?包小刚这么喊她,她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见她没有反感自己,包小刚直接把人喊了出去。   来到无人处,包小刚一下子就把王晓娟搂到了怀里?。   “晓娟,好几月不见你了,我好想你,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王晓娟意思意思挣扎了几下。   包小刚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晓娟,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纯真美?好的姑娘,我想跟你结婚,想跟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晓娟,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男人的一生?都在漂泊流浪,直到遇上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才会停下脚步。”   “晓娟,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你驻足,为了你停止流浪。”   王晓娟哪里?能经受得住这样的甜言蜜语,伸手回抱住包小刚,动情地说道?:“我也很想你。”   “可是……”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包小刚微微松开王晓娟,对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我骗你的话,就让我……”   他赌咒发誓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王晓娟捂住了嘴:“我相?信你,你别说这样的话来吓唬我。”   “好,我听?你的,不说就不说,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谁要你什么都听?我的了。”   “那我听?谁的?”   “谁管你听?谁的!”   安楚和田冬梅走到苗红菊婆家附近的时候,就听?了满耳朵的“听?谁的”。   安楚真的很想出去说一句:“你们听?我的,都闭嘴!”   田冬梅对着安楚做了个“嘘”的手势,就听?包小刚又温柔深情地说道?:“晓娟,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王晓娟柔声问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包小刚有些激动,他扶住王晓娟的肩膀,“罗姨家里?的事情,我不应该怕你误会就瞒着你的!”   “小斌他确实?有点问题,罗姨也想过找个人照顾他。”   王晓娟想说些什么,包小刚捂住她的嘴:“晓娟,你别说话,让我一口气说完,不然,我怕我没有勇气。”   “你说,我听?着。”   “罗姨跟我说过要找个脾气好,讲道?理的姑娘照顾小斌,但她会把小斌的情况跟人家姑娘说清楚,不会强迫别人的。”   “这点,她也跟你解释过。”   “晓娟,你之?前是真的误会我们了!”   “罗姨对我恩重如山,如果小斌找不到媳妇,我以后是要照顾他一辈子的。”   “小刚,我跟你一起照顾他。”王晓娟被深深的感动了。   她觉得包小刚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安楚听?着满脸黑线。   这王晓娟是被男色迷昏头了吧?   照顾一个心智不缺的人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   有些心智不缺的人,力气都会比平常人大,像王晓娟这样的弱质女流,到时候怎么制得住人?   到时候吃苦吃亏的都是她自己。   “晓娟,你真好。”包小刚动情地说道?,“可我还是想帮着小刚娶个媳妇,这样,也不用劳累到你。”   王晓娟害羞地把头埋在包小刚的怀里?。   “我都听?你的。”   “对了,晓娟,我已经在镇上准备好了新房,家具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晓娟,不要拒绝我,没有你的这些日子,我就是靠着布置新房,想着有一天,带你去看看新房,才能活下来的。”   “求你了!”   王晓娟的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了,她都没有多想,一个工作都没有落实?的人,哪里?来的钱准备新房,还买家具的。   “那我跟锦书说一声。”王晓娟轻声说道?。   “她估计不会同意的。”包小刚说道?。   “我就只是跟她说一声,她又不是我的谁,管不了我的。”   “她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让她陪着你一起去好了。”包小刚体贴地说道?,“我坦坦荡荡的,不怕。”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进去跟锦书说一声。”   安楚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关系,她总觉得这个包小刚居心不良。   没多久,苗红菊婆家那边的宾客陆陆续续离开了,叶锦书也陪着王晓娟一起出来了。   叶锦书明显是拉着王晓娟不让她往这边走的动作,但王晓娟很坚持,两人看着有些闹得不是很愉快。   最后,叶锦书没有拗过王晓娟,跟着走了过来。   “包小刚,我不是晓娟,你跟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我现在要跟晓娟回家了,你要是再纠缠,我就喊人了。”   经过叶有信的事情,叶锦书处理问题比从前成?熟了很多,她这番言论倒是把包小刚镇住了。   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妥协:“别喊人,我走就是了。”   “晓娟,我还能找你吗?”   按说事情到了这里?,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叶锦书直接带着王晓娟回家也就没事了。   奈何,她身边的是猪队友。   “叶锦书,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替我做决定!”王晓娟生?气地说道?。   “晓娟,我是为你好……”   叶锦书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晓娟打断了。   “什么为了我好!”   “你就是不想让我嫁得好,日子过得比你好而已!”   “叶锦书,我不用你管!”   “小刚,我们走!”   王晓娟扔下怔愣的叶锦书,拉着包小刚就走了。   叶锦书很伤心,她一直把王晓娟当成?好朋友的。   为了王晓娟的事情,她得罪了罗丽,被罗丽用人脉关系刁难过好几次。   这些,她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   她真的是怕王晓娟受骗,受到伤害,才把这件事情捅破的。   王晓娟怎么能这么想她呢?   叶锦书正伤心失望呢,冷不丁,被人一左一右扶住肩膀,推着往前走,耳边是安楚令人安心的声音:“走,我们一起跟过去。”   叶锦书的伤心戛然而止。   好像,也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她都端过她老爹搞破鞋的窝呐。   王晓娟既然这么说她,那她这次确定了她没事,以后就不管她了。   “那,那走吧。”   “嘘,动静小一点,免得被发现了。”安楚说道?。   “好。”   一行?三人远远跟在王晓娟和包小刚的身后。   “我知道?这里?,这里?是罗丽家附近。”叶锦书轻声说道?,“晓娟说包小刚要带她去看新房。”   “她说的新房不会在这边吧?”   此时,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天空开始变得灰蒙蒙的。   包小刚的背影在叶锦书的眼里?显得有些狰狞。   但沉浸在爱情中的王晓娟毫无所觉,她只感受到了幸福。   还有,马上就能摆脱泥腿子的身份,成?为镇上的人的兴奋。   “哟,这不是晓娟嘛。”罗丽手里?提着一袋点心,看到王晓娟表现得非常惊讶和高兴。   “晓娟啊,罗姨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走,跟罗姨去家里?坐坐。”   “刚好,我买了点心。”   “不了,罗姨,我们还有事呢。”王晓娟害羞地说道?。   罗丽和包小刚对视一眼,笑着打趣:“是去看新房吧?”   “晓娟啊,小刚对你是真心的,你离开他后,他是靠着从前对你的承诺布置要给你的小家,才能活下来的。”   “罗姨,我……”王晓娟嗫嚅。   “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提它干嘛。”罗丽爽利一笑,“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早晚会跟小刚和好。”   她拍拍王晓娟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我准备了一对金镯子,是给你们结婚用的。”   “走,跟姨回家,姨拿给你。”   “不行?的,罗姨,那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   “我说给你就给你,走,回家!”罗丽爽朗地笑着,牢牢拉住王晓娟的手不松开。   安楚都无语了。   王晓娟是个蠢的吧?   谁无缘无故给俩大金镯子啊,钱多的没地方?使吗?   罗丽她儿子智力有问题啊,她不趁着年轻多攒钱,保障以后的生?活,反而是把大金镯送人?   正常人都会觉得有问题好吗?   “安楚,你怎么了?”田冬梅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安楚:……就,有点讨厌蠢而不自知,又贪心不足的人。   “你们没听?到吗?”   哦,对了,距离很远,她们应该是听?不到的。   其实?安楚也没有听?到,她是读唇语读出来的。   于是,安楚就把刚刚罗丽和王晓娟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感谢罗丽正面对着她,不然,安楚还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晓娟脑子坏啦?”田冬梅低低惊呼,“谁家会把大金镯子给个外?八路的亲戚的媳妇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安楚说道?,“那我们还跟不跟啊?”   一般这种上赶着找死的,安楚都会尊重人家的命运的。   这种人,在战场上就是贪功冒进的那种,这样的人,就是个拖累,除了害死更多的人外?,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跟王晓娟有交情田冬梅心里?更加着急了。   叶锦书也不忍心看着王晓娟往火坑里?跳。   “安楚,我们快过去把晓娟带走吧。”叶锦书催促道?。   安楚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其乐融融的送大金镯子吃点心,王晓娟会跟我们走吗?”   不会!   叶锦书和田冬梅对视一眼,一时没了主意。   安楚轻叹一口气:“走吧,先去看看再说。”   “好。”叶锦书和田冬梅异口同声说道?。   跟着安楚的脚步走,不会有错的。   此时,罗丽正拿着俩大金镯子往王晓娟手上套。   “罗姨,这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要的。”王晓娟欲拒还迎,推脱的动作明显有些做作。   “拿着,这个款式就是给年轻女同志结婚用的,你不要,我自己也带不了啊。”   “罗姨,现在都带不了的。”王晓娟轻声说道?。   罗丽笑着说道?:“那就当你的压箱底,你以后过日子,底气也足一些。”   “收下吧晓娟。”包小刚劝道?。   “那,谢谢罗姨。”   “不用谢。”罗丽和包小刚对视一眼,继续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已经认了小刚当干儿子,你要是不嫌弃,就跟小刚一样喊我一声妈。”   “这对大金镯子,就是给你的见面礼。”   王晓娟有些害羞,但还是嗫嚅着喊了声:“妈。”   “嗳!”   “好孩子,我把你弟弟叫出来,让你认识认识。”   “他爸,你把小斌领出来吧。”   唐小斌被收拾得很干净,人看着也很安静。   他被唐父拉着坐到了王晓娟的身边。   王晓娟有些紧张和害怕,想换个位置又觉得不妥当。   她手上还带着罗丽给套上的金镯子呢。   唐小斌坐下,死盯着王晓娟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王晓娟紧紧抱在怀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媳妇,嘿嘿,媳妇。”   “啊,你干什么,快放开!”王晓娟向包小刚求助,“小刚,快把他拉开!”   “罗主任,那我就先走了。”包小刚站起来,没有了之?前和罗丽相?处时的亲近,只剩下恭敬和讨好。   “包小刚!”王晓娟尖叫,“你什么意思!”   “你走吧,明天去机械厂报到。”罗丽看都没有看包小刚一眼,淡淡把人打发了。   她的关注点都在唐小斌身上。   “小斌,别急啊,媳妇是你的,跑不了噢。”   “媳妇儿,媳妇儿,生?小孩儿!”唐小斌的手劲很大,王晓娟根本挣脱不开。   眼看着包小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晓娟开始后悔,她错了,她不应该轻信包小刚,不该鬼迷心窍跟着他过来的。   她应该听?锦书的话的。   王晓娟还在后悔懊恼着,唐父已经搓着手对唐小斌说:“小斌啊,爸教你怎么生?小孩儿,好不好?”   王晓娟不可置信地停止了挣扎。   她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教唐小斌生?小孩儿?   “罗姨,求求你放了我吧。”王晓娟哭求,“这金镯子我不要了,我还给你,你让我走吧!”   罗丽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和蔼慈善,冷着脸说道?:“你刚刚不是已经喊我妈了吗?”   “那你就是我家的媳妇了。”   “你也别喊了,这里?是家属区,周围的人,我不是安排了值夜班,就是找了借口让他们暂时离开了。”   “你喊也没用。”   “是啊,晓娟,你乖一点,我们会好好对你的。”   “以后啊,你就在家里?带大金镯子,吃香的喝辣的,只要给我们老唐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就行?。”唐父笑得一脸猥琐,上前几步就要拉王晓娟进房间。   “小斌,来,跟爸去房间,爸教你怎么生?小孩儿。”   “好好好,生?小孩儿,生?小孩儿,媳妇儿,我们去生?小孩儿。”唐小斌放开王晓娟,拍着手站起来往房间走去。   “啊!”   “救命啊!”   王晓娟被唐父拉住手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手脚并用,挣扎着推开唐父想往门?口跑。   唐父被抓了几下,笑着说了声:“还挺泼辣的。”   罗丽白了唐父一眼,一把揪住王晓娟的头发“啪啪啪”给几巴掌:“收金镯子的时候不是很乐意吗?”   “怎么?没人告诉你,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   “王晓娟,你识相?点呢,过了今晚,我三媒六聘把你体体面面抬进来做儿媳妇。”   “要是不识相?……”   “不识相?怎么样?”安楚一脚踢开屋门?,冷冷说道?。   她们看到包小刚出来,而王晓娟没有,又听?到了王晓娟的尖叫声,就知道?事情往最坏的情况发展了。   来都来了,安楚即使心里?不那么乐意,也没有见死不救的意思,循着声音就赶了过来。   落后她几步的田冬梅和叶锦书连忙冲进来扶着王晓娟就要走。   “她是小偷,偷了我家的金镯子,我们只是教训一下人而已,怎么了?”罗丽见事情败露,立刻换了说辞。   这是她事先就想好的措辞,甚至这对金镯子她几乎都是过了明路放在家里?的。   她故意在人前说起家里?的困境,说自己用一辈子的积蓄换了一对金手镯,只要有人愿意给她做媳妇,她就把金手镯给人家。   邻里?同事都知道?她儿子的情况,她又是机械厂有实?权的领导,没有人那么不识相?去举报她家里?有金镯子的事情。   她也是知道?这些,才敢把话在小范围内放出去的。   现在金手镯就在王晓娟的手上,要么王晓娟给她做媳妇,要么,王晓娟就是贼!   罗丽冷冷一笑:“你们前脚带着王晓娟走,我后脚就报公安,说你们是同伙,都是小偷!”   “我告诉你们,我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都可怜我,大不了我承认错误,把金镯子上交,我肯定能没事。”   “你们就不一定了。”   安楚:……她就知道?会被连累!   “你胡说!”王晓娟要疯了,“这金镯子是你亲手给我带上的,我没偷。”   “那你是承认你是我儿媳妇了?”   “也对,刚刚你可是亲口喊了我妈的。”   “叶锦书,你还要多管闲事。”罗丽冷哼一声,“看来,之?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罗主任,我让晓娟把金镯子还给你,你放她走,行?不行??”叶锦书说道?。   “放她走?”   “哼!”   “那你留下来给我当儿媳妇吗?”   叶锦书:……怎么可能!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罗丽这话是故意怼叶锦书呢。   叶锦书虽然也是丰收大队出来的,但她爸是运输队的,人脉还是很广的。   罗丽的这套算计要是敢用在叶锦书身上,叶有信能把罗丽家的祖坟都给掘了。   当然了,叶锦书也根本不会上这样的当就是了。   但王晓娟当真了啊。   她嘴里?的话几乎没有过脑子就出来了:“好,让叶锦书给你做儿媳妇,你放我走!”   说完,她快速褪下手里?的金镯子往叶锦书手上塞,脸上还微不可见地带了些不舍。   安楚:……看吧,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怜。   这要是在战场上,这样的人,她直接就砍杀了,免得连累更多的人。   叶锦书没有接金镯子,金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闷闷的,很像叶锦书现在的心情。   “叶锦书,你拿人家当好朋友,人家拿你当冤大头呢。”罗丽讽笑。   双方?对峙着,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爸爸,怎么还不进来教我生?孩子?”唐小斌在房间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人,出来问道?。   “小斌啊,家里?来了客人,你去房间里?等着,你媳妇很快就来了啊。”罗丽立刻安抚。   “小斌?”安楚忽然凝眉问道?,“唐小斌?”   “是我。”唐小斌笑看着安楚,“你也要给我当媳妇吗?”   安楚会这么问因为想到了安乐的遭遇。   在《锦绣人生?》中,安乐要嫁的人就叫唐小斌。   这人是个傻子,家里?父母都是工人,在厂里?很有话语权。   他还打死了一个媳妇。   安楚看了眼王晓娟。   今天要是没有她们,王晓娟在劫难逃吧。   条条都能对上啊。   那这事,安楚就得管了。   不单单是为了救王晓娟的命,更是为了安乐。   对这样心思深沉的人,一定不能按着对方?的预设走。   叶锦书就是走进了对方?的预设里?,才会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王晓娟,安楚都不想评价,就俩字:蠢,贪。   罗丽哄好唐小斌,自信满满说道?:“今天,你们要么把人留下,要么,一起去派出所!”   “那就去派出所吧。”安楚说道?。   “安楚你疯了!”王晓娟比罗丽还要激动,“去了派出所,我就完了!”   她是自愿跟着包小刚出来的,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这事情根本说不清楚的!   “那怎么办?”安楚冷冷说道?,“让锦书代?替你留下?”   “真亏你说得出口,真是又蠢又坏!”   “王晓娟不是你唯一的目标吧?”安楚转过头,把枪口对准罗丽,“我从不相?信有人做事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的那些目标,你确定公安找不出来?”   “即使你自己做了万全的准备。”   “那你的同伙呢?”   “你举报我们偷盗,我们就举报他与你合谋拐卖妇女。”   “你猜,他那种为了利益没有下限的人,会不会替你保密?”   罗丽:……   罗丽以为自己只要镇住叶锦书就行?了,没行?想到,这儿还有个厉害的。   “包小刚不会出卖我的,不然,他的工作就别想要了。”   “你错了。”安楚当即反驳,“他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反水。”   “工作和前途比不上命重要。”   “我们在大队里?都不是孤家寡人,真要是被你们算计的进了派出所,别的不敢保证,每天有人轮流套你们麻袋,我还是能保证的。”   “我不相?信,包小刚那样的人,嘴会硬到哪里?去。”   “你敢随便?打人!”   “你都干骗小姑娘了,我有什么不敢的。”   安楚蹲下,捡起金镯子:“这个,就给我压惊了。”   这是要给安乐的,安乐可是为了这家人丢了一条命的。   至于这家人,安楚也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了。   罗丽这样的人,背后肯定有一大把小辫子的。   安楚说完,就把金镯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罗丽更是气得要跳起来了。   其他事情都是假的,但特?么这金镯子是真的用了她多年的积蓄的!   可别管外?头天天喊着打这个毁那个,有脑子的人谁不知道?金子是好东西啊。   她这么粗这么厚的大金镯子,是她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能打成?的。   安楚这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啊。   “把金镯子还给我!”罗丽说道?。   “你喊啊,把人都喊来了,大家一起进派出所。”安楚凉凉说道?。 第27章   罗丽:……   罗丽倒是想喊, 但是?她不敢。   哦,差点忘了,这会儿附近都没人?, 她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她自己扔的回旋镖飞了一圈, 正中她的眉心。   罗丽被气得大喘气, 唐小斌一看, 瞬间?不乐意了:“妈,媳妇!”   “小斌,她们是?坏人?,抓了你的媳妇不放,你打他们!”罗丽怂恿。   安楚的态度很强硬, 看着就不像会妥协的样?子。   她跟小斌爸都有正式的工作, 真跟对?方去派出所互咬,受影响大的肯定是?他们。   别的不说?, 就公安三天两天去机械厂找他们谈话, 或者?找人?问话就是?大事了。   他们根本耗不起。   碰到硬茬,罗丽只能暂时妥协。   不过, 人?可以走,但大金镯子得给她留下。   唐小斌天生?智力有缺陷,但力气很大, 疯起来打人?特别疼。   平时,她是?不舍得刺激他,让他发疯的。   但现在?, 她就想让唐小斌把眼前的几个女人?统统打一顿出气。   等把人?打服了,大金镯子自然也?就回到她手里了。   鉴于安楚的强硬态度, 她这会儿没敢有其他的想法。   罗丽的计划非常好,但她对?面的人?是?安楚啊。   是?几十个壮汉等闲近不了身的大将军啊。   唐小斌冲过去的时候, 安楚一脚就给秒了。   “啊!疼!”唐小斌虽然傻,但知道疼。   他发疯的对?象立刻变成了不舍得打疼他的罗丽。   “妈妈,坏!”唐小斌一把薅住罗丽的头发使劲往下拽。   “啊!小斌快住手!”罗丽弯腰弓着身子缓解头皮上传来的剧痛。   “老唐,快帮忙!”   唐家陷入混乱中,安楚转身就走。   叶锦书立刻跟上。   她现在?满满都是?后怕!   以她的性格,知道王晓娟可能会出事,她肯定会跟过来看。   想到自己可能会陷入的困境,叶锦书打了个激灵,牢牢跟在?安楚的身后。   现在?,只有安楚能给她安全感。   田冬梅见人?都走了,她也?要走。   “冬梅姐,你能扶我一下吗?”王晓娟讷讷说?道,“我腿软。”   田冬梅看着可怜兮兮的王晓娟,想到刚刚她毫不犹豫把叶锦书推出去顶锅,心里就很不得劲。   最?后,田冬梅还是?扶着王晓娟走了。   都是?一个大队的,浑水都蹚了,人?总要平安带回去的。   好在?,远离家属区后,王晓娟渐渐恢复了过来。   她一恢复,田冬梅就放开了扶着她的手。   刚刚王晓娟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到了她的身上,可把她累死了。   回丰收大队的路上,蝉鸣声声,蛙声阵阵,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王晓娟既没有道谢,也?没有道歉,瑟缩着身体走着路,倒把自顾自往前走的三个人?衬托得有些冷血和无情。   到了大队,安楚就说?要送王晓娟回家。   王晓娟:……有些受宠若惊。   她以为安楚不喜欢她。   安楚:……废话,谁能喜欢王晓娟这样?的!   她把人?送回去,就是?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王晓娟的家里人?。   她可不相信王晓娟的人?品,万一,她脑子一抽把所有的责任甩到她们身上怎么办?   王晓娟是?为了给苗红菊做伴娘才离开的丰收大队,谁知道她会不会把苗红菊也?牵扯进来?   人?苗红菊可是?新婚,别明天苗红菊开开心心回门来,等着她的不是?家里人?的热情迎接,而是?王晓娟甩的一口大锅。   那可太冤了!   什么也?别说?了,她还是?好人?做到底,把王晓娟送到她家里人?的手上,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的好。   叶锦书现在?是?只有在?安楚身边才有安全感,安楚要送人?,她即使心里不太乐意送,也?跟着去了。   反正她要跟安楚一起回家。   田冬梅想了想,也?跟着一起送了。   没别的,把人?送到,也?算是?对?得起她跟王晓娟从前的情分了。   至于以后?   没有以后了。   她可不想以后被王晓娟推出去顶锅。   王晓娟这会儿对?安楚还是?挺感激的。   她跟安楚没有交情,今天要不是?有安楚在?,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想就害怕。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安楚加快了脚步,她倒是?不担心安乐,走的时候,她跟安乐说?过,让她天黑了就回家。   那会儿方桃刚好在?,她就说?会看着安乐的。   这会儿安楚越走越快,不过是?心里不太耐烦,想快点把人?送出去。   到了王晓娟家,一敲开门,王晓娟就扑到了蒋水仙的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蒋水仙问了好几句“怎么了”,王晓娟什么也?没有回答,就顾着哭了。   蒋水仙看安楚她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安楚:……张嘴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又不是?谁哭了就谁有理的。   “是?这么回事。”安楚懒得迂回,平铺直叙把事情跟蒋水仙说?了一遍。   蒋水仙气得捶王晓娟:“你是?猪油蒙了心吗?啊?”   “那杀千刀的让你去看新房,你就信了?还巴巴地跟着去?”   “谁家好人?大晚上喊大姑娘去看劳什子的新房的啊?”   “妈,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说?我啊!”到了家里,王晓娟的底气似乎足了很多。   她哭诉:“我怎么知道包小刚那么坏!”   “锦书明知道包小刚有问题,也?没有死命拉住我啊。”   “你胡说?什么!”蒋水仙呵斥道,“要不是?她们,你还能囫囵回来吗?”   她赔笑着给叶锦书道歉,又一再?向安楚道谢。   “谢就免了,我也?就看锦书和冬梅的面子才出的手,没下回了。”安楚说?完就准备走了。   “妈你谢她干什么。”王晓娟记恨刚刚安楚什么面子都没有给她留,忿忿说?道,“她可是?抢了人?家的大金镯子的,没吃亏!”   安楚:……看吧,这种人?,真不值得同情。   最?好啊,她主动把大金镯子送给王晓娟压惊,完了还得说?一句:“今天这事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去救你的,你受委屈了。”   安楚早就看透了的。   听?王晓娟这么说?,叶锦书和田冬梅可气坏了。   “王晓娟,你还有没有良心?”叶锦书开喷,“要不是?安楚,你现在?什么下场不知道啊?”   田冬梅搭腔:“那难说?,她刚刚还想让你替她留在?唐家呢。”   “没准人?家能平平安安清清白?白?回来,你就不好说?了。”   “你们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田冬梅说?道,“王晓娟,咱们的交情就到这里了,以后,咱俩在?路上碰到就当?不认识!”   “我也?是?!”叶锦书接话,“以后离我远一点!”   安楚耸耸肩:“王晓娟,是?不是?很后悔那会儿把金镯子摘下来了?”   “要是?没摘下来,没准这金镯子还在?你手上带着呢。”   王晓娟:……早知道不摘下来了!   得,她还当?真了。   “行了,人?我们已经安全送到了。”安楚正色道,“如果之后我在?大队里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   “那么,王晓娟因?为蠢差点被留在?镇上给傻子当?媳妇的事情,我也?不会瞒着。”   “你!”王晓娟很恨瞪着安楚,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叶锦书或者?田冬梅,她或许会嘴硬回怼几句。   但在?安楚这里,她不敢。   安楚刚刚可是?一脚把那个傻子踹老远的。   “我们走吧。”安楚说?完,也?不等人?回话,直接走人?。   “安楚,还好今天有你在?,谢谢你。”叶锦书在?和安楚分开前,郑重道谢。   “不用谢,早点休息。”安楚说?道。   “妈妈,你回来啦。”安乐听?到安楚的声音,立刻拿着油灯出来迎接。   “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在?隔壁方家阿奶那边吃的。”安乐回答。   “那行,我去下碗面。”   “对?了,这个,给你。”安楚走进厨房,把口袋里的大金镯子递出去。   油灯幽暗的光亮下,安乐都被大金镯子的金光给闪了眼睛!   “金镯子!”安乐惊呼了一半,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妈,你哪来的金镯子?”安乐超低声在?安楚耳边问道。   安楚想了想,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安乐:……   安乐有些恍惚,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所以,上辈子在?她和安家人?眼里有权有势,不能得罪一点的人?家,她妈不仅把人?救了出来,还讹,啊不,还自己拿了“报酬”?   所以,真的啊,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这辈子,安家人?哪怕再?次算计她嫁给唐小斌,她只要自报家门,唐家人?也?得恭恭敬敬把她给送回家来,对?吧。   不然啊,这就不是?一对?金镯子能解决的问题了。   毕竟她在?她妈心里跟王晓娟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真好,这就是?有妈妈的安全感啊!   “妈,那家人?……”安乐挠了挠头发,有些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放心吧,那家人?不敢对?我做什么的。”安楚安抚安乐,“金镯子你拿着,你以后想融了,或者?卖了,都随你。”   安乐:……亲妈诶,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给她了?还什么都随她?   万一她弄丢了呢?   呸呸呸!   那绝对?不能弄丢的。   她妈妈就是?太爱她了,什么都想到她!   “妈妈,我想把金镯子跟集邮册放到一起。”   “行,等我吃好面条,我帮你放。”   “妈妈,这金镯子咱们先不动,你相信我,以后,这玩意能涨出天价来。”   “行,都听?你的。”   “哎!”   安乐应得超大声,她妈妈对?金钱好像没有什么概念的样?子。   怪不得,听?方家阿奶说?,从前李香桂常常过来搜刮呢。   不过这不重要,家里有她呢。   她可是?曾经要叫安百万的人?,她能管好钱!   安楚吃好面条帮安乐放好金镯子,这才有空想怎么搞唐家。   她跟唐家的生?活圈没有重叠的地方,要搜集证据除了时间?和耐心外,也?要看时机。   安楚不知道,她的时机正在?来的路上了。   许修桉之前被领导召回部队,就是?让他追查盗墓贼这条线的。   这条线比孙野和许修桉他们分析的还要再?复杂一些,涉及的人?和事也?比他们认为的要多的多。   所以,许修桉回到京城后,屁股都没有坐热,就返回安县了。   火车上,许修桉趟在?卧铺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隐隐期待快点回到安县。   丰收大队,王晓娟家里。   王家人?再?三再?四向王晓娟确认她没有吃亏后,终于不再?盘问了。   “行了,接下来你就乖乖待在?家里,等我给你找一门好的亲事嫁出去。”蒋水仙说?道。   “这回,你再?给我挑三拣四的,我让你好看!”   “妈!”王晓娟不高兴地说?道,“我差点被人?欺负,你怎么还想着嫁人?的事情?”   “不然呢?”蒋水仙反问,“等你脑子再?不清楚一次,再?跟那杀千刀的扯上关系,然后给傻子当?媳妇去吗?”   蒋水仙用力戳戳王晓娟的脑袋:“猪脑袋吗?啊?”   “你不说?像安楚那样?得个金镯子回来,还把锦书给得罪了。”   “你看看她们对?你的态度吧!”   “有什么好看的!”王晓娟撇撇嘴,“话赶话罢了,她们还当?真了,小气!”   蒋水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就作吧!”   “反正你最?近哪里也?别去,就在?家里给我待着!”   王晓娟会听?话吗?   那当?然是?不听?的。   等她爸妈去上工,弟弟出去玩的时候,她就偷偷从家里跑了出去。   对?的,她今天不用上工。   蒋水仙虽然骂的凶,但到底疼女儿,没让王晓娟上工,想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调整好心情。   结果,王晓娟并不怎么领情,直接从家里溜了出去。   她心里闷得慌,不想往人?多的地方走,也?不敢往山里走,就在?山脚来回晃荡。   这回,她对?包小刚算是?完全死心了,那就是?个骗子。   但是?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经历过好的,谁还耐烦用次的啊?   王晓娟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包小刚吧,确实是?个坏蛋。   但他长得好啊,和王晓娟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处处用心,偶尔还能冒几句让王晓娟心跳加速,又显得很有才华的语句来。   经历过这样?的对?象,再?面对?那些喝水嘬出声,吃饭吧唧嘴,嗓门震天响的泥腿子,她真的不行啊。   其实她的心态准确来说?就是?高不成低不就。   她想等比包小刚还要优秀的人?出现呢。   可惜,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她撒娇耍痴这招已经不顶用了。   她妈已经说?了,最?多相三个,如果她还相不中,她妈就帮她选了。   王晓娟愁啊。   她想要个质量高一点的男人?,怎么了嘛。   她现在?倒是?能理解当?初安楚为什么要死要活要嫁给周蕴礼了。   想到安楚,王晓娟心里就又憋火又憋屈。   她的大金镯子。   安楚可不知道王晓娟复杂的心理活动,她现在?上工游刃有余,偶尔跟田冬梅她们说?几句闲话,日?子过得如鱼得水的。   谁也?没有想到王晓娟还能再?闹出事情来。   几天后,抢种终于圆满结束。   钱进大手一挥,除了让几个人?留意着田里的水位外,其他人?全部放一天假。   安乐一大早就和等着她玩的小伙伴们出门了。   难得的休息日?,安楚婉拒了喊她去镇上的田冬梅的邀请,准备这天就在?家里蹲。   她还很有请调的给自己泡了杯桂花茶,准备就这么悠悠闲闲的过一天。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院子里少一个躺椅。   对?,还得再?加一个小茶几。   闲暇的时光,她躺在?躺椅上,手边是?自己喜欢的茶和喜欢的点心。   安楚嘴角微微勾起。   想想就觉得美!   她下次见到田冬梅的时候问问大队里谁有竹匠手艺的,请对?方做个竹躺椅,再?做个竹茶几。   要是?能在?上面雕一些花就更好了,她喜欢繁华热闹锦绣成堆的图案。   山脚,几个壮汉恶狠狠看着王晓娟:“你要是?敢骗我们……”   “大哥,我不会的。”王晓娟不敢和说?话的人?对?视,瑟缩着肩膀说?道,“我没有骗你们,今天大队里就只有老人?和孩子了。”   “其他人?不是?去走亲戚,就是?去镇上逛了。”   那壮汉的眼神不怀好意地在?王晓娟身上梭巡了一圈:“你去,把那些小孩子都引到这里来。”   “大哥,我,我平常不怎么跟他们玩,他们不会听?我的。”   “那是?你的事情,你要是?不把他们引过来,那你就自己过来。”   王晓娟无法,只能磨磨蹭蹭往大队里走去。   王晓娟怎么跟这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扯到一起的呢?   上次她不是?从家里溜出来在?山脚晃荡吗?   结果,被这几个大汉给围住了。   王晓娟想跑,没跑成,被抓了。   那一瞬间?,王晓娟心里绝望极了。   尤其是?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是?人?贩子后,她简直想死!   一时间?,她竟然觉得,这还不如给罗丽当?儿媳妇呢,至少能有大金镯子,还能住在?镇上。   想到这里,她就剧烈挣扎了起来。   “老实点!”光头汉子被咬了手,给了王晓娟一嘴巴。   嘴巴终于得了自由?的王晓娟口不择言说?道:“你们别抓我,我们大队有个人?手里有大金镯子,你们去抓她!”   “我给你们领路!”   光头拉人?的手一顿:“真的?”   “大哥,我不值钱,你放了我吧。”王晓娟哭求。   光头和其他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说?道:“这样?,我们需要十个小孩,你帮我们把人?引过来,我们就放了你。”   “那怎么行?”王晓娟下意识反驳。   “那还说?个屁!”光头拉着她,拿出破布头就想往她嘴里塞。   “我答应!我答应!”王晓娟哭着说?道。   早知道就在?家里躺着了,呜呜呜~   “你要是?敢把我们供出去,我们就杀了你!”光头一脸凶像看着王晓娟,恶狠狠地说?道,“包括你的家人?,我们都杀了!”   王晓娟拼命摇头:“我不会说?的,我不会说?的,不要杀我。”   王晓娟走后,光头的手下黑皮不放心地问道:“老大,这女的要是?出卖我们怎么办?”   光头打了一下手下的后脑勺:“那还能怎么办?逃啊,蠢货!”   手下揉了揉后脑勺:“那你还把人?放走?”   直接抓走卖掉不香吗?   “你懂什么?”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没听?她说?大金镯子吗?”   “还有,我们这票要的孩子多,与其一个个抓,不如一次性到位了。”   “那那女的?”   “当?然一起抓走啊,多少也?能卖几个钱。”   “大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拿’大金镯子啊?”   “急什么?”光头没好气地说?道,“等那女的来给我们通风报信。”   “她真的会来吗?”   “肯定会的。”光头很肯定地说?道。   光头没有料错,王晓娟确实来了,还带来了好消息。   大队里的青壮今天都不在?!   “大哥,咱们不如干票大的吧!”手下看着王晓娟的背影提议。   “别搞事。”光头警告,“现在?的派出所所长不是?好惹的。”   “事情闹大了,没我们好果子吃。”   “那大金镯子?”   光头犹豫了一下:“把那小娘皮喊回来。”   王晓娟:……!   等王晓娟知道光头打算去找安楚“要”大金镯子的时候,她心里有些激动,想都没想就把人?领到了安楚家。   “就是?这家。”王晓娟指着安楚家的院子。   “行了,我兄弟们都在?山脚,你把小孩子引过去。”   王晓娟唯唯诺诺应了声,走了。   走之前,她还转过头看了眼安楚家,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安楚放下茶杯,过去开门。   “你是?谁?”安楚看着门外的光头汉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人?一身匪气,看着不像是?好人?。   大队里什么时候来了这号人?物?   这人?是?独个一人?来的大队,还是?跟其他人?一起来的?   大将军久经沙场,光头这样?的人?,她还是?看得很准的。   这人?绝对?不是?善茬!   “大妹子,讨口水喝。”光头说?完就要进来。   安楚把人?挡住:“山脚有水井,你去那边喝吧。”   “什么意思?”光头盯着安楚,不善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安楚看了光头一眼,准备出去找安乐,把她和她的小伙伴们都喊到自己家里来。   或者?,她应该把所有人?集合起来,以应对?未知的危机。   不是?安楚以貌取人?,有些人?啊真的是?相由?心生?的,且安楚这种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对?方身上散发的是?好意还是?恶意,她还是?能感受一二的。   别跟她说?什么“万一人?家就是?长的凶,心肠是?好的”这种话。   那万一人?家就是?坏的,因?为一时好心导致自己原本平顺的人?生?陷入困境了呢?   她除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周而复始拯救自己于水火外,谁会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安楚不会让自己成为坏人?,但她也?不想当?个没有逻辑的烂好人?。   “找死!”光头直接动手。   好么,安楚顾忌着光头万分之一可能是?好人?的机会,没有主动动手,人?光头自己先忍不住了。   那好了,安楚也?不用留手了。   王晓娟的表现给了光头错觉,他以为丰收大队的女同志都是?窝囊废。   然后,他踢到了合金钢板,人?都差点被打废。   “安楚,发生?什么事情了?”叶锦书打开院门拿着扫把出来。   “拿绳子!”安楚把人?按住,头也?不回说?道。   “好!”   叶锦书什么也?没问,转身就从家里拿里粗麻绳过来。   两人?把光头绑了个结结实实。   “安楚,锦书,发生?什么事情了?”方桃跟着出来问情况。   “方婶,你和锦书回院子里去,关严门窗,不要出来。”   安楚把光头绑住后,立刻往安乐她们常玩的地方赶去。   她怕自己略晚一步,孩子们就出事了。   光头在?安楚走后,装作无辜的样?子,对?还没有离开的方桃说?道:“大娘,误会,我就是?路过想讨口水喝。”   “你们把我解开,我立刻就走,什么也?不计较。”   “不然,我可是?要报公安的。”   “报公安?”叶锦书重复。   “对?,快放了我,不然,之后我一定会报公安的。”   “妈,你回家按照安楚说?的那样?关好门窗,除了我和安楚,谁喊都不要开门!”   说?完,叶锦书骑上自行车就往镇上赶。   “哎,我说?,快把我放了啊!”   光头的大喊声引来了附近的几个大爷大娘。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大爷大娘问道。   “大爷大娘,是?个误会,我就想讨口水喝,这家的女同志把我当?坏人?绑起来了。”   “你们快放了我,我给你们钱。”   一直靠着院门的方桃在?门后面大声说?道:“安楚绑的人?,她还让我关门关窗别出来!”   “是?安楚绑的啊,哦呦,这是?个坏坯子呐!”大爷捡起石头就往光头脸上砸去。   “不要脸!”另一个大娘“呸”了一声,“咱们赶紧回家关门关窗躲起来,不要给安楚惹麻烦。”   “对?,赶紧走!”   光头:……不是?,绑他的女的什么人?啊,怎么一听?是?她绑的,人?都不讲道理了啊。   关键连百试百灵的给钱这招都不好使了!   安楚找到安乐的时候,王晓娟正跟他们说?山脚那边有好多新长出来的野菜,带他们一起去挖。   安乐是?知道王晓娟之前出的事的,她有些奇怪,这人?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而且,王晓娟几乎从来不跟小孩子们玩,怎么忽然说?山脚有野菜要带他们挖?   而且,王晓娟认真的吗?   山脚那里怎么可能会有很多野菜呢?   那里不说?人?来人?往的,但腿脚不怎么好的大爷大娘们会常去那边溜达溜达。   别看他们平时常说?自己耳朵不好使,眼睛不好使,腿脚不好使,这要是?路过的地方有能吃的野菜,他们能立刻蹿过去挖的。   综上,安乐对?王晓娟的话存疑。   安乐是?这么想的,但几个同龄的小伙伴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了,一听?王晓娟说?山脚有野菜,就兴致勃勃想去挖。   “安乐,去不去?”小伙伴问道。   安乐是?这群小朋友的头,他们要换个地方玩,当?然要问过安乐。   安乐摇头:“咱们人?这么多,多少野菜也?不够分的,不去。”   王晓娟:……什么破孩子!   王晓娟挤出一个微笑:“安乐,那边野菜老多了,每个人?都能分到。”   “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去挖?”安乐反问。   王晓娟答不出来。   山脚哪里有什么野菜啊?不过就是?她随便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王晓娟还在?想着,要么换个借口把人?骗过去,安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安乐,带着你的朋友们回咱们家。”   王晓娟:……怎么哪哪都安楚啊!   等等,光头不是?去抢大金镯子了吗?   安楚这会儿不应该哭天抢地痛失金镯子吗?   她怎么还有心思过来找安乐?   王晓娟的心很虚很虚,她总觉得安楚好像知道了什么。   安楚倒不是?知道了什么,而是?知道任何一个地方生?乱,有能力的人?首先要保护的就是?老弱。   她看着王晓娟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挺意外的。   安楚怎么也?不会想到王晓娟会是?那些坏人?的帮凶。   “你怎么在?这里?”安楚问王晓娟。   这真的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句了,但王晓娟心虚啊。   她看都没敢看安楚一眼,转身就跑了。   安楚:……   安楚拉着安乐,招呼着小孩子们往她家里去,然后随口问道:“她怎么了?”   “晓娟嬢嬢要带我们去山脚挖野菜。”安乐回答。   “去山脚挖?”安楚疑惑,“山脚哪里还会有野菜?”   “是?啊,安楚嬢嬢,所以我们没去。”小伙伴抢答。   “嗯,那你们真聪明。”安楚随口夸奖。   然后,她脚步顿了顿。   “妈妈,怎么了?”   “哦,没什么。”安楚笑笑,“她平时也?找你们玩吗?”   “没有哦。”   “没事,都去我家里,我给你们拿点心吃。”安楚笑着说?道。   看来山脚那边可能有问题啊。   “哦,又有点心吃喽,安楚嬢嬢最?好了!”   “咦,这人?怎么躺在?安楚嬢嬢家门口?”有小孩眼尖,老远就看到了光头的身影。   “哦,他不是?什么好人?,被我捆起来了。”安楚说?道。   “哇!安楚嬢嬢好厉害!”   “安楚嬢嬢好棒!”   安楚:……嘴角疯狂上扬,她喜欢这种简单直白?的彩虹屁。   “安楚,你回来啦,孩子们也?来啦。”方桃听?到动静,打开院门,“锦书去镇上报公安了。”   安楚点头:“方婶你也?来我家吧,大家待在?一起,安全一些。”   “好好好,跟你待一起,我心里也?安定一些。”方桃担心地问道,“安楚,锦书不会出事吧?”   安楚摇头:“光头要是?有同伙的话可能在?山脚,锦书不会遇上他们的。”   “那就好那就好。”方逃松了口气。   “妈,大队出事了吗?”安乐问道。   奇怪,她记得大队一直太太平平的,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啊?   她对?外头那个光头也?没有什么印象啊。   不对?!   光头!   她想起来了,有一阵子,李香桂把安耀宗看得很紧,连着好几天连门都没让出。   好像是?隔壁伍家坡大队里丢了很多小孩!   如果是?同一个光头的话,那他们怎么会来他们大队的?   这还能为什么啊?   因?为王晓娟这只蝴蝶呗。   王晓娟没有成功把孩子们骗到山脚,就开始害怕那些人?会不会冲过来把她给杀了。   越想越害怕的王晓娟碰上了一个人?在?河边发脾气的安耀宗。   老早以前,李香桂和安雄就答应过他,等抢种结束休息的时候就带他去镇上玩。   哪里知道,昨天晚上李香桂收到口信,说?她弟弟今天要相亲,要她回去帮忙招待,一起看看女方怎么样?。   李香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弟弟相亲是?大事,镇上什么时候都能去。   早上,安耀宗穿上新衣服满心欢喜等着去镇上的时候,就被告知今天要去外婆家。   李香桂还夸他懂事,都换好新衣服了,不用她操心。   安耀宗:……他换新衣服是?为了去镇上啊。   理所当?然的,安耀宗闹了。   但一向视他为眼珠子的李香桂安抚了他几句,见他坚持不去外婆家,也?就为她另外的一颗眼珠子忙碌去了。   安耀宗期待落空,那叫一个生?气郁闷。   安乐成了小孩子的头头后,不爱带他玩,他心情不好只能一个人?来河边打草出气。   王晓娟看着安耀宗,眼睛都亮了亮。   “耀宗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王晓娟笑着上前几步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心情不好的安耀宗见王晓娟过来,扔掉手里的细竹条准备走人?。   “耀宗,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王晓娟一点也?不生?气,她就指望着安耀宗救命呢。   “我陪你玩好不好啊?”   安耀宗奇怪地瞥了眼王晓娟:“你不是?不喜欢跟小孩玩的吗?”   “谁说?的?”   “你弟弟啊。”   王晓娟:……   “他胡说?的,我最?喜欢跟小孩玩了,他不听?话,我才不理他的。”   “我也?不听?话的,你别理我。”安耀宗说?完转身就走。   大人?都好烦!   王晓娟哪里能让安耀宗走啊,这可是?她的命啊!   她上前几步拉着安耀宗的手笑着说?道:“我陪你玩吧。”   “我前两天在?山上挖了个小陷阱,里面估计有小猎物,你陪我去看看,我分你一些啊。”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不去,我穿着新衣服呢,不上山!”安耀宗挣扎。   “去吧,去吧,衣服脏了我帮你洗就是?了。”   安耀宗虽然是?个实心的小胖子但到底比不过成年人?的力气。   关键,他虽然觉得王晓娟奇怪,非拉着他去看什么陷阱,但他也?没有多想,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也?就顺势跟着去了。   新衣服弄脏了,也?不用王晓娟洗,让他妈去洗,让她心疼!   于是?,王晓娟顺利把安耀宗拉到了山脚。   “怎么就一个?”黑皮不满地说?道。   “马上就有,马上就有,这个先给你们。”   安耀宗:……什么情况,说?好的带他去看陷阱,分他猎物的啊!   “你赶紧的!”黑皮一把扯过安耀宗,捏住他的脸看了看,“这个还行。”   “啊!救命啊!”安耀宗凭着本能觉得自己不喊救命就完了,那声音震天响。   黑皮一巴掌甩在?安耀宗的脸上:“闭嘴,把人?引来了,我杀了你!”   哭喊声戛然而止——黑皮从安耀宗的新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塞进了他的嘴里。   另一个拿出绳子把安耀宗绑了。   这两人?的动作无比利落。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带小孩来!”黑皮凶狠地对?王晓娟说?道。   “我这就去,这就去。”王晓娟唯唯诺诺,踉跄着往大队里跑去。 第28章   王晓娟离开黑皮等人地视线后, 狠狠松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安楚几乎把还在大队里?的小孩都?带走了,她这口?气就又卡住了。   怎么办?   她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孩子给黑皮他们啊?   她不想死!   可她也变不出孩子来啊。   想着想着,她脚步一转就往家里?走去?。   她弟弟在家里?……   在她心里?, 她的人生原本应该跟叶锦书一样, 读书读到高中毕业, 然后进厂做一名光荣的工人, 吃上?公家饭。   但因为家里?有了弟弟,所以,她爸妈就不让她继续上?学了。   她只能站在厂子外面看着叶锦书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笑容满面地出来找她。   她不知?道有多羡慕!   明明她们?的人生是一样的起?点的,为什么最后叶锦书能在厂里?上?班, 而她却还是泥腿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王晓山!   爸妈有了他之后, 就把关注的重点放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不再供她读书,她跟叶锦书才会差这么多的!   她会被人骗, 被人贩子威胁, 归根究底都?是王晓山的错!   呃,怎么说呢, 王晓山的出生确实带走了王晓娟父母一大半的注意力。   但凭良心讲,王晓娟在丰收大队同?龄的姑娘里?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了。   人要自己向?上?,别人才能托一把。   说实话, 以王晓娟的成绩以及她家里?的人脉,即使她磕磕绊绊读了高中,也未必能顺利进入工厂上?班。   但她的起?点肯定是要高很多。   如果不那么挑剔, 运气又好的话,进厂做临时工应该会比别人多了几?分竞争力。   但这一切也都?是未知?数。   “姐, 你去?哪里?了?”王晓山见王晓娟进来,放下笔迎了上?去?, “你别乱跑了。”   他像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妈让我?看着你,你要是乱跑,等他回来了,我?保管跟你一起?吃挂落。”   “对了,姐,听?妈说她跟爸去?打听?的这家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那个后生也读过书,肯定跟你很配的。”   “姐,你就别惦记那个包小刚了,听?妈的话好好相亲,早点定下来吧。”   看着十岁不到的王晓山说话头头是道,话里?也是对她的劝说,王晓娟却没有什么犹豫。   “我?知?道了。”她说道,“我?会好好相亲的。”   “那就好,姐,你进屋去?躺躺吧,我?不跟你说了,我?写?字去?了。”   “晓山,陪我?去?走走吧。”   “姐,你还不开心啊?”   “有点。”   “那走吧,去?哪里?啊?”   “去?……去?山脚走走。”   “那边有什么好去?的?”王晓山边说边收拾自己的写?字簿,“妈说了,那边连着山,保不齐会有坏蛋翻山过来。”   “咱们?去?别的地儿吧。”   “我?就想去?那里?。”   “那行吧,我?陪你去?,但你一个人别去?啊,那边离大队远,出事了喊人都?不怎么好使。”   “知?道了,快点!”   “行,那我?先不收拾了,咱们?走吧。”王晓山好脾气地放下写?字簿,“姐,走走就回来啊,不然,妈知?道了,咱们?都?得挨顿说。”   “走吧,快点!”   安楚安顿好孩子们?后,就去?审问光头了。   “山脚有多少人,你们?过来想干什么?”   光头震惊:“你怎么知?道人在山脚?”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好吧,他被绑着给不了自己嘴巴,但他决定接下来拒绝一切沟通。   安楚:……沟通?什么沟通?这是审讯好吗?   安楚见光头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冷哼一声,伸脚就踩断了光头的手腕骨。   “咔嚓!”   “啊!”光头没想这女人不仅能打还特么心狠手辣!   话说,这个大队里?住的人都?有病吧!   王晓娟那女的窝囊跟什么似的,随便威胁几?句,就听?话的跟条狗似的。   这女的呢,凶得跟狼似的,打人干净利落不说,心还狠。   关键这里?的老头老太婆也奇怪啊,钱都?不能开道了。   救命啊,他不会是误入什么神经病大队了吧!   安楚可不管光头奇奇怪怪的心理,脚上?继续微微施力。   “啊!”光头叫得更惨了。   院子里?的小朋友们?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乖得不得了。   呜呜呜,世上?只有自己的妈妈最好~   不不不,安楚嬢嬢也是世界第一好,他们?都?是真心这么想的~   超级真诚的眼神!   院子外的安楚冷眼看着光头惨嚎。   这才哪到哪儿啊。   从前抓住敌军探子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会问,上?来就先往死里?打的。   她现在已经很讲道理了,是先问了再动的脚。   “我?说我?说!”   “安楚,公安来了!”叶锦书满脸是汗,她握住刹车,教踮地,咽了口?口?水,“来了好几?个公安,后面还有好几?个跑着来的。”   “公安同?志!救命啊!”   安楚还没有出声呢,光头先喊了起?来。   许修桉捏住刹车,长脚撑着地面,见安楚的脚还是踩在光头的手上?没有挪动一分,心里?一点意外也没有。   这位女同?志可稳着呢。   “公安同?志,这人还有同?伙在山脚。”安楚说道。   “什么同?伙!”光头死不承认,“公安同?志,我?就是路过讨口?水喝,这女同?志她不仅打我?绑我?,还踩断了我?的手。”   “公安同?志,青天大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   “闭嘴。”安楚冷冷吐出两个字,光头立刻闭嘴。   就是这么的识时务!   主要也是公安来了,他要示弱博同?情的。   呃,好吧,他现在就是弱的那方。   “你打他了?”许修桉问道。   “打了。”安楚承认。   许修桉点点头:“那去?山脚看看吧。”   光头:……就这?就这!   不是,哥们?你是公安啊,你把这女的抓起?来啊。   再不济,你让她把脚挪开啊,疼!   等等!   他们?要去?山脚!   光头沉默了,希望他们?还只是他们?,没有多的人。   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不说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安耀宗,就说王晓山这会儿也已经被绑住塞住了嘴。   他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他亲姐,把他,带到山脚,交给了坏蛋!   确定他不是在做梦吗?   “王晓娟,你耍我?们?呐,怎么又是一个!”黑皮不耐,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放狠话,“你最好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不然……”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王晓娟缩着脖子,“大队的孩子都?被安楚带走了,我?只能找落单的。”   “快点!”黑皮说道,“还有,去?催催,让老大快点。”   “好,好,我?这就去?。”   王晓娟避过王晓山指责的目光,又一次离开山脚。   巧了不是,她碰上?熟人了。   “安楚!”王晓娟惊讶地张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安楚秒了唐小斌的那脚,王晓娟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她看到了跟在安楚身后的一身便装的高大男人。   “你,你们??”情急之下,王晓娟的脑子有些空。   “你从山脚过来?”安楚忽略王晓娟的问题,直接问道。   刚刚她就怀疑王晓娟了。   不过对她来说保护孩子们?比抓到坏人更重要,所以选择直接带着孩子们?回家,而不是折回去?盘问王晓娟。   现在,她对王晓娟的怀疑更深了。   “我?,我?就是出来走走啊。”王晓娟说道。   “那你回去?吧,我?带朋友去?山里?走走。”安楚越过王晓娟带着许修桉就往山脚走。   “等等!”   “别等等了,我?们?有事,你回去?吧。”安楚头也不回地说道。   王晓娟跑不了,先把山脚的那些人抓住才是正经。   王晓娟这会儿哪里?敢回家啊。   山脚那边可是有人贩子的!   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安耀宗和他弟弟王晓山是她亲自骗过去?交给人贩子的!   “你们?别去?山脚!”王晓娟喊道。   “王晓娟,安静一点,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打晕了扔在这里?,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不会负责的。”安楚没有情绪地说道。   说实话,她挺烦王晓娟的,如果王晓娟再张嘴,她真的会把人敲晕的,不开玩笑。   到了山脚,黑皮最先留意到的是老熟人王晓娟,接下来才是安楚和许修桉。   “王晓娟,你有病吧,带大人过来干什么?”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说道:“算了,这两个人都?长的不错,值点钱,我?收下了,你赶紧把小孩子引过来。”   “还有,我?老大呢?你去?通知?他快点完事没有?”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王晓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求求你别说了!”   但黑皮看不起?王晓娟,根本不搭理她的请求。   “你说的老大是光头?”安楚问道。   “你知?道?”黑皮挺意外的,他老大这么有名的吗?   “知?道。”安楚露出个假笑,“或许,你听?王晓娟说起?过我??”   “噢,不对,应该是听?她说起?过我?家里?的大金镯子?”   黑皮:……!   “你就是安楚?”黑皮震惊了,“你在这里?,那我?老大呢?”   安楚微微一笑:“你猜呢?”   许修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啥?”黑皮怒道。   许修桉也微微一笑:“你还不跑吗?”   安楚:……这么促狭,真的好吗?   安楚上?去?就是一脚把黑皮踹翻:“等会儿送你和你家老大团圆。”   许修桉见安楚出手,不,出脚,也立刻跟上?。   和安楚出手角度刁钻不同?,许修桉出手同?样迅如闪电,一招一式却有些板正,一看就是经过正规训练的。   两人联手,山脚所有的人贩子很快就被拿下了。   王晓娟:……为什么会这样?   那她该怎么办?   还有,安楚和这个男的这么容易就制服了这些人贩子,显得她之前对人贩子言听?计从的样子,很蠢呐。   安耀宗原来都?已经认命了,结果,他姑姑像仙女一样来救他了!   他的眼泪从眼角滚落,亲姑诶!他在这里?!   他的亲姑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和许修桉把人都?打趴下后,就不管了。   安楚会帮着一起?抓人是不希望这些人中有漏网之鱼,防备着这样的人将来某一天会过来丰收大队报复。   把人一网打尽,才是万全。   “哟,我?这是来晚了吧。”孙野带着人过来,见躺了一地的人,笑着打趣。   “赶紧干活吧。”许修桉没好气说道。   孙野可以来的再晚一些!   孙野一挥手:“哥几?个,干活嘞。”   刚好上?次那个处理周蕴“破鞋案”的公安也在,他经过安楚身边的时候给安楚竖了个大拇指。   这位女同?志这么厉害,上?次竟然能忍着不打那个搞破鞋的,看来是真爱了啊。   周·真爱·蕴礼:……被鸡屎埋了的真爱吗?   安楚拍拍手,掸掉不存在的灰尘:“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此时日头已经西斜,出去?“浪”的队员们?陆陆续续回了家。   他们?在村口?看到了穿着制服的公安们?压着人走过都?惊呆了。   不是,他们?就一天没在,大队里?就发生大事件了?   哎呀,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门了。   失策失策!   很快,他们?就没有了看不成热闹的懊恼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熟人,被压着的王晓娟和被牵着的两个小孩。   “不是,公安同?志,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钱进连忙挤出人群上?前跟公安交涉。   “你们?好好谢谢安楚吧。”孙野说道,“要不是她,你们?大队没出门的小孩都?被人一网打尽了。”   安楚已经暴露在这些人贩子中间了,孙野索性也没有瞒着人,之后还要给安楚嘉奖呢。   丰收大队队员们?:……!!!   “公安同?志,你说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   万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么的惊悚!   很多家里?有小孩子的大队村民?立刻从人群里?跳出来,他们?急急问道:“公安同?志,那孩子们?呢?”   “放心吧,孩子们?都?被安楚同?志护得好好的,都?在她家里?喝甜汤呢。”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他们?也不看什么热闹了,拔腿就往安楚家里?跑去?。   他们?要亲眼确认孩子平安无事才可以啊!   “杀千刀的人贩子,我?家就两个孩子,你竟然都?给拐了,我?打死你!”蒋水仙从人群中挤出来,对着离她最近的黑皮就是“啪啪”两巴掌。   黑皮被扇了两下也不敢吭声。   这样的大队都?是很团结排外的,他要是这个时候敢哔哔,估计就不是被甩俩嘴巴子这么简单了。   倒时候被围着群殴,公安就是想管也有心无力。   “晓娟,晓山,我?可怜的孩子!”蒋水仙扑过去?把王晓娟搂在怀里?。   王晓娟浑身僵硬,心里?祈祷着公安和黑皮他们?谁都?不要说话。   怕什么来什么!   黑皮见蒋水仙说的两个孩子的其中一个竟然是王晓娟,立刻不干了。   “王晓娟是同?伙!”黑皮怒道,“你特么的应该扇她!”   蒋水仙哭声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晓娟:“晓娟,他在说什么?”   王晓娟避开了蒋水仙的目光。   蒋水仙看着眼泪汪汪看着她的王晓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还想问些什么,就被闪过来的一道人影挤到了一边。   人影是李香桂,她冲到王晓娟面前“啪啪啪”给了王晓娟几?个耳光。   “小贱人!”李香桂要疯了,安耀宗可是她的命根子,“我?杀了你!”   “行了!”孙野呵道,“人我?们?会带到公安局,两个小朋友也得一起?去?一趟录口?供,你们?让一让,别耽误我?们?时间。”   “公安同?志,那我?能跟着孩子一起?去?吗?”李香桂问道。   “可以,不过,不能影响公安办案。”   “哎,一定一定!”   蒋水仙反应过来后,挤开李香桂用力晃着王晓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耀宗也就算了,晓山是你亲弟弟啊!”   李香桂:……什么意思??什么叫算了!   唉,算了,公安同?志看着呢,有些账以后再算。   “你以为我?想吗?”王晓娟一把推开蒋水仙,“我?要是不听?他们?的,他们?就会杀了我?的!”   “从你第一次见他们?到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报公安。”孙野就事论?事,“你要是报了公安,我?们?肯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是啊,王晓娟,你为什么不报公安?”李香桂质问。   “因为她又蠢又坏。”安楚的声音传来。   把孩子们?都?交到家长手里?后,安楚就没事了。   安乐说想来看看坏人被抓走的样子,她就带着安乐过来了。   见王晓娟被追问一直沉默着,安楚就帮着回答了。   “安楚,你什么意思??”蒋水仙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安楚说道,“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   “上?次……”蒋水仙理亏,心虚地看了眼跟在安楚后面的叶锦书,不说话了。   叶锦书站出来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安楚总结:“我?们?就是太好心了,想着维护一下王晓娟的名声,没想到,倒是差点给大队带来灾祸。”   “安楚,这怎么能怪你。”田冬梅走到安楚身边,立场很鲜明,“要不是有你在,大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是啊,安楚,你是一片好心,只是有的人心肠烂透了。”张玉芬也站到安楚身边。   “就是,我?可没有听?说过帮人还帮出错来的。”有个婶子说道,“要说有错啊,那也是安楚你心太好了。”   她白了王晓娟一眼:“有些人啊,根本就不用帮!”   王晓娟见自己被千夫所指,立刻崩溃:“你们?就知?道说我?!”   “如果是你们?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会报公安吗?”王晓娟尖叫,“我?有什么错?”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叶锦书没事,王晓山没事,安耀宗也没事啊!”   “那是安楚同?志力挽狂澜,加上?叶锦书同?志及时报公安,不然,后果难料。”许修桉说道。   “你们?都?偏着安楚和叶锦书!”王晓娟忽然把枪口?对准了安楚和叶锦书。   “如果是你们?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能保证做的比我?好吗?”   安楚耸肩:“如果是我?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如果。”   安楚这话有些狂妄,却也是事实。   就那几?个人,还不够给她送菜的。   王晓娟眼前一亮:“安楚,你怎么会功夫的?”   “你到底是谁?”   安楚一愣:……遭,忘了装了。   “安楚会功夫?”   “我?们?怎么不知?道?”   王晓娟抓到了安楚的小辫子,洋洋得意:“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安楚是假的吗?”   她振振有词:“安楚的性格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你们?都?说是因为她生活发生了大变故。”   “那她会功夫这件事情呢?”   “这总解释不了吧?”   “安楚是假的,她的身份有问题!”   “公安同?志我?要”举报!   举报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吴惠兰一拍大腿,看着安楚说道:“我?就说你小时候把吃的东西省下来给老牛头送过去?不是烂好心!”   方桃叶搭腔:“没错,怪不得你差点被你妈打死还送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什么事,什么事?你们?倒是快说啊。”   “我?记得安楚从小到大都?听?话,就那次,吴惠兰,你记得吧?”方桃问吴惠兰。   吴惠兰点头:“我?怎么会不记得,安楚就不听?话两回。”   “一回是死活要嫁给那个四眼田鸡,另一回就是小时候死活要给老牛头送东西吃。”   “我?打她,她还说老牛头是世外高人,是高手,会教她厉害的功夫。”   “原来是真的啊。”   “哎呦!”方桃一拍手,“还好安楚坚持了,不然,今天大队就要乱了啊。”   年纪略微大一些的大爷大娘都?知?道老牛头这么个人。   不过,这人不是个流浪汉吗?   原来竟是个世外高人吗?   那后来老牛头忽然不见了,是不是又去?云游天下去?了?   那会儿已经要介绍信才能到处走动了吧。   不愧是世外高人,来去?自由啊!   安楚:……还,还有这号人物?吗?   那,是的啊,她的功夫确实是这个人教的,没错的啊!   就是这么回事!   安楚非常丝滑地给自己认了个师傅:“就是他,就是老牛头教我?的功夫。”   一锤定音,不接受反驳!   “不过,师傅让我?低调做人,所以,这么多年,我?很少在人前显露功夫。”   方桃再次一拍大腿:“这就对上?了!”   “是啊。”   王晓娟:……真的吗?   怎么她小时候没有遇上?老牛头。   有人把遗憾说了出来:“早知?道,我?就勒紧裤腰带给老牛头送吃的了。”   “是啊,谁能想到那么邋遢的一老头这么厉害呢。”   老牛头:……随便骗个小孩几?顿饭吃,最后竟然成了世外高人了!   安楚的身份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   这之后要是有人敢质疑她的身份,都?不用她出声,大队里?的人就能把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王晓娟被带走了,蒋水仙和李香桂跟了过去?。   按理说安楚也要去?的。   但是她之前跟许修桉去?山脚逮人的时候已经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许修桉就没让她再跑一趟了。   “老许,你徇私了啊。”孙野玩笑说道。   许修桉笑着说道:“不算徇私,算护短。”   “什么意思?,你要招安楚同?志入伍?”   “不至于吧?”孙野疑惑。   “很至于。”许修桉说道,“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能顺利抓到曹自鸣也要多亏了安楚同?志。”   “曹自鸣?”   “对。”   “那家伙不是说自己是哪个密宗的传人吗?”   “我?以为你费了好大劲才抓到的。”   许修桉失笑:“他确实有些本事,不过,比不过安楚同?志。”   “这么厉害啊!”孙野摸摸脑袋,“那这正是派出所需要的人才啊。”   “你看啊,她的家在这里?,丈夫孩子在这里?,那工作也肯定选这里?啊。”   “头儿,安楚同?志应该没丈夫了。”之前负责“破鞋案”的鲁长风搭话。   “哦,怎么说?”孙野顺口?问道。   “这是安楚同?志的私事,我?不好说,不过。”他压低声音,“所里?有卷宗。”   “你小子!”孙野轻踹了鲁长风一脚,“我?是那么八卦的人吗?”   “你是。”鲁长风肯定。   孙野表示小伙子很实诚,他很喜欢。   “既然你对卷宗这么了解,那就调你去?档案室,把历年来的卷宗全部整理出来。”   鲁长风立刻认怂:“是我?八卦,是我?八卦,头儿,我?记笔录去?了。”   “这起?人贩子案交给我?,保证办得妥妥的!”   可千万别把他调去?档案室,他会闷死的。   “臭小子,治不了你!”孙野洋洋得意。   “老许,咱们?去?档案室。”鲁长风走后,孙野兴致勃勃说道。   “你去?吧,我?去?审曹自鸣。”许修桉失笑。   “曹自鸣那厮的嘴严得很,你问他东,他答西,油滑得很。”   “我?去?看看,他是盗墓案目前明面上?唯一的一条鱼,咱们?手上?线索有限,只能从他那里?突破了。”   “行,那我?跟你一起?去?。”孙野说道。   “不去?看卷宗了?”   “哎呀,不去?了,正事要紧。”   两人哥俩好的去?提人,等到了审讯室外,孙野放下了搭在许修桉肩膀上?的手,两人理了理衣领,正色走进审讯室。   过了抢种之后,空气里?的闷热渐渐消退。   丰收大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好。   安楚和安乐倒是没有受太大的影响,安楚是本身强大,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安乐,什么都?不怕。   安乐呢,自从跟着安楚练武后,身手灵活了,脑子也好使了,自觉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   她虽然没有识破王晓娟的算计,但没有跟着王晓娟走,又在跟王晓娟对话的时间里?等来了安楚,救下了她的小伙伴们?。   安乐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   母女俩算是大队里?唯二没有后怕和什么心理负担的人了。   安家的饭桌上?,非常难得的,李香桂既没有酸安楚又立了功,也没有说安楚的不好。   她现在是恨不得把安耀宗紧紧搂在怀里?,把饭都?喂到他的嘴里?。   “妈,你别这样,我?已经没事了,姑姑救了我?。”安耀宗说道,“姑姑那么厉害,我?一点也不害怕了。”   “是啊,这回多亏了安楚出手救了耀宗,不然,耀宗真的不见了,我?以后可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吴惠兰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我?以后都?给安楚计满工分。”李香桂说道。   安耀宗已经形容了一遍安楚的厉害。   好家伙,几?乎一脚踹翻一个的。   李香桂的思?想拐了个弯,她忽然想到自己从前对安楚那么过分,安楚都?能忍着没有揍她。   安楚跟她的姑嫂情简直是感天动地了,是吧?   这要是换个人在安楚面前这么蹦跶,坟头上?的草都?长了好几?茬了吧?   想到自己从前三五不时在安楚面前秀存在感,李香桂手一抖,忽然有些后背心发凉怎么破?   “行了,安楚是耀宗的姑姑,救他是应该的。”安建业拿起?筷子,有些别扭地说道,“要是安楚想回来,就撕了断绝关系的文书。”   说完,他就开始大口?吃饭。   吴惠兰一喜:“当家的,这可是你说的,我?明天找安楚去?!”   安雄也说道:“以后安楚上?工的时候,我?帮她干活。”   “对,就是这样,都?是一家人,以后谁都?不准欺负安楚。”吴惠兰笑着说道。   随后,她点名李香桂:“尤其是你,你以后和安楚好好说话,如果再阴阳怪气的,别怪我?不客气!”   “妈,我?哪敢啊。”李香桂老实说道。   她从前是无知?者无畏好么。   要是知?道安楚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打死她,她也不敢挑衅安楚啊。   等回了房间,李香桂就小声抱怨安雄:“你小时候怎么不分吃的给老牛头?”   “要是学到功夫的人是你多好啊。”李香桂感慨,“还能教教咱们?耀宗呢。”   “等耀宗长大了,功夫好,人周正,没准能参军呢。”   “到时候,那可真的是光宗耀祖了。”   安雄:“那是你没看到妈因为送吃的这个事情把安楚打得有多惨。”   “有现在的功夫,那都?是她应得的。”   “不过,等跟安楚和好了,倒是可以让她教咱们?耀宗。”安雄脱下衣服,趟到床上?,“没准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们?家里?还能出个军人呢。”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啊。”李香桂高兴地说道,“到时候,就是让我?给安楚伏低做小,我?也是愿意的。”   他们?当然都?是愿意的啦,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谁不愿意呢。   但这也要看安楚愿不愿意的好么?   安楚表示,她不愿意。   她对安家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知?道他们?对安乐做过的事情后,没有教训他们?就不错了,哪里?会跟他们?相亲相爱啊。   所以,当吴惠兰信心百倍地拿着几?个看着有些干巴的饼子过来说要撕了断绝关系的文书,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安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吴惠兰意外极了,“安楚,一家人哪里?有什么隔夜仇的。”   “那会儿你爸也是没有台阶下,话赶话才跟你断绝了关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我?就是这么犟,断绝关系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不会改变的。”安楚斩钉截铁说道。   “你救了耀宗,不就是想跟家里?缓和关系吗?”吴惠兰是真的不解,“现在,我?们?都?已经主动跟你说要恢复关系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安楚有些无语:“我?抓人贩子单纯就因为他们?是坏人。”   “而且,我?去?山脚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安耀宗在那里?。”   吴惠兰捂住心口?:“该不会,你知?道耀宗在那里?,反而不去?救了吧?”   安楚翻了个白眼:“我?会抓人贩子。”   说完,她就有些不耐烦的绕过吴惠兰上?工去?了。   “安楚,上?工来啦。”安楚一路走到分给自己的区域,一路有人跟她打招呼。   现在上?工还是比较轻松的,就是拔拔草,看看秧苗的情况。   安楚走到自己负责的区域的时候,正看到几?个汉子从地里?走上?田埂。   “安楚,你来啦。”对方热情打招呼,“地里?的杂草咱们?给拔好了,秧苗也检查过了,长势很好。”   “对啊,安楚,你负责的田地就是不一样,全大队就属你这儿秧苗长势最好。”   “对,安楚,你就在地里?意思?意思?待到下工就可以了,以后,你的活,咱们?几?个包了。”   安楚:……   “不用不用,我?……”   “安楚,你救了我?女儿,她可是我?的命根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对啊,别客气,那我?们?走了啊。”   “哎~”对方都?没有给安楚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就走人了。   安楚看着清清爽爽的秧苗地,有些哭笑不得。   但心里?还是高兴居多。   无他,有人懂得感恩,并回报给她,总比那些拿着几?个啃都?啃不动的饼子过来跟施舍似的说让她回归家庭要暖心得多吧。   田冬梅在安楚身后看了了个全程,她笑着拍拍安楚的肩膀:“安楚,你就接受吧。”   “噗嗤!”   “你笑什么?”安楚不懂田冬梅的笑点。   “没什么。”田冬梅的嘴角疯狂上?扬,根本压不住一点。   “还不赶紧说!”安楚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他们?能过来帮你上?工都?是打败了很多人的。”   “什么意思??”安楚一脸疑惑。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哈哈哈,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过,他们?不是打架,而是摔跤,胜出的才能过来帮你干活,没赢的明天继续比试。”   安楚:……还有人为了给她干活拼命的?   有点感动怎么破?   大家都?这么好,要不,她去?山上?摸头野猪来给大家做杀猪菜吃?   话说,双枪过后,大家确实精瘦了很多啊。   野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你能不能换个目标搞? 第29章   俗话说, 一层秋雨一层凉。   过了抢种?,丰收大队下了几场雨后,安楚就准备让安乐早晚出门的时候添件外套了。   然而, 安乐没有像样的外套。   安楚几乎把家里的柜子抽屉翻了个底朝天, 也没有找到安乐能穿的外套。   倒是乱七八糟的破布条找出来?不少。   安楚又从抽屉的底部抽出一根老?长的布条。   这布条也不知道?在这里的放了多久了, 边抽边掉碎屑, 都给安楚整无语了。   “不找了不找了。”安楚烦了,把烂布条裹在一起?准备丢掉,“明天去镇上?给你?买新衣服。”   安乐一听要给她买新衣服,先是一喜,然后就有些?忧愁地说道?:“妈妈, 家里的钱票不多了呢。”   “这么快就用完了吗?”安楚问道?。   说好的六十?块是很多的钱呢?   安乐摇头, 那倒没有,剩的比花的多, 她扳起?手指跟安楚说她们哪哪花了多少钱。   安楚一拍额头:“是哦, 这么一算,钱真是不经花啊。”   “那买衣服的钱和票还?有吗?”   “有!”   “那就先去买衣服。”安楚说道?, “过几天你?就要去上?学了,新衣服,本子和笔都要准备好。”   “明天一起?备齐吧。”   “妈妈,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一定?给你?考双百回家。”安乐保证道?。   “好,那你?加油啊。”安楚笑着摸了摸安乐的头发?, 然后郑重地说道?,“不过, 安乐,你?要记住, 你?不是为了谁读书,也不是为了谁考双百。”   她对上?安乐的眼睛,认真说道?:“你?是为了你?自己。”   “安乐,我希望你?能记住,你?要永远都为了自己而努力。”   “哪怕偶尔陷入困境,也不要忘了,雨后天晴有彩虹。”   “妈妈,我记住了!”安乐用力点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嗯,去睡吧,明天一起?去镇上?。”   秋日?多雨,好在第?二天天气很好。   吃完饭,安楚就和安乐从家里出发?了。   母女俩现在身体都很好,走路的速度也很快。   到了镇上?供销社的时候,日?头还?没有完全起?来?呢。   她们是想好了要买什么东西?的,也没有在供销社多逛,买好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等走到略微偏僻一些?的地方的时候,母女俩默契地转身,往黑市走去。   来?都来?了,当然是要往黑市去一趟买点鸡蛋米面什么的回家换换口味的。   最近娘俩一直在吃大队里分的番薯南瓜,每天不是这个粥就是那个糊,都快吃吐了。   娘俩熟门熟路买好东西?,心满意足准备回家。   安楚做大将军时的习惯一直没有改。   她走路的时候,一直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这不,她一晃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在传递着什么东西?。   职业病,真的是职业病啊。   安楚第?一反应就是这俩货是奸细!   大将军的眼里最容不下的就是奸细!   “安乐,拿着东西?在这里等我!”安楚把手里的鸡蛋往安乐手里一塞,快步往那俩东张西?望的人跑过去。   安乐:……咋了?   安乐有些?懵,但她听话,当真拿着东西?一动不动等着安楚过来?。   安楚逮奸细多有经验啊。   明明她在一众慢吞吞走路货比三家的人群中?有些?突兀,可那两个人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安楚是冲着他们去的。   没有任何意外,两人被?安楚抓了个正着。   然后,有些?尴尬的是,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奸细,但他们也确实不对劲。   那什么,许修桉正蹲他们呢。   “又见面了。”许修桉从暗处走出来?。   “是你??”安楚一手提溜着一个人,有些?意外在这里看到许修桉,“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安楚恍然大悟,“来?查黑市的。”   许修桉轻笑了一声:“不是,我是来?抓这两个人的。”   “这么巧啊。”   “那人交给你?了。”   “妈妈,公安叔叔好。”安乐见事情?尘埃落定?,颠颠儿走过来?跟公安同志打招呼。   “你?好。”许修桉挺喜欢安乐这个有礼貌的小朋友。   他接过二人,顺口说出:“对了,周蕴礼和程思柔已经离开安县了。”   安楚点点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走就走吧,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   在安楚看来?,周蕴礼是私德有亏,加上?对安乐不负责任,但罪不至死。   她既然已经用鸡屎埋过人家,小惩大诫了,这人这事在她这里就算过去了。   许修桉见安楚对这事没什么反应,就知道?周蕴礼这个前夫在安楚的这里一点也不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让他的心情?非常好。   “人我带走了,多谢了。”   “不用谢,顺手的事情?。”   “对了,你?上?次保护小孩,抓住人贩子的事情?,派出所?那边已经做好了锦旗,过几天,表彰和奖励就会落实。”   “有奖金吗?”安楚问道?。   “有,但应该不会很多。”   “有就行。”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安楚不嫌弃。   “行了,那我们走了,回见。”安楚说道?。   “公安叔叔再见。”安乐挥手。   “再见。”   目送安楚母女离开后,许修桉就把人提回了派出所?。   “咦,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你?不是说要盯他们几天的吗?”孙野惊讶于许修桉的效率。   “人是安楚抓的。”许修桉笑着说道?。   “你?们又遇上?啦。”   “这么有缘分啊。”   缘分吗?   许修桉一愣,随后笑开,还?真的挺有缘分的,安楚都帮他抓三次人了。   “人交给我吧,我来?审。”   孙野把人领走了,许修桉又一次去了审讯室,他是去找曹自鸣问供的。   他觉得,他应该改改审讯曹自鸣的方式了。   或许他应该像安楚那样,直白一点,也许会在曹自鸣那里有不一样的收获。   安楚和安乐回到家里后,就在安乐的指导下做了满满一锅蛋炒饭。   那家伙,就一个字,香!   让安乐给隔壁方桃母女送了一大碗过去,母女俩就开始大口吃饭。   “妈妈,蛋炒饭真好吃!”安乐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我手艺真好。”安楚自夸。   安乐:……好的,妈妈高兴就好。   “哟,安楚,你?们已经吃上?啦。”李香桂不请自来?。   “你?来?干什么?”安楚皱眉,咽下嘴里的饭,有些?不高兴被?人打扰了吃饭的雅兴。   好久了才吃到可口的蛋炒饭呢。   李香桂使劲闻了闻,真香啊。   可这回,她连一点要占便宜的心思都没有。   除了怕被?安楚打外,主要也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安楚商量。   上?次吴惠兰过来?找安楚求和不成,回家就发?了大脾气,不仅把李香桂骂了个狗血淋头,连一向不舍得说重话的安雄也被?龇了一顿。   吴惠兰说安雄就知道?吃,脑子都不知道?要转一下,要是当年是他给老?牛头送的吃食,哪里还?有安楚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   “以后,谁要是想跟安楚和好,就自己去,我反正是不去了的!”   “妈,其实跟安楚和不和好的,也就是一个说头。”李香桂眼珠一转,立刻接茬,“那安楚就是跟咱们断了关系了,不也是耀宗的姑姑吗?”   “你?又想干什么?”   “妈,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让安楚教咱们家耀宗功夫。”   “你?想啊,咱们耀宗长得那么好,等以后大了,又会功夫,那指不定?就能参军了。”   李香桂轻轻推了推李香桂:“妈,我这主意没错的吧。”   “哼,主意是不错,不过,安楚教不教还?不一定?呢。”吴惠兰硬邦邦地说道?,“这个事情?你?自己想办法,我是不会出面的。”   “妈,我去。”李香桂笑着接过吴惠兰手里的碗,拿起?大饼就啃了一口。   咦,硌牙!   “妈,那您给我一点经费,我去求人,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李香桂伸出手。   “你?先试试不被?安楚打出来?再说吧。”吴惠兰夺过李香桂手里的碗,“吃吃吃,就知道?吃,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李香桂讨了个没趣,缩回手,咬着大饼就回房间了。   吴惠兰偷偷从厨房伸出头,这人怎么不现在就去找安楚啊?   急死她了都!   也不知道?安楚会不会同意教安耀宗。   这安楚跟公安好像也挺熟的,以后,她家耀宗就是参不了军,让安楚去说和说和,做个公安也是很好的。   呃,吴惠兰是不是忘了自己去求和被?安楚蹶了回来?的事情?了?   她不觉得自己想的太美?了吗?   安楚为什么要教安耀宗,又为什么要为了安耀宗的前途去求人啊?   当然了,如果她跟安家人亲近,那作为姑姑为侄儿求个前程很正常。   但问题是,安楚跟安家人断绝关系了啊!   所?以,当安楚不耐烦地放下筷子听李香桂支支吾吾说明来?意后,她整个人都是这样的:你?没事吧?   “李香桂。”安楚无语地喊了一声。   “哎!”李香桂应得超大声。   “你?麻溜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哎!”李香桂高兴地应下,转身就走,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脚步一顿,“不对啊。”   “安楚,你?答应了吗?”   我答应个奶奶的腿儿!   “滚!”   李香桂还?想再挣扎一下:“安楚,耀宗是安家唯一的男丁,他要是有出息,你?这个做姑姑的,脸上?不也有光吗?”   安乐扒拉蛋炒饭的动作一顿。   是啊,安耀宗是安家唯一的男孩,是要传宗接代的呢。   “安乐出息了我才高兴呢,安耀宗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安楚说道?。   安乐:……星星眼,她最爱妈妈!   李香桂铩羽而归,并且没有再战的意思。   这要是从前的安楚,即使知道?她武力值高,李香桂也敢胡搅蛮缠一番。   现在就算了。   要是安楚被?缠烦了,打她一顿都是白打。   大队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孩估计没有一个会帮她的。   哦,安雄倒是会的。   但安雄去找安楚也是送菜。   因为安楚拒绝了教安耀宗功夫,李香桂收回了对安楚的感激和好感。   不过怎么办呢?   从前她还?能在记工分的时候为难一下安楚,故意给她扣个一分半分的,现在她也不敢啊。   满大队谁不知道?啊,安楚地里的活计都是别人抢着干的。   最搞笑的就是前两天,有个队员摔跤一直就没赢过,一直觉得没有办法报答安楚的恩情?。   好家伙,人家天没亮就起?来?带着家里人去地里把安楚的活给干的。   等摔跤赢的那几个人到地里的时候,人家正在田埂边洋洋得意看着自己和家人的“杰作”呢。   这家伙不讲武德,破坏规矩,还?被?人拉到角落里“谈了好久的心”呢。   结果呢,人家揉揉被?揍的乌青的嘴角,自我感觉好到爆。   聪明如他!   就大队现在集体都是安楚吹的状态,李香桂敢说一句要给安楚扣分的事情?吗?   那必须不能的啊。   安楚对现在大队里的状态也挺无奈的。   但是大家都太热情?了,她能报答的,也就是给大家打打牙祭了。   这不,听大队的人说最近山上?的野猪常常成群结队下山来?霍霍,已经有好几个人因此受了不轻的伤。   安乐小学也马上?就要开学了。   安楚就想着她进山一趟,给大队除除害,然后借着安乐上?学的由头请大队的人来?家里吃个饭。   对了,就是安楚之前说的杀猪宴。   这可给安乐感动的。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妈妈竟然会为了她上?学的事情?要请客啊。   这她要是不拿双百的话,她能抽死自己啊!   当然了,安楚是把这次杀猪宴的真相跟安乐说明了的。   但安乐不在意啊。   无论她妈妈的意图是什么,整个大队的人都是为了她能顺利上?学而庆祝啊。   这一瞬间,安楚觉得自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她上?辈子所?有的,关于童年的缺憾被?安楚补得齐齐的!   甚至还?有的多!   安乐觉得,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比从前要清新很多!   最近山上?的野猪已经能用泛滥来?形容了,再这么下去,山下的庄稼和人都会受影响。   安楚认认真真去找,自然是一找一个准的。   她现在的力气也比刚来?的时候要大很多了。   打了野猪后,就用藤蔓编了个简易的筏子,拉着野猪就往大队里走。   “安楚,这野猪是你?打的啊?”安楚刚下山就碰到了田冬梅。   田冬梅原本是拉着钱来?说一起?去镇上?卫生所?看不会生孩子的事情?的。   结果,两人还?没有说道?正点上?呢,她就看到安楚拉着一头野猪从山林里出来?。   田冬梅:……!   “赶紧帮忙去啊,愣着干什么?”田冬梅立刻支使钱来?去帮忙。   钱来?跑过去接过安楚手上?的藤蔓,他把藤蔓背在肩上?用全身的力气往前走。   没走动!   钱来?:……安楚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啊?   田冬梅一看,钱来?不行啊,立刻跑去大队喊人来?帮忙。   钱来?:……等等,媳妇,你?说清楚,谁不行!   田冬梅跑过去一段路后直接喊安楚要帮忙,呼啦啦就来?了一大帮人。   “安楚,你?好厉害啊,野猪都给你?打死了!”   “你?果然是这个!”说话的人比了个大拇指。   安楚果然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他服了!   “安楚,这野猪是要卖给供销社吧?我们帮你?扛过去!”孔青松笑着说道?。   “我也帮忙,安楚,交给我们就好!”   安楚笑着说:“把野猪弄到晒谷场去。”   热热闹闹说话的人群一静。   “安楚,你?,这是什么意思?”田冬梅小心问道?。   “安乐过几天就要上?学了,我给办个上?学宴,请大家吃杀猪菜。”   “真的?”众人都惊呆了。   这头大野猪安楚要是卖给供销社,那最起?码能得五六十?块钱呢,再加上?肉票,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以安楚在丰收大队的声望,这笔钱,没有人会觊觎,提出充公的说法的。   安楚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大家就能帮着把这件事情?给办了,把钱和票送到安楚的手上?。   谁都没有想到,安楚竟然是为了他们上?山打的野猪!   什么?安楚说是给安乐办上?学宴的?   没事吧?   这么明显是为了给他们打牙祭的借口听不出来?啊?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就是安楚心疼他们,给他们贴秋膘呢。   青壮们扛着野猪到晒谷场的时候,安楚为了安乐办上?学宴的事情?也传开了。   都不用谁特意招呼,大队里的人就拿着家里的锅碗瓢盆闹闹哄哄过来?晒谷场了。   剩下的事情?一点也不用安楚操心,什么杀猪放血,分肉清洗,没有让安楚沾手一点,大家就让她等着吃就好。   后一步收到消息的人,就拿着家里的大白菜,土豆等等,反正家里有什么就带过来?做配菜。   丰收大队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许修桉和孙野代表派出所?来?给安楚发?锦旗和奖金。   “这儿怎么这么香?”孙野使劲嗅闻一口,“肉香!”   “确实。”许修桉也用力闻了一下,“好像还?惨着其他的菜香味。”   “那咱们是来?着了。”孙野一脸我们赚到了的表情?,“这香味,咱们能闻个够了。”   两人越靠近丰收大队,香味就越浓郁。   等他们推着自行车走进丰收大队的时候,那香味简直要凝成实质了。   “咦,两位公安同志,你?们怎么来?了?”叶锦书拿着一摞碗筷往晒谷场跑,看到孙野和许修桉立刻打招呼。   “我们来?找安楚同志。”孙野笑着说道?,“上?次她不是帮咱们抓到了人贩子嘛。”   见叶锦书点头,孙野继续往下说:“根据那些?人贩子的供词,咱们端了整个安县的人贩子窝点,救出了不少人。”   “在这个案子上?安楚同志居功至伟,这不,我们过来?给她送锦旗和奖金。”   “原来?是这样啊,安楚现在不在家里,在晒谷场,你?们跟我来?吧。”   能得到派出所?给的锦旗和奖金是极荣耀的一件事情?,叶锦书很为安楚高兴,忙领着人往晒谷场走去。   越靠近晒谷场,许修桉就越感受到了一种?热闹的气氛,他没有忍住,问叶锦书:“叶同志,你?们大队好热闹啊。”   “安乐马上?上?学了,安楚办上?学宴,大队的所?有人都在。”叶锦书笑着回答。   “怪不得这么香,我们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孙野说完还?使劲吸了吸鼻子。   叶锦书觉得这个公安同志真是平易近人。   “安楚,公安同志找你?,他们要给你?发?锦旗送奖金。”叶锦书对着安楚挥手,大声把属于安楚的荣誉说了出来?。   闹哄哄的晒谷场瞬间落针可闻。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安楚被?推到了许修桉的面前,在全大队人的注视下接过了锦旗和奖金。   