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 黑白郎君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柳梢鸦定,残阳如血清爽的山风习习吹来,卷起石上几片枯叶,飘飘荡荡,落入后山的深谷之中。 “呱、呱。”几只乌鸦突然拍打翅膀,发出嘶哑而凄厉的叫声,离开了树枝,飞向远方。不知为何,血色残阳之下,空中几个黑点似的人影,越来越大,向这边飞驰而来。伴着这几个人影的接近,气氛也顿时变的不安起来。 突然之间,当前一个黑点迅速在山头落下,现出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他面颊消瘦,双眼却散发着精光,眉宇之间隐隐有一股傲人之气。 而在此时,余下几个黑点也陆续落下,共有六人,个个身穿黑色长衫,与先前那男子所穿衣服相同,看来同出一脉。不过,这六人个个手持法宝,落下之时,更是将暗暗将那男子围在垓心,却又不敢上前,似乎对他极为忌惮。 “呵呵,”只见那男子站定之后,缓缓转身,向这六人扫了一眼,冷笑道,“巫山六怪,你们这么拼命追赶,真就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吗?” 这六人中为首一人听了不禁心中一寒,强自镇定道:“哼,白长风,若是在此之前,你是魔君身边的红人,我们自然不敢对你无礼。可如今你盗取魔域机密,企图破坏魔君计划,主上降下诛杀令,要我等取你项上人头。” “哈哈,”听完,白长风突然大声笑了起来,这笑声发出,直震的山林四野,群兽皆惊。巫山六怪脸色更是大为吃惊,想不到他为魔君重伤之后,仍有这般实力。 只见白长风轻轻踏上一步,右手一翻,一柄通体泛着青紫色,如水一般的长剑赫然出现。 “断水!” 那六怪中为首一个一语道破此剑之名,白长风却充耳不闻,面色更是笼罩了一层青色瑞气,而断水剑在他手中颤抖不已,似乎是久不出世,以示兴奋之意。 “大哥!”旁边一怪见此情景,忙提醒首怪,他知道,虽然白长风身受重伤,但要他们六人诛杀于他还要费些手段。倘若是他和断水仙剑合二为一,那么他们六怪只有送死的份儿。 于是,那六怪之首大喝一声,“动手!” 话音刚落,只见这六人纷纷祭起手中法宝,念动法决,这六种法宝,势如奔雷,朝白长风怒射而去。然而,白长风双目紧闭,手中断水剑已经停止颤抖,反而将漫天青光如长鲸吸水般收入剑身之中。 刹那之间,这六柄法宝已到白长风身前,然而在他身前不足一寸之处突然撞到一堵无形之墙,再也前进不得。只见白长风缓缓睁开双眼,低喝一声,“哼!” 随着这一声发出,在他身体中突然发出一道极强的真气,将这六把法宝激得倒射而回,那巫山六怪见势脚下急忙遁走,同时在身前布下数道防御,可是这股真气实在太强,未及他们躲闪,这道真气波已经将他们如狂风扫落叶般推了出去,随即重重摔在地上。 白长风默默收起断水剑,扫视一眼地上,面色苍白的巫山六怪,冷冷道:“哼,想不到你们被魔君收入麾下之后,还是一样的废物,杀你们真是污了我白长风的名头。” 说完,白长风转身欲走,他知道,在此地多一分逗留,便多一分麻烦。 然而,他御起仙剑,刚要驰去,突然眉间一皱,身子蓦地一侧,将一道黑色气剑躲了开去,那道黑色气剑登时穿入他身前一个巨石之上,那巨石“砰”的一声,顿时被击的粉碎。白长风手中一紧,重新将断水剑握了起来。 而此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自他身后的林中传了出来,“白先生不愧是天下正道巨擎,被魔君打伤之后还能有如此能耐!” 话音刚落,却又听到一人声若雷霆,重重哼了一声,“浪得虚名!” 只见黑白两道身影忽隐忽现,眨眼睛便也是到了白长风的身前,怔怔望着他,却瞧也不瞧地上的六怪。这两人无论身材,个头均相差无二,不同的是,一个身穿白衣,面色苍白,笑容满面;一个黑衣裹身,面如墨染,怒气上涌,当真十分诡异。 自刚才那黑色气剑发出,白长风便已猜出是魔域“黑白郎君”到了,这二人道行高深,辣手无情,从来做的是暗杀任务,正道中不少高手都死在他二人手中。想到这里,白长风不由心叹一声,看来这次要脱身有些麻烦啊。 不理会“黑白郎君”两人略带讽刺的话语,白长风回头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天下臭名昭著的‘黑白狼狗’,失敬失敬!” 那面如墨染的黑面郎君黝黑的脸上不见有何异动,语气却又重了几分,“你是!” “哈哈,”那白面郎君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阴里阴气的笑了笑,“想不到白先生道法出神入化,连讲笑话也是这么有趣。”与那黑面郎君不同的是,这位白面郎君倒是能说会道的很。 白长风冷笑一声,“嘿,天下恐怕也只有你们两个最为无耻吧,你们不是要诛杀白某么,不妨让白某也看看,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白狼狗’咬人的手段如何!” 黑面郎君声若冰霜,不过仍是那两个字,“你是!” 白面郎君苍白可怕的脸上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白先生乔装易容混入我魔域之境,盗取我魔域机密,若非是主上心思缜密,及时发现,恐怕会于我魔域大大不利呢。不过,你身中君主的‘诛心咒’,还能逃出魔域,千百年来倒是第一人!” 白长风面无表情,只是觉得心中隐隐发痛,自己一身道法十成去了五成,若是全盛之时,“黑白郎君”又何足挂齿,而眼下想全身而退却有些困难了,看来要速战速决才行。 想到此处,白长风突然长啸一声,断水剑青光暴涨,“废话少说,动手吧!” 那白长风首先发难,若在之前,他根本不会先行动手,可如今也顾不得身份了,断水剑发出一道紫青剑芒,横扫而出,气势如虹,排山倒海般向“黑白郎君”压了过去。 那“黑白郎君”见到如此气势,倒也不敢怠慢,只见他二人分出左右手,手掌翻出,黑白两根哭丧棒已然出现在手中。也不知这两根哭丧棒是何材质所铸,然而两根哭丧棒一经祭出,便有一股强横气息与白长风的紫青剑芒抵在一起,而在这股强横气势之中,还隐隐夹杂着一股阴柔之力,顺着剑芒之势,迅速向白长风袭来。 白长风大吃一惊,急忙撤剑,同时左掌在身前画圆,才把这股阴柔之力暂且压制。白长风心道:“久闻此二人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着实难以对付。凭那黑面郎君的刚猛之力足以挡下我的攻击,然而这白面郎君的阴柔道法却是无孔不入,实在令人头疼。可惜我的真气亦是以刚为主,若是被其阴气入体,只怕要损失不少的道行啊。” “黑白郎君”见他如此,不由相视一眼,料想白长风此时已不足为惧,是以不容他有半点喘息之机,双双施展魔域互隐之术,黑面郎君当先一根哭丧棒如瀚海蛟龙,死死咬住白长风。尽管没有占的上风,但那消失不见的白面郎君总是趁白长风不察之余,以哭丧棒攻其后方,令他捉襟见肘,难以防备。 终归白长风道行非比寻常,以一敌二也没有露出半点败象。便在此时,白长风忽然心头一痛,“哇”吐出一口鲜血。“诛心咒”再次发作,白长风体内真气一窒,断水剑登时光芒黯淡,不敌哭丧棒。黑面郎君见机大口一张,一股黑气顿时发出,将白长风团团裹住,这才将他制服。 而白面郎君也在此时现出身形,苍白的脸上永远露出那令人厌恶的笑容,“白长风,想不到你一世英名也难逃一死,而且还是死在我‘黑白郎君’的手中,哈哈!” 白长风面色发白,哼了一声,“呸,要杀便杀,何必多说,若是在我全盛之时,你以为你们两个魔域小丑能在我手下撑得几时?” “哈哈,”白面郎君大声笑了出来,“白长风,死到临头你还是这么自负,也好,就让我送你上西天吧!” 说着,手中哭丧棒缓缓抬起,要向白长风脑门敲去。便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你们是谁,在我家干嘛?” 在场之人无不一愣,眼见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后背竹篓,俊逸而有些肮脏的小脸正怒视着他们。 不仅是“黑白郎君”,即便是白长风也是心中诧异,不知道这小娃娃是何来历,竟然有这样的魄力,或者说勇气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 “黑白郎君”虽然身为魔域中人,狠辣无情,也断然不会平白无故对这么一个毛头小孩动手,是以并不将他放在眼里。不过,那巫山六怪也没有这样的涵养了,平时窝囊惯了,对这样一个小孩说什么也要嚣张一下。 “臭小子,活的不耐烦了么,快滚,快滚!” 谁知,这少年将竹篓往地上一放,“这是我家,是你们快滚才对!”说着,伸手在树林里一指,果然见一个破破的木屋夹在树木之中。 那巫山六怪听了,不禁心中大怒,这么一个小孩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这以后还如何在魔域立足。只听又一人道:“少在这放屁,当心老子将你剁成肉酱喂狗!” “是谁放屁,好臭好臭!”说着,伸手捏住鼻子,作恶心状。 白长风不由一愣,也被这少年逗的笑了起来。那巫山六怪不敢对白长风如何,但这少年却不同了,只见其中一怪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那少年身旁,那少年不由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竟然行动如此之快。 那巫山老怪露出凶恶的样子,对那少年道:“小娃娃,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那少年看了他一眼,虽然心中有些惧怕,但更多的是看到他苦树皮一样的老脸,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更生厌恶之情,说道:“屁虽然不是你放的,但是你身上实在臭的可以,你究竟洗没洗过澡啊!” 那巫山老怪见他如此戏谑自己,不由大怒,伸手握住那少年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右手在少年手臂上一划,顿时鲜血流了出来。那少年吃痛,一边怒骂,一边对这老怪拳打脚踢,不过任他如何挣扎,始终挣不脱巫山老怪的手。 而“黑白郎君”对这种事也不在意,当务之急还是白长风为要,只因魔君下令,白长风可就地诛杀,是以白面郎君哭丧棒又重新抬了起来。 而此时,那巫山老怪突然一声,身体软绵绵的摊了下来,那少年也从空中掉了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咦?” 在场之人无不诧异,这少年看来却非修行之人,却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将巫山六怪其中一怪弄的如此。只见巫山六怪中的一怪迅速将倒在地上的老怪拖了回来,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却吃惊的发现,他已经被吸干了精气,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二章 一击必杀,觉醒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大哥,”巫山六怪检查了同伴的身体,不由惊叫出来 为首老怪搭住兄弟的脉搏,不禁眉头一皱,锐利的目光射向坐在地上不住喘息的少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却又不敢贸然向前。 反而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黑白郎君”默默垂下哭丧棒,对视一眼,阴森森的说道:“看不出这孩子身怀异能,能将巫山六怪之一重创如此,不妨捉去魔域,交由君上处理此事!” “甚好!”黑面郎君重重点头。 只见那白面郎君身影一闪,已然出现在那少年身前,苍白的脸上露出令人心悸的笑容。“小朋友,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哼了一声,“去哪儿?我还有等我爹回来,哪也不去!” “哈哈,”白面郎君笑了笑,“你这娃娃实在有趣,不过你刚才所施展的道法诡异的很,还是乖乖跟我回魔域一趟,不要逼我用强啊!” 说着,白面郎君缓缓伸出毫无血色枯瘦的手掌,便要向那少年胳膊上抓去。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怒喝,“住手!” 白面郎君更是感到身后一道极强的掌气袭来,不得不放弃向后爆射而去,躲开了这一击。抬头却见白长风威风凛凛站在那少年身前,寒声道:“邪魔外道,连孩子也不放过吗?” 此时,黑面郎君已经和白面郎君并肩立在一起,对于白长风逃脱“黑风缚”更是吃惊不已。却不知白长风本自知重伤之下单凭一人之力,绝无可能摆脱“黑白郎君”的追杀,是以佯装“诛心咒”发作被擒,意图在“黑白郎君”靠近自己之时,予以重创,伺机逃脱,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少年。 白面郎君依然笑容满面,“白长风果然不负‘天下第一奇侠’的美名,不过,你认为你强行挣脱‘黑风缚’,一身道法所剩不足两成,还有能力维护这个少年吗?” 白长风冷笑一声,“黑白狼狗,我白长风扬名天下之时,你二人还不知在哪里,若是不信,尽管来试一试!” “黑白郎君”冷哼一声,双双祭起哭丧棒,故技重施,仍以互隐之术相互掩护攻击。然而,此次白长风非但没有躲闪,反而苍白的脸上突显紫色,右手捏个法决,倒踩七星,断水剑怒然横斩。 “横山断浪!” 这一声断喝,随即一道排山倒海的气浪以白长风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而正面迎来的黑面郎君直接被这强悍的气浪震的倒退数丈不止,若不是有哭丧棒为化去大半力道,非得受重伤不可。 而等他站定身形,却哪里看得到白长风和那少年的身影。突然间眼前白影一闪,白面郎君也现身出来,苍白的脸上比之前更加难看了几分。 “好一个白长风,竟然隐藏着这等杀招。好在我们刚才没有贸然出手,否则地下躺着的就是我们了!”说着,阴冷的目光瞧了一眼早已断气的巫山六怪的尸体,眼中没有半分怜悯之心。 “废物!”黑面郎君哼了一声,说道。 白面郎君自然知道他口中所指,指尖突然射出数到真气,那巫山六怪尸体应声化为灰烬。 “走吧!”白面郎君说道。不过,在他临走之时,不由向隐在林中的木屋望了一眼,对于这少年的父亲,他倒是有些好奇。 待白长风按下云头,找到一个废弃的庙宇,带着已经被自己的真气波震的生死未卜的少年走了进去。白长风刚刚将这少年放下,忽然面色一变,“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好一个‘诛心咒’,魔君栖非天果然好手段,嘿嘿!” 说完,白长风忙盘膝坐了下来,将全身真法暗运一周天,苍白的脸上方才有些红润。白长风缓缓站起来,扭头看见躺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不由心道,“该不会是被我的震死了吧!” 说着,伸手向他手腕上探去。然而,白长风刚一触及这少年的身体,突然感到一股极强的吸噬力将自己体内的精气源源不断的吸了过去。白长风大吃一惊,急忙将这少年的手震开,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白的手掌,喃喃道:“奇怪!” 虽然白长风不知这少年体内究竟有何异宝能够吸噬他人精气,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少年并没有死,只是暂时晕厥而已。 过了两个时辰,这少年一声,摸了摸自己隐隐发痛的脑袋,缓缓坐了起来,抬头望见一脸笑意的白长风。虽然他不知道白长风是什么人,但总不像先前那几个人那般令人讨厌。 “你醒了?”白长风道。 “废话,”这少年白了他一眼,低声道:“难道我是在梦游吗?” 白长风不由一愣,自己好心关切之语竟换来这么一句抢白,不免有些尴尬。不过白长风不拘小节,狂放不羁,反而内心对这少年有一种臭味相投的感觉,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少见白长风似乎没有恶意,看了他一眼,说道:“云凡,你呢?” “白长风!” 若是天下修仙之人听到这三个字,无人不露敬仰之情,这可是天下神仙一样的人物,但凡修真中人能得到他的指点那也是祖上十八辈修来的福气,而云凡却是一脸懵懂,丝毫不为所动。 白长风也是第一次遇到听说自己名字而没有半点惊讶或者阿谀谄媚之人,心中对他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只见云凡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快步走到破庙外,四周望了望,却丝毫看不出自己身在何地,于是回到庙里,对白长风道:“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白长风点了点头,默然不语。却见云凡双眉一皱,“这是什么地方,快送我回去!不然又要挨老爹骂了!” 白长风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话,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孩,不过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这个地方,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何地,但是离你所居之所有千里之遥。” “嗯?”云凡听了一愣,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世间最为好笑的笑话,“你这老头儿,吹牛一点也不害臊,我们不久前还在山上,你现在告诉我,我们现在离我家千里之遥,快点送我回去,我可不认识路。” “呃,”白长风表示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现在道法被“诛心咒”封住,无法御风而行,更何况还要带着一个孩子。 “你既然记得先前之事,也应该记得那道气浪和魔域那些人吧?如果说我不是普通人你信么?” 听白长风这么一说,云凡这才想起来,两个黑白跟鬼一样的人物,又看了看白长风,若有所思,片刻才道:“这么说来,你是神仙喽?” 白长风哈哈一笑,“神仙不敢当,只是略懂一些飞行之术!” 云凡一听,笑道:“这就好办了,你再带着我飞回去不得了!” 白长风微微摇头,“我现在法力被封,暂时无法施展道术。” 云凡听了顿时愣在原地,“说到头,你还是在玩我。” 白长风尴尬一笑,“最多三日,我就送你回去,如何?” “三天?”云凡疑惑的看了白长风一眼。 “嗯!” “不骗我?” “一言九鼎!” “好吧,再信你一次!”云凡说完,一把坐在地上,身体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睡了起来。 其实,云凡早已厌倦了山上生活,想要出来游玩一番,这次遇到这样一个机会,就算是老爹骂也有理由了。 这三天里,云凡出去找吃的,打野鸡、捉野兔、掏鸟蛋,早已将回家的事抛之脑后。而白长风也在这三天里暗运真法,将“诛心咒”的封印冲开了一些。但是要全部解除“诛心咒”,只怕还要些时日。 这一天,白长风将云凡叫了过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云凡听了,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神色,七分欢喜,三分怅惘,倒有些不愿离开。白长风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怎么,不想回去?” “谁说的?”云凡争辩道,“走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飞,还是在吹牛。” 白长风笑着摇摇头,突然右手一翻,一柄通体泛着青光的仙剑赫然出现,停在身前三尺之处,白长风轻轻一跃,稳稳落在剑身之上。 云凡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神奇的事情。白长风笑了笑,“怎么,不敢上来么?” 云凡哼了一声,“谁说不敢上了?”说着,纵身跳了上去。 白长风看了他一眼,道:“站好了,掉下去我可不管。”说着,法决一引,剑尖缓缓向上抬起,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云凡不由一惊,伸手抓住白长风的衣衫,这才稳住身形。白长风也是一惊,不过这一次他并未感到自己精气流失,对云凡奇异的身体更是诧异了几分。 两人御剑而行,不消两个时辰,白长风按下断水剑,落在山间一座木屋前。云凡跳下仙剑,兴冲冲的跑了过去,推开门,道:“爹,我回来了,爹!” 只见木屋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面色阴沉,眼中黯淡无光,而云凡却并未察觉爹爹的异样,伸开双臂抱住男子,“爹!” 便在这时,那中年男子突然额头现出一丝黑气,白长风大声喝道,“云凡,快退!” 然而,为时已晚,那中年男子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捉住云凡的双手,令他逃脱不得。白长风右手一翻,断水剑顿时青光大盛,“哼,魔域妖人,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四周突然冲出数十人,各个手持刀剑,而从他们身体气息来看,个个道行不低。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站了出来,走到挣扎的云凡身前,轻声道:“白长风,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们三天三夜了,黑白郎君两位贤者果然神机妙算。不过,对这种凡人使用摄魂大法,实在有些浪费啊!” 白长风一听,不由怒道:“卑鄙!” 云凡却不知他二人在说些什么,只是心中纳闷,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为何会用冰冷的双手捉住自己。 云凡挣扎呼唤的声音在这妖人听来,却仿佛是天籁一般,“哈哈,”那人大笑几声,目光落在云凡身上,“小朋友,你以为你爹还能听见吗?” 云凡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那妖人轻笑几声,一字一句道:“我是说,你爹早已经死了,现在只不过是被我用摄魂大法控制的傀儡而已。” “你再说一遍!”云凡的语气,充满了愤怒。 而此人似乎懒得再和云凡说话,他的目标,却是眼前的白长风。“把这小鬼带走!” “是!”魔域手下听了,几人上前捉住云凡。不料,在此时,云凡突然怒喝一声,“滚开!” 只见一道诡异红光在人群中爆发,凡是触及这道红光之人,体内精气尽数被吸噬殆尽,成为一个躯壳。而这道红光虽然出自云凡体内,却不受他所控制,而是主动攻击所有魔域中人。 转瞬之间,未等魔域妖人回过神来,所有人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红光击中,倒地身亡。只剩下那为首之人,望着这道诡异的光芒,张着大嘴,吃惊不已。 然而,云凡怒极,眼中杀机已现,突然向他冲了过来。这妖人慌忙之下,顾不许多,仓皇逃命。然而,不等他祭起法宝,那道红光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万分惊惶之下,这魔域妖人看到像是上古魔神一样的云凡向自己走了过来。 “伤我父亲者,必死!” 云凡右手一握,那妖人只觉自身精血顿时爆裂而出,融入这漫天红色异芒之中。伴着这一声惨叫的渐渐淡去,云凡的怒气才渐渐平息,而这股诡异的红芒也随之消失了。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三章 蚩尤之血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待这股诡异的红芒消失之后,云凡才渐渐平息下来,环顾四周,不由瘫坐在地,喃喃道:“这满地的尸体,都是我杀的吗?” 满心的愧疚和罪恶感让这个才刚刚十六岁的少年脸上充满了恐惧白长风看在眼里,不禁心中有些怜惜,尽管他不知在云凡体内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能力,但是这些魔域妖人也的确该杀。 白长风轻叹一声,轻轻走了过去,蹲下身摸了摸云凡的脑袋,“孩子,不必难过,这些人死不足惜,更何况他们杀了你爹,也是罪有应得!” 听到这里,云凡突然一怔,忙不迭向躺在地上的男子爬了过去,紧紧抱住他冰冷的身体。 “爹,爹!” 然而,任凭他如何呼唤,终究难以挽回亡者生命。 “我自幼丧母,是爹爹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没想到,还没有等到我报答爹爹的养育之恩,却已经阴阳两隔。” 看着云凡满布泪痕,可怜的小脸,白长风不由心中激起从未有过的愤怒,寒声道:“你放心,白长风在此立誓,一定会让‘黑白郎君’付出代价!” 而此时,云凡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着白长风。在这双眼睛里,白长风看到的,只有杀意。 “‘黑白郎君’到底是谁?” 白长风沉吟片刻,却不知从何说起,许久才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势力,有正有邪,而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是魔域,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而‘黑白郎君’就是前日与我相斗两人,在魔域地位显赫,道法高深,辣手无情。” 云凡哼了一声,显然不愿再听下去,手中拳头握的咯咯直响,忽然踏步走了开去。 “你去哪?”白长风身影一闪,挡在云凡身前。 “杀了他们,为我爹报仇!” 白长风冷笑一声,“哼,凭你现在,你拿什么报仇?你可知道魔域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吗?” 云凡听白长风如此一说,这才意识到自己忒也鲁莽,凭自己一个毛头孩子,更不会什么道法,而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也是时灵时不灵,只怕自己还没有到魔域就已经到黄泉父子团聚了。但云凡十分要强,即便白长风这么说,却仍不肯低头,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是个死。” “哈,”白长风大笑一声,“本以为你是个可塑之才,却原来不过是一个鲁莽冲动的毛躁小子。不过我问你,你死了,你爹的血海深仇谁来报?” 云凡默不作声,却也冷静了下来,毕竟现在的自己力量还是太弱,这茫茫天下,凭一己之力哪里会是魔域的对手。想到这里,云凡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定要变强,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永远都是强者。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自己学到本身,再报这血海深仇。 白长风见他冷静下来,冷笑一声,“去啊,去送死啊!” 云凡抬头瞪了他一眼,“你才送死!”说着,转身走到父亲身前,抱起他的尸体,走到木屋后,将父亲安葬了。 而白长风坐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眼前一切,在他心里却是在想另外一件事,“这孩子体内所隐藏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呢,以刚才的力道来看,绝不亚于一名元婴境的高手。” 这时,云凡突然在白长风身前跪了下来,倒是把正在沉思的他吓了一跳。 “求你收我为徒,传我道法!” 白长风一愣,微微笑道:“其实,凭你的资质,我收你倒也不是不可,但是能做我白长风的徒弟,你须得答应我三件事。” 话音刚落,云凡便已重重点头,“嗯嗯,别说三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 白长风眉头一皱,“先别答应的太早。听我说完,第一:不得在外声称是我白长风的弟子。” 云凡听了,不由一惊,“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告诉你。” 云凡点了点头,“第二呢?” “第二,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人动手。”这一点,却是白长风为云凡着想,“你可知你体内另有一种力量,若是我没有猜错,乃是天下至邪之物,蚩尤之血。在没有弄清之前,你还是少与人动手为妙,否则定然会惹祸上身。” “那是什么?”云凡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白长风在说什么。 “你不必多问,日后我定会详细告诉你,你只需要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人动手,否则我怕你还没有等到报仇之日,便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白长风如此郑重,云凡便不再追问,这一条,也欣然答应。白长风又道:“第三,三年之内,不准找‘黑白郎君’报仇!” 这一句说出,云凡豁然起身,“为什么?其他我可以答应你,这一条万万不能。” 白长风倒也不恼怒,起身道:“那你另请高明吧!” “你……”云凡双手握拳,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怒不可遏。 白长风心中却是在想,“这孩子气势太盛,容易冲动,将来一定会吃亏的,不过,也只有让他经历大劫大难,才能成长啊!” 两人僵持了月末半个时辰,终究还是云凡最先妥协,“好吧,我答应你!” 白长风笑了笑,似乎很是得意,却不知云凡在心里问候了他千百句。“那师傅,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道法?” 白长风长舒一口气,道:“我说了,不许叫我师傅!” “靠!”云凡心里怒骂一声,有些不耐烦,“那我叫你什么?” 白长风想了想,突然道:“叫我白大哥吧!” 说完,白长风悠然的走了开去。而云凡望着渐渐远去的白长风,看着他头上隐隐泛白的长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石化。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女人喜欢别人称其年轻。 数日以来,白长风每天都运气解开“诛心咒”的封印,然而魔君圣修罗非等闲之辈,所施“诛心咒”亦是魔域中高深道法,即便是白长风也无法在短期内解开。倒是云凡,整日缠着白长风,要他传授道法。 经不住云凡的软磨硬泡,这一日,白长风将云凡叫到一旁,道:“云凡,在我传你真法之前,有些道理我必须与你言明,否则日后必当困难重重,对你修炼无益。” 云凡见白长风神色凝重,自知这些非常重要,于是点头道:“嗯,师……白大哥,你说吧!”虽然两人相处时日不短,但这“白大哥”三个字,却始终让云凡有些别扭。 只听白长风悠悠说道:“天地之间,有五行,乃火、金、水、木、土,人有五脏,与五行相对,乃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肝属木、脾属土。” 云凡盘坐于石上,双眼望着侃侃而谈的白长风,静静听他所言,或竖耳倾听,或若有所思。只听白长风慨然言道:“人体之中,有十二经络,分别为太阴肺经,少阳三焦经奇经八脉乃是人命之源泉,任脉主阳,督脉主阴。而那十二经络便如羊肠小道一般,负责疏导体内气息。” 云凡凝神静听,心中却暗暗惊道,“原来我们人体之中竟这般复杂?” 白长风见他如此,微笑道:“你年纪尚小,不懂也是无可厚非!” “如此说来,莫非你传我的道法,便是依赖这些经脉么?” 白长风欣慰的笑了笑,“不错,所谓修炼,无非是利用外物增强体内灵力真气。我所传你道法,便是以体肤为媒,引天地之灵气进入五脏,从而强固经脉。这些虽然只是入门心法,然而对修真者来说,却是至关重要。许多无上心法的施展,倘若没有强健的体魄和稳固的心脉,莫说道法施展不出来,轻者为天地灵气所伤,重者筋脉爆裂而死,你可明白?” 云凡眉头轻皱,道:“原来修炼这么难啊,稍有不慎,还有送命的可能!” 白长风拍了拍云凡的肩膀,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只要按照功法循序渐进,是不会有危险的!” 白长风继续道:“修真一法,总的来说,分为四大境界,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练虚合道。” 说话间,柯万震蓦然一瞥,但见云凡双眉紧皱,似是不解,当下微微笑道:“这些我日后会慢慢详加解释给你,此刻无须纠结。” 云凡默默点头,却听白长风继续道:“天下道法殊途同归,几乎所有的修真之法都与人体经脉有联系的,只是个人体质不同,体内经脉也是有差异的。有人天生经脉坚韧,实是修真奇才,而有人无论如何也打不通全身经络,致使苦修一世,到头来也不过道法平平,这也是我们常说的资质好与差了!不过,以你资质,当属上等人选。” “是么?”云凡不由一惊,脸上颇有得色,仿佛自己此刻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 白长风笑了笑,道:“天下之大,能者甚多。你小小年纪,有朝一日,能够出去历练一番,方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云凡心中不服,只见他沉思片刻,忽然道:“那五行真气之中,最厉害的是哪一种呢?” 白长风听了不禁莞尔,道:“呵呵,五行之中,火善攻,土善守,水主柔,金则以刚为主,木是以攻速著称,要说哪一种最厉害,须知五行相生相克,而且双方修为也占主要地位,实不敢妄下论断。” 云凡一脸茫然,对白长风所言大为不解,以手托腮,沉思片刻道:“比如说,水能克火,但是若那属水之人道行不够,非但不能将其压倒,反而会使那火属真气越来越盛对吗?” 白长风点了点头,脸上大有欣慰之色,心道:“此子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即透啊!” “不错,正是如此。” “可是修练这么艰难,那要得何时才能有所成就啊?” 白长风郑重道:“凡儿,你要记住,修行一途,艰难无比,一定要耐得住性子,要有坚韧不拔的意志才能有所成,否则只会半途而废,一事无成!” 云凡见白长风如此神色,便也重重点了点头,“是!” 白长风道:“我先教你一些练气的入门法诀!”说着,便将一些粗浅的凝气法与修炼之法传了云凡。 日出东海落西山,云凡自白长风传授心法之后,这几日苦心修炼,有时竟连吃饭也忘记了。然而饶是如此,他体内似乎天生不能存储真气似的,明明感觉天地灵气被他引入体内,可是这灵气顺着筋脉一旦进入丹田,便消散的无影无踪,却不知何故。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四章 幽冥神马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这一日,温暖的晨光将睡梦中云凡唤醒,抬眼望见白长风盘膝而坐,脸上紫光凸显,一闪在闪,终于在片刻之后散了去 云凡轻轻走了上去,轻唤道:“师傅!” 白长风看了他一眼,眉头稍皱,“我不是说过,不许叫我师傅吗?” 云凡笑了笑,“你是不准在人前叫你师傅,可是现在就你我二人,我为什么叫不得?” “你……”白长风突然噎住,一句话到嘴边生生又咽了回来,照理说云凡所言不差,自己确实没有说过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不准叫他师傅,伴有怒意的脸色便也缓和下来。 “师傅,”云凡不理白长风是否应允,又叫了一声,“你体内的伤,怎么样了?” 白长风叹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魔君鸿天的‘诛心咒’岂是等闲,眼下我也只是恢复了昔日道行的半余。若是要全部恢复,只怕尚需一个月才可。” 云凡皱了皱眉,自语道:“这魔君这么厉害,连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 白长风哼了一声,有些不忿,“呸,魔君不过是仗着他手下人多,以多为胜,倘若是单打独斗,白长风岂会输与他。” “哦!”云凡看着白长风有些发红的脸庞,点头应了一声,不过俊逸的小脸上分明写着“不信”二字。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啊?”这句话似是自嘲,又像是讥讽白长风一般。” 白长风听在耳中,顿时浑身不自在,拂袖一扫,顿时以一股大力将云凡卷起,重重摔在了三丈之外。 “你干嘛?”云凡摔倒在地,猛地站了起来,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瞪着白长风。 白长风却是十分得意,反手背于身后,道:“怎么,作为师父,我督促你修行还怨我了?你抬头看看太阳到哪了?朽木不可雕也!” 云凡愤愤的揉了揉已经泛青的脸颊,心中骂道:“老不死的,迟早有一天我要超过你!” 而此时,却听白长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嘿嘿,想超过老夫,你小子还差十万八千里呐!” 云凡突然愣住,呆呆望着白长风的背影,半晌才从嘴里迸出两个字,“变态!” 日当正午,云凡盘膝而坐,只觉周边天地灵气顺着毛孔被吸入体内,愈积愈多,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在他小腹丹田之中,一个月下来所凝之气非但没有增多,甚至比刚刚修炼之时还不如。 而在这时,只见天边云气翻滚,不多时,刚刚还大晴的天空已是被漫天的乌云所遮盖。白长风抬头望了望天,突然对云凡道:“凡儿,在你看来,一身道行,可通天入地,然而对于这自然之物,你可奈何的了么?” 云凡不知白长风所言何意,眨着双眼,看了看白长风又望了望已经降雨的天空,茫然不知所措。 白长风笑着摇了摇头,“日后你自然会明白为师所指为何!走吧!” 云凡闻言一怔,“去哪?” “去哪总比在这荒郊野岭强吧,你晚上难道要睡在这里不成?” 此时,大雨磅礴,云凡的身上早已湿透,听白长风这么说,自然知道白长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忙道:“师傅,我们何不御剑而行?” 白长风回头瞪了他一眼,没有做声,却见不远处一颗大树突然被天雷击中,顿时火势冲天,刹那间化为一颗焦木。 “我自然是无妨,难道你的身体比这树木可还要硬么?” 云凡呆呆看了白长风一眼,吐了吐舌头,他可不想变成一块焦炭。但见白长风突然捏个法决,口中颂咒,只听一声长嘶,白光闪现,一尊浑身散着丝丝寒气,黑色异兽现身出来,此异兽形若战马,却生有独角,隐隐散发着一股威势,令人不可逼视。 但见这异兽前蹄高高跃起,仰天长嘶,震彻山林,霹雳虽响,却也不能将它的叫声掩了去。云凡眼中更是大放异彩,望着这奇异神兽,不由伸手欲在它身上抚摸。不料,这“神马”蓦地转过头,幽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对这个毛头小孩似是不喜。“噗”的一声,将云凡着实吓了一跳。 白长风哈哈大笑,“这千年幽冥马乃是千年前一位高人坐骑。那前辈为奸人所害,肉身被毁,三魂七魄俱散,不得投胎。此马忠于主人,自杀以追随主人于地下,却不得其果。是以化做幽冥马,终日在人间游荡,不愿往生。” 白长风长叹一声,“此马颇具神力,千百年来,虽然为不少修真之人收为坐骑,然而我却知道,在它心中,终究还是难以忘却千年前的原主吧!” 云凡点了点头,想不到这幽冥马竟然有如此来头,心中更是被它的忠诚所感动。那千年幽冥马似乎对白长风的话有所感应,蓦地向着昏暗的云气,长嘶不已,似是在呼唤主人的魂魄归来。 白长风摇了摇头,纵身跃上马身,同时将云凡拉了上来。虽然这幽冥马似乎对云凡不甚喜欢,但是看在白长风的面子上,终于长鸣一声,发足向前奔去。 此马疾奔如飞,风声萧萧,似乎比御剑还要快上几分。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大约半个时辰,漫天乌云渐渐稀薄起来,不过这已经把云凡和白长风淋的似落汤鸡一般,那股仙人般的风采早已荡然无存。 这时,午后骄阳已经从云层中探了出来,光辉洒在这一老一少身上,竟似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霞衣。 白长风抬首望天,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虽然道法精深,天下少有敌手,然而对于天地而言,不过如蝼蚁一般。 “师傅,我们现在去哪?”云凡问道。 白长风目不斜视,直直盯着远方若隐若现的一座小城,说道:“云州!” 幽冥马如凌空飞驰,云凡只觉耳边风声飕飕,卷驰而过。不多时,那云州已经尽收眼底,但见此城城墙破旧,似是有些年月,倒像座古城。城门之上,赫然写着“云州”二字。 云凡心中一乐,这小城名为“云州”,倒与我有些缘分啊。 白长风将幽冥马重新封印,而云凡却大有不舍之意,央求白长风一定要将封印和解印幽冥马的法决传授于他。白长风拗他不过,只得将口诀传了他。不过,以云凡目前的修为,要施展这法决却是有些困难。 两人走入城中,但见小城面积不大,却十分和谐。城中百姓大都面含微笑,本本分分,生活安居乐业,一颗平常心,过活一世。走不多时,云凡见前方茶馆之处,围观了许多人,他年纪尚轻,心中好奇,也顾不得白长风阻拦,便凑了上去。 只见人群之中,有一说书老者,鬓发虽白,可眼神清亮,丝毫不亚于那些精壮之人,然而毕竟岁月不可欺,那脸上留下的道道深痕,倒显得那人知闻见识非一般人可比。 那老头干脆在柳树下置一方桌,两条长凳,桌上放着一把折扇,一块惊木,旁边立一白幡,上书“神算子”三个大字,说他神算倒不是他真的神机妙算,只是他阅历颇深,天下之事无一不晓,如神仙一般,时间一长,人们便送了他这个外号。白幡下面还有一排小字,“一把抚尺,两袖清风,三餐温饱,四大皆空”。 那老头自己早年浪迹天涯,听过见过许多奇人异事,如今说将出来,说的好大家给几个饭钱,不给钱他倒也不计较,然而每天却有不少人听他讲述,生活倒是衣食无忧。 眼见一曲终了,诸位看官纷纷掏钱打赏。云凡意犹未尽的看了白长风一眼,只觉腹中饥饿,走到白长风身前,道:“师……呃,大哥,我饿了!” 虽然饥肠辘辘,但是对着这个驻颜有术,年纪过百的老头喊一声“大哥”,反而让他有种想吐的感觉。 可是白长风听在耳中,似乎极为受用,轻捋胡须,笑道:“哈哈,你以为我们来云州所为何事,一会儿我保你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食之不尽。” 云凡只是觉得这个老头除了道法还过得去,这门吹牛的功夫也是相当了得。只是碍于他是自己师傅,不敢以下犯上,只好把这句话藏在肚子里。 白长风淡淡一笑,踏步向前走去,云凡纵使一百个不相信,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只见白长风来到一座大宅院之前,轻轻叩响大门。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老人,看了白长风和云凡一眼,说道:“两位有什么事?” 白长风拱手笑道:“老丈,劳烦知会你家老爷,就说白长风求见!” 那老人应声而去,不过好长时间也不曾回应。云凡坐在旁边地上,轻笑道:“哼,你以为是谁都认识你么?怎么他们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只见这朱红大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个六十余岁的老人,这老人走到白长风身前,双手一揖到地,掀起长衫,竟是在他身前跪了下去,“不知恩公大驾光临,杜明罪该万死,还望恩公恕罪。” “哈哈……” 白长风大笑几声,伸手将杜长啸扶了起来,“杜老先生若是还称老夫恩公,那也忒不将白某当朋友了!” 杜明随即站了起来,不过态度对白长风依旧十分恭敬。 白长风却笑道:“杜老先生,白某今日此来不为其他,只因路上遭遇大雨,浑身都已湿透,呃,而我这位小兄弟更是饥饿难耐,是以想在府上叨扰两日,不知可否方便?” 那杜明一听,脸上突显喜色,忙道:“恩公肯屈尊来到舍下,那是在下的福气。若恩公不嫌弃,还希望恩公能在府上多住几日,以便在下尽地主之谊。” 说着,那杜明一面将白长风往府里让,一面命令儿子清扫两间上房,供云凡和白长风居住。 走进府中,云凡放眼观望,只见院内槐柳成群,藤蔓相映成趣,绿意盎然;亭台楼阁,纵横交错,好不气派。一路上红砖绿瓦,卷棚雕琢,不失浪漫与,圆形拱窗,转角砌切,尽显雍容华贵。楼阁之上,更有瑞兽祥禽,庄重而不失文雅,令人望而生畏。 他自幼在山中长大,哪里见过这等豪宅,一时间仿佛置身世外桃源,竟然忘记了饥饿。等到有人服侍更衣,看着这些恭敬的婢女、下人,云凡更是结结实实当了一回“大爷”。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五章 云凡之死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到了晚上,杜老爷设宴款待二人,望着桌上的山珍海味,云凡顿时两眼放光,使劲吞了吞口水 那杜明将白长风引为上宾,两人亲密交谈,虽然云凡不知道白长风与杜明到底有何恩情,但从他的对白长风敬若天神的态度来看,或许不止救过他性命那么简单。 不过,这些对于饿的早已前胸贴后背的云凡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尽情吃喝,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对于他这种在山中长大的孩子来说,礼仪跟“屁”似乎没什么两样。 在酒足饭饱之后,云凡自然不去理会杜明和白长风如何叙旧,而是径自在下人的引导下,走进自己房间,美美的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当晨曦第一缕阳光洒向人间,云州整个被笼罩在金色之中,静谧的府中,只有几个下人来回走动。云凡盘膝坐在床边,遵循白长风所授口诀,独自修行。 而此时,忽然一名下人轻轻叩门,“云少爷,老爷请您去用餐!” 云凡缓缓睁开双眼,应了一声,毕竟他对于这府中的吃喝还是没有抵抗力的。 走进厅堂,白长风换了一身紫色长衫,精神矍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而杜明坐在他旁边,倒像是白长风才是这府中主人似的。 这早餐虽然简单,但也是云凡此生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味。然而就在他们用餐之时,忽然一名下人面色稍白,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杜明道。 那人道:“外面有两个诡异的怪人,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黑衣,站在院子里,让老爷交人。”说着,眼光不由向白长风和云凡瞧去。 白长风呵呵一笑,“阴魂不散,他们来的倒快啊!” “恩公,这……” 白长风摆了摆手,“你不必担心,白长风绝不会连累你的!” 谁知,杜明听了忽然脸上一变,“恩公说哪里话,杜府上下几十口都是恩公所救,在下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管来者何人,在下绝不容许他伤害恩公半分。” 白长风微微一笑,“他们要伤我只怕还没有这个本事。”说完,身子一闪,人已经出现在院子中间,冷冷看着“黑白郎君”。 “白长风,今日可是不会让你轻易逃脱了。”白面郎君阴森森的说道。 白长风面无惧色,双手负于背后,轻笑道:“白长风若要逃,恐怕你们还拦不住吧!”而这时,杜明冲了出来。 云凡一见“黑白郎君”顿时怒火上涌,大吼一声,“狗贼,拿命来。” 不过,未等云凡冲到“黑白郎君”面前,白长风已然拦住了他,厉声喝道:“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吗?”说着向杜明望了一眼,“带他离开这里。” “恩公,你……”杜明面露忧色。 白长风道:“放心,凭他们二人不足为虑!” “哈哈……”只听白面郎君阴测测笑了几声,“是吗?我可没说只有我们两人呢?” 话音刚落,白长风忽觉背后寒风袭来,那杜明双掌齐发,重重打在他的背后。 白长风真气暴涨,立时护住全身,杜明借势伸手揽住云凡,纵身跃到黑白郎君身后。万万没想到,杜明竟然会偷袭自己,白长风强行压制体内乱窜的真气,道:“你何时投了魔域?” 那杜明道:“贤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魔君天纵奇才,迟早会一统天下,恩公,你何不改投魔君麾下,或许可免除一死。” 白长风冷笑一声,“哼,白长风岂是你等无耻之辈,来吧,让白长风看看这些年你都跟魔君学了什么!” 说着,手掌一翻,断水剑青光大盛,将他四人尽数罩在光芒之中。 然而,那“黑白郎君”却是身子微动,挡在杜明身前,沉声道:“带这小鬼走,这里我们来应付!” “是!”杜明躬身应了一声,忌惮的看了白长风一眼,匆匆祭起法宝,飞驰而去。 白长风冷哼一声,凌空虚拍,突然一道赤色气刀从他掌心发出,大声喝道:“留下吧!” “黑白郎君”似是早已料到白长风会有此举,只见他二人齐声大喝,手中哭丧棒纷纷掷出,在这道赤色气刀前挡了一挡。不过,白长风真气太过强盛,尽管这气刀被“黑白郎君”卸去了大半力道,但打在杜明身上,仍是将他打的眼冒金星,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险些从空中摔了下去。 “白面郎君”收回哭丧棒,笑道:“久闻白大侠赤火真气霸道无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哼!”白长风冷哼一声,“废话少说,你们不是要白某的命吗?还不动手!” “黑白郎君”对视一眼,哭丧棒双双递出,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分左右同时向白长风打来。 此刻,白长风一来体内有“诛心咒”之故,无法发挥全力,后背又受了杜明双掌,久战于己不利;二来云凡被杜明挟持,魔域中人向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是以想速战速决。 只见他衣衫蓬勃,真气鼓鼓,断水剑的催生之下,威力更是有增无减,每一剑挥出,都犹如雷火焚身之痛。“黑白郎君”虽然道行不低,但在白长风的真气之下,竟然不能接近他身体三尺之内。 然而,他二人又怎么知道,此时白长风威势虽盛,但体内却如翻江倒海,每一下都牵动筋脉,剧痛不已。然而,白长风心中笃定,片刻之间若不将“黑白郎君”击败,云凡恐有性命之忧,当下“断水剑”大开大合,剑气纵横,隐隐有破山裂地之威。 “黑白郎君”一时虽然无法接近,却也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缠住白长风,不容他有半点机会逃脱。然而,白长风赤火真气飞旋如刀,即便是稍稍蹭到“黑白郎君”身体,也如烈火炙烤一般疼痛。 而此时,忽见“黑白郎君”飘然后撤,相视一眼,两根哭丧棒蓦地伸出,相击数下,随即见二人蓦地将哭丧棒插入地下,口中颂咒。只见自哭丧棒上缓缓散出几缕黑气,在空中逐步幻化成一张长三尺宽两尺的诡异血幡。而此同时,阴风大作,在白长风周围地面寸寸龟裂,在这裂缝之中,突然冲出无数血骷髅,张牙舞爪,毫不恐怖。 “哼!”白长风冷哼一声,“无耻之辈,你这‘骷髅血幡’残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又吸纳了多少往生阴灵?” 原来,这“骷髅血幡”乃是鬼道术数之中最为阴毒的道法,不仅要以活人鲜血祭幡,还有凭借幽冥之中的孤魂阴灵做引,以此发挥“骷髅血幡”的最大威力。此刻看来,“骷髅血幡”上令人恐怖的殷红之色,不知“黑白郎君”造了多少冤孽。 然而,“黑白郎君”并不答话,只是默默念动咒语,血幡招摇,血骷髅登时鬼哭狼嚎似的向白长风冲了过去。 白长风怒极,断水剑豪光大盛,赤火真气喷薄而出,红光怒放,赤火冲天,真气所到,血骷髅登时燃起腾腾黑烟,焦臭刺鼻。然而,这血骷髅似是无穷无尽,阴风呼啸,惨叫连连。 反观“黑白郎君”则是在一旁冷笑不已,其实他二人心中清楚,白长风固然道法精深,但他先有“诛心咒”未曾驱除,后为杜明奋力一击,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只需要将其真气消耗殆尽,倒时候是杀是剐岂非容易的多。 然而,白长风百年前便已扬名天下,其中道行又岂是他两个魔域走狗所能知晓。只见白长风纵声长啸,断水剑倏然被其吸纳入体,赤火真气猛然间暴涨数倍。白长风昂首而立,衣衫鼓舞,须眉飘扬,陡然间,只见白长风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赤红光芒,在骷髅前划出一道三丈之高的斩波,如怒潮般向“黑白郎君”冲了过去。 那“黑白郎君”面色一变,要退已然不及,只得祭起哭丧棒,挡在身前。下一刻,这道赤红斩波轰然撞上“骷髅血幡”,“黑白郎君”哇的一声,身子如风中残叶,重重摔在地上,而那“骷髅血幡”失去了他二人催动,终于一隐再隐,消于无形。 没有了“骷髅血幡”,这众多血骷髅顿时化作道道黑气,重新归于地下,只是空气中仍是臭不可闻,令人作呕。 再看白长风昂然而立,现出身形,只不过脸色却是比之前更加苍白了许多。只听他冷冷道:“哼,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今日,我暂且饶你二人狗命,回去告诉魔君,若是要白长风的命,尽管来取,倘若他要敢动那孩子一根汗毛,白长风定当让魔域上下为之陪葬,哼!”说完,脚下微动,御风而去。 白长风循着杜明挟持云凡可能所行之地,细细观察,许久也不见踪影。而此刻他体内更是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额上已然生出大汗。刚才,他不顾“诛心咒”的反噬,以赤火真气强行施展人剑合一,虽然将“黑白郎君”重创,但他此时体内真法已不足两成,倘若魔域再有高手到来,只怕他当真要命丧此地了。 在这云州后山之中,白长风每走一步,体内便剧痛不已,想不到他纵横天下百余年,今日竟也落得如此田地。便在此时,白长风倚靠在一棵巨树之旁,环视四周,突然发现在不远之处,一个断崖边上,看他衣着,倒像是杜明。 白长风缓缓靠近,蹲下身来,果然见此人乃是背后偷袭于他的杜明,只是看他面如枯槁,双目圆睁,竟是被吸尽全身精气而死。白长风自然猜到是定是云凡体内那股怪异力量觉醒所致,但此刻为何不见他的踪影。 白长风起身寻了片刻,忽然发现杜明手中死死攥着一角衣衫,而这衣衫他认得乃是自云凡身上所取。循着杜明小臂所指,白长风不由一惊,莫非云凡坠落这断崖不成?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六章 白鳞巨蟒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原来,那一日云凡被杜明挟持至此,急于挣脱,不料一掌拍在杜明头顶百会穴,这百会穴乃百脉之汇,冠达全身云凡惊怒之下,体内异能爆发,登时将杜明一身精气尽数吸去,可怜杜明到死都不知道原因何在。 然而,杜明一经瘫软,云凡立时从他肩上坠落下来。不料,云凡吸去杜明一身精气之后,只觉头重脚轻,立足不稳,一脚落空,竟然从一旁的断崖掉了下去。 无边的黑暗,如地狱,似幽冥,云凡置身其间,仿佛身处火海一般,无尽的火焰吞噬着自己的身体。这,便是地府么? 不知过了多久,云凡才悠悠转醒,睁开双眼,只见周围云雾有如温柔的女子一样轻绕着他,极为舒适。云凡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丝念头,“我是死了吧,否则万丈崖底,又怎会有如在半空的云雾?” 然而,云凡刚欲起身,突然一阵剧痛涌来,全身骨骼似要碎裂一般,虚汗岑然而下。云凡凄然一笑,“嘿,这万丈深渊,却为何又让我坠崖而不死,如此残喘几日,又有何意义!” 便在他失神之时,只听一阵清脆之声,依稀可辨。云凡将头扭了过来,循声望去,却是一湾潺潺流水,自身旁经过,不知名的奔向远方。 而在云凡苦思之际,忽觉这崖底空气突然冷了许多,而且弥漫着一股腥臭之气。云凡心道,大凡深山怪泽,多生龙蛇,这幽深谷底,恐怕也不是那么平静吧! “嘶!”“嘶!” 只听一声嘶鸣,一道白鳞巨蟒拖着长长尾巴,向云凡蜿蜒爬来。 云凡苦于自己无法动弹,心中却不想葬身此畜生腹中,可他稍稍一动,那痛楚便即深入骨髓,面色煞白,扭头盯着这条巨蟒。 那巨蟒爬到云凡身前,伸出猩红舌头在云凡身上嗅了几下,似是在品味一般。只见这巨蟒绕着云凡身子,如此嗅了片刻,蓦地昂起巨头,张开血盆大口,向云凡头上啃了下来。 云凡只觉一股极为腥臭的气味袭来,心中恶心欲呕。便在这间不容发之时,云凡只觉小腹之中突然一阵炙热,如烈火般燃烧起来,一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蓦地从地上跃了起来。 那巨蟒突然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云凡会突然站了起来。但这巨蟒到底凶恶无比,发出“嘶嘶”之声,一条巨尾便向熊飞扫来。那巨尾未及,云凡便觉风势如刀,腥臭之气更盛,心下不敢大意,脚下微动,瞬间躲了开去。 云凡身子刚一离开,身后一块大石已然被巨尾扫中,“轰”的一声,竟被击的粉碎。 那妖兽见云凡电光火石之间便已躲了过去,突然怔了一怔,但随即嘶吼之声又起,仿佛有些怒意。莫说这妖兽,便是云凡也是吃惊不已,虽说他跟随白长风修习真法已有些时日,可要躲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只怕不易,而如今轻易便避了开去,如何不令他惊异。 此时,云凡细看那妖兽,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只见这巨蟒足有三丈之高,单是尾部便如碗口粗细,通体布满白鳞,这巨蟒张着森然大口,狰狞可怖。他自幼在山中长大,对也野兽其实并不为怪,然而此等凶猛巨蟒却是首次遇到,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便在云凡为之发愣之时,那巨蟒蓦地摇起巨尾向云凡怒然砸下。 云凡只觉心头呕吐之意更加浓烈,头痛已极,心中赫然明白那腥臭之气中含有剧毒,忙掩了口鼻。而在此时,那巨尾以迅捷无比之势再次落下,要躲闪已然不及,云凡心中一寒,只得强运真气,单手撑天,妄图将那怒扫而下的巨尾挡下来。 只听“嘭”的一声,那巨尾打在云凡手掌之上,只觉云凡手掌坚硬如铁,突生一股极热劲力。那巨蟒吃痛,嘶叫着将巨尾抽了回去。 忽然,那巨蟒仰头大吼,眼中凶芒毕露,蓦地从嘴中喷出一股毒液,奇臭无比,向云凡疾射而来。云凡虽不知何以自己道行精进,但那妖兽初具灵识,非同小可,绝非寻常毒虫猛兽所能比,当下凝神戒备,不敢小视。 云凡身形一闪,将那黑液躲过,只见那黑液溅到一旁青石上,“滋”的一声,那石头上立时冒出一股白烟。待那白烟散去,赫然出现一个大坑,云凡心中一惊,想不到这蛇毒之剧,竟至于斯。 又听那巨蟒“嘶嘶”几声,接连吐出几口毒液,均被云凡闪身躲过。然而正当云凡躲过最后一口毒液之时,忽然周身一紧,心下大惊,已然被蛇身缠住。 原来,那巨蟒口吐毒液,不过是要将云凡逼向自己早已伏在绵绵云雾之中的巨尾之中,乘云凡不备,突起发难,将他缠住。 云凡虽知这巨蟒已具灵识,处处小心,却还是着了它的道。只觉那巨尾愈缠愈紧,云凡渐感胸中窒息,连催动真气也困难了许多,不由头脑发昏,身体摇摇欲坠,便要晕了过去。此刻,那巨蟒已张开血喷巨口,如死神降临,向云凡吞了下来。 这时,云凡忽然眼中一红,丹田之处一团怒火蓦地燃烧起来,真气陡然膨胀,似要爆炸一般,难受之极,非言语可表。 “啊!” 只听一声怒叫,如龙吟,似虎啸,在幽深崖底远远的送了出去。 “嘭!” 漫天血污,鳞片纷飞,那巨蟒竟被震成数段,四散而去,腥臭的鲜血流入小溪之中,便是将溪水也染红了,云凡只觉眼前一黑,登时失去了知觉。 待云凡再次睁开双眼,只见先前狰狞可怖的巨蟒断成数截,散落一地,腥红的鲜血已然凝固。但那巨口犹自张开,未曾闭合,铜铃般大小的巨目依然望着自己,不由吃了一惊。 回想那场恶斗,仍是触目惊心,唏嘘不已,云凡低头望了望双手,先前那筋脉断裂之痛已不复存在。云凡沉思良久,脑海中不由想起白长风临曾对他言道:“凡儿,体内藏有另一种力量,能吸人精气,不过往往在你遇到生命之危时才能觉醒,然而,此股力量来历不明,以后还是要多加留心。” 云凡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细细思索,自己几次提气,丹田均无炙热之感,更奇怪的是,刚才那筋脉俱断的痛楚也消失了,真是奇也怪哉!看样子,的确是这股力量所致,难道我体内无法凝气,也是为此么? 云凡沉思许久,终不能解开其中奥秘,不由苦笑一声,轻轻站起来,极目四顾,仔细打量着这崖底。只见雾气弥漫,烟波飘渺,如少女之温柔,向上望去,云蒸雾集,哪里看得到天在何处。 忽然,只听“咕噜”一声,原是云凡筋脉无端复原,渐感腹中饥饿。自他落入断崖之日算起,已有三日之久,期间丝毫不曾进食,他既非神圣妖魔,焉能不饿! 只是这崖底,枯木丛生,鸟兽绝迹,何来食物?云凡环视片刻,苦笑一声,抱起其中一段蛇身,在溪水旁剥洗干净,自语道:“蛇兄,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非但吃不了我,到头来倒成了我腹中之食!” 云凡从周围搜来些许干柴,他身无火种,自当以最为原始的取火方法,好在这崖底枯木干燥的紧,不多时已钻出火来。云凡将那段蛇身串起,架在火堆之上,不消半个时辰,只见那蛇身渐渐焦黄,发出阵阵香味。云凡在一旁看着,馋涎欲滴,恨不得立时将其取下,风卷残云,饱食一顿。 望着这熊熊烈火,忽高忽低,云凡心中蓦地生出一股苍凉之意,人生在世,莫不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寇,若非自己体内有此等异能,莫名其妙的将那巨蟒震为数段,此时恐怕自己早已成为那巨蟒腹中之餐了。在这个争强斗狠的世界,若要立足,只得不断修行,让自己更强大才是。 云凡食了巨蟒之肉,只觉心中畅快,浑身充满力量,不由仰天长啸,这一啸之音在空荡的崖底回响,久久不衰。 小溪潺潺,听来极为顺耳,云凡自幼于音律颇有天赋,此番溪水流淌若管弦之音,一时竟听的出神了,脚步不知不觉跟着溪水向前走去。 云凡徐徐前行,只见这溪流越来越宽,水势也渐渐湍急起来,声响也变得铿锵起来。再往前走去,这溪流已成两米见宽的小河,水浅而清澈,令人心怡神往。 望见这奔流不息的流水,云凡心中揣揣,暗暗叹道,这流水日夜不停,始终向着既定目的前进,纵然有所阻挡,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穿过,而乎人焉? 修真一途非是一朝一夕,若要有所建树更非易事,只是芸芸众生,得以成道者,渺渺数人而。倘若人人似流水一般,即使天资有别,但凡持之以恒,竭尽全力,又何愁大道不成。一想到自己身负大仇,云凡登时心中升起一股怒意,喃喃道:“哼,‘黑白郎君’、还要你们整个魔域,我云凡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便在这时,只听滔滔之声徐徐传来,云凡循声观望,却见那流水复而在前方汇聚,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壁孔道中灌入,那响声便是水流冲击石壁所发出的。 云凡顺着那孔道向里观望,只觉一股冷风吹来,清新无比,不知这孔道通向何处。云凡一时好奇心起,要探个究竟,于是心中一横,双手攀住石壁,随着水流向里爬去。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七章 洞天福地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这石壁终年为流水所蚀,光滑无比,若非云凡将真气运入掌中,只怕早已坠落,摔的粉碎饶是如此,云凡额上还是渗出不少细汗,似乎比修行还要难上几分。 云凡在狭窄的孔道中爬行数丈,忽觉孔道比之方才宽敞了许多,再爬数丈,眼前也越发亮了起来。云凡心中不由惊叹上天的鬼斧神工,如此又爬行了一阵,忽然眼前一晃,竟是阳光射了进来,一时有些刺目睁不开双眼。 云凡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来,不由为眼前之景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面前花团锦簇,红花绿树,交相互映,竟是一处妙趣横生的洞天福地。 那溪流之水自高处落下,又在下方汇合,环着这幽谷绕行半周,与前方一个湖泊融为一体,湖泊周围,生着两棵长着奇异果实不知名的怪树,红绿相间,茂盛的紧。 云凡轻轻跃了下来,刚一着地,脚下踏上一片柔软细草,草中更有百花相衬,一阵阵清幽花香,扑鼻而来。云凡忽然感到一股内疚之感,自己踏在小草之上,只是亵渎了这惊人美景,“呀”了一声,急忙跃了开来,落在旁边空地上。 放眼四周,但见谷中四周高山环绕,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到过此处,石壁险峻陡峭,绝迹无法攀援出入。云凡纵身跃起,却发现周围哪里是什么高山,整座山谷实是一个洞穴,上方便是一半圆洞顶。 “咦” 云凡忽然一惊,暗自奇道:“看这洞中皆是巨石所砌,与世隔绝,只是这幽谷中阳光从何而来?又怎会有如此美妙胜景?”悠悠环视片刻,却依旧未能发觉这其中奥妙。 云凡轻轻走向那湖泊,在树上摘了几枚果子,拿在手里,已闻到一股香甜之气,却见这果子比枣大上几分,又比苹果小了几分,咬上一口,比之苹果更为香甜滑润。 云凡微微点头,向湖中望去,只见这湖水清澈见底,隐约几尾怪鱼在湖中自在游曳。忽然,湖中影出一个披肩散发,满脸血污,衣衫褴褛的怪人,云凡不由一惊,“什么人?” 此话一出,只闻洞中回声飘荡,哪里有半分人影。云凡微微一怔,登时笑了出来,这怪人不正是自己么?想到这几日在崖底奔波,几次死里逃生,又不曾装扮梳洗,如何不成这般模样。 云凡暗笑自己痴颠,心道:“也好,此地人迹罕至,我便在湖中洗个澡,一并将身上晦气洗去了吧!” 想罢,云凡便褪去衣衫,赤着身子,露出矫健身姿,纵身跃入湖中。这湖水凉而不冰,好不清爽。云凡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仔细感受这宁静而舒适沐浴之乐。 “咦?” 在清洗之时,云凡猛的发现在自己手臂脉络之处,竟出现数道红丝,细若掌纹。云凡心中疑惑,轻轻按下,那红丝便即消失,然而片刻之后又复出现,除此之外,毫无半点异兆。 云凡不知何故,细想之前并不曾遇见这种异状,想必是近来才有的。联系这些日子与白长风一起,云凡隐隐感到这些细丝与自己体内的那股怪异力量有关,只是这异能几次救自己性命,似乎也不是白长风所说那般,当下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沐浴之后,云凡将长发束起,映着清澈湖水,再看时,只见一个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的少年出现在湖中。此刻的他一如眼前湖面一般,波澜不惊,俊逸的脸上轻轻露出一丝微笑。 自此,云凡终日在这洞中修习,饿了便以湖中怪鱼为食,闷了便出谷游玩一番,倒也有趣的紧。 这一日,云凡闲暇之下,寻得一处平地修炼法决,只可惜无论自己如何凝气,如何引导天地灵气,一旦流入丹田,随即消散的无影无踪。几番下来,云凡不由气恼,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天生不适合修行么?” 然而云凡天生豁达开朗,虽然心中烦躁,但闻周围花草幽香,片刻之余,不由心旷神怡,在花草间躺了下来。 可云凡刚一躺下,忽觉后脑一痛,却是如石头一般坚硬无比。云凡不由心中奇怪,周围花草遍布,松软无比,为何此处坚如铁石?他心中惊诧,拨开杂草,掀起草皮,果见一块方形石板藏在花草之间,若不是云凡无意间碰到,绝难发现。 云凡沉吟片刻,“莫非这石板之下藏着什么东西么?亦或是什么珍奇法宝?” 想到此处,云凡不由心中一阵狂喜,将周围花草拨开,小心将石板撬了起来。翻开来看,只见一个长形木匣横置其下,那木匣乃是乌檀木所造,上有古朴花纹,极为精致。云凡轻轻打开木匣,只道里面藏有异宝,不料,却是一张油纸静静躺在木匣之内。 云凡将油纸取出,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行娟秀小体。 “有缘人,姑且称你为有缘人吧。当你看到这遗书时,想必我已经成为一堆白骨。我已是必死之人,死则死矣,本不应有何顾念,只可惜我心尚有牵挂,而且毕生所学和此神兵便要与我长埋于此。” “神兵?”云凡突然一愣,低头将一柄周身锈迹斑斑,看上去破烂不堪的长剑提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是这把破剑么?哼!” 云凡冷笑一声,心道,这人只怕是糊涂了吧,这也能称作“神兵”,只见油纸上继续写道:“我于心不忍,只好将其埋藏在这石洞之中,并我毕生所学写在一本书上。希望百年后有缘人得之,传我道行。望有缘之人持此二物以苍生为念,造福苍生,不可作恶。” 云凡看到这里,翻开一本发黄的小册子,上书三个模糊不清的大字,《五行诀》。云凡翻开来看,只见里面画有诸多小人,或盘膝,或直立,甚是有趣,更有意思的是每个小人身上都标有红点,全身画有曲线,到底云凡年少,翻了几页觉得很是好玩,便将他放入怀中。反观那生满铁锈的长剑,古拙破烂,却无论如何看不出有何独特之处。 云凡将目光移回,只见遗书上又写道:“若是阁下有心,在下倒有一事相求,在我衣衫之中还有一块玉璧,那是我一生的遗憾,请阁下收了此物,将来去南疆巫山寻找一个叫苗欣儿的人,将此物交于她手,在下死亦瞑目了。” 云凡思索片刻,笑道:“嘿,眼下我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可怎么帮你。不过,你放心好了,倘若有机会,云凡自当竭尽全力帮你完成遗愿。”说着,将这玉璧连同那本:五行诀》收在怀中。不过,对那把破铜烂铁的“神兵”却是不屑一顾。 可没走几步,云凡突然停住,回头看了这“神兵”一眼,心道:“这破剑虽然有点差劲,但是用来切鱼片总是可以的吧。”想到这里,云凡不由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有些得意。然而,倘若那老前辈知道云凡用此神兵来切鱼片,只怕要气的再死一次吧。 山中不知岁月,时光如水消逝,转眼间,已是一年有余,在石壁之上,云凡已足足划了三百八十余道划痕。 这一年云凡虽然每日坚持修行,然而体内仍是无法凝气,只是风采奕奕,更胜从前。这一日,云凡在小湖旁静坐,只觉脚下微凉,低头一看,却是一只乌龟不知何时爬到它脚面上,呆呆的样子,甚是可爱。 这些日子以来,云凡始终一人留在此处,难免寂寞,此时乍见乌龟,心中登时欢喜起来,拿起小乌龟放在手掌之上。但见它小小脑袋东张西望,一双小眼痴痴盯着云凡,让人忍不住发笑。 “咦!” 只听云凡惊讶一声,在那龟壳之上隐隐发现些许模糊的刀痕,似是有人故意雕刻一般。云凡仔细观察,这才看清这乌龟背上刻痕隐隐便是“水秀山青”四字。 忽然,云凡脑中一闪,猛地惊醒,“是了,这乌龟背上的字定是人有意刻上去的,而这乌龟能到的此处,难道这湖泊与外界相通么?” 想到此处,云凡心中一阵惊喜,“还有这谷中光芒便是这湖水所映外界阳光所致,是以此处四季常温,才有这般异景。” 云凡心中豁然,畅快不已,但随即又想,话虽如此,可这湖泊到底有多深,谁也不知,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沉思片刻,云凡心中一横,死有何可怕,自己几次与死神擦肩,九死一生,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念及此处,云凡将那柄破剑背至身后,环视四周,望了一眼这奇异洞府,心中倒隐隐有些不舍,低声道:“如若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的!”说完,云凡纵身跃入湖中,深吸一口气,向湖底深处游去。 湖水清凉可视,偶尔几尾怪鱼好奇的望了云凡一眼,尾部轻摇,远远的去了。好在云凡一年之中除了修行便是在这湖中度过,水性早熟,若非如此,只怕早已葬身鱼腹了。 云凡又向下游了一阵,忽见水流湍急,在前方形成一个巨大漩涡,云凡心中一喜,想必这便是湖底与外界出入口,然而这时,云凡已渐感胸闷,供氧不足,只见他双掌翻出,不住向后拨水,霎时快了许多,随着水流没入漩涡之中。 穿过漩涡,那水流也渐渐慢了下来,而眼前也明亮起来。云凡此时已接近极限,但见他脸上憋的通红,身体也迟钝了许多。云凡双足急蹬,浮上几丈,忽闻耳边一阵滔天巨响,眼前一晃却是冲出了水面。那震天巨响,便是他眼前天降飞瀑所发出的。 云凡闭上双眼,大口喘着粗气,细细品味着山中清新空气,蓦地大声呼道:“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哎呀!