一时间,场面更加热闹了起?来?。   许修桉和孙野被?热情?地留了下来?。   安楚捏了捏信封,不薄呢。   于是,她非常热情?的说道?:“两位公安同志辛苦了,留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吧。”   “就是啊,吃点再走吧。”   “好。”许修桉没有扭捏,直接答应了下来?。   “来?,吃这个,蹄髈肉,好吃。”安楚给许修桉舀了碗肉菜,又加了一勺肉汁递给许修桉。   “谢谢。”许修桉双手接过,笑着道?了声谢。   “你?们大队的人看着很团结啊。”孙野接过叶锦书递过来?的肉碗,感叹道?。   闻言,叶锦书舀肉的动作微微一顿。   孙野不说,她没有什么感觉。   但被?孙野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   从前的丰收大队好像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对周围的大队也是多番忍让。   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丰收大队很好欺负的样子。   所?以,上?次那些?二流子才敢结伴过来?抢谷子。   可是现在,叶锦书看着有些?人吃着一个碗里的肉,相视一笑,也有好多人互相分享着自己碗里的配菜。   叶锦书忽然觉得丰收大队现在给她的感觉像是一个大家庭,一个和睦的大家庭。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安楚。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又帮孙野添了一勺子肉菜。   孙野:……这女同志人真好!   许修桉和孙野空着肚子过来?,扶着墙回了派出所?。   以至于之后的很多年,派出所?的公安都会争着抢着去丰收大队送消息。   安乐的上?学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   经过这一场热闹,丰收大队的人真真正正开始团结了起?来?。   而安乐在上?学后成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存在。   要说整个大队还?有哪家没有融入到丰收大队的热闹中?的,那肯定?是王家了。   这一场人贩子的祸事,丰收大队全员全身而退,除了王家。   王晓娟勾结人贩子,人证物证具在,抵赖不了一点。   最后,她被?下放到边疆农场劳动改造。   王晓娟被?送走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个劲儿地说自己错了,让蒋水仙救救她。   蒋水仙心里再恨王晓娟心狠,连自己的亲弟弟也害,但到底心软了,她向公安求情?,求他们把王晓娟下放到附近的农场。   王晓娟这个年纪的大姑娘被?送去边疆农场三年,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公安根本没有搭理蒋水仙的求情?,仍旧把王晓娟送走了。   人家也说的很明白,做错事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不然不会长记性。   公安念在她是初犯,又是被?人威胁,已经轻判轻罚了。   那几个人贩子可都是人均十?年起?步的。   担心王晓娟的王家人自然是没有心思去参加别人的上?学宴的。   甚至,蒋水仙心里有些?怨恨安楚的多管闲事,让她失去了王晓娟。   可安楚要是不管这事,她就得失去王晓山。   一时间,蒋水仙整个人都充满了矛盾,她的心里就好像有一口气抵着,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极了。   丰收大队的热闹还?是传了出去。   没办法,人嘛,谁没有几门亲戚,几个要好的朋友呢。   可大家忘了,今年附近大队几乎只有丰收大队足额上?交了公粮,并且分了粮。   上?次伍升学他们来?抢粮食不成,伍家坡大队和其他几个有参与者的大队还?给了丰收大队一些?赔偿。   好么,他们给了赔偿,日?子过得苦兮兮,连草皮子都想挖来?吃了,丰收大队的人倒是拿着他们的赔偿吃杀猪菜了?   杀猪菜啊,肉啊!   一瞬间,那几个掏钱的人家眼睛都红了。   伍家坡大队大队长家里,伍升学因为抢粮的事情?被?他老?爹狠狠揍了一顿,在家装了很久的老?实人。   这会儿,他几个已经“出关”的朋友过来?看他。   “你?们居然还?敢过来?找我?”伍升学躺在床上?对来?人爱答不理的,“当心被?我爸看到把你?们打出去!”   “当我们傻啊,我们当然是看着你?爸出门了才过来?的。”一起?抢粮的雷小满把伍升学扒拉开一些?,一屁股坐到他的床上?。   “升学,你?不知道?吧?”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咱们挨打挨罚的时候,丰收大队正吃杀猪菜呢。”   伍升学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们大队的人亲口说的。”雷小满信誓旦旦回答。   伍升学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好样的,我们大队的人都快要饿死了,他们倒是敢拿着我们的钱吃香喝辣的。”   “升学,咱们得给他们一点教训。”雷小满怂恿道?,“你?就说怎么办吧,咱们都听你?的。”   伍升学白了一眼雷小满,重新躺了下去:“我可不想再挨顿揍。”   “哎,你?这人!”雷小满见伍升学一副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来?烦我的样子,只能带着人走了。   伍升学见人走了,冷嗤了一声:“拿我当二傻子呢!”   雷小满的心思他能不知道??   无非就是自己心里有想法,又怕担责任,想让他当出头鸟罢了。   不过,丰收大队这回确实太过分了。   等他爹伍华荣回家的时候,伍升学就把这个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你?少想这些?有的没的。”伍华荣板着脸说道?,“我现在为了大队的粮食愁得每天都睡不着觉。”   “你?要是再闯祸,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到时候,就让你?在床上?躺一整年!”   “爸,你?想到哪里去了?”伍升学不高兴地说道?,“雷小满他们来?找我,我都没搭理他们,我已经改好了。”   “你?能改好?”伍华荣没好气白了伍升学一眼。   “真的,我这不是知道?你?在为粮食的事情?发?愁,给你?出主意来?了么。”   “你?少给我闯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真的,爸,咱们没粮,但丰收大队有啊。”   “什么意思?”原本不想搭理伍升学的伍华荣重新坐下。   “借粮啊。”伍升学笑着说道?,“丰收大队作为兄弟大队不应该发?挥友爱奉献的精神吗?”   闻言,伍华荣还?真的认真思考起?了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爸,你?得快点做决定?。”伍升学又敲边鼓,“要是慢了一步,雷小满他们大队保不齐已经把粮给借了。”   “你?小子!”伍华荣站起?来?指了指伍升学,“好好在家待着。”   他往门口走去:“要是真借到了粮食,记你?一功!”   伍升学笑着目送伍华荣的背影离开。   他邪笑了一下,丰收大队敢打他的脸,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伍华荣找了大队的几个老?人拿了主意后,立刻带支书和几个堂表兄弟往丰收大队赶去。   丰收大队的队员们仍旧按部就班的上?工下工,期待新的收成。   因为安楚的上?学宴,大家的关系明显亲近了很多。   钱进感慨,这日?子要是一直这么过,苦里也带着甜呐。   “大家伙好好干,咱们等着丰收啊!”钱进喊道?。   “丰收!丰收!”队员们呼应,场面还?挺壮观的。   钱进也是第?一次觉得丰收大队的大队长当得有滋有味的。   然后,他就听人说伍家坡大队的大队长来?找他了。   听到消息的当下,钱进心里就是一咯噔。   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们丰收大队跟伍家坡大队可没有什么交情?。   硬要扯上?关系就是上?次伍升学抢粮食那件事。   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伍家坡大队的人现在找过来?想干什么?   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伍大队长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啊,走,去大队部喝口茶。”钱进客气打招呼。   “打扰了打扰了,我们是实在没办法求上?门来?了。”伍华荣一行人在大队部坐下,就准备开门见山了。   “钱大队长,那场暴雨除了你?们大队,其他附近大队可没有幸免的。”伍华荣拿着搪瓷杯感慨地说道?。   钱进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浓厚,不敢轻易搭话。   伍华荣也不在意,求人的是他们,人家端着也是应该的。   毕竟,粮食是关乎人命的大事。   “钱大队长,我们大队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伍华荣开始哭穷,“大家伙差不多要把附近山头的草皮子都挖来?吃了。”   “大兄弟啊,我们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想着过来?借些?粮食渡渡难啊。”   “借粮!”钱进下意识摆手,“每家每户的粮食都是算计好的,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借出去啊。”   “不是问个人借。”伍华荣说道?,“是公对公,咱们大队问你?们大队借。”   钱进:……这不是一样得从队员的嘴里抠粮食吗?   “伍大队长,咱们大队今年粮食分得早,大队的仓库里现在是连老?鼠都不光顾的啊。”钱进摊手说道?。   “钱大队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和伍华荣同行的一个堂兄弟说道?。   “就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松松手,给我们大队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吧。”   这波道?德绑架直接把钱进给架了起?来?。   他要是不借粮,那伍家坡大队的人饿死了,就都是他造的孽了。   钱进这会儿想骂娘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伍家坡大队要借粮,怎么样也借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你?们有困难去找公社啊。”钱进直言,“咱们大队的人也就混个温饱,哪里会有多的粮食借给你?们啊。”   总不能他把已经分下去的粮食要回来?一半去填伍家坡大队的人的嘴吧?   他要是真敢这么干,都不用别人,他自己就能先给自己俩大嘴巴子。   他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没有那么大的胸怀,饿死自己救济别人,没可能的。   “钱大队长,咱们自己有困难尽量自己解决,别给公社添麻烦不是?”伍华荣笑着接话,“再说了,咱们还?欠着今年的公粮没交呢,哪里好意思再去麻烦公社。”   钱进:……所?以就来?麻烦我了?   “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借给你?们。”钱进苦着脸说道?,“不然,我带你?们去粮仓看看?”   “空了都!”   “不借就不借吧。”伍华荣见钱进油盐不进,放下搪瓷杯,“咱们走吧。”   “大队长?”   “华荣?”   “走。”   “伍大队长,慢走,招待不周了啊。”钱进笑着送客。   伍华荣走到大队部门口的时候转过身对钱进说道?:“钱大队长,刚刚跟你?说了,咱们大队欠了公社公粮。”   “是是是。”钱进回道?。   “所?以,咱们之后得有更好的收成才能把欠粮还?上?。”   “没错没错。”钱进继续敷衍。   “钱大队长理解就好,那我回去就叫人把上?流堵了,先紧着咱们大队用水。”   “应该的应该的。”钱进笑着说完,脸就拉了下来?,“伍大队长,你?要是把上?流截了,我们大队怎么灌溉农田?”   伍华荣一摊手:“有困难,你?找公社想办法嘛。”   钱进:……一大箩筐的粗话! 第30章   伍华荣撂下狠话, 带着人就?走了。   钱进的脸扭成了一个“苦”字。   伍华荣太欺负人了!   早知道,上次他就?不?收那?三瓜俩枣的,直接把伍升学送派出所去了。   钱进虽然心里发狠, 但事实上, 若是?回到那?会儿, 他仍旧会选择收钱, 然后息事宁人的。   不?是?他稀罕那?块八毛的,主要是?收了钱,事情就?了了,太平无事了,他们才好搞生?产嘛。   那?把人送派出所?是?解气?了, 但周围几个大队要是?联合起来给丰收大队找事, 他们也是?招架不?住的呐。   钱进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愿意息事宁人, 伍家坡大队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借粮?   脚后跟想的主意吧?   不?是?铁打的关系, 谁家会借粮出去的?   关键是?伍华荣欺人太甚了,借粮不?成竟然要断了他们大队的水源。   那?庄稼要是?没有?了水, 他们的晚稻还能?有?收成吗?   心真毒啊。   钱进追上去想和伍华荣一行人理论,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   伍华荣的意思很?明白, 要么借粮,要么断流,要么, 钱进去公社告他们。   “钱大队长?,你可想好了。”伍华荣说道, “现在就?只是?咱们一个大队来问你借粮而已。”   “你要是?去告了公社,那?我就?联合其他大队的人一起去公社讨粮。”   “到时候, 没准公社会让你们发扬精神,捐粮!”   “你!”钱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哦,忘了,那?也得咱们真堵了水流你才能?去告呢。”   “是?啊。”伍华荣堂兄接话,“不?然,你去告了也白告,咱们就?说是?说的玩的。”   他抖着手看着伍华荣他们远去的背影,气?得直哆嗦。   众所?众知,安楚最近挺闲的。   那?什?么,不?是?主动摸鱼的那?种啊。   主要是?,她上工的活么,有?人给干了,工分么,还是?她的。   虽然挺不?好意思的,但安楚在别人上工的时候正大光明摸鱼是?事实。   这不?,大老远的,她就?看到了抖成个筛子的钱进了。   “大队长?,你怎么了?”安楚好奇问道。   她看了眼高悬的太阳:“你冷啊?”   钱进摆手。   “不?冷啊?”   “那?你怎么抖成这样?”安楚同?情之余,决定伸出援手,“我送你去卫生?所?吧。”   钱进仍旧摆手,去卫生?所?没用,治不?了他。   “您可别讳疾忌医。”安楚劝说道,“我还是?扶你去吧。”   “呼!”钱进终于吐出了梗在他心口的那?口气?,“我没事,不?用去卫生?所?,我就?是?气?的。”   “气?的?”安楚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也没有?人啊?   “谁气?着你了?”安楚问道。   最近大队的氛围极好,所?有?人都努力上工,争取晚稻能?丰收呢。   呃,她是?客观原因没上工的,除外啊。   “是?伍华荣!”钱进咬牙切齿说道。   “伍华荣?”安楚不?认识,不?过?这个姓氏,她有?印象,“是?伍家坡大队的人?”   见钱进点?头,安楚继续往下说:“他们来找您麻烦了?”   “是?眼见上次抢谷子的事情过?去了,跟您耍赖,要回赔偿金了?”安楚猜测。   钱进苦笑?:“要是?这样就?好了。”   “当初想着以和为贵,根本没有?拿他们几个钱。”   “那?是?怎么回事?”安楚问道。   安楚即使不?问,钱进也准备在开干部会议的时候把她喊来的。   现在安楚问起了,他更是?一个字都没有?瞒着,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安楚说了一遍。   说完,钱进一脸发狠:“我待会就?召开干部会议。”   “粮食是?我们的命,伍华荣要是?真的敢截断上游的水,我就?跟他们拼了!”   安楚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钱进就?是?一个老好人的性格,处理问题基本都是?冲着息事宁人去的。   没想到啊,这回钱进会这么硬气?。   钱进:……粮食是?命(呐喊)!   “行,加我一个。”安楚爽快说道。   伍家坡大队要是?真的敢截断水源,那?就?是?要他们丰收大队人的命了。   这种时候,讲什?么道理都是?虚的,就?得干!   把人干趴下,干服了,他们也就?不?敢截断水源了。   钱进眼睛亮了亮,安楚可是?个功夫高手,是?能?徒手打死野猪的存在,她要是?一起去,相信他们肯定能?“说服”伍家坡大队不?截断水源的。   “行!安楚,有?你这句话啊,我心里就?安定了八分。”钱进手不?抖了,腿了站直了。   “我去开个干部会议,拿出个应对的章程来。”   “行,那?您忙去吧。”安楚笑?着说道,“要动手了喊我一声就?行。”   “哎!”钱进应得超级大声。   安楚就?是?他们丰收大队的底气?!   钱进没想瞒着大家这事,站在地头就?喊干部们开会。   “大队长?,出什?么事了,怎么又开干部会议啊?”   “是?啊,最近大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大队长?,跟我们说说呗,没准我们也能?出个主意呢。”   “就?是?啊,说说呗,也让我们听听,过?过?干部的瘾呗。”   丰收大队最近氛围实在是?太好了,大家也都会开钱进的玩笑?了。   这要换了从前?,只要不?是?跟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队员们轻易是?不?开口的。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打趣啊。   钱进没想瞒着,这个事情本来就?是?整个大队的事情。   他顺势就?把事情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眼见大家义愤填膺,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钱进立刻安抚。   “大家先别急,等我们开完会拿出个章程出来。”   “安楚也知道这个事情的,她已经说了,有?事她会上的。”   不?在现场的安楚打了个喷嚏。   “安楚也知道了啊。”   “那?行,大队长?你开会去吧。”   “对,咱们等着你的消息啊。”   众人一听安楚也知道这个事情,瞬间就?冷静了很?多。   尤其是?一些年纪大些的队员,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为了水源打架嘛,这事他们经历得多了。   也就?是?现在解放了,所?有?大队都由公社统一管着,这几年整体上来说也算是?风调雨顺的,争夺水源的事情也就?没有?再发生?过?。   若是?要考古的话,其实整个丰收大队都是?老地主的。   是?的,就?是?那?个每天挑大粪,对所?有?人爱答不?理的老地主。   最早的时候,这些田地,包括附近的几个山头都是?她家的。   而丰收大队有?很?多老人家从前?都是?老地主家的长?工。   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的身份会对调。   老地主从高高在上的东家变成了挑大粪的,而他们则是?翻身成为了自己的主人。   也是?老地主从前?对家里的长?工都不?算坏,所?以,虽然她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大队里的人也没有?为难过?她。   提起这些,就?是?想说,从前?这些地还是?老地主私有?的时候,上游的几个村子就?做过?截断水流的事情。   那?会儿,老地主和她的家里人就?会拿出家伙什?,带着雇佣的长?工们打上门去。   胜负各半吧。   没想到啊,解放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在公社的领导下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了,上游的那?些人竟然又开始作妖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这次开干部会议的时间尤其短。   大家的意见空前?的一致,如果伍家坡大队真的敢截断水流的话,那?他们就?领着人打上去。   钱进也提了一嘴去公社告状的事情。   但他是?真的害怕他们告状不?成,公社反而会让他们匀出口粮来。   说实话,如果是?军队或者国家需要,他们肯定勒紧裤腰带响应号召,该给多少粮食就?给多少粮食的。   可是?,给伍家坡大队,没有?人乐意的。   他们作为混姓大队,从前?可没少受附近几个大队的气?。   远的不?说,就?说公社给的各种福利吧。   那?都是?附近几个大队挑剩了,才轮到丰收大队。   然后,如果公社要下发什?么任务了,那?也是?把最难的推给他们的。   所?以,现在,他们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填饱伍家坡大队人的肚子啊。   他们就?不?相信了,伍家坡大队的人真的惨到啃草皮子了。   要真那?样,伍华荣早就?闹到公社去了,哪里还会等到抢种完了,才带着人过?来借粮。   只能?说,伍家坡大队的粮食确实困难,但也远没有?到饿死人的地步。   最多就?是?吃不?饱。   那?谁不?是?从吃不?饱的日子过?来的?   就?是?他们丰收大队的谷子没有?遭灾,粮食也早早分了下去,那?大队里好几户人家还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糊弄着呢。   攒下来的大米卖到供销社换钱,换来钱要修房子,养孩子,还得攒一些,万一哪天有?急用。   谁家容易了?   他们大队凭什?么要为伍家坡大队的失误买单啊。   这要是?他们丰收大队没了粮食,就?问伍家坡大队肯借粮吗?   那?肯定是?不?会借的。   说句不?好听的,镇上还有?黑市呢。   真金白银拿出去,怎么可能?换不?来粮食?   丰收大队这边做出了应对的章程,伍家坡大队那?边也有?人在讨论这件事情。   跟伍华荣一起找钱进的一位本家堂兄就?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粮食是?所?有?人的命,钱进就?是?再好说话,也不?会借粮的。”   “华荣,如果他们不?借粮,咱们真的要截流啊?”   伍华荣点?头:“截!”   “这,不?会惹出什?么事情来吧?”支书问道。   伍华荣非常有?把握地摇头:“不?会。”   “钱进这个人最喜欢当太平官,咱们真的截流了,他就?会妥协。”   “到时候,咱们跟他讨价还价,少要一点?粮食,事后马上放水,弄不?出多大的动静的。”   “保不?齐,咱们根本就?不?用截流,钱进那?个怂货就?把粮食送过?来了。”   这会儿,伍华荣说的是?“要”,而不?是?“借”,那?语气?,那?态度,一点?也不?像是?会归还粮食的样子。   不?得不?说,钱进从前?的退让已经让伍华荣认定钱进是?个软柿子了。   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软柿子有?了人撑腰后,也是?会硌牙的。   钱·软柿子·进正在安楚家里把干部会议拟定的章程跟安楚一五一十细说。   “咱们已经排好了班,每天都会有?人去上游盯着。”   “只要发现有?人要截流,就?会回来报告,到时候,咱们整个大队的青壮就?带着武器打过?去。”   安楚摇头。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钱进立刻问道。   “不?能?所?有?的青壮都去。”安楚一条条给钱进分析,“咱们要防备着伍家坡大队的人过?来抄底。”   “还记得上次的人贩子事件吧。”   钱进立刻点?头:“对对对,咱家老窝不?能?被掏了。”   “那?就?留些青壮在大队。”   此时的钱进恨不?得拿出小本本一条条把安楚说的事情记下来。   “去干仗的青壮不?用很?多。”安楚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样,你挑些身体素质好,身手灵活的,我给他们特训几天。”   “争取他们在和人对阵的时候不?会吃亏。”   钱进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个好,这个好。”   要是?把安楚的意思传达出去,那?想去干仗的人得自己先打一架筛选人手,再来接受安楚的特训。   他可是?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抢着给安楚干活呢。   “安楚,你看,我能?不?能?行?”钱进期期艾艾问道,想着自己能?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安楚扫了眼钱进,摇摇头,委婉说道:“多个青壮多一分胜算。”   “也对也对。”钱进觉得有?道理,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那?咱们还有?哪里需要注意的?”   “咱们得防备着伍家坡大队的人再像上次那?样过?来强抢。”   “所?以,从今天开始,咱们晚上都要安排人巡逻。”   “有?道理有?道理,我跟民兵队长?说一声,他能?立刻组织起人手来。”   “另外就?是?去上学的几个孩子,可以统一接送,留在大队里的孩子也要由大人看着。”   “每家每户都在顺手的地方放上自卫的武器。”   “还有?,教育大队的孩子,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和陌生?人走,任何时候,遇到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可以随时大喊大叫。”   “好好好,我都记住了。”   “最重要的一点?,你去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人看看上游走水的趋势。”   “有?没有?可能?咱们直接把水引过?来,不?跟伍家坡大队共用水流。”   钱进站起来,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如果能?实现的话,以后他们大队用水都不?会受到掣肘了。   这要是?他们自己引了水流过?来,伍家坡大队的人要是?还敢截流,那?哪怕对方把理由说出朵花来,也是?理亏的一方。   他就?真的可以直接去公社告状讨公道了。   想到这里,钱进又颓了。   “怎么了?”安楚问道,刚刚不?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吗?   钱进叹了口气?:“私挖河道,不?可以的。”   “这样啊。”安楚理解的点?头,河道在楚朝是?战略要点?,不?能?私挖,她理解。   不?过?,这个时代是?和平的年代,挖河道这个事情,应该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这样,咱们先找到合适的引流位置,挖河道的事情,到时候再想办法。”   “实在不?行就?把伍家坡大队的人打到服,打到怕,并且以后长?期派人守着上游,免得他们起别的心思。”   “好,我这就?照着你说的去做。”   钱进离开后,安乐从房间里出来。   “妈妈,我能?做些什?么吗?”   安楚认真想了想,对安乐说道:“这样,你多跟你的小伙伴们强调要防范陌生?人。”   “遇上不?友善的陌生?人就?往大队里跑。”   “还有?,如果有?大人让你们帮忙,不?要应承,尤其不?要跟着走。”   “想想看,如果大人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找你们小孩真的有?用吗?”   安乐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没用!”   “对,所?以,你跟你的小伙伴们记住,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也不?要有?什?么英雄主义的想法。”   “等你们长?大了,多的是?机会帮助别人。”   “知道了,妈妈,我会跟他们说的。”   “真棒,去写作业吧。”   “好嘞!”   安乐上学后,很?用功,多余的时间大部分都用在来学习上。   她太珍惜上学的机会了。   当然了,她也珍惜和小伙伴们的友谊,也会抽时间出去哄小伙伴们玩。   安乐的精力被学习和陪小伙伴占了,相对的,安楚就?不?用太操心安乐的生?活了。   关键,她几乎也不?用去上工,所?以,时间自然就?多了起来。   时间一多,她就?想着是?不?是?再去找找衣冠冢。   不?过?,最近估计是?去不?了了,她接下来得训练青壮了。   怎么办?   有?点?热血沸腾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类似练兵的计划,会让她这么激动。   在楚朝的时候,她最盼望的事情明明是?边关早日太平,她可以脱下戎装,重新淡扫蛾眉,换上红妆的。   但如今,她却会为了即将?特训青壮而激动不?已。   安楚失笑?,她好像缺什?么就?盼什?么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在这个没有?战争的年代,她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可以与世无争,什?么都不?管,也可以偶尔热血,捍卫大队的权益。   真是?,很?不?错呢。   钱进从安楚家里离开后,第一步先集合青壮,把安楚要特训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出他的所?料,大家都沸腾了。   本来为了晚稻的收成,他们就?愿意拿起武器跟伍家坡大队的人干架的   没想到在干架之前?还能?得到安楚的特训。   安楚耶,特训耶!   安楚是?谁?   是?能?徒手打死野猪的存在啊!   野猪:……知道了知道了,在搬家了,特么的,烦死了!   安楚竟然愿意给他们特训,那?就?是?传道受业啊!   这瞬间,安楚在丰收大队队员们心里的地位又拔高了老大的一截。   特训的事情要是?在大家还没有?那?么和睦的时候提出来,为了特训的名额,大家可能?真的会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但是?现在,全大队的青壮们之前?为了帮安楚上工已经“打”过?不?知道几架了。   符合要求的同?龄中,哪几个人身手最灵活,最适合参加安楚的特训,只要钱进报个人数,人选几乎立刻就?能?确定下来。   剩下的人也不?嫉妒,去接受特训的之后都要跟人干架,得做好受伤的准备的。   他们是?为了整个大队的利益去干架,是?大队的英雄!   没有?选上的人,就?非常自觉的把那?些去特训的人的活计给干了。   他们都是?干活的好手,少摸一会儿鱼,活就?出来了。   安楚训练青壮们也很?简单,就?是?一些军中常用的招式,加上她去上游看地形后,设计的一些站位。   这种站位是?很?讲究的,在楚朝的时候叫战阵来着,很?高大上的。   不?过?,青壮们人不?多,未来“战场”地方也不?够大,叫战阵有?些名不?副实,还是?叫站位来的贴切。   青壮们集训的同?时,钱进直接让民兵们脱产,民兵队长?开始带着人定时巡逻。   同?时,他们也接手了接送孩子的任务。   大队里的老人们也行动了起来,在村口,山脚各处名为聊天,实为放哨。   安楚徇了个私,把老地主也安排了进去。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周蕴礼从深坑里爬出来的时候身上除了鸡屎外,还沾满了米田共。   这助力是?谁给的,不?言而喻。   如今,安楚就?趁着这个时机和大队长?商量,让老地主也去放哨,就?当是?还老地主的人情了。   她还给老地主送去了新的老布衫,让她能?体面一些。   一开始,安楚心里是?有?些没底的。   她怕大队里的人因为从前?受过?老地主的压迫而反对,或者排挤她。   但意外的,大爷大娘们对老地主都挺和善的。   虽然不?亲近,但也不?会欺辱谩骂,有?时候还能?淡淡打个招呼。   这就?挺好的。   老地主闻了闻衣服的味道,有?多久了,她身上是?没有?异味的?   今儿的日头也格外的明亮呢!   丰收大队这边如火如荼地忙碌着。   虽然水源受到了威胁,晚稻的收成也可能?受到影响,但大家前?所?未有?的团结。   整个丰收大队都洋溢着蓬勃的战意。   同?一时间,伍家坡大队。   伍华荣也在召开干部会议。   他的主题思想就?一个,如果钱进不?把粮食送过?来,他们就?真的要截流了。   同?时,他也做着可能?会发生?械斗的安排。   他确实看不?上钱进绵软的性格,但截流这事影响太大了,丰收大队这样的混姓村不?一定人人都听钱进的。   万一有?年轻人冲过?来,他们也得有?应对的人手和法子。   几天过?去,伍家坡大队的人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华荣,看样子钱进是?不?会带着粮食过?来的了。”   “大队长?,咱们大队已经有?人去黑市买粮食了。”   “是?啊,不?能?再等了。”   “黑市粮食贵,要撑到晚稻收成,大家这几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估计都得打水漂了。”   伍家坡大队的一些干部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言。   呃,怎么说呢,家里的积蓄除了换成固定资产,比如房子这类之外,不?就?是?增加抗风险能?力的么?   这没有?余粮了,用积蓄换粮食活下去,怎么着也不?能?说是?钱打了水漂吧?   无非是?伍家坡的人不?想自己承担这份损失,想把这份损失算到丰收大队的身上罢了。   所?谓借粮,也不?过?是?伍家坡大队的一块遮羞布。   钱进要是?真的带着人把粮食送上门,那?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关键钱进真这么做了,口子一开,后患无穷!   最后,伍华荣说再等一天,要是?明天晚上之前?钱进没有?把粮食送来,他们就?去堵水流。   他们伍家坡大队的日子不?好过?,丰收大队的人也别想过?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丰收大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上游那?边三班倒有?人蹲着。   几天过?去,伍家坡大队那?边一直没有?行动。   有?几个人就?觉得钱进太大惊小怪了。   比如说李香桂。   安雄在上游蹲到晚上十点?多回来,她就?开始念叨:“现在是?新社会了,伍家坡大队的那?些人哪有?胆子截流啊。”   “钱进那?个人你还不?了解啊,胆小怕事的,有?点?风吹草动,都恨不?得缩起来。”   “我看啊,这次八成就?是?他自己吓唬自己的。”   安雄接过?李香桂递过?来的搪瓷杯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喝完。   “我倒是?觉得大队长?没有?做错。”他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肩膀,“晚稻要是?真的出了事,可是?关系着大家的生?死的。”   “宁可现在累一点?。”   “那?得熬到什?么时候啊?”李香桂有?些心疼帮安雄抓被蚊子叮的包,“伍家坡大队那?边一直不?动手,你要一直轮班蹲守啊?”   “这会儿也就?被蚊子叮,那?以后天冷了,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   “对了,跟你换班的是?谁啊?”李香桂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香桂笑?着说:“我跟他婆娘说说,让他早点?来替你。”   “你可别整这个。”   “怎么啦?”   “马上就?要重新选举了,你要是?整这个,把自己的记分员工作整黄了就?算了,别把咱爸也连累了,到时候,你当心被妈骂死。”   “那?,那?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可别说这个了,真心疼我就?帮我蹲守去,净整些虚的。”   说完,安雄就?不?搭理李香桂,转了个身直接睡了。   李香桂:……咋好意思的啊,黑灯瞎火的,让她一个女人去蹲守?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香桂生?气?了,也不?帮安雄挠蚊子包了,用屁股把安雄往里顶了顶,占了位置也躺下睡觉了。   李香桂心疼安雄是?用“心”疼的,当然了,大队里也有?用行动心疼家里男人的。   蒋水仙就?是?这种行动派。   她直接就?替自家男人接班蹲守去了。   这也是?安雄说李香桂只会嘴上关心的原因。   看看人家婆娘!   光用嘴说个没完,顶个屁用!   天蒙蒙亮的时候,蒋水仙在瞌睡中被惊醒。   她从藏身的大树后面微微探出头,透过?枝叶的缝隙往动静发生?的地方看过?去。   是?伍家坡大队的人,他们在往水里扔麻袋!   蒋水仙一惊,伍家坡大队的人竟然真的敢截流!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蒋水仙就?想第一时间跑回丰收大队报信。   悄无声息往后退了几步后,蒋水仙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她着什?么急?   晚稻要是?收成不?好,大队的人要饿死了,钱进自然要替所?有?人想办法的。   去公社卖惨也好,去别的大队借也好,总不?能?让他们真的饿死的!   想到之前?王晓娟要被送去边疆农场的时候,她曾经找过?钱进,想让他写封谅解书,让全大队的人签字。   王晓娟会被处罚就?是?因为她动了拐小孩的念头,还拐了安耀宗和王晓山给黑皮。   王晓山是?她的弟弟,已经说了会原谅她。   安耀宗那?边也简单,多给李香桂一些好处,保管能?松口。   就?是?让钱进写谅解书,让整个大队的人签字比较困难一些。   但也不?是?不?能?够的。   大家邻里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好好求求,事情总能?成的。   再说了,她不?是?不?让罚王晓娟,就?是?想让王晓娟下放的地方能?离他们近一点?。   可钱进毫不?犹疑拒绝了。   他说他不?能?写,他写了,就?代表了纵容。   以后,大队里的人犯了事,他都写吗?   那?他成什?么了?   钱水仙没办法,知道安楚在丰收大队的声望高,又去求安楚。   结果,安楚也拒绝了。   人家连个理由也没给,就?说了,不?会写谅解书。   想到这里,蒋水仙的脚就?跟在地里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以安楚在丰收大队的地位,晚稻真的出了事,队员们肯定会求上门的。   事关粮食都是?大事,安楚和钱进会觉得很?棘手吧?   整个大队的人会很?惶恐吧?   蒋水仙轻轻坐下,靠在树上装作不?小心睡过?去的样子。   就?让她给安楚,给整个大队的人找点?事情吧,不?然,她心里的那?口气?这辈子都下不?去!   伍家坡大队的人堵水流那?是?“专业”的,几十号人来回几趟,就?用沙袋把水流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的。   堵完了水流后,这些人也没有?全走,而是?留了人守在旁边,防着丰收大队的人来搬开沙袋。   他们等着钱进着急妥协呢。   天大亮的时候,过?来换班的孔青松大老远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河里的水位怎么看着越来越往下了?   可上游那?边最容易堵水的峡口一直有?人蹲守着,如果伍家坡大队的人真的动手截流了,消息早就?传到大队里了啊?   孔青松有?些犹豫,今年的枯水期这么早就?来了?   他摇摇头,不?会,真有?这样的事情,大队里的老农不?会一点?没有?察觉的。   难道真的是?上游被堵了?   想到这里,孔青松脚步停下。   想到安楚护谷子的事情,他还是?决定回大队喊几个人上来一起看。   不?然,他一个人上去查看情况那?就?是?送菜。   装睡的蒋水仙算着换班的时间快到了,想着待会儿怎么推卸责任,怎么故意发出动静让伍家坡大队的人察觉,然后把人扣下。   她这边时间拖延的久一些,等大队那?边发现不?对劲,再过?来跟伍家坡大队的对峙就?越耽误时间。   最好是?双方能?够打起来,打得越凶越好。   要是?有?需要,她还可以去伍家坡大队帮着喊人。   对的,去伍家坡大队喊人。   她一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太慌了,走错了路,抱错了信,很?正常啊。   安楚确实厉害,她特训过?的那?些人估计也有?两把刷子,可也敌不?过?伍家坡大队所?有?的青壮吧?   钱进和丰收大队的人现在为什?么比从前?硬气?了?   还不?是?靠着安楚?   只要安楚被伍家坡大队的人制住了,那?……   蒋水仙想得很?好。   真的。   这事情要是?真的按她想的发展,在安楚不?能?下死手的情况下,没准事情还真的会僵持住。   事情僵持住了,势必会耽误时间,可地里的晚稻需要水,根本不?能?耽误。   这样一来,晚稻收成势必会有?损失。   晚稻要是?长?得不?好,筛选不?出足量的上乘的谷子交公粮,那?就?只能?用数量来填。   那?么,剩下的,分给每个人头上的粮食就?会减少。   粮食一减少,接下来又是?难熬的冬天,大雪一下,山一封,大家伙的日子怎么办?   只能?靠熬,一天几口粥糊弄着,等着开春有?野菜的时候,挖些来填肚子。   人没了精神头,干活怎么卖力?   这就?又可能?会影响到来年的收成。   这么一循环,好么,丰收大队以后的日子是?能?预见的苦兮兮了。   蒋水仙的算计要是?成了,她心里的那?口气?倒是?出了个干净,但整个丰收大队的人都要受苦了。   关键,她也是?丰收大队的人,她的男人,她的儿子也都在丰收大队里呢。   真不?知道让人怎么评价她好了。   好在,孔青松这人脑子灵活,一看到水位下降,立刻回了大队。   他是?安楚特训队里的一员,也没有?去找别人,直接就?去了安楚那?边。   安楚院子门口的空地就?是?青壮们训练的地方,他跑到那?里的时候,特训队的人正在两两对练。   “青松?今天不?是?轮到你蹲守吗?”   他们特训队的人是?脱产训练,但每天都会有?一个人被分去蹲守的。   “我发现河里水位下降得很?厉害,觉得不?对劲,想想还是?过?来跟安楚说一声。”孔青松回答。   “那?就?一起去看看。”安楚立刻说道,“大家注意点?,不?要发出大动静。”   “假设伍家坡大队的人把水堵了,他们肯定会有?人守在那?边。”   “我们要速战速决,不?要扩大事态,把水疏通了才是?最重要的。”   “是?!”   “走!” 第31章   安楚带着人直接去了峡口。   放水入稻田的时间快到了, 如果孔青松的怀疑是正确的,那她想把缺水对晚稻的影响降到最低,就得抓紧时间把水源疏通了。   要是这会儿去找钱进, 再说明情况, 做出决定什么的, 太费时间了。   会“延误战机”的事情, 安楚不做。   去峡口的路安楚也认识,之前?她?说过挖河道引流的事情,自然要去亲自去看?看?,心里有数才可以的。   这河道地势相对比较缓和?,土质坚硬, 施工虽然有些困难, 但正因为土质坚硬,挖成河道引流是可行的。   安楚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但大体还?是能?看?出一些门道的。   几个大队共用的大河水, 河面很宽,伍家坡大队的人要截流只能?在峡口操作。   所以, 安楚领着特训队快速通过小径,直接往峡口赶去。   峡口。   伍升学一只脚踩在大石头上,大马金刀地坐着。   守峡口的活是他主?动跟伍华荣要来的。   伍华荣看?在他这次多少也算是出了个不错的主?意的份上, 大手一挥就让他领队了。   从伍升学这个名字就能?看?出他对这个儿子的期待了。   顺利升学,然后,他动用一切能?力把人送进工厂当工人。   从此以后, 他们家就能?慢慢洗干净泥腿子三个字了。   奈何,他儿子成长的方向很早以前?就偏离了他的预设。   但好在, 伍升学虽然没有如愿升学,还?成了让他头痛的二流子, 但至少是服他的管的。   作为父亲,他自然是要为自己儿子的将来筹谋的。   既然伍升学读书不行,那就继承他的位置好了。   农村大队长这个位置看?着土味儿重?,但是其实隐形的福利很多。   比如,县里有参军的名额的时候,他们大队如果能?分到几个。   这个名额是在他手里握着的。   他要是不松口,他们大队谁都不会知道,知道了也去不了。   得他写推荐信盖章的。   另外,公社有时候拨下来的福利,他也是能?留下一部分的。   当然了,他不傻,不可能?明着拿,但立个名目还?不简单吗?   也就是他为人谨慎,加上不喜欢炫耀,不然,他家还?能?是现在的黄泥巴糊的墙?   早几年他就能?给?家里造青砖大瓦房了。   不过,过日子么,不能?光看?驴粪蛋子表面光,还?是要看?内里过得怎么样的。   现在整个大队几乎都是黄泥巴墙,就他能?耐非得盖青砖大瓦房,那不是擎等?着人眼红吗?   别看?他们大队伍是大姓,把那几个小姓人家压得死死的。   但这伍姓,也不都是一条心的。   他屁股底下这个位置,多的是伍姓的人盯着呢。   所以啊,像这种领队看?峡口什么的小事上,他都是明着给?伍升学出头的机会的。   但其他的,比如说堵水也好,去丰收大队借粮也好,那都是问过大队里的族老的。   噢,现在不叫族老了,叫老农。   大队里的大事大情,他都会去问几个老农的意见?的。   当然了,他知道问话的技巧,也知道几个老农最在意什么。   这都是今天你?给?我一个面子,明天我给?你?小辈安排个轻快工分多的活计的事情。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钱进那边这次没有妥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正中?了伍华荣的下怀的。   他正好借着借粮堵水的由头,正式把伍升学推出来。   伍升学是逞凶斗狠惯了的,守个峡口,对付几个丰收大队的青壮,对他来说不会有大的问题。   怕上次伍升学被丰收大队的人抓住的事情再次发?生,伍华荣可是把大队里打架最凶,下手最没有分寸的几个人都派了过去的。   这是他给?伍升学堆声望的第一步。   只要伍升学守住了峡口,他们拿住了丰收大队的命脉,不怕钱进不就范。   到时候,论?功行赏,伍升学不就有一席之位了吗?   伍华荣现在还?远没有到退休的年纪,他有的是时间把伍升学推上去。   什么?伍升学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还?是个远近闻名的二流子?   啧,人不风流枉少年,浪子回头金不换,懂不?   等?伍升学接了他的班,多的是人上赶着拍马屁。   时间久了,过去的那些事情,不过就是一句笑谈而已。   不然,他上次怎么可能?在钱进那边示弱,一个劲儿想陪钱了事。   是他不能?带人直接把伍升学抢回来吗?   那当然不是的。   因为只要伍升学的事情没有闹到派出所。   那几年后,他操作一下舆论?,伍升学带着人去隔壁大队抢谷子的事情,就会变成是伍升学心急自己大队的人饿肚子,想为自己大队的人做些事情。   但他那会儿年少不懂事,用错了方法而已。   甚至伍升学在合适的场合说出这些话,承认自己年少冲动,还?能?被赞一句真性情,给?自己堆些好感,   可一旦这事过了派出所的手,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他再想把这事洗干净,难!   现在,一切都刚刚好。   伍华荣哼着变了调的小曲,拿出珍藏着的酒,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小抿了一口。   “啧~哈~”伍华荣自得一笑,“红亮的心,啊~~~”   等?他把借粮的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的,连任就更稳当了。   安楚领着人一到峡口,就快速通过堵水的麻袋到了对岸。   到了对岸,她?也不跟对方喊话浪费时间,直接手一挥,说了句:“上!”   特训队就跟饿狼似的扑了过去。   安楚训练他们的时候一直是用团战的方式训练的。   他们单人的战斗力可能?不是很强,但团体一起上,战力几乎是成倍加持。   伍升学带的人确实很凶悍,单打独斗也会下死手,下阴招。   但在大开大合的特训队面前?,不太够看?,他们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安楚没有参战,她?在旁边压阵,偶尔捡个小漏,把想退出战圈,去伍家坡大队报信的人踢回战圈。   同时,她?还?用眼神警告对面蠢蠢欲动的蒋水仙,让她?安分一些。   不管蒋水仙是想去丰收大队报信也好,想离开这个是非地也好,都给?她?老老实实待着。   等?她?解决了水源的问题,且有后账等?着跟她?算!   安楚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平时都是收敛着气势的。   这会儿,她?略微放了些锐意的杀气过去,蒋水仙整个人都腿软地站不住了。   这会儿,她?心里后悔极了。   但后悔也晚了。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很快,伍家坡大队的几个守着峡口的人都被拿下了。   丰收大队特训队的几个青年人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但他们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   “安楚,人都制服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孔青松问道。   “把人都捆了,疏通水源。”   “是!”   几个青年人齐声应是,恍惚间,安楚仿佛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同僚的影子。   她?冷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   边关安稳,他们都是有功之人,想来能?得到丰厚的封赏。   孔青松几人把伍升学他们压到大树边,扯下藤蔓严严实实把人绑好后,就马不停蹄开始破坏麻袋形成的水坝。   伍家坡大队的人又是“嗨咻嗨咻”把麻袋搬过来,又是借用地形,小心翼翼垒高的麻袋墙被青年们几脚就踹翻了。   积蓄的水找到破开的口气急冲而下,水流一下子就通畅了。   看?着麻袋随着水流一路往下,几人高兴极了。   从出生到现在,这是第一次,面对伍家坡大队的时候,他们没有退缩,而是正面应战。   关键是,他们赢了!   地里,负责挖开泥坝放水的村民刚觉得今天的水流有些缓,想说是不是峡口那边出事了。   没有多久,水流就渐渐到了平常的标准。   这人也机灵,等?水流完全?平稳后,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钱进。   钱进一听,立刻跑去安楚家里。   大老远就看?到安楚家门口的空地一个人都没有。   “坏了!”他一拍手,“伍家坡大队那帮孙子肯定把上游堵了!”   他立刻就想召集人手去峡口给?安楚帮忙去。   “大队长,这么匆匆忙忙去哪里啊?”   “我去大队部喊广播去。”   “喊广播干什么啊?”   “召集人手去峡口,干死伍家坡大队那帮孙子!”   “嗝儿~青松?你?你?你?,你?们不是去峡口了吗?”   “去了啊,我们又回来了啊。”孔青松轻松回答。   “回……那你?们?”钱进往旁边微微移开了一些,果然,孔轻松后面就是特训队的人,还?有慢慢往这里走?的安楚。   钱进立刻掠过孔青松和?一众特训队队员,跑到安楚身前?。   “安楚,青松说问题解决了啊?”钱进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这,这么快就解决了吗?”   “我刚刚还?想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去帮你?们呢!”   安楚微微一笑,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解决了呢。”   钱进:……为什么他从安楚的语气里听出了遗憾?   肯定是他听错了。   “对了,特训队的队员我留了一半人在峡口看?着,免得伍家坡的人又打截流的主?意。”   “好好好,按老规矩,特训队的队员全?部满工分!”钱进说道。   “大队长,那你?善个后吧。”安楚下巴微抬,点了点被特训队压回来的伍升学等?人。   “对了,还?有蒋水仙,她?知情不报,你?看?着处理吧。”安楚又补充了一句。   “谁知情不报了?”蒋水仙委屈地嚷嚷,“我晚上害怕,一直绷着精神,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没察觉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我也在大队里生活的,怎么能?不盼着大队好啊。”   “怎么是你?蹲守,王大树人呢?”钱进质问。   “大树这两天风湿犯了,我这不是怕他夜里受了凉更难受么,就代他去蹲守了。”蒋水仙连忙解释,这是事实,她?不怕查的。   钱进看?了眼一脸不服气,满脸凶相的伍升学等?人,又看?了看?满脸委屈的蒋水仙,决定先把蒋水仙打发?了。   “你?的事,之后再说,你?先回家去。”钱进说道。   安楚没意见?,俗话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更何况,现在出远门都要大队出介绍信盖章的,蒋水仙这个“和?尚”都跑不远。   蒋水仙一脸庆幸地离开,她?以为这事就这么糊弄着过了,心里还?有些抱怨伍家坡大队的人没用,这么容易就安楚带人给?抓住了呢。   等?等?,安楚他们私自抓人啊。   蒋水仙眼珠一转,心里又起了个念头。   他们这么喜欢报公安,把王晓娟害去了边关,那她?也帮他们报公安好了。   等?公安来了,看?他们怎么说?   不,不行,她?不能?自己去报公安,她?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呢!   不过,这事不难办。   想到了这里,她?就不急着回家了,而是脚步一转,偷偷躲到了村口的大桂花树后面。   安楚是不知道蒋水仙的想法,不然,她?高低得冷笑一声,送她?一句“不知所谓”!   整件事情错都不在丰收大队,他们只是自卫,就是公安来了,他们也不怕的好么。   特训队把人送到大队部后,就守着门,预防着伍升学他们挣开藤蔓暴起伤人。   这回的干部大会,安楚没有避嫌,直接参加了。   她?主?要是怕钱进像上次一样收钱平事,息事宁人。   别说,钱进这回硬气了很多,他在干部会议上提出的意见?就是报公安。   “不妥。”安建业皱着眉头说道,“老钱,这件事情还?是要和?伍家坡大队的大队长商量着来。”   安建业的理由很充分:“公安来了,只会调解,让我们讲和?。”   “可事情拿到派出所了,惹怒了伍家坡大队的人,峡口那边截流的事情,伍家坡大队肯定还?会再做的。”   “咱们总不能?次次都报公安吧?”   “还?有,咱们现在是抢种完了,地里没有多少活计,那等?割稻的时候呢?”   “到时候哪里有人手像现在这样天天蹲守着?”   “收粮食是天大的事情,到时候怎么办?”   “那你?是什么个意思?”钱进问道。   “按我的意思,当然是跟伍家坡大队的人谈判了。”安建业说道。   钱进摇头:“他们要借粮,咱们也借吗?”   这话一出,原本觉得安建业的话有道理的其他干部立刻摇头。   借粮是不可能?借粮的,永远都不可能?借粮的。   “安楚,你?的意思呢?”有干部问道。   “那就和?伍家坡大队的人去谈判吧。”安楚说道。   众人:……?   没有记错的话,伍升学他们抢谷子那会儿,安楚是一力主?张报公安的。   这会儿,怎么口风变了?   大家的眼神在已经断绝了关系的父女俩身上来回扫看?。   安建业心里暗暗得意,觉得安楚还?是尊重?他这个父亲的。   于是,他带着说教?的口吻说道:“跟伍家坡大队的人好好商量,大家都是讲道理的,问题肯定能?解决。”   “安楚?”钱进看?着安楚。   以他对安楚的了解,他觉得安楚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妥协了的。   果然,就听安楚接着说道:“我们直接打上门去!”   安建业:……!   “安楚!”安建业呵斥,“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伍家坡大队的人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了。”   “你?这,简直是胡闹!”   “老安啊,你?听安楚把话说完嘛。”钱进说道。   “是啊是啊,老安,我们听听安楚怎么说。”其他干部也说道。   见?状,安楚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咱们就闹。”   “事情没闹大,闹得伍家坡大队妥协了,也算是能?暂时解决问题。”   “事情要是闹大了,那公社肯定会派人出面。”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提一提挖河道引流的事情了。”   钱进闻言连连点头:“是,是这么个理!”   “等?入了冬,地里没了活计,咱们大队刚好可以出人工挖河道。”钱进接话。   “这事要能?成,以后,咱们都不用担心伍家坡那边使坏了。”其他干部也说道。   安楚笑着说道:“咱们不仅要开挖河道引流,还?要让伍家坡大队的人也帮咱们挖。”   “啊?”众人惊讶,“这?”   “这怎么可能?啊?”   “对啊,伍家坡大队的那帮人不使坏就很好了,怎么可能?帮着咱们挖河道呢。”   “咱们不是有‘人质’吗?”安楚说完,看?了眼一直瞪着他们的伍升学等?人。   “这些人想要回伍家坡大队,就给?咱们挖河道抵罪,什么时候河道挖好了,什么时候就放他们回去。”   “当然了,要是他们的家人舍不得他们多受罪,那一起挖河道啊,早点挖好,早点一家团圆嘛。”   伍升学等?人:……狠人!   安建业问道,“咱们把人这样扣着,伍华荣报公安了怎么办?”   “报就报呗,看?到时候哭的人是谁。”   钱进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愣愣问道:“这,这样的,能?成?”   众人也纷纷表示了不解。   总觉得这事情有点悬!   但大家对安楚都是迷之相信。   既然安楚已经有了章程,那就按着安楚的意思办!   讨论?结束,安楚就带着人往村口走?去。   打铁要趁热,他们现在就要去伍家坡大队闹了!   伍升学等?人被塞住嘴关在大队部,特训队留了两个人看?着。   安楚几人离开大队部不久,浑身湿漉漉的魏展就满脸笑意的跑过来汇报:“安楚,捞上来好几包麻袋,证物有了。”   “辛苦了,你?们回家去换个衣服,然后过来集合,咱们带着物证去伍家坡大队讨公道去。”   “好!”   魏展应声,手一招,带着一起下水捞麻袋的几个特训队队员回家换衣服去了。   “大队长,你?让人看?着麻袋。”   钱进立刻安排。   一行人在村口等?了一会儿。   很快,魏展他们就小跑着过来了。   “魏展,带上一个麻袋,咱们走?。”   “是!”魏展立刻和?另一个特训队队员一前?一后揪住麻袋的一角,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后,蒋水仙从大桂花树后面走?了出来。   她?想,她?有充分的理由去报公安了。   她?可是为了安楚他们好!   伍华荣纵容自己放松放肆了一会儿后,就把酒瓶子的盖子拧紧,重?新藏了起来。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接下来做些什么。   他推测,这会儿伍升学他们已经跟丰收大队的人对上了。   兴许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通知他去峡口那边。   那么,这个时候,话语权就在他的手上了。   想要引流灌溉,拿粮食来换!   而且,丰收大队以后想要太太平平用水,那都得经过他的同意。   到时候,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又有很多了。   给?儿子的钱他已经攒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他要给?未来的孙子攒钱喽。   “大队长,不好了,丰收大队的人闹上门来了!”   “来咱们大队闹?”伍华荣有些意外。   按着他的算计,丰收大队的人应该是在峡口闹,然后被伍升学他们压制住才对啊。   这,怎么到他们这儿来闹了?   不知道为什么伍华荣的心里升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走?,去看?看?!”   伍华荣还?没有到村口,就听到了闹哄哄的声音。   钱进眼尖,一看?到伍华荣就激动地质问:“伍华荣,现在是新社会了,没想到你?还?这么专制!”   伍华荣:……什么!   伍华荣还?没有反应过来,钱进就又继续说道:“河道是所有人的河道,是公家的,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敢私自截流。”   “你?是不是很怀念解放前?,你?们伍姓人家想截流就截流的时候?”   “你?想回到那个时候,想继续作威作福,是不是!”   “你?胡说!”伍华荣一惊,立刻反驳,“钱进你?别乱说,没有的事情!”   “那你?截流是什么意思?”钱进寸步不让,“引水灌溉关系着晚稻的收成。”   “晚稻的收成关系着公粮的足额上交。”   “公粮的足额上交关系着社会的安定和?人民的幸福。”   “可你?截流了!”   “晚稻少了灌溉,收成就会受影响!”   “伍华荣!”钱进大喝一声,“你?截流是要破坏社会的安定繁荣,变相破坏社会主?义建设!”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伍华荣都被钱进的话给?说懵了。   他截流就是为了逼钱进借粮啊,钱进不是知道的吗?   现在整这出?   特么的,他是要粮,钱进是要他命啊!   这些话是能?乱说的吗!   万一真的有人上纲上线,他就完了!   到时候别说大队长了,他还?能?不能?安安生生待在伍家坡大队都是未知之数了好吗?   这个钱进,居然敢这么害他!   钱进见?自己把伍华荣逼得跳脚,却又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伍华荣也有今天!   这些话可是安楚耳提面命让他记住的。   安楚说了,对付伍华荣这样的人就给?他上价值,把他往主?流价值观的反方向说,说的越严重?越好。   这样,对方才会害怕,他们才能?把谈判的主?动权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钱进其实不太懂什么叫主?流价值观,但他觉得安楚说的话非常有深度有道理。   这些话,他自己是想不到的,但他能?全?部记住,并且完整地说出来。   而且,安楚也叮嘱他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要义正词严,站在绝对的道德制高点。   钱进:……不明觉厉!   他照做了,然后,伍华荣果然肉眼可见?地慌了。   “钱进,我就是想跟你?借粮!”伍华荣解释,“你?,这个你?是知道的,我之前?跟大队干部去丰收大队找过你?的!”   钱进眼睛一亮,伍华荣解释了!   安楚说过,只要伍华荣解释了,他就踏入了钱进的逻辑陷阱里。   伍华荣会陷入自证的怪圈,越急越解释,就越错。   这个时候钱进只要说一句话就行了。   “没有,你?没来找过我。”钱进无?比肯定地说道。   对,就是耍赖!   伍华荣:……贱人!   “钱进!你?踏马地说谎!”伍华荣立刻找人证,“堂哥,你?跟他说,那个时候我们是一起过去的丰收大队。”   伍堂哥没开口,钱进的话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他怂了。   “支书,我们一起去找的钱进,你?说句话啊!”伍华荣又拉着支书作证。   支书:……好像他头很铁似的。   钱进那些话,谁敢沾啊?   丰收大队的一行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伍家坡大队的伍姓人家不是应该力保伍华荣的吗?   居然,会这样?   他们心里对安楚的佩服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这一切都在安楚的意料之中?!   丰收大队之前?一直被迫自愿礼让着附近的大队,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们是混姓存,不够团结,而其他大队都是大姓村,掌握权利的都是当地的大姓,对外展现出了无?比的团结和?护短吗?   但安楚却知道,越是大姓村,其实门道越是多,内里的争斗外人是看?不到的。   外人能?看?到的,就是大姓村一致对外。   那是因为他们利益一致。   但内部权力的纷争,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事情不会少。   钱进只要站在高地把伍华荣的所作所为定死了是跟主?流价值相反的。   那么,都不用他们怎么样,伍家坡大队里很快就会有人出头,顶替伍华荣。   新官上任,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平事和?施恩了。   平事是对外,施恩是对内。   对内的,安楚才懒得管。   她?只管对外的,因为,丰收大队就是那个“外”。   不要以为安楚是个古代的将军就不懂这个时代的弯弯绕绕了。   人心和?人性,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而且,她?可是看?过《锦绣人生》全?集的。   没想到吧?   《锦绣人生》竟然成了安楚的参考书!   让安楚这个古人在最快的时间里了解了这个年代的一切不说,还?迅速掌握了跟人对峙时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站在不败的位置上。   安楚表示,当她?那么多年的兵书是白看?的么?   她?回忆《锦绣人生》的时候把它带入兵书,自然就能?筛选出自己想要的内容。   跟安楚推测的一样,伍华荣被钱进的话喝退后,伍家坡大队的人群里出来了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   老人走?到伍华荣身边,低低说了声:“退下!”   这老人在伍家坡的地位应该很高,伍华荣被呵斥后,屁都没有放一个,低着头就走?了人群里,不再说话了。   老人定定看?着钱进一会儿,然后说道:“钱大队长,你?说的话,重?了。”   钱进下意识看?了安楚一眼,就这一眼,对面老人的目光就跟了过来。   “年轻人,和?气生财。”老人略过钱进直接对安楚说道,“峡口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地道。”   “这样,老头我,请你?们到大队部喝口茶。”   “有事好商量嘛。”   “有劳了。”安楚顺势应下。   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不是要和?伍家坡大队结死仇,而是要掌握主?动权。   现在,伍家坡大队示了弱,她?当然是要顺势而为的。   事情能?谈得拢,那是最好的。   谁不喜欢过安稳的日子呢。   “年轻人,说说你?的要求吧。”老人让伍华荣亲自给?安楚等?人倒了茶后,就让他站在身边旁听。   伍华荣的那位堂兄面上不显,眼神却有些阴郁。   安楚微微扬眉,看?来伍华荣在伍家坡大队的地位很稳啊。   俗称,上面有人。   她?微微一笑,这不重?要。   反正,她?也不在伍家坡大队混。   她?没有喝茶,而是笑着说道:“老人家快人快语,那晚辈也就有话直说了。”   “请。”老人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安楚可以畅所欲言。   “我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首先,您得给?个保证,以后永远都不可以将上游的水截流。”   老人点点头:“这事我应了,也确实是咱们大队的几个年轻人胡闹了。”   安楚:……老狐狸,锅甩得比谁都快。   用“胡闹”二字把这件事情定性,把火药味降到最低,同时也把他们要承担的责任降到了最低。   安楚微笑点头,不予置评:“另外我们大队打算开挖河道引流。”   “这样,咱们两个大队之间的矛盾也能?少一些。”   “什么?你?们要开挖河道引流?”伍华荣没忍住搭话,“这怎么可以?”   这样的话,他们以后就没有拿捏丰收大队的地方了。   安楚没有搭理伍华荣。   无?论?伍华荣会不会因为上面有人,仍旧坐稳伍家坡大队大队长的位置,今天这场谈判,他一早就出局了。   果然,老人也没有理会伍华荣,而是面露难色,状似体贴地说道:“年轻人,你?不知道,开挖河道这样的事情,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成的。”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您能?跟上游的其他几个大队都同意。”   安楚补充了一句:“噢,我说得明白一些。”   她?微微一笑:“我希望您同意后,帮着咱们大队说服其他几个上游的大队也同意。”   伍南坡:……   伍南坡喝了口水:“年轻人,你?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伍家坡大队我能?做主?答应了,其他的大队,我可不敢应承。”   “人家可不会给?我这老东西这么大的面子。”   钱进有些紧张地看?着安楚。   安楚没接伍南坡的茬,而是说了句:“老人家,您要解决问题,不得给?点诚意吗?”   “放肆!”伍华荣怒斥。   他还?想说些什么,安楚冷冷瞥了他一眼,微微蓄力拍向桌子,那实木打造的桌子瞬间被拍成了两截。   众人:……   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伍大山:……惹她?干嘛?就问你?们惹她?干嘛?   他上次不是跟伍华荣说过这女同志跟跟平常人不一样吗?   咋不长记性啊!   他又默默缩回人群,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安楚就势站起来:“老人家既然没诚意,那就不必多说,告辞了。”   “哦,对了,五家坡大队还?有好几位小年青在咱们大队做客。”   安楚状似疑惑地问道:“不知道私自截流犯不犯法?”   “大队长,咱们回去后找公安同志问问吧。”   “那肯定的,我出了伍家坡大队就去镇上找公安同志了解一下情况。”钱进立刻回答。   伍南坡脸上闪过怒气,随后,又扯出笑容:“年轻人,有话好说。”   “这谈事嘛,无?非就是你?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   “这样,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   “不过,作为兄弟大队,咱们大队遭了难,丰收大队是不是也得伸出援手,帮衬一二?”   安楚点点头,表示自己非常认同伍南坡的话。   钱进:……不是,粮食不能?借啊,借给?了伍家坡还?有六家坡,七家坡会来借的!   “老人家,我觉得跟您很谈得来,这样,我厚颜,跟您称个兄弟。”   “我回家就把我省吃俭用剩下来的五个南瓜,小半袋番薯给?您送过来。”   她?真诚地说道:“以您的食量,撑个个把月没问题。”   “这样,一个月后,我再给?您想办法!”   钱进抬头看?着天花板,带入一下伍南坡,他觉得自己得被气死。   伍南坡果然被气到了。   这个安楚!   他说东,她?说西,还?嘲讽他年纪大,牙口不好!   太过分了!   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遇上硬茬了。   这次的事情,他要是不腿步,后头,想收场就难了。   他正想说几句场面话,找补回来一点面子,再顺势把这事情了了。   就听到有小孩气喘吁吁跑到大队部门口,冲着里面喊道:“叔爷,公安来了!”   伍南坡看?向安楚的眼睛一厉:“你?报了公安?”   安楚摇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没有。”   伍家坡大队的人都愤怒地看?着安楚。   “我信你?!”伍南坡对安楚说道,又对在场的伍家坡大队的人说道,“都别急。”   “年轻人,我相信你?来谈判的诚意。”   安楚微愣,随后微微一笑。   怪不得这老头能?出来力挽狂澜呢,真是个人精。   今天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伍家坡大队不占理,加上钱进一开始的话虽然大家都知道钱进是故意上的价值。   但那些话,真计较起来后果是很严重?的。   这些话,钱进如果再对着公安们说一遍,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下游,伍家坡大队的下游虽然只有丰收大队,但再下游呢?下下游呢?   真出了事,伍家坡整个大队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会儿可不是解放前?,哪个村子拳头硬,就是道理。   显然,伍南坡很了解这些。   但利益驱使,加上钱进一贯的行事风格,让伍家坡大队的人觉得,只要钱进妥协得够快,就不会出大问题。   好了,现在,问题一个接一个找来了。   伍南坡想息事宁人,必须要安楚他们打配合。   不然,大队部里的伍家坡大队的人就得去派出所一游。   什么时候能?出来,还?得两说。   这边一老一少通过简单的几句话算是基本达成了一致。   此时,他们都不希望公安插手。   安楚也是这个想法。   当然了,报公安这个事情,她?是作为备选的。   如果伍家坡大队的人死犟着不肯退让,她?也是会报公安的。   但现在双方不是谈得挺不错的么?   这就,那什么,不报公安,不给?公安同志添麻烦,也,挺好的不是?   不过,既然公安同志已经来了,那她?也得配合人家的工作嘛。   想到这里,安楚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许修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唯一被阳光照到的安楚。   他听蒋水仙说安楚可能?会有危险,就立刻赶了过来。   但事实好像跟蒋水仙说的不太一样。   他看?了眼安楚脚边碎成两半的桌子。   不用问,这肯定是安楚的手笔。   但除此之外,泾渭分明的双方,脸上都挺平和?的。   看?来,双方的谈判有些激烈,但主?基调是友好的。   “有人报案,说这里可能?会发?生械斗。”许修桉说道。   “没有的事!”伍华荣掏出烟,抽出一支就往许修桉手上送,“误会误会,咱们兄弟大队一块儿扯闲篇呢。”   许修桉伸手推拒香烟:“没有械斗就好。”   “那么,你?们解释一下截流的事情吧。”   伍华荣:……哪个杀千刀的报的公安?   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让人好看?!   “公安同志,都是误会……”   不等?伍华荣往下说,许修桉就指了指还?滴着水的麻袋:“那这是什么?”   安楚:……这是物证,她?还?留了好多在丰收大队呢。   伍华荣:……危! 第32章   安楚特意等了一会儿, 等看到伍华荣脑门不停冒汗珠子了,才慢悠悠解释了一句:“公安同志,是这样的。”   “丰收大队想?从峡口?那里挖河道引流, 我们?是特意过来问兄弟大队的意见的。”   她把“兄弟”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这个沙袋, 确实是用来截流的。”   伍华荣:……安楚你, 不讲武德!明明是大家都是“兄弟”了!   安楚:……我跟伍南坡是兄弟, 你只是我大侄子。   伍华荣的眼里露出祈求之?色。   他再自信自大也知道很多东西是不能放倒台面上来说的。   要?是钱进把刚刚的话说给公安听,他当场就?能喜获银手镯一副了啊。   伍华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安楚还是讲些“兄弟情谊”的。   就?听她继续说道:“挖河道嘛,我们?没有经验,是要?从引水处开挖, 用沙袋截流, 还是最后才引流,总要?问过有经验的长辈的。”   伍南坡立刻接住安楚递过来的梯子:“是, 挖河道引流是大事, 方方面面都要?是要?商量妥当的。”   “这不,我还答应了安楚, 上游几个大队,由?我去说服呢。”   安楚的一举一动?都在许修桉的眼里,他哪里不知道安楚故意慢吞吞的说话是为了拿捏伍家坡大队的人?   他从前以为安楚是雷厉风行, 直来直去的性?子,没有想?到,她还有如今跟人谈判时狡黠灵慧的样子。   女同志的性?子真是难以捉摸啊。   既然没有械斗, 安楚也能把事情解决,那他就?不必插手了。   不过, 来都来了,那就?再助力安楚一把吧。   “挖河道引流?”许修桉做出疑惑的样子, “公社批了吗?”   “还有,谁去挖?”   安楚微讶,这位公安同志是在拉偏架吗?   如果是的话,有些不专业啊。   但是,拉得好呢!   她自己就?是个爱拉偏架又极其护短的人。   这么看来,她跟这位公安同志还挺有缘分的。   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已经遇上好几回了呢。   许修桉不会想?到,自己第一次在安楚心里留下印象,竟然是因为他拉偏架。   伍南坡心里骂了句娘,眼神有些疑惑地在安楚和许修桉之?间扫看。   他怎么感觉,这俩是熟人啊?   钱进:……那你可感觉对喽,许公安跟咱们?,那都是老熟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伍南坡想?保伍华荣,连人带着?大队长的位置一起保下来。   那么,有些事情,他就?得做出妥协。   不然,安楚那边的态度可是随时能变的。   她上下嘴皮子一碰简单,伍华荣这里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   “还没有上报公社。”伍南坡笑?着?说道,“这不,咱们?正商量着?么?”   “等商量定?了章程,咱们?几个大队联名上报公社。”   “这挖河道的事情,咱们?作为兄弟大队,自然也是要?帮衬的。”   “这么的,到时候,我们?尽量抽调青壮过去挖河道,自带干粮的那种!”伍南坡肉痛地说道。   “你们?有商有量的就?好。”许修桉说道。   “行了,既然没事,那我们?就?走了。”说完,许修桉就?领着?人离开了。   “安楚,那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伍南坡也不托大喊安楚年轻人了,直接喊了名字。   如果安楚跟公安的关系很好,那么,他们?要?重新评估丰收大队的实力了。   到时候,挖河道引流的事情,他就?得上心了。   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嘛。   “好,您老爽快,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安楚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告辞了。”   “对了,接下来事情很多,伍家坡的几个青年人咱们?就?先不招待了,以后有机会让他们?再来丰收大队玩。”安楚笑?着?说道。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伍南坡见安楚主动?提出放人的事情,对安楚除了忌惮之?外,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安楚一行人一离开,伍华荣就?立刻低头道歉:“族长,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   伍南坡看了伍华荣一眼,摇摇头:“这件事情不怪你。”   “谁也没有想?到,丰收大队的实权人物换了人。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丰收大队的天已经变了,以后,咱们?就?真的当兄弟一样处着?,不会错的。”   “我知道了,之?后,我会全?力配合挖河道引流的事情。”   “是该这样,华荣啊,升学,该好好教教了。”伍南坡离开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如果舍不得,那就?送到我这里来。”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他,不让您操心。”   “嗯,都散了吧。”   伍堂兄主动?扶着?伍南坡离开大队部。   伍南坡拍拍伍堂兄的手:“你不用扶我,去帮着?华荣处理事情吧。”   “是。”伍堂兄恭敬应下。   “华荣,我……”   伍华荣叹了口?气:“堂兄,你别说了,我都懂。”   “接下来的事情你要?多费心了。”伍华荣说道。   伍华荣内心:……给老子滚去挖河道吧,没挖完不许回来!   安楚和钱进几人回了丰收大队后,就?回家了。   所有事情圆满解决,后续的事情她就?不用插手了。   如果在这么好的局面下,挖河道引流的事情还会有错漏,那以后大队的事情,她就?都别管了。   有那时间不如多攒点钱,等以后来去自由?了,她带着?安乐离开这里,去别处定?居。   事实上,钱进人虽然面了点,但能一直连任大队长,能力肯定?也是不差的。   安楚已经帮他把最难的事情都解决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他自然能办得漂漂亮亮的了。   在离开前,安楚对钱进说了句:“蒋水仙的事情,你得处理一下。”   “好的好的,我一定?严肃批评她。”   “不是这个。”安楚摇头,“虽然说许公安的到来,也算给我们?帮了个忙。”   “但一开始,报公安只是我们?的备选,我们?可没有喊人去报公安。”   “报公安这个事情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但你可以问问蒋水仙的动?机。”   “大队正是要?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别让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说完这些,安楚就?走了。   她大概能分析出蒋水仙的心态,要?按着?她的意思办,这样的人都可以直接赶出大队了。   但是,一处有一处的规矩,她毕竟不在其位,意见能提,具体?怎么处理还是要?看钱进的。   越俎代庖的事情做多了,不好。   安楚到家的时候安乐正在隔壁写?作业。   安乐听到安楚开门的声音,放下笔跑了出去。   “妈妈,你回来啦,我在隔壁写?作业。”   “真乖,你继续写?作业去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安楚,你别做饭了,今天锦书回家,我擀了面条,带了你们?娘俩的份了。”   “那我有口?福了。”安楚也不推辞,笑?着?说道。   方桃和叶有信刚离婚的时候,叶锦书每天来回厂里和家里。   后来方桃心疼女儿,就?让叶锦书跟从前一样,厂里放假了再回来。   叶锦书没有坚持,一方面每天来回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她虽然是坐办公室的,不用三?班倒,但有时候厂里有事也会临时加个班什么的。   无论她回家多晚,方桃都会等着?她,还会担心她路上安不安全?。   那段时间,其实母女俩都挺累的。   但不每天看到方桃安好的样子么,叶锦书又不放心。   于是,她就?拜托安楚对方桃看顾一二,如果方桃有什么事情,请安楚通知她一声。   这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安楚自然是应承下来了。   那之?后,安乐就?会经常去隔壁写?作业顺便陪着?方桃。   一老一少非常合拍。   安乐去隔壁经常接受方桃的投喂,安楚不好意思,也会常常拿些好吃的过去。   渐渐地,两家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好了。   安楚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在家,都不用另外拜托,方桃就?会主动?把安乐接到家里,给她弄饭吃。   叶锦书回来,见方桃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对安楚和安乐都很感激。   她本来就?喜欢安乐,现在更是对安乐的功课上心。   反正安乐上学后,真的做到了门门考一百,而从来不用安楚费什么心思。   这回,方桃带了安楚娘俩的饭,安楚就?乐得不用在家生?火了。   “这么晚了,锦书嬢嬢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安乐写?完作业,预习好明天要?上课的内容,看着?外头天越来越黑,有些担心地念叨。   “不会又要?加班了吧?”方桃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啊。”   “回家这天,她都会早早把工作做完了的,领导知道她要?回家,也从来没有这个时候让她加过班啊。”   “你们?饿了吧?”方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去给你们?下面条,你们?先吃,我等着?锦书就?好。”   “方婶,你跟安乐先吃,我去接锦书。”安楚见外头天色越来越暗,有些不放心,站起来就?往外走。   “哎,麻烦你了安楚。”方桃碎碎念,“从前她加班回家晚的时候,我总胡思乱想?,每回要?等到她回家才能安心。”   “这回她估计是临时有事情,才回来晚了,不过,我这心啊,还是放不下。”   “麻烦你了啊,安楚,你还饿着?肚子呢。”   安楚失笑?:“我不饿,也不麻烦,锦书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太?放心她。”   “您跟安乐在家把院子锁了,我们?回来了你再开门。”   “哎,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小心啊。”   “放心吧。”   安楚出了院子直接往镇上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镇上纺织厂。   “锦书,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叶锦书同事有些抱歉地说道,“连累你加班加到这么晚。”   “你今天是要?回家的吧?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骑自行车回家很快的,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叶锦书笑?着?说道。   “那行,你路上小心啊。”   “好,你也是。”   叶锦书看了眼外头黢黑的天色,叹了口?气。   她今天这么晚回家,她妈肯定?担心坏了。   其实今天她本来可以一下班就?走的,只是临到下班的时候被同事拜托帮她校验一下下周要?交给领导的稿件。   她以为只有一份稿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结果,人家给了她一摞稿件,还是错字漏字百出的稿件。   她光是改正错别字就?用了很久的时间。   要?不是她跟这个同事平时关系很不错,早就?翻脸走人了。   这个时候纺织厂就?剩门卫那边的灯还亮着?了。   叶锦书找到自己的自行车,一推,就?发现了问题,两个车胎都没气了。   “怎么会?”她今天要?回家,午休的时候特意过来查看过,车胎明明是有气的!   叶锦书犯了难,没有自行车的话,她走路回家还真的会有些害怕。   这个时候天几乎已经全?黑了。   她有些犹豫。   不回家,她倒是可以回宿舍睡,但她妈可能会等她一个晚上的。   要?换了从前,她爸没有跟她妈离婚的时候,她还能去运输队找他爸或者叔伯们?求助。   但现在,叶锦书不想?见他们?。   她叹了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她爸了。   也,很久没有见过她爸爸了。   叶锦书把自行车放回去,决定?走夜路回家。   回家的路,她很熟,就?算闭着?眼睛她也能跑回家的。   给自己加油打气,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叶锦书终于走到了门卫室。   “小叶,你怎么才出来啊,你邻居等你有一会儿了。”门卫大爷笑?着?说道。   “我邻居?安楚!”叶锦书看到安楚笑?脸的时候,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谁能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啊!   就?是,明明很害怕,但为了妈妈,她要?假装自己很勇敢,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一路飞跑着?回家了。   甚至,自己的脑子都自动?脑补了一百个万一吓唬过自己了。   结果,她的邻居,她的朋友,她的姐妹,她的安楚,竟然就?在门卫室里等着?她下班,接她回家!   这一刻,她觉得安楚比她爸靠谱一万倍!   这就?是安楚不是男同志了,不然的话,她高低得来个以身相许!   “安楚,你怎么会来接我的?”叶锦书蹦跳着?来到安楚面前,笑?着?问道。   “入秋了,天黑得早,你一直没有回家,我就?来接你了。”安楚笑?着?说道,“你的自行车呢?”   “轮胎没气了。”叶锦书懊恼,“我中午的时候明明检查过了的。”   “没事,走回去也一样。”安楚说完,不动?声色看了眼外头。   跟门卫大爷道别后,安楚和叶锦书走出了门卫室。   “安楚,我刚刚其实挺害怕的。”叶锦书说道,“谢谢你来接我。”   “锦书。”黑暗中安楚的声音格外能安定?人心,“你走到我后面,尽量别发出什么动?静,我有个想?法要?验证一下。”   “好。”叶锦书对安楚那是一百个信任的,安楚说让她走在后头,那她就?走在后头,没二话的。   安楚略微加快了步子,和叶锦书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这条路是叶锦书回家的必经之?路,经过这个路灯就?出了镇子,之?后的路都是没有路灯的。   今天的事情都太?巧合了。   叶锦书下班的时候,刚好有同事请她帮忙。   关键这个同事明知道她要?骑很长一段路回家,还是把超过帮忙界限的稿件让叶锦书校正。   而且,又那么巧,叶锦书的自行车忽然就?没了气。   安楚从来不相信巧合。   太?多的巧合一起发生?,那就?是阴谋或者陷阱。   可安楚又觉得很奇怪,谁会这么煞费苦心地对付叶锦书呢?   她不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相反,她觉得自己想?少了,所以想?不出谁会对叶锦书有这么大的恶意,以至于,她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钓出幕后的那个人。   安楚让自己的脚步听上去凌乱一些,像是受到惊吓,想?加快脚步,却又走不快的模样。   叶锦书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一开始还不懂安楚让她走到后面的意思。   后来,安楚一直没有跟她说话,还渐渐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最重要?的是,安楚会功夫,且胆子很大,但现在的安楚表现出来的动?静,就?跟,就?跟她害怕的时候下意识的动?静一模一样!   她的脑海闪过一道白光,安楚怀疑有人要?害她,所以伪装成的她的样子要?把人引出来!   叶锦书的心中酸酸涩涩的,眼泪不由?自主掉了下来。   呜呜呜,安楚为什么不是男同志?   她想?嫁给安楚!   安楚边弄出动?静边留意周围,除了听叶锦书的动?静,确定?她安然无恙外,更多的是试着?听周围有没有其他的呼吸声。   还真的有!   左前方有两道明显的,粗重的呼吸声!   先下手为强!   安楚迅速蹿到听到呼吸声的位置,雷霆出手。   叶锦书听到短促的两声“啊”后,就?没了动?静。   “安楚,你没事吧?”叶锦书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安楚说完。   “安楚?”许修桉和孙野循着?曹自鸣提供的古墓的消息在山上找了一天,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们?正寻思着?回去后再提审一次曹自鸣,就?听到了有人喊安楚的声音。   想?也没想?的,许修桉就?出声确定?了。   安楚的听觉灵敏,凡是听到过的声音都会有记忆。   更何况,她白天才和许修桉打过交道呢。   “许公安。”   “是我。”许修桉打开手电筒,往安楚的方向走过来。   对的,他们?是带着?手电筒的,但俩大老爷们?走夜路,一点也不在怕的,干脆就?没有打开手电筒,就?当是省电池了。   黑夜中,手电筒的光还是很给力的。   叶锦书就?借着?手电筒的光快速跑到了安楚的身边。   “怎么了?这两个人是谁?”许修桉边问边用手电筒照了过去。   “包小刚?”叶锦书惊呼一声,害怕地抓住了安楚手臂。   安楚安抚地拍拍叶锦书的手,然后对许修桉说道:“另一个是镇上机械厂后勤部主任罗丽的丈夫。”   许修桉挑眉,这么清楚?   此时的叶锦书满脑子都是后怕。   “安楚,他们?是不是来抓我给傻子当媳妇的?”叶锦书带着?哭腔说道。   许修桉神色一肃:“怎么回事?”   安楚就?把发生?在王晓娟身上的事情和今天发生?在叶锦书身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公安,我觉得锦书的怀疑很有道理。”安楚眉头紧皱。   可她又很奇怪,罗丽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叶锦书的身上?   罗丽那样的人应该会忌惮叶有信才是啊。   “那就?带回去审问。”许修桉说道。   哪怕这两人的目标不是叶锦书,本身两个成年男人黑夜埋伏在路边就?很值得怀疑。   这种时候把人带会派出所去就?对了。   “我把人弄醒,现在就?审吧。”安楚说道。   有些事情还是尽快弄清楚的好。   “我来我来。”孙野拿出随身带着?的军用水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噗!”往被安楚打晕的两个人脸上喷去。   安楚有些嫌弃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这一瞬间,她不知道是自己扇这两人俩大嘴巴子把人疼醒他们?比较惨,还是被喷了满脸口?水醒来比较惨。   当然了,安楚不会同情这俩人。   “说说吧,你们?埋伏在这里想?干什么?”安楚冷冷问道。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包小刚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到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   他的嘴比他的脑子要?快很多。   “我们?打算把叶锦书抓走给小斌当媳妇。”   说完包小刚就?清醒了过来。   完了,他想?,他以后也不用天天求着?罗丽给他落实工作了,他很快就?能吃上免费的饭菜了。   “把你的同伙都供出来。”安楚又说道,“谁联系的叶锦书的同事,让她故意耽误叶锦书回家的时间?”   “又是谁放了叶锦书自行车轮胎的气?”   这回包小刚不说话了。   “说!”许修桉气势外放,厉声呵道。   “是罗丽!”包小刚立刻怂了。   “是罗丽给了叶锦书同事十块钱,让她拖住叶锦书,等天黑透了才能让叶锦书下班。”   “叶锦书不是罗丽的目标,她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安楚问道。   “是,是有人给她出的主意。”包小刚说道。   之?前罗丽算计王晓娟本来都要?成功了,结果被安楚她们?给破坏了。   罗丽气的好几天没有合眼,唐小斌又天天嚷嚷着?要?媳妇要?生?孩子,罗丽心里就?更着?急了。   然后,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有意的呢,罗丽和卢美云阴差阳错的就?给认识了。   两个人迅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好姐妹。   那好姐妹心里有事,家里有困难,另一个可不得两肋插刀么。   巧了不是,罗丽缺一个儿媳妇,卢美云那边呢,多了个便宜闺女。   这不是一拍即合了吗?   虽然有了卢美云,罗丽对叶有信的忌惮消失了一大半,但罗丽还是很谨慎地打听了叶有信对叶锦书的态度。   令人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叶有信离婚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去见过叶锦书了。   这是不是就?说明了,叶锦书在叶有信心里已经没有了位置。   毕竟,现在的他娇妻幼子在怀,对于已经成年,还帮着?她妈的赔钱货女儿不上心那不是应该的吗?   叶锦书可比那个乡下丫头要?好多了的!   这么想?着?,罗丽就?再也压住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了。   尤其是,前几天卢美云还“无意”中提起叶有信要?出个长途,最起码得出去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啊,这么长的时间,别说生?米煮成熟饭了,运气好一点,她孙子都能有了!   罗丽是个行动?派,定?下了主意后就?立刻施行了。   把叶锦书列为儿媳妇人选之?后,她就?盯过叶锦书的生?活轨迹,知道她每个休息日无论多晚都会回家的。   于是,她心里很快就?定?下了计策。   其实,罗丽的计划一点也不高明,但有心算无心,叶锦书几乎是没有逃脱的可能的。   为了万无一失,罗丽还把年轻力壮的包小刚也喊去帮着?抓人了的。   结果呢,安楚英雄救美了!   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叶锦书直接给气哭了。   “安楚,卢美云已经把我爸抢走了,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安楚拍拍叶锦书的肩膀,卢美云会对付叶锦书,她确实是没有想?到的。   在她看来,方桃和叶锦书没有把卢美云的孩子抢过来自己养,让叶有信把卢美云远远送走,反而是拿着?钱过自己的日子,对卢美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没想?到,卢美云竟然还想?害叶锦书?   安楚表示,她也搞不懂卢美云的逻辑,但是:“我们?去问问她就?知道了。”   “公安同志,这是拐卖妇女了吧?”   “是,我们?这就?把人抓到派出所去。”许修桉说道,“涉案几个嫌疑人都会按照规定?提审。”   “两位也跟我们?去派出所录个口?供吧。”   “好。”   等录完口?供,许修桉送安楚和叶锦书出来。   “这个,给你们?用吧。”许修桉知道安楚的实力,没有提出送人回家,而是把手电筒递了过去。   安楚没有跟许修桉客气,这东西可比火把好用多了呢。   “谢谢,我明天来派出所还你。”安楚说道,顺便来打听一下案子的进程。   “好。”   安楚把叶锦书送到家里,吃了面条后就?带着?安乐回家了。   “妈妈,今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回家后,安乐滚进被窝后有些担心地问安楚。   “是出了点事情。”安楚没有瞒着?安乐,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安乐说了一遍。   听完经过后,安乐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妈妈,那个卢美云已经把锦书嬢嬢的爸爸抢走了,为什么还要?害锦书嬢嬢啊?”   安楚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我明天会再去一趟派出所,到时候我找公安同志打听一下。”   “是找那位长得很好看的许公安打听吗?”   “长得很好看?”安楚回忆了一下许修桉的长相,发现安乐的形容非常精准,许公安,确实长得很好看。   “对,就?是他。”   “唉,要?是明天不用上学就?好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你想?见许公安?”   安乐:……   “妈妈,我想?知道卢美云为什么要?害锦书嬢嬢。”   “妈妈。”   “嗯。”   安乐有些担心地说道:“我是担心抢走渣爹的那位,她以后不会也想?害我吧?”   安楚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早就?回城了,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   “而且,她要?是想?害你,你直接打回去就?好了。”   “对吧,安小侠。”   “安小侠”三?个字,安楚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这可把安乐给害羞坏了。   她把自己的头埋在被窝里:“妈妈,你取笑?我!”   安楚忍住笑?,认真说道:“并没有。”   “你有!”安乐羞恼,“妈妈坏!”   “安小侠”这个称号,是上次安乐没有上王晓娟的当,护着?小伙伴们?躲过了人贩子之?后小伙伴们?给安乐取的。   安乐每次听见小伙伴们?这么喊她都会有些尴尬,但不可否认,她的心里是暗爽的。   只是吧,这个称呼被安楚喊出来,安乐就?感觉自己尴尬得头皮都要?掀起来了。   “妈妈,你以后不准这么叫我!”安乐羞恼地说道。   安楚轻轻拍拍安乐的被子,笑?着?应承:“好好好,以后都不这么叫你。”   安楚的话语非常柔和,细听,语气里还带着?笑?意和宠溺。   但安楚的脸色算不上有多好。   周蕴礼和程思柔在《锦绣人生?》这本书里自然是被描绘得尽善尽美的。   任何引人争议的事情都会被笔者美化?,或者叠加上很多的万不得已。   但事实上,他们?两个人给安楚的印象就?是两个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死活的人。   就?比如,程思柔的丈夫意外身故后,她其实是拿了一大笔抚恤金的。   而这笔抚恤金,人家给她的时候也再三?说了,是包含了她丈夫父母的养老补偿的。   但程思柔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这笔钱分出去。   甚至,如果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实在对不上,红旗大队里又有太?多的证人可以证明她丈夫一直没有回家过。   她其实是很想?在接抚恤金的时候多拿一笔抚养费的。   这样的一个人,安楚还真不能肯定?未来的某一天,她会不会想?到周蕴礼还有个亲生?女儿,会不会忽然就?觉得安乐的存在不顺眼了。   或者?   安楚在脑海中极力搜寻安乐上辈子被迫嫁给唐小斌的事情中有没有程思柔的手笔。   呃,没有找到相关的蛛丝马迹,倒是有一句似是而非的描述:   安家人辗转得到了一个消息,镇上有户人家家里的儿子因为身体?有缺陷一直没有娶到合心意的媳妇。   这家人在厂里很能说得上话。   如果谁家愿意嫁女儿,他们?可以保证给出一个工人的名额。   安楚把这句话单独拎出来,是想?知道,是谁“辗转”把消息递到安家的。   这个“谁”会不会是程思柔?   算算时间,安乐出事的那会儿,就?是集邮册里的邮票不断升值的时候。   带入程思柔的视角,其实这事很好理解。   周蕴礼的身价不断往上涨,而她的儿子不是周蕴礼亲生?的,如果有一天周蕴礼知道了真相,他的财产还能给她的儿子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   那么,财产会给谁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给周蕴礼唯一的女儿啊。   男人这种生?物是很奇怪的,他们?看似有情,其实无情,看似对抚养长大的孩子掏心掏肺。   可一旦知道这个孩子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就?会立刻收回父爱。   多年一起生?活,程思柔估计很了解周蕴礼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先让周蕴礼只有一个合法继承人。   程思柔好日子没过够,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什么的。   但下过乡的她太?知道怎么让一个女孩子悄无声息的没了。   唐小斌可是打死过一个媳妇的。   他是个傻子啊,能打死一个就?能打死第二个的。   安楚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可不相信明知道周蕴礼有妻有女的情况下,还能为了一己之?私绑住周蕴礼的程思柔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看着?房梁上的饼干盒,安楚陷入了深思。   她觉得,她得给周蕴礼和程思柔找点事情做做了,免得他们?太?闲了,记挂起不该记挂的东西。   安楚闭上眼睛,想?着?明天去公安局的时候能不能问出周蕴礼和程思柔的地址。   她想?给他们?送些“礼”。   隔壁,叶锦书窝在方桃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后,终于收拾好了心情。   “妈,我没事了,这次要?不是安楚,你以后可能都见不到我了,我们?要?好好谢谢她。”   “是啊,我现在手还是抖着?的。”   “以后,我会把安乐当成自己的孙女照顾的。”方桃认真说道。   安楚那么厉害,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能帮到她的,那她就?帮着?照顾安乐好了。   以后,安乐的事情她都包了。   “以后如果天黑了,你就?别回家来了。”方桃叮嘱。   “我以后不会烂好心了,算好了要?回家的日子,谁让帮忙我都不会应的。”叶锦书说道。   “是该这样,人心隔肚皮,我跟你爸结婚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了,谁能知道他会在外头乱搞。”   “早知道卢美云这么坏,我当时就?应该把事情闹大的。”   “唉~”她叹了口?气,“只是,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啊。”   “我要?是把事情闹开了,你爸和卢美云自然会受罚,但你也会受到影响。”   “一个不好,工作都有可能没了。”   “做人怎么这么难啊。”   “妈,别想?那么多了。”叶锦书擦了擦眼泪,说道,“这次的事情惊动?了公安,卢美云和我爸的关系肯定?会曝光的。”   “到时候咱们?实话实说就?好了。”   “是!”方桃狠狠点头,“反正那会儿从你爸那里要?来了不少钱,够咱们?娘俩生?活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回,我非得把你爸和那个贱人给闹得个天翻地覆不可!”   到了第二天,安楚送完安乐,就?拿着?手电筒准备去镇上了。   “安楚,我跟你一起去。”叶锦书打开院门说道。   “我也去!”方桃也跟着?说道。   “那就?一起去吧。”   到了镇上派出所,三?人找到许修桉,就?问案件的情况。   “嫌疑人都已经抓起来了。”许修桉说道。   “这件事情,我们?也已经通报了他们?的厂里。”   许修桉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一大早就?去机械厂和纺织厂找厂长通报了这次的事件。   两个厂的厂长当场就?签发了人事命令,罗丽和她丈夫以及那个为了钱拖延叶锦书下班的女职员全?部免职。   “另外,是丰收大队有人把叶锦书同志的准确作息告诉了罗丽,她才能算好作案的时间的。”   “蒋水仙?”安楚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是,这个人我们?也抓了,都归到一个案子里统一处理。”   “蒋水仙有没有良心,之?前安楚和我们?锦书还救过王晓娟的!”方桃不可置信说道。   许修桉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但他还是说道:“蒋水仙说,如果当初不是安楚她们?把王晓娟从罗丽家里带出来,没准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王晓娟可能会嫁给一个傻子,但至少在镇上吃好喝好的,总好过下放到边疆,几年后回来人都不成样子,能不能嫁出去都不一定?。”   安楚:……印象不好的人不该救的!   叶锦书听到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所以,一开始就?是她多管闲事对不对?   她就?应该看着?王晓娟被人骗婚嫁给傻子?   安楚拍拍叶锦书的肩膀:“有些人的想?法异于常人,咱们?问心无愧就?好,不必想?太?多。”   “那他们?最后怎么判的?”方桃问道,“总不能就?只是丢了工作吧?”   “前一阵子咱们?这儿刚闹过人贩子案,他们?这是属于顶风作案,是从重处理的。”   最后,罗丽一行人都被下放到边疆农场劳动?改造去了,根据情节恶劣程度三?到五年不等。   蒋水仙也一起被下放了,她情节比较轻,但恶意比较重,也被判了两年。   这下好了,她不用因为担心王晓娟每天都吃不好睡不着?,恨这个怨那个了,她可以去给王晓娟作伴了。 第33章   叶有信自从和方桃离婚后, 就不怎么开远途了。   从?前,他?常常开远途主要是想打个时间差,好多些时间去陪卢美云和儿子。   有于老二打掩护, 运输队那边可以晚几天报到。   现?在, 他跟方桃已经离婚了, 也给了补偿, 为?了叶锦书,对?外?,方桃肯定和他?一样会模糊卢美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线的。   哦,你说他?们的儿子叶书杰是他?出轨卢美云的铁证?   只要知情人?不乱说,谁能证明叶书杰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叶书杰长得像卢美云, 又不像他?。   到时候对?外?说他?年纪大不会生了, 叶书杰是他?跟卢美云领养的,一点问题也不会有。   他?这次开远途, 还是因为?卢美云说他?的收入一半要给方桃母女, 他?们小家?的生活质量都下降了很?多,让他?跑个远途赚些外?快, 他?才接的活。   “老叶,你行不行啊?”长年和叶有信搭档,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跟卢美云之间关系的于老二递给叶有信一个包子, 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叶有信活动者肩膀,“很?久没有开长途了,手都生了。”   “什么手生了?”于老二毫不客气地说道, “咱们是年纪大了,开不动了。”   “胡说什么呢?”叶有信可不会承认自己年纪大, “前几个月,我们跑长途还游刃有余呢。”   “你也说前几个月了。”   “人?啊, 要认老。”于老二把手里的水壶递给叶有信,见?叶有信摆手,他?自己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打算跑完这次就不跑长途了。”   叶有信疑惑地看了眼于老二:“之前你不是还一直劝我多跑几趟长途,多赚点钱的么?”   “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于老二惆怅地说道,“我一个远房的表兄,劳累了一辈子,总算是给儿子盖了房子娶了媳妇。”   “到了年尾,估计还能抱上大孙子了。”   “这不是好事吗?”叶有信不解,“咱们这么拼,不都是为?了孩子吗?”   “嘿!”于老二苦笑一声,“就咱们出车前两天,他?给人?帮工的时候出意外?,人?没了。”   “你说,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我也尽自己的能力帮他?们安排好了工作。”   “没有我的帮衬,他?们也能把日子过起来了。”   “我就想着,以后啊,我就跑跑短途,人?么,没有那么累,每个月拿的工资我跟我家?婆娘都用不完的。”   “别劳累了一辈子,临老了,一天福都没享就走了。”   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于老二脸上的惆怅褪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那一对?儿女说了,以后每个月给我和我婆娘五块钱,贴补我们的生活。”   “他?们说,我辛苦了大半辈子了,以后想跑车就跑车,不想跑了,提前退休也可以,他?们愿意给我养老。”   “看见?没,这身衣服是我闺女给我买的,用了她?大半个月的工资呢。”   “她?都不舍得给自己买这么好的衣服呢。”   “我想着,这回跑长途得来的钱就给她?买一块手表,她?念很?久了。”   “唉!”叶有信摸了摸自己的老腰。   于老二的孩子确实都已经出息了。   但他?不行啊,叶锦书那边确实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了,但叶书杰还小,又是个儿子,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听于老二带着欣慰的口吻说起儿女,不知道为?什么叶有信心里有些羡慕。   羡慕什么呢?   他?不也已经儿女双全了吗?   不就是,他?女儿现?在跟他?不亲,他?儿子也明确说过没有姐姐吗?   哦,对?了,还有,于老二可以随时不跑长途,但他?不行。   他?还得跑,还得多多的跑,因为?他?儿子还小,卢美云年轻爱美,用钱厉害着。   这,怎么感觉从?前让他?觉得做为?男人?很?骄傲的事情现?在都变成了负担了呢?   比如说,从?前,方桃从?来都是很?支持他?的工作的,叶锦书也很?争气,虽然?是女娃子,但书读得好,工作也很?好。   比如说,卢美云年纪轻轻就对?他?死心塌地的,还给他?生了他?心心念念的儿子。   他?感觉从?前自己在于老二面前都是抬着头的啊。   怎么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比于老二要狼狈很?多啊。   于老二只要想,明天就能退休了,他?不能啊。   叶书杰才几岁啊,他?起码得再干十多年才能考虑退休的事情啊。   妈呀,不算没什么感觉,这么一算,他?要开车开到毛六十了啊。   关键还得时不时跑跑长途,不然?,就那死工资,卢美云肯定要念的。   可运输队里上了五十的老师傅基本都是带带徒弟,开开短途的,很?少会继续开长途的。   而?他?,已经快五十了。   一时间,叶有信有些恍惚,所以,如果?没有卢美云的事情,他?现?在应该和于老二一样可以轻松的生活了吧。   “对?了,到了前面的镇子上,我找家?邮局打个电话。”叶有信决定放过自己,不再想这些能让他?兴起后悔情绪的东西。   “怎么了?”于老二好奇,“你打给谁?”   “卢美云啊?”   见?叶有信默认,于老二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叶有信的肩膀就主动坐到了驾驶室上开车。   “我来开吧,前一段就是你开的。”叶有信说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于老二笑着说道,“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被拦车的给弄死了。”   “行了,快上车,前面就是镇子了,去找邮局。”   “行,那下回换我多开一路。”   “我说老叶,你也别太?惯着卢美云了,从?前你开长途,嫂子可是从?来不说什么的。”   “嗨,美云年纪轻,不经事,我不在她?身边,要是连个电话也没有,她?不安心的。”   于老二:……真这么好,还会逼着腰疼的你出来开长途?   到了镇上,找到邮局,叶有信拨通了离家?里不远的公用电话。   “喂,喊卢美云接一下电话。”   “卢美云啊,她?昨天晚上被公安带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什么!”叶有信惊呆了,见?邮局的工作人?员因为?他?的大嗓门飞了个白眼过来,立刻放轻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卢美云为?什么会被公安带走?”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耐烦:“这我怎么知道?”   说完电话就被挂掉了。   叶有信放下电话,人?都傻了,好端端的,美云怎么会被公安带走?   等?等?,美云被带走了,那书杰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立刻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我找一下叶锦书。”他?现?在回不去,只能拜托锦书去照看一下书杰了。   “请假了?怎么忽然?请假了?”叶有信心里忽然?有些极为?不好的预感。   卢美云被抓了,叶锦书请假了,这两件事情可别有什么联系才好啊。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挂了电话的叶有信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邮局。   “老叶,怎么了?被卢美云数落了?”于老二玩笑道。   “美云被公安带走了。”叶有信满脸不可思议,“我担心阿杰,想着让锦书去照看一下,没想到锦书请假了。”   “老二,不会是锦书趁着我不在,去举报美云了吧?”   “叶有信,你没毛病吧?”于老二冷下脸,“锦书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   “你怎么不说是卢美云害锦书被公安抓走了,锦书今天才请的假呢?”   “我,我这不是急的么吗。”叶有信轻轻抽了下自己的嘴巴,“老二,你说,我要不要给公社打个电话,让人?给方桃带个消息,让她?照顾一下阿杰啊。”   于老二定定看着叶有信,他?觉得叶有信疯了。   这要是叶有信是跟方桃离婚后再跟卢美云生的叶书杰,看在叶锦书的份上,没准方桃真的会给照看个几天。   可叶有信是婚内搞破鞋有的叶书杰啊,方桃怎么可能给看孩子。   叶有信不会以为?方桃当初没有闹腾,安安静静离婚是她?性子好吧?   那是叶有信给了足够的钱,加上看在叶锦书的面子上好吗?   于老二一言难尽的表情叶有信自然?是看到了的。   但他?能怎么办啊?   他?人?在外?头,不找人?照顾叶书杰,那么小的孩子要怎么生活啊?   “要不你回去吧。”于老二说道,“我一个人?把货送了。”   “这趟长途,我就赚个补贴,送完货我就回去。”   “我们去这边的运输队问问,看有没有去安县的,你坐他?们的顺风车,能快点带你回去。”   “这怎么行?”叶有信说道,“要是只赚个补贴,你跑这么长的路不是白费了吗?”   “别管这个了,上车,我们去找运输队。”   最后,叶有信搭着顺风车回了安县,于老二一个人?去送的货。   那天,安楚在打听清楚叶锦书事件的后续后,也顺利问到了周蕴礼的住址。   这可不是许修桉徇私给她?的地址。   安楚说了,周蕴礼自从?离开后就没有了消息,她?得知道这个人?住在哪里,万一哪天有事情要找他?呢。   安乐是人?家?的亲女儿呢。   安乐抱着集邮册:……渣爹退散!   许修桉觉得安楚的话很?有道理,没有多想就把周蕴礼登记的住址给安楚看了。   当初周蕴礼是和程思柔是一起做的笔录,周蕴礼地址的旁边就是程思柔家?的地址。   安楚看一眼就记住了。   之后,安楚就回家?去了。   至于方桃母女,谢过许修桉后就和安楚分开了。   她?们去举报叶有信搞破鞋去了。   方桃要把叶有信的工作搞掉,她?宁可失去每个月的固定收入也不要让叶有信有机会利用手里的人?脉和钱去帮卢美云减轻惩罚。   另外?,她?也要增加叶有信去边疆看卢美云的成本。   她?知道运输队这边有跑边疆的线。   如果?叶有信还在运输队,他?接个跑边疆的活,不仅能去看卢美云,还能挣钱。   没准,他?还能用钱疏通关系,把卢美云从?农场里接出来。   这人?只要不回来安县,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受罚?   要是卢美云只是换了个地方,还是过着好日子,方桃哪里能甘心?   方桃这次是真的发了狠心,宁可失去每个月的收入也不要让卢美云好过。   其实原本她?对?叶有信没有那么恨的,毕竟多年夫妻,他?对?叶锦书一直疼爱有加,尽心尽力的。   而?且他?们离婚的时候,叶有信也算大方,给了足够的补偿。   若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过了,那也就算了。   可卢美云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叶锦书的身上,想让她?给个傻子当媳妇。   他?们年轻人?不懂,她?这个年纪的人?能不懂吗?   那傻子能懂什么?   唐家?也只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后代,这个后代是不是傻子的孩子,根本不重要。   没准,他?们还会觉得傻子会生出傻子不好呢。   从?一开始罗丽说给傻子娶媳妇就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   卢美云这么做是想要逼死她?们娘俩啊。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能让卢美云好活!   卢美云不就是因为?她?们娘俩拿了叶有信的钱不高兴么。   那就一拍两散,谁都别拿这个钱!   方桃快到运输队的时候,就让叶锦书等?在外?头,举报叶有信的事情,她?自己去就行了,叶锦书不要插手。   而?这一切,归心似箭的叶有信都是不知道的。   几天后,罗丽夫妻,包小刚,卢美云还有蒋水仙就要被下放了。   叶锦书和安楚说好了,这天会亲眼去看看这些人?的下场。   安楚也觉得这件事情自己都有参与,有头有尾,也挺好的。   于是,她?就跟着叶锦书一起去了镇上。   经过几天的休养,叶锦书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等?看着那些人?受到惩罚后,她?就会销假去上班。   也是巧了,她?们到的时候,那些人?刚好被压到火车站。   “锦书!”卢美哭叫,“锦书我错了,你看在阿杰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锦书只是恨恨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美云!”叶有信终于在卢美云即将被送上火车的档口赶到了。   “有信!”   “有信你快求求锦书,让她?别跟我计较,我不想去边疆的农场劳动改造,我不想离开你和阿杰。”   “锦书,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原谅你美云阿姨,好不好?”   “你先?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吧。”叶锦书说道。   “有信,这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就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然?后说了家?里有没有出嫁的姑娘,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怎么会知道人?家?会起了坏心思,想要锦书嫁给她?的傻子儿子呢?”   “有信,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没有要害锦书的。”   “别演戏了卢美云,要不是你天天在我耳朵边说叶有信现?在一点也不疼叶锦书了。”   “还说叶有信的工资每个月都要分给那个黄脸婆,心里很?不高兴。”   “说他?恨不得那黄脸婆和赔钱消失,我怎么可能会打叶锦书的主意?”   “我要是想打她?的主意,之前就不会费心思找王晓娟那个蠢货了。”   “你凭什么说晓娟是蠢货!”蒋水仙不高兴地说道,“你才是蠢货呢!”   “就抓个小姑娘的事情,还三番两次失手!”   “行了,都别吵了,赶紧上火车!”鲁长风呵斥道。   “啊,有信,你救救我,我不想去边疆农场!”   卢美云拉着叶有信的手不放,但没用,鲁长风带着公安们直接把人?都压上了火车。   “美云,你别怕,等?我想办法?救你!”叶有信喊道。   等?火车开走,公安和乘警交接好也离开后,叶有信就开始质问叶锦书:“锦书,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你就算不顾美云,也要看看你弟弟的面子啊。”   “这要不是邻居心地好,收留你弟弟在她?家?吃饭,你弟弟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爸,刚刚的对?话你听到了,你真的猜不到发生了事情吗?”   叶有信语塞,罗丽家?里有个傻儿子的事情,圈里的人?都知道,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罗丽会有胆子对?叶锦书下手。   关键,罗丽的胆子是卢美云给的。   现?在事情败露,他?们一行人?受到惩罚很?正常。   看着叶锦书愤怒的眼神,叶有信说不出话来了。   他?只能去运输队问问有没有去边疆的长途,他?接一趟活,去一趟边疆,好想办法?安顿卢美云。   即使不能把人?捞出来,也得让她?的日子过得别那么苦。   结果?,他?一到运输队就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什么!我被辞退了?”   “方桃实名举报!”   这一瞬间,叶有信的背微微佝偻了一些,脸上的皱纹也明显了很?多。   别人?举报,他?还能狡辩几句,方桃举报,他?辩无可辩。   叶有信蹒跚着脚步离开了运输队,回到家?里。   家?里锅冷灶冷,一个人?都没有。   他?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要是他?没有鬼迷心窍跟卢美云乱来,他?现?在还是运输队里受人?尊重的老师傅。   他?也可以像于老二一样,带几个徒弟,接一些短途的活。   再过几年,他?还可以直接退休,给叶锦书带带孩子。   而?现?在,他?工作没了,儿子还小,卢美云被下放到了边疆农场,方桃把他?举报了,叶锦书怪他?。   他?的生活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了起来。   叶有信叹了口气,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管怎么样,他?得照顾好孩子,然?后再想办法?安顿卢美云。   人?家?年纪轻轻跟了他?一场,他?不能让人?受太?多的苦。   想到这里,他?就准备去隔壁把叶书杰接过来。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外?头叶书杰的声音:“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   叶有信心一酸又是一软,这就是他?一直想要个儿子的原因,除了传宗接代外?,儿子跟爹才心贴心啊。   他?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手搭上了门锁。   “阿杰,我不是说过,在外?面不能叫我爸爸的吗?”邻居的声音传来。   叶有信开门的动作一顿。   什么意思!   什么叫“在外?头不能叫爸爸”?   “爸爸,这也不算是外?头啊,已经到家?了。”叶书杰的声音一如既往透着聪明可爱。   可此时的叶有信却觉得这个声音像是魔音穿脑,穿得他?的脑袋嗡嗡的。   “小杰乖,咱们只有在自己家?里才可以喊爸爸。”   “那好吧。”叶书杰无奈地说道,“那我不叫了。”   隔壁院子的门被打开,叶书杰跳进院子里,立刻笑着喊了声:“爸爸!”   叶有信不用亲眼看,就能想象的到,叶书杰有多么的调皮可爱。   可,特?么的!   这么调皮可爱的儿子再喊别人?爸爸。   所以,这特?么就是叶书杰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原因!   什么儿子像妈,长大当官,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他?儿子!   好啊,他?说怎么卢美云天天催他?跑长途呢,原来是等?着他?出去了,好一家?团圆啊。   还说什么担心他?出门在外?的安危,让他?尽量每天打电话回来,她?听到他?的声音好安心睡觉。   这特?么的是在变着法?知道他?的行踪!   确实啊,听到他?的声音,确实好睡觉。   特?么的!跟隔壁邻居睡觉!   叶有信愤怒的想刀人?!   叶有信离开后,安楚拍了拍叶锦书的肩膀:“父母和孩子之间也是讲缘分的。”   “你还有你妈妈呢。”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我爸变得好陌生。”   安楚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想起了楚朝的自己。   想到自己身死之谜,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安楚问道。   “我准备去销假上班了。”叶锦书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以后,我跟我妈少了我爸的一半工资,我得努力赚钱了。”   安楚莞尔一笑:“那你加油。”   “我送你去纺织厂?”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叶锦书说道,“安楚,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跟我妈也已经说好了,以后下班晚了,就住宿舍,不回家?了。”   “行,那你上班去吧,回见?。”   目送叶锦书离开后,安楚就往知青办走去。   叶锦书这一大家?子的事情,她?几乎参与了一个全程。   依稀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还在大队里听说过叶有信是个好男人?,对?方婶好,对?叶锦书也好的话。   没想到,人?家?早就跟人?暗度陈仓,连孩子也有了。   想到这里,安楚就加快了脚步。   她?这次去知青办是去问程思柔夫家?的地址的。   她?决定做一回好人?,写信告知对?方,程思柔手上有一笔抚恤金是他?们的。   同时,她?还要告诉他?们,程思柔半年未与丈夫团圆却有感而?孕,已然?怀孕三月有余了。   她?真是个大好人?,安楚想。   在知青办拿到地址还是很?简单的,她?只说了想给程思柔丈夫家?里的老人?捐些钱票,对?方就一脸感慨把地址给了她?。   当然?了,安楚也不会在这块吝啬钱票,随信寄过去的确实有钱有票。   万一人?家?就少了车票钱呢?   周蕴礼跟程思柔回城后肯定会马上就结婚的,她?的这封信就当时送给他?们新婚的礼物好了。   她?人?好,不用谢!   做好这些,安楚就回了家?。   受叶锦书家?里事情的影响,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仔细搜寻衣冠冢了。   不出意外?,那里应该有军师留给她?的,说明一切事情的书信。   安乐放学回家?后,安楚就跟安乐说自己要离开几天。   “妈妈,你要去哪里啊?”   “我进一趟山。”安楚没有瞒着安乐,把自己的目的地说了出来。   “去山上干什么呀?”安乐不解,“我听同学说,挖河道引流的事情,公社已经批下来了,最近就要开挖了。”   “大队长好像要找你过去挖第一铲子呢。”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安楚失笑。   “那肯定的,别看我们人?小,耳朵可灵着呢。”   别说是这种挖河道引流的大事了,就是谁家?夫妻在墙根说了什么悄悄话,他?们也知道哦。   因为?墙外?的墙根边,会有小伙伴在挖蚯蚓呐。   安乐的解释让安楚直接笑出了声。   “你们真厉害。”安楚夸奖。   安乐眉毛一挑:“那肯定的!”   “行了,我知道了,河道开挖是大事,如果?已经开过干部会议定下来了,那明天大队长应该就会来找我。”   开挖的第一铲,安楚肯定是愿意的。   这是很?有意的一件事情,也是丰收大队的人?对?她?的肯定。   “安乐,去挖第一铲用不了多少时间,我还是会按照原定的计划上山去。”   “我待会儿跟方婶说一声,你之后就在她?们家?住几天,好吗?”   “没问题啊,最近锦书嬢嬢工作很?忙,有假期都不一定会回来,我去陪着方家?阿奶睡,她?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那行,我去隔壁说一声。”   说完,安楚就拿着钱票去找方桃了。   方桃自然?是不收钱票的,和安乐预料的一样,她?说道:“安乐要是能过来陪我,我不知道多高兴。”   “小孩子家?家?能吃喝多少。”   “安楚,你要是跟我这么见?外?,那我要生气了啊。”   安楚笑着说道:“那麻烦您了,我尽快回来。”   “不用着急,我愿意照顾安乐,你忙你的去就好。”   “我保管把安乐给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谢谢您。”   安顿好安乐后,安楚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准备休息了。   第二天,安乐去上学后,钱进果?然?来找安楚了。   开挖河道是大事,他?们还举行了一个仪式。   其实,钱进是想祭河神的。   但现?在不是破除封建迷信么,就只能敲锣打鼓热闹一番,然?后,就请安楚挖了第一铲泥土。   河道正式开挖!   安楚等?仪式结束,又和众人?寒暄了几句后才离开。   此时已经是深秋,山里到处都是落叶,小动物也很?活跃,一个个看上去票肥体壮的,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安楚不紧不慢在山林间游走,寻找这座山上最合自己   心意的风景。   一处鸟语花香,花团锦簇,繁花似锦的山谷里,许修桉和孙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找了好几遍,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将军墓。   根据曹自鸣的供述,他?们此次过来盗挖的是楚朝一个大将军的墓。   这位大将军在楚朝的历史上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因为?这位骁勇善战的将军的存在,楚朝的国祚起码多延续了一百多年。   楚朝的史书对?这位将军的记载全部是军功,一条条的军功。   但对?他?本人?的出生身份,成长的经历,师从?何人?等?等?却无一句记载。   史书在记录到他?镇守边关十数年班师回朝后,戛然?而?止。   许修桉曾经去档案馆和图书馆寻找过这位大将军其他?的记载。   最后只找到了民国时一位极爱研究军事的史学家?在自己的笔记上记下了一笔:宁安楚乃史上最神秘大将军,无人?知其来处,无人?知其生平,无人?知其去处。   也不知道曹自鸣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大将军墓中有楚帝楚怀泽藏着的楚朝历代帝王的私产。   说楚朝故意没有记录大将军的生平,明面上是担心大将军逝去,敌国会立刻集结军队压境。   但事实上是楚帝需要大将军的英灵帮他?守着帝王私产,故意模糊了大将军的很?多事迹。   这笔帝王私产是楚帝给自己的后人?留的一条后路,不容有失。   于是,楚怀泽在大将军墓中设下的重重机关,又刻意减少了史书对?大将军的记载。   曹自鸣的目标就是大将军墓中的帝王私产。   许修桉和孙野多次来山上寻找大将军墓的所在,倒不是觊觎这份没有依据的帝王私产,而?是曹自鸣说盯着这份帝王私产的盗墓贼不止他?们。   根据曹自鸣的交待,想要这份帝王私产的人?很?多,身份也很?杂。   往大了说,这份真实性不可考的帝王私产很?可能能钓出在华国潜伏得很?深很?深的一批人?。   所以,许修桉和孙野一直想确定大将军墓的大概方位,好确定接下来的计划。   但不知道是曹自鸣没有跟他?们说实话,还是大将军墓跟他?本人?一样神秘莫测,许修桉和孙野找了很?多次,都不得其门而?入。   “老许,曹自鸣那孙子不会是故意诓我们的吧?”孙野擦了把汗,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诓我们应该不会。”许修桉喝了口水。   “那怎么我们找了这么多次,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应该是他?没有把话跟我们说全。”许修桉说道。   “我说老许,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要大喘气了?”   “有吗?”   “有!”   许修桉失笑,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也有可能是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的路。”   “老孙,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草木的位置好像在不停的变化?”   “啊?”孙野看了眼四周,“没有啊,就那样啊。”   “这样吧,你回去再审审曹自鸣,我再在附近找一下。”许修桉说道,“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也行,咱们的补给不多了,我回来多带点。”   “曹自鸣那小子一直说他?没有进过大将军墓,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这小子浪费了我们这么多的时间,这回,我得给他?来个狠的。”   孙野骂骂咧咧走了。   许修桉定定看着地上的一株小草,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如果?这里的草木一直在变换位置,那他?和老孙就必须出去一个,这样另一个人?陷在这里,才有被找到的机会。   许修桉眼中的小草在阳光下尽情舒展着叶子,偶尔微风吹过,它?微微晃动。   一切都跟普通小草的表现?一模一样。   难道是他?太?敏感了,猜错了?   山谷外?头传来脚步声,许修桉直起身往外?头看去。   他?没有发现?一直被他?盯着的小草追着阳光微微挪了挪位置。   “安楚?”见?来人?是安楚,许修桉很?惊讶,“这里是深山,你怎么会来这里?”   安楚:……我能告诉你我是来找自己的衣冠冢的么?   那必然?是不能的。   “哦,我来找野猪。”安楚微笑着解释,“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了。”   “这里风景真不错啊。”安楚越过许修桉往山谷里走。   “嗯,是我喜欢的风景。”   安楚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军师真会找地方。   “对?了,许公安,你怎么在这里啊?”安楚反问,“这里,有案子?”   “是上次我帮你抓到的那个人??”安楚猜测。   “是。”许修桉说道,“那人?是个盗墓贼。”   “你在这里找古墓啊。”安楚感慨,那你可找对?地方喽。   只不过,这里被军师布置了天地五行八卦阵,不懂行,或者不知道路径的人?很?难找到墓的入口的。   想到这里安楚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她?怎么会在山杏林里捡到自己的花簪的?   莫非,是军师故意把花簪放在了墓的外?头,好让花簪有机会被她?拿到?   军师,不可能连这个也能算计到吧?   算了,军师的心思她?别猜,反正猜了也猜不到。   倒不如尽快找到墓的入口,去找军师留给她?的信件比较实际。   “许公安,那这里你查过了吗?”安楚问道,查完了就赶紧走吧。   “这里没有野猪出没。”许修桉说道,他?总觉得安楚来这里的目的不是野猪。   想到曹自鸣说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大将军墓,他?看着安楚的眼神就不自觉染上了怀疑。   难道一开始他?就猜错了,安楚的身份有问题?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安楚见?许修桉的眼神不对?,一点也不心虚地询问,“你不会以为?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好像,确实有些见?不得人?。   但安楚非常理直气壮,因为?她?找的是自己的衣冠冢,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管得着吗? 第34章   许修桉见安楚一脸理直气壮, 忽然就笑了。   他不?应该怀疑安楚的,安楚这人虽然性格多变,但本质上就是一个直爽的人。   他执行任务多年, 心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很多, 自认不?会看错。   他笑着解释:“我跟同事在这附近搜寻了很多次, 什么也没有找到。”   “但我觉得?古墓就在附近, 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闻言,安楚有些敷衍地点了点:“这样啊。”   “是。”许修桉见安楚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出言提醒,“凡是古墓所在必定危机重重,安楚同志, 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就先离开这里吧。”   “你一直说这里有古墓,那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古墓吗?”安楚问道。   这里如果有古墓, 大概率也是她的古墓好么。   她这个正牌的主人都没有说什么呢, 许修桉怎么好越俎代庖赶人的?   “据说,是一位大将军的墓。”这点许修桉没有瞒着。   “凡是大将军必然杀气很重, 墓穴中的煞气也会很重。”许修桉再次劝说,“安楚同志,不?如你先离开?”   安楚:……你才?杀气重, 你才?煞气重!   安楚默默翻了个白眼,又继续问道:“你找这位大将军的墓干什么?”   “……”许修桉看着安楚,不?说话了。   “哦, 机密问题,不?能问, 是吧?”安楚识相闭嘴。   刚刚跟许修桉说话的时?候,她把这个山谷大致看了一遍。   她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这里就是她的衣冠冢。   主要是,军师找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符合她的爱好和审美了,连山壁上都开满了各色的小花呢。   咦,那小花好像在追着阳光?   哦,这里有军师设下的天地五行八卦阵的,那没事了。   安楚是觉得?没事了,但许修桉觉得?,事情大了!   “安楚同志,我们快离开这里!”关键时?刻,他也顾不?上冒犯了,拉着安楚的手就要离开山谷。   结果,没拉动。   安楚:……笑话,她堂堂大将军哪里能让人随手一拉就拉走了的?   她不?要面子的吗?   就是这么一耽搁,两人眼前一花,人没有动,但身?边的景色却换了一轮。   仍旧是花团锦簇的山谷,仍旧是向?阳而生的各种草木。   但许修桉可以确定以及肯定,他脚边的草,绝对不?是刚刚的那株了!   “安楚同志,这里很危险,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来不?及啦。”安楚随口说道。   许修桉:……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安楚说道,“来不?及了。”   “等明天中午吧。”   “明天中午就能出去了。”   许修桉见安楚这么笃定,眼里又露出了怀疑:“安楚同志来过?这里?”   “你对这里很熟悉?”   安楚看着许修桉笑了笑:“你不?用?试探我。”   “我不?是你定义的那种坏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   “有没有那个意思?都没有关系,你如果不?信我的话,可以试着往山谷口走走,看能不?能出去。”   “我相信你。”许修桉没有动作,而是说道,“安楚同志,我相信你。”   “既然相信我,那我们交换一下信息?”   到目前为止,安楚还没有机会去档案馆或者图书馆查看这个时?代的历史。   她只能凭借花簪知道,这个时?代应该是楚朝的后世。   关于楚朝在她身?故后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国祚为什么没有传承下来等等,她是一概不?知道的。   许修桉在这里找大将军的古墓,就一定会对他找的东西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的。   且许修桉是个公安,不?会说假话糊弄她。   “安楚同志对这里的古墓很感兴趣?”许修桉很敏锐,立刻点出了安楚行为的重点。   “不?然,安楚同志先说说对这个地方的了解。”   “噢,对了,不?如请安楚同志先说说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出去吧。”   安楚挑眉,没有隐瞒,直接说道:“这里有阵法。”   “对,就是你们正在破除的封建迷信的那种阵法。”   “这里有大将军墓是上次你帮着抓住的曹自鸣给的消息。”见安楚利落地把消息说出来,许修桉也没有藏着掖着,一点点把关于这里的消息说了出来。   “阵法存在的时?间太过?漫长,已经渐渐有了瑕疵,所以,你们能进得?来山谷。”安楚又说道。   “有危险吗?”许修桉问道。   见安楚挑眉不?语,知道该自己说信息了。   “如果曹自鸣给的消息都是准确的,那么这里就是楚朝大将军宁安楚的墓穴。”   安楚:……好啊,要不?是她感怀叶锦书的身?世,想?到自己,过?来找衣冠冢,她的墓就要被人掘了啊!   唉,算了,多少帝王的陵墓都被人开了呢。   “其实阵法里的东西都没有变动位置,你我看到草木向?阳而动,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安楚又说道。   就这么一人一句的,许修桉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大将军的一切和盘托出。   但他只说了这个古墓被很多人盯着的相关事情,却没有说起?帝王私产的一点消息。   安楚也把军师跟自己说过?的关于天地五行八卦阵的一些基础常识说了出来,却只字不?提怎通过?这个阵法找到古墓。   两人都知道对方有所隐瞒,但都对自己得?到的消息很满意。   “许公安,那我们各凭本事寻找古墓的入口吧。”安楚笑着说道。   她不?装了,她不?是来找什么野猪的,她就是来找古墓的。   “不?过?,我不?是盗墓者,也不?会做什么损害古墓的事情,我只是来找一样东西的,找到了我就走。”   许修桉:……他就知道安楚是冲着古墓来的。   但职责所在,他还是出言阻止:“安楚同志,古墓的所在我已经上报了,你不?能私自进去。”   安楚环胸冷笑:“许公安,看在咱们有过?几面之缘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安楚就踏着军师教过?她的特?殊的舞步一点点往古墓入口走去。   许修桉想?效仿安楚的舞步,跟上安楚。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看到了安楚是怎么一步步远离他的,但他就是记不?住舞步的方位。   恍惚中,许修桉踏出一步。   意外陡生!   他脚边的小草忽然变得?无比高大,挥舞着锋利的叶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许修桉:……这要不?是正在经历这些的人是他自己,他都无法相信,这儿的小草,它成精了!   更离谱的是,旁边原本赏心悦目的花竟然也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把他一口吞了。   也是这会儿,他终于相信曹自鸣说的,古墓很危险,他从?来没有真正进过?古墓,他只是在古墓外面捡了个簪子,然后,公安就来了的话。   许修桉觉得?,曹自鸣那厮应该要感谢他们来的这么及时?,正好救了他的狗命,不?然,成为花肥就是他的下场。   就比如,现在的他!   正当他想?拔枪的时?候,手腕被人握住,用?力一扯,然后,他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是安楚救了他。   安楚很无奈啊,她之前已经叮嘱过?许修桉不?要轻举妄动了啊。   要不?是知道许修桉带着枪,怕他乱扫射破坏了军师给她找的好地方,或者不?小心伤了她,她才?不?会救人呢。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那就是活该!   “谢谢。”许修桉惊魂未定,先道谢。   “许公安,我不?是让你不?要动,等到明天中午再出去的么?”安楚有些生气。   差一点,她就进古墓了。   这许公安真是会坏事。   “安楚同志,刚刚……”   “刚刚都是阵法给你的错觉,但危险是真的。”   “你要是真的在阵法里死了伤了,也都是真的。”   所以,就站在这儿别动好么?   她有正事呢。   “安楚同志,我跟你一起?进古墓吧,多少也有点照应。”   安楚假笑:“是我照应你好吧。”   “安楚同志,你真不?要一个人进去,不?然,以后会解释不?清楚的。”   见安楚提步就要走,许修桉只能说道:“传言,里面有楚朝历代帝王的私产,你一旦进去了,就说不?清楚了。”   “到时?候,黑白两道的眼睛都会在你的身?上。”   安楚:……好怕啊!   “许公安,这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我进古墓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那肯定是你说出去的。”   “那你说,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要不?要杀人灭口啊。”   “还有,哈哈哈~”说到这里,安楚实在是没有忍住大笑出声,“你说这里有楚朝历代帝王的私产?”   “哈哈哈~你认真的吗?”   “这里就是一个衣冠冢好么!”   糟,许修桉的话太好笑了,安楚没留神,说吐噜嘴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衣冠冢?”许修桉立刻问道。   “我,呃,老牛头告诉我的!”   “对,我师傅,老牛头告诉我的,这里就是那位大将军的衣冠冢,没有什么帝王私产。”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跟你一起?进去。”   “爱信不?信!”   “你自己小心吧,如果再乱动,我是不?会救你的。”   “安楚同志,我以公安的身?份,要求你带我进古墓,要不?你也别进去,不?然……”许修桉举起?枪,枪口对准了安楚。   安楚:……白眼狼,刚刚就不?应该救他。   “安楚同志,你放心,如果这里真的只是个衣冠冢的话,我会如实上报。”   “你上报了又怎么样呢?”安楚说道,“你能阻止别人觊觎这里吗?”   这种和宝藏有关的传言,是根本澄清不?了的。   许修桉:……那不?能。   许修桉放下枪,算了,他跟安楚各自想?办法进去古墓吧。   安楚见许修桉主动放下枪,想?了想?,说道:“行了,跟我来吧。”   安楚不?想?跟许修桉对峙浪费时?间。   横竖这里只是个衣冠冢,许修桉想?进去就进去吧。   在安楚心里,许修桉是个品性端正的人。   由他做见证,证明古墓里没有什么帝王私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和他所在的那方势力的眼睛会从?古墓上挪开了。   麻烦事和麻烦人,能少一点是一点。   “跟着我的脚步走,半步也不?要错。”安楚说道,“如果你走错了步子,那就是命该如此,我不?会救你的。”   许修桉郑重点头,一步一个脚印跟着安楚。   很快,安楚带着许修桉来到了墓道的入口。   安楚伸手,在墓门中心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轰~”墓门应声而开。   许修桉:……这么简单的吗?   他忽然有些相信安楚说的,这里可能真的只是一个衣冠冢了。   见安楚不?假思?索要往里走,许修桉连忙把人拉住:“别进去,古墓里面久不?见天日,我们等外头新鲜的空气进去一些再说。”   安楚翻了个白眼:“爱进不?进。”   她的衣冠冢,军师怎么可能允许里面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最?后,安楚还是好心地提点了一句:“记住,跟着我的脚印走,一步都不?要错。”   许修桉:……又发现了安楚同志的一个性格特?点——固执。   唉~   许修桉怕安楚出事,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   他这会儿也没有意识到,一向?谨慎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安楚。   随着安楚推开墓门,空气从?外面涌入,墓道壁上的火把一个个亮了起?来。   安楚放眼望去,墓道壁上是一幅幅将军出征的画面。   她的眼里似乎闪过?了那些战场拼杀的峥嵘岁月。   她从?一开始害怕杀人到后来杀到麻木……   她一步步往前走,一幅幅壁画看过?去。   安楚的手摸上了墓道壁,这些是她的人生啊。   画壁的最?后,是一个红衣明媚的少女伸手把一个青衣书生从?雪堆里扒拉出来,给他灌了一口烈酒。   少女救了书生的命。   经年后,书生出现在边关,成了少女的军师,和她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段知衍~”安楚潸然泪下。   他们再也不?能一起?并肩作战,雪夜饮酒,谈天论地了。   许修桉看着壁画,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但这里也跟安楚说的那样,根本没有什么帝王私产。   这里就像是一个人的回?忆录,里面全部?是将军的事迹。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楚朝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竟然是女儿身?!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位大将军会这么神秘,史书为什么不?对这位大将军的生平有很多的记载了。   然后,他听到了安楚带着哀思?的声音“段知衍~”   不?骗人,在这一瞬间,许修桉后背汗湿了一片,寒毛根根立起?,头皮麻到能顶翻天灵盖!   要不?是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都以为那位神秘莫测的女将军上了安楚的身?了!   “安楚!”许修桉喊道。   安楚转过?身?,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许修桉。   这个许公安有点烦人啊。   “呼~”许修桉轻轻舒出一口,“没什么。”   安楚翻了个大白眼,转过?身?想?继续悲伤惆怅。   然后,她发现,刚刚的情绪被许修桉打断后,就很难再连接上了。   算了,军师是个极致洒脱的人,她怀不?怀念都一样。   安楚看了看周围,按照自己的习惯,书信应该会放在……   那边!   安楚变化脚步,走到整座墓的中心位置。   那里有一个石台,石台上面放着一个小匣子,不?出意外,小匣子里就是军师给她的信。   安楚倒退一步,拱手对着石台一拜。   一道光线从?她头顶穿过?,照射到匣子上。   “咔!”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安楚的脚下微微一沉。   安楚心里道了声“果然”,军师心思?缜密,肯定会预防着有高手通过?墓道里的重重机关到达墓中心。   若没有最?后的这一拜就去拿匣子,那后果,只能说生死难料。   安楚伸手拿下匣子,许修桉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这里面?”   安楚叹了口气,许公安真的好烦人啊。   她不?该怕后续的麻烦和担心许修桉可能出事,一时?心软把人带进来的。   这人确实给自己做了见证,这个古幕里真的没有劳什子的帝王私产,但特?么的,许修桉真的好烦人啊!   “这里面是大将军的回?忆录。”安楚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本小册子打开。   “你看得?懂楚朝的文字吗?”安楚问道。   许修桉摇头。   就知道!   安楚说道:“这本册子讲的是大将军女扮男装出征十数年的几场惊心动魄的战事。”   安楚把绢帛裁成的册子一页页翻给许修桉看。   “喏,就是一本很普通的记事本。”   “里面也没有你说的什么帝王私产的记载。”   安楚把册子重新放进匣子里,威胁许修桉:“你要是敢跟我抢,我就把你留在这里。”   “这是你的东西吗?”许修桉问。   安楚一惊,许修桉这么敏锐的吗?   还是她刚刚的表现露了痕迹?   “我的意思?是,这东西是不?是你师门的东西?”许修桉补了一句。   安楚脑子一转,想?起?了刚刚忽悠许修桉的话。   “对,就是我师门的东西,我是主人来的。”   许修桉:……   按理?说么,这个古幕里的东西他都是要上交的。   但是吧,安楚进来这座古幕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许修桉真的相信,这里跟安楚的师门有关系。   这个匣子很可能就是安楚师门的东西。   那他若是态度强硬的要拿走,不?太讲究不?说,以安楚的性子,他很可能就得?留在这里了。   虽然,他刚刚跟着安楚,提着心逛了一遍她家的后花园,这里貌似就是一楚非常普通的空墓。   但他心里笃定,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必定是布满机关暗道的。   也就是说,这个册子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不?然,哪里用?得?着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和功夫保护?   许修桉天人交战了一番,决定退一步。   “安楚,你懂楚朝的文字对吗?”   废话!   “然后呢?”安楚问道。   “这样,匣子你可以拿走,但我要抄录一份,还有,你得?给我一分?译本。”   “另外,我会尽力争取让你成为这份册子的所有人,但这东西肯定是有很大的研究价值的,如果有需要,你得?暂时?上交。”   安楚点头,这个可以!   反正,她刚刚没有骗许修桉,这册子记载的确实是她从?军时?的一些战事。   这些无论抄多少份给许修桉都没有关系。   至于原件的去留,到时?候再说吧。   事情说定了,安楚就带着许修桉出去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安楚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等着第二天中午太阳照进这之后离开。   许修桉:……不?走吗?   “安楚同志,我们不?走吗?”许修桉问道。   “许公安,我之前跟你说过?了,等到明天中午太阳照进来的时?候,就能出去了。”   “你也不?能现在就出去吗?”许修桉在安楚旁边坐下后,问道。   “我也不?能啊,我只是知道要怎么避开阵法的伤害和开启机关,但怎么破除阵法和机关,我不?懂的啊。”   军师倒是说过?要教她的,但拜托,她哪来那么多的时?间学这些啊。   不?打仗的时?候,她就喜欢到处撒欢,一点也不?喜欢学习好么?   许修桉无言以对。   两人在山谷里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山谷里的草木就开始向?着阳光舒展自己的身?体。   “好了,现在山谷里没有危险了。”安楚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咱们等到中午就能离开了。”   “现在还不?能离开吗?”许修桉尝试着走了几步,发现山谷里再也没有出现昨天的大草和大花。   这里真的是太神奇了!   “不?能。”安楚摇头,“现在能进不?能出,不?信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许修桉朝着山谷口的方向?走去。   他对自己的方向?感很有信心,但尝试了几次后都以失败告终。   但昨天孙野也不?是正午的时?候出去的。   所以,“是正午之后就能出去,对吗?”许修桉问道。   “你还挺聪明的。”安楚随口夸奖。   许修桉:“……谢谢。”   “老许,我回?来啦,我带好吃的来了。”孙野的声音传过?来,许修桉想?说让孙野别进来了。   他还没有开口,孙野就蹿了进来。   “咦,安楚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追一头野猪,追到这里的。”安楚笑着敷衍。   “原来是这样啊。”孙野一点也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他可是亲眼看见过?安楚一拳轰死一头野猪的。   这会儿山谷里除了出不?去,和平常的山谷没有任何?区别。   孙野分?了些吃的给安楚后,就开始到处查看。   “咦,老许,这儿有墓门诶!”   “哎!这墓门好像还被人动过?了!”   安楚一愣,这个公安好敏锐的心思?!   她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孙野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杀千刀的盗墓贼,别让我逮到你们,先人的墓地也敢盗!”   安楚:……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先人”呢,还是“盗墓贼”。   就,挺无助的。   无助的是安楚,孙野可是兴奋极了。   之前他和许修桉找了很久都没有什么收获,没想?到这会儿墓门就在他眼前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想?办法进去一探究竟呗。   他虽然知道真的找到了帝王私产,最?后也是要上交国家的。   但在上交国家之前,让他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啊。   孙野是不?懂古墓的,但他知道,盗墓贼肯定会在墓地附近留下盗洞的。   不?过?,这伙盗墓贼还挺讲究,把盗洞藏得?严严实实的。   孙野开始这边敲敲,那边打打。   安楚就看着他的手好几次都差点敲到机关。   “你赶紧阻止他啊。”安楚用?眼神示意。   不?是安楚不?让孙野找到古墓的入口,而是,“里面真的很危险的!”   军师那人搞机关的时?候很认真的!   许修桉也觉得?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   至少,等他拿到绢帛的译本后再说。   他总觉得?搞这么神秘的一个古墓就放着一本小册子有些过?于兴师动众了。   兴许,他想?知道的秘密,都在小册子上了。   而且,他相信安楚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已经不?止一次强调古墓里很危险了。   不?能因为她带着他的时?候跟逛自己后花园似的,这古墓就真的是后花园了。   “孙野,咱们先……”   “哎!”孙野惊喜说道,“墓门开了!”   “哈哈哈,老许,还是得?靠我吧!”   说完,孙野就作势要进古墓。   “别,别进去!”许修桉立刻上前几步要把人拉住。   但孙野的动作更快。   “别担心,我身?手好着呢。”孙野说道,“找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了,我得?去见识见识。”   话落,孙野一步迈进了墓道。   安楚都来不?及伸“尔康手”,把匣子塞进裤子口袋里,一个健步,就把孙野拖了出来。   “嗖!”“咻!”孙野看着墓道里密密麻麻射出的箭矢,整个人都麻了。   刚刚要不?是安楚把他拉出来,他就成刺猬了!   “这,这也太危险了!”   孙野的话音一落,墓道就开始崩塌。   “走!”安楚示完警,拉着孙野就往山谷外跑。   孙野这个时?候都不?敢腿软,这地动山摇的,他一腿软,估计就得?埋这儿了!   安楚大好人啊,救命之恩啊!   拉着孙野另一边胳膊的许修桉:……   一行三人跑到安全的地方后,安楚就扔下孙野的手,转身?看了眼山谷的方向?后,一言不?发走了。   “哎~安楚同志这是怎么了?”孙野不?解问道。   许修桉看着安楚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完全被填埋的山谷,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我去,真的好危险啊,不?愧是藏着帝王私产的古墓啊。”   “话说,古墓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些人要动里面的帝王私产,就不?容易了吧。”   “光是挖开这些乱石就是大工程了。”   “这也算是一个不?怎么好的好消息了。”   可能是因为在极短的时?间里两次经历生死,孙野一直说个不?停。   话题也很跳跃。   这不?,他刚感慨完古墓的事情,就开始回?忆和许修桉曾经一起?做任务冒险的时?光。   “嗨,这么一想?,老许,你和安楚都是我的贵人呐!”   “哎?老许,你怎么不?说话啊?”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把安楚特?招进军队吗?你跟安楚说了没有啊?”   “安楚的人品和身?手都没的说,你可快点把人定下来啊。”   “不?然,我就要抢人了啊。”   “老许?老许!”孙野喊了几声不?见许修桉回?应,伸手推了推,“你想?什么呢?”   “没事,我们下山吧。”   许修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跟孙野说出他跟安楚已经进了一趟墓室的事情,也没有跟孙野解释,古墓里没有帝王私产,只有一只匣子,和一本小册子。   他满脑子都是安楚现在的心情应该很不?好,他要怎么样弥补一下。   安楚的心情确实算不?上好。   原本古墓要是还在那边的话,她感怀的时?候至少有个地方可以缅怀过?去。   现在,墓室塌了。   就好像她跟宁安楚之间的联系又少了一样。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么,这也是一件好事。   她现在是安楚,不?是宁安楚了。   而且墓塌了,那里就是一处普通的山谷废墟,接下来有人挖掘也好,有人考古也好,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传出她的衣冠冢里有帝王私产的。   传的人缺德,信的人也是脑子不?好使的。   谁家帝王把自己的私产给个大将军当陪葬的?   他放自己墓里不?香吗?   难道大将军的陵墓会比帝王的陵墓更加难以被人发现和挖掘吗?   还有,哪个帝王不?是疑心深重的?   把私产放在她的墓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都不?可能的好么?   “唉~”安楚叹了口气。   衣冠冢塌了就塌了吧,她又一次对自己说道。   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匣子打开。   她前世的身?死之谜,灵魂穿越之谜,应该都在这里了。   这本小册子,若是按照正常的阅读顺序,那讲的就是大将军宁安楚的几场极具个人特?色的反败为胜的战事。   但军师曾经跟她说起?过?他自己记事的习惯,这天下,只有她和军师两人知道。   安楚开始跳着字看小册子。   曦楚十年,吾挚友宁安楚身?陨长安。   安楚摸着绢帛的手指微颤,眼角落下一滴泪。   泪眼朦胧中,她似乎能看到军师隐忍着痛苦,一笔一划写着绢帛。   小册子只有薄薄的一本,但把这些字打散重组,就足够把安楚想?知道一切事情记录完整了。   安楚看了整整一下午,等傍晚的时?候,才?把所有的内容看完。   原本,竟是这样啊!   晚霞泛出金紫色的光芒把安楚笼罩在其中,让她凭空多了几分?神秘的气质。   安楚一动不?动坐在晚霞中,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修桉和孙野回?到派出所后,就准备写报告。   这座古墓和古墓里有帝王私产的事情,上面早就开始关注了。   这会儿古墓坍塌,他是要写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从?前,写报告对许修桉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但这次,许修桉拿着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按理?说,他应该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写在报告上的。   可他几次下定决心落笔,最?后都不?了了之。   从?安楚的表现来看,这个古墓应该就是她师门的前辈留下的。   但是,墓道壁上的壁画又清清楚楚地说明,这个古墓的主人确实是宁安楚大将军无疑。   所以,宁安楚大将军是安楚的祖师爷?   安楚:……你高兴就好。   许修桉再次放下笔。   所以,安楚会去古墓,就是去自家的地方了。   而且,安楚确实对古墓特?别熟悉。   关键,孙野的命还是人家救的呢。   他要是把安楚跟古墓的事情写进报告,那就是把安楚也拉入了这场已经变得?扑朔迷离的帝王私产局中了。   这从?安楚的角度来说,是无妄之灾了吧?   许修桉决定先找安楚要小册子的译本和誊本,再来写报告。   “老许,下班了,走了。”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孙野又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哟,写报告呢,我看看,参考一下。”   “咦,怎么是空白的?哈哈。”   “老许,你不?行啊,是不?是被下午塌方的事情给吓着了?”   “你真得?跟哥们好好学学,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   “走,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点好的。”   “对了,你说,我什么时?候请安楚同志吃饭比较合适?”   “我想?正式谢谢她的救命之恩。”   孙野的语气里都是感激。   说实话,在那种可能被掩埋的危机关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安楚一样毫不?犹豫救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的。   他觉得?安楚有一颗高贵的纯洁的心!   他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老许,到时?候你做一下陪客。”孙野笑着说道,“我怕单独约安楚同志吃饭被人看到了说她的闲话。”   “行,到时?候一起?去,你安排时?间。”   “走吧,去吃饭。”   安楚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这个时?候安乐肯定已经睡下了,她就没有去隔壁喊人。   重新回?到家里,安楚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她没有点灯,脱下外套后就躺到了床上。   那本小册子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百多年前,楚朝。   “夫人夫人,不?好了!”绛梧院的小丫头慌慌张张跑到主厅跪下,一脸惊恐地说道,“大小姐,大小姐,没气了!”   “你说什么!”宁夫人闻言眼前一黑,腿一软,人就往后仰倒了过?去。   “娘!”宁安国扶住宁夫人,焦急地喊道,“娘,您没事吧?”   宁夫人回?过?神,一把推开宁安国:“快,快去请御医!”   “慢着!”宁安国连忙呵住下人,小声在宁夫人耳边说道,“妹妹的事情有蹊跷,现在不?宜惊动宫中。”   宁夫人一惊:“你的意思?是,安楚的事情是……”她指了指天,“上面的意思??”   “自古功高盖主啊,娘。”宁安国一脸痛苦。   “娘,咱们先传府医去看看妹妹,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其他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啊。”   “好好好,快传府医,快传府医。”宁夫人边说话,边往绛梧院赶去。 第35章   他们脚步还没有迈开, 大将军府的大管家就弓身迎着一个面白无须,上了年纪的公公进来。   “夫人,将军, 宫里的大人来了!”   “华公公, 您怎么亲自来了?”宁夫人忙收拾了心情迎上去。   “公公请坐。”宁安国也笑着说?道?。   他现在穿着宁安楚在家常穿的便服, 外人分辨不出, 就会默认他就是宁安楚。   华冲听到宁安国的声音,脚步一顿,这声音?   不太对啊。   他微微抬头和宁安国对上了眼睛。   人,确实是大将军本人,但这声音, 还有眼神, 还有气质,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宁大将军的气势, 怎么看着弱了许多。   莫非是边疆安定?, 心中大石放下,过?于放松了?   不过?, 宁大将军眼下是满朝文武眼中的红人,就是经常因?为军粮军饷和大将军唇枪舌剑的户部侍郎储大人,最近在朝堂上每每提起, 也是满口称赞的。   虽说?之前跟宁大将军打交道?的时候,大将军一直对他以礼相待,但他也不能造次。   且他是真心敬重大将军的为人。   想到这里, 华公公就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容:“不坐了不坐了,老奴是来传圣上的口谕, 请大将军即刻上朝听封的。”   “这?”宁夫人很慌,“现在吗?”   这可怎么办?   圣上体恤安楚辛劳, 不是恩准她在家休养几日?的吗?   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要安楚上朝听封了?   楚帝:因?为这是惊喜啊!   是他给宁安楚荣耀的惊喜啊!   正当?宁夫人六神无主的时候,手臂被?人稳稳扶住。   耳边传来了宁安国沉稳的声音:“是,臣遵旨。”   宁夫人:……乱了!乱了!   “如此,老奴就先给大将军道?声恭喜了。”   “多谢,有劳华公公亲自走一趟。”   “哪里哪里,这是老奴的荣幸。”   宁安国非常熟练地把一个大红包塞到了华冲的手上。   华冲捏着荷包的手又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随后,他立刻露出笑容,恭敬地退下了。   走出大将军府,他捏着荷包转身?深深看了眼大将军府的匾额。   大将军曾经说?过?,和他平辈论交,朋友之间不能塞钱,显得见外。   华冲是经年的老狐狸,哪里不知道?宁安楚这么说?那就是抠门?,想把所有的银钱用作军饷。   但宁安楚对他确实很真诚,也真心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他不相信,宁安楚会因?为即将荣耀加身?,就会跟他翻脸,立刻把他当?奴才看待。   他掂了掂手里轻飘飘的荷包,是银票啊。   这还是那个小抠门?的行事作风吗?   这大将军,有些违和啊。   “公公,怎么了?”身?边的小宫人垂着腰问道?。   “没事,回吧。”   华冲走后,宁夫人皱眉看了眼宁安国,什么也没有说?,带着人就往绛梧院跑去。   “府医,安楚怎么样了?”   府医摇头:“大小姐中了剧毒,已经……”   “什么?”   “怎么会这样?”   “谁!谁下的毒!”   “娘,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宁安国让所有人出去后,盯着宁夫人的眼睛说?道?,“娘,现在最重要的,是尊圣上的口谕行事。”   “安国,你还有没有心?”宁夫人怒道?,“你妹妹被?人暗害了,你还想着这些!”   “那您让我想什么?”宁安国直视宁夫人的眼睛,“您想我把妹妹的死讯昭告天下,让圣上治我们李代?桃僵的欺君之罪吗!”   “您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所谓的楚朝不世出的将星是个冒牌的吗?”   “娘,现在一切不是正正好吗?”   “安楚从军的时候,你们不是对外宣称将军府大小姐一直在休养身?体?”   “如今,安楚天不假年,等我接了圣上的封赏,她也能以国公府大小姐的排场安葬。”   “娘,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从此以后,没有人会知道?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是个女儿身?,也没有会知道?,大将军府曾经罪犯欺君!”   宁夫人指着宁安国叱骂道?:“宁安国,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你简直忘恩负义!”   “别?人不知道?安楚为什么李代?桃僵,你也不知道?吗?”   “要不是你妹妹替你从军,替你沙场拼杀,你早就被?冠上违逆圣旨之罪,满世界通缉了。”   “大将军府也早就湮灭了。”   “是你妹妹撑起了门?楣!”   “现在她出事,你不想着查出凶手替你妹妹报仇,竟然满脑子都?是封赏!”   “那些封赏都?是你妹妹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娘。”宁安国看着宁夫人认真说?道?,“娘,妹妹不是替我出征的!”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百战百胜的宁大将军名讳是宁安楚,不是宁安国!”   “她是为了成全她自己的名声出征的!”   “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将军府的门?楣!”   “你说?什么?”宁夫人失望地看着宁安国,“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为什么不能说??”   “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大将军是宁安楚,不是我宁安国!”   “她做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我凭什么要感激她,你又凭什么说?她是为我而战?”   宁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我是你从小带大的。”   “我心里想什么,你真的会不知道?吗?”   “你真的没有想过?,万一安楚女儿身?的身?份曝光,我们会面临什么吗?”   “欺君之罪!”   宁安国指着房间里的东西:“这里,是您一手布置的,人手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娘,我收买绛梧院丫头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吗?”   宁夫人后退一步,摇着头:“我,不,我不知道?!”   “我以为你只是嫉妒你妹妹如今有的成就,我以为,你最多只是捉弄一下她,让她吃些不合心意的饭菜,让她使唤不动身?边的丫头。”   “我怎么会想到,你会对你嫡亲的妹妹下死手!”   “娘,如今我事情已经做了。”   “眼下就两?条路。”   “一是,我以后就是宁安楚,而您还是大将军府的老夫人,等我下朝回来,您就是安国公府的老夫人了。”   “二,您去告发我,我死,为妹妹陪葬。”   “但妹妹的身?份瞒不住,整个大将军府都?会获罪。”   “娘,您已经失去妹妹了,您还想失去我,失去大将军府吗?”   宁夫人指着宁安国半晌,最后,含泪妥协了。   “娘,我以后会好好孝顺你的。”   “现在边关?安稳,我以后就留在京都?,留在您的身?边承欢膝下。”   宁安国笑着扶着宁夫人离开绛梧院,他吩咐自己的心腹:“守着绛梧院,不许任何?人进出!”语气里都?是志得意满。   “娘,您啊,就等着享儿子的福吧。”   宁夫人满面愁容,却又不得不妥协。   如果早知道?宁安国会杀宁安楚,她当?初发现宁安国收买绛梧院的丫头时候,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在她的心里,宁安楚是个女子,早晚是要出嫁的,就算宁安国想要做国公爷,一家人好好商量就是了。   到时候给宁安楚一份厚厚的嫁妆把人嫁出去,也算对得起她了。   而大将军还是宁安国的啊。   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为什么宁安国要对宁安楚下死手?   有什么为什么呢?   不过?是贪心不足,欲望野心加持,加上宁夫人的纵容罢了。   宁安国在宁安楚回来后,说?服宁夫人之前,就已经穿着宁安楚的衣服在将军府里以大将军自居了。   宁夫人可从来没有纠正过?,也由着府里的下人误会他是大将军本人。   她也没有另外安排院子,而是把从前用来糊弄外人,“宁安楚”避居养身?的绛梧院重新收拾了一下就让宁安楚住了进去。   宁安楚在出征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几个心腹丫头的去处。   有心上人的嫁心上人,没有心上人的就直接发还身?契回家。   几个嬷嬷也都?让家里人接回家养老去了。   她回来前,绛梧院就是一个荒院。   说?是里面住着将军府养身?的小姐,但新来的丫头谁都?没有见过?这位大小姐。   绛梧院里早就没有宁安楚的心腹和熟悉的丫鬟了。   宁安楚班师回朝的时候轰轰烈烈,京都?百姓十?里相迎,但她在将军府里,就真的只是一个孱弱避居的大小姐。   不然,绛梧院的丫头也不可能为了几两?银子就被?宁安国收买了。   因?为在她们的心里,宁安国才是她们的正经主子,这避居的大小姐,谁把她当?一回事啊。   当?然了,宁安国在得手后已经处理了那几个丫头。   只要宁夫人默认,他以后就是大将军宁安楚了。   他才是楚朝的将星,是楚朝的常胜将军!   宁安国吩咐心腹守好门?户后,就志得意满上朝去了。   他的未来,他的人生,将是一片坦途!   “宁大将军觐见!”   “臣,宁安楚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宁安国跪伏在金銮殿上,踌躇满志等着帝王的封赏。   楚怀泽原本一脸笑意准备叫起的,听到宁安国的声音后,眉头就拧了起来。   这声音,不对啊。   宁安楚也不是没有上过?金銮殿,她从前声音清亮悦耳,不是现在略带着沉闷的声音啊。   宁安国久久没有听到叫起,大着胆子微微抬起来头,对上了一双带着探究和怀疑的眼睛。   这一瞬间,宁安国连自己该葬在哪里都?想好了。   但他在赌,赌楚帝不会知道?他不是宁安楚。   他更是赌楚帝即使知道?了他是冒牌的,也不敢这个时候动他。   他现在可是安邦定?国,把外敌打得献上降书,发誓永不犯境的大将军。   楚帝要是这个时候敢动他,那不就是告诉天下人,楚朝的将星没有了么?   那边关?还能安稳吗?   若是不把宁安楚身?死的事情昭告天下,那他就是宁安楚,楚帝敢动他,那就是昏君!   对,他就是这么的有恃无恐!   “宁大将军的声音怎么了?”户部尚书储检疑惑问道?。   “这,臣昨夜饮酒太多,是以……”宁安国特意轻咳了几声。   “爱卿起来吧。”   “是,多谢圣上!”   不对,这声音实在不对!   楚怀泽看了眼储检。   楚检会意,他也觉得宁安楚今天的声音怪怪的。   不止声音怪,人也怪。   这身?武将的官服从前穿在宁安楚身?上给人意气风发之感。   可今天,他看宁安楚穿这身?官服,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他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不只他,就是其他的文官武将也觉得宁安楚今天特别?别?扭。   别?扭到让人怀疑眼前人是不是真正的宁安楚!   储检出言试探:“宁大将军,你还记得几年前,你我在圣上面前打的赌吗?”   宁安国:……他怎么会知道?!   “大人说?笑了,那只是一句戏言,大殿之上,我怎敢放肆。”宁安国自认为得体地说?道?。   “你到底是谁?”龙座上的楚怀泽怒声质问。   宁安国立刻跪下:“臣是宁安楚啊!”   “不,你不是!”楚怀泽非常肯定?地说?道?,“宁安楚从来直呼储检的名字,骂他是个奸滑之徒,何?时有跟他客客气气说?话的时候。”   还喊储检大人?   怎么可能!   储检:……虽然但是,算了,不计较这个,查明?真相要紧!   “圣上。”华冲在楚怀泽耳边低语了几句,还把宁安国给的荷包拿出来递给楚怀泽看。   楚怀泽对宁安国的怀疑到达了顶峰。   眼前这个人必定?不是宁安楚!   “说?!你到底是谁?”   帝王震怒,满朝文武跪了一片,大殿内雅雀无声。   宁安国的手脚开始发抖。   原本他很笃定?可以凭借和安楚如出一辙的脸坐享安楚出生入死打下的一切。   没想到,只是上了个朝,圣上就怀疑了。   他很害怕,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了后悔的情绪。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他只能硬着头皮认准自己就是宁安楚。   “圣上,臣是宁安楚!”   “这点?臣母可以作证!”   “圣上,宁大将军常年征战沙场,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只要找人验证此人身?上有无伤口,即可验明?正身?。”储检说?道?。   宁安国:……完了!   他身?上当?然是有伤口的,但只有几道?练武时不小心伤到的小伤口,无论怎么样也称不上一句大小伤口无数的。   他是想拒绝的,但这事容不得他说?不。   最后,宁安国被?华冲请去验明?正身?了。   为表公正,他还请来了大医院的大医一同验看。   最后,宁安国只能承认自己不是宁安楚,但他说?自己是宁安楚的双胞胎哥哥。   他还狡辩,说?是宁安楚身?体不舒服,主动让他暂代?身?份,过?来接下封赏的。   “圣上,我与安楚一胎双生,我是她的哥哥,求您开恩啊!”   楚怀泽双眼微眯:“你是他的哥哥?”   “是!臣是安楚的双胞胎哥哥啊。”   “不对啊,圣上,京城传闻大将军府的将星就是双胞胎里的哥哥啊。”御使中丞说?道?,“且,若是老臣没有记错,当?年宁夫人诞下的是龙凤胎。”   “如果你是宁大将军的哥哥,那宁大将军……”   宁安国沉默了。   这感觉怎么认罪也是死,不认罪也是死啊。   他能沉默,楚怀泽可不会沉默:“去,宣宁安楚觐见。”   宁安楚壮得跟头牛似的,楚怀泽可不相信她会不舒服。   他担心,宁安楚是被?眼前人给软禁起来了。   于是他加了一句:“拿着朕的金牌,带着禁军过?去,务必要把宁大将军带来见朕。”   多疑如帝王,也没有想到宁安国竟然敢对宁安楚下杀手。   是啊,谁会想到呢?   华冲立刻应下,出宫去传口谕。   宁安国抖得更厉害了,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刚刚说?服宁夫人的时候不是很容易吗?   他一直以为要顶替宁安楚的身?份,最难过?的是宁夫人那关?。   他一直觉得宁安楚在外面的时候应该是模仿着他的言行举止行事的。   所以,对顶替宁安楚的事情一直迷之自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一个回合,他就被?认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   待会儿华公公就会带回宁安楚的死讯了。   他要怎么把自己摘出来?   要不然就说?自己怕宁安楚的死讯传到敌国,敌国会大军压境,所以才想着冒充妹妹的身?份的?   毕竟,他的脸就是震慑敌国的标志啊。   对,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边境的安稳还要靠他这张脸呢!   很快,华冲就小跑着回了金銮殿。   他一脸悲痛地跪地行礼:“启禀圣上,老奴找到大将军了。”   楚怀泽一喜:“人呢?快宣!”   “圣上节哀,大将军,去了!”   “胡说?什么!”楚怀泽训斥,“朕的大将军,多少次与敌军周旋都?能安然凯旋,怎么可能在京城,天子脚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老奴也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人呢?宁安楚人呢?”楚怀泽问道?。   “他们,他们把大将军关?在院子里,老奴是带着人打进去,把大将军抢出来的。”   华冲老泪纵横:“老奴也不敢相信大将军就这么没了,您说?务必把大将军请来,老奴,老奴就做主把大将军请上了马车。”   “大将军的马车现在在宫门?外,老奴已经让小夏子去请御医过?去了。”   “朕去看看。”   楚怀泽从龙椅上下来,快步往宫门?口儿去。   后头呼啦啦跟着满朝的文武。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凝重二字。   被?遗忘的宁安国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一行人到达宫门?口的时候,御医也正好赶到。   “圣上。”御医准备行礼。   “快,快去看看大将军!”   “是!”   华冲帮着微微掀开车帘,马车里宁安楚盖着被?子,安安静静躺着。   御医一看宁安楚的脸色,心里就一沉,他颤抖着手摸上了宁安楚的脉门?。   “怎么样?”楚怀泽问道?。   御医下跪,脸色沉重地摇头:“大将军已然仙去。”   “臣观大将军的面色,他应是中了剧毒,毒素瞬间蔓延全身?,医无可医。”   “圣上,节哀。”说?到这里御医已然泣不成声。   “大将军!”满朝文武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   那个护短到令人发指,不让人说?一句边军不好的宁安楚。   那个抠门?到极致,一两?碎银,一斗军粮都?要计较的宁安楚。   那个会拍着他们的肩膀,说?让他们放心为圣上尽忠,为百姓谋福利,边关?就交给她的宁安楚。   那个被?楚朝众人奉为战神的宁安楚。   那个敌军百万雄师没能伤到他的宁安楚。   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宫门?口不怎么显眼的马车里。   就这么没了?   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不可能!”储检不可置信,上前几步就想要查看宁安楚的情况。   那个每次都?把他气得跳脚,事后又能若无其事请他喝酒的宁安楚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没准,这人就是和御医对好了眼色,故意躲在马车里,让他们先悲伤一阵,然后跳出来吓唬他们呢?   这个御医真是的,这种事情能惯着吗?   太胆大包天了,圣驾可是在这里,惊着了圣驾可不是好玩的。   不行,他得给宁安楚提个醒,事情闹大了,赶紧起来,不能开这种玩笑!   不相信宁安楚就这么没了的人还有很多。   他们都?想亲眼确定?宁安楚的情况。   楚怀泽亦然,他推开御医,掀开了车帘。   然后,他看到了一脸苍白,唇色泛紫的宁安楚。   他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不!”储检失神地跪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不是……”   楚怀泽抬头,把眼里的泪意敛去。   “华冲,把大殿上的那个冒牌货打入天牢。”   “是!”   “朕要亲自送大将军去法华寺,朕要以国礼厚葬大将军。”   楚怀泽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工:“尔等,随朕一起送大将军入法华寺。”   储检艰难跪好,和众人应了声:“是!”   “圣上,老奴把宁夫人也带来了。”华冲轻声说?道?。   楚怀泽冰冷的眼神扫过?来:“一并打入天牢。”   “是!”华冲立刻吩咐人去执行楚怀泽的命令,他就不走了,他要送大将军去法华寺。   楚怀泽安顿好宁安楚,又命令禁卫军守着法华寺后,带着人回到了皇宫。   “把那个冒牌货和宁氏带上来。”   宁夫人这会儿已经有些维持不住平日?里的雍容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当?年宁安国临阵出逃,她就觉得天塌了,根本想不出什么应对的法子。   要不是安楚站出来担起了原本属于宁安国的责任,大将军府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她从来不知道?女子也可以为国出征,女子也可以扬名天下。   在她的眼里,女子应该贞静贤惠,相夫教子。   宁安楚在外征战的这几年,她心里一直不安定?,每天都?在盼望着宁安国回来,可以担负起出征的重任。   这样,宁安楚也可以过?回正常的生活。   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大将军府曾经冒天下之大不韪,李代?桃僵。   宁安国回来后,在她面前说?过?好几次,说?宁安楚就是借着他的名头成为了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成了楚朝百姓心中的战神。   若不是他那会儿要去追回心上人,现在这一切的荣誉都?该是他的。   他言语中对宁安楚若有若无的敌意,宁夫人不是没有听出来。   但她觉得,宁安国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如果宁安国没有走,宁安楚早就被?她安排着嫁人了,怎么可能成就如今的战神之名,声威赫赫?   果然啊,好日?子过?得久了,宁夫人就忘了当?初宁安国离开的那段时间,她每日?忧心忡忡,食不下咽,天天骂宁安国的日?子了。   也是,无论大将军是宁安楚还是宁安国,她都?是大将军府的老封君。   她都?是教子有方,数次被?加封诰命的贵夫人。   “宁大将军是被?人毒死的,是你和宁安国联手下的毒?”楚怀泽咬牙切齿问道?。   “既如此,你们就给朕的大将军偿命吧。”   “臣妇冤枉啊,圣上,臣妇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臣妇怎么会害安楚,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啊!”   “圣上,我才是将星!”宁安国膝行几步,来到宁夫人的身?边说?道?,“宁安楚是借着我的名头才能战无不胜的。”   他焦急地说?道?:“圣上,臣愿意为您镇守边关?,为您抵御外敌。”   “宁安楚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   “求您开恩!”   宁安国到现在都?不觉得愧对宁安楚,一句认错的话都?没有。   “呵!”楚怀泽冷笑一声,“凭你也配和大将军相提并论!”   此时,华冲带着一身?血气从慎刑司匆匆赶来。   “圣上,都?问清楚了。”   “说?!”   华冲就把自己拷问大将军府下人后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包括宁安楚被?怠慢,宁安国买通丫头调换安神香,宁夫人明?知宁安国心怀不轨却视而不见,统统都?说?了出来。   楚怀泽听完,怒不可遏。   “拖下去,乱棍打死!”   眼看着宁安国被?几个侍卫捂住嘴拖下去就要打死了,宁夫人大喊一声:“不!”   她泪如雨下:“圣上,安楚为了楚国出生入死十?数年,您不能杀她的哥哥啊!”   楚帝,满朝文武:……?   楚怀泽:“宁夫人,你以后就在寺庙中长居,为安楚祈福吧。”   “圣上,我是安楚的母亲,你不能这么对我!”   “若是没有安楚,你们大将军府早在十?数年前就被?朕治罪了。”   “安楚保了你们十?数年的荣华富贵,让你们过?得实在是太好了,惯得你们都?忘了,你们享的福,都?是安楚真刀真枪拼杀得来的。”   “没有安楚,你们什么都?不是!”   “都?拉下去!”   “圣上,臣恳请圣上恢复大将军的身?份,给予她应有的荣光!”储检出列下跪磕头。   “臣等附议!”满朝文武下跪。   “朕会昭告天下安楚的真实身?份。”楚怀泽说?道?,“这是安楚应得的。”   “史官也要如实记载安楚的生平。”   史官应诺,开始修正之前对宁安楚的记录,并大幅度歌颂大将军的事迹。   一时间,宁安楚之名再次名扬天下,并且所有人都?知道?守护着他们平安的大将军是位女将军。   要说?,这会儿史官明?明?留下了篇幅甚巨的记载,为什么历史上对宁安楚的记载会这么少呢?   那是因?为楚帝拿着一部分书写着宁安楚生平的史书做了陪葬。   满朝文武呢,又都?偷拿了一部分放进了自己的墓室里。   所以,后世流传下来的记载才会那么少。   宁安楚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军师身?在京都?,自然是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班师回朝前,他曾经特意为宁安楚摆卦测算过?,几次占卜都?是大凶之中藏着一线生机的卦象。   这最好是暂时不要回京城了啊。   可宁安楚是奉皇命班师回朝,更改不得。   他们都?以为,回京都?的风险来自于外部,来自于敌军。   宁安楚做了很多的防备,也确实遇上了几次刺杀,但她最不怕的就是刺杀,每次都?把敌人伏诛。   等回到了京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她自然而然就卸下了防备。   谁会防备一看到她就心疼落泪,殷殷叮嘱她注意身?体的母亲?   谁在家里还提着心吊着胆的?   以她的身?份,如果防备着家人,根本就不会回家。   段知衍在送宁安楚离开边境后,就快马加鞭回了一趟师门?。   他总觉得宁安楚命数已定?,要逆天改命,只能借助师门?至宝《命书》。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宁安楚那一别?竟然就是永诀!   他带着《命书》紧赶慢赶来到京都?,宁安楚已然仙逝。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于是,楚怀泽用皇家之礼安葬宁安楚的时候,段知衍开坛做法,利用龙气引动师门?至宝《命书》,试图扭转乾坤,为宁安楚逆天续命。   这种逆天的术法,在任何?朝代?都?是禁术。   若不是借了楚怀泽龙气的庇佑,段知衍即使敢开坛做法也不会成功,反而会折损了他自己的修为和寿命。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如果不出意外,宁安楚应该能起死回生。   结果,禁术就是禁术,还是出了意外。   术法进行到最后阶段的时候,晴空霹下一道?惊雷,中断了术法。   术法失败了,宁安楚没有被?救活。   但《命书》被?天雷引燃时,段知衍有隐约看到宁安楚穿着奇怪的衣服,尽情在山林里欢快跑着的画面。   他吐出一口血,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很好。   只要宁安楚还活着,在哪里活着,都?没有关?系。   按理说?,他身?为修行之人,对生死早该看淡。   在他的认知里,人死后是能投胎转世的,他应该是所有人里面最能接受宁安楚身?死的人才对。   但他还是想尽办法想要宁安楚活着。   为什么呢?   很简单啊,因?为转世投胎的宁安楚,不是宁安楚,而他段知衍,只要宁安楚活着。   之后,就是他和几个军中交情过?硬的汉子月夜遥祭宁安楚,并下定?决心为宁安楚讨回公道?了。   楚怀泽处理了宁安国和宁夫人后,也没有停止追查。   只要是跟宁安楚身?死一案扯上关?系的人,一律收押受审,一一排查。   但在那之前,有人已经趁着宁安国去上朝,宁夫人六神无主,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就逃出了宁大将军府。   这人就是十?数年前蛊惑宁安国放下家国责任跟她私奔,十?数年后,又一再劝说?宁安国回京都?摘桃子的弯弯。   这人明?明?上是宁安国在路边救下的,想要卖身?葬父却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妇女,实际上,这人是敌国的谍者。   她是听说?了将星的传言后,特地出现在宁安国面前,努力让宁安国这个将星发挥不了作用,好让她的国家能长驱直入,把楚朝这块肥肉叼在嘴里的谍者。   不得不说?,她是成功的。   宁安国果然没有逃过?美人关?,或者说?,他是顺势而为,扔掉了身?上的重任。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楚朝的将星不是宁安国,而是宁安楚。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整个楚朝都?得感谢她。   若不是她带走了野心比天大,实力不中用的宁安国,没准,楚朝现在都?已经成了他国的附属了。   弯弯这个人,段知衍一定?要杀。   敌国,他也一定?要灭。   之后几年,段知衍和楚怀泽联手,乘着宁安楚给楚朝打出大好局势,撕了敌国的降书,屯兵边关?,几次出兵攻打敌国。   将士们知道?宁安楚的死和敌国有关?,每次冲锋陷阵都?是拿命去拼的。   储检也不再抠抠搜搜了,将士们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他只有一个信念,把敌国打趴。   这期间,楚朝出了好几个军事人才。   全国上下一心,真的把敌国给灭了,把楚朝的版图扩张了一倍有余。   弯弯,自然是被?诛杀了的。   然斯人已逝。   这胜利终究带着沉重。   最后,楚朝在楚怀泽的治理下海晏河清。   段知衍回到师门?,终生不出。   储检一生未娶。   安楚抱着小册子,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原来,是这样啊。 第36章   安楚抱着小册子安然睡去?。   虽然, 她没能亲自给自己?报仇多少有?些遗憾,但有?那么一群人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又毫不犹疑为自己正名报仇。   安楚觉得, 够了。   她在楚朝的一生, 仰无愧于天, 俯无愧于地, 又有一众挚友念了她一世,她知足了。   这?辈子,她放下家国?天下,只为?自己?而活,也为?, 那些她念着的人而活!   秋天的早晨多了一份凉意, 安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薄被。   她微微一笑, 知道是安乐回来了。   “妈妈, 你醒啦。”安乐欢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熬了粥, 给你凉好啦。”   安楚弯唇一笑,从床上下来。   她把小册子小心收好,快步走到了厨房。   “我不是说过, 你不要做这?些吗?”安楚边洗漱边念叨,“你还小,读好书, 照顾好自己?就行。”   “厨房有?明火,不安全。”   “妈妈, 老师说,咱们?小朋友要心疼家长, 家里的活,力所能及的,都要帮忙。”安乐扬着脸,振振有?词反驳。   “妈妈,我现在是小学生,要听?老师的噢。”   笑意从安楚的眼角蔓延到嘴角:“是,那我们?