“ 随着一声惊呼,云凡突然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只见一男一女,男的俊逸风流,女的美貌如花。不过此刻却是又惊又怒,脸上的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着实有几分狼狈。 那年轻女子秀眉微蹙,纤手指着云凡,“你是谁?你怎么会躲在水潭里?”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八章 剑灵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云凡虽然不好女色,但毕竟青春年少,第一次见到这样美丽的女子,不由心中一动,笑道:“不好意思,刚才突兀冲出,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不知姑娘芳名?” 那少女见他衣衫破烂,浑身湿透,料想是一个乡下傻小子,眼中登时露出不屑之意,扭转了头,亦不答话。反而是她身边的少男,喝道:“哼,哪来的野小子,凭你也配知道我师妹的芳名。小子,你叫什么?” 原来,这男女本是师兄妹,两人互生情愫,平日碍于叔伯之面,不敢表露,今日借修炼之名来此飞瀑深潭偷偷幽会。正值两人情火难抑之时,却被突然从水中冒出的云凡给搅了。偏偏云凡姑娘前,姑娘后的只对那少女说话,丝毫不把这男子放在眼里,如何不让他震怒。 却不知,云凡向来也是吃软不吃硬,这男子颐指气使的样子,不由让他心生厌恶,当下学着他的口吻:“哼,哪来的野小子,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小子,你叫什么?” “呵呵……” 只听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却是那少女听了云凡如此作答,觉得有趣,掩嘴而笑。这一笑,只见她红润的脸蛋如牡丹绽放,不禁让云凡看的痴了。 便在这时,云凡忽觉面前一阵凉风打来,正待躲闪,却已然不及。“砰”的一声,被那男子一拳打在鼻子上,登时血如泉涌,从鼻子中流了出来。 云凡双手捂着鼻子,鲜血顺着指缝溢了出来,痛楚难当,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那少男冷哼一声,“哼,臭小子,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反观那少女,对于这一变故,非但没有怜悯之色,反而一双秀目痴痴望着这少男,脸上红晕犹存,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不存在了,眼中只有这男子。这一幕不由让云凡更增怒意,大为光火。 顾不得鼻血喷出,云凡蓦地大喝一声,双拳翻出,向那少男饿狼般冲了过去。然而,云凡毕竟跟随白长风时日不长,虽然学得一些粗浅道法,却因自身原因无法凝气,这些入门法决自然无法施展。换句话来说,他跟普通人并无两样。而那少男却是不同了,除了体术之外,显然身怀道法,而且看样子已经突破筑基,进入开光之境了。 即便如此,云凡却是丝毫不惧,虽说他长在深山,没有见过世面,却也不是任人欺侮的怂包。更何况,他这般死缠烂打,毫无章法可言的拼命招数,纵然那少男身怀绝艺却也不便施展出来。 那男子眼见云凡如此不要命,心中惊怒不已,几番将云凡推开,却又被他强行扑上,时间一长,不禁心中有些惧意,口中喝道:“滚开,再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哪知,云凡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比之前更加疯狂,“哼,他妈的,有本事就杀了小爷。” 那少女在一旁不由也有些害怕起来,俏脸紧绷,一双妙目直直盯着那男子,生怕云凡发狂伤害了自己心上人。 便在这时,只听那男子一声断喝,“滚!”真气涌现,生生将云凡击退了数步不止。待云凡站定,擦了擦脸上鲜血,突然反手将背后的生锈的长剑拔了出来,竟然不肯罢休。 那男子一见,面色一沉,喝道:“小子,你当真不要命了?” “呸,”云凡怒喝一声,“少废话,要打就打!” 那男子冷哼一声,不顾那少女一旁劝阻,手掌一翻,一柄白色仙剑赫然出现,“哼,凭你这把破铁剑也想胜我,真是可笑。我且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就让我代你老爹教训教训你。” 他不提云凡父亲倒还罢了,如今提起云凡亡父,却是让云凡更加愤怒,对魔域的恨意此刻表露出来,面目狰狞,如野兽般盯着那少男。 “看招!” 云凡大吼一声,双手握住剑柄向那男子当头劈下。然而,那男子身子纹丝不动,一道真气注入仙剑之中,只见白光闪烁,气势如虹,比之前威势增了数倍不止。 “轰!” 两剑相交,声若惊雷,一人如箭一般,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那少女惊呼一声,“师哥!”随即跑了过去,将伏在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只见他面色苍白,不可置信的望着云凡,“你……你……” 然而此时,云凡更是云里雾里,不知何故。而在此时,只见他手中长剑豁然颤抖起来,云凡拿捏不稳,急忙撤手。而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却是兀自停在半空,淡淡青光从剑身发了出来。 这青光愈来愈盛,片刻之后,三人周身尽数笼罩在这青光之中。望着眼前异景,云凡不由看的呆了。 这时,忽听一声脆鸣,一道黄色光晕忽然从青芒中射了出来,在空中缓缓变大,而后在三人目瞪口呆之下化作一位妙龄少女,一身黄衣如天仙下凡,娇嫩艳美,不可方物。 在这少女现身之后,那锈迹斑斑的铁剑也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渐渐现出真身,长约四尺有余,宽一尺有六,青光闪烁,锐气逼人,隐隐有龙腾之气,剑身古拙,上有七星,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这时,青光渐渐黯淡,而长剑却是停在半空,那少女足掂剑柄,明眸皓齿,对云凡微微一笑,随即身子一闪,在云凡身前盈盈一拜,“剑心见过公子。” 云凡不由一愣,看了这少女一眼,回顾四周,指着自己血迹未清的脸,诧异道:“姑娘是在叫我么?” 那少女听了不禁莞尔,嫣然道:“当然,公子以自己鲜血解开封印,剑心自然是在叫公子了,难道这里还有旁人么?” 这一句话说出,那对少年男女登时大为气氛,且不管这小丫头是何方神圣,竟敢视他们二人为无物,如何能让他们咽下这口气。那男子登时怒意潮涌,右手捏个法决,真气蓬勃而出,自背后冲了过来。 这一招威势惊人,身距数丈之外,云凡犹然感到有些气息不畅。而这一剑显然是对着云凡和这黄衣少女而来,云凡不由大声道:“小心!” 哪知,这黄衣少女头也不回,待那男子长剑递到,忽然纤手法决一引,自头顶长剑之中射出一道青芒,在她身后布下一道光墙。再看那男子长剑戛然而止,停在半空,却是无论如何也前进不得。 只听这少女一声娇斥,这光墙陡然生出一股反弹之力,将那男子整个身子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那仙剑噌的一声从空中坠落,插入地下达一尺有余。 这少女倒是精明的紧,眼见师哥修为与这少女相差太远,忙奔了过去将他扶起,缓缓摇头,示意这男子不可轻举妄动。 看着这一幕,云凡登时心中得意,有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做伴倒是很有安全感,起码像眼前这男子一样的纨绔子弟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了。想到这里,云凡微微一笑,对这少女道:“你叫剑心?” “是的,公子!” 云凡又看了一眼已然站了起来,面色苍白如纸的少男,笑道:“呃,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是,公子!”说着,剑心又像云凡盈盈一拜,随即站在他的身后,纤手一招,那柄散着淡淡青芒的仙剑便如有灵性一般轻轻落入她的手中。 这时,那少女将男子扶了起来,对着云凡二人微微一笑,“方才之事,的确是场误会,至于我师哥打伤云公子之事,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小女子在此替师哥向公子赔罪了。”说着,向云凡盈盈下拜,施了一礼。 那云凡虽然盛怒难以宣泄,但那男子毕竟也筋脉受损,远比自己要严重的多,而且有这女子求情,也不便发作。反而是那男子心中不忿,又见师妹如此,当下强撑着吼道:“臭小子,你不过仗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漂亮小娘们儿,你又有何本事了,来来来,有种再跟本少爷大战一场。” “师哥,住口!”那女子见他又要自取其辱,更恨他愚钝,不懂自己心思,不禁心中有些怒意。 “师妹!你放心,这次看我不把这小子杀了。”那男子仍然叫嚣着,握起手中仙剑便要重新扑上去。 “哎呀,你是不是想让我一个月不理你了。” 那男子听了此言,回头见师妹蹙眉紧皱,嘟着小嘴显然动了真怒,当下恨恨望了云凡一眼,将长剑收了起来。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转头对云凡笑道:“今日误会全因小女子而起,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到府上一去,权当为公子赔礼,如何?” 她声音婉转,宛若山泉,这般娓娓道来,确实令人难以拒绝。云凡看她二人穿着奢华,定然是富贵人家,又想自己既然有剑心在旁,也不怕那男子有何意图。想到这里,云凡应声道:“也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去小姐府上也不无不可,但是倘若有什么阿猫阿狗骚扰我,别怪我到时候不爱护动物。” 云凡这般指桑骂槐,那男子倒也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他口中所指,怒意上涌,便要再斗,然而看到师妹不悦的眼神也只好忍了下来,心道,“臭小子,你现在嘴硬,等有一天落到我的手上,我定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云凡与剑心相视一笑,随着这少女出了林子,下了山,走进一座古城。这座古城虽然比之前云州要大些,然而城中却没有云州那般和谐之气,城中百姓见到眼前少年男女,脸上除了敬畏之外,更多的倒是惧意,看来这对少年男女在城中身份非比寻常。 那少女似乎看出云凡心中疑惑,嫣嫣一笑,“此城名为赤阳城,据说创城已有五百年之久,此城主要有两大家族共同掌管,而我们林家便是其中之一。”云凡这才明白,那些百姓为何见到她二人是如此表情,看来林家身为城中一霸,仗势为恶说不上,但也没有将这些寻常百姓看的多么重了。 原来,这少女名为林瑞儿,乃是林府千金,平日娇惯任性,向来目中无人。而这男子名为柳晏,自幼拜入林家学艺,与林瑞儿从小一块长大,可谓青梅竹马。 只见那林瑞儿引领云凡在一处府邸前停下,门前一对祥狮傲然而立,周围院墙青一色由青砖砌成,红漆粉刷,目视一切,两扇竹漆大门,上有四十九枚钉,尊贵无比,大门之上,赫然两个烫金大字――林府。 林瑞儿伸手在门前推了几下,从里面探出一个下人,看到林瑞儿,忙躬身道:“大小姐回来了!” 林瑞儿点了点头,“我爹呢?” 那下人道:“老爷在后院。”说完,又向云凡与剑心瞧了几眼,不知这满脸血污的少年和这清丽少女与大小姐什么关系,然而来者是客,他也不敢怠慢,忙请了进去。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九章 异变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爹,爹!” 过了穿堂,林瑞儿便高声喊了起来不多时,只见一个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在一个美貌妇人的陪同之下笑着走了出来。 林瑞儿一见,登时笑靥如花,三两步跑到那男子身前,双手挽住男子手臂,娇声道:“爹,娘!” 这中年男子望着这宝贝女儿,淡淡一笑,还未开口,却听那美貌少妇嗔道:“你这丫头,又去哪里撒野了?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哪像个女孩子。” 林瑞儿向少妇努努嘴,撒娇道:“爹,你看娘说的!” 这男子是林震山,林府一家之主,而这美貌少妇是其夫人,郭英。此二人平日对林瑞儿宠爱有加,更因膝下无子,便将这掌上明珠当做半个儿子来养,希望她日后能撑起林家基业。 林震山笑了笑,拍了拍女儿的手,眼中甚是溺爱,那柳晏也过来见过师父师娘。然而,林震山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一脸血迹,满身污秽的云凡身上。 林震山修行多年,已是元化之境的高手,一眼便看出云凡身无半点道行,连凝气也算不上。不过,只见他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紧张或者怯懦之意,倒也有几分男儿气概。 然而,令林震山最为惊异的是,在他身后的这位妙龄少女,一双妙目灵动可爱,看样子不过十几岁,可她身上透出的气息丝毫比自己还要高出几分,倒像是灵婴境的强者。林震山不禁与夫人相视一眼,大为惊讶,要知道,天下强者数不胜数,自己固然是井底之蛙,可是在这小小的赤阳城,能有这样的强者实属不易。更何况,她背后那柄仙剑,碧光流转,更是仙家宝贝。 林震山自然不敢怠慢,忙拱手道:“不知这两位是?” 云凡见这男子毫无架子可言,不由心中起了几分亲近之意,“在下云凡,见过庄主。” 林震山微微点头,又听剑心盈盈说道:“我叫剑心,只是服侍我家公子的小丫头!” 林震山登时愕然,只见云凡神色得意,剑心认真可爱,不似在撒谎,只是这元婴境的高手竟然是这连修真门都没进的山野小子的丫头,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不过,林震山终究涵养极深,微微颔首,没有再问下去。 倒是夫人郭英,看出林震南心中所想,笑道:“云公子来到敝庄,便是贵客,我即刻安排下人,为公子接风洗尘。” 林震南登时醒悟,“哈哈,我亏为一庄之主,竟然连待客之礼也忘了。来人,为云公子和剑心姑娘准备两间厢房。” “是,老爷。”说着,一名下人便领着云凡二人向东苑走去。 待云凡一走,林震南立时将林瑞儿唤到身边,仔仔细细将事情问了清楚。之后,只见他在厅上缓缓踱步,沉声道:“嗯,瑞儿做的对。这丫头出自仙剑,怕是剑灵不假,但凡剑灵侍主,惟命是从,只要控制住这小子,这丫头自然逃不出我的手心,林家有了这样一位灵婴境高手,哼哼,我倒要看看他任家如何跟我们斗。” 那柳晏插言道:“师傅,那小子身无丝毫道法,要控制他还不容易么?” 他不说话还好,此言一出,林震南脸色一沉,对柳晏道:“晏儿,亏你还是师兄,只有匹夫之勇,从现在起,罚你在练功房思过一月,不得出门半步。” 那柳晏虽然心中不服,但终究不敢违背师父之命,应了一声,和林瑞儿一起恭恭敬敬退了出去。而此时,林夫人轻轻走了过来,“老爷,依我看来,这云凡虽不是什么人才,但他身边那位小姑娘却是不可小视。” 林震南点了点头,“不错,拉拢人才,为我所用。”说着,突然眼前一亮,似是心中有了主意。 而在一处宽大的房间之中,只见云凡沐浴之后,神采奕奕,俊逸潇洒,着实一个翩翩美少年。而剑心则是细心服饰云凡穿衣,清秀的脸蛋笑意盈盈,满是幸福和满足。 那碧色长剑静静躺在桌上,云凡瞥了一眼,喃喃道:“想不到这把破剑竟然有这样的威力,还好我当初没有丢掉它。” 剑心听闻,嫣嫣一笑,“若是公子丢了它,那剑心不知道还要在这七星剑里待上多久呢。”言下之意,对云凡着实感激。 云凡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像其他达官贵人一样有自己的婢女,而且还是这样一位美如天仙,又有如此道行的少女。 “剑心,你为何会成为剑灵?” 听到这里,剑心突然一愣,娇美的脸上划过一丝痛苦,“为了报仇。” “报仇?” 剑心道:“是的公子,剑心本不是中土女子,只因剑心族人为魔域所杀,为报灭族之仇,甘愿成为剑灵,千年前,求师一位高人,以自身魂魄为引,重铸七星剑,成为剑灵。” “魔域,又是魔域。”云凡听了此言,不禁心中起同仇敌忾之感,转身握住剑心的小手,“剑心,你藏身在七星剑千年,只为一个信念,而我与魔域也是不共戴天之仇,从今以后,你不必对人称是我的婢女,只把我当成你的亲人吧。你在剑中千年,实则本身年龄不过十六岁,若不嫌弃,你管我叫一声大哥如何?” “啊?”剑心一听,不由脸上一红,“这如何使得?” 云凡脸色一变,“你不肯么?” 剑心见他剑眉朗目,如此近距离观望自己,一颗心砰砰直跳,双颊红晕如霞,过了好一阵,才低声叫道:“哥哥。” 这一声娇柔悦耳,云凡怦然心动,自己跟着白长风道法没有学几成,这他的“厚颜无耻”倒是颇有心得。想到这里,云凡不禁感慨万千,“不知师傅那日脱险没有,现在又在哪里,我师徒二人何时才能相聚呢?” 剑心见他脸上颇有忧色,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于是问道:“哥哥,你在想什么?” 云凡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哦,我没事!” 便在这时,忽听门外一个洋洋盈耳的声音道:“云公子,我可以进来么?” 云凡听此声音,自然知道来者何人,忙道:“大小姐请进!” 只见林瑞儿盈步迈了进来,此时她身穿紫色缎袍,清丽出尘,更增几分姿色。云凡笑着迎了上去,剑心则是侧立一旁。 “大小姐!”云凡拱手道。 林瑞儿咯咯一笑,“云公子客气了,若是不嫌弃,就叫我瑞儿吧。” 云凡微微一笑,他虽然对此少女心生好感,但考虑到自己出身低微,又与林瑞儿相识不过一天,直呼其名确是不大妥当,忙道:“不敢,不知林小姐来此,为了何事?” 林瑞儿道:“哦,家父在正厅设宴,为公子接风洗尘,特命瑞儿前来请公子。” 云凡不由心中一热,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专门为他设宴,一时间倒有些感动,忙道:“庄主客气了!”话虽如此,然而云凡心中对美食向来不可抗拒,尤其在这一年里,终日以潭鱼为食,不过是自己生火草草烤食,哪里有世间这般美味。 只是,云凡不知道,这场宴席名义为他接风洗尘,实则是林震山别有用心,可惜云凡年纪尚轻,不知世间险恶。之前,杜明虽然恩将仇报,偷袭重创白长风固然可恶,但最终死于自己掌下,便也渐渐淡却了此事。嘿嘿,天下之大,云凡,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宴席之上,林震山将云凡安在自己身边,与云凡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仿佛是相交多年的挚友。可怜云凡初出茅庐,不知人心险恶,剑心更是不通世事的小丫头,眼中除了云凡,再也容不得其他事。便是在林震山连拉带骗之下,云凡便答应在林府多住几日,他哪里知道,在林震山命人送他回房之时,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余下几日,林震山对云凡更是视作上宾,不仅好生款待于他,甚至每天都要亲自看望云凡,更是命自己掌上明珠林瑞儿日日伴其左右。那林瑞儿聪慧过人,如何不知父亲心中所想,是以天天陪伴云凡在城中游玩,只是碍于剑心在旁,她也始终对云凡以礼相待,否则,只怕连美人计也要用上了。 不觉间,云凡在林府已经过了半月有余,虽然他每日都坚持按照白长风所传之法修行,然而收效甚微,丹田之内始终不得凝气,更莫说修炼其他高深道法了。然而,自己这般停滞不前,何日才能为父亲报仇雪恨呢?一想到这里,云凡心中便一阵阵刺痛。 这一日,林瑞儿一早便拉着剑心去买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的东西,云凡不便同去,于是一个人在后园游荡。正走间,云凡忽然见几人抬着一个面色惨白,已然成为一具尸体的下人匆匆走了过去。云凡心中诧异,看这几人脸色,似乎城中出了大事。云凡虽然道行低微,但侠义之心却丝毫不亚于旁人,于是也跟了上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匆匆赶到,只见那几人已经简略的向林震山报告了情况,林震山眉宇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林震山向这几名下人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那几人躬身一揖便退了下去。 云凡走到林震山身前,道:“林老爷,我看那几位大哥神色匆匆,不知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林震山看了云凡一眼,忽然叹了一声,“哎,云州城这几日出了一些怪事,连日来,不时有百姓死于非命,奇怪的是,死亡之人,身体精血被吸的干干净净,不知道是何方妖孽作为!” 听到这里,云凡突然身子一震,难道在这城中还有和自己一样,拥有这诡异力量的人么?只是此人吸噬无辜百姓,实在可恶至极。林震山见他神色有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公子!” “啊,林老爷!”云凡这才回过神来。“我没事!“ 林震山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弄的是城中上下人心惶惶,百姓也不敢出门了。”说完,林震山又看了云凡一眼,“对了,这几日,你和剑心姑娘待在府中不要外出了!” 云凡心中暗自猜想,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看着林震山沉着脸缓缓走了开去。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章 妖人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夜色宁静,月光清冷 云凡立在房中,辗转不得平静,每每想起今日之事,诧异之余,心中便燃起一团火焰,直欲喷薄而出。 “究竟是何方妖孽,在城中作恶?” 正愁闷间,忽然一阵急促而轻的敲门声,云凡打开门来,只见剑心俏生生站在门外,一双大眼笑意盈盈的望着云凡,“哥哥,还没休息?” 云凡将她让进屋内,瞥眼望见她手中仍是握着那把七星剑,不由问道:“剑心,你在此剑中千年,定然能将此剑操作自如吧?” 剑心俏脸一扬,“那是自然!” 云凡沉吟片刻,忽然扬眉说道:“妹妹,反正我们闲来无事,不如御剑去逛逛吧?” “现在?”剑心看了看被夜色笼罩的窗外。 “是啊。”云凡仍是大有兴趣,其实他只是想借七星剑试试自己这些日子来的修行成果而已,“你看月华如水,夜色正浓,不去逛逛岂不辜负了这等夜景。” 剑心却没有多想,点头应道:“只要哥哥高兴,剑心愿意陪哥哥做任何事。” 云凡不禁心中一动,看了剑心一眼,心道:“此生得妹如此,足矣!” 只见剑心纤手微曲,七星剑凌空而起,稳稳停在二人身前。二人跃了上去,剑心捏个法决,七星剑缓缓上升,飞入夜幕之中。只是他二人不知道,一双眼睛在他二人消失不久也匆匆隐入黑暗之中。 夜风飒飒,自耳边驰过。两人飞跃城池边上,落在宽大的城墙之上,遥望这座古城,宁静而安逸。却听云凡道:“妹妹,把剑给我!”剑心依言将七星剑递给云凡,只见云凡握着这把神兵,口颂御剑之法,然而这七星剑却仍是一动不动,试了几次,云凡终于还是放弃了。 “哎,连最基本的御剑我也做不到,还谈什么为父亲报仇!” 剑心接过云凡递过来的七星剑,安慰道:“哥哥,你不必担心,修行本不易,我相信你过不了多久你一定能行的。” 云凡轻叹一声,正要说话,忽然望见远处两道黑影在淡淡月光之下,在空中缓缓而行。 “那是什么?” 顺着云凡所指,剑心也发现了异状,那两团黑气隐约可见,只是那黑气移速稍慢,莫不是云凡眼尖,还真难以发觉。 云凡心想,这两团黑气来路不正,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与剑心相视一眼,御起七星剑,向着那团黑气悄悄移了过去。 只见那二人在空中不断盘旋,向东飞了一阵,又突然转了回来。云凡心中差异,“难道他们觉察到我们了吗?” 隔着茫茫夜色,云凡见那二人嘀嘀咕咕,似是在说些什么。 下一刻,那二人突然似烟雾一般,竟硬生生凭空消失了。 云凡和剑心同时一惊,在一家屋顶落下,居高临下观望,却哪里见得到那二人身影。便在云凡诧异之时,只听“啊”的一声惊呼,在深夜中如晴天霹雳,十分刺耳。 接着,云凡便看见两个身穿黑衣的人自一家屋内冲出,其中一个身负一人,看样子是个女子,在他肩上不停挣扎。只见身旁那位黑衣人伸出手指,在其颈上一点,那女子登时昏厥过去,不再动弹。 那二人口中念念有词,周围黑气也不断聚拢过来,正欲施法离去,便在这时,从屋内忽然冲出一位老汉,手持木棍,嘴中叫嚷道:“还我女儿!”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哼一声,不见他们有何动作,那老汉闷哼一声,突然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门上,昏了过去。这时,只见其中一人眼中寒光闪过,说道:“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便让我送你去见阎王吧!” 那声音尖如女子,说不出恶心难听,云凡听了不禁毛骨悚然,眼见他伸出一只枯手,自那老汉天灵盖插下。 云凡心中暗叫,不好,当下不再迟疑,轻喝一声,“住手!”便在此时,七星剑赫然亮了起来,向那黑衣人当头斩下。 那黑衣人闻得身后风声一紧,心惊之下,急忙回收。但青光闪过,七星剑已然斩下,只听“铛”的一声,一件似剑非剑,黑呼呼的法宝在此时突然出现替那黑衣人挡了一下。 原来,那一直站在旁边身负女子的黑衣人眼见同伴受阻,看对方挥刀之势,赫赫生风,似是道法匪浅,忙抛了女子,祭出法宝,替他挡了一下。否则,纵然那黑衣人逃过一命,那只手臂却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两人站定,眼中射出两道电光,却见一个少年俊杰,凛然而立,在他身旁俏立一位妙龄少女,手握一柄仙剑,看样子方才一击便是她发出来的。 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心中暗自惊道,想不到这少女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道行,而她身后那名少年泰然而立,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更胜一筹。 只听其中一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命的快些离开。” 云凡闻言,心中着实愤怒,道:“哼,无耻妖人,我且问你,你们捉了这女子,目的何为?这些天城中无辜百姓的性命可是你们所为?” 那二人脸色一变,沉声道:“哼,我奉劝你莫要淌这趟浑水,否则,除恶不成事小,丢了性命事大!我看你不过十几岁,放着大好年华不去享受,偏偏学人家替天行道,嘿嘿,趁爷爷我现在心情好,不杀你,快快离开吧。” 云凡冷漠一笑,道:“如此我还要多谢你不杀之恩了,既然如此,你何不将你人头送于我,也好让我对百姓有所交待啊!” 那黑衣人面色一沉,脸上顿时一股杀意,“小子,我看你是个可塑之材,才有心放你一马,你莫要得寸进尺,惹恼了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云凡闻言,忽然笑道:“那我可是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得寸进尺!” 那人神情一变,突然杀气大盛,只听他冷冷说道:“那我只有杀了你了!” 云凡冷哼一声,向剑心望了一眼,剑心会意,蓦地捏个法决,手中七星剑豁然亮了起来,黑夜中青光大盛,便是将那黑衣人的脸也映成了青色。 那黑衣人面色从容,右手一翻,那只似剑非剑的法宝已然在手,剑心只觉一股阴风迎面扑来。此人道行明显要比方才那人高出许多,剑心不敢轻敌,体内真气流转,暗自运入仙剑之中。 突然,那人身影一动,法宝在空中划过,发出“嗖嗖”之声,剑心娇斥一声,七星剑光芒大盛。下一刻,只见一青一黑两柄神器在黑暗中大放光华,闪烁不定,在空中一碰即回,缓缓落入主人手中。 “嘿!” 那黑色法宝甫一飞回,却听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右手捏个法诀,那法宝蓦地发出一道光芒,继而在空中慢慢变大。只听那人轻喝一声,这法宝竟在众人注视之下分作两个,光芒四射。 “去!” 那人袖手一挥,两柄飞剑似的法宝急速向剑心射来,剑心一心护住身后云凡,不敢有丝毫大意。却见那两支法宝一上一下,忽左忽右,每触到七星剑便迅速退开,似是不敢正面交锋。 剑心只觉这飞剑速度越来越快,若是一味防御只会捉襟见肘,立于被动之地。当下奋力一击,将一柄飞剑逼退,纵身跃起,口中喝道:“剑雨。” 只见七星剑周身青光闪烁,连剑心似乎都模糊起来。那黑衣人忽觉周围被青光笼罩,光芒中,似有无数剑光,向自己斩下,不由心中惊叹。但他临危不乱,右手一招,那似剑非剑的法宝倒飞而回,片刻之间已在那黑衣人周围布了一层光罩。 下一刻,刀影轰然砍下。 那黑衣人在光罩之中身子晃了一晃,光罩终于在青雨的斩击下消散了,只见他双目冷冷望着云凡,脸色苍白,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枯瘦的脸上肌肉忽然抽动了几下,发出几声冷笑。 剑心不解,正思索间,突然脚下异动,心中暗叫不好,身子下意识向旁边移去,然而她固然能够躲开,可云凡猝不及防,忽觉右臂一阵剧痛,被那法宝割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黑夜中,还有一声尖叫,一声冷笑。剑心忙奔了过来,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替云凡包扎了一下。 原来,方才早已看出云凡一味躲在剑心身后,似是不会任何道法,是以接剑心那一击之时,单是召回了一支飞剑,而另一支却是不知何时钻入地下,寻找机会,蹙起发难,将云凡打伤。 那黑衣就这般望着剑心替云凡包扎伤口,亦不趁机偷袭,只是冷冷望着云凡,眼中不屑之意明显。似是在说,身为男人却要女人保护,真是丢人。 云凡心中如何不知,不由一怒,将剑心推开。而剑心见状,眼中登时现出杀机,只见她俏脸盛怒,一声怒喝,七星剑立时青光暴涨,一时竟映的周为十米之外也亮了起来。 突然,剑心凌空而起,脚踏七星,连行七步,七星剑豁然指天,只见漫天云气翻滚,涌入七星剑中。 “龙破斩!” 随着剑心一声叱喝,七星剑周身青光突然化作一条青色巨龙,在黑夜中甚为耀眼。 然而,此刻要躲已然不及,只见他嘴中默念口诀,那周围黑气仿佛被牵引一般,从四周聚拢而来,瞬间在其身旁结了三道黑色屏障。待第四道还未成形之时,那巨大青龙已然来到,并且一路势如破竹,生生劈开三道屏障,击在那黑衣人身上,只见那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如离弦之箭倒射而出,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见是不活了。 另外一名黑衣人见此之景,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奶奶饶命,奶奶饶命!” 而云凡也是被剑心震惊了,想不到她盛怒之下竟然能有如此之威,看来以后不要惹她生气的好,要不然被她斩成两段实在不是闹着玩的。而云凡哪里知道,剑心之所以盛怒,只是因为有人侮辱了他。 剑心看也不看地上早已吓尿的黑衣人,只是关心云凡的伤势,“哥哥,你怎么样?” 云凡笑道:“没事,皮肉之伤。”说着伸手去扶地上的老汉和少女。 便在这时,忽听一阵喧哗,数十名百姓手持棍棒冲了进来,将云凡和剑心以及地上的黑衣人围在中间。 “是你们杀了李老汉和他女儿?”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一章 恩怨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云凡一惊,忙道:“啊,我们不是凶手,各位乡亲你们误会了!” 有人将手中棍子一横,“还想抵赖,这人都死了,你当我们是瞎子么?” “对,对,我们虽然不懂什么妖法,大不了跟你们拼了” “对,跟你们拼了!”说着,一干人等便要冲了上去。 云凡和剑心相视一眼,不由眉头一皱,不过那黑衣人似乎也被这些百姓震慑了,一时也想不及逃走。便在这时,忽听一人大声喝道:“住手!”只见林震山匆匆赶了过来。 云凡心中一喜,林震山在赤阳城威望颇高,他既然来此,相信能帮自己摆脱百姓的纠缠,而这黑衣人也定然插翅难飞。 只见林震山看了云凡一眼,向众百姓抱拳道:“诸位百姓,听林某人一句,这位小兄弟林震山以人格担保,他绝不是凶手。”说此话时,眼睛却不住的大量那吓的面色苍白的黑衣人以及地上的尸体。 不过林震山说话倒也管用,这一句话说出,那赤阳百姓便也立时安静了下来。 云凡上前一步,低声道:“他便是近日戕害百姓的妖人,我与剑心亲眼见到他二人杀害了李老汉和他女儿。” 林震山望了望那黑衣人,“你是到底何人?” 那黑衣人一怔,支吾道:“我……我……” 林震山面色一沉,“是你杀了他们父女二人,是也不是?” 那人方才见剑心举手间将同伴诛杀,惊魂未定,又听林震山当面一喝,不由一震,“不,不是我!” “哼,林震山,你又未亲眼所见,又怎能断定是何人所杀?”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绿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踏步迈了过来。云凡见此人气度不凡,不由向林震山望去,却见林震山眉头紧锁,似乎对此人到来极为不满。 “哼,我未亲眼所见,难不成你任天行便亲眼见了么?”林震山虽不愿见到此人,但言语中也丝毫不惧。 “哈哈,我自然不曾见到,但是这年轻人乃是你府上贵客,若是有人要故意偏袒,做出伤害赤阳百姓之事,任天行本着护佑一方百姓的责任,是断断不容的。” “哼!”林震山冷哼一声,虽然他心中任天行故意刁难,然而一时也难以找出证据,不知该如何辩解。 只听云凡道:“听这位前辈所言,是在怀疑在下了。那好,我就为你证明此事与我无关。”说着,云凡突然向那黑衣人走了过去。 “这老汉和其女儿均是为这妖人以法宝所杀,只消在此人身上搜出此物,再与老汉身上伤口做对比,事情自然水落石出。” 说完,云凡突然捉住那黑衣人的手,伸手向他身上搜去。便在此时,那黑衣人突然眼露凶光,右手蓦地捏个法决,昏暗中,一道光芒亮起,便要向云凡身上击了过去。 “哥哥!” “住手” 只听几声断喝,那黑衣人却充耳不闻,一心要将云凡毙了。尽管剑心和林震山道行要高于这黑衣人许多,但此变故事发突然,可谁知,这道凌厉的光芒在离云凡胸前不到三寸之时,突然消失了,继而见那黑衣人如一滩烂泥般倒了下来。 剑心急忙奔了过去,扶住余悸未消的云凡,“哥哥,你怎么样?” 云凡大口喘着粗气,摇了摇头,“我没事。” 而此时,忽听任天行大声道:“来人,给我抓住他!” 云凡不由一惊,却见剑心娇斥一声,七星剑登时光芒大盛,“谁敢?” 任天行见状登时面色微变,想不到这小子身边还有这等高手相护。林震山也走了过来,“任天行,你要做什么?” 那任天行冷哼一声,“林震山,你看看吧。” 林震山听了,在那黑衣人身边蹲了下来,只见此人面色苍白如纸,已然被人吸去了全身精血,“啊,这……” “你还有何话说?” 林震山看了云凡一眼,眼中有些不解还有些失望。而云凡也不想解释什么,倒是剑心见林震山也有些怀疑,不由俏脸气的通红,“林先生,我哥哥绝不是杀害赤阳城百姓的妖人,你要相信我们。” 林震山默然不语,片刻才道:“剑心姑娘,不是林某人不相信云公子,可是眼下……”说着,又向周围望了望,却见众百姓又惧又怒,个个紧握手中棍棒刀剑,看来今日若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云凡怕是难以离开此地了。 这时,任天行却是缓缓走了过来,以传音入密之术对林震山道:“嘿,林震山,你以为收买人心,就能凭借这元婴境少女的力量来对付我,以此掌控整个赤阳城么?我告诉你,休想。” 林震山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被任天行看破心思,不由又气又恨,却又不便发作。此时,忽听任天行道:“各位百姓,我任天行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以慰死难百姓的在天之灵。” 听任天行此言,众百姓脸上便也露出几分轻松之色,而任天行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自然也高了许多。倒是林震山望着云凡和剑心蒙冤不白怨愤的目光,心中更加不甘,朗声道:“我看此事疑点甚多,大家想,倘若真是云公子所做,这老汉和其女儿却并不是如此死法,而且以他的道行,在我们到来之前,你以为你们能拦得住他么?” 众人听了林震山之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当如何。那林震山见状,叹了一声,道:“这样吧,请各位给林某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林震山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他呢?”任天行似乎对云凡极为感兴趣。 不等林震山开口,任天行继续道:“不如将此少年暂时在城隍庙委屈三日,你我两家同时派人看守,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做商议,如何?” 任天行此言一出,剑心突然秀眉一皱,七星剑剑气纵横,“谁敢动我哥哥,先问过我!” 然而,此时却见云凡微微一笑,按下剑心手中七星剑,“妹妹,不必担心,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问心无愧,有何所惧,我跟他们去便是。” “好,果然有骨气。”任天行拍手叫道。 而林震山也冷哼一声,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三日之内,有人欲图谋不轨,林震山定然与他周旋到底。”说完,踏步步入昏暗之中,只留下几名心腹。 而任天行亦如此,只留下几名心腹,便回府去了。倒是剑心,执意要和云凡在一起,“哥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我要陪在你身边。” 云凡淡淡一笑,“傻丫头,放心吧,他们不会伤害我的,至少这三天之内我是安全的。”说完,云凡突然附在剑心耳边,轻声道:“妹妹,你回林府去,弄清楚任天行和林震山两家的渊源,我想此事定然与他们有关。” 剑心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快步向林府走去。而剑心走后,云凡也在林、任两家家丁看守之下,走向了城隍庙。 林府之中,剑心轻轻叩开林瑞儿的闺房,那林瑞儿将剑心让了进来,“姐姐,我已知道云公子的事了,你放心,爹爹一定会为云公子澄清的。” 剑心轻轻点了点头,道:“林姑娘,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能够告知。” 林瑞儿微微一笑,“姐姐请说!” 剑心道:“赤阳城,可是还有一个大家族,那任家势力可是和林府平分秋色?” 林瑞儿不由一愣,随即笑道:“姐姐还是看出来了是么?” “其实,林家和任家原本是朋友,起自当年正魔相争,赤阳城百姓屡受其害。两家先人天生聪慧,身怀道法,便挺身而出护得一方苍生,而两家也因此受到城中百姓的拥戴。然而正魔之战平息之后,两位先人早已沉溺于名利之中,一山不容二虎,为了赤阳城地位,两家关系日益恶化,甚至大打出手。几代下来,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成水火之势。” 剑心一惊,“那么就没有解决办法么?” 林瑞儿摇了摇头,“虽然两家均知如此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然而历代祖训在此,名利地位驱使,谁肯将赤阳城拱手让出呢?” “然而,这几年我们林家却日趋没落,任家渐渐占了上风,若不是任家忌惮我家祖传刀诀,恐怕任家早已对我家动手了!” 剑心一怔,道:“刀诀?” 林瑞儿“嗯”了一声,“是林家祖传刀谱,相传当年林家老祖宗便是以这刀诀除魔卫道,威力绝伦。” 剑心见她说话时眼中尽是骄傲,心中不由苦笑,到头来还是为了力量和权势,难道在他们心中这些便那么重要么?又想到自己千年惨遭魔域灭族,为的便是族中世代相传的宝物。没想到,千年之后,这些人仍是争斗不休,不知何时方能是个头。 那林瑞儿见她神色有异,不由道:“姐姐,你怎么了?” 剑心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哦,我没事。” 林瑞儿道:“姐姐,你放心吧,我爹一定会还云公子一个清白的。”剑心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心中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人伤害哥哥分毫。”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二章 结界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赤阳城城隍庙虽然不大,却是一尘不染,想必是有专人打扫烛火飘荡,一如云凡此刻内心的挣扎。 望着眼前这两两而站的四位青年男子,一言不发的站在两侧,云凡虽不知他们两家究竟有何恩怨,不过以眼下的情景来看,即便不是血海深仇也离此不远了。 “林峰大哥,你们不必这般看守云凡,我虽然年轻尚轻,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何况云凡身无半点道法,要想从你们手中逃去,岂是易事。” 那林峰乃是林震山心腹弟子,在少一辈中,以他为翘楚。只因在林府中,林峰行事干练,为人坦荡,与云凡时常交谈,两人心照不宣,早已成了朋友。 而此刻,林峰对云凡微微一笑,“云凡兄弟,林峰是奉师傅之命在此守候,也是防范有人于公子不利。” 他此言一出,却见任府两人脸上豁然变色,一人更是怒火上涌,上前道:“你说什么?” 林峰哼了一声,“怎么?我说还不够清楚么?” 那人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发作,却见他身后一人拦住了他,“师弟,稍安勿躁,此事师傅定能查清缘由,更何况眼下还不是翻脸之时。” “哼”。那人听了此话,这才按下怒火,在一根柱子前站了下来。 云凡摇了摇头,更加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兀自在神主前坐了下来,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此次能否澄清,却不在我,我又何必多想。”说着,身子在台前一靠,闭目而睡。 不知过了多久,云凡迷迷糊糊之中,胸中突然有些炙热。一股霸道的真气自丹田冲入灵台。云凡豁的一声睁开双眼,只见周围凉风飒飒,自己却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四周树木点点,不知身在何处。 “这是什么地方?”云凡喃喃自语。 而在他内心深处,似乎一个声音在喊:“进来,进来。”这声音每响一次,丹田之内真气便涌动一翻,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般。 云凡不自觉的向山洞中迈了进去,奇怪的是,云凡脚刚一踏入洞内,漆黑的洞府豁然一亮,无数明火在石壁上熊熊燃烧起来,将这洞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随着云凡一步步向里行走,那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于此同时,自己体内那股力量亦是汹涌难耐,难受至极,云凡强忍着胸中剧痛,继续向内走去。 然而,似乎过了许久,云凡却始终看不到这石洞的尽头,分明这声音就在耳畔,却不知为何找不到是何处所发。正疑惑间,云凡突然眼前一亮,方才行走的山洞却是不见,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大庄园,可是园内却不见任何人。 云凡抬头望天,只觉此刻太阳大如磨盘,却不似那般炎热,反而阵风吹来,带有丝丝凉意。云凡强按心中诧异,推开庄园的大门,走了进去。 只见这园内种满奇花异草,异香扑鼻,形式各异,与他平日所见大为不同,更像是某种药材。而此时,那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 “进来吧,进来!” 听声音,倒像是从眼前这座楼阁大厅内发出的。云凡细观这楼阁,比之林府更为富丽堂皇,却不知是何种样人能住在这里。 云凡轻轻走了进去,而眼前之景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四肢均被赤色铁链锁住,背后琵琶骨更是有两根铁钩穿起,吊在房梁之上。 那老者面色苍白,脸上布满皱纹,不知在此困了多少年。云凡看了此景,心中登时起了怜悯之心,轻轻走了过去,悄声道:“老前辈,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那老者听了,突然睁开双眼,双目如炬,直直盯着云凡,片刻之后,忽然摇了摇头,叹声道:“哎,老夫等了这么多年,想不到竟等来一个废物。” 本来云凡对这老头极为同情,但这老头开口竟是骂他是废物,登时心中大怒,“喂,老头,我叫云凡,可不是你说的废物,我敬你是个前辈,可你也不能张口骂人啊!” 那老者冷哼一声,“你身上没有半分道行,丹田不能凝气,在这个强者为大的世界,不是废物是什么?想必你父母也多半不中用,却不知你何以能活到现在,。” “你……”云凡闻言大怒,“老头,你骂我辱我,我心中生气,大不了离开此地,而你却辱我父母,我却不能饶你。” 那老者冷笑一声,“哼,小子,莫说我周身被缚,无法动弹,就凭你,我杀你便跟捏死个蚂蚁一般。” 说着,只见那老者面色突然一沉,云凡登时感觉自己颈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头痛欲裂,仿佛头骨随时都要碎裂开来。 便在这时,云凡丹田之内,突然涌出一道极为霸道的真气,将他的心脉紧紧护住。而云凡蓦地双眼赤红如血,大吼一声,“啊!” 只见这偌大的庄园登时化为灰烬,消失不见了。不过那老者身上的锁链却纹丝不动,诡异悬在空中。那老者仿佛也大吃一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为何你身上有蚩尤之血?” 那老者既然停止发难,云凡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没有听见这老者所言。半晌,云凡才道:“到底什么是蚩尤之血?” 那老者一怔,“你不知道?” 云凡虽然听白长风提起,却从没听他说起蚩尤之血的来历,因此这才发问。却听那老者说道:“蚩尤之血乃是天下至邪之物,相传上古战神蚩尤与轩辕黄帝大战之时,被轩辕帝以轩辕剑斩杀,后蚩尤心有不甘,神识藏匿血液之内,诅咒天下不得安宁。蚩尤之血虽然蕴含蚩尤战神十之一二的法力,然而足以横行天下。只是这蚩尤之血异常邪恶,所持之人虽然道行突增,却性情嗜杀,每动一次杀念,邪气便深一分,最终会被蚩尤之血夺取神识,成为行尸走肉。魂魄亦会被残存于血液中的蚩尤之魂吞噬,永世不得超生。然而,在力量面前,即便如此,仍是由无数人趋之若鹜。” 云凡心中一沉,“难怪当日白大哥如此叮嘱于我,要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人交手。” 那老者看了云凡一眼,突然摇了摇头,“看来这是天意,你走吧!” 云凡抬起头,看着眼前这老头,心中那股怜悯之心又重新涌了上来,“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那老者轻笑一声,“哼哼,困在这里?” “小兄弟,你错了。这个地方,不过是我用意念幻化出来的结界而已。” “结界?”云凡突然一愣。 “不错,所谓结界,不过是用某种力量形成的一个空间而已。不过,我以念力形成的结界与寻常法力所凝不同。以法力所凝结界,只要有足够道行,进去结界自然无碍。而念力结界,却是与人的念力相关,若念力不到,即便是道行再高也无法进入。相反,倘若念力足够强大,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进入我的结界。不过,寻常来讲,念力越高,道行自然也越高,似你这般之人,却是天下少有。” 云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能帮你什么?要把这些锁链扯断么?” 那老者笑了笑,“小兄弟,你宅心仁厚,不计前嫌,老夫心中感激。不过,以你的本事,是无法做到的。这锁链乃是北海混金铁炼化而成,坚不可摧。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你替我解开锁链,却也无法救我脱身。” “为什么?” “因为,我的泥丸宫被封,神识不解,是无法离开的。” “啊?”云凡听白长风说过,泥丸宫乃是元神寄宿之所,一旦被封,即便是仙人级强者也如废人一般。 “是谁这么恶毒,这般对你?” 那老者苦笑一声,“原是我自己托大,怨不得别人。当世魔君无论心思道行都要高我一筹!” 云凡一听,不由心中大怒,“又是魔域,又是魔域。” 那老者一怔,“怎么,你也知道魔域?” 云凡蓦地转过头,盯着那老者,一字一句道:“我身负血海深仇,恨不得将魔域夷为平地。”便是那老者如此人物,看到云凡眼中杀戮之意,不禁心中一寒。 过不多时,却听云凡毅然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那老者听了,不由一惊,“小兄弟,你的心意老朽领了,但是你万万不可动用蚩尤之血的力量,否则你会有性命之忧。” 云凡却一言不发,轻轻走到哪老者身前,道:“告诉我怎么把你救出来?” “小兄弟,你走吧,若是以往,老夫一定与你把酒言欢,交了你这个朋友,不过,现在老夫却不忍你为我送了性命。” 云凡笑了笑,“既然你交了我这个朋友,那我云凡又怎会让朋友受此大难?你只管告诉我救你之法。” 那老者仍要拒绝,却听云凡又道:“其实,我今日救你,也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覆灭魔域之时,前辈能够予以援手。” 两人相视片刻,那老者突然缓缓点了点头,当下将解印以及真气运转之法传于云凡。只见云凡双目紧闭,心中满是想念当日黑白郎君如何残杀父亲之景,心中怒意愈来愈盛,丹田之中,那股力量也渐渐觉醒了。 “好了,快点,再快点。”云凡盘算片刻,单身按在那老者额头,体内蚩尤之血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老者体内。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云凡只觉体内炙热无比,五脏六腑便如火烤一般。只听他蓦地大叫一声,“啊!”身子砰的一声被弹了出去。 云凡倒在地上,反观那老者,周身泛起异光,灵台出忽然射出一道红光,直插云霄,经久不衰。那老者缓缓睁开双眼,轻轻道:“小兄弟,你退后一些。” 云凡依言退后几步,只见那老者双手握住两条北海混金锁,一声长啸,如龙吟一般充斥四野,云凡身子一晃,险些昏了过去。 只见白光一闪,那老者身上北海混金锁顿时崩裂开来,散落一地,而那老者负手立在那里,脸上尽是激动之色,“我自由了,哈哈,我重获自由了!”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三章 阳戍之戒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云凡见他重获自由之身,心中亦为这老者高兴“恭喜前辈!” 那老者转身看了云凡一眼,神色激动,“一百年了,一百年了!” 云凡不由大吃一惊,“前辈,你被困了一百年了么?” 那老者凄然点了点头,突然望着云凡,“小子,你救了我,可有什么想要的么?” “我?”云凡听了微微一笑,“哈哈,前辈,我所希望的在救你之前已然言明,其他别无所求。” 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嗯,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云凡摇了摇头,“我救你只是因为你受魔君所困,与你身份无关,而且你我既已成为朋友,你若肯说我也不必问,若不肯说,我也不会勉强。” “哈哈,”那老者突然朗声大笑,直震的云凡耳膜嗡嗡作响,脑袋一晕,险些昏倒。 “好小子,”老者道,“天下敢跟我这么说话的屈指可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胆略。你可知‘浮生苑’么?” 云凡摇了摇头,茫然的望着老头儿,对浮生苑却是闻所未闻。只听那老者又道:“也难怪,你小小年纪,不过是井底之蛙,天下之大,你又知道多少。” “呃,”那老者想了想,突然微微一笑,须发飘飘,对云凡道:“你可愿拜我为师?要知道,老夫从不肯轻易收徒。” 这一问着实令云凡大吃一惊,他方才见过这老头震断北海混金锁,知道这老者道行之高,绝不在白长风之下,倘若拜他为师亦无不可。然而,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经拜白长风为师,岂能再投他人门下,若如此,自己岂不是背信弃义,猪狗不如。 “白大哥虽然生死未卜,也未能传我什么道法,但是我相信我们会有相见之日。若真不能相见,我一辈子也只会有白长风一个师傅。” 那老者见云凡起初面露欣喜之色,而后却消失不见,随之被坚毅和自信取代,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小子,天下想拜我为师之人多不胜数,我却瞧也不瞧他们一眼,你可是想好了?” 云凡挺胸而立,昂然道:“前辈垂爱,云凡感激不尽,但是云凡已有授业恩师,实在不能另投他人。” “是白长风?” 那老者一言道破云凡师从何人,不由让云凡身子一震,“你怎么知道?” “呵呵,”那老者干笑几声,“你方才运气法门,柔和却又霸道,与白长风颇有相似之处。” 云凡不禁心中一喜,“前辈认识白大哥?” 那老者叹了一口气,“岂止认识,我与他打的架还少了么?” 说着,只见云凡突然脸色有变,“怎么?白长风出事了吗?” 云凡当下将白长风与自己为魔域追杀之事细细道来,那老者听了不住叹息,“想不到这一百年来魔域蠢蠢欲动,大有一统天下之势。白长风定是探听了什么重要情报,否则魔君也不会放出‘恶魔诛杀令’,看来天下又要生灵涂炭了。” “前辈,那……” 那老者似乎看出云凡心中所想,“你放心,魔君虽然重创白长风,但是他自己也必然受伤,凭他手下那些废物,是奈何不了白长风的。” 听了此言,云凡这才心中一宽,稍有安慰。便在此时,云凡突然觉得丹田之中,炙热如火,痛楚难当,头上已然渗出点点汗滴。那老者看他面色苍白,眼中隐现赤红之色,当即身子微动,伸手凌空虚点,封住了云凡几处大脉。 只听那老者道:“你体内因蚩尤之血之故,无法凝气,我虽不知你何以平日能压制这股邪力,但此番看来,蚩尤之血已然觉醒,日后恐怕会更加难以控制。” 云凡见他虽如此说,脸上却并无异色,于是道:“难道前辈知道如何压制这股邪力么?” “哈哈,”那老者听了,突然大笑起来,眼中颇有傲色,“你当‘医仙’二字是白叫的么?我虽然现在没有全然恢复修为,不能从你体内尽数除去蚩尤之血,但是压制住这股力量还是可以的。” 说完,只见他伸出五指,凌空一探,五指之上突然出现五道异光,随即向云凡小腹按了下去。云凡只觉丹田一痛,那股炙热之感也随之消失了。 只听那老者道:“眼下我用五行封印压制住蚩尤之血的力量,你也可以和他人一样,正常修为。但是你记得,切不可再用蚩尤之血的力量,也不得多行杀戮,否则,蚩尤之血一再激发,你或许连命也要交代了。” 云凡听了,不禁心中一喜,拱手道:“是,晚辈记下了。那我们可以出去了么?”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出去?哼,小子,你刚刚替我解开封印,体内更是大受蚩尤之血反噬,我劝你还是暂时待在结界之中,一来可以安心修行,二来有何异状我也可以为你调理。” “可是,”云凡想到自己在赤阳城还是嫌疑之身,这般躲在这里,不知他们会不会难为剑心。而在这时,那老者又看破他心中所想,“你放心,你身在此处,肉身不过是昏迷而已,若是有何与你不利之事发生,你在结界之中亦可感应,何况有老夫在此,你还怕死了不成?” “这,”云凡想了想,终于还是应声道:“如此,云凡便恭敬不如从命。” “嗯,”那老者点了点头,突然又道:“对了,以后不要前辈后背的叫了,老夫玄虚子,天下人称‘玄虚医仙’。” 于是,接下这段时间,云凡便一直在结界之中,按照白长风所授法门,日夜修行。一来他天资极佳,二来有这老者在旁,短短几日,云凡便已冲破凝气、筑基、进入开光之境了。 然而,他却不知,在赤阳城,为了他,林、任两家已然是剑拔弩张,水火不容了。原来,那日晚,玄虚子以念力将林峰等四人震昏,将云凡元神唤去。当次日林震山到来,见到如此光景,不由惊诧万分,实不知发生了何事。 林峰醒来,见云凡昏迷不醒,呼吸已停,只道是着了毒手。当下“噌”的一声祭出法宝,要与任家那二人对峙却被林震山拦住。只见他眉头紧皱,却不知该当如何,只有剑心紧紧抱住云凡身体,不容任何人碰他。 回府之后,林震山怏怏不快,想不到此事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正当他愁眉不展之时,林夫人却说这正是除去任家的好时机,当下将心中所想一一说了出来。那林震山听了,忽而皱眉,忽而微笑,似是犹豫不定,难以决断。 那林夫人道:“老爷,眼下没有了云凡,那剑心心地单纯,只要我们让她相信此事乃任家所为,还怕她不为我们所用么?凭任家的实力,难道能抵得住两名元婴境的强者么?到时候,赤阳城自然归我林府所掌控。” 听到这里,林震山当即心中一横,此事虽然卑鄙,但为了日后的地位也只好如此了。当下,林震山命人欺骗剑心,演了一出苦肉计,激起了剑心复仇之念。可怜剑心如此单纯,只因误以为云凡之死乃是任家一手造成的,又想起当日任天行对云凡出言刁难,便也对此事深信不疑,发誓要替云凡报仇。 那林震山心中狞笑,挑了几名好手,连同剑心一起向任府兴师问罪。来到任府大门,只见门前一对祥狮傲然而立,周围院墙青一色由青砖砌成,红漆粉刷,目视一切,两扇竹漆大门,上有四十九枚钉,尊贵无比,大门之上,赫然两个烫金大字――任府。林峰上前敲了敲任府大门,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林峰送上拜帖,言道:“速速禀报你家老爷,不得迟误,否则要了你的命!” 那男子闻言大骇,接过拜帖,慌忙的去了。不多时,便敞开大门,道:“我家老爷有请!” 林震山一行人随着那中年男子向里走去,只见内院槐柳成群,藤蔓相映成趣,绿意盎然;亭台楼阁,纵横交错,好不气派。红砖绿瓦,卷棚雕琢,不失浪漫与,圆形拱窗,转角砌切,尽显雍容华贵。 楼阁之上,更有瑞兽祥禽,庄重而不失文雅,令人望而生畏。大厅之内,丈八条案横向而立,正墙之上乃是山水国画一幅,笔条清晰,生动传神,可见主人功底。 那中年男子道:“诸位稍等片刻,待我通报一声!” 只说那中年男子来到内堂之上,拜道:“老爷,根据您的吩咐,林家人现在厅中等候!只是他们人数不少,似是来者不善。” 闻得内堂之后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那名少女也在其中吗?” “是,老爷!” 沉默片刻,只听任天行又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躬身一揖,“是!”随即便退了下去。 这下人刚走不久,却见任天行自屏风之后走了出来,只见他眼中一寒,漠然道:“林震山,你以为有个元婴境高手助你,我便怕了你么?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休怪我无情了。” 而此时,结界之内,云凡已然突破开光,进入灵虚之境了。这般速度,即便是玄虚子也是叹为观止。 只见那玄虚子缓缓走到云凡身前,轻轻取出一枚红玉戒指,轻轻道:“这枚阳戍之戒,虽不是什么上古异宝,但它随我多年,亦有不凡之处。可幸的是,此物所发的阳火之气或许能压制你体内的蚩尤之血的煞气,我便将它送了你吧。” 云凡一怔,“前辈,云凡怎能受此大礼,此物云凡不能收。” “哼,”谁知那玄虚子脸色一沉,“怎么,你救了老夫,老夫便是那种知恩不图报的人么?还是你不肯收,看不起老夫不成?” “不,不,云凡不敢。” “那就老老实实收下,”玄虚子道,“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似的。” “呃……” 云凡登时语塞,伸手接了过来,刚一戴在手上,登时一股阳和温厚之力自手指传入身体,极为受用,丹田之中也是说不出的舒服之感。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四章 开战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赤阳城,任府之中,剑心随林震山等人在厅中等候,俏脸盛怒,一心想着为云凡报仇,恨不得立时将任天行寻出来 便在这时,只听一人朗声笑道:“稀客驾临本庄,任某有失远迎,还望各位恕罪!” 但见帷帐之后走出一位眉中年男子,他身材高瘦,但眼中精光凸显,修为绝不在林震南之下。 任天行轻轻坐到一张红木椅上,面含微笑,望了众人一眼,奇道:“诸位到此,有何贵干?” 未等林震山说话,却听剑心道:“我问你,城隍庙之事可是与你有关?” 任天行不由一怔,冷笑道:“哼哼,看来你们是兴师问罪来了。” “噌”的一声,剑心七星剑已然亮了起来,“你只需回答我,是也不是?” 任天行豁然起身,剑心只觉一股强大气息传了过来,衣衫鼓舞,有些修为弱些之人险些摔倒。只听任天行寒声道:“臭丫头,我且不管你是何来历,只是你被人利用,做了别人手中之剑,还在这里耀武扬威,你当任某是什么人?” 剑心娇声依旧,只是处处透着杀气,令人不寒而栗。只听她说道:“我为人利用也好,成为别人手中刀剑也罢,我只是问你,云凡哥哥是不是你命人所伤?” 任天行双眉一皱,“哼,在这里,还轮不到你哥臭丫头撒野!” 但见青光闪过,一道剑气凌空斩下,任天行身子微晃已然躲了过去。这道剑气打在他身后,生生将这大厅打出一道两丈余高的狭长裂缝。 “动手!”林震山同时大喝一声,他身后数人同时祭起法宝,向任天行打了过去。 “好!”任天行一声喝出,“林震山,你我两家争斗百余年,今日也好做个了断,就让任某再领教领教你的《斩龙决》修炼到了何种地步。” 他这一声断喝,真气顿时喷薄而出,众人法宝在他身前一顿,便如打入一幢柔软的光墙一般,只进入数尺,便前进不得。 “去!”任天行双掌挥出,那数件法宝登时飞回,其势竟比之前还要强上几分。 林震山一惊,面色微沉,一股霸道的真气自掌心发出,对着任天行拍了过去。两人同为元婴境高手,这小小客厅如何能承受的住这两股力道。只听“嘭”的一声,这座木质大厅登时化作漫天木屑,四散而去。 任天行与林震山同时一震,身子不由退了两步,而其他人除了林峰、剑心以及少数几位道行稍高之人,其余尽数被这股冲击波浪震倒在地。 而在此时,忽听有人道:“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只见人影一闪,一名身穿绿袍的道人以及一位和尚出现在任天行身旁。那任天行冷笑几声,“林震山,这一天任某已经等了好久了,不知你请的帮手能否抵得住我的人。” 话音刚落,却见那道人左手捏个法诀,背上长剑倏然出鞘。那道人伸手握住,道:“贫道清静散人,诸位有礼了!” 再看那和尚,身材高大,手持金刚杵,站在那里,面色沉稳,步履坚定,一根金刚杵有碗口粗细,眼中金光闪烁,似是佛门道法。 林峰见那白色仙剑光华闪烁,隐隐冒着阵阵白烟,看来是属冰系法宝,剑尖所指,一股冰凉之气迎面扑来。 “剑心姑娘,一会儿还望姑娘抵住这和尚,这道人便交给我。至于任天行则由我师傅来对付吧。”林峰道。 然而,那剑心却是不领情,一双秀目只盯着任天行,“不行,我要亲手为哥哥报仇。” 话音刚落,剑心捏个法决,七星剑凌空虚划,向任天行当头斩了下去。然而,只听“铛”的一声,金光闪过,却是那金刚杵飞出,将七星剑挡了下来。而此同时,那道人轻喝一声,将那仙剑抛了出来。 林峰面色一沉,不敢怠慢,捏住法诀,一柄青色宝刀祭了出来,只听“铮”的一声,却是林峰在间不容发的时候挥起“青渡”宝刀,抵住了那柄仙剑。那仙剑同“青渡”一碰,发出一声闷响,倒射而回。那道人不待仙剑飞回,一声轻喝,只见那仙剑蓦地光芒大盛,再次向林峰劈来。 林峰望着那疾射而来的仙剑,眼中一寒,双手紧握刀柄,口中默念刀诀,忽的腾空跃起,但见他脸色凝重,手执宝刀在身前陡然画圆。只见漫天清气迅速聚拢而来,林峰嘴中默念刀诀,突然刀尖冲天,周身青光流转。 那仙剑速度极快,瞬间及至,林峰不退反进,突然大吼一声,“喝!”。 只见那漫天清气倏然聚成一柄长刀,向着那仙剑连同那道人怒斩而下。 那道人心中一惊,却见那巨大刀影已盖过仙剑光华,向自己直逼而来。那道人不敢大意,只见他脸色凝重,口中默念法诀,“砰砰砰”三声清响,在他身前瞬间布了三道冰墙。 然而,这一击实在太过威猛,冰墙刚刚布成,刀影已飞身而至,只听“啪啪啪”,刀影竟一路势如破竹,在一阵破碎声中,已然冲破了冰墙,而且其势不减,向那道人斩下。 那道人眼露惊异之色,忙捏个法诀,召回仙剑,挡在身前,却听一声巨响,光芒万丈,将两人罩在其中。 待光华退去,那卓云早已落在一旁,只见那道人面色苍白,忽的吐出一口鲜血,指着卓云道:“你、你” 这一句话未说完,却见那道人仙剑之上,一道裂缝正在迅速扩大,终于“砰”的一声,仙剑断为两截,掉在地上。 修真之人,谁不知仙器之于修真之人,好比性命一般,一柄仙器无不爱惜非常,一旦损毁,损耗道行不说,恐怕今后再也入不得修真一途了。而此刻,不及那道人心疼法宝,只觉身前寒风袭来,“青渡”已然插入自己胸膛。那道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倒了下去。 然而,林峰此刻脸色苍白,体内更是是翻江倒海,苦不堪言。方才他激愤之下,全力一击,已经使出十成道行,倘若这一击不能重创于他,恐怕现在倒在地上的便是自己了。 反观剑心与那和尚正自相斗,金青两道光芒在空中斗的难解难分。这金刚杵一旦舞动,那和尚周身立时风声四起,一身僧袍随风飘荡,气势逼人。 突然,只见那和尚双手将金刚杵举过头顶,一个跳跃,向剑心打来。剑心亦不硬接,只是脚下微移,将这一击躲了过去。然而未待她身子站稳,忽见金光一闪,那金刚杵又迎面打来,剑心心道,“好快。”蓦地右手捏个法诀,七星剑光芒暴涨,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下一刻,金青两道光芒在空中轰然相撞,两人随即倒折而回。站定之后,剑心不由心中惊叹,此人道行不低,竟是元化境高手。然而,道行高低,虽只一级之差,实力却要相差甚远。而那和尚亦是吃惊不小,想不到这少女如此娇小可爱,道行却在自己之上。 不待那和尚站稳,剑心手中仙剑光芒再次亮了起来,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辞,突地娇斥一声,手中仙剑白光突然暴涨,一道玄青剑气犹如一条青龙,自剑中飞出,向那和尚扑去。 那和尚只觉此道剑气比之刚才力道大了数倍不止,不由向后连退三步。只见他怒目圆睁,突然一声怒吼,金刚杵登时毫光大盛,在空中幻化出万道金光,一青一金两道光芒在空中一碰再碰,三而散去。 待光华散尽,露出二人真身,剑心脸色丝毫不变,只是酥胸起伏,消耗了不少真力。反观那和尚,却是面色冷峻,双眼直视着剑心,忽然,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如今,任谁也看了出来,这和尚已是强弩之末。然而便在这时,只听那和尚大喝一声,将那金刚杵径直插入了青石之中。只见其周围两米开外,地面突然裂了开来。金刚杵一旦插入,那土地突然飞将起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了土流,声势浩荡,向剑心飞去。 与此同时,剑心将剑身一抖,一道青芒自仙剑上发出,冲入了那滚滚而来的土流之中。 下一刻,剑心飞身跃起,竟然人剑合一,消失在青光之中。 “轰!” 待剑芒消失,土流散去,剑心轻轻落下,胜负已分。那和尚双目直直盯着剑心,却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许久,那和尚才缓缓说道:“我输了!”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五章 划空半月斩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当此时,只听“啪啪”几声击掌,却是任天行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前面,称赞道:“好、好、好,林震山,你还真教出来几个好徒弟啊!” 林震山嘿嘿一笑,神色颇为得意,“任天行,你以为凭你找的这些酒囊饭袋便拦得住我们吗?” “我当然不是要拦住你们,”任天行突然脸色一寒,森然道:“我只是要杀了你们!” 林震山道:“哼,如此便放马……”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觉背后吃痛,却是被人刺了一刀但林震山修道数十载,一经觉察,真气立时布满全身,只见他低喝一声,反手一掌拍出,只听一声惨叫,一人随即飞了出来。 只见那人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强撑望了任天行一眼,以低微的声音道:“主人,我……”,话未说完,已然毙命。 那任天行低声道:“你的忠心我已知晓,放心吧,我定然会为你报仇!” 此一变故太过突然,莫说剑心等人不敢相信,便是林震山自己似乎都未曾觉察。林震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他道行高深,筋脉虽然震动,却无性命之忧,只是望着任天行缓缓道:“好好好,我说你如何这般有恃无恐,却原来在我身边早已安排了死士。只是你如此处心积虑将他安排在我身边,怎么不早些杀了我?只怕你心中不只是想要我的命吧?” 任天行向他望了一眼,道:“不错,杀了你虽非难事,但我更看重的是你林家的《斩龙诀》!” 林震山冷眼一翻,道:“哼,你觊觎《斩龙诀》已有多年,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只见他身形一闪,双掌向任天行胸前击去。林震山虽背受一刀,但他毕竟在修真一途浸淫数十年,任天行自然不敢小觑,凝神提气,同林震山斗在一起。 此二人均是场上最强高手,虽是赤手空拳,但这份气势与魄力竟然让人无法近前,剑心稍一靠近便觉胸中一堵,似乎有些透不过气。 只见二人每一掌击出,每一脚踏出,威力不可逼视。不多时,只见他二人脚下青石,便已寸寸龟裂。便在这时,只听二人同时推出一掌,在空中爆发出阵阵气浪,竟将周围等人生生逼退了三步之多,而他二人也身子一阵,向后同时跃开。 任天行眼中一寒,一声低喝,只见一道白光亮起,不知何时,在他右手上已多了一把仙剑,那仙剑通体雪白,晶莹如玉,一眼便知绝非凡品。而此时,见林震山右手一翻,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法宝,仿佛受到什么召唤似的,继而“嗖”的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青芒,落入林震山手中。 这法宝一落入林震山手中,立时青光大盛,那任天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神色,只听他高声喝道:“好,就让我领教一下的你的《斩龙诀》吧!” 说完,只见他一声长啸,那白色仙剑光芒陡盛,将所有人的脸都染成了白色,下一刻,任天行双手执剑,那白色剑芒蓦地在空中聚拢,化作一道一人之高的月刃,向着林震山斩去。 林震山亦是手握法宝法宝,凌然而立,天神一般立在空中,只见他大喝一声,一道青芒蓦地飞出,迎上了那道月刃,同时在身前连布三道光墙,身子爆退而去。然而那道月刃实在太过迅猛,非但将青芒击散而且一路势如破竹,连破三道光墙,而且其势不衰,向林震山怒斩而下。 剑心等人同时惊起,未及出手,那道月刃已轰然斩下,便在众人惊呼之际,一道青光在白芒深处亮了起来。下一刻,只见林震山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自空中落了下来。 而此时,任天行脸色苍白,兀自喘息不已。只见他呆呆望着林震山,眼中非但没有打败林震山的喜悦,却更多的是吃惊,疑惑。 许久,任天行才道:“你怎么不用《斩龙诀》?我苦苦修炼几十年才练成这半月斩,为的是能够打败柯家的《斩龙诀》,你为什么不用?为什么?” 任天行脸上青筋暴起,口中越说越愤,到最后竟然成了怒吼,旁人又怎会知晓,他苦苦修炼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打败《斩龙诀》,可如今林震山宁可身死也不用,那他这么多年的苦修又为了什么?就像是一生追求的女子,自己耗尽心血,只求一睹美人芳容,不料那女子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幻,这等失落与苦楚,不亲身经历又怎会了解 林震山强撑着站将起来,以微弱的声音道:“你这辈子也别想能打败我林家的《斩龙诀》!” 