家的小学生,你现在还不去?上学,不会迟到吗?”   “哎呀!”安乐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天都大亮啦!”   “妈妈,我上学去?啦。”   “你吃早饭了没?”安楚连忙问道。   “吃过啦,我在方家阿奶那边吃过啦。”安乐拿起书包,“妈妈,等?我晚上回来我们?再聊啊,我上学去?啦。”   “行,路上小心。”   “放心吧,一路上都有?人看着的。”   自从出了上次的人贩子案和?后来跟伍家坡大队对峙的事情?后,大队里的孩子无论上学放学,还是在哪里玩乐,几乎都在大队大爷大娘的眼皮子底下。   谁家的孩子晚回家吃饭,都能被提溜回去?。   如今丰收大队最大的事情?就是开挖河道引流了。   大队真的是上下一心为?了这?个事情?在忙碌。   往年,抢种之?后,大家相对空闲一些,很多人家就会上山砍些柴火拿到镇上去?卖。   这?属于自由副业,这?种买卖是合理合法的,就是单价不高,镇上的居民嫌贵,大队的村民嫌费事,还没钱。   但就是这?样,每年都有?人砍柴卖,给家里添口肉菜,好过个好冬。   今年,大队所有?的人做好了分工,除了看着田地的,其他?人都去?挖河道了。   副业什么的,哪里有?灌溉农田重要。   安楚这?里,钱进没有?给她安排事,人说了,安楚是机动部队。   看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忙活。   其实就是给了安楚特殊待遇,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她为?丰收大队做的一切,足够她什么都不干,每天都拿满工分了。   安楚不是那种喜欢到处占便宜的人,钱进虽然没有?给她分派活计,但她每天都会去?地里忙活。   地里的事情?忙完了,她也会去?挖掘的地方看看,帮着挖一会儿?河道。   她这?样,倒是让大队的人对她的好感更上了一层楼。   又厉害,又护短,又大方,又自律的安楚,谁会不喜欢呢?   这?个秋天注定是个忙碌而充实的秋天。   这?不,大家伙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公社来人传达换届选举的消息了。   钱进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哎呦!”他?一拍额头,“最近事情?太多,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干部同志,我知道了,我很快就会组织换届选举的事情?。”   “行,那钱大队长你忙,我还得去?别的大队传达。”   “诶,干部同志,你慢走。”钱进目送公社干部离开。   “瞧我这?记性?。”钱进赶紧把大队干部们?喊过来开会。   “干嘛呢,我挖河道呢。”有?干部抱怨,“现在哪有?什么事情?是比挖河道重要的?”   “等?再过几个月天冷上了冻,咱们?就得等?明年才能挖了。”   “是啊,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开挖河道重要。”   “大队长,你长话短说,赶紧的吧。”   “行,我就一句话,公社来通知了,要换届选举了。”   “啊?”众人一愣。   对啊,他?们?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啊?   几人对视一眼,都笑开了。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都是各种跟大队里的人交流,明示暗示让人选他?们?。   今年倒好,之?前?还一直记着这?个事情?的,现在真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开挖河道上了。   想到这?里,有?干部就直接说道:“选谁都行,大队长,你看着安排吧,我挖河道去?了。”   “是啊,大队长,你主持一下换届选举就行了,我也走了。”   “哎,那商量个章程再走啊。”钱进“尔康手”。   “不用,大队长你看着办吧,都行。”   “嘿。”钱进转过身,刚想念叨几句,就看到安建业没走,还在大队部里坐着。   钱进的眼里闪过了然,这?位可比他?官迷多了。   “建业老兄,那就劳烦你跟我一块儿?忙乎换届选举的事情?吧。”   “行。”安建业答应。   原本,安建业对这?次的换届选举是有?些没信心的。   他?之?前?不是徇私给李香桂安排了记分员的工作么。   这?倒没什么,他?是支书,给家里人安排个职位,大家最多嘀咕几声,但不会真的上纲上线,有?什么意见的。   问题是,李香桂经常拿着鸡毛当令箭,动不动就给人扣分,实在是讨人嫌。   能不讨人嫌吗?   大家卖力上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挣工分换粮食吗?   要是不用工分就能给粮食,谁不愿意在家躺着?   谁愿意顶着个大太阳把自己?晒成黑炭,还天天往地里跑啊?   自从李香桂当上记分员后,好了,会拍她马屁,给点小好处的人每次都能拿到正常的工分。   不爱搭理她,有?时还会呛呛她几句的人,就算活儿?做得再好,李香桂总能鸡蛋里挑骨头,给人扣个一分半分的。   这?是工分的事吗?   这?是粮食,是钱啊!   被扣过工分的人都讨厌死李香桂了。   理所当然的,他?们?心里都打定了主意,这?回,怎么着也不能让安建业连任支书了。   不然,李香桂靠着他?继续当记分员,他?们?得多少天的活白干。   安建业当然是知道了这?个情?况的,他?也说过李香桂好几次。   但李香桂每回都应得好好的,说会改,会改,转过头,还是我行我素。   他?倒是起过把李香桂手上的活计给换了的心思。   但每回他?有?动作,李香桂就会说,自己?可能有?了。   安建业能怎么样?   什么事都没有?他?家添丁进口来的重要啊。   李香桂的工作顺利保住,于是继续给他?拉仇恨。   关键,这?招对付安建业也是真的好使,即使他?知道李香桂大概率是骗他?的,但万一呢?   万一李香桂真的要给他?们?老安家添孙子了,完了,他?给她把记分员的工作给撸了。   那之?后,他?孙子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得懊恼一辈子。   就这?么的,李香桂记分员的工作就给她干了三年。   唉,是很多人怨声载道的三年啊。   话说,三年了,李香桂就是怀了个哪吒也得生了吧?   安建业被忽悠得明明白白,心甘情?愿的,他?就想着万一呢,万一家里能添个金孙呢。   但他?心里也着急啊。   他?都想好了,不行,他?就真金白银的给出去?,让人选自己?。   他?家耀宗还小,他?总得帮着占着位置,将?来有?什么事情?,也好支应。   关键,他?是大队的书记,说出去?,他?家耀宗在学校里也长脸啊。   对于这?次的换届选举,安建业其实是没有?多少底气的。   然后,安楚横空出世,成了大队里人人敬重的存在。   这?对安建业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   哦,有?人要说了,他?都跟安楚断绝关系了,安楚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那安建业就要说了,他?是安楚父亲,不管断没断关系,那都是一家人。   大队的人敬重安楚,天然就不能越过他?去?。   安建业想得简单,以安楚的声望,他?在大队里当支书那肯定是稳稳当当的。   于是吧,他?就想着,借着安楚的势拉安雄一把。   安雄长得人高马大的,不能当干部,进民兵连就很好。   之?前?一阵子,民兵连可是脱产巡逻,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拿满工分。   这?从前?看不上的职位,如今倒成了香饽饽,可把李香桂给羡慕坏了。   这?不,这?之?后每回在饭桌上,她总是会说起这?个事情?。   安建业想的很好,趁着安楚在大队里的声望还在顶峰的时候,把家里的人都安排好,尤其是安雄。   先把人安排进民兵连,之?后,他?慢慢教着,过几年就让他?接自己?的班。   有?安楚在,这?些都不是事儿?。   安楚哪里会管他?想东想西的啊。   知道要换届选举,田冬梅过来跟她说,她们?都不想选安建业,都想让李香桂从记分员的位置上下来,问她有?没有?意见。   安楚能有?什么意见啊?   安家人跟她又没有?关系。   而且,她也被李香桂扣过工分,把李香桂记分员的工作撸了才好呢。   安楚自从知道了楚朝的事情?后,心中放下了惦念和?执念,性?格更是放飞了一些。   她连拐弯抹角都没有?,直接说自己?也不会选安建业。   至于李香桂,她之?前?就透过意思,要把人撸了。   然后,这?个消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了大家的耳中。   哦,安家人除外。   他?们?还在做着美梦,想靠着安楚的声望给自己?刷履历呢。   换届选择虽然是丰收大队的大事件,但大家的心思明显都不在这?个上面。   干部没选好,三年后还能换,实在不行,大家告到公社也能把人撸了。   这?要是河道没挖好,那以后是要影响庄稼灌溉的大事。   于是,这?次的换届选举就只有?钱进和?安建业兢兢业业忙碌着,打扫晒谷场,挂上换届选举的横幅,排位置,做选票。   这?两老头也挺拼的,两天时间事情?就给弄好了。   钱进不敢耽误大家挖河道的功夫,把换届选举的时间安排在了半下午。   正好,选完了回家吃饭休息,明天继续出工,不耽误功夫。   安楚来到晒谷场,大老远就看到田冬梅冲着她使劲招手。   “你找朋友玩去?吧,别走太远。”安楚对安乐说道。   安乐笑着和?安楚挥手,拉着小伙伴到处晃悠。   “安楚,坐这?里。”田冬梅招呼。   “锦书还没来吗?”她问道。   “听?方婶说她最近把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争取升职加薪,这?会儿?,她估计正加班呢。”   “那没事,到时候方婶帮她勾一下选票就行了。”   “我跟你说啊安楚,这?次选举是历年来最不乐闹的选举了。”   “之?前?选举的时候,很多干部都会各显神通,很多人都会私底下拉选票。”   “就只有?这?回,完全是凭着大家的意思的。”   “不过,我听?说支书正在想办法把安雄弄进民兵连。”田冬梅翻了个白眼,“他?从前?还看不上民兵连呢。”   安楚笑着听?田冬梅东家长西家短的,偶尔附和?几句,吃瓜吃得非常愉快。   她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会被写在选票上,而且几乎是全票选举。   “获得担任丰收大队大队长职位最高选票的是,安楚!”   “哦!”   “安楚,安楚!”   安楚:……万万没想到!   安楚有?些哭笑不得,让她带兵打仗可以,可让她调理庄稼什么的,她不会的啊。   安楚连忙站起来推辞,并且非常真诚的把理由罗列了出来。   大家一听?,也是啊,大队长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分配地里的活计,安排春耕秋收。   安楚的年纪确实对这?个不在行。   按理说,大家选择了安楚做大队长,钱进应该觉得懊恼失望才是。   但他?一点没有?。   这?位很可能成为?前?大队长的老同志乐呵呵看着一脸意外推拒的安楚,又看着大家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要是别人顶了他?的位置,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但被选出来的人是安楚啊!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直接捧着双手把大队长的位置奉上啊。   甚至,他?还笑着劝说安楚:“安楚,没事的,大队里老农多,庄稼地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当帮手。”   “哈哈哈,大队长,那咱们?封你做副大队长。”村民起哄。   “哈哈哈,我没有?意见啊,安楚,你怎么说啊?”   “大队长,您就别开我玩笑了。”安楚笑着说道,“您要我领着大家伙出去?跟人干仗我没问题,要我管地里的庄稼,我是真的不行。”   “也是,咱们?别为?难安楚,重选重选。”有?村民立刻说道。   他?们?选安楚是真心的,但没有?考虑到安楚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也是事实。   所以,重选呗。   于是,大队长选票作废,重选。   最后,钱进连任丰收大队大队长一职,支书则是由原本的会计兼任,其他?的干部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值得一提的是,安楚还是被选上了,她选上了妇女主任一职。   安楚听?到最终版的人事任命后,是真的有?些苦笑不得的。   大家都太热情?了,非得让她任个职位不可。   盛情?难却,安楚只能接受了。   安楚这?边几乎是被推着答应了任职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还有?人玩笑说以后丰收大队的男人肯定没有?人敢打媳妇的。   因为?他?们?会怕安楚带着人直接打回去?。   这?可不是没有?先例的。   安楚当初确实是带着人打上伍家坡大队把张玉芬带回来的。   这?话一提出来,大队里的男同志们?忽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安楚知道打媳妇这?种事情?,在各个朝代?都会有?,她趁机说道:“之?前?的事情?,我管不了,之?后我相信咱们?大队的男同志们?都不会再对女同志动手了。”   “不过,要是你们?被媳妇打了,也可以来找我调解的。”   “哈哈哈,安楚你放心,咱们?大队的男人不打媳妇!”   “没错,要是有?人打媳妇,都不用安楚出面,我就能帮着打回去?。”   “没错没错,咱们?大队就不能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丰收大队里不是没有?打媳妇的事情?发生过,但动静都不大,没有?弄出大的事端过。   不过,经此一事,丰收大队是绝对不会再有?打媳妇的男人了。   这?也算是安楚任职妇女主任的一个隐形的好处了。   与新官上任,就给大队妇女带来好事,乐呵呵牵着安乐的手回家的安楚不同。   安建业不仅没能把安雄安排进民兵连,他?连自己?支书的职位都没能保住。   他?要是没有?负责这?次换届选举,还可以质疑一下选举是否公正。   但这?起换届选举大会他?是经手人之?一,所有?选票,他?都是看着人唱票的,一点错漏也没有?。   所以,他?真的失去?了支书的职位了?   怎么会这?样?   他?是安楚的父亲啊。   大家不看他?之?前?为?了大队的事情?劳心劳力的份上,也得看在安楚为?了丰收大队出了大力的份上啊。   那河道都还没有?挖完呢!   然后,他?听?到了李香桂的抱怨:“这?些人也真是的,就因为?咱们?跟安楚断绝了关系,就都不选您。”   “爸,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啊?咱们?跟安楚虽然断绝了关系,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咱家真的有?事,安楚还能在旁边看着不成?”   安建业:……是啊,他?们?跟安楚已经断绝关系了啊。   安建业的腰背肉眼可见的弯了一些。   他?看着安雄哄着李香桂,说会想办法保住她记分员的工作的。   不知怎么的,安建业忽然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女儿?跟儿?子,跟出不出息,孝不孝顺,哪个比较重要?   真的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吗?   接下来的几天,安建业一直有?些闷闷的,但大家也能理解。   引以为?傲的工作没有?被人认可,还失去?了连任的资格。   这?换了谁,都得颓两天吧?   但接着,让安建业更难受的事情?发生了。   他?从前?去?挖河道,都是站在旁边指挥别人,让别人干的,他?自己?挖两下子就是亲自指导工作了。   但现在,他?成了被指挥的那个人了。   就,万般滋味在心头吧。   安楚是不管这?些的,她虽然在众人热情?的推举下担任了妇女主任一职,但她的生活和?过去?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她仍旧,呃,是大队里唯一一个名正言顺游手好闲的存在。   当然了,她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游手好闲”一下,平时也都是老老实实上工的。   比如今天,安楚目送安乐出门后,就收拾收拾准备去?上工了。   结果?,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许修桉,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终于过来找安楚了。   当然了,这?几天,他?不是光顾着思想斗争的。   山谷塌方,他?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   经过山谷塌方的事情?,安楚其实已经不太待见许修桉和?孙野了,但她知道他?的来意,还是把人迎了进来。   安楚的院子已经不是她刚来的时候那样乱糟糟的了。   她经田冬梅的介绍找到了大队里的手艺人,让对方按着她的想法做了竹桌,竹椅,竹凳,竹小几等?放在桂花树下。   秋日?气候宜人,她有?空就会趟在竹椅上吹着小风,听?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小憩。   安楚没打算把人往屋里领,就让许修桉在桂花树下等?着,她去?把小册子拿出来。   “许公安带纸笔了吧?”安楚语气平淡地说道,“您自己?誊写吧。”   说完,她就坐在竹凳上开始写译本。   没错的,安楚现在已经不是文盲啦。   安乐上学后,她就让安乐每天读课文给她听?。   她的学识本来就不差,一段时间下来,她自然就告别文盲的称呼了。   许修桉明显感受到了安楚的冷淡。   他?有?些讪讪。   这?事,说到底,确实是他?们?不占理。   如果?不是孙野莽撞,古墓也不会坍塌。   许修桉觉得自己?不能被孙野连累,想了想,他?说道:“我没有?把我们?一起进入古墓的事情?写在报告里。”   准确的说,他?的报告还是空白的。   安楚放下笔:“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问我要译本?”   这?译本一上交,不就是不打自招了么?   许修桉沉默了一下后,开始了自我介绍:“其实我不是公安,我是一名军人。”   安楚:……啥意思?   以为?他?是军人就能在她这?里有?优待?   好吧,军人的身份在安楚这?里确实是加分项。   不过,许修桉又不是她的兵。   “古墓的情?况非常复杂。”许修桉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很多人都认定古墓里有?帝王私产,这?不是玩笑话。”   “我对古墓的调查要对两个单位负责。”   “一个是我现在所在的公安系统,另一个,是军队。”   “停!”安楚阻止了许修桉的话,“许公安,我对你的身份和?你的苦衷没有?兴趣。”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古墓就只是一处衣冠冢,里面也没有?帝王私产。”   “麻烦你们?用脑子想一想好么?”   “谁家君王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大将?军的墓地里?”   “就不怕大将?军的后人据为?己?有?吗?”   等?等?,山谷那边是她的衣冠冢,是军师给她立的,为?的就是告诉她,她身故后楚朝发生的事情?,那当然是没有?陪葬什么的了。   但是,她真正安息的陵墓呢?   楚帝不会……   可想到军师郑重其事在绢帛中留言,说楚帝带了老多写着她生平的史书作为?陪葬,安楚就有?些不确定了。   楚帝不会真的以为?,她身故后灵魂还会庇佑楚朝,所以,把楚朝历代?帝王的私产藏进她的陵墓吧?   那楚帝对她的君臣之?谊真是感天动地了啊。   安楚的脸有?些苦苦的。   这?自古盗墓的人就最喜欢王侯将?军墓,运气好点,盗一次能吃一辈子。   当然运气差点的话,那也是一辈子,就直接留古墓了。   楚帝若真的发癫,把帝王私产放进她的陵墓里,那可真是,多谢了啊。   想到这?里,安楚忽然就无法理直气壮跟许修桉辩论帝王私产的事情?了。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陵墓里会不会有?啊。   许修桉见安楚沉默,以为?她还在生气,就不再解释,低下头开始默默誊写小册子。   微风吹过,桂花树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摩挲声,斑驳的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低头写字的两人身上,平白增加了几分岁月静好。   当然,这?是外人的视角。   此时的安楚心里可是不平静的。   她心里想的都是,楚帝可千万别把私产放她陵墓里。   求求了!   听?许修桉的意思,光是山谷里的衣冠冢就已经引起了多方人马的关注了。   这?要是她的陵墓里真的有?帝王私产,那她死了都不能安生啊。   或者不管有?没有?帝王私产,希望世人都找不到她的陵墓吧。   安楚很快写完了译本,她把译本递给许修桉:“许公安,你还没有?誊写完吗?”   写完了就赶紧走吧,总觉得这?人是个不安定因素。   感觉再聊两句,她的陵墓就要曝光了似的。   “还差一些,楚朝的文字比现在的要繁琐很多。”   “安楚!”钱进快步跑过来,“出事了!”   “什么事?”安楚立刻站起来。   这?会儿?钱进应该在监督河道的挖掘,难道是塌方了?   “是河道那边,咱们?好像挖出了了不得的东西了!”钱进一脸焦急地说道。   安楚:……不会吧?   难道是把她的陵墓挖出来了?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天意了,这?挖河道还是她一力促成的呢。   安楚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什么,挖到什么了?”   她旁边可还坐着个公安呢,钱进能不能收着些回答,让她先去?现场看看?   “好像是老墓地。”钱进低声说道。   安楚:……苍了个天!   “我跟你们?去?看看吧。”许修桉把译本和?誊写好的册子收好,站起来说道。   安楚拿起小册子:“那你们?先去?吧,我放好东西就过去?。”   她得缓缓,万一真是她的陵墓,她要不找机会偷偷溜进去?,把自己?的遗体另外找个地方埋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反正许修桉代?表的是官方,就当捐给公家了。   安楚深深叹了口气。   好艰难的人生啊!   等?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怀着忐忑紧张,又有?些不可名状的心情?来到河道挖掘的地方的时候,发现现实的情?况跟她想的,可能有?些出入。   这?老些瓦罐什么的,不像是楚朝的东西,看着,像是更久远一些的朝代?啊。   “呼~”安楚轻轻舒出一口气,心情?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死道友不死贫道,罪过罪过。   “安楚,你来啦。”田冬梅走到安楚身边,忧心忡忡说道,“这?里挖出了老墓,肯定不能再挖河道了。”   “那咱们?以后用水,会不会还要看伍家坡大队的脸色啊?”   安楚摇头:“应该不会,咱们?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公社那边应该会派人下来重新勘察挖河道引流的地方。”   “要是这?处古墓极具研究价值,没准公社还会给丰收大队一定的奖励。”   “那这?倒不是坏事了。”田冬梅说道。   安楚点头:“应该不是坏事。”   反正对她来说,没准还是好事。   这?里虽然跟山谷那边有?不小的距离,但那些把眼睛放在山谷里的人应该会暂时把注意力放到这?座古墓上来。   最好啊,这?古墓是哪位王爵的陵墓,里面再陪葬一些值钱的珠玉黄金。   这?样一来,她估计还能多安息一段时间。   安楚正胡思乱想着,就见许修桉走到她面前?对她说道:“我得回一趟派出所把这?件事情?报上去?。”   “安楚,麻烦你帮忙看着现场,让大家停止挖掘,也不要把现场的东西拿走。”   安楚点头:“行,我在这?里守着。”   “大家都听?见许公安的话了,民兵连和?特训队的人留下跟我一起守着这?地界,其他?的人就都回去?吧。”   “听?见了,许公安你放心,咱们?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老墓里的东西,咱们?不会拿的。”有?村民说道。   现在的珠玉首饰都不值什么钱,又是从老墓里出来的,他?们?又没有?活够,哪里敢拿啊。   “多谢。”许修桉道谢后,快步往镇上派出所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楚的心情?,好像明朗了一些?   那他?是不是再找个机会跟安楚解释一下古墓的事情??   许修桉离开后,大队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安楚看着几个伍家坡大队的人离开前?还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伍家坡大队的人不会对这?老墓起了什么心思了吧?   这?儿?可是已经过了许修桉的眼了,相当于已经被公家盖过章了。   就这?样,伍家坡大队的人还想占点便宜,那安楚不得不说他?们?是艺高人胆大了。   得,她现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不在她的眼皮底下闹幺蛾子,她也懒得管。   伍家坡大队的人安楚是不用管,但丰收大队的人她还是要管的。   “李香桂,你怎么还不走?”安楚见李香桂一直在老墓附近徘徊,直接赶人。   “安楚,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老墓呢,反正现在也没有?事情?,就让我留在这?长长见识呗。”   说完,她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往后藏了藏。   安楚都服了。   “拿出来吧。”安楚有?些无语地说道。   李香桂的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往安楚的方向看:“什么拿出来?”   “安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要乱说啊,我什么都没有?拿的。”   “李香桂,你知道偷窃公家的东西是犯法的吧?”   “知,知道啊。”   “趁着我现在心情?还可以,又还有?一些耐心,你把东西放下,我不跟你计较。”   “不然,等?许公安带着人回来了,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见李香桂还在磨蹭,安楚直接吓唬她:“没准到时候,你得去?跟王晓娟母女俩作伴去?了。”   “我放,我放!”李香桂小心翼翼把手里的镶金玉坠放到地上,“你别跟许公安说啊。”   说完,不等?安楚回答,李香桂迅速开溜。   安楚摇摇头,她其实不太能理解李香桂这?种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想要占点便宜的性?格。   有?些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啊。   安楚的眼睛扫过被李香桂放在地上的镶金玉坠,这?东西应该是墓主人曾经贴身的东西,用来定墓用的。   古代?人找到墓地的方位后会在方士算出的地点放下墓主人身前?的贴身之?物,意在告知附近生灵,这?个地方,他?占了,要长眠了。   定墓的物品很重要,一般情?况下,方士都会在上面涂上一些动物讨厌的药水,以确保附近的动物不会叼走。   安楚听?军师科普过,这?种药水,每个方士手里的配方都不一样,但里面都会有?一种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草药。   这?药水只要沾了手,接下里的七七四十九天里,太阳照不到身上的时候,幻觉就会如影随形。   安楚知道解法,但她不会帮李香桂解去?药性?。   横竖这?镶金玉坠历经多年,药性?肯定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李香桂贪心不足,是该受到点教训。   李香桂放下镶金玉坠后,边快步离开现场,边骂骂咧咧。   “安楚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蹄子,公公选支书的时候不帮忙,我没了记分员的工作不帮忙,现在好了,我就是想拿个破玉也不行了。”   “那东西上头有?金子呢,卖了,也能换个肉菜呢!”   念叨到这?里,李香桂一脚踏进林荫地。   “不行,我没得拿,别人也不能拿,伍家坡大队那个小子偷偷往口袋里塞东西,我可是亲眼看见了的。”   “我得去?揭发他?!”   “你想揭发谁?”阴恻恻的声音从李香桂的背后传来。   李香桂身上汗毛根根竖起。 第37章   “没, 没要揭发谁!”李香桂立刻说道,“我说着玩的。”   “李香桂,你虐待外甥女, 还想用她的终生给儿子换工作, 你不是好人?。”   “你跟我们走吧, 人间已经容不下你了。”   “胡说, 我哪里敢虐待安乐啊!”李香桂反驳,“我要是敢虐待安乐,安楚的拳头不得轰死我呀。”   说到安楚,李香桂忽然觉得自己害怕得早了,对方就?是个神经病, 胡说八道的。   安楚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辟邪的效果。   想到这?里, 李香桂挺挺胸,给自己壮了壮胆, 准备离开这?里。   然后, 她的肩膀被?人?握住了:“李香桂,你别?走, 留在这?里陪我。”   “啊!”李香桂看着自己肩膀上长满白毛的手,尖叫着往前跑去,“救命啊, 有妖怪啊!”   头顶树叶随风微动,斑驳的阳光照到李香桂的脸上,李香桂忽然发现肩膀的沉重又不见了。   “没事没事。”她拍拍自己的胸口?, “应该是老人?说过的,见过老墓的原因, 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边说着,李香桂就?开始蹭着阳光回家。   别?说, 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到或者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和妖怪了。   但是,这?太阳不会?一直都在呢。   许修桉一到镇上派出所,就?开始召集人?手。   “老许,发生什么事情了?”孙野问道,“对了,山谷塌方的事情,上头打电话来催你要报告了。”   “我直接跟上头说了,这?块以后我来负责。”   “怎么样?够义?气吧?你不用再硬着头皮想报告怎么写了。”   许修桉脚步一顿,继而说道:“丰收大队挖河道的地方挖出了一座古墓。”   “我让安楚帮忙守着。”   “老孙,你先带人?过去,我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去找文物管理处的专家过去挖掘。”   孙野听许修桉说丰收大队挖出古墓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嗖”一下站起来了。   等许修桉说完话,他立刻笑着说道:“行啊,老许,当初你还为了丰收大队挖河道的事情到处跑关系呢。”   “挖河道的许可能办下来,你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许修桉失笑:“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人?有好报,巧合罢了。”   “行,不管哪个,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把地方守好。”   “好。”   孙野带着人?离开后,许修桉拨了一个号码。   “钟老,我是许修桉。”   “修桉啊,案子?查得怎么样了?”钟老的慈和平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有了些进展。”许修桉说道。   “哦?具体?说说。”   “是!”   许修桉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钟老汇报了一遍,包括他和安楚一起下墓的事情。   同时,他把在古墓里看到的东西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布满了机关的古墓,里面只藏着一本小册子??”   “是这?样的。”   “钟老,小册子?的内容我誊写了一份,还让安楚同志翻译了一下。”   “里面的内容也没有异常?”   “没有。”许修桉说道,“就?是记载了宁安楚大将军的几?次胜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那本册子?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就?是很普通的绢帛,做不了手脚。”   古代留下来的绢帛都很脆弱珍贵,无论是烟熏还是水浸都会?立刻破坏绢帛的结构。   所以,在绢帛上动手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去找安楚要译本的时候,那绢帛是完好无损的。   钟老显然也知道这?个,他只说了一句:“你关注一下这?个叫安楚的同志。”   钟老是相信许修桉说的,安楚这?么熟悉古墓很可能是因为这?她就?是古墓主人?的传人?。   但万事有万一,他还是觉得,安楚的行踪有必要留意?一下。   “钟老,我能给安楚同志做担保,她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许修桉说道。   如果安楚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她当时就?能把他留在古墓了。   后来古墓塌了,她也不用多事救孙野。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行,我相信你的判断。”   另外,“你跟安楚同志沟通一下,如果可以,请她把小册子?上交,你请专家研究一下。”钟老说道。   许修桉沉默了一下:“是,我会?跟安楚同志沟通好的。”   “嗯,那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是,这?座古墓看着有很多的陪葬,我目前看见的跟古墓有关的物品都很粗糙古老。”   “你马上组织古墓的挖掘。”钟老说道,“同时,准备罗网,最好能请君入瓮,把那些不法分?子?全部?一网打尽。”   “是!”许修桉肃容应声。   挂了电话后,许修桉轻轻吐出一口?气。   纠结了几?天,最终,他还是决定把山谷的情况如实上报。   虽然这?会?让安楚出现在一些人?的眼睛里,但同时,这?也是对安楚的一种保护。   以许修桉多年执行任务的直觉,在南方这?么偏远的小镇上的一个古墓,能惊动钟老那种级别?的领导亲自过问,本身就?带着些不合理。   如果他因为内心对安楚的偏袒而徇私,不把安楚跟古墓有关联的事情上报,那对安楚来说,反而更不安全。   事情他已经直接报汇给直属上司了,公安系统那边,既然孙野担下了古墓的事情,他就?不用汇报了。   之前,他想跟安楚解释自己的立场的时候,被?安楚打断了。   其实,他那时候是想说,自己虽然要对两?个部?门负责,但还是有所偏重的。   安楚跟古墓的关联,他会?上报,但会?选择对安楚影响最小的部?门上报。   相比于?现在制度还不是很完善,相对鱼龙混杂的公安系统,他天然更加信任自己任职的军队。   想到这?里,许修桉收敛起了所有的私人?情感,骑上自行车去镇上的文物管理处去找专家挖掘古墓。   安楚等来孙野就?准备带着人?走了。   在走之前,她说道:“刚刚许公安虽然走的急,但他对这?里的东西应该是有数的,”   她拿出一张纸递给孙野:“这?里记载着几?样我们大队挖掘出来的古物,孙公安你清点一下,然后给我签个接收证明。”   “安楚同志,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孙野大大咧咧说道。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也是,那我对比一下。”孙野接过安楚递过来的纸,对比着几?个粗陶罐数个数。   “安楚同志,你这?一手字不错啊。”孙野夸奖道。   “见笑了。”安楚淡淡回应。   “对了,安楚同志,你对古物很熟悉吗?”   “怎么?”   “我看很多专家都要研究很久,查看很多资料才能确定文物的名称和朝代属性?的。”   孙野低着头,对比着粗陶罐和纸上的名称,他的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情。   “鸟雀彩纹陶罐。”孙野低低念着纸上的内容,“前面两?个是什么字?怎么涂掉了?”   他把纸条对着阳光,试图通过光影辨别?出被?安楚涂掉的两?个字。   安楚原本只是随口?应答着孙野的话,待看到孙野的动作后,眼睛微微眯了眯。   孙野这?动作,可不像是把她当自己人?的样子?啊。   于?是,安楚双手环胸,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字写错了,就?涂掉了。”   然后,她回答孙野前一个问题:“你仔细看看这?些粗陶上的图案,就?会?跟我一样了解了。”   “是吗?”孙野立刻憨笑,“那我可得仔细看看。”   “还真是,这?几?个陶罐上的图案都是不一样的,看着颜色的残留,也能辨别?出大概的颜色。”   “安楚同志,你这?么细心,在乡下种地可惜了,要不考虑一下来派出所上班?”孙野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安楚笑着说道:“我可不单单是在乡下种地的。”   “哦?”孙野的表情微微凝滞,“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现在是丰收大队的妇女主任,要为咱们大队的妇女同志谋福利的。”   孙野:……   “说到这?里,我代我们大队长问一下,我们挖到老墓后,立刻就?报告给了许公安,这?算是有功劳的吧?”   “算,呵呵,当然算。”孙野干笑两?声,连忙回答。   “那太好了,我等会?儿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队的人?,那咱们就?等着奖励了。”   “行,我一定给大家伙儿争取奖励。”孙野边说,边在纸张上签下了名字。   他把纸递还给安楚:“安楚同志,东西都对得上,没有错漏的。”   “那就?好,那这?里就?交给孙公安了。”安楚对民兵连和特训队的人?说道,“我们走吧。”   “是!”   “公安同志们再见!”   目送丰收大队的人?离开后,孙野随手拿起来离自己很近的镶金玉坠,打量了几?眼后,他又把东西放到了原处。   这?一切,被?转身看过来的安楚看了个正着。   这?位孙公安是不是太不拘小节了一些?   刑部?查案时,可没有随手乱碰证物的规矩。   就?算这?里不是案发现场,只是一处老墓。   可因为这?老墓一被?发现,大家就?停止了挖掘,现场被?保护地很好。   这?种现场,专家们过来后不用记录在册,作为之后研究古墓时的参考吗?   还有之前在山谷里的时候,孙野作为公安,真的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面对情况未知的古墓,他真的一点没有考虑后果,直接就?往里冲了?   他那么做,是在怀疑什么?   或者,是在验证什么?   是想要验证,她跟许修桉有没有趁他不在山谷的时候进过古墓?   嘶~   要这?么想的话,她心里对孙野原本的认知就?要全部?推翻重组了啊。   那么,那块镶金玉坠有问题的事情,她就?不提醒了吧。   不管当初孙野是有意?还是无意?致使她的衣冠冢坍塌的,这?个,就?当做是给他的惩罚好了。   作为墓主人?,她没有对孙野打击报复,就?已经很大度了。   安楚转过身,悠悠然回了家。   许修桉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现场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安楚同志果然是可以信赖的好同志。   不等他发话,几?个专家就?已经一拥而上开始对着几?个陶罐研究了起来。   “这?个,莫非就?是史?书上记载的青瓷鸟雀彩纹陶罐?”一个专家指着一个陶罐兴奋地说道。   “哪里,我看看。”正在研究另一个陶罐的专家,立刻转过身,“如果真的是青瓷鸟雀彩纹陶罐,那这?个古墓可就?有些来历了。”   孙野听专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心里不禁浮现了一个疑问:刚刚安楚划掉的那两?个字到底是写错了呢,还是安楚藏拙了。   他垂下眼眸收敛起眼里的思绪,笑着问专家们:“这?个陶罐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专家回答。   一阵风吹过,乌云暂时挡住了照向河道这?边的太阳。   孙野眼前莫名一花,跟他说话的专家忽然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你这?么想知道陶罐的秘密,那你跟我来啊。”   说完,青面獠牙的专家伸出长长的舌头就?要勒住他的脖子?。   孙野:……卧槽!   孙野立刻打滚躲藏。   这?一滚,刚好,乌云被?吹散,太阳光又撒了下来。   阳光一照,孙野眼前一清,就?见几?个专家像看稀奇一样看着他。   鲁长风担心地过来扶起他:“队长,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老孙,你刚刚怎么了?”许修桉走到孙野身边,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眼花了一下。”孙野干笑着说道,“没事没事。”   “就?像长风说的那样,最近压力大,睡得不好,没事没事,”   “那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许修桉说道。   “不用不用,我哪那么娇贵,坐一会?儿缓缓就?好了。”   许修桉拍拍孙野的肩膀:“那你休息一会?儿,撑不住就?说,身体?要紧。”   “我知道。”孙野又干笑几?声,坐到了太阳照着的大石头上。   这?地方有些邪门啊。   遥远的京城,程思柔看着风尘仆仆,冷着脸喊她儿媳妇的两?个老人?也觉得邪门。   她公婆怎么会?来京城的?   关键是,她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她家在京城的地址,他们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思柔,是谁啊?”程母见程思柔愣在门口?,连忙问道。   “是亲家吧,我们是石凯的父母。”   程母往门口?的脚步一顿,心里涌起不太好的预感,这?两?人?怎么会?过来?   她挂上笑脸:“是亲家啊,快进来。”   石母冷冷看了眼程思柔的肚子?,越过她走进了屋里。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见窗户上贴上了红双喜,桌子?上点心盒上也都放了喜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程思柔果然和信里写的一样,要嫁人?了。   她看着程思柔微微隆起的肚子?,眼里的恨意?有如实质。   “啪!”石母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就?给了程思柔一个耳光。   “诶!亲家母,你怎么打人?啊?”程母放下水杯,上前几?步护住程思柔,“思柔,你没事吧?”   “妈,我没事。”   “她当然没事。”石母阴沉着脸说道,“她拿着石凯的抚恤金马上就?要带着肚子?里的孽种嫁人?了,怎么会?有事?”   石母的话一出,脸上布满气愤的程母瞬间白了脸:“亲,亲家,你别?乱说。”   “我乱说?”石母冷哼一声,“红旗大队人?人?能作证,石凯在出意?外前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   她指着程思柔的肚子?:“这?个孩子?就?是你偷人?的证据!”   “程思柔啊程思柔,你怎么有脸拿石凯的抚恤金的?”   “你不怕他半夜过来找你吗?”   “啊!”程思柔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躲在了程母的身后,左右看了看。   “亲家,你别?乱说,现在是新社会?了,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的。”   “好好好,石凯是怪力乱神。”   石母气得胸口?起伏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憋闷:“那我这?就?出去找人?评理去!”   “我倒要看看,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石母一个箭步来到门边把门打开:“来人?啊,大家伙出来评评理啊,程思柔背着丈夫搞破鞋,还要吞了丈夫的抚须金养野种啊!”   这?话一出,程母就?知道坏了,程思柔更是面如土色,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安楚回家后,半躺在竹椅上,轻晃着椅子?,看着桂花树叶想事情。   光影在她脸上绘出了不同的图案。   安楚复盘着孙野刚刚的语气和表情,还有他当时在山谷里的表现。   她的手指轻轻敲着竹椅的扶手。   “哒,哒,哒。”   良久,安楚起身,准备去厨房做晚饭。   没什么事情是比吃饭重要的。   如果孙野有什么问题,那她想太多也没有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安家,李香桂瑟瑟发抖地跟着太阳光移动着身体?。   “李香桂,你发什么神经!”吴惠兰把刚刚被?李香桂打碎的瓷碗碎片收拾干净。   “谁家儿媳妇跟你似的,让你帮个手做个饭,就?摔摔打打的?”   “天天说有了,天天说有了,连累得你公爹没了支书的工作。”   “个败家娘们!”   “你再作妖,就?回娘家去吧!”   “你回你娘家霍霍去,别?来害我家!”   “妈,你别?说了,香桂也不想的。”安雄见李香桂的神情不太对劲连忙走过去,关心地问道,“媳妇,你没事吧?”   “要是人?不舒服,就?去屋里趟一会?儿。”   安雄人?高马大的,他一走到李香桂的面前就?把最后一点阳光给挡住了。   李香桂:……!   “啊!”   “救命啊!”   “别?找我!”   在安雄的视角里,那就?是他媳妇本来还好好的,一看到他的脸,就?开始害怕地大喊大叫。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些受伤。   他就?是想关心一下媳妇而已啊?   有这?么吓人?吗?   “啊!”   “我没有要卖了安乐,我没有,你别?说了!”李香桂疯狂地喊着,“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李香桂的话让安雄和吴惠兰面面相觑。   “你媳妇不会?疯了吧?”吴惠兰一惊,说道,“她不会?是咸手咸脚去动老墓里的东西了吧?”   “哦呦!看看你娶的这?是什么媳妇啊,讨债的!”   “赶紧的,把你儿子?找来,让他给你媳妇滋一泡童子?尿!”   “妈,你那是封建迷信,没影的事情。”安雄有些不乐意?。   好端端的人?被?童子?尿给滋了,这?说出去,他媳妇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你呀你呀!”吴惠兰点了点安雄,“真不知道你看中李香桂什么了!”   说着,她快走几?步把院子?门给锁上了。   “行了,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不管,不管了,总行了吧。”   “真是上辈子?欠李香桂的,好好的家里给搞成了这?样!”   吴惠兰碎碎念着支书,安楚,记分?员,孙子?,骂骂咧咧回厨房忙活晚饭去了。   安雄本来是很笃定李香桂没事的。   因为,偶尔夕阳的余晖照到李香桂身上的时候,她虽然还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到底也能正常沟通几?句。   然后,阳光彻底消失,夜幕降临。   李香桂整个人?陷入癫狂中,一直在重复着:“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不想害你的,走开走开。”   到了这?个时候安雄也顾不得李香桂的面子?问题了,接了盆安耀宗的童子?尿兜头就?往李香桂浇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李香桂依旧疯魔。   最后,安雄实在是没办法了,喊来了安建业老两?口?,合力把李香桂绑起来塞住了嘴巴。   这?要是再闹下去,邻居就?该过来问了。   到时候,李香桂疯了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安家人?要怎么在大队里抬起头来,安耀宗要怎么说媳妇?   李香桂很慌,现在的她带入了安乐的角色,她觉得安家人?实在是太坏了,竟然为了一个工作名额就?要把她卖给傻子?做媳妇!   她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啊!   安家人?简直丧心病狂啊,尤其是她的舅妈李香桂,就?是她,为了他儿子?,就?要把她卖了。   天杀的!   老天爷怎么不早点把李香桂收了啊!   “唔唔唔!”(王八蛋!快放了我!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尤其是李香桂,松开我,我要跟她拼了!)   “行了,我们走了,你看着她点,别?让她再闹出什么动静,不然,我们家更加成了大队的笑话了!”安建业说完,板着脸走了。   李香桂疯了,看来,他以后也不用指望她给安家添人?口?了,要是给家里添个小疯子?,那整个安家都会?被?拖累的。   这?么想着,他就?更加不待见李香桂了。   成事不足啊!   吴惠兰见安建业长吁短叹的,忍不住说道:“要是安楚没有跟咱们断绝关系,咱们家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以安楚现在在大队的话语权,你连任支书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这?死丫头也是犟,她就?不能退一步,主动帮你说和?”   “这?样一来,咱们能不记得她的情吗?”   吴惠兰年纪真的是大了,这?才过去多久啊,她就?忘了,当初自己主动去求安楚复合被?蹶回来的事情了。   这?会?儿安楚要是想跟安家人?修复关系还用额外做什么吗?   她只要一句话,安家人?就?会?巴巴地上赶着去和好的吧。   倒是安建业经过了这?些事情后,心态有了些改变。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安楚没跟咱们断绝关系的时候,咱们就?没对她有多好。”   “现在,既然断绝关系了,以后就?少往她跟前凑。”   “你也少说她。”   吴惠兰不解:“他爸,你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以后各过各的,别?搭嘎。”   说完这?句,安建业就?躺下了。   这?个选举前还风风火火安排这?个,看不顺眼那个的前支书,如今没有了意?气风发,看着比普通的老人?还要颓一些。   这?个,就?要靠他自己去调节了。   “安乐,你怎么了?”安楚放下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往常一起吃饭的时候,安乐会?跟安楚分?享学校里的事情,也会?跟她说一些小烦恼什么的。   而今晚的安乐格外的安静。   “妈妈,我没事。”安乐说道。   她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想了想后,又说道:“妈妈,你相信因果报应吗?”声音压得低低的,现在可不兴说这?个的,不能给家里惹麻烦。   安楚有些意?外安乐为什么会?问起这?个,但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相信啊。”她很笃定地说道。   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就?能因果来解释啊。   “妈妈,我跟你说啊。”安乐靠近安楚有些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今天放学回家的时候经过安家附近。”   “我听到李香桂在里面发疯,说安家人?要把她卖给傻子?做媳妇!”   “我还听他们说要给李香桂滋童子?尿呢!”   “妈,你说是不是李香桂上辈子?干过什么缺德事,所以,这?辈子?遭了报应了?”   安楚摸了摸安乐的脑袋,想着是告诉安乐,李香桂发疯的原因是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呢?   还是就?让安乐以为李香桂的疯癫是因为报应不爽呢?   看着一脸期待等着她答案的安乐,安楚坚定地点了点头:“对的,李香桂估计是上辈子?想卖了谁换好处,所以,这?辈子?疯了,遭报应了。”   “对吧!”安乐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她就?开始快速扒拉饭菜:“妈妈,我吃完了,我去安家听墙角。”   “等我回来跟你说噢。”   说完,安乐放下碗筷,一抹嘴巴,就?往外跑去。   安楚看着安乐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感谢李香桂的咸手咸脚,让安乐彻底从前世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安乐听完墙角回来后,跟安楚说了一晚上的话。   话里也不是只有李香桂的疯魔,还有很多碎片的东西,想起什么说什么。   说道=到最后,安乐累了,人?都有些迷糊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期期艾艾看着安楚,心说自己昨天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吧。   安楚看着安乐,眉头微微一挑:“怎么了?”   安乐扑过来,一把抱住安楚:“妈妈,我昨天晚上说了好过话,你会?不会?嫌我烦人?啊?”   “嗯。”安楚做出有些嫌弃地样子?,眼里露出深深的笑意?,“是有些烦人?呢。”   “都是大姑娘了,睡觉还要妈妈抱着。”   “妈妈,我还是小孩子?,可以抱着妈妈睡的。”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   “行了。”安楚拍拍安乐的小屁股,“赶紧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妈妈,我还想再赖一会?儿床,你放心,我是练武之人?,跑得飞快,绝对不会?迟到的。”   “那练武之人?,你再赖会?儿床就?起来啊。”安楚放开安乐,让她躺好,“早上要吃什么?我去做。”   “妈妈做什么我都爱吃。”   “行,给你做蛋炒饭。”   “我最喜欢吃蛋炒饭了。”安乐说道。   等安楚走出房间,安乐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最爱妈妈!”   美好的一天从飞跑着去上学开始。   安楚目送安乐抡着腿去上学后,把家里收拾一下就?准备去老墓那边看看。   镶金玉坠在李香桂身上的效果这?么好,不知道在孙野那边又是个什么样的效果?   孙野的定力和心理都比李香桂高几?个层次不止,加上他工作的特殊性?,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   他甚至能分?析出自己会?出现幻觉是因为刚刚手贱碰了镶金玉坠的缘故。   他也很快发现,只要在阳光下,幻觉就?会?消失。   然而,有什么用呢?   太阳会?下山啊。   太阳一下山,他入目之处都是妖魔鬼怪啊!   关键这?些妖怪一直在问他各种问题。   题题致命!   救大命了!   一开始,他还能捂着嘴,闭着眼睛假装一切正常,假装拍他肩膀的,摇他手臂的,都是不存在的。   直到,许修桉看孙野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就?拍拍他的肩膀,想说服他回去休息。   然后——“啊!啊!啊!”   孙野尖叫着跳脚:“别?过来,别?过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   “赶紧滚!”   许修桉伸着手,看着闭着眼睛,疯狂叫骂的孙野,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头儿,你怎么了?”鲁长风关心地跑过来,想拉住孙野。   孙野开始无差别?攻击靠近他的人?。   “许团,头儿怎么了?”鲁长风担心地问道。   “他之前有没有吃过,或者碰过什么东西?”许修桉问道。   “没有啊。”鲁长风一脸疑惑,“头儿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他吃的,我们也都吃了,没问题的啊。”   “哦,对了,刚刚头儿好像碰过了古墓里的镶金玉坠。”   “他怎么会?碰那个?”许修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孙野是公安,以他的职业操守,怎么会?随意?触碰现场的东西?   许修桉给鲁长风等几?个公安使了个眼色,众人?合力把孙野制服。   “放开我,你们这?帮杂碎!”   “老子?不就?是收了点孝敬吗?怎么了?”   “这?地界,谁没收!”   “怎么老子?收了就?不是好人?了!”   “滚!老子?不会?受你们的威胁!”   “想拉老子?下水,古墓里的东西先分?老子?一半!”   许修桉等人?:……   卢长风等人?有些尴尬,他们也是收孝敬的一员,但他们发誓,古墓的事情,他们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许修桉没有说话,黑着脸问孙野:“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   “啊!滚啊!”孙野回答。   “还有古墓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滚啊!”   “在山谷里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弄塌古墓的?”   “啊!滚啊!”   许修桉:……   许修桉又耐着性?子?问了几?句,孙野统一恢复:“啊!滚啊!”   最后,许修桉不问了,把人?拷住后,让鲁长风带回去了。   “黄老,这?镶金玉坠是什么来路?”许修桉问道。   被?称为黄老的专家用带着手套的手捏着镶金玉坠,在手电筒下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   最后,他摇摇头说道:“暂时还看不出什么门道。”   “等古墓挖掘出来了,结合着里面找到的资料才好判断。”   “谢谢。”许修桉道谢后,继续安静地守着。   这?会?儿,他忽然就?想到了安楚。   如果不是天已经黑透了,他其实很想去找安楚问问她知不知道镶金玉坠的来路。   第二天一早,专家们陆陆续续从帐篷里出来,随意?洗漱一下就?开始了考古工作。   许修桉见没什么事情,就?想着去找一下安楚。   巧了不是,安楚正往这?地界来呢。   两?人?刚好来了个“不期而遇”。   “许公安,这?么巧,你要回去了啊。”安楚笑着打招呼。   “没呢,我正要去大队里找你。”   “找我干什么?”   安楚四处看了看:“怎么没有见到孙公安?他不用守在这?里吗?”   许修桉沉默了一下,决定据实以告:“孙野出了点状况。”   他把发生在孙野身上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安楚同志,孙野身上的症状什么时候会?消失?”   安楚笑看了眼许修桉,这?人?倒是聪明,不问她知不知道镶金玉坠的威力,而是直接问她孙野的症状什么时候消失。   她要是给出了具体?的时间,不就?说明她对镶金玉坠的来路很了解吗?   这?语言的艺术被?许修桉拿捏得恰到好处啊。   不过,给不给答案那就?是她事情了。 第38章   “这个, 许公安问错人了吧?”安楚背着手从许修桉身边走过,“你不是请了几个专家吗?”   她头也不回说道:“你应该去请教他们啊。”   许修桉转身跟上安楚:“我问过了,黄老说要等古墓挖掘出来, 根据墓室里面的?东西来判断。”   “那许公安等等吧, 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许修桉无奈, 安楚不会以?为专家们跟她一样, 进出古墓跟逛自己后花园似的?吧?   “安楚同志,古墓的?挖掘没有那么快的?。”许修桉解释,“我怕时间长了,孙野那边会出事。”   安楚耸肩,无声?表示孙野出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又不是她让孙野去拿那块镶金玉坠的?。   安楚不语, 许修桉就?亦步亦趋跟着她又到了老墓的?地界。   两?人都没有说话, 看?着专家们一点点确定墓门?的?位置,再商量着下墓的?时间。   没一会儿, 孙野鲁长风提着早饭过来了。   “安楚同志也在啊?”孙野有些颓颓地跟安楚打?招呼。   安楚笑眯眯看?着孙野精神不振的?样子, 笑着问候:“孙公安看?着不太有精神啊。”   “嗨,我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恶梦, 没睡好。”   “是啊。”安楚悠悠说道,“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画面, 确实会睡不好。”   孙野给专家们分早饭的?手一顿:“安楚同志懂这个事情的?门?道?”   “那可太好了,我被困扰了一晚上了。”   “安楚同志,你赶紧告诉我怎么个解法吧, 我这再大的?胆子,也经不住啊。”   安楚嘴唇微微勾起:“我怎么会懂这个, 是刚刚许公安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才关心一句的?。”   “是这样啊。”孙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起来,安楚同志上次救了我的?命,我今天?中午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当做感谢吧。”   “不用。”安楚心说,我都有些后悔多事了呢。   不过,“你死?那儿,会把地方弄脏的?。”   这话虽然难听,却也是安楚的?真心话。   当然,山谷刚坍塌那会儿,她就?想救人,没想那么多。   她故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就?是想看?看?孙野的?反应,所以?,话落后,就?一直留心着孙野的?表情。   果?然,孙野一贯大喇喇地表情阴了阴。   当然了,安楚的?话说的?扎心,孙野当然是可以?阴沉着脸跟她翻脸的?。   这是人之常情,如?果?孙野是这么表现?的?,安楚倒是觉得孙野这个人即使有些问题,也都是小问题。   但孙野的?脸沉了沉后,很快就?挂上了笑脸,就?是,这笑脸看?着有些别扭:“安楚同志真爱开玩笑。”   安楚无可无不可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找到墓门?了。”黄老指着一棵大树说道,“根据我们对这座古墓的?估测,古墓的?墓门?大概率在这里地方。”   “安楚同志,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帮着挖古墓了。”   “孙公安小心些,可别像上次那样,莽莽撞撞地,把自己给埋了。”   孙野脚步一顿,微微侧头颔首:“多谢安楚同志的?提醒。”   “许公安,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许修桉收回看?着安楚背影的?眼神,拿着工具和几个公安合力挖墓门?。   他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对安楚今天?表现?深思了起来。   安楚,好像在有意针对孙野。   为什么?   她是在怀疑孙野吗?   可孙野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他跟孙野一起出过很多任务,经历过生死?,几次都是互相?扶持着才能安全回来的?。   要说孙野身上有缺点,那肯定是有的?,比如?性格急躁冲动,有时候,明明局势大好,但他就?会冲动行?事,最后,大家虽然也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但到底狼狈。   还有昨天?晚上孙野自己说的?那些。   怎么说呢,如?果?完全从公事公办的?角度来看?,孙野当然是犯了错的?。   但成年人的?世?界怎么可能非黑即白呢?   孙野家境一般,退伍后被分到安县这个偏远的?南方小镇,他得在这里安家,得担负一个家庭的?开支。   说实话,像这种额外的?收入,许修桉自己是绝对不会伸手的?,但孙野拿了,他也能理解。   安楚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门?道,她刚刚那么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觉得孙野可疑。   是哪里可疑呢?   许修桉挖起一铲子泥土放到一边,思考着安楚的?用意。   安楚能有什么用意啊,她只?不过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中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罢了。   孙野对许修桉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个小镇上的?小公安,但对安楚和丰收大队的?人来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万一啊,万一孙野此人心怀叵测,她自己到还好,总能应对的?。   但安乐和丰收大队的?其他人怎么办?   她既然对孙野有了怀疑,那与其每天?提心吊胆怕这个担心那个,倒不如?主?动出击。   如?果?孙野真的?有问题,那像他这样面具戴久了的?人,一旦觉得有被人撕下面具的?风险,就?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想到这里,安楚脚步一转,去找了田冬梅。   “安楚?快进来,你怎么想到来找我了?”田冬梅热情地把安楚迎进屋里。   “你快坐,我给你倒水去。”   “别忙了,冬梅,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说,我一定帮。”田冬梅拍胸脯保证道。   安楚失笑:“我是想着能不能请你帮我照顾安乐几天?。”   “就?是吃睡都在你家里的?那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最近几天?有点事情,没有空照顾她。”   “那没问题啊。”田冬梅笑着说道,“正?好,钱来不在,安乐能来给我作伴,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见安楚露出疑惑的?表情,田冬梅笑着解释:“秋播之后大队里的?活计轻省很多。”   “每年这个时候钱来就?会去镇上找找打?杂的?活计给家里添几个菜。”   “现?在河道不是暂时不挖了吗?钱来就?去镇上了。”   “他有点木工的?手艺,我公爹托人给说到木工厂帮工几个月,帮着大师傅搬搬抬抬的?,挣点零花。”   “如?果?运气好,能被大师傅相?中,那就?走运了。”   “钱来是个踏实的?性子,没准真能被大师傅看?上。”安楚笑着附和。   “要真是这样,那没准我们家还能出个工人呢,那可太光荣了!”   “对了,不说这个了,安乐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我去接她放学?”   安楚笑着说道:“不用接她,等她放学回家,吃好饭,我把她送过来。”   “那行?,那我收拾收拾,安乐那孩子爱干净,我不能让她嫌弃。”   “给你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啊。”田冬梅笑着说道,“你有事情能第一时间想到我,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安楚,你放心忙你的?,安乐,我肯定给你照顾的?妥妥的?。”   “对了,安乐快放学了吧,你赶紧迎她去,我等你们过来啊。”   “好,那我现?在回去给她准备晚饭,待会儿送她过来。”   “行?!说好了啊。”   “是,说好了的?。”安楚笑得温暖。   等回了家,她从橱柜里拿出半篮子鸡蛋准备带去田冬梅家里。   她要是给钱给票,没准田冬梅会跟她翻脸,拿鸡蛋过去,就?说是给安乐吃的?,田冬梅肯定能收下。   以?安乐的?性子,她自然有办法让田冬梅跟她一起吃鸡蛋的?。   安乐回来后,安楚就?把让她去跟田冬梅住几天?的?事情跟她说了。   安乐自从重生回来后,一直没跟安楚分开过,这冷不丁的?让她去田冬梅家里住,她着实愣住了。   “妈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安乐问道。   “是有些事情。”安楚透露了一些,“只?是,我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有动作,我一个人应对比较方便。”   安乐:……好吧,她被嫌弃了。   安乐的?表情实在太生动了,安楚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笑着说道:“我不是嫌弃你,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妈妈,要是我快点长大就?好了。”安乐展示了一下仍旧没几两?肉的?细胳膊,“那我就?能帮着妈妈对付坏人了。”   “嗯,那你多吃饭,快长大,以?后练武别偷懒啊。”   安乐吐吐舌头:“妈妈,我没有偷懒,你教我的?那些我都有认真学。”   “好,那你这几天?住在冬梅家里也别松懈啊。”   “放心吧,我一定认真练武。”   安排好了安乐后,安楚早早熄灯躺下了。   假定孙野真的?有问题,那么,在她的?预判里,孙野肯定会在老墓被挖掘出来前?来找她的?。   除了解除他身上的?幻觉外,孙野应该还想从她这里知道两?座古墓的?一些消息。   但孙野本人最近都不可能在夜晚行?动。   所以?,很大概率,过来找她的?人应当是当初盯山谷古墓的?那群人中的?一方。   想到这里,安楚觉得若是事情顺利的?话,许修桉应该要给她另外的?奖励的?。   她这可是变相?的?帮着他破案了呢!   夜幕降临,整个丰收大队都陷入了沉睡中,安静异常。   在这样的?安静里,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安楚家的?院子附近晃了几圈,又退了回去。   不是他们不想动手,而是,民兵连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巡逻。   一旦他们不能一击即中制服有些功夫在身的?安楚,那他们必然会暴露。   到时候,事情就?会收不了场。   这丰收大队的?人不足为惧,但他们的?目标安楚,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所以?,他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来踩点的?。   等摸清楚了民兵连巡逻的?路线和时间,他们才好对安楚下手。   安楚其实是听到外头细微的?动静的?。   但她很有耐心,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等着“鱼儿”自己咬钩。   结果?,鱼儿游走了!   安楚:……不是,你们胆子大一点啊!   没辙,安楚只?能继续“钓鱼”。   好在,“鱼儿”有了动静,也不算白费她的?一番算计。   这些“鱼儿”比安楚预想的?要有耐心得多。   等到了第三天?,他们才摸进安楚的?院子里。   安楚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儿的?耐心和脾气都不怎么好。   于是,迎接这几条“鱼儿”的?就?是钢铁般的?拳头和连环踢。   “鱼儿”们:……知道安楚不好惹,不知道这么不好惹啊,救命!   安楚把人都打?趴下,又泄愤般每人踹了几脚后心里的?那口气才出了大半。   这帮人干活真不利落,掳个人就?能磨蹭这么久,这要是在楚朝那会儿,这样的?手下,她早就?把人踢出自己的?团队了。   安楚点亮油灯,看?着倒在地上无声?“哎呦”的?,鼻青脸肿的?“鱼儿”们。   她心里轻轻“啧”了一声?,别说,这些人虽然菜,做事磨磨蹭蹭的?,但还挺有职业操守。   之前?被她狠揍的?时候,最多只?发出一两?声?闷哼,这会儿捂着受伤的?部位躺地上,也都咬着牙,没有发出什么叫声?。   不过,安楚可不会欣赏他们。   这种恶客,她在楚朝的?时候,都是严刑审问一番,然后,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的?。   也是这些人运气好,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不能做得太过,不然,她保准让这些人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油灯映照下,安楚的?脸上有些斑驳的?阴影,在“鱼儿”们的?眼里,这张脸,很像孙野最进常常见到的?妖魔。   “我呢,不喜欢跟人废话。”“妖魔”发话了,“你们要是把该说出来的?都说出来,我就?让你们原样离开这里,不然……”   痛得都要抽抽过去的?“鱼儿”们:……你是不是对“原样”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啊?   “有人愿意说吗?”安楚问道。   “鱼儿”们对视了一眼,决定装死?。   他们就?不信了,安楚敢把他们噶了!   安楚确实不会噶了他们,但她会打?他们啊。   对于这种人,她是一点也不会客气的?。   安楚也不挑,伸脚踩住了离她最近的?“鱼”的?手腕,微微施力。   她的?脚踩在那人手腕的?关节上,她脚下用力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能听到令人牙酸的?微微的?“咯吱”声?。   众人:……狠!   “别,别踩,我说,我都说!”被踩着手腕的?人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掰安楚的?脚,同时出声?求饶。   安楚微微松脚:“我喜欢真话。”她勾了勾嘴角,“会写字吗?”她问道。   “会!”   “很好。”安楚示意他拿起纸笔把该说的?话都写下来。   然后,她走到了另一个人的?身边,她脚还没有踩上对方的?手腕,人家就?低声?说:“我也会写字,我也会写字!”   说完,他非常自觉的?趴到前?面那个人的?身边,开始写了起来。   安楚见她威吓的?效果?不错,就?准备如?法炮制。   结果?,这些人都很识时务,没等安楚再有动作,就?拿着笔开始写了起来。   安楚把油灯放在中间:“都离对方远点。”   众人很听话地往旁边挪了挪。   安楚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有人在浑水摸鱼。   “嘿,你,写得什么?”安楚走到一个脸几乎贴着纸的?人面前?,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这是在糊弄我吗?”   “别踩断我的?手!”那人双手抱头,抖抖索索说道,“我,我不识字。”   安楚:……   “不识字,你还写?”   “我怕你把我的?手腕踩断!”   “一边等着!”安楚说道。   那人见安楚没有为难他,心里安定了一些,但同时,他也开始打?起了逃跑的?主?意。   “想逃跑的?,腿打?断。”安楚淡淡说道。   那人:……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安楚坐在主?座上,一份一份看?这些人交上来的?供词。   “你现?在,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安楚对不识字的?那个人说道,“如?果?有内容跟他们交给我的?不符。”   她顿了顿,看?了眼众人:“我不管谁说谎了,两?个人都打?一顿。”   众人:……还好还好,他们写的?都是真的?!   那不会写字的?人哪里还敢起什么心思?   他说的?如?果?跟那几个人的?不一样,那他接下来不仅会被安楚打?一顿,之后也会被同伴打?一顿吧?   如?此,他只?能祈祷大家写的?都是真的?。   不然,他可能就?活不成了!   安楚忙活了大半晚,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很好,孙野真的?不无辜。   准确点来说,盗墓者能在安县这么猖獗,离不开他的?庇护。   他当初那么卖力地要抓住曹自鸣那波人,除了这些人确实该抓外,也是因为曹自鸣跟孙野他们不是一伙的?。   真相?白了一些,安楚也就?不耽搁了。   她拿出粗麻绳,把这些人反剪双手串在一起,拎着麻绳的?头就?往门?外走去。   “安楚同志,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有人期期艾艾问道。   安楚非常友好地给出了选择:“你们是选择直接被我送去派出所呢,还是选择惊动大队的?人,被大家打?一顿后,再送进派出所?”   众人:……这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   他们也不是什么很贱的?人,喜欢被群殴啊。   倒是去了派出所,没准他们还能被捞出来。   安楚是不怕走夜路的?,当初在楚朝的?时候,她领军夜袭敌军的?事情可没少干。   她拎着一串人走到派出所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派出所大院的?院门?都还关着。   不过没事,里面有值班的?人。   巧了,值班的?人安楚认识,是上次处理“破鞋案”的?鲁长风。   “安楚同志,你这是?”   “许公安在吗?”安楚问道。   “许团这几天?都守在古墓那里。”卢长风回答。   “对了,忘了这个事情了。”安楚拍拍自己的?脑门?。   她看?着被后面成串的?人,想着她是不是再拉着他们回去?   “铃铃铃~”清脆的?铃声?传来,安楚下意识转头,看?到许修桉正?骑着自行?车过来。   不得不说,这人来的?正?是时候。   “安楚同志,这是?”许修桉自行?车还没有停稳,就?急着问道。   虽然许修桉跟孙野的?关系很不错,但安楚从来没有怀疑过许修桉,她想也没想,把手里的?纸递过去:“这些不速之客的?供词。”   许修桉:……   京城,程思柔家里。   石凯的?父母已经离开了。   他们倒是走得干脆,但程思柔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就?这还是程思柔把石凯的?抚恤金全部给了他们的?结果?。   不然,他们还会继续闹腾。   程母敲了敲门?:“思柔,你出来吃点东西吧。”   她叹了口气:“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   程思柔呆滞的?脸渐渐回神,她摸了摸肚子,是啊,她还有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千方百计得来的?,是她爱了韩城那些多年的?证明,她不能让他出事!   程思柔打?开门?:“妈,你去找一下周蕴礼,跟他说,明天?我跟他去登记结婚。”   原本,程思柔和周蕴礼说好了,他们结婚要按着正?常的?婚礼的?程序办。   所有的?仪式,一样都不能少。   怕程思柔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们俩结婚的?日子就?挑在十天?后。   这期间,两?人不仅要忙活结婚的?事情,还得落实周蕴礼的?工作,虽然他们一直很忙,但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但现?在,期待有些落空了。   程思柔不仅心疼给出去那么大笔的?抚恤金,更对未来的?生活有些拿不准。   有些事情,只?有她跟周蕴礼知道的?时候,是能粉饰太平的?,但外头都知道了,就?很会影响两?个人未来的?生活。   “妈。”程思柔在程母出门?前?问道,“妈,我以?后该怎么办?”   她现?在在家属楼的?名声?已经坏掉了,那就?等于她在这一片都没了名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不守妇道的?事情。   周家人肯定也会听到风声?,到时候……   关键,这种事情如?果?只?是被私下说两?句,哪怕把话说到了她面前?,她都能不在意。   但万一这些人去举报她搞破鞋怎么办?   那她还有未来吗?   “别怕。”程母把程思柔揽在怀里,“思柔,你听我说。”   “无论谁在你面前?提起石凯父母的?事情,你就?一口咬定,他们是为了争抚恤金来的?。”   程思柔眼底微微一亮。   “你还可以?说,石凯父母是故意污蔑你的?。”   程母轻轻叹了口气:“这几年你去了乡下,我实在是太想你了,你一回来,我就?想方设法给你补身体,都把你喂胖了一圈了。”   程思柔眼里更亮。   是的?,她就?是只?是胖了,石凯父母是自己的?公婆,自己不好跟他们撕破脸吵,只?能由着他们乱说,她还把抚恤金都给了他们。   “妈,那万一他们哪天?又上门?来了怎么办?”程思柔担心地问道。   程母说的?那些,很容易做到,但只?要石凯父母来闹上一场,那一切就?白费了。   “京城跟他们的?老家相?隔十万八千里,他们已经拿了钱了,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的?。”   “你只?要在适当的?时间,适当地示弱,相?信我,除非对你恶意特别大的?人,不然,大家没准还能同情你,帮你说话。”   “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你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只?要事情能说得过去,大家都会接受的?。”   “妈跟你爸爸会把你热热闹闹嫁出去。”   “你跟周蕴礼好好生活。”   “等日子差不多了,就?让孩子‘早产’。”   “这,他们不会怀疑吗?”程思柔摸着肚子说道。   “傻孩子,只?要周蕴礼对你好,你们夫妻和睦,别人说什么,也就?是一阵子的?事情。”   “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生计奔忙,别人的?事情,就?只?是随口议论上两?句,添个说头。”   “谁还会一直放在心上?”   “保不齐明天?或者下一刻,咱们这一片就?会有新的?稀奇事发生。”   “思柔,你听妈的?,你要比任何人都坦然,只?要熬过这几天?就?没事了。”   “到时候,时间一久,真相?是什么,根本没有人真的?关心。”   “妈,你说的?对!”程思柔一喜,“妈,那你快点跟周蕴礼说,让他快点过礼。”   “别急,等你爸回来,落实了工厂的?事情再说。”   “到时候,你有了工作,自己能立起来,生活就?能好。”   “妈,原先不是说这份工作是给周蕴礼的?吗?”程思柔问道。   程思柔知道周蕴礼对自己有情,但人跟人之间相?处,不能光有情。   所以?,最开始,这份工作是钓着周蕴礼的?饵。   最终,这份工作能不能落实到周蕴礼身上还是两?说。   只?是后来,她肚子里孩子的?事情被周蕴礼知道了,所以?,程思柔就?把这份工作当做了筹码。   周蕴礼要这份工作,那就?必须接受这个孩子。   反正?周蕴礼在乡下有女儿,他们就?当是各自有孩子的?二婚好了。   可听她妈现?在的?意思,这份工作不给周蕴礼了?   “思柔啊,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这份工作最好还是你自己做。”   “周蕴礼没有工作,跟你结婚后,你是养家糊口的?主?力,他和他的?家人就?会敬着你。”   “可这工作给了他,将来他有了更好的?前?途,谁能保证,他会永远不在意孩子的?事情,一直对你好?”   “我记得你说过,他在乡下还有一个女儿?”   “是,不过,他不喜欢那个女儿。”   “傻孩子,那是他现?在还年轻,他想要,随时都能再跟人生一个孩子出来。”   “等他年纪大了,又只?有这一个亲生女儿的?时候,你猜他会把钱给谁?”   “思柔,除非你再给他生个亲生的?,不然,周蕴礼那里永远都是不好说的?。”   “都怪他那个乡下媳妇!”程思柔说道,“不是她搅局,周蕴礼根本就?不会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乡下女人么,都是这样的?,丈夫大过天?,你抢了她的?天?,她自然不会让你也好过的?。”   “妈,我不想给周蕴礼生孩子。”程思柔摸着肚子说道,“我要给这个孩子最好的?一切。”   “周蕴礼的?孩子,配不上做他的?兄弟。”   程母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你做决定就?好。”   她拍拍程思柔的?肩膀:“这个孩子,总有一天?会认祖归宗的?。”   这边母女俩商量着,算计着,那边周蕴礼正?在被他的?父母逼问。   “你说,程思柔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周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周蕴礼,“你要气死?我啊!”   “每回只?要一碰到程思柔,你的?脑子就?不清楚了!”   “妈,这是我跟思柔的?事情,你别管了。”周蕴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周母简直要被气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要姓周的?!”   “妈,思柔不是那样的?人。”周蕴礼没有什么底气地解释。   “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我找程思柔说去!”   “妈,你别去!”周蕴礼连忙把人拉住。   “你别拉着我,这事我得掰扯清楚,我不能让你做了活王八!”   周·自愿·活王八·蕴礼:……   “妈,你别闹了。”周蕴礼不高兴地说道,“你现?在去思柔家里闹,是要把我的?工作给闹没了吗?”   “工作?什么工作?”周母不是笨的?,在心里回味了一下,就?转过神来了。   “蕴礼,你,你不会是为了工作才要娶程思柔的?吧?”   周母安静了,她在板凳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道:“蕴礼,咱不能这样啊。”   “你要是跟从前?似的?,整颗心都在程思柔身上,我虽然反对,但最后肯定会妥协。”   “但你要是为了工作,那咱们可不能娶程思柔啊。”   “咱们不能干这样的?事!”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你们给我跑吗?”周蕴礼不高兴地说道,“妈,现?在工作有多紧俏你不知道啊。”   “程思柔他们家能跑来一个工作的?名额,除了她爸妈给力,最重要的?就?是她丈夫因公牺牲了。”   “不然,哪个厂里的?工作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能让我捡到这样的?好事?”   “那,那咱们也不能这样。”   “妈,你知道的?,我很早以?前?就?喜欢思柔了,我对她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   “只?是我现?在是成年人了,除了爱情,我还得生活。”   “妈,你就?成全我吧。”   “求你了,你知道的?,如?果?娶不到思柔,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可是……”周母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妈!”   “你不让我跟思柔在一起,我就?再下乡去!”   “留在这里,看?着思柔嫁给别人,我会活不下去的?!”   “唉~”周母叹了口气,“这样吧,工作的?事情,咱们多出点钱。”   说到这里,周母也说不下去了。   她现?在都分不清自己儿子坚持要娶程思柔是为情还是为利了。   这对《锦绣人生》中的?天?作之合,因为安楚的?介入,各自有了算计。   送走安楚后,许修桉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很久都没有出来。   他跟孙野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且孙野这个人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非常讲义气。   他跟孙野都在任务中不止一次救过对方的?命。   他从来不要求孙野是个百分之百的?好人,但他也不能接受孙野是个坏人。   想到这里,许修桉打?开办公室的?门?。   “许团?”   “长风,孙野现?在在哪里?”   “头儿很看?重古墓,应该去了那里。”鲁长风回答道。   他没有看?到那些供词,但他猜测,那些东西可能跟头儿有关。   “我去看?看?,你守着派出所,安楚同志抓来的?那些人,谁都不要动。”   “是!”   许修桉骑着自行?车往古墓那边赶。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孙野在曹自鸣一案中的?表现?,还有他对古墓不同寻常的?关心。   情感和理智在许修桉的?脑海里碰撞。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理智。   “老许,你来啦,给你带来早饭,快过来吃。”孙野见到许修桉连忙招呼。   “孙野,我有事要问你,你跟我来。”   “问事情也不能不吃早饭啊。”孙野拿着早饭,顺着有阳光的?地方走到许修桉的?面前?。   “给,国营饭店老师傅的?手艺,我一大早去排的?队。”   许修桉没接,看?了眼孙野,说道:“跟我来。”   “嘿,这人!”孙野的?语气听上去跟从前?一样,但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太自然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许修桉开门?见山问道:“盗墓贼在安县这边畅通无阻,是因为有你的?庇护,是不是?”   “老许,别乱开玩笑。”孙野勉强一笑,“你这么说,会让我丢掉工作的?。”   “我没有开玩笑。”许修桉一脸严肃,“孙野,你去自首,我会尽量帮你减轻刑罚。”   “老许,你发哪门?子的?疯?”孙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再这样我就?翻脸了啊。”   许修桉一把把孙野拉进阴影里。   孙野:……!   孙野眼前?的?画面让他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孙野,把你做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我会帮你求情的?。”   “求情,求什么情?”孙野捂着脑袋不屑笑笑,“你这种高高在上的?衙内哪里知道人间疾苦?”   孙野一拳打?散一个“魔鬼”,他身边“咔嚓”掉下一跟树枝。   “我转业后,要在这里安家,要给弟弟妹妹成家,要养自己的?小家,我父母年纪越来越大,我还得给他们养老。”   “就?刚转过来时候的?那几个钱,能顶什么用?”   “我不收好处,让我的?家人饿死?吗?”   这种好处一旦收了,就?回不了头了。   一开始,孙野虽然收了好处,但心里一直拉着一根线,他可以?为了钱做些妥协,但不能越过这条线去。   可随着钱越收越多,事越做越多,渐渐的?,这条线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许修桉,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们风光霁月,不愁吃喝,我却要为了三餐一再妥协。”   阳光重新照在孙野的?身上,他的?脸颓废而苍白。   “老许,别抓我。”他恳求,“我还有家人要养,我出事了,他们就?完了。”   许修桉沉默了很久,久到孙野以?为他会看?在多年战友的?情分上松松手。   “老孙,原则问题。”许修桉说完,拿出手铐。   孙野苦笑:“从你说要来查盗墓案的?时候,我就?想着会有这么一天?了。”   他放弃抵抗:“我什么都告诉你。”   “老许,看?在多年情分上,帮我照顾一下家里人。”   许修桉点头:“放心。”   安楚把人交给许修桉后就?不管了。   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查案也好,抓人也好,她都是干涉不了的?。   不过,干涉不了,不代表不能了解情况。   孙野这伙人不解决掉,她跟安乐的?生活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所以?,这几天?,她都会往古墓和镇上跑,尤其,她会在派出所那边蹲一阵。   她算是派出所的?老熟人了,蹲点的?时候也没有想着要避开人,许修桉很快就?收到消息找了过来。   “安楚同志,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许修桉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对了,你抓住的?那几个人是盗墓案破获的?关键,我已经在帮你申请奖金了。”   安楚意外挑眉:“我以?为,我把孙野的?皮扒了,你会不乐意的?。”   许修桉苦笑:“怎么会?”   “孙野做错了事情,你及时发现?,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现?在他还能回头,如?果?越陷越深,等着他的?只?有灭亡。”   安楚点点头:“也就?是说,我现?在安全了?”   “是,我已经在收网了。”许修桉低声?说道,“孙野给了非常多的?消息,这起案子很快就?能完全破了。”   “等破了案,我就?要回京城了。”许修桉有些感慨地说道。   “那祝你一路顺风。”安楚客气说道。   许修桉:……他不是想听祝福。   “我相?信许公安一定能把犯罪组织连根拔起,我也一定不会再遇上被坏人盯上的?事情。”安楚小小奉承了几句,“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   “许公安放心,接下来我不会来派出所蹲守了,回见。”说完,安楚利落转身走了。   许修桉伸出手,想跟安楚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放下手回了派出所。   经过跟安楚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已经察觉出自己对安楚不同寻常的?情感了。   他刚刚其实是想跟安楚说,自己有没有机会的?。   但看?安楚没有一丝不舍,潇洒离开的?身影,他知道,安楚对他估计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呼~”   也罢,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索性等忙完这一段,他自己也考虑好未来后再跟安楚说明自己的?心意。   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安县私底下都很不太平。   那几个盗墓组织背后利益集团的?庞大,超出了许修桉的?估算。   他还摸着线,一路追查到了京城。   安楚对着一切已经不怎么关心了,她把安乐接回来,做了一顿好吃哄她。   “妈妈,我听冬梅嬢嬢说,锦书嬢嬢的?爸爸可能要回家来了。”   “嗯?”安楚有些意外又不那么意外,“你方家阿奶能同意?” 第39章   方桃怎么可能会?接受叶有信的所谓浪子回头?   这人搞破鞋差把她女儿的终生都给搭上了,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释怀!   “阿桃,我也是被卢美云给骗了!”叶有信满脸苦意地?说道。   此时的叶有信早就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老?树开花的模样, 他现在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到了年岁的糟老头子。   方桃有些嫌弃地?挪开眼。   抛开其他的不?谈, 她凭什么要接受一个啥都没有, 只有一身老?人味的老?头?   “叶有信, 你赶紧走,别让我拿大扫把把你赶出去?。”方桃生气地?说道,“锦书?说了,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让我等着享她的福了。”   “哼!”她冷哼一声,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卢美云被下放了,你那个宝贝儿子没人照顾了, 就想回来让我接手了。”   “你也不?问问老?娘愿不?愿意啃你这过了别人手的, 没有嚼劲的二手草,呸!”   叶有信:……实在是?没脸说出叶书?杰不?是?他孩子的话。   叶有信期期艾艾地?说道:“阿桃, 我不?会?让你照顾阿杰的。”   “滚!”方桃一个字都不?想听?。   方桃嗓门不?算大,奈何两家是?直接挨着的,安乐的话刚落, 外头就传来了最新的“战报”。   安乐咽下嘴里的南瓜粥,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方家阿奶不?乐意呢。”   安楚失笑:“听?出来了, 不?止不?乐意,还很嫌弃。”   母女俩随意打趣了两句就放下这事不?提了。   丰收大队的生活规律而枯燥, 大队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恨不?得拿望远镜放大来看。   方桃之前离婚的时候没有公开, 除了安楚,没有人知?道。   安楚又不?是?个会?拿别人的事情当?话题聊的人,这件事情就一直没有人知?道。   直到卢美云把歪脑筋动到了叶锦书?身上,方桃去?运输队举报叶有信,他们离婚的事情才被捅开。   那时候,大队队员的关系都在蜜月期,大家都很同情方桃,对叶有信那是?一口一个陈世美的。   那会?儿叶有信要是?敢回来丰收大队,保管被人打出去?。   呃,现在其实也差不?多?。   叶有信被方桃赶走,在丰收大队众人的白眼里讪讪离开了。   他虽然有些生气和社死,但也能理解方桃的心情。   毕竟,当?他知?道叶书?杰不?是?自己?孩子的时候,想到卢美云对叶锦书?的算计,他的腿也是?软了软的。   叶锦书?可是?他唯一的孩子!   真给傻子当?了媳妇,她的一辈子就完了!   好在,叶锦书?躲过了算计。   现在,他年纪大了,工作没了,虽然还有些积蓄,但那也不?怎么禁用。   关键,到了他这个年纪,其实对家是?有一种归属感和依赖感的。   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是?方桃搞没的,但他觉得他活该,应得的,他一点也不?怪方桃,他现在就想回家。   可惜了,方桃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的。   不?过没关系,他会?再来的。   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方桃早晚会?接纳他的。   他想的是?很美好,但方桃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叶有信进门的。   她怕叶锦书?有不?同的意见,还特意去?纺织厂找叶锦书?说这个事情。   叶锦书?倒是?很拎得清,说这件事情她不?插手,随方桃的意思,她那边,等叶有信老?了,会?看情况赡养的。   叶有信确实对不?起她们母女俩,但不?可否认,她有今天,当?初叶有信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心思的。   叶有信将来老?了,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叶有信白日?做梦想回归家庭的事情很快在大队里传开,不?过,大家也就嘴两句,没有人对这事指指点点的。   他们又要忙开了呢。   是?的,丰收大队河道挖掘引流重新开启了。   这件事情,是?许修桉在离开安县前极力促成?的。   公社那边不?仅找了专家来重新勘测了挖河道的地?方,还对丰收大队一挖到古墓就立刻上报的行为进行的表彰和奖励。   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喜事,叶家的事情,立刻就从大家的脑海里抛了出去?。   安楚又一次被邀请着去?挖了第一铲。   钱进在旁边笑得眯起了眼睛,他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了,几次去?公社参加大队长会?议,他都是?被表扬和别人学习的对象。   小老?头现在走路都是?虎虎生风的。   “安楚,你说,咱们会?不?会?再挖出个古墓来?”钱进乐呵呵说道。   安楚有些无语:“大队长,考古队的专家可都还在呢。”   “这里要是?还有古墓,他们早就闻着味过来了,哪里会?让我们这些门外汉动土的。”   “也是?啊,主要是?,这挖到古墓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我都忍不?