任天行眼中陡然升起一股杀气,手中仙剑蓦然亮起,向林震山刺去。那仙剑去势甚急,隐隐有破风之声,似任天行这般真气耗尽,连动弹都已十分吃力,这一剑当是要了他性命无疑了。 然而,那林震山脸上莫说害怕,反而露出一丝微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人生来不就已经踏上死亡之途么?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见一道玄青色光芒闪过,七星剑赫然飞出,将这柄仙剑挡了下来。只见剑心缓步走了上来,挡在林震山身前,伸手将七星剑接了过来。 “哼哼,”任天行淡淡一笑,“好,好,你年纪轻轻,一介女流,竟然能有如此修为,实为难得,却不料做了别人杀人的工具。” 剑心秀目冷冷望着任天行,七星剑流光闪烁,青气隐隐,一眼便知绝非凡品。那任天行也仿佛看出此剑乃仙家神兵,眼神不由露出贪婪之色。 “你与林家是何冤仇我管不着,我只问你云凡哥哥可是为你所伤?” 任天行冷哼一声,“怎么,难道你还要为你的小情郎报仇么?” 剑心眼中怒意一闪,七星剑立时青芒大盛,身随剑动,数道剑芒凌厉射出,已然向任天行冲了过去。此时剑心以步入灵婴之境,任天行自然不敢大意。只见他脸色微沉,手掌翻出,轻轻一划,白光闪过,一个阴阳太极图赫然出现。 下一刻,七星剑诸道光芒斩在太极图之上,每一道击出,任天行面色便白上一分。太极图不断旋转,如此片刻之间,已是将那七星剑的力道卸掉。 剑心伸手一招,七星剑倒飞而回,轻轻落在剑心手中。而任天行也是低喝一声,欺身而上,剑气纵横,势不可挡。 剑心与任天行虽同属灵婴之境高手,但境界越高,即便是仅有一级之差,便能差之千里。更何况,任天行与林震山争斗数十年,经验老道,出手狠辣,招招进攻要害,反观剑心倒是多守少攻。 林峰扶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林震山,在一旁观望,心急如焚,手中紧握宝刀,只待剑心一旦遇险便起身相救。正当此时,剑心突然一剑将任天行逼退,悬在空中,手中仙剑光芒流转,宛若仙女落入凡尘。 只听她一声狂啸,手中仙剑光芒大盛,便是整个任府都笼罩在青芒之下,剑身巨颤不已,似是无尽的愤怒在此刻轰然爆发。那任天行亦是瞳孔微收,露出惊惧之色,身子急忙倒退,同时仙剑连挥数下,光芒暴涨,身前土地忽然生出三道巨石,将其紧紧护住。 下一刻,剑心双手执剑,蓦地从剑身之上射出一道巨大剑芒,人剑合一,向着任天行斩去。剑心本是七星剑灵,如今合二为一,威力自不可小视。只听一声惊天巨响,那巨大剑芒同巨石轰然相撞,那光波撞上巨石,迅速向四周波及开来。云州上下,顿时如山崩地裂一般,连大地也颤抖起来。 待碎石落下,烟尘散去,缓缓现出剑心与任天行身形,只见剑心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喘息,裙衫荡漾,不可方物,这一击着实耗去他不少真力。反观那任天行此刻两眼圆睁,僵在那里,忽然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好,好,今日你们将任某逼得如此地步,休怪任某无情了,哈哈!” 只见任天行突然大笑几声,突然喷出一口血雾,同时伸手一探,曲指成爪,口中默念法决。霎时间,云气翻滚,狂风乱舞,任府之中飞沙走石,不可睁眼一观。 林震山却是愈来愈惊,“是你,果然是你,为了修炼这等妖法,杀戮城中无辜百姓!” “哼,”任天行如魔鬼附身,披头散发,面色惨白,惨然笑道,“是我又如何,今日我便也要杀了你们,两名灵婴境的高手,总比那普通百姓要好上许多吧,纳命吧!” 说着,任天行五指赫然伸长,阴风大作,向剑心抓了过去。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六章 血魔祭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这“血咒”其实乃是任家祖上遗留下来的禁术,当年天下正魔大战,任家祖先凭此术护得一方苍生,天下无不敬仰不料,随着代代相传,任家子弟资质平庸,却对此术越发难以驾驭,稍有不慎便要走火入魔,吸食他人精血,否则筋脉立断。 自任天行曾祖父开始,便传下家训,将此术封印,不得擅自修炼,而任家也在与林家争斗之中渐渐落于下风,纵然任天行天赋异禀,却也不得不遵循家训。可他野心勃勃,一心要将林家铲除,可又摄于林家《斩龙诀》之威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前不久,任天行得知林震山招了一位元婴境高手入府,任天行不甘趋于其下,不顾祖上遗训,擅自修炼“血咒”,终因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而如今,林震山竟然将他逼到如此地步,任天行盛怒之下,强行施咒,虽然短时间内能够获得强大灵力,突破元婴境,却也有为此术反噬,魂飞魄散的可能。 即便如此,任天行也不愿几百年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中,当下以鲜血施法,向剑心抓了过去。 眼见剑心便要魂飞魄散,命丧其手,却见她贝齿轻咬,双手执剑,凌空连行七步,口中颂咒: “日月长驻,时光不逝,青龙啸天,毁天灭地。” 这一句咒语念出,天地霍然变色,七星剑剧烈颤抖,蓦地自剑身出现一道巨大光柱,直冲霄汉。剑心念起尚且在床上生死不知的云凡,眼中杀意滚滚,一声娇斥。 “龙破斩”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龙吟在众人耳边炸响,随之一只龙形幻影自七星剑中咆哮而出,冲向任天行。那任天行狂笑阵阵,双爪凌空乱舞,竟然将漫天云气凝聚在手心之中,对着青龙排山倒海般推了过去。 “血印!”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云气所凝成的气旋与青龙轰然相撞。那剑心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如风中落叶,飘了出去。反观任天行倒退数步硬生生停住,面色惨白,冷冷望着躺在地上的剑心。 “剑心姑娘!” 林峰大惊失色,忙奔了过去,将剑心扶了起来。至于那些方才在一旁观看的两家弟子则是生生被这惊天摄地的力量震死了,只剩下身子摇摇欲坠的林震山与任天行四目相对,那眼神恨不得撕了对方。 任天行望着林震山,许久才道:“我早该想到,刚才你宁可冒着筋脉俱断的危险也不使出《斩龙诀》,哼哼,只怕你林家引以为傲的刀决也失传了吧。” “住口!” 林震山头上青筋暴露,怒意潮涌,大声道:“成王败寇,今日任、林两家数百年的恩怨也好做个了断,哼,即便是我死了,恐怕你也活不久了吧!” 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任天行也是强弩之末,自己已经被“血咒”反噬,性命不保。 “哈哈,”任天行大笑几声,“倘若我吸了两名元婴境高手的精血,那么我究竟还死的了么?” 这一句话说出,林震山登时面无血色,凭他现在的状况又怎能和任天行相抗衡。而此时,那任天行忽地大吼一声,“纳命吧”说着,便向林震山抓了过去。 林震山本欲躲闪,却不料任天行移动之快远在他意料之外,只觉眼见一闪,那任天行右手已然向林震山天灵盖落了下来。 任天行贪婪的目光望着林震山,便如饿狼看到束手待毙的绵羊一般,想到几百年的夙愿便要在自己手中实现,那股兴奋的快感疯狂地充斥的他的大脑,却不曾觉察林震山嘴角微微露出的狞笑。 待任天行“血掌”落下之时,林震山捂着胸口的手掌忽地伸出,口中急速念咒,双掌已死死抵住林震山的手臂。而在同时,林震山周身缓缓散出一团黑气,将他二人紧紧包裹,那任天行面色又惊又怒,只觉得自己全身精血正急速向林震山涌去。 “怎么样?你的‘血咒’比之我的‘血魔祭’,谁更高一筹呢?”林震山狰狞地笑道。 任天行急于挣脱,身子却无论如何动弹不得,而且自己意识越发模糊,片刻之间,任天行便在林震山身前缓缓跪了下来。 “你……你是魔……”话未说完,却见他倒在林震山脚下,不再动弹,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那林震山双目紧闭,直直站在那里,片刻之后,豁然睁开双眼,只见他眼中精光闪烁,竟是突破了元婴,进入离合之境了。若在旁时,林峰见到师傅如此,定然上前道贺,如今却直勾勾望着林震山,不敢动弹。 林震山深吸一口气,“元婴境高手的精血所蕴含的灵力真气果然非同小可!”说话时,竟然将目光投向了倒在地上的剑心。 那林峰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不待林震山如何动作,却见他闪身挡在剑心身前,“师傅,我们今日能够打败任天行,剑心姑娘功不可没,还请师傅手下留情。” 林震山听了此话,脸色稍有缓和,然而心中又道:“这丫头来历不明,而且刚才那一式剑诀便是如今的我也不敢硬接,她既然见到我刚才所为,自然不会甘心为我卖命,况且云凡体内那力量尚未觉醒,倘若留此后患,日后必成大祸,今日说什么也不能留下这丫头。” 那林峰见林震山杀心又起,忙道:“师傅,请手下留情!” 林震山寒声道:“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 “师傅,”林峰跪倒在地,“师傅,你投入魔域麾下,已经违背了林家祖先遗训,请不要一错再错啊师傅!” 林震山面色一沉,大手挥出,忽地一道强力真气卷来,击在林峰胸前,登时将他打飞出去。“放肆,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教训起我来了。” 剑心手握七星剑,俏脸惨白如纸,强撑着站起身,“在你动手之前,能否告诉我,云凡哥哥究竟是为谁所害,是你还是任天行?” 林震山缓缓走近,笑道:“好一个痴情的女子,我就告诉你,云凡之所以生死不知,既不是我也不是任天行,而我也只是利用你对付任天行而已。” “哼,”剑心突然冷笑一声,心道,“我真是傻!” 林震山道:“不过你放心,我杀了你之后,自然会将云凡也杀了,你二人阳世不得厮守,便在阴间相聚吧。” 话音刚落,林震山身子微动,“血魔祭”施展开来,立时一道黑气向剑心滚滚而去。 便在这生死之际,那道黑气还未触及剑心身子便突然消散了。林震山不禁心中一惊,随即感到一股强大气场由远及近迅速向他笼罩而来。林震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吸噬剑心的精血,右手捏个法决便要逃逸而去。 只听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留下吧!” 林震山刚刚飞起的身子突然如受重击,自半空落了下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抬头观望,不知何时,在剑心身旁已经站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还有一个不到二十的俊逸少年,自然是玄虚子和云凡了。 “妹妹,你没事吧!” 剑心见到云凡,眼中尽是柔情,嘴角轻扬,“哥哥,你醒了!” 云凡眼中含泪,默默点了点头。而此时,却听玄虚子缓缓道:“‘血魔祭’,你是魔域中人吧?” 听到魔域二字,云凡立时转过头来,双目隐隐泛红,盯着林震山道:“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不是?” 林震山倒也有些骨气,眼见自己逃脱不得,自己更不是这老者的敌手,当下大笑起来,“不错,自你第一步踏入林家大门,我就已经知道你是魔域不惜放出‘恶魔诛杀令’也要追杀的少年,你体内蚩尤之血迟早也要爆发,到时候,你自己也要变成不人不鬼的恶魔,到时候,你就会生不如死,哈哈!” “哼,”只听玄虚子一声冷笑,“真是放屁,有老夫在此,蚩尤之血又能如何?” “你究竟是谁?”见到这老者,林震山到底还是有些惧意。 “浮生苑,玄虚子!” 听到这里,林震山面色突然大变,“医仙,玄虚子。” “算你有些见识,不过,你既然加入了魔域,恐怕我便留你不得了!” 此言一出,林震山眼中立时现出极度的恐惧,双手结印,周身黑气翻滚,欲做困兽之斗。只见玄虚子冷笑一声,瞳孔微收,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林震山却是大叫一声,目光涣散,身子软软倒了下来,已然死去。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七章 不过如此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玄虚子刹那之间便将一名已步入离合之境的高手诛杀,道行之高简直匪夷所思不过,林峰却是一脸难过,缓缓走到林震山身前,跪下。 “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他虽入魔界,却还是我的师傅。”说着,抱起林震山,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云凡竟隐隐感到一丝悲凉,他对林峰印象还算不错,方才又见他挺身为剑心阻止林震山,心中感激莫名,却不知如何开口劝慰。 而此时,玄虚子徐徐走了过来,察看剑心的伤势。 “前辈,我妹妹她……” 玄虚子瞪了他一眼,显然对这“前辈”二字颇为不满。 “放心吧,她是剑灵,死不了,最多再沉睡千年。” “啊?”云凡听了,不禁大吃一惊。 “啊个屁。”玄虚子大骂一声,“你当我‘医仙’是吃干饭的么?”说着,右掌缓缓送出,抵在剑心眉心之上,一股柔和之力慢慢传了进去。 不消多时,剑心一张俏脸由白转红,气色渐渐好了起来。片刻之后,玄虚子收了回来,掌心一翻,一颗红色药丸出现在手中。 “吃了它!” 剑心接了过来,“多谢前辈!” 这颗药丸乃“浮生苑”治伤良药,入口即化,剑心服下之后,面色红润,与激斗之前无二。云凡看了心中不由大喜,“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我已经完全好了,哥哥不必担心!” 云凡点了点头,转身便要道谢,“多谢……”只是偌大的任府之中,除了几名重伤不死的家丁远远望着他二人,却哪里有玄虚子的半分影子。 这时,只听空中一个声音传来,“小子,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他日有缘,你我自会相见。” “他走了!”云凡心中道。 虽然短短数日,但这玄虚子前辈与自己可谓是亦师亦友,相见恨晚,已是忘年之交。此番离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想到这里,云凡不由心中伤感,难过已极。 “哥哥?”剑心将七星剑收了,轻声问道。 “我没事。”云凡笑笑,“我们这就去林家,拿了我们的衣物,这就离开这个地方。” “嗯!”剑心点头答应,随云凡向林府走去。 只是,当他再次回到林府,却见到林府已不复前日光景,空荡荡的府中倒似无人居住一般。林震山一死,手下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百年基业,终究也毁于一旦。 走过穿堂,尚未看见后园居住之所,却听一阵争斗怒喝之声。 “柳晏,你做什么?放开我!”声音中隐隐带有哭腔。 “混蛋,放开师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云凡与剑心相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却见柳晏手持一柄长剑,剑尖之上尚有血迹,而在正厅前地上躺有一人,正是林震山之妻林夫人。 原来,林震山向任府发难之时,柳晏尚在受罚,不曾参与此事。如今,林峰背负林震山回府,府上人心涣散,多数离开了。而柳晏觊觎《斩龙诀》多年,今日恰逢林震山身死,林峰负伤,府中再无敌手,便要林夫人交出《斩龙诀》。 然而,林夫人虽是女流之辈,却不是怕死之人。柳晏激怒之下,将其杀害,可他心中毕竟对林瑞儿情深意重,不肯加害,并出言要娶其为妻,继承林府家业。林瑞儿如何肯依,林峰出口训斥,便有了云凡进门时这段对话。 “哼,林峰,你当公子真的怕你不成?”柳晏冷笑道,“你们都当我是有勇无谋,资质愚笨之人,却不知这些年我隐忍不发,任由别人欺辱,等的就是今天,哈哈……” 林峰见柳晏不听劝阻,执迷不悟,当即大喝一声,手中仙剑光芒闪烁,急刺而出。岂知柳晏双目一寒,手中长剑登时光芒大盛。当日他与云凡首次相见,便已到元化之境,殊不知,这几年他隐忍不露,早已到了辟谷之境了,与林峰相差不多。 然而,林峰如今重伤在身,如何是他对手,却见柳晏扬手捏个法决,一道凌厉剑芒激射而出,生生击在林峰身上。林峰登时吐出一口鲜血,重重摔了出去。 “哼,师兄,念在你我师兄弟一场,不如留下给我做个帮手,日后你我共同修行《斩龙诀》,扬名天下岂不更好?” “哼,无耻,林家对你不薄,你却做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真是天理不容。” 听到林峰如此谩骂,柳晏眼中立时杀气涌现,寒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了!”说着,凌空虚抓,那柄跌落在地的仙剑登时悬空而起,向林峰射了过去。 便在这时,忽然光芒闪过,一道真气击在那仙剑之上,将它阻了一阻,“铛”的一声射入林峰脑袋右侧的门柱上。柳晏大惊之下,却见云凡与剑心徐徐走了过来。 “是你?”柳晏本就对云凡不爽,此刻诛杀林峰又被他阻拦,不禁心中怒意狂涌,“你还没有死?” “哈,你没有死,我又怎么会死。”对于吵架,向来是云凡拿手好戏。 柳晏脸上忽青忽白,一把推开林瑞儿,右手捏个法决,一声低喝,向云凡冲了过来。他不知这柳晏对他恨之入骨,话不多说,挺剑便杀,身体真气翻滚,剑芒闪耀。云凡只觉一股雄浑真气迎面而来,一时感到有些窒息。 剑心俏脸一沉,便要上前,却听云凡道:“妹妹,对付这等卑鄙无耻之人,何须妹妹出手。” 其实,在玄虚子之下,又加上他连续吸噬巫山六怪等人的精血,修为已是步入辟谷之境,他便是要试一试自己究竟能否亲自打败柳晏。可是,云凡毕竟经验不足,又加上他刚才与剑心开口说话,稍有分析,忽觉背后吃痛,已是中了一剑。 剑心一声惊呼,“哥哥!”声音中尽是忧虑。却听云凡大喝一声,一股真气喷出,竟将柳晏逼退了数步。 柳晏连退几步停下,脸色微变,“想不到你不但未死,短短几日道行还精进不少!” “彼此彼此!”云凡不顾背后剑伤,笑道。 “那又怎样?你能阻止了我么?” 但见柳晏双眼放光,似要喷出火来,而他手中白色仙剑光芒陡盛。他处心积虑等了十余年,眼见今日便要得逞,却又被云凡破坏了,心中如何不怒。而云凡亦是有些心悸,柳晏此刻心智已疯,而自己又无法宝在手,要胜他谈何容易! 而在云凡思索之余,那柳晏已是大叫一声,双手握住剑诀,口中诵咒,漫天白光瞬间聚拢在剑身之上。下一刻,柳晏已是将仙剑斩下。 这一式剑诀朴实无华,没有半点做作,但威力之大,气势之盛,绝不可小视。云凡眼中一寒,体内真气急速飞转,瞬间在身前布了数道光墙,但见那光墙轻轻拂动,已是云凡如今道法之精,二人此一番便是殊死之斗。 只见那剑芒一路呼啸而下,这区区木质楼阁不知何时已被这激烈斗法震的只剩周围充满裂缝飞墙壁,而那剑芒势如破竹,毫无费力的冲破第一层光墙。但云凡所布屏障又岂是等闲,终于在最后一道光墙破碎之时,将那道剑芒挡了下来。 云凡身子一晃,嘴上流出一丝鲜血,便在这时,只听剑心一声娇呼,“哥哥小心!” 云凡小腹吃痛,却是柳晏手执仙剑刺了上来,但见他脸色苍白,露出可怕的笑容,“去死吧!” 云凡双眉紧皱,只觉丹田之处,如一团火焰,熊熊烈火,撑的他丹田好生难受。只听他大叫一声,那柳晏直接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望着云凡,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云凡望了望躺在地上的任琼,心道,他筋脉既断,日后再也无法修道,这般下场,怕是生不如死,不过他神智错乱,倒不失一件坏事。 而此时,剑心快步走了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云凡,“哥哥,你怎么样?” 云凡望了望剑心,不由一笑,“放心,我没事。”说完,忽觉脑中一热,顿时天旋地转,不省人事。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八章 怪异小镇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不知过了多久,云凡才悠悠转醒抬眼望来,只见剑心一脸担忧之色,侧立一旁。见云凡醒来,剑心忙迎上前,柔声道:“哥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云凡缓缓坐起身。 本来以云凡的道行不至于晕厥,但他首次运用自身真气,临阵交锋不得其法,又逢柳晏拼死一击,以致真气耗尽,体力不支,除了背后有一剑伤,并无大碍。 而此时,忽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却见林峰与林瑞儿同步走了进来,在他手中还捧有一只木匣。那木匣以精木所造,外形古朴而略有残缺,想必已有些年月。 “云公子,你醒了!” “林大哥!”云凡微微笑道,对林峰他还是以朋友相待,尤其他不顾性命阻止林震山加害剑心,云凡心中便也不把他当作林震山的徒弟。 林峰与林瑞儿相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听云凡道:“林大哥,你有话不妨直说!” 林峰叹了一声,却听林瑞儿道:“不瞒云公子,林家自瑞儿高祖父起,林家便无人能领悟祖传《斩龙诀》,可是任家时时有吞灭我林家之势。无奈之下,爹爹才不得已背叛祖宗遗训,投入魔域麾下。” 听到魔域二字,云凡心中便一阵怒意,“别说了!” 林瑞儿不由一怔,她自知理亏,而且她当日将云凡引入府中,心中亦不是那般单纯。眼下林府已不复昨日光景,林震山一死,她又是女儿家,纵然有林峰扶持,再也无力撑起这个家业。 林峰见云凡动怒,忙道:“云凡兄弟,这一切都是师傅的错,与师妹无关。而且我们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云凡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林大哥,那日你奋力阻止林震山杀我妹妹,这份情谊,云凡铭记于心,无论你有何所托,只要云凡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林峰听了云凡此言,不由脸上一喜,将那木匣打开,从中取出一本破旧秘笈,对云凡道:“这本便是林家祖传《斩龙诀》,想暂时交由公子……” “什么?”云凡一惊,不等林峰说完,已经打断了他,“林大哥此言何意?” 林峰道:“哎,如今我也不怕公子笑话,凭我等资质,只怕穷极一生也无法练成《斩龙诀》,可也不想林家世代相传的刀决就此失传,云凡兄弟天资过人,定能参透此决,而且,公子少年英雄,小师妹正值妙龄……” “林大哥,”听到这里,云凡已然知晓林峰言下之意,“你不要说了,此事云凡万万不能,还请林大哥海涵。” “这,”林峰面色有些尴尬,回首向林瑞儿望去,只见她秀脸微红,眼中更有委屈和失望之意。其实,她怎会不知,以云凡这般人物,又怎会答应此事,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了此一生,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如九天仙女般的剑心姑娘。 “云凡兄弟,林家虽然将任天行诛杀,但你可知,他还有一子,现在不知在何处拜师修行,如若让他得知,定然回来报仇,凭林家现在实力恐怕难以抵挡。” 云凡愣了一愣,难怪他在任府除了几名年轻弟子,却没有发现任何任天行子嗣一般的人,却原来在他处修行。听到林峰这般说,云凡道:“你是想我们留下来么?” “哼,”林峰突然冷笑一声,“林峰虽然不济,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来便来了,能挡便挡,挡不了被他杀了又有何惧,只是这《斩龙诀》乃林家先代祖师辛苦所创,岂能落入他人之手。” 云凡与剑心对视一眼,却不知林峰究竟要他做什么。便在他心中诧异之际,林峰又道:“我知道,要云凡兄弟留在此地,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在下是想将这《斩龙诀》交付云凡兄弟保管,日后寻得有缘之人,大可将此决传授与他,如此也可让林家历代祖先在九泉之下含笑。” “可是,林大哥……”云凡到底有些为难,不知该当如何。 林峰见他面有难色,当即双膝跪下,“公子若不答应,林峰便长跪不起。”而林瑞儿也对着云凡盈盈下拜。 云凡忙起身,扶起林峰,“林大哥,我答应你便是,《斩龙诀》我自当为林家保管,他日必当奉还。” 林峰与林瑞儿相视一笑,“好,你放心,日后林峰亲自将《斩龙诀》夺回来。”两人双手紧握,彼此心照不宣,似乎都在期待着那一天。 晚上,凉风轻抚,夜空漆黑如墨。 凉亭之中,林峰独自一人倚在石栏之上,喝着闷酒。然而,从来都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林家经此一役,本欲独掌赤阳城,却哪知任天行早有防备,竟使林震山不得已使出魔域的道法,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如今,门下弟子死的死,逃的逃,林家再也回不到当年光景,他自幼跟随林震山,早已将此当做自己的家,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真是难过之极,越发愁苦了。 这时,只听背后一阵脚步声,云凡轻轻走了过来,在另一侧石凳上坐了下来。林震山投靠魔域,为天下人所不齿,那是他咎由自取,林府的人大多是树倒猢狲散,逃之夭夭,不知林峰为何留下来。 “林大哥,”两人沉默片刻之后,还是云凡开口问道,“在年轻一辈中,道行以你为首,为何你不离开林家,另谋他往?” 林峰饮了一口酒,突然干笑几声,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傅将我带回林家,传我道法,教我做人。不管他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人,在我心中,我却始终将他当做父亲一般。林府便是我的家,我又能上哪去?” 云凡听了,不由叹了一声,“在任府之时,他那般对你,你心里也不怨恨他。” 林峰倒出酒壶中最后一滴酒,随手将酒壶抛在地上,在昏暗的烛光下望着云凡。 “云凡兄弟,你处世未深,不知天下险恶,不是你不得罪人便能安然无恙的。这个世界不同情弱者,只看中强者,林震山的确不该投入魔域麾下,修炼魔域功法。然而,你可知道,他若不这样做,林家早已被任天行吞灭了。” 云凡没有作声,只是林峰所言实在难以反驳,就像是山石草木,与世无争,却要每日承受烈日炙烤,狂风呼啸之苦,这便是自然法则,是不可抗拒,无法改变的。要想在这个世界存活,那便要使自己变的更强,比敌人更狠。 魔域,黑白郎君,云凡想起这二人便要发狂,但是正如林峰所言,要想报仇,以自己如今的道行,只能是死路一条。云凡心中突然一动,抬首望天,不知白长风如今身在何处。 翌日,云凡与剑心一大早便向林峰和林瑞儿辞行,毕竟他有事在身,一来要打听白长风的下落,二来也是在结界中受玄虚子之托,要赴中州浮生苑一行,将一封书信交于他门下弟子。 这一路上,云凡与剑心身上银两不多,多半都是风餐露宿,偶尔抓几只野味烤来吃。云凡自幼在山中长大,与烧烤一艺颇有研究,剑心对他的手艺便十分惊羡,称赞不已。 不觉过了三日,云凡早已熟悉御剑之术,对体内真气灵力亦是渐渐操控自如。这一日,两人按下七星剑,只见一条弯曲古道,陆陆续续有人来往,凝目向前望去,在古道尽头,倒像是一个小镇模样。 走近前去,只见小镇前立有石碑,碑上刻着“乌桥小镇”四字,字迹歪歪扭扭,十分难看。剑心和云凡信步直入,走进小镇。 只见路旁有屋舍檐宇,有商铺店面,也有临街小贩,然而奇怪的是,大白天却大多紧闭房门,而且路遇行人,多半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云凡行了一道,竟连一个年轻人也没有见到,着实令人奇怪。 云凡拉住一位老人,问道:“老伯,这小镇虽然不大,房屋并不破旧,为何人丁稀少,不见青年男女,多半是老人呢?” 那老伯抬头看了云凡一眼,缓缓道:“你们是外地人吧?” 云凡与剑心点了点头,只听那老伯忽然叹了一声,“走吧,不要在这里逗留,走吧。”说着,便摇头走了开去。 云凡更是一头雾水,不明就里,一连问了几位老汉,或闭口不言,或摇手让他们离开,越是如此,云凡越是觉得此事古怪之极,说什么也要弄个究竟。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十九章 献丑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这时,只听身后有人道:“看两位穿着不是本地人吧?” 云凡转过身,见一位年纪六十余岁的老人,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神颇有沧桑之色 “老伯您好,”云凡上前躬身一揖,“我兄妹二人只是途径贵地,见这小镇有些怪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以不见青年,只有老人幼童?” 那老人闻言向云凡细细端详,见这少年男子气宇轩昂,不似寻常之人,而那女子手中握有一把青玄宝剑,倒像是修真之人,当下叹了一声,“两位请随我来!” 随着老人,云凡与剑心来到一座比其他房屋略大的宅院前,那老人推门走了进去。到了客厅,老人让人送上清茶,对云凡道:“两位请坐。” 云凡和剑心依言坐下,那老人道:“老夫姓吴,乃是乌桥镇镇长,我看两位气质非凡,绝非寻常之人,不知两位师从何人何派?” 云凡心中一惊,“这镇长眼力极佳,竟能看出我二人乃修真之士。”当下抱拳笑道:“吴老伯,在下虽是怀有一些粗浅道法,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蒙一位高人传授一二,却不曾拜师,更不属什么门派。” 那吴镇长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云凡问道:“不知镇上发生了什么事?镇长可否告知一二。” 那吴镇长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在三四个月之前,本镇突然出现一件怪事。本镇精壮男子每隔数日便有人暴毙或失踪,然而着镇上郎中仵作验尸,甚至解剖尸身,始终不知是何原因。哎,老夫身为镇长,不得保得一方安宁,实在惭愧。” 听到这里,云凡和剑心心中会意,这件事背后定有妖孽作祟,于是道:“老伯,依在下看来,此事发生绝非偶然,定是妖人所为。” 那吴镇长站起身,点头道:“其实,云小哥所说老夫也想到了,只是我们偏远小镇,又不懂什么法术,要想解决此事,谈何容易。而且,早在一个月前,我便差人去中州寻访奇人异士,只恐怕乌桥镇穷苦,拿不出什么酬金,他们便不肯来吧。” 云凡听他如此说,不禁心中有些不自在,白长风曾对他言道,修真之人,当时刻想着为民除害,以苍生为念,更不可因此而邀功索要酬劳,那样便失去了修真本身的价值。而镇长所说,正是激起了云凡心中侠义之心,只听他道:“老伯,我兄妹二人虽称不上什么高手,却也略懂一些道法术数,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那镇长听云凡肯出手帮忙,当下心中大喜,自己所差之人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就算此二人不敌妖孽,或许也能撑上一阵子,否则这乌桥镇怕是要从人间消失了。 “如此,老夫便要替全镇百姓多谢少侠了。”说着,拱手向云凡二人施了一礼,随即又道,“来人,为云公子与剑心姑娘准备两间客房。” “寒舍简陋,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说完,只见一位老管家走了进来,对云凡道:“两位请随我来!” 然而,云凡却道:“老伯,不知这小镇附近可有其他山洞或者林子之类的?” 镇长听了不禁一怔,“离此镇向北却有一处山林,名叫鬼哭林,只因林中多有野兽出没,更有传言有孤魂野鬼半夜哭叫,镇上百姓少有人去,不知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云凡笑了笑,“老伯,大凡这种妖孽鬼怪栖息之地都是这般人迹罕至的地方,倘若镇上真有妖人作祟,我想很有可能会在那里。而现在天色尚早,我想去那里瞧瞧。” “这……”镇长面有难色,“公子所说,确有道理,可是鬼哭林离此三十里,来回也要少半天,而且这般前去,若是遇到什么事。” “老伯大可放心,不会有事的。”云凡道。 那镇长想了想,“也好,既然你决定如此,我便派一人和你们同去,毕竟鬼哭林你们从未去过,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镇长回身对那老管家道:“去把二牛找来。” 那管家应声而去,不多时,只见一个身体威猛,方脸耳阔的大汉走过来,对镇长甚是恭敬,“镇长你找我!” 镇长点了点头,对他道:“嗯,这几个月来镇上的事我也不必多说,这两位就是我请来帮助我们乌桥镇斩妖除魔的少侠,你带他们去鬼哭林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妖孽盘踞在那里。” “鬼哭林?”那大汉一听,似乎颇有惧意,脸色也变了。 “怎么?一个月前你不是刚才那里走了一趟么?” 那大汉吞了吞唾沫,说道:“镇长,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再回去,你不知道鬼哭林有多恐怖,阴森森的,现在想起来我都汗毛倒竖。” 镇长面色一沉,“哼,好啊,你不去,老夫陪着他们去。” 那大汉似乎对镇长极为敬畏,听到这里,忙道:“好,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镇长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对云凡嘱咐了几句,负手走了进去。那大汉见镇长走远,脸上登时又现出傲慢之色,走到云凡身前,道:“你是说乌桥所发生的事都是妖怪所为?” “我是这么想的。”云凡看着眼前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壮汉,微笑道。 “哼,”二牛冷笑一声,看了看这个瘦弱的年轻小伙,“要是真有妖孽,凭你的身子骨还不够妖怪塞牙缝的呢!” 云凡倒也没有生气,一旁剑心可是俏脸生怒,将头转了开去。云凡笑了笑,伸出手在二牛胸前轻轻一碰,真气吐出,二牛登时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住后退,终于脚下不稳,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二牛怒气一横,猛的站了起来,只见云凡仍是一脸笑意的站在那里,丝毫未动,心道这小子看来真有些门道,一时也不敢冲过去。 “有时候,一个人的本事大小,不能以身材来判断的。” “哼,”二牛心中虽然不服,却也没有反驳,只是怒声道:“走吧,我去牵几匹马来。” “骑马?”云凡一听,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 “废话?难道你还要飞着去不成?”二牛看着目瞪口呆的云凡,眼中充满了讥讽和不耐烦。 看他这个样子,云凡心道,看来不给你露点真本事,你还真是上脸了。只听云凡道:“不必了,我自己有马。” 想起白长风为他留下的千年幽冥马,此刻不如召唤出来,也好让这个目中无人的井底之蛙开开眼。 想到这里,云凡突然面色一沉,口中颂咒,丹田真气滚滚涌入掌心,蓦地拍向地面,“出来吧,幽冥马。” 然而,这一掌拍了下去,除了地面微微有些震颤,毫无反应。云凡脸上一红,又细细想了一遍法决,确定无误,又将丹田之气灌入手掌,复又拍下。 “出来吧,幽冥马!” 这一次,除了声音比上一次大些,依然毫无动静。 二牛呆呆看着云凡,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云凡似乎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站起身,干咳两声,道:“可能是累了,正在休息。” “靠。”二牛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要不是打不过云凡,早就冲上去揍他了。 而此时,只听一声娇斥,剑心手中七星剑蓦地光芒大盛,在三人注视之下轰然变大,到了剑身足以容下三人之时,这才停住,稳稳定在半空。 剑心身子一跃,轻轻落在上面,身姿优雅,如仙女下凡,便是云凡也不由看的痴了。只听剑心柔声道:“上来吧。” 云凡这才回过神来,冲着二牛尴尬一笑,“呃,我妹妹,道行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可是二牛的眼神告诉他,“鬼tm才信你!” “上来!”剑心突然声音提高了一倍,云凡登时身子一颤,忙跳了上去。他可从没有忘记在赤阳城,这个平日温柔可爱的妹妹发起怒来斩杀那黑衣人的样子。 二牛也摄于她的怒视,纵身跳了上去。只是他刚一踏上,七星剑剑身猛的一沉,剑心连忙催动真法,这才稳住。只听她淡淡说道:“站好了,起飞。” 话音刚落,七星剑剑尖微微上扬,“嗖”的一声冲向天空。 只听“啊”“啊”两声,云凡和二牛同时叫了出来。二牛之所以叫喊是因为他首次乘坐这般神兵,在空中飞驰,饶是七尺大汉终究心里有些惧意。那云凡之所以大叫却是因为二牛紧张之余,双手紧紧抓住云凡皮肉,痛不可挡。 待七星剑飞至吴桥镇上空十余丈,便放平剑身,稳稳而行。二牛这才大胆起来,只觉耳边风声呼啸,刮在脸上生疼。 这时,只听云凡道:“牛哥,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二牛哼了一声,这才轻轻放开双手,脸色尴尬至极,而云凡却是心中得意,颇为幸灾乐祸。而此时,剑心在二牛指引之下,驱动七星剑,向鬼哭林进发。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二十章 鬼哭林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七星剑御空而行,云凡三人立于剑上,远远望见一个不高却是林木森茂的小山,周围隐隐有一股黑气笼罩,更为诡异的是,这小山自上而下来看,上宽下窄,与树木相间,倒像是一只骷髅头 剑心驱动七星剑,缓缓靠近“鬼哭林”,突然一股阴风迎面吹来,煞气逼人。云凡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道:“好强的阴气,妹妹,下去,我们进去看看。” “啊,下去?”二牛一听,登时吓得魂不附体,这般凌空御剑飞行便已将他吓的不轻,再进入这“鬼哭林”只怕小命也要交代了,这云凡偏偏道法是个半瓶子醋,时灵时不灵,看来没有真材实料,说什么也不肯下去。 然而,他虽然这般说,剑心却是丝毫不顾,缓缓调转七星剑,片刻间已经冲入了鬼哭林。 三人一经冲入,那股阴气立时包裹而来,冷森森不由令人心悸。只见这林中,树木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每棵树上似乎都湿漉漉的,难怪乌桥镇百姓说什么也不来这里。 二牛虽然身材威猛高大,可是胆子却十分的小,刚进入这鬼哭林,如牛眼一般大小的眼睛直直盯着四周,生怕有什么野兽猛的冲了出来,而且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剑心虽然女儿身,却是比他要强上许多。 三人向内走去,只见这“鬼哭林”碎石枯木尽数落在地上,行走极为不便。云凡与剑心到还好些,二牛笨手笨脚又加上本身害怕之故,一不小心,自一处斜坡滑了下去。 “二牛!”事发突然,云凡只叫了一声便见二牛偌大的身材已经没入了枯叶之中。云凡与剑心急忙跃下,还未等他二人走到那里,却听二牛杀猪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 待云凡与剑心赶到,只见二牛双手捧着一个血淋淋的骷髅,双目圆睁,眼珠子都快要迸出来了。云凡与剑心不禁双眉紧皱,胸口一阵恶心,只见这里到处散着人骨,腥臭无比,二牛屁股底下还坐着两个。 云凡强忍着恶心之意,走了过来,将二牛手中的骷髅拨掉,环顾四周,有些人骨上似乎还有些残留肉片,看起来十分恐怖。云凡道:“看来这妖孽的确在这‘鬼哭林’中,这些人骨定是被他捉来残害之后,将尸身丢在这里,被野兽分而食之。” “哥哥,你快来!”这时,只听剑心在一旁喊道。 云凡急忙跑了过去,二牛定了定神,忙从这堆人骨中连滚带爬跑了出来,也跟了过去。只见剑心身前有一个男子身体完整,似乎刚被丢出来不久,野兽还没有将他吃掉。 “王成?” 二牛走近一看,忙奔了过去,将那男子扶坐起来,不住的摇晃他的身体。 “王成,你醒醒,王成!” 云凡看了一眼,说道:“他死了!” 然而,剑心却道:“不,哥哥,他没有死。” 云凡忙蹲了下去,捏住他的手腕,果真还能感到一丝丝微弱的跳动。“他还有救么?” 剑心看着云凡却是摇了摇头,淡淡道:“救不活了,他三魂七魄已被摄取了主魂,其余魂魄不久便也会散去。” “什么?没有主魂?” 剑心点了点头,道:“哥哥,我本是剑灵,在七星剑中千年,有些事你或许不知。人有三魂七魄,七魄离体,人必生大厄,三魂离体则昏迷不醒,如今此人失了主魂,便成了活死人,若不及时找回,剩余两魂七魄便失去了凝聚力,不久便会散去,那时他就真的死了。而且,人死之后,主魂缺失,不得投胎转世。” “王成?”二牛还在一遍一遍的呼唤他。突然,二牛跪倒在剑心身前,道:“姑娘,求你救救他吧,救救他。” 原来,这王成与二牛关系非同一般,他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一个月前,王成失踪之后,二牛便不顾劝阻,只身前来鬼哭林寻找,哪知在林中遇到豺狼,若不是他身材魁梧,臂力惊人,拼死搏斗才保住性命,恐怕早已被撕成碎片了。 此刻,听剑心如此说,二牛便跪倒在地,求她无论如何要救他性命。剑心却是有些为难,虽然她对此略知一二,可毕竟不懂招魂之法,更何况,那主魂定是为人强行摄走,又岂会轻易招回。 “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我们先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吧。”听剑心如此说,二牛这才缓缓站起来,将王成的尸体附在背上。 便在这时,忽地一阵阴风袭来,鬼气森森。再看之时,不知何时一个狐媚妖异的女子站在他们面前。 “几位不请自来,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声音优雅动听,然而此时云凡听来,却是极为恐怖。 想来这等阴森之地,怎会出现年轻女子,想必这女子不是妖便是鬼怪,总之不可能是人。只见那女子举止投足,处处透着诡异,云凡面色凝重,只要她有何异动,便出手阻住她,让剑心与二牛先行离开此地。 那女子说完,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从云凡和二牛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剑心的脸上,不禁有些诧异,“咦?小妹妹,看的出来,你不是普通人呀!” 剑心哼了一声,没有作声,只是低声对云凡道:“哥哥,这女子乃是鬼魅,你要小心。待会儿我来拦住她,你带着二牛哥速速离开。” “不,妹妹,我不能丢下你。” 剑心微微一笑,“哥哥放心,凭她奈何不了我的。” 说着,剑心忽然娇斥一声,七星剑陡然大亮,气势如虹,向那鬼魅女子横斩而去。而此时,云凡大喝一声,“走。!”拉起二牛,顺着来时路向山下跑去。 那鬼魅女子望着来势汹汹的剑芒,突然冷笑一声,蓦地凭空消失了。而云凡忽觉身前阴风大作,双掌握拳,丹田之气陡然冲入身体各脉,一声怒喝,向前击了出去。 然而,这一拳打出,犹如打在虚无之上,毫无反应。却听“咯咯”一阵娇笑,那女子赫然出现在他二人身前,如同虚幻。 “小少年,你也不错哦!”说着伸出白皙如雪的手臂向云凡抓了过来。 “哥哥小心!” 剑心纵身飞来,七星剑轰然斩下。青芒顿起,将那鬼魅女子挡了回去。七星剑到底是九天神兵,那女子不知强行接下这一击,顿时面色更加苍白了许多。 “好,你们找死!” 说完,只见她面色突然变的狰狞起来,一身红色衣衫随风鼓舞,五指屈伸,周围立时出现数道黑气。那黑气越来越重,逐渐幻化成一个个人形,只见他们身穿黑衣,面无表情,赫然是一个个阴灵。 “阴兵?” “哼,小妹妹知道的不少啊!今日你送上门来,姐姐就将你收了,这些阴兵正好缺少一位将军呢。” 说着,只见那鬼魅女子口中喝道:“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那些阴兵便冲了过来,剑心七星剑青芒闪耀,在主人真法催持之下,光芒万丈,迎着四周阴灵横扫而去。 那青芒扫中阴兵,只听“滋滋”之声响起,当先数十道阴灵顿时化为乌有。然而,七星剑虽然威力无穷,这些阴灵却并不惧怕,前仆后继的向前死冲。 而那鬼魅女子则是忽隐忽现,不时纠缠剑心,她早已看出来,三人中只要将剑心捉住,其他两人不足为惧,是以全心进攻剑心,而云凡两人则交给那些阴兵即可。 只是这阴兵数量实在太多,云凡虽然已有些道行,但是他身无法宝,对付这些阴兵实在有些吃力,加上还要照顾二牛,不多时便已大汗淋漓,呼吸沉重。 然而周遭阴兵仍是呼啸着进攻而来,剑心则是被这鬼魅女子缠住,抽不得身,心中万分着急。这时,忽听二牛大叫一声,却是一只阴兵伸出鬼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云凡怒喝一声,一掌将一只阴兵击的魂飞魄散,刚要解救二牛。忽然背后一凉,却是被一只阴兵击中了后心。云凡登时胸中翻江倒海,差点晕厥,而那阴兵仍是脸上木然,凶恶地向他头上抓来。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见云凡大喝一声,丹田如烈火焚烧,口中默念法决。忽听一声炸响,千年幽冥马怒声长嘶,轰然现身。 眼见这诸多阴兵便要扑了过来,幽冥马前蹄高高跃起,仰天长鸣,忽然一道烈火自其口中喷出,当先数名阴兵不及躲闪,登时被焚烧殆尽。 其余阴兵似乎对这火焰极为忌惮,就连那鬼魅女子也是大吃一惊,猝不及防,被剑心一剑斩中右肩。女子愤恨的向云凡望了一眼,化作一道黑气,消失了。 随着这鬼魅女子消失,那无数阴兵也慌忙逃窜,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二十一章 来者是谁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想不到自己危难之时竟然被“千年幽冥马”相救,一时目瞪口呆,坐在阴暗潮湿的地上,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哥哥!”剑心疾走过来,将他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云凡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望着幽冥马,看着它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口、眼、四蹄上火焰尚未退却,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他哪里知道,此马名为“千年幽冥马”,修为竟不亚于一名元婴境高手,更为厉害的是,幽冥马能运用幽冥地狱的力量。方才口中所喷烈焰,便是地狱之火。地狱火乃是炼化冤魂厉鬼的真火,阴灵躲之唯恐不及,何况被它突然喷出,登时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脸惊异的云凡下意识伸手去抚摸幽冥马,不料此马将头一扭,甚为不屑。云凡不由面露尴尬之色,一只手停在半空,回头看见同样目瞪口呆的二牛和剑心,讪讪地抚了抚额上长发,竟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呃,”片刻之后,云凡率先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说着,纵身跃上幽冥马,姿势优雅迅捷,二牛看在眼里,登时心为之折,之前对他的鄙夷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来吧!”云凡微微一笑,眼中甚是得意。 那二牛初时有些惊诧,随即便被一阵狂喜所替代。这等神兽,今生便是见上一面已是难得,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还能骑上一骑,以后等自己老了,也能算是向自己孙子吹牛的资本。 然而,二牛甫一上前,幽冥马突然前蹄高高跃起,后臀又跳又翘,险些将云凡也颠簸下来。这“千年幽冥马”性子极傲,此番让云凡骑在自己背上已是看在白长风的面子上,他却得寸进尺,竟然让二牛这样的凡夫俗子同样骑乘,实在不能容忍。 三人见状,云凡也是无可奈何。二牛满脸失望,最终还是放弃了。只好背着王成,上了七星剑。剑心捏个法决,七星剑再次冲天而起,载着二牛飞向天空。 而此时,幽冥马长嘶一声,蓦地四蹄生风,高高跃起,竟然踏空而驰,亦是冲向半空。七星剑飞行之快如风如电,那幽冥马久不出世,虽跟随白长风多年却也用不着。今日被云凡召唤出来,刹那间,焚烧数十阴兵,心中狂喜,有意与七星剑一较高下。 只听它一声长鸣,在空中远远送了出去,四脚蓦地燃起熊熊烈火,刹那间超出剑心数丈,云凡不由大笑,“妹妹,看看是你的七星剑快,还是我的幽冥马脚力更胜一筹。” 剑心听他说完,嫣然一笑,不由好胜心起,突然娇斥一声,滚滚灵力注入七星剑中,七星剑登时剑身颤抖,霎时间拉近了与云凡的距离。而幽冥马同时又狂奔几步,在空中如履平地,快如电光,与七星剑忽前忽后,不遑多让。 七星剑与幽冥马这般较量速度,云凡与剑心更是快意非常。只是苦了剑心身后的二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有顾及背后已经死去一半的王成,真是苦不堪言。 到了乌桥镇,三人落在镇长院子里,早有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赶了过来,看这两位仙人一样的人物。剑心按下七星剑,二牛却是如释重负,双腿再也受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上,面色惨白,这次鬼哭林一行,加上两次乘坐七星剑,着实吓的不轻。 然而,云凡却是有些难堪了,眼见众多百姓围观,正是自己扬名立万的好时机,本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可谁知,那“千年幽冥马”竟然没有配合,还未稳稳落地,便长嘶一声,自行封印,消失了。 云凡登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四脚朝天,实在狼狈,众百姓忍不住欢声大笑。云凡哼了一声,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臭驴,摔死小爷了。” 便在这时,忽然一只手友好的伸了过来,那手大而白皙,不似剑心,更不是二牛。云凡顺着这只手望了过去,只见一位面容俊朗,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面含微笑望着他。 云凡同样报以微笑,“谢谢!” “在下赵天宇,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云凡听他如此客气,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在下云凡,赵大哥你好!” 赵天宇笑笑,随即眼光落在了剑心脸上,不由心中一震,随即又恢复平静,道:“这位姑娘是?” 云凡道:“这是舍妹,剑心。” 听到是云凡妹妹,赵天宇心中突然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由对云凡又亲近了许多。只见他回身指着一位同样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道:“这位是我师弟,李威,小兄弟多多指教。” 云凡忙道:“不敢,李大哥好!” 那李威却是一脸不屑,“云凡兄弟刚才落地姿势如此特别,倒不知云凡公子师承何门?” 剑心听他如此奚落云凡,登时俏脸一寒,便要发作。却听二牛怒然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这么说话?” 自鬼哭林一役,二牛早已对云凡拜服的五体投地,更何况性命又是云凡所救。这李威不知是哪冒出来的,开口竟然这般无理,他脾气暴躁,如何能忍。 “二牛,不得无理。”只听镇长喝道。 “吴叔,你听他说话……” “住口!”镇长脸色一沉,二牛登时住嘴,狠狠瞪了李威一眼。 只听镇长道:“哦,云公子,这两位是我派出去的家丁寻访修道之人,请来为本镇降妖除魔的,说来,你们如果能精诚合作,那也能早日除去妖孽,还本镇于太平。” 云凡笑道:“老伯,云凡答应的自然会做到,妖孽一日不除,云凡绝不会离开此地。” “哼,”只听一声冷哼,却是李威满脸嘲讽的望了云凡一眼,“镇长,现在有不少人打着修真之人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骗取钱财,你还是小心为好。” “你说什么?”二牛听了复又大怒,喝道。 便在此时,剑心脸色微沉,七星剑青芒闪过,一道剑气倏然发出,向李威斩了过去。那李威不知这少女说动手便动手,自己毫无防备,而这剑气凌厉快捷,转瞬即至。眼见这剑芒便要将自己打伤,却见赵天宇单手结印,瞬间在李威身前布了一层光罩。 下一刻,这剑芒击在光罩之上,“砰”的一声,同时消散。 好在剑心这一剑只求教训李威出言不逊,并没有杀他的意思。这一击不重,便也没有再行攻击。那李威却是脸色通红,大口喘着粗气,他在众人面前出丑,实是剑心突起发难,令他毫无防备,当下大声道:“你这姑娘,怎么好端端出手伤人?” 剑心冷言不语,而云凡却笑道:“李大哥莫怪,我这妹妹有个毛病,结交朋友总是要斩上一剑,所谓不打不相识是也。呃,另外,李大哥刚才施展的面红耳赤,不知是何精妙道法,竟然能挡得住舍妹的剑气,厉害,厉害。” “你……”李威还要发作,却被赵天宇拦了下来。 赵天宇笑道:“云凡兄弟真会说笑,在下与师弟乃是昙日宗门下弟子,不知云凡兄弟师门是哪一派?” 这昙日宗本是实力不俗的正道门阀,弟子众多,广布天下。然而云凡于天下门派所知甚少,听了却是一脸茫然,丝毫不知,笑道:“昙日宗我是没听过,而且我的粗浅道法不过是一位高人随便传授了一些皮毛,想来也不入赵大哥的法眼。” 赵天宇见他不肯吐露师门,便也不再勉强。只是那李威冷笑道:“某些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云凡道:“是啊,在下道行低微,单名一个凡字,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哪像李大哥名字这般威风,至于‘面红耳赤大喘气‘的道法,更是不会了。” “你……”说起斗嘴,李威还不是云凡的对手。 便在这时,镇长微笑道:“两位少侠就不要再吵了,老夫已经命人打扫几间客房,今日赶路也累了,几位还是休息一下吧。” 云凡拱手道:“多谢老伯,云凡告退。” 说着,云凡与剑心便走了开去。那赵天宇望着剑心冷如冰霜,清丽出尘的面庞,不由心中道:“这少女道行之高,不在我之下。”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二十二章 八卦镜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乌桥镇,镇长宅院一处客房之中,赵天宇坐在床边,右手搭在王成手腕之上,有时以念力查探其神识,有时以真气输入其体内,脸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云凡与剑心等人在他身后沉默观望。 片刻之后,赵天宇缓缓起身,踱步在房内走了一阵,停下来冥想一阵。镇长轻轻走了过去,道:“赵大侠,不知他是否还有救?” 赵天宇笑了笑,“老伯,千万别叫我什么大侠,只管叫我天宇即可。” 镇长点了点头,满是欣赏之意,“那这孩子……?” 赵天宇道:“老伯,实不相瞒,他现在三魂七魄被勾去了主魂,说死没有死,然而也不能说是生。” 云凡与剑心不由相视一眼,这赵天宇看起来确实有些道行,竟然与剑心所说丝毫不差。那镇长听了,不由一惊,“那他还有救吗?” 只见赵天宇走到床边,竖起食、中两指轻点王成泥丸宫,只见一道灵力“啵”的一下注入进去。那赵天宇道:“我现在以灵力暂时阻住他的魂魄四散,可也只能撑三天而已,三天之内,我们必须找到他的主魂,否则,他必死无疑。” 这时,只听二牛大声道:“镇长,我们已经查出,那妖孽就在鬼哭林,而且还与我们大战一场,若不是云凡兄弟,恐怕我们便回不来了。” 说话时,二牛还不忘向李威望上一眼,那李威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显然对此不甚相信。 只听赵天宇道:“既然如此,镇长,事不宜迟,我们和云凡兄弟即刻出发,前去鬼哭林,将王成主魂找回,待他醒过来,事情我们便也清楚了。” 镇长面色凝重,想了想,道:“也好,如此便有劳了,老夫代全镇百姓谢谢四位了。”说着,向四人深深一揖随即神色忧虑,“只是鬼哭林……” 云凡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忙向前道:“老伯,放心吧,我和剑心去过鬼哭林,那里也不是什么阴曹地府,更何况还有赵大哥,不会有事的。” 那镇长这才叹了一声,“四位为了我乌桥镇这些百姓,不惜以身犯险,若有来世,老夫甘为诸位做牛做马,以报恩德。” 赵天宇道:“老伯快别这么说,咱们修真之人,为的便是除魔卫道,护佑苍生,否则,如何对得起这一身道行。” 这几句话听了深入人心,云凡不由心中激荡,对赵天宇又多了几分信服。这时,只听李威道:“是啊,也好趁此机会,看看有人是不是真有本事,或许是在欺骗百姓也未可知。” 云凡也笑道:“是啊,像李大哥这样道行高强之人,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恐怕在下这点道行也腾不出手来帮你了。” “哼,”李威冷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不知为何,他看着云凡实在是不顺眼。 剑心秀眉微皱,心道,“这人好生无理,一定要让他吃些苦头才好。” 这时,二牛却道:“云凡,怎么这次不让我去了么?” 云凡还未说话,却听李威道:“他去,除了一身肥肉又有什么用?只能拖后腿而已。” 二牛横眉倒竖,刚要发作,云凡笑着拦住他,“二牛,你就在家照顾王成吧,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二牛想了想,又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王成,不由一阵心酸,这才答应留了下来。 四人走到门外,只见赵天宇袖手一挥,一柄碧色短剑,此剑上圆下扁,中间有一月弧,十分精妙,端的是一把稀世之珍,想来是他深受师尊器重,传此法宝。反观那李威祭出的却是一柄泛着黄光的普通仙剑,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似乎是那李威见云凡盯着自己手中仙剑时间长了有些不好意思,不禁面色发红,大声道:“看什么,我这法宝自然比不上师兄的‘风影’,却也并非凡品,哼。” 云凡与剑心对望一眼,不再理他。剑心捏个法决,背上七星剑倏然飞起,轻轻落在两人身前。李威看了此剑古朴不堪,光芒黯然,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心想云凡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破剑也来卖弄,真是令人笑到大牙。 但那赵天宇却是有些眼光,虽然她不知此剑为何物。然而,他跟随师傅多年,大凡神兵利器,总是其貌不扬,灵气内敛,除非似魔域那些处处透露凶煞之气的魔兵,否则很难被人所认出来的。 赵天宇微微笑道:“剑心姑娘,不知此剑所唤何名?” 剑心天真烂漫,心中毫无城府,当下冲口而出,“是七星剑?” “哦,七星剑?”赵天宇微一诧异,说道。 云凡见他如此表情,便问道:“怎么赵大哥认识这把剑么?” 赵天宇淡淡一笑,脸上的惊诧之色随即消失了,“哦,我曾听家师提起过,七星剑乃是上古神兵,千年前已名噪天下,可惜一直也无缘见到,想不到今日在此处遇见。” 云凡道:“哦,这七星剑三字只是在下信口胡乱起的,恐怕也不是赵兄口中的上古神兵吧。” 赵天宇点了点头,依旧笑道:“嗯,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们这就走吧!”说着,右手一引,短剑“风影”已然托起赵天宇的身子缓缓升空,飞了起来。 他一经御剑飞起,李威便也跟了上去。倒是云凡站在剑心身后,共同在这七星剑上。那李威一见,不由笑道:“怎么,云凡兄弟,道行高深,既然能够在‘鬼哭林’全身而退,难道连御剑之术也不会么?” 其实,云凡既然已步入辟谷之境,这御剑之术自然知晓。只是他与剑心只有七星剑这一把仙家法宝,那“千年幽冥马”时灵时不灵,他可不想再因此出丑。那李威如此说,云凡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声,对于这样的小人,他实在不愿多费口舌。 那李威见他缄口不言,只认为他为自己说中,没有反驳的余地,心中快意又增,暗想,“哼,臭小子,让你昨日对我无理,等稍后进了鬼哭林,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四人三剑,顿时化作青、白、黄三色电光,瞬间消失在空中。那赵无极有意试探一下剑心的修为,“风影”迅如闪电,然而剑心始终在他身后一丈之内,不急不缓,指引“鬼哭林”的所在,赵天宇不禁心中惊异,考虑到自己师弟李威的修为,便也稍稍放慢了速度。 其实,正如赵天宇所料,他二人较量道行高低,却苦了李威一人,他修为不过灵虚之境,比之云凡尚且不如。只是云凡修为虽高,又没有法宝在手,比之常跟随师兄四处游历,有过实战经验的李威来说,便又稍逊一筹,两人若是真的打起来,或许也是平分秋色。 过不多时,四人便能遥遥望见“鬼哭林”周围被淡淡黑气笼罩,阴风逼人,十分诡异。 赵天宇没有像云凡与剑心那样,直接落入妖孽腹地,险些将小命也交代了,而是御起“风影”仙剑绕着“鬼哭林”看了又看,终于在一处黑气稍淡而又平坦的大石上落了下来。 赵天宇收了“风影”,回身对云凡道:“云凡兄弟,当日你与剑心姑娘在何处遇袭可还分得清方向么?” 云凡仔细环视四周,只见周围怪树森森,碎石点点,与昨日之境大为不同,只好摇了摇头。赵天宇微微一笑,“不妨。”说着,只见他右手一挥,手中已多了一块如镜子一般的金色八卦,中间有一面略微凸出的弧面镜,暗暗发着金光,肃穆,一眼便知乃正道法宝。 “或许此物能帮我们找到妖孽聚居之所。” 赵天宇说完,立时催动,那“八卦镜”立时有了反应,向前飞出。赵天宇面色一悦,随即跟了上去,云凡、剑心与李威见状也紧随其后,徐徐向“鬼哭林”深处进发。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二十三章 激战 原来,这面“八卦镜”乃是道家法宝,具有震慑邪魅,驱凶避邪之功,端的厉害。赵天宇道行虽然不低,却也不能尽数发挥“八卦镜”的威力。 四人随着“八卦镜”缓缓前行,只觉越往前行走,阴气之重也越发厉害。便在这时,“八卦镜”蓦地一颤,仿佛觉察到什么。赵天宇双眉紧皱,对云凡三人道:“大家小心,‘八卦镜’有异动,定是有何妖物正在向我们靠近。” 话音刚落,只听“咯咯”一阵清脆充满魅惑的笑声响起,正是昨日与云凡几人交手的那名鬼魅女子现身在他四人身前不远处。 只见她倚靠在一颗大树上,酥胸半裸,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充满诱惑的望着赵天宇四人。只是目光扫向云凡之时,分明愣了一下,似乎对云凡有些忌惮。但这眼神一闪即逝,又重新恢复了那妖艳绝美的容颜。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兄弟请帮手来了,怎么,你就这么喜欢姐姐么?” “哼。”云凡冷哼一声,将头转了开去。 倒是赵天宇正色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此残害百姓,修炼妖法,今日我们便要替天行道。” “哈哈,”那妖艳女子听了这几句话,仿佛是听到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大声笑了起来。 赵天宇面色一沉,还未发作,却听李威一声大喝,手中仙剑黄光大盛,已然向那鬼魅女子刺了出去。 “师弟。”赵天宇要出声阻拦,已然不及。 只见李威剑芒闪耀,势不可挡,剑光扫过,那鬼魅女子突然消失在原地。“轰”的一声,她方才所倚那颗大树登时被黄光扫中,立时燃起熊熊烈火,而后向一旁倒下。 “咯咯……” 笑声过后,那鬼魅女子如幽灵一般重新出现,一双妙目直勾勾盯着李威,丹唇微启,“少年人生的倒是俊俏,只是脾气太过急躁,难道你真的舍得杀姐姐吗?” 李威望见她俏丽妩媚的脸庞,双眸晶莹如水,心中不由一荡,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与这女子,若是能够与她长相厮守,共赴云雨之欢,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了。 这时,忽听一声断喝,“呔!” “八卦镜”金光射出,罩在李威脸上。那李威这才如梦初醒,一张脸涨的通红,大口喘着粗气,一面向赵天宇道:“多谢师兄。”一面暗自惭愧。 只因他太过轻敌,一心要在云凡面前露上一手,想不到一开始便中了这女子的魅惑妖术,真是丢人。而云凡也是心中大惊,昨日与此女子交手,她并未使出这等魅惑人心的妖法,倘若真就施展出来,不知自己能不能抵挡得住。 那鬼魅女子见赵天宇一声断喝,破了自己的摄心术,俏脸一变,似有薄怒掠过,万种风情,勾人魂魄。只听赵天宇大声道:“大家不要看她的眼睛。” 说完,“风影”光芒大涨,霎时间化作万道白光,向那鬼魅妖女齐射而去。那妖女脸色一变,随即又消失在原地。 而此同时,剑心蓦地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七星剑青光大盛,向一处虚空连斩三剑。片刻之间,只听“铛、铛、铛”三声脆响,那妖女已然现出身形,只是手中多了一把圆刃法宝,想来必是以此物挡住剑心的攻击。 “剑心姑娘好眼力。” 赵天宇一面出声高赞,一面手执“风影”仙剑向妖女怒然斩下。而此同时,“八卦镜”金光闪耀,不知何时已在赵天宇的摧持之下,落在那鬼魅女子头顶之上。金光射出,那妖女不由脸上一寒,急忙侧身躲过,那金光轰的一声打在地上巨石之上,竟将大石打出一个碗口般大小的深坑。 这时,云凡与李威同时在其东、南两侧攻击而来,四人竟是已成合围之势。那妖女脸色怒意一闪,圆刃光芒爆射,竟然不退反进,向四人中,实力最弱的李威冲了过去。 一来李威方才着了她的道,心中惧意未消,二来没有料想她竟会不顾一切向自己扑来,不由一怔,随即右臂一痛,竟然被那妖女切了一道口子。而在此一瞬之间,那妖女便逃了出去。 然而,未等她身子落地,忽听背后剑芒闪过,“风影”迅捷如电,破风刺来。这妖女回身一挡,却未能将这一击之力尽数化解,突地胸口一滞,身子重重撞在大树之上。 而赵天宇也停了下来,四人站在这妖女身前,只见她面色惨白,早已失去了方才那动人心魄的妖艳。 “哼,”只听这妖女冷笑一声,“你们惹怒了老娘,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只听她忽然一声大叫,如鬼哭狼嚎一般凄厉,在林中远远送了出去。而在同时,四周忽然响起了阵阵冤魂鬼怪的叫声,鬼哭震天,听在耳中,真个不寒而栗。 赵天宇环视四周,心惊不已,同时将“八卦镜”召回,悬在半空,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金色光罩,将他四人尽数罩在中间。而此时,那众多阴兵身穿一色黑衣,自四方怒号而来,当先者是四个身穿血色红甲的阴将,头戴鬼煞面具,威风凛凛,想来生前也不是普通百姓。 那妖女圆刃一指,“让他们魂飞魄散。” 此话刚落,众阴兵纵身跃了过来。阴风飒飒,鬼雾迷离。赵天宇信手一招,“八卦镜”赫然一道金光射出,将冲将过来的几名阴兵打成齑粉,同时大声喝道:“大家小心!” 云凡与剑心昨日早已同这些阴兵交过手,深知这些阴兵虽然人多势众,凶恶异常,却是不难对付。倒是李威自始被妖女所惑,一身道行早已去了三分,加上方才右臂受伤,乍见这些鬼怪阴兵,心中不免有些惧意。 他四人各守一方,一时将诸多阴兵抵住。然而这些阴兵似乎无论如何也杀不尽。赵天宇与剑心尚可抵挡,可云凡与李威却是有些吃力了。云凡手无仙剑法宝,七星剑又驱用不便,剑心多次让他以七星剑修炼,可他一来不喜用剑,二来这七星剑乃剑心附身之物,自然是在剑心手中威力更为巨大,是以不肯接受。 此番,云凡双掌翻飞,气浪滚滚,将攻击而来的阴兵打的魂飞魄散。可如此,他本身所耗真气灵力尤为巨大,若不是剑心一旁协助,七星剑光芒万丈,接连助他击退阴兵,恐怕云凡早已支持不住了。 然而,那李威比他也好不了多少,只见他面色苍白,手中仙剑虽然黄光闪耀,热浪如潮,将一只只阴兵斩杀,可他根基不深,额上已渗出点点细汗,威势也比之前小了许多。 赵天宇心中暗暗心悸,如此多的阴兵斩杀不尽,长此下去,势必要丧命于此,而且云凡与师弟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只能速战速决了。他一念及此,蓦地长啸一声,“八卦镜”豁然光芒大盛,而此同时,一道金光自其中心激射而出,以“八卦镜”为中心蔓延开来。 这阴兵与凡人不同,他们无意识,无肉身,“风影”纵然厉害,却不是七星剑那般上古神兵,不能诛人魂魄,而“八卦镜”却不同,此物本为道家至宝,驱邪降魔,更能斩杀冤魂厉鬼,因缘巧合之下为赵天宇师傅所得,传授与他,今日遇到这些阴兵,自然威力无穷。 只见这金芒所到之处,阴兵顿时鬼哭狼嚎,无法抵挡,纷纷魂飞魄散。那妖女不由又惊又怒,昨日被云凡以“千年幽冥马”口喷地狱火击退,今日想不到又遭“八卦镜”这异宝所灭,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然而,她自身亦无肉身,不过是鬼魅所化,不能上前与其四人相抗,激愤之下,蓦地大叫,“树妖,你还不出来帮忙?” ------------ 第二十四章 树妖 这妖女一声怒喝,赵天宇四人忍不住心中一惊,“这妖女还有帮手不成?”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大笑,“哈哈,鬼娘子,看着你这些鬼新郎一一魂飞魄散,难道心里难过了么?” 鬼娘子叱喝一声,“少废话,先杀了这几个小子再说。” 原来,这鬼魅妖女名叫鬼娘子,好色滥情,相传每天都要与一男子洞房花烛,欢好一夜,而后吸尽男子阳气,并将其魂魄收录麾下,是为阴兵。而这树妖与其为伍,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类。 赵天宇收了“八卦镜”循声而视,却哪里见到一个人影。正寻找间,忽然身后一颗巨树,当头向四人砸了过来,同时四面八方的藤蔓如万千毒蛇一般,纷纷缠了过来。 剑心手挥七星剑,青光闪过,登时将一颗妖树斩为两段。然而,诡异的是,这妖树虽断,可自断口之处,又重新长出新的藤蔓,伸将过来,令人十分头疼。 而此同时,一个身穿黑衣,脸上干枯如柴的妖人手执一根古藤法宝,向赵天宇扑来。而鬼娘子则是一声长啸,声音高亢凄厉,手中圆刃飞舞,冲向剑心。他二人早已看出,四人之中,以剑心和赵天宇道行最高,只要制住这两人,另外两人不足为虑。 是以这二人一上来便使出浑身解数,将一身妖法施展的淋漓尽致。在二人抢攻赵天宇、剑心之时,这满山枯木妖树也似活了一般,张牙舞爪向云凡与李威打去。 那树妖手执古藤,不时阴笑几声,声音刺耳,格外难听。不过,这树妖虽然样子难看之极,道行却是不低,而且这古藤异宝坚不可摧,不知是何物所炼而成,每每与赵天宇仙剑相碰,都有一种阴邪之气传至其身,实在诡异的很。 在看鬼娘子与剑心,昨日一战,鬼娘子已然觉察出剑心不是寻常少女,而其灵魂之力与自己更是不相上下,若是能将她收伏,纵然自己用不得,将她交给老大,也是大功一件。再加上今日之仇,鬼娘子出手更是狠辣无情,圆刃光芒闪耀,邪气森森,一时竟将剑心打的措手不及。 这时,听那树妖一声呼啸,这满山藤蔓突然生出无数尖刺,而后每隔数尺便有异花生出,花蕊绽放,如妖兽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向云凡与李威吞了下去。 云凡心中又惊又惧,这异花更是可怖,手中急忙颂咒,希望在此时能够唤出“千年幽冥马”来解围。可是,他此刻丹田之内真气所剩无几,灵力更是消耗不少,几次召唤却仍不见幽冥马现身出来,不由心中大骂:“死马,臭马,什么幽冥神马,我都快死掉了,你倒是快点出来啊!” 这时,忽然一条藤蔓伸出,将云凡身子高高卷起,抛了出去。剑心见了,脸上一变,七星剑陡然青芒大盛,一剑将鬼娘子逼退,闪身跃起,将云凡接住了。 “哥哥,你怎么样?” 云凡苦笑一声,刚要说话,只听怒吼连连,不知从何处奔出无数妖兽,或獠牙尖利,或猪头狗身,浑身长着如钢针一般的鬃毛,凶恶无比。 “小心!” 云凡伸手将剑心拦在身后,那妖兽已然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云凡手臂,登时血如泉涌,痛不可言。剑心秀眉倒竖,七星剑轰然斩下,那妖兽立时身首异处,血淋淋的大口也随即掉了下来。 剑心从身上撕下衣襟,替云凡裹住伤口,双目一红,便要落下泪来。云凡强自笑道:“妹妹不必担心,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他越是如此,剑心心中更是难过。她本是少女之心,碧玉之年,当日云凡将他自七星剑解封出来,一颗心便再也容不下他人,此刻云凡又为她而受伤,不由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云凡。 而此时,只听一声惨叫,却是李威支撑不住,被一株妖花咬住,右手仙剑一引,黄光闪过,那妖花登时被连同枝叶被削了下来,露出红色粘液,如鲜血一般,臭不可闻。 赵天宇心中焦急万分,这一番争斗,非但没有找回王成主魂,己方已有两人受伤,若是再纠缠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还是暂且撤退为好,等想出应对之策,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忽然见赵天宇腾空而起,一手握“八卦镜”,一手执“风影”仙剑,面色微沉,宛若天神。只听他仰天长啸,“风之斩!” 这一声喝出,忽然漫天狂风乱舞,如刀似剑,将无数妖花、藤蔓尽数切断,同时大声道:“剑心姑娘,我们走!” 剑心微一点头,七星剑纵横挥出,化作一道巨大剑影,将身前一株妖树斩为齑粉,同时架起云凡,跃上七星剑,便要腾空而去。 那树妖与鬼娘子一见,不由冷笑一声:“想跑,哪那么容易?”二人同时将手中法宝祭出,只见黑、青两道异芒激射而出,冲向云凡后心。 就在这时,忽然金光暴涨,直冲霄汉,赵天宇仰天长啸,“八卦镜”倏然出现,在云凡身后一挡,那黑、青异芒射在“八卦镜”中心,登时被发射回去。树妖与鬼娘子不知此宝有反弹之威,急忙躲闪,而这一瞬间,那赵天宇已然将李威也救了出去,四人御剑渐渐消失在空中。 回到乌桥镇,镇长与二牛匆匆迎了出来,只见赵天宇四人除了他和剑心两人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云凡与李威更是负了伤,鲜血早已浸湿了衣衫,不说也看得出,四人与妖孽交手,而且并没有讨得好去。 “二牛,快扶他们进去。”镇长道。 二牛见云凡负伤,心中焦急,忙道:“是,云凡,你怎么样?” 云凡笑道:“没事,一点小伤,不过,王成的主魂……” 二牛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微笑道:“我知道你们尽力了,如果真的找不回来,那也是他命中注定,怨不得别人。” 而李威也是在赵天宇的搀扶之下,走进了房间。那镇长看着这两人,心中有些痛惜,“哎,为了乌桥镇的事,让两位少侠负伤,老夫真是过意不去。” 赵天宇安慰道:“老伯,除魔卫道本是我们分内之事,你不必自责。更何况,也是我们低估了这帮妖孽的实力,以致于此。” 二牛也道:“难道连你们也奈何不了他们么?那我们乌桥镇岂不是……”说着不由心中黯然,有些绝望。 赵天宇看了看二牛,又望望镇长,笑道:“老伯,你们放心,我们虽然暂时奈何不了这妖孽,只要我们在乌桥镇一日,他们便不敢轻易前来。更何况,鬼哭林阴气太重,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这妖孽的法力,你们放心,不除去这帮妖孽,我们是不会离开此地的。” 那镇长叹了一声,“我们乌桥镇世代与世无争,就连一位修真之人也不曾出现,都是本本分分的普通百姓,却不知何以会招惹这些妖魔,真是作孽啊!”说着,苍老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迈步缓缓走了出去。 赵天宇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不禁感叹,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老实做人,却偏偏卷入是非之争,有人想争霸天下,却始终默默无名,世间之事,往往由天不由人,又怎么能说得清。 ------------ 第二十五章 鬼娘子 鬼哭林,一处不知名的山洞之中,一位妖艳的风子莲步轻移,一双充满魅惑的美目直勾勾盯着蜷缩在石壁旁的十余位精壮男子。 不过,在她嘴角轻扬,魅惑之余,那些男子似乎遇见了生平最为可怕的笑容,被她温柔的目光扫过,浑身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与云凡四人大战的鬼娘子。昨日一役,她为赵天宇的八卦镜所伤,元气耗损,须得以采阳补阴之术夺取男子精元来恢复元气。只见她缓缓走动,细细观看这些被他从周边村镇上掠来的男子,终于在片刻之后目光落在一位身材虽不甚高大,却是十分健壮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见她目光停住,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妩媚不可方物。不过,这一抹微笑,却也是死亡的征兆。只见这男子突然惊叫一声,蓦地向洞外冲了过去。不过他刚跑了不远,却见他的身子突然向后摔了回来,在他们周围似乎已经布下了什么禁制,让他们无法逃脱。 那男子刚刚站了起来,突然问道一股奇异芳香,随即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庞,而后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你要跑到哪去啊?” 这男子回身望去,只见她红唇如花,娇艳欲滴,妙目含春,如痴如醉。就是这一眼,那男子方才的万千惊惧便化作了最为原始的欲望,一把将鬼娘子抱了过来,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鬼娘子咯咯一笑,躲了开去,这娇怯怯的腼腆之容,更加使得那男子心神荡漾,甚至忘了自己是谁,笑着向鬼娘子扑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鬼娘子却没有躲开,任由那男子搂着她又亲又舔。鬼娘子焚身,面色娇艳,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只见她单手一指,这一身薄衫连同这男子的衣着瞬间变作了大红之色,犹如洞房花烛之夜。 那男子突然双目圆睁,屡屡血丝渐渐凸显出来,脸色也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苍白了下去。片刻之后,那男子渐渐失去了挣扎,双目深深陷了进去,皮肤枯槁,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鬼娘子也恢复了那妖艳的容颜,只是脸色比之刚才更加娇嫩了许多。只见她笑意盈盈的从那男子身上站起来,的身体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毫无瑕疵。 只见她右手结印,那诡异的圆刃豁然出现,一道黑气发出,随即将那死去的男子魂魄摄了回来。在她真法的摧持之下,那团黑气越来越浓,散去之后,一名身穿黑甲,看不见面容的阴兵便出现在她身前。 鬼娘子轻笑一声,纤手挥出,那阴兵随即消失在原地。鬼娘子长发垂肩,将身前那一对玉峰半遮半掩,更增几分艳丽。 这时,只听她秀眉微蹙,娇声斥道:“你看够了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哈哈,鬼娘子,你的采阳补阴之术虽然为道中人不齿,不过这疗伤之速却是令人惊叹,更何况你还能快活一阵,哈哈……” 说着,只见一个面容如枯木一般的妖人自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正是树妖。只见他一面说话,一面满脸色相的不住打量鬼娘子毫无遮拦的美妙酮体。 鬼娘子哼了一声,纤手微动,那身红衣顿时飞卷过来,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不过这轻纱之下,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却还是让人大吞口水。 “怎么,你若是羡慕,老娘还有一套双修之法,不如……”说着,鬼娘子缓缓向树妖走了过来。 然而,那树妖突然哈哈一笑,枯木一般的脸皮登时挤作一团,更加令人作呕。 “哈哈,我可没这福气,更加不想成为你的阴兵阴将!” 鬼娘子轻笑一声,“说吧,什么事?” 树妖道:“我们在鬼哭林盘踞数月,为老大物色‘四阴亡灵’,而你却在此地借此机会暗暗培育阴灵大军,哼哼,你想想,若是老大知道了,会怎么样?” 鬼娘子眼中一寒,随即咯咯笑了起来:“树妖,你也不必威胁我。这一点,老大早已知道,而我也是凭借此术摄取‘四阴亡灵’的。” 树妖微微诧异,随即道:“哦?既然如此,你可曾将‘四阴亡灵’集齐了么?” 鬼娘子道:“‘四阴亡灵’已经集齐四个,还差一名即可交差。不过,眼下我却发现一个更加适合的人选。” 树妖一怔,“是谁?” 鬼娘子轻轻笑道:“你可看出在昨日四人之中,有一女子绝非凡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女子当是一名剑灵。” 树妖道:“剑灵乃人身因情、义亦或其他执念,不肯投胎转生,甘愿屈身于剑,化作剑灵。说到头,剑灵本也是人之魂魄,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为日光所照,昨日那少女道法精深,手中仙剑更是不可小视,又岂是一名小小剑灵?” 鬼娘子道:“你可听那女子叫那小子‘哥哥’?他二人关系非同寻常,定是那少年以自身鲜血将其自仙剑中解印而出,否则,这少女看来不过十六岁模样,又怎会有如此道行?” 树妖点了点头,“即便你所说不差,那你打算怎么办?” 鬼娘子看了看树妖,忽然媚笑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树妖沉吟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乌桥镇,镇长院中。云凡、剑心与赵天宇师兄弟四人坐在院中石亭之中,脸色凝重,似是对鬼哭林两个妖孽寻找应对之策。 半晌,只听云凡道:“赵大哥,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将王成的主魂,还有乌桥镇其他百姓救出来吗?” 赵天宇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凭我们四人,恐怕难以在鬼哭林将这两个妖孽斩杀,便也无法救出乌桥镇的百姓了。” 云凡猛地在石桌上拍了一下,道:“都怪我道行低微,关键时刻偏偏召唤不出来幽冥马,还因受伤连累大家。” 那李威听在耳中,刚要出声挤兑,忽然想到自己在鬼哭林太过丢人,便也低下头,没有说什么。只听赵天宇道:“云凡兄弟不必自责,我们在这里,量那妖孽也不敢轻举妄动,待我发出消息,求助本宗师兄,那时这妖孽便也死到临头了。” 云凡听了,叹声道:“也只好如此了。” 赵天宇微微一笑,目光随即落在剑心身上,只见她笑意盈盈,一脸柔情只是盯着云凡,丝毫没有向他望过一眼,不由心中一酸。不过,赵天宇想起昨日鬼哭林之战,鬼娘子似是对剑心大感兴趣,不禁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 ------------ 第二十六章 八卦阴阳阵 晚上,月色朦胧,星光迷离。不过,乌桥镇的夜色却是无一人有心欣赏,夜幕刚一落下,整个小镇都陷入了寂静,失去了往日的喧闹。 镇长小院之中,一名妙龄少女裙带飘飘,俏立在亭中,仰首望月,清丽出尘,不可方物。这女子正是剑心,她不喜早睡,却又不便在云凡房子长留,他二人虽然以兄妹相称,然而在她心里对云凡真的是兄妹之情么?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吧。 便在这时,忽然一道阴风吹来,剑心不由眉头一皱。却见在小院之中,赫然又多了两人,一个枯木之容,一个妖艳鬼魅,正是树妖和鬼娘子。 剑心见此二人竟敢来此放肆,不由面色一沉,右手一引,七星剑陡然从房中穿出,落入她的手中。 鬼娘子一见,笑道:“哟,小妹妹,一见面便要打架么?” 剑心向来不愿与妖人多说,捏个法决,七星剑立时光芒大盛,在淡淡月色之下发出耀眼青光,向着树妖和鬼娘子横斩而来。 鬼娘子与树妖虽然自恃集二人之力,断断不会败在剑心手下,但对这女子的道行以及她手中仙剑却多少不敢小视。他二人本就下定决心,此番前来,只为剑心,心想若是凭二人之力,擒住一个元婴境的少女还是绰绰有余。 不料,他二人来到此地,恰逢剑心烦闷之余在石亭中赏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剑心既然在此,其他三人定然也在此地,为了不招惹手持“阴阳镜”的小子,鬼娘子与树妖一上来便使出十分之力,面对剑心七星剑却毫无防守之力,只求速战速决,将剑心捉住。 只见鬼娘子圆刃法宝黑气腾腾,凶煞之极,树妖一根古藤更是诡异,竟然将剑心逼的连连后退。不过,剑心在七星剑中千年,与其早已心意相通,诸多道法施展出来更是威力非凡。青芒闪烁,却是越来越盛。 忽然剑心腾空而起,手握七星剑,一声娇斥,剑芒豁然长大,在空中化作一道巨大光柱,声若游龙,振聋发聩。 “盘龙之怒!” 这一声喝出,那巨大青色光柱随即横扫过来,鬼娘子与树妖不由心中大惊,急忙祭起法宝将这排山倒海之势抵了回去,不过他二人身子却是被生生击退了数步不止。 鬼娘子不由惊叹,这丫头年纪轻轻竟然能使用如此多的道法,今日若是不尽全力,只怕难以成功。而在此时,忽听一声断喝,“什么人?” 赵天宇与云凡两人闻得声响,自屋内跑了出来。鬼娘子一见,忽然圆刃“嗖”“嗖”四道黑芒射出,在淡淡的的月华之下,化作四个身穿红甲,头戴面具的“阴将”。赵天宇认得这四个阴灵便是昨日率领阴兵的四个统领,当下将“风影”祭出,力战而出。 不过,这四名“阴将”果非那些阴兵一样不堪一击,赵天宇所持“风影”在夜色中发出耀眼光芒,击在“阴将”身上,除了将其身体击退,却不能伤其分毫,却不知他们所穿红甲是何物所铸。 然而,这“阴将”身法敏捷,拳脚如风,每一拳打来便似有千钧之力。更何况,这四名“阴将”一起攻向赵天宇,一时间竟将他攻的措手不及。 这便是鬼娘子与树妖所行之策,他二人合力以求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捉住剑心,而让四大“阴将”缠住赵天宇,至于云凡二人他二人却不放在眼里。 剑心虽然道行不低,但是一人对付这两个妖孽,时间一长,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果然,在鬼娘子与树妖合力围攻之下,剑心连连向小院中心退去,终于一不留神,右臂被圆刃切出一道口子。 鬼娘子笑道:“小妹妹,还是乖乖的跟我回去吧!”说着,一股黑气自其指尖发出,如长索一般将剑心团团缠绕。 然而在此间不容发之际,鬼娘子与树妖都以为剑心已然是她囊中之物,逃脱不得。忽听赵天宇一声大喝,一道金光豁然自小院中央亮起,将鬼娘子、树妖连同剑心一起罩在其中。 鬼娘子心中暗叫:“不好!” 只见“八卦镜”停在半空,金芒大盛,将地面映出一个八卦之形,而在八卦之心,赫然又是一个太极之图。便在鬼娘子与树妖惊诧之时,只见剑心忽然将黑气挣脱,跃了出去。 剑心一经跃出,只见赵天宇一声怒喝将四大“阴将”逼退,连同云凡以及剑心、李威四人分站在“八卦镜”四方,同时催动真法。“八卦镜”登时金光暴涨,同时地面之上八卦之形与“八卦镜”相呼相应,立时生出一股正阳之气,将鬼娘子与树妖困在里面。 今日赵天宇与云凡等人交谈,忽然想到鬼娘子对剑心颇有兴趣,细问之下剑心将自己乃是剑灵之身说了出来。赵天宇便心中有了主意,猜到鬼娘子或许会趁其同伴受伤之时偷袭剑心,是以想出这个主意,以“八卦阴阳阵”困住这两个妖孽,以真阳之火焚烧二人。 果不其然,鬼娘子与树妖前来袭击剑心,被剑心引入“八卦阴阳阵”中心,赵天宇当下催动“八卦镜”将二人困在其中。 可是,“八卦镜”威力自然非同小可,可赵天宇毕竟修为有限,不能尽数发挥其威力,而其真阳之火也需要四人之力方能激发而出。只听他沉声道:“云凡兄弟,剑心姑娘,师弟,快!” 三人同时点头,将真法传入“八卦镜”之中,而赵天宇口中颂咒,“八卦镜”急速颤抖,忽然一道真阳之火自镜中喷射而出。鬼娘子与树妖急速躲闪,险些被这真阳之火击中。可是,他们以手中法宝强行攻击光罩,却见这金光罩纹丝不动,而“八卦镜”却接二连三的喷射真阳之火,不由的让鬼娘子与树妖心中害怕起来。 不过,鬼娘子与树妖毕竟经验老道,不比这些年轻后辈,细查之下,终于发现李威所负责的光罩乃是最为薄弱的地方,而且他二人每攻击一次,李威身子总要颤抖一下,同时脸色便苍白几分。 鬼娘子与树妖忽然大喝一声,手中法宝齐齐攻击李威身前光罩,终于,再他二人惊怒之下,李威终于支撑不住,真法一滞,光罩立时出现破绽。鬼娘子与树妖当下以法宝挡住身后真阳之火,随即逃了出去。 这时,赵天宇手中“风影”光芒怒斩,击在树妖后背,树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脚下更是不敢停留,御起古藤,逃逸而去。 众人见这妖孽狼狈逃窜,未能诛杀,不免心中有些遗憾,而李威更是心中自责。赵天宇缓缓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而云凡望了望赵天宇手中“八卦镜”,眼中精光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不如我们这就追上去吧,也好趁此机会救回王成主魂!”李威道。 却听赵天宇道:“不可,此时夜深月明,鬼哭林阴气太重,妖孽的实力定会大增,更何况我们尚且不知这妖孽栖身之处,不可贸然行事,不如等天亮再做打算。” 云凡也点头称是,只觉赵天宇无论道行、智慧均在上等,心中对赵天宇越发佩服了,倒不知他身后的“昙日宗”都是何等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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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凡见鬼娘子依然酥胸半裸,体格风骚,眼中尽是妩媚神色,慵懒的身子斜靠在石壁上,虽然没有看她眼睛,心中仍是忍不住一荡。 赵天宇呵呵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更何况咱们修行便是为了天下苍生,除魔卫道。” 鬼娘子仿佛听到世间最为可笑的笑话似的,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好一句为了天下苍生,是你师傅们说给你听的吧?” 赵天宇没有作声,却听鬼娘子又道:“这世间之事,谁是正,谁是邪,谁是妖,谁是魔,全都是人定,我杀几个百姓便是邪魔,你可知当年正魔大战,死在正道剑下的苍生又有多少?” 这一句话说出,赵天宇不由沉思,这些师傅从未提起,只是告诉他修真便是为了斩妖除魔。而在此时,忽听云凡道:“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我也不去理会你们是妖是魔,我只求心中坦荡,可对日月,今日便是要为乌桥镇百姓讨个说法。” 而此时,忽然身后异响,却是树妖摆着一副令人作呕的枯容,沙哑着嗓子道:“小子,你初出茅庐,不知这个世界的法则,弱肉强食,才是天道。” 云凡刚要反驳,却听赵天宇道:“云凡兄弟,与这些妖孽多说何益!”说完,右手一指,“风影”仙剑豁然祭出,横在身前,发出耀眼光芒。 于此同时,一道黄光、而后一道青芒同时闪过,李威与剑心也拔剑出鞘。树妖怒喝一声,鬼哭林顿时狂风如吼,藤蔓四起,与那日大战之时同出一辙。 随后,鬼娘子腾空而起,刚才妖艳如花的容颜此刻化作狰狞厉鬼,凄声道:“今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说完,法决一引,霎时间鬼哭狼嚎,四周涌现无数阴兵,当先四名阴将,身穿红甲,头戴面具。 赵天宇心中此番前来,定是一场恶战,然而已然答应二牛,说什么也要将王成的主魂找到带回。 只听鬼娘子尖声厉叫,声音刺耳,令人毛骨悚然。那四周阴兵顿时受到什么驱使一般冲了上来。赵天宇大喝一声,“风影”仙剑迎面打去,与飞来的诡异古藤撞到一起。 “砰”的一声,赵天宇身子一震,那树妖却是退后三步,随即立刻站稳,两件法宝僵持在空中,在主人的摧持之下,接连碰撞,斗在一起。 而鬼娘子却是一心要将剑心捉住,是以圆刃黑气滚滚,直指剑心。可是剑心手持仙剑七星,乃是上古神兵,威力极大,岂是她一个不知名的圆刃所能抵挡,加上鬼娘子昨日一战,大伤元气,还要分心控制这些阴兵,时间一长,渐渐落于下风。 却见剑心娇斥一声,七星剑光芒大涨,剑身忽然泛起巨大光柱,灿烂夺目,直冲霄汉。鬼娘子不由眉头一皱,紧咬牙关,双手齐按法决,那圆刃蓦地黑气翻滚,将她整个身子团团围住,而后如凶兽苏醒一般,浓浓黑气张开巨盆血口,将剑心吞了下去, “妹妹!” 见到如此光景,云凡双掌齐出,一股大力直接将身前数名阴兵打成齑粉,失声叫道。 眼见黑气翻腾,却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青芒的攻势。忽听一声娇喝,“疾” “轰”的一声,七星剑剑气纵横,青芒光柱生生将黑气劈开,重重砸向鬼娘子。鬼娘子面无血色,只见这剑芒来势汹汹,眨眼间冲到眼前,身子如受重击,不由向后退了三丈。 虽然这巨大力道被自己黑气所凝之盾阻挡,卸去了大半,然而待自己身子顿住,已然觉得胸口呼吸不畅,面目狰狞,苍白如纸。 “妹妹,好!”云凡见到方才剑心将鬼娘子击退,满心担忧化为一腔热血,不由出生喝出彩来。 鬼娘子心中大怒,单手一指,那四大阴将突然身子如离弦之箭,向云凡爆射而来。剑心不由大惊,七星剑轰然斩下,当先两只阴将登时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只因另外两名阴将匿在云凡身后,若是贸然出剑只怕会伤及云凡。而赵天宇被树妖缠住,根本腾不出手来救云凡。 那两名阴将瞬间及至,双拳齐齐打在云凡胸前,同时四肢将云凡紧紧箍在中间,动弹不得。云凡只觉胸中翻江倒海,五内顿时错位。便在此时,云凡突然双拳紧握,口中念念有词,蓦地大喝一声,“啊!” 一声嘶鸣,如龙吟,似呼啸,响彻天地。 鬼娘子脸色大变,手中圆刃一翻,自己便消失在原地。而“千年幽冥马”一经出世,顿时发出地狱之火,那无数阴兵在火中魂飞魄散,化为灰烬。 而那两名阴将此刻身上红甲已然被地狱火燃尽,面具化去,露出人之样貌,其中一人便是王成。云凡不由一惊,失声叫道:“王成!” 赵天宇听闻,一剑将树妖逼退,“八卦镜”陡然飞出,将王成主魂吸入其中。那树妖见鬼娘子遁走,也不恋战,身子隐入树木之中,逃逸而去。 ------------ 第二十八章 摄魂术 这一战,四人大获全胜,非但将王成主魂追回,还将困在石洞中的男子一并放了。 云凡在一旁看着这些百姓,神情得意,大大露脸,刚才“千年幽冥马”甫一召出,立时令赵天宇、李威二人刮目相看。尤其是李威,先前那种颐指气使,以大门派自居的傲气已然消失,就连看云凡的眼神也是三分羡慕,七分嫉妒,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弄来的这等神兽。 赵天宇将王成主魂带回,施法祭出“八卦镜”,自泥丸宫将主魂注入王成肉身。一时三刻之后,赵天宇起身道:“老伯,王成主魂归位,但是他身子虚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不过命总算是保住了。” 二牛一听,忙走上前跪倒在地,“赵大哥,大恩不言谢,二牛替王成给您磕头了。”说着,向着赵天宇连拜三下。 “二牛兄弟,快快请起。”赵天宇忙将二牛扶起来。 而镇长在一旁却是面色忧虑,问道:“赵少侠,到不知这妖孽……” 赵天宇自然知道镇长心中所忧,笑道:“老伯,你放心,这两个妖魔虽然没有被我们诛杀,但是我想他们在鬼哭林的栖身之所已毁,想必日后不会再来。” 那镇长点了点头,随即招手将老管家唤了进来,揭开一木质托盘,道:“这样是最好,呃,此事让几位少侠费心了,这是乌桥镇所有百姓的一点心意,希望几位不要嫌弃。” 赵天宇与云凡一见,纷纷推辞,不肯接受。老镇长见他二人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强求,只是道:“两位少侠倘若坚持不肯接受,那么就在小镇多盘桓几日,也好让老夫以尽地主之谊,如何?” 云凡心想这几日为了此事也不曾真正休息过,听镇长这样说,便也答应下来。却不知鬼哭林石洞之中,鬼娘子与树妖望着一片狼藉,碎石满地的洞府不由心中大怒,而自己精心炼化的阴兵阴将也杀的所剩无几,想不到数年心血竟然被几个小辈毁于一旦,这口气如何能忍。 树妖蓦地大喝一声,古藤光芒闪过,登时将一块巨石打的粉碎,“不报此仇,我树妖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便在此时,忽然冷风吹过,不知何时,一个长发散乱在肩上,面容青白的男子飘然而进,站在树妖与鬼娘子身后,笑道:“哈哈,数日不见,两位怎么落得如此光景?” 鬼娘子秀眉一横,大声道:“风魔,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快说,你来这里干什么?是老大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么?” 那容貌淡雅的男子微微一笑,“不,老大并没有什么事交代。”他每说一个字,身子虚虚幻幻,忽而在前,忽而在后,忽而在上,忽而又在左右,当真如风一般行迹难测。“老大只是让我来告诉你们,不久之后,他会亲自来这里。” “什么?”鬼娘子与树妖不由一怔,“老大亲自来此地,为什么?” 风魔已然面色不改,露出淡淡微笑,眼神中尽是嘲讽之意,“不知道,老大的心思从来没有人能猜得到。只是你二人为何如此狼狈,老大交代的事可曾做好了么?” 树妖与鬼娘子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将这几日如何遭遇云凡等人,又是如何被这几个小辈击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那风魔听后,也是吃了一惊,“这几人是何来历,竟然将你和树妖向来引以为傲的御魂大法及阴兵野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鬼娘子摇了摇头,“不知道,若说单论道行,这几个小辈老娘还不放在眼里,可是其中两人一个持有‘八卦镜’,我的冤魂怨鬼奈何不得,而另一个却是能够召唤神兽,虽是马身,却有龙威,能使地狱之火,阴兵凶兽根本无法近身。而其中一个少女似乎是剑灵出身,不死不灭。” 风魔沉吟片刻,“哦,看来这几人绝非寻常,还是等老大来了之后再做打算,这期间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行事。” 第二天,乌桥镇一早,镇上百姓便被一阵急促的钟声叫了起来,“铛,铛,铛,铛……” 所有百姓闻声纷纷跑向镇中心一个大广场上,一有什么重大事情要说,镇长总是会让人敲响大钟将所有百姓唤来。 只见镇长站在台上,看着底下百姓来的差不多了,便让二牛停下,朗声对乌桥镇百姓道:“乡亲们,老夫忝为一镇之长,却不料前些日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老夫实在惭愧的很。”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为我们派来几位少侠,”说着镇长向他身后云凡、赵天宇四人一指,又道,“为我们降妖除魔,保得一镇平安。今日将大家召集过来,便是要让大家当面谢一谢这几位恩人,没有他们,我们乌桥镇只恐怕要灭亡了。” 镇长话一说完,只见台下数百名乡亲,不论老少纷纷跪了下来,口中连连称谢,其中还有那些昨日救回来的壮年男子。云凡望着眼前这一幕,不由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赵天宇心中一热,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让镇长命他们起来,“诸位乡亲父老,除魔卫道是我们分内之事,你们不必如此,快快起来。” 那百姓在地上拜了几拜,这才缓缓起身,而后纷纷向云凡四人献上厚礼,更有甚者竟然要将自己女儿许配与他们,当真让他们哭笑不得。 在此逗留两日,云凡想到自己答应玄虚子还有要事在身便要向镇长辞行。恰逢赵天宇与李威也要离去,镇长多方挽留,云凡等人却是不愿在此继续打扰镇长,是以坚持离去。 然而,镇长与二牛将他们送到门外,却发现今日百姓与往日不同,个个面色阴沉,碰面之后竟无一人说话,更没有小贩出门摆摊。云凡与赵天宇相视一眼,心中暗暗奇怪,走近拉住一人,细问缘由。 可是他们刚一触及这名百姓的眼睛,只觉一股阴寒气息袭来,目光茫然,毫无生气,在其眉心之处,还有一个怪异的咒印。 云凡双眉紧锁,惊诧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被什么妖法控制一般。” 赵天宇叹了一声,“是‘摄魂术’,看来此事还没有完。” 话音刚落,那名百姓忽然眼中精光一闪,额上咒印突然亮了起来,一把抱住云凡,张口便咬。云凡猝不及防,被他紧紧搂住,拼命挣扎,剑心见状,七星剑豁然祭出,却被赵天宇一把拦住,“剑心姑娘,他只是被控制心智,不要伤其性命。” 剑心闻言,复又将七星剑收回,拼命去推扑在云凡身上的那人,而在此时,只听人声呼啸,自房屋、街道中又冲出数十名被“摄魂术”控制的百姓,张牙舞爪,向他们扑来。 赵天宇与云凡合力将那人推开,喝道:“快回去!”说着,几个健步重新回到镇长的院子,同时将大门紧闭,牢牢拴住。 那镇长见到全镇百姓都变作这般模样,大惊失色,“这当如何是好?” 赵天宇道:“老伯,恐怕这仍是那妖孽所为,你放心,不将此事摆平,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而此时,门外吼声连连,全镇百姓尽数被“摄魂术”所控,而且他们的目标也是非常明确,就是云凡四人。听着门外疯狂的砸门之声,云凡与赵天宇一时不知该当如何,这些百姓不比那些阴灵,他们并没有死,只是暂时被人控制,是以万万不可伤其性命。 而在小镇的另一边,鬼娘子与树妖望着眼前这全镇百姓全部沦为“丧尸”的一幕,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 第二十九章 八方鬼缚(双更,求票!) 云凡与赵天宇躲进镇长小院,四周仍是百姓尖声呐喊之音。“咚、咚”一声声撞门的声音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云凡心上一般。这些人虽然中了“摄魂术”,为人摆布,失了心智,却不能伤害其身,而这也是妖孽驱使百姓而自己却躲在暗处操纵高明之处。 镇长看到方才那一幕,面色难看如笼罩一层阴霾似的。半晌,老镇长才缓缓抬起头,望着赵天宇和云凡,“如今百姓都中了邪术,不知几位少侠可有解救之法?” 云凡也叹了一声,“赵大哥,你刚才说此术乃是‘摄魂术’,那你可知此术的破解之法?” 只见赵天宇沉吟片刻,缓缓道:“我只知道,‘摄魂术’本属道家,只因其阴邪不正,向来为正道门人所不齿,后来渐渐落入鬼道之中,被一位鬼道奇人在此基础上详加参悟修改,成为一种玄之又玄的邪术,我虽然听师傅说过,却不知其破解之法。” 那老镇长听了不由一下子瘫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难道我乌桥镇便要如此毁于妖魔之手么?” 云凡不由脸上一怒,“哼,这些妖人实在可恶,倘若让我们遇到,绝不让他们再轻易逃脱。” 赵天宇道:“只恐怕,现在已经不是树妖和鬼娘子两个人了,很显然,这‘摄魂术’他们并不会,否则与我们对战之时早已经使出来了,看来他们也请来了帮手。” 云凡点了点头,复又昂起头,“那又如何,就算是死,也要让乌桥镇百姓摆脱这些妖魔的祸害。” 却听李威道:“云凡兄弟可有何高见么?”这是他自见面以来,首次询问云凡,而且语气也没有那么嚣张了。 云凡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道:“赵大哥,从受控的百姓来看,他们似乎是专门冲我们而来。” 赵天宇点了点头,只听云凡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们虽然不能伤害百姓,躲却是可以的。而这妖人既然躲在暗处操控,我们何不三入‘鬼哭林’将他们找出来,如果没有了施术之人,那么‘摄魂术’自然也就解开了吧。” “嗯,不错。”赵天宇面含微笑,“云凡兄弟果然聪慧过人,我只顾着如何破解百姓身上的‘摄魂术’却忘了追根溯源,直接从施术者身上着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再去‘鬼哭林’走一遭。” 云凡三人也同时点了点头。老镇长面含忧色,叮嘱了几句,便见云凡四人倏地一声祭出法宝,御剑而去了。只是在他四人消失在空中的同时,一只诡异莫测的黑魔眼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片刻之后便又消失在风中。 这一次来到鬼哭林,四人穿过茫茫阴气,径直向半山腰的石洞而来。这一次,云凡与赵天宇成一字型缓缓行进,剑心在前,赵天宇断后,顶上乃是“八卦镜”护身,金光闪耀,形成一个锥形光罩,将四人尽数罩在其中。 剑心祭起七星剑,秀眉如炬,小心的注视着前方。不过,四人一路走来,直抵当日救出壮年百姓的石洞,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狼藉如初,根本没有人来过。 云凡道:“赵大哥,那妖人似乎没有来过此地,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洞府不成?” 赵天宇缓缓摇头,“以‘八卦镜’灵力探来,此地阴气最重,若是有其他栖身之处,也一定能够探出。” “那为何……” 他话未说出,忽然整座石洞剧烈颤抖起来,随后在他四人八方凭空无端升起阵阵黑烟,那黑烟浓而不散,仿佛八根柱子自地上伸出一般。那黑烟巨柱升起约莫三丈之高便即停止,而后黑烟平出,向中心聚拢,仿佛监牢一般要将他四人困在其中。 且不管这是何等妖法,赵天宇大喝一声,“快走!” 说完,四人同时祭起法宝,欲在黑烟聚合之前逃出。便在此时,忽然黑、青、白、黄四道光芒自上而下向他们顶上砸来。只听“铛”“铛”数声法宝撞击之声响起,赵天宇与剑心分别祭出法宝将这四道光芒挡了回去。 然而,云凡四人被这光芒一阻,那黑气已然合拢。便在那黑烟聚拢刹那,四人只觉耳边忽然阴风大作,风中似有万千冤魂,如泣如诉,令人毛骨悚然。而那八根黑柱之间也蒙上了淡淡一层黑纱,黑纱之中偶尔现出几张人脸,或男或女,或老或幼,不知在这黑眼之中吸纳了多少阴魂。 云凡大怒,提一口气,双掌齐出,一股力道如潮水一般向那黑烟所凝的柱子打去。赵天宇一惊,“云凡兄弟,不可。” 可云凡出手之快,已然阻止不得,然而这一股掌气打在黑柱之上,却是丝毫没有反应,仿佛根本没有打中一般。然而,云凡猝然发难,已然惹怒了藏匿在黑烟之中的万千阴魂。 只听阴魂厉声大叫,突然化作一张张狰狞的巨脸,张开大口,向云凡咬了过来。便在此时,青光闪过,七星剑轰然斩下,在黯淡的石洞之中尤为耀眼。剑芒划过,那阴魂登时烟消云散。 而那阴魂似乎也摄于七星剑之威,不敢再冲过来。云凡心中有些歉疚,暗想自己实在不该在尚未弄清这黑烟所成之牢到底为何物之前动手。 赵天宇法决一引,“八卦镜”登时金光大作,只见他手持“八卦镜”缓缓靠近“黑牢”。那阴魂似乎惧怕他手中法宝,一见金光射来,纷纷逃逸,只是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得黑烟的束缚。 而且,在赵天宇“八卦镜”碰到那薄薄一层黑纱之时,立刻被一股绵柔阴寒的力量弹了回来,如此反复几次,都是如此。便在这时,忽然一个柔媚的声音响了起来,“呵呵,我看你还是不要在白费力气了。” 云凡与赵天宇闻声回身望去,只见自石洞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三男一女,其中两人云凡认得一个是鬼娘子,一个是树妖,而另外两人一个长发披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微笑,他不认得是风魔,在风魔身边还有一个男子,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上还滴着水,仿佛刚从水里面爬上来似的。而诡异的是,虽然水滴不住的流下来,在他立足的三尺之地,却没有发现任何水迹。 “是你们?” 鬼娘子媚眼一笑,“呵呵,小少年,你师傅可曾教过你这是什么阵法么?” 赵天宇抱拳一笑:“还请仙子赐教!” 鬼娘子咯咯一笑,“哟,看不出你嘴还挺甜。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本仙子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此阵名为‘八方鬼缚’,你当日以‘八卦阴阳阵’差点以真阳之火烧死我们,今日也好让你尝尝被困的滋味,呵呵……” 云凡听了,忽然笑道:“哼哼,听这破阵的名字想必威力不小,恐怕也不是你这妖女所创的吧。” 他口称妖女,鬼娘子倒也不恼,只是道:“呵,我可没有这本事,不过你也不必知道此阵是谁人所创,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出来吧。” 树妖听他们一人一句,早已不耐烦,催促道:“跟他们啰嗦什么,我们还要去乌桥镇,老大交给的任务还没有做呢。” 云凡四人一听,登时一惊,“你们去做什么?” 只听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自风魔口中传出,“是做什么?哈哈,你们自诩正义,要替天行道,不是要救这些凡夫俗子么,我们这就去将他们全部杀了。本来他们不必全部赔上性命,可你们一来,我们却无论如何容他们不得,让你们内疚一辈子,哈哈……” “卑鄙!畜生!”四人听了,同时大怒,纷纷喝止,可是他们一经触及这黑烟便被一股力量弹了回来,一时出不得此阵。 可那风魔四个妖人看着焦急如焚,却不得而出的神情,不由大笑起来,随后突然化作一阵妖风,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第三十章 风魔 那四名妖人消失之后,云凡立刻忧心起来,这些妖魔毫无人性,倘若真要对镇上百姓做些什么,真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云凡心中焦急,法决一引,奋力向这叫什么“八方鬼缚”破阵打了过去,可是无论他如何攻击,那黑烟所凝成的墙壁始终纹丝不动。 只听赵天宇道:“云凡兄弟,你先不要着急,我听师傅说过,大凡世间阵法能够创出就一定有破解之法,我们仔细寻找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破绽,但是须得防备这黑气中藏匿的阴魂。”说着,赵天宇将“八卦镜”祭了起来,将四人尽数罩在金光之下。 而鬼娘子一行人各自驾驭自己法宝来到乌桥小镇,此时全镇百姓已然被“摄魂术”困住,如行尸走肉般在大街上摇晃前行。鬼娘子与树妖四个妖魔按下宝贝,落在地上,便在同时,百姓额上的诡异咒印忽然亮了一下,所有都如木人一样停止不动了。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吧?”风魔尖厉的声音响道。 鬼娘子点点头,“动手吧,记住,老大只是要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四阴之人,其他的人亦不可伤其性命。否则,全镇百姓死于非命,那些自诩正道的门派只怕不会善罢甘休,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知道了!”树妖应了一声,风魔也点了点头,只有那浑身湿漉漉的水鬼没有丝毫反应,拖着身子向百姓走了过去。 “四阴之人本就难找,像这种小镇有一个便已经很不错了。” 鬼娘子笑了笑:“好在我遍寻周围村镇,到底还是让我找到了几个,没想到在此小镇遇到了那几个小辈,还在他们手上吃了些苦头。”想到云凡四人,鬼娘子便咬牙切齿,心中不由升起一团怒火。 在“摄魂术”之下,所有百姓知无不言,冰冷的生辰八字从他们口中说出来,鬼娘子连连摇头,百余人之后却是仍无所获,没有一个是四阴之人。 便在这时,突然一声怒吼,自一间小院内冲出一名大汉,正是二牛。只见他手持一柄巨斧,吼声连连,如发狂的野兽,想这四名妖人冲了过来。只可惜他身无道法,空有一身蛮力,还未冲到鬼娘子身前,便被一股大力狠狠退了出去,重重摔在墙上。 二牛直撞的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一般,痛楚难当,他挣扎着站起来,身子靠在墙上,只是充满怒火的望着四名妖人,却无法移动半分。只听风魔“噫”的一声,“为什么此人会不受‘摄魂术’的控制?” 鬼娘子亦是有些惊诧,然而看到二牛精壮的身材,觉得自己小腹中突然升起一团,胸中麻痒难耐,好想现在就把他全身精元吸的干干净净。只见她身子微动,已然出现在二牛身侧,白皙如雪小手温柔的托起二牛的大脸,眼神似笑非笑,勾魂摄魄向二牛望了过去。 然而,这时,二牛双眼突然金光一闪,额上陡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卐”字,鬼娘子身子一怔,急忙退了开去。 “慧根?” 看到鬼娘子如此惊慌,其余三个妖魔也是一惊,却听鬼娘子道:“此人天生慧根,与佛家大有渊源,今日说什么也留他不得。” 说着,鬼娘子右手一引,那圆刃法宝豁然祭出,向二牛砸了过去。眼见二牛便要身首异处,这时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在二牛身前立时出现三层冰墙。下一刻,那圆刃打在冰墙之上,冰墙顿时碎裂开来,而二牛也在此时被人救了出去。 “什么人?”鬼娘子接过圆刃,定睛看时,只见一个清丽不可方物的白衣少女,妙目清澈如水,双颊红润如霞,当真如仙子落入凡尘,在她手中,握着一把两尺来长白色小弓,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你是谁?竟敢坏了老娘的好事。”鬼娘子生平最恨的就是比自己还要美的女子,如今又被她在自己手下将二牛就走,登时心中大怒。 “哼,你们几个妖孽,在这里做什么?”那少女反问道。 “臭丫头,你是何人门下?我劝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那少女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周围那全镇百姓的身上,只见他们一动不动,面色惨白,只道他们遭了这几个妖人的毒手,当下怒道:“这些百姓都是你们害的?” 鬼娘子冷笑一声,“是又怎样?” 那白衣少女登时俏脸一寒,“嗖嗖”几声,自这白色小弓之上连发四道寒冰气箭,分射四人而去。这气箭尚未来到,鬼娘子便感到一股冰寒之气袭来,其中蕴含力道也着实不浅。 鬼娘子四人想不到这少女说打便打,手中精致小弓精光闪烁,更是不可小觑,猝然不及,四人向后飞去,同时在身前连布数道黑墙,这才将那寒冰气箭挡了下来。 然而,这少女一经得势,手下更不容情,寒冰箭一发接着一发,每一发都是直逼四人面门,不得不防。鬼娘子心中愤恨,想不到己方四人竟然被一个丫头打的这般狼狈。其实,若是道行,这少女与鬼娘子四人中任何一个都有不及,只是她猝起发难,又有神弓之便,以远打短,不容鬼娘子近身。 便在这时,那镇上百姓突然额上咒印一闪,身子蓦地移动开来,伸出双手向那少女抓了过去。这一变故事出突然,白衣少女毫无防备,不由后退几步,而手上一慢,那鬼娘子便已有了可乘之机。 “臭丫头,不知死活。” 圆刃光芒闪过,凶气大盛,向那少女席卷而来。好在这少女临危不乱,脚下后退,手上却毫不含糊,冰寒小弓接连向那四个妖人射去,然而都被他们轻轻闪了过去。 只是她连退几步,身后便是墙壁,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忽听她娇斥一声,身子蓦地腾空而去,手中冰寒小弓寒气万道,光芒大盛。 “寒冰箭雨!” 便在此时,顶上突然云气翻滚,覆盖而来,霎时间寒气逼人,漫天冷气瞬间凝气成冰,倒竖成箭,斜向这四人疾射而出。 “啪、啪……” 无数冰箭射在那四个妖人法宝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鬼娘子四人心中均是一怔,想不到这少女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道行。虽然这些冰箭不能伤到自己,然而却也不得不防,而且多如牛毛,实在麻烦的紧。 那风魔大喝一声,蓦地周身亮起白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描金白扇。只听他阴测测笑道:“小姑娘,今天不给你露两手,倒让你一个小辈小瞧了。” 说完,那白扇豁然打开,对着自己扇了扇,诡异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右手一指,白扇登时阴气阵阵,缓缓离身,整把扇子顿在半空发出淡淡白光。在那白扇中间赫然画着一只骷髅,狰狞可怖,邪恶不堪。 那骷髅白扇光芒闪耀,对着这漫天冰箭扇了几下,登时风起,云涌,这冰箭顿时轰然而碎,消散于空中,在阳光映照之下,凉不刺眼,霎时好看。 那白衣少女见自己道法被破,登时面色苍白,自空中落了下来。只是她身子还未落地,鬼娘子的圆刃与树妖古藤同时打到,虽然这少女早已料到,在身前连布数道冰墙,却仍是被这圆刃破墙打在了肩上,登时血染白衣,受伤不轻。 鬼娘子娇笑一声,“哟,小妹妹,你刚才的神气可跑哪去了?” 白衣少女怒斥一声,“卑鄙,妖女!” 鬼娘子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说完,圆刃光芒亮起,旋转如风,向那少女颈上切了过去。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时,突然青芒一闪,剑气纵横,向这四名妖人斩了下来。同时,只听“铛”的一声,那圆刃被一柄仙剑法宝挡了回来。 鬼娘子四人定睛看时,不由眉头一皱,却见云凡与赵天宇气定神闲站在身前,不由惊道:“是你们?” ------------ 第三十一章 幽魂扇 “仙子好!”赵天宇望着惊诧万分,早已气的七窍生烟的鬼娘子,颔首道。 原来,当时赵天宇四人被困于“八方鬼缚”的邪阵之中,细细查看下来只见这八个黑烟所成黑柱竟然是与八卦九宫方位暗暗相合。赵天宇祭起“八卦镜”同时射出八道金光,照在那八根黑柱之上,果不其然,阵中鬼魂顿时摆脱了黑烟的束缚,逃逸而去。 那黑烟刚要将那些溢出的阴魂重新锁住,却被“八卦镜”所发金光阻拦。此阵一旦失去这些阴魂,登时威力大不如前,被赵天宇四人几次强攻便冲破这鬼阵逃了出来。四人担心他四人伤害百姓,是以御剑如风,刚来到镇上,恰逢这白衣少女受袭,当下施以援手,将她救了下来。 这时,风魔手中白扇也停了下来,四个妖人相互望了一眼,对眼前这四个年轻人倒有些刮目相看了。鬼娘子眼中一寒,“好,今日你们几个凑齐,那就让我们一并送你们去见阎王吧,动手。” 待她话一说完,只见风魔手中的描金白扇,忽地腾空而起,立在他四人身前三尺之处,豁然打了开来,中间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令人心生寒意。 “幽魂扇?”赵天宇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风魔不由一惊,“想不到你一个小辈,竟然也有如此眼光。” “师兄,什么幽魂扇?”李威不由道,看来当场除了赵天宇,云凡几人无一人识的。 只听赵天宇道:“师弟,你入门时间不长,阅历不深,我当年随师傅游历天下,曾经亲眼见师傅与一名鬼道中人大战,当时那人手中便是这把‘幽魂扇’,依稀记得,那鬼道妖人名叫百鬼行,此人道行高深,行事阴鸷,乃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却不料,他的法宝竟然在此人身上。” “哈哈,”风魔听了,突然露出森然狞笑,恶狠狠道:“真是造化,当年师傅败在正道门下,一直引以为耻,终日想着报仇雪恨,想不到今日竟然让我遇到他的徒弟,哈哈,天意,天意啊!师傅,你的仇就让徒弟来报吧。” 赵天宇一惊,眼前这妖人竟然就是百鬼行的徒弟,看来今日在劫难逃,当是一场恶战。念及此处,赵天宇忽觉阴风袭面,狂吼不止,那“幽魂扇”当中骷髅竟然是凭空移了出来,鬼目空荡如黑洞一般。 那骷髅忽地怪叫一声,自口中突然喷出一股黑气,直击赵天宇面门。而此同时,鬼娘子、树妖水鬼三人同时祭起法宝,迎着青、白、黄三道剑芒冲了上去。 赵天宇当日见到此法宝之威,不敢大意,一手捏住法决,“风影”嗤嗤作响,剑身微颤,似乎感应主人心怀,发出龙啸之音,向着那骷髅一剑斩下。 “轰”的一声,剑芒闪过,那骷髅登时右侧被削去一块。那满脸邪气的风魔一见,登时眉头一皱,大喝道:“好小子!” 说完,风魔突然十指伸出,弯曲成爪,口中颂咒,“幽魂扇”登时黑气腾腾,源源不断的涌向骷髅头。片刻之后,那骷髅竟然如同人一般,渐渐长出手脚躯干,右手还握有一把黑气所成的大刀。 “邪神降世!”风魔大叫一声,“小子,看你有何能耐,尽管使出来吧。” 这邪神一出,登时天地变色,云气滚滚。而此刻,云凡与李威大战树妖,那白衣少女与剑心则是同水鬼、鬼娘子战在一起。此刻邪神出世,四人不由一惊,想不到这白面邪恶男子竟然藏有如此凶煞道法。 “吼!” 那“邪神”忽然向赵天宇怒啸一声,手中大刀卷起阵阵烈风,向他横扫而来。赵天宇法决一引,“风影”豁然光芒大盛,挡在其身前,随后那黑气巨刀怒斩而来,打在他身前光罩之上,那光罩立时应声而碎。 赵天宇只觉胸中气息不畅,急忙跃起,那巨刀余势不衰,打中其身后的墙壁之上,可怜镇长百年小院顿时只剩下一座正堂房屋。赵天宇跃在半空,那“邪神”缓缓转身,一双黑洞般的巨目如上古凶神一般看了赵天宇一眼,巨刀再次劈了过来。 赵天宇一惊,不敢硬接,身子微动便在这黑气巨刀之下躲了过去。再看那风魔气定神闲看着狼狈不堪的赵天宇,冷笑道:“哼,你自诩正道妙法无边,怎么接连躲闪不敢与之相斗,如此看来,你师傅也是草包之极,当年不知使了什么诡计才重创我师傅,真是丢人。” 其实,赵天宇一味躲闪不过是在伺机反击,如今听他辱骂自己恩师,心中登时升起一团怒火,脚下微动,向后连退数步,立在半空,衣袍飘飘,威风凛凛,双目透着寒光,冷冷瞧着这所谓的“邪神”。 风魔手指微曲,“邪神”复又举起巨刀向赵天宇怒斩而下。然而,此刻赵天宇凛然而立,蓦地大喝一声,“风影”登时霞光万丈,穿过云层,掠过天际。再看他脸色一沉,“风影”仙剑忽然在其手中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赵天宇双手握剑,凌空画圆,那巨大剑芒斜劈而下,只听“滋滋”两声,那“邪神”巨身连同其刚刚抬起的巨刀,被“风影”斩为两截,在空中一晃再晃,终于散去。而那“幽魂扇”也在此时忽然颤抖几下,似乎极为痛楚。 风魔连吼数声,破口大骂,“大胆小辈,竟敢伤吾法宝。”只见他苍白的脸上突然笼罩一层黑气,而他眼前的“邪神”感应其法力,突然伸出残余之手,向下一探,凌空抓起一名百姓。 赵天宇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是这等凶煞之物对百姓只会百害而无一利,当下大喝一声,“住手,放开他。” 而此时,那“邪神”巨手一握,那名百姓登时双目圆睁,一缕阴魂被吸入“邪神”口中,便在同时,他刚刚消散的下体突然又长出来一截。赵天宇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这凶物乃是以阴魂补己伤残之身。这等视人命如草芥之事,赵天宇身为正道弟子,如何能忍,不由心中怒意潮涌。 “妖孽,我杀了你。” 赵天宇一声怒喝,“风影”顿时升起一道光柱,灿烂夺目,在那“邪神”抓取第二名百姓之时,光柱已然穿透其脑袋。下一刻,赵天宇双手紧握“风影”在空中人剑合一,向这风魔斩了过去。 赵天宇义愤填膺,忍无可忍,势必诛杀此人,是以这一剑使上了十成道法。风魔一惊,枯瘦苍白的右手一探,“幽魂扇”飞身而回,挡在主人身前。 只听‘轰’的一声,“幽魂扇”如受重击,那巨大的“邪神”也应声消失,重新出现扇子中央,只是在那骷髅的头颅之上,赫然出现一道小小的裂痕。 风魔看着手中法宝,气的怪叫连连,“臭小子,胆敢坏吾法宝。” 而赵天宇此刻大口喘息,适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全部道法,好在风魔妖法被破,再也无力反击,于是停在半空,一面凝神戒备,一面暗自恢复法力。 ------------ 第三十二章 吴家有女 再看云凡与李威,只因他二人道行不深,这才联手对付树妖,那树妖一根古藤诡异非凡,妖力极大不说,一旦法宝与之触碰还能趁机吸噬敌人精气,纵然云凡与李威联手,竟然也未能占得上风。 不过,剑心与那白衣少女则是稍胜一筹,亦或是鬼娘子失去了阴兵,这几日接连争斗消耗巨大尚未恢复,在剑心的七星剑之下,竟是有些吃不住了。 那白衣少女与水鬼之战,则是更有些戏剧性了。那水鬼一身道行乃是水属妖法,偏偏这少女乃是寒冰真法,正是这水鬼的克星。只见她娇声喝斥,手中白色小弓登时发出一道寒光,透过那水鬼身前水罩射了进去。 那水鬼面色一沉,伸出右臂格挡,却被这股寒冰箭气生生冻住了。这少女咯咯一笑,真把那水鬼气的瞋目切齿,怒不可遏。然而,饶是如此,他却无法接近这少女分毫。 片刻之后,四名妖人除了树妖均败象已露,剑心一声娇斥,七星剑光华怒张,向鬼娘子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斩过来。鬼娘子不及躲闪,只得以圆刃法宝硬接这一强横剑气,而水鬼也是在那少女急攻之下,全身湿漉漉的竟然有半数已经结了冰。 便在这时,众人忽觉眼前黑芒闪过,一只眼睛周身以黑气包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天空。那四名妖人一见,忽然齐齐后跃,躲在那黑魔眼之后。 云凡与赵天宇不知此黑魔眼到底为何物,当下将法宝祭在身前,以备不测,亦不敢轻举妄动。只见那黑魔眼突然暗光射出,底下百姓随即额上咒印豁然亮起,露出狰狞之色。 赵天宇和云凡同时一惊,相视一眼,均已猜到,全镇百姓之所以受“摄魂术”所控制,全是因为此眼之故,那么只要将此黑魔眼消灭,“摄魂术”自然也就破解了。 便在这时,忽然一道冰寒气箭疾射而出,竟是那白衣少女猝起发难,向那黑魔眼射了过去。然而那冰箭射入黑魔眼之中,却不见任何异样。片刻之后,倏地一声,一道暗光自黑魔眼中射了出来。 那少女急忙将法宝祭在身前,只是这股力道实在大的很,只听她一声叫喊,竟是从半空落了下来。云凡就在他身侧不远,眼疾手快,伸手欲揽住她的腰。可谁料,云凡触手柔软无骨,不由心中一惊,正待缩手,忽然脸上一痛,已经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下流!” 云凡不禁大怒,正要反击,却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似乎要哭出来一般,便也生生将话咽了回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而此时,那黑魔眼与四名妖人已经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过,那妖人虽走,这满镇百姓受了“摄魂术”却是重新张牙舞爪向众人抓了过来。只见那少女手握白色神弓“嗖嗖”数声,冰箭射出,登时将百姓尽数冰冻起来。 “姑娘,你……”赵天宇不知她此举何意,不由出声问道。然而未等他说完,那白衣少女已然道:“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将他们暂时冻住,限制他们的行动,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的。” 赵天宇与剑心等人这才放下心来,不由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清丽出尘的女孩,想不到今日竟然得她相助,当下问道:“不知姑娘芳名,在何处修真?” “颜儿?”便在这时,一名老者自身后残垣断壁的厅堂中走了出来,身子颤巍巍地神色极为激动,二牛扶着他快步走了过来。 那白衣少女转过身,望见镇长,不由双目一红,落下两行清泪,唤道:“爷爷。”说着,猛地扑到镇长怀里,娇滴滴哭了起来。而她手中小弓如有灵性一般,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逐渐变作巴掌大小,缓缓飞起,挂在少女腰间,白光流转,实是仙家异宝。 众人不由一惊,想不到这少女竟然是镇长的孙女。只见老镇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怜爱的说道:“孩子,你一去六年,爷爷唯恐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少女在镇长身前跪了下来,“孙女不肖,让爷爷担心了。” 镇长抹了抹眼泪,将那少女拉了起来,“来,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随后老镇长又向云凡等人介绍,“这是我孙女,若颜,六年前与一师太结缘,被其带走收为徒弟,说起来倒是跟你们同是修真之人啊。” 那少女一一与剑心等人行礼,然而在跟云凡四目相对之时,只给了他一个白眼便将头扭了开去。云凡心中有气,冷哼一声,也不再看她。 原来,这少女拜的是翠霞山初尘大师为师,当日初尘大师游历天下,路经此地,见若颜生的乖巧伶俐,与自己甚是投缘,便有意收她为徒。不想六年之后,若颜再回到生养之地,竟然变的如此模样。 老镇长一面叹息一面将数月来所发生之事一一说了出来,只听的若颜又气又怒,恨不得立时将那妖人寻出来杀了。可是,她心中也明白,白日里那黑魔眼主人未曾现身,她几人便无一人能与之相抗,倘若那人果真到来,只怕谁也不是其敌手了。 晚间,清风徐徐,一轮孤月挂在当空,月光之下,云凡独自坐在亭间石凳之上,嘴边横着一支竹笛。这竹笛乃是他平日在山间消遣之用,今日听来,笛声悠扬,在狼藉一片的小院徐徐蔓延开来,隐隐有凄凉之意。 这时,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你也有烦心事吗?” 云凡回过头,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清丽少女站在那里,月色之下,娇媚可爱,不是若颜是谁? 云凡一愣,想起今日初次相识,自己便轻薄于她,尽管乃不小心而为,也实在有些尴尬。若颜似乎已看出他心中所想,哼了一声,有些微怒。 云凡怔了一下,道:“今日之事,都是在下的错,云凡在此向小姐说声对不起!” 若颜俏脸一红,若不是夜色朦胧,只怕早已掩饰不住脸上羞涩,“算了,今日之事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了。”说着在一旁坐了下来,身姿曼妙,裙摆随风飘荡,月光洒在身上,更显迷人姿色。 半晌,两人沉默一时,还是若颜开口道:“听你刚才笛声幽幽,怕是有心事吧,是想你爹和娘了吗?” 云凡淡淡一笑,没有作声,心中却道,“爹?我势必要铲平魔域,替您老报仇。” 若颜见他如此,只道触动他的心事,便想转移话题,望着顶上孤月,忽然道:“你可知这个石亭叫什么吗?” 云凡一怔,道:“什么?” “望月亭。”若颜咯咯笑道:“小时候,爷爷身为一镇之长,总是很忙,家里就我一个女孩,每次孤独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跑到一个角落里,将自己藏起来。有一次,我发现这个亭子,就喜欢上这里,从早上呆到晚上,爷爷找我都找疯了,后来爷爷找到我的时候,你猜怎么样?” 云凡怔道:“怎么?” 若颜突然笑道:“我竟然在这里睡着了,咯咯……” 云凡望着若颜,突然发现这一刻她是那么开心,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就让她永远都这么快乐下去。 若颜道:“记得有一次,我和爷爷来到这里,那一夜也像今天一样,月色好美。我就对爷爷说,这里就叫望月亭吧,从这里看月亮好美!当时我只是随口说说,可第二天爷爷就叫人把它改做了望月亭!” 说完,若颜俏脸之上荡漾着一种幸福之感,片刻之后,只听她继续道:“从那以后,这里便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才可以来。每到伤心,孤独的时候,我都会跑到这里看月亮,也只有它才会一直陪着我。” 云凡望了望若颜,只见她青丝披肩,红裙飘荡,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动人。 “你爹爹妈妈呢?”云凡突然注意到,若颜似乎始终都没有提过她的父母。 若颜突然脸色一变,顿了顿,随后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爷爷也从来不跟我说他们的事。” 云凡望着她美丽的容颜,不由心中叹了一声,怔怔望着明月出神,原来,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苦楚,有各自的烦恼,不消不散,只会随着时光流失在心中越来越深。 ------------ 第三十三章 阴谋 云凡与若颜静静靠在石亭之上,各怀心思,遥望天边明月,只觉今日月光虽亮,却与往日不同,隐隐泛红之象,遥遥望去,仿佛月亮之上被蒙上了一层红纱。 “若颜姑娘,你可曾发现这月亮看上去有何异常么?” 若颜起初并未发觉,听云凡这般一说才意识到确是如此。这时,只见天边几道红色光点,似流星一般,向这里疾驰而来。云凡望着那朦胧月色之下的光点,奇道:“那是什么?” 若颜摇了摇头,望着那三道越来越近的光点,秀眉紧蹙,面色愈来愈沉,右手不自觉按住了腰间悬挂的小弓。此弓名叫“寒沙射影”,乃是冰系法宝中的极品,初尘大师的成名法宝,威力极大。 只见那几个光点速度极快,只一瞬便来到小镇上空,夜色之下,竟是那样诡异,又似魔王之眼,在夜空中缓缓亮起,令人望而生畏。 便在此时,那光点在空中突然停住,顿了一顿,在云凡与若颜的惊疑之下冲了下来,几人一经落地,小院之中顿时亮起几道光华,片刻间散去,从中现出四人。 只见那四人身穿黑衣,面容身材几乎一模一样,那黑衣左胸之上,分明绣着一团诡异图案,如上古凶兽一般。然而,云凡望见这图案,顿时两眼一寒,双手握拳,是魔域之人,看来此四人是冲着他而来。 只见当先一人突然取出一块泛着金光的恶魔令牌,云凡认得是“恶魔诛杀令”,听那人道:“逢魔君之令,小子,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不要逼我们出手。” 云凡冷笑一声,踏前一步,道:“我还要找你们,不想你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而在同时,忽然三道光芒闪过,却是赵天宇、剑心与李威听得异动,冲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 那魔域中人不禁一怔,想不到这里还藏有修真之人,然而魔君之命不可违抗,“恶魔诛杀令”一出,纵然是幽冥地府也无法回头了。 “他们是魔域的人,来这里是要我的命,或者说是我体内的东西。”云凡冷冷道。 赵天宇不由一愣,还未明白云凡言下之意,却见寒光闪过,若颜已然将“寒沙射影”握在手中,“魔教小丑,跟他们啰嗦什么。” 那四名魔域中人不由大怒,森然道:“大胆,既然如此,就让我们送你们这些小辈上西天吧杀!”说完,这四人面色一沉,将手中法宝祭了出去。 这四人一人使金轮,轮缘藏有利刃,转一转金光闪闪,风声呼呼。一人使一柄火焰刀,在夜色之中尤为耀眼,纵然离云凡几人尚有三丈之远,仍感到一股热浪滚滚而来。另外两人一人使长鞭,另一人则用的是一柄暗暗泛着紫芒的长剑。 那为首之人一声喝出,四名魔域中人登时冲了过来。只见那金轮呼声连连,金光闪闪,向云凡几人急速撞去。却见赵天宇面色不改,丝毫不将这金轮放在眼里,待金轮逼近,忽然大喝一声,却不见他如何抵挡,只听“铛”的一声,那金轮竟如受重击般倒折而回。 只是这金轮倒回,那人依旧不曾罢手,口中默念法决,那金轮立时光华绽放,复又打了回去,然而他心中却是吃惊不小,想不到这人年纪不大,道行竟高深如斯。 再看他人,剑心手持七星剑,傲然而立,剑芒如虹。而那魔域中人也非等闲,一根长鞭宛如一条银蟒,吞吐如龙,端的厉害。殊不知,他手中长鞭名为“紫金火龙鞭”,亦是神兵中的上品法宝,却不知如何落到此人手中。 另一侧,李威和云凡同那黑衣人刚一接触,只觉一股炽热之力透过火焰刀,以其手中仙剑为引传了过来,李威手中仙剑险些脱手,当下与那火焰刀一触即撤,不敢硬接。而云凡却是与魔域有着血海深仇,纵然手中没有法宝在手,双拳无敌,竟然与李威联手将那人逼的连连后退,有些招架不住。 云凡几人与此魔域之人如此恶战,竟然也是旗鼓相当,那魔域中人不能将云凡捉了去,而云凡却也不能将此四人诛杀于此。 便在众人大战之时,忽然淡淡月华之下,凭空现出一只黑气腾腾的巨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出一道暗光。光芒闪过,众人顿时脑中一昏,不知所然,那赵天宇到底道行高一些,心中暗叫不好,可是手脚如不受控制一般,额上突然现出一个诡异印记,随即不省人事了。 当几人醒了过来,云凡却发现自己与剑心等人均被一条黑索捆在石柱之上,那黑索如碗口般粗细,漆黑如墨不知是何种材料所造。云凡暗运丹田之气,口中默念法决,刚刚欲挣脱此链,却发觉自己刚刚凝成的气息瞬间又被抽空了一般。 云凡连试几次,均是如此,看来这黑索极为诡异,能够吸纳人之灵气。而此刻赵天宇与剑心先后醒来,赵天宇低喝一声,“风影”突然一闪,出现在其身前三尺之处。他本欲驱使仙剑将此黑索斩断,却不料身体刚一凝气,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几次下来,便大喘粗气,额上已渗出细汗。 “风影”失去了主人道法驱使,在空中颤了一颤,随后“嗖”的一声,重新回到赵天宇体内。 这时候,那四名魔域中人也相继醒来,发现自己被困于此,不由大怒。随后只听几声娇媚笑声,鬼娘子与树妖四人缓缓走了出来,“哈哈,想不到连魔域的人也来凑热闹了。” 那为首之人听她狐媚言语,当下哼了一声,“既然知道我等身份,还敢如此放肆,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鬼娘子一听,登时以手抚胸,做惊骇状,“哎哟,吓坏奴家了。”她嘴上这么说,然而妖艳的脸上仍是笑意盈盈,哪里有半分害怕的意思,树妖与风魔见状也不由笑了出来。 “哼,等我们出去,定将你这小小鬼魅妖女碎尸万段。”那魔域之人恨恨道。 “呵呵,”鬼娘子笑道,“只怕你是出不去了!” 那人一听,不由面色一寒,“你说什么?难道你一个小妖还敢对我们无礼?” 鬼娘子道:“时机未到,我们本不欲与你们魔域为敌,怪就怪在你们四个生的不是时候,偏偏是个四阴之体。” 那人闻言一惊,他四人本是同胞兄弟,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自幼不知父母是谁,后来被魔域中人收养,传以道法,为魔君效力。若不是他四人被“摄魂术”所控,此事任谁也无法得知。 便在他惊诧之时,忽然一个黑影走了进来,鬼娘子与树妖登时向后退在一旁,低头不语。那人一身黑衣包裹,就连脑袋也埋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只黑魔眼,暗暗发着精光。 黑衣人一经进来,这洞府之中立时阴气大作,云凡几次欲看清他的真容,却始终不能,然而可以断定的是,这几次那出现在空中的黑魔眼定是此人所为,而他也正是“摄魂术”的施术之人。 只见他脚下不动,一股黑烟拖着他的身子轻轻移到哪魔域男子身前,以一种男女混音似的极为难听的声音道:“九十九位四阴之人尚缺四人,你们此时而来,想必也是天意,哈哈……” 那人听他如此诡异的笑声,不禁眼中现出一丝惧意,“阁下是谁,倘若将我们兄弟放了,日后咱们定当以死报恩。” 黑衣人笑罢,“魔域?魔域又算的什么,再过七日,我家主人复出,那时天下光明不再,将重新陷入黑暗之中。就算是魔君再临,也不会是我家主人的对手,哈哈……” 声音震颤刺耳,在石洞中回响不绝,云凡顿时感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逼近,也许是一个万世不出的魔头将要复苏,而此人将引起天下局势之变。 ------------ 第三十四章 魑魅魍魉 而在此小小洞穴之中,已包含了鬼道、魔道、正道三大修真派系。那魔域中人听他如此说,登时面色大变,暗运道法欲冲破身上黑索,然而始终无济于事,反而面色更加苍白了许多,几次之后,终于放弃了抵抗。 那黑袍人睁着一只怪眼,又向云凡四人望来。云凡目光与那黑袍中魔眼以对,便觉头昏脑涨,痛苦难当。鬼娘子也轻轻走了上来,“老大,这个少年虽然道法不高,却是最为神秘的一个,甚至能够召唤地狱马,我的三千阴兵便是毁在他的手中。” “噫”,黑袍人分明有些诧异,不由多看了云凡几眼,突然右手抬起,握住云凡手腕。然而,这一握之下,只觉体内真法源源不断的涌入云凡体内,而且在他体内似乎还被镇压着一股凶煞之力,只不过这股力量才刚刚觉醒而已。 那黑袍人急忙将手移开,仔细用那只黑魔眼打量着云凡,仿佛看见什么怪物一般。只听鬼娘子又望了望剑心,开口道:“这美貌少女与这少年关系匪浅,而且她也不似普通人,若是没有看错,当是剑灵。” 黑袍人怪目一翻,看了剑心一眼,突然笑道:“呵呵,想不到在年轻一辈中竟有如此人物,”他笑起来阴阳怪气,似男声,又似女音,望着赵天宇和李威,“那他们俩呢?” 鬼娘子摇了摇头,“这二人道法正统,应是正道中人。” 这时,忽听李威大声道:“无耻妖孽,我劝你还是尽早把小爷放了,否则我昙日宗定当让你等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哈哈,”那黑袍人闻言,与鬼娘子同时笑了起来,“是么,一个小小昙日宗也敢放肆,你让我做鬼不成,我偏偏要让你做鬼,哈哈……” 说着,忽然黑芒一闪,那只黑魔眼蓦地移了出来,停在李威顶上三寸之处,那李威登时脑中头痛欲裂,仿佛三魂七魄便要破体而出一般。然而,那黑袍人突然停了下来,道:“嘿,这样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三日后便是七星连珠之时,到时候天狗吞日,将是一千年来阳气最弱的一天,我家主人也将再次重生,那时必将颠覆天下,吞噬光明。” 赵天宇四人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然而也可以推断出来,三日后一个大魔头将会重生于世,而且将会引起天下大乱。 便在这时,忽听那人转身对鬼娘子道:“其他都准备好了么?” 鬼娘子应了一声,“是,老大,一切都准备妥当,只要将四个人的阴魂加入,玄天魔神大阵随时都可以启动。” 那人哼了一声,“不,玄天魔神大法乃是上古秘阵,岂能是你我能够启动的,三日后,四天君也将到来亲自迎接主人,中间不可有任何差错,尤其是这几人,明白吗?” 鬼娘子一听,同树妖同时低下头,“是。” 黑袍人点了点头,忽然身子一阵虚幻,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全身缩入那只黑魔眼之中,随后那黑魔眼发出淡淡光泽,飘了出去。 这三日来,云凡与赵天宇想尽办法却始终不能挣脱这诡异黑索。那魔域四人刚开始还希望能逃出此地,然而渐渐也放弃了,一脸死气的耷拉着脑袋,毫无半点先前的嚣张神色。云凡突然有些怜悯与他,毕竟死亡真正逼近之时,没有人是不怕的。 不过,期间若颜却是始终不发一言,偶尔抬眼望一望云凡,随后又将头转了开去,俏脸时而苍白如雪,时而红润如霞,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赵天宇却是一直望着那幽深的石洞口出神,或许是在想,倘若当时不来这乌桥镇或许便不会有今日,日后勤加修习,有朝一日执掌昙日宗也未可知,可如今一切似乎都成为了泡影。 三日匆忙而过,几日各怀心事,一日无语。这时只听脚步声起,自黑暗之中,几人悄然走了过来。鬼娘子咯咯笑道:“几位请吧,不过你们临死前能够见到鬼帝重生,也是不枉此生了。” 赵天宇一怔,心道:“鬼帝?难道他们要将鬼帝释放不成?” 便在这时,只见树妖右手一抬,每人身后岩石之中突然生出树藤,托起云凡几人送了出去。只因几人身上缚着黑索,无法施展道法,不得已任由树妖这般捆绑送到鬼哭林间一个偌大的空地之上。 云凡与赵天宇也曾三次来到鬼哭林,却始终没有发现竟然还藏有如此空旷之地,而且阴气极重,飒飒阴风,呼呼而过。周围十余丈之内竟然无任何草木生存,可见此地非比寻常。 当他几人到来,那黑袍人已然在空地中央等候,黑魔眼暗暗发着淡光,邪恶异常。云凡几人被树妖捆绑而来,黑袍人点了点头,忽然抬首望天,黑魔眼缓缓腾空而去,蓦地射出四道暗光,冲破那魔域四人泥丸宫,生生将其魂魄拖拽出来。 云凡不由一惊,此人妖术如此高深,竟能将人之魂魄从身体中强行拖出,非念力、道法均超人一等不可为。那李威见此情景,立时面色大变,当时在石洞之中他若是对自己使用此术,此刻自己焉有命在,心中对这黑袍人更是忌惮了几分。 黑袍人将此四人魂魄放置一处,忽然大喝一声,黑魔眼陡然光芒万丈,四周立时阴风大作,万鬼齐哭,自黑芒之中晃晃悠悠一个接着一个飘出数十只阴魂,想必便是他口中所说的四阴亡灵了,想不到竟被他困在黑魔眼之中。 黑袍人将四阴亡灵尽数驱出,一个接一个安置在空地之上。九十九名四阴亡灵挣扎欲逃,却始终无法摆脱黑芒的束缚,不由纷纷叫喊,声音凄厉惨然,传至千里。 云凡望着这些四阴亡灵,不由心生恻隐之心,或许有些生前危害人间,像这些魔域中人,亦或是本身便已是孤魂野鬼被其摄来。