住想多?挖几座古墓出来。”   “对了,最近进山的人比较多?,听?说山里边也发?现了一座古墓。”钱进跟安楚交流起了八卦。   “是?吗?”这个安楚还真的不?知?道。   所以,现在已经有人去?挖她的衣冠冢遗址了?   这感觉,怎么说呢,有些难以形容。   算了,反正衣冠冢里最重要的东西她已经拿了,其他的就当?是?自己?为这个时代?的考古事业做出点贡献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安楚还是?决定有时间就去?山谷那边看看。   “大队长,那你们忙,我去?地?里看看。”安楚说道。   “行,这儿我看着,你放心。”钱进说完,又皱着眉头补充了一句,“对了,安楚,你有空了去?看看张玉芬。”   “张玉芬?她怎么了?”安楚问道。   钱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我要管她的闲事啊。”   “就是?吧,之前咱们不?是?跟伍家坡大队的人一起挖河道吗。”   安楚点头,等着钱进继续往下说。   “然后,张玉芬前头那个就常常找机会?跟张玉芬搭话。”   “我觉得,张玉芬好不?容易现在日?子过得舒心了,可别一时心软又跳了火坑了。”   “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找玉芬问问。”安楚说道。   “行,我现在啊就希望咱们大队的每个人日?子都过得乐乐呵呵的。”   笑意爬上了安楚的脸颊,钱进这人吧,虽然不?是?很能担事,但做个太平官,其实挺称职的。   从挖河道的地?方下来后,安楚就准备去?找张玉芬了。   就跟钱进说的那样,张玉芬的日?子好不?容易安稳了,可别给自己?找麻烦。   有些人所谓的浪子回头,根本没有意义,狗改不?了吃屎倒是?真的。   远在镇上的叶有信觉得自己?有被扫射到。   安楚来到地?里,扫了一眼,找到了弯腰拔草的张玉芬。   “玉芬,来聊两句?”安楚走到张玉芬的身边问道。   张玉芬见是?安楚,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明亮了起来。   “当?然可以,我这就上来。”张玉芬笑着说完,把手里的草往田埂上一扔,人就走到了安楚的身边。   “安楚,咱们聊什么啊?”   安楚领着张玉芬往外头没人的地?方走,边问道:“玉芬,最近怎么样?生活都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分到了粮食,又有了住的地?方,日?子过得很舒心。”   “嗯,那就好。”   安楚带着人来到了小河边,转过头,认真看着张玉芬说道:“玉芬,你是?我和冬梅她们一起救回来的。”   “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可以跟我们说。”   “能帮把手的,我们一定会?帮忙的。”   张玉芬脚尖踢着小草,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安楚说道:“安楚,伍留根最近一直在找我。”   “他跟我说,他去?看过大夫了,他没问题,能生。”张玉芬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说。”张玉芬声音更低了些,“他说,我不?能生,以后老?了没有依靠。”   “他想跟那个寡妇生个儿子出来。”   “然后,然你给他带孩子去??”安楚接话。   “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安楚问道。   安楚是?真心想帮一把张玉芬的。   力所能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张玉芬是?个知?道感恩的。   安乐跟她说过,她每天上学放学,张玉芬都会?不?远不?近跟着,确定她安全了,才会?默默走开。   最早的时候,张玉芬也常常给她摘些野果,送些柴火什么的。   安楚后来不?好意思,要给她钱票,张玉芬死活不?收,后来才不?怎么送东西了。   有这些情谊在,张玉芬遇上了难事,安楚是?愿意搭把手的。   不?过,这有个大前提,就是?张玉芬本人的意愿。   如果张玉芬不?堪伍留根的骚扰,那她自然会?给张玉芬做主,她现在可是?丰收大队的妇女主任呢。   可要是?张玉芬本人也觉得有个人给她养老?挺好的,那她该劝的会?劝,厉害关系也会?跟张玉芬说清楚。   如果张玉芬要选择重新跳回火坑,那她也爱莫能助了。   人必自助,别人才能拉上一把。   张玉芬很信任安楚,她之前其实有想过找安楚帮忙的,但她怕给安楚添麻烦,所以一直在纠结。   没想到,安楚会?关注到她的情况,主动来找她,她真是?太感动了。   安楚:……有些汗颜,真正注意到张玉芬情况的人是?钱进。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她是?真的不?适合担任大队长的职务的。   “安楚,我不?想跟伍留根再扯上关系。”张玉芬说道,“我跟他生活了好几年。”张玉芬有些感慨,“头两年,他对我也说不?上差。”   当?然也说不?上好,就是?夫妻俩搭伙过日?子。   只是?她一直没有孩子,大队里的人用伍留根的名字取笑他,渐渐的,他就开始对张玉芬不?耐烦了起来。   伍留根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她拳打脚踢的,刚起头的时候,只是?火气上来了说几句重话,推搡两下。   是?后面又过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孩子,伍留根又跟寡妇搭上了,才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动辄拳打脚踢的。   “男人的心变了后,就收不?回来了。”张玉芬说道,“我那个继母知?道伍留根来找我后,天天在院子念叨浪子回头金不?换。”   她冷笑了一声:“打量着我不?知?道,她是?盼望着我回伍留根家里,好把房间腾出来呢。”   “安楚,我爹跟后娘都靠不?住,伍留根来找我的时候,我不?敢跟他翻脸。”   “我……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没有,你做得很好。”安楚真心安慰,“你打不?过伍留根,如果言语激烈拒绝他,惹怒了他,他可能会?伤害你。”   “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什么。”安楚给出了保证。   “谢谢你,安楚。”张玉芬感激地?说道,“还好我遇上了你,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是?大队长把你的情况告诉我的。”安楚拍拍张玉芬的肩膀,“你是?丰收大队的一员,尽管抬头挺胸的生活。”   “如果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直接找我,或者?找大队长都可以。”   “谢谢,我知?道了。”   “嗯,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我找伍留根去?,跟他把话说清楚。”   “我跟你一起去?,我亲口跟他说,免得他迁怒你。”   安楚的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她是?乐意帮张玉芬解决问题,但若她能主动去?解决,自己?只做个辅助,她更高兴。   事情很顺利的就解决了。   伍留根来找张玉芬,也不?是?很诚心的,他是?知?道张玉芬是?个正经过日?子的,再娶花费得更多?,这才对张玉芬低头的。   有安楚的威慑力,加上张玉芬严词拒绝,他很容易就答应了以后不?会?再找张玉芬的要求。   之后,伍留根果然没有再来骚扰过张玉芬。   张玉芬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多?了几分。   京城,许修桉一路顺着线索摸到了盗墓组织背后的最大黑手。   这人有些身份来历,他把事情上报后,就开始布置抓人。   几天后,已经顺利嫁给周蕴礼,并且在程母的操作下,已经挽回了一些名声的程思柔回到了娘家。   这个时候,有经验的人已经能一眼看出她的肚子了。   “我不?是?说会?去?看你的吗?”程母从厨房端出来一碗甜汤递给程思柔,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这肚子要小心些。”   “我好着呢,放心吧。”程思柔笑着接过甜汤,“妈,我过来就是?想问问,工作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够落实?”   “还有。”程思柔喝了口甜汤,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周家那边说,工作的事情,他们愿意多?添些钱。”   听?程思柔说起这个,程母原本布满笑意的脸微微沉了沉。   “你没跟他们说这工作是?给你自己?的?”   程思柔摇了摇头:“还没有。”   “妈,你说,我是?不?是?选错人了?”   “从前,我总觉得能把周蕴礼握在手里,可嫁给他后才发?现,他对我,也就那么回事。”   “妈,你说得对,这班,我得自己?去?上。”   “你能下定决心就好,你爸跟我说,工作的事情落实就在这几天了。”   程母满脸笑容拍拍程思柔的手:“到时候,你也不?用常常留在周家受气。”   “咚咚咚~”程母欲再说话,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来了,谁啊?”程母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门外两个高大的男人拿出公安证件给程母看。   “公安同志,我可没有做过坏事,你们不?能抓我!”程母一脸紧张地?说道。   “是?啊,我妈是?个好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程思柔也过来说道。   “你们误会?了,我们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你们。”其中一个公安说道。   “是?这样啊。”程母心定了定,“那你们请进吧。”   两个公安进了程家的门后婉拒了程母倒水的招待,直接问道:“你们认识韩东联吧?”   “……是?,很早以前,他们家也住在家属院里。”程母下意识看了眼程思柔后才说道。   公安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们就问程思柔:“这位同志你呢,你认识韩东联吗?”   程思柔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肚子,说道:“认识,我跟他儿子是?同一届的知?青。”   “公安同志,韩东联出什么事情了吗?”程母紧张地?问道。   公安对程母的问题避而不?答,而是?继续问道:“麻烦你们提供一下他可能会?落脚的地?方。”   程母一惊,程思柔脸色一白,这公安的意思,怎么像是?韩家出事了,韩东联跑了啊?   那韩城呢?   韩城有没有事?   程思柔担心,却不?敢问公安,生怕自己?多?问几句就会?跟韩家扯上关系,然后说不?清楚。   程母想了想后说道:“我们家跟他们家做邻居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之后,他升了砖瓦厂的厂长就搬出了这里,后来,我们就不?怎么联系了。”   “那这位女同志呢?”公安问程思柔,“请你说一下韩城的情况。”   程思柔:……万万没想到,自己?跟韩城再有交集竟然是?公安的问询!   “我跟韩城就是?普通的同学,然后,是?同一批下乡的知?青。”   “我跟他不?在同一个大队下乡,所以,他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公安认真的她们说的话都记了下来,见问不?出什么了,就站起来感谢了一下她们的配合后就走了。   程母把人送到了门口,程思柔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腿软了。   “妈,韩家是?不?是?出事了?”她摸着肚子,一脸害怕,“妈,我会?不?会?被连累?”   程母握着程思柔的手安抚:“你先别急,公安同志肯定不?止来我们家问情况,再等一会?儿,我去?邻居家里问问。”   “好,妈,我好害怕。”   “公安会?不?会?去?乡下查?会?不?会?查到我找过韩城?”   “怎么办?”   “别怕别怕,你去?找韩城很正常,你们是?同一届的知?青,又是?老?邻居,有事情去?找他不?会?有人怀疑的。”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没事的。”   “韩东联是?砖瓦厂的厂长,可能是?厂里的事情,牵涉不?到韩城,更牵扯不?到你的。”   说是?这么说,但程母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韩家可别真的出事啊,程思柔肚子里可有韩城的孩子呢。   不?等程母出去?打听?,隔壁的邻居在公安离开了一会?儿后就过来窜门了。   “阿香,刚刚公安问你们什么了?”邻居一脸八卦问道。   蔡香先是?安抚地?拍了拍程思柔的手,然后笑着反问:“公安同志是?不?是?也问你了,他们问你什么了?”   邻居是?个直爽性子,把之前公安问她问题大概复述了一下。   蔡香一听?,跟问自己?的问题大差不?差,心就定了定,遂笑着说道:“他们问的问题差不?多?。”   “对了,你知?道韩家出了什么事情吗?”蔡香问邻居。   “我哪里会?知?道啊,韩家搬出去?后就不?跟咱们联络了。”   “人家成?了厂长,哪里看的上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啊。”   “倒是?你家思柔不?是?还跟韩城有联系吗?”   “思柔,你知?不?知?道韩家的事情啊?”   “我怎么会?知?道呢?”程思柔扯了扯嘴角,“我跟他又不?在同一个大队下乡,后面就没有联系过了。”   “这样啊。”邻居还想说什么,被蔡香打断了,“他姨,思柔已经结婚了,不?好乱说她跟韩城有什么联系的。”   邻居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说的对,你说得对,我不?该说这个。”   她站起来:“那什么,我家里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她姨,你慢走。”   邻居回了自己?家里,有好几个人等着她呢。   “怎么样?程家知?道韩家是?什么事情吗?”   邻居撇着嘴摇摇头:“口风紧着呢。”   “妈,怎么办?”邻居离开后,程思柔更慌了。   当?初,她可没少在外头说自己?跟韩城是?朋友的事情,她不?会?被韩家连累吧?   “别急,你先回周家去?。”蔡香很冷静地?对程思柔说道,“你回周家后什么也别说。”   “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都是?少年时的情谊,下乡后就机缘巧合见了一面,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你爸人头熟,等他回来了,我让他出去?打听?打听?再作道理。”   “妈,我害怕。”   “别怕,之前的事情,我们不?也安然解决了吗?”蔡香安慰,“这件事情也一样,很快就会?过去?的。”   “妈,那孩子的事情?”   “先别轻易做决定!”蔡香立刻说道,“等你爸打听?到韩家的事情再说。”   “我知?道了。”程思柔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韩家的事情不?用刻意打听?,盗墓案实在太大,韩家父子和一干盗墓案的主脑被抓后,直接上了报纸。   程思柔回到周家后一直没精打采的,天天盼着蔡香来告诉她韩家的事情。   结果,她没有等来蔡香,倒是?等到了周蕴礼给她送报纸。   周蕴礼把写着韩家父子“事迹”的报纸递给程思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心情也很复杂。   他根本忍不?住自己?阴阳怪气的语气:“看看你的老?情人吧,上报纸了。”   闻言,程思柔整个人一颤,接过报纸后立刻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韩东联算是?整个盗墓集团的中枢环节。   他利用自己?砖瓦厂厂长职务的便?利,帮着盗墓集团运转各种古物,是?盗墓集团的首脑之一。   至于韩城,一开始,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厂长父亲在做这种违法?的勾当?的。   等他发?现的时候,韩东联早就脱不?了身了。   既然脱不?了身,那他就得想办法?帮着韩东联一起隐藏秘密。   韩城的野心和能力比韩东联更甚,打定主意走这条路后就准备大刀阔斧地?干。   这可把韩东联给愁坏了,他干这个纯纯就是?为了钱,这钱也是?为韩城赚的。   他能不?知?道这事是?违法?的?   那必然是?知?道的啊。   韩东联不?想韩城陷入泥沼,左右这么一思量,就把韩城送乡下去?当?知?青了。   他想着,韩城去?乡下的这几年,他多?运转几次古物,多?赚些钱。   时势多?变,过几年局势好了,政策松了,韩城回来了,他就直接退休,把这烂摊子一扔,带着家人离开这儿,到哪里都能享福,享一辈子的福!   结果呢,韩城给他玩了手暗度陈仓,下乡前拿走了砖瓦厂中转的其中一条线。   好么,韩家父子收到风声后没能逃远,现在都进去?了。   这起案子涉案人数之多?,涉案金额之巨,涉及的人命到现在还没有个准确的数据。   总之一句话,韩家父子大概率要伏法?了。   程思柔看完报纸肚子就疼了。   周蕴礼意味不?明地?看了一会?儿程思柔后才给她倒了杯温水。   “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他问道。   程思柔脸色惨白:“不?用,我回趟家。”   周蕴礼没有反对。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既对韩家父子的下场觉得解气幸灾乐祸,又害怕因为程思柔跟韩城的关系,他会?受到牵连。   最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对程思柔没有了从前炙热的爱意。   他现在竟然能眼睁睁看着程思柔受苦了。   刚刚程思柔难受的时候,他一点没有心疼不?说,反而有些淡淡地?嫌弃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畅快。   程思柔拿着报纸到家里的时候,蔡香已经在家里团团转了好久了。   “妈,我该怎么办?”程思柔哭着问,“韩城他们的事情都上了报纸了,会?不?会?连累到我啊?”   “不?会?的,他们是?犯了罪才被抓的,你充其量就是?跟韩城……”   “不?会?有事的。”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母女俩同时一激灵。   “妈,是?我,开一下门。”周蕴礼的声音传来,母女俩同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程思柔问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周蕴礼说道,“韩城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准备怎么办?”   蔡香眉头皱了起来:“蕴礼,韩城的事情跟我们思柔有什么关系?”   “妈,您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思柔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您可别说不?知?道。”   蔡香沉默,这事周蕴礼不?提,还有块遮羞布在,他一提,程家人都是?没脸的。   “那你说怎么办?”程思柔反问。   “我听?你的。”周蕴礼笑着说道,“以后,我去?上班养活你们母子我也是?没意见的。”   “我都听?你的。”   程思柔想呛呛回去?,被蔡香拦住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周蕴礼根本不?是?来问孩子的事情的,他是?来要工作的。   “蕴礼,工作的事情马上就能落实了。”蔡香说道,“孩子的事情,无论我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你都是?他的父亲。”   周蕴礼沉默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妈,那你们商量着,我先回去?了,像您说的那样,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配合。”   “妈?”   “思柔啊,你选错人了。”蔡香叹息一声,不?过,现在想纠正也不?是?时候,得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才行。   没等母女俩想出个究竟来,公安又来了。   母女俩:……心力憔悴!   这回,公安不?是?来问情况的,而是?来请程思柔的。   “韩城要见我?”程思柔现在提起韩城来可没有了之前的深情和柔婉。   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和韩城扯上关系。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韩城竟然想见她,说好的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程思柔能怎么办?   公安同志亲自来请了,她不?去?不?更显得心虚吗?   她现在是?能表现得心虚的时候吗?   远在丰收大队的安楚可不?知?道,因为她这个蝴蝶煽动了翅膀,京城那边刮起了大风。   她未雨绸缪做的事情,也很好的起到了效果。   你道韩城为什么要见程思柔啊?   就是?因为安楚当?初做好事不?留名了。   石凯父母上程思柔家里闹腾的时候,韩东联还是?砖瓦厂的厂长,手上权利不?小,从前的老?邻居那是?只恨没有机会?搭上他的船。   程思柔当?初明着暗恋韩城的事情可逃不?过老?邻居的眼睛。   这不?,程思柔被石凯父母闹腾的事情有人就原原本本传给了韩东联听?。   韩东联一开始没当?回事,小年轻的事情,他根本不?稀得搭理。   他就是?在韩城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提了这么一嘴。   好么,韩城一算时间,程思柔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他的吧?   为了确认,他还亲自去?红旗大队打听?了一下。   当?他得知?石凯大半年没有和程思柔有相聚的可能后,对程思柔肚子里孩子的归属就明了了。   但他也没想着要娶程思柔,他根本看不?上程思柔这样的。   说什么爱他爱到不?顾一切,还不?是?看重他的身份地?位?   要他是?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就跟周蕴礼似的,程思柔能看得上他?   他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会?盲目自信。   而且,对自己?未来的伴侣,他也是?有要求的,如果找不?到心贴心的,那再不?济,也得是?门当?户对的。   至于孩子,既然程思柔想生,那就生好了,反正他不?会?认。   他这个年纪,想要孩子,跟谁不?能生?   结果,世事难料了不?是??   当?初高高在上俯视程思柔的韩城没有想到,程思柔肚子里的孩子会?成?为他唯一的香火。   他要见程思柔的目的很简单,让她无论如何把孩子生下来。   程思柔在见到胡子邋遢,一脸憔悴,再也看不?到从前意气风发?模样的韩城的时候,说实话,挺幻灭的。   他们的谈话都是?在公安的监控下的,韩城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就跟程思柔回忆了一下年少时美好的时光。   他的话语里明里暗里透出了对程思柔的感情,和自己?不?够勇敢追爱的遗憾,把一个误入歧途害怕连累心上人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程思柔:……你现在说这些,确定不?是?想拉她下水吗?   程思柔看着韩城真诚而热烈的眼神,要不?是?旁边坐着几个公安一眼不?错地?盯着他们,程思柔差点就信了。   就差了那么一点,程思柔就决定,这孩子,她不?能要了。   韩城估计是?完蛋定了的。   不?然,这么骄傲的,从前对她不?屑一顾的人是?不?可能跟她说这些甜言蜜语试图软化她的心,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程思柔听?到最后都哭了,韩城以为她是?感动地?哭了,心里还定了定,觉得孩子的事情应该是?稳了。   但程思柔是?后悔地?哭了。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她不?会?把大笔的抚恤金给出去?,也不?用为了给孩子找个名正言顺的爹急急忙忙定下了周蕴礼。   现在,韩城出事,也不?会?跟她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是?想成?为那个人上人的韩城的心上人,不?是?想成?为眼前这个落魄的韩城的心上人啊!   程思柔从派出所离开后,直接去?了医院。   她不?要这个孩子!   不?要劳改犯的孩子!   她不?能被拖累了一辈子!   然后,医生的诊断让她傻眼了。   她的身体有些问题,如果没有奇迹,这个孩子将会?是?她唯一的孩子。   而且,孩子各方面发?育得都不?错,现在做手术,对她的身体很不?友好。   程思柔回家把事情跟父母一说,一家人都沉默了。   最后,程思柔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反正她已经结婚了,这个孩子就是?她跟周蕴礼的婚生子,只要他们不?说,外头怎么猜想都没有证据。   这么一来,原先的工作问题,他们就得妥协了。   周蕴礼之前已经委婉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过了。   于是?,最后,如《锦绣人生》中描述的那样,周蕴礼去?上班,程思柔开始送饭。   但其实,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周蕴礼和程思柔之间更多?是?因为利益关系互相搭伙过日?子,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书?里极力渲染的伉俪情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入冬之前,丰收大队终于挖好了河道。   很多?户人家趁着这个热闹办起了喜事。   安楚收到了好几家人的邀约,她都笑着答应会?去?喝喜酒。   令她意外的是?,她竟然收到了张玉芬的邀请?   “你要结婚啦?”安楚真的没有发?现张玉芬跟谁走的很近,近到可以结婚的程度的啊。   张玉芬有些害羞地?说道:“是?啊。”   “新郎是?谁啊?”安楚问道,不?能是?伍留根,那人经过她上次的“劝说”后,连挖河道都没有去?过了。   “是?孔青松。”张玉芬说道。   “是?他啊。”安楚对孔青松的印象很好,如果是?他的话,那以后张玉芬的日?子应该能过好。   “恭喜你们啊。”安楚由衷地?说道。   “谢谢你,安楚。”张玉芬握着安楚的手,“要不?是?有你,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兴许哪一次,她已经被伍留根打死了。   “别这么说。”安楚拍拍张玉芬的手,“我只是?拉了你一把,日?子能不?能过好,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张玉芬狠狠点头,眼里有泪水打转:“安楚,我没有娘家人,你能不?能作为我的娘家人,送我出嫁?”   “可以啊,我还能给你撑腰,保管以后孔青松都不?敢对你不?好。”   “噗!”张玉芬被安楚的话逗笑,“青松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说,他要是?对我不?好,就让你揍他!”   安楚失笑,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你们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嗯!”   丰收大队办了好几场喜事,气氛真的是?热闹极了。   等入了冬,这热闹的气氛才散了些。   安乐放了寒假后,天天不?是?在隔壁就是?被田冬梅领去?作伴。   钱来的运气很好,果真被大师傅看中了,直接被大师傅留在身边教手艺,没有时间回家。   田冬梅虽然觉得寂寞,但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都笑开了花。   她很喜欢安乐,就跟安楚商量,偶尔让安乐去?陪她。   安楚看安乐的意思,只要安乐喜欢,她是?不?会?反对的。   安乐很喜欢!   她非常享受被人欢喜爱护的感觉。   有好几次,她还被叶锦书?带去?纺织厂的员工宿舍里过夜呢。   安乐就跟她的名字一样,一直安安乐乐的。   安乐不?在家的时候,安楚就会?往山上跑。   锻炼身体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去?山谷那边了解一下那些考古人员的进程。   她是?很自信衣冠冢里只有一些壁画和小册子,但她也有点担心,那些专家们会?不?会?通过这些推测出她真正的陵墓所在。   军师表示她想多?了。   宁安楚当?初是?以国礼安葬的。   她的陵墓就在皇陵的旁边。   只要后世的人找不?到楚帝的皇陵,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陵墓所在。   关键的关键是?,他在离开京城回师门之前在皇陵和将军墓那边晃过好几圈。   他敢说,就是?他本人去?了那里,那也是?有去?无回。   对,就是?这么自信!   京城,许修桉忙忙碌碌的很长的一段时间,把该抓的人都抓了,该审的人都审了,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后,终于有了些自己?的时间。   然后,好不?容易回了一趟家的他被家人里催婚了。   许修桉:……他最近忙的连思念安楚的时间都没有!   “妈,我就回家休息一天,明天还得继续忙。”许修桉无奈说道,“您就让我好好在家待一天好吗?”   “我就是?看你天天忙天天忙,这才想着趁你在家的时候给你安排相亲的么。”许母振振有词地?说道。   “妈,我不?想相亲。”许修桉说道。   “你就去?看看嘛。”许母给许修桉夹了一块子肉,“那人是?妈妈老?同学的女儿,很优秀的。”   她笑着说道:“我也不?是?说让你见一面就跟人定下关系。”   “你们可以先认识认识,做个朋友的嘛。”   “妈,我对我自己?的未来有计划。”   “你是?不?是?心里有中意的人了?”许母问道。   许修桉沉默。   “真的?”许母高兴地?问道,“是?哪家的孩子啊,我认识吗?”   “妈,你别问了,我是?对人家有好感,但人家不?知?道。”   “这样啊,那行吧,相亲的事情就算了,你加把劲,早点把人领回家里来啊。” 第40章   许修桉倒是真的很想跟安楚表明自己的心迹。   之前在安县的?时候, 他还有些犹豫不决,对自己?的?心意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但自从回到?京城,他知道, 他的?心底已经被安楚的身影占满了。   只是, 京城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他暂时是没有办法回安县了。   回到?房间后, 许修桉拿出?了信纸,开始给安楚写信。   信里基本都是问候的?话,还写了一些京城能写的?近况,然后非常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舍不得?离开安县的?心思。   最后,想了又想, 他又加了一句“期待再见之日”。   安楚收到?这份信的?时候, 天?已经很冷很冷了。   南方的?冷是那种往骨头缝里钻的?湿冷。   安楚已经好几天?没?有往外跑了,安乐也?是。   或者?, 准确地?说, 是整个丰收大队的?人?都很少往外跑了。   大家几乎都待在家里烤烤火,或者?约上三五好友一起说说话, 做些零散的?小活计。   许修桉的?信安楚没?有太当一回事,以为对方就是客气客气的?,看完就收了起来。   这天?难得?太阳高照, 外头不是那么阴冷。   这时候大队里的?孩子就关不住了,安乐一大早就被小伙伴们喊出?去玩了。   安楚在家闲着没?事做,就拿了个竹筒给安乐刻个图案漂亮的?笔筒。   “安楚, 你在家吗?”田冬梅的?声音传进?来。   “在呢,院门没?锁, 你直接进?来吧。”安楚放下竹筒和?刻刀,等着田冬梅进?来。   “外头冷吧?”安楚给田冬梅倒了杯热水,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我这里了?”   田冬梅笑?着说道:“我来找你一起去镇上供销社的?。”   “这会儿去?”安楚看着外头的?日头,“快到?中午的?饭点?了。”   田冬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之前就想着去供销社买些年?礼让钱来给大师傅送过去。”   “供销社那边你知道的?,什么好东西一到?货,没?多久功夫就被抢完了。”   “我昨天?过去的?时候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抢到?。”   “不过,那边有个柜员人?很好,她跟我说今天?午饭过后,那边会有一批新的?年?货进?来。”   “我就想找你一起去,你功夫好,抢东西肯定厉害。”田冬梅抱住安楚的?手臂,“安楚,求你了,你陪我去吧,我请你吃午饭!”   安楚哭笑?不得?,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功夫还能用来抢东西。   “行行行,去。”安楚无奈地?说道,“我跟隔壁的?方婶说一声,让她照顾一下安乐。”   “好,谢谢你,安楚,你真是太好了!”   安楚笑?着摇头去了隔壁,她把来意说了一下,方桃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你放心跟冬梅去镇上吧,安乐我会照看好的?。”方桃笑?着说道。   “对了,锦书说最近过年?前都会很忙,暂时不回家了,你帮我把冻饺子给她带过去好不好?”   “好啊,等陪冬梅买好东西,我就去纺织厂找锦书。”安楚接过装着饭盒的?袋子。   “那你们路上小心些,走大路去镇上,别抄山道的?近路。”   “知道了,我们肯定走大道。”   两人?在方桃的?叮嘱声中出?发?向镇上走去。   “安楚,方婶脸色很好,看着心情也?很好的?样子么。”田冬梅挽着安楚的?手说道。   “她心情一直看着不错的?样子啊,怎么了?”   “我前几天?听我婆婆说叶叔又来找方婶和?好啦?”田冬梅八卦兮兮地?说道,“你跟我说说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安楚:……   “就那样,方婶没?那意思。”安楚说道。   “我婆婆说,叶叔怕是一个人?照顾不来他那私生子,所以让方婶当老妈子呢。”   “方婶不同意才是对的?。”   “不过,我婆婆的?想法跟我不一样,她还说什么夫妻还是原配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什么的?。”   田冬梅凑近安楚:“她还说空了去找方婶劝和?呢。”   “还好被我拦住了。”   “我怕她去找方婶,会被方婶打出?来。”   “那应该不会。”安楚笑?着说道,“也?有可能你婆婆被方婶说得?觉得?你公公哪哪都不好了。”   “哈哈,还真有可能!”田冬梅没?忍住大笑?了起来,“我婆婆最近几天?确实在念叨我公公在家走路说话都昂着头,跟个大鹅似的?。”   两人?一路说笑?着,去镇上的?路仿佛也?没?有那么长?了。   他们到?镇上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到?正中。   田冬梅不好意思让安楚空着肚子陪她去抢东西,就提议先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   安楚摇头:“咱们还是先去买东西吧,别跑空趟了。”   “行,那等买好了东西,咱们再去吃饭。”   说定后,两人?就往供销社走去。   也?幸亏她们直接过来了,知道供销社下午进?货的?人?不少,这会儿已经有人?围在供销社大门口了。   见状,两人?立刻加快了步伐。   这会儿供销社是午休时间,大门是关着的?,安楚和?田冬梅就跟其他人?一起等着大门打开好冲进?去抢购。   习惯使然,安楚开始观察周围的?人?和?物。   然后,她看到?了钱来。   关键,对方不是一个人?!   安楚都没?有犹豫,用手臂拐了拐田冬梅示意她往钱来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田冬梅的?心思都在供销社里,安楚提醒她的?时候,她正努力通过供销社大门的?门缝往里看。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下意识往安楚示意的?方向看去。   “钱来?”   一直跟她说大师傅那边走不开,回不了家的?钱来此时正跟一个年?轻的?女同志有说有笑?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安楚知道那个方向,那边有国营饭店。   不出?意外的?话,钱来跟这位女同志是去吃午饭的?。   她看向田冬梅,田冬梅也?看向安楚。   两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   这个时代在男女关系上还没?有那么放得?开,年?轻男女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的?事情,有,但不多。   田冬梅深吸了一口气,对安楚说道:“安楚,我们先去国营饭店吃饭吧。”   安楚:……   安楚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后遇上的?很多事情都很一言难尽。   似乎她碰上的?几个说得?出?名字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的?。   远在京城的?许修桉:……有被扫射到?。   “走吧,我陪你去。”安楚说道,“你先别冲动,咱们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再发?作也?不迟。”   “呼!”田冬梅呼出?一口,“你说的?有道理。”   “万一是我多想了,事情闹大了,把钱来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给闹没?了,那就不划算了。”   安楚见田冬梅思路很清晰,就没?再说什么,陪着田冬梅跟上了钱来二人?。   不出?安楚的?预料,这两人?还真的?是去国营饭店吃饭的?。   她们跟的?不远不近的?,两人?谈话的?内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两人?之间倒是保持着距离的?。   等两人?在国营饭店坐下,田冬梅就拉着安楚也?走进?了国营饭店。   钱来估计是一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熟人?,也?没?到?处张望,就一直跟女同志说话,偶尔还有些别扭地?给那位女同志夹一筷子菜。   他媳妇坐在他后头那桌,盯得?眼睛都要冒火了,钱来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呢。   就听他说道:“师妹,你懂得?真多,什么螺纹钿彩镶嵌,我听都没?有听过。”   被称作师妹的?女同志大方一笑?:“师兄,你可以多看一些书,我说的?很多东西书上都有。”   “我也?就认识那么几个字。”钱来不好意思说道,“那书里的?意思,我根本就看不懂。”   “那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师妹说道,“你那么聪明,肯定一教就会了。”   “不然,我爸也?不能看中你。”   “那也?是你一直给我说好话的?缘故。”钱来又别别扭扭给他师妹夹了一筷子菜,“我很早就想请你吃饭谢你来着,一直没?机会,你多吃点?。”   “师兄太客气了。”郭芸笑?看着钱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楚没?听出?很大的?问题来,但隐隐有觉得?这两人?之间有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而?田冬梅已经气饱了。   她跟钱来吃饭的?时候,钱来都没?有给她夹过菜呢。   要不是听他喊那女同志叫师妹,她现在就想过去掀桌了。   “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有个男同志自来熟地?坐在钱来身边,“师弟不介意拼桌吧?”   这人?来了后,钱来一反之前跟郭芸客气说话的?样子,非常欠地?说道:“我跟小芸还有些话要说,要不然师兄你另外找桌子坐?”   郭芸的?声音也?比刚刚甜了几个度:“是啊,我跟师兄还有话要说呢。”   “崔师兄在这里,我们说话不方便呢。”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崔木森咬了咬后槽牙,“还是一起吃饭吧,正好,给你们添个菜。”   见崔木森气得?咬牙,郭芸低头勾了勾嘴角,不说话了,不过,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给钱来夹了筷子菜,温柔地?说道:“师兄,试试看这个菜怎么样?”   “你要是喜欢吃,我们下回过来再点?。”   “师妹夹的?菜一定是最好吃的?,我尝尝看。”   钱来正要吃菜,崔木森在旁边说道:“师弟,师傅说有块你负责的?木料找不到?了,很要紧的?,你先回去看看吧。”   “啊?崔师兄,你怎么不早说啊,那我先回去了啊。”钱来一听木料的?事情,什么都顾不上了,放下筷子就往外跑去。   “师兄,师……”   “别喊了,人?都跑远了。”崔木森又好气又好笑?,“就因为我上次请老同学吃了个饭,你就要找钱来来气我?”   “也?好在钱来是个老实人?,不然,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跟钱来是故意气你的??”郭芸不高兴地?说道,“我跟钱来师兄关系好不行吗?”   “他夹给你的?菜你都没?吃呢。”崔木森笑?着说道,“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单独约人?吃饭了。”   “小芸,你以后也?别找钱来气我了,人?家有媳妇的?,被人?家媳妇知道了,闹了矛盾,要怎么收场?”   钱来媳妇本人?:……她已经知道了!   也?多亏了刚刚安楚按着她没?让她当场发?作,不然,事情还真的?是不好收场了的?。   等这对明显互相有意的?男女离开后,田冬梅大大松了口气。   “安楚,你怎么知道钱来跟那女同志没?什么的??”   “我也?不确定啊,不过是听他们说话和?动作都有些刻意和?生疏,觉得?事情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安楚,你说我要不要去找钱来问个清楚?”田冬梅心里还是不太安稳,“没?听他亲口跟我解释,我这心里总搁着事。”   “你想问就去问啊。”安楚说道。   她刚刚把人?按着不让发?作,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可疑的?地?方,这里也?不是田冬梅的?主场,闹将起来怕她吃亏。   但田冬梅是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在她看来,钱来不仅要给田冬梅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给她道歉。   钱来是有家室的?人?,哪怕陪着人?演戏,也?是有些出?格的?。   当然了,这是她个人?的?想法。   田冬梅这会儿也?没?有心思去供销社买东西了,这事情不弄清楚,她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田冬梅去找钱来解惑,安楚去找叶锦书送爱心冻饺。   安楚有些感慨地?走在去纺织厂的?路上。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纯古人?会在这里个时代里适应得?这么好。   她在那些东家长?西家短中渐渐还找到?了一些乐趣。   这是只有在太平盛世老百姓才会有的?,特有的?松弛感。   安楚没?有感慨多久,就看到?了一个熟人?,当初想要欺负叶锦书的?男人?。   就是这个人?告诉叶锦书,叶有信搞破鞋的?事情的?。   当时的?她对这里的?一切还都不怎么熟悉,那个时候的?重点?也?在救人?。   现在想来,叶有信搞破鞋搞了那么多年?,私生子都那么大了,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怎么就让这个人?知道了呢?   想到?这里,安楚去纺织厂的?步子一顿。   饺子可以晚点?送,心里的?疑惑要先解解开。   什么?   别人?没?有义务替自己?解惑?   那没?事,她总有办法让人?愿意开口的?。   安楚一路跟着吕向阳穿街走巷,发?现眼前的?路越来越熟悉了。   这里不是叶有信当初金屋藏娇的?地?方吗?   安楚停下脚步,难道这人?是来找叶有信的??   吕向阳在叶有信家,的?隔壁停下脚步:“堂哥开一下门。”   安楚跟了过去,学着安乐听墙根。   然后……   那什么,说好的?这个时代是个保守的?时代呢?   搞破鞋什么的?,上纲上线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像叶有信那样丢了工作。   如果有人?不肯松松手,那完全可能直接被下放的?啊。   结果呢,她听到?了什么?   让她撸一下脉络啊:叶有信跟卢美云搞破鞋,然后叶书杰出?生,叶有信天?然以为叶书杰是他的?孩子。   但事实上,卢美云选上他,是卢美云的?对象给找的?人?。   精彩吧?   叶有信背着方桃跟卢美云搞破鞋的?这几年?,卢美云也?同时背着他跟前对象,也?就是吕向阳的?堂哥搞破鞋。   这么说吧,叶有信不仅养着卢美云还养着卢美云的?前对象。   哦,还有他们的?儿子。   大善人?啊!   一个人?养活了人?家一家子。   叶有信:……扎心了!   知道这些个信息后,安楚的?眉头就拧了起来,看来吕向阳当初想欺负叶锦书应该不是临时起意。   很有可能,卢美云之前就起过算计叶锦书的?心思了。   安楚找到?叶锦书的?时候,就把刚刚看到?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叶锦书说了一遍。   叶锦书抱着手臂不停揉搓:“安楚,你是说吕向阳一开始追求我,很可能是卢美云指使的??”   “大概率是这样,锦书,你有什么打算?”安楚说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叶锦书说道:“安楚,我想跟我爸开诚布公谈一次,还有,我想去找吕向阳的?未婚妻,把吕向阳的?真面目揭开。”   “那你就去做吧,有需要了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谢谢你,安楚,要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原来在这么早以前,我就已经踏入过别人?的?陷阱里了。”   安楚拍拍叶锦书的?肩膀:“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叶锦书:……是啊,不是她的?错,都是她那个一把年?纪还搞破鞋的?爸爸弄出?来的?祸事!   呃,安楚把这个事情告诉叶锦书后,叶有信回归家庭的?可能性更加低了呢!   安楚没?觉得?自己?是多事。   方桃最终会不会重新接受叶有信回家,她管不着,但事情的?真相,她既然刚好揭开了一角,那她肯定不会瞒着自己?的?朋友的?。   冬天?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漫长?的?。   对安楚来说当然也?是的?。   只是她很会自得?其乐,也?会给自己?找事情来做。   从入冬开始,她隔几天?就会去草棚子那边给老地?主送些吃的?喝的?。   老地?主从来不接受其他人?的?接济,但安楚的?除外。   对于丰收大队的?人?,老地?主是天?然防备的?。   虽然说她现在的?境遇跟这些人?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她家里的?事情,这些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她总觉得?,这些人?对她好总是有目的?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安楚对她的?照顾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就是很单纯的?看到?一个老人?家可能会过不了冬,所以给予一定的?照顾,仅此而?已。   老地?主难得?过了个不错的?冬天?,对安楚就渐渐上了心。   这天?,安楚又过来送吃的?。   安楚知道老地?主不喜欢搭理人?,来送东西,从来都不废话,基本都是放下东西就走人?的?。   老地?主吃完东西会把海碗洗干净,她走的?时候带带走就行了。   这回,安楚也?跟从前一样,放下吃的?,拿起干净的?海碗就准备离开。   “安楚。”老地?主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喊安楚名字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安楚停下脚步,问道:“阿婆,怎么了?”   “安楚,有没?有时间,听我讲讲故事?”老地?主说道。   安楚转过身,在老地?主身边席地?而?坐,笑?着说道:“冬日漫长?,愿闻其详。”   老地?主忽然就笑?了出?来,说道:“你一点?也?不像是在丰收大队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   安楚微微一笑?:“我就当您夸奖我了。”   老地?主摇头失笑?:“没?错,我确实是在夸奖你。”   “我还要谢谢你。”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慨,“我有多久没?有这么安生的?过日子了?”   “我自己?都记不起来喽!”   老地?主看向安楚:“我以为,我就会那样过一辈子的?。”   “所有人?都叫我老地?主,连我自己?有时候都会忘记,我叫秦诗悦了。”   秦诗悦前半生能称得?上一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   在那个重男轻女极为严重的?民国,她作为地?主家的?独女,受尽宠爱,想要什么,都不用自己?说,家人?就会送到?她的?手上。   她上过私塾,请过私人?先生,去城里读过学堂,也?曾经出?过留过学。   她一直以为自己?以后的?人?生会继续这么平顺的?过去。   直到?家里出?现大的?变故。   “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我父母亲是年?纪大了才有的?我。”   “变故发?生,但我们的?生活还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的?时候,他们就过身了。”   秦诗悦的?眼里都是眷恋。   “其实,我很想跟着他们一起去的?。”   “这世间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   “不过,我父亲交待了我一件事情,他让我无论如何要守着老宅。”   “老宅?”   “对,就是被大队的?小孩子们喊作鬼屋,没?人?敢住进?去的?青砖大瓦房。”   那样好的?房子,当然是会被人?惦记和?觊觎的?。   不是说丰收大队里的?人?不好,好人?就不能想着住更好的?房子了?   秦诗悦能保下老宅,一直没?让人?占了,是花费了很大的?心血的?。   她苦笑?道:“我快撑不住了,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光明正大地?住回家。”   “能的?。”安楚非常肯定地?说道。   《锦绣人?生》中写得?很清楚,几年?后,政策就会放宽。   到?时候,老宅肯定会还给老地?主的?。   安楚微微凝眉,《锦绣人?生》中,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秦诗悦这个人?,当然也?没?有关于老地?主的?描述。   老宅的?话,好像也?没?有刻意提到?,倒是快结尾的?时候,书里说丰收大队要改造成度假村,很多老房子都被推到?重建了。   秦家的?老宅,应该就在被推翻重建的?行列。   等等,她想起来了,书里有提过一笔的?。   安楚记得?书里是这些写的?:   周蕴礼欢喜地?抱着白白嫩嫩的?儿子,看着窗外的?大雪感慨:“瑞雪兆丰年?,真是个好年?景,咱们儿子出?生的?正是时候。”   刚生产完不久的?程思柔哪哪都不舒服,就想找周蕴礼的?茬,如果这会儿抱着儿子的?是韩城不是周蕴礼那该有多好!   “我看你是想着你乡下的?女儿吧?”程思柔阴阳怪气说道,“我刚刚听护士说,报纸上说南方那地?儿遭百年?难遇的?大雪呢。”   “周蕴礼,你要是想去见你女儿,你就去,别拿我儿子作筏子。”   “哎呦,你怎么会这么想的??”周蕴礼连忙从窗户边离开,“我就是那么一感慨,我现在啊,满心满眼都是你跟咱们儿子。”   “思柔,你好好养身体,别胡思乱想,我发?誓,我的?心里只有你跟儿子!”   “南方遭不遭灾,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哼!”   周蕴礼陪着一千个小心,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这才哄睡了程思柔。   “思柔?思柔?”他轻喊了几声,见程思柔是真的?睡着了,小心翼翼把儿子放在程思柔的?身边,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轻轻被合上,程思柔睁开了眼睛。   不一会儿,病房门又被推开,周蕴礼拿着从护士台借来的?报纸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起来。   他看的?版面赫然就是南方几个县城下大雪,很多人?无知无觉冻死在夜里的?新闻。   安楚心下微微一惊,南方大雪,程思柔点?名了安乐。   算算时间,程思柔好像是快要生产了。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大雪将至了?   “阿婆,您今天?去我家里睡吧。”安楚忽然说道。   秦诗悦心里正感慨万千,想着自己?不要讲得?太啰嗦,免得?安楚这样的?年?轻人?不爱听。   “你说什么?”秦诗悦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阿婆,你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吗?”安楚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帮你一起收拾。”   “不是,安楚,我不能去你家里住,会给你添麻烦的?。”秦诗悦说道。   以安楚在丰收大队的?声望,偶尔送些吃的?喝的?给她,别人?知道了也?不会上纲上线。   但把她接扫家里去住就过了。   别到?时候给安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但安楚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之前的?想法跟秦诗悦一样,力所能及帮一把,不会太瞩目,自己?心里也?能过得?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最近要下大雪,那她是一定要把秦诗悦带回家去住的?。   没?有别的?原因,她就是想救人?,仅此而?已。   “安楚,这不合适。”秦诗悦还要推辞。   “您别推辞了,我看着这天?会大变,万一晚上下起大雪,您这的?草棚子可顶不住。”   秦诗悦失笑?:“咱们南方也?就前几天?那场雪是最大的?了。”   “你啊,是杞人?忧天?了,我看过天?色了,会有雨雪,但都是正常的?。”秦诗悦说道。   她看天?象可是专人?指点?过的?。   “您听我的?,我看天?象也?很准的?。”安楚坚持。   雪灾这件事情,她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算了,您这儿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您直接跟我走吧,我还要去找大队长?说这个事情呢。”   “哎,等等,把你给我的?汤拿走!”秦诗悦力气比不上安楚,眼看着要被拉走了,连忙出?声。   “行,我带上。”   安楚把秦诗悦带回了家,她跟安乐解释了一下原因,安乐一惊,这才想起上辈子这个时候大队确实遭了大雪灾。   那会儿大队里的?老人?去了好多呢。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最近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逍遥了,都忘了这些事情了。   不过,她妈妈真的?好厉害啊,连大雪灾都能看得?出?来。   安楚:……这,她有参考书来着。   “阿婆,你可以先住我的?房间。”安乐主动拉着秦诗悦的?手,“我房间都是收拾好的?,本来打算开春的?时候搬过去的?。”   “我带你去看看。”   “安乐,你照顾好阿婆,我去找一下大队长?。”   “知道妈妈,阿婆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秦诗悦:……你们娘俩都喊我阿婆,会不会错了辈分呐?   算了,这不重要。   安楚小跑着来到?钱进?家里,刚好碰上了钱进?一家人?“批斗”钱来。   安楚:……来的?不是时候。   “安楚你来啦,你是不是找我爸有事啊。”   钱来一看到?安楚立刻两眼发?亮,把自己?的?耳朵从他老妈的?铁爪下救出?来后,飞跑到?了安楚的?身边。   “……是。”   “爸,安楚找你有要紧的?事情!”钱来立刻大声说道。   钱进?伸手指了指钱来,意思是你小子给我等着。   然后,他换上笑?脸看着安楚:“安楚,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大队长?,最近这几天?可能会下大雪。”   “下大雪?”钱进?下意识想说,南方的?大雪都积不起来,不用担心。   但想到?之前的?收谷子事件,这些话,他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我去问问大队的?老人?。”钱进?说完,又说道,“算了不用问了。”   “我去大队部喊喇叭去。”   “爸,光喊喇叭人?家不听怎么办?”钱来非常积极地?说道,“您去大队部喊喇叭,我再挨家挨户通知去。”   “爸,我走了啊,你快着点?。”   “嘿,这小子。”   “爸,你别生气了,钱来已经跟我道歉,我也?原谅他了。”田冬梅劝说道。   “冬梅,你看着钱进?一点?,别让他犯错,不然,我就把他赶出?去。”   “爸你放心吧,我会看住他的?。”听钱进?这么说,田冬梅心里暖暖的?,“爸,您忙去,我送送安楚。”   “行,我这就去大队部了,安楚,你随意啊。”钱进?说完,小跑着去了大队部。   他得?快点?,免得?大家觉得?钱来莫名其妙的?。   对了,他还得?去一趟公社,把消息跟主任说一声。   自从上次的?收谷子事件后,主任可是跟他说过,有什么事情,让他千万打声招呼的?。   “妈,我送安楚去了。”   “哎,天?冷了,早点?回来,安楚,你慢走啊。”   “婶儿回见。”   田冬梅挽着安楚的?胳膊,小声说道:“安楚,我跟钱来谈过了。”   “他跟我认了错,还特意请假回家,把事情跟我公婆解释了一遍。”   “事情就是咱们听见的?那样,那位女同志请钱来帮忙气心上人?呢。”   “那怎么找的?钱来?”安楚不解,“对方不知道钱来结婚了吗?”   “知道的?。”田冬梅说道,“这不是快过年?了么,人?都回家了。”   “郭同志只能拿钱来凑数了。”   “钱来一开始是不肯的?,郭同志给了钱票,他才勉强答应的?。”田冬梅哭笑?不得?说道。   安楚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事情。   不过,夫妻之间的?事情,最忌讳外人?多插手。   她知道田冬梅夫妻之间没?问题,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天?冷,你送我到?这儿就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安楚说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一些,别给自己?冻坏了。”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田冬梅笑?着说道,“你自己?也?是,注意一些。”   两人?分开后,安楚直接去了镇上的?黑市用高价买了些新棉花。   回家后就紧急做了两床厚被子。   秦诗悦摸着崭新的?,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厚棉被感慨地?说道:“我有多少年?没?有盖过这么厚实的?新被子了。”   “那您今晚好好盖着。”安楚笑?着收好针线,“最好整个身子都裹里面。”   “是,我得?给自己?钻里面,我要好好的?,才不枉你为我费心一场。”   “您别这么说。”安楚笑?着放低声音,“当初我教训周蕴礼的?时候,您也?搭了把手的?。”   “这个,就当我是投桃报李了。”   “哪能这么算啊。”秦诗悦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我那是顺手的?事情。”   “您住在我这里,也?没?给我添麻烦,反而?,您还帮我缝被子了呢,我得?好好谢谢你。”   “妈妈,阿婆,你们不要这样客气来客气去了,我肚子饿了,咱们做晚饭吧。”安乐摸着肚子说道。   “行,我这就做晚饭去。”安楚笑?着说道。   “我给你帮把手,不能饿着小安乐。”秦诗悦说道。   吃完饭,安楚去了趟隔壁。   “方婶,这几天?晚上可能会降温,你给自己?加床棉被。”   “我知道,放心吧,刚刚听到?喇叭了。”   “安楚,快进?来,我从镇上带了些栗子过来,你带些给安乐吃。”   “你放假啦?”安楚没?跟叶锦书客气,接过她递过来的?牛皮袋。   “放假了,我刚回来吃完饭。”   “那你晚上警醒些。”   “放心吧,我今晚跟我妈一起睡,你也?照顾好你自己?和?安乐。”   “对了,你家来客人?了吗?我刚刚好像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我把秦阿婆带到?家里来住几晚,她那个草棚子根本熬不过大风雪。”   “这,会不会有麻烦?”叶锦书有些担心地?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安楚说道,“真有麻烦,我也?认了。”   “行了,你回来了,方婶这边我就不操心了,有什么事情,你喊我一声就行。”   “好,你也?是,有事就喊我们。”叶锦书也?说道。 第41章   安楚回到家里, 检查了一下门窗,就躺进了被窝里。   心里有事,安楚一直就没有睡着。   上半夜的时候, 外面?没有什么动静, 安楚给安乐掖了掖被角, 重新闭上了眼睛。   正当?她以为?大风雪今夜不会来的时候, 外头?传来了大风刮过,树叶狂舞的声音。   安楚立刻从被窝里站起?来,再次检查了门窗。   风越刮越大,接着是大雨倾盆。   安楚估摸着这雨跟当?初抢收谷子那会儿能有的一拼。   好在,经过收谷子的事情后, 大队里深刻认识到了“防范未然”这四?个字的重要性。   刚刚大队长在喇叭里把事情说得相当?严重, 大队里的人应该都?是听进去了的。   关键大队长把消息的来源是她也说了。   不?是安楚妄自?菲薄啊,就冲这个, 丰收大队的人就能做好相应的准备。   这个时候, 天还跟之前一样,就是南方的冷, 还很正常。   一会儿后,安楚听到了淅淅沥沥下雪子的声音,没多久, 外头?就没有了动静。   然后,寒气通过门窗的缝隙蔓延进来。   安楚裹着大棉袄都?觉得冷得不?行。   她不?再坚持,重新躺进了被窝。   好在她准备的还算充分, 棉被是新的,上头?还压了一层旧棉被, 被窝里还塞了汤婆子,这个夜晚, 熬过去不?难。   尘埃落定,安楚也不?再纠结,很快就睡了过去。   外头?仍旧无声,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   隔壁房间的秦诗悦一直没有睡着。   习惯使然,她自?从家里出现变故后,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她也跟安楚一样,听到外头?动静的时候拢着棉袄在窗户后面?听动静。   大风大雨大雪,如果没有安楚的收留,她估计是真?的过不?了今晚了。   又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远处秦诗悦栖身的草棚子直接被囫囵卷走。   第二天,大雪封门。   大队里的人对安楚的感?激又上了一层楼。   要是没有安楚,他们保不?齐就被忽如其来的寒流冻死了。   好在,他们都?是听劝的,把家里所有的被褥棉袄都?拿了出来,也把吃的喝的都?放在了屋子里。   这天气,出门是别想?了,就宅家里吧。   安楚也没打算出去,她一大早就冒着大雪把房顶上厚厚的积雪给?扫了。   这会儿,她正帮隔壁屋顶上扫雪呢。   拿着扫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叶锦书一抬头?就看到了安楚。   她笑着说道:“安楚,谢谢你啊。”   “谢什么,咱们的屋顶连在一起?,我顺手的事情。”   叶锦书心里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顺手的事情,不?过是安楚照顾她们娘俩罢了。   “安楚,真?是多亏了你的提醒,昨天后半夜那个冷啊,我放了汤婆子的被窝都?感?觉阴湿湿的。”   “我准备待会儿生个炭盆,在屋里烤烤,也不?知?道这场大雪什么时候会结束。”   “记得留个窗缝,不?然生炭盆很危险的。”安楚说道。   “我知?道,会中毒嘛。”叶锦书接话,“前一阵大队长在喇叭里喊了好几次。”   “嗯,屋顶扫好了,外头?冷,你回屋里去吧。”   “好。”   安楚站在屋顶,观察了一下附近村民?屋子的情况。   大家的屋子还挺扛造,都?在昨天的暴风雪中挺住了。   安楚满意点头?,爬下了屋顶。   “妈妈,喝糖水。”安楚一进屋,安乐就端着生姜糖水让她喝。   安楚一口?干了,说道:“你在屋里待着,我去厨房弄些?早饭。”   “好。”   安楚在厨房待了没多久,秦诗悦就过来了帮忙了。   她语气郑重地道谢:“安楚,这次真?是多亏你收留我了。”   “不?然,昨晚的大风大雪估计能把我整个人都?刮走。”   “您别这么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里就行。”   “哎,我自?在着呢。”   三人吃好早饭,安楚在屋里生了个炭盆,把昨天叶锦书给?的栗子,还有番薯,土豆扔了几个进去。   “阿婆,您昨天不?是要跟我说过去的事情吗?”安楚给?秦诗悦倒了杯水,“正好,这几天咱们都?出不?来门,您给?我们详细说说呗。”   安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诗悦。   秦诗悦要讲她家里的事情,那得是民?国那会儿了吧?   那可是个混乱而传奇的时代啊。   秦诗悦喝了口?水,笑着开口?:“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像你说的,现在时间充裕,那我就从大上海的十里洋场说起?吧。”   “好啊好啊,我爱听!”安乐期待地看着秦诗悦。   秦诗悦摸摸安乐的脑袋娓娓道来。   “我爹最早的时候是在大上海负责一个堂口?的。”   那个时候,只要够狠,够拼,跟对了人,总能混出些?名堂。   秦诗悦的爸爸就是这么混出来的。   他是个有成算的,通过堂口?的生意,在极短的时间里累积了大量的财富。   跟别人暴富后大肆挥霍不?同,秦川想?的是混堂口?有今天没明天,如今钱有了,能退下来过安稳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他有了这个心思后,就开始为?自?己铺后路。   那会儿,他手上积累的财富已经很乐观了。   他就趁着外出的功夫到处买地买房。   尤其是在京城,大上海等地置办下了不?菲的身家。   等他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直接假死脱身。   可别觉得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小说情节里,这在民?国那会儿出现的频率并不?低。   因为?秦川假死离开大上海,带着低低的大檐帽坐上南下的火车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同样攒够了钱,厌倦了大上海生活的另个一堂口?的东家。   对的,那位东家是个女同志,还是个身手很好,爱憎分明的女同志。   好么,两个人从一开始的互相防备,到后来的互相欣赏,最后,两人直接在火车上定情,同时在安县下了火车。   “之后,他们买下了丰收大队这一片的地,当?上了地主,悠悠闲闲过着日子。”秦诗悦神色柔和,语带怀念。   “可能是当?初的打打杀杀伤了身子,他们结婚好几年后才有的我。”   理所当?然的,她成了他们的掌中宝。   “我在这世上孑然一身,我父亲临终前,怕我没了念想?,随他们而去,就再三叮嘱我,让我保住老宅。”   “阿婆,老宅的地下是不?是埋着大量的黄金和珠宝啊?”安乐期待地问道。   秦诗悦摇头?失笑:“没准真?的有,但我没挖过,也不?敢挖。”   “对我来说,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安乐,阿婆说的事情,别跟任何人说起?。”安楚叮嘱。   “妈妈,你放心吧,我可能守着秘密了。”安乐转过头?认真?对秦诗悦保证,“阿婆你放心,今天你说的事情进了我的耳朵就不?会从我的嘴里出来。”   “阿婆相信你,不?然,我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说这些?。”   “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金银珠宝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秦诗悦说道,“我啊,就想?着在离开人世前,能再住一回自?己的房间。”   “阿婆,我来想?想?办法。”安楚说道。   “这,我的事情你沾手了,会给?你惹麻烦的。”   “我不?怕麻烦。”安楚说道,“我就觉得和你很合眼缘,我想?帮你。”   秦诗眼睛亮了亮,她悦摸着自?己的脸:“是吗,我一直以为?我算是长得很凶的那种面?相。”   “没有。”安楚认真?说道,“我觉得阿婆你长得很正气。”   “是吗?”   “是!”   “对,我也觉得阿婆你长得很正气,像个军人!”   “哦呦,小安乐这话别在外面?说,知?道吗?”秦诗悦连忙叮嘱。   “军人?”安楚认真?端详秦诗悦的脸,别说,安乐的形容还是有点意思的。   秦诗悦是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很英气的长相,在楚朝,这确实是大部分军人的长相。   不?过,因为?年纪大了,加上生活不?是很如意,她常常低垂着眉眼,就弱化了她的英气。   秦姓啊,安楚默默思量。   她的那几个老伙计中,还真?的有姓秦的。   “嘭~”栗子爆开,酥香的味道传来。   安楚用竹夹子夹出几个裂了口?的栗子。   “好香啊。”安乐说道。   “是啊,好香啊。”秦诗悦也说道。   她剥开一个栗子递给?安乐:“这么悠闲的时光,恍若梦中啊。”   安楚笑着递过去一个栗子:“阿婆,日子会好起?来的。”   秦诗悦笑而不?语,她怕是等不?到那天喽。   京城,程思柔拖着疲惫的身体跟周蕴礼吵架:“周蕴礼,你是不?是后悔了?”   “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你抱都?没有抱一下。”   “思柔,你刚生产完,别生气。”蔡香说道,“这儿是医院,你这么大声说话不?合适。”   闻言,程思柔沉默了。   “查房。”护士进来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后说道,“都?挺正常的,明天就能出院了。”   “护士,外头?这么大的雪,产妇不?能受冻,我们想?多住几天,可以吗?”蔡香问道。   “去交住院费就行。”护士说完等了等自?己的同事一起?走了。   “我有个姑姑就在南方的医院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遭遇雪灾。”刚刚的护士一脸担忧地说道。   “应该不?会吧?”同事安慰,“你姑姑住在市里,不?会有事的。”   “我可急死了,电话打不?通,消息传不?过来。”护士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早上翻开报纸看到南方雪灾的消息的时候,我都?担心死了。”   “周蕴礼,你是不?是惦记你那乡下的亲生女儿了?”程思柔阴阳怪气说道,“担心你就把人接来照顾啊。”   “思柔,在医院呢,别乱说。”程母不?轻不?重说了句。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蕴礼啊,思柔刚生完孩子,受了大苦了,你体谅一下。”   “没事,妈,我去借份报纸看看。”说完,周蕴礼没有看一眼新生儿和程思柔,直接走出了病房。   “妈,你看他!”程思柔不?高兴地说道。   “思柔,冷静点。”蔡香拍拍程思柔的肩膀,“好好休息,早点恢复才是最重要的。”   “妈。”   “我都?知?道,听话。”   程思柔不?高兴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   其实她平时跟周蕴礼相处的时候还是很克制的,两人之间虽然偶尔会阴阳对方几句,但都?点到即止。   今天,她是真?的受了苦才会忍不?住的。   她又是在大雪中给?周蕴礼送饭,还故意脚滑摔在周蕴礼身上,然后就是“早产”。   这一路苦头?吃下来,周蕴礼愣是冷着脸在旁边当?柱子,连声好听的话都?没有说过。   程思柔心里是真?的后悔了。   可现在,她人嫁给?了周蕴礼,工作也给?了周蕴礼,沉没成本太高,她有些?抽不?了身了。   没多久,周蕴礼就拿着报纸堂而皇之在病房里翻看了起?来。   他看着程思柔生下孩子,心里不?是没有一点触动的。   这个非亲生的孩子他疼爱不?起?来,但不?期然想?起?了周西这个被他扔在乡下的女儿。   他心里感?慨刚起?,就听说南方遭了雪灾,心里自?然是记挂上了。   但事实上,也只是记挂而已了。   他就看看报纸,难道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不?过就是让他自?己的良心过得去一些?罢了。   同在京城的许修桉倒是真?的很担心安楚和安乐的情况,他打电话到安县的公社问了一下情况。   “您是说,昨天下午的时候,丰收大队的大队长特意过来跟你说了晚上可能有大风雪的事情?”许修桉确认道。   “是的,多亏了钱进,我们辖下所有大队对这次的雪灾才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现在大雪封门,还没有办法统计损失和伤亡,但我预估,情况会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尤其是丰收大队,应该是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应对这次的雪灾的。”   “好的,许团放心,等路通了,公社就会派出工作小组下乡去统计受灾的情况。”   “等受灾情况统计出来了,还请书记能联系我。”许修桉说道,“好,多谢您。”   挂了电话后,许修桉心里的不?安放下了一些?,可惜了,现在火车已经停发了,不?然,他真?的想?放下手上的一切去安县看看情况。   正端着茶水送过来的许母刚好听到了电话,她轻敲了几下门后,推门走进了许修桉的书房。   “我刚刚听到你讲电话了。”许母把茶水放下,“修桉,你喜欢的人在安县,是吗?”   “是。”   “她是做什么的?”   “在哪家厂里上班?人怎么样?漂亮吗?”   “妈。”许修桉不?想?这么早跟家里说起?安楚的事情的。   主要是,现在是他对人家有意思,人家根本不?知?道,也根本没有朝这方面?想?过。   他在年前寄出的那封信,安楚根本就没有回信。   一想?到自?己小心翼翼措辞,隐晦地把自?己的相思写进信里,而对方只是当?成一份普通的信件来对待,他就有些?哭笑不?得和自?信心受挫。   “修桉,趁着今天大雪封门你不?出去,跟我说说你喜欢的女同志吧。”许母很坚持。   “妈,我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我,我跟她有没有未来还不?知?道呢。”   “我儿子这么优秀,还有人不?喜欢你吗?”许母玩笑着说道,“该不?会你还没有跟人表白吧?”   见许修桉沉默,许母也沉默了,真?的被她给?说中了啊。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人表明心迹啊?”   “总得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吧。”   “那你可以先写信给?她啊。”许母提议,“这会儿你可不?能跟人断了联系。”   “万一,这个时候有人趁虚而入,那你就没戏喽。”   “妈,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啊。”许修桉没好气地说道。   “你都?不?跟我说那位女同志的情况,我怎么给?你分析,怎么说好听的安你的心啊。”许母摊手。   “她是个很厉害的人,我非常欣赏她。”许修桉说起?安楚的时候,眼里都?是星光。   许母点头?:“她一定很优秀,我相信你的眼光。”   说完这个,许母站起?来就准备走了。   “妈?你不?问了?”许修桉疑惑,刚刚不?是一副不?问出来不?干休的样子吗?   “不?问了。”说道,“我看出来了,你啊,已经陷进去了。”   “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许母就笑着走出了书房。   她得去翻翻自?己的收藏,看有什么东西是比较能拿的出手的,等许修桉把人追到后,她好当?做见面?礼送给?人家。   找见面?礼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神采飞扬的。   许修桉是个工作狂,参军后,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去执行任务的路上。   她不?止一次旁敲侧击给?他安排相亲,没有一次成功的。   曾经一度,她以为?许修桉会当?一辈子的光棍的。   以至于她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很低,只要平头?正脸,是个女的,其他的,她根本不?敢有要求。   希望她儿子加把劲,早点跟人把关系定下来才好。   同样大雪封门,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的安楚吃了一肚子的栗子番薯,听了一肚子的故事。   “阿婆你好厉害啊。”安乐星星眼,“你是怎么想?到扮鬼吓唬人保住老宅的?”   秦诗悦的笑容自?然了很多,她笑着说道:“现在大家虽然都?在说破除封建迷信,但本质上其实还是相信的。”   “我那个时候也是没办法,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秦诗悦想?了又想?,衡量了又衡量后,郑重对安楚说道:“安楚,我能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情吗?”   “您说。”安楚咽下嘴里的栗子笑着说道。   秦诗悦组织了一下语言,先把前因说了出来。   “我前几天听人说,过完年后,会有大批的专家过来这边考古。”   安楚点头?,这个消息她也听说了。   “这是真?的。”安楚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也说了出来,“大队长亲口?跟我说起?过这个的。”   “我担心,那些?专家们没有地方住,会来大队里找地方落脚。”   安楚立刻明白了秦诗悦的意思:“阿婆,你是担心他们会把老宅当?做临时落脚的地方?”   “对,那些?专家是干这个的,根本不?会害怕老宅的风水。”   “没准,他们还会觉得老宅具有研究价值呢。”秦诗悦急着说道。   “这倒是个问题。”安楚认真?思索应对的法子。   别说,丰收大队好一点的,能给?专家们落脚的地方好像就只有秦诗悦的老宅这边了。   “所以,安楚,我想?厚着脸皮请你帮个忙。”秦诗悦认真?说道,“你能不?能去跟大队长说要买下老宅?”   秦家老宅与?其给?了别人,不?如给?安楚。   “我?”安楚很意外秦诗悦是请她帮这个忙。   她是有准备想?办法帮秦诗悦住进去老宅,但她没有想?到自?己买下来。   “是,还有,买下老宅后,请你搬过去住。”秦诗悦觉得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多了些?。   但是没办法,“不?然,我担心那些?专家还是会住进去的。”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啊。”安楚摊手,她倒是愿意帮忙,但问题的关键是,秦家老宅那样的青砖大瓦房它?不?便宜啊。   “你放心,老宅不?会很贵的。”秦诗悦极力说服安楚。   “那行,等大雪停了,我去问问大队长。”安楚说道,“如果真?的能买下来,到时候,咱们一起?搬过去。”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周蕴礼买的,住惯了倒也没有不?自?在的。   同样的,她对这里也没有什么感?情,搬走了就搬走了。   倒是安乐非常兴奋,能完全脱离渣爹,她心里可高兴了。   她现在是个感?情很外放的孩子,直接腻到了秦诗悦的怀里,开始好奇地对老宅问东问西的。   显然,她对安楚能顺利拿下老宅很有信心。   这场大风雪一直持续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早上天空才将将放晴。   不?过,安楚他们还是出不?了门。   无他,天空是放晴了,但积雪那仍旧是厚厚的。   好在,原本冬天大家也没有非要出门的理由,那就继续在家里宅着呗。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安乐和秦诗悦这对祖孙之间可是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   尤其是跟安楚交了底,彻底放松下来的秦诗悦展现了她的学识,指导了安乐功课。   好家伙,安乐一下就崇拜起?了秦诗悦。   她还主动提出要喊秦诗悦阿奶,让安楚也别喊阿婆了,说是安楚把人喊老了。   安楚能怎么办?   自?己的女儿,宠着呗。   于是她们三个人在风雪停歇的时候定下了名份。   以后,安楚就喊秦诗悦“秦姨”,安乐就直接去掉姓氏,喊人阿奶。   她一声声阿奶出口?,可把秦诗悦给?稀罕坏了,忙不?迭答应安乐偷偷教她琴棋书画。   什么?现在没有学习条件?   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啊。   没有琴棋书画,琴暂时是没办法了,但棋书画都?是可以有的嘛。   教材现编,棋子现刻,书画简单,现教现学。   都?不?用安楚操心什么,秦诗悦跟安乐就把接下来要学习的内容全部安排好了。   当?然了,安楚也是有任务在身的,一是跟大队长打听要买下秦家老宅是个什么章程。   二是用竹子刻一副围棋出来,供教学用。   哦,对了,她还得扫完了自?己家院子的积雪后去外头?帮着铲雪。   大队长可是在自?己家门口?敲着搪瓷盆喊大家齐心协力至少?要把主路道清理出来的。   总之,安楚很忙。   大家对参与?劳动,清理出主路道一点也不?排斥,好几天在家没事干,正有一股子劲呢。   安楚边铲雪边往钱进身边靠,见身边没人了,就询问起?钱进秦家老宅的事情。   “安楚,前两天这么大的风雪,老地主住的草棚子都?不?知?道被刮到哪里去了,你暂时收留老地主,那是好人好事,谁都?不?能说什么的。”   他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算是跟安楚推心置腹了:“但你别掺和老地主的事情。”   “她现在这个成分搞不?好会连累你的。”   “安楚,我知?道你心肠好,想?帮人,但不?能蹚浑水,把自?己给?连累了。”   “我知?道,大队长,我就是自?己想?买,我这不?是看中秦家老宅是青砖瓦房结实嘛。”   安楚也压低声音:“不?过,我确实是听了老地主说起?她家老宅,这才动了买房子的心思。”   “你知?道的,我跟安乐住的房子是周蕴礼那会儿买下来翻修的。”   钱进点头?:“这个我知?道。”那会儿还是他给?办的手续呢。   安楚就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周蕴礼当?初舍不?得花钱,那几天我在屋子里听着这房子在大风里‘嘎吱嘎吱’响,心里别提多紧张了。”   “大队长,你说那个时候,要是房子被连根刮走了,我跟安乐可怎么办啊!”   钱进一听,立刻说道:“哎呦,周蕴礼那王八蛋,自?己住的房子还偷工减料呐。”   “我那时候就觉得他油头?粉面?的,看着就靠不?住。”   钱进看了一眼安楚,接下来的话就不?好说了。   毕竟,当?初是安楚坚持要嫁的。   不?过,这事确实很要紧。   谁也不?会想?到南方还会有这么大的风雪。   从前,大雪封门只是个形容词,而经过这一场风雪,这四?个字已经完全具象化了。   安楚帮了他那么多,他怎么着也不?能让安楚有无家可归的风险呐。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秦家老宅那里吧,不?是很安生。”钱进的话还有些?委婉,没有直接说那边会闹鬼。   “安楚,要么,我给?你批个地基,你自?己建?”   安楚:……非常心动,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   安楚含泪婉拒了:“大队长,谢谢你,可是吧,我手头?没那么宽裕。”   她有些?为?难地说道:“要是全部自?建,我怕是拿不?出那些?多的钱的。”   钱进:……不?是啊,秦家老宅更贵啊。   随即,钱进又转念一想?,如果同样用青砖大瓦,同样大的地方的话,那还真?是新建要贵很多了。   如果刨去秦家老宅不?可说的恐怖,那当?然是买下那边居住更划算了。   那边地方大不?说,背山环水,院子贼大,住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安楚见钱进有些?犹豫了,就知?道有戏,毕竟她买了秦家老宅是给?大队创收,也算是给?钱进增添业绩了。   于是,安楚给?钱进吃了颗定心丸:“大队长,你是知?道我的身手的。”   “咱们这样的人百无禁忌,并不?惧怕那些?的。”   主要是安楚知?道秦家老宅那边的闹鬼传闻都?是秦诗悦弄出来的。   其实安楚是很相信这个的,主要是她自?己就是个神异的存在啊。   “安楚,你真?的不?怕吗?”钱进问道。   “不?怕的!”安楚很肯定地说道,“我主要是怕大风雪万一再来,我那个屋子会撑不?住。”   钱进想?了想?,说道:“秦家那青砖大瓦房,连着院子和后面?靠溪水的那块沙地,一开始卖出来的价格是五百块。”   安楚:……这,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贵啊!   就听钱进继续说道:“不?过,这不?是那什么嘛,安楚你要买的话,就一百五十块钱吧。”   这个价格也是之前大队的几个干部商量过的。   还是那句话,秦家老宅有人接手了,那就是给?大队创收了。   五百那是十多年前的价格了,现在,早卖不?上那个价了。   主要是,那边因为?各种传言没人过去,里面?早就荒凉一片了。   要不?是当?初老秦家造房子的时候用的料子好,早就坍塌了。   现在能卖一百五,还是因为?那里是青砖大瓦,保值。   “一百五啊。”安楚心说这个价钱她太能接受了。   别看她跟钱进说的时候一副手头?很紧的样子,事实上,她也是有些?积蓄的。   那会儿山谷那边有考古队过去,她不?是不?放心,常常我往那边跑么。   有一次,她还挖到了一根人参。   那运气,别说有多好了!   她现在还年轻,用不?上人参,且她能挖到一根人参,就能挖到第二根啊。   于是,她找了一个机会,去黑市把人参给?出了。   秦家老宅那么大的地方,虽然杂草丛生,但房子看着质量还是在的,这便宜程度远远超出安楚的想?象。   她当?场就决定,买了!   迟则生变!   “大队长,我什么时候交钱?”安楚问道。   钱进:……   钱进看了眼安楚,心说没想?到啊,安楚还是个小富婆,一百块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巧了,他收回眼神的时候,刚好扫到了安建业。   啧,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把这么厉害的女儿往外推,倒是留着拖后腿的儿媳妇。   他还听说李香桂好像疯了有一段日子了。   这人啊,还真?不?能干亏心事,当?初李香桂可没少?欺负安楚。   “安楚,你真?的决定了?”钱进再次确认,“这房子你买了,要再卖出来可就难了。”   “大队长,我决定了。”安楚说道,“要么?咱们现在就把手续办了?”   见钱见不?解,安楚随口?诌道:“我这不?是看着天气还有异常,想?着能找点搬家,就早点搬嘛。”   “什么?你说天气还有异常?”钱进听安楚说这个可不?淡定了。   安楚现在在他心里那就是行走的天气预报啊,准得不?行不?行的。   安楚一看钱进反应这么大,连忙找补:“不?是很大的异常,就还可能下场小雨雪什么的。”   她这么说可保险了,反正冬天,再下场雨下场雪不?要太正常。   钱进松了口?气,可不?能再有之前那么大的风雪天了。   遭不?住啊!   “行,既然你决定了,那咱们就去办手续。”钱进爽快说道。   他之前已经劝过安楚,对得起?他们的交情的。   安楚现在住的房子质量有问题,买房子确实迫在眉睫。   且就安楚那个身手,住哪里都?没有问题。   这么一想?,似乎秦家老宅,也只有卖给?安楚最合适了。   钱进把支书喊上,一行三人去了大队部。   “冬梅,大队长和安楚他们去干什么啊?”有人问正在兢兢业业铲雪的田冬梅。   田冬梅其实是有听到一句半句的,不?过,事情没有定下来前都?有变数。   她可不?能乱说,万一给?安楚添了麻烦,她可是要懊恼死的。   “可能是要商量大雪过后的一些?事情吧。”田冬梅随口?说道,“反正肯定有事情。”   “欸,你那边还没有扫干净,再扫扫呗。”   “哪呢?我都?扫干净的。”   “那,那还有很多雪,当?心滑。”   “对了,这几天大雪,你在家里都?干嘛呢?”天冬梅扯开话题。   “嗨,能干什么,我跟我那婆婆互相看不?顺眼,还干了几仗呢,哪有你福气好,公婆都?讲道理。”   两人说着闲话,那人也就忘了之前的事情了。   安楚买下秦家老宅非常顺利。   主要那边荒了十好几年了,能卖出去,给?大队创收是大好事。   要不?是买的人是安楚,钱进和支书都?不?带劝说的。   写了过契文书,安楚和钱进还有支书都?签了字,这秦家老宅就归安楚了。   “等路通了,我去趟镇上的街道办,给?你办个证。”钱进说道。   “谢谢大队长!”安楚笑着说道。   “那大队长,我去老宅收拾收拾,早点搬过去。”   “对了,那什么,老地主那儿,我能请她帮忙收拾吗?”   “主要是有她这个原主人在,那边估计能被镇住,能安稳些?。”   钱进失笑:“你不?是不?怕吗?”   安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要是说怕,您还会把老宅卖给?我啊?”   “那肯定是不?会的。”钱进说道。   “我就说嘛。”安楚笑道,“大队长,您说,我请老地主住老宅那位镇场子,她能答应吗?”   钱进和支书对视一眼,这倒真?是个好办法。   不?过,“老地主不?能答应吧?” 第42章   “我觉得能。”支书?插话, “这次要不是安楚,老地主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呢。”   “那你?试试?”钱进不怎么确定地说道。   “好嘞。”安楚高兴地说道,“大队长, 要是老?地主不肯帮我镇宅子?, 您到时候帮我说和说和啊。”   她“抱怨”道:“我怕她到时候拧巴, 不肯呢。”   “您是不知道, 前几天我发现天气有异常让她住我家去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功夫。”   “这还是我之?前三五不时给她送些汤汤水水的,她多少记着一些情分呢。”   “不然,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的。”   “唉,这事不能怪你?, 也, 也不能怪老?地主。”钱进说道,“不管怎么样, 你?救了?她的命, 她得报答你?。”   “你?放心,镇宅子?的事情, 我应下?了?,老?地主要是不同意,你?来找我, 我跟她说。”   “还有我呢。”支书?笑着接话,“你?可不止救了?老?地主。”   他?看了?眼钱进:“要不是安楚提前示警,那大风大雪大寒的, 咱们这年纪受些罪倒是未必抗不过,但我家里的老?娘就危险了?。”   “咱们也得记着安楚的情。”   他?又对安楚说道:“安楚, 秦家的老?宅既然已经买下?了?,让老?地主给你?镇宅子?的事情, 我包了?。”   “那谢谢支书?了?。”安楚真诚说道,“有您这句话,我可安心搬家了?。”   说是搬家,也不可能说搬就搬的。   秦家老?宅那边荒了?这么久,那草都比人还高了?,加上积雪厚的,得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住进去呢。   光是打扫清理的活就够安楚忙活了?。   这件事情安楚没有打算瞒着,反正买房子?的钱她已经出了?,过契文书?她也签了?,这青砖大瓦房已经铁板钉钉是她的了?。   这不,她回去打扫主干道的时候,有人问她刚刚跟钱进他?们干嘛去了?,她就没有瞒着。   “我把秦家的老?宅买下?来了?。”安楚说道。   一石惊起千层浪!   “安楚,你?说什么?”田冬梅可比自己买房子?还激动。   废话,她能不激动吗?   秦家老?宅是个?什么性质,满丰收大队的人谁不知道?   那么大那么大一个?青砖大瓦房的院子?,卖价也不贵,一家人咬咬牙,打点饥荒也不是拿不下?来,为什么到现在还空着没人要?   是大家喜欢住黄泥巴和干稻草碎砌的,不咋抗风不咋抗雨不咋抗雪的房子?,不稀罕青砖大瓦房吗?   明显不是的啊!   秦家老?宅一开始出高价的时候,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呢。   甚至有几家关系好?的人家都凑好?钱准备合买了?。   反正那边地方大,买下?来后中间打个?围墙,住进去一点影响也没有。   为什么后头那房子?荒了?十好?几年没有买?   那是因?为……   呃……   田冬梅附在安楚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安楚,买房子?是大好?事,但是,你?怎么直接就买了?呢?”田冬梅那个?急啊。   “是啊安楚,哪怕你?在那之?前透个?一句半句出来,也不能上这样的当啊。”张玉芬也接话。   “就是,大队长也太不是,那个?,讲究了?。”叶锦书?本来想说太不是东西了?的,顾忌着田冬梅就在身边,连忙改了?口。   田冬梅:……不用顾忌她。   她已经想好?了?,就等安楚发话说买卖房子?不成立,她就是豁出去顶撞公爹,也要帮安楚把钱要回来。   至于秦家老?宅,就烂在她公爹手里好?了?。   反正他?公爹手上的功绩也足够多了?,不差这一星半点的。   几人看着安楚,等她发话,就准备挽袖子?上了?。   安楚知道她们的意思,笑着安抚道:“别急别急,大队长之?前一直劝我来着,是我坚持要买下?来的。”   “是这么回事。”她把跟钱进说的,周蕴礼当初没有用心整修屋子?,她担心再来场雨雪屋子?扛不住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安楚还真的没有冤枉周蕴礼,他?确实没有用心整修,当初给钱的时候抠抠搜搜的,帮工的人提出要重点整修的地方,他?都给拒绝了?的。   要不然,安楚那天也不会熬到那么晚。   她就是等大风大雨过去了?,确定房子?撑的住,这才睡下?的。   不过么,客观公正上来说,安楚也没有一定要买秦家老?宅的必要,现在住的房子?再休整一下?,住人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了?。”安楚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道,“我准备请老?地主一起去住,帮我镇宅子?。”   “有她在,那儿肯定能清静。”安楚笃定地说道。   田冬梅三人一听,诶,这?   好?像,就没问题了?诶。   秦家老?宅是放出要卖的风声后才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的,那之?前秦家人住的时候,他?们可没听老?一辈的人说过那边有什么神异的事情的。   “不过,跟老?地主住一起,你?会不会受影响啊?”田冬梅担心地问道。   她公爹是大队长,她对时事比较敏感。   “那倒没事,我又不是让老?地主去享福的,我是让她去镇宅子?的啊。”安楚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咱们把这件事情跟大家伙说开吧。”田冬梅说道,“要是你?贸然让老?地主住老?宅,恐怕大家会有各种猜想。”   “防人之?心不可无,倒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给说开。”   安楚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秦家老?宅的情况在丰收大队是心照不宣的。   这种封建迷信的认知大家不会明着往外说,但心里都是忌讳的。   与其让大家多加揣测,不如从一开始就坦坦荡荡的。   反正对外怎么个?说法,也不妨碍她们院门一关过自己的日子?。   关键,大家知道后,会觉得恍然大悟。   啊,我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能这样呢?   请老?地主镇宅子?就行了?啊。   但是吧,随后,他?们就会觉得,即使知道了?能找老?地主镇宅子?,他?们也不会乐意的。   谁家会喜欢过日子?的时候有个?外人在的?   关键这个?外人还是个?成分不好?,可能会连累自己,还每天臭烘烘的人?   这更关键的是,老?地主也不能同意的啊。   哦,人家原本自己的屋子?,现在不仅要寄人篱下?了?,给人镇宅子?了?,还得被人时时刻刻嫌弃着,人家能干才怪呢。   老?地主可是大队里出了?名的不爱搭理人好?么。   所以?,似乎他?们就是知道了?镇宅子?的方法,好?像,也不一定会买的。   买了?,也不一定能请到镇宅子?的老?地主的。   那什么,那与其嫉妒别人万一住成了?,那还不如是安楚买了?后成功住进去呢。   那谁不是还说,凭安楚的实力,镇宅子?的有跟没有,就是搞个?安心嘛。   相比起安楚住进去,他?们隔壁关系看着挺好?的人住进去,他?们心里才更不舒服呢。   丰收大队的人比安楚想象中的更快接受了?这件事情。   安楚安心了?,就开始计划老?宅那边的清理整修计划了?。   田冬梅哆嗦着举起手,磕磕巴巴地表示自己可以?帮把手。   张玉芬和叶锦书?也举起了?手。   安楚把她她们的手按下?:“我自己能行。”   “在那之?前,我会说服老?地主帮我去镇宅子?,到时候,让她一起打扫,抵住宿费了?。”   人多力量大,主干道很快打扫出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大家帮着把安楚家和老?宅的路也铲了?出来。   大家想得很简单,安楚买下?老?宅,按理说,他?们都应该上门帮忙的。   但是吧,他?们不敢。   但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啊。   于是,大家合力帮着把路清了?,也算是帮忙了?。   安楚很领这份情,扬言之?后请大家吃进屋酒。   大家:……谢邀!   最?后,还是钱进说出了?年就要上工,大家都忙春耕,安楚买了?宅子?手头紧,请进屋酒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话题才翻了?篇。   之?后的日子?,安楚把安乐托给方桃照顾,她跟秦诗悦就开始整理宅子?。   值得一说的是,秦诗悦之?前好?好?演了?一场“虽然安楚救了?我,但我可以?用别的方法报答,让我住进老?宅镇宅,那是不可能的”。   人家也是有理有据的。   首先,人家不想触景生?情,更不想在自己的屋子?里寄人篱下?。   其次,人家掏粪的,太脏臭了?,住进去不是给安楚添堵,恩将仇报么。   最?后,秦诗悦说了?,最?多她搭草棚子?的时候离老?宅近点。   钱进等人一听,那怎么行啊,住里面和住附近,那镇宅子?的效果?能一样吗?   要是能一样,从前秦家老?宅也不会闹那什么了?。   钱进等人立刻奋力劝说,同时教育秦诗悦要乐于助人,并?且他?们拍板当场给秦诗悦换了?个?工种后,秦诗悦才“勉强”同意当这个?镇宅子?的“神兽”。   “安楚,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厉害,脑筋一转就让我能名正言顺地住进来。”