但此番下来,势必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不由大声喝道:“住手,他们人已经死了,你要这些亡灵做什么?” 黑袍人对此置若罔闻,冷笑道:“做什么,一会儿你自然会知道,等我家主人一旦出世,你们便是死在他老人家手中的第一人,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说着,那黑袍人手中却不停止,双臂在黑袍之下轻轻舞动,黑魔眼光芒闪耀,那些四阴亡灵便被一股力量分别安置于空地之上,乍一看这些阴灵左一个右一个,杂乱无章,其实中间大有道理。 待所有四阴亡灵被安置妥当,黑袍人便也停止动作。便在此时,这些亡灵脚下突然亮了起来,光圈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图案,那图案诡异之极,仿佛是一只凶神之像,狰狞可怖,仿佛随时都要苏醒一般。 便在这时,黑袍人突然自光圈之中跃了出来,伏地大呼,“肯请四位天君降临。”鬼娘子一行四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话音刚落,突然天际乌烟滚滚,电闪雷鸣,随后四道黑气从天而降。只听轰的一声,飞石乱舞,现出四个巨坑,坑中走出四个高大红身,凸鼻尖耳,头上一对长角的怪物。 只见这四个凶神恶煞般的怪物扫了一眼场上的四阴亡灵,随后阴测测的笑道:“黑心魔,你做的好,本座很是满意,鬼帝出世当记你一大功。” 黑心魔登时大喜,“卑职不敢邀功,只想尽早请出主人,光复我鬼界昔日荣耀。” 四天君大笑几声,忽而眼中精光一闪,望着云凡,喝道:“他们是谁?” ------------ 第三十五章 玄天魔神大法 殊不知,此四人乃是鬼帝座下四大护法,大天君魑,二天君魅,三天君魍,四天君魉。四天君均是山精鬼怪修炼而成,千年前被幽冥鬼帝收为麾下,委以护法之职,随鬼帝征战天下,鬼界一时称霸,天下无可匹敌。 此时,黑心魔听大天君问话,忙道:“回天君,这几人近几日阻挠我等收集四阴亡灵,妨碍我鬼界大计,理应当诛。卑职想主人苏醒之后,便将这几人送与主人发落,也是卑职的一点心意,而且其中某些东西我想主人应该会感兴趣。”说着向云凡望了望,重新将头低下。 大天君魑点了点头,“鬼帝千年复出,法力真虚,这几人虽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却也过得去,也只好如此了。” 这时,二天君魅抬头望天,道:“大哥,时辰将近,七星连珠就在片刻之间,天狗吞日即将到来,我们还是尽快做准备吧。” 大天君魑“嗯”了一声,随后四人突然拔地而起,分别站在这玄天魔神四方之位,双手托天,齐声颂咒。那四阴亡灵也同时呐喊,一时间天地变色,乾坤倒转。 当是时,刚才还高悬在天的太阳忽然渐渐暗了下来,以目光可见的速度缓缓被黑暗侵蚀。一时间鸟兽惊吠,众星显现,七颗斗大巨星连成一线,阴风狂啸,鬼哭狼嚎,即便是云凡也被眼前这奇异之景惊的目瞪口呆。 这时,鬼哭林突然震颤起来,云凡只觉脚下晃动,仿佛被压在地下千年的上古魔神苏醒了一般。同时,那诡异图案陡然大亮,那魔神之像便在众人的目光下,睁开双眼,缓缓自图案中移了出来。 切不论这妖人究竟要将何物释放,赵天宇几人心中却清楚的很,一旦此物放出来,定然天下大乱,祸及苍生。当下不再迟疑,赵天宇大喝一声,“云凡兄弟,动手!” 这一声喝出,赵天宇面色一寒,一口鲜血喷出,“风影”豁然光华绽放,一剑斩向其身上黑索。他虽然激怒之下使出昙日宗秘法,以自身鲜血为引,使出“血光斩”,无论如何也要将这黑索斩断。 “血光斩”固然威力绝伦,但于施法者自身也是伤害极大,若不是道法超然,极有可能命丧当场。可眼下魔神苏醒,不可迟疑,赵天宇纵然身死也要阻上一阻。 而云凡却是强行以灵力真气冲击黑索,几番下来,丹田之内便似被抽干了似的。再看空中,魑魅魍魉四天君仍是心无旁骛,势必将魔神释放而出,以魔神之力开启封印,让鬼帝重生。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云凡耳边突然想起当日白长风所言,“凡儿,你体内藏有另一种邪煞之力,威力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运用。” 云凡心道,如今迫在眉睫,已经是万不得已,倘若鬼帝复苏,自己难逃一死,天下更是生灵涂炭,说什么也要阻止。只是他不知如何运用此邪煞之力,之时一味焦急,丹田之中却仍是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黑心魔大喝一声,“找死。”黑魔眼登时黑芒滚滚,向赵天宇打来。而那树妖也是将古藤祭起,着云凡天灵打来。 然而,那古藤刚一触及云凡头顶,云凡顿时头胀欲裂,双眼蓦地泛红,丹田如火,大喝一声,黑索应声而断。只见云凡恍若凶神附体,身子微动已然出现在树妖身侧,手起掌落,树妖闷哼一声,随即身子瘫软在地,如一滩烂泥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只怕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如何中招的。 黑心魔不知云凡有此异能,此等凶煞之力不在自己黑魔眼之下。这一迟疑,赵天宇已然将黑索斩断,右手一招,“风影”缓缓落入手中,只见他昂然而立,面色苍白,宛若天神降临,威风凛凛。 左手“阴阳镜”右手“风影”仙剑,均是仙家法宝,一人力战鬼娘子与风魔两人仍不落下风。云凡辗转腾挪将剑心、若颜和李威身上黑索扯断,又反手将黑心魔的黑魔眼挡了回去。却听赵天宇大声喝道:“云凡兄弟,去阻止上面那四个妖人。” 云凡蓦地抬头,却见魑魅魍魉四天君双手托天,巨大光柱直冲霄汉,而那图案中的魔神已然快要全部脱离出来。只见那魔神血口一张,吼声如雷,云凡只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之势向自己压了过来。 云凡双目通红,双掌齐推,生生将这股力量挡了回去。剑心见状,突然大叫一声,“哥哥!”说着将手中七星剑送了出去。 云凡信手一招,七星剑稳稳落入他的手中。云凡陡然一握,剑身顿时颤抖不止,青芒如虹,射出一道巨大光柱。随后,双手一横,这巨大剑芒向空中四大天君怒斩而去。 那四大天君千年修为,岂是等闲,眼见这剑芒斩来,突然口中一喝,一股黑气喷涌而出,在身前布成一道黑墙,那剑芒打在黑墙之上,虽然将这黑墙击碎,光柱却也随之消失了。四天君身子只晃了一晃,手臂仍是不停做法,浑身黑气腾腾,阴气逼人。 云凡心中一惊,不料这四天君竟然能有如此之能,单是口中喷气便就挡住了自己这一剑之威。然而,魔神即将完全脱离禁制,事不宜迟,只好奋力一搏。 只听他仰天长啸,凌空连行七步,口中急喝:“日月长驻,时光不逝,青龙啸天,毁天灭地。”这龙破斩的剑诀乃是剑心所授,此刻云凡身怀凶煞异能,比之剑心所施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天地云气翻滚,雷电交鸣,一起青龙自七星剑中咆哮而出,向那四天君冲了过去。这一击发出,四天君脸色惊变,只觉剑芒喷涌而来,如移山倒海之势,不得不双手结印,接了这一剑。 然而,他四人被云凡如此一搅,玄天魔神大法,立时光芒弱了下来,天地之间,七星连珠渐渐分离,而太阳也缓缓露出光芒。再看那苏醒的魔神竟然又重新被压入禁制之中。 这一次七星连珠,阴极盛阳极衰,乃是千载难逢之机,倘若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将鬼帝解印,于是说什么也不能被云凡一个小辈搅了。 只见四天君大喝一声,“大胆小子,我送你见阎王去吧。”说完,大天君魑大手挥出,立时一股强横力道击在云凡胸口之上,云凡身子一震,“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随即落了下来。 无独有偶,他鲜血喷出,恰恰落在这诡异图案之中,那魔神顿时如受烈火焚烧一般,哇哇大叫,面露痛苦之色,狰狞的巨脸更加令人害怕。随后,那魔神仿佛被什么镇压一般,在四天君惊怒的目光下,缓缓落下,重新进入图案之中,不再有任何异动。 便在这时,地面忽然剧烈颤动,以那图案为中心,鬼哭林突然向下塌陷,轰声如雷。云凡满脸血痕,惊骇中,身子落了下去,落下那个神秘黑暗深渊。 ------------ 第三十六章 奇宝 不知过了多久,云凡渐渐转醒,无边的黑暗顿时聚拢而来,将他吞没了。相传,世间第一缕光便是诞生于黑暗之中,而此刻,那黑暗而温柔的冰冷之气如女子一般温柔的包围着他,寒入骨髓。 “我死了么?”云凡缓缓坐了起来,却发现手中还握有一人温软的小手。 “妹妹,剑心,妹妹!”云凡连呼几声,只听那少女“嘤咛”一声,醒了过来。而在同时,不远处还有一男子声音。 “赵大哥,是你么?”云凡小心的唤道。 “云凡兄弟,你没事吧?”那边果然传来赵天宇的关切之声。 云凡轻轻一动,身子便如碎裂一般,剧痛不已,不由苦笑一声,“呵呵,如果我说没事,恐怕任谁也不会相信吧。” “哼,”只听一声低喝,黑暗中忽然四道异芒亮了起来。云凡眼中一晃,只见魑魅魍魉四天君沉着一张阴森森的怪脸,怒目而视。鬼娘子、风魔则是在躺在地上,面如金纸,受伤亦是不轻。 借着着法宝光芒,云凡便也看清了剑心与赵天宇的位置,倒是若颜兀自昏迷不醒,趴在不远处地上一动不动。四人之中,只有李威伤势较重,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显然已元气大伤。 这时,四天君突然寒声道:“无知小辈,竟敢坏吾大事,今日定然让你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只见大天君魑,大手挥出,一股黑气自其袖中飞出,在空中陡然一分为五,分别将云凡、剑心等人同时缠住。云凡顿时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牵扯而去,同时五脏六腑宛如刀扎一般刺痛。 想不到四天君道法如此高深,似乎已入大成之境。方才施大法力开启玄天魔神邪阵,妄图解开魔神封印,如今又在举止投足之间将云凡五人同时制住,其能力可见一斑。黑气坚韧如绳索,将云凡紧紧捆裹,泥丸宫膨胀欲裂,仿佛三魂七魄便要破体而出一般。 便在这时,黑暗之中,忽然“滋滋”作响,仿佛石门开启关闭摩擦之声。“唰”的一声,这漆黑如墨,如幽冥地狱般的地底突然有火光亮起,那火焰悬空,有如磷火,蓝白火焰交错,诡异之极。 即便是四天君魑魅魍魉也在此刻停止手中动作,八只鬼目仔细瞧着周围,不知这怪声从何而来,只是脸上忽而惊喜,忽而迷惘,隐隐觉察这地底古洞有些异样。 这时,忽然这万丈深渊的古洞突然震颤起来,那古洞中心地面更是寸寸龟裂,向周围扩散开来。一声巨响之后,突然自地下涌出一个高三丈有余,宽一丈的石碑,而在那石碑之下似乎是一个长一丈,宽四尺的棺椁。 这棺椁通体呈玄黑色,上面刻有古怪文字图案,在棺椁两侧还雕有凶神恶魔,身如白象,胁下生翅,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要飞出来似的。魑魅魍魉四天君一见,登时面露喜色,连云凡也顾不得,大手退出,将其五人打了出去,重重摔在石壁之上。 只见四天君双手伏地,面向棺椁诚而下拜,“恭喜主人重见天日。” 那玄黑棺椁忽然颤抖了几下,仿佛放声狂笑一般。随即阵阵黑气自棺椁之中冲出,欲将棺椁之上那石碑撑起,然而,那石碑似有无穷灵力,光芒闪烁,生生将那黑气复又逼了回去。四天君魑魅魍魉相视一眼,突然附身而上,合力攻击那棺上石碑。 再加上棺椁中鬼帝道法超然,黑气一股接着一股,那石碑光芒黯淡,渐渐有些支持不住,而棺椁中黑气越发浓烈了。石洞之中,充满了阴煞之力,纵然云凡与赵天宇离在数丈之外,仍感到凶气滚滚,不可逼视,只觉体内如万虫噬咬,鲜血凝固一般。 眼见这鬼帝便要破棺而出,云凡与赵天宇何等眼力,先不说是何人以大法力将鬼帝封印于此,倘若真他出世,天下罕有其敌,当下顾不许多,齐齐出手阻止。然而,四天君修真已到大成,他们这些最多不过元婴境的修为如何能与之抗衡。 一时间,七星剑光芒暴涨,“风影”剑芒如虹,“寒沙射影”白芒阵阵,五道光芒同时向四天君打了过去。一来四天君方才消耗太多,不及躲闪,更没有想到,这五人死在顷刻竟然还有胆量如此。 只听大天君魑一声怒喝,“臭小子,不知死活。” 断喝声中,只见在他四人身侧同时出现一个黑色光圈,“砰”的一声将云凡等人弹了回来。尽管如此,那石碑便在这一瞬之间周身亮起无数铭文,重新光芒大亮,将那黑气又重新逼回了数段。 二天君魅脸上一变,“大哥,不要理他们,快快助主人出来才是。” 大天君哼了一声,便不在理会云凡,四人齐心攻击石碑,连同棺椁中人,一点一点的将石碑自棺椁上移了开来。 一时间,阴气大作,地底石洞无端狂风乱舞,飞沙走石。不等云凡五人反应过来,那黑气蓦地形成一个巨大恶魔之手,狠狠抓住石碑,一寸一寸向上抬起。每抬一寸,那棺椁中黑气便趁机脱出许多,而且有渐渐侵蚀石碑之意。 随着时间流逝,那石碑压制之力越来越弱,已经无法镇压棺中鬼帝,然而看那四天君面色苍白如纸,恐怕合力应付这天地法宝也绝然不轻松。云凡与赵天宇相视一眼,看来局势已定,单凭他们几个要想阻止已然没有可能,而且鬼帝一出,自己更是命不久矣,一时心中凄然,不再存有半分希望。 下一刻,只听“轰”巨响,那石碑被黑气生生脱离棺椁,鬼帝与四天君显然解开了全部封印,然而那黑气竟如长鲸吸水般重新回到了棺椁之中。那玄黑棺椁停了片刻,突然一股吸力发出,云凡五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重重摔在棺椁之前。 那棺椁前段恶魔突然双目睁开,如凶神恶煞般望着他们,继而咧开血盆大口狂笑不止。那恶魔双爪倏地自棺椁壁上伸出,将离其最近的李威抓了过去。云凡与赵天宇大声喝止,却见那恶魔伸出魔爪在李威天灵上一拍,顿时李威双目圆睁,元神被其吸入棺椁之中,自始至终,李威竟然连哼也没有哼上一句。 鬼帝如此便轻易取了李威元神,随后将目光移向云凡,伸出恶魔之手向其顶上抓来。云凡惊惧之下,伸手欲挡,忽然一道阳和浑厚的真阳之气自其手中阳戍之戒上射了出来。那恶魔爪猝不及防,被那光芒射中,顿时“滋”的一声,如血肉烧焦的恶臭传了出来。 那恶魔惊怒之下,魔爪急挥,云凡身子顿时腾空而去,重重摔在那石碑旁,一股鲜血喷在石碑上。云凡顿时筋脉欲断,七窍流血,满脸血污站了起来,只是眼中尽数为红芒所覆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在同时,那石碑上的鲜血竟然在肉眼可见之下,如水入沙漠一般,消失不见了。随后那石碑陡然光芒大盛,在众人目光之下,化作三尺来长、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无锋短尺,缓缓飞入云凡手中,那短之上似乎还隐隐刻有三字:“玄天尺”。 ------------ 第三十七章 离别 这玄天尺一经落入云凡之手,顿时豪光万丈,将所有人的脸都映成了玄青色。只见他单手紧握,凛然而立,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气势自其身上爆发出来,而且这气势中似正似邪,竟然隐隐有压倒这黑气之势。 那魑魅魍魉四天君同时喝出,身子拔地而起,手中各自持有一个骨器法宝,向云凡打了过去。这四人道法精玄,本已是大成境的高手,动如迅雷,瞬间即至,眼见云凡便要命丧黄泉。 然而,未见云凡有何异动,突然一道红芒自其体出,迅速形成一个红色光圈,将其罩在其间,而那四天君冲到这光圈之外便即停止,丝毫不得前进。 这时,云凡缓缓抬起赤红双眼,玄天尺震颤不已。只听他忽地怒喝一声,玄天尺自左向右挥出,四天君立时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推了回去。落地之后,魑魅魍魉四天君仍站立不稳,足足退了三步方才停住,睁着一双怪眼怔怔盯着云凡,浑然不知他怎的突然有如此道行,莫非有何妖魔附体不成? 未及多想,云凡忽地腾空而起,玄天尺“嗖”的一声飞出,在半空陡然变大,生生撞在了棺椁之上。那棺椁向后顿了一顿,便即停止,继而一道比之方才更加粗大的黑芒射出,撞在了玄天尺上。 此刻,云凡面如血染,已然失去意识,只是身在半空手舞足蹈,而那玄天尺竟然也如其心意,飞来遁去与那黑气斗的不亦乐乎。忽然,只听一声长啸,宛如魔神之吼,显然是从棺椁中发出,众人闻此魔音,顿时脑中一昏,无不掩耳。 这一声啸出,玄天尺突然如受重击,“铛”的一声,倒飞而回,重重插入云凡身后石壁之中。而云凡也“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自空中落了下来,显然不敌鬼帝。 而那魑魅魍魉四天君趁机欲扑上,将云凡斩杀以绝后患,忽然棺椁中一声喝斥,四天君顿时停下身形,望了望趴在地上的云凡,忽然转身,四人各执棺椁一角,化作一道黑气消失在原地,鬼娘子与风魔一见,顿时也仓皇逃去。 赵天宇虽不知鬼帝为何在关键时刻不下杀手,却也猜到其中必有隐情,忙呼道:“云凡兄弟,你怎么样?云凡兄弟。” 只见云凡眼中红芒闪过,身子倏地立了起来,信手一招,玄天尺立时落入其手中。赵天宇不由一惊,云凡此刻神智已失,竟然连自己人也不认得,难道今日要死在他的手中么?当下大声呼喊,希望能够将云凡唤醒,“云凡兄弟,你清醒些,鬼帝已经走了。” 剑心亦是心中惊诧,不顾身上之伤,奋力跑了过去,伸出纤纤玉手,握住了那双仍在颤抖的大手,“哥哥,我是剑心。” 云凡极力控制,忽觉手指中一道温和阳正之气自手臂筋脉瞬间游遍全身,而那眼中红芒也渐渐消散了,“铛”的一声,云凡手中玄天尺落了下来,发出清脆之声。 “妹妹,我……”云凡话未说完,突然双眼一闭,不省人事。 如幽冥,似地狱,云凡神识恍惚,悠悠荡荡,仿佛如孤魂野鬼一般在一个阴气森森的地方飘荡。 “这是哪里?”云凡不住的问自己。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自耳边响起,声音苍老而虚弱,倒像一个老者之声。 云凡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回声荡漾,这一次竟然没有人回应。云凡又大声问了几句,忽然眼前一亮,四周突然涌出滚滚烈火,如一条条火龙瞬间将自己吞没了。 “啊!”云凡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身子刚刚一动只觉自己周身如筋骨碎裂一般,剧痛难当,险些让他再次昏了过去。 “哥哥,你醒了。”旁边剑心一脸忧色的望着他,“哥哥,喝点水吧。” 也许是大战之后,消耗太多,又加上昏迷了数日,云凡早已脱水,亦或是刚才为烈火焚烧,身子饥渴,只见他伸手接过剑心手中瓷碗,几口将一碗水喝掉,又让剑心再倒了一碗,如此这般一连喝了五六碗方才停下,长舒一口气,依靠在床边,仿佛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 见此光景,在屋内的赵天宇与镇长连同二牛、若颜等人无不惊诧的望着这个神秘的少年,说起来这才倘若不是云凡,他们命丧鬼帝之手不说,就连这鬼哭林周边数个小镇的无辜百姓恐怕也要遭殃了。 赵天宇上前一步,道:“云凡兄弟,你感觉怎么样了?” 云凡轻笑一声,“死是死不了,但是我想半个月内恐怕下不了床了。” 老镇长忙道:“云少侠放心,你为本镇除此大害,老夫定当竭尽全力让人照顾你,莫说半个月,即便是半年也不必担心。” 云凡道:“如此便有劳老伯了。” 镇长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醒了,我们就放心了,你好生休息,有事只管告诉我便是。”说着,老镇长在若颜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房门。 只有赵天宇边走边回头看了云凡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听云凡忽然叫住他:“赵大哥!” 赵天宇忙立住身形,回身道:“云凡兄弟,还有何事?” 云凡脸上一阵难过神色闪过,低声道:“李大哥之事……” 赵天宇自然知道他口中所指,李威被鬼帝吸噬元神,虽然命丧于此然而他为民请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当下道:“李师弟不幸罹难,却是为了苍生百姓,不负他一身道行修行,我想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云凡虽然不喜李威此人,然而心中仍然有些难过,不由叹了一声,“但愿如此。” “不过……” 云凡道:“赵大哥但说无妨。” 赵天宇看了云凡一眼,随即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云凡兄弟可还记得当日与鬼帝所战之事?” 云凡沉吟片刻,却是摇了摇头,在他脑海之中竟然没有半分印象,可桌子上放置一根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短尺,分明证明那一切都是真的。 赵天宇笑了笑,“这可怪了,以当日云凡兄弟道法来看,足以和大成之境的高手相媲美,或许是你体内蕴含着其他能量也未可知。” 云凡叹了一声,“实不相瞒,我体内的确有一股力量,而且每每我遇到生命之危的时候这股隐藏的力量才得以发挥,可曾经有一个高人叮嘱于我,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使用。” 赵天宇双眉紧锁,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云凡疑道:“赵大哥可是想到了什么?” 赵天宇笑了笑,道:“哦,不是,我只是感叹云凡兄弟际遇非凡,着实令人惊羡,况且又得此旷古神兵玄天尺,真是可喜可贺。” 云凡也轻轻笑道:“我心中不想有什么际遇法宝,只想一心为父亲报仇,铲除魔域。” 赵天宇点了点头,起身道:“云凡兄弟醒了就好,在下不日便要离开此地。” 云凡一惊,“怎么,赵大哥要走么?” 赵天宇道:“在下出来游历时日不短,也是见识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回去也当勤加修习,更何况李师弟遭此不幸,我也该回去跟师叔有个交代。” 云凡道:“如此也好,只是小弟恐怕不能相送了。” 赵天宇:“云凡兄弟何必客气,有朝一日,兄弟若不嫌弃,大可来昙日宗一游。” 云凡笑了笑,“好,赵大哥,咱们一言为定。” “后会有期。” “赵大哥保重。”说完,赵天宇大踏步走了出去。 次日,赵天宇便向镇长辞行,离开了这个小镇。来时两人同行,去时孑然一身,赵天宇御剑而行,背着李威骨坛,飞临鬼哭林上空,风声瑟瑟,云气凄凄,心中无限苍凉之感。 ------------ 第三十八章 琴音(双更,求支持!) 转眼间又过了数日,云凡身体已无大碍,这一日盘坐在床上,闭目盘膝,引天地灵气入体,随周身筋脉缓缓注入丹田。片刻之后,只见云凡突然睁开双眼,一缕精光在眼中一闪在闪,随即消散于无形。 便在这时,剑心突然走了进来,“恭喜哥哥突破障碍,进入元化之境了。” 云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什么也瞒不住你。” 剑心微微一笑,向云凡做个鬼脸,可爱之极。云凡见剑心手托一碟一碗,不由感到肚中饥饿,坐下来狼吞虎咽起来。吃完之后,又重新修行起来,这一次重伤之后,倒是给了他不少时间安心修炼。 云凡自怀中小心取出《斩龙诀》,脑海中不由想起在赤阳城所发之事,白长风如今又在何方呢?云凡摇了摇头,翻开这本已经泛黄的《斩龙诀》,只见里面或图或字,一招一式虽描写极为清楚,然而运气之道却与寻常道法大有不同,云凡看了许久竟然丝毫没有头绪,不知该如何修炼。 悠悠又过了几日,云凡身体已然完全康复,毕竟他答应玄虚子赴中州一行,如今在此地耽搁时日不短,便与剑心商议离开此地,于是向镇长辞行。镇长虽百般挽留,奈何云凡去意已决,只是若颜在他离去之时一言不发,直到云凡彻底消失在天之尽头方才双眼一红,回身跑向自己房间。 老镇长慧眼如炬,看到孙女这般,心中不由叹了一声,摇头走了开去。 却说云凡与剑心离开乌桥镇,两人御起法宝,一尺一剑凌空而驰。也许是云凡首次拥有自己仙家宝贝,心中畅快,这一路更是云淡风轻,碧空万里,不禁怡然自得。 这时,忽听一阵琴音,自空中传来,纵是风声萧萧,竟然丝毫不能将这琴音掩了去。云凡低头望去,只见和风熏柳,花香醉人,正是春光旖旎之节。无边旷野之上,草青木翠,蜂蝶群舞,穿梭不息。 一条羊肠古道,弯弯曲曲,自旷野中穿插而去,将这漫漫原野一分为二,青白相映,给这春野之景更增一分韵味。在那古道中间,乃是一座小小凉亭,想来是旷野中供行人休憩之用,只是这凉亭颇为简陋,顶篷不过几束稻草,亭架也是几根枯木构建而成,真不知这凉亭是如何抵挡风雨的。 在那凉亭之间,一位身穿白衣,潇洒自若的男子,静坐亭间,手指在一架古琴之上轻轻拨动,周身几只蝴蝶翩翩掠过,似是为那琴音所醉。琴音悠扬,绵而柔和,在这旷野之中悄悄送了出去,消散于天地之间。 “我闻这琴声柔和之至,宛如女子之叹息,然而音色或又激亢,大有睥睨天下之意,前辈,不知在下说的可对么?” 琴声戛然而止,那白衣男子轻轻抬起头,只见一个俊朗少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面带微笑望着自己,颇有英姿,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云凡。在他身后便是剑心,俏然而立,如九天仙子降落凡尘,纵然是满目春色,也难抵她清丽之容。 两人便这样四目相对,正视片刻,那白衣男子忽然大声笑了出来,“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这首《觅知音》乃我生平佳作,可惜数年来无人能体会,实是人生憾事,想不到今日被你一个小朋友一语道破其中韵味!” 云凡听他笑声豪放,丝毫没有责备自己唐突之举,一时颇感亲切,拱手道:“小子无知,只是为前辈琴声所动,有感而发罢了,倒是打扰了前辈抚琴之兴,望前辈恕罪!” 那白衣男子道:“你哪里无知了?你这有感而发不知比那些自恃琴艺卓绝,徒有虚名之人强上多少倍;又解去我生平一大憾事,何罪之有?” 云凡听他言语坦荡,就像是白长风与自己初次见面一般,如深交多年的好友,心中既敬且佩,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时,那人才注意他身后那名女子,只见她肌肤若雪,清丽逼人,不想天下竟有这般标致的人物。 剑心见那人望来,当下向他盈盈一拜,以示敬意。只听那白衣男子微微点头,随后又道:“来,我再抚一曲,请小兄弟指点一二,如何?” 云凡忙道:“不敢,前辈请!” 那男子盘身坐下,十指轻弹,一阵清妙之音再次响起。 此番音调比之方才之音大为不同,初时低声婉转,琴音渐响,急而不亢,焦而不虑,琴声清新欢快,似又夹杂无数鸟鸣,间间关关,相互应答。 云凡沉吟其中,仿佛置身幽谷,周身草木争秀,鸟语和鸣,不由痴了,又过了一阵,那琴音方才由快渐缓,继而停止。 云凡慢慢睁开双眼,不由叹道,“听闻前辈琴声,似是清晨空山之内,天地苏醒,百鸟争鸣,或止歇树巅,或上下翱翔,毛羽缤纷,蔚为奇观!” 那白衣男子忽而拍手笑道:“哈哈,小兄弟果然天纵奇才,这一首《空谷鸟语》,到底是让你听出来了!” 云凡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哪里是什么奇才,不过是自幼在山中长大,觉得亲切,胡乱猜测罢了,让前辈取笑了!” 哪知那白衣男子突然脸色一变,“哼,我说奇才便是奇才,老夫生平最恨的便是虚伪之人,旁人若要或我赞许,只怕还没这个资格!” 云凡见他刚才还笑声不止,此番突生怒意,实在怪异的很,但言语之中却并无恶意,忙道:“是,是晚辈失言了!” 闻言,那白衣男子才转而微笑,点头道:“嗯,这才像话!” 不知为何,云凡只觉眼前之人深不可测,却又深感其豁达之性,心中便又多了几分好感。此时云凡低头观望,只见这古琴通体古铜之色,上有几点梅花点缀,在这古琴尾处,几道古怪纹络交响映错,构成图案,便如龙鳞一般。 云凡心中惊异,这琴好生奇怪?不由左手伸出,向琴弦上搭落。 “住手!” 只听一声断喝,云凡忽觉白光一闪,那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前,右手已然握住未及触到琴弦的那只左手。 “咦!” 那白衣男子忽然奇怪的看了云凡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右手也轻轻放了开来。 “原来如此,看不出小兄弟年纪轻轻,却身怀惊世道行,倒是老夫多虑了!” 方才他突然之举已是让云凡惊怪不已,此言一出,云凡越发不解,即时便要出声相询。然而只见那男子忽然右手一摆,“小兄弟,看来今日你我无法纵情抚琴了!” 云凡此时满腹疑云,一头雾水,更不知他所言何意,便在这时,只听云中点点白光,忽然几声清响,片刻之后已然落在凉亭周围。 待白光落定,云凡才看清,那白光乃是几个身穿同种服饰,似是同一个门派之人,为首的是一个两鬓已生出寸缕白发的老者。 只听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六合门三大长老之一,吴辰吴长老,不知到此所为何事?” 那吴长老面无颜色,双眼精光闪烁,似是道行不浅,但见他浅笑一声,淡淡道:“天琴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阁下突然驾临本门,老夫未能尽地主之谊,怠慢了天琴先生,实是过意不去。” “哈哈,吴长老客气了,老夫向来一个人习惯了,若是劳烦贵派,倒有些不自在了!即便贵派有相邀之意,也不用劳烦吴长老亲自来吧!” 那吴长老道:“吴某何敢如此,只是天琴先生一去,本门镇派法宝便不翼而飞,掌门大发雷霆,着老朽请天琴先生给个说法!” 那白衣男子依旧面露微笑,心中颇不以为意,“哦,贵派镇派之宝不翼而飞,关老夫何事!” 还未等那吴长老说话,只见他身后一位年轻人突然喝道:“你不要装模做样,那晚只有你闯进本门,打伤我六合门弟子,将本派法宝盗走。” 云凡心道,原来这位前辈名讳天琴先生,此人琴艺超凡脱俗,果真不辱天琴二字,看他性格豁达坦荡,绝不会做出盗他人之宝之行。然而这些人来者不善,大有不追回法宝誓不罢休之意,看来这其中必有隐情,于是朗声道:“前辈,我看这其中或有隐情,不妨先查清楚再来问罪也不迟啊!” 那名年轻弟子见云凡身穿粗衣,只道他是山野小子,而自己身为名门正派之弟子,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高声喝道:“放屁,你是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么?” 云凡见他出言不逊,口中恶言不止,忽然双眉微皱,一手捏住鼻子,叫道:“确是放屁,好臭,好臭!” 那年轻弟子闻言脸色一寒,知他拐着弯骂自己,登时怒由心生,手中仙剑立时亮了起来,一声低喝,向云凡刺去。 ------------ 第三十九章 六合门 云凡见他出手狠辣,说刺便刺,不由为之一怔,但那人身形极快,瞬间便到,然而未及云凡出手阻挡,忽觉眼前青芒一闪,带着淡淡幽香。那年轻弟子如风中落叶,身子倒飞而去,重重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云凡微微摇头,自然知道是何人所为,回首望去,只见剑心悄然而立,清丽不可方物,一丝薄怒洋溢在脸上,更增几分姿色。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哥哥出言不逊,真是该死!”她言语清脆动听,加之身姿美妙,便是云凡也不由为之一动。然而心中却是更多的为那人感到庆幸,亏他没有对自己有过分之举,否则只怕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那年轻弟子脸色惨白,怒然站了起来,叫道:“贱人,你竟敢伤我,来来,小爷与你再来打过!” 这时,只听那吴长老脸色一青,喝道:“住口,还闲不够丢人现眼么?退下!” 那人虽然脸有不服,但到底不敢违拗长老的话,哼了一声,退了下去。只听吴长老侧脸向云凡望了一望,淡淡道:“这位小友,我且不管你是何人门下,但此事与你无关,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云凡微微一笑,“在下身份低微,自然不敢与前辈为敌,只是此事关系甚大,贵派法宝是不是为天琴先生所盗尚且不知,若是前辈因此冤枉他人,只怕于贵派声誉有损吧。” 吴辰眼中一寒,喝道:“住口,照你说来,当日我门下弟子都是信口雌黄不成?” 刚才那被剑心打伤的男子一听吴辰动怒,登时有了底气,:“师傅,不必和他多费口舌,我看这小子定然是天琴的同党,我六合门镇派之宝丢失,多半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天琴先生哈哈一笑,脸上尽是得意,“六合门怎么说也算是修真大派,自己镇派法宝看不住不是,还在这里像狗一样狂吠,真是丢人!” 只见吴长老脸色一变,眼中杀意闪过,冷冷道:“如此看来,天琴先生是不肯将本门法宝交还老夫了?” 天琴先生微微一笑,“哈哈,老夫向来敢作敢当,天下人尽皆知,若是真要盗取法宝,只怕你六合门还没有人拦得住我,更不会对你一个小小看守藏宝阁的弟子下手,老夫虽然喜欢独来独往,行事怪癖,也不至于去偷你六合门的法宝吧。” 吴长老默然,似乎对他之言不可否认,只见他仍然面色冷峻,道:“无论如何,请先生随老夫走一趟,阁下冤枉与否,自然水落石出!” 天琴先生淡淡道:“若是我不肯呢?” 吴长老脸色微变:“如此,吴某只好得罪了!” 天琴先生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如清风冷月,令人不由心旷神怡,“吴辰,莫说是你,便是你家掌门安再兴也未必能留我,我劝你莫要自讨苦吃!” 吴长老眼中一寒,一身青色长袍无风自鼓,那旷野之上,霎时间有风吹来,寒意陡升,“吴某自不量力,向阁下讨教一二!” 天琴先生负手而立,面不改色,只是微微向一旁发呆的云凡望了一眼,示意他退后。云凡心道,是了,这两位均属绝世高人,道法深不可测,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还是离远点为好。 云凡见他二人对视许久,仍不见谁先行出手,对这场高手对决隐隐有些期待,“妹妹,我看这老者道法超凡,不可小视,我倒不是担心前辈敌他不过,只是他身后除了方才那名弟子,其他人眼中精光闪闪,亦非寻常之人,若是他们群起而攻,只怕我们不能轻易脱身吧。” 只见剑心目不斜视,冷风中裙带飘飘,美若天仙,婉然道:“哥哥放心,此等鼠辈,纵然一起出手,焉能挡得住前辈一招。” 云凡见她言过如此,心中不免揣揣,放眼望去,只见那几名年轻弟子也远远避开,立在一旁。 茫茫旷野,冷风习习,似乎又凉了许多。 只见那吴辰左手在身前一划,一道白光突然以他为中心迅速壮大,瞬间将他罩在其间。然而那白光丝毫没有停止之意,快速向白无视袭来,白光过后,连周边草地也蒙上了一层白霜。 云凡不禁愕然,此人道法乃属冰系,倒是与若颜姑娘同出一脉。然而,天琴先生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面带微笑,不见他如何施法,那白光竟在他身前三尺,无论如何也前进不得了。 “去吧!” 只见他冷哼一声,右手随意挥出,那道白光蓦地退了回去,“嘭”的一声,连吴辰周身寒冰光罩也随之消散,绿草青青,周围又恢复了盎然绿意。 吴辰身子轻晃,脸上微微变色,心中更是吃惊不已,早听掌门安再兴说起,天琴先生性格亦正亦邪,虽不插手天下正魔之斗,终日游山玩水,寄情山川,然而道行之高,却丝毫不可小视。 吴辰本以为自己虽然不及,也不至于一招即败,他随意挥洒,便将我寒冰真气逼回,此人道法之深,只得用“可怕”二字形容。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见吴辰眼中一寒,忽而寒风又起,一道白光闪过,在他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通体雪白,光芒闪烁的仙剑。 “寒冰,采自北海极地千年冰玉所铸,我说的可对?” 吴辰冷言道:“阁下好眼力,此剑正是寒冰!” 天琴先生微微一笑,长发飘然,丝毫不为所惧,“宝物虽好,只可惜跟错了主人!”只见他轻轻摇头,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吴辰脸色发青,怒吼一声,“是否跟错了主人,只怕不是你说了算的!” 便在此时,只见吴辰身前那柄寒光仙剑赫然光芒大盛,便是将周围所有人脸上都映成了白色,只听他一声低喝,那寒光仙剑凭空涨了数倍,空气中寒气陡升,瞬间凝成无数晶莹透亮的寒冰小剑,随着那柄仙剑,调转剑锋,向天琴射去。 天琴先生望了望那漫天冰箭,右手捏个法诀,只见他身上发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射出,倏尔变大,将他罩在里面。 下一刻,那漫天冰剑已然撞在光罩之上,那冰箭方一触及光罩,随即化作一道水汽,随即散去,一时间冰化水汽之声,不绝于耳。 便在这时,云凡只觉背后一凉,那其余几名年轻弟子竟悄悄祭起手中仙器,向他二人打来。云凡体内真气砰然爆发,反手一掌挥出,将那柄青色仙剑逼退,侧眼观之,只见剑心纤手轻扬,身姿曼妙,将飞来一柄仙剑挡了回去。 这数名年轻弟子道行远不及吴辰那般高深,却比先前攻击云凡那人高出甚多,几名师兄弟中,倒是他最为不济。然而,剑心与云凡手虽然有七星剑、玄天尺这等神兵护身,终究道行与这些人相差不大,此番经他十余人接连攻击,渐渐有些不支,向剑心望去,只见她俏脸微红,防御之余也能反击一二,时间一长,也渐感有些吃力。 这时,只听“啊”的一声,却是剑心不慎被纵横纷飞的仙剑刺伤,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衣裙,云凡心中一惊,体内真气横飞,玄天尺光芒大盛,“嗖“的飞出,正中那人天灵盖,那六合门弟子哼了一声,便即倒地,看样子已然活不成了。 “妹妹,你怎么样?”云凡抢身到剑心身边,关切问道。 剑心俏脸微白,喘息道:“哥哥放心,只擦破了一点皮,不碍事!” 云凡见她左臂鲜血渐止,料想伤势不深,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只听剑心娇声喊道:“哥哥小心!” 却是两名弟子趁云凡关心剑心之时,运起道法,祭起手中仙剑,着云凡背后刺来,不知他们所用是何道法,此番打出,竟然无声无色,待云凡觉察,已然不及。云凡惊怒之下,忽地踏上一步,挡在剑心身前,心中惊道:吾命休矣! ------------ 第四十章 龙吟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听一声怒喝,那诸多仙剑忽然到折而回,向那六合门数名弟子分别刺去,这到折之势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变故实在出人意料,那几名弟子无不惊骇,反应稍慢的竟然被仙剑穿身而过,“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原来,天琴先生在一旁与吴辰斗法,忽听剑心惊叫,但见云凡挡在剑心身前,面色不改,心中不由一叹,“这少年与我不过萍水相逢,却为我出言辩解,更有如此胆识,甘心为他人挺身挡剑,说什么也要救他一救。”是以左手捏住法诀,将那几把仙剑全数逼回,反挫主人。 这时,只听一声断喝,“去!” “滋”的一声,原来,天琴先生分心之下,竟然被吴辰有机可乘,一枚冰箭穿透光罩,在天琴先生洁白若雪的长衫上划了一道口子。但那天琴先生到底非等闲之辈,道行已臻化境,稍有危险,身上自然生出反弹之气,将那枚冰箭化于无形。 吴辰忽然冷笑一声,似乎十分得意,反观天琴先生眼中渐渐露出寒意,蓦地右手一翻,“铮”的一声,一直放在凉亭之中的那架古琴突然破入光罩之中,停在天琴先生身前,只见天琴先生轻轻坐下,那光罩也随即散去,然而奇怪的是,那漫天冰箭竟不落下,反而是那吴辰脸色微变,隐隐露出一丝惧意。 只见他以手抚琴,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龙啸九天,老夫已经好多年不曾用它与人争强斗狠了!” 云凡越听越奇,听他所言,仿佛这古琴被尘封已久,平日只做乐器,却不知此琴乃千年不世出之珍品。便在他沉思之际,忽然一声怒吼,如龙吟一般,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胸中好似真气乱窜,澎湃不已,好在丹田之中生出一道暖流,将心脉护住,云凡那胸闷之意才有所缓和。 细听之下,这声音所发不是天琴先生,更不是吴辰,这惊天怒啸竟是从那古琴上发出的。云凡眼中尽是惊异之色,只见那古琴周身光芒闪耀,天琴先生十指轻弹,每一下便如真龙啸天,振聋发聩。 那六合门诸弟子除了吴辰,纷纷双手贴耳,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翻白,身子如醉酒一般,站立不稳。忽而一人突然端起地上长剑,大声叫道:“我受不了了!”,既然只见白光一闪,长剑入腹,登时死去。 这时,吴辰身子一晃,那寒光仙剑也为之一顿,光芒暗了许多,漫天冰箭也随即崩散,吴辰大喝一声,身前寒光立时光芒陡盛,旷野之中,寒气逼人。云凡只觉寒风呼啸,身如刀割,仿佛在冰窟一般。 吴辰脸色一白,聚起一身道法,灌入寒光仙剑之中,双手挥出,那仙剑在空中闪电般向天琴先生刺去,仙剑所经之处,竟留下一道长长冰痕。 天琴先生丝毫不顾,只是埋首轻弹,双眼紧闭,沉浸在琴音之中,就在那仙剑在天琴先生头上即将斩下之时,突然一道青光自古琴上发出,在空中蓦地张开,竟化作一道青龙,张牙舞爪,神威凛凛。 下一刻,那青龙一声狂吼,一口将那仙剑吞下,漫天白光也在瞬间暗了下来,“嘭”的一声巨响,白光消失,青龙散去。 天琴先生停止弹奏,轻轻站了起来,右手一挥,那古琴随即横在他身前,一动不动,琴身还幽幽放着光华。反观那吴辰,冷冷注视着天琴先生,“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寒光仙剑缓缓飞回,插在地上,剑身颤抖,低低哀鸣。 吴辰缓缓抬起右手,颤巍巍指向天琴先生,道:“龙吟?” 天琴先生负手而立,只望了吴辰一眼,并无答话,挥手间,古琴登时消失不见,天琴先生转过身,微笑道:“小兄弟,可愿随老夫一行,共磋琴道?” 云凡一怔,见他方才施展道法,宛若天人,琴艺更是一绝,此番盛情相邀,心中不由欢喜,倘若留在此地,那吴辰又怎肯放过自己,即便重伤之下,自己也绝非敌手,于是重重点头,道:“是,晚辈遵命!” 说罢,云凡轻轻将手掌摊开,玄天尺轻轻飞出,横在他身前三尺处,纵身跃了上去。天琴见这把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短尺不过三尺有余,却灵力内敛,不知是何神兵。而剑心将七星剑一经亮出,天琴先生与吴辰不由同时一怔,不知这消失千年的神兵何以在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手中。 只见天琴先生微微一笑,身子无端腾空而起,当先向九天云霄飞身而去。若是修行达到,自然可御风踏云,不借助丝毫神兵法宝,只可惜云凡修为尚浅,须得以玄天尺为引方可。 吴辰左手抚胸,脸色惨白,眼见那天琴先生狂傲自居,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却对一名野小子礼遇有加,心中如何不怒。只是他这甫一动怒,牵动真气,胸中不由一痛,脸色越发苍白了许多。 只见三人背影越来越远,终于化作三道云气,消失于天际。吴辰捏个法诀将寒光仙剑缓缓召回,抬头望时,却见来时所带十余名弟子,七八个躺在地上已然死去,还有两名弟子身子摇摇晃晃,一时大声欢笑,一时失声痛哭,疯疯癫癫,满脸污血,竟也失去神智。吴辰忽然感到芒刺在背,“这般回去,不知如何向掌门交代?” 茫茫云海,广袤无垠,云凡站在玄天尺之上,只觉周围狂风呼啸,吹的自己睁眼不得,低头观望,脚下云气翻滚,茫茫如海,向后疾驰而去。万里高空,与天琴先生这等仙人齐身疾驰而行,云凡一时心中得意,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到不知他与白长风、玄虚子两人相比,究竟谁的道行更高一些。 正想间,只听天琴先生高声道:“小兄弟,你可站稳了,若是胡思乱想,从这万里高空摔下,纵是再高道行,只怕也会粉身碎骨” 云凡不由脸上一红,蓦地稳住心神,生怕自己稍不留神便摔了下去,性命到底比颜面更为重要。却见天琴先生脚下生风,衣衫鼓舞,速度竟又快了几分。 然而云凡有心追赶,将全身道法尽数施展,可无论他如何摧持玄天尺,却始终与天琴先生相差一丈之余,却又不甚远。如此飞行多时,云凡不由放弃了追赶,索性享受这飞行之快感,伸出一只手探进云里,凉丝丝的感觉瞬间游遍全身,心中更是冒出一个滑稽的想法,倘若有一日,我便像云儿一样自由自在,当是人生快事! 正想间,突然眼前一亮,晴空万里,一碧如洗,似透明一般,三人竟冲出了云海。 云凡随着天琴先生一路飞驰却不知所向何处,三人又飞行片刻,云凡忽见前方云气之中,隐隐似有一仙山,高耸入云,直插天际,远远望去,便如擎天巨柱一般,他三人所飞之处,赫然便是那座仙山。 ------------ 第四十一章 拍仙人马屁 夜色如墨,琴声优雅!在这高耸入云顶峰之上,一团篝火迎风忽闪,火焰飘摇,映出三人身形。 天琴先生低首抚琴,便如一位儒雅书生一般。剑心侧立一旁,一身白衣,随风飘荡,清丽容颜,如旷野烟树,空谷幽兰,自然也是被这琴音所醉。然而,云凡却是双眉微皱,无心听琴,白天那一幕不时在脑中浮现,只觉眼前这男子高深莫测,实不知何许人也! 一曲奏罢,天琴先生抬头远望,天幕低垂,宛如魔王巨口,漆黑而有些令人心悸。只见他停下来,目光微微转向云凡,轻声问道:“云凡老弟,不知此曲你意如何?” 云凡一怔,顿了一顿,道:“前辈,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然而,天琴先生轻轻站了起来,那龙吟古琴仍是悬在地面三尺之处,光芒闪耀,竟然纹丝不动。天琴先生似乎对云凡这般反应毫无意外,只见他沉默片刻,道:“我观你心不在焉,脸上分明写着有事二字,可是于今日之事耿耿于怀?” 云凡心中一惊,他不曾回头便知自己心中所想,不由对此人更增畏惧之心,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回答。然而琴音渐止,却见天琴先生负手立于悬崖边缘,须发飘飘,在风中荡漾,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觉得此人宛如一团迷雾一般,高深莫测,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晚风习习,似乎比刚才烈了几分。 三人沉默片刻,天琴先生忽然道:“你是否是想问,我究竟是何人?” 云凡心想他居于此山,多半便是也不想他人知晓,若是贸然追问他的身份,只怕于自己不利,然而他天性坚韧,即便身历险境也要探个究竟,想到此处不由盎然道:“是!” 天琴先生面色一寒,“你不怕知道我的身份而杀了你吗?” 云凡微微一笑,说道:“怕,是人自然怕死,但我还是要问!” “哈哈……” 只听一阵大笑之声在茫茫夜空之中格外响亮,经久不衰,天琴先生笑罢,转身望着云凡:“好,果然有骨气!” 云凡亦不回应,却听天琴先生又道:“你可知天下何以有如此多修真之人?”云凡茫然摇头,这一点他从未想过。 其实,自己从未想过会踏入修真一途,只是魔域杀其世间唯一的亲人,血债须得以血来偿,仅此而已!云凡没有世间之人那般争名夺利之心,更没有想要称霸以得天下之报复,他只想安安稳稳的与父亲共度余生,百年后为父亲送终。可是,这一切都被魔域毁掉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渐渐理解了弱肉强食四个字的含义,唯有自己变的强大,才能为父亲报仇,他要的只有这么简单。 天琴先生瞧着云凡脸上阴晴不定,眼中或迷惘,或仇恨,当下轻叹一声,继续道:“我不知你身上的道法是何人所授,但隐隐有一种煞气存在你体内,或许你另有奇遇,有高人相助,眼下这股煞力被你身体的正阳真气所困,尚且不得发作。” 云凡闻言,抱拳一揖,“前辈果然乃天外高人,只一眼便道在下所经之事。”当下将如何遇到白长风,如何机缘巧合之下解救玄虚子一一说了出来,只是未提自己拜师之事。 那天琴先生听了不由大笑,“玄虚子乃是浮生苑创派祖师,如今道行已臻化境,以你一个小小元化境的修真者来说,让一个上仙的欠你人情,可是千百年来头一个啊。” 云凡不由挠了挠头,细想之下,却是如此,好像自己结交的都是白长风、玄虚子、如今又有天琴先生这样变态级的人物,这奇遇可真是亘古未有的。 天琴先生看了看云凡,不禁脸上一笑,“你虽然步入道中不久,不到一年便能达到元化之境,已实属罕见。然而,这些真气道法均非你自己修行所得,用起来也不能得心应手,甚至与你自身有害。” 天琴先生停顿片刻,又道:“我这里有几句话,不如说给你听听吧。” 云凡何等聪明,听其所言,忙道:“前辈,说归说,我可不能拜你为师啊。” 此话一出,天琴先生登时一怔,天下想拜自己为师的多不胜数,这小子却敢如此直言,不由激起了自己好胜之心,心道,“好小子,你不拜师,我却偏偏要传你道法不可。” 天琴先生微微一笑,“好,好,就依你。” “天地初期,一片渺茫。有上古大神盘古持开天斧劈天地,破鸿蒙,轻者上升是为天,重者下沉是为地。后分阴阳两仪,日、月、星、辰……” 云凡略微一震,他自幼长在山谷,于外界事物知之甚少,白长风传他也不过是些入门之术,更莫说这天地伊始,万物衍生了,听天琴先生如此一说,心中登时如吃了仙桃圣果,新鲜无比。 天琴先生侃侃而谈,哪里知云凡心中诸多想法,只听他继续说道:“天清气爽,阴阳交合,天地人,三才定位,芸芸众生,自由自在,甚是逍遥快活,怎奈万物生灵皆乃血肉之躯,生老病死,转世轮回,自由阎王管辖,有人妄图通过学道修行,求得真我,以脱离凡胎,躲避轮回,是以有了修真一说。” 云凡登时明白,原来修真之终便是为了长生么? “然而,人性资质不同,修真悟道各异,或以行善为念,或涂炭生灵为根,修行各种道法,是以有正道邪魔之分。” 天琴先生望了云凡一眼,微笑道:“这也是为何天下如此多修真派阀的原因,小兄弟,你可听过‘七琴阁’么?” 云凡摇了摇头,只听天琴先生微微笑道:“也难怪,七琴阁久不出世,从不过问天下纷争,你年纪不过二十,又怎会知晓?” 天琴先生望着漆黑的夜色出神,眼中露有兴奋之色,大有睥睨天下之意,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老夫本是七琴阁阁主!” 殊不知,七琴阁虽然低调,但天琴先生道法精深莫测,恐怕已抵仙人之境,而且为人怪癖,行事亦正亦邪,心中只有音律,丝毫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相传,在其抚琴之时更是不容人打扰,否则定当命丧当场,若是旁人听闻,恐怕早已吓出一头冷汗。 然而,云凡自幼在音律上颇有天赋,常常一曲竹笛引得山中鸟儿尽数飞来倾听,当日一语道出天琴先生琴音之意,登时与其一见如故,相互倾心,自然不能与常人所比。 云凡对七琴阁毫无所知,对天琴先生更是首次听闻,是以镇定自若,毫无异色。天琴先生微微一笑,道:“正魔大战过有数百年,如今天下初定,修真之人似乎更为多了起来。” 云凡道:“那今日那老者便是正道中人么?” 天琴先生点了点头,道:“不错,当今天下虽然门阀众多,然而多数只是有名无实,六合门虽然创派不久,却后来居上,倒也不容小视。” 云凡忽想今日那老者倒似有些正派之风,一身道法更是惊人,不由对这些正道巨擎有些向往,然而他嘴角一扬,“白天那老者虽然有些本事,但是跟前辈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他手下那些徒弟就更加草包了。” “哈哈……”天琴先生听他一句马屁言语,不免心中得意,“六合门终究还是有些实力的,尤其是掌门安再兴,当年正魔混战单凭一把龙渊仙剑所向披靡,能敌此人者天下不过数人。” 云凡不由一笑,“这些人之中,前辈自然也算的一个了。” 那天琴先生听闻,登时一颗心如鲜花怒放,连声笑道,“惭愧,惭愧,哎,小兄弟,我再来奏上一曲,以应这迷人夜色如何?” 云凡抬头观望,只见如墨染一般的夜空,哪里有半点迷人,不由与剑心相视一眼,却见剑心抿嘴一笑,不禁莞尔。看起来,不管是仙人、俗人,都难以抵挡“马屁”二字。 ------------ 第四十二章 最危险的地方 翌日,云凡悠悠然醒来,眼见静谧的石洞之中,空无一人,心中暗道,奇怪,天琴先生和剑心哪里去了? 正疑惑间,忽见一个清丽绝伦的少女,笑意盈盈,手持木盆走了进来,放到云凡身旁道:“哥哥,你醒了!” 云凡点了点头,伸个懒腰,蓦地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他样子倒是像孩子一般。见云凡如此,剑心嫣然一笑,将盛着清水的木盆放置一旁。待云凡洗了脸,递上一块手帕,云凡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那手帕之上还透着一股淡淡幽香。 云凡梳洗罢,又抬头问道:“天琴先生呢?怎么不见他人?” 剑心道:“天琴先生起的甚早,此刻应该在峰顶抚琴吧!” 云凡点了点头,随即笑道:“似他这样天神一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跟我这凡夫俗子一般,只怕已不必睡觉了吧!” 剑心抿嘴微笑,顺手将木盆端了出去。云凡此时才忽然想到,这万丈高峰,怎的有水呢?思索片刻,仍是不得其解,便也迈开步伐,欣然走了出去。 孤峰万里,云雾弥漫,虚无缥缈,隐约还有流水之音,潺潺与琴瑟交和,常言道,高处不胜寒,那似擎天柱一样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年不分四季,清冷异常,若非有高深道法护体,单是这入体寒气又有几人能够消受的了。 云雾之中,天琴先生盘膝而坐,琴声悠扬,云凡静立其后,细闻琴声,连呼吸似乎也弱了许多,生怕将这天籁之声打断。而在他身后,一颗千年老松,盘根错节,竟然不可思议的出现在峰顶,而松枝湿润,似有凝露滴下。 少顷,天琴先生奏完此曲,似乎早已知道云凡的到来,站将起来,回身道:“你可知此琴的来历么?” 云凡木然望了天琴先生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常言道,井底之蛙,所见不大,萤火之光,其亮不远,自己在天琴先生眼中,或许便是这样一个毫无见识的山野小子吧。 大凡修真之人对自己修炼法宝看的甚至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而似这样大有来历的神兵更是如此。只见天琴先生低首望了那古琴一眼,柔声道:“此琴名曰龙啸九天,琴身以千年桐木所制,琴弦更是取自上古青龙龙筋炼化而成,因奏出之声犹若龙啸,天下人亦称之为龙吟!” 云凡暗暗点头,心下了然,他虽见此琴古拙而陈旧,料想绝非凡品,却不知竟是如此来历,细闻之下,果如龙吟一般,颇有威势。 只听天琴先生继续道:“相传此琴出世之时,江山变色,犹如青龙再生,当真惊天地,泣鬼神,与此琴同时出世的还有一把仙剑,这两枚法宝均是千年不世出的神兵,而造这两枚神兵的是一对相恋极深的情侣,这琴剑颇有灵性,便是相隔千里也能互相感应。” 云凡奇道:“倒不知这仙剑现在何处?” 天琴先生叹了一声,“琴剑本为一对,另有一张琴谱,一直藏于地下,却不知是谁无意中将此神兵放了出来,天下人觊觎此宝,争相抢夺,正魔两道为此更是多次争斗,不料在当年正魔大战中为我所得,并因此成名天下,那柄仙剑据说为正道夺去,眼下不知在何处!” 只见天琴先生轻轻抚摸龙吟,脸色倒有几分凄清,“不知多少夜晚,我便隐隐听闻龙吟发出低鸣之声,好生哀怨,我想多半是为那仙剑之故,我游历天下,多半也是为此!” 云凡一怔,想不到琴剑情深如此,却分隔两地,不由心中感伤。而天琴先生此时从怀中取出一张油纸,右手一送,那油纸如落叶般轻飘飘飞向云凡。 云凡伸手接了过来,只见那油纸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符号,或直或曲,或高或矮,在油纸顶部以粗笔写着几个娟秀小字,“刹那红颜去,双鬓白发生;谁解琴中意,谁知剑中情!”。 “前辈,”云凡看了一眼,开口道:“这看起来倒像是一琴谱,只是……” “只是什么?” 云凡道:“只是这琴谱怪异,在下真是第一次见。不知前辈可否奏上一曲,容在下得意倾听此天籁之音?” 天琴先生微微一笑,面露惭愧之色,“这琴谱便是当年铸造此琴的前辈高人所谱,纵然是我也迟迟奏不出来。” “怎么?”云凡有些吃惊的望了天琴先生一眼,“前辈也奏不成此曲?” 天琴先生深深叹了一声,“你道这琴谱便这么容易奏出么?琴音分宫、商、角、徵、羽五音,然而我几番试奏,音过宫调之时,突转变微,实在大违乐理,这里又转为角调,再转羽调,那也是从所未见的曲调,真是奇也怪哉!” 云凡虽于音律颇有天赋,但对古琴却知之甚少,听天琴先生这般说来,登时愕然,呆呆望着这琴谱出神。这时,只听天琴先生悠然道:“也难怪,此琴谱乃是那前辈费尽一生心血所成,岂能如此容易为人奏出,其中之意又岂是你我所能理解的?” 云凡脸上一红,不由道:“不过,听这四句禅语一样的话,倒像是这位前辈看破凡尘,不知为何又有不甘与悔恨之意?” 天琴先生伸手一探,那琴谱又轻飘飘的飞了过去,落到他的手心上。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此琴谱收入怀中,轻叹一声,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道行再深也难逃生死之轮回。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死,生死皆是缘,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云凡不禁一怔,不知天琴先生此言何意,正诧异间,却听他又道:“年轻人,你初涉天下,有些事还不懂,世间不仅仅是复争霸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人之愚钝,往往失去之后才能真正懂得。” 云凡闻言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刹那红颜去,双鬓白发生;谁解琴中意,谁知剑中情!” 云凡望了天琴先生一眼,欲言又止,便在这时,一个清脆声音响起,却是剑心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这些话,云凡自然不懂,也不愿花心思去想,纵是天琴先生如此说,他心中仍要坚持修真,变强以报杀父之仇。 “前辈,接下来不知前辈如何打算,那日你重伤六合门长老,恐怕此事他们未必肯善罢甘休。” 天琴先生不由朗声大笑,道:“那又如何?既然六合门认定此宝乃是老夫所盗,我们不如就去六合门走一遭,否则,天下人或许认为我七琴阁怕了他六合门。” 云凡不由一惊,“他们如今正在寻找前辈,更何况我们昨日杀了他门下弟子数人,此番前去,岂不自投罗网么?” 天琴先生右手一招,龙吟呼啸一声,飞了过来,瞬间消失在其体内。云凡愣在云端,与剑心微微对视一眼,只听天琴先生淡淡一笑,道:“自古以来,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 ------------ 第四十三章 东来客栈 六合门乃修真大派,位于神州大地中北繁华之地,崇城。此地山势险峻,人杰地灵,是以修真者众多,加之六合门不限道法外传,即便不是本门弟子,也可传个入门法决,然而本门秘术却须得是本门嫡传弟子方可。 东来客栈,乃是崇城中最大也是最为豪华的客栈,东来一词,取意紫气东来,相传道家鼻祖,三清尊神太上老君骑青牛过函谷关,紫气浩荡,滚滚如龙,长达三万里,而紫气之首有白云缭绕,惊为天人,后人便以“紫气东来”表示瑞祥之意。 但见此客栈青木碧瓦,朱漆粉饰,进门一个两丈之阔的楼梯,上不许高便一分为二,由此可上二楼,周围墙壁皆以水墨壁画相衬,典雅阔气;中间两根巨柱,上雕两条矫健蟠龙,交错盘旋,做二龙戏珠状,周围还衬着流云火焰,好不华贵!便是吃饭桌椅也是雕刻精美,令人惊叹。 二楼之上,乃是雅间,供贵人雅士之用,三层便是住宿之所,如此雄伟气派客栈当显崇城之兴盛,百姓之安乐! “前辈,想不到这崇城如此富足,倒是人间福地啊!” 这说话的便是云凡,见他脱去粗布衣衫,换了一身缎子长袍,腰系玉带,脚蹬足靴,明眉皓齿,着实一位俊俏公子;天琴先生仍是一身白衣,气质不凡;那剑心则是换成了一身红色长裙,清丽容颜,身材婀娜,皓肤如玉,眼波流转,恰似九天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天琴先生微微一笑,手中握着一杯雕画青花的酒杯,道:“你可知,崇城之所以如此繁盛,完全系于六合门之故!” 云凡“哦”了一声,满脸疑问,“六合门不过是修真门派,难道还富甲天下不成?” 天琴先生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剑心纤手伸出,又为他斟了一杯,毕竟在这位前辈面前,剑心也是不敢无礼,对其极为尊敬。只听他言道:“六合门虽不是富家天下,真正支撑崇城的却是六合门门下弟子!” 云凡微微一怔,“这,恕云凡愚钝,在下还是不明白!” 天琴先生道:“六合门创派不过百年,其宗主安再兴实是天下修真奇才,修真之道独具一格,另辟蹊径,他门下道法刚猛霸道,不似其他大派,光是入门法诀也要几年方有小成。许多修真之士急于修成道法,更倾向于六合门,是以六合门历史虽短,门下弟子却远远超过了其他门派!” 云凡缓缓点了点头,心道,这安再兴实在是天纵奇才,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这位高人。只听天琴先生继续道:“这众多弟子中,偏偏不乏巨商、贵人之子,这些弟子家财万贯,每年少说也要孝敬安再兴黄金数万两,然而安再兴并非贪财之辈,对此也是极为反感。那些弟子不敢辱没恩师,便把钱造福崇城百姓,才有了崇城如此兴盛之景!” 云凡闻言,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一派之尊倒有了几分敬意。这时,忽然一阵喧闹之声,打断了云凡的沉思。 “老板,还有上好的客房没有?” 云凡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虬髯大汉,身后两名中年男子,看三人服饰不似中土人士,双鬓颧骨隆起,眼中精光闪闪,似是身负高深道行。 那掌柜的笑着应道:“不好意思,客观,上房已经客满了,店中只剩了几间中等客房,你看是不是先将就一下?” 左边那中年男子忽的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桌子上,大声喝道:“怎么,怕我们不给钱吗?” 那掌柜的笑了笑,“客观,上房真的是已经客满了,实在不好意思!” “啪”的一声,那男子从怀中又掏出一锭银子,“这次总可以了吧?” 这时,周围不知何时静了下来,纷纷看着这三名外人,眼中尽是不屑,只见那掌柜的不动声色,从袖中拿出一锭金瓜,放在那两锭银子旁边,赔笑道:“三位客观,实在抱歉,若是三位不愿,请收下老夫这点心意,到别家客栈看看吧!” 云凡从来都是看客店老板多收别人钱财,此番见那掌柜的出手阔气,反而送了那三人一锭金子,当真令人吃惊。然而那三名大汉见掌柜的突然此举,均是一愣,脸色突现尴尬之意,最后还是在众人嘲讽的眼神下,拿起自己那两锭银子,快步走出了客栈。 众人哈哈一乐,客栈中顿时又恢复了方才热闹之象,云凡心中暗暗惊叹,对这崇城的好奇和神秘更为强烈。抬头望去,天琴先生却也微笑着望着自己,云凡心道,崇城如此繁盛,想必这客栈租金也不会少了,却不知白大哥这住宿之用从何而来? 便在这时,只听客栈中又是一阵惊呼,却是进来一位女子,但见她碧绿的翠烟衫,散花绿草百褶裙,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肌若凝脂,娇媚无骨,众人何曾见过如此美女,一时间惊艳四座,连时间似乎也停止了。 只见她走到柜台前,轻声道:“老板,一间客房!” 那掌柜的“哦”了一声,回过神来,忙道:“姑娘,不好意思,上房均已客满,姑娘若不嫌弃……” 未等那掌柜的说完,只见那少女面色冷漠,淡淡道:“无妨,普通客房即可!” 那掌柜的立时眉开眼笑,“小二,快带这位姑娘上楼去!” “是,是!” 只见一个店小二望了她一眼,便觉三魂飘荡,七魄飞扬,浑不似身在人间,一个脚下不稳,险些摔在台阶之上,那少女手持一把白色仙剑,盈盈跟在那小二之后,拐角处,那女子忽的抬起头,和云凡对了一眼,云凡顿时感到一阵冰寒之意,仿佛整个身子便如凝固一般。 天琴先生望了望云凡,见他如此出神,不由笑道:“你认识这女子么?” 云凡尴尬笑了一笑,“不,不认识!” “哈哈,”天琴先生见云凡脸上一红,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年轻人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见了这般女子,倘若不心动那才奇怪了,你又何必掩饰!” 云凡见天琴先生如此说,脸上不由一红,讪讪笑了笑,,“前辈取笑了!” 只有剑心低眉垂首,浑似没有听到一般,双颊微红,不知是听了他二人交谈面生羞涩,还是喝酒有了些醉意,眼角柔情似水,不时用余光瞧上云凡几眼,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便在这时,又是两人走了进来,只见这二人身穿青色道袍,剑眉朗目,背负长剑,看样子也是修真之人,只见掌柜的上前道:“两位道长,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其中一名道长笑道:“掌柜的,我二人要在此处住上几晚,可还有房间么?” 掌柜的忙道:“有有,两位道长楼上请!” 云凡心道,“怎么今日见了如此多修真之人,不知他们聚集崇城又有何目的?难不成是那六合门请来对付我和前辈的么?” 想到这里,云凡不由望了天琴先生一眼,只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兀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对此事竟毫不在意。 云凡苦笑一声,天琴先生道法超凡入圣,天下间恐怕少有敌手,我又何必在此杞人忧天,生死苦乐,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我等俗世凡人只不过空自忙碌罢了。 ------------ 第四十四章 抚琴 夜空如墨,静的出奇。 云凡在房中辗转反侧,脑海中一时浮现那碧衣少女,一时又想起那三名道人,心中惴惴不安,久久不得安静,这多名修真之人同时聚集此地,难道是巧合么? 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隔壁传来,说来也怪,那琴声一旦入耳,云凡浮躁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这琴声自然是天琴先生所奏,琴音婉转,低而不哀,想不到还有安人心神之效。 云凡轻轻拉开房门,走了出来,恰逢遇到剑心有些烦闷,本想找云凡聊聊天。两人相视一笑,剑心见他双眉微蹙,似是有心事在怀,其实纵然云凡不说,剑心也能猜的到。两人说了几句,又闻琴音缭绕在耳畔,当即决定请教天琴先生。 “当、当、” “前辈,我可以进来么?”云凡在门外问道。 “门未闩,你进来便可!” 云凡依言推门而入,与剑心向天琴先生拱手行礼,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心中忐忑,特来向前辈请教!” 天琴先生停了下来,抬头望了云凡一眼,“你可是想问今日何以出现这么多修真之人?” 云凡微微一怔,道:“是,这些人突然到此,莫非知道我们行踪,是六合门请来的帮手不成?若是如此,恐怕是我们行踪已经暴露了!” 天琴先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多虑了,这些人来的目的,我早已探明,下个月初五便是六合门宗主安再兴一百五十岁寿辰,六合门乃天下正道巨擎,这些人乃是其他门派遣人前来祝寿的!” 云凡一听,似是有些不信,他天琴先生不曾踏出房门半步,一直在房中抚琴,难不成会分身术不成? 那天琴先生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于是按下龙吟,缓缓抬头,“龙吟琴声既然能乱人心智,自然也可窥探人心,我即便是人在客栈,但是他们心中所想我已尽知。当然,此术只可对道行不如者使用,倘若对方念力或者意志坚定,便也就没有任何作用。” 云凡心下了然,对天琴先生更是又佩又惧,心想,还好不是与此人为敌,否则自己不知已经死了多少次了,当下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晚辈多心了。想不到那六合门掌门有这么大面子,竟使得天下正道齐聚一堂,只为祝寿!” 天琴先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屑道:“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虽然明着同气连枝,暗地却勾心斗角,碍于情面,不过如此,实则关系并非你想的那样。” 云凡年纪尚轻,出道不久,于其中因由更是不甚了解,殊不知天下修真派系虽多,终不过佛、道、儒、魔、鬼五大派系。而佛、道、儒均以正道自居,其中佛以天相宗、金刚门、云峰寺为首,道家则以玄门、昙日宗、六合门为主,儒家间杂各种奇门异术,其中便以游侠散仙、浮生苑为翘楚。 然而这正道势力虽大,却是人心不一,自恃道法之精强于他派,谁也不肯屈于他下,否则正道联手,焉能有魔、鬼两大势力的存在。这正道之中,各派为了一争高低,便定下每十年一次会武,私下对门下得意弟子更是精心栽培。此番为安再兴祝寿,一则天下同道,不失礼节,二则探一探这六合门所推崇的弟子道行之深浅,也好在下一次五派会武中心中有底。 天琴先生见云凡若有所思,突然眼中精光一闪,轻声道:“小兄弟,你我相识以来,从未听你抚琴,今日可有兴致奏上一曲,也好让老夫我开开眼!” 云凡一怔,慌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不,前辈,晚辈愚钝,哪里懂得琴艺,听大哥弹琴也是胡乱曲解,还是不要在前辈面前献丑的好。” 天琴先生笑了笑,“小兄弟过谦了,不会弹又有何妨,待老夫稍加提点,以你的资质,学会弹琴只在片刻之间。 而剑心也是一双秀目怔怔望着云凡,眼中充满了期待。只见天琴先生袖手一挥,那龙吟蓦地凭空飞起,轻轻落在云凡身前。 云凡望着这架仙家法宝,青光隐隐,古朴而充满神韵,不由心中一动,轻轻伸出双手,按在琴弦之上。 只听“铮”的一声,云凡十指甫一接触琴弦,忽觉一股大力自琴身反弹而出,顿时胸中一阵气闷,头晕目眩,好在丹田处生出一股暖流,瞬间游遍全身,那头晕之感才有所稍减。云凡不知何故,抬头向天琴先生望去,却见他正一脸微笑望着自己。 “这龙吟乃上古神兵,岂是人说弹奏便能弹奏的,有人修行一世,尚不能触及琴弦分毫,似你这般,已实属不易了!” 云凡不由面露难色,道:“这样的话,可如何弹奏此琴?” 天琴先生道:“若要驱用龙吟,不仅要道行精深,更要与龙吟心意相通,否则即便能奏出声响,也跟寻常古琴无二,发挥不出其真正威力。” 云凡豁然开朗,却听天琴先生道:“你体内因那蚩尤之血之故,道行已非寻常之人所能比。只是你空有一身元气被尽数压制,却不懂如何运用,我先教你一套法诀,试着将丹田真气灌入龙吟之中,如此方可弹奏!” 云凡微微点头,尽心遵照天琴先生所授法诀,将全身真气聚于十指,缓缓放在琴弦之上,那龙吟虽然仍生出反弹之力,那股力道与云凡十指一碰,竟然被渐渐压了下去,“铮,铮!”两声轻响,却是自琴弦发出。 一声响罢,继而又是几声,云凡心中欢喜,十指拨动,那道道琴音竟渐渐连在一起,悠悠奏了起来。然而,即便如此,云凡只觉体内真气自十指经脉汹涌而出,丹田之内如江海翻腾,忽的琴声停止,云凡脸色苍白,喘息不已,仿佛与人经历一番大战似的。 天琴先生暗暗点头,轻声道:“你天资之佳,实是我生平仅见,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领悟这法诀,实在难得,然而这琴声咿呀怪唱,却是难听的紧了!” 云凡一脸尴尬的笑了笑,只听天琴先生道:“乐律十二律,是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此是自古已有,据说当年黄帝命伶伦为律,闻凤凰之鸣而制十二律。瑶琴七弦,具宫、商、角、微、羽五音,一弦为黄钟,三弦为宫调。五调为慢角、清商、宫调、慢宫、及蕤宾调。”当下依次详加解释。 云凡自幼于音律颇有天赋,听天琴先生如此款款而谈,时而冥思,时而十指微动,虽然不能全部领略,却也能理解十之八九。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东方已然大亮,而此时,卓越已将不天琴先生所授尽数记下,只待日后详加参悟。 这时,剑心也自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双眼,清丽不减,可爱之极。云凡宛然一笑,推开窗子,一道柔和的晨光射在脸上,柔和而温暖。 云凡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清新之气,这一夜虽然未眠,然而云凡只觉体内朝气蓬勃,毫无倦意。他哪里知道,这龙吟乃是千年不世出的神兵,常人弹奏一曲便要耗去不少道法,他这般奏了一夜,虽说不是一直抚琴,然而却如修行一般,无意中道行增进不少,如何能有困倦之感。 云凡放眼窗外,红日初生,奉阳城也从睡梦中苏醒过来,青石街道之上,路边商贩小摊纷纷开张,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心中却道,不知今日又会来多少修真人士为安再兴祝寿。 而在这几天里,云凡得悉天琴先生指点,加上他天赋异秉,已经能将一首曲子完整的奏下来,而云凡只觉丹田之内那股烈阳之气已不似先前那般热烈,对体内真气控制的更加游刃有余。不但如此,云凡还将当日在赤阳城所得《斩龙诀》取出细细观看,遇到不懂之处,天琴先生便出言相告,如良师益友,知无不言。殊不知,短短数日,他自身道行已然迈入了另一个层次。 ------------ 第四十五章 赴宴 凉风习习,夜色温柔。点点繁星,如恶魔之眼,默默注视着这个世界! 明日,便是三月初五,六合门宗主安再兴的寿辰,云凡坐在客栈之中,心中却不知怎么升起一丝不安。这几日太多的修真之人聚集,道士、和尚自不必说,还有一些身着异服的怪人,怎么也不像正道中人。 云凡心中苦笑,怎的自己变得这般疑神疑鬼,也许是见识短浅之故,不识天下英雄吧!而且正道与否又岂能单凭一个人相貌来判断。人心不正,滥杀无辜,即便身属正道门阀又如何,人心若正,就算是魔道又怎样。经数日来与天琴先生谈心,不知不觉之间,云凡内心正发生一些变化,虽然此人亦正亦邪,但是说话总是有些道理,让人无从反驳。 正思索间,云凡忽然一愣,“咦!” “怎的今日不听白大哥抚琴之声,”云凡心中暗自奇怪,轻轻来到天琴先生房间前,叩了几下,“前辈?我可以进来么?” 云凡又敲了几下,依然无人回应。 “哥哥。” 云凡心中奇怪,忽听身后一声脆响,回身却见剑心一身白衣,清丽无匹。 “妹妹,你可知天琴前辈去了哪里么?” 剑心闻言亦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前辈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要去什么地方,若是不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云凡点了点头,道:“不成,言之有理。他老人家道行精深,若是有什么事,又怎么会告诉我们这些小辈。” 剑心秀眉微蹙,忽然机灵古怪的凑到云凡耳边,低声道:“哥哥,你说这天琴先生会不会真就偷了六合门的镇派法宝,然后见到这么多人为安再兴祝寿,会不会就逃掉了?” 云凡登时愕然,一脸茫然的望着剑心,“不会吧……我觉得前辈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啊?”正在这时,忽然见天琴先生笑容满面,如沐春风,自楼下缓缓走了上来。 剑心与云凡登时有些尴尬,想必刚才的话已然被他听了去。剑心不由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云凡忙解释道:“前辈,我……” 只听天琴先生朗声大笑,随后道:“没事,没事,老夫从来不理外人如何看待,你两个小辈天真可爱,甚合我的脾气,不妨事。老夫只是闲来无事,出去走了走而已!” 云凡不由挠了挠脑袋,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声,跟着天琴先生走进房间。只听天琴先生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云凡道:“没事,我也是闲着无聊,特来找前辈聊天的!” 天琴先生看了他一眼,“你即便是不说,我也猜得到你心中所想可是跟明日安再兴寿诞有关?” 云凡怔了一下,随即道:“什么事也瞒不过前辈的眼睛,正是此事。”当下将心中所想一一说了出来,虽然前几日天琴先生已然为他解释清楚,然而云凡仍不免心中揣揣,总感觉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天琴先生看了云凡一眼,淡然道:“祸之至也,人自生之;福之来也,人自成之。是福是祸均是缘,你又何必在意!” 云凡闻言眉头微皱,却不知天琴先生这句禅语作何解释,见那天琴先生神情泰然,意在让自己领悟,也不便多问。过不多时,云凡突然道:“前辈,那六合门口口声声说镇宗之宝为你所盗,却不知这镇宗之宝是何物?” 天琴先生轻轻站了起来,负手走到窗前,道:“百年前正魔大战,安再兴以一面古怪镜子力克魔宫诸将,斩杀魔宫弟子无数,当真所向披靡,后人称这面镜子为两仪镜,待安再兴开山立派,两仪镜也就成了六合门镇宗法宝。” 云凡暗自点头,原来这两仪镜乃是安再兴当年所用法宝,定有旷世之威,难怪有人觊觎这面奇珍,企图盗之。只听天琴先生继续道:“相传两仪镜乃是上古神兵,上面刻有八卦,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古之神人以八卦为卜,据说若是所用之人灵力足够便可催动两仪镜,可知前身后事,趋吉避凶,对修真之人尤为重要,更有甚者说此镜能助人躲避天劫之灾。” “天劫?” 天琴先生看了他一眼,又道:“你道行尚浅,不知人修真越深,身体虽然能容颜长驻,然而每五百年或者是修真之人道行精进仙人之时,便有雷、火、风三劫,躲过此劫便可进入另一个境界,躲不过便会灰飞烟灭。” “哦!“云凡忍不住心中一动,惊叹不已,这两仪镜可断阴阳,能知前世未来,对修真之人更有如此巨大诱惑,当真是万中无一的神物。 “不紧如此,两仪镜一阴一阳,可攻可守,实是行走世间,除妖历练的不二法宝,然而这上古神器又岂是这么容易参透,安再兴天纵奇才也不过参悟到后来一层,勉强发挥其中十之一二的威力,至于断阴阳,知后事,更是闻所未闻。” 云凡低声道:“那这位掌门也是极为厉害的人物了,有机会当要见识见识他是何等样人了!” 天琴先生微微笑道:“眼下不正有个好机会么?” 云凡一怔,道:“前辈是说明天他寿诞之日?” 天琴先生笑着点了点头,却听云凡急道:“不可,那六合门如今冤枉前辈盗了这两仪镜,正欲追究此事,单是六合门千百弟子已是极难对付,更何况那六合门乃正道巨擎,那些正道弟子岂会袖手旁观。” 天琴先生听了不由哈哈一笑,有恃无恐,当真有睥睨群豪之意。看来天琴先生执意如此,云凡一时间不知所措,“可是……” 不待云凡言语,却见天琴先生摆了摆手,道:“你不要再说,一切自有老夫!” 翌日,天尚且未亮,深邃微白的天空,还留着几颗星星,在东方,黎明的霞光却渐渐显出紫蓝青绿诸色。然而奉阳城却张灯结彩,喧闹起来,路上行人匆匆,喜形于色,但听一人道:“今日安老神仙过寿诞,却邀请我等凡夫俗子,实在是我们莫大的福分啊!” 那人附和道:“是啊,我们崇城能有今日,也是托了安老神仙的福啊!” “说的是啊,今日安老神仙寿诞之日,听说天下其他门派也都派了人前来祝寿,我们崇城这下可热闹了。” “不错,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啊!” 两人一边说一边匆匆行路,一不留神,与人撞在一起,那人只觉一股大力传来,仰身倒了下去,便在他落地之际,忽然一道白光将那人托了起来,稳稳站下。 那人心惊之下,才看清来人,只见他身穿青色长袍,面露微笑,手执一把折扇,赫然是书生打扮,眉宇之间透着几分英气,身后一男一女两名书童。 那书生道:“老丈,你没事吧!” 经方才一事,那人犹自心惊,见这书生也颇为客气,忙道:“没事,没事!” 旁边一人催促道:“快走吧,大家这都去安老神仙府上了!” “是,是,快走!”那书生望着那人笑了笑,远远见他去了。 随着人流愈来愈多,远远望去,却见一个呈工字形的独立院落渐渐呈现在眼前,只见这院落布局对称而不呆板,舒展而不零散。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汉白玉石台基之上,门前两尊青玉祥狮,威风凛凛,傲视众生。 祥狮之后乃是两根青石顶柱约有两人合抱之粗,柱上雕以如玉金龙,腾云驾雾,令人生畏。石柱之后便是两扇朱漆大门,外方内圆,门钉为纵九横九。朱玉横梁,梁枋绘墨线大点金旋子彩画。抬头迎面,乃是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六合门”。 门前站着两排弟子,但见他们个个眉宇清秀,英气逼人,到底是名门正派,连普通弟子亦是这般挺秀。只见他们面含微笑,招待着诸位到场诸人,然而忽然眼前一亮,目光停在一位身穿长袍,书生打扮的男子身上,诸位弟子向那书生微微欠身,“有请!” 那书生报以微笑,踏步迈了进去,待他走过之时,诸位迎客弟子均觉胸中气闷,脸色微变,直到他进入府内,这胸闷之感才渐渐消失,众人相视一眼,心中不由暗暗吃惊,“好强的气场!” ------------ 第四十六章 安再兴 只见众人如潮,缓缓流入六合门庭院之内,然而走进去更是另一番景象,两侧屋舍俨然,上雕龙纹图案,古朴而不失典雅,庭院正中乃是一尊石山,一湾水瀑从山上垂下,落入水池之中,荡起阵阵涟漪。主楼是用一色青石起座,石条又故意不打磨平整,粗犷凝重,尽显王霸之气。 诸人在偌大的院中安坐,高谈阔论,倒是十分热闹。便在这时,只听一声瑞响,一位身穿锦衣的弟子高声道:“吉时到,有请恩师!” 但听空中隐隐作响,一人须眉皆白,大袖飘飘,如天神一般踏空而来。若说修真之人,凭空而行倒也不难,然而似这般踏空慢行,如同走路,却是极为不易,若非道行已到超凡之境,绝难做到。 众人见他缓缓自空中落下,长须低垂却不飘起,在场修真之人为数不少,心中无不惊叹,那些寻常百姓更是将他敬若天神,无不欢呼呐喊。只见安再兴飘然落地,身着红色长袍,一副仙风道骨,实是一派之主,彰显王者之风。 “今日乃是安某寿辰,诸位道友百姓能够前来,实是安某之福,在此谢过大家了!”说着向前微微欠身,众人纷纷起身还礼。 这时,只听一人朗声道:“小侄奉家师之命,送上双龙戏珠,恭贺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只见那人身穿白色长衫,不过二十出头,生的俊逸非凡,英气逼人,他手中一对双龙通体雪白,然而阳光照下竟不反光,双龙雕刻栩栩如生,仿佛便要飞出一般,当真乃绝世珍品。 安再兴微微一笑,“师侄有心,令师如今可好?” 那年轻人道:“前辈放心,师傅他老人家健朗的很,师傅常常在弟子面前提起前辈,说前辈乃当世奇人,万人敬仰。特令弟子前来祝寿,若能瞻仰前辈之容,此行便也不枉了!” 安再兴笑着点了点头,“哈哈,哪里,哪里,倒是你师傅收了个好徒弟啊!” 那年轻人笑了笑,“前辈过奖了!”说着重新坐了下来。 那少年刚刚坐下,众人便纷纷起身,敬上寿礼,但见诸人各执异宝,一时间庭院内璀璨夺目,光彩照人,六合门弟子恭敬收下,不住地道谢。 这时,只听一人自人群中走了上来,淡淡道:“在下穷酸书生,实在送不起什么珍奇异宝,便送上一幅拙画,向安宗主讨杯酒喝吧!” 说完,只见他身后一位书童,手执一幅画轴,呈了上来,安再兴细观这书生,但见他眼中精光闪烁,实是身负绝世道法,又哪里像什么书生了,然而他不知这书生意欲何为,心下不予揭穿,只是笑道:“让先生费心了!” 安再兴轻轻打开画轴,只见皆白如雪的画纸上面空空如也,不由暗自奇怪,微笑着看了那书生一眼,众人也是大为不解,低语不止。 然而,那书生忽然笑了几声,手中折扇轻轻在画上扫过,说来也怪,那书生折扇刚刚拂过,只见那空白画纸之上隐隐浮现几笔丹青,但见气象萧疏,烟林清旷,毫锋颖脱,墨法精微,实是绝世佳作。 众人见这画中春风浩荡,群山竞秀,草木青翠,乃是一副春景,然而那春风一转,复而绿意更浓,其间隐隐有几声蝉鸣,竟是夏至已临,变众人尽皆惊呼,实不知还有这般奇异之图;便在众人惊异之间,忽而秋云飘漾,树叶霎时便黄,晃悠悠随风飘下,又过了不多时,只见方才还浓浓绿意的群山已然落叶满地,萧索而凄凉,正此时,天空忽暗,几点雪花飘然而下,只见那雪愈下愈大,霎时间满眼群山已被皑皑白雪覆盖,阵风吹来,带着几许寒意。 这时,便是安再兴也忍不住心中惊叹,天下竟还有这般奇异之画,只听那书生言道:“区区一副《四季图》,不成敬意,还望掌门莫要嫌弃!” 那安再兴虽是修真之人,然而平日却对琴棋书画亦为所好,此番见了这等奇画,不由心中欢喜,忙道:“先生实在客气,这等异宝,实在令安某大开眼界啊!” 这时,只见他一旁弟子向前与安再兴低声说了几句,安再兴才将画轴收起,道:“请先生入座,我们即刻开宴!”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断喝,闻声道:“且慢!” 安再兴及众人一怔,循声望去,却见一人身着异服,正是那日东来客栈中出丑的三位怪人中一位,那人道:“安宗主,这寿宴稍等片刻也不迟。” 安再兴笑了笑,“这位朋友,可有什么事么?” 那人道:“天下皆知,六合门名扬天下实是因为安宗主当年以无上道法,凭两仪镜力敌魔域诸将,后来那两仪镜也成了六合门镇宗之宝,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一来为安宗主祝寿,二来便是想见识一下这上古神兵,两仪镜!” 只见安再兴身旁一位老者轻轻迈了一步,笑着道:“这位朋友,非是我六合门不肯,只是今日乃是宗主寿辰之日,多有不便,实在抱歉,朋友何不改日前来,老夫定然将两仪镜奉上,着阁下一观!” 那人缓缓摇头,道:“长老此言差异,传说两仪镜能够通神,知前生后世,这一点想必大家也是前所未见,值此机会,安宗主何不为大家施法展示一番,也好让大家不虚此行。” 在座修真之人多是年轻弟子,只是听师长说过六合门镇宗之宝两仪镜如何神通,却未曾见过,更别说寻常百姓,听那人一言,众人不禁窃窃私语,心中也对这两仪镜尤为好奇。 那长老依然笑道:“哈哈,阁下此言亦不是没有道理,但两仪镜乃上古神兵,岂是这般容易便能施展,事先须得做些准备,如今吉时将过,大家还是先用宴,到明日再为大家展示如何?” 那人嘿嘿笑了一声,言语中颇有挑衅之意,“大长老如此推三阻四,依在下看来,若非六合门浪得虚名,无法驱使两仪镜,便是那两仪镜根本不在宗内,不然为何迟迟不肯请出容众人一观?” 此话一出,六合门上下尽皆动容,前不久两仪镜不翼而飞,为此安再兴大发雷霆,更派出宗内三大长老,却丝毫没有线索,只道是七琴阁天琴先生盗了此宝。然而天琴先生道行之高实在匪夷所思,那三大长老之一吴风尚且不敌其一招,但此事安再兴曾严令禁止,对外秘而不宣,那人偏偏此时提出要看此宝,实在令人生疑。 那长老面色微变,冷冷道:“你究竟是何人?” ------------ 第四十七章 穿心钉 那人嘿嘿笑了几声,“在下不过是无名之辈,大长老何必动怒?” 大长老眼中怒意一闪而过,道:“今日乃是我家掌门寿诞之日,奉劝阁下莫要寻事。” 那人声色不动,依旧微笑着望着大长老,说道:“大长老言重了,我哪里寻事了,只不过是仰慕贵派之威,特来求两仪镜一观,在贵派之中,还怕我将此宝抢了去不成?” 只见庭下一片唏嘘之声,议论纷纷,大长老被他抢白几句,脸色微变,心中怒意不减正欲发作。忽然安再兴面色淡然,摆手道:“阁下今日前来,恐怕不单是为安某祝寿,你口中一直要见两仪镜,想必是听了些风声,老夫也不必相瞒。” 此言一出,庭下忽然静了下来,众人不是傻子,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一双双眼睛齐齐望着安再兴。不过他身后三位长老脸色陡然一变,齐声道:“掌门师兄?” 他三人在六合门举足轻重,位居长老之位,与安再兴更是师从一人,振兴六合门可谓费尽心血。方才那说话之人,乃是大长老谢坤,在他旁边两位双鬓微白的老者便是二长老丁剑和三长老吴辰,此刻见安再兴欲吐真言,不由心中一惊。 却听安再兴叹了一声,古井不波的双眼望着台下上百双眼睛,继续道:“前不久,我派镇派之宝两仪镜突遭横变,竟在老夫眼皮底下不翼而飞,至今尚未寻获,是以今日也不能拿出供诸位一观,实在抱歉!” 众人一听,尽皆哗然,六合门虽不是正道巨擎,然而门下弟子遍布天下,派中好手更是多不胜数,单是进得宗内便十分不易,更何况盗那镇宗之宝,这件事实在骇人听闻,匪夷所思。 然而,安再兴话锋一转,朗声道:“但是,若是有人想趁此机会兴风作浪或欲对本派不利,却是将六合门忒也小看了!” 这几句声若惊雷,只震的诸人耳中嗡嗡作响,便在此时,六合门众弟子齐齐向前迈了一步,对那寻衅之人怒目相向,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然而那人忽然哈哈大声笑了起来,丝毫未有畏惧之意,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霎时间竟变得剑拔弩张。不过,更加令众人惊异的是此人太也自大了,竟然选择这么个日子在六合门撒野,不知是何来头。 安再兴到底仙风道骨,涵养极好,依旧面含微笑,轻轻说道:“近日我听闻魔域广收天下歪门邪道之徒,于西域一代活动频繁,隐隐有死灰复燃之势,想必阁下也是魔域之人吧!” 那人一听,脸上微微变色,笑容渐止,“掌门目光如炬,实在令人佩服啊!在下奉魔君之命,值安掌门寿诞之日,为掌门送上一份大礼,恭祝安掌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现身吧!” 只听他高喝一声,庭院之中忽然风声大作,霎时间光芒闪烁,竟有数十人齐齐褪去衣衫,换做了一身黑衣,手中或刀或剑,将法宝祭了出来。东来客栈之中,此三人身着奇异,滑稽不堪,此刻一见,浑身透着一股煞气,不怒自威,与先前判若两人。 安再兴微微一笑,“我原也奇怪,怎么众宾客之中多数乃陌生面孔,一身道法亦正亦邪,却原来是魔域道友!” 那魔域之人尽数亮出身份之后,只见道道光芒升起,六合门众弟子也纷纷祭起手中法宝,然而他们却是仙剑为多,那崇城百姓凡夫俗子,忽见此情形,尽皆失色,纷纷避了开去,不多时,六合门上下只剩这些正魔两道。 只是在那院内一角,众人未曾觉察,一个小小书童一样的年轻男子双目微红,紧握双拳,胸中怒之以极。若不是他身前那书生出声阻止,只怕他早已按捺不住,冲了出去,向着那魔域妖人。 “安师伯,家师吩咐,此次下山但凡遇到什么事一切唯师伯是听,斩妖除魔更是我正道之本分,小侄自不量力,愿祝师伯一臂之力。” 说话的正是那身穿白衣,献白玉双龙的年轻人,但见他一出头,众位正道弟子纷纷上前,站在了六合门一边。 “阿弥陀佛!贫僧天相宗惠仁,也愿助六合门清除妖孽!”这一声佛号正是一位身穿月白僧衣的年轻僧人所发,但见他眼中金光闪烁,确是佛门正宗一派。 “哈哈,除魔卫道,我玄门更是义不容辞。” 只见三名身穿道袍之人缓缓走了上来,站在安再兴身前,微微欠身,施了一礼,但见此三人道袍鼓舞,眼露精光,也是身负高深道法之人。 一时间,那正道一方又加了许多好手,其间还有一位美丽出尘,面色冷漠的少女。然而见正道势力越来越大,那魔域诸人却无丝毫退却之心,更无半点怯意。 安再兴微微笑道:“诸位道友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单凭这些人便要将六合门挑了,却也绝非易事。” 说话间不由向那书生瞄了一眼,其实他心中所忧不是那魔域妖人,却是这位不明敌友的书生。但见他神色悠然,依旧端坐在一侧,细细品味手中香茗,那两名书童依旧侧立身旁,竟对场上正魔两大阵营视而不见。 忽听正道有人喝道:“魔教妖孽,还不束手伏诛,要等我们动手么?” 那魔域为首之人嘿嘿笑了几声,“怎么,倚仗人多么?” 这时,只见六合门一名弟子低喝一声,“今日乃我恩师寿辰,你们胆敢到此捣乱,实在可恶之极。” 那人见是一名中年男子,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我等今日前来,本已视死如归,自踏入六合门之时起,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安掌门尽可以将我等诛了,只是你无两仪镜在手,要杀我们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言外之意,安再兴不过浪得虚名,之所以名噪天下,不过依仗两仪镜这等法宝而已。 那名弟子听他辱及师尊,脸上登时杀意涌现,道:“哼,你等乌合之众,何劳我恩师出手,着!” 但听他一声急喝,手中仙剑立时光芒闪烁,嗡嗡作响,左手捏个法诀,长剑递出,晃悠悠向那魔域门人刺去。 这一剑似缓实急,剑锋如毒蛇出洞,霎时间已到那人身前。只见那人面色不改,眼见长剑便要刺了上来,忽然一道青色光芒闪过,将那柄仙剑挡了回去,然而那道青光力道不衰,在空中一转重重打在那名弟子身上。那名弟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到折而回,在他落地之时,早有其他弟子接住,见他脸色苍白,胸口上下起伏,显然受伤不轻。 再看那人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长约三寸的玄青色长钉,兀自在手心盘旋,光芒闪烁。这名弟子虽非资质超群,但他入门时间不断,道行也非等闲,众位正道之人见他在那妖人手中一招之下便被打成重伤,无不骇然,只听六合门大长老惊道:“穿心钉!” 那人微微笑道:“大长老果然好眼力,此宝正是穿心钉,乃天外异铁所铸,威力无穷,实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那大长老冷哼一声,“穿心钉,稀世之珍,只可惜落到阁下这样的人手中,实在是辱没了这枚珍宝。” 那人呵呵笑道:“不世神兵也好,凡庸之物也罢,我一样拿来杀人,你待怎样?” 大长老怒然道:“无耻妖孽!” 谢坤一声怒喝,正道弟子纷纷将法宝祭起,一时间光芒四射,向那魔域妖人射去。 ------------ 第四十八章 魔道小丑 那魔域诸人见六合门弟子出手稳健,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剑痕,剑芒如蛟龙出海,破风而来。只见那为首之人大手一挥,除了身后两人,其余魔域门人各自将手中法宝祭出,迎了上去,正魔两道斗在一起,霎时间风云突变,一片肃杀。 安再兴连同三位长老等人只盯着场上正魔之战,不由暗暗心惊,但见魔域众人手中法宝各异,出手狠辣,绝不容情,如此一来,正道一开始倒处于不利之地;若说六合门弟子亦非寻常,但见仙剑上下翻飞,光芒闪烁,一身道行也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时间,六合门庭院之上,血肉横飞,先前风雅祥和之气荡然无存。 然而,这帮魔域门人乃是是一帮亡命之徒,性子凶悍之极,若不能将他们一击斩杀,势必为他们重创。只见他们有的被六合门弟子斩下一臂,血如泉涌,脸上亦无丝毫怯意,单手结印,犹自争斗不休,只听几声惨叫,又有几名弟子不慎为魔域妖人所伤。 正道诸人看在眼里,无不惊骇,眼见六合门弟子渐渐不支,隐隐有溃败之势。安再兴心下大惊,虽说今日乃是自己寿辰之日,但大多得意弟子均游历天下未归,留在本门内部的多半资质不佳,若非如此,这些魔教小丑安能张狂如斯。 “啊!啊!” 只听几声惨呼,又有几人丧命魔域妖人之手,安再兴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红芒。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一声长啸,继而一道淡黄色光芒冲天而起,冲入人群之中,未等那魔域妖人缓过神来,已有数人被那黄光击中,一命呜呼。 只见那人一袭白衣,身若游龙,在群魔之中纵横穿梭,霎时间连毙数人,一把黄色仙剑如火焰一团火焰一般,所到之处,群魔无不避让,一身洁白长袍顷刻间已为鲜血染红。魔域妖人不由为之一震,实不想此人竟英雄如斯,然而到底他只是以有心打无心,待魔域众人回过神来,立时将其围在垓心,然而那少年英雄丝毫不惧,双手结印,一身道行远比那些六合门弟子高明的多了。 但他势单力薄,总也难敌魔域妖人群起而攻,渐渐有些吃力,稍不留神,白色长袍被一名妖人削去了一角。只见他顺势捏个法诀,那柄黄色仙剑赫然飞回,将那人穿胸而过,那名妖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飞出去,眼见是不活了。魔域诸人一见,凶性大发,手下更是丝毫不肯容情,一时将那名年轻男子逼的向后退去。 “阿弥陀佛!” 只听一声佛号响起,那位自称惠仁的和尚双手合十,忽而周身金光大盛,但见他双手张开,手掌只见赫然出现一颗金色菩提,那菩提在他手中金光越来越盛,在空中蓦地呈现一个“卍”字真言,带着无边佛法,向魔教妖人压了过去。 与此同时,只见正道之中三青一白四道光芒同时升起,纷纷向魔教众人冲去,在这四道光芒最前端,却是一位清丽出尘,惊艳绝伦的女子,正是那冰霜少女,而那三道青色光芒却是三位道人。 这几人既然能代尊师前来祝寿,无一不是本派中的佼佼者,道行修为虽比不上安再兴和三位长老这等人物,却远胜其他门众。这片刻间如虎入羊群,一时间惨呼尖叫声不绝于耳,血腥之气顿时更浓了些,正魔两道向来水火不容,仇视已久,除了那惠仁大师,其余几名出手绝不容情,纵横冲杀,势不可挡,瞬间将局面扳了回来。 魔域门人被这些正道翘楚冲杀一阵,一时阵脚大乱,六合门弟子见强援加入,一个个抖擞精神,手中仙剑登时光芒大盛,然而魔教门人丝毫不惧,一个个怒声连连,纷纷围上。 但见那名青袍道人,手执一柄蓝色仙剑,毫光冲天,当是众人中最为耀眼的一颗,他面色冷漠,眼中却透着一股狂热,蓝色仙剑环身飞旋,立时有几人被剑芒所伤,喷出一口鲜血。他身后那两名师弟虽然道行较他不及,却也锐不可当,右手剑诀,左手结印,斩妖除魔,不落下风。 再看那一身月白僧衣的惠仁,左手捏个法诀,犹如屠魔罗汉,那金色菩提在人群中纵横穿梭,所行之处,魔域诸人无不接连后退,个别魔域弟子不退反进,被那金色念珠当胸一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如箭一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惠仁微微摇头,低首合十,哀诵佛号。 殊不知,此枚菩提乃是南海一棵万年菩提树上所结一颗金刚菩提子,早日惠仁游历四方,与此树有缘,便将此菩提子摘下,以佛门真法炼化而成,降魔诛邪,端的厉害。 而在正魔混战之中,一个美丽女子,身立半空,绝世容颜,如冰如霜,裙带飘飞,仿佛仙女落凡尘,只见她纤手屈伸,那白色仙剑忽然生出一道巨大光柱,当空射下,魔域门人见此光柱,无不变色,纷纷退避。 那白衣书生依旧端坐在那里,对场上正邪之战丝毫不为关心,倒是他身后那一男一女两名书童眼中一时焦急,一时叹息,似有无穷怒火欲喷薄而出,仿佛亲身争斗一般,看的十分入迷。 只听“轰”的一声,那光柱打在青石地上,登时在院中打出一个大坑,少数人不及躲避,被那光柱击中,立时化为齑粉,血雾弥漫。只见这片刻功夫,魔域门人便已损失大半,那为首的魔域头目脸上变色,心下吃惊,今日他所带之人均乃魔域精英,倘若被尽数消灭,只怕吃罪不起,只听他低喝一声,穿心钉登时大放毫光,三人忽然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安再兴身后三位长老忽的拔地而起,一身长袍无风自鼓,分向三面飞去,待他们身子停下之时,突然凌空出掌,打向虚无。只听“哼”的一声,在他们身前分别现出一人,正是那魔域三名为首之人。 那魔域妖人道:“久闻六合门风、雷、霜、三大长老道行高深莫测,神通广大,一眼便看穿我兄弟三人的鬼魅之术,真是佩服,佩服!” 他三人之所以被称之为风、雷、霜,原是他们道法属性之故,当日吴辰与白无视一战,凝气成霜,便是如此了,那谢坤、丁剑道法当属风、雷,比之吴辰冰系道法更为凌厉霸道,不容小觑。 大长老谢坤冷哼一声,眼中露出一丝不屑,“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今日你们若要在六合门撒野,只怕还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只见长空之上突然狂风大作,再看时只见他手中已然出现一把十字状的奇异法宝,只见此宝周身光芒流转,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 第四十九章 风雷霜三大长老 碧空千里,狂风怒吼。 那妖人怔了一下,道:“久闻谢长老的‘风之刃’乃绝世神兵,当年正魔一战,斩杀无数,名动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长老谢坤冷哼一声,道:“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那人哈哈笑了几声,“好,大长老果然豪爽,在下便会一会你的风之刃!” 说着,只见他十指微曲,穿心钉青光闪耀,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霎时间幻作无数青芒。听得他疾喝一声,“去”,那漫天穿心钉如电一般向大长老射了过去。 只见大长老右手微动,“风之刃”登时急速飞旋,漫天狂风忽然停了下来,源源不断向那身前聚拢而来,瞬间在他身前布成一道无形屏障。下一刻,那漫天青光撞在这屏障之上,两人身子均为之一震,那魔域妖人更是心中吃惊,六合门实在高人辈出,此人身居长老之位,道行之高,大非寻常。 忽听谢坤一声断喝,“着!” 那魔人只觉背后风声大作,脸色微变,口中默念法诀,竟凭空消失于无形,而那柄不知何时消失在大长老手中的风之刃忽而盘旋一阵,再次飞回了大长老手中。这风之刃乃仙家法宝,早已与主人心意相通,更能融于风中,随意隐现,以攻人不备。 然而那魔域妖人到底非寻常之人,心念微动,已然躲了过去。再看谢坤单手结印,风之刃再次光芒大盛,陡然飞向身后,“铛”,只听一声脆响,显然是两家法宝相撞之声,谢坤身子微动,向后退了开去,而在他身前不远处,那魔域妖人再次现出真身。 风神怒号,如电如刀,刮在脸上隐隐有些生疼。 在半空另一侧,丁剑与另一名魔域门人斗得难解难分。只见他手中一把赤色飞轮,转动之下隐隐有风雷之声,再看那魔域之人道行倒有些不如了,但他手中一根降魔杵将周身紧紧护住,丁剑一时也无法攻破。 那飞轮乃是丁剑成名法宝,名曰转生轮,此轮乃天地赤铜所练,吸日月之精,相传有操纵四象之能,催生万物,是以有转生一名。当年他便是以此战魔教妖人,声名鹊起,令人叹为观止,此番他年纪虽长,道行更胜从前,转生轮在他手中飞舞不定,威势增了数倍不止。 忽而寒气袭来,天气突然冷了起来,再看长老吴辰,一柄寒光仙剑光芒暴涨,长剑指天,漫天云气竟在肉眼可观之下凝结成冰,冰锋如刀。吴辰一声低喝,那漫空冰刀立时调转方向,向着下方那手持一把七尺长刀的大汉打了下去。然而那大汉面色不改,右手握住刀诀,大喝一声,只见长刀忽然光芒暴涨,生出一道巨大光墙,在他道法催动之下,向上迎住了那无数冰刀,冰刀撞在光墙之上,轰然而碎,化作点点冰晶悄然落下。 只见吴辰眼中一寒,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待那漫天冰晶落在魔域妖人身畔许尺之处时,忽听吴辰一声长啸,那散落的冰晶霎时重新凝聚,一把把冰刀横在那魔域之人身畔,继而白光一闪,吴辰人剑合一,当空斩了下来。 六合门内,一人点头,一人叹息。 那大汉惊而不乱,长刀祭出,光芒大盛,忽的拔地而起,与寒光仙剑生生撞在一起,片刻之后,光华散去,现出二人身影。那吴辰脸色苍白,立在一旁,刚才那斩着实耗去了他不少真力,而那魔域大汉却脸色如纸,胸口一道剑痕,鲜血涌出,但他眼中丝毫没有惧意,更不去理会身上之伤,怒眼直视着身前吴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伤非轻。 这时,丁剑与那手持降魔杵的魔域门人也渐渐步入尾声,虽然那人犹自抵御丁剑快如闪电的攻击,但已是守多攻少。只见丁剑身子急退,凌空虚踏,转生轮毫光陡升,漫天云气忽然聚拢而来,伴着谢坤狂风怒啸,天地变色,只听他一声长啸,风声萧萧,片刻之下,从层层云气之中传来滚滚雷鸣之声。 突然,天际之中,一道电光撕裂长空,向那妖人射了下来。那魔域妖人倒也了得,脸色突变,蓦地一口鲜血吐在降魔杵之上,那降魔杵登时光芒大盛,连整个崇城都笼罩在一片青芒之中,下一刻,一道巨大无匹的光柱激射而出,穿过漫天云气,向当空而下的电光迎了上去。 天地间,突然一片宁静。 片刻之后,两人均被一片光芒笼罩,而在这时,一个身影自空中落下,光华散去,却见丁剑兀自凌空而立,显然胜负已分。 便在此时,长空之上,一青一白两道光芒怒然相撞,却是大长老和那魔域妖人斗法正酣。两家神兵利器一旦相撞,马上飞回主人手中,那人见其余两名道友纷纷落败,心中如何不急。忽听他一声大喝,穿心钉光芒暴涨将大长老暂时逼退。 再看场下,魔域门人在正道年轻一代手中已然如强弩之末,带来的数十名精英如今所剩不过十数人而已,若要胜出已是绝无可能,只得暂避锋芒,但听他疾声喝道:“走!” 手中穿心钉一时毫光并起,在众多正道弟子中来回穿梭,众人见那穿心钉威势逼人,不得不抽身回防,便是诸如惠仁、玄门道人之类正道翘楚也不敢大意,便是被那人这么一滞,魔域门人已然退了出去。 正道弟子正待追赶,却见那魔域头目一身道行着实非凡,在众人中纵横冲杀,掩护众魔域门人撤退,大长老面色一怒,身形微动,已然出现在那人身前。那人眼中一寒,穿心钉当先刺出,大长老冷哼一声,身前立时出现一个巨大光墙,穿心钉射在光墙之上,立时生出一股反弹之力,那魔域妖人身子倒飞出去,同时哈哈笑道:“多谢大长老手下留情,后会有期!” 大长老心中一惊,此人心思缜密,非常人所及,便是如此境况也能借反弹之力从容离去。眼见魔域诸人便要逃逸而去,只听一声断喝,声若惊雷,安再兴怒然道:“拦下了!” 三名长老相视一眼,纷纷祭起手中法宝,一时间天地风雷滚滚,狂风怒啸,他三人道行之高,深不可测,更何况那魔域门人多数有伤在身,转眼间便已追上,只见法宝光芒闪耀,向着魔域妖人怒然斩下。 魔域众人无不惊骇,然而却无一人面露惧意,双眼望着这呼啸而来的光芒,忽然面色变得柔和起来,“轰”的一声,霎时间众人便被这无边光芒淹没了。 ------------ 第五十章 龙渊 光华散尽,只见那魔域妖人纷纷口吐鲜血,自半空坠落下来。更有甚者,那些道行低微之人直接被光芒扫中,一命呜呼了。 那为首之人望着满座正道中人,面如白纸毫无血色,看得出已是强弩之末,只是眉宇间仍有一丝傲气,“哼,六合门果然有些实力,不过也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时了。” 大长老谢坤怒目一横,风之刃豁然祭出,顿在半空,冷冷道:“你说此话什么意思?” 那人大笑一声,“哈哈,且让你们多活几日又能如何,而你休想在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谢坤眼中寒光一闪,“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说完,突然风之刃凌空飞旋,天地狂风怒卷,如刀似剑,同时,丁剑与吴辰各自将手中法宝祭出,向这魔域妖人打了过去。 然而,便在此时,出那为首妖人之外,魔域诸人各自踏前一步,形成一面人墙将那魔域首领护在身后,继而口中急速颂咒。只见他们身体突然无风自鼓,黑气涌现,眉心殷红如血,仿佛要将三魂七魄逼出体外一般。 众人不知何意,却见那三大长老突然脸色大变,向后急退。而在同时,那魔域诸人身体蓦地爆裂开来,在场之人只觉一股极为强势的力道弥漫而来,黑气顿时如龙蛇一般,闪电般向三大长老以及正道中人冲了过去。 安再兴脸色一沉,身体无端腾空而去,双手伸出,凝气成罩,将这如万里乌云一般的黑气压了下来。只见他脸上紫气忽隐忽现,随之手心无形光罩将这漫天黑气尽数抵住,片刻之后,黑气愈加淡了许多,终于在安再兴一声低喝之后,黑气尽数消失在空中,而那魔域诸人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长老谢坤脸上惊魂未定,上前拱手道:“多谢掌门师兄出手相救。” 安再兴轻叹一声,摇了摇手,“想不到这些魔域死士竟然使出此等‘血祭’妖法,自爆元神,若是不及时压制,恐怕在场之人便要死在这等妖法之下了。而你们势必也受重伤,与道行有损。” 吴辰哼了一声,“这些人真是太无耻了。” 放眼望去,好端端的寿宴却是被魔域妖人闹的如此狼藉,空中仍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而诸多宾客除了与六合门私交不浅之人,多数也不便在此逗留,纷纷向安再兴告别,离开这等是非之地。 然而,那位身穿白衣,手持折扇的书生刚要离开,忽听安再兴低声道:“且慢。” 那书生回过身来,潇洒自若,笑吟吟的望着安再兴,身边一男一女两个书童也是停下脚步。安再兴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淡淡道:“天琴先生来此为老夫贺寿,怎的也不多待些时日,这就急着要走?” 此言一出,在场宾客尽皆哗然,就连六合门三大长老也是一惊,怎么此人是天琴先生不成?他盗本门法宝,竟敢还敢在此露面,而自己竟然也未曾察觉,不由叹了一声,若不是掌门道行精深,恐怕便要让此人从容而去了。 只见那书生突然一笑,“安掌门果然慧眼,老夫如此打扮竟然也被你瞧了出来。”说着,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顿时露出真容,他琴艺天下无人可匹,想不到易容之术也是一绝。 吴辰在他手下吃过大亏,见状顿时大怒,“天琴,你盗我六合门镇派之宝,今日如不给我等一个说法,休想轻易离开。” 天琴先生淡淡一笑,不过眼中寒芒一闪,声音颇有威势,“老夫说过,至于贵派之宝,老夫毫无兴趣,而打伤一名小小看守藏宝阁的弟子更是无稽之谈。” 三长老脸上怒意涌现,听他口中所言,颇有轻视六合门之意,只是在安再兴面前不便自作主张,否则,定要与他见个高下。而安再兴一脸肃然,“阁下之意,莫非是我六合门污蔑你不成?” 见此情景,天琴先生非但没有丝毫怯意,反而昂然挺立,胸中激起一阵高傲,“以安掌门之意,该当如何?” 安再兴缓缓向前踏了一步,“老夫自当年正魔一战之后,便不想再动干戈,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本门法宝丢失事关重大,老夫身为一派之长,不能为此事讨个说法,又何以在天下英雄面前立足?” 这一言说出,场上立时剑拔弩张,云凡一见,登时向前道:“前辈,请听我一言,我想此事不是前辈想的那样,须得从长计议。” 众人见他一个小小书童装扮,竟然在此说话,大长老谢坤登时横眉一竖,“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此放肆。”说完,大手挥出,云凡只觉胸中一滞,呼吸不畅,身子顿时向后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剑心惊叫一声,立时跑了过去,“哥哥,你怎么样?” 天琴先生起初并未要与安再兴动手,只是谢坤因云凡为自己说话便如此对待一个小辈,不由心中大怒,不过脸上仍是笑道:“自当年一别,不知宗主道行精进多少,今日老夫就再领教领教安掌门的手段!” 只在这一瞬间,方才还狂风乱舞,云气翻腾的天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天地间突然一片宁静。众人闻言,知他二人此战在所难免,两人均是天下造化通神之人,稍不留神,轻者道行受损,重者性命难保,不由纷纷避了开去。 两人相视而望,却迟迟没有动手,那安再兴须眉尽白,一副神仙模样,衣袍飘飘,不露龙钟之态。天琴先生更是举止儒雅,眉宇间英气勃发,看不出丝毫邪意,但见二人同时捏个法诀,忽而两道白光同时发出,在身前轰然相撞。 众人只觉一股热浪袭来,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时胸闷,仿佛窒息一般,除了三大长老无不祭起法宝,捏住法诀,以抵御这浩浩气浪,稍有几个弟子道行不济,一声惊呼,身子如狂风扫落叶,直直飞了出去。 “铛,铛,铛!” 只听三声巨响,却是这气浪打在一口平日祭祀之用的巨钟之上,只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久久不绝。如此又过了片刻,方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安再兴眉头一皱,心中暗惊,此人道行之高,已然出乎他意料之外,但听他忽然仰天,纵声长啸,在场之人只觉手中仙剑颤抖不已,呼之欲出。只见六合门院内正中央那座石山蓦地炸裂开来,一道紫芒冲天而起,如龙吟虎啸。忽然眼前一亮,一把紫色长剑倏然飞出,横在安再兴身前,紫芒隐现,宝光闪烁。 安再兴轻轻伸出一双枯槁的手掌,亲切的搭在剑身之上,仿佛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柔声道:“我尘封了你整整一百年,你不会怪我吧,龙渊!” ------------ 第五十一章 龙啸九天 忽的,原本紫芒隐现的剑身豁然光芒大盛,如骄阳刺目,不可逼视。便在安再兴握住剑柄的一刹那,“龙渊”也似激动颤抖一般,似九天神龙,仰首长啸,震人心魄的声音在天地间悠悠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众人望着眼前这一幕,个个神情惊愕,浑然不知六合门还有这等神兵,看着六合门弟子面面相觑的表情,似乎连他们也不知晓。天琴先生紧紧盯着安再兴手中仙剑,脸上神情复杂,久久才道:“想不到你还珍藏着如此神剑!” 安再兴低首抚摸着龙渊剑,神色激动,眼中似有泪光萌动,“外人只道我成名之宝乃是两仪镜,又岂知龙渊早在我年轻之时已然跟随于我,只因他威力巨大,杀戮太重,是以将其封印,想不到今日它又重现人间!”但见他手中龙渊散发着无比璀璨的光芒,而自己也仿佛突然间回到了百年前,只是沧桑岁月无情,纵然道行再高也难敌时间的流失。 天琴先生脸色凝重,淡淡道:“看来今日,你我之间必须得分个高下了!” 说着,只见他白衣轻舞,在身前轻轻一挥,“铮”的一声,众人只觉眼前青光一闪,继而龙吟不绝,一张周身泛着青光的古旧瑶琴,赫然出现在他身前。 “龙吟!” 场上立时有人喊了出来,但见那古琴古朴陈旧,上面雕有神秘图案,正是当年天琴先生傲视天下群雄,仗以成名的千年神兵――龙吟。 两人沉默相视片刻,忽然一青一紫两道光芒闪过,二人竟同时驭起法宝,冲向茫茫天际,确切的说是冲向天边一处直插云霄的山峰,众人忽然一怔,眼见两道瑞芒璀璨夺目,霎时已在千里之外。 风、雷、霜三位长老不由分说,当先驭起法宝,追随二人而去。剩下六合门弟子,有的想此二人道行已如化境,稍有不慎,非死即伤,自己正值年少,何必早早送命;然而却有人想这正是千年不遇的高手之战,纵身死亦不枉了,当下剑光一闪,远远跟了上去,一时间宝光四起,众人之中自然少不了云凡与剑心二人,但见他们御风而行,虽不及御剑而驰,但也紧跟其后。 云层漫漫,诸人御剑疾驰片刻,远远望见一座山峰直插霄汉,突然,屹立在众人面前的巨峰突地颤抖起来,龙啸不绝。只见两道光柱直冲天际,如上古巨龙挣脱禁锢,在天地间瞬间爆发。 直到此,众人才心中明了,他二人之所以到此一战,原是避开崇城无辜苍生,否则以他二人之威,把崇城拆了也非难事。安再兴身为六合门一门之主,有保护奉阳百姓之责,但天琴先生身为七琴阁阁主,与崇城百姓毫无责任,亦有如此之心,实在难能可贵,不由令人敬佩!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惊愕的望着眼前两名绝世高人,但见苍穹之上,龙吟不断,那一青一紫两道光柱在空中一撞再撞,每一下都有惊天之威,众人只觉气浪如潮,一浪高过一浪,云气翻滚,江山变色。 如此过了片刻,天地突然静了下来,只听天籁声起,琴音婉转,那琴音或急或缓,时而如江湖入海,翻腾不止,时而如剑心抚柳,月皎波澄。神怡心旷之际,忽觉琴声如诉,苦涩而孤寂,岁月如梭,沧海桑田,竟不知人生活着所来为何! 云凡细细听着琴声,往事突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父亲、白长风、玄虚子……不由心中怅惘,悲痛欲绝。无意间抬头观望,但见众人无不为这琴音所醉,脸色或悲或喜,点点往事,不堪回首。 “呔!” 忽听一声断喝,却见谢坤满面通红,这一声正是他所发出,再望远处,却见天琴先生和安再兴斗的正酣,紫青光芒纵横交错,啸声不止,哪里有什么悠扬之琴音。 殊不知,这正是龙吟所厉害之处,施法之余,以无形琴音侵入人耳,乱人心智,道法低微着便会不经意间为琴音所慑,直至心力衰竭而死。若不是谢坤一声大喝,将众人从幻境中唤醒,不知有多少年轻弟子至死也不知其中缘由。 云凡体内虽然有蚩尤之血护身,心思却也不由随琴音而动,再看剑心只见她清丽无双,一脸忧色的盯着那白色身影,似乎根本不曾听闻这琴声,倒是那些正道弟子个个面色惨白,胸口起伏不定,似是经过一番苦战,真元耗去不少。 待众人明白过来,无不出口谩骂,“无耻妖孽!” 便在这时,只见二人同时纵身长啸,紫青光芒登时大盛,那龙吟之上突然青光一闪,一条上古青龙豁然飞出,威风凛凛,不可一视,同时,只见龙渊仙剑一阵颤抖,一道巨大紫芒轰然冲天飞出,那紫芒光柱在天地间慢慢变大,渐渐幻化出一条浑身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巨龙,龙啸九天,震人心魄。 那青龙一见,登时狂啸不已,张牙舞爪,直欲破空而起,天琴先生心中暗暗惊叹,想不到安再兴龙渊仙剑已幻化出紫火真龙,但见他手持龙渊,凌空而立,如上古剑身神,虎视众生。 “哼!” “喝” 只听二人齐声大喝,紫火真龙和青色苍龙忽而双双啸天,向对方冲了过去,这一青一紫两条巨龙,轰然撞在一起,在场之人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胸中真气登时翻涌起来,道行稍低者忽然大叫一声,身子一摇,竟是从仙剑上倒了下去,好在有人在旁照应,将他接住,但也不敢在此逗留,驭起仙剑,远远避了开去。 云凡只觉丹田之内,气血上涌,一波一波向上冲击,周身真气膨胀,便要呼之欲出,云凡强自压下,痴痴望着眼前两条巨龙,漫天已被紫色火焰包围,那青龙嘶吼咆哮一口咬在紫火真龙巨大身躯之上,那紫火真龙身上吃痛,巨尾狂扫,伴着无边火焰,生生打在青龙身上,登时将那青龙击退了数丈之远。 天琴先生和安再兴同时脸色一白,身子不由颤了一颤,紫火真龙和青龙再次怒吼,狂啸着冲向对方,漫天紫火,如山如海,只见青龙纵身跃起,巨尾横扫,如排山倒海般向那紫火真龙打了过去,那紫火真龙巨口张开,突然一股巨大火焰从它口中冲了出来,下一刻,青龙巨尾和那火焰之力轰然相撞。 “嘭”的一声,青龙长啸,紫火如花,在空中绽放。 ------------ 第五十二章 暗算 崇城,无名山峰之上,但听声若龙吟,毫光万丈,整个天空便笼罩在无边火海之中。 天琴先生面无表情,冷冷望着安再兴,心中震动,此人果真天之奇才,纵然将龙渊尘封百年,也能有如此之威,竟然幻化出紫火真龙。天琴先生自忖纵横半生,遇到这般敌手,也是头一次。 安再兴面若冰霜,心道,龙吟果然是无上神兵,不仅威力大的惊人,而且这琴音隐隐有夺人心魄只能,稍有不慎便会被琴声所扰,葬身龙吟之下,当下面色凝重,龙渊剑在身前盘旋不定,紫芒闪耀。 安再兴人在半空,眼露精光,须眉白发随风摇摆,但听一声怒喝,龙渊剑光芒万丈,安再兴更是凌空虚探,赤手空拳向天琴先生打了过去。天琴先生冷哼一声,小指轻挑,“铮”的一声,霎时间自龙吟之上涌出三道白光,向安再兴迎面打去。 然而安再兴身如雷电,赫然冲下,竟无视那三道白光,便在安再兴即将撞上白光之际,忽的身子一转,生生将身体抬高了半尺有余,自白光之上飞了过去,天琴先生脸色微变,安再兴瞬间已到面前,枯槁的双手突地增大了数倍,如龙爪一般抓了下来。 天琴先生临危不乱,左手在龙吟上连弹数下,只见龙吟登时青光大盛,一道青光生出,抵住了那落下的双手,而在此时,天琴先生只听背后风声瑟瑟,身子忽的腾空而起,将自后而来的龙渊仙剑躲了开去。 安再兴右手一招,龙渊剑立时落入手中,只听天空龙吟不绝,那龙渊仙剑在安再兴手中发出耀眼之光,紫芒闪烁,将天琴先生完全罩在其中。云凡和剑心相视一眼,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方才安再兴将龙渊剑悄然转于其后,逼迫天琴先生弃琴而去,此刻将他罩在龙渊剑芒之内,但见紫芒万丈,威势惊人,天琴先生惟有躲避防御,竟无还手之机。 众人在远处观望,个个面露喜色,心想这狂妄自大的魔头终于要葬身于此,安宗主功高盖世,为天下正道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便在这时,之见天琴先生神情倨傲,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忽的大喝一声,只见漫漫紫芒之中,腾的生起一团玄青色光柱,安再兴面色一寒,身子急急退了开去,那耀眼的紫色光芒也随即黯淡了许多。再看天琴先生昂首而立,眉目皆张,正是当年力克群雄,不可一世的模样,龙吟不知何时已被他拿在手中。 安再兴难得遇到如此对手,心中登时生出一股豪气,大声笑道:“好,今日难得一战,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吧!” 天琴先生长啸一声,更不多话,忽的瞳孔收缩,十指微曲,在龙吟琴弦之上齐齐按下,隆隆声中,无边云气忽然聚拢而来,在他头上不住翻滚。安再兴狂笑不止,眼见这漫天云气,滚滚凝聚成一个巨大漩涡,如吞噬世间万物的恶魔复苏,张开巨口,便要将整个山峰吞下。 安再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纵横天下的年轻时代,脸上紫芒涌动,眼中激动兴奋,只听他仰天长啸,龙渊剑登时发出前所未见之光芒,长剑指天,狂风四起,那紫色剑芒如擎天柱一般,冲入云霄,在他纵声大喝之下,向天琴先生轰然斩下。 而在此时,天琴先生十指已然按在琴弦之上,只见七道不同颜色光束,由浅至深分别从琴弦之上发出,在空中聚成一道七色光柱,呼啸着向那剑芒迎了上去。 两道光芒在空中尖啸而过,似乎将整个天空生生劈开了一样,留下两道深深的沟壑,只听“轰然”一声,两股大力在半空相撞。 激起的劲风,如滔滔巨浪,四散开来,只听“轰”的一声,那远处尖锐山峰直接被那波浪削去了一截,巨石翻滚,咆哮着落下了万丈深渊。 层层重压如排山倒海般四散开来,片刻之后,云淡了,风住了,天琴先生和安再兴微笑着望着对方,突然,二人面色一白,嘴角同时留下一丝鲜血。 众人不由大惊,各持法宝,便要上前相助,忽然,只见三道黑影闪过,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向天琴先生打了过去,天琴先生冷笑一声,大手一挥,登时将飞来一道黑影打落,然而他脸色一变,胸中巨浪翻滚,“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剩下两道黑影已然向他身上打落,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青光一闪,龙吟忽的腾空而起,挡在主人身前,“铮”的一声,和那两道黑影撞在一起。 只听两声闷哼,那两道黑影直接飞了回来,两人伸手接住,但那反弹之力实在大得惊人,竟然将两人带的退了数步方才稳住,待他二人站稳,不由令人吃惊,却是谢坤和丁剑各执法宝,脸色铁青,远远盯着天琴先生。 原来,六合门三大长老见天琴先生身受重伤,此等机会千载难逢,是以心下一横,将手中法宝祭了起来,运用真力向天琴先生打去。他三人修为甚高,未及众人回过神来,三柄法宝已然打了过去,天琴先生重伤之下将那寒光剑震飞,然而这一施法牵动身上筋脉,真元为之一滞,口吐鲜血,那转生轮和风之刃却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了。 龙吟虽替天琴先生挡去了一击,但谢坤和丁剑到底非寻常之人,法宝上蕴含力道非同小可,龙吟总以无上灵力将其挡了回去,这后退之势却也撞在了天琴先生身上,只见天琴先生登时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摇摆,便要倒了下去。 “嗖,嗖!” 忽地光芒亮起,两道身影瞬间已到天琴先生身前,当先一人却是一名俊逸少年,正是云凡。只见他神情既怒且忧,实比自己受伤还要担心,“前辈,你怎么样?” 天琴先生缓缓摇头,只是身子忍不住颤抖,似是受伤不轻。只见他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向三大长老望了过去,“哼,想不到六合门正道领袖,竟也做出这等卑鄙无耻,背后偷袭之举!” 六合门及众位正道弟子见天琴先生不忍伤及崇城苍生,才到这千里之外与安再兴一战,心中已然对他有些敬佩。再见他道法高深莫测,同安再兴一战光明磊落,反而六合门三大长老做出这等龌龊之行,此时被其怒斥,诸人个个面露愧意,真是羞与为伍。 然而,那大长老谢坤见众人低头不语,自知此举忒也无耻,但事已至此,若再借口推脱,不敢承担便更为人不齿了,于是朗声道:“哼,对付非常之人,也必要用非常手段,今天定要让你盗宝之人葬身于此!六合门众弟子,将他们围住了!”众弟子虽然心中不愿,然而对大长老之言到底不敢违拗,当下祭起仙剑,将天琴先生一干人等围了起来。 “住手!” 云凡大喝一声,闪身挡在天琴先生身前,玄天尺倏然飞出,落入他的手中。 “要想对付天琴前辈,先过了我这一关。” ------------ 第五十三章 三战之约 风云呼啸,天地肃穆,正魔两道漠然相望。 谢坤见云凡挺身而出,不自量力,不由冷笑一声,“哼,臭小子,既然你想死,就让我成全你吧。”说着,右手一招,风之刃再次亮了起来,一时间,狂风如刀,割人面庞。 这时,只听一声低喝,“住手!” 却是安再兴缓缓飞了过来,只见他脸色苍白,身子踉跄,哪里还有之前仙家模样,六合门诸弟子见他如此,忙迎上欲扶,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却是二长老丁剑,他刚一碰触安再兴手臂,不禁大吃一惊,只觉他半边身子犹自颤抖,这一战,着实将他的真元耗去了十之八九,不由低声道:“师兄?” 安再兴看了他一眼,微微道:“不碍事!”随即转身望着被云凡架住的天琴先生,叹声道,“阁下心地不坏,不忍累及崇城数万苍生,老夫佩服!阁下若是愿意,尽可离去,安某绝不阻拦,只是交代本门镇派之宝,你我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哗然,此人道行超凡入圣,深不可测,七琴阁更是实力不弱,一旦任他离去,七琴阁势必不肯善罢甘休,后果不堪设想。那谢坤一听,忙道:“掌门师兄,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请师兄三思啊!” 安再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然而只见天琴先生轻轻推开云凡,伸手擦去嘴角血迹,强自笑道:“老夫虽然行事乖僻,亦正亦邪,但向来一言九鼎,更不会出口妄语,先前老夫既然说没有盗宝,那便是没有。先前如此,此刻亦然,安宗主何需多言,如若不信,尽管将老夫杀了便是!”他这几句话平平说来,竟有一种莫名傲然之气,纵是重伤垂死,也是这般气势逼人。 安再兴缓缓摇了摇头,却听谢坤冷冷道:“哼,你想死倒也没有那么容易!” 自一开始,六合门便声称是天琴先生盗了他镇宗之宝,云凡自和天琴先生相处以来,只觉这位前辈大哥虽不是正魔两道,但他性格爽朗,行事光明坦荡,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今日见那六合门三大长老背后偷袭,却恰恰是小人行径,心中突然生出一团怒火,大声道:“大长老,你口口声声说我大哥盗了你们镇宗之宝,可有凭据吗?” 众人一怔,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生的剑眉星目,倒有几分俊逸的年轻人,更为奇怪的是他与天琴先生关系匪浅,甘愿为其出口得罪六合门,这其中关系却无论如何令人捉摸不透了。云凡见在场之人无不向自己望来,那眼神仿佛见到什么怪兽似的,突地脸上一红,倒有些不自然了。便是那白衣女子也不由多望了他一眼,但俏脸如霜,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那谢坤嘿然一笑,“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我这样说话?” 云凡脸色通红,在众多正道之人面前,突然变得口吃起来,“我…我…我只是天琴前辈的一个朋友罢了!”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哑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其中更有人说道,“这小子是不是被吓傻了,此人虽不是大恶之徒,但此刻命悬一线,竟然还自称是他的朋友,哈哈……” “我看他年纪轻轻,多半是这天琴老儿的私生子吧!” 这几句话说出来,云凡更是尴尬不已,这时,只见青光一闪,那口出污言之人突然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却是天琴先生见他嘴上不干不净,蹙起发难,以念力重创于他。 谢坤脸色一寒,风之刃呼呼在手中飞旋,抬手间便要打了过来,却听云凡又道:“且慢!” 谢坤又是一怔,“小子,我劝你莫要插手此事,否则只怕性命难保!” 云凡缓缓道:“我看这盗贵宗之宝一事,还是查清楚了再说吧,至于今日之事,贵派与前辈均有损伤,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再斗下去,只怕会死伤更多的人,不如就此罢手了吧!” 他这一句话说出,便是天琴先生也心中暗笑,“哎,这小兄弟实在天真的紧,如今已不是简单的盗宝一事了,其中恩怨又岂会因为你一句话而两家罢手,真是可笑!” “哼,你当你是什么?菩萨转世么?”说完,登时又是一阵哄笑,只听谢坤话音一转,“倘若你想救此人也不是不可,只要在道行上胜得过老夫,你们尽可离去!” 云凡登时愕然,低头说道:“我哪里是你的对手,我道行低微,又不懂偷袭,我只不想再有人死伤而已!”这一句话虽然声音低微,却也清清楚楚送进了众人耳中,谢坤脸上怒意一闪而过,霎时间便要发作。 “阿弥陀佛!” 只听一声佛号,一位身穿月白僧衣的年轻僧人自人群中走了出来,但见他眼露金光,面色和善,正是天相宗惠仁大师,只听他道:“小施主宅心仁厚,当真是菩萨心肠。”说着,回身向安再兴合十道:“安师伯,我看这位小兄弟所言也不无道理,依小僧只见,不如两家罢斗了吧!” 未见安再兴开口,却听谢坤道:“贤侄乃天相宗得意弟子,乃是我正道栋梁之才,不要被这小子所骗,莫说罢斗,反过来讲,若是我等落入天琴之手,他又怎会轻易放了我们!大师慈悲为怀,大可站在一旁,如今已不是正魔两道,而是我六合门与七琴阁之间的事了。” 说着,只见他右手捏个法诀,登时狂风大作,风之刃光芒大盛,突地白光一闪,那风之刃便如闪电一般向云凡射了过来,云凡眼中一寒,要躲闪已然不及,剑心更是花容失色,抬头向天琴先生望去,却见他脸色微变,右手刚刚抬起只觉胸中波涛翻滚,继而喉咙一甜,吐了一口鲜血,而此时那法宝已然自云凡头顶落下。天地突然静了下来,无边光芒瞬间将云凡淹没了。 只听“嗖”的一声,风之刃到折而回,天琴先生面色苍白如纸,断断续续道:“谢坤,你……你对这么一个晚辈突然出手,恐怕与你的身份不符吧?六合门……有你这么一号人物,真是辱没了六合门的名声!” 谢坤冷冷道:“那又如何,这小子多管闲事,死有余辜,老夫贱名又算的了什么?” 天琴先生胸中怒意潮涌,转眼见安再兴眉宇紧蹙,对谢坤之举大为不满,苍白的脸色蓦地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较。只听他微微说道:“安宗主,事到如今,老夫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再兴望了天琴先生一眼,“阁下请讲” 天琴先生道:“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使我们三人尽数受戮,也是我们的命数,然而贵派却逃不了一个背后偷袭,倚多为胜的名头,日后也不便与其他门派争雄,不如双方各出三人,以道行深浅比斗三场,三战两胜,如何?” 安再兴微一沉吟,道:“胜负又当如何?” 天琴先生道:“倘若我们败了,无须贵派动手,我们当自行了断。” 安再兴又道:“若是我们败了,便任由你等离去,绝不阻拦。” “正是!” 众人一听,不免心中揣揣,浑不知天琴先生此举何意,然而谢坤却心中冷笑,你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这两个小辈更是不足为虑,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掀起多大的浪。这时,只听天琴先生道:“然而,这三场比斗须得有个规矩!” 安再兴道:“什么规矩?” 天琴先生道:“正魔两方所出之人须得是同一辈分,也就是说似大长老这样人物便不能对晚辈动手了,怎样?” 谢坤见他话里有刺,然而对天琴先生他终究不敢太过放肆,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只听安再兴高声道:“好,便依阁下所言!” ------------ 第五十四章 初战失利 随即安再兴向半空中天琴先生、云凡和剑心三人,淡淡道:“不知这第一战,阁下要谁出手?” 天琴先生微微一笑,双眼如电,自云凡与剑心脸上滑过,最后盯着剑心道:“剑心姑娘,你可愿助老夫打这头一阵?” 其实对剑心而言,助于不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云凡帮他,自己便也不遗余力的帮他,不管他是七琴阁阁主还是普通的一名百姓,均是如此。只见剑心脸上微微一笑,欠身道:“是!”说着,盈步迈开,踏云而行。 而云凡则是看着这一个机缘之下认得的妹妹,心中既温柔又担心,“妹妹!” 剑心闻声转身,望着云凡,嫣然一笑,“怎么了,哥哥?” “小心点!” 剑心俏脸一笑,嘴角扬起一抹羞涩,面色红润如牡丹迎风绽放,六合门多半是年轻弟子,不由看的痴了,心想若是自己与这娇滴滴的姑娘对敌,究竟是应该胜她还是败给她呢?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她的。 然而,安再兴与三大长老却是相视一眼,心中有些惊异,尽管这女子看似较弱,但凤眼妙目之中精光闪烁,清澈如水,竟是道行已然达到元婴而直至离合而去。更重要的是,自己门下弟子死的死伤的伤,精英多半外出游历,以备下届正道会武,如今剩下的竟无一人是此女子对手。 想到这里,安再兴不禁叹了一声,难道今日六合门定要折辱在这少女手中么? 这时,忽听一个爽朗而洪亮的声音响起,“师伯,我们正道亲如一家,同是一脉,不如这一战由小侄代劳如何?” 安再兴与三大长老同时一震,即便是天琴先生也不由一惊,只见一个身穿长衫,俊雅轩昂的少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正是先前那位寿宴之上奉送双龙玉璧男子。 这边大长老谢坤一听登时喜道:“贤侄所言极是,你我两派素来交好,而如今更是一致对外,不分你我,那便有劳师侄了。” 那俊逸男子向安再兴与长老恭敬一揖,随即右手捏个法决,只听“铮”的一声,一柄发着淡淡黄光的仙剑豁然亮出,横在其身前三尺之处,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昙日宗,任一鸣,请姑娘赐教。” 云凡听他自报师门,不由身子一震,昙日宗?不知他与赵天宇师兄是何关系,而且今日六合门安再兴寿诞,为何不是赵天宇前来?若是自己说出与赵天宇师兄相识可否免去这一战呢? 然而,不等云凡胡乱猜想,却听“呛啷”一声,七星剑已然出鞘。青、黄两道剑芒顿时向对方冲了过去。七星剑乃绝世神兵,如电如龙,暗挟风雷之势,可是那任一鸣手中仙剑似也不是寻常仙剑,竟然能与七星剑相持不下,不分胜负。 剑心秀眉一蹙,七星剑青芒暴涨,幽幽青光忽然聚拢而来,形成一道巨大剑芒,横扫而去。那任一鸣见状,面色一沉,凝神捏个法决,身前顿时出现一个巨大黄色八卦圆盾。下一刻,那剑芒将此圆盾撞得深深凹了下去,却始终冲不破八卦光盾。 当是时,任一鸣蓦地一声低喝,这光墙登时发出一股反弹之力,将青色剑芒生生压了回去。便在同时,他右手一收,顿时人剑合一,身子化作一道青芒,箭也似的射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气势逼人的黄色仙剑瞬间即至,云凡看在眼中不由心中有些担忧。但见剑心临危不乱,衣衫临风飘荡宛如天仙,忽的右手一招,七星剑光芒大涨,竟是冲向那黄色仙剑。 但听“轰”的一声巨响,烟雾缭绕,风云翻滚,登时将二人淹没了。待白光散去,七星剑缓缓落入剑心背后剑鞘之中,而那男子也手执仙剑,凛然而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片刻之后,众人默默注视着两人,看不出两人究竟是谁更胜一筹。便在此时,忽见剑心嘴角缓缓露出一丝鲜血,六合门人一怔,虽然己方胜出,却没有任何人欢呼雀跃的样子,仿佛这样一个冰雪美丽,貌若天仙的女子受伤,本身就是任一鸣的错。 云凡见状,忙上前,扶住剑心,“妹妹,你怎么样?” 剑心缓缓摇头,只是眼中隐隐一丝歉意,似是首战失利有些过意不去。谁知天琴先生轻轻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丫头,你已经尽力了,不碍事!” 似乎看着天琴先生这般有些厌烦,也许是自己胜券在握,只听谢坤冷冷道:“阁下还有人应战么?老夫自当奉陪到底!” 天琴先生瞧也不瞧他一眼,转身微笑着对云凡道:“小兄弟,你去吧!” 先前剑心出战之时,到底是元婴境高手,而眼前这小子似是刚刚踏入元化之境,不足为虑。谢坤先是一怔,随即轻笑道:“阁下派这毛头小子出战,忒也小瞧了我正道小辈吧!” 天琴先生并不理会,只是微笑着看着云凡。那云凡一惊,此事责任重大,而自己这边只有自己一个有生力量,心中不免惴惴,支吾道:“前辈,我,我……?” 天琴先生淡淡一笑,道:“小兄弟,大胆的去吧,倘若果真天意如此,老夫也认了!” 云凡略一迟疑,但见天琴先生所言诚恳,又想起当日相识之景,登时心中升起一股豪气。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当下昂首和天琴先生相视而望,此生能结识这样的人物,倒也不枉了,继而转身凌空踏出一步,正视群雄。 六合门弟子一惊,这少年气质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且不管他道行如何,便是这份胆识也足以令人钦佩了。却听谢坤冷笑一声,“哼,小子,你是真不是天高地厚啊!” 云凡也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自然不知天高地厚,还请名动天下的大长老告诉我这孤陋寡闻的小子,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谢坤脸色一寒,“你……”随即一想,自己何等身份,何必跟一个毛头小孩斗口舌之勇,当下心中冷笑,“哼,臭小子,姑且让你再神气一时,不久便会有人送你上西天!” 这时,只听一人朗声道:“师傅,弟子请命,愿出此一战,替天行道!” 云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长袍,看来二十多岁年轻弟子站了出来,但见他眉目清秀,背上一口仙剑光芒闪耀,一眼便知绝非凡品,那谢坤随即微笑道:“嗯,好,岳阳,便由你应战,莫要堕了昙日宗的威风!” 那年轻弟子欠身道:“是,弟子遵命!” 只见他踏上一步,右手捏个法诀,“噌”的一声,那柄仙剑忽的冲天而起,缓缓落入那人手中,众位弟子见他出手迅捷,潇洒自如,无不高声喝彩。 云凡望着那名弟子,微微一笑,右手探出,一把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短尺赫然出现,样子古朴普通,不似那人手中仙剑那般光芒闪耀,仙气腾腾。诸弟子一见,不禁笑了起来,不知眼前这手执奇异短尺的小子究竟能在岳阳师兄剑下接的几招。 ------------ 第五十五章 一鸣惊人 那名叫岳阳的年轻弟子见云凡手中法宝滑稽可笑,心中更是不屑,轻笑一声:“兀那小子,你在那磨蹭什么,快来受死!” 云凡见他出言不逊,亦不气恼,只是将玄天尺在胸前一横,轻言道:“请阁下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剑诀一引,忽的退后一步,那柄仙剑登时发出耀眼光芒,仙气腾腾,诸人见状更是拍手惊呼,欢声雷动,好像此人一出手便已经胜了一般。 岳阳显然年轻气盛,见云凡这等道行低微之人,更是急于立功,要在众人面前显弄一番,忽的一声低喝,右手向前一指,那柄仙剑登时霞光阵阵,快似闪电,向云凡射了过来。 云凡心中一惊,未待仙剑及身便觉一股大力如滔滔大浪涌了过来,不由双手紧握玄天尺,在身前快速画圆,瞬间布了一道白色光墙,那仙剑轰然与光墙相撞,这一道防御光墙便是天琴先生所授。 云凡面色一白,身子急退而去,而那光墙也在此时应声而破,同时,周围正道众人无不高声齐呼,“好!” “岳师兄,好道行!” “岳师兄,快杀了这小子!” 岳阳脸上一阵得意神色,手下更不容情,只听他大喝一声,“起!” 那柄仙剑忽然剑尖向上,竟然凌空长的数倍不止,光芒大盛,向云凡生生劈了下来,然而云凡忽的凌空跃起,玄天尺迎风直劈,“无边落木!” 但见空中霎时间白光闪现,化作数道光芒同那柄仙剑撞在一起,便在众人均想云凡必败无疑之时,却见那柄仙剑被这数道刀芒击中,力道渐渐弱了许多,终于在刀芒散尽之际,“铮”的一声被挡了回来。 岳阳右手一招,将仙剑接在手中,脸上微微变色,这一招实是自己得意之作,威力更是不容小觑,想不到竟然被这少年正面挡了回来,心中又惊又怒。而此时,任一鸣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色,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的一声大喝,那岳阳捏个法诀,凌空虚踏,口中念念有词,那仙剑霞光闪处更是劲风大作,岳阳仰天长啸,手中仙剑蓦地飞出,在空中倏然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竟化成八把仙剑,但见剑芒刺目,令人不可直视。 “八剑齐飞!” 只听岳阳一声大喝,那八把仙剑如闪电一般分作八个方向向云凡射了过来,剑芒如火,便将场上所有人的脸都罩上了一层白光。云凡面色肃然,突地纵声长啸,玄天尺登时发出耀眼青光,众人一时为之惊愕,纷纷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这看似石头一般的短尺在云凡手中竟如神兵一般。 在场之人除了安再兴及三大长老识的这短尺实是灵力非凡,千年不世出的珍品,岂是岳阳手中一柄仙剑所能抵挡。云凡大叫一声,手中玄天尺蓦地直刺向天,瞬间光芒大盛,云凡登时腾空而起,而在此时,周边青芒忽然如长鲸吸水一般,迅速在刀锋上聚拢而来,下一刻,云凡手持玄天尺,倒转身子从天而降,垂直插下。 “大浪滔天!” 伴着云凡大喝之声,那玄青异芒瞬间自尺身上释放出来,以云凡为中心,如惊涛骇浪迅速弥漫开来,下一刻,青白二光在空中轰然相撞,无边光芒霎时间将他二人埋没了。 半空一阵肃静,众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身影,过了一小会光芒才渐渐散去,岳阳率先现出身形,六合门登时有人喊了出来。然而未等他一声“岳师兄”叫出声来,高昂的声音又迅速落了下去,只见岳阳脸色苍白,口中不住低声说道,“不可能,我不会输的,不可能……” 说着,岳阳只觉喉咙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反观云凡,手执鬼头刀,迎风而立,青光犹自在身旁闪烁。 场上一时静了下来,此刻便是正道众人也是对云凡另眼相看,浑不知这少年竟然有此道行。只是任一鸣脸上或青或白,眼中似是压抑着什么,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冷静下来,自忖刚才那一式便是换了自己也未必能挡的了。 云凡将玄天尺倒立身后,轻轻走到天琴先生身前道:“前辈!” 天琴先生微微笑了笑,似乎对这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是在情理之中似的。殊不知,这两式法决乃是《斩龙诀》,云凡以玄天尺代刀,初次使出来,想不到竟有如此之威。 便在此时,忽听安再兴淡淡道:“斩龙诀?你怎么会《斩龙诀》?” 云凡心中一震,回过身来,冷冷瞧着安再兴,未等他回答,却见天琴先生开口道:“怎么?我们之前约定,并无禁止使用何种法决之说吧。” 安再兴道:“那是自然。”随即望了云凡一眼,“只是斩龙诀乃是赤阳城林家所有,世上少有人会,你既非林家人,竟然能参悟出这等霸道刀决,也实属难得。说起来,老夫当年与林家祖上也有些交情,可是如今……”只见他轻叹一声,言下颇有感慨。 天琴先生冷笑一声,“嘿嘿,可是如今安掌门若是要追忆老友,恐怕不是时候吧。” 安再兴闻言,倒是并没有反驳,反而吴辰在一旁喝道:“天琴,莫说你身为七琴阁阁主,如今对我掌门师兄如此说话,也太无礼了吧。” 天琴先生转身向他望了一眼,眼中颇有戏谑之意,“难道老夫说错了不成?吴长老若是不服,大可与老夫再来切磋一二,如何?” “你……”吴辰登时愕然,尽管天琴如今身子受伤不轻,可以自己的道行,只怕还奈何他不得。 但见天琴先生白衣飘飘,不怒自威,令人生畏,那吴辰恶狠狠的望了他一眼,终于还是恨恨退了回去。 “还有一战,天琴先生,你还是让这少年代你出战么?”安再兴一语登时又将诸人拉回现实。 天琴先生知道这一战非同小可,直接关系着自己颜面与性命,然而倘若自己出战,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吴辰与丁剑倒还罢了,倒是谢坤与安再兴,自己并无把握,当下心中一横,将全部赌注尽数压在云凡身上。 “好,”谢坤见他默认,而云凡又不识天高地厚的踏了出来,不由冷哼一声,“那么可别怪我们趁人之危了!” 然而,这边六合门弟子及其他门下翘楚均是心中忐忑,倘若自己胜了自然功不可没,然而一旦输了,天琴先生与少年必然安然无恙的离去,而自己也丢了自己门阀的脸,这个买卖实在是不太划算。 安再兴与三位长老又如何不知,眼见自己一方个个唯唯诺诺,不肯出战,安再兴心中叹了一声,若是我门下得意弟子有一人在此,又怎容得下你天琴先生猖狂若斯? 正当安再兴为难之际,忽然闻得一声脆响,如鸢啼凤鸣,黄莺出谷,娇而不媚;又似潺潺流水,风拂杨柳,低回轻柔;惊异间,只见一位白衣少女,肌肤若雪,俏丽不可方物,当真如九天仙子降凡尘,容颜清丽,不可逼视,手持一柄仙剑,盈步迈了出来。 “峨眉弟子慕容雪,今日向阁下讨教!” ------------ 第五十六章 殊死之战 风吹云动,洁白的云气轻轻在她身畔飘荡,慕容雪白衣飘飘,清丽出尘,如千山雪莲,惊艳之余,还隐隐令人敬畏。 云凡也是一怔,竟不想这位美丽女子会突然向自己挑战,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所以。那慕容雪见云凡痴痴盯着自己,蹙眉微皱,微微提高声音,再次说道:“峨眉弟子慕容雪,向阁下讨教几招!” 云凡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目光与她冰冷的眼神一碰,顿觉一股寒意袭来,浑身发凉,他心中知道,眼前这位女子绝不是六合门寻常弟子所能比的,当下脸色肃然,端正心思,向慕容雪道:“是,姑娘请!” 