秦诗悦给安楚竖了?个?大拇指。   更绝的是,她以?为自己要干到死的掏粪工作,也能不干了?。   不是像上次大队有突发状况下?的临时“调岗”,而是以?后,她能和大家一样上工了?。   只不过,她得到的工分会比别人少两分。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安楚笑着说道:“你?安心住在这里,等以?后政策放宽了?,你?就把宅子?买回去。”   秦诗悦割草的手一顿,没想到,安楚竟然还想着把宅子?还给她。   她跟安楚说起秦家的过往,又担心那些专家住进来发现什么,求着安楚买下?宅子?,几乎就是明示这宅子?里有名堂了?。   反正,她是觉得宅子?和宅子?里的东西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给了?安楚。   至少,她心甘情愿一些。   万万没想到,安楚竟然真的只是帮她的忙,还想着让她把宅子?买回来。   秦诗悦的心情复杂极了?,又感动,又无奈,还有些哭笑不得。   “安楚,你?为什么要帮我?”秦诗悦终于没有忍住问出口。   安楚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   这是实话。   从第?一眼见到秦诗悦开始,她就对秦诗悦很有好?感。   很奇怪吧?   那个?时候的秦诗悦冷漠又狼狈,但安楚从来没有看轻过她。   后来,两人渐渐有了?交集,她偶尔一恍惚,仿佛能在秦诗悦的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   她问过秦诗悦,秦家祖上是不是有人从军,但秦诗悦说不出来。   秦川是个?孤儿。   安楚于是也不管秦诗悦祖上是谁了?,反正,她想帮人就帮了?。   她看着秦诗悦微微一笑:“想帮就帮了?。”   “也不是做每件事情都是需要理由的吧。”   秦诗悦也笑:“你?说的对。”   “安楚,这宅子?你?买下?来的,就是你?的。”她的笑容里多了?很多的情绪,其中感激和释然最?多。   她还想说什么,被安楚打断了?。   “秦姨,你?别有心理负担。”安楚说话很坦诚,“如果?不是你?,我是不会想到买下?老?宅的。”   她侧耳听了?下?周围的动静,然后轻声说道:“这宅子?不管有没有秘密,都还没有到能露头的时候。”   阳光照在安楚的脸上,她的脸在秦诗悦的眼里仿佛染了?一层圣洁的光,就见安楚对她温柔笑笑,然后说道:“咱们把现在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要紧。”   秦诗悦抹了?把脸,把眼泪抹掉,笑着说道:“阳光有些刺眼了?。”   “你?说的对,我是在谷底生?活过的人,以?后的每天都是从谷底走向高处。”   “安楚,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不用谢!”安楚欣然接受这份真挚的谢意。   “妈妈,我来给你?们送午饭来啦。”安乐拿着饭盒过来,“还有姜汤,你?们也喝一点。”   “秦姨,院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要不先把厨房收拾出来?”   “总是麻烦方婶,我挺过意不去的。”   “行,那咱们下?午就开始收拾。”   吃完午饭,秦诗悦教了?安乐几个?外语词汇,这是安楚全然陌生?的领域,秦诗悦见她有兴趣,就耐心地教安楚发音和释义。   安楚饶着舌头说几遍就放弃了?,心说这蛮夷语果?然几百年都没有进步。   也是自己和楚朝的将领不够争气啊,要是把蛮夷全部打趴下?,收归楚朝的版图,那现在她也不用大着舌头学蛮夷话了?。   诶,算了?,不学了?,让安乐学好?些,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让她翻译。   安楚成功劝服自己不学蛮夷语,笑看着祖孙俩一教一学。   这宅子?有一点安楚极为喜欢,那就是院子?够大,地方也够偏僻。   家里发生?一些事情,能捂得住,不像之?前那样,两家人的墙壁都是贴着的,谁家院子?里发生?一点动静,隔壁就能听个?清楚明白的。   当然了?,她跟方桃和叶锦书?相处得非常愉快,是好?邻居来的。   但说实话,她更加喜欢这里。   她并?不那么乐衷于吃瓜,也更加不想自己家的事情被当做一个?瓜。   和她欣然接受新?居不同,方桃和叶锦书?都挺不习惯的。   从前有安楚住在隔壁,那安全感真的是没话说的。   像那天的风雪夜,叶锦书?睡不着纯粹是冻的,但她的心是安定的。   她知道,一旦出事,她能第?一时间喊来安楚。   现在么,隔壁很快就会空了?。   方桃更加舍不得,她可喜欢安乐了?,叶锦书?不在家的时候,全靠安乐陪着她。   虽然说安乐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她会常常过来看她的,但住的远了?,肯定不能像就住在隔壁那么方便的。   “妈,你?别叹气了?。”叶锦书?好?气又好?笑,“我几天没回来,你?都没有这么感慨的。”   “那怎么能一样嘛。”方桃说道,“你?上班我已经习惯了?。”   “安楚搬过去也挺好?的。”叶锦书?说道。   情感上,她当然是不希望安楚搬的,但理智上,她觉得安楚搬过去其实挺好?的。   隔壁的房子?是周蕴礼翻修的,根本就没有用心。   安楚不搬,哪天真的遭了?灾,出了?事,怎么办?   另外,周蕴礼那个?人能搞破鞋抛弃妻女,说明这个?人没有什么底线。   这样的人在自己生?活顺遂的时候,不会惦记这个?院子?。   万一哪天他?需要钱了?,没准就会打这个?院子?的主意。   那个?时候,安楚无论?是搬和不搬,生?活和心情都会受到影响。   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搬。   叶锦书?的心是好?的,但她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   要是周蕴礼真的不要脸到找安楚要院子?,那她宁可找机会推倒院子?,都不会把院子?给他?。   对,就是这么极端。   这院子?,她只是不住了?,又不是不要了?。   这可是安乐的院子?,要怎么处置得安乐说了?算。   安乐是从后世回来的,她对房子?的想法就一个?,那就是多多益善。   要是她渣爹敢要回去,那她跟安楚是一样的反应,就是给推喽也不给!   有本事,他?把地皮拿走啊!   话说,周蕴礼真的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吗?   还真的很难说的,跟《锦绣人生?》中描写的周蕴礼工作一帆风顺,很容易和同事打成一片,得到领导的赏识不一样。   这辈子?周蕴礼的工作是程家不甘不愿给他?的,程父自然不会帮着打关系。   事实上,因?为周蕴礼对程思柔不像上辈子?那么好?,程父对他?的意见非常大。   只是程思柔在这桩婚姻中不是全然无辜的,程父有火也没有办法向周蕴礼发,所有一直隐忍而已。   然而也因?为这份隐忍,在别人当着他?的面提起周蕴礼这个?女婿的时候,程父的脸色都不会很好?。   这跟程父有交情的人看周蕴礼天然就多了?些审视了?。   周蕴礼倒是能装得人五人六的,但跟程父同龄的,浮沉了?半辈子?的人,什么看不透的?   所以?,周蕴礼虽然拥有了?人人艳羡的工作,但他?日子?过得怎么样,也就只有他?知道。   这会儿家里多了?个?孩子?,常常啼哭不说,家里的开支也增加了?很多。   是,周家人都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周蕴礼的。   但周蕴礼可以?不抱不哄不帮忙带孩子?,但他?能不养吗?   这是婚生?子?,且他?工作还是程家人给的呢。   这天,周蕴礼加了?个?晚班回来,程思柔因?为孩子?哭闹就抱怨起周蕴礼来了?。   周蕴礼本来就烦,两个?人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攻击对方。   这个?孩子?没有生?之?前,他?们也有过争执,但最?后都会息事宁人。   因?为一个?孩子?还没生?,要靠着周蕴礼周全,一个?工作虽然落实了?,但多少要靠着程家人。   现在好?么,程思柔生?了?孩子?,却没有了?从前的甘愿,而周蕴礼知道程家人不会为他?的工作助益,于是,两人争锋相对起来都没了?顾忌。   他?们越闹,孩子?哭得越厉害,孩子?哭得越厉害,他?们吵得越凶。   终于,周蕴礼忍不住说了?句:“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照顾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当初在乡下?的时候,安楚要下?地,要洗衣做饭,孩子?带得好?好?的。”   闻言程思柔冷笑一声:“别整的你?有多放不下?前妻和女儿似的,你?不过是觉得我没有像个?任劳任怨的保姆一样把你?当个?老?爷伺候罢了?。”   “周蕴礼,我告诉你?,别人家我不管,但我和你?在婚姻中的地位是相等的。”   “别以?为我用了?你?的钱,你?就高高在上了?,别忘了?,你?的工作都是我们家给的!”   “你?!”周蕴礼举起手。   “我什么!”程思柔可不怕周蕴礼,她昂着头,把脸贴过去,“你?想打我吗?”   “周蕴礼,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明天就能让你?没了?工作!”   “你?,你?个?泼妇!”周蕴礼放下?手,怒吼。   “我是泼妇,那也是你?千求万求娶进门的。”程思柔反唇相讥。   “我要娶的是冰清玉洁的你?,不是搞破鞋还怀着野种的你?!”   “呵,整的你?有多纯情似的,你?没搞破鞋?”   “……”周蕴礼无言以?对。   程思柔把手摊在周蕴礼面前。   “干什么?”   “工资,你?们厂今天发工资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蕴礼起身就往外走:“我约了?人。”   “周蕴礼!”   周蕴礼头也不回走了?。   他?自己辛辛苦苦给人当孙子?挣来的钱,凭什么养别人的儿子?!   而这,只是两人争吵的开端。   之?后,只要两人一碰到就是大吵小吵。   周家父母原本就对这门婚事不是很乐意,非亲生?的孙子?也是捏着鼻子?认了?的。   要是小夫妻俩感情好?一点,他?们没准会帮着照顾孩子?。   毕竟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孙子?。   但小夫妻俩天天闹腾,他?们心里烦得不行,人都想跑出去躲清净了?,哪里会帮着照顾孩子?。   这不,蔡香过来看程思柔的时候,就发现,周家连个?照顾月子?的人都没有,而程思柔的脸色非常不好?,孩子?更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哭。   她当场就怒了?,打了?电话找来程父,两人把程思柔母子?都接了?回去。   巧了?,正要走的时候,周母提着菜回来了?。   蔡香一看,都是蔬菜,别说鸡肉鱼肉了?,连个?鸡蛋都没有。   她看了?眼程父,程父的脸已经拉下?来了?。   他?走之?前直接放话:“你?们不想养这个?孩子?,我来养。”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裹得严严实实的程思柔扶上三轮车,带着人回程家了?。   周母一拍大腿:“事大了?!”   她放下?菜篮子?就想拦人。   “亲家,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就是没抢到荤菜,没有薄待思柔的意思,我待会儿再去一趟供销社,保管抢到荤菜给思柔养身子?。”   “你?说话轻声点,惊着孩子?了?。”   “行了?,你?留步吧,等晚上周蕴礼下?班了?,你?让他?来一趟。”说完这句,蔡香把孩子?交给程思柔抱着,小跑着跟上三轮车,不再搭理周母了?。   周蕴礼到程家的时候,程家的气氛很凝重。   他?有些讪讪地喊了?一声:“爸,妈。”   “思柔和孩子?还好?吧?”   “蕴礼,我们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很多话,在你?们结婚前都没有怎么说透。”程父放下?搪瓷杯,示意周蕴礼坐下?。   “我承认,我没有教好?思柔,让她做了?错事,但是那些事情,你?在结婚前是已经知道了?的。”   在程父看来,工作是他?们程家的诚意,也是给周蕴礼的补偿。   说实话,一份工作换一个?名份,他?们不是非周蕴礼不可的。   如果?石凯的父母没来闹,程思柔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遗腹子?,她嫁不嫁人,根本没有关系。   他?们来闹过后,虽然程家父母做了?一些弥补,家属院里大家明面上都没有说什么。   但他?们的眼睛都是盯着程思柔的。   要重新?物色合适的人选,她的肚子?等不了?。   那个?时候的周蕴礼对于婚礼是相对比较主动的,对程思柔也很体贴。   在程父和程母看来,周蕴礼虽然介意孩子?的事情,但对程思柔是真的很好?。   当然了?,周蕴礼从前几乎跪舔程思柔的经历也是很重要的加分项。   程父以?为,程思柔出嫁后,即使日子?过得没有在家里那么舒心,可能没有办法做到跟周蕴礼举案齐眉,但至少是能说得过去的。   谁知道,他?看走眼了?。   “思柔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准备把她留在家里。”程父说道。   “爸,你?什么意思?”周蕴礼心头涌起不太好?的预感。   程父看了?一眼周蕴礼,继续说道,“蕴礼,翁婿一场,我还是希望你?能好?的。”   周蕴礼一下?子?着急了?起来:“爸,我承认我之?前做得不够好?,我以?后会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父叹口气:“我知道你?刚开始工作压力大,孩子?的事情毕竟是思柔的错,你?有心结我也理解。”   周蕴礼脸色有些灰败。   他?知道接下?来程父要说什么,就是让他?明天不用去上班了?,然后跟程思柔离婚呗。   合着他?出钱出力出人,大操大办把程思柔娶进门,就为了?给她做个?遮羞布,就为了?能让她名正言顺“早产”!   哼,那程家人可打错了?主意,他?要是不好?过了?,程思柔也别想干干净净的。   他?转头就把程思柔和韩城有关系的事情抖落得到处都是。   上次韩城点名要见程思柔,程家人对外说什么程思柔是看在同学一场的面子?上去看看韩城的。   呵,程家人可真会给自己扯遮羞布。   他?前脚离开程家后脚就去派出所举报,说程思柔在当知青的时候就跟韩城有联系。   他?倒要看看程家人要怎么办!   “蕴礼啊,思柔由我们照顾,你?也可以?安心工作,早点做出成绩来。”   “爸,您的意思是?”周蕴礼不解,这话的意思不是要把他?蹬了?啊。   “我的意思是,你?们既然已经结了?婚,就该互相体谅。”   “蕴礼,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   周蕴礼立刻绽开笑容:“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我也一定会好?好?对思柔的!”   “行,思柔和孩子?已经睡着了?,我就不留你?了?,你?早点回去,好?好?休整一下?,明天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工作上的挑战。”   “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周蕴礼挺起胸膛认真保证。   “回去吧。”   周蕴礼离开后,蔡香给程父的杯子?重新?添上热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老?程,你?为什么不出手撸了?他?的工作?”   在蔡香看来,周蕴礼是既当又立。   程思柔跟孩子?的事情,周蕴礼婚前就知道了?,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说,还乐乐呵呵把人娶了?。   结果?工作到手了?,万事大吉了?,就不好?好?对人了?。   “你?别急。”程父拍拍蔡香的手,“思柔现在的婚姻不适合有变故。”   蔡香的眉头皱得死紧:“那咱们就忍下?这个?口了??”   程父冷笑一声:“自然不会。”   几天后,周蕴礼接到了?新?的人事任命。   这份人事任命单看职位,那是明晃晃的升职,他?从一个?普通的办事员,变成了?科主任。   但他?变成科主任的前提是,得外调到边疆建设分厂!   谁好?好?的京城不待,要去边疆了?!   “主任,这?”周蕴礼立刻去找主任。   主任笑着说了?一大堆的场面话夸奖周蕴礼,最?后说道:“蕴礼啊,年轻人要勇于接受挑战。”   “把你?调去边疆是组织上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也是尊重你?的意愿。”   周蕴礼:……什么意愿?他?疯了?,他?的意愿是去边疆?   “这样,我答应你?,等边疆分厂建设好?了?,再把你?平调回来。”   周蕴礼默了?默,主任这话就是明着告诉他?,他?这次工作上的调动就是外放镀金,回来后,就会有个?科主任的坑等着他?。   这胡萝卜实在是诱人,但周蕴礼也实在是有些不想接。   他?下?过乡,安县那边其实算得上四?季分明,且不算什么贫困县。   就这样,他?也都觉得在丰收大队受了?大苦,这边疆只有更苦的。   见他?一直犹豫,主任就有些不高兴:“蕴礼,你?要经受得住组织的考验。”   “这样,今天我给你?放假,你?回家跟家人告个?别,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早上就出发去边疆吧。”   说完,他?就拿起文件开始批阅。   “谢谢主任,那我先走了?。”   “嗯,年轻人好?好?干。”   周蕴礼越想越不对,想着是不是程父故意整他?。   结果?,不等他?找程父,程父先来找他?了?。   “蕴礼,你?要被外调去边疆了?!”程父一脸震惊意外,“你?为什么要在入职的时候签意向书??”   “什么意向书??”周蕴礼一脸懵,“我没有签啊。”   “你?签了?!”程父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听到消息就去人事科查了?你?的入职资料,你?确实签了?。”   “这外调的意向书?是给那些没有门路的新?入职的办事员签的,你?凑什么热闹?”程父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但语气里的愤怒非常明显。   “爸,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个?意向书?,没人跟我说过啊!”   “怎么可能,我特意叮嘱了?人事科,让他?们提醒你?别签的。”   “哎,小李,正好?,碰上你?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那意向书?周蕴礼不用签的吗?”   小李笑着跟程父打招呼,听他?说完后一脸疑惑说道:“我提醒了?啊。”   “周同志,那会儿我跟你?说了?,意向书?不用签的。”   周蕴礼对小李还有印象,对方确实跟他?说过,他?不用签意向书?。   但那会儿一起签合同的新?职员很多,他?见别人都签了?,怕这个?是程家人故意为难他?,让他?手续不齐全,就偷偷签了?。   万万没想到,他?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小李,耽误你?了?,你?忙去吧。”   “哎,程主任再见。”   小李走后,程父指指周蕴礼:“你?呀你?呀!”   “爸,还有没有挽回的办法?我不想去边疆!”   程父摇头:“难!”   “厂里对边疆分厂非常看重。”程父说道,“去边疆的名额已经定下?来了?,如果?我徇私想办法留你?,成不成功另说,咱们爷俩的前途就到头了?。”   “我是等着退休的人,还好?,你?呢?”   “如今,只能你?先去边疆,等过一阵子?,我这边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你?调回来。”   “爸。”   “蕴礼,你?还年轻,出去锻炼锻炼也不是不行。”程父拍拍周蕴礼的肩膀,“等你?锻炼出来了?,又有了?边疆建厂的资历,等我退了?,也好?拉你?上来。”   他?推心置腹地对周蕴礼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以?后要照顾好?思柔和孩子?,不能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程父这话让周蕴礼把所有的话咽了?下?去,要是程父只是画饼,没有提要求,周蕴礼肯定会怀疑这事是不是程父整他?。   但程父话里托付的意思非常明确了?,他?也不能让程思柔刚结婚就守了?活寡啊。   现在周蕴礼就两选择,要么去边疆,回来后前途无量。   要么不服从安排,自己走人。   最?后,周蕴礼还是选择了?去镀金。   程父说的话太诱人了?,前面又有主任的话佐证,京城大厂的主任啊,周蕴礼根本拒绝不了?。   第?二天,他?就收拾好?包袱踌躇满志上了?火车。 第43章   京城发生的事情, 安楚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 周蕴礼远走边疆, 原先屋子的事情, 她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呃, 但怎么说呢,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就像安楚,她只是想先把厨房收拾出来而已,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大惊喜等着她啊。   之前安楚不是不想麻烦方?婶帮着?做午饭, 就想着?先把厨房整理出来嘛。   结果, 厨房的灶台年久失修,安楚的手劲么又比较大, 她就拿着?抹布用力擦了几下, 就把灶台的一层“皮”给擦掉了。   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被她擦掉的那层“皮”下面竟然露出了金黄色!   金黄色诶,懂的都懂!   啊这?!   老秦家豪富啊这?是!   竟然用黄金砌灶台!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安楚也给看愣了。   “安楚, 你怎么了?”秦诗悦换了桶干净的水进来,见安楚发愣,随口问了句。   “秦姨, 你来看~”安楚的声音都飘了。   “什?么?”秦诗悦顺着?安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嚯!   黄金灶台!   金子!   秦诗悦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就说她爹让她保住老宅不是无的放矢!   第二个反应是:她竟然是吃着?黄金灶台做的饭长?大的!   第三?个反应才是:这?个秘密得捂好了!   那么,问题来了, 她们以后要怎么做饭吃?   安楚回过神后,想的也是这?个问题。   吃饭问题真的是最真挚朴实的问题了。   “秦姨, 你们家有没有地下室或者是暗室这?样?的?”安楚弱弱问道。   对于用黄金砌灶台的秦家来说,家里有几个暗室密道,应该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吧?   “……有!”秦诗悦点头说道,不过,“安楚,这?里是你家。”她认真纠正。   好的,安楚表示收到?了:“那咱家的暗室在哪里?”   “厨房就有一个。”秦诗悦指了指安楚的身后,“这?儿有个小隔间。”   安楚转过身仔细观察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观察出来。   秦诗悦微微一笑,把已经腐朽了的桌子移开?,手按上?布满灰尘的墙壁,微微一用力。   就听“咔”一身,墙壁微微往后一移,露出了一条缝隙。   秦诗悦往左施力,墙壁就像一道移门被收进了墙缝中。   安楚:……高手在民间啊。   这?机关?十好几年没有开?启了吧,重新开?启的时候竟然能一点滞涩也没有,做这?个机关?的人肯定是个中好手啊。   “安楚,咱们要把金子藏里面吗?”秦诗悦问道。   “藏吧。”安楚说道。   这?黄金灶台,不知道的情况下,用了就用了,现在知道了,那肯定不能用了。   不然,她感觉自己每次做饭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灶火的温度太高把黄金给熔了。   那她不得心疼死?   嗯,替秦诗悦心疼死!   呃,话说,黄金的熔点可没有那么低的,不然,秦川也不会把黄金砌成灶台了。   他算是把“大隐隐于市”给玩了个透彻明?白,也不知道他当?初避着?人把黄金运过来,又打造成灶台费了多少心思?   往事不可考。   安楚和秦诗悦也没有时间追忆往昔。   两?人费了老大的功夫把黄金灶台藏进暗室后,终于松了口气。   “呵呵呵!”秦诗悦忽然看着?安楚笑出了声。   “怎么了?”安楚摸了摸脸,“我脸上?沾上?黄金屑了?”她玩笑道。   “没有,呵呵。”秦诗悦笑得很?开?怀,“我是在庆幸,还好我遇上?了你,还好我厚着?脸皮提出请求,还好你买下了这?里。”   “安楚,咱们以后都吃穿不愁了!”秦诗悦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   安楚:……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   忽然就暴富啦?   不过,“这?是你们秦家的东西,秦姨,这?个宅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安楚郑重说道。   她是想帮秦诗悦才买下的宅子,本质上?,她没有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秦诗悦没理会安楚的话。   相处了这?么久,安楚的性格她也了解了一些,安楚是个会变通的正直的人。   她之前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里是安楚买下来的,宅子包括宅子里的东西都是安楚的。   但安楚从来没有应承过这?话,在她的认知里,她就是帮忙把宅子暂时买了,以后时机成熟了,这?宅子还是秦诗悦的。   秦诗悦看了眼暗室,有了这?些黄金,别说一个宅子了,就是十个她也能分分钟买回来。   但她不会这?么做,或者说,她永远也不会买回宅子了。   她已经老了,孑然一身,能在宅子里终老就已经很?满足了。   有些东西,安楚现在不接受那就不接受吧。   等她走了,这?里名正言顺就是安楚的了。   于是,秦诗悦不再提安楚才是宅子和宅子里东西真正主人的事情了。   反正现在的日子她很?喜欢,那就这?么过。   生活没有变故,用不上?那些黄金,那就不用,要是需要用上?了,那就拿出来想办法兑成钱用了。   无需多言!   下定了决心后,秦诗悦就把宅子和黄金归属的问题抛开?了。   她问了个很?现实的问题:“安楚,你会砌灶台吗?”   安楚摇头:“不会,你呢?”   秦诗悦自信一笑:“巧了,我会!”   “我在国外的时候学过建筑学,砌个灶台而已,毛毛雨。”   对此,安楚表示了不解:“你出了趟国,就为了去学砌灶台的?”   秦诗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我学的东西可多了。”   “那行吧。”安楚表示,蛮夷的东西,她不感兴趣,就不问了。   “那我去准备砌灶台的东西吧。”安楚问道,“你需要什?么?”   “最好的当?然是水泥了。”秦诗悦耸肩吗,“但咱们没有。”   “那怎么弄灶台?”   “用传统的黄泥加稻草碎,另外院子里应该有多余的砖料,材料就齐活了。”   “修灶台主要是走烟道,咱们这?里有原先的烟道在,就只是砌个灶台,很?容易的。”秦诗悦信心满满说道。   就是这?很?容易砌的灶台,安楚和秦诗悦忙了两?天才完工。   “行了,再晾晾,之后用火烤一下就能用了。”秦诗悦看着?灶台非常有成就感地说道。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学得差点头秃的建筑学,最后竟然用来砌灶台了。   但,这?也算是一种学以致用了吧。   之后,安楚无论擦哪里都会收着?点力道。   你说,像是灶台什?么的,是黄金做的还好,至少能被移走藏起来。   这?要是沉重柱,或者是承重墙是黄金做的,那可怎么办呦?   安楚轻轻擦拭承重柱,心说,别这?栋宅子外表看着?是青砖大瓦房,内里是黄金屋吧?   要不怎么这?么多年也不见塌方?啊?   秦诗悦对安楚的疑问有些哭笑不得,她从专业的角度跟安楚分析了承重柱和承重墙不可能藏黄金的事实。   “安楚,你尽管用力擦拭,我保证这?是实心的。”   “我也没说这?是空心的啊。”安楚说道,“我只是不知道,里面实的是什?么心嘛。”   秦诗悦:……算了,安楚高兴就好。   京城,许修桉和合作的公安们抽丝剥茧终于把能查出来的,跟盗墓案有关?的人全部抓获归案。   接下来的审判他就不用参与了。   鉴于他在这?起盗墓案中的出色表现,考评和升级等资历到?了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这?些都在许修桉的意料之内,他听到?后非常淡定。   钟老很?欣赏他的云淡风轻,年轻人嘛,敢拼敢干,性子沉稳,未来可期。   难得的,钟老放下了老领导的架子,笑着?拍了拍许修桉的肩膀,说道:“修桉,我记得你从入伍后就一直在执行任务,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这?样?,我给你放个长?假,你把私人问题给我去解决了。”   “不然,你就给我去参加部队的联谊。”   “每年都有新兵进来,你们这?些老兵要做好榜样?嘛。”   “好好一个营区,大部分都是光棍,说出去好听吗?”   “是!”许修桉不想听钟老叨叨,立正敬礼,中气十足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呦,这?是有目标了?”钟老多敏锐一人啊,许修桉这?个表现,他一下子就看出问题来了。   许修桉微微一笑:“首长?,您等我好消息!”   “好小子,去吧,等办喜事了,我亲自给你证婚。”   “是,多谢领导!”   许修桉从军区领导办公室出来径直回了家。   许母见他回家还没有开?心多久就看到?他在收拾行李,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许修桉这?是要去安县了。   她的心里有些酸酸的,更?多的欣慰和期待。   她很?想早点看到?能让许修桉放在心上?的女同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买好火车票了吗?”许母问道,“要不要我找你小姨给你订?”   “不用,我早就订好火车票了。”许修桉笑着?说道,“上?次我年假才休了一半就被召回执行任务,这?次任务完成了,上?面肯定会把假期补给我。”   “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几天前就订好了火车票。”   “妈,抱歉了,这?次休假不能陪你了。”许修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有什?么。”许母笑着?帮许修桉把外套叠好放进行李箱,“等你把人娶进门了,你们俩一起陪着?我,我更?高兴。”   许修桉叠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里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妈,安楚还带着?一个女儿。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说。   因为他心里对安楚会不会接受他一点底也没有,这?会儿说了,意义也不大。   “妈,如果我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许修桉郑重承诺。   “那咱们可说好了啊。”   “一言为定!”   许家这?边其?乐融融的,程家那边就不怎么好了。   之前程父不是设计把周蕴礼搞到?边疆去了嘛。   边疆那边确实要建分厂,但那边什?么都没有,连个地基都没有打好。   周蕴礼只要去了,想要调回来就根本不可能了。   他想回京城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辞职不干了。   但他如果辞职,人事科就会在他的档案上?写上?“不能吃苦耐劳,且好大喜功”的评语。   他以后想要找正式的工作几乎就没有可能了。   周蕴礼离开?后,程父心里的那口气算是出了一半。   接下来,他又去了一趟人事科,跟那边说周蕴礼工资的一半要给程思柔养孩子。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又是程父亲自出面打的招呼,人事科的主任亲自吩咐人从下个月开?始,周蕴礼的工资一半要给程思柔。   把事情都安排妥当?后,程父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回家路过报刊亭的时候,他买了份报纸夹在腋下。   这?是程思柔回来后,他难得的哼着?歌回家的时候。   蔡香给程父开?门,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这?么高兴?”   程父把周蕴礼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这?臭小子,以为工作给了他后,我就治不了他了。”   蔡香听完程父的话后,笑着?拍手:“这?个好,这?个好,解气,真解气!”   程父随手把报纸放到?桌上?,得意一笑:“这?下,思柔和孩子的生活费也有了,咱们的压力也轻一些。”   “对了,过两?天,咱给孩子报户口去,这?孩子,姓程。”程父拍板。   听程父这?么说,蔡香的眼睛都亮了!   “真的!”她惊呼。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老程的,就是没能给他生个儿子。   如果程思柔的孩子姓程的话,那老程家就有后了啊!   “真的。”程父笑着?说道,“周蕴礼不稀罕孩子,我稀罕!”   “好好好。”蔡香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我给闺女炖鸡汤去,让她好好补补,她身体好,我的孙子才能吃得好。”   “妈,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孙子?”程思柔冷着?脸从房间里出来,“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吵?”   “我听得都烦死了!”   “好好好,妈妈跟爸爸说话小声一些。”蔡香本来就溺爱程思柔,现在程思柔又给她生了孙子,对程思柔就更?加没话说了。   “妈,我不要喝鸡汤,没滋没味的,我要吃……”程思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桌上?的报纸吸引了目光。”   她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韩城,枪决……”程思柔喃喃念完,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   “思柔!思柔!”程父连忙扶住程思柔。   蔡香立刻掐程思柔的人中。   “她爸,思柔刚刚念叨什?么呢?怎么会突然就昏了过去?”   程父一眼扫到?掉到?地上?的报纸,看到?了过几天韩城一帮人被枪决的消息。   他懊恼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买什?么报纸的。”   好在,没多久,程思柔就醒了过来。   “爸,妈,你们怎么了?围着?我干什?么?”程思柔有些骄纵地说道,语气跟没下乡前一模一样?。   蔡香有些把不准程思柔的情况,小心翼翼说道:“思柔,你刚刚昏过去了。”   “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程思柔皱了皱眉头:“我怎么会昏过去的?”   “我没有不舒服啊。”   “行,那你回房间再躺一会儿,妈做好饭了喊你。”   “对了,你刚刚说不想喝鸡汤,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喝鸡汤挺好的啊,就喝鸡汤吧,我要吃鸡腿。”   蔡香满脸是笑:“好好好,吃鸡腿,两?个鸡腿都是你的。”   程思柔爱娇地笑笑:“爸爸,那我回房间啦。”   “……好。”程父应声,看着?程思柔回房间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啊!”程思柔一进房间就尖叫了起来。   “思柔,怎么了?”蔡香和程父立刻跑过去关?心地问道。   “爸,妈,怎么会有个小婴儿在我的房间里?”   “快,快把他抱走!”   “咦,他好像拉屎了,好臭啊!”   蔡香和程父面面相觑。   “思柔,这?,这?是你生的孩子啊。”蔡香小心翼翼说道。   “怎么可能!”程思柔惊呼,“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会生下孩子的?”   “她爸,思柔这?是怎么了?”蔡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可置信问程父。   程父看了眼程思柔又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报纸,原本挺直的背脊弯了弯。   他买的报纸害了程思柔。   程思柔疯了。   不是那种癫狂的疯,是那种记忆错乱的疯。   好在,她生活自理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偶尔会吵着?要出门去上?学,或者去找韩城。   有时候,蔡香忙着?照顾孩子,没有看住人,程思柔就会跑出去。   蔡香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程思柔,苦不堪言。   程父整个人的精神气仿佛被抽走了,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止。   对于唯一的女儿程思柔,他是当?做掌珠来疼的。   不然,程思柔不会养成自私自利,做事不顾后果的性子。   明?明?他计划好了一切,一家人能安稳地生活了,哪里知道自己多事买了一份报纸,把女儿给害了。   他恨自己多事,买什?么报纸,买了报纸也不看看内容就带回了家。   但同时,他也很?不理解,为什?么程思柔看了韩城的消息后会疯。   之前韩城出事的时候,程思柔想得最多的明?明?是跟人撇开?关?系啊。   如果程父了解一些后世的医学知识或许会知道程思柔发疯可能跟产后激素失调,心情抑郁有关?。   但这?些程父不知道,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了自己的身上?。   原本程父没有打算那么早就退休的,但程思柔的情况,加上?孩子,蔡香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   没多久,他就办了退休,帮着?蔡香一起照顾程思柔和孩子。   好在,他退休工资不低,家里也有积蓄,再加上?周蕴礼每个月一半的工资,日子虽然糟心了些,到?底能支撑下去。   就是从前在家属院的体面是没有了的。   相比于他们,周蕴礼的状况可能更?惨一些。   他的踌躇满志在到?达边疆后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所谓分厂,连个框架都没有,一切都要从零做起。   没有办公地,没有宿舍,什?么都没有。   他直接被安排到?了边疆农场住宿。   对的,分厂所有人都借宿在农场里,连办公点都是借的农场的。   所有分厂的人无论工种是什?么,全部要参与分厂的建设。   就是那种从无到?有,一点一滴的建设。   除了周蕴礼,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在干活。   他们都觉得建设边疆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还有,这?个边疆农场里还有很?多他眼熟的人。   比如说王晓娟母女啦,卢美云啦,罗丽啦……   这?几个人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光鲜,脸皴了,手裂了,关?键是眼里都是一片暮色沉沉的。   当?然了,周蕴礼跟他们是没有交集的。   他自己每天都郁闷得要死,哪里会去管别的。   他能安慰自己的,就是不久后,他就能被调回京城,然后在老丈人的帮助下步步高升。   然而,他的彻底破防来的很?快。   他咬牙在边疆辛辛苦苦了一个月,拿到?手里的工资竟然比上?个月少了一半。   他以为自己是被分厂的人事科给欺负了。   至于么,他不就是偶尔摆摆科主任的架子么,该干的活,他那件落下了?   怎么能克扣他的工资!   叔能忍,他不能忍!   他决定去闹!   正好,事情闹大了,也能变相给在京城的老丈人提个醒,赶紧把他调回去,他快熬不住了!   结果,他听到?了什?么?   “你是说,我工资的一半要划给程思柔养孩子?”周蕴礼震惊得无以复加。   程家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程思柔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竟然要用他的血汗钱去养!   他一咬牙付了巨额的长?途电话费打了个电话给厂里。   结果,人家告诉他,他老丈人已经退休啦!   到?了这?里,他要是还不明?白自己是被程父给整了,那他就是个棒槌了!   他不是个蠢的,从程父给的糖衣炮弹中挣脱出来后,他的脑子就前所未有的清醒了起来。   他知道,他要调回京城是不可能的了,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唯一回京城的方?法就是掀桌不干。   但是,他得做好档案上?被记一笔的准备。   也就是说,回到?京城后,他将面临失业,并且几乎不可能再找到?工作的局面。   程父真狠啊!   这?几乎是个无解的局。   至少在目前特有的局势下,是无解的局。   这?一刻周蕴礼忽然开?始后悔,如果他当?初没有一听到?程思柔丈夫出事的消息就赶去红旗大队。   如果那会儿,他没有明?知道程思柔没有跳河的意思,但为了凸显自己对她的在乎,要一个救命之恩的情分,故意把她扑到?河里。   如果他没有想着?和程思柔造成既定事实,抛妻弃女。   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丰收大队,安楚特意为他收拾出来的书房里看着?安楚好不容易给他搜罗的书籍,喝着?安楚特意上?山接山泉水给他泡的水?   呃,咱就说,迟来的深情都比草贱,周蕴礼这?么纯粹是利己的悔意,就别拿出来炫了。   他就好好用生命和热忱建设边疆,然后赚钱养他的婚生子吧。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求仁得仁吗?   他年少的白月光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不是吗?   当?然了,退一百万步来说,这?会儿周蕴礼要是能咬咬牙拼着?工作不要,回去丰收大队继续让安楚养,那,是万万万不可能的。   敢给安楚平顺美好的人生添堵,她能把周蕴礼的天灵盖拧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收拾,宅子这?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安楚掐指一算,今天就是个极好的搬新家的日子。   于是,她大手一挥,一家三?口直接带着?她来到?这?里后置办的东西乐颠颠住进了新家。   当?然,安乐的宝贝,那个藏着?集邮册的饼干盒,她是一直抱在怀里的。   其?他的一些破衣服烂布条什?么的,都留在了老房子里。   安楚的心情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很?多。   似乎搬离了原来的住处,她更?是她了。   心情好,她就想吃点好的。   只是,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开?,现在去山上?找吃的,跟找死没区别。   于是,她带上?钱带上?票,准备去镇上?来一次大采购。   秦诗悦出入不方?便,她就在家里教安乐下围棋。   安乐最近学习的劲头那是足足的,那是恨不得不吃不睡研究围棋。   所谓人菜还爱,大概就是她现在最真实的写照了。   安楚悠悠然出发,心里盘算着?买这?买那,不紧不慢往镇上?走去。   “铃铃铃~”自行车铃声从后面传来。   安楚转身,是叶锦书。   “锦书?”安楚疑惑问道,“这?么冷的天,你去镇上??”   叶锦书停下自行车:“我给我爸送点吃的去。”   “他那个人不太会照顾自己,我去看看他,心里能放心一些。”   “对了,安楚,谢谢你上?次提醒我吕向阳的事情,我跟我爸深谈了一次,他去找隔壁对质过了。”   “怎么样??”   “一开?始隔壁还不承认。”叶锦书看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人,就开?始了畅所欲言。   “后来,我爸豁出脸面不要,找熟人查了卢美云和隔壁邻居的事情。”   叶有信在镇上?运输队混了这?么多年,人脉还是可以的。   他虽然因为被方?桃举报没了运输队的工作,但也不是一下子就喊不动人的。   这?不,他请人吃了顿饭,喝了几次酒,人家就答应帮他查他隔壁的那个小白脸。   这?么一查,好么,隔壁的房子还是在卢美云的名下的。   卢美云没有工作,她的钱哪里来的还用说么?   不都是叶有信的钱吗?   叶有信一开?始也不是全然相信卢美云的,大额的钱都玩笑着?哄着?卢美云签了收据的。   现在,这?些收据就成了证据,证明?买下隔壁房子的钱都是叶有信的。   这?个年代这?样?的纠纷,叶有信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他喊上?人,带着?收据,等着?吕向阳鬼鬼祟祟去了隔壁后,直接敲开?了隔壁的门。   对方?见他气势汹汹的带来人过来,心虚得不行。   叶有信二话不说,先带着?人把俩男的都收拾了一顿。   叶书杰害怕地看着?叶有信,叶有信也没有了当?初对他的疼爱,直接漠视了。   “吕向阳,你敢欺负我女儿,我打死你!”叶有信“哐哐”给了吕向阳几下。   他头顶被带了绿帽子已经够让他愤怒的了,结果,吕向阳这?王八羔子竟然还想欺负叶锦书!   隔壁这?俩王八蛋就可着?他们父女霍霍是吧!   叶有信年纪虽然大了,但力气还在,骂人还是中气十足的。   反正他现在也不要面子了,就糟老头子一个,敢欺负他女儿,他能跟人拼命。   “小王八羔子,说!是不是卢美云那娘们让你找的锦书?”   “你还敢欺负她?”   “我打死你!”   “别,叶叔,别打了,我没有欺负锦书,她朋友出现了,我还被打了一顿呢!”   “那是你活该!”   “吕向阳,你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不然,我今天就把你打死!”叶有信看了眼隔壁的邻居,恐吓道,“我把你也打死,大不了,我给你们赔命!”   这?两?人一个给叶有信带了长?长?久久的绿帽子,变相地吃叶有信的喝叶有信的,还让人给他养儿子。   另一个欺骗叶锦书的感情,脚踏两?条船,骗人家的钱,还想欺负人家。   两?人心里清楚,叶有信是真的想杀了他们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这?两?人什?么都说了。   事情跟安楚怀疑的差不多,吕向阳找上?叶锦书确实是卢美云的意思。   不过,卢美云那会儿倒是没有别的心思,她就是想着?吕向阳跟叶锦书好了,以后她的事情爆出来了,叶锦书至少不会太跟她对着?。   叶锦书那边态度和缓一点么,她把叶有信拢在身边的可能性也大了些。   谁知道吕向阳这?人不地道,骑驴找马后,还想在叶锦书这?边多占点便宜。   他的想法很?简单,叶锦书他欺负就欺负了,要是她敢把事情说出去,他就用举报叶有信搞破鞋来威胁。   叶有信那边,他其?实是不太敢惹的,但这?不是有卢美云和叶有信的“儿子”在吗?   唯一的香火和女儿之间,叶有信即使知道了,也会有选择的。   上?辈子,他就是用叶有信的事情威胁叶锦书,叶锦书被欺负了,又突然知道自己心中一直崇拜的高大伟岸的父亲竟然在外头还有个家。   她一下子受不了打击,才会一直郁郁的。   这?辈子,有安楚这?只霸气的蝴蝶出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边闹出的动静大了些,从派出所下班的鲁长?风觉察到?不对,立刻进去查看情况。   同一时间,担心叶有信下手太重惹上?麻烦的叶锦书也骑着?自行车赶到?。   好么,是熟人。   熟人的话,话就好说了,事情也好办了。   最后,在鲁长?风的插手下,隔壁归还房产,立刻搬走。   至于打人的事情,这?两?人不干人事,被打一顿算是运气了好么。   安楚边走边听叶锦书说起那天的事情。   听着?听着?,她就觉得在叶锦书的叙述中,鲁长?风出场的次数好像多了些。   配上?叶锦书说起鲁长?风时含羞带怯的表情,这?两?人的关?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安楚知道女同志脸皮薄,有些话叶锦书没有主动提,她也不好主动问。   反正鲁长?风这?个人她接触过几次,人还挺不错的,工作也不错,配叶锦书,也还行。   “那你爸跟你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安楚问道。   叶锦书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安楚,沉默了起来。   安楚:……   安楚心说,我也没问什?么不能问的啊?   难道她刚刚嘴瓢了?   她问的不是叶有信跟方?桃的事情,而是叶锦书跟鲁长?风的事情?   不能吧?   好在安楚没有疑惑很?久,叶锦书开?口了。   “安楚,我爸想把镇上?的两?个院子都卖了。”   安楚点头,示意叶锦书继续往下说。   “我爸,想买下你的屋子。”叶锦书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的屋子?”   “他买我的屋子干什?么?”安楚不解。   关?键,她也才刚搬进去住啊。   随后,她反应过来了,叶锦书说的屋子应该是她原来住的那个。   这?么一想,安楚就明?白叶有信买下房子的用意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   即使得不到?月,也可以就近照顾叶锦书。   她看叶锦书对叶有信住到?隔壁乐见其?成的样?子,就笑着?说道:“这?事得看安乐的意思。”   “安乐?”   “对。”安楚很?坦诚地说道,“你知道的,周蕴礼离开?前,什?么也没有给安乐留下。”   见叶锦书点头,安楚继续往下说:“所以,这?个院子,我是看作周蕴礼给安乐的抚养费的。”   “所以,卖与不卖,要安乐说了算。”   叶锦书失笑:“安楚,我见过疼孩子的,但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疼孩子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由着?安乐做主。”   安楚微微一笑:“你要买下院子,就自己找安乐说吧。”   叶锦书边笑边点头:“好好好,我从镇上?回来后就去找安乐。”   “对了,我那边有几册连环画,到?时候给安乐带过去,贿赂贿赂她。”   安楚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觉得悬,如果买卖不成,你可以问她愿不愿出租。”   以她对安乐的了解,安乐是不可能把房子卖出去的。   那丫头知道未来房产的价格会大涨,只怕是恨不得自己手上?钱多多,政策又立刻放宽,然后,她能买买买呢。 第44章   叶锦书会心一笑, 她?点点头,说道:“安楚,你把安乐教得真好?, 她?真的很懂事。”   “多亏她?陪着我妈, 我妈现在才能是个乐呵的老太太。”   安楚心说, 她倒是希望安乐能不要这么?懂事, 她?的懂事,都是曾经的苦难堆砌而成的。   不过,这些,她不会跟叶锦书说。   她?淡淡笑了笑:“方婶也很照顾安乐,她?们是互相陪伴。”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别的, 镇上很快就到了, 两人不是同?一条路,很快就分开走了。   安楚其实不是去供销社的, 这一带大雪把路都封了, 供销社根本不可能有新货。   当然也不可能有好?的东西留着了就是了。   所以,她?是准备直接去黑市的。   也是巧了, 她?刚刚走到黑市的入口就看到了黄老和一个年?轻人有些不是很愉快地说着话。   看他们走路的方向,好?像是去丰收大队的?   安楚心说这也太拼了些吧,这才休息了多久啊, 就心急上班了?   又走了几步后,安楚觉得不对劲了。   不对啊,之前专家们离开是要回家过年?的, 现在离过年?还有几天,黄老不能这个时候上班吧?   而且, 他身边的年?轻人一直拉扯着黄老。   安楚直觉,这里面有事。   在去黑市搞吃的, 和跟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间,安楚坚定?地迈出脚步,往黑市走去。   闲事少管,管好?自己的吃喝最重?要啦。   走了几乎后,安楚停住了脚步。   她?轻轻跺了跺脚,转过身跟上了黄老。   安楚对自己说,老墓那边有什么?名堂自己可以不管,但山谷那边是自己的衣冠冢,尽管已经塌了,她?也不能袖手?。   黄老可统筹着两个地方的古墓挖掘工作呢,她?还是跟上去看看放心。   随着黄老和年?轻人越走越偏僻,安楚的眉头也越拧越紧,他们不是去丰收大队的?   那她?还要不要跟啊?   黄老:……就不能是因为关心我的处境跟着我吗?   安楚躲在院墙后面看着黄老和年?轻人走进了一间小院子。   想了想,安楚跟过去听起了墙角。   然后,什么?也没有听到。   也是,这么?冷的天,谁会在院子里说话。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安楚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她?直接翻进了院子。   这回,她?听到了。   “黄老,我们请你过来是想问问古墓的挖掘情况的。”年?轻男人的传出来,“告诉我,古墓里是不是有墓中墓?”   “你们想干什么??”黄老气愤的声音传出,“古墓的挖掘是公事,你们是谁?有什么?资格置喙?”   “小单,你说的想引荐的朋友就是这种?人?”   “我看错你了!”   “年?后参与挖掘工作的事情,你不要再说起了。”   “我们是哪种?人?”年?轻人声音凉凉地问道。   没一会儿,黄老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出来:“你,你想干什么??”   “你别乱来!”   “来人啊,救命!”   “别喊了,这周围都没人,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巧了不是?安楚在呢!   怎么?说黄老也是熟人,她?好?几次晃悠到老墓那边的时候,黄老都会很和善的跟她?打招呼。   空闲下来的时候,他还会跟安楚聊几句对老墓主人的猜想。   对安楚来说,黄老是个有点固执,有点可爱,非常敬业的老头。   安楚不请自来,翻进人家的院子确实是不对的,但黄老喊救命了啊。   她?是救人,那一切就都合理?了啊。   想到这里,安楚不再犹豫,一脚把门?踹开,说了句:“住手?!谁敢动黄老!”那气势,足足的!   黄老一看是丰收大队人人都知道的厉害人,立刻躲到了安楚的身后。   “安楚,这人手?上有刀,你小心点。”   安楚:……您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吐槽归吐槽,人还是要救的。   “你们是什么?人?”安楚皱眉问道,“光天化日,你们想威胁黄老干什么??”   “哪里来的小娘皮,少管闲事!”年?轻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于此同?时,他冲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肃着脸微微点头,上来就对着安楚出手?。   安楚一把把黄老推到院子里,跟那人交起了手?来。   这人算是安楚遇上过的身手?最好?的人了,比很早的时候,她?帮着许修桉抓到的曹自鸣要厉害很多。   不过,也比不上她?就是了。   没几个回合下来,安楚就把趁着对方不备,一个手?刀把人砍晕了过去。   她?不仅用了巧劲,也是用了狠劲的,这人一时半会儿绝对醒不过来。   对方一看安楚身手?这么?好?,剩下的人直接一哄而上,除了那个年?轻人。   显然那年?轻人对自己人也有些不自信,已经收了手?上的利器,拿出了枪。   安楚知道那玩意儿厉害,一直小心躲在人后,不让自己暴露在年?轻人的枪口下。   很快,她?借着对手?身形的掩护,把刚刚在墙角随手?捡的一枚石子直冲年?轻人拿枪的手?腕投掷过去。   石子速度很快,角度又刁钻,年?轻人没有躲开,被击中了手?腕,手?上的枪也掉到了地上。   安楚一个手?刀敲晕她?前面的人,飞跑几步,一把掐上了年?轻人的脖子。   众人:……!   “你快放开萧少!”   安楚挑眉,这个时候还喊什么?少什么?少的,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身份有问题。   好?吧,这些人身手?不弱,手?里有枪,还威胁黄老,身份肯定?是有问题的,安楚微微一哂。   安楚不欲和他们多纠缠:“黄老,把人都绑起来。”   “谁敢反抗!”安楚做了个用力掐紧萧少喉咙的动作,众人都不敢动作了。   黄老应声后,到处找麻绳,然后一摊手?:“没有绳子。”   安楚深吸一口气:“脱了他们的衣服,拧成绳子把人绑了。”   “哎!”   黄老虽然思想不够灵活,但干活贼实诚,没多久,这些人就都被他绑了起来。   那个把他骗过来的小单,他特殊照顾了,绑得尤其紧。   “安楚,还有多余的布条。”黄老拿着布条颠颠儿跑到安楚的身边。   安楚没说话,示意他把这位萧少也绑了。   等把所有的人都绑起来后,安楚对黄老说道:“您去趟派出所报案,我在这里守着。”   “好?好?好?,我这就去。”黄老对安楚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安楚说什么?他都应下了。   黄老走后,萧少对安楚说道:“你放我们走,我给你钱,很多钱。”   安楚没搭理?,她?宅子里灶台都是金的,稀罕那块八毛的?   “我可以给你一千块。”萧少心说土包子,这么?大的金额吓死你。   安楚:……   没一会儿,黄老去而复返。   “您没去派出所吗?”安楚疑惑。   “我走到大路上就碰上了许公安了。”   “萧猛?”许修桉跟安楚点了点头,见?被制服的人竟然是萧猛,惊讶地喊出了声。   “你不是已经偷渡到了港城了吗?”许修桉问道。   这个萧猛也是盗墓案的主要涉案人员之一,只是这人早就闻风而逃了的。   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招声东击西,明面上所有的线索指向他逃去了港城,事实上,他虚晃一枪来了安县。   “你来安县干什么??”他看了眼有些狼狈的黄老。   看样?子,这人是对帝王私产还没有死心,想趁着大家以为盗墓案尘埃落定?的功夫打个回马枪。   想到这里,许修桉就没有再继续问了。   剩下的事情,不宜让安楚和黄老知道。   他笑着对安楚说道:“安楚,你帮了我大忙了,谢谢你!”   “不用谢,老规矩,给奖金就好?。”   萧猛一见?到许修桉就知道自己这回大概率是插翅难逃了。   他实在没忍住,对安楚说道:“他给你申请的那块八毛的,你稀罕,我给你一千块你不稀罕?”   安楚冷睨了他一眼:“我不收脏钱。”这是原则。   萧猛无?言,碰上了个不会变通的。   不过,他逃不走了,也不想让许修桉安生。   他大声说道:“帝王私产就在安县!”   “那座古墓是墓中墓!”   安楚一个手?刀把人敲晕,她?耸耸肩:“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黄老摊手?:“我知不知道都一样?,反正我要下墓的。”   许修桉:……   在安楚的帮助下,他把一行?人都押到了派出所。   安楚从派出所里走出来,碰上了拿着饭盒乐颠颠进来的鲁长风。   安楚一看,这人手?上的饭盒挺眼熟的,这不是之前叶锦书带着的其中一个嘛。   哦,说错了,饭盒都长得一样?,外?面包着的花布她?可眼熟了。   看来,他们两个人发展得还挺快的。   “安楚同?志,你来报案吗?”鲁长风见?是安楚,立刻迎上去,“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帮着许公安把人押过来的。”   “我走了,回见?。”   “许团来了!”鲁长风对安楚点点头,立刻往里跑去。   等许修桉忙完,安楚早就买好?东西回家去了。   许修桉的心情相当复杂。   能在安县意外?抓到萧猛是件大好?事,他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钟老。   电话那头的钟老高兴得不行?,直夸许修桉是员福将,竟然能把已经逃走的萧猛给抓了。   但许修桉吧,他心里高兴,但又不那么?高兴。   他来安县是准备正式追求安楚的。   哪里想到,一下火车就被安楚送了个天大的惊喜。   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一直在阻止他跟安楚谈对象似的。   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萧猛既然罗网了,他就不可能心安理?得休假了。   追求安楚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只能以后找机会多跟安楚接触了。   许修桉轻叹一声,开始在纸上罗列萧猛冒着巨大的风险潜回安县的原因。   难道,这里真的有帝王私产?   可他跟黄老探讨过,那座古墓的历史比楚朝还要悠久一些。   莫非真的是墓中墓?   许修桉在墓中墓上划了条线。   萧猛刚刚吼的那一嗓子,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栽了,所以不管不顾说出秘密,让知情人增多,然后安县大乱吗?   他总觉得萧猛的算计不会这么?肤浅。   萧猛:……人都要死了,谁还管什么?算计,什么?肤浅,他就是想多拉些人一起下去罢了。   这安县,越乱,他越开心。   没准因为安县乱象丛生,他能钻空子逃走了呢。   这回他要是能顺利逃走了,绝对走得远远的。   真的!   从前,他最为信奉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就是因为这句话暗度陈仓来的安县。   结果他栽了。   这会儿,他忽然就觉得比起命,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帝王私产如?果能让他安然潜逃,他,不要了!   安楚提着一堆东西回了家。   秦诗悦给安乐布置好?作业,就去帮安楚收拾了。   “比我预想的回来得晚些,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秦诗悦接过东西,关心地问道。   安楚就随口把之前遇上的事情说了。   秦诗悦她?是当成家人相处的,因此她?没有隐瞒什么?。   另外?,安楚也不觉得老墓会跟帝王私产有什么?关系。   “帝王私产?”秦诗悦整理?东西的手?一顿。   “怎么?了?你听过?”安楚随意问道。   秦诗悦放下手?里的东西,靠近安楚,用气声说道:“确实是有帝王私产的。”   安楚:……!   楚怀泽这么?不靠谱的么??   真把他家的私产放她?墓里了!   话说,他能进她?的墓还全身而退?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按着事情现在的发展趋势,会有很多人想要把帝王私产挖出来的啊。   她?的清静!   然后,安楚从秦诗悦那里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版本。   “我爸曾经跟我交待过一些事情。”秦诗悦带着追忆的语气说道。   原来,当初秦川假死逃离大上海后来到安县,并且买下丰收大队这块的地界,并不是随性而为。   而是,“我爸说,他小的时候,那会儿我爷爷还在的时候跟他说过。”   秦诗悦脚尖轻点地面:“在咱们这块里,可能真的埋着帝王私产。”   “不过,这不是什么?楚朝历代帝王的私产,而只是楚帝楚怀泽的私产。”   楚帝在禅位给自己的儿子后,曾经去拜访过军师。   此时的楚帝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但军师还是那副青衣文?士的装扮,只是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眼已然失去了光明。   “军师,你的眼睛?”楚帝惊呼。   段知衍轻轻抬手?,示意楚怀泽喝茶:“山中粗茶,圣上莫嫌。”   楚怀泽伸出手?在段知衍眼前晃了晃,就见?段知衍微微勾了勾嘴角:“圣上,我只是眼盲并非耳聋,能听得见?风声。”   楚怀泽有些讪讪地坐下,拿起茶杯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呼~”楚怀泽呼出一口气,“朕放下了万里江山,终于能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圣上要做什么??”段知衍抿了一口茶,淡声问道。   “我想把我的陵寝移到大将军的隔壁。”楚怀泽一脸神往,“朕的大将军那么?神勇,又在地府混了这么?多年?了。”   他颇有些指点江山地意思:“等朕到了地下,跟大将军联手?,没准还能再建一番功业。”   “军师,你虽然看着还年?轻,但毕竟已是古稀之年?,也别久恋人间了,等朕驾崩了,你也赶紧下来,咱们聚在一起。”   楚怀泽朗笑一声:“朕早就想跟着你们御驾亲征了。”   “身为人间帝王的时候实现不了的事情,等到了地下,一点要实现啊。”   “还有,朕的大将军这么?厉害,朕挨着她?,心里安定?。”   段知衍:……不知道把这个人间帝王打出去,他的修行?会不会受损?   “圣上,你不好?奇我的眼睛为何会盲吗?”   “是啊,军师,朕的大将军曾经在朕面前夸口,说你的能力天上有地上无?,实乃古往今来第一人的。”   “你怎么??”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啊?”   最后的那声“啊”里不期然带上了些关切和调侃的意味。   段知衍扔了个王炸:“我把将军送去了后世。”   楚怀泽:……啥?   欺君之罪了解一下?   “我的眼睛在送将军之后就慢慢开始不好?了。”   段知衍云淡风轻说道:“后来,我想知道我究竟把将军送去了哪里,曾经催动秘术。”   楚怀泽艰难发出声音:“所以,你看不见?了,然后,朕的大将军在未来?”   “呵!哈!”说道这里,楚怀泽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这是反噬。”就听段知衍用他那清淡的嗓音继续说道,“所以,圣上,请您按着祖制驾崩就好?。”   陵寝什么?的,也按着祖制吧,大将军英灵不在,别整那些个了。   楚怀泽静默了很久,直到喝完了粗制茶壶里的茶水,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楚怀泽坐到了段知衍的身边,一点也没有了帝王的样?子,他压低声音鬼鬼祟祟说道,“你能不能把朕也送去未来?”   “朕非常思念朕的大将军。”   “圣上。”   “嗯?”   “首先,我不能弑君。”   楚怀泽撇嘴,不就是说不死不能送么?!   他,好?吧,他也不能现在就死一死的。   “其次,我已经看不见?了。”   楚怀泽的嘴撇得更高了,他想说你不是还有耳朵还有鼻子还有嘴么??   可这么?一说,就搞得他跟个暴君似的,不好?不好?。   “圣上以后不必来这里了。”   楚怀泽的嘴瞬间回到了原位,他坐直身体,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他长叹一声:“没想到军师竟然快油尽灯枯了,故人都走了,这世间就剩下朕了。”   “军师啊,你先走一步也行?,不过,等你到了地下,等等朕吧。”   “有熟人在,朕心里能安稳些。”   段知衍:……谁要走了?   “圣上与我不在一路,圣上时间到了就自己走吧。”   段知衍站起来:“修行?之人,只有来时路,无?有去时处。”   “圣上慢走。”   说完这些,段知衍就飘然离去。   眼盲,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楚怀泽看着段知衍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所以,军师最后那话什么?意思呢?   是说军师是修行?之人根本不会死呢,还是说,死后不会入轮回呢?   唉,他最讨厌说话藏一半的人了,可惜,他不能斩了军师。   楚怀泽见?过段知衍后,确实没有再在自己陵寝的事情上作妖了。   但是,他还是很想把自己司库里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大将军陵的。   然而,他进不去安楚的陵墓。   这不是什么?大事,他虽然禅位了,但有些事情想做,自然是做得成的。   迂回地办成了自己想办的事情后。   他还给安楚留了封信,洋洋洒洒写了厚厚一叠,大部分是追忆从前君臣相宜,并肩作战,互相信任,互相成就等等的。   反正通篇都是拍彩虹屁,有给安楚的,当然更多是给自己的。   他得跟心系百姓天下的他的大将军把在他治理?下海晏河清的天下跟他的大将军好?好?说说的啊。   最后的最后,他仿着军中人说话的豪迈气写道:朕的大将军啊,朕的爱卿,朕真的好?思念你啊,你在未来要好?好?生活啊。   朕把自己的私库藏好?了,这是朕赠与你的,你要是找到了,尽管花用啊。   听秦诗悦说完的安楚,整个人都是……这样?的。   别问,问就是无?语!   所以,搞了半天,帝王私产是真的存在的。   不过,这份帝王私产事实上的主人,是她??   安楚扶着腰,接着换扶额头,最后她?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地想:圣上,还真是……   还真是什么?,她?没有往下想了。   主要心情太复杂,怕想多了,可能会大不敬。   最后,安楚没忍住,试探着问道:“不是说,帝王私产在大将军陵墓里。”   “大将军又是以皇家葬仪安葬的,陵墓跟皇陵很近的么??”   “这里,不能是大将军陵墓所在的地方吧?”   “关键,那座古墓,不能是墓中墓吧?”   安楚非常非常确定?,楚怀泽绝对绝对不可能把她?的陵墓放到另一个陵墓里的。   绝对不可能!   关键,军师去她?的陵墓晃过啊。   谁能动她?的墓?   而那座老墓看着就是,呃,一座老墓,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啊。   她?去过很多次,如?果有军师的护持,那墓早就闹出动静了啊!   秦诗悦摇头:“大将军墓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我那会儿听我爸说了这些事情后,特意翻找了很多古籍典故,全部没有大将军陵墓所在的位置。”   “包括楚朝历代皇帝的陵寝,也从来没有被人找到过。”   安楚心定?了定?,她?和私产还是一起安息吧,可别弄出什么?动静了。   两人说着话,手?里的事情也没有落下,很快就整治出了一桌好?菜。   嗯,安楚打的下手?,秦诗悦主厨。   “好?香啊!”安楚情不自禁说道。   这会儿,什么?私产,什么?陵墓统统被安楚甩到了脑后,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要饱餐一顿!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了。   特指色香味俱全并且每道菜都能说出一二来历的饭菜。   她?看着一脸笑意摆着碗筷的秦诗悦,心里油然生起一股可惜来。   秦诗悦是真的可惜了,如?果不是世事无?常,她?的人生应该是很精彩的。   “安乐,过来吃饭了。”秦诗悦喊道。   安楚释然一笑,人生的际遇本来就是未知而莫测的,活在当下,活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自从搬了家,家里又有了秦诗悦后,安楚感觉出入自由了很多。   不是说原来住的地方不自由,也不是说和安乐在一起不自在。   而是从前,和隔壁离得太近,她?会下意识不在家里弄出大的动静,或者?说话的时候会下意识压着声音。   不是防备谁,就是不想自己的生活有意无?意暴露在别人那里。   那会儿她?自己要适应新的环境和生活,还要担心安乐是否能从过去的事情中彻底走出来。   总得来说,她?虽然能自如?应对,但到底比不上现在的无?忧自在。   秦家老宅占地面积大,地处山脚,若不是有人刻意过来听墙角,她?就是在宅子里唱个小曲也没有人会听真切的。   宅子里房间也多,她?们仨一人一间还有的多。   吃完饭,一家人说了些闲话,就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安楚躺在简陋的床上,脑子里都是刚刚秦诗悦跟她?说的关于帝王私产和自己陵墓的事情。   想到萧猛喊的那两句话,她?有些躺不住了。   她?翻了个身。   老墓那边,专家们回去过年?后,一直有派出所的人轮流守着。   她?倒不是不能悄无?声息过去几趟,下墓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只是,她?也有些担心,如?果老墓真的是墓中墓,那她?的解惑之旅,其实也是变相的给那些专家们探路了。   原谅她?自私,她?并不想自己的陵墓被人挖掘研究,谢谢。   虽然她?的灵魂穿越时空到了这里,但陵墓里有她?的身体好?么?。   呃,安楚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体可能已经化为尘土了吧?   算了,先不管这个了。   军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修行?之人,只有来时路,无?有去时处?   她?之前一直以为军师到了年?纪就会寿终就寝。   现在想来,那么?厉害的军师,厉害到能把她?的灵魂送到百年?后的现在的军师,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或者?说,除了衣冠冢,军师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手?书或者?东西留给她??   安楚忍不住想,如?果军师真的活到了现在呢?   那他们还有没有相见?的一天?   军师:……想多了,他是修行?之人没错,但他不是妖怪,活不了那么?久。   安楚再也睡不着了。   她?从床上起来,爬上房梁,打开饼干盒,拿出了军师留给她?的小册子。   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她?看漏的内容?   她?点亮油灯,借着油灯有些幽暗的光重?新认真看了起来。   大宅子就是这点好?,她?点了油灯,灯光也被隔绝在了高高的院墙里,外?人无?法窥看到一点。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安楚几乎一晚上没睡,仍旧精神奕奕的。   习武之人么?,气血足,身体好?,精神头自然足足的。   秦诗悦一大早就做好?了早饭等着安楚母女过来。   “秦姨,你以后不用这么?早起来做饭,等我们起来,咱们一起做。”安楚喝了一口稠软的米粥,笑着说道。   秦诗悦给安乐夹了一个煎鸡蛋,笑着说道:“我喜欢做这些。”   “安楚,你不要觉得我做这些是在报恩。”秦诗悦认真说道,“我就是想做这些。”   “在这里做饭,打扫,能给我幸福感,让我的心灵得到平静。”   “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自己。”秦诗悦笑着说道,“安楚,你由着我吧。”   安楚微微一笑,应了声:“好?。”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吃完饭后,安楚就说要出去走走,叮嘱安乐听秦诗悦的话后,就往老墓走去。   “阿奶,我怎么?感觉妈妈的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安乐看着安楚的背影,担心地说道。   秦诗悦摸摸安乐的脑袋:“别担心,你妈妈没事的。”   “走,我陪你下棋去,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进步一些。”   安乐一听下棋,心思就被引了过去。   她?高兴地说道:“阿奶,我感觉我比昨天厉害多了,我今天一定?能撑更久的时间。”   “那我拭目以待。”秦诗悦慈和一笑,拉着安乐去了她?的房间。   她?转过头看了院门?一眼,也有些担心安楚。   但她?知道,安楚比她?强大很多,如?果安楚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情,那么?,她?照顾好?安乐,不给安楚添麻烦就可以了。   安楚的心情倒是不坏,也没有遇上什么?事情。   就是对着油灯看了好?几遍小册子,终于发现了军师留下的四个字:往事已矣。   是啊,往事已矣。   她?现在已经是安楚了,不是宁安楚。   宁安楚的陵墓也好?,帝王私产也好?,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关键是,小册子里写得很明白了。   军师已经设置了重?重?禁止保护她?的陵墓,这世上根本无?人能进入。   即使楚帝想把他的私库送给她?,估计也只能在她?的陵墓旁边另外?挖个墓,或者?,像军师那样?,另外?找个地方挖个墓。   呃,或者?找别到人的墓,搞个墓中墓。   安楚来到老墓附近,脚尖微微一点,一块小石头击中了不远处的树干,发出“嘣”的一声响。   “谁在那里?”   趁公安观察着声音发出方向的时候,安楚迅速溜进了老墓。   别误会啊,她?可不是来盗墓的。   她?是来彻底终结那些觊觎帝王私产的人的念想的。   像这种?古墓,若是真的有墓中墓,那必然是有断龙石悬在两座墓室之间的。   她?就是来放下断龙石的。   断龙石一旦放下,墓中墓永不见?天日。   像这种?有来历,又历史悠久的古墓,里面的格局基本都会参考五行?八卦的排布。   巧了,军师和她?在讨论战阵的时候,会有意无?意教她?这方面的知识。   安楚口中念念有词,纠正了好?几次自己的位置,终于在墓道壁上摸到了一个微微的凸起。   就是这里!   安楚没有犹豫,用力按下。   就听墓道的上空传来轰隆隆的巨大轰鸣声。   安楚收回手?,拔腿往外?跑去。   断龙石放下的动静很大,外?头守着的公安自然是听到墓道里不同?寻常的声响的,他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贸然进去。   但墓道里发生的事情,他得立刻上报。   好?么?,完蛋了。   原本他们是两两一组守着古墓的。   但之前不是大雪封山么?,这里根本没有人会过来,且之前守在这里的时候,附近大队的村民都很守规矩,轻易不会过来。   这大冷的天,又快到年?节了,大家就不由自主松懈了起来。   原本应该跟他一起同?时守着古墓的同?事跟他说好?了,轮流守着,另外?一个人要中午才会过来接班。   现在古墓里出现了变故,他分身乏术,要么?守着,要么?去派出所汇报情况,根本做不到两全。   最后,他觉得古墓里可能发生了塌方,反而是没有人敢贸然进去的,他还是先去把这边的情况上报了好?。   当然了,潜意识里,他也是害怕古墓塌方,他守着这里极不安全,快点离开保命才是上策。   就这么?着,安楚最担心的,可能跟外?头守着的公安打照面的事情,就悄无?声息解决了。   安楚出来后,拍了拍头上和身上的尘土,转道上了山。   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公安应该很快就会带着专家过来查看,她?得给自己找个不在场的证明。   雪化开以后,上山找些吃的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当然了,也可能,别人根本不会联想到安楚的身上。   果然,等安楚一无?所获回了家,又睡了个好?觉后,也没有人过来找她?。   哦,也不对,第二天许修桉过来找她?了。   “许公安,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安楚给许修桉倒了杯茶,淡声问道。   “古墓那边塌方了。”许修桉直言道。   安楚挑眉,什么?意思?   怀疑她?了?   “我话没有讲清楚,古墓里面只有小范围的塌方。”   “然后呢?”安楚喝了口茶,淡淡问道。   “那边需要人手?进去帮着把坍塌的地方的土块挖出来。”   “派出所那边,因为之前抓到了萧猛,正在全力排查安县还有没有其他的漏网之鱼,所以抽调不出人手?过来帮着挖掘。”   “我的意思是请丰收大队的壮劳力去参与挖掘,到时候派出所给出工资。”   “这事你应该去找大队长啊,找我干嘛?”安楚说道。   她?是妇女主人诶,总不能让她?号召娘子军去挖吧?   别逗了,这种?又危险,又辛苦,又没有几个钱的事情,她?才不会领着人干呢。   “你别急。”许修桉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事情要去找大队长了。”   “我过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在那边坐镇,毕竟是古墓塌方的事情,万一有什么?意外?状况,有你坐镇,我也放心一些。”   安楚:……?   她?为什么?要揽下这样?的重?担?   大队长要是应下了这份差事,那接活的人是要下古墓的,谁能担保一定?不会出事?   这个许公安没事吧?   她?像是那种?人家随便奉承两句,她?就会一股脑儿往前冲的二愣子吗?   “许公安,你去找大队长吧。”安楚说道。   随后,端茶送客。 第45章   许修桉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宅子。   他实在是想不通, 自己只是想找个由头多跟安楚多接触接触,怎么就被她给?撵出来了?   安楚为什么不肯接手看护古墓的任务啊?   有她在,大队接活的人不是更安全了吗?   他也会帮她申请丰厚的酬金的啊。   关键的关键是, 他接了钟老的任务, 在古墓完全?被挖掘出来之前会一直守在安县的。   等他排查完安县, 确定?萧猛那边没有什么同?伙流窜在外了, 他就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古墓这边的。   要是安楚接了看护的请托,那到时候,他就有很多机会可以和安楚共处了啊。   到时候,工作么也不耽误,安楚那边么也可以多接触, 一举两得的事情。   多好啊!   结果, 出师未捷!   他被安楚送客了!   怪不得大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呢,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盘算错了。   咱只?能?说, 许修桉想得挺美的。   人安楚能?放下断龙石, 让帝王私库的秘密永埋地下,那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好么!   安楚:……呃, 倒也没有这么高大上,她只?是想安息罢了。   那再不济,她家里?还有个黄金灶台镇着呢。   怎么可能?为了块八毛的就折腰啊。   不可能?的!   只?能?说许修桉盘算得挺好的, 但大多是从自己的角度在考虑问题,所?以,被撵走, 一点也不冤枉。   安楚这边完全?不知道许修桉过来找她还夹带着私心的。   她只?觉得许修桉这人从前看着还行,现在看着, 怎么说呢,有些没有边界感。   只?能?说, 咱们大将军的感知还是非常敏锐的,许修桉可不就是想越过两人之间的那条边界吗?   只?不过,他用错了方法,并且,安楚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呢。   放下断龙石后,安楚的心里?就安定?了。   不管帝王私产是不是被存放在老墓中,在老墓被完全?挖掘,发现没有什么墓中墓后,安县就可以安稳了。   等专家们带着被挖掘出来的古物离开,这座老墓再吸引一段时间有心人的目光之后,就会彻底沉寂了。   山谷那边就更加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那边唯一的贡献就是对楚朝那段历史,和宁安楚大将军这个人的生平给?出具体的考古证据。   安楚把茶水一饮而?尽,瞬间觉得胸口一清,真真是天也高了,地也阔了,以后,就安安生生养老了。   当?然了,谈养老略微早了些哈。   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有宅子,有票子,还有孩子,人生不就圆满得差不多了么。   安乐放学回来的时候告诉安楚,她好几个同?学的爸爸要去?给?派出所?干活。   “他们可高兴了,每个人都觉得脸上有光极了。”安乐放下书包绘声绘色说道。   安楚点点头,对此表示非常理解。   这个年?代,帮公家办事,无论何时何地,说出去?都能?算的上是光耀门楣的大事了。   这也是她之前没有因为顾虑古墓里?面的危险拒绝许修桉的原因之一。   这事,总要让大队的人自己选择的。   别她这边觉得危险,推了这差事,人家觉得自己是绝了他们挣脸面的机会,那就不好了。   她可不会因为自己在大队里?声望高就胡乱插手。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和考量,别人插手太?过,到了最后,大概率是吃力不讨好。   丰收大队的人不是她的兵,她不可能?擅自做主,给?他们做选择。   不过,安全?问题,亘古不变,她既然是大队的妇女主任,那她也得对得起?自己的职务。   “安乐,你去?通知有去?挖古墓的人家里?的婶子媳妇明天上午去?大队部一趟,我给?她们开个会。”   “好嘞。”安乐没问安楚要开什么会,爽快应了声好后,就跑了出去?。   “安楚,快吃晚饭了,安乐怎么又跑出去?了?”秦诗悦从厨房探出脑袋问道。   “我让她帮忙跑个腿。”安楚起?身?去?厨房帮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秦诗悦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安楚,你说,他们会不会把帝王私产挖出来啊?”   安楚摇头:“应该不可能?。”   “帝王的东西,哪里?有那么好得的。”   “也是,我从前查过很多资料,那帝王享一国供养。”秦诗悦放下锅铲,倒了些水进锅里?,“那一个国家得有多少能?工巧匠,奇人异士。”   “帝王要藏的东西,哪里?那么容易就被人找到了?”   安楚笑着点头,附和着说道:“就是这个理。”   “噗嗤!”秦诗悦忽然笑了出来。   “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日子才好了没几天,就开始操心有的没的,那些事情,跟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安楚也笑:“你说的对,咱们什么都不用操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第二天,安楚早早到了大队部,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写下了“下墓安全?会议”六个字。   家里?有男人接了活的陆陆续续到了大队部。   有识得几个字的人就问安楚:“安楚,下墓的是家里?的男人,你怎么找我们开会啊?”   安楚笑着让大家坐下,然后说道:“因为你们心细,且家里?的事情大多由你们担着,我给?你们说利害关系,比跟那些下墓的人说效果更好。”   “安楚,你说得有道理,我家里?那个确实什么都不放心上,要我几次三番叮嘱的。”   “是啊,我家里?那个也是。”   “安楚,你说吧,咱们都能?记住。”   “对,安楚,咱们都听你的。”   安楚笑着往下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今天找你们过来,主要是跟你们说一些下墓过程中可能?会遇上的风险。”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家里?的男人们只?是帮着把墓道里?的土清理出来,古墓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动。”   “这个,专家那边应该也会强调,但我要说的是,老墓的传说有很多,很多也都是有依据的。”   她看了大家一眼:“大家还是要敬畏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女同?志举手说道,“李香桂就是手欠拿了老墓那边的东西才会发疯的。”   “我跟你们说啊,最近她已经好了。”就听那女同?志神?神?秘秘说道,“听说是她的娘家人怕她被撵回家,私下去?求了符水给?她喝下,这才好的。”   “我也听说了,就是这么个事情。”   刚开始,大家的注意点都在李香桂和老墓身?上,渐渐的,话?题开始歪楼了。   “唉,你说,李香桂娘家人找的哪位大仙求的符水啊?”   “我看着很灵啊,咱们要不要也去?求一下,保个安心啊?”   “我看能?行,最好是符纸,让男人们直接带身?上。”   “对对对,我跟你们说啊……”   安楚听着她们的对话?,有些哭笑不得,符箓确实是有奇效的。   但军师当?时跟她说过,完整的符箓传承早就断绝了。   不然,他当?初跟着安楚镇守边境的时候,也不用整天想着战阵法,想着计谋了,直接撒豆成兵,让它?们对抗外敌,不就什么都能?有了吗?   不过,军师也说了,完整的传承肯定?是断了的,但零零散散的东西肯定?是传下来了的。   不然,也不会也有他师门的存在。   就是在安楚心里?千神?秘,万牛逼的军师师门,在军师的嘴里?也只?是侥幸有些许不连贯的传承罢了。   安楚没有打断大家的议论,等她们说完这事后,她才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这个事情说了也就说了。”   “但出了这个门,大家还是长点记性,有些东西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女同?志们听安楚这么说,心里?熨帖极了。   从前,她们哪怕小心又小心地说起?这些,但凡被人听到了,尤其是被大队的干部们听到了,那都是先?被呲一顿的。   光是被呲一顿也就算了,有时候还要被扣工分?呢。   刚刚一时激动说起?这个,等反应过来后,她们其实是有点不知所?措的。   没想到,安楚会这么为她们着想,还一点也没有教育她们的意思。   这让她们跟安楚一下子更亲近了起?来。   “安楚,你放心,其实咱们也不是爱说这些的人,只?是李香桂的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咱们没忍住,这才……”   安楚点头:“我理解,我刚刚说话?,你们都记住了吧?”   众人一致点头:“哎,记住了,安楚,你放心,我每天都会跟我男人叮嘱几遍的。”   “那就好,那就散会吧。”   安楚把黑板上的字擦掉,见大家都没有走,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刚刚已经把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啊。   “安楚,是这样的,大队长也没说给?多少工钱,你看?”   安楚懂了,她爽快说道:“我待会找大队长问问。”   “哎,那可太?感谢你了。”   “我们一听是给?派出所?干活,工资都不敢问呐。”   安楚笑着说道:“不用不好意思,许公安人还不错,你们直接问也没有关系。”   “那我们可不敢。”众人笑成一团,说着话?离开了大队部。   安楚把人送走后,就去?找钱进问薪酬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于她来说就是顺口问一句的事情,但对那些要下墓的村民来却是顶顶要紧的事情了。   结果,钱进双手一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安楚:……?   见安楚一脸无语看着自己,钱进不好意思地说道:“许公安来跟我说这个事情,又说会给?工资的时候,我一口就答应了。”   “至于工资,我想着许公安也不能?亏待我们吧。”   “行,我知道了,我去?问问许公安。”安楚能?说什么呢?   钱进不知道,她就是说出朵花来也没用啊。   没奈何,安楚又去?了一趟老墓那里?。   结果,许修桉不在。   安楚:……真艰难!   “安楚同?志,你找许团有什么事情吗?”鲁长风是直接申请了过来守着古墓的。   他是个伶俐人,能?看得出许修桉对安楚的不同?,见安楚过来找人,立刻上来搭话?。   安楚的事情,如果很要紧,他可以骑自行回一趟派出所?帮着传话?。   他这么热情,固然有想在许修桉那边留个好印象的目的,但他本人对安楚很有好感,加上自己对象跟安楚是好朋友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我就是想问问,咱们大队下墓帮着清理墓道的人工资是多少,又是么结算的?”   “是这个事情啊。”鲁长风挠挠头,“这个是许团一手负责的,具体怎么样执行我也不是很清楚。”   安楚点头表示理解:“那他什么时候会过来?”   鲁长风还是摇头,不过,他微微靠近安楚,低声说道:“最近几天他应该都没空过来。”   “萧猛那个事情,这几天正是最要紧的时候。”   安楚点头表示知道了。   “谢谢鲁公安,那等许公安过来了我再问吧。”   “对了,这些专家不过年?了吗?”安楚随口问了句。   “年?肯定?得过的。”鲁长风说道,“不过,假期没有那么长是肯定?的。”   “上头要求尽快把考古工作完成。”   安楚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没有问到答案,也得跟人交待一声。   安楚回到大队后就去?找了一开始就发言的女同?志把事情说了一遍,让她跟大伙传个话?,等许公安下次过来的时候,她再问。   大家听到结果后,心里?暗骂了一句钱进不靠谱,倒都是很理解安楚。   而?且安楚把她们的需求放在心上,并且立刻执行这个事情,实在是太?招她们的好感了。   她们从前是崇拜安楚强大的实力,加上安楚做的事情是对整个大队有利,她们也是受益的,所?以对安楚又尊重又有些畏惧。   现在,安楚在她们心里?就是最贴心的大队干部了。   可不能?小瞧妇女同?志的力量。   这个年?代,虽然总体上来说,妇女同?志的思想还没有完全?觉醒,但妇女能?顶起?半边天真的不是说说的。   如果说从前安楚的人气和声望有些虚高,那现在肯定?是实打实的了。   以下墓为派出所?干活这种既有脸面又有工资的事情为例,之前安楚如果拦着人不让接,那大队里?反对的声音肯定?很多的。   但现在,安楚如果说为了大家的安全?,推掉了这份工作,那反对的声音当?然还是会有很多的。   但最后,肯定?会被家里?的女同?志把反对的声音给?按下去?。   当?然,安楚不知道自己在广大妇女同?志心中的地位拔高了一大截,也不在意这些。   放下断龙石后,她心里?就彻底放下了帝王私产的事情了。   她一再跟人交待下墓要小心,不要乱碰乱拿,除了因为自己是大队的干部外,就是希望这个古墓太?太?平平地快点考古完。   早点考古完,人员早点撤走,盯着这里?的人也能?早点死心离开。   又过了几天,田冬梅过来找安楚。   她没敢直接进宅子,敲了院门后,就一直在外头等着。   安楚知道她的忌讳,打开门后,也没提出让人进去?,而?是从院子里?出来,又领着田冬梅离院子远了点,才问对方找她是什么事情。   田冬梅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解释:“安楚,我没有别的意思。”   对这个,安楚倒真的非常包容,她笑着说道:“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不用介怀。”   “安楚,你真好。”田冬梅心安了,她挽住安楚的手臂,笑着说道,“也只?有你这么好的人才能?安安稳稳住在这里?。”   这话?成功把安楚逗笑:“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哦,对了,大家约着去?镇上采购年?货呢,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什么时候?”安楚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上次意外抓到萧猛的那回她其实已经在黑市买了一轮东西了。   不过,吃喝的东西都是消耗品,用一些少一些。   年?节的时候,能?买到东西的渠道肯定?都会关门,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多准备一些为好。   “我们明天一早过去?。”田冬梅说道,“那到时候,我来喊你。”   “行,我回去?统计一下要买的东西。”   “好,那明天见。”说完事情,田冬梅就回家去?了。   钱来又被大师傅喊去?帮忙了,家里?就她一个人,过年?前洗刷的活特别多,她得回去?继续忙了。   安楚家都是新搬的,很多被她归类为没有使用和收藏价值的东西都留在了老屋那边。   话?说,之前叶锦书不是说起?叶有信要卖了镇上的两个院子买下老屋那边,准备近水楼台吗?   安楚跟叶锦书说让她自己找安乐谈。   那会儿,她以为安乐不会同?意卖了老屋的。   结果,安乐同?意了。   安楚非常意外,《锦绣人生》里?明明白白写着几十年?后,房产会有一个飞跃式的上涨。   农村的房子那会儿虽然没有涨得那么离谱,但地基会变得非常难批。   所?以,在农村起?座房子其实并不贵,但加上地基的钱,也是现在农村房价的不知道多少倍了。   安乐怎么会同?意卖了房子的?   现在老屋的价格,撑死了也就几十块钱啊。   随后,她理了一下时间线,瞬间愧疚得要死。   安楚作为《锦绣人生》中的炮灰原配还有几个出场的描写,而?安乐,整本书里?就只?出现了两三次。   最后一次甚至只?是出现在了男女主角的嘴里?。   还是在快大结局的时候,程思柔看着长大成人帅气逼人的儿子时有些愧疚地对周蕴礼说:“如果我早知道周乐会出事,就会劝你把孩子接回来了。”   安楚:……!   娘的!   她从前光去?抽丝剥茧,从《锦绣人生》中找出安乐出事有程思柔手笔的事情了,却忘了,房价大涨那会儿,安乐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   瞬间,安楚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然后,她开始迁怒。   都是周蕴礼和程思柔的错!   于是这天晚上,安楚和小伙伴们疯玩回家后,受到了贵宾规格的待遇。   安乐:……?   安乐有些小心翼翼地跟秦诗悦“咬耳朵”:“阿奶,我妈怎么了?”   “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她这样,我有些慌啊?”   她边说话?,边时不时瞅瞅安楚。   安楚表示,你们咬耳朵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她想装听不见都难。   但是,安楚露出一个非常和蔼的微笑:“好孩子,今天的菜都是你爱吃的,你多吃点。”   安乐弱弱发言:“妈妈,是不是我要把老屋卖给?叶家阿爷,你不高兴了啊?”   说起?这个,虽然安楚之前确实有说过老屋的事情由安乐全?权做主,但明知道安乐现在把屋子卖了极度不划算。   而?且,未来房价上涨的时候,安乐可能?会为了小时候的这个决定?心情不好。   她实在没有办法不插手呐。   当?然了,本质上,她还是要尊重安乐的意愿的,就是吧,她也得把自己的立场跟安乐表明了。   安楚放下筷子,正色说道:“安乐,首先?呢,老屋那边卖和不卖,你都是能?独自做决定?的。”   安乐点头,这个她知道,她妈妈一直很尊重她。   “其次呢,我想说,咱们虽然用了一大笔钱买下来这个宅子,但家里?是不缺钱的。”   秦诗悦再旁边拼命点头:没错没错,不止不缺钱,还十分?十分?的富有。   安乐听安楚这么所?,又有秦诗悦佐证,不由也跟着点了点头。   安楚继续往下说:“最后,如果你愿意给?我投票的权利的话?,我是投反对票的。”   “我可以也有一票吗?”秦诗悦接话?,见安乐点头,她立刻说道,“我跟安楚一样,我也投反对票。”   安乐:……一家三口,算上她总共就三票……   “那……”安乐弱弱举起?手“那我也投反对票吧。”   安楚立刻露出笑容,摸了摸安乐的脑袋,心说:孩子,你以后会感激我的。   “那叶家阿爷那边要怎么跟他交待啊?”安乐有些为难地说道,“上次他说要买老屋,我太?兴奋了,没有犹豫就答应他了。”   “这倒也是个问题。”安楚说道。   这事是她欠考虑了。   “没事,我跟他去?沟通。”安楚把事情揽了下来。   买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这个事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为了不让安乐愧疚,安楚吃完饭就去?找叶锦书了。   “锦书还没有回来。”开门的是方桃,她笑眯眯说道。   安楚多敏锐一人啊,见方桃那表情,就猜测,叶锦书大概是去?老墓那边跟鲁长风说话?去?了。   她也不点破,而?是笑着说道:“那我晚点再过来找她。”   “方婶,那我先?回去?了。”   “哎,安楚,你等等,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安楚停下脚步:“您说。”   她还以为方桃是要跟她打听鲁长风的事情呢,结果,方桃也是为了隔壁房子的事情。   “安楚,是这么回事。”方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锦书她爸不是说要把隔壁买下来,安乐也答应了吗?”   安楚点头,她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过来的:“方婶,不好意思啊,这个屋子,我们不……”   “安楚,不好意思啊,这个屋子,锦书她爸不买了。”方桃先?把话?说完了。   安楚:……   安楚笑着说道:“这倒是正正好了。”   “方婶,我也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情,这个屋子,我们暂时不往外卖了。”   方桃眼里?闪过了然和感激,安楚为人真是没的说的。   这件事情是他们做得不地道,安楚这么说,就是给?她台阶下了。   本来,她挺不好意思说起?这件事情的原因的,但安楚人这么好,她瞒着人家就没良心了。   于是,安楚被方桃请进了屋里?,还被塞了杯热水,听方桃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我啊,其实是不想让锦书她爸回大队来的。”方桃叹了口气。   “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在大队里?传遍了,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这不是锦书跟鲁公安处上对象了吗?”   提起?这件事,方桃一改刚刚的唉声叹气,脸上都是笑容:“鲁公安,安楚你认识吗?”   “就是守着老墓那边的,那个长得最精神?的小伙子。”   安楚笑着点头:“我知道他。”   “你也知道他啊。”方桃一脸丈母娘笑,“我就觉得这小伙子长得高大齐整,特别神?气,人群中一看就能?看出跟别人的不同?。”   然后,她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鲁长风本身?工作不差,家里?人在镇上也是体面人。   方桃担心叶有信之前的事情会影响鲁家人对叶锦书的看法,就准备让叶有信回家里?来住。   不是复婚的那种,就是父亲和母亲住在一个院子里?,不同?的房间。   这样,对外叶锦书也是父母双全?的。   有些事情,当?事人愿意模糊,对方如果有意结亲,也是愿意含糊过去?的。   “早知道,我之前就忍了那口气了。”方桃一脸后悔,“要是没有弄掉锦书他爸的工作,咱们锦书的底气也更足一点。”   安楚就安慰她:“那这会儿可能?卢美云已经从农场出来了。”   “到时候,她再私下搞点小动作,不是更加麻烦。”   方桃一想,还真是这样!   她略略有些弓着的背脊瞬间直了起?来。   没错,她没有做错事情!   如果不是她英明神?武,当?机立断搞掉了叶有信那厮的工作,这会儿,叶有信还在给?人当?便宜爹。   这便宜爹,没准他得当?一辈子呢。   想到叶有信给?她带来绿帽子,然后自己也带了一辈子的绿帽子,然后,这事吧又被她无意间给?破了。   她的心情啊,复杂极了。   不过,安楚这话?直接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瞬间不内耗了。   她拍拍安楚的手,由衷地说道:“安楚啊,我是真不舍得你搬家。”   “多亏了你,我们家锦书才能?有今天的造化啊。”   “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锦书会怎么样。”   “方婶,咱们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您跟锦书也帮我很多的。”   “是,咱们不见外,不见外。”   方桃站起?来,笑着说道:“我留了些安乐喜欢吃的点心,你给?她带过去?。”   “好,谢谢方婶。”   “不用客气,那孩子有心,还常常过来看我,陪我说话?呢。”   听别人夸安乐,安楚心情就很好。   虽然没有见到叶锦书,但房子的事情也算是顺利解决了。   安楚回家后,把点心交给?了安乐。   安乐见事情顺利解决,拿着点心乐颠颠拉着秦诗悦下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冬梅就来喊安楚去?镇上了。   这次一起?去?镇上应该是过年?前的最后一次采购了,所?以一起?去?的人非常多。   自从上次的妇女会议后,安楚在妇女同?志这个群体里?非常吃香,她一到,就被人围着聊起?了天。   大家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就是跟她反馈一下家里?男人下墓工作的情况。   顺便的,就会带出一两句老墓那边的情况。   发言一直很积极的阿莲嫂拉着安楚说道:“安楚,真是多亏你一直跟我们说下墓要注意的事情。”   “我听我家男人说,墓里?真的老危险了。”   “要不是已经接下了工作,这份工作又是接的派出所?的活,他就不想干了。”   她看了眼四周,都是要好的人,说话?就没有顾及。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听我家男人讲,他每次从墓道上来的时候,都感觉后背有人盯着他看。”   “但是,他一回头吧,又什么都没有。”   “对对对,我家的也这么说。”   “哎呦,是了,我们家也是这么说的。”   安楚:……不会吧?   老墓那边除了那枚镶金玉坠有些来历,其他的,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会不会是大家想多了?”安楚问道,“那么多专家在呢。”   “如果有问题,他们肯定?一早就发现了的。”   “哎呀这谁说得准,也许专家也害怕得不行呢。”阿莲嫂挤眉弄眼说道。   “是啊,专家也是人。”   “不过,他们应该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吧。”   “对对对。”   一群人说着说着就歪了楼。   显然,她们虽然对老墓那边有些畏惧,但总体来说,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也是,如果真的忌讳害怕,一开始就不会接这个活计了。   不过,安楚还是把这件事情放到了心里?。   她琢磨着找时间去?老墓那边看看。   很快,她们就到了镇上。   镇上的供销社很有经验,这次存了大量的货物。   大家基本都买到了想买的货物,最后满载而?归。   连续几天,许修桉都没有过来丰收大队,安楚猜想,他应该是在梳理安县这边跟萧猛有关的人。   安楚猜得不错。   许修桉不仅要把在安县的落网之鱼一网打尽,还得把当?初给?出萧猛已经顺利潜逃到港城的结果的那些人也给?抓获。   好在,事情虽然繁琐,但比当?初整个盗墓案拔出萝卜带出泥,光是梳理那些罪犯之间的关系就得用掉大量的时间要好得多了。   许修桉是直接把萧猛这个案子当?做一个独立的案子来办的。   这能?让他走出原本固定?的办案和思维模式,力求不让自己迷失在这个案件中。   许修桉从审讯室出来,萧猛一如既往的嘴硬,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也是,在盗墓集团中和他同?等级的那些落网的人都已经先?行一步了,他这会儿要不是心里?还有一些指望,早就发疯了。   不过,他的指望注定?只?是失望了。   安楚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年?过得非常热闹。   秦诗悦很会剪各种寓意好的窗花。   她们把家里?布置得热热闹闹的后,又开始用大油炸肉丸子,炸酥鱼,炸一切能?炸的食物。   安楚准备的食物又多又好,秦诗悦的手艺又是上上乘,这食物的香味一直蔓延到大队居住群那边,引得一众大人小孩口水泛滥。   这些孩子因为食物的吸引,渐渐忘了对秦家宅子的畏惧。   最后,安楚的几个好朋友没有忍住香味的诱惑,聚在一起?慢慢往宅子这边走过来。   他们家大人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但那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要不是多少还要脸,他们都想过去?饱一饱口腹之欲的。   安楚对孩子们向来是很友好的,过来的又都是平时跟安乐玩得很好的孩子,她怕这些孩子的家人在意,没有把孩子们领进宅子。   “安乐,你把这些吃的跟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去?吧。”   安楚盛了满满一海碗吃食交给?安乐。   “谢谢妈妈,那我出去?啦。”   “安乐啊,肉丸什么的不要含在嘴里?,要马上咬开知道吗?”秦诗悦叮嘱,“不然的话?很容易噎到的。”   别她们一片好心给?孩子们尝尝鲜味,最后还弄得里?外不是人。   “阿奶我记住了,我会注意的。”   院子门口,小孩子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要不要进去?。   他们还没有讨论出结果,安乐端着香喷喷泛着油光的大海碗出来了。   安乐可以确定?她从她的小伙伴们的眼里?看到了光!   她又气又好笑,这么想吃,有胆子聚到她家门口来,却没有胆子进去??   算了,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她原谅他们了。   安乐走到外面,把人领到避风的地方。   “排好队啊,没有排队的,推搡别人的马上走,我不分?吃的啊!”安乐说话?的时候板起?小脸,还挺能?唬人的。   她本来就是孩子们的头头,现在手里?又拿着让孩子们垂涎三尺的美食,当?然是安乐怎么说,孩子们怎么做了。   “一人一个肉丸,有多的,谁考试分?高就给?谁。”安乐又说道。   凭本事多吃,很公平,大家都没有意见。   几个平时成绩好的孩子立刻挺直了胸膛。   “还有,肉丸不可以含在嘴里?,要马上咬碎。”   说到这个,就有人小小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安乐,我想多吃一会儿,能?不能?不要马上咬碎?”   “是啊,我也想多含一会儿。”   “我还想回家馋我哥,让他喊我死丫头。”   “对,我也是,我回家给?我爷奶看,当?着他们的面咬烂吃掉,他们把好吃的给?哥哥弟弟没关系,我有肉丸吃!”   安乐摇头,不赞同?地说道:“不行哦,必须要马上咬烂吃掉的。”   “不然,万一噎到了,我责任很大的。”安乐一本正经说道,“而?且,你们也不想想,咱们还是孩子,力气没有那么大。”   “如果你们含着肉丸回去?,被扣出来了怎么办?”   “到时候,你们不是什么都没有吃到了吗?”   “哦,就咂了咂嘴。”安乐补充。   听安乐这么说,小伙伴们一下子就呆住了,是啊,咽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不能?含着,必须马上咬烂咽下去?!   安乐发了肉丸,发了酥鱼,又把多出来的几个分?给?了成绩好的孩子。   这下子,其他孩子心里?对于学习好有好处有了切实的体会。   因为安乐分?美食事件,孩子们对学习更加上心了。   这让家里?的大人们对安楚更加感激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孩子们吃完泛着油香的美食,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安乐,我现在浑身?是劲,咱们玩会儿游戏吧。”   “行啊,我先?把碗放回去?。”   等安乐回来,大家已经商量好要玩什么了。   “去?老墓那边?”安乐狂摇头,“不行不行,那边不适合小朋友去?玩。”   自从丰收大队的人接了清理老墓墓道的活计,关于老墓各种各样的传言就渐渐多了起?来。   安乐本身?来历有些神?异,对这样的事情都是避而?远之的。   这会儿,大家全?票通过去?老墓那边玩,安乐就坚定?拒绝了。   大家刚吃了安乐分?的美食,怎么也不能?就这么丢下安乐去?玩的,就只?能?改了主意。   只?是,他们到底孩子心性,去?不成老墓心里?总是惦记着。   最后,大家玩游戏的时候,有意无意就老墓那边靠了过去?。   安楚把新一轮炸好的土豆丸子盛好,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安乐不是说就在附近玩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的吗?”   “怎么还没有回来。”   秦诗悦也看了眼天色,然后皱眉说道:“这天看着是要下雨的样子了,安乐不是没分?寸的孩子,按理说,应该回来了才是。”   “我出去?找找。”安楚当?机立断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秦诗悦不放心地说道。   “不用,秦姨你在家里?等着安乐,我知道他们大概会在哪里?玩,我去?找找,很快就能?有消息的,你别担心。”   “那好吧,我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秦诗悦说道。   她现在的脸色很好,衣着也很干净,不太?符合她现在的身?份该有的样子。   她怕自己贸然出去?,没有找到安乐不说,还给?安楚惹了麻烦。   她双手合十,喃喃祈祷,希望安乐没事,快点回家来。 第46章   安乐这会儿确实遇上了大麻烦。   之前?, 小伙伴们要去?老?墓玩,她没有同意,后来大家都不?提那茬了, 安乐就以为大家都默认不去老墓那边了。   结果, 不?知?道是自己太迟钝呢, 还?是她小伙伴们配合得太好, 她玩着玩着就到了老墓的附近。   安乐简直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肉丸子和酥鱼都白给了。   但已经这样了,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就开?始张罗着大家回去?。   大部分小朋友在停止笑闹后都觉得这里实在是太安静,加上心理作用, 就觉得这里有些阴森。   他们刚刚吃了大肉丸拥有的一身正气好像不?太扛得住的样子。   于是, 安乐一说要回去?,他们都是很支持的。   也有几个平时特别调皮的孩子伸出手指在脸上刮了刮, 笑话他们胆小:“安楚, 你可是安小侠,你竟然也害怕了?”   那几个孩子拍着胸口说道:“咱们不?怕, 咱们今儿就要闯闯这龙潭虎穴。”   安乐:……我就不?该把?连环画借给你们,看给你们能的!   还?龙潭虎穴,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安乐也能治他们:“行, 你们留下,连环画你们以后都别看了。”   “哎,安乐, 你怎么能这样呢?”   “就是啊,你太不?讲江湖义气了。”   “就是, 我们是好朋友来的,怎么能因为立场不?一样, 你就剥夺我们看连环画的权利。”   安乐双手环胸,冷哼了一声:“我的连环画,我爱给谁看给谁看,你们不?听话,就没得看。”   “那我们听话还?不?行吗?”阿莲嫂的儿子阿旺说道,“安乐,我跟你们回去?还?不?行吗?”   “你别不?给我看连环画。”   安乐嘴角微微一勾:小样的,还?治不?了你们!   “行,跟我回去?的有连环画看,不?回去?没的看,还?有,不?回去?的,以后好吃的也没份。”   “回去?回去?,安乐,我都听你的。”一身反骨,家里鸡毛掸子打断都不?服输的小孩哥为了连环画和?美食瞬间折腰了。   安乐气势撑得足足的,环视自己的小伙伴们:“还?有谁要留下的?”   “没有没有,咱们都跟你回家。”阿旺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   连环画太好看,肉丸和?酥鱼太好吃,他抵抗不?了。   老?墓探险就算了吧。   哪有连环画和?酥鱼香啊。   小朋友们的互动都被老?墓那边的一群人看在了眼里。   这群人个个眼神狠厉,身材魁梧脸色却透着苍白?。   这没什么,人么,总是不?能以貌取人的。   但关键是,他们把?值班守着老?墓的鲁长?风和?他的同事给绑了。   这事情可不?就不?对劲了吗。   现在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挖掘古墓的专家已经休假回去?过年了,大队里清理墓道积土的村民也暂时不?用下墓了。   之前?还?有点人气的老?墓这边现在只有两两一组的公?安在守着,冷清极了。   也是因为这个情况,孩子们才会想着过来这边玩玩看看。   之前?人多的时候,他们可不?敢过来,被逮住了,那是会被家里人混合打的。   至于公?安叔叔们,他们是不?害怕,甚至是天然亲近。   主要他们又不?是要做坏事,只是过来看看而已,公?安叔叔们也不?能抓他们啊,最?多就是批评教?育一下。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没有被公?安叔叔批评教?育,而是直接被安乐给拦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呗。   这个神秘莫测的老?墓,也不?是非看不?可的嘛。   只是吧,意外总会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发生。   阿旺就只是留恋地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老?墓,然后,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睛。   他还?是个小孩子啊,哪里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当当场就吓得叫了出来。   “啊!有鬼!”   眼神阴鸷男:……马的,最?很别人一看他的眼睛就喊他鬼!   安乐本来想批评一下阿旺的,这种特殊的地方不?好随意开?这样的玩笑的。   结果,她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满身戾气的魁梧男人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飞奔过来。   来者不?善!   这是安乐此时的唯一想法。   “大家分开?逃!”安乐说完,就像头迅猛的小豹子,飞快往家的方向跑去?。   她觉得凭自己现在的身手跟人对打那就是送菜,想要脱险救人,就必须快点向安楚求救。   最?好能多逃几个小伙伴,大家分头报信求救才是最?优解。   可惜,跟着安乐跑的小朋友本来也没有几个,他们跑得再快,也比不?上人高马大的坏蛋。   很快,所有的小朋友都被抓住绑了起来,安乐被绑得尤其紧。   “谁要是敢发出声音,我就把?谁的舌头割了!”阴鸷男捂着不?可说部位缓了很久后,凶狠威胁。   之后,他瞪着安乐恶狠狠地说道:“臭丫头,待会儿把?你卖去?大山里给人当童养媳去?!”   安乐瞪回去?,她妈妈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到时候,她要再狠狠补上几脚!   “老?鹰,你不?行啊,怎么被个还?没有你腰高的小丫头片子给踹了。”   “哈哈哈,别说,这丫头看着还?挺凶的,老?鹰,你还?能不?能行啊?”   “滚,你想知?道,也让这死丫头踹一脚!”   “那可不?行,我还?没娶媳妇呢。”   “刚刚我听到你的惨叫声了,我说老?鹰,你要不?要找个地方检查一下啊?”   “滚蛋!”   众人嬉笑几句,立刻说起了正事。   “行了,迟则生变,赶紧下墓吧。”   “让这些人给咱们开?路。”老?鹰恶狠狠说道,“万一有人来了,咱们手里也有筹码。”   “是该这样。”同伙附和?,“墓里的风险先不?说,之前?离开?的几个专家也有可能在墓门墓道里设置一些障碍。”   “让这些人去?探路,正正好。”   鲁长?风使劲吐掉嘴里的衣服布料:“我给你们探路,这些孩子还?小,别让他们下墓。”   “呦,果然不?愧是人民公?安,还?知?道护着这些小崽子。”老?鹰冷嗤一声,从鲁长?风的衣服上又扯下来一块破布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下墓,别耍什么花样!”老?鹰把?鲁长?风和?另一个公?安脚上的束缚解开?。   “不?然,我就把?这些小崽子都给都扔到墓道里闷死!”   鲁长?风:……早知?道刚刚拼着被打一顿的风险大喊救命试试了,失策了!   有安乐这群孩子牵制着,鲁长?风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他跟黄老?能聊上几句,知?道黄老?是真的在墓门的地方设置了障碍的。   不?过,黄老?没跟他说破解的办法。   这可是骑虎难下了啊。   安楚找了几个安乐和?她的小伙伴们常常去?玩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人。   好在,现在天冷,外头很少有人出去?,孩子玩乐过的地方痕迹都还?在。   安楚曾经和?军师一起亲手培养过斥候,对辨别各种痕迹很有心得。   没过多久,她就顺着孩子们留下的痕迹找到了老?墓这边。   安楚看到地上有打斗翻滚的痕迹,心里升起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想也没想的,安楚就往老?墓跑过去?。   这个时候,鲁长?风安乐老?鹰一行人已经进了老?墓了。   鲁长?风还?是有些本事的,花了点时间破了墓门后的小机关。   老?鹰他们等得很不?耐烦,怕鲁长?风故意拖延时间,还?把?另一个公?安打了好几顿用来震慑他。   另一位公?安:……草!   鲁长?风也想快啊,但他不?是专业拆机关的,只能一点点捣鼓。   关键,黄老?那会儿跟他说了,这机关万一被启动,后果很严重的。   他才刚刚有了对象,不?想死在这里啊。   看同事挨打,他也不?忍心,但,忍忍吧。   鲁长?风抱歉地看了眼同事,继续鼓捣机关。   好不?容易听到了“咔”一声响,机关被破坏了。   老?鹰一行人在墓门后到处看了看,就赶着鲁长?风和?安乐一行人进墓道了。   安楚找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往墓道里走了一段时间了。   安楚见守着老?墓的公?安不?见了人影,墓门口又有凌乱的脚印,都不?用猜不?用分析,就知?道,一直觊觎着老?墓的人动手了。   值班的公?安估计也在人家手上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孩子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蹚上这趟浑水的。   安楚压下心思,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把?人全部安全地救出来。   在安楚的理解里,能不?顾因果下墓盗窃的人几乎就没有善茬的。   那些孩子落在他们的手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磋磨。   还?有安乐,她以安小侠自称,可别在这个时候逞英雄啊。   那些人可不?会看安乐是个小女?孩就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安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安乐之前?逃跑的时候最?凶,还?用尽全身的力?气踹了老?鹰的那啥,那老?鹰本来就不?是善茬,下墓之后就会时不?时推一把?安乐。   好几次,安乐都被推倒了。   好在,鲁长?风是个好人,他一直关注这个未来丈母娘嘴里的贴心小棉袄,时不?时给安乐当个肉垫什么的。   安乐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这样被动的,人为刀俎的经历,让安乐的心里升起了一簇小火苗。   重生回来后,有安楚全心护着她,给她全然安逸的生活,让她也有了很多小孩子的习性。   比如,她从一开?始认认真真练武,到后来因为安全感?爆棚,渐渐有了松懈。   这次的经历也给了她警醒。   她不?可能一直活在安楚的羽翼下,将来的有一天,她可能会遇上现在这样安楚不?在身边的情况。   到时候,她就要靠她自己才能脱险。   还?有,安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老?去?,会需要她的保护与照顾。   在又一次被老?鹰推搡,倒在鲁长?生身上的时候,安乐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任何需要学习的东西,她都会全力?以赴。   “行了,老?鹰,差不?多得了。”有人见老?鹰一直为难安乐,终于看不?下去?了。   别误会,他不?是看不?下去?老?鹰欺负安乐,而是看不?下去?鲁长?风一直关注安乐,给安乐当肉垫拖慢了探路的进程。   “等这里的事情了了,这小丫头交给你处置,你想怎么弄怎么弄,现在,收收脾气,正事要紧。”   “知?道了。”老?鹰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很听劝。   没了老?鹰时不?时推搡安乐,墓道里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哦,除了大家的脚步声和?行走时衣料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吧,在安静的墓道里被无限放大,隐隐还?有回声传来,说实话,听着挺渗人的。   要不?是这些人实在是太凶了,小朋友们早就忍不?住大哭起来了。   但现在,他们只能用力?憋着。   因为第一个忍不?住发出哭腔的小伙伴已经被塞住了嘴。   要问坏蛋们为什么不?把?所有小朋友的嘴都堵住呢?   那就是他们的恶趣味了,他们喜欢看这些小孩又害怕又想哭,又不?敢哭使劲憋着的脸。   很生动。   可去?他姥姥的生动吧!   小朋友们也是很坚强勇敢的好么!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些凶神恶煞的人镇着,他们很害怕,却也,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呜呜呜,至少鬼没有伤害他们,但这些坏蛋伤害了他们。   但是,这里好像越来越可怕了,为什么他们觉得脚步和?衣料摩擦的回声越来越响了啊?   该不?会,老?墓真的有什么东西吧?   瑟瑟发抖!   “不?对!”老?鹰很警觉,“都停下!”   “这回声不?对!”   之前?让老?鹰安生一些的老?沙依言停下脚步,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都停下!”老?沙帮腔。   小朋友们停下脚步后,依偎在一起,脸上都出现了惊惧的神色。   呜,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好奇心泛滥,来这种危险的地方探险了。   安乐也很害怕,但她的内心深处却觉得,这声音很可能是安楚过来救他们了!   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当然,事实上,那些盗墓的并没有多关注她。   现在,墓道里的人已经全部停下了脚步,除了呼吸声,什么声音也没有人发出来。   但那“回声”却越来越响,离他们也越来越近。   “难道,是粽子?”有盗墓贼一脸警惕,略带些害怕地说道。   小朋友们:……原来坏蛋的脑子都是坏的,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吃粽子.   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只想回家!   “兄弟们,拿出家伙什,我听这动静,像是有人往咱们这里过来了。”老?沙侧耳听了一阵,严肃着脸说道。   这个时候会下墓的,排除公?家的人,同道中人,那就只有过来找这些孩子的人了。   他一把?拽过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禁锢在怀里,转身对着墓道喊道:“孩子都在我手上,不?想他们死,就止步!”   “我是公?安,你们挟持人质,擅自进入古墓是违法的,限你们立刻出来,放了孩子们,争取宽大处理!”许修桉的声音传来。   他忙了好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就准备过来查看一下古墓这边的情况。   他今年是不?用想着回家过年了,但鲁长?风他们肯定是要给几天假期的。   那几天假期,他就会作为机动岗和?人换班。   所以,古墓现在的情况,他也不?能一无所知?的。   结果,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他竟然在墓门那边遇上了安楚。   又正正好,安楚需要帮助。   这一刻,他觉得连日来的劳累都有了报酬,还?是含金量极高的报酬!   许修桉主动提出要跟着下墓一起找孩子,安楚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她对自己的功夫确实非常自信,但敌人具体人数,实力?怎么样,关键是有没有枪,这些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方又有小人质们在手,她是很被动的。   有许修桉在,可以用公?安的身份震慑敌人不?说,他手里也是有枪的。   这兴许会成为胜利的关键呢。   听到许修桉的声音,鲁长?风,另一个公?安和?孩子们都明白?了,刚刚的回声是许修桉的脚步声,他们一下就不?害怕了。   有人过来救他们了!   鲁长?风和?同事对视一眼,趁着盗墓贼的注意力?都被许修桉吸引过去?,没空盯着他们的功夫,悄悄把?背靠到了一起,开?始帮着对方解开?束缚。   “公?安啊。”老?沙冷哼一声,“我们这里也有两个公?安呢!”   努力?解开?布条的鲁长?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好在,老?沙现在正在跟许修桉打嘴仗,暂时没有理会他们。   “你把?人都放了,我也放你们走。”许修桉说道。   他这边用言语牵引盗墓贼的注意力?,安楚则悄无声息地往墓道里走去?。   在手电筒光照范围外,安楚停下了脚步。   许修桉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也开?始无声朝墓道里走。   他这边刚和?安楚会和?,那边鲁长?风已经解开?了布条,直接跟身边的盗墓贼动起了手。   安楚和?许修桉不?再犹豫,直接冲了出去?。   安楚直奔老?沙,解救被他钳制住的孩子,许修桉则从离他最?近的盗墓贼开?始下手。   一时间,墓道里都是拳拳到肉的声音。   安乐一见到安楚心里就安定了。   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给安楚添乱。   于是,她小小声说道:“大家聚在一起蹲下,不?要发出声音。”   她的小伙伴们其实很懊恼刚刚没有听安乐的,不?到老?墓这边来玩。   如果他们听安乐的,就不?会有现在发生的事情了。   因此,他们现在非常能听的进去?安乐的话。   安乐话一落,他们就照着做了。   安楚最?主要的目的是救人,见孩子们都缩在一起,换了个身位,直接把?孩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一刻,安楚在孩子们心里的身形高大的不?得了。   盗墓贼一共有五个,安楚这边的人一共有四个,算得上是势均力?敌。   当然,邪不?胜正,盗墓最?后还?是被全员拿下了。   “妈妈,我好害怕!”安乐扑进安楚的怀里。   “别怕,没事了。”安楚帮着安乐把?布条解开?。   安乐得到自由后,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帮着自己的小伙伴们松绑。   等大家都得到自由后,安乐“嗷”一声,冲着老?鹰的不?可说部位用尽全力?就是一脚!   在场的所有男人不?由自主动了动脚,微微挡了挡。   安楚没有料到安乐会这么激动,脸一沉,一把?掐住老?鹰的脖子,阴恻恻说道:“该死的东西!”   许修桉捡起地上的布条把?老?沙的手又绕了几圈,绑得更紧了些。   鲁长?风和?他的同事也立刻上前?帮着绑人。   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老?沙:……不?是,你们也绑一下别人,别可着我一个人霍霍啊。   但是,他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鹰已经被安楚掐着脖子,快脚尖离地了。   看安楚掐人脖子那个熟练的程度,只要她微微用点巧劲,老?鹰人就没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安乐的告状竟然及时救了老?鹰。   “妈妈,他要把?我卖到山里给人当童养媳!”   安楚心微微一松,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只是言语威胁,比她想象中的好了很多。   这会儿老?鹰的整张脸已经胀得没了人样了。   安楚一把?把?人甩开?,问安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这个坏蛋一直推我,要不?是有鲁公?安在,我肯定会摔得鼻青脸肿的。”   “多谢。”安楚对鲁长?风点了点头。   “应该的。”鲁长?风放下缠在一起的布条,憨憨一笑。   接下来,许修桉和?另一位公?安同志押送着几个盗墓贼去?镇上派出所,鲁长?风和?安楚留在老?墓这边守着。   当然,在那之前?,他们先安顿好了小朋友们。   安楚一个一个把?小朋友亲自送到孩子父母手里,安乐则负责把?刚刚的事情大概说一遍。   重点强调小伙伴们自投罗网的行为。   被送到父母手上的孩子,不?敢怒,不?敢言,准备好好吃一顿竹笋炒肉丝,以后一定长?足记性,绝对不?会再作死。   最?后,安楚把?安乐交到了秦诗悦的手里。   安楚领着安乐到家里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秦诗悦要出门。   她一看到安乐就把?人搂在怀里。   “安乐,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你没事吧?”   “怎么衣服这么脏,脸上也这么脏?”   “安楚,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乐在被秦诗悦抱在怀里的时候,愣了一下,她感?受到了秦诗悦微微颤抖的身体。   秦诗悦是真的很担心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暖暖的。   “阿奶,我没事,你别担心。”这声真情实意的阿奶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   “阿奶在,安乐别怕。”   “秦姨,我答应了许公?安帮他守着古墓,安乐就交给你了。”   “哎,交给我,交给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安乐的。”   秦诗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的,这会儿安楚最?好是陪着安乐的,这个许公?安不?能找别人帮忙吗?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安楚既然把?安乐交给她,那她就会把?人照顾好。   安楚倒是不?担心安乐的心里会有什么问题。   她刚刚故意带着安乐,让她参与送她的小伙伴们回家,也有让她通过一遍遍的讲述把?心里的后怕发泄出来的意思。   这会儿的安乐情绪已经基本平复了。   这个时候,由心思更加细腻的秦诗悦来安抚安乐,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当然了,如果不?是答应了许修桉,帮着他守着老?墓,安楚也是想陪着安乐的。   “走,安乐,阿奶给你洗洗去?。”   “安楚,你饿不?饿?我给你包点吃的带过去?好不?好?”   “我自己来吧。”   安楚来到厨房,用大海碗装了些吃的就往老?墓那边去?了。   她之前?猜错了,那些盯着老?墓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心急很多。   也是,她听黄老?念叨过,年后,考古队会再调过来几个经验极为丰富的专家。   等他们把?老?墓挖掘完了,把?里面有价值的东西都带走了,那些人不?就得急了吗?   但安楚真的想跟他们说,让他们先别急,看看专家们挖掘出来的东西再急也来得及。   她是百分之一百确定,老?墓这边的考古价值高于财富价值的。   安楚把?海碗和?筷子递给鲁长?风:“鲁公?安,谢谢你照顾安乐。”   如果不?是鲁长?风,安乐肯定会受不?小的伤。   当然,安楚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大良善人,在许修桉把?老?鹰押走前?,她折了老?鹰一直推搡安乐的手。   鲁长?风一看海碗里的食物?,立刻笑眯了眼睛:“安楚同志,你也太客气了。”   他没有故作客气,很高兴地接过海碗,立刻往嘴里塞肉丸子:“别说锦书很喜欢安乐,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害了,就说我是个公?安,保护安乐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唉,也是我掉以轻心,先中了人家的算计。”   “有心算无心最?难防备。”安楚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鲁公?安,你说,之后,还?会不?会有人过来?”   鲁长?风摇头:“盯着这里的人应该还?有,不?过,敢像这波人这么明目张胆行动的应该不?会有了。”   “年后挖掘工作就会立刻重启,到时候,这边守着的人就多了。”   “说起这个,这座墓目标挺大的,怎么不?多派些人手过来守着?”安楚随口问道。   鲁长?风苦笑一声:“人手不?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都觉得即使有人盯着这里也会等挖掘工作结束后再动手。”   安楚点头,这点倒是跟她之前?分析的情况一样。   主要是,这起盗墓案从主犯落网到定下刑罚都是公?开?在报纸上的。   像这种影响力?巨大的案件,公?开?出来除了是对老?百姓的一个交代,让他们更加有归属感?外,也是对潜在犯罪人员的一个震慑。   类似:呐,别做坏事啊,被抓到了就完了,这种。   安楚只能说老?鹰这些人太急躁,太没有脑子了。   就这么几个人,哪怕真的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可要把?东西从古墓中起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倒不?如就等着专家们把?古墓给挖掘好了,如果真的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到时候再操作,不?是更方便吗?   反正安楚是不?懂那些人奇怪的逻辑的。   不?过,这些也跟安楚没有关系就是了。   这辈子,她就当个有点能力?的小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养好安乐就行了。   所以,在许修桉压着老?鹰那帮人离开?前?跟安楚说,要不?要加入他的队伍的时候,安楚直接拒绝了。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像上辈子一样劳心劳力?。   安楚帮着守到了晚上,过来接班的公?安来了,她就回家了。   “妈妈,你回来啦?”安乐放下一颗棋子,笑着对安楚招手。   “回来了,你怎么样?”安楚坐到安乐身边。   “我没事,阿奶帮我检查了,我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伤口。”   “妈妈,你别担心,我不?害怕了。”安乐坚定说道,“反而这次的事情让我知?道,我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   “妈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   她一手一个握住安楚和?秦诗悦的手:“到时候,我保护你们!”   安楚还?好,情绪能稳得住,之笑着点点头,说道了句:“我相信你,你加油。”   秦诗悦就有些破防了。   安乐的话音一落,她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她一脸感?慨:“安乐,谢谢你。”   她又转头对安楚说道:“安楚,谢谢你。”   “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那样了的。”   “阿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乐非常肯定地对秦诗悦说道,“以后,你能昂首挺胸地走在太阳下的。”   “好,阿奶等着那一天。”秦诗悦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她只以为安乐的话是在哄她。   她有现在的日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显然,知?足常乐的人有,但欲壑难填的人同样不?少,   比如之前?被抓获的老?鹰等人。   许修桉把?人带到派出所后连夜审讯。   这些人不?像是萧猛知?道自己几乎已经到了末路,拒不?配合。   他们的嘴没有那么硬,很快就撂了。   好么,许修桉刚破获了一起影响力?巨大的盗墓案,这边眼瞅着又有另一个性质恶劣的犯罪组织要浮出水面了。   许修桉的心情是复杂的。   按理说么,这种犯罪组织越早浮出水面越好,害群之马么,早点抓起来,也能让他们少做点坏事。   更何况,根据老?鹰的交代,他们所在的犯罪组织中,还?有拐卖妇女?儿童的分部。   这种组织罪大恶极,早点连根拔起才是正经。   他也很愿意去?破案,去?抓人。   但是吧,他这次来安县是来追求安楚的啊!   他休假呢!   事情发展到现在,那别说追求安楚了,他的假期也彻底泡汤了啊。   但是,能怎么样呢?   该干的事情,那还?得干啊。   没奈何,原先想好的,抓完萧猛一系的人就去?守着古墓,找机会近水楼台的事情,只能暂时搁浅了。   许修桉再次觉得,冥冥中,仿佛有个看不?见的手在阻止他跟安楚谈对象!   随后他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他可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唯物?主义者许修桉同志一头扎进新的案件里暂时又出不?来了。   最?近丰收大队一片其乐融融,最?主要的表现是家里的熊孩子都非常乖巧听话,从前?大队的固定节目——打孩子,最?近都少了很多。   别误会,熊孩子的家长?们不?是不?打了,而是攒着呢。   因为上次安楚把?人送到他们手里,把?前?因后果讲了后,叮嘱他们了,最?近,他们要用爱和?包容消除孩子们心里的阴霾。   安楚的话,他们当然是听的。   所以,最?近,几家人家里都是父母慈,孩子孝的。   就等孩子们心里一片健康的时候,统一打一顿大的了。   鸡毛掸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唯一不?会有挨打的风险的就是安乐了。   除了安楚和?秦诗悦舍不?得外,在这件事情上,安乐本身就是受了连累的。   不?过,最?近,安乐的日子也少了从前?的悠闲。   倒不?是安楚给她布置了多余的学习任务,而是她自己要好学奋进。   然后,她的小伙伴们过来找安乐玩的时候就会被她留下来一起卷学习。   对的,现在,那些小朋友会敲门进宅子找安乐玩了。   他们已经不?怕宅子里的鬼怪了。   有啥好怕的呢?   他们连老?墓都下过了呢?   关键宅子里有安楚在啊。   自从安楚救了这些小朋友后,她就成了他们的超级偶像。   在他们幼小的心里,已经有了坚定的认知?:安楚在的地方,那就是安全的地方。   而大人们因为家里的熊孩子差点害了安乐,安楚还?把?孩子们都救出来,又亲手交到他们的手上,对孩子们亲近安楚的行为那是举双手赞成的。   渐渐地,大家对秦家老?宅的畏惧就少了起来。   田冬梅是最?早走进宅子的。   她这次过来是找安楚来拿主意的。   安楚见她有哭过的痕迹,把?人迎进来后给她倒了杯热茶,就陪坐在她身边,等着田冬梅自己愿意把?事情说出来。   田冬梅过来就是找安楚拿主意的,自然不?会瞒着。   “安楚,我跟钱来……是我不?能生!”田冬梅说完,眼泪就出来了。   “你们去?医院检查了?”安楚问道,“不?对啊,前?两天,你不?是说钱来被大师傅喊过去?帮工了吗?”   莫非是另外抽时间去?找大夫看了?   田冬梅摇头:“没有,钱来最?近都在大师傅那里吃住,我都没有碰到过他。”   “那你一个人去?检查了?”   这倒也可以。   田冬梅还?是摇头:“我没有去?看大夫。”   安楚:……?   见安楚一脸不?解,田冬梅就跟安楚解释:“你知?道李香桂疯了一阵子的事情吧。”   安楚点头,这事她当然是知?道的。   那会儿,她可是亲眼看着李香桂手欠去?拿那块镶金玉坠的。   不?过,那块镶金玉坠的效果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   李香桂疯了老?长?一段时间呢。   这么说来,安楚沉思,老?墓的主人应该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有身份一些。   “后来是李香桂的娘家人给她求了道符水喝下去?后,她才好了的,这事你也听说了吧?”   田冬梅的话打断了安楚的沉思。   安楚点头,这事她知?道。   见安楚知?道前?情,田冬梅直接说了自己的事情。   现在钱来不?是眼瞅着有出息了么?   田冬梅结婚几年一直没有好消息,她娘家人自然就着急了。   这不?,听说了李香桂的事情后,他们就托到李香桂的娘家人那边,想让那位“仙人”帮田冬梅给看一看。   最?好么,能直接让田冬梅三年抱俩,胎胎得男。   李香桂娘家人收了好处,就答应引荐了。   “仙人说你不?会生?”安楚一言难尽问道。   那什么,安楚因为自己的经历对封建迷信确实是相对相信的。   但她更信奉一句话,叫做术业有专攻。   田冬梅的情况,她觉得还?是看大夫最?稳妥。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那个仙人很厉害的,她看好了不?少不?能有孩子的夫妻。”田冬梅哭得很厉害,“她一见到我,就说我没有孩子缘分。”   “那位仙人还?劝我早点跟钱来分开?,让我不?要耽误钱家的香火。”   “安楚,我该怎么办?”   “现在我公?婆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等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啊?”   “不?会吧?”安楚不?太确定,“我看他们对你挺好的啊。”   上次钱来为了钱,跟人演戏的事情被钱进夫妻知?道后,都是狠狠教?训钱来的。   看田冬梅平时说起钱家夫妻的时候也是很亲昵的。   不?过,如果田冬梅真的不?能生,钱家又看重子嗣的话,那他们的选择还?真的不?好说。   不?过,在此之前?,安楚还?是建议田冬梅去?看一下大夫。   “可是,仙人都那么说了。”田冬梅带着哭腔说道。   安楚忽然想到很早之前?给程思柔把?过脉的老?大夫,她说道:“我知?道一个很厉害的大夫。”   “你还?记得那会儿咱们抓到周蕴礼搞破鞋的事情吗?”   田冬梅哭声一顿,点点头:“记得。”   “这样,我帮你去?问问鲁公?安,看能不?能请那位老?大夫先给你看看。”   田冬梅也想起来了,那位老?大夫只是把?了把?程思柔的脉就准确说出她怀孕的月份,她心里又升起了微弱的希望。   万一呢,万一仙人没看准呢。   安楚见田冬梅意动,也不?耽误时间,起身就准备去?找鲁长?风。   “安楚,我跟你一起去?吧。”田冬梅连忙说道,“我自己去?请鲁公?安帮忙。”   “行,那我陪你去?。”   两人找到鲁长?风,没有直说田冬梅不?会生孩子的事情,只说了田冬梅想找老?大夫把?个脉,看看身体。   鲁长?风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我下午刚好换班休息,到时候我领你们去?找赵大夫。”   “谢谢你鲁公?安。”田冬梅感?激道谢。   “不?用谢,那你们等我一下,等跟我换班的人过来了,我就领你们去?。”   说着话,跟他换班的人就来了。   安楚见田冬梅有些害怕,就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去?。   田冬梅握着安楚的手,心里多了些底气。   她想,最?坏的情况就是她真的不?会生,然后跟钱来离婚了。   但,安楚也是一个人,她把?日子过得很好不?是吗?   她没有安楚那么能干厉害,但她是安楚的朋友,肯定也不?会差的! 第47章   安楚没有马上安慰田冬梅。   一方面她十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另一方面,她觉得即使大夫说田冬梅不容易有孕,那?也得多换几个?大夫看看后才能得出结论。   然后该吃药吃药, 该调养身体调养身体。   光一个“大仙”看一眼就判定的结果?, 说?实话, 安楚并不认可。   有鲁长?风的关系在, 田冬梅顺利挂上了号。   “安楚同志,田冬梅同志,那?我就不陪你们了,你们有事?就去隔壁的派出所找我。”   “好的,谢谢。”安楚和田冬梅同时道谢。   两?人?在诊室门口等了一会儿, 就叫到?田冬梅了。   田冬梅一脸忐忑走进了诊室。   “手伸出来?, 放到?脉枕上。”赵杏林和蔼地说?道。   田冬梅照做。   赵杏林搭上田冬梅的脉门,田冬梅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赵杏林笑着说?道:“女同志身体不错, 放轻松一些, 我仔细看看。”   “大夫,我, 我是不是不能生啊?”田冬梅提着心?问道。   赵杏林收回手,笑着问道:“谁跟你说?你不能生的?”   “大,大仙说?的。”田冬梅从赵杏林的语气中读到?了希望, 磕磕巴巴回答。   赵杏林冷嗤一声:“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成为大仙的。”   他很严肃地对田冬梅说?道:“身体不舒服就要找大夫看,不能迷信什么大仙。”   “那?,大夫, 我,是不是能生啊?”田冬梅期待问道。   “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有孩子,要么是时机没到?, 要么,你让你丈夫来?我这里看看。”   田冬梅:……难道是钱来?不会生?   刚把大师傅交待的事?情办完的钱来?狠狠打了个?喷嚏。   “大夫,那?我,我再挂个?号,我去喊人?过来?,您给看看,行么?”   “他就在镇上,很快的。”   赵杏林看了眼手表:“行,你去喊人?吧。”   “哎,谢谢您,大夫!”   “我这就去喊人?。”   田冬梅高兴地拉着安楚离开了诊室,那?动作利落的,安楚只来?得及对赵杏林点点头,人?就已经出了诊室了。   安楚:……算了,田冬梅现在太?激动了,她就不说?什么了。   到?了钱来?干活的地方,安楚在不远处等着,田冬梅进去找人?去了。   也是巧了,大师傅刚好放人?回家过年,并且,他还?松口了,说?明年开年会给钱来?去争取一个?临时工的名额。   田冬梅和钱来?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灿烂得不行。   知道钱来?之后会跟田冬梅一起回家,安楚就说?自己先走了。   陪着田冬梅去看大夫安楚觉得没什么,但?钱来?,那?还?是算了。   结果?好与不好,她都挺尴尬的。   田冬梅不好意思?地说?道:“安楚,不好意思?,大老远让你陪着我跑一趟,中间还?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安楚不在意地笑笑:“刚刚听了好消息,我也不算白跑一趟。”   “好消息?”钱来?一脸懵,“媳妇,你有了?”   田冬梅:……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她现在底气足足的:“没,带你去看大夫。”   钱来?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会儿有安楚在呢,他傻媳妇真是什么都说?啊。   看钱来?不自在,安楚挥了挥手,直接走了。   “你干什么啊?”田冬梅不高兴地说?道,“安楚特意陪我过来?的!”   钱来?哄了几句,田冬梅才又有了笑脸。   他不解问道:“怎么又拉我去看大夫了?”   “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等我工作落实之后再说?这个?事?情的吗?”   田冬梅就把仙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多亏了安楚,不然,我都想?着跟你离婚后的事?情了。”   钱来?:……   “不是,你怎么能信什么神婆的话呢?”钱来?急了,“我都答应你看大夫了,你说?你……”   “你别气了,反正?大夫说?我是没问题的。”田冬梅忍不住嘴角勾起。   钱来?:……合着问题可能在他身上呗。   啥也别说?了,看大夫去吧。   安楚跟田冬梅夫妻分开后,没有直接回家。   她总觉得这个?仙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呃,正?派?   回到?大队后,安楚就去找了阿莲嫂。   “安楚,你也要找大仙?”阿莲嫂不解,“你这么厉害,有什么事?情是要找大仙的?”   “我找她解解惑。”安楚笑着说?道。   “那?我陪你去找她吧。”阿莲嫂放下?洗了一半的衣服,“自从仙人?治好了李香桂,她那?边就不好见了。”   “上次我跟我娘和婆婆去求符的时候,还?是给了李香桂她娘好处才排上的呢。”   “这么吃香啊。”安楚感慨。   可惜了,当初军师说?要教?她一些修行的法门,她拒绝了。   她那?个?时候认为自己身上杀孽太?重,不适合修炼。   早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里,她至少学个?符箓的皮毛啊。   这样,等以后政策开放了,她摆个?小摊也能维持生计。   搞不好,她也能被人?称一句仙人?了呢。   “嗯,排老长?的队呢。”阿莲嫂说?道,“原本,那?仙人?相人?赐符都是偷偷摸摸背着人?的,生怕被人?举报了。”   “现在,她名声在外,大家都不敢惹她呢。”   安楚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位仙人?所在的大队离伍家坡大队不远,安楚跟阿莲嫂聊着天,走了一阵后,也就到?了。   “咦,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排满了人?的,今天怎么这么冷清?”阿莲嫂看着仙人?家外头没人?排队疑惑地说?道。   “你们也是来?找仙人?的吧?”有个?大婶走过来?,低声说?道,“你们年后再来?吧。”   阿莲嫂恍然:“对,仙人?也要过年的哈。”   “不是,仙人?要嫁女儿了,最近都不相人?了。”那?大婶笑着说?道。   “啊?仙人?还?有女儿啊?”阿莲嫂一脸意外。   “仙人?当然有女儿,她女儿还?是天上灵童转世的呢。”大婶说?话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崇敬,但?她的脸上却又带着些不好描述的表情。   谢过大婶后,阿莲嫂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来?的不是时候。”   “没事?,阿莲嫂,我认了路,下?回自己过来?就好,就是耽误你时间了。”   “嗐,哪里的话,安楚,你有事?情能想?到?我,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说?着话回到?大队,刚好遇上了从镇上回来?的田冬梅夫妻。   “安楚,你跟阿莲嫂子去哪里了?”田冬梅满脸笑意打招呼。   一看小夫妻俩的脸色就知道,结果?是好的。   她正?要说?话,阿莲嫂就率先说?道:“安楚要找仙人?问事?,我们刚从那?边回来?呢。”   听阿莲嫂说?起仙人?,田冬梅脸上就闪过了怒气:“什么仙人?,就是骗子!”   “哦呦,冬梅可不好冒犯的。”   “诶,冬梅,你跟钱来?怎么还?在这里?”方婶把手里的瓜子放进口袋里,“你们家有贵客到?了,赶紧回去吧。”   “方婶,谁来?我家啦?”田冬梅好奇问道。   方桃见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就直说?了,不过,她声音还?是下?意识放轻了一些:“是仙人?来?了。”   “我刚刚跟你婆婆聊天呢,忽然就看到?天空有一阵彩光闪过。”方桃神神叨叨说?道,“之后,仙人?就出现了。”   “方婶,前两?天安乐说?你眼睛有些花了,过两?天让锦书带你去镇上卫生所看一下?大夫吧。”安楚忍着笑说?道。   方桃:……干嘛要拆穿她啊,好不容易跟仙人?沾上了边呢。   “那?什么,我家里炖着肉呢,我先回去了,冬梅,你也赶紧回家,沾沾仙人?的喜气。”   方桃走后,田冬梅就开始撩袖子了。   她被那?个?仙人?糊弄得差点离婚,结果?,人?老大夫说?了,她跟钱来?的身体在他看过的同问题夫妻里面算是很好的那?种了。   至于一直没孩子,原因是多方面的。   老大夫说?了,先让他们不要着急,放平心?态试试看,实在不行,他那?边给开个?方子调养一下?。   他们出来?的时候问那?边的护士了,那?方子可灵了,用了的夫妻没多久就有了,好多多年求子不得的夫妻都写感谢信过来?呢。   就是那?药比较贵,而且要好几副,老大夫看小夫妻身体没有大碍的,就会让他们再试试。   你说?神不神?   就是试试,也有很多夫妻试成功的!   田冬梅是笑着走出的卫生所。   结果?,那?个?骗子竟然来?了他们家!   她是不是要跟她公爹和婆婆说?她不会生的事?情?   马得!   田冬梅气势汹汹往家里跑去,安楚怕她吃亏连忙跟了上去,钱来?愣了一下?,快速追了过去。   阿莲嫂的脚往回家的方向挪了挪,又往田冬梅家的方向挪了挪。   最后一跺脚,跟上了安楚三人?。   田冬梅到?家的时候,就听那?“仙人?”正?在跟她婆婆说?道:“你们家有福气,被灵童看上了,赶紧准备准备把灵童迎进门。”   “我保管你们啊三年抱俩,五年抱仨!”   田冬梅听懵了,这意思?是,灵童要来?她家投胎?   啊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倒是不好找仙人?算账了呢。   跟在后头的安楚一听,脸就是一沉。   她跟阿莲嫂子可是刚从仙人?家附近回来?的,那?边的大婶亲口跟她们说?,仙人?要嫁女儿,她女儿还?是灵童转世来?的。   也就是说?,仙人?要把灵童嫁给钱来??   这就很不科学了啊。   仙人?的女儿,灵童转世,上赶着嫁个?二婚头,图什么啊?   追在后头的阿莲嫂刚好听到?话题的尾巴。   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安楚,说?道:“什么意思?啊?”   “仙人?要把她那?灵童女儿嫁给钱来??”   她转头打量了一下?钱来?:“我说?钱来?,你要走运了啊。”   然后,她看到?了黑沉着脸的田冬梅。   阿莲嫂一拍大腿:“我说?哪里不对呢!”   “钱来?,你要娶灵童了,那?冬梅怎么办啊?”   仙人?听到?外头的动静,昂着走走出来?,她淡淡撇了眼田冬梅:“她又不会生孩子,当然是赶回娘家去了。”   田冬梅哪里还?能忍得住啊,对着眼前这个?所谓的仙人?就是一顿输出:“我身体好的很,大夫说?我能生!”   “倒是你,你不是说?你女儿是灵童吗?”   “怎么,嫁不出去啦?要扯着别人?的男人?结婚!”   “你胡说?什么?”仙人?怒了,“灵童看中钱家是钱家的福气,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是这家的儿媳妇,是钱来?的结发?妻子,你个?外八路的敢跟我抢男人?!”   阿莲嫂在旁边弱弱说?道:“冬梅,冬梅,不是她跟你抢男人?,是她替她女儿跟你抢男人?。”   “对了,她女儿是个?傻子,还?是丑八怪。”这是刚刚阿莲嫂追上那?个?大婶得到?的第一手资料。   “什么傻子,什么丑八怪!”那?老婆子被阿莲嫂揭了女儿的老底,瞬间怒了,“我女儿是天上的灵童下?到?凡界来?渡劫的。”   安楚见她们吵个?不停,钱进和他媳妇却一直没有表态,就知道田冬梅被这老婆子判定不能生孩子,加上什么灵童赐福的事?情,他们多少是有些意动了。   这要是安楚自己,如果?钱来?靠得住,她当场就能拉着钱来?独立过日子去。   如果?钱来?靠不住,那?她立刻走人?,管钱来?接下?来?娶的是个?灵童还?是个?傻子。   只是,想?到?之前田冬梅在她那?里哭得那?么伤心?,知道自己身体没有问题后,又那?么高兴,安楚觉得田冬梅是想?要这段婚姻的。   那?就要看钱来?的态度了。   安楚给田冬梅使了个?眼色。   百忙之中,田冬梅竟然看懂了。   “钱来?,你怎么说??”   钱来?一秒犹豫都没有:“我当然不离婚,不娶什么灵童啦!”   “媳妇,你别生气了,咱们别理那?些莫名其妙的人?。”   安楚知道了钱来?的立场,在那?老婆子又要开始说?些神神叨叨的话之前说?道:“咱们大队里有老墓你知道吧?”   “啊?”老婆子愣了愣,“知,知道啊。”   “那?儿一直有公安守着的。”安楚又说?道,“而你,在离公安不远的这里,搞封建迷信。”   “对!”田冬梅立刻接话,“我现在就去举报你去!”   “哎,你敢!我可是仙人?!”   “李香桂会疯癫是碰了老墓那?边的镶金玉坠的缘故。”安楚又说?道,“她之后不疯了,是因为药效退了。”   “而那?个?时候,她刚好被灌了一碗你的符水。”   “你,你胡说?!”老婆子眼睛乱瞟,色厉内荏道,“就是我的符水治好了她!”   “我冲仙神求的符水!”   “这很好验证。”安楚一脸严肃地说?道,“正?好,我认识那?边守着的公安同志,我去跟他们说?一下?,暂时借用一下?镶金玉坠。”   安楚这话当然是唬人?的,她多大脸呐,能随口就借镶金玉坠。   更何况,那?些已经出土的古物早就被黄老上交到?文物局了。   她不过就是诈一诈眼前这吃了镶金玉坠红利的老婆子罢了。   “等我把玉坠借来?了,你先化一碗符水,然后,你把那?玉坠拿在手里,等你疯了,我把符水给你喂下?去。”   安楚顿了顿,见那?老婆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显然是害怕了。   她就接着说?道:“那?个?时候,就能验证,你的符水有没有效果?了。”   “哎呀,不好意思?。”安楚轻轻捂了下?嘴。   那?老婆子塌下?去的肩膀又直了直。   就听安楚继续说?道:“你自称仙人?,想?来?根本就不会受玉坠的影响。”   “那?符水也不用化了。”安楚做出转身要走的架势,“我这就去找公安同志借玉坠去。”   “哎,你这人?!”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说?完,那?老婆子转身就跑。   她这么一跑,之前因为李香桂的事?情树立的高人?形象瞬间就崩塌了。   “好啊,这竟然真的是个?骗子!”阿莲嫂怒了,她跟她娘和婆婆上次可是花了老多的钱求的符呢!   不行,她得把钱讨回来?!   想?到?这里,她拔腿追了上去。   安楚怕阿莲嫂吃亏,也跟了上去。   主要接下?来?是钱家的家事?,她不好管,也不想?管。   安楚和阿莲嫂追着老婆子重新又到?了她家。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老婆子真的是怕了。   她坑蒙拐骗这么久,一直没有大翻车过。   没想?到?啊,真是成也李香桂么,败也李香桂啊。   “骗子,把钱还?给我!”阿莲嫂怒道。   “还?你还?你!”老婆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块的递给阿莲嫂,“赶紧走,赶紧走!”   安楚见老婆子竟然从阿莲嫂身上骗了这么多钱,正?想?让着老婆子把骗的钱都给人?还?回去呢。   正?在这个?时候,屋里传来?了声音粗粝的谩骂声:“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随后是重物敲击声,闷哼声。   安楚眼神一凝,看都没看神色慌张的老婆子一眼,踹门进去救人?。   “你是谁!”粗粝的嗓音受惊尖叫。   她看到?老婆子跟着进来?,连忙叫嚣:“妈,卖了她们,卖了她们!”   老婆子:……闭嘴啊!   安楚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她对阿莲嫂说?道:“去报公安!”   “哎哎!我这就去!”阿莲嫂转身就往外跑,老婆子想?把人?拉住,却连个?衣摆都没碰到?。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老婆子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见安楚只顾着个?伤者按压止血,并不搭理她,眼珠一转,拉着她那?闯了大祸的女儿就想?跑。   “站住!”安楚低喝,“站那?儿等着公安同志过来?……”   安楚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婆子的女人?就冲向安楚,嘴里叫嚣着:“打死你!打死你!”   安楚:……她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对待这样的人?,安楚从来?是不留情面的。   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她是不能轻易送人?下?去的。   而且,她要压着伤者的伤口,也不方便跟人?纠缠。   于是,她一个?手刀把人?敲晕了。   老婆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也被安楚一个?手刀敲晕。   这么多话,留着跟公安说?吧。   阿莲嫂口中喃喃着“报公安,报公安,公安”,脚步一转往老墓那?边跑去。   那?边就有公安!   公安鲁长?风正?吃着叶锦书带过来?的爱心?餐,脸上的神情柔得能滴出水来?。   “公安同志,不好了,出事?了!”阿莲嫂老远开始喊人?。   等跑到?鲁长?风面前的时候,才注意到?叶锦书。   她愣了一下?:“你们?”   “哎呀,先不管了,公安同志,出事?了!”   她把老婆子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您快去看看吧,别到?时候弄出人?命来?了。”   鲁长?风:……怎么感觉他来?这里守着古墓后,事?情特别多呢!   好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公安都是三个?人?值班守着啦。   他跟两?个?同事?交待一声,又让叶锦书帮忙去一趟镇上的派出所通知许修桉。   他总觉得安楚遇上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   叶锦书立刻应下?,骑上自行车就往镇上而去。   鲁长?风跟着阿莲嫂赶到?老婆子家的时候,那?位伤者刚好恢复一些意识。   她见安楚一直按着她的伤口,又看到?老婆子和那?个?恐怖的女人?躺在地上,就知道是安楚救了自己。   她虚弱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后院的地窖里还?有很多女孩子被关着。”   刚进门的鲁长?风:……他就知道,事?大了!   安楚把人?扶起来?,阿莲嫂连忙过来?帮忙。   “同志,后院除了被关起来?的女同志,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了。”受伤的女同志微微眯着眼睛,捂着额头,虚弱地说?道,“平时都是这个?胖女人?看管着我们的。”   “我去救人?。”鲁长?风对安楚说?道。   “同志,地窖的位置很隐秘,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闻言,安楚和阿莲嫂就一左一右扶着受伤的女同志去了后院。   这老婆子后院的地窖不仅难找,还?很难打开。   这个?难打开,不是说?锁很多,或者没有钥匙难开,而是吧,这门被人?用锁链缠了又缠,绕了又绕,还?打了好几个?结,把地窖的门给围了个?严严实实的。   锁链不是布条,拿把剪刀就能搞定。   反正?安楚和鲁长?风都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扯断锁链。   那?怎么办?   只能一点点解开了。   在他们解开锁链的这段时间里,受伤的女同志讲述了她和被关在地窖里的女孩子们的遭遇。   这些女孩子很多都是被老婆子用说?亲的名义骗来?的。   原来?,这老婆子在仙人?的名头响亮之前,是靠着给人?说?媒生活的。   当然了,媒婆只是她明面上的身份。   暗地里,她不仅当着骗人?的神婆,还?把骗来?的女同志配给大山里娶不到?媳妇的男人?,并且收取巨额的报酬。   这她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一种说?法,其实她就是个?人?贩子。   并且,她还?是老鹰那?波人?中转的一个?站点。   是的,安楚这回又帮许修桉破案了。   这老婆子是老鹰他们的同伙,专门干拐卖妇女工作的。   这次安楚多管了一回闲事?,却是歪打正?着了。   等安楚跟鲁长?风差不多把铁链解开的时候,许修桉领着几个?公安过来?。   他们一到?,安楚就把事?情交待了出去。   安楚和鲁长?风制住老婆子母女俩那?会儿,附近虽然一直有人?经过,但?没有人?进来?。   后来?,许修桉跟公安们骑着自行车过来?,吸引了周围人?的围观。   许修桉怕这些人?因为老婆子自诩的仙人?身份跟公安们起冲突想?护着这老婆子,就把这老婆子的真面目给说?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锅。   好么,原来?他们信奉的仙人?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人?贩子!   这事?太?大了。   之前这老婆子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确实能忽悠到?几个?家里不重视女孩,又想?要高额彩礼的人?家,放任她把女孩子带走配婚的。   但?大多数人?家都会要求走正?规的娶亲流程,即使贪那?高额的彩礼,也是要相看男方的。   所以,这老婆子成功的次数不是很多。   但?最近,她不是因为李香桂的事?情名声大噪了么。   这么一来?,她都不用费多少口舌,信奉她的人?想?着让家里的女孩子有福缘,几乎只要老婆子提出来?,他们都会同意让老婆子来?配最好的姻缘。   她还?主动提出让女孩子们过来?住一段时间,她给她们赐福。   这不,地窖里十好几个?女同志被关着呢。   也是这些女同志运气算好的,老鹰他们被抓了,安楚又误打误撞救下?了她们。   不然,等待她们的命运就是被老鹰他们运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了。   至于老婆子信口胡说?的田冬梅不会生的事?情,之后鲁长?风来?守老墓休息的时候,也告诉安楚了。   鲁长?风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叶锦书也在。   安楚和叶锦书一致认为,这个?事?情不能瞒着田冬梅。   最主要的是要让钱进夫妻知道事?情的真相。   以后,别听风就是雨,插手小夫妻的生活。   “所以说?,那?老太?婆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她那?个?傻子女儿嫁给钱来??”田冬梅惊讶总结。   见安楚和叶锦书同时点头,田冬梅一脸问号:“她图什么啊?”   “钱来?就算跟我离婚娶了她的女儿,那?也是二婚啊。”田冬梅非常客观地说?道,“以她之前的声望,给她女儿找个?好人?家还?不容易吗?”   安楚心?里都有些同情钱来?了:“因为那?老婆子的女儿不仅丑,傻,而且脾性暴躁,很喜欢打人?。”   田冬梅:……   田冬梅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她这是看中钱来?好欺负了?”   “不对啊,钱来?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挨打不还?手的性格啊。”   其实,这事?对钱来?来?说?还?真的是无妄之灾。   之前,田冬梅她娘和她婆婆陪着她去找老婆子的时候,她娘就多说?了几句钱来?出息了的话。   丈母娘么,看女婿有出息,对自己的女儿也不差,当然是要在外面给女婿撑脸面,在亲家面前使劲夸的。   谁知道,这些话就让那?老婆子上了心?。   她那?个?时候还?不了解钱来?的具体情况,但?不妨碍她把钱来?当成未来?女婿的人?选。   那?既然是这样,这女婿身边的人?自然是要想?办法清理掉的啦。   田冬梅不是问子么?   她就一口咬定田冬梅不会生就行了。   她可太?了解同龄人?的心?理了。   媳妇再好,不会生,那?也是拉倒。   后来?,她凭借自己的人?脉打听了一下?钱来?的性格前程,深深觉得钱来?就是她女婿的最好人?选。   钱来?本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人?争气,搭上了镇上的大师傅,早晚能成为一个?光荣的工人?。   他老爹是大队长?,最近在公社长?了好几次的脸。   不出意外,会一直连任到?干不动。   关键,钱进的性格相对是比较好拿捏的。   她现在人?气飞涨,不是没有想?过把她女儿嫁给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去享福。   但?她女儿是那?个?情况,人?家被打被骂可不会像她哄着忍着,心?黑一点的,直接把然弄没了,她去哪里说?去?   选来?选去么,还?是家庭成员简单,人?又厚道良善的钱加最合适。   关键李香桂老娘和娘家嫂子现在是她的拥趸,靠给人?领到?她面前赚外快呢。   她非常自信能捏的住李香桂。   让李香桂打探她女儿在钱家日子是不是过得好,有没有受欺负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于是,才有了之前这老婆子去钱家胡说?八道,让他们把田冬梅赶出去,把她女儿娶进门的事?情。   只能说?,她想?得太?美,要的太?多,被揭了皮是早晚的事?情。   安楚这一插手真的是大快人?心?。   不用说?,安楚在丰收大队的声望又又往上提了一大截。   与此同时,因为收好处把人?领到?老婆子那?里的李香桂娘和嫂子以及她本人?都被公安喊去派出所问话了。   吴惠兰简直要疯了。   在她世界观里,是生不入衙门死不入地狱的。   结果?倒好,李香桂竟然被公安带走了!   “安雄,这回,你必须跟李香桂离婚!”吴惠兰这回立场非常坚定。   主要李香桂身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先是不断欺负压榨安楚和安乐,把她们家当做后花园,时不时去拿点东西,有借不还?不说?,心?情不好了,还?会过去骂两?句。   好么,生生把跟他们一直很亲近的安楚逼得跟他们断了关系。   关键,大家都还?在犹豫断不断关系的时候,她自作聪明把钱进给请来?了。   好么,现在安楚那?边那?么出息,他们是一点光没沾上不说?,还?平白受了很多的取笑。   这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受着呗。   后来?,因为李香桂常常给人?穿小鞋,连累的安建业没有了支书的位置。   李香桂还?狡辩说?是因为大家都看着安楚行事?,安楚没有选安建业,其他人?给安楚面子自然也是不会选的。   好,这种说?法,他们勉强也接受了。   安雄死死护着这个?不省心?的儿媳妇,他们作为老人?的能怎么样?   总不能真的因为这些事?情,把李香桂赶出去,给安耀宗找个?后妈吧?   自古后妈就没有什么好的。   本来?,事?情过去了,一家人?日子磕磕绊绊的,也不是不能过。   可李香桂那?个?手欠的,又去摸人?家老墓出来?的玉坠了!   合着就她长?手了呗!   好么,疯了。   这,也算了!   毕竟是间歇性的,有日头的时候不疯。   安雄都不嫌弃,他们能说?什么。   结果?,他们的一再退让换来?了什么?   李香桂被公安给抓走了!   “妈,我跟你说?很多次了,阿桂不是被公安抓走。”安雄有些无力地解释着,“是因为之前那?个?仙人?的事?情。”   “她不是喝了仙人?的符水治好了疯病吗?”   “她是被喊过去问话的。”   “你还?有脸说?!”吴惠兰彻底怒了。   “阿莲都跟我说?了,李香桂根本不是那?什么仙人?的符水治好的。”   “那?是玉坠的药性没有了,她又刚好喝了符水,这才没再疯了。”   可仙人?是因为治好了李香桂才名声大噪的是事?实。   关键是,李香桂娘家妈和嫂子贪啊。   她们收人?好处把人?领到?老婆子那?边去受骗啊。   这又是招摇撞骗,又是封建迷信的,关键那?老婆子还?是个?人?贩子!   就这样的人?,谁跟她扯上关系能不脱层皮?   “我们家都被李香桂给害惨了,你还?向着她!”吴惠兰气的拍大腿。   “安雄,我告诉你,这个?祸头子你要是不敢走,你就跟他一起走!”吴惠兰第一次对安雄说?出这么重的话。   “妈!”安雄无奈,“手欠拿玉坠是阿桂不好,可后来?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的。”   “谁会管?谁会听?”吴惠兰说?道,“你去外头听听,现在外头说?起那?个?老婆子的事?情的时候,第一句话是什么?”   “哦呦,你说?的是治好李香桂那?个?疯婆娘的仙人?吧?”吴惠兰学着人?家说?起这件事?情时候阴阳怪气的语气,“那?个?啊,是碰巧了。”   然后,人?家就会把李香桂做了什么好事?才发?疯的事?情单拎出来?说?一遍,再解释那?老婆子骗人?的事?情。   吴惠兰拍拍自己的脸:“我这张老脸,最近都不知道丢了几回了!”   “妈!”   “安雄,你妈说?得对。”安建业这次也开口了,“如果?你舍不得李香桂走,那?你跟她一起走!”   “爸!”   “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看看耀宗的面子啊。”   “你总不能让耀宗没有亲妈吧?”   “还?有,安楚已经离婚了,我再离婚,一家子兄妹都离婚,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你别什么事?情都扯上安楚。”安建业说?道,“安楚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她离不离婚跟你也没关系。”   说?完这句,他就背着手走出了院子。   自从和安楚断绝关系后,他们家不光彩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   现在李香桂还?摊上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可是特意去找钱进打听过了,李香桂没有分她娘家妈和嫂子领路收的钱还?好些,要是她收了那?钱,或者说?,她也有份给人?领路的。   那?后果?,他都不敢想?。 第48章   安建业漫无目的走在大队里, 不远处,安乐正和小伙伴们开心地说着什么。   他?看着安乐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的样?子?, 忽然想到了安楚小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 安楚一直瘦瘦小小的, 他?跟吴惠兰除了上工, 几乎都把心思放在了安雄的身上。   他?们对安楚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她听?话,听?父母的话,听?哥哥的话。   他?们让她在家里要有眼力见,手脚要勤快。   不然以后嫁出去也要被人嫌弃,丢父母的脸。   安楚一直很听?话, 年?纪小小的时?候就会拿着比她人还要高的扫把扫院子?, 还会给他?捶背。   他?们虽然在安楚身上放的眼神不多,但也是疼爱她的。   到了年?底, 他?们也会给安楚夹一个鸡腿, 给她买件新?衣服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安楚越来?越不满意, 天天不是嫌弃她懦弱就是嫌弃她吃干饭的?   安建业看着安乐的小脸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   是李香桂进门后天天在他?们耳朵边嫌弃安楚,想早点把她嫁出去好拿一大笔彩礼填补家里开?始的。   一开?始, 他?们当然是不肯的,他?们虽然重?男轻女,但也没有到走火入魔的程度。   安楚嫁出去, 他?们或许不会给很多嫁妆,但也不会因为彩礼多就嫁女儿?啊。   后来?, 李香桂生下了安耀宗,加上安雄什么都随着她, 她在家里就渐渐嚣张了起来?。   他?记得,有一阵子?,她是跟一个风评不怎么好的媒婆说好了彩礼,要把安楚嫁的远远的。   远到安楚出嫁后,他?们一辈子?可能都见不了面的程度。   是了,李香桂说了,那男人虽然是住在大山里的,但有把子?力气,会狩猎,能拿出几百块钱娶媳妇的,那日子?不会差的。   人家也不要嫁妆,就想找个能生养的好传宗接代。   见安建业不是很乐意安楚远嫁,李香桂就开?始哭,哭家里没有积蓄,哭安雄没有本?事,哭安耀宗以后要受苦。   把他?们哭的心烦意乱的,他?们就想着,让那个媒婆安排两家人见一面。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不错,那他?们就同意安楚嫁过去。   结果,安楚不知道听?谁说他?们要把她卖了换钱,在他?们找那个媒婆说同意相看前跑过来?说要嫁给周蕴礼。   说实话,那会儿?安建业的心情非常矛盾。   他?一直觉得周蕴礼这种?小白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又油嘴滑舌的,是最靠不住的。   但是吧,那个山里的男人,他?更加觉得不靠谱。   要不是李香桂一直跟他?们闹腾,山里那个,他?是根本?不会考虑的。   李香桂虽然一再跟他?们保证那就是个普通的山里汉子?,要出大价钱娶媳妇,是怕人家女方不愿意跟着他?去山里生活。   但他?对李香桂的话并不全然相信。   可要说李香桂敢卖了安楚,他?又觉得李香桂不敢。   这个时?候,周蕴礼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让安建业有了新?的选择。   但是,如果周蕴礼拿不出高额的彩礼,那安楚嫁给他?,基本?也是不可能的。   他?看不上周蕴礼是一回事,李香桂的闹腾又是一回事。   要拿出几百块钱娶妻,周蕴礼是不愿意的。   最后,他?给了七十块钱,外加答应不住安家,自己在大队里买个院子?住,婚事才被定了下来?。   安建业其实跟安楚解释过,他?们从来?没有要把她卖了的事情。   而安楚面上说自己知道了,相信他?们,私下里却对周蕴里非常非常好,因为她觉得是周蕴礼救了她。   她也有小姐妹的,很多消息,她也是知道。   山里的男人愿意拿出几百块钱娶媳妇的,那都是有问题的。   要么是男人本?身身体有缺陷,要么就是家里没钱,兄弟又多,凑钱买媳妇的。   安楚真的很害怕自己被家人卖给山里的男人。   她知道,买她的钱,家里肯定都会留下来?以后给耀宗娶媳妇,是不会让她带去夫家的。   那如果这钱是那男人借的,不还是要她来?还的?   相当于她自己买了自己,身边还多了个不认识的男人,要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还有可能遇上更加不好的事情。   她又不是傻子?,哪里会愿意嫁?   正好这个时?候,周蕴礼提出要娶她。   周蕴礼简直就是她的救世主,是她的信仰,她的光!   她愿意一辈子?对周蕴礼好。   就这么的,安楚在李香桂的骂骂咧咧中嫁给了周蕴礼。   李香桂原本?以为嫁安楚的几百块能稳稳落在她口袋里,以后,她儿?子?盖新?房子?,娶媳妇的钱都有了。   没想到,安楚嫁给了知青,嫁妆还只有几十块钱。   她能甘心?   也就是那会儿?开?始,她常常跟人说安楚的不是,还常常去欺负安楚,在她那里拿东西。   直到安楚忍无可忍,跟他?们断绝了关系。   “安乐,那不是你外公吗?”阿旺捣捣安乐的手臂,“他?一直在看着你呢,他?想干什么?”   安乐顺着阿旺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随后移开?了目光:“随他?看吧,反正多看一会儿?我也不会少块肉。”   原本?安建业见安乐的眼睛看过来?,他?已经准备要露出笑容跟安乐打招呼了。   谁知道,安乐就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安建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然后,他?的脸更僵硬了一些。   他?想起来?了!   那会儿?李香桂跟他?说过,那个媒婆是个有本?事的,会相人,说的媒都是美美满满,子?孙满堂的。   他?让吴惠兰去打听?过那个媒婆,说那个媒婆确实私底下会搞些封建迷信的事情。   她还跟他?说,那个媒婆应该是有点真本?事的,因为她家里有个傻女儿?。   像是搞这种?封建迷信的,真正厉害的,肯定会因为泄露太多天气而遭到天罚的。   那媒婆从来?不会瞒着她女儿?是个傻子?的事情,反而到处跟人说,正是因为她相人准,她女儿?才会傻的。   前后一联想,这媒婆是谁,安建业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不就是之前被抓起来?的那个骗子?人贩子?吗?   好啊,原来?李香桂当初是真的要卖了安楚!   想到这里,安建业在外面再也待不住了。   他?气喘吁吁跑回家,对着还在僵持的母子?俩说道:“把李香桂的东西都扔出去!”   “安雄,你要是不想跟李香桂离婚,那你也滚!”   “我们家容不下毒妇!”   说完这句,安建业就大步回了房间。   吴惠兰连忙跟了进去。   不多时?,吴惠兰就带着哭腔喊道:“李香桂,你敢卖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安雄:……?   他?不知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这回,要留下李香桂,难了。   安家这边的事情,安楚是不知道的。   她帮着破了案,又从许修桉那边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后会给她奖励后,日子?立刻就恢复到平静。   这样?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件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但这跟从前安楚征战沙场的时?候比,也不算很大的一件事情。   安楚虽然很淡定,但她对于能及时?救出那些个姑娘是很庆幸的。   她还不知道,若干年?前,“她”差点也成了这样?一个可怜的姑娘。   不管那会儿?周蕴礼是为了什么娶了安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是帮了安楚的。   当然了,他?也不是那么真心就是了。   吴惠兰现在对李香桂已经不是讨厌而是深深的厌恶和恨了。   和安建业一样?,她也承认自己对安楚没有对安雄那么上心,没有那么好。   但安楚是她的女儿?,她对她不好,可不会害她啊!   当年?要不是安楚坚持嫁给周蕴礼,不惜下跪苦求,她可能真的会因为高额的彩礼把安楚嫁给那个山里人了。   那个老婆子?是个人贩子?啊!   天杀的李香桂!   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啊!   她家安楚怎么她了啊?   这些积累起来?的怨愤,让吴惠兰完全无视安雄的求情,甚至连安耀宗的求情,她也没有动摇。   “我还是那句话,要么李香桂走,要么,你们一家子?都走。”吴惠兰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妈,咱先不说这个,你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啊,到了该做饭的点了啊。”   “你要跟李香桂一起走,就赶紧的,我也好省下些口粮。”   说是这么说的,但等了一会儿?后,吴惠兰还是出来?做饭了。   安雄知道,这回要说服爹娘接纳李香桂会很难,但他?不知道会这么难。   之后的几天里,无论他?怎么说,安建业和吴惠兰就是不松口。   吴惠兰知道当年?的真相后,找了一天去秦家宅子?见了安楚。   她把当年?的事情跟安楚和盘托出,最后,她说道:“我已经决定把李香桂赶出去了。”   安楚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安楚,咱们断绝关系都是李香桂造成的。”   “现在,我跟你爸已经决定要把人赶走了,你看,咱们能不能恢复关系?”   安楚摇头:“不能了。”   真正的安楚已经没了,她又因为《锦绣人生》知道安乐最后的结局,她不可能跟安家人和解的。   如果她跟安家人和解了,那安乐上辈子?受的苦,和最后付出的生命又算什么?   安建业夫妻几次试图说服她修复关系,确实不能说对安楚完全没有一丁点的亲情。   但更多原因,也是因为安楚现在能力强,在大队里也有威望。   安家跟她恢复关系,得到的隐形好处更多一些。   比如三年?一次的换届选举,安建业难道不想继续担任支书的职位?   吴惠兰一脸痛心:“安楚,我跟你保证,李香桂以后绝对不能欺负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犟?”   “我跟你爸都已经低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   安楚摊手:“赶走了李香桂,之后呢?”   “什么?”   “安雄是准备光棍一辈子?了吗?”   吴惠兰很意外安楚会关心这个,这是好事,她脸上喜意一闪而过,正要答话,就听?安楚说道:“谁能保证,安雄的下一任妻子?不会是另一个李香桂?”   吴惠兰怒:“安楚,安雄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诅咒他??”   “这不是诅咒。”安楚说道,“这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我想说的是,如果安雄的下一任妻子?像李香桂那么算计我,我是不可能像从前的安楚那么好说话的。”   安楚这话的就差明说,如果她跟安家人恢复了关系,而安雄的第二任妻子?算计她的话。   她不仅会把安家闹得人仰马翻,也会让那目前还不存在的安雄第二任妻子?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到时?候,安家可别想安宁了。   吴惠兰从安楚的话里听?出了认真,权衡了一下后,悻悻然回去了。   她把安楚的意思跟安建业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安建业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你以后别找安楚说恢复关系的事情了。”   安楚现在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要有那么一天,安家都不够她玩的。   从安建业夫妻的选择中不难看出,安楚对他?们的评价非常中肯。   他?们未必对安楚没有一点感?情,但安雄在他?们的心里永远在天平倾斜的那一端。   不过没关系,她不在意,安乐也不在意。   倒是在安楚的这次表态后,安家夫妻再也没有找安楚说过恢复关系的话了。   他?们倒也不是完全不搭理安楚,偶尔见到了,会打声招呼,偶尔家里有好吃的,也会给安楚送一些。   打招呼安楚会回应,吃的东西也好,用的东西也好,安楚从来?没有接受过。   几次之后,安家那边就不再送东西过来?了。   久而久之,安楚跟安家人的之间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事情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安楚从吴惠兰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   不过,碍于当年?周蕴礼也算帮过“安楚”,她决定不再给周蕴礼的生活“添砖加瓦”了,就让他?跟他?的白月光一起好好生活去吧。   结果,她又从许修桉的嘴里听?到了周蕴礼夫妻最新?的消息。   虽然但是,听?到他?们夫妻过得不咋滴,安楚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她想说,其实这样?挺好的,周蕴礼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至此,安楚就把周蕴礼和程思柔二人彻底放下了。   当然,在那之前,她也把在这两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有隐瞒地告诉了安乐。   如果说安乐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对周蕴礼虽然渣爹渣爹地喊,但她对周蕴礼不是没有一丁点期待的。   但那之后,周蕴礼的所?作所?为把安乐仅剩的,对父亲的期待消耗了个一干二净。   是以,安乐在听?到周蕴礼现在的情况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的。   “妈妈,这个人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了,以后咱们不要提他?了,扫兴。”   “好,以后都不提这个人了。”   许修桉来?找安楚,重?点也不是跟她说周蕴礼的事情的。   他?是把已经审批下来?的奖金来?交给安楚的,顺便把周蕴礼的事情说了说。   安楚这一次歪打正着帮着他?抓到的这个老婆子?人不怎么样?,能力也一般,也不是老鹰这个犯罪组织里重?要核心的人物。   但她心眼多,会钻营啊。   换言之,她竟然在这个组织里有着不错的人缘。   这代表了什么?   好家伙,她嘴里吐出的这个组织的人名比老鹰这个核心人物说出来?的还要多。   而且,她说的那些人中有很多人名都是能跟老鹰交待的重?叠的,真实性?是可以保障的。   这就很好的推进了许修桉破案的进程。   这不,再过三天就过年?了。   过年?那天,他?是会过来?守着古墓的。   他?是想着,能不能在轮班休息的时?候,来?安楚家里吃个过年?饭,于是借着送奖金的由头跟安楚说说话,还试探着提了提自己的要求。   “我知道我的要求太唐突了。”许修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万家灯火的大年?夜,我真的不想过得太冷清了。”   安楚表示不太能理解许修桉的意思。   “你要是觉得冷清,可以跟你的同事多带些吃的喝的,在老墓那边热闹热闹啊。”安楚真诚建议。   她镇守边疆那会儿?,也不能回家啊。   很多将士都不能回家啊。   但不回家不代表他?们就不能热闹热闹过大年?了啊。   许修桉:……他?就是想找个理由跟安楚多相处相处,最好能登堂入室吃个饭。   尤其是除夕夜这中具有特殊意义的晚饭,他?很想跟安楚一起吃。   但安楚没有答应,许修桉也不能强买强卖啊。   他?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你说的对,我到时?候跟同事们都多带些吃的。”   他?干笑两声:“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但坚守岗位嘛。”   “那什么,安楚同志,派出所?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忙完,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回见。”安楚非常干脆地挥挥手,回家了。   许修桉看着安楚潇洒离开?的背影,有些无语凝噎。   他?正在思考着,如果迂回的法子?行?不通的话,他?是不是要打个直球?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是不想通的。   许修桉在安楚这里铩羽而归的时?候,鲁长?风正在被叶锦书邀请。   “我妈的意思,过年?的时?候,你抽个时?间,过来?我家吃顿饭。”叶锦书语带害羞地说道,“我爸没有见过你,他?也想见见你。”   “那我哪天过去比较好?”鲁长?风嘴角疯狂往后咧,“我妈其实也说想见见你,但我怕你没有准备好,没有应她的话。”   叶锦书低下头:“我,我还好。”   鲁长?风狂喜:“那我今天下班回家跟我妈说带你回家吃饭的事情。”   叶锦书轻轻“嗯”了声。   鲁长?风握住叶锦书的手,动情地说道:“锦书,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过来?老墓这边跟卢长?风交待几句就准备回镇上的许修桉:……   许修桉默默离开?了。   有些话也不是非得在今天跟鲁长?风说的。   许修桉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了起来?。   兴许是要过年?了,老墓那边终于也安稳了些,值班的几个公安正跟许修桉说最近都没有那种?有人偷窥的感?觉了。   许修桉也觉得大过年?的,没有人会盯着这里。   反正古墓又不会跑,专家们也都不在,也没有人会去动古墓里的东西,那些盯着这里的人完全可以回家去过完年?再回来?的嘛。   今年?的丰收大队比往年?都要热闹很多。   托安楚的福,丰收大队今年?真的是家家户户有余粮,岁岁年?年?人安乐啊。   反观附近的伍家坡大队,钱进前两天还听?说,他?们现在是真的在艰难支撑了,大队里连一点过年?的样?子?都没有呢。   不过,这跟丰收大队没有关系。   往年?过年?,丰收大队的村民们大多大门一关,自家过自家的年?。   但今年?不一样?。   除夕这天一大早,钱进就在大喇叭里喊:“队员们,大队部?采购了一些鞭炮用于过年?。”   “请大家吃完中饭到晒谷场集合,咱们在晒谷场放鞭炮,贺新?年?!”   钱进本?来?只是想给今天的过年?加点仪式感?的。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从家里拿了些吃的过来?。   之后,带吃的村民越来?越多。   最后,钱进喊人从大队部?把干部?开?会的大桌子?搬了出来?,这才放下了所?有的吃的。   安楚拿着一大海碗到晒谷场的时?候,大桌子?上已经放满了东西。   “安楚来?啦。”田冬梅笑着打招呼,“你带了炸肉丸啊,好香啊。”   她帮着安楚在大桌子?上收拾出一点地方,给安楚放海碗。   “好多吃的啊。”安楚笑着说道。   “这都是大家自发带过来?的。”田冬梅笑着说道,“我嫁进丰收大队这么多年?,今年?是第一次整个大队一起过年?。”   田冬梅的脸上都是笑意,看的出来?,之前老婆子?的事情对她的影响不大。   安楚没有多问,笑着听?田冬梅说起最近大队最新?发生的事情。   钱进看人差不多到齐了,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说几句话。   他?的话基本?就是祝福,还有对来?年?的展望。   “接下来?,我们请安楚上来?说两句。”钱进带头鼓掌。   “哦!安楚!安楚!”众人笑着起哄。   安楚满脸笑意穿过人群来?到了最前面。   这样?的场合,安楚从来?都不会怯场。   她也说了好几句吉祥如意的话,然后话锋一转,说起了那老婆子?的事情。   年?轻小夫妻结婚几年?没有孩子?的人家在丰收大队不止钱家一家。   田冬梅的压力其实还算是小的。   至少,在那老婆子?登堂入室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前,钱进夫妻俩虽然有催促着小俩口赶紧生孩子?,但每次,钱来?都会开?口挡回去。   他?们也没有因为这个刻意为难过田冬梅。   大队里有几户人家家里问题更严重?。   这些,安楚都是有耳闻或者亲眼看见过的。   这种?事情,说小了是人家的家事,安楚就算是妇女主任,当事人没有求助,她也是不好随意插手的。   关键是,这种?事情也并不是安楚管了,就能管好的。   现在有老婆子?的事情发生在前,钱进又让她单独发言,这时?机正正好。   安楚说了吉祥话后,就肃容说道:“那个骗人的老婆子?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当然听?说了。”田冬梅立刻捧场,“这几天,大队里谈论的除了过年?就是这个事情了。”   “安楚,你当时?在现场,跟我们说说呗。”   许修桉听?到丰收大队那边闹哄哄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跟同事交待了几句,就往大队里赶。   他?来?到晒谷场的时?候,安楚正好在分析老婆子?骗人的套路。   “她就是抓住了你们有所?求这项,看人下碟行?骗的。”安楚总结完又把话题拉回来?,“我把这个事情单拎出来?,就是想跟大家说,身体有问题就去看大夫。”   “还有,我知道咱们大队有些人正在吃偏方,我想说的是,偏方这个东西很难判定到底有没有效果。”   “你们在决定使?用偏方之前,不妨去镇上找大夫看看方子?对身体有没有影响。”   “不管怎么样?,专业的事情找专业的人来?判断是不会错的。”   “安楚同志说得对!”许修桉在人群中高声说道,“我们审问过这个骗子?,她确实会通过求助者的所?求来?行?骗。”   “许公安,要不你上来?跟大家详细讲讲?”安楚提出邀请。   许修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在值班。”   “不过,我可以长?话短说一下。”   跟安楚并肩站在人前的吸引力对许修桉来?说太大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安楚的邀请。   许修桉被人群簇拥着走到安楚的身边,他?先是笑看着安楚,对她点头示意,然后才对着村民说道:“骗子?骗人一般都会抓住大家的弱点和心急来?行?骗。”   接着,他?把关于老婆子?案中能说的内容大致说了一下,重?点阐述了,老婆子?利用大家的心理,拐卖女同志的事情。   “不是所?有的女同志都能像安楚这样?拥有自保的能力不说,还能帮着公安们破案的。”许修桉送完彩虹屁,对着安楚笑了笑。   然后,他?的语气又正经了起来?:“大家在遇上不对劲的事情的时?候,首选可以向公安求助。”   “那如果没有办法报公安呢?”有人问道。   “那就把事情闹大,或者逃离。”许修桉说道。   “那如果闹不大,也逃离不了呢?”又有人问道。   这还真不是抬杠,很多女同志的力气不是很大,被人制住后真的很难脱困的。   安楚笑着说道:“这样?吧,过年?这段时?间是最空的,大家要是愿意的话,我开?个武学基础班。”   “我会教一些基本?自保的招式,要是大家感?兴趣,就来?找我学。”   “我!”田冬梅立刻响应,“我有兴趣,我报名!”   “我也报名!”张玉芬连忙举手。   如果她那会儿?会几招拳脚功夫,在被伍留根打的时?