反观慕容雪,面色如霜,停在云端之上,忽然纤手微动,法诀引出,一柄白色仙剑登时祭了起来,云凡目光闪动,右手一转,玄天尺忽然青光闪动,横在身前。 忽的青芒一闪,云凡双手握尺,拦腰横扫,口中大喝一声,“风扫败叶!” 正是《斩龙诀》中的第三式,这一式虽然招式平常,威力却不容小觑,只见一道青芒如排山倒海般向慕容雪涌了过去,六合门弟子无不骇然,然而慕容雪却面无表情,迟迟不见出手。 便在那青芒冲到慕容雪身前两尺之处,忽的白光涌现,周边云气蓦地聚起,在她身前形成一道云墙,那青芒撞到云气之上,只见云气翻滚,乱而不散,将这气势如虹的力道生生挡了下来。而此时,却见云凡一声低喝,数道刀影如闪电般斩了下来,正是斩龙诀中那一式“无边落木”。 慕容雪面如冰霜,竟不拔剑,只是法诀突然一引,将那柄仙剑挡在身前,而在同时,剑身一抖,蓦地发出几道白色光柱,同飞驰而来的刀影轰然相撞。“嘭”的一声,两人身子同时一阵,向后退了两步。无论谁都不难看出,这美丽女子无论资质道行,绝非方才那名叫岳阳的弟子所能及的。 便在众人惊叹之余,慕容雪眼中一寒,手中更不迟疑,那柄悬浮半空的仙剑蓦地调转剑身,连剑带鞘向云凡疾驰而去,气势逼人,仙芒阵阵,在空中大放光华。云凡心中不敢怠慢,眼见这剑芒如潮,铺天盖地般袭来,脸色不由一变,双手抱尺,身子飞旋,只见风声萧萧,瞬间在他周围布了几层屏障。 这一式乃是斩龙诀中的防守式,名为“怀中抱月”,以守为攻,旨在以反弹之力御敌,下一刻,仙剑撞在屏障之上,“铮”。 一声清脆回响,四散开来,而那仙剑突然到折而回,而云凡也渐渐停了下来,慕容雪右手一招,将仙剑接在手中,虽然眼露惊异之色,但见白衣飞舞,风姿绰约,依旧动人心魄。而云凡却是脸色微白,胸膛起伏不定,双眼直直盯着慕容雪,心中吃惊,这女子看来不过二十,想不到竟有这般道行,若非自己因蚩尤之血之故,吸去数人百年修为,恐怕早已落败而亡了。 云凡脸上忽青忽紫,低头望着脚下云端,今日自己倘若果真胜不得,只怕要连累天琴前辈了,而自己与剑心也不能幸免,那杀父之仇怎么办?师傅白长风又不知在何处,他怎么办,一时间云凡脑中思绪万千,手中玄天尺颤抖不已,竟然心中有些凌乱不知所以了。 这时,只听“铮”的一声,一缕琴音优雅而清脆,如流水之音,传入他的耳中。却原来,天琴先生见他面色有异,当下祭出龙吟古琴,压制住他的心魔。 果然,琴音入耳,云凡忽然如当头棒喝,猛然惊醒,回头见天琴先生和剑心面含微笑,对自己信任有加,不由心道:“是了,我身负重责,这一战无论如何不能败了。”当下整顿心神,右手握住刀诀,玄天尺登时重新亮了起来。 慕容雪眼中微变,只见这少年面色凝重,道法刚猛浑厚,倒像是数十年修为一般,而他手中短尺更不知是何法宝,竟然与自己手中神兵所抗衡。而他此刻施展道法,威势之高,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奇异少年实在匪夷所思。 阵风拂动,衣衫飘飞,众人便在这半空之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这两位年轻俊杰,眼中三分惊异,七分羡慕,惊异的是两位年纪轻轻竟也能有如此道行,羡慕的是若是自己能有这般修为该当多好! 慕容雪深深呼吸,清秀的脸庞在云层之间隐现,竟分不清是她柔美的脸还是洁白的云?便在这时,只见她右手轻轻抬起,握住了剑柄,登时,一道锐利的光芒直冲向天,慕容雪竟是拔出了仙剑,一时间,天地也被这耀眼毫光覆盖了。 云凡脸色微变,定了定神,握住玄天尺的双手不由紧了几分。只听一声娇叱,慕容雪忽然捏个法诀,长剑刺天,只见剑芒闪动,疾如闪电,在那颤抖的剑身之上突地一道巨大光柱向着云凡当头斩下,看这气势,便是要把天地也劈成了两半。 场外,便是天琴先生和安再兴也脸上稍稍变色,惊愕的看着两个年轻人殊死之争。再看云凡,脸色凝重,手上更不迟疑,玄天尺光芒大盛,只听云凡长啸一声,“陨落星辰”。 玄天尺仿佛如召唤一般,突然绕其急速飞旋,继而只见漫天云气夹杂着万道青光,如长鲸吸水般向尺身聚拢而来,化作一道道玄青色圆状之物,数量之多,便如夜空之下,星辰一般,在光柱落下之时,这如星辰一般的圆状青光也向慕容雪射了过去。 天地,突然静了下来,时间,也仿佛在此刻停止了! “轰隆!” 呼啸的巨响如千古巨龙从沉睡中苏醒,只震得众人面容失色,耳中“嗡嗡”作响,经久不衰。片刻之后,青光消散了,巨大的光柱也消失了,慕容雪和云凡隐隐从云层中现出身来。 众人静静的望着两人,但见云凡脸色苍白,鲜血已然浸透了衣衫,滴滴从衣角落下,被风吹散在茫茫天地指尖,他双眼望着眼前绝世女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剑心不由心中一紧,便要上前,却被天琴先生伸手拦下,剑心仰头望了天琴先生一眼,“前辈?” 天琴先生看了不远处如血人一般的云凡,缓缓摇了摇头,然而慕容雪娇身微颤,酥胸起伏,嘴角悄悄流出一丝鲜血,显然这一式几乎将她全部真元耗尽了。饶是如此,那绝世容颜毫无畏惧之色,忽的蹙眉一皱,手中长剑再次亮了起来,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之下,迅速凝成一柄无形光剑,向着云凡,生生劈下。 狂风呼啸,天地间,一片肃杀。 ------------ 第五十七章 黑暗 云凡望着那柄巨剑,如怒海狂涛般涌了过来,只觉胸中巨浪翻滚,血气翻腾,刚要运气抵御这无形巨力,忽的胸口一窒,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而手中玄天尺失去了主人法力摧持,也顿时失去了光泽。 当此时,那巨剑已然当头落下。半空中,天琴先生面色陡变,剑心失声尖叫。 狂风凛冽,云气蒸腾。 似地狱之火,如幽冥烈炎,丹田之中,仿佛烈火焚身,剧烈的痛楚已然让他忘却了世间万物,天地忽然暗了下来,在那黑暗深处,似乎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呼唤。 “来吧,使用这力量吧!去杀了她,来体验杀戮的快感!” “轰隆!” 如晴天霹雳,在众人耳边炸响。 那巨大光剑轰然落下,每个人身子不由震了一下,这是何等之威啊!安再兴心中微叹,看了看在光剑下茫然失措的云凡,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可怜一个修真奇材,就此命丧黄泉。 便在众人惊愕之余,只见那漫天白光之中,忽的一道红芒刺破云层,冲了出来,众人不由相视而望,惊异万分。但见那红芒越来越盛,煞气逼人,仿佛隐隐有压倒白光之势,“轰”的一声,漫天白光突然消失了。红芒之中,一人临空而立,满脸血污,看不出半点人样,分不清是人是鬼。 在场之人无不惊愕,想不到这少年竟然将这惊天一剑挡了下来,此刻,再也没有人轻蔑于他,便是谢坤也是失神的望着眼前如血人一般的云凡。 在众人惊叹他道行高深之际,也同时察觉到了这少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但见他周身被笼罩在一团妖异的红芒之中,眼中发出火焰一般的炙热,面目狰狞,如魔神附体,手中玄天尺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突然,云凡仰天长啸,如野兽嘶吼,在天地间回荡,突地红芒一闪,玄天尺倏然放大,遮云蔽日,如一座大山一般向慕容雪压了过去。 在此之人无不惊愕,即便安再兴也不由皱紧了眉头,心道:“此人年纪轻轻为何却有如此道行,手中法宝更是千年难遇之神兵,看样子倒像是千年前镇压鬼罗刹之物,而刚才那股煞气似是蚩尤之血,莫非那蚩尤之血真的重现天下?哎,看来天下少不了又一场血雨腥风。” 望着这如小山一般的法宝,慕容雪娇容失色,却没有半分后退之意,反而俏脸之上露出一丝微笑,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半空中,云凡纵声长啸,踏空而来。安再兴与三大长老一惊,倘若这样一位弟子丧命于此,如何向峨眉山静云大师交代,当下顾不上许多,同时大喝,“住手!” 然而,云凡满目赤红,杀气滚滚,在离慕容雪一丈之外,同她四目相对,看到是她眸中凄凉、哀伤的眼神,蓦地右手食指一股温和阳正的气息瞬间游遍全身,眼中赤红之色顿时被压了下去。 风声呼啸,天地苍茫。 眼见这绝世容颜便要香消玉殒,惋惜中还隐隐有一声佛号,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云凡突然停了下来,玄天尺也在众人惊异目光之下重新变小,落入云凡手中。漫天红芒,凛冽杀意,也瞬间消失了。 殷红的鲜血已然布满了云凡的脸庞,但见他盯着慕容雪,忽的露出一丝微笑,倒了下去,只是他没有掉下云端,天琴先生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边,将他接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 我在哪里? 仿佛如千年一般漫长,云凡独自走在黑暗之中,前方似是无尽的地狱,突地一声异响,两颗如鬼火一般的东西亮了起来。 看得出,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小道,道上布满氤氲之气,浑浑噩噩,看不出是在何处,只有一个声音隐隐传来。 “你来了……来吧,进来!” 云凡目光呆滞,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动,只觉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在呼唤他。就这样走着,云凡左顾右盼,而这蜿蜒小道却始终走不到尽头。路两旁乃是两盏如鬼火一般的明灯,指引着他向前。 蓝光闪烁,诡异森森。 “来吧,过来!” “是谁?你是谁?” “来,向前走,慢慢走……” 声音苍老而洪亮,如沉睡多年的怪物渐渐苏醒。 过了好长时间,云凡拨开层层迷雾,抬眼向前望去,只觉眼前漆黑如墨,那是能吸纳万物的黑暗,任何光明都无法到此。 云凡看了片刻,突然这股黑暗仿佛活了过来,伸出一张巨大手掌向他抓了过去。 “啊!” 云凡大叫一声,猛的从石床上惊醒,随即一阵钻心剧痛直欲让他再次晕厥。这时,耳边突然一个清脆而带有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你醒了!” 只见一个清丽无双,娇艳如花的女子映入眼帘,旁边乃是一个脸色微白,气质非凡的男子,正微笑着望着自己,不是天琴先生是谁?云凡强自挤出一丝微笑,微弱的声音道:“前辈,我还没有死啊?” 天琴先生微微一笑,轻声道:“死?哈哈,你可知你当日大发神威,连胜两名正道弟子,那安再兴与我有言在先,三场胜了两场,何况他本是一宗之主,天下正道领袖,一言九鼎,怎可再与我等为难?换句话说,是你救了老夫。” 云凡茫然若失,脑海中却始终提不起当日情景,只是隐隐记得那少女道法精深,漫天剑芒向自己压来,让自己喘息也是困难。 “怎么,我胜了么?”云凡似是仍有些难以置信。 原来,当日云凡虽然真元耗尽昏厥,但在场之人谁也看的出来,莫不是他最后顿住身形,停止进攻,那峨眉弟子早已为他斩了,这一战自然也是他胜了。安再兴既然与天琴先生有约,便不能出尔反尔,纵然大长老谢坤脸有不愉,但终究也不能当众违拗掌门之意,只好眼看天琴先生与云凡缓缓离去。 云凡听天琴先生缓缓道来,脑中混乱一片,他只记得当日见那巨大光剑当空劈下,而自己恰已真元耗尽,再也不能施法抵御,便在这时,丹田中突然生出一团火焰,瞬间游遍全身,后来却如何也记不得了。 天琴先生忽而叹了一声,“为了老夫这不正不邪的人而得罪六合门,恐怕你日后会有诸多麻烦,你可是怪老夫么?” 云凡闻言一怔,见他言语诚恳,实有内疚之意,不由心中一热,道:“前辈说哪里话,承蒙前辈看得起,数日来接连解惑,若非前辈悉心指导,我焉有今日。” 天琴先生笑着望了云凡一眼,饶是如此,他心中仍是有些不是滋味,好歹他也算是盛名在外,想不到此次竟然被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救了,说出去不免有些人说闲话。 然而他生性豁达,于这些流言蜚语从来不放在心上,倒是这份恩情却是要永远记在心上。 山风吹来,拂起二人长发,石洞之中,一时又静了下来。 ------------ 第五十八章 突破 ?云海茫茫,山风萧萧,天琴先生负手而立,望着远方青天万里,双目炯炯,渐渐出神。他身后一名俊逸少年恭敬立在一旁,正是云凡。不过此刻看来,云凡虽然重伤,脸色却比天琴先生还要红润,仿佛比他恢复的还要快。 片刻之后,天琴先生转过身,凝神望了望云凡,眼中仿佛略过一丝遗憾而担忧,悠悠道:“蚩尤之血虽然能短时间内将你全身筋脉修复如初,甚至使你道行更胜一层,然而此物终究乃凶煞之物,被此至邪之物侵入体内,重者三载,轻者十载便被此物夺取心智,死于非命。” 说完,天琴先生默默望着云凡,脸上尽是惋惜之色。然而云凡却豁然大笑,“那又如何?人生在世,固有一死,但只要逍遥快活,无愧于心,我也不去争什么天下,活得长活的短又有什么分别,我只是希望生前得报大仇,诛灭魔域黑白郎君便已知足。” 天琴先生点了点头,心中却道:“黑白郎君虽非修为难觅敌手,然而凭你眼下资质又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我虽不知你体内蚩尤之血是何时入你体内,而又为何这么多年未曾觉醒,但此物邪煞至极,还是尽早压制才好。”天琴先生看了看云凡,突然脸色一变,不由笑道:“不过,你小子还算运气不错,竟然能让你遇到玄虚子,此人乃浮生苑创派祖师,医术天下无双,既然能将阳戍之戒赠你,又以五行封印压制蚩尤之血,我想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更何况,他此番托你前去中州,恐怕绝非送信这般简单,多半是他已找出驱除蚩尤之血的方法,否则,中州离此千里之遥,他既然已然脱身,何必让你跑这一趟?” 云凡长舒一口气,想起当日与玄虚子结界中相遇一事,起初险些丧命他手,这老头儿道行已臻化境,脾气却是古怪的很,至于他为何托自己赴中州一行却是不得而知。此刻听天琴先生分析,似是有几分道理,然而世事难料,自己是否有命到达中州却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风过云飘,天琴先生微叹一声,目视前方,与云凡复又陷入沉默之中。世间之事,变化莫测,便如这茫茫云气一般,实难看透,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离此千里之外,崇城六合门大厅之上,安再兴面色肃然,端坐在雕龙檀木椅上,下首乃是谢坤、丁剑、吴辰三大长老,身后几名弟子泰然而立,其余不凡。 不多时,正堂之上走上三男一女四位年轻人,但见他们一人剑眉星目,俊朗非凡,一人僧衣飘荡,双手合十,而另外两人却是一个女子和一个道人,那女子清丽无匹,脸若冰霜,正是慕容雪、惠仁以及任一鸣一行人。 “阿弥陀佛!” 只听一声佛号,惠仁双手合十,道:“安师伯,我等在贵派时日不短,叨扰已久,为免师尊心忧,今日特来向宗主告辞!” 安再兴闻言一怔,忙起身道:“各位师侄远道而来,却偏逢本宗遭魔宫妖人突袭,惊扰了贵宾,实在抱歉的很,何不在此多留几日,也好让本宗聊表心意,一尽地主之谊。”言表诚恳,仙风道骨,言语温和,却颇有一派掌门之威。 只见任一鸣恭敬一揖,朗声道:“师伯不必客气,眼下宗上事多繁杂,我等在此只会添乱,另外魔宫妖人死灰复燃,犯我正道,我等也要尽快回去禀明师尊,早作打算。” 那长老谢坤叹了一声,道:“说来惭愧,本门式微,若非几位师侄在此,恐怕势必要伤亡惨重。” 任一鸣微微一笑,“谢师伯说笑了,区区魔域小丑也敢在贵派撒野,倒是我等在师伯面前班门弄斧,让师伯见笑了。” 谢坤淡淡一笑,似是对此年轻人对答极为满意,便也不再答话。却见安再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安某也不便挽留。”说着,伸手一招,一名弟子走了上来,躬身道:“掌门!” “恭送几位师侄出去!” 那弟子应了一声,慕容雪等人也向安再兴微微欠身,“告辞!”随即跟着那六合门弟子走了出去。 待他四人走出,却听一声怒喝,吴辰高声道:“这一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被那魔宫妖孽大闹一番不说,还让那天琴老头儿逃逸而去,天下正道尽皆在场,如此一来,六合门岂不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哼!” 谢坤也站了起来,脸上怒意隐现,“依我说,当日又和天琴老儿定什么三战两胜之约,凭空杀出个毛头小子,公然让那妖人逃了去!” 他二人一言一语,十分激愤。这时,便听安再兴冷然道:“听两位师弟之意,却是在怪老夫的不是了?” 吴辰自知失言,脸色微变,忙道:“掌门师兄恕罪,属下不敢!” 安再兴哼了一声,道:“当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三人突袭与他又作何解释?” 谢坤三人面面相觑,徐徐低下头去,却听安再兴叹声道:“我六合门以正道巨擎自居,讲得便是光明磊落,正大道义,怎可做出这等卑劣之行?倘若趁天琴重伤之下,倚多为胜,纵然将他们全数诛杀,难道就能封住天下悠悠之口么?是以这等卑鄙手段取胜为天下人不齿,还是放任他们自由而去,这其中得失,孰轻孰重,你三人老成持重,素来让老夫放心,难道还不明白吗?” 谢坤三人听安再兴一言,不由脸上羞愧,躬身道:“师兄说的是,属下受教了!”安再兴脸上一宽,摆了摆手,三位长老缓缓退了出去。 风吹云动,万里晴空。 在一处不知名的高峰之上,云凡坐在石洞之中,但见他脸色红润,伤势已是完全恢复。天琴先生伸手在他手腕上一搭,微微点头道:“嗯,你脉象平稳,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日后与人对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再用蚩尤之血的力量,而此邪煞之力愈是杀戮与凶狠之气愈能激发,你可千万记下了!” 云凡点了点头,道:“是,多谢大哥关心,小弟记下了!” 余下几日,云凡终日在石洞之中修习,依照白长风传授之法,引天地灵气,淬洗筋脉,修行真元。平日来,云凡除了修行《斩龙诀》,又将在赤阳城地下钟乳石洞之中所得《五行诀》取出参详,不懂之处则是向天琴先生询问解惑。 岂不知,天下修真起初入门之法殊途同归,加上云凡本就天资聪慧,又有天琴先生这般仙人样的人物在旁指点迷津,因此修行突飞猛进,隐隐有突破元化,进入那修真门人的瓶颈——元婴之境了。 ------------ 第五十九章 虎落平阳 ?修改中 ------------ 第六十章 末路 ?云凡见这病态老者颧骨突出,双眼凹陷,说话却中气十足,料想身负异术,不可轻视,只见他抬头望来,一身褐色长袍无风自鼓,蓦地袖中一闪,不知何时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奇异法宝,那法宝长约一尺有余,法宝手柄处呈月刃之状,中间笔直,到前端突然弯做钩形,毫光闪闪,不似寻常之物。 “离别钩?”天琴先生淡淡说出,那老者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正是!” 天琴先生冷笑一声,“离别钩本是世间异宝,以念力催动,辅以正道真法当不容小视,而你偏偏得至宝而不知其所用,非要修炼什么狗屁寒冰仙法,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端的辱没了这枚异宝!” 那老者脸上一青,手中离别钩光芒大盛,霎时间悲风飒飒,冷雾飘飘,云凡不由身上一寒,此人所施道法比之吴辰冰霜真气更为不同,这寒风阴柔刺骨,饶是自己真元护体,那阴寒之气还是如针尖一般刺了进来。 “你的龙吟呢?”那老者阴测测的说道,只见天琴先生白衣飘飘,傲然道:“对付你等三脚猫的道行,焉能用的上龙吟?” 那老者枯槁苍白的脸上突然抽搐一下,右手捏个法诀,那离别钩登时毫光一闪向天琴先生打了过来,天琴先生将云凡推在一旁,脸色肃然,兀自站立不动。 待那离别钩飞至身前寸许之处,天琴先生忽而低喝一声,一道白光倏然发出,撞在了离别钩之上,那离别钩为之一顿,生生停在天琴先生身前寸许之处任凭那老者如何催动,却不得前进一步。反观其他二人,仍旧面含微笑着看着两人斗法,却无动手相助之意。 那老者蓦地大声喝出,离别钩到折而回,那老者双手接住,继而口中急念法诀,只见漫天黑气翻滚,鬼哭狼嚎,黑影闪过,那老者忽的将离别钩祭起,大声吼道:“冰封空天!” 但听他一声喝出,离别钩登时光芒万丈,漫空云气瞬间凝成片片冰刀,向天琴先生射去,天琴先生冷哼一声,在那冰刀及身之际,周身白光一闪,将那冰刀击的粉碎。然而那冰刀散而不去,突然环绕天琴先生急速旋转起来,而且飞旋范围渐渐缩小,不多时竟将天琴先生全然笼罩在冰里,再看那老者脸色苍白如纸,高声叫道:“你们还不动手,还等什么?” 他身旁那位手执折扇的男子和背负长剑之人相视一眼,突地捏个法诀,那把折扇陡然展开,空中无端生出一股龙卷风,风厉如刀,向天琴先生冲击而去。而另外一人则是祭起仙剑,剑芒如虹,当空向天琴先生斩了下来。 云凡一惊,大喝一声,体内真法涌动,便要冲了上去,只见那手执折扇男子连扇两下,又是两道龙卷风向云凡飞驰而来。云凡心中一震,数日来已非吴下阿蒙,右手捏个法诀,瞬间在身前连布三道光墙,然而那风力道惊人,在光墙上撞了几下,那光墙轰然散去,随即向云凡打来。 云凡心下暗惊,身影一闪,在两道疾风之间穿了过去,饶是如此,只觉臂上吃痛,已然被那风刀割伤,鲜血涌出,瞬间浸透了衣衫。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龙啸,一道青芒从冰晶中冲天飞出,云凡心中一喜,高声道:“前辈!” 寒冰散去,剑芒和狂风也消失于无形,再看天琴先生凛然而立,身前已然多了一架古旧七弦琴,毫光闪耀,正是龙吟。那老者和其他两人脸色一变,方才攻击之势被龙吟弹回,不由退后几步,望着眼前宛若天神的天琴先生,眼中露出一丝惧意。 天琴先生漠然道:“哼,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今日你们死在龙吟之下,也是前生修来的福分!”说着,只见龙吟青芒大盛,登时将三人气势压了下去。 当是时,只听空中一声娇喝,“且慢!”云凡为之一怔,却见一位年轻妇人踏风而来,在她身前立着一位女子,那女子脸色微白,嘴角尚有血迹未清,正是剑心。但听那妇人道:“天琴先生,这位绝世美人想必你是识得的吧?” 天琴先生冷冷望了那妇人一眼,手中龙吟便也光芒缓缓淡了下来,云凡一惊,上前喝道:“你们好卑鄙,快快放了她!” 原来,此三人在此缠住云凡与天琴先生,却另有一人暗算石洞中的剑心,趁其不备,猝起发难将剑心制住,不过看剑心面色苍白,眉宇间隐隐有一丝黑气,倒像是中了毒。 那妇人手中一闪,剑心脖颈下已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只听那妇人喝道:“你再上前一步,我立时送了她的性命!”说着将匕首往前一送,剑心雪白脖颈之上已然鲜血流出,云凡一见,忙收住脚步,不敢再行踏出。 天琴先生冷冷道:“你心中知道,老夫若想将她救下,纵然你们四个也难阻挡,不如将她放了,就此离开此地,老夫也不追究,如何?” 那妇人望着天琴先生,忽然柔媚的笑了出来,“不错,若是天琴先生全盛之时,我等断然不敢与你对敌,只是眼下阁下恐怕心有余力不足吧!” 便在这时,天琴先生脸上忽的闪过一丝黑气,“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剑心和云凡同时惊道:“前辈!” 那妇人见天琴先生口吐鲜血,和其余三人相视一笑,“天琴先生,我万花派的催魂散可还入得阁下的法眼?” 云凡忙上前将天琴先生扶住,厉声道:“无耻之徒,竟然使用下毒这般不要脸的手段!” 那妇人眼中一闪,心中奇道,“咦,看这小子面色红润,毫无中毒之色,真是奇也怪哉!”只见天琴先生蓦地在胸前急点数下,封住心脉,不至于毒气攻心,体内真气流转,不多时将毒气压了下去。 然而他呼吸急促,与安再兴一战损耗太大,真元尚未恢复,此刻又中了奇毒,一身道行只剩了二三成。云凡急忙搀住天琴先生手臂,只觉他身子颤抖不已,心料他中毒已深,想不到他成名天下,纵横一世,今日竟为这帮小人所辱,着实令人生怒。 那妇人笑道:“天琴先生,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再莫做困兽之斗,乖乖的将龙吟交出来,我们绝不会与你为难,解药也会立时奉上,如何?” 天琴先生轻轻将云凡推开,昂首而立,山风萧萧,白衣飘飘,依旧潇洒如初,只听他言道:“老夫英雄一世,从未受人**,想不到今日虎落平阳,然而你们妄想以此逼白某就范,忒也将天琴小瞧了!” 忽然,天琴先生仰天长啸,霎时间云气滚滚,翻天而来,龙吟陡然青芒大涨,突地一声惊天巨吼,一道青光自龙吟上射了出来,在空中瞬间化作一条青龙,“吼啊!” 那四人不由脸色一变,想不到天琴先生重伤加之深受剧毒,竟也有如此神威,怔怔望着空中那条青龙,惊恐不已。便在这时,那妇人忽觉身影一闪,再看时,手中少女不知何时已被天琴先生救了过去,下一刻,青龙怒啸,巨尾向四人狂扫而来。 那四人究竟非寻常之人,临危不乱,各自祭起法宝,向青龙打去,云凡见天琴先生脸上苍白而毫无血色,青龙虽然威势惊人,但与当日同安再兴斗法之时所幻化青龙不可同日而语,料想他已是强弩之末,心中悠然,体内真气翻滚,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只见那四人高声大喝,手中法宝大放光华,一边躲避青龙攻击,一边发出道道光芒向天琴先生打来。 突然,只见天琴先生十指屈伸,按在龙吟之上,龙吟似是感应主人心意,青芒闪耀,琴身颤抖,天琴先生蓦地出手如电,喝道:“走!” 龙吟一声低鸣,在空中大放光华,突然一股强横力道将云凡与剑心推出数丈之外,自万丈高空落了下去。云凡和剑心惊呼之余,但见或深或浅数道光芒轰然相撞,便是整座山峰也被那无边光芒淹没了。 风云萧索,苍穹悲鸣,天地浩然,英雄末路! ------------ 第六十一章 蛇姬 ?只说云凡和剑心被天琴先生强行推出,穿云附风,顷刻间飞出千里之外。玄天尺乃不世神兵,与主人心意相通,即便没有法力摧持也是忠心耿耿,载着云凡二人,一路飞驰,直逾千里,方才缓缓落了下来。 云凡抱着剑心自法宝上跃下,玄天尺自行飞入云凡腰间。环顾四周,但见玉树葱葱,遮天蔽日,竟是一处旷野深林。云凡看了许久终究不知此乃何地,回首遥望远方,心中甚是担忧,“那四人虽非道行深不可测却手段卑鄙,无所不用其极,天琴前辈与安再兴大战重伤未愈,又身中奇毒,真元不济,只怕凶多吉少,”忽而又一想,摇了摇头,“不会的,前辈道行精奇,即便中毒也定会吉人天相,怎会丧命小人之手!” 这时,忽听一声低吟,却见剑心身子一晃,依附云凡怀中,俏脸之上尽是痛苦之色,“妹妹,你怎么样?” 但见剑心俏脸之上隐隐透着一层黑气,身子冰凉刺骨,瑟瑟发抖,看似毒性发作,只是眼下丛林野外,他又不懂解毒之法,不由心中焦急,当下解开外衣披在剑心身上,一手扶住剑心,沿着林间小道向前走去。脚下残叶沙沙作响,看他二人步履蹒跚,背影孤单,甚是苍凉。 然而,便在这森林深处,一男一女各执法宝,针锋相对,那男子看来不过二十岁年纪,剑眉星目,十分俊朗,手持一把碧色长剑,剑身通体如玉,光华闪烁,一眼便知是仙家宝贝。在他身后,乃是一个妙龄少女,容颜俏丽,楚楚动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再看对面那女子,身材苗条,体格风骚,虽不是绝色容颜,却更有一丝妩媚,只见她斜靠在树旁,身穿轻纱,酥胸半露,绝非正道中人。只见那女子凤眼轻佻,贝齿微启,“小少年,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乖乖将那少女交给我吧!” 那少年男子一声低喝,“妖妇,你只管出手杀了小爷便可,若要小爷将我妹妹交出来,休想!”说着,只见他手中宝剑碧光大盛,对着那女子直刺而出。 那女子似乎并不为意,玉指轻弹,再看时却已多了一把金笛,那女子向前一探,金笛祭出,抵住了那碧色宝剑,一剑一笛在空中一碰,两人身子均是一颤,那男子脸色一沉,大喝一声,剑身顿时碧芒大涨,那金笛如受重击,倒退而回,那女子却并不在意,脸上仍是挂着销魂的笑意,“公子真是好道行啊!” 那女子突然鬼魅一笑,将那金笛放在口中,悠悠吹了起来,笛声悠扬,似有一种迷人心智的力道,而那女子此时也像蛇一样扭动身姿,做着各种魅惑的动作。 只听四周沙沙作响,由远及近,隐隐还伴有腥臭之气,片刻之后,或是林中梢间,石缝之中,数以百计的毒蛇悠然出现,那毒蛇头呈三角,身上五彩斑斓,每一条都是剧毒无比。只见那毒蛇越来越多,望着那少年男子,兹兹吐着芯子,阴森可怕的望着眼前少年,蓄势待发,只待那女子一声令下,便要将那少年男子分而食之。 那妙龄少女见如此多毒蛇,蹙眉微皱,恶心欲呕,眼中尽是惊惧之色,身子不由向那男子靠近了些。只见那少年面色不改,手中碧色仙剑毫光大盛,已化作一道碧芒,向那女子飞去。 那女子妩媚一笑,身子瞬间飞起,在一根树干之上轻轻落下,只是口中笛声依旧悠然吹奏,便在这时,周围那吐着芯子的万千毒蛇箭一般向那少年射去,只见那碧色仙剑忽的碧芒一闪,环身飞旋,登时将数十条毒蛇斩为两段,一时间血肉横飞,腥臭无比。此时那碧色仙剑已飞回少年手中,碧光流转,低鸣不已。 忽然,那女子突然笛声一转,一时间,所有毒蛇尽数停止攻击,转而不断涌在一起,缠在一块,有的干脆咬着同类的身体,只见那毒蛇越集越多,赫然行成一条碗口粗细的“巨蟒”,那巨蟒将身体高高抬起,那少年倒显得渺小了许多。 只听那女子突然笛声一扬,巨蟒猛的巨口张开,重重向少年击去。 便在此时,那少年面色一寒,手中仙剑忽的射出一道巨大光刃,生生击在那巨蟒头上,“轰隆”一声,无数毒蛇被光刃扫中,立时粉身碎骨,血肉横飞,自半空掉落下来,半截蛇身兀自在地上翻滚,实在恶心之极。 然而很快,那缺陷的巨蟒迅速被其它毒蛇修复,随着笛声,再一次击向那少年,那少年手持仙剑犹自支撑,然而看得出,那巨蟒每攻击一次,这少年脸色便苍白一分。那女子见那少年剑势虽强,威力却越来越小,脸上笑意更浓,忽然笛声急促起来,那巨蟒闻得笛声,更是凶猛。 那少年一剑挥出,将那巨蟒头颅登时削去了半边,然而那巨蟒来势甚凶,未等那少年仙剑再次挥起,已然冲到了面前,巨尾狂扫,那少年面色微变,忙捏个法诀,碧芒闪过,在他身前布了三道光墙,那巨蟒扫在光墙之上。 那少年脸色一白,身子倒折而去,重重撞在身后一颗大树之上,只见那碗口般粗细的大树轰然折断,力道之强,竟然若斯。那妙龄少女惊呼一声,“大哥!”刚要抢身过去,忽见冷风袭来,那巨蟒调转巨尾,向她席卷而来。 那少年面如金纸,毫无血色,似乎受伤不轻,眼见巨蟒便要将妹妹掠起,胸中一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那少女更是惊得花容失色,俏脸苍白。 便在这时,只见青芒一闪,登时一道毫光在那少女身旁波及开来,那巨蟒被那青光扫中,千百条毒蛇立时化为齑粉,血雾蒙蒙,引人作呕。 那魅惑女子脸色微变,笛声嘎然而止,待青芒散尽,现出两人身影,只见一个男子凛然而立,剑眉星目,怀中一个清丽少女,脸上或青或紫,似是身中剧毒,正是云凡和剑心。 那女子见这俊逸少年突然出现,道行非凡,娇笑几声,媚眼轻佻,“好俊的少年,好俊的身手!” 那少年公子见云凡蓦地出手相救,心下一宽,忙走了过来,那妙龄少女扑在少年男子怀中,低声抽泣,余悸未消。 云凡踏上一步,漠然道:“何方妖女,在此为恶?” 那女子见这少年容颜不俗,出手如电,心想正道之中几时出过这等俊杰,正苦思间忽见他右手食指带有一枚淡黄色戒指,而那女子身后更是插着一柄青色宝剑,蓦地心中一震,“少年郎,莫非你就是近日来魔域不惜发出恶魔诛杀令也要得到的人么?” 云凡一怔,这女子一语道破,而且已看出了什么,身份自然与魔域脱不了干系,当下冷哼一声,不予理会。那女子也不气恼,只是将手一扬,将那金笛收了起来,没有金笛驱使,那“巨蟒”轰然散落,千万条毒蛇霎时间四散而去。 那女子咯咯一笑,对那少年男子道:“少年郎,今日你有贵人相助,暂且放过你们,不过下一次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云凡一怔,不知那女子何以突然罢手,正犹豫间,只听她又言道:“小朋友,你怀中女子中毒已深,如若再不解救,恐怕活不过今日了!”说着,只见她右手捏个法诀,那枚金笛突地祭起,一声呼啸,托着那女子直冲向天,霎时间消失在云层之中。 “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他日再见,魔域蛇姬断然不会手下留情。”声音柔媚,婉转动听,只是远远的去了。 ------------ 第六十二章 四方城 ?斑驳树影,随风而动,那少年公子见妖女已去,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碧光一闪,仙剑入鞘,携了少女之手,向云凡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杨逸感恩不尽!” 云凡回笑道:“路见不平,乃是人之本分,公子何必言谢!” 杨逸微微一笑,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又这般侠义心肠,不由心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云凡道:“在下姓云,单名一个凡字。” 杨逸笑道:“凡,器宇不凡之意吧,哈哈,在下杨逸。”随后指着身旁那个妙龄少女道:“这是舍妹,南宫燕。” 此刻近看那少女,只见她肌肤雪白,娇美无比,一双含情秀目微微透红,睫毛之下尚有泪珠未去,当真如梨花带雨,清丽出尘,那少女盈盈道:“多谢云公子!” 这声音娇脆动听,如黄莺出谷,洋洋盈耳,云凡微微一怔,忙道:“姑娘不必多礼!”南宫燕双眼同云凡一对,不由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这时,只听“嘤”的一声,剑心身子一软,倒在云凡怀中,但见她俏脸之上黑气隐隐,身上冰凉,不禁心下担忧。杨逸见她如此,当下道:“我看这位姑娘中毒已深,如若不赶快驱毒疗伤恐有性命之忧,离此地百里之遥便是舍下,若是御剑而行,相信很快便能到达,公子如果不嫌弃,不如到舍下一试,如何?” 云凡心道,眼下没有解毒之法,然而剑心身上之毒却不容耽搁,只好随那公子一去,常言道,生死有命,寿算难言,若是当真不能解毒亦是天意如此,当下道:“如此,便打扰了!” 杨逸道:“公子何须客气,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说着,右手捏个剑诀,那碧色仙剑“噌”的一声飞来出来,横在他身前三尺之处,杨逸携了南宫燕纵身跃了上去。云凡将剑心抱在怀中,青芒一闪,玄天尺祭了出来。杨逸先前见他出手迅捷,道行似是不低,此刻将此宝祭出,不由眼前一亮,对眼前这位少年登时多了三分敬畏。 云凡怀抱剑心,立在龙吟之上,与杨逸相视点了点头,忽听一声长啸,一尺一剑登时毫光大盛,瞬间冲出了森林。 二人在空中疾驰,朵朵白云自耳畔呼啸而过,凉意阵阵,南宫燕俏立杨逸身后,不时向云凡望去,但见他紧抱那位姑娘,俊逸的脸色满是忧色,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怅惘和感伤,自忖道:“看他神情紧张,与这位美貌姑娘关系定然非同一般,如果这姑娘不幸离世,他一定伤心欲绝。” 忽然仙剑一震,速度又快了几分,南宫燕猛的惊醒,忙抓住哥哥的衣襟,一想到刚才莫名其妙的想法,俏脸不由红了几分,庆幸二人御剑而驰,高空中之上没有看到自己迥相,否则当是无地自容了。她这般时而羞怯,时而低笑,时而忧伤的胡思乱想,便是自己身处高空也忘记了。 四人一琴一剑在高空之上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忽见前方佳木葱茏,奇花闪烁,现出一个四方城池,云凡和杨逸相视一望,各自驭起法宝,缓缓落了下去。 待云凡站定,收了龙吟,随杨逸步行进城,但见这城池高墙环护,绿树周垂,四四方方,十分周正,当先一个拱形城门,上书三个苍劲大字,“四方城”。 杨逸微微一笑,伸手道:“公子,请!”云凡点了点头,随之走了进去,但见一条丈许宽的大理石街道,两旁屋舍俨然,两两相对,处处透着一种和谐之美。然而四人走在街上,虽然不免有人投来奇异目光,但眼神和蔼,没有丝毫排斥之意,而且每人望着杨逸和南宫燕的脸上,均有一丝敬意,想必这杨公子家世显赫,在城中乃是名门望族吧。 云凡随杨逸缓缓前行,忽见他兄妹二人在一处宏伟府邸停下,这府邸为方形,单檐四角,镀金宝顶,红漆黄瓦,光彩照人,比之柯府,气派中更有一丝高雅,朱漆大门之上,悬着一张大匾,然而奇怪的是那大匾之上却空无一字。 正自奇怪间,南宫燕忽然笑颜如花,欢喜地跑上前,在大门上“当当当”连敲三下,不多时从门中探出一个人来,见是南宫燕等人,忙道:“少主,小姐,你们回来了!” “少主?”云凡一怔,望着一脸笑意的杨逸,低低道。 杨逸见云凡眼中生疑,不待他答话,只听南宫燕娇声道:“对呀,我爹和三位伯叔是四方城的城主,我大哥自然便是少城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逸微微笑道:“公子莫怪,是杨逸未向公子言明,实在抱歉,此事暂且不提,我们还是先为这位姑娘疗毒吧!” 云凡低头见剑心脸色黑气更浓,双眼闭合,已然昏迷,忙道:“是,就依公子所言。”杨逸点头,左手伸出,道:“公子,请!” 云凡迈步向前,随着杨逸走了进去,只见院内平坦宽阔,青石铺地,两边飞楼插空,**秀丽,楼阁之上各有瑞兽挺立,兽面衔吐,祥云飞空;往东转弯,穿过一个走廊,一个大厅正面而对,四周楼宇环抱,两边五间大正房,厢房侧立,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未进大厅,忽见南宫燕欢喜跳跃,如小鸟入林,娇声呼道:“爹,娘。” 她声音刚落,只听一个女声随即响起,“你这个死丫头,究竟跑哪去了?”只见一个身穿罗裙,衣着华贵的美妇人走了出来,南宫燕一见那美妇人,忽然做了鬼脸,娇媚可爱,蹦跳着扑在那妇人怀里,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美妇人面色肃然,语气却无半分怒气,“你呀,私自跑出去,知道爹娘有多担心吗?”南宫燕秀口一努,拉着那美妇人的手臂,不住摇晃道:“娘,都是女儿的错,害娘为我担心了,女儿给您赔不是了!”说着,向那美妇人盈盈一拜,那妇人忽的笑了出来,在她脸上轻轻一刮,嗔道:“你呀,迟早要被你吓死!” 南宫燕道:“娘说哪里话,女儿看来,爹娘道法通天,一定能长生不老。”那妇人微微一笑,“长生不老?那岂不是成老妖精了?”南宫燕闻言,登时也笑靥如花,咯咯笑了起来。 这时,自大厅之内又走出四位气宇不凡的男子,为首的一位身穿白袍,不怒自威,身后三位也是面含笑意,大袖飘飘,宛若天神。云凡料想这四位便是四方城城主,当下道:“晚辈云凡,见过四位庄主,只因晚辈朋友中毒垂危,不能行礼,还望四位城主见谅。” 那四位庄主眼见云凡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眼中精光闪烁,似是身负道行,而且刚刚踏入元婴境不久,不过他体内真元有正有邪倒是奇怪的紧,不由一怔,“这位小兄弟是?” 杨逸忙道:“我来介绍,这位乃是云凡公子,与我和燕儿在路上遇到魔域蛇姬围攻,这位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哦?” 四位庄主同时一震,不由相视一望,却不知其中发生了何事,只听杨逸道:“此间是由,稍后我会慢慢向三位叔叔解释,当下之急,请叔叔先为这位姑娘解毒才是!” 只见一位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踏出,身影一闪已是到了云凡面前,右手在剑心手腕上轻轻一搭。片刻之后,那男子回头向那身穿白衣男子道:“大哥,是万花派的催魂散!” 云凡一惊,只见这人只在剑心脉上一按便已知所中何毒,定然知解毒之法,当下心中一喜,忙欠身道:“请前辈救她一救,晚辈感恩不尽。” 那男子微微笑道:“少侠不必如此,修真之人当以助人为本,更何况你还救了逸儿和燕儿一命,我们定当为这姑娘解除体内之毒,你放心好了!” 云凡闻言不由脸上一宽,遥望天际,剑心看来已安然无虞,不知天琴前辈可脱险了没有。 ------------ 第六十三章 四方城主 ?大厅之上,三位城主端坐上首,云凡和杨逸分座两旁,南宫燕立在母亲身后,容颜俏丽,小巧可爱,听着杨逸向四位长辈仔细禀告事情因由,不时点头称是。每到动人心魄之时,南宫燕还不忘添油加醋,大加修饰一番,她口齿伶俐,声音娇媚,直说的众人无不动容,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待杨逸将整个来龙去脉讲清楚,忽听那身穿蓝袍的城主道:“哼,真是岂有此理,那妖人着实可恶,竟敢对我的女儿如此无礼!”南宫燕闻言轻移莲步到他面前,娇声道:“是啊,爹,她还放出好多毒蛇,又恶心,又恐怖,吓死女儿了!” 只听城主横眉一蹙,厉声道:“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我早就说过,不许你踏出四方城,外面险象环生,危机四伏,这次若不是卓少侠出手相救,恐怕……”他说到最后忽然想到险些与女儿阴阳两隔,不禁有些后怕。 南宫燕见父亲脸色微沉,知道动了真怒,但他言语中无不透着对自己的疼爱,不由心生歉意,伏在父亲肩上,柔声道:“爹,都是女儿任性,让爹爹担心了,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吗?” 杨逸见状,忽然站起来,在城主身前跪下,道:“叔叔,都是逸儿的错,不该私自带妹妹出城,险些酿成大祸。” 那蓝袍城主微微叹了一声,轻声道:“你二人既已无恙,就让他过去吧,逸儿,起来吧!”杨逸应声站了起来。这时,只见一位身穿褐色长衫的男子轻言道:“这万花派离此地有千里之遥,不知卓少侠何以与此派扯上关系呢?” 云凡循声望去,但见这城主剑眉入鬓,双鬓略有白发,目光深邃,如一口古井看不出任何神色,看他右手负于身后,左手低垂,仿佛左手不曾存在一般。云凡见他出此言语,已是心中生疑,心道这四位城主乃世外高人,见识非凡,我若有心欺瞒,定然被识破,当下昂首挺胸,将与天琴先生结交,大闹六合门,又如何被万花派等人袭击一一说了出来。 但见三位城主面面相觑,竟不知这少年有此等来历,当真令人惊叹。云凡见他三人面有豫色,想必是自己与白大哥结交,令他们为难,于是道:“这其中因果便是如此,晚辈所言绝无半点虚假。倘若因在下之故给城主带来麻烦,晚辈即可离去。” 谁知,云凡言罢,那三位城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见那身穿蓝袍城主道:“少侠莫怪,只因我等固然阅历不浅,然而隐居四方城数十年不曾过问天下事,对外界事有些不知。据我所知,七琴阁天琴先生行事乖张,亦正亦邪,从来不与人结交,却不料对你推心置腹,料想你二人关系非常,故有此一问。然而少侠如实相告,你小小年纪却胸襟坦荡,行事光明磊落,实在令人敬佩。” 云凡一怔,望着三位城主,道:“可是,我毕竟与六合门结下仇怨,正道必然视我为异类,如此一来,只怕会给四方城带来不便。” 忽听“哼”的一声,声若洪钟,却是那身穿褐色长袍的城主一脸肃然道:“六合门又如何?天琴先生虽非善良之人,却也不是不可结交的恶徒,何况他六合门背后偷袭,更为人不齿。只要自己行的端,做的正,问心无愧,外人如何评价,倒不必放在心上。” 云凡见他不苟言笑,一脸正色,不由心中敬畏,又听另一位城主言道:“少侠不必担心,我兄弟四人创下这四方城,原是接纳天下四方英豪,不管他是正道还是邪魔外道,富甲天下也好,衣不蔽体也罢,只要不是为非作歹之徒,四方城自当欢迎,倘若心存恶意,哪怕他道行通玄,地位显赫,四方城也绝容不下他!小兄弟尽可放心在此城住下,更何况那姑娘余毒未清,你又要到哪里去啊?” 云凡望着三位城主面含笑意,只觉心中暖意阵阵,忙道:“多谢前辈!” 那蓝袍城主微微一笑,“少侠既已应允,这前辈二字当是见外了,老夫南宫列。”又转身一一指着身后两人道:“这两位是我三弟西门宗正和北堂无欢,为那位姑娘疗毒者乃是我大哥东方白。”云凡一一向三位城主见礼,神情甚是恭敬。 便在这时,只见后堂之上轻轻走上一人,正是大城主东方白,见他上得厅来,心中挂念剑心,忙上前拜道:“前辈,不知我那朋友现在如何?” 东方白抬头望了云凡一眼,微笑道:“小兄弟不必担心,我已替她打通筋脉,将体内毒素逼出体外,只是她中毒已深,身子虚弱,还要多加休息!” 云凡见剑心已无大碍,心中一喜,忙道:“多谢前辈!” 东方白微微点头,随即伸手一招,从厅下走上一位下人,躬身向东方白施了一礼,“城主!”只听东方白道:“我看小兄弟面色疲惫,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便在我四方城安心住下,也感受一下四方城的风土人情如何?” 云凡忙道:“多谢前辈,云凡打扰了!”说完向各位城主躬身一揖,又向杨逸微微点头,随那下人走了出去。 待云凡走出,东方白忽然脸色一变,对杨逸道:“逸儿,你不经你二叔同意,私自将燕儿带出城去,还险些酿成大错,你可知罪?” 杨逸脸上怒色一闪而过,猛的抬头与东方白对视一眼,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南宫列眼见他父子又要争吵,忙道:“大哥,我已经责怪逸儿,更何况两人都平安无事,你就不要追究了!” 南宫燕见状忙走上前,拉着东方白的衣襟,娇声道:“大伯,你不要责怪哥哥,是我缠着他带我出去玩的,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生气了!” 东方白哼了一声,“若不是你二叔求情,我定要重重惩罚你!” 杨逸一听,忽的抬起头来,对东方白道:“我的事,不要你管!”说完,抓起桌上碧色仙剑,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东方白脸色一青,喝道:“逆子,你回来!” 眼见杨逸身影一转,消失在众人眼前,南宫列叹了一声道:“你父子二人都是这等倔强脾气,倘若两人能平心静气谈一谈,或许事情就不会如此了!” 东方白冷哼一声,在椅子上重重一拍,“这等逆子,我恨不得一掌毙了他!”南宫列和西门、北堂两位城主相视一眼,摇摇头,缓缓退了下去,那美妇人也拉着南宫燕轻轻走开了,只剩下东方白一人坐在空旷的大厅之上,孤独而凄清。 许久,东方白才悠悠抬起头,此刻他眼中已没有怒意,取而代之的却是几许哀伤、歉疚和深深的悔意。只听他长叹一声,“逸儿,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到底还是在怪为父啊!” ------------ 第六十四章 深夜笛音 ? 峨眉山千丈罗峰,如参天巨柱直入云霄。。шщш.㈦㈨ⅹS.сом 更新好快。这罗峰乃是峨眉山诸多奇异险峰之中最为雅致的一座。但见古楠耸翠,苍劲‘挺’拔,草丰竹秀,轻盈婀娜,山风吹过,竹‘浪’滔滔,云随风动,变幻莫测,实乃天下奇观。 在这云雾‘荡’漾之间,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手握仙剑,如仙子一般,盈盈而立,山风习习,拂过他秀美的脸庞,柔云飘过,那‘女’子忽的腾空而起,如扬‘花’,似飘絮,毫光阵阵,身姿优雅。 那绝世容颜在动人心魄之余,还有淡淡的忧伤。那白‘色’仙剑,如一条银蟒,时而冲天,时而飞旋,时而光芒泻地,时而照耀苍穹。那惊‘艳’‘女’子,便在这苍茫无垠天地之间,尽情的舞动,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这时,只见云雾翻动,自山后缓缓走出一位身穿紫衣的少‘女’,望着场上舞剑的‘女’子道:“师姐,师傅有事让你前去!” 那‘女’子闻言自空中徐徐落下,纤手微动,那柄仙剑如灵‘性’一般轻轻飞回鞘中,轻声道:“是,我们走吧!” 这两名‘女’子穿过云峰,在一处典雅的竹楼旁停下脚步,那紫衣少‘女’道:“师姐,师傅在里面等你!”那白衣‘女’子微微点头,移步迈了进去。 竹屋淡雅,清幽舒适,但见一个竹榻之上,一个道姑闭目而坐,手中一串翡翠念珠,正是峨眉派掌‘门’静心大师,待那白衣‘女’子进来,缓缓睁开双眼,微笑道:“雪儿,坐吧!” “是,师傅!”慕容雪在下首一张竹椅上坐了下来,轻声道:“不知师傅唤弟子来所为何事?” 静心大师望了慕容雪一眼,柔声道:“雪儿,你可还记得,三个月后是什么日子?” 慕容雪闻言,没有半分迟疑,应声道:“徒儿知道,乃是六十年一度的正道‘门’派会武之日。”静心大师微微点头,“不错,我正道‘门’阀每一甲子都要举行一次会武,一来是选拔出类拔萃的弟子,二来便是以武会友,促成正道联盟,以备魔域妖人来犯。” 慕容雪点了点头,道:“徒儿明白!” 静心大师轻轻拉了慕容雪的手,轻轻道:“雪儿,你资质之佳乃是我峨眉百年不遇的奇才,此次正道会武,本‘门’决定以你为首前去。” 慕容雪微微一怔,俏脸微微一喜,道:“是,徒儿定然不辱师傅之名,为师‘门’争彩!” 静心大师微微一笑,忽的右手一招,毫光闪过,只见她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通体碧绿的仙剑,碧芒幽幽,亮不刺眼,微动处仿佛有潺潺流水之声,清脆动听。 静心大师轻轻抚‘摸’着这把剑,轻言道:“这把剑,本是你师祖所有之物,久不出世,只因这千百年来我峨眉弟子资质平庸,无人能驾驭它,这才将它封印,今日就传了你吧!” 慕容雪心中一惊,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静心大师,道:“师傅,弟子这点微末道行,又如何能驾驭的了?” 静心大师微微摇头,“雪儿,你天资聪颖,眼下虽不能运用自如,稍加时日必能名动天下。”只见慕容雪蹙眉微皱,静心大师又道:“雪儿,你可知道?大凡天下奇珍异宝向来是宝物选主人,而不是主人选宝贝,若非有缘,纵然得了异宝也发挥不出它真正威力。这把剑千百年来不曾有何异动,偏偏逢了你时常震动不已,恐怕这也是天意吧!” 慕容雪痴痴望着静心大师,脸上又惊又喜,片刻之后,还是双手将那把碧绿仙剑接了过去,“徒儿多谢师傅!” 千里之外,四方城,城主府厢房之内,云凡立在剑心‘床’边,望着她秀美而苍白的俏脸,虽然剑心尚未清醒,但见她呼吸均匀,所中之毒已然肃清,休息几日定然会清醒,不由心中宽慰,转身走了出去。 便在他拉上‘门’转身之际,忽然一阵淡淡幽香扑鼻而来,差点与来人撞在一起。云凡定睛一看,却是南宫燕明眸皓齿,笑嘻嘻的望着他。 南宫燕身穿一身淡紫‘色’衣裙,容颜娇媚,楚楚动人,只如旷野烟树,空谷幽兰,不由令云凡看的痴了。南宫燕见他如此,不由脸上一热,低下头来,云凡见她俏脸红润中带着三分羞涩,七分腼腆,当真娇‘艳’如‘花’,不可‘逼’视。 “云公子?” 听得她温柔细语,云凡才恍然惊醒,忙道:“不知南宫姑娘来到,云凡失礼了!” 南宫燕喃喃道:“我,我是来看看这位姐姐的!” 云凡道:“多谢南宫姑娘挂怀,剑心体内毒素已清,只是身体虚弱,尚在昏‘迷’之中。” 南宫燕听云凡口称剑心,温柔亲切,蓦地心中一阵酸楚,俏脸微变,低低道:“哦,那我就不打扰了!” 云凡见她脸上一阵失落之意,不知何以突然如此,便要开口相询,却见南宫燕神情落寞,带着身后婢‘女’缓缓走了开去。 云凡在这城主府中,闲暇之余,也会找杨逸聊天,他二人年龄相仿,云凡素来爱与人‘交’往,两日不到,两人竟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嘻哈谈笑,无所不谈。 那南宫燕自幼与杨逸一起长大,心中对云凡又有几分喜欢,是以不避男‘女’之嫌,常常和他们在一起谈笑风生,其间不时偷偷向云凡观望,每每与他双眼相对,心中便是一喜,脸上登时升起一抹绯红,反而云凡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认为这千金小姐太也矜持羞怯,哪里懂得她‘女’儿家心思。 如此又过了三日,是夜,明月高悬,霜华满地,微风淡淡,凉意习习。衬着夜‘色’,云凡端坐石亭之间,嘴边一支竹笛,悠悠吹奏,那竹笛做工粗糙,声音却是唯美动听。 只觉笛音低沉,似有淡淡哀伤,满腹情仇,化作声乐阵阵,在晚风中缓缓消散;月满人独瘦,几度离人愁,知己之情,师徒之意,尽作漫天清冷月光,令人思之忘怀,闻之心伤。 云凡低叹一声,想到白长风,想到玄虚子,又想到天琴先生,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虽然结识的都是些变态级的人物,可是相处时间无不太短,而且每每遇到危险,难道自己总是为别人带来灾难不成么? 城主府楼阁之上,东方白等四位城主凛然而立,望着石亭之下一个孤寂的背影,沉声道:“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是这般重情重义之人。” 南宫列微微点头,也道:“是啊,像天琴先生这等人物,年轻一辈避之尚且不及,他却与之深‘交’,而且不惜得罪**‘门’,这样的男子世间已然不多了。” 东方白忽然叹了一声,转身走了开去,在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那三位城主随之在他身旁坐下,西‘门’宗正沉思片刻,道:“大哥,我们收留这少年,倘若**‘门’得知消息,追究起来,这当如何?” 忽听一声低喝,北堂无欢肃然道:“哼,**‘门’又怎样?难道他安再兴还敢在四方城撒野不成?” 西‘门’宗正闻言说道:“四弟,为兄自然不是怕他在四方城撒野,只是这少年毕竟来历不明,身份未知,这……” 未待他说完,只听东方白截然道:“三弟,我四方城宗旨本是接纳行事端正之人,他身世来历倒无关紧要,况且这少年与天琴先生相‘交’并不是什么天理不容之事,那七琴阁虽非正道‘门’阀,这些年却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这少年为人你我共知,岂有不纳之理?” 西‘门’宗正闻言,欠身道:“大哥所言极是,小弟明白了!” 但听笛音悠悠,夜风萧萧,四方城一时间又静了下来,缓缓进入沉睡之中。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六十五章 相拥 ?月色溶溶,清凉似水。 夜色温柔,云凡横笛奏完一曲,轻轻站了起来,清风拂面,掠起几缕长发。 忽然,一阵淡淡幽香伴着月光轻轻飘了过来,云凡不由心中一动,却见南宫燕一身紫衣,步履轻柔,缓缓走过来,但见她容颜俊美,月光映在脸上,更有一种朦胧之美。 “云大哥,还没有休息么?” 云凡望了南宫燕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几日来南宫燕和他相处,也知道了他不少事情,见他神情落寞,一脸忧色,知道他是在担心天琴先生,于是柔声道:“放心吧,天琴前辈本领那么大,那四个人绝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他早已脱险,现在哪个地方疗伤呢!” 她声音娇媚,温柔动听,云凡听在心里,沉重心情大为所减,一时舒适了许多。便在这时,忽听南宫燕一声惊呼,“那是什么?” 顺着她娇弱的手望去,只见夜空之下,一个矮峰顶上赫然出现几许光亮,在夜色之下好似什么仙家法宝闪烁光芒,云凡也是心中好奇,不知这亮光乃是何物,蓦地心中一动,“我们去看看吧?” 南宫燕微微一怔,未待她开口,忽觉手中一热,娇弱的手掌已然被他紧紧握住,不由脸上一热,仿佛神游九天,任由他拉着自己手掌。但见云凡法诀一引,腰间玄天尺青光一闪,已是托着两人如箭一般向那亮光飞了过去。 玄天尺凌空疾驰,晚风呼啸,瞬间已是到了这峰顶之上。下了玄天尺,两人顿时被眼前之景惊呆了,只见漫天之上,数以万计的萤火虫轻轻飞舞,如星辰,似珍珠,当真美不胜收,夺人眼球。 南宫燕朱唇微启,俏脸含笑,已然被眼前奇异之景震撼了,她轻轻抬起手臂,任由萤火虫落在身上,稍稍一动,那萤火虫便又立时飞了起来。 南宫燕如银铃般咯咯一笑,蓦地跑了过去,随着满山萤火虫翩翩起舞,云凡见她一身罗裙随风而动,身姿婀娜,舞步轻盈,飘飘若仙,不由看得痴了。但见南宫燕身材曼妙,青丝墨然,衬着月色,有一种说不出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南宫燕轻舞片刻,似是累了,又似是想仔细看一看这神奇昆虫,只见她纤手小心握住一只萤火虫,放在眼前细细观看,她衣袂飘飘,俏然而立,如风中牡丹,妩媚不可方物。南宫燕捧着萤火虫端详半晌,实在不知这小昆虫何以能发出如此耀眼之光,心中又惊又奇,蓦的回首望来,却见云凡俊逸的脸庞正痴痴对着自己,不由脸上羞涩,心中却是莫名一阵欢喜。 云凡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转眼忽见明月高悬,大如圆盘,月光如水,洒在峰顶之上,似是为这小峰蒙上了一层白纱,恍若仙境一般,不由叹道:“好美的月色,南宫姑娘,你瞧……” 他话未说完,已然脸色惊变,只见南宫燕双手抱在胸前,蹲在草丛之中,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云凡一个箭步迈了过去,伸手在她身上一碰,不由打了个冷战,只觉南宫燕身子冰凉如雪,寒意逼人,他心中一急,“南宫姑娘,你怎么了?” 南宫燕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已是结了厚厚一层冰霜,云凡心急如焚,忙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只觉她身上比之刚才又冰冷了许多,心道:“不行,这般下去,她非得冻死不可,倘若现在驾驭龙吟回去,夜晚凉风只会增加她的痛楚,更何况她身子如此冰冷,站都站不稳,如何能站立于龙吟之上。” 云凡思绪如电,心中一横,顾不得男女之别,将南宫燕揽在怀里,饶是他真气护体,还是被这寒冰之气一侵,身子不由一阵颤抖,体内真元源源不断涌来抵御这寒冰之气。 然而,片刻之后,这寒冰之气非但没有丝毫退减之势,仿佛越来越盛,纵然手中阳戍之戒不时传来阵阵阳正之气,却也只能稍稍缓解而不能完全压制这股寒气。而云凡体内真元已是消耗殆尽,不多时脸上已是蒙上了一层白霜。 便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云凡忽然想起白长风所言,他体内蚩尤之血远比他本身所有真元霸道的多,然而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使用;云凡全身震颤,强自保持心中一点澄明,暗自道,此种情形,已顾不得许多,可是任凭他如何催动,那蚩尤之血的力量却迟迟不出,云凡心中焦虑,忽觉眼前一黑,仿佛置身幽冥,眼前一条长长的甬道,似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对,就是这种感觉。” 便在这时,那种奇异之感瞬间游遍全身,而在内心深处,一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吧,我会赐给你力量,来吧……” 同时,云凡只觉丹田之中忽的燃起一团火焰,伴着那熊熊烈火,一股凌厉而炙热的真气瞬间充斥着全身筋脉,那冰冷之气也顷刻间如消减了许多。然而那寒冰之气似是有意与那至阳真气一搏,冰寒之气滚滚而来,同那炙热真气在云凡体内此起彼伏,斗得不可开交。 可如此一来,却当真苦了云凡,他双眼紧闭,剧烈颤抖,身体却半边冰凉刺骨,半边炙热如火,云凡忽的大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红日初生,整座山峰也渐渐从沉睡中苏醒,暖暖的霞光照在草木之上,另有一番温馨之感。南宫燕轻揉惺忪睡眼,缓缓睁开,不由一怔,只见身上披着一件长衫,正是云凡的衣服,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暖意,甫一抬头,不禁大惊失色,却见云凡右手环抱,左手低垂,已经冻成了一个冰人。 南宫燕大声惊呼,两行清泪刹那间爬满脸庞,“云大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回想起昨日之景,南宫燕顿时花容失色,想必是自己寒毒发作,云凡为救自己,耗尽全身精气乃致于此,不由心中难过,哭着道:“云大哥,你快醒醒,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南宫燕泪眼婆娑,双手不住在寒冰上摩擦,想以自己体温将寒冰化去,然而她一个娇弱女子,如何能有这样体力,许久才将云凡脸上寒冰融掉。她伸手在云凡鼻息上一探,心中不由一寒,却见云凡已然失去了呼吸。 望着紧闭双目的云凡,南宫燕又是绝望,又是悔恨,双手抱膝,失声哭了起来,“云大哥,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红日渐高,阳光挥洒,落在云凡身上,寒冰也徐徐化了开来。过了片刻,云凡渐渐恢复神识,睁开双眼,却见南宫燕兀自坐在草地之上伤心哭泣,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 南宫燕“啊”的一声,直吓的俏脸苍白,双眼直直盯着云凡,“你……你没有死么?” 云凡微微一笑,“怎么,你盼着我死么?” 南宫燕见云凡九死一生,还有心说笑,心中又惊又喜,俏脸一笑,眼泪再次落了下来,顾不得少女矜持,扑在云凡怀里,哽咽道:“哪个盼着你死啊,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云凡见她玉容失色,梨花带雨,话中更是情致绵绵,惹人生怜,不由双手将她揽在怀中,山风习习,阳光倾洒,时光也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止了。 ------------ 第六十六章 似水柔情 ?红日高悬,暖洋洋照在二人身上,南宫燕小鸟依人般偎在云凡肩上,心中似吃了蜜饯一样香甜。云凡只觉南宫燕身子温润如玉,发出淡淡幽香,不由心神荡漾,心驰天外,忽的想起昨日情形,奇道:“燕儿,昨夜你身体怎么会好端端突然变得那般冰凉?” 南宫燕抬起头望了云凡一眼,眼中柔情似水,轻轻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自幼得了一种衰老之症,性命垂危,大夫说我最多活不过三岁,为此,爹爹和妈妈耗尽心血,带着我遍访天下名医,以求解救之法,终于在一位神医的指点下,说只有找到‘冰魄珠’以寒冰之气抑制衰老,才能保住性命。” 云凡一怔,“冰魄珠?” 南宫燕微微点头,轻轻伸出手掌,搭在云凡手心之上。片刻之后,云凡只觉一阵冰凉,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珍珠大小的透明圆球,冒着阵阵白气,云凡心中惊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这么小小一颗珠子,竟能有如此威力。 南宫燕将冰魄珠收回,那珠子似有灵性似的在她手心中稍稍一停便渗了进去,只听南宫燕继续道:“我虽然无性命之忧,可是这冰魄珠威力极大,在我体内久居成毒,每逢十五月圆之夜便要发作一次,开始寒毒发作,爹爹和三位伯叔便要以自身真气为我抵御寒毒,他们十年来道行未能精进半分,便是如此了。后来,伯父的一位朋友得知此事,千里送来一块千年火石,这火石炙热如火,常人根本无法接近,我有冰魄珠护体,自然不惧,这几年每到月圆之夜,我都会一个人在这火石上度过。” 云凡一怔,只见南宫燕俏脸突然生出一丝苦涩,他昨晚已知这冰火相济的滋味,料想她在那千年火石之上也不会好受,诸般苦楚只要她一个娇弱女子承受,单是想想已令人心疼。 只听南宫燕又道:“或许是因为如此,家里人对我百般溺爱,无论我要什么爹爹和三位叔伯都会尽量满足我;然而,也是因此,我长这么大,从未出过四方城半步。” 云凡心中一惊,“什么?” 南宫燕苦笑一声,“那日,哥哥见我可怜,瞒着各位长辈私自将我带出城去玩耍,却无意间碰到了那个妖女,也不知怎的,那妖女竟然看出我体内含有冰魄珠,妄图将我掠去,抢走宝贝,哥哥竭力护我,与那妖女斗了起来,后来之事你便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 云凡微微点头,向南宫燕望去,只见她娇艳如花,楚楚动人,十几年来却忍受着如此之苦,不由心生怜爱,而自己无知之下将她带来这峰顶之上,险些让她送了性命,于是柔声道:“都怪我,昨日差点害了你!” 南宫燕嫣然一笑,粉拳轻擂,打在云凡胸口,“是啊,都是你的错,那你要怎么补偿我才好?” 云凡微微笑道:“就罚我照顾你一辈子,怎么样?” 南宫燕俏脸一红,低头嗔道:“谁要你照顾,不害臊!” 云凡见她晕生双颊,娇媚可爱,当真我见犹怜,不由心中一荡,在她樱唇上轻轻一吻,南宫燕身子猛的一震,心中忽的一阵酥麻之感瞬间游遍全身,轻轻倒在云凡怀中,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突然,南宫燕猛的挣脱云凡怀抱,眼中噙着泪水,道:“那……那剑心姐姐怎么办?” 云凡一愣,不知南宫燕何以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这又关剑心妹妹什么事了?” 南宫燕一急,眼泪便要流了下来,“你不也喜欢她吗?” 云凡一听,登时哭笑不得,“我几时说过喜欢她了?” 南宫燕道:“我看你见她总是出声温柔,满是关怀之意,难道不是喜欢她么?” 云凡见她俏脸生怒,一副委屈的样子,忙道:“我对剑心只有兄妹之谊,毫无男女之情,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当下又将如何与剑心相遇,又是如何度过这种种劫难一一说了出来。 南宫燕闻言,登时眉开眼笑,“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云凡愕然,女人真是阴晴难测,难以捉摸,当下将她抱在怀里,“是,是,是。我没有骗你,我云凡心中只有燕儿一个人。” 南宫燕登时笑靥如花,俏脸生春,嗔道:“油嘴滑舌。” 云凡抬头望天,只见太阳当空,已是正午了,忙道:“我们快些回去吧。不然你爹爹妈妈又要担心了!” 南宫燕忽的醒悟,惊道:“是啊,只怕爹爹妈妈早已派人四处找我了!” 云凡微微点头,右手一引,龙吟赫然出现,他捏个法诀,那龙吟青光一闪,一声呼啸,托着二人向山下飞去。 城主府上下,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四位城主在大厅之上来回踱步,脸上甚是焦虑。南宫夫人更是在一旁抽泣不止,南宫列见她哭哭啼啼,心中更是烦躁,说道:“哎呀夫人呐,你就不要哭了,哭有什么用啊?” 南宫燕一夜未归,南宫夫人心乱如麻,如今听丈夫叱喝自己,若在旁时也就罢了,先下自己焦急万分,满是担忧,如何肯依,豁然自椅子上站了起来,道:“那你去把燕儿找回来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倘若燕儿有什么闪失,我也不活了!” 南宫列一怔,登时有些气馁,却又不便发作,“你……” 只听东方白道:“你二人先不要着急,燕儿虽然不在府内,那云公子也不见踪影,恐怕便和燕儿在一起,云公子虽然年纪轻轻,然而道行却高的很,相信不会有事的。” 西门宗正也道:“是啊,二哥,你先不要着急,逸儿已经着人全城寻找,他也和几名下人在方圆百里内仔细寻找,相信很快便会有下落。” 这时,只听空中阵阵呼啸,似是御剑之声,南宫夫人忙站了起来,却见杨逸只身走了进来,向几位尊长微微欠身,缓缓摇了摇头。南宫列见状,初时充满期待的眼神登时又黯淡下去,一颗心如石子一般没入水中。那妇人更是脸色一变,两行清泪再次流了下来。 而在这时,突然一个下人跑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城主,小姐和云公子回来了!” 众人一听,急忙赶了出去,只见半空之中,一男一女御驶一柄仙尺,徐徐而来。那女子清丽出尘,少年更是气宇轩昂,正是云凡和南宫燕,但见两人一琴缓缓落下,南宫燕下了玄天尺忙奔了过来。 那妇人见女儿无恙归来,匆忙之间奔了出去,急忙将南宫燕抱在怀中,道:“乖女儿,你跑到哪里去了,吓死娘了!” 忽听一声叱喝,南宫列重重在桌子上一拍,“燕儿,过来。” 南宫燕见爹爹脸色发青,已然动了真怒,轻轻走了过来,挽住南宫列的衣襟,低声道:“爹。” 南宫列哼了一声,却也没有甩开女儿,只是脸上余怒未消,冷冷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么?” 南宫燕低低一笑,回首向东方白秀口一努,作委屈状,东方白微微摇头,叹了一声道:“好了,好了,只要平安归来就行,你还生气做什么。” 南宫列本想重重责罚女儿,如今见大哥开口,也不便再生气。虽然他知道定是燕儿侍宠搬了大哥出来,心中却道,我堂堂一城之主,怎的怒气说消便消,将来如何服众,于是哼了一声,仍然不理会南宫燕,只是语气已然没有了怒意。 南宫燕见机轻轻吐了吐舌头,忙道:“爹,女儿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女儿的气了,以免气坏了身子。” 他南宫列本是刀子嘴豆腐心,见女儿归来早已没有了怒气,只不过碍于面子罢了,此刻见女儿知错,当即顺着台阶而下,点了点南宫燕的脑袋,微笑道:“你呀,迟早要把爹爹气死。” 南宫燕轻轻努努嘴,嫣然一笑,杨逸也微微摇头,城主府上下诸人实在拿这位娇小可爱的妹妹没有办法,转身望见云凡一脸柔情的看着南宫燕,而燕儿也含情脉脉的瞧了他一眼,心中似是明白了几分。 ------------ 第六十七章 夜话 ?原来,每次南宫燕独自挨过寒毒发作这一晚,南宫夫人都会亲自熬上一碗人参燕窝粥为女儿补身子,而今天却迟迟未见女儿踪影,不由惊慌失措,奔回房间,顾不上南宫列修行与否,直接闯入他的书房。 南宫列听了不禁脸色大变,忙起身向后院千年火石上寻她,而当他运起真元接近火石,只见火石之上空空如也,哪里有南宫燕半分影子,于是同夫人将此事告知东方白。 东方白只有一子,西门宗正和北堂无欢均膝下无儿,是以全都视南宫燕为掌上明珠,平日百般疼爱,如今不知去向,四位城主如何不急,纷纷着人四处寻找。 杨逸得知燕儿失踪之事便也想找云凡帮忙,可谁知云凡也不在房中,不禁心中担忧,亦或夹杂着一些怀疑,毕竟云凡来历不清,若是冲着妹妹而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如今南宫燕无恙归来,将昨夜之事对诸位伯叔一一言明,唯独将与云凡定情之事一带而过,四位城主闻言,相顾愕然。想不到这年轻少年竟然有与“冰魄珠”之力相抗之能,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云凡脸上微微一红,起身言道:“此事都怪云凡鲁莽,险些酿成大祸,请前辈责罚。” 南宫列起初心中恼他不知轻重,差点害了女儿,可转眼想他毕竟不明就里,只是叹了一声也不便发作了,南宫燕见爹爹脸色有变,忙道:“爹,此事怪不得云大哥,他也是不知道女儿体内寒毒,若不是他女儿恐怕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她深知南宫列脾气,一向口硬心软,此言一出,果然南宫列眼神登时柔和了许多,南宫燕向云凡盈盈一笑,俏脸生蕴,柔情无限。既然南宫列不予追究,其他人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南宫夫人心中仍是对云凡有些愠怒。 夜已深。 城主府一处宽敞的房间内,南宫列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不知再想些什么。这时,只觉背后一暖,却是夫人将一件长袍披在他身上,“怎么,还在想今天燕儿的事么?” 南宫列长叹一声,“我在想这少年究竟是何来历,‘冰魄珠’寒气逼人连我都惧其三分,他竟然能抵挡下来而不死,实在令人奇怪!” 南宫夫人哼了一声,沉吟片刻,叹声道:“哎,天下奇人异士多不胜数,说那少年天生有抵御‘冰魄珠’寒冰之气的能力也未可知,你我不过只是井底之蛙,何必庸人自扰。” 南宫列沉思良久,却没有半分头绪,“若说这少年身怀异术,凭自己道行应能察觉一二,为何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呢?” 这时,南宫夫人忽然道:“你今日可曾察觉,燕儿看那少年的眼神与往日不同,似是已经对那少年心生情愫。” 南宫列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低头沉思,忽觉肩上一痛,却是南宫夫人在他肩上狠狠掐了一下,不禁怒道:“你做什么?” 南宫夫人哼了一声,“谁让你不听我说话?” 南宫列一愣,望着夫人气呼呼的容颜,岁月无情,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痕迹,不由道:“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南宫夫人不理,开口又道:“倘若让那少年做了你的女婿怎样?” 南宫列道:“胡闹,我们连他的底细还不知道,怎么能轻易将燕儿嫁他?” 南宫夫人素来喜欢与夫君拌嘴,尽管南宫列所言非虚,夫人仍是冷哼一声,“我看那少年无论人品相貌,修为见识,不知比你强上多少倍,如何娶不得燕儿?况且他二人望向对方的眼神中脉脉含情,你粗心大意,在此事上更是榆木疙瘩一个,如何懂得女儿的心思?”说完,转身走了开去。 南宫列一怔,望着夫人离去的背影,低低道:“我,榆木疙瘩么?” 而在一间典雅的厢房内,南宫燕坐在桌旁,望着眼前忽闪不定的烛火,俏脸如花,在烛光的照耀下越发娇艳。但见她面含笑意,想着和云凡在峰顶之景,若是能依偎在他宽厚的胸膛之上一辈子,该是多好啊,想到此处,蓦地心中一甜;那低低的一吻尚留在唇间不曾散去,南宫燕忽然脸上一阵羞涩,心中却充斥着一种幸福之感。 “燕儿,你怎么了?”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南宫燕才蓦地惊醒,只见南宫夫人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热,低声道:“娘,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啊?” 南宫夫人正色道:“我怎么没有敲门,娘在门外唤了你三声都不见你回应,娘担心你才推门进来,却看见你一个人对着烛火傻笑!” “哪有!“南宫燕努起樱唇,俏脸微红,如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忙扶了南宫夫人坐下,“是娘你看错了吧!” 南宫夫人微微叹了一声,轻轻挽了挽女儿的秀发,柔声道:“燕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上云凡了?” 南宫燕闻言,脸上蓦地一红,嗔道:“娘,你在说什么呀?” 南宫夫人微笑道:“傻女儿,这里就我们娘儿俩,那有什么难为情的!告诉娘,心中是不是对云凡产生了感情?” 这次南宫燕没有回避,羞涩的点了点头,清丽脸庞,恍若迎风怒放的桃花,难掩动人的娇羞,南宫夫人又道:“那云凡对你呢?” 南宫燕轻咬贝齿,望着母亲温柔的目光,颔首称是。 南宫夫人笑了笑,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其实,娘对这少年的品行也是极为看好的,而你体内寒毒,恐怕也只有他能抵御的了,这一切都是天意吧,只要他真心对你,娘也就放心了!” 南宫燕听了心中一喜,随即轻声问道:“那……爹爹会同意么?” 南宫夫人柔声道:“傻女儿,你长这么大,你爹爹有什么事不答应你的么?” 南宫燕心中一甜,扑在母亲怀中,南宫夫人伸手抚摸着女儿秀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落寞之感。 烛火摇曳,她母女二人的身影映在墙上,随之忽闪不定。 而在此刻,云凡兀自站在窗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他在想,此时此刻,燕儿也在想我吧,想到她柔美的脸庞,曼妙的身姿,不由心神荡漾,如痴如醉。 抬首望天,今晚的月亮仿佛比昨夜更美,更圆了。 千里之遥,峨眉山,一个白衣女子迎风而立,仰首望着挂在当空的明月,夜风轻抚,带着一丝寒意,轻轻掠过她清丽无匹的脸庞。只见俏脸如冰,冷漠的眼神痴痴盯着顶上圆月,云气翻动,在月亮上忽隐忽现,如仙境一般; 古老相传,在月亮上也住着一位极为美丽女子,独自守着诺大的广寒宫,孤独而凄凉! 慕容雪蓦地手中一紧,一柄闪着碧绿仙芒的仙剑赫然亮了起来,只听她自语道:“师傅,此次五派会武,弟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第六十八章 五彩神鸟 ?四方城,城主府石亭之中,两名气宇非凡的少年男子相对而坐,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心无旁骛的望着桌上棋盘,但见白棋纵横交错,如游龙一般紧紧缠绕在黑棋周围,而黑棋处处受制,已寸步难行。 只听哈哈一笑,那执黑少年将棋子抛下,道:“杨大哥棋艺精湛,云凡甘拜下风。” 此二人正是云凡和杨逸,只听杨逸微微一笑,将手中棋子搁在棋盘上,道:“云凡兄弟过谦了,我的棋艺乃是二叔亲授,而你却是无师自通,能有这般水平,已是不易,你天资过人,若得高人指点,无需多日定能超越于我。” 云凡讪讪一笑,目光不由看了看这桌上黑白棋子,道:“杨大哥太也高估我了,别处不说,单是刚才那一手“小目高挂两间夹中”的杀法,小弟便万万学不来!” 杨逸眼中一亮,朗声笑道:“云兄弟果然慧眼,方才那一手名为‘妖刀’,是二叔的得意招数,我足足学了三个月之久才领悟到其中精妙,然而此招虽然厉害,实为‘双刃剑’,能伤敌亦能伤己,稍有不慎便会反受其害。” “哦?”云凡一惊却不知其中道理,杨逸当下将此着变化招数一一详解,听得云凡既惊且叹,不由被围棋的精妙所折服。这时,只听一人娇声道:“云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云凡回首望去,只见南宫燕身穿一身翠绿衣衫,容颜俏丽,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云凡微微一笑,正欲答话,却听杨逸忽然叹了一声,“哎,有了云大哥,就把我这个亲哥哥忘了!” 南宫燕和云凡同时一怔,相视一笑,南宫燕更是脸色微红,伸手圈住杨逸的脖子,言语间尽是温柔,道:“燕儿怎么会把哥哥忘了呢?哥哥待燕儿这么好!” 杨逸却故作不信,看了云凡一眼,“只怕你心中有了意中人,以后便用不着我这个哥哥了?” 南宫燕闻言脸上一热,眼角向云凡望去,只见他脸上微红,端起桌上香茗,佯作品茶,眼睛却情意绵绵的望着自己,不由心中一甜,嗔道:“哥哥,你胡说什么呀?” 杨逸哈哈一笑,对这个妹妹他心中甚是疼爱,眼下她俏脸生晕,已然对云凡动了真情,而云凡他心中也是认可的,当下道:“云兄弟,看来我这个妹夫你是做定了,但不知何时能喝你二人的喜酒啊?” “噗”的一声,却是云凡闻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咳……” 杨逸见他脸色突变,七分羞色,三分狼狈,登时哈哈笑了起来,南宫燕一听,蓦地推了杨逸一把,俏脸生怒,道:“哥哥,你再这般口无遮拦,胡言乱语,看燕儿还睬你不睬?”说着将头扭了过去,眉宇间却无半分怒意,双眼蓦地与云凡相对,登时花容变色,羞涩难当,心中甜蜜。 云凡心中又是尴尬又是羞愧,想不到这杨逸竟然如此“直爽”,但听他口中所言,已是将自己视为亲人,又望见南宫燕俏脸生春,妩媚不可方物,登时如身在云端,飘飘然不知所以,心喜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便在这时,只听空中一声嘶鸣,如鹤唳当空,蓦地一个黑影自空中落下,却是一只奇异怪鸟,收了双翅,落在杨逸肩上,云凡一怔,生平从未见过这等怪鸟,只见此鸟身披五彩翠羽,其嘴如鹰喙,生有厉爪,眼露精光,威风凛凛。 杨逸伸手在那怪鸟身上温柔抚摸,脸上尽是欢喜之意,而那怪鸟亦是十分陶醉于杨逸的抚摸,低鸣不已,云凡心中好奇,不由伸出手去。然而未及他手掌触及鸟羽,忽的一声怪叫,那只怪鸟突然伸出厉爪向云凡手臂抓了下来,若非云凡躲闪及时,只怕已然被它抓到,那怪鸟双眼射出寒光,便要向云凡袭来。 杨逸见状忙喝道:“火儿,住手!” 说来也怪,那怪鸟听道杨逸喝止停止攻击,然而怒意似是仍未停息,只是冷冷盯着云凡,南宫燕忙移了过来,柔声道:“云大哥,你没事吧?” 云凡笑着摇了摇头,只听南宫燕道:“这鸟只听我哥哥一人,任何人都接近不得,纵然是我也要趁它心情好时才行!” 云凡心中一惊,此鸟看来绝非凡品,想不到脾气竟是这等凶戾,只见杨逸淡淡道:“云兄弟莫怪,火儿脾气怪异,见不得生人。” 云凡微微一笑,“没事,只是杨大哥从何处得来这等神鸟?” 杨逸将那五彩怪鸟抱在怀中,淡淡说道:“在我幼年之时,一次我与父亲赌气离家出走,独自跑到深山之中,无意间看到一只长着五彩羽毛的怪鸟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颈上尽是鲜血,心中怜惜,便将他抱回家中,为它疗伤。后来它渐渐康复,日夜与我在一起,却不容任何人近身,不管谁人接近,便羽毛竖起,怒意盎然。旁人见它这等脾气,只好作罢,因它十分易怒,动不动便心生怒火,是以我为它起名‘火儿’,它也是我在四方城为数不多的挚友。” 云凡微微点头,想不到还有这等奇异之鸟,正惊羡之际,本想将白长风所留千年幽冥马召唤出来,也好在杨逸面前显露一番。忽然见一个下人匆匆赶来,在他二人身前微微欠身道:“少主,云公子,那名姑娘醒了!” 云凡和杨逸相视一眼,携了南宫燕之手,忙随那下人向剑心房间走来,走进房间,只见南宫列坐在床边,单手搭在剑心手腕之上,双眉紧锁,轻轻点了点头。 云凡三人轻轻走了上前,只见剑心脸色苍白,尽是憔悴之容,然而双眼清亮,已不似先前昏迷之象。剑心初见云凡,心中欢喜,不由眼中一热,低声道:“哥哥!” 云凡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多言,却见南宫列将她手腕放下,轻轻站了起来,云凡道:“前辈,不知剑心身体如何?” 南宫列捋了捋胡须,淡淡道:“她身上毒素已清,脉象平稳,实无大碍,不必担心了!” 云凡脸上一喜,躬身道:“多谢前辈。” 南宫列忽的见到女儿俏丽云凡身后,两人十指紧扣,尚未分开,不由冷哼一声。南宫燕脸上一红,忙将手从云凡手中抽了出来,低声道:“爹!” 南宫列脸色铁青,轻捋胡须,应声道:“嗯!” 只见他冷冷望了云凡一眼,道:“她身上毒素虽清,身子却虚弱的紧,你们都退了下去,让她好好休息吧!” “是!”众人闻言,徐徐退了出去。 南宫列忽然转身对云凡言道:“你随我来!” 云凡一怔,不知他唤自己何意,南宫燕见爹爹脸色微青,只怕要为难云凡,当下便要跟了去,却听南宫列低声道:“燕儿,你也留在此地,不可跟来。” 云凡向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南宫燕才努起嘴唇,白了南宫列一眼,心有不愿的应了一声,“是!” 南宫列也不在意,大步走了开去,云凡也跟在其后,缓缓向后园走去。 ------------ 第六十九章 故人相见 ?后园长廊之中,云凡徐徐跟在南宫列身后,两人沉默良久,只听南宫列道:“你可知老夫找你来所谓何事?” 云凡摇了摇,恭敬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示下。” 南宫列负手而行,向云凡瞄了一下,徐徐道:“我近日看你与燕儿私下走的很近,你可是心中喜欢燕儿?” “啊,这……” 云凡一怔,怎的这家人个个如此直爽,丝毫不曾避讳,他心中毫无准备,一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南宫列看他脸色白里透红,尴尬之极,当下哼了一声,“什么这、那的,吞吞吐吐像什么男子汉!” 云凡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但心中对燕儿乃是真心真意,而南宫列此刻目光炯炯,双眼望着自己,忽的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更无半分迟疑,干脆、朗声说道:“是,在下对燕儿一见倾心,真心真意,还望前辈成全。” “嘿,哈!” 云凡又是一怔,但见南宫列没好气的说道:“我辛辛苦苦把女儿养这么大,就凭你一句‘望前辈成全’就想把女儿从我身边夺走么?哼!” 说着将胡子一吹,倒是十分气愤的样子,云凡一时窒住,浑然不想这堂堂城主竟然吃起自己女儿的醋来了。只见他语气生硬,云凡登时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之火,“你以为将燕儿留在身边便是给她幸福吗?她长这么大还未曾踏出四方城一步,你可知她心中对外界多么向往?你了解她心中的苦楚吗?” 南宫列忽的见云凡气势凛然,仿佛质问一般,他在四方城何等尊崇,纵然是天下也无人敢用这等语气跟他说话,此时听云凡对自己大呼小叫,登时脸上一怒,眼中露出一股寒意,周身蓦地生出一阵狂风。 云凡身子一震,不由后退数步方才稳住,不过脸色微变,仍是昂首挺胸,毫无怯意。南宫列突然想到这些年女儿所受之苦,心中不由一酸,怒意渐渐平息下来,却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致,看也不看云凡一眼,转身缓缓走了开去。 云凡见他脸色愁苦,背影落寞孤独,不禁后悔自己出言有些过分,口中叫道:“前辈,前辈!” 南宫列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步履蹒跚,终于在拐角处消失在云凡视野中。 这时,云凡只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只见南宫燕容颜娇媚,笑吟吟地出现在云凡身前,柔声道:“卓大哥,我爹跟你说了什么?” 云凡向南宫燕望了一眼,只见她大眼忽闪,痴痴地盯着自己,蓦地心中升起一丝怜惜,微微一笑,摇头走了开去。南宫燕一怔,望着云凡远去的背影,俏生生的立在那里,不知何故,“奇怪!” 时光悠悠,不觉又过了几天,剑心身体虽然仍有些虚弱,但也能下床行走,南宫燕时常来看她,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十分要好的姐妹,但听南宫燕张口闭口不离云凡,清丽的脸上时常挂着一丝羞涩,剑心心中已然明了,虽然内心深处有些酸酸的味道,然而只觉这个小妹妹天性活泼,对她更是喜爱。 “也罢,只要能在哥哥身边就好,其他的我也不奢望什么。”剑心在心中默默道。 这一日,云凡和杨逸二人闲来无事,坐在城中一间茶馆中喝茶,云凡临窗而坐,向下观望,只见四方城诸百姓每人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幸福之感,比之赤阳城、崇城百姓多了一丝洒脱淡然,少了几分勾心斗角,不由心中叹道,若是天下人人都能如此,当是盛世降临了,只可惜又有多少人能摆脱权势之争,长生之念,不为名利驱使呢? 这时,只听“噔噔噔”几声上楼之声,云凡回身望去,只见南宫燕笑意盈盈的跑了过来,娇声道:“哥哥,云大哥,我说怎么看不到你们,原来躲在喝茶来了。” 杨逸叹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不容易清闲一会儿,还是被你找到了。” 南宫燕向杨逸做个鬼脸,娇声怒道:“怎么,我很招人烦么?” 杨逸自知失言,忙赔笑道:“不烦,我妹妹这么娇媚可爱的人,怎么会惹人烦呢?” 南宫燕哼了一声,将头扭作一旁,痴痴望着云凡,尽是得意之状,却见杨逸话锋一转,“只怕某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单是冲着云凡而来,反而是我在这里有些多余吧!” 南宫燕正得意间,听他弦外之音,不由脸色一红,向杨逸一努嘴,当真娇容柔美,楚楚动人,顿时握紧拳头向杨逸打了过去。 “看你还取笑于我,让你取笑我!” 云凡看她兄妹二人斗嘴打闹,兀自微笑不语。温馨之余,似乎便将魔域之仇也忘记了。 便在这时,云凡只觉背后一股寒光射来,转身望去,却见五人身穿白衫,除了为首一人,余下四人各自背着一口长剑,云凡望去同时那五人也向这里望来。云凡目光从这五人脸上一一扫过,忽的心头一怔,只见五人之中,一人双目圆睁,怒气冲冲的盯着云凡,正是当日在六合门败于云凡之手,名叫岳阳的年轻人。 岳阳显然也认出了云凡,忽的喝道:“果然是你这小子。” “师兄,就是这小子当日勾结天琴妖邪之人,大闹掌门寿诞。” 那为首男子面不改色,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子微动,已然向云凡逼近了几分。但见他仔细打量了云凡几眼,忽的微微一笑,“在下林泉,六合门大弟子,久闻小兄弟当日大出风头,让本派生命扫地,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说着向云凡微微点头。 云凡也回以微笑,心道此人目光炯炯,道行内敛,绝非等闲之辈,既是六合门弟子,所谓“大名”云云,不过是我大闹六合门之名罢了,看来今日免不了又是一件棘手之事。 云凡心想,饶是自己之错,无论如何不能失了底气,当下嘴角轻扬,笑道:“林大侠客气了!” 林泉仍是面含微笑,眼中看不出任何异样,然而那岳阳见云凡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想到自己当日之辱,登时怒道:“师兄,何必跟这小子客气,他勾结天琴老儿,盗我镇宗之宝,又辱我师门,令我六合门颜面扫地,着实可恶,纵然死一百次也难以弥补他的罪过!” 便在这时,未等云凡反驳,忽然见杨逸起身向岳阳微一抱拳,道:“这位兄台,你们之间的恩怨在下也略知一二,恐怕其中或有些误会,何不将事情查了清楚再向他问罪呢?” 岳阳横眉一皱,只见杨逸相貌堂堂,衣冠楚楚,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料想只是一个纨绔子弟,自然不放在眼里,当下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杨逸脸色一怒,便要发作,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却是南宫燕见他先是出言不逊,丝毫不将云凡放在眼里,此刻又辱骂杨逸,登时俏脸生怒,斥道:“你这人好生野蛮,哪里像一个修真之人,你们六合门便是出这种无理之人么?难怪教出来的徒弟一个个不争气,丢尽了师门的脸。” 岳阳一怔,只见南宫燕容颜俏丽,秀眉微蹙,几时见过这样的女子,方才何其嚣张的气焰登时落了下去,突然变得瞠目结舌起来,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只听那林泉笑道:“姑娘教训的是,只不过本宗至宝确是与七琴阁天琴先生有关,有本门弟子亲眼所见,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这位小兄弟是否参与此事,的确有待查明。” 杨逸微微点头,这林泉到底还讲些道理,只听林泉又道:“然而,他大闹六合门,与众目睽睽之下之下令本派出丑,天下英雄尽知,我身为六合门大弟子,为师门讨个公道总是合情合理吧?” 杨逸闻言脸色微变,此人心思缜密,实在难以对付,只见云凡微微踏出一步,朗声道:“当日之事,云凡一身承担,绝不否认,林大侠若是为师门讨回公道,尽管出手便是。” 那岳阳见云凡承认,哼了一声,道:“当日我低估与你,以致于败于你手,今日我便再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道行!”说着,伸出食、中两指,手上捏个法诀,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剑芒闪烁,瑞气腾腾,一柄白色仙剑已然祭了出来。 ------------ 第七十章 应承 ?那岳阳眼中一寒,杀意涌现,仙剑登时毫光大盛,心中恨恨道,“云凡,这次定要取你性命!” 南宫燕心中忧虑,下意识向杨逸望去,只见杨逸脸色肃然,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看来这场恩怨是在所难免了。 只见岳阳法诀一引,低喝一声,那仙剑立时幻作一道白光,向云凡射了过来,云凡面色不改,单手虚化,在胸前升起一道光墙。便在这时,忽的一道身影闪过,出现在云凡身前,而那仙剑带着凌厉剑气已然斩下,只见那人单手探出,生生将那仙剑握了下来,那漫天光华也在顷刻间消散了。 岳阳脸上一惊,定睛观望,只见一个神色威严,双鬓微白的老者如天神一般站在众人面前,南宫燕脸上一喜,喊道:“北堂叔叔!” 那老者正是四城主北堂无欢,原来他闲来无事在街上散步,忽觉一阵浓烈的杀意,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飞身上楼看个究竟,只见他微微一笑,对南宫燕道:“丫头,没事吧?” 南宫燕笑着摇了摇头,北堂点了点头,转身向六合门众人望去,言道:“你们是何人?敢在这里造次?” 那林泉见这位老者威风凛凛,左臂低垂,右手犹自握着剑刃,心头不由一震。他曾听恩师安再兴说过,四方城乃安乐之城,向来与世无争。四位城主更是道行高深,为人谦和,深受天下英雄敬仰。其中便有一位城主复姓北堂,为人刚正,沉默寡言,当年正魔之战不幸伤了左臂少阳筋脉,无法动弹,饶是如此,北堂城主道行依旧高深莫测,不可小觑。 经方才那老者身手奇快,空手将岳师弟仙剑接了下来,又听南宫燕口称北堂叔叔,林泉心中料定,此人定是那位北堂城主无疑,当下躬身道:“晚辈林泉,六合门大弟子,见过北堂前辈!” 北堂无欢闻声望去,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咦?想不到天下竟还有人认得老夫!” 林泉微笑道:“晚辈亦是听家师提起前辈大名,心中佩服的紧,今日得见前辈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北堂无欢听那林泉溜须拍马之言,冷峻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轻蔑与不屑,“那么安再兴没有告诉你四方城不准人妄自争斗么?” 林泉微微一怔,忙躬身道:“家师确是说过,只不过本宗与这位小兄弟之间有些恩怨,一时疏忽,还望前辈见谅!” 北堂无欢微微点头,古井不波的眼睛望了林泉一眼,“嗯,念你年幼,还算识大体,况且贵宗远来是客,老夫便原谅你等,不再追究,走吧!” 林泉忙道:“多谢前辈!” 那岳阳见北堂无欢面色威严,也不敢多说,只不过自己仙剑尚在他手中,不得不欠身道:“前辈,请恕晚辈无知,触犯了城规,还请前辈大量,将剑还给晚辈吧!” 北堂无欢初见此人出手狠辣,心中不喜,当下将剑一横,冷言道:“你过来取吧!” 岳阳脸上一宽,应声道:“是!”说着便大踏步走了过去。 然而,他双手搭上剑身,忽觉一股大力稳稳将仙剑钉在北堂无欢手中似的,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岳阳心中有气,看来你是有意考我道行,当下将全身真气聚到双手之上,再次抽回仙剑。然而他双手刚一搭上剑身,那股大力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岳阳心中一惊,真气急忙回收,他修行不足,真气不能及时散去,排山倒海般反弹回来,重重砸在胸口之上。 这一幕只在顷刻之间,外人如何能知,只见岳阳双手取剑忽然脸色突变,随之疾步后退,若不是同门师兄弟将他扶住,早已被自身真力推倒,待他站定胸口起伏不止,大口喘着粗气。众人不解,林泉虽然看出些端倪,也不敢出言询问。 北堂无欢望了他们一眼,缓缓道:“年轻人,修真一途,本无止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依你的道行,若要在天下闯荡,还差得远呢!” 林泉闻言忙道:“多谢前辈,晚辈谨遵教诲,我们走!” 岳阳虽然心中生怒,却也不敢有何举动,冷哼一声,将仙剑插回剑鞘,随林泉下楼去了。他五人走到楼道口处,忽见林泉停住脚步,向云凡望了一眼,言道:“小兄弟若是有胆识,不妨到中州走一遭!”云凡微微一怔,却见林泉微微一笑,快步下楼去了。 云凡心道,这中州自己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听那林泉之言,倒似龙潭虎穴一般。再看北堂无欢脸色微沉,似是不喜自己鲁莽,险些破坏了四方城的规矩,不由道:“前辈,我……” 他话未说完,却见北堂无欢右手一摆,沉声道:“此事回去再说!” 云凡和杨逸相视一眼,只见杨逸缓缓点了点头,云凡只得跟着北堂无欢回到城主府。 厅上,北堂无欢将此事从头至尾向东方白和其他两位城主说明,东方白沉吟不语,云凡心中疑惑,欠身说道:“前辈,此时都怪晚辈无知,险些坏了四方城的规矩,还望前辈恕罪。” 东方白微微欠身,站了起来,“无妨,此事倒在其次,只是那小辈临行前所言,邀你赴中州一行,你可知他是什么意思?” 云凡茫然一怔,“其实,即使他不说,我也是要去中州的。” “哦?”东方白与三位城主一愣,奇怪的望着云凡。 云凡当下将那日如何机缘巧合之下将玄虚子救了出来,又是如何答应他赴中州一行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四位城主微微一怔,竟是低声笑了起来,这少年遭遇奇特,而听他所言,念力非凡,若是由名师指点,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倒是南宫列有些惊异道:“我与玄虚子虽有数面之缘,可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而燕儿的病因也是他浮生苑出了不少力,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让这样一个老怪物欠了人情。” 云凡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道:“倒不知中州是怎样一个地方?很是凶险么?”却听北堂无欢道:“云凡,这中州非但不是凶险之地,反而是天下最为太平的地方。” 云凡脸色惊异,向杨逸望去,只见他眼中也是充满疑惑,不解道:“这……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明示!” 南宫列微微一笑,淡淡道:“云凡,我来问你,对天下之事你所知多少?” 云凡又是一愣,却不知南宫列言下何意,正自踌躇,不知如何回答之时,只听南宫燕娇声道:“爹,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南宫列看了女儿一眼,悠悠道:“你们年纪尚浅,不知天下大势原也无可厚非。神州浩土,如你等所知,不过正魔两道,水火不容,然而可知天下还有诸多修真门阀,奇异古怪,亦正亦邪,如鬼道,南疆巫族,还有一些从不世出的古老种族,他们各自为势,从不过问正魔两道纠纷,有着自己的领域,也绝不容外人骚扰。” 云凡暗暗点头,只听北堂无欢接着道:“便如这些门阀一样,正魔两道也有自己的地盘,魔域除了西域九仙山魔宫总堂之外,还有许多分坛,大多散落深山大泽之中;而正道诸派有了自己的派阀居所之余,还形成了正道联盟,以和魔宫抗衡,而这所谓联盟便设在中州。” 云凡这才恍然大悟,只听北堂无欢又道:“诸派掌门还约定每隔六十年进行一次会武,以切磋道行,是以年轻弟子纷纷苦修,希望能在这一天扬名立万,同时也能为本门争光,各派尊长也将这六十年一次的会武看得十分重要,我想那林泉出言相激,便是希望能在天下正道面前击败你,挽回六合门的面子吧。” 南宫燕闻言,蹙眉微皱,哼了一声,道:“那林泉好生阴险,云大哥,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云凡沉吟片刻,忽的抬起头,向北堂无欢悠悠一望,笑道:“好,我便去中州走一遭!” ------------ 第七十一章 相随 ? 南宫燕脸上一惊,正‘欲’出言相劝,却见云凡冲自己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转而望了北堂无欢一眼,道:“前辈,这一天,是不是天下所有自居正道的‘门’阀都会参加呢?” 北堂无欢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可是想清楚了?你与七琴阁天琴先生相‘交’之事早已人尽皆知,虽然天琴先生非是大‘奸’大恶之徒,却与正道少有来往,而且**‘门’深信两仪镜失盗之事与此人有关,你若前往势必会惹火烧身。” 云凡淡淡一笑,“那又如何?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盗宝之事我心中无愧,有何所惧。更何况我还要向那太乙、万‘花’两派‘打听’天琴前辈的下落。” 东方白缓缓站起身来,望了云凡一眼,“看来你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强留,只是中州离此地也不甚远,所行也不急于一时。” 云凡微微点头,“是,多谢前辈,待剑心身体全然康复,我们便动身前往中州!” 南宫燕望了云凡一眼,忽的眼中一红,轻咬贝齿,转身跑了出去,云凡微微一怔,待要追了出去,但脚步刚刚迈出,蓦地心中一痛,还是缓缓落了下来。 晚风轻抚,瑟瑟发凉。南宫燕端坐石亭之上,娇容映月,委婉而凄凉,只听一声温柔之语响起,“一个人在这,不冷么?” 南宫燕转过头望见云凡柔情似水的眼中尽是关怀之意,不由心中一热,微微一笑,只不过那笑容是如此无奈,如此牵强。许久,她才道:“你明知中州凶险,为何还要前去?” 云凡轻叹一声,右手捏个法诀,忽的一声脆鸣,一张通体发着玄青‘色’光芒的玄天尺赫然出现,横在云凡身前,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如沉睡的‘女’子,安详而美丽。 但见云凡轻轻抚‘摸’尺身,悠悠道:“我自幼孤苦,虽然身边不乏真心待我的亲人,却从来没有一个相知相识的朋友,只有白大哥、天琴先生不嫌弃我是一个狗屁不通的野小子,对我敞开心扉,授我琴艺道法,他们真心对我,我便舍命相报。” 南宫燕听他言语愁苦,心中亦是感伤,只听云凡又道:“只可惜他一生,后来却被小人暗算,若不能为他讨回公道,百年之后,我云凡有何面目见白大哥和前辈于九泉之下。”直到此刻,他仍是不知道白长风与天琴先生究竟是生是死。 南宫燕闻言,登时娇容变‘色’,两行清泪缓缓落下,低声道:“倘若你有何不测,我也不要一个人活在世上!” 云凡微微一怔,伸手将南宫燕揽在怀中,在她俏丽的脸上轻轻一‘吻’。残月高悬,夜风萧萧,吹在他二人身上,竟是如此的伤怀,如此的凄清。 不觉间又过了三日,只说云凡将心中所想与剑心说起,剑心从来都是以云凡为准,天涯海角至死相随,当下欣然同意,与云凡同赴中州,纵是刀山火海也一起去了。 城主府大厅之上,四位城主端坐上首,南宫夫人则在右手边首座之上,杨逸侧立一旁,却唯独不见南宫燕。只见云凡和剑心立在厅下,说道:“云凡多谢四位前辈款待之德,剑心身体现已康复,我二人有事在身,便不再打扰,特来向城主辞别。” 东方白看了云凡一眼,道:“云凡,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只是此去中州,势必困难重重,然而我兄弟四人早已退隐多年,也不便‘插’手此事,你可明白?” 云凡微微一笑,知道东方白四人乃世外高人,早已不理天下事,但他既然有心足以令人感动了,不由心中一暖,道:“前辈之意,云凡明白。” 东方白微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木质令牌,四四方方,毫无特别之处,只见他右手一扬,那令牌飘飘‘荡’‘荡’如风中落叶一般缓缓向云凡飞了过来。云凡伸手接住,反手观看,只见这木牌之上赫然写着“东方”二字,那东方白道:“老夫素于玄‘门’流云道长有些‘交’情,你此去若是能见到此人,将此牌‘交’付与他,或许能有些用处!” 云凡眼中一热,道:“晚辈何德何能,劳前辈如此垂爱,实在愧不敢当!” 东方白微微一笑,“云凡啊,老夫送你此牌,一来喜爱你‘性’格光明磊落,不忍你受人诬陷,二来你与犬子有救命之恩,区区一个木牌,何足挂齿,收下吧!” 云凡闻言,心中感‘激’,欠身道:“是,云凡遵命!”说着,向杨逸望了一眼,二人四目相对,复杂之情不言而喻,短短数日二人情谊便如兄弟一般,此刻分离在即,不由心中感伤。 杨逸轻轻拍了云凡肩膀,千言万语霎时间只剩下两个字,“保重!” 云凡微微一笑,点头道:“照顾好燕儿!”说着向四位城主深深一揖,转身和剑心走了出去。 踏出城主府,云凡二人一路向西,疾走如飞,一直奔出数十里才渐渐慢了下来,剑心心中微叹,知他念及南宫燕,心中难过,虽然心中不忍,却也不知如何劝说。 云凡蓦地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只见四方城依稀可辨,想到南宫燕娇俏可人的容颜,想到她温柔缠绵的话语,不由心中一痛,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已爬上脸庞。 剑心微微一怔,柔声道:“哥哥!” 云凡淡淡一笑,“没事,我们走吧!” 两人刚行几步,忽听一阵破风之声,抬首望去,只见半空之上,一男一‘女’御剑而来,云凡心中一惊,那仙剑已然落了下来。只见那男子剑眉朗目,俊逸非凡,少‘女’更是俏丽不可方物,不是杨逸和南宫燕又是何人? 未及云凡开口,只听杨逸道:“云凡,想不到你二人走的如此之快,竟要我和妹妹御剑才能追上!” 剑心徐徐,此时此刻,云凡眼中只有南宫燕,莫说杨逸,便是天地似乎也消失了,但见他双目痴痴盯着南宫燕,而南宫燕微微摇头,俊目一红,忽的扑在云凡怀中,低声哭了起来。 云凡紧紧抱着怀中少‘女’,听着她伤心之声,仿佛心也要碎了。良久,南宫燕才缓缓挣开云凡双手,云凡为她轻轻擦去脸上泪痕,道:“傻丫头,再哭就要成了老太婆了!” 南宫燕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你才成老太婆呢!” 云凡见她转而为笑,心中一宽,道:“燕儿,送也送了,你和杨大哥还是尽早回去吧,以免你爹爹担心。” 南宫燕轻轻挽了挽秀发,道:“谁说我要送你了,我是要和你一起去。” “什么?” 云凡一惊,不由望了杨逸一眼,哪知杨逸叹了一声,还是点了点头。 原来,自昨日起,南宫燕便恳请爹妈,希望能随云凡一同前去,南宫列一听,十数年来首次向‘女’儿发脾气,如何也不允,南宫夫人更是脸‘色’铁青,不肯答应。 可谁想,南宫燕一怒之下竟然闷在闺房之中不吃不喝绝起食来,南宫夫人疼惜‘女’儿,又经不起她软磨硬泡,终于松了口,答应‘女’儿。但南宫列却仍不同意,哪知她母‘女’二人竟联起手来对付南宫列,南宫列无奈之下,只得求得东方白,让杨逸一同前去,南宫燕心中一喜,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和杨逸御剑而来,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杨逸向云凡解释一番,云凡不由向南宫燕一望,但见她眼中情意绵绵,俏脸微红,羞涩的望着自己,心道,她对我如此真情,明知此行凶险却仍然追随于我,我便是身死也不能负她,当下牵起她的双手,将她揽在怀中。 杨逸道:“好了,时间不早,若是我们再不上路,恐怕要‘露’宿山野了。”云凡微微点头,“杨大哥说的是,我们即刻启程。”南宫燕俏脸微笑,跟着云凡向中州走去。 待他四人走远,自空中突然落下两人,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黯然神伤,正是东方白和南宫列。 只见东方白叹了一声,拍了拍南宫列的肩膀,“放心吧,那少年骨骼清奇,绝非池中之物,有他在,燕儿纵然寒毒发作也不会有事!” 尽管东方白如此说,南宫列毕竟父‘女’情深,况且南宫燕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过他半步,每每想到她便要随云凡‘浪’迹天涯,不知要吃多少苦,不由得便是心中一痛。他一脸忧虑的望了半晌,直到他四人消失在视野中,终于一跺脚,转身回四方城去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七十二章 村落 ?且说云凡、杨逸四人离了四方城,只道离中州正道会武之日尚早,心中也不甚急,一路游山玩水,倒也十分逍遥。他四人御剑而行,足下白云弥漫,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处,似朵朵芙蓉出水,好生美丽,自云上观望,只见群山逶迤俊美,蜿蜒盘旋,犹如巨龙酣睡,巍峨壮丽。 然而,他们这般一路玩耍,不走大道,不免时常露宿山野,这一日清晨,云凡从沉睡中悠悠醒来,只觉剑心拂面,隐隐夹杂着青草香,不由神清气爽。正沉醉间,忽觉胸前温暖柔软,幽香阵阵,低头望去,只见南宫燕俏脸微红,眉目如画,正伏在自己身上犹自酣睡,云凡微微摇了摇头,却不忍惊扰她。 而在这时,剑心和杨逸各自转醒,看到他二人如此,不由低低轻笑,饶是剑心女儿家,也只是脸色微红,却也没有躲避。反而云凡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伸手推推南宫燕,轻唤道:“燕儿,快醒醒!” 南宫燕这才缓缓睁开双眼,但见杨逸、剑心正自盯着自己,而自己恰好伏在云凡身上不曾起身,不由脸色一红,羞涩的捶了云凡一拳,慌忙站了起来。云凡微笑一声,轻声道:“那边有条小溪,你和剑心妹妹去梳洗一下,我们便上路吧!” 南宫燕粉面如花,轻轻瞄了云凡一眼,忙不迭拉起剑心的手走了过去,片刻之后,但见她二人自树林之后走出,晨光一照,更是清丽无双,浑似雨过牡丹,娇艳欲滴,不由看的痴了,待她二人走近,只听杨逸轻声说道:“我们走吧!”剑心和南宫燕微微点头,随即赶了上去。 便在这时,南宫燕忽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那云凡见她身子摇摆,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早已闪身出现在她身旁,将她抱在怀中,杨逸和剑心都是一怔,只听南宫燕声音微弱,道:“大哥,我头好痛。” 云凡闻言,伸手在她额上一摸,不由心中一惊,只觉她眉头似火,仿佛放了一个火炉一般,“好烫!” 原来,南宫燕女儿家本就体质较常人弱些,又因寒毒之故,不能和常人一样修行道法,平日在四方城何等尊贵,如今随云凡露宿山林,昼夜温差较大,不免受了风寒,如今竟然发起烧来。云凡看在眼里,眉头紧蹙,心中焦虑万分,仿佛比自身受伤还要难过着急。 只听杨逸说道:“我们不能这般苦等,林中虽有草药却极难寻找,须得尽快找到一处村落或城池方可。” 云凡点了点头,右手一翻,玄天尺自腰间呼啸而出,横在身前三尺高处,云凡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说着,将身上长衫脱下,披在南宫燕身上,将她横抱而起,纵身跃上玄天尺。 剑心微微点头,但见她纤手捏个法诀,七星剑豁然出鞘,忽的一声尖啸,三人竟是冲出了树林,杨逸御剑在左右照应。 云凡只觉南宫燕身子滚烫如火,心中更是心急如焚,但听南宫燕低声呼道:“云大哥,我好冷,头好痛。” 云凡见她如此,不由心中一痛,怜惜道:“好妹子,你不会有事的,大哥在这里。” 剑心听他二人在身后低声细语,心中也是焦急,纤手捏住法诀,那玄天尺登时又快了几分,杨逸在身旁,不时向南宫燕望来,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白云悠悠,风声赫赫。四人在半空疾驰片刻,忽听杨逸高声道:“前方似是一个村落,想必有郎中,我们这就下去看看吧!”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拨开云层,云凡依稀可见前方高坡之上零零散散似是几处人家,脸上登时一宽,仿佛置身黑暗之中,陡然间看到光芒似的,心中更是充满了希望。 待玄天尺停稳,云凡纵身跃了下来,抱起南宫燕便向那村庄跑了过去,剑心收了七星剑,也随即奔了过去。 未到村口,只听云凡高声道:“快来人,有没有郎中,快救人啊!”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任凭云凡怎生呼唤,那村庄竟是没有一人出现,仿佛自始至终便空无一人似的。 云凡仍是不断呼唤,杨逸却四处打量着这座处处透着古怪的村庄,只见这村庄门窗虽然破旧,却十分干净,丝毫不像废弃已久的村子,更重要的是,他只觉背后不时袭来一丝凉意,仿佛有人盯着自己似的。 便在这时,忽的风声一响,只见四周霎时间飞出十数把利箭,闪电般向他四人射来,杨逸口中惊道:“小心。” 但见他右手一引,“铮”的一声,碧光闪过,一柄闪着碧芒的仙剑已然祭出,毫光阵阵,霎时间在他四人周围布了三道光罩,那利箭击在光罩之上,登时化作齑粉,被风一吹,消散在空中。 而在这时,忽听一声惊雷般怒吼,一名大汉手持一把巨型狂刀,自空中落下,不由分说,狂刀挥出,望杨逸劈下。 杨逸脸色一寒,冷哼一声,仙剑登时碧光大盛,化作一道碧芒将那大汉挡了下来,一刀一剑在空中轰然一撞,杨逸不由身子一震,仙剑到折而回,反观那大汉却没有丝毫停顿,大步踏出,又是一刀劈下。 狂刀挥出,呼呼生风。杨逸心中惊叹,这大汉天生神力实是生平仅见,况且他手中狂刀不知是何种材质,竟然能受我碧水剑一击而不断,当真难以应付。但他身为四方城少主,道行非同小可,眼见狂刀怒斩而下,不退反进,大喝一声,碧水剑登时碧芒暴涨。下一刻,杨逸纵身跃起同碧水剑合二为一,向着那大汉冲了过去。 “轰”的一声,狂风乱舞,只吹得门窗摇晃不止,仿佛连整个村庄也要连根拔起。片刻之后,只见一个巨大身影从光影中飞出,重重摔在地上,而那满天碧芒也如长鲸吸水般消失在碧水剑中。但见杨逸威风凛凛,衣衫鼓舞,碧水剑横在手中,如天神一般,立在那里。 那大汉十分英勇,但见他落地之后,竟没有丝毫停顿,身子已然跃起,双手紧握刀柄,怒声连连,又要冲了过来。便在这时,忽听一声喝止,“住手!” 那大汉闻声便也停了下来,但脸上余怒未消,双眼圆睁如铜铃,一眨不眨的盯着杨逸四人。片刻之后,只见那大汉身后,颤巍巍走出一个老者,须眉洁白,似是这村中长者,在他身后陆续跟着数十位壮丁,再往后则是数十位妇孺,但见他们个个手持弓箭,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云凡等人,看得出,他们是极不欢迎外人的。 那老者尚未开口,只听云凡焦急说道:“前辈,晚辈有一个朋友受了风寒,危在旦夕,还请前辈搭救,至于我等何处冒犯贵地,还请前辈暂且放在一边,先行救人要紧。” 那老者目光炯炯,看看云凡,又望望他怀中少女,忽的目光又落在一脸怒意的杨逸身上,那大汉狠狠盯了杨逸一眼,说道:“长老,这四人定是贼人奸细,以此等苦肉计引我等上当,长老莫要听信他言,待我将他们尽数杀掉!” 那老者瞪了他一眼,喝道:“住手,是否奸细,我自有论断。” 那大汉似是对这老者极为恭敬,闻言退在一旁,冷冷望着杨逸,这时,只听南宫燕低声道:“大哥,我好难受!” 云凡登时心中一急,只听“扑通”一声,在那老者身前跪了下来,“请前辈施以援手,一定要救救她!” 那老者沉吟片刻,只见这少女脸色苍白绝不似装出来的,蓦地心中一横,开口道:“把她抱进来吧!” ------------ 第七十五章 突变 ?韩易山一喜,奇道:“那是什么刀诀?” 云凡浅笑一声,双手接过韩易山手中狂刀,忽的迈出一步,刀锋上挑,只听“嗡嗡”之声不绝于耳,正是《斩龙诀》中第一式,“上步撩刀”。 韩易山一怔,这一式虽然简单,却赫赫生风,暗含诸多变化,心知乃是一种不世刀诀,当下凝神观望。但见云凡徐步迈出,挑,劈,砍,逐一演示,“回身劈山”,“无边落木”等精妙刀法一一施展开来,只看得韩易山又惊又喜,双目放光,恨不得立时学会这《斩龙诀》。 杨逸虽与云凡相交时日已久,只道他道行不浅,多半也是借了神兵“龙吟”之故,此刻见他将一柄长约七尺,宽八寸的狂刀使的虎虎生威,心中既惊且佩。待云凡将五式刀诀逐一使完,韩易山立时奔上前去,拍拍云凡的肩膀,“好兄弟,想不到你还有这等绝世刀法。” 云凡微笑道:“《斩龙诀》共有八式,我只不过演了五式,另外三式眼下韩大哥还不宜修炼,须得修行道法,内外兼修方可!” 韩易山笑着点头,“无妨,便是学会了这五式,我也便满足了!”云凡摇头,道:“这五式虽然威力可观,但和余下三式相比,可谓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韩易山心中一震,听云凡所言,余下三式似是更为厉害,难不成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么?便在这时,忽见身后几声轻响,云凡回身一望,但见三个妙龄少女盈步踏来,中间一位娇媚可爱,楚楚动人,当是南宫燕无疑;左手边少女身穿白衣,眉目清丽,气质非凡,自是剑心;而右边少女则是束衣扎带,腰悬短剑,英气逼人,不让须眉,云凡识得那是族中长老的孙女—澄心,她三人并肩而行,身材曼妙,各有紫色,任哪个男子见了不免心中一荡。 云凡见她三人走近,微微行礼,“澄心姑娘!” 澄心嫣然一笑,“云大哥多礼了!”转而望见韩易山兀自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韩易山突地脸上一红,目光与澄心一触便避了开去,支支吾吾道:“我们……这个……那个!” 澄心一怔,嗔怪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话都说不清么?” 杨逸和云凡相视一望,心下了然,只听杨逸微笑道:“是这样,我们方才只是和韩大哥探讨刀诀的。” 澄心见他韩易山八尺大汉却如女子般唯唯诺诺,不免心中有气,哼了一声不再看他。韩易山听他语意不愉,更是不敢同她对视,将头埋的更低了,南宫燕和剑心均是冰雪聪明之人,看了此番情景,不由暗自低笑。 那澄心终究是女儿家,忽见众人不语,笑着望着自己,那韩易山又是榆木疙瘩,不解风情的蛮汉,心中又羞又怒,狠狠瞪了韩易山一眼,一顿足,转身走了开去。 南宫燕和云凡相视一笑,随即和剑心追了过去,韩易山见澄心离去,眼中又是失望,又是自责,双目只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暗自发呆。云凡心叹道,韩大哥勇猛过人,无人可匹,于感情方面却是如此愚钝而怯懦,有心帮他却又不知该当如何,只好随缘吧! 说来也怪,自当日云凡、杨逸四人无意间助韩易山族人大破蛮族袭击,那蛮人数日来竟毫无动静,村中一时间风平浪静。云凡和杨逸虽然奇怪,却也不去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蛮人虽然凶猛,却殊无智谋,无需多虑,如此一来,倒也给了韩易山修习《斩龙诀》的空当。 韩易山虽然不是天赋异禀,却十分刻苦,又有云凡、杨逸两位名师指点,无论道法还是刀诀竟是在短短十日内便掌握了要领。 而云凡和杨逸在教授他法诀之时,自身也不忘修行,每每有所领悟见解便与杨逸探讨一番,他二人均乃天资聪慧之人,一点即通,几天下来两人修为大增,不知不觉间修行已精进了许多。 而南宫燕见云凡二人忙于修炼,也不去打扰,终日和剑心、澄心一起,倾心交谈。深山之中多奇异之景,她常年深居四方城,对山中景色更是向往迷恋,期间见到诸多怪石奇树,无不心中惊叹,倒也过的十分快乐。 这一日,在一处空旷广场之上,只见一人手持狂刀凌空挥动,虎虎生风。忽听他一声怒喝,双手握刀,狂刀急速飞旋,忽的幻化出无数刀影,生生劈将下来。“轰”的一声,周围丈许之地,巨石应声而碎,霎时间石尘飞舞,弥漫开来。 云凡笑着拍掌道:“恭喜韩大哥,《斩龙诀》前五式你已尽数掌握,假以时日,配合体内道法真气,定然威力无穷!” 韩易山闻言,哈哈笑了几声,“这都是两位兄弟相授之功,若非如此,我韩易山几时能有这般修为啊!” 这时,只见一个少年身挂长弓,腰佩短刀,急匆匆跑了过来,道:“韩大哥,两位少侠,长老有要事相商,请三位速去议事厅。”云凡见他神色仓促,似有急事,同杨逸相视一望,忙和韩易山奔了过去。 三人匆忙赶到,走进木屋,但见长老一脸忧色,坐在木椅之上,身后几位年长之人议论纷纷,见云凡进来,突然闭口不言,下意识低下头去。云凡不解,向那长老行了一礼,道:“前辈,不知找我等前来有何……” 他一句话未说完,忽见竹床之上,静躺一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不由心中一惊,呼道:“妹妹?” 他一惊之下,蓦地心中一沉,转身对长老言道:“前辈,这……燕儿呢?” 那长老脸色沉重,低头不语,只听他身后一人道:“少侠莫急,我们也是闻讯赶来,其中缘由却不得而知。” 那长老叹了一声,“今天族人巡视之时,忽见剑心姑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急忙禀报于我,至于南宫姑娘和心儿眼下尚下落不明,这其中究竟发生何事,还需剑心姑娘清醒方可知晓。” 云凡心中一沉,剑心道行犹在自己之上,究竟是何人能伤得她如此,又强行掳走燕儿及澄心姑娘,只觉其中非同小可,默念道:“燕儿,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便在这时,忽听一人喊道:“长老,剑心姑娘醒了!” 那老者闻言忙起身走近床边,微声道:“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南宫姑娘和澄心又在哪里?” 剑心悠悠转醒,睁开双眼,望见众人一脸忧色的望着自己,低声应了一句,“前辈!” 她目光一转,忽的望见云凡立在一旁,忙道:“哥哥,快,快救燕儿和澄心……”她心中一急,只觉眼前一黑,又一次昏了过去。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不战?战 ?云凡见他衣着款款,如谦谦君子,手段毒辣通天不说,偏偏说话还如此彬彬有礼,只是除了魔之沙漠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迎客之法,当下冷哼一声,凝神以待。 那人目光流转,一一从云凡、慕容雪身上扫过,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云凡便是此间的领头人,道行要以他和那清丽少女为最高,于是拱手笑道:“在下严青,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云凡。” 闻言,那人蓦地一愣,平静的眼中分明有异芒闪过,随后微微点头致意。云凡见他如此,不禁有些诧异,脑海中飞速寻找此人的影子,片刻说道:“怎么,咱们在哪里见过?” 年轻人淡然一笑,“在下不过是一无名之辈,躲在这沙漠之中饱受风打日晒之苦,终日与这些畜生为伍,又怎么会认识名动天下的年少俊杰?” 云凡不理他言辞恭维,只是看着他埋在夜幕之下的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睛,说道:“哼,不知咱们哪里得罪了阁下,以致于此?” 严青忽然笑了几声,地上火蜥蜴顿时一阵骚动,似是极为害怕,“魔之沙漠,向来人迹罕至,寸草不生,除了这等皮糙肉厚的畜生和像我这样的苦命人,恐怕天下谁也不会来这里。可就在几个月前,沙漠之中居然陆续出现了各门各派的修行者,嘿嘿,说到底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来,你我心知肚明。只是在沙漠中苟延残喘百余年,在下身为主人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于是便将这些伙伴约了出来,恭迎贵客光临,又哪里谈得上得罪不得罪?” 然而,云凡听了此言尚未答话,忽听他身后那名身穿淡紫色衣衫的少女哼了一声,柳眉倒竖,清斥道:“真是胡说八道不害臊,哪有你这样的迎宾之道,我们师兄妹二人尚在打坐休息,你不动声色便驱动这些可恶丑陋的东西偷袭我们,这算什么主人了?若不是这位师兄,咱们师兄妹二人便要死无全尸,命丧沙漠中了。” 她口齿伶俐,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似水如歌,清澈动听。云凡听了忽地心中一动,眼中突然浮现出南宫燕的身影来,若是在沙漠之中遇到危难,不知他们是否能够应对。但转念一想,他们既然跟昙日宗同行,那么除了杨大哥剑心二人,自然还有昙日宗的前辈高人从旁照应,定然不会有事。 这时,陆茜突然皱着眉头,拉了拉云的衣袖,有些恶心难耐,“师兄,咱们是战还是走?” 云凡听了,不自觉的向周围看了一眼,只见数百头,甚至上千余火蜥蜴张着血盆大口,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己方六人,贪婪,丑恶,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云凡虽然脑子不痴不蠢,眼下也有些为难,若是在以往,他毫不犹豫的会选择死战,所谓堂堂男儿七尺之躯,岂能被这些无知低下的畜生吓倒? 然而,今日他身后还有三名美貌少女,更何况秦虹师姐有伤在身,他答应过静心师太要照顾好她们,倘若有什么闪失,又该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三名少女虽然均已入元婴之境,可是终归是女儿身,这些畜生在那少年的驱动之下势必丧心病狂,这成千上百的火蜥蜴不知死活的涌上,时间一长,又怎么吃得消? 一时间,云凡不由陷入了两难之地。 便在这时,慕容雪看着他有些为难的表情,当先迈开一步,清丽出尘的绝世容颜,如冰山雪莲,在这凄冷的沙漠之中,灿然绽放。 “虽然不知你用了什么妖法能够控制这些巨型火蜥,但是峨眉弟子虽是女流,却从未有不战而败的道理,眼下我们以六敌一,若是落荒而逃,如何对得起手中这把剑?” 慕容雪声音平淡如常,却像重锤一样重重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或是被她这股气势激发,或是想起了师长临行所托,或是隐隐记得自己的修行初衷,总之,这两男一女,默不作声,而是缓缓祭起了随身法宝。 云凡看着她凛然立在黄沙之上,裙带随着沙漠凉风猎猎而动,不由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激荡,胸中一股豪气顿时冲将出来,“战!” 这一个字铿锵有力,外围严青却是面色微变,虽然他身有妖笛,但是他更是惊惧那插在地上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短尺。先前无论火蜥群如何疯狂撞击,除了被这青芒扫中一命呜呼,别无他法,而这光罩却是纹丝不动,可见这其貌不扬的法宝甚是了得,倘若云凡执此宝和其他人一拥而上或者他们干脆在这光罩之中闭而不出,自己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便在这时,云凡与慕容雪几人低声商议片刻,忽然将手一招,玄天尺立时拔地而起,“嗖”的一声落入他的手中,然而玄天尺一动,那坚若磐石的光圈顿时消失了。 那名叫严青的年轻人不惊反喜,左手翻转,出现了一个粗而短的褐色笛子,虽然这短笛仅仅有三个孔洞,被那男子放置嘴边幽幽奏响,却与寻常笛子奏出声音无二,甚至清脆之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在这声音响起的一刹那,周围平静的火蜥巨兽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千百余只凶兽同时嘶吼,声若惊雷,在寂静的夜空之中远远送了出去。吼声作罢,这些火蜥巨兽仿佛突然得到什么命令一般,登时全部骚动起来,纷纷张牙舞爪向云凡等人扑来。 殊不知,这短笛乃是以千年前独角火蜥王的独角炼制而成,相传其中藏有独角火蜥王的神识,吹动此笛能够驾驭万千火蜥,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见到,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公子手中。 待那些火蜥刚刚动身,正道等人似乎早已料到,四人忽前忽后,慕容雪当先一剑,豪光万丈,登时将前方数只火蜥斩为肉酱,鲜血涌出,染红了地上黄沙。而此同时,那刚才被云凡刚刚救下的天剑门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将秦虹师姐护在中间。至于陆茜,则是手执那柄窄而长的秀剑,凛然立在身后,地上几头火蜥四肢齐断,只是尚未断气,兀自吃痛嘶吼。 不过,慕容雪方才那一剑斩出,虽然断送了数头畜生的性命,却也震的她手臂发麻,当下心中一震,暗道,“这些畜生皮坚肉硬,竟然如生铁青石一般,果然厉害的紧。” 至于云凡,则是脚下一顿,身子蓦地腾空而起,玄天尺在茫茫夜色之中划过一道青芒,向着那人头顶轰然斩下。不过,那人神色平淡,不惊不惧,左手兀自吹动妖笛,控制这些畜生,右手忽然金芒闪现,不知何时从身后掏出一把约莫一尺三寸来长的金光锉,架住了云凡这一击。 黑夜中,严青冰冷的目光与云凡轰然相撞,淡淡说道:“年轻一代之中,当以你为翘楚,不过,你终究还是打不过我。” ------------ 第七十三章 蛮族 ?云凡怀抱南宫燕,随着那老者走进一间木屋中,将南宫燕轻轻放在一张竹榻上,云凡躬身向那老者行了一礼,道:“前辈,请!” 那老者看了云凡一眼,刚要走上前去,只见那大汉一声惊呼,“长老!”那老者回头望了他一眼,“易山,你还看不出他们不是蛮族之人么?” 那大汉又仔细打量了云凡和杨逸一番,只觉他们身材与常人无异,确实不似蛮人,当下狐疑的看了一会,终于还是退了下去。 那老者坐在床边,伸出枯瘦的右手在南宫燕脉上轻轻搭下,古井不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忽的见他右手一招,自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那老者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男子先是一怔,似是不愿,但在那老者坚持之下还是退了下去。片刻之后,但见那中年男子双手捧着一只竹筒,那竹筒中有几许清水。 云凡和杨逸微微一怔,却见那老者已然接过竹筒,将清水灌入南宫燕口中。云凡和杨逸相视一望,却不知这竹筒中所装清水有何不同之处,说来也怪,那清水灌入南宫燕口中不多时,只见南宫燕脸色渐渐红润,苍白之色缓缓退了下去。 云凡手掌放在她额上,已然不似先前那般发烫,当下心中一喜,躬身谢道:“多谢前辈!” 那老者微微点头,低叹一声,“这女子风寒减轻,休息片刻当可醒来,看你们似是远道而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云凡见他脸色低沉,想起方才所发之事,不由心中疑惑,转身望见诸人个个凝神戒备,似是防范着什么,只怕遇到了什么难处,不知是否与他口中所说蛮人有关。云凡向来喜爱行侠仗义,此番又感那老者相救之德,当下说道:“前辈,我看你们个个戎装裹身,神色紧张,莫非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不知晚辈能否帮上什么忙?” 那老者回头一望,忽的眼中精光一闪,但这欣喜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摇了摇头,道:“年轻人,我村中之事与你等无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说着,大袖一甩,转身走了出去,那大汉冷冷看了云凡一眼,随即跟了出去。 云凡微微一怔,忽听一声**,却见南宫燕已然悠悠转醒,然而娇容憔悴,额上秀发已被汗水打湿,云凡忙走了过去,握住她柔软的小手,道:“燕儿,你怎么样” 南宫燕突然发病,死里逃生,此刻见到云凡、杨逸三人侧立在旁,不由心中一酸,便要哭了出来,“大哥,我给你们添累了!” 云凡微微一笑,抚摸着他滑腻的脸庞,柔声道:“傻丫头,怎么说这种话,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杨逸见她开口说话,虽然底气不足,已知她并无大碍,当下心中一宽,微微摇头,“傻妹妹,倘若你出了什么事,让我如何跟二叔交待啊!”南宫燕低低一笑,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悄然滑下。 而在这时,忽听一阵局促的踏地之声,由远及近,连脚下土地也震颤起来,忽的几声嘶吼,闻声像是野兽所发,只是这吼声杂乱无章,隐隐还夹杂着几点人声。 杨逸向云凡看了一眼,沉声道:“你在这照顾燕儿,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云凡应了一声,点头道:“小心点。” 待杨逸走出木屋,不由大吃一惊,但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身披藤甲,身长八尺的巨人,手持或巨斧,或大锤,各式各样的巨型兵器,凶神恶煞般站在村口,身下骑着青斑豹,白虎等野兽,呲牙咧嘴,不由让人胆寒。 然而,在那蛮人身前,赫然便是那白发老者,在他身旁立着方才与杨逸打斗的大汉,再往后便是一个个中年男子,手持刀剑,妇孺老人站在最后,但见他们面色冷峻,丝毫没有怯意,便是十岁孩童也是双手持刀,没有半点惧意。 只见一个蛮人催动身下野兽,缓缓走出,以一口不甚流利的话语道:“你们快快交出圣泉,饶你们不死,否则格杀勿论。” 那老者冷哼一声,“若要我们交出圣泉,只有从我等身上踏过去吧!” 那蛮人面色一变,手中巨斧赫然指天,大吼一声,身后诸多蛮人齐声高叫,加上身下野兽狂吼,一时间声若惊雷,振聋发聩,忽的寒光一闪,那蛮人催起青斑豹,手持巨斧当先冲杀过来。 这边,那老者一声令下,“放箭!” 只听“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纷纷从老者头上射出,然而那蛮人身穿藤甲丝毫不惧利箭,只有少许人不幸被利箭射中头部,应声倒地,霎时间被身后野兽踏的粉碎。只是这蛮人众多,又有御兽之能,顷刻间已冲到众人面前。 忽听一声怒喝,那名叫易山的大汉蓦地抽出狂刀,如上古巨神,冲入蛮群之中,狂刀挥出,登时将一名蛮人连人带兽劈为两段。诸人登时为之一怔,顷刻间又有数人丧生在他的刀下,蛮人素来以勇猛著称,如今遇到这等猛汉,立时凶性大发,大叫着向那大汉冲去。 便在这时,那老者身后数十名中年男子各自手持刀剑也冲入阵中,虽然个个勇猛过人,但与那大汉相比,便逊色了许多。 前方男子冲锋陷阵,后方女子搭弓射箭,珠联璧合,相得益彰,配合十分默契。只见众女子中,一个芳龄不过二十的少女,身穿豹裙,腰悬短剑,面容清丽,每每一箭射出,必是射中蛮人头部,例不虚发,杨逸看在眼里,不由心中佩服。 只见韩易山冲杀敌群,一人敌住数名蛮人,尚且游刃有余,身上鲜血淋淋,不知是蛮人还是他自己的,双方僵持许久,虽然蛮人死伤无数,但己方也折了不少男丁。忽的一声长啸,那大汉蓦地狂刀乱舞,瞬间将一人断为两截,鲜血射出,喷了那大汉一脸,便在他为鲜血所扰,双眼合闭之际,两名蛮人各持一刀一棒,当头捶下。 正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的一声尖啸,碧芒闪烁,那两名蛮人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到折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那大汉回身一望,只见杨逸手持碧水剑,威风凛凛站在一旁,微笑着望着自己。 那大汉微微一怔,容不得他多想,狂刀挥出,率先砍倒一人,又杀了入了阵中。但见杨逸右手一引,碧水剑毫光大盛,几经穿梭,数名蛮人登时血如泉涌,应声倒地。 那为首蛮人眼中一惊,忽的巨斧一指,口中呼喝几声,数名蛮人登时纵骑跃过旁人,向那老者冲去,想不到此等野蛮之人还有“擒贼先擒王”之觉悟。杨逸和易山同时一惊,刚要回身相救,身旁忽的又有几人扑将上来,缠住了自己。 众女子拉弓便射,却被这蛮人俯身躲了过去,只见那身穿豹裙少女娇叱一声,从腰间拔出短剑已然冲了出去。众女子纷纷效仿,冲杀入阵,然而那蛮人身骑野兽,速度奇快,刹那间已是到了那老者身前,手中狼牙棒高高举起,当头砸了下来。 一时间,群雄惊呼,那老者冷然而立,丝毫不惧,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听“铮”的一声闷响,清脆悦耳,那几名蛮人脸色惊变,“铛”的一声,手中武器纷纷落下,身子如巨石般轰然从兽身之上落将下来,脑袋滚作一旁,双目犹自圆睁,身首已然两离。 而在此时,易山和杨逸已将余下蛮人打发了,只剩下那为首之人惊怒之下,催促脚下青斑豹,如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众野兽没有了主人驱使,登时乱作一团,慌乱四散,逃入深山之中去了。 ------------ 第七十四章 传授刀诀 ? 那老者惊异之下回头一望,只见云凡凛然而立,气宇轩昂,手中一把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短尺兀自颤抖,悠悠发着光芒。.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老者不由心中惊叹,看不出看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道行,我出言相逐,倒是把他小瞧了。 这时,只听木‘门’转动,剑心搀扶南宫燕从里面探了出来,“哥哥!” 云凡闻言,忙走了过去,关怀道:“怎么了,头还疼么?” 南宫燕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昏昏沉沉,身体毫无力气。” 未等云凡开口,忽听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体质本就较常人差了许多,如今风寒突发,又怎么会这么容易便好了呢!” 南宫燕睁着一双美目大眼瞧着这位须眉皆白的老者,她冰雪聪明,心想便是这位前辈救了自己,当下盈盈下拜,“南宫燕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老者微叹一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说到底,若非你们相助,击退蛮族野人,只怕我族之人无一生还。”说来向族人望去,但见死伤十数人,心中不禁一阵苍凉痛伤之意。 那大汉此时见蛮人已退,径直走到杨逸身旁,一双大眼直直盯着他,杨逸冷不丁被那大汉吓了一跳。但见他忽的左‘腿’迈出,身子前屈,竟是向杨逸拜了下去,“韩易山有眼无珠,冒犯恩人,请恩人恕罪!” 杨逸微微一怔,他生‘性’豪爽,从不记恨,此刻见那大汉竟屈身谢罪,足见是一位敢作敢当的血‘性’汉子,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敬佩之意,忙伸手将那大汉扶了起来。 “韩大哥何须如此,我们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啊,哈哈!” 韩易山见他年轻轻轻便有如此道行,本就心生佩服,如今谦逊之下更有大侠之风,心中也亲近了许多,也跟着大笑起来。 云凡见诸人齐心击退蛮人,村上之人已然对自己没有敌意,忍不住道:“前辈,不知贵地何以跟这些蛮人结下仇怨,以致他们竟如此丧心病狂,诛杀你们!” 那老者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全因我一时糊涂,招来这场灾难。” 云凡一愣,只见那老者脸上忽青忽白,似是无尽悔意,那老者回身对一名身穿豹裙少‘女’道:“带大家去疗伤休息去吧,蛮人一时不会再来了!” 那少‘女’躬身应道:“是,爷爷!” 那老者挥了挥手,对云凡言道:“我们进去,容我慢慢与你说来!” “是!”云凡欠身应道。 南宫燕也由剑心搀扶,缓缓坐在竹‘床’之上,韩易山和杨逸二人也在一旁坐下,但听那老者微叹一声,说道:“我族隐居深山,向来以打猎为生,就在不久前,老夫随族人进山中打猎,无意中见一个蛮人躺在地上,身上满是鲜血,奄奄一息,想必是为野兽所伤,老夫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救回村子,并用圣泉之水替他挽回了‘性’命。” “圣泉?”云凡微微一愣,“便是前辈救燕儿所取之水么?” 那老者微微点头,淡淡说道:“不错,圣泉之水向来是我族至宝,无论伤病,只要没有断气,都能救治,若非如此,我们何以敢同山中野兽相搏。” 云凡心中一震,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等奇异之水,那老者又道:“起初,村中年长老人均劝我,此人面‘色’凶煞,不是善良之辈,不可轻易救治;可恨我一意孤行,偏用圣泉之水将那蛮人救醒,哪知……” 他话未说完,面上肌‘肉’‘抽’动,几点泪水自眼中落下,云凡接着道:“哪知那蛮人捡回一条‘性’命,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觊觎圣泉之水,招致蛮族众人,妄图夺之。” 那老者叹了一声,“唉,一切罪孽皆因我而起,看着族人死伤无数,老夫真是万死不能赎其罪啊!” 韩易山大声道:“长老无需自责,你也是出于善心,恨只恨那蛮人生如畜生,毫无人‘性’,但有韩易山一口气在,定要将他们全数诛杀!” 那老者道:“蛮族之类,相传乃是古神盘瓠之后,生‘性’凶残,繁衍众多,居于深山部落之中,如今虽然暂时被我们击败,只怕无须多时便会卷土重来。” 云凡和杨逸相视一望,心意早已想通,但听云凡道:“前辈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帮前辈除去这帮蛮人。” 那老者心中一喜,经方才一役,他已看出这两位少年身负绝世道法,有他们相助,定能解族人之祸,救族人于水火,当下抱拳,一揖到底。 “两位少侠既肯出手相助,老夫替本族上下百余人口多谢了!” 云凡忙伸手将那老者扶起,“前辈不必多礼,云凡相助前辈也算是报答前辈救燕儿之恩德!”韩易山闻言,心中也是欢喜不已,多了两个强援,何愁蛮族不破,当下将狂刀往肩上一搭,哈哈大笑起来。 这几日,云凡便和杨逸、剑心四人留在村中,说来也怪,一连几天都不见蛮人再出现。村中人只道那蛮人是怕了云凡、杨逸二人,是以人人奉他们为英雄,对他们无不恭恭敬敬,‘弄’得他二人倒有些不自在,于是多半时间,他二人便和韩易山一起。 韩易山身体较常人强壮甚多,手中狂刀更是大的惊人,云凡试着握起大刀,只提起一点点便已气喘吁吁,不得已将体内真气运到右臂之上,方才将大刀舞动起来。韩易山见云凡身材瘦弱,竟也有如此臂力,不由大吃一惊,连连叫好。 云凡将狂刀复又送还给韩易山,笑道:“惭愧,韩大哥才是天生神力,小弟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韩易山哈哈大笑几声,单手探出,“噌”的一声,将那大刀举了起来,杨逸和云凡相视一笑,真是自愧不如。但见韩易山手持狂刀徐徐落下,只听一声脆响,他身前一块巨石如断冰切雪般被狂刀一斩两半。杨逸忽然想起那日此刀能与碧水剑一拼,不禁心中好奇,“韩大哥,不知这刀是何种材质,不但锋利而且坚硬如斯!” 韩易山高举狂刀,淡淡说道:“我自幼臂力惊人,寻常兵器使得极不顺手。有一次我上山打猎,无意间得到的一块黑漆漆的玄铁,便将它带回村子,着能工巧匠打造了这柄大刀,无坚不摧,而且重量正合我意,从此它便从未离开过我!” 看他抚‘摸’刀锋,神‘色’暧昧,仿佛触‘摸’心爱的‘女’子似的,眼中充满欢喜之意。云凡看在眼里,忽的心中一动,说道:“我这里有一套刀诀,或许正合你用,不知你想不想学?” 韩易山闻言,登时一惊,他见过云凡施展道法,犹在杨逸之上,听他一言,满心欢喜,“真的吗?是什么绝世刀法?” 云凡微微一笑,悠然道:“《斩龙诀》”。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七十六章 余下三式 ?云凡脸色一变,走上前去,伸手抵在她背上大椎穴,一股柔和真气缓缓灌入。不多时,剑心缓缓睁开双眼,倒在云凡怀中,低声道:“哥哥,燕儿和澄心姑娘被蛮人捉走了!” “什么?” 忽听韩易山一声怒喝,背负狂刀,转身冲了出去,待他刚刚踏出门口,只听长老喝道:“站住!” 韩易山怒哼一声,“干嘛?”却也不敢违抗长老之命,停下了脚步。 长老瞪了他一眼,道:“你去哪里?” 韩易山头也不回,怒声道:“自然去救人!” 长老怒然道:“糊涂,你几时能把你这鲁莽行事的性格改改?你可知他们藏身何处?” 韩易山冷哼一声,依旧直挺挺立在那里,“不知道我可以找,若是单在这里等,我办不到!” “你……”长老忽然身子一颤,猛的坐回椅子上,脸上肌肉抽动,显然动了真怒。韩易山回身一望,但见长老脸色苍白如纸,气喘不止,不由心中愧疚,“长老,我……” 那长老缓缓摇头,长叹一声,忽的在众人不觉之间滴下几点泪水。杨逸走了过来,拉住韩易山,“韩大哥,你稍安勿躁,依我看来,燕儿和澄心姑娘暂时不会有事。” 韩易山闻言,向杨逸望了一眼,“你又如何知晓?” 杨逸道:“你想想看,若是蛮族之人有心杀她们,又怎会让剑心活着回来,他们既然能将她重伤,难道不能杀她么?澄心乃长老孙女,身份非同一般,自然放不得,燕儿手无缚鸡之力,不懂丝毫道法,控制她自然比剑心容易许多,之所以将剑心重伤又故意让她逃脱,只怕是要做传信之人,引诱我等入山救人,而后一举歼之。” 众人听他徐徐道来,无不点头称是,看来蛮族之人也不乏智谋之士,剑心休息片刻,听杨逸侃侃而谈,当下接着道:“不错,正如公子所言,蛮人用心险恶,便是要我们深入蛮族腹地,诛杀我等!” 云凡心中疑惑,依当日看来,蛮族之人虽然勇猛,多使蛮力,然而我探查剑心伤势,觉她筋脉动荡,似是为仙家法宝所伤,不禁问道:“妹妹,你可看清伤你的是何人?” 剑心沉吟片刻,茫然摇头,“不知道,只是在我与蛮人相斗之时,忽觉心头一阵恶心,继而头晕目眩,体内气血翻涌,身子倒飞出去,却没有看清是什么人施法。当我清醒之时,燕儿和澄心已然被两名蛮族大汉拿住,只听那蛮人粗声粗气,说要救燕儿和澄心,他们在枯桑山恭候大驾!” 韩易山脸上一喜,高声道:“长老,事不宜迟,我们这救去枯桑山吧!” 他心中挂念澄心,恨不得立时飞去枯桑山,但听那长老低头不语,面色阴沉,许久方道:“枯桑山据此百里之外,虽不甚高,却怪石嶙峋,极为陡峭,更重要的是山后一处断魂崖,常年阴霾满布,寒风刺骨,我幼年之时随父亲去过一次,至今记忆犹新。” 云凡心头一震,“如此说来,那蛮人必是依山设伏,此行须得分外小心才是。” 韩易山听他二人一言一语,早已不耐烦,说道:“你们这般畏畏缩缩,只怕南宫姑娘和澄心早已命不久矣,哼!” 杨逸心中亦是担心南宫燕,当下道:“长老,不如我和韩大哥,云凡三人先行一步,探探敌人虚实,长老率人随后赶来,如何?” 长老沉思片刻,到底心中挂念孙女儿安危,道:“眼下也只好如此,你三人务必小心,剑心姑娘我自会着人照看。”他一句话说完,忽然又望了韩易山一眼,叮嘱道:“易山,三人中你最为鲁莽,此行不比寻常,一切听云、杨两位公子的,切不可私自行动,你可记下了?” 韩易山点了点头,负起狂刀,随云凡、杨逸迈了出去,忽听一声长啸,三人已是分乘碧水仙剑、玄天尺而去。众族人仰望三人刹那间没入云层之中,不由人人脸上罩上一层忧色,山风阵阵,莫名的一阵寒意袭来,众人不由身子一颤。 但见高空之上,一人一剑,御风而行,不消片刻,只见前方隐隐现出一座山峰,山不甚高,却暗暗透着一股邪气,令人望之心寒。韩易山背负狂刀,立在云凡身后,忽然道:“快看,前方乃是一座山峰。” 杨逸望了一眼,随之说道:“依长老所言,前方当是枯桑山了。” 云凡点头道:“不错,我们这就下去吧!”说着右手捏个法诀,玄天尺低啸一声,缓缓向下驰去。三人按下云头,云凡收了玄天尺,韩易山当先走在前端,杨逸、云凡紧随其后。 三人行了片刻,只觉林中冷风阵阵,却极为安静,大凡深山之中,少不得野兽出没,而今日行进许久,莫说虎豹豺狼,单是鸟雀之类也未曾一见,不由心中惊疑。云凡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忽觉眼前一亮,方才还林木参天,此刻花草却无,只见光秃秃的一座山峰横在三人眼前,正如枯木一样,满山萧瑟凄清之意。 云凡抬头望了一眼,御剑纵然能上,然而燕儿和澄心被囚在何处却无从得知,当下和杨逸对视一眼,二人心意相通,翻手间已是将法宝祭了出来。韩易