候,她就可以还手,甚至能把伍留根打一顿!   “行?,那我之后跟大队长?商量出一个章程来?,定下来?后喊喇叭通知大家。”安楚笑着说道。   许修桉看着阳光下满脸笑容的安楚,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样?的安楚,他?怎么能不倾心呢?   可惜了,他?一直没有机会跟安楚表明心迹。   “许公安,你去忙吧,谢谢你。”安楚说道。   许修桉说的东西不多,但内容都是她话的佐证。   且他?是公家人,大家对他?的信任度更高一些。   经过她和许修桉的讲述,相信大家以后遇上封建迷信的人和事时?都会更加警醒一些。   为了感?谢许修桉,安楚还特意给他?夹了好多好吃的带回去。   许修桉哭笑不得地捧着大海碗回了老墓那边继续蹲守,顺便和同事们分享美食。   接下来?,就是大家互动聊天,享受美食的时?间了。   这一场热闹直到临近黄昏点了鞭炮后才散场。   安楚领着安乐回家的时?候,秦诗悦已经准备好了年?夜饭等着她们了。   “秦姨,辛苦啦!”安楚笑着说完,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给秦姨,“秦姨,过年?大吉。”   安乐双手抱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高声说道:“阿奶,大吉大利!”   秦诗悦一愣,双手接过红包,眼眶有些泛红:“过年?大吉,大吉大利!”她没有再说谢谢,而是大声回应道。   “过年?喽!”安乐高兴地说道。   “过年?啦!”安楚拧开?汽水瓶盖子?,给三人都倒满了汽水,“为辞旧迎新?,咱们干一杯!”   辞旧迎新?这四个字对在场的三个人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三人举杯相碰,脸上都是充满希望的笑意。   之后的几天,大队里的村民常常结伴去走亲戚,也有安楚眼生的人过来?丰收大队拜年?的。   安楚和安家人断绝了关系后,也一直没有跟安家的其他?亲戚接触过,在她看来?那基本?就是默认不来?往了。   安乐对安家的亲戚没有一点好感?,根本?不可能主动提出去拜年?什么的。   秦诗悦就更不用说了,孑然一身,亲友只认安楚和安乐。   于是,在大家热热闹闹走亲访友的时?候,安楚三人还是按着原来?的节奏生活。   她们并不觉得冷清,甚至觉得是难得的能聚在一起聊天谈心,而不会被各种?各样?事情打扰的时?候。   但总有人,觉得自己是亲戚长?辈就想秀一秀存在感?的。   这天,安楚写完了武学训练班的计划书,打算找个机会跟钱进商量一下早点开?班的事情。   这个武学班是安楚一时?兴起要办的,完全是公益性?质,不收费,不打卡,来?去随意。   等出了年?,开?始上工后,就会看情况停止教学。   所?以,安楚写的计划书其实就是上课的内容和时?间安排。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安乐以为是自己的小伙伴终于有空来?找自己玩了,立刻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不是安乐的小伙伴,而是吴惠兰的妯娌。   “大外婆?”安乐疑惑问道,“你来?我家干什么?”   “我来?当然是有好事找你妈,你赶紧叫你妈出来?。”梁阿彩说道。   安乐其实是不太乐意跟这个大外婆交际的,这人看着就一脸凶相,不好相处。   而且,这个人很喜欢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指点点,上辈子?,她不愿意嫁给镇上的傻子?,她就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良心,骂了好久。   这人在安楚和安家人断绝关系后一直没有出现过,安乐还以为这人改性?子?了,没想到大过年?的,这人竟然来?找她妈妈。   安乐直觉,这人出现准没有好事。   安楚见安乐一直没进来?,放下纸笔出来?查看情况。   “安乐,怎么了?”   “安楚是我,你大伯娘!”梁阿彩见正主出来?,立刻笑着打招呼。   “大伯娘?”安楚在脑海里搜了一圈,没有搜到这个人。   她看了眼安乐,安乐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事情吗?”安楚问道。   “我有大好事找你呢!”梁阿彩说完,抬脚准备跨过门槛,等意识到这宅子?不能进后,又立刻放下了脚。   她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安楚啊,我有事情找你。”   “你们这院子?,我不敢进去。”   “不如,你跟我到外头说说话?”   安楚见安乐板着小脸,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一副生怕她吃亏的模样?,就知道,她对眼前的这个“大伯娘”印象恐怕不是太好。   “什么事,你在这说也是一样?的。”安楚回答。   “哎,这怎么好当着孩子?的面说呢。”   “没事,我的事情都没有瞒着安乐的,你有事直接说就是了。”安楚说道。   安乐心里一暖,她就知道,妈妈跟自己是一国的。   见安楚不愿意出来?,梁阿彩微微撇了撇嘴。   这也就是安楚了,要换了别人,梁阿彩估计就已经端着长?辈的架子?骂人了。   但是安楚,她不敢。   安楚不出来?,她又不敢进去,没奈何,只能直接把事情给说了。   她扯起一抹不怎么好看的微笑:“安楚啊,你离婚也这么久了,是该考虑一下再嫁的事情了。”   安楚:……啥?   安楚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她都不认识的人竟然来?关心她的终生?   会不会有些荒谬?   梁阿彩没有发现安楚的震惊,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又带着个拖油瓶,还住在这个阴森的鬼屋里,条件好的男人根本?看不上你。”   安楚:……哈?   “就是我跟说的这个人也是我托了人,人家看我的面子?才肯跟你相看的。”   “安楚啊,再厉害的女人也要有个归宿,大伯娘不会害你的!”   安楚:……来?人,打出去! 第49章   梁阿彩说?完后, 一脸傲娇昂着头?,等着安楚跟她再三?道谢,然后着急问她相亲对象的事情。   安楚跟安建业断绝关?系, 以及她在大队里声望很高的事情, 梁阿彩当然是知道的。   之?前, 她那个没用的, 被媳妇拿捏的妯娌也找她哭诉过安楚的狠心。   她都不稀的说她那个蠢妯娌。   她的儿媳妇可?比李香桂要难弄,心思也要深很多了,还不?是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家里不?还是她说?了算?   这跟人相处啊, 要学?会拿捏人的七寸。   对?待安楚也是一样的, 她现在最缺什么?   男人啊。   像安楚这样离婚的,又是年华正好的女人, 怎么可?能不?想着再婚的事情?   也就是之?前她家安静那边出了事, 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安静身上,不?然, 她分分钟让安楚跟安建业低头?认错,修复关?系去。   安楚想说?,这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伯娘头?不?要再昂着了, 脖子不?酸吗?   还有,她真的不?想欣赏对?方的大?鼻孔。   从前的从前,安楚遇上过这种自说?自话的人, 她被说?烦了,就会把人修理一顿。   对?的, 这样的人,你?跟她讲道理, 她跟你?胡搅蛮缠,你?跟她胡讲蛮缠,她跟你?讲道理,永远都不?会跟你?在一个频道上。   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打服了。   打到她不?敢舞到自己面前就好了。   不?过,这方法现在是不?太适用了。   既如此,安楚也不?想跟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她直接当着梁阿彩的面“砰”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梁阿彩:……不?是,安楚怎么敢的?   她是要给安楚介绍对?象啊!   她就不?怕自己把她恶劣的表现传扬出去,她以后没有人要吗?   “嘭嘭嘭!”梁阿彩愤怒地大?力拍门?,“安楚,你?什么意思!”   “快点把门?打开!”   “这位大?伯娘,我不?需要相亲,也不?需要不?熟悉的人操心我的终身大?事。”   说?完,安楚就拉着安乐回去了。   梁阿彩敲了一会儿门?,见没有人搭理她,自讨了个没趣,只能先回去了。   这就是住的偏僻的好处了。   如果安楚还住在叶家隔壁,这会儿就会有很多邻居围过来看热闹了。   哦,你?要说?,安楚在大?队里声望这么高,怎么大?家还这么不?尊重她,要看她的热闹?   拜托,哪有人不?爱看热闹的?   这不?是看热闹的同时,他们还可?以给安楚帮帮腔嘛。   安楚:……真是谢谢了。   其他的事情,村民们可?能会帮她的腔,但人生大?事这方面,催婚才是主流,千百年以来都没有怎么变过。   别到时候,大?家看热闹不?过瘾,变成?了对?她的催婚现场,那就尴尬了。   她可?没有打算在这里找个陌生人过一辈子的。   说?实话,这个时代对?女子比楚朝那是友好很多很多的。   女子不?再被困在闺阁,只能见识头?顶的一小方天?地。   但安楚是见过大?天?地的大?将军,她不?觉得自己是块贤妻良母料子。   她在这里生活的这一段时间算是看到了民生百态了。   说?实话,她觉得在这个时代的女同志同样非常不?容易。   因为女同志天?然比男同志更加顾家,顾孩子,且,她们在娘家的时候,娘家人也会下意思教育她们要勤快,要有眼?力见。   从小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长大?,她们嫁人后,自然而然就会很温顺,会用自己的全部来撑起小家。   如果她们运气好,遇上的是个不?错的对?象,那么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生孩子带孩子孝顺照顾老人上工之?余,能略微有些算得上温馨地时光,听?丈夫说?一句半句暖心的话语。   这个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有福气的女人了。   还有一种情况,女人还是什么都得干,但摊上了不?好的对?象,于是被语言打压,冷暴力,家暴。   或者遇上有搅家精的人家,那真的有苦说?不?出。   当然,可?能安楚来到这里后,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她见到的也是最普遍的情况。   这时代当然也有很多自由恋爱,情深不?悔的夫妻,只是安楚没有机会遇上。   如果遇上了,安楚会用纯欣赏的目光去看待,但并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她实在是不?想勉强自己去适应新的环境,适应陌生人的生活习惯。   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家里的事情,她已经退居二线了,秦诗悦做饭比她好吃太多了。   安乐多么爱她的妈妈啊,就这样啊,也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安楚做的饭好吃的。   反正过完年后,在厨房,安楚就是打下手的存在。   然后,安乐经过上次古墓遇险的事情后更加自律了,完全不?用她操心一点。   学?习上不?懂的有秦诗悦和叶锦书辅导。   大?队里,之?前也说?了,安楚是妇女主任,还是个很有实力的妇女主任,根本没有人会为难她。   呃,某个自以为是的人除外啊。   梁阿彩:……你?直接点我名呗。   关?键安楚不?缺钱。   她自己有挣钱的能力和渠道,秦诗悦这边又恨不?得把黄金灶台塞到安楚的手里。   哦,对?了,还有安乐收藏的未来极具价值的集邮册。   嗯,这么算的话,应该还能算上埋在宅子某处的秘密财富。   这样的配制,她是有多想不?通才会嫁人啊!   她直接就这么养老不?香吗?   为什么她要想不?通去给人当牛做马伺候人,还不?落好?   安楚的这些观点就是放到《锦绣人生》大?结局那个时间点来说?也是有点超前的。   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的想法会跟安楚一样。   就比如那位脸大?的梁阿彩。   安楚把她关?在了门?外,就说?明她拒绝的意图已经表现得非常清楚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当做什么都事情没有发生过,翻篇了也就算了。   但梁阿彩不?,她觉得安楚就是害羞了。   还是非常肯定的那种。   也是,这样的事情,其实是要跟安楚的长辈商量的。   安楚已经跟安建业断绝了关?系,安建业夫妻都不?能算是安楚长辈了。   那么,能给安楚做主的长辈就只有她了。   这么一想,她就信心百倍地回到了家里。   她一回到家里,屁股都还没有放在凳子上,她那个不?省心的女婿就急急问她:“妈,怎么样?安楚答应了没?”   梁阿彩白了冯成?光一眼?:“我出马,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冯成?光狠狠松了一口气,笑着给梁阿彩倒了杯水:“我就说?只要您出面,这事准能成?。”   “妈,人家等着相看呢,你?跟安楚定好时间了吗?”   梁阿彩自信一笑:“你?让对?方定时间就好,安楚那里,我去通知一声就行了。”   “太好了!”冯成?光一拍手,“这么一来,我转正的事情就稳了!”   “是啊,你?也不?容易,做了十多年的临时工了。”梁阿彩说?道,“我帮了你?,你?以后对?我们安静好一点。”   “要是再有什么花花肠子,我可?是不?会饶了你?的!”   “以后,我们安静也是有厂长做靠山的人了。”   冯成?光扯了扯嘴角:“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那个干嘛。”   “我这么积极要转正,不?也是想多赚点钱,好让安静能过上好日子吗?”   “呵!就怕你?把钱都给了外头?的狐狸精花。”   “冯成?光我告诉你?,安静可?是安楚的堂姐,你?以后要是对?安静不?好,自己掂量去吧。”   安楚都没有搭理梁阿彩,结果,梁阿彩借起安楚的势来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冯成?光脸上闪过了深深的不?耐烦,但他能不?能顺利转正,以后能不?能有个好的前途,确实是握在安楚的手里的。   这么一想,他脸上就立刻缓和了几分:“妈,那我先回镇上给人回个话,等人家定下了时间后,我就告诉你?,到时候,你?通知安楚。”   “行,你?去吧,这么好的条件是便宜安楚了,她哪里会不?答应的。”   梁阿彩这句“条件好”倒是没有错的,看中安楚的是镇上机械厂的厂长。   他家儿子是他们那一带著名的街溜子,派出所?都去了好几次的那种。   这位厂长一次都没有捞人,态度明确且坚定地让派出所?那边从重处理。   原本么,他以为他儿子是仗着他的势才会有恃无?恐的,罚几次就会知道,他不?会保他。   之?后做事情总能有点分寸。   然而……   物种多样性啊,只能说?!   反正他已经从一开始的望子成?龙到孩子平安就好到别闯祸就行,到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没有能力教好了,得借助外力。   这个外力,就是给他儿子娶个能管得住他的人。   他打听?了一圈,打听?到了安楚。   了解了安楚的品性和能力后,不?夸张的说?,厂长当场就双手合十拜了拜,感谢老天?,总算是找到合适的人了。   他是想找个人管好儿子,不?是想找人被他儿子欺负的。   安楚这个人选真的是万里挑一的了。   然后,厂长再一查,好么,他们厂里的临时工还是安楚的亲戚。   他一开始找上冯成?光其实没有直接让人做媒相亲什么的,他就是想从侧面先打听?一下安楚目前的个人情况。   冯成?光这个人能力不?怎么样,却很会钻营,很会看人眼?色,他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厂长的意思。   几乎没有犹豫,他就接下了媒人的活。   厂长觉得由安楚的亲戚出面,安楚那边应该更加容易接受一点,就同意了。   不?过,他也跟冯成?光说?了,他儿子的事情不?用瞒着安楚,直接把话说?开就好了。   安楚要是不?愿意,也不?用勉强,就是在她完全拒绝前,给他一个见面的机会,他能亲自跟安楚谈谈。   冯成?光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头?就跟他丈母娘梁阿彩说?这个事情一定要办成?,要是办成?了,他就能转正了。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他如果真的促成?了厂长儿子跟安楚的婚事,遂了厂长的愿,他转正还真的只是人家的一句话而已。   以冯成?光的性格自然就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梁阿彩会在他面前说?这样的大?话。   也是,在他的眼?里,安楚是二婚还带着个拖油瓶,能让厂长看上当儿媳妇,那都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了,安楚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就是犹豫一下都是对?好运气的不?尊重啊!   冯成?光兴兴头?头?回镇上去了,安静没有跟着一起走,她比冯成?光了解自己的妈,觉得这事还是有水分的。   不?过她知道,她的话冯成?光只会当成?放屁,索性什么也没有说?。   等冯成?光走远了后,她问梁阿彩:“妈,你?真的跟安楚说?好了?”   她跟着梁阿彩虽然回家住了没几天?,但安楚的事情她可?是听?了不?少的。   就安楚现在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什么都听?她妈的?   梁阿彩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有什么说?不?说?好的?”   “我是安楚的大?伯娘,她现在跟她爹妈断绝了关?系,她的终身大?事,我不?管,谁管?”   安静:……她就知道!   “妈,你?还是去问一下安楚,得到确定的答案吧。”   “你?这么乱来,对?安楚是会有影响的。”   “有什么好问的,我的话,她能不?听??”   “妈,人家都跟家里断绝关?系了,怎么会听?你?的话?”安静说?道。   “不?会的。”梁阿彩很有把握的说?道,“到时候我把对?方是机械厂厂长儿子的事情一说?,她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那可?说?不?定。”安静说?道,“安楚现在可?不?是从前的安楚了,不?一定会听?你?的。”   “她敢?”梁阿彩有些底气不?足。   “妈,我看这事,悬了。”   “哎,不?对?,安静,我怎么听?着你?话音不?对?啊?”梁阿彩拍了一下安静的手臂,“我做这些是为了谁啊?”   “你?怎么能阴阳怪气的?”   随后,梁阿彩反应过来了,之?前冯成?光在外头?找狐狸精的事情,安静这里还没有过去呢。   安静这是不?盼着冯成?光好啊。   她拉住安静的手,让人坐到自己的对?面开始老生常谈的劝说?:“安静,你?听?妈的,别跟冯成?光闹了,早点回家好好过日子去。”   “别我这里给冯成?光办成?了安楚的事情,他转了正,转头?便宜了那狐狸精。”   “妈,安楚离婚带着安乐都能被机械厂厂长看中呢,我慌什么?”   梁阿彩一噎,要是这么说?的话,冯成?光哪里能跟人家机械厂厂长家的公子比啊。   梁阿彩不?说?话了。   在她心里,安静比安楚好上一百倍呢。   “妈,我出去走走。”   “去哪里啊,马上要吃饭了。”梁阿彩问道,“哎?你?做饭了没?”   “死丫头?,懒死得了,眼?里都没活的,到饭点了都不?知道做饭啊!”   梁阿彩碎碎念的时候,安静早就走出家里了。   她漫无?目的在大?队里走了一会,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安楚家的院门?口。   院门?忽然打开,而她的眼?前空无?一人。   安静:……救!   “大?嬢嬢?你?来我家里干什么?”安乐打开院门?见安静一动不?动站着好奇问道。   “是安乐啊。”   “呼!”   “没事,我就是经过你?家里。”   “哦,那大?嬢嬢再见啊。”安乐说?完就准备关?门?了。   她刚刚正对?着院子里的残雪憋古诗,听?到院门?口有动静才过来查看的。   她知道,大?家对?她家是有些忌讳的,就没有要请人进来的意思。   “诶,安乐,你?妈在家吗?”安静在院门?完全关?上前问道。   “在啊,你?找她?”   “是,我有点事情要跟她说?。”   “那你?是进来跟她说?,还是我找她出来。”安乐的态度很好。   安静是上辈子为数不?多的对?她挺好的人。   上辈子她只是个生长在乡下的小村姑,被定了镇上人家,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但更多的高兴。   是安静特意跑过来跟她说?那户人家不?是好人家,那家的儿子不?是健全的人的。   她跟安静说?安家人不?会退婚,她不?想嫁给傻子只能逃跑,安静还把自己攒的钱都给了她。   所?以,她对?安静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我……”安静想说?她进去好了,但那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安乐,你?跟谁说?话呢?”安楚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妈妈,是大?嬢嬢。”   “安静?”她怎么会来这里的?   安楚从屋子里走出来,安静觉得安楚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安楚让她觉得很陌生。   “安,安楚?”安静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堂姐。”安楚主动走出宅子,“我们去那边说?。”   “好。”   安乐探头?看了眼?两人,把门?掩上,回去继续憋古诗去了。   “堂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安楚问道。   安楚对?安静的感官还是挺好的。   《锦绣人生》中有提到,安楚离世后,安静其实有提出她来照顾安乐的。   但李香桂怕安静打安楚留下的院子的主意直接拒绝了。   对?了,那会儿安静虽然没有离婚,但长住娘家,在家里也不?是很受待见。   但她还是愿意照顾安乐,这让安楚对?她很有好感。   “安楚,我妈刚刚跟你?说?了相亲对?象家的情况了吗?”   安楚:……?   哦,对?,安静是那位大?伯娘的女儿,晓得刚刚对?那位大?伯娘的态度好一点了。   不?过,她可?没有什么相亲对?象。   安楚正要解释,就听?安静继续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李香桂要把你?卖了换彩礼,我跟你?说?了后,你?哭鼻子的样子。”   “没想到时间一晃,咱们的孩子都很大?了。”   安楚:……原来安静就是当年给安楚报信的小姐妹。   安楚的态度更好了一些,声音也柔和了很多:“堂姐,我没有答应大?伯娘要相亲。”   “我就知道!”安静叹了口气,“我妈那个人心眼?多,又自以为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说?道:“她回家跟我说?你?同意相亲的事情,我就觉得不?对?劲,”   “别说?你?现在改变了这么多,就是当初你?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愿意嫁的。”   安楚点点头?,安静这话很中肯。   “安楚,我跟你?道个歉,这个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   “这跟你?没关?系。”安楚笑着说?道,“这是大?伯娘做事不?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嗨,你?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接下来,安静就把自己知道的跟这件事情相关?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安楚听?后一阵无?言。   “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安楚说?道。   “别,安楚,你?还是计较吧。”安静期待地看着安楚,“我妈那边就算了,她干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   “那冯成?光哪里,你?要不?计较一下吧。”   安楚一听?,明白了,安静对?冯成?光的怨念不?小。   见安楚平静地看着自己,安静的肩膀垮了垮。   跟安楚说?了一会儿话后,虽然觉得安楚跟从前完全是两个人的样子,但她们各自结婚后一直没有什么联系,加上安楚的生活出现了大?的变故,性格改变挺正常的。   说?实话,她觉得现在的安楚性格才是最好的,能抗事,不?吃亏,还能护着身边的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安楚很可?以信任,这瞬间她的倾诉欲达到了顶峰。   于是,她把憋着的很多话都跟安楚说?了一遍。   “冯成?光说?他就跟那女的多聊了几句,请人家吃了几次饭,别的就没有了,我可?不?相信。”   安静怀抱着自己的手臂:“冯成?光那个人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他会无?缘无?故请人吃饭?”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跟他闹起来了,闹得很凶。”   “冯成?光怕我闹到机械厂把他的工作闹没了,就把我妈请了过去。”   安静叹了口气:“我妈那人你?是知道的,既要又要的。”   安楚:……?   这貌似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吧?   好在安静立刻又接着说?道:“她是既要我保住婚姻,又要在冯家那里挣脸面。”   这不?,因为她妈的到来,她跟冯成?光之?间的关?系僵得更厉害了。   她原本就是想闹闹冯成?光,冯成?光好好道个歉,发誓跟外头?那女的断干净,她心里虽然会有疙瘩,但这事情大?概率就会这么过去。   她妈一插手,好么,她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就怎么也消不?下去了。   不?是她妈不?帮她说?话,她妈帮她骂冯成?光来着。   只是她妈私下劝她的时候,那话实在是不?好听?,成?功把她劝逆反了。   安楚明白了:“行,那我计较一下。”   “那咱们去套冯成?光麻袋揍他一顿怎么样?”   安静眼?前一亮,然后期期艾艾说?道:“这,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不?会。”安楚笑着说?道,“他不?经过我的同意,莫名其妙给我拉红线,给他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真的吗?”安静很兴奋,“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安静跟安楚一样,家里是有个哥哥的,冯成?光在外头?搞破鞋的事情被她知道后,她第一时间其实是回娘家说?了这件事情的。   本意上,她是想让家人帮她出出头?,最好打骂冯成?光一顿,让他保证以后不?再犯错的。   结果,她娘家从父母到哥嫂个个都劝她息事宁人,还说?冯成?光有了二心,她这儿再闹,回头?人家不?耐烦了,直接跟她离婚,她怎么办?   安静听?了当场就回镇上跟冯成?光闹去了。   什么意思?   做错事情的人是冯成?功,却要她忍着?   凭什么啊?   不?干!   就是闹!   她就不?信冯成?光敢跟她离婚!   除非他不?要他宝贝的工作了!   结果,闹到现在,冯成?光因为要给安楚牵红线退了一大?步,这誓也发了,保证也写了,据说?跟外头?的那个也早就断干净了。   但安静吧,也烦了,闹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将来该怎么走。   但她知道,她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要是不?出了,无?论未来的路是怎么样的,她都不?会释怀的。   她也没有想到,帮她出这口气的,不?是她的亲大?哥,而是隔房的,很久很久没有联系的堂妹。   安楚见安静要参与?,表示理解,负心汉嘛,别人打十次都没有自己打一次来得解气。   不?过,在那之?前有有些事情,她得先弄清楚。   “堂姐,你?要打到什么程度?”安楚问道,“还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见安静不?解,安楚就解释道:“你?如果还要跟他过,那咱们下手就得收着劲。”   “不?然,把人打坏了还要花你?的钱医治不?划算,而且,伤太重赚不?了钱,吃亏的还不?是你?吗?”   安静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   她忽然就明悟了。   她不?离婚了!   离什么婚!   她没有工作,平时就是接些糊纸盒子的手工赚点菜钱,家里大?的开销主要还是冯成?光在承担。   以后,她的女儿要上学?,要工作,要结婚,哪样不?需要钱?   她不?跟冯成?光离婚了,她就把冯成?光当成?赚钱的工具!   安楚说?得对?,这工具不?能打坏了,小小教训一下就好。   她跟安楚说?了自己的意思。   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安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啊。”安楚说?道,“我们的每个选择都要跟据自己所?处的环境来选择。”   “堂姐,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   “谢谢。”安静感激地拉住安楚的手,“目前,这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安楚,我会努力想办法多赚钱的,如果我赚的钱能养活我和我女儿,我就把冯成?光给蹬了!”   “好。”安楚失笑,点头?支持安静。   “那这样的话,咱们打冯成?光的时候就得收着点劲了。”安楚说?道。   安静有些遗憾地点头?:“便宜他了。”   兴致勃勃去找机械厂厂长交差的冯成?光还不?知道有人要给他套麻袋,正畅想着他牵线成?功,顺利转正,以后走路都能生风呢。   机械厂家属院,厂长段奋斗难得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最近这几天?,他的好大?儿都安安分分待在家里,没有再出去闯祸了。   这生活一下子清静美好得不?像话了起来。   段奋斗惬意地拿起搪瓷杯喝了口茶。   这才叫生活嘛。   “咚咚咚。”极有分寸的敲门?声响起,段奋斗放下报纸去开门?。   “厂长,我来给您报喜了。”冯成?光微微弓着身体,语带讨好地说?道。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段奋斗微微有些疑惑,“进来说?。”   “哎。”冯成?光迈着小步子走进厂长家里,他小心翼翼环顾了一下四周。   厂长家真是气派啊!   不?是说?里面的装修有多豪华,而是气势。   冯成?光觉得自己一走进这里,就会收敛起自己的小心思,不?敢造次。   他稳稳心神,收了收脸上谄媚的笑。   “厂长,安楚那边已经同意相亲了。”   楼梯上传来动静,冯成?光抬头?看去。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到笔直站在楼梯上的年轻人身上,年轻人的脸藏在光影中,平白给了人一丝莫测。   冯成?光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弓着背笑着打了声招呼:“段同志也在家啊。”   段衡淡淡“嗯”了声,走下楼坐到了段奋斗的身边。   段衡一坐下,客厅的气氛就微微有些微妙了起来。   冯成?光此时只有一个感觉:安楚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这厂长家条件好就不?用说?了,厂长公子竟然还是个这么优秀的人。   到底是谁在外头?说?厂长公子是个街溜子来的?   谁家街溜子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外面套一件黑呢绒大?衣,一副国家干部的打扮啊?   段奋斗心里一紧,给自家这冤家说?媳妇的事情,他还没有跟儿子沟通过呢。   他装作很随意的把搪瓷杯往自己这边扒拉了一下,以防待会儿段衡顺手拿它砸人。   “你?继续说?。”段奋斗轻咳一声,示意冯成?光说?道。   冯成?光咽了咽口水,笑着说?道:“安楚那边说?您定个时间通知她一声就行,她那边都可?以。”   “行,那就明天?中午,我在国营饭店订个包厢。”段奋斗一脸高兴地说?道。   说?完,他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偷偷觑了段衡一眼?。   见段衡竟然只是肃着脸坐在他旁边,忽然就觉得老怀安慰了起来。   看,他儿子也是很懂得体贴他这个老父亲的。   长大?了啊,知道在外人面前给他这个老父亲长脸了啊。   “那厂长,我现在再去一趟丰收大?队通知一下安楚。”冯成?光说?完了事情,也不?敢在厂长家里多待,笑着站起来,就往外头?。   “好好好,冯同志,这个事情麻烦你?了,等事情成?了,我给你?封个大?大?的媒人红包。”段奋斗亲自把人送出门?。   冯成?光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太有脸面了,被厂长亲自送出门?什么的,他可?以跟人吹嘘很久了。   冯成?光走后,段奋斗坐到段衡身边,干笑着说?道:“儿子啊,给你?安排相亲这个事情呢,爸应该早点跟你?商量的。”   “现在,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人家女方都同意相看了,你?看?”   “明天?中午我会去的。”段衡说?完站起来往外走去。   “哎,你?去哪里啊?”段奋斗问道,“马上吃完饭了啊。”   “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段衡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段奋斗一脸欣慰,哎呦,他儿子竟然会态度这么好地回他话了,有进步有进步。   这么一想,他对?安楚就更加满意了。   从前,他选中安楚做儿媳妇那是看中安楚武力值高,能管得住段衡。   再不?济,也能把段衡打服了栓在家里,不?让他出去霍霍。   这会儿,他眼?见着儿子态度也好了,语气也和顺了,人看着就是成?长了。   段奋斗的心啊,那个熨帖,就别说?了。   果然啊,成?家立业后男人就会成?熟是真的啊。   是他不?对?,他一直以为儿子不?够成?熟,怕霍霍了人家好姑娘,想着等儿子成?熟长大?一些再给他说?媳妇。   早知道说?媳妇的威力这么大?,他应该早点想到这个的啊。   段奋斗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个自得的笑容,拿起搪瓷杯喝了口茶,哼着革命小调看起了报纸。   冯成?光走出段家后,那股子小人得志再也压制不?住了。   他迈着外八字步,昂着头?往丰收大?队的丈母娘家里走去。   这么看来,他那个没用的老婆还是不?能蹬了的。   他看着厂长对?安楚非常满意和看中,只要厂长公子不?反对?,这门?婚事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了。   那他跟厂长公子就是连襟了啊。   平白多厂长家这么厉害的亲戚,他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蹬了自家老婆。   唉,想到下半辈子,他都要看着安静那个一天?天?只知道柴米油盐,不?修边幅的黄脸婆过日子,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委屈。   想当初,安静多漂亮一大?姑娘啊。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顶着家里人反对?坚持把人娶回了家。   这才过去几年啊,安静就成?了现在的模样了。   此时被他念叨的安静和安楚正在往镇上赶的路上。   安楚的手上还拿着个麻袋。   安静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说?我是个黄脸婆,还不?事生产,我离开他一准饿死。”   “我就说?他干了十几年的临时工,每个月要不?是有我糊盒子补贴家用,哪里能攒下来钱。”   反正安静不?内耗,冯成?光攻击她,她也挑着对?方的痛点踩。   安楚莞尔,她觉得安静这样挺好的。   “然后呢,他有没有对?你?动过手?”安楚问道。   “那倒没有。”安静说?道,“他要是敢打我,我肯定要还手的。”   “就算当场打不?过,等他睡着了,我就把人绑起来打。”   “那会儿,我连菜刀都磨得比以往锋利呢。”   冯成?光忽然打了个寒颤,他搓了搓手臂,这天?也不?冷啊。 第50章   冯成光看了眼天上的太阳, 心说,莫非是自己太兴奋了,兴奋到都打寒颤了?   也是, 想到自己勤勤恳恳上了十多年的班, 什么脏活苦活都抢着干, 结果一直只?是个临时工, 他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就别提了。   现在呢,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转正了,接下?来,没准还能乘着东风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这?么高?兴的事?情, 他?表现得激动一点也是正常的。   哦, 对了,他?得走快点, 除了跟老丈母娘确定安楚的事?情外, 他?还得把那个黄脸婆给哄回家。   以后跟厂长家的关系可是得靠着黄脸婆来维系的。   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个明白人?,知道?“媒人?”这?个身份不可能长久维系他?跟厂长家的关系, 而实打实的亲戚关系可以。   冯成光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出了镇子?。   他?没有发现,段衡正远远跟在他?的身后。   安楚一直没有改掉不断观察周围环境的习惯。   所以很自然的, 她在冯成光发现她们?姐妹俩之前?先发现了对方。   “堂姐,不要出声。”安楚轻声说完,拉着安静躲到了大树后面。   安静现在对安楚已经是十足十的信任了。   在她这?段失败的婚姻里, 只?有安楚只?站在了她本人?的立场上看问题。   安楚一说不让她出声,她就什么也没有问, 非常顺从地跟着安楚躲到了大树后面。   安楚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安静往镇子?的方向看。   安静依言往那边看去, 什么也没有啊?   等等,那个走路故意挺着肚子?,昂着脖子?跟个斗鸡似的人?不就是冯成光么!   安楚真厉害,这?么老远就看到了人?。   安静想到待会儿她就能暴打渣男了,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   她握紧拳头,转身看了眼安楚。   见安楚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麻袋,淡定地冲她点头,安静略微冷静了一些。   冯成光怎么能想到自己口中的黄脸婆,他?一口一个离开?她就会饿死的安静会找人?“伏击”他?呢?   哦,对了,准备“伏击”他?的人?,还是他?转正升职路上的关键人?物呢。   冯成光一脸意气风发走过大树,安楚眼疾手快跳出去,一麻袋把冯成光从头到尾套起来,伸脚一绊,冯成光“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   “谁啊,你们?先干什么啊?”冯成光惊慌地大喊道?。   安楚冲着大树后的安静点了点头,安静冲出来就对着冯成光猛踹。   安楚说了,她就是个普通女同志的力气,怎么解气怎么打就行,不往要害上招呼,冯成光绝对不会有事?的。   她非常听话,没有踢头,没有踢档,尽量踢踹冯成光的四?肢和肉最多的肚子?。   “哎呦!哎呦!”   “别打了!别打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镇上机械厂厂长公子?的连襟,你们?这?么打我,是要得罪机械厂厂长的啊。”   一路跟着的段衡:……没有妻子?,但有连襟?   这?人?果然不是什么老实人?。   要是个老实人?也不会把亲戚往他?这?个“火坑”里送。   段衡当然没有上去解救他?“连襟”的意思,他?甚至跟之前?的安楚一样?躲到了大树后面看着冯成光被打的画面。   哦,不对,严格来说,他?看的人?是环手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冯成光被打,帮着压阵的安楚。   这?张脸……   “呜呜呜,真的别打了,我错了,我不该吹牛的,我还不是厂长公子?的连襟,他?们?明天中午才相亲。”   “但是厂长很满意安楚,他?们?的关系很快就会定下?来,我未来确实会成为厂长公子?的连襟。”   “你们?别打我了。”   “你们?是要劫财还是要劫色,给句准话啊,太疼了啊。”   安楚:……好家伙,她的未来被这?个不知所谓的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忽然就很生?气了要怎么破?   安楚出脚“啪”一声踢在了冯成光的脖颈上,直接把人?踢晕了。   她怕这?人?再多说几个字,她就要杀人?了。   “嘶!”   “安楚,我们?不会把冯成光给打死了吧!”安静惊呼一声。   “不会,我只?是踢晕了他?。”   “你还打吗?”安楚问道?。   “我想再抽他?几个大嘴巴。”安静弱弱说道?,“这?么多年,我就没有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顺耳的话。”   反正人?晕了,安楚就把麻袋收了起来。   然后,她冲着安静微微颔了颔首。   安静一喜,上去对着冯成光“啪啪啪”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一边打,还一边说道?:“让你叫我黄脸婆,让你说我跟女儿离开?你马上就会饿死,让你搞破鞋还理直气壮!”   “哎呦~”   糟糕!   冯成光竟然要被抽醒了!   安静麻爪,下?意识看向安楚:怎么办?再把人?踢晕吧!   “你终于醒了。”安楚淡定地把麻袋展示给还在迷糊的冯成光看,“你得罪谁了?”   “怎么青天白日?的被人?套了麻袋暴打?”   安静:……啊对!   安静立刻接上话:“是啊,成光,还好我跟安楚经过,发现了昏倒的你,不然,你可能就死在这?里了啊!”   冯成光:……不至于,不至于,也就是一些皮外伤罢了,不会死的。   安静边说边把人?扶着坐了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冯成光恢复清明后有些怀疑地问道?。   刚刚踢打他?的那个人?力气不大不,会不会是安静打他?啊?   安静有些紧张,现编道?:“你走后,我去跟安楚谈心,她劝我要珍惜家庭。”   她越说越顺口:“但我还是有点过不了心里的那关,这?不,她准备送我回家呢。”   “多亏了安楚坚持要送我回家了,不然,我可能就成了寡妇了,呜~”编不下?去了,安静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冯成光怕怕安静的肩膀,她这?么担心自己,肯定不是打自己的人?。   也是,自己是家庭的支柱,安静怎么可能会打他?呢。   唉,可能是宝儿不甘心他?提出分手,找人?打的他?吧。   他?就知道?宝儿舍不得他?,找人?打他?也避开?了要害,冯成光自恋地想道?。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走了。”安楚拿着麻袋准备离开?。   “安楚,等等!”冯成光挣扎着站起来,“我跟厂长那边说好了,他?明天中午会在镇上的国营饭店包厢里摆饭,你到时候穿得体面一点,给人?留个好印象。”   安楚厉眼扫向冯成光:我看你是刚刚被打轻了。   “谁答应的相亲,自己去。”说完这?句,安楚转身就走。   “哎,不是!”冯成光“尔康手”,“安楚你什么呢意思?”   “相亲的事?情不是你答应的吗?”   “别说了。”安静拉了拉冯成光的衣服,“安楚根本没有答应,是我妈自说自话的。”   冯成光整个人?都傻了:“怎么可能!”   “你妈不是说她是长辈,她去说,事?情就能成的吗?”   “那是她以为,安楚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会听吗?”   “而且,谁让你这?么急的,我这?不是去见了安楚,跟她说上话了吗?”   冯成光一把握住安静的手:“媳妇,你可得帮帮我!”   “段厂长那是什么人?,如果知道?我假传消息,别说转正的事?情了,就是临时工,我可能都当不成了。”   “媳妇啊,到时候,谁养活你和女儿?”   安静:……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是离婚好了。   安静抽出自己的手,有些为难地说道?:“安楚那边不太好劝啊,我看她根本就没有再嫁的意思。”   “那不成啊,就算,就算她不嫁,明天的饭局,她也要去啊。”   “不然,我以后怎么办啊,嘶!”冯成光捂了捂肚子?,疼。   “那这?样?吧,你先回家去,我再去劝劝安楚。”安静说道?。   反正,她现在也不想跟冯成光相处。   “这?样?也行,媳妇,你一定要说服安楚啊。”   “知道?了。”   安静目送冯成光离开?后,径自回了娘家,她才不会去劝安楚呢。   安楚现在的情况比之前?不知道?好多少,嫁什么人?啊?   机械厂厂长的公子?,家庭和身份背景都是顶好的。   但人?不行啊,那可是镇上著名的街溜子?。   打人?可凶了。   咦,不过,这?位厂长公子?传出来的事?情好像都是今天打了谁,明天打了谁,还从来没有什么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事?情啊。   算了,这?跟她也没有关系,反正安楚也不会嫁给厂长公子?。   在安静夫妻前?后离开?后,段衡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他?看向丰收大队的方向,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位女同志的脸和名字都很熟悉呢?   熟悉到看到那位女同志的脸,念到她的名字就会心痛的程度?   他?又转头看了眼镇上的方向。   本来,他?跟出来就是要打一顿多管闲事?的冯成光的。   但现在,暂时先记账上,以后有机会再教?训他?吧。   段衡提步往丰收大队的方向走去。   安楚回到大队后,直接去找了钱进?。   关于基础武学班,她想现在就开?课。   算算时间,其实总共也没有几节课。   不过,这?个课程可以长期不定时的开?启。   反正,安楚还是很愿意教?大队的女同志们?一些自保的招式的。   钱进?对安楚愿意开?班教?大家习武,真的是很感激的。   这?个事?情报到公社,他?妥妥又会受到表彰的啊。   现在安楚说要开?班了,他?哪里有二话啊,连忙笑着说道?:“我这?就去大队部喊喇叭去!”   “安楚,谢谢你啊!”   上报会得到表彰的事?情,钱进?没有瞒着安楚,如果安楚不愿意把这?个事?情上报,那他?虽然会遗憾,但也会尊重安楚的意愿的。   好在,安楚一如既往的慷慨大气。   “这?不是什么大事?。”安楚笑着跟钱进?道?别。   安楚边走边复盘自己教?学的进?程,等走到后山山脚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冷冷说道?:“出来吧。”   段衡从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走出来。   “军师!”安楚愣住。   随后,她高?兴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段衡。   “军师,你也来啦!”   他?乡遇故知啊,安楚可太高?兴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安楚放开?段衡,握紧拳头在段衡的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怎么鬼鬼祟祟跟着我,你的君子?之风呢!”抱怨的话是用玩笑亲昵的语气说出来的。   段衡愣愣看着安楚,熟悉的感觉更加深刻了起来,可是,他?很确定自己是不认识安楚的。   可安楚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熟稔?   “安楚,我是段衡。”   “嗯,我知道?啊。”军师姓段名知衍,字桁,五行少水木,所以名和字中都补了啊。   段衡:……说的是一个名字吗?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怎么了?”安楚之前?太高?兴了,这?会儿发现军师的神情不太对,忍不住问道?。   段衡其实很希望自己就是安楚口中的军师,但他?知道?,自己不是。   其实,以他?的性格,之前?在家里听到他?爹跟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人?要插手他?的婚事?,他?早就炸了。   但当听到相亲对象的名字是安楚时,他?整个人?的关注点就不在相亲这?件事?情身上了。   那个时候,他?除了要教?训一下?冯成光这?个多管闲事?的,就是想问出安楚的下?落。   他?想见安楚!   他?想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对安楚这?个名字的反应会那么大。   不骗人?,听到名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激动的。   从小到大没有这?么激动过。   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个啥?   他?虽然是个街溜子?,但他?不屑于骗人?。   于是段·街溜子?·衡打了个直球:“安楚,我就是那个跟你相亲的机械厂厂长公子?。”   安楚:……啥?   闻言,安楚生?生?愣住了。   “所以呢?”安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问了个啥,“我明天要去镇上国营饭店吃饭吗?”   呃……   两人?同时沉默。   段衡见安楚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应该不是你口中的军师。”   “但我对你的名字和脸都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安楚:……失忆了?   她很确定面前?的人?就是军师啊。   “我们?好好聊聊?”安楚说道?。   “好。”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段衡就把自己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安楚听明白了,军师跟她的经历不一样?。   她是直接灵魂穿越,军师像是投胎转世。   “那你有没有常常做梦什么的?”安楚问道?。   段衡摇头:“没有。”   “在听到你的名字之前?,我一直很正常。”并且还成了镇上著名的街溜子?,专门打人?的那种。   但是,被他?打的都不是好人?,这?点,他?可以保证。   有几次把人?打狠了,去了派出所,等事?情查清楚后,他?基本也是赔了医药费后就没事?了的。   他?从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行侠仗义,惩恶除奸,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安楚面前?,他?觉得这?些好像成了黑历史了。   段衡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安楚看到后,更加确定段衡就是军师了。   这?个小动作,跟军师一模一样?。   这?世上确实会有长得像的人?和巧合的事?情。   但她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挚友!   “对了,你为什么叫我军师?”段衡先说自己的事?情是为了表达诚意,现在该到了他?提出疑问的时候了。   “你就是军师啊。”安楚眼珠一转,“我拥有前?世的记忆。”   段衡:……   虽然觉得安楚是在忽悠自己,但段衡还是下?意识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这?才放心。   他?想说让安楚实诚点,别忽悠人?,但他?又觉得安楚没有对他?说谎的理由?。   安楚:……虽然但是,面对没有记忆的军师,她总不能大喇喇说:嘿,我是灵魂穿越到这?里,是你送我过来的,你还记得吗?   这?不妥妥让眼前?的段衡以为她脑子?有问题吗?   事?实上,要不是莫名其妙觉得安楚很熟悉,可以绝对信任,段衡在听到安楚神叨自己的有前?世的记忆的时候,就该甩手走人?了。   事?实上,段衡只?是尴尬地挪了挪屁股。   他?保证,这?一刻是他?二十多年人?生?中最耐心,脾气最好的时候。   安楚见段衡听得认真,就继续往下?编,呃,不是,是继续往下?说。   “前?世,你我是并肩作战的挚友,我们?一起横扫千军,保家卫国。”   巴拉巴拉……   “军师,能再见到你,真好!”安楚笑看着段衡。   段衡听出了安楚话里的认真,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然后,他?鬼使神差说了句:“那明天中午的相亲饭,你来吃吗?”   安楚沉默了一会后,点点头:“吃吧,你父亲的面子?,一定要给的吧。”还得把这?个乌龙的事?情给人?家解释清楚了。   段衡想说,给不给面子?无所谓的。   安楚要是不愿意去,他?跟老段解释几句也就是了。   但他?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我跟我去一趟家里,我拿给你。”安楚说道?。   她是想到了小册子?,那是军师亲自撰写的,没准能唤醒军师的记忆呢?   段衡愣了一下?,就这?么请他?这?个还是陌生?的男人?到家里去,真的好吗?   但他?还是很诚实地站起来,跟上了安楚的步伐。   安乐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的时候,惊讶了一下?。   她们?家第一次有客人?愿意上门呢!   还是个看上去气质出众,长得很,嗯,清风明月的男同志。   安楚把人?领进?门:“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东西。”   “好。”   “你好。”安乐好奇地看着段衡。   段衡不会和小孩子?相处,但这?是安楚的小孩,他?牵了牵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安乐:……要不您别笑了?   这?一笑,刚刚清风明月的印象一下?子?模糊了,变成了会吃小朋友的怪叔叔。   安楚很快从屋里走出来,她的手里拿着小册子?。   “给,你拿回去看看。”安楚把小册子?递给段衡。   段衡的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册子?是古物。   所以,安楚这?么信任他?吗?   第一次见面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了?   “拿着啊,怎么了?”安楚见段衡光看着小册子?发呆,出声催促。   “谢谢。”段衡接过小册子?,珍而重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我看完了就还你。”   “不着急,你好好保存就行了。”安楚笑着说道?。   “那我走了。”   “明天中午……”   段衡还没有说完,安楚就接话:“我会准时过去的,到时候,我会跟令尊解释清楚的。”   “……好。”段衡的想法很复杂,想说些什么,最后憋出了一个“好”字。   目送段衡离开?后,安乐问安楚:“妈妈,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叔叔的?”   “很久很久以前?吧。”安楚笑着摸了摸安乐的脑袋,“古诗背得怎么样?了?”   安乐皱着小脸说道?:“光背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要根据景,物背出来就有点困难。”   “正常,多练就好了。”安楚安慰道?。   老墓那边,鲁长风隔一会儿看一下?许修桉,隔一会儿看一下?许修桉,终于把许修桉给看烦了。   “有事?说事?。”许修桉说道?,“别谈了对象就变得娘们?唧唧的。”   鲁长风磨磨蹭蹭走到许修桉身边,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许团,我刚刚不是从我丈母娘家里吃完饭过来值班吗?”   许修桉:“说重点。”   “我看到安楚领着一个长得特别精神的小伙子?去了家里。”   “那个小伙子?,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是镇上机械厂厂长家的公子?。”鲁长风一口气把刚刚无意中看到的事?情跟许修桉说了一遍。   许修桉一愣:“安楚?”   “对。”鲁长风点头,加了一句,“我听我爸妈说,最近厂长正在给段衡张罗相亲。”   “噢,段衡就是厂长公子?的名字。”   “许团?”   许修桉深吸了一口气:“等专家们?过来安排好工作再说。”   今天是专家们?复工的日?子?,许修桉他?们?要等专家们?过来,协助他?们?搭帐篷什么的。   许修桉说完这?句话没有多久,专家们?就到了。   “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鲁长风忍不住咋舌。   过年前?只?有黄老和他?带的几个助手呢。   许修桉迎上去和黄老握手:“黄老,计划里没有这?么多的人?吧?”   黄老笑着说道?:“是,一开?始确实是只?增加了几个老专家。”   只?是,过年那会儿,有很多人?给他?打电话了解这?座的古墓的情况。   他?就把自己的发现跟他?们?交流了一下?。   最后,专家们?对古墓都非常感兴趣,知道?他?这?边要开?工,就带着自己的助手和朋友都过来了。   这?人?看上去就很多了。   许修桉默数了下?人?数,又看了下?周围的环境,非常客观地说道?:“黄老,这?附近没有那么多的地方扎营。”   “而且,人?一多,咱们?供应餐食就会相对困难一些。”   “我知道?,这?些我们?来之前?都考虑到了。”黄老笑着说道?,“我待会儿会去丰收大队那边找大队长商量住在村民家里。”   “或者,让大队长拨一个空房子?给我们?住也行。”   “至于我们?的餐食,也可以交给大队负责,咱们?给工钱。”   说到底,只?要专家们?愿意出钱,对居住和饮食又没有很挑剔的话,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的。   许修桉也是这?个想法。   “那我待会儿陪着您去找大队长吧。”许修桉说道?。   “行。”黄老笑着一挥手,“伙计们?,正地儿到了,咱们?就按着原本的计划开?工吧。”   “行!”   黄老的那些老伙计们?一到老墓,眼里就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这?会儿黄老一发话,他?们?自然就开?始了工作。   见大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黄老就和许修桉去丰收大队找大队长说住宿和吃饭的事?情了。   钱进?一听这?是能给大队创收的事?情,哪里有不乐意的。   不过么,专家人?多,要么把专家们?打散住到好几户村民家里,不然,就得找一个大一点的院子?安置了。   钱进?的眼神看向了秦家老宅的方向。   如果这?个宅子?没有被安楚买下?来,倒是一个很好的安顿专家们?的地方。   反正考古的专家,古墓都不知道?下?了几个了,这?种有点神异的宅子?,他?们?肯定是一点也不忌讳的。   没准等他?们?挖掘完老墓搬走后,这?宅子?还能卖出去呢。   不过,现在,这?宅子?是安楚的,这?就不方便?了啊。   “黄老,您跟专家们?一定要住在一起吗?”钱进?问道?。   “最好住在一起。”黄老说道?,“这?样?交流方便?。”   “也是。”钱进?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那您等等,我去问问安楚。”   “噢,是这?样?,她搬家后,原来的院子?空了出来。”   “她那个院子?虽然房间不多,但位置挺大的,多摆些床位,应该能住得下?。”   “咱们?大队空着的屋子?只?有安楚那个老房子?了。”   “那咱们?一起去问问,去看看。”黄老说道?。   听到钱进?说是安楚的房子?,黄老内心已经拍了板,决定就租安楚的院子?了。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   安楚听明白钱进?的来意后,和躲在厨房探出头来的秦诗悦对了个眼神。   她笑着对黄老说道?:“租给考古队的专家们?没有问题。”   “不过,我那院子?房间不多,专家人?数要是很多的话,可能住不下?。”   “这?样?,黄老,我领您去看看。”   最后,黄老还是决定租下?安楚的屋子?。   一来丰收大队没有其他?的空着的屋子?,二来么,安楚的屋子?离老墓那边不是很远,出行很方便?。   再一个,隔壁的方桃听说他?们?找人?做饭,直接接了这?活计。   这?样?一来,吃饭就很方便?了。   至于房间和床位不够,都是大老爷们?,放几个床板就好了。   他?们?最艰苦的时候,还幕天席地睡过很长一段日?子?呢。   商定好了事?情后,黄老就立刻返回老墓那边参与考古了。   许修桉留了下?来,想和安楚说几句话。   “许公安,你要跟我说什么?”安楚好奇问道?。   想了想,她最近也没有帮着许修桉破案抓坏人?,所以,应该不是要给她奖金。   那是什么事?情?   莫非又要招她加入他?的团队?   可她已经明确拒绝过了啊。   “安楚同志,我对你很有好感,我希望能跟你成为革命伴侣。”许修桉认真地说道?。   安楚:……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安楚有些不解,她跟许修桉虽然有些交集,但几乎没有私下?的相处。   换句话说,她不了解许修桉,许修桉看到的也几乎都是她的表象。   那么,许修桉喜欢的,就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个安楚了。   想到这?里,安楚就说道?:“许公安,首先,很感谢你对我的看重。”   安楚的话一出,许修桉心里就是一“咯噔”,这?可不是接受他?表白的开?头语啊。   果然,就听安楚继续说道?:“不过,许公安并不了解我,看到的也都只?是我的表象。”   “所以,你的喜欢可能是一种错觉。”安楚总结。   许修桉立刻反驳:“不,安楚同志,我是很认真的!”   “如果你是顾虑我们?之间了解不够的话,我会在这?里驻守很长一段时间,我相信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互相了解的。”   安楚微微一笑:“许公安,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做事?的时候,几乎都是以自己为出发点来考虑问题的?”   “什么?”   “就像你刚刚说的,你说,你有很长一段时间会驻守在这?里,所以,我们?能有时间互相了解。”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安楚摇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么,我问你,如果你的上官忽然又把你调走了呢?”   “比如说,你明天就被调走了,并且不会再被调回来呢?”   “那你是选择放下?工作,专门花时间来跟我互相了解,还是立刻启程去执行新的任务?”   许修桉沉默,从本心上来说,他?自然是想留下?来跟安楚互相了解确定关系的。   但事?实上,他?的选择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服从命令!   安楚继续说道?:“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做出大的变动。”   “许公安的家,是在京城吧?”   “是。”   “我不愿意去京城生?活。”安楚坦言,“我也不会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妻子?,好母亲的。”   “安楚同志,我……”   “许公安,我不适合你。”安楚直言,“等古墓挖掘工作结束了,你就会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来南方这?个小镇。”   如果撇开?所有的事?情不谈,安楚接受了许修桉的感情,那么,她首当其冲要面临的,就会是搬家。   离开?丰收大队,离开?安县,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面对全然陌生?的人?,重新让自己去适应新的人?际关系。   她不喜欢。   如果她非常在意许修桉,愿意为了他?面对挑战,那接受任何困难都是应该的。   但她很确定,自己不喜欢许修桉。   许修桉这?个人?跟上辈子?的宁安楚大将军很像,无论他?内心对安楚有多看重,他?最终的选择永远都会是责任和家国。   这?样?的人?是极好的人?,他?可以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可以是谈天说地挚友,但不适合成为一个丈夫。   安楚已经从过去的生?活中完全脱开?了身,也无意再让自己接触上辈子?的那种生?活。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不可能接受许修桉。   许修桉有些沮丧,他?以为安楚即使一下?子?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也会慎重考虑的。   没想到,安楚直接拒绝了。   他?忍不住问道?:“是因为镇上机械厂厂长家的公子?吗?”   他?想说自己的家世比那个所谓的公子?要好很多很多。   但他?又觉得这?么说有点侮辱安楚了,及时闭了嘴。   也好在他?闭嘴了,不然,安楚跟他?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   安楚很认真地回答许修桉:“不是。”   她不会接受许修桉的感情,却不会骗他?:“至少目前?不是。”   “可我听说机械厂的厂长在安排他?相亲。”   安楚点头:“这?是个乌龙,我会跟厂长解释清楚的。”   “那你们??”   安楚摇头:“不知道?。”   安楚没有办法跟人?分享自己在这?里见到军师时内心的喜悦和震惊。   军师是她天然就会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是这?样?而已。   她并没有把军师列入结婚对象的意思。   安楚还是原来的想法,一个人?挺好的。   “安楚,你能不能”尝试着接受我看看?   “不能。”许修桉话还没有说完,安楚就斩钉截铁地回答。   许修桉:……   许修桉离开?后,安楚也回了家。   她并不怀疑许修桉此时的真心,但她跟许修桉真的不合适。   也,不可能。   回到家里的段衡,直接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段奋斗一看,坏了,这?又是谁惹了他?家的祖宗了?   他?来到段衡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问道?:“儿子?,你今天没打人?吧?”   “……没有!”段衡回答。   段奋斗提着的心还没有放回原处,就听段衡继续说道?,“本来是要打一顿冯成光的。”   段奋斗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这?混小子?,媳妇还没有过门呢,先把媒人?给得罪了?   “不过,他?被别人?给打了,我就没动手。”   段奋斗:……臭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说话大喘气让他?紧张。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生?的,受着呗。   “谁打的冯成光啊?”段奋斗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打人?啊。”   “因为冯成光做事?不地道?。”   “至于谁打的。”   “谁?”段奋斗连忙问道?。   “我不想说。”   段奋斗:…… 第51章 完结章   段奋斗对他家这祖宗一向是没辙的。   爱是原则内的妥协嘛, 他懂,并且一直身体力行着。   他也不生气?,而是好言好语地说道:“阿衡啊, 明天中午你会跟爸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的, 对吧?”   这语气?, 对于一个老父亲来说, 很卑微了。   “去!”他话音一落,房间里?就传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段奋斗很欣慰。   他儿子长大?了,总算是能听?得进他的话,能听?从他的安排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个“去”字好像充满了期待和急迫。   段奋斗好笑摇头?, 想多了, 想多了。   他儿子能配合这次的相亲,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希望, 他能如愿就好了。   听?到段奋斗离开的脚步声,段衡撩开呢绒大?衣,从胸口的衬衫口袋中小心?翼翼拿出安楚给他的小册子翻开。   段衡十分肯定, 小册子上的文字,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   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些文字他竟然全部看得懂!   并且, 段衡拿出纸笔照着小册子上的字写了几个,那?字迹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这世上绝对不会有这么神奇巧合的事情!   这一刻, 他忽然开始相信安楚跟他说的,她有前世的记忆, 而他,是她的军师!   这小册子,则是出自他的手笔!   但段衡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很期待。   他放下钢笔,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小册子上。   小册子讲的是一个女?将军叱咤风云的故事。   段衡越往下看,奇怪的熟悉感?就越强。   不用翻开小册子后面一页的内容,他就能知道后面写的是什么。   小册子的内容不多,段衡很快就看完了,但他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一直是个意志坚定,遇事果决的人。   具体表现为,想到把谁打一顿,就会立刻执行。   呃,打住!   举一些别的,正向的例子!   如果他是安楚口中那?个陪她横扫千军,陪她保家卫国的军师,那?他肯定是个忧国忧民的大?好人,不能是个只?会打人的街溜子!   然后,段衡有些尴尬地想到,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好像,似乎,也没有干过?什么很正向的事情呢。   当然了,他可以发誓,过?去被他打的那?些人都是坏蛋,很多时候他其实是行侠仗义来?的。   段衡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样的他,好像有些不配陪在女?将军的身边呢。   唉,烦人!   段衡把自己摔在床上,罚自己不准吃饭!   没一会儿,他又从床上坐起来?,把小册子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   从明天开始,他得去找些好事来?做!   夜幕降临,安楚检查好门窗,又去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安乐,吹灭油灯准备睡觉了。   这晚,安楚是脸带笑容睡过?去的。   是军师呢,真好啊!   镇上,段奋斗有些不放心?的在段衡的房间门口来?去走了几回,最?后,还是没有敲门打扰段衡。   算了,一顿晚饭而已,不吃就不吃吧。   这个时候,他就不要硬把人喊起来?吃晚饭了。   万一这祖宗不高兴了,明天中午放他鸽子,那?他要怎么跟人家安楚交待啊。   想到这里?,段奋斗就蹑手蹑脚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段衡睡得并不安稳。   天完全黑下来?后,他的鼻端隐隐闻到了很奇怪的香味,然后,他就开始做梦。   他看到自己在一个狭窄冷肃的山洞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身体开始轻飘飘的,仿佛要,呃,饿死??   不,显然不是的。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下一瞬间,一束金色的柔光照到了他的身上。   是问心?劫!   段衡脑海里?刚闪过?这几个字,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到了自己的打坐的身体里?。   他一到这具身体里?,所有的记忆就瞬间复苏了。   原来?,他真的是安楚的军师。   记忆复苏后,段衡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阿桁,你可已无牵挂?”脑海里?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段衡沉默,他知道,自己只?要回答一个“无”字,就能超脱五行,但这个“无”字,重逾期千斤!   他根本张不开口。   脑海里?那?道威严的声音叹了口气?,说了声“痴儿”就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照在他身上的金光。   金光消失后,段衡失去了知觉。   然后,他又被一股无行的拉扯力,拉扯出了自己的身体。   同一时间,床上的段衡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深藏万千星辰的眼睛,而现在,这双眼睛里?是深深的笑意与庆幸。   他终于和安楚重逢了!   段知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呃……   他现在的性子好像有些活跃啊。   这挺好的,安楚从前就总说他太老成,不好玩。   段知衍失笑,一点?也不纠结自己现在到底是段衡还是段知衍,这不重要,反正都是他自己。   重要的是,他明天要跟安楚相亲了!   段知衍立刻下床,拉了床头?绳,开了灯,然后打开衣柜开始选明天要穿的衣服,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个古人。   是了,段知衍就是段衡,段衡就是段知衍啊,他们是一个人,段知衍怎么会对自己起居的房间生疏呢?   “哎,咱儿子这是折腾什么呢?”段母被家里?的动静吵醒,推了推段奋斗,“你去看看。”   “没事,只?要不出门,家里?随他霍霍。”   段母愣了下:“也是,那?睡吧。”说完,蒙住头?,转过?身又睡了过?去。   段衡直到天大?亮的时候才?选好了衣服,白衬衫,黑裤子,外头?套了件黑呢子大?衣。   是的,半晚上没睡觉的军师大?人挑来?挑去,发现他衣柜里?的衣服几乎都是统一的色系和款式。   很专一,他很喜欢。   但他还是用心?挑出了一身自己认为搭配最?好的衣服。   吃完早餐后,段衡就坐在沙发上,不时低头?看看手表。   见状,段奋斗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   不过?,他不敢对段衡有一丁点?的调侃和取笑,并且会在段衡朝他看过?来?的时候,立刻转头?坚决不和段衡对视。   他怕自己眼里?的笑意刺激了段衡。   要是这祖宗忽然恼了,直接走人,他去哪里?找人去。   段母更直接,说自己要给安楚留个好印象,回房间挑件最?好看的衣服,直接上楼去了。   段奋斗一听?,这是个好主意,他也……   然后,他对上了段衡的眼睛:“爸,你也要换衣服?”   “没,没有,哈哈。”段奋斗干笑了两声,“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我换什么衣服啊。”   “阿衡啊,你今天看着特别有精神呢,哈哈,要喝水吗?爸给你倒啊。”   段衡:……他大?半个晚上没睡呢。   段衡又看了一眼手表:“爸,我们早点?去国营饭店里?等着吧,迟到不好。”   “是是是,我们是应该早点?去,不能失礼。”段奋斗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呃,九点?整。   “阿衡,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你不是要订包厢吗?”   段奋斗微微一笑:“一个电话的事情,不用咱们亲自过?去。”   “你要点?的菜呢?”   “就上他们那?里?最?高标准的席面,保证有档次。”   段衡重新坐回沙发,一言不发。   段奋斗一拍脑门,哎呦,糟了,惹他家祖宗不高兴了。   他多什么嘴啊,反正都是等着,在哪里?等不是等啊,段衡说去国营饭店就去呗。   也是这两天段衡给他好脸他飘了啊。   段奋斗正想说要么他们现在去国营饭店等着,电话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啊。”   丰收大?队。   安楚换了件得体的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丰收大?队到镇上,走快点?差不过?要个把小时,对方是军师的长辈,她可不能迟到了。   “秦姨,安乐麻烦你照顾了,我走啦。”   “放心?吧,路上注意安全呐。”   段奋斗一放下电话就对上了段衡有些不太耐烦的眼神。   段奋斗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阿衡,咱们现在就去国营饭店好不好?”   “哎,这个老金也是的,都说了我今天休息,他还给我打电话,屁大?点?事,你说。”   “走,咱们现在就去国营饭店啊。”   “孩子他妈,咱们要出发了。”   “来?了!”   为了表示对安楚的尊重,他们是一家人一起出动的。   然后,巧得很,双方在国营饭店门口碰上了。   “安楚!”段衡跑到安楚的身边,一脸笑意看着她。   安楚一对上段衡的眼睛就愣住了。   这眼神跟昨天的很不一样。   莫非……   要不是段衡身后还跟着长辈,安楚几乎要脱口而出“军师”二字了。   “安楚你好,我是段奋斗,是段衡的父亲,这是左蓝同志,是段衡的母亲。”   “您二位好。”   “好好好,咱们进去说,我在这儿已经?订好了包厢。”   到了包厢后,左蓝拉着安楚坐下。   出于对安楚的尊重,他们没有私下调查安楚的情况。   所以只?知道她是个很厉害的女?同志,带着一个女?儿,现在单身。   其他的情况,他们都没有打听?。   因?为没有什么好打听?的。   如果段衡跟安楚成了,那?他们每天都能笑醒,对安楚唯一的要求就是能管住段衡就好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要是两人没成,那?就更加不用打听?了。   人家的私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所以,对于安楚一个人出现在相亲的席面上,左蓝有些奇怪,就也问了出来?。   “安楚,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安楚过?来?,本意也是要解释一下相亲乌龙的事情的。   于是,她笑着解释:“跟您二位道个歉,今天这个事情中间有点?误会。”   她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然后解释道:“我跟冯成光不熟,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跟你完全没有关系。”段衡接话,“那?个冯成光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奋斗连忙附和:“没错没错,安楚,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就是。”左蓝拍拍安楚的手,笑着夸奖,“安楚,你是个有担当的孩子,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们才?是。”   “您别这么说。”安楚连忙说道,“这事跟您二位也没有关系的。”   “好,那?这件事情咱们就翻篇好了。”左蓝性格非常直爽,“安楚,我很喜欢你,咱们能认识是缘分,今天这顿饭,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好了。”   段衡:……好么,饭还没吃呢,安楚成了他姨母了先。   也是啊,左蓝要是跟安楚交了朋友,安楚的辈分不就高了段衡一头?了吗?   段奋斗接受到儿子的眼神,立刻笑着找补:“对对对,就当是你们两个年轻人交个朋友。”   “咱们一起吃顿饭。”   “好,谢谢伯父伯母。”   双方都有意交好,这顿饭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的。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的,同在镇上的冯成光一边躺在床上“哎呦”,一边暗骂安静没用。   眼看着午饭的时间都快过?了,安静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带给他。   安楚到底有没有去饭局可是关系着自己的工作和前程的!   冯成光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宝儿,如果安静有宝儿一半漂亮懂事贴心?就好了。   安静在干什么呢?   安静在重新考虑她跟冯成光的关系。   之前跟安楚说的时候,她是打定了主意不离婚,把冯成光当做赚钱的工具人的。   但她发现,自己好像不太能忍受跟冯成光待在一起了呢。   尤其是痛打了一顿冯成光后,她感?觉自己更加看不上他了。   安静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告诉自己冷静一点?,她现在可没有什么赚钱的能力,根本养活不了孩子。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影响了女?儿生活的质量。   唉,做女?人好难啊!安静感?慨。   左蓝把水果盘端到安楚的面前,轻声说道:“这里?的水果都很新鲜,你吃吃看。”   “谢谢伯母。”安楚来?到这里?后,只?吃过?山上的野果,像这样正儿八经?的果子,她还真的没有吃过?。   上了水果盘说明席面的菜上完了,也意味着,安楚他们已经?差不多吃完饭了。   趁着左蓝和安楚说话吃水果的功夫,段奋斗出去了一趟。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拎了个网袋,网袋里?是一个饭盒。   段奋斗把网袋递给安楚:“这是给安乐带的。”   “以后有机会,希望能见见安乐。”   “谢谢您。”安楚没有想到段奋斗会想着安乐,接受了这份好意,并诚恳道谢。   然后,双方在国营饭店门口告别。   “我送你回去。”段衡说道。   段奋斗和左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刚刚在饭桌上,段衡虽然没有怎么说话,但他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安楚,他们可都看在眼里?的。   “那?我们就先回家了,再见啊,安楚。”   “再见。”   目送段家夫妻离开后,安楚和段衡相视一笑,一起往丰收大?队走去。   出了镇子,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慢了起来?。   “军师。”   “嗯?”   “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安楚感?慨。   “是啊,真是太好了。”段衡笑看着安楚,“安楚,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问完这句话后,段衡轻笑出声“你一定过?得很好。”   “以你的性子,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安楚也笑:“军师,一别经?年,你活泼了很多啊。”   “听?说,你是镇上著名的街溜子?”安楚调侃。   “哈哈哈,是。”段衡爽快承认,“你喜欢活泼的少?年郎嘛,阿渺。”   “阿渺”这个名字一出,安楚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起来?。   这是军师给她起的小字。   楚朝的女?子在及笄后都会由父母兄长或亲近的长辈或未婚夫婿起个小字。   安楚及笄那?年还不是后来?那?个杀伐决断,百战百胜的大?将军。   那?个时候的安楚会想家,会偷偷落泪,会胆怯。   是军师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那?天夜里?,他们坐在城墙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军师忽然对宁安楚说:“将军,我给你起个小字吧。”   军师在安楚的心?里?就是良师益友,她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   “阿渺。”   “阿渺?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段知衍微微一笑,月光下,整个人仿佛要乘风而去:“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军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我取‘渺’字做为小字了吗?”   段衡看着安楚:“因?为‘渺’就是你的命数。”   “那?晚,我在月下推衍了你的命数,一切都是未知。”   “我便以‘渺’字作为你的小字,希望可以冲一冲。”   “原来?是这样。”安楚展颜一笑,“我喜欢‘渺’字。”   冲得很好呢!   “那?我以后都叫你阿渺,好吗?”段衡柔声说道。   “好。”安楚答应。   “军师,是小册子让你恢复了记忆吗?”安楚又问。   在军师面前,他不需要管说话的逻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天马行空都行,军师都能接得住。   “是。”段衡笑着说道,“我把小册子放在枕头?边睡了一觉,醒来?后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安楚一脸“我这么好糊弄”的表情。   段衡的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好,我告诉你。”   “我在小册子上做了些手脚。”   “是什么手脚?”安楚立刻问道。   她现在对军师的手段好奇极了。   段衡伸出手揉了揉安楚的脑袋,笑着说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什么条件,你说。”安楚立刻拍胸脯说道,“就咱俩的关系,别说一个条件了,十个我都答应。”   段衡笑得更柔和了,他说道:“阿渺,我既然来?到了你的身边,就不准备离开了。”   “昂,你还想去哪里??”安楚点?头?。   “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昂,不然呢,你想陪谁?”   “阿渺,我想跟你成婚。”   “昂,这必须的啊,啥!”安楚震惊。   不是,我拿你当挚友,你却想娶我!   见安楚震惊地回不过?神,段衡笑了。   和安楚的死?别是他一生之憾。   “我很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认清自己的心?意。”段衡又摸摸安楚的头?发。   他想把攒了一辈子的话都告诉安楚,想告诉她自己是放弃了什么,才?能回到她的身边。   他想诉说他的深情,诉说他的思念,诉说他失去她时的痛彻心?扉,诉说他强行压下所有情绪专心?修炼,以求上苍怜悯,让他能再和她相聚。   最?后,他把叹息深埋心?里?,只?云淡风轻说了句:“阿渺,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反正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守在你身边。”   安楚看着段衡的眼睛,她看到了深情,看到了思念,看到了痛苦,也看到了压抑,更多的,她看到了希望和释然。   安楚的嘴角忽然就勾了起来?,她低低笑了起来?。   在这个她已经?熟悉的陌生世界里?,除了军师,她会全然相信谁,她会接受谁一直出现在未来?的每一天里??   除了军师,没有别人了。   在遇到军师之前,她只?想就这么待在丰收大?队里?一个人一直到老的。   可一想到未来?的生活里?能有军师在旁,安楚觉得,照在自己身上的阳光都明媚了几分。   她是个果决的性格,想通了这些,她就主动拉起段衡的手,笑着说道:“军师,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看皮影戏吗?”   “当然。”段衡回答,一动都不敢动。   安楚笑容更盛:“我想知道,皮影戏里?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美好。”   段衡抱住安楚,仿若抱住了珍宝。   “阿渺,能找到你,真好。”   “对了,军师,你送我过?来?的时候命书就已经?毁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安楚问道。   段衡云淡风轻说道:“一切都是命数。”   “我怕担心?自己不能恢复记忆,撰写小册子的绢帛我用觉梦三醒浸泡了很久。”   “若是苍天成全,这本小册子能回到我的身边,我早晚能恢复记忆的。”   至于他曾经?有机会登天,而他不愿意过?问心?劫的事情,他永远都不会提起。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说出来?也许会成为困住安楚的枷锁。   而他,只?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给安楚。   段衡说起了安楚感?兴趣的事情:“对了,我还在你的衣冠冢和陵墓里?都埋了觉梦三醒。”   “我想,我总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的。”   说起衣冠冢,安楚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衣冠冢塌方了。”   “不可惜。”段衡宽慰,“世间一切皆有定数。”   “衣冠冢塌了,也算是斩断了你和过?去的所有的因?缘。”   “阿渺,你现在就只?是你自己。”   “嗯!”安楚点?头?,“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两人确定了心?意后,也没有多腻歪矫情,他们很自然的就和从前一样相处着,也没有说起婚期什么的。   等一切水到渠成就好。   于段衡来?说,那?么漫长的一生都等了,刚刚又确定了两根会执手一生,他根本不着急。   对安楚来?说,这个人很确定是军师,但她现在还有安乐,有秦诗悦,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   好饭不怕晚。   两人牵着手,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开始讲述没有对方的那?些日子里?自己的生活,认识的人的生活。   安楚听?到跟着她征战沙场的将士们最?后都得到了公正的对待,其中几个特别优秀的,还用军功封了爵,心?里?很高兴。   两人一直聊到了夕阳西斜,段衡才?把安楚送回了家。   吃完晚饭,安乐用竹签叉着饭盒里?的水果分给安楚和秦诗悦。   “妈妈,跟你相亲的人就是昨天来?过?咱们家的那?位叔叔吗?”   安楚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去相亲了?”   “大?嬢嬢告诉我的啊。”安乐咽下水果,好奇问道,“妈妈,我就要有新爸爸了吗?”   安楚:……虽然但是,安静到底是怎么跟安乐说的?   “你大?嬢嬢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就把相亲是个乌龙的事情跟我说了啊。”安乐说道,“以你的性格,这种乌龙,你根本不会理会。”   可安楚不仅去镇上吃饭了,还这么晚才?回家,很明显,这事情不仅仅是个乌龙那?么简单啊。   话说,如果新爸爸是之前那?个叔叔的话,安乐觉得很好呢。   那?个叔叔一看就很单纯,喜怒都都形于色的样子,她妈妈肯定能把人狠狠拿捏的。   “安乐,你不反对吗?”安楚奇怪问道。   她以为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让安乐接受家里?可能会多一个人的事情。   毕竟安乐的经?历太特殊了,她对外人心?有防备芥蒂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乐比安楚更加奇怪:“妈妈,我为什么要反对啊?”   她放下竹签,走到安楚身边握住安楚的手:“妈妈,我想要你幸福啊。”   “你对那?位叔叔的态度跟对别人的完全不一样,我看得出你很在意那?位叔叔的。”   “妈妈,我也很喜欢那?位叔叔,如果你们结婚了,我会很高兴的。”   安楚把安乐揽在怀里?,内心?满满都是感?动。   秦诗悦也说道:“安楚,遇到合适的人不容易,你不要总想考虑我们,多考虑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好吧,安楚原本以为需要水磨工夫让安乐和秦诗悦接受家里?会多一个人的事情,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就解决了。   段衡回到家里?后,段家父母就更加直接了,段奋斗直接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是啊是啊,阿衡,我太喜欢安楚了,你送她回家的时候,有没有跟她说起未来?啊?”左蓝也凑过?来?问道。   段衡:……   “顺其自然。”他说道。   这四个字一出口,家里?就是一静。   “我,我儿子竟然会说成语了?”段奋斗不可置信地说道,“这,咱们家祖坟是冒了青烟了才?让咱们遇上了安楚啊!”   “是啊是啊,哎呦!”左蓝一拍手,“我怕给安楚压力,中午特意没有带见面礼给安楚,失礼了失礼了。”   “我回房间了,晚饭不用喊我了,我要去选一个安楚会喜欢的首饰。”她对段衡说道,“阿衡,你明天去见安楚的时候带过?去给她啊。”   “哎,媳妇,我记得早年间,你藏过?一只?镶钻金表,那?个不错的。”段奋斗也说道,“阿衡,你别等我吃饭了,我给你妈妈作参谋去。”   段衡:……   段衡没动,心?里?默数:“一,二,三。”   “阿衡,你上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手表颜色有些暗了,不好送人的。”   “来?了。”段衡无奈摇头?,跨步上了楼。   “铃铃铃~”镇上派出所,许修桉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许修桉刚从古墓那?边回来?,准备向钟老汇报一下古墓那?边挖掘的进程。   他接起电话,电话刚好是钟老打来?的。   “……是!”   “好,我立刻出发!”   “是,明白!”   挂了电话后,许修桉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一阵后,才?开始整理关于古墓的一切资料。   他打开门,把鲁长风喊了进来?。   “许团,新的排班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开始就会实施。”鲁长风说道。   许修桉拍拍鲁长风的肩膀:“辛苦了。”他说道。   接着,他把古墓的资料,还有之前萧猛老鹰他们的相关资料都交给了鲁长风。   “许团,这?”   “我刚刚接到上级的电话,要马上出发去执行别的任务,接替我守卫古墓的同志明天上午就会到。”   “到时候,你把这些资料交给他。”   “是!”   “行了,你忙去吧,我再整理一下就出发了。”   “许团……”鲁长风想说,你要不要跟安楚去道个别,最?后,他说了句:“保重!”   “你也是,出去吧。”   鲁长风离开后,许修桉打开窗户看着丰收大?队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   安楚是对的。   他苦笑一声,原本他是想趁着自己在安县的时候,再努力一把争取获得安楚的认同的。   没想到,他现在就要走了。   那?个任务非常紧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而刨除刚刚整理资料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他去丰收大?队找安楚的。   “呼!”许修桉关上窗户,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走出了办公室。   安楚是几天后才?知道许修桉被调去执行别的任务了。   她除了默默送上一份祝福外,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她之前就说过?,许修桉是好人,是个合格的军人,他的宿命就是服从。   他们不合适。   几个月后,古墓终于挖掘完了。   根据对外的说法,这次的挖掘任务完成度非常的高。   古墓出土的古物可以很好的填补历史上某一时期的空白。   也就是说,这古墓已经?被专家们挖空了。   没帝王私产,没有什么墓中墓,那?些在暗处窥伺的人,可以退下了。   当然了,有句话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些人守了这么久,怎么也不可能不下墓看看就离开的。   古墓空了后,这里?也有人守着。   不过?,这种守着跟从前不一样,就是过?几天有人来?看一眼,看古墓是完整的,就走了。   于是,陆陆续续的,不时有人下古墓查看究竟。   等他们发现古墓确实空空如也后才?会离开。   这个阶段又持续了几个月。   等古墓那?边彻底沉寂,无人问津,丰收大?队这边新一轮的“双抢”都已经?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楚不时教授武学?的缘故,这次“双抢”,大?家竟然觉得没有从前那?么累了。   深夜,两道身影并肩走进了古墓。   段衡打开手电筒,握住安楚的手:“阿渺,跟我来?。”   段衡拉着安楚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来?到了一块无字碑前。   这无字碑看着平平无奇,又跟山壁融为一体,很难挖掘,专家们担心?挖走无字碑会让古墓塌方,就没有动。   段衡走到无字碑旁,随手捡了几块小石头?摆了个阵法,阵法摆完后,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开关,段衡笑看了安楚一眼,伸手按下。   “轰隆~”无字碑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通道。   段衡伸出手,拉着安楚走下通道。   安楚跟着段衡走进密室。   密室侧墙上布满的夜明珠将这一方空间照得莹亮如白昼。   安楚关掉手电筒,看着陈列于密室中的盔甲,长枪,还有她闺房的梳妆台,她喜欢的宝剑,珠宝首饰,书籍。   “军师?”   段衡紧紧握住安楚的手:“我回师门前,把我能收集到的,属于你的东西都放在了这里?。”   怕被人找到这些东西,他造了个密室,挖密室的时候刚好挖到了古墓。   索性,他就用无字碑当做密室的入口,彻底封死?了密室的另一个出口。   “那?断龙石?”安楚在大?半年前,还偷偷摸摸过?来?放下断龙石呢。   那?会儿,她可真的以为断龙石后面是帝王私产呢。   “这里?是古代一位女?君主的墓。”段衡说道。   他既然把古墓当成密室的入口,自然会了解这墓室主人的生平。   “所以,断龙石后面,真的有宝?”安楚问道。   段衡点?头?:“确实有。”   “那?位女?君主真正的墓室也在断龙石后面。”   “你对那?些宝藏有兴趣的话,我帮你把断龙石重新起了?”   “不用!”安楚笑着说道,“我们就不要打扰女?君的安宁了。”   “好。”   “阿渺。”   “嗯?”   “我们成婚吧。”   安楚拉住段衡的手,笑着说了声:“好。”   第二天,两人去婚姻登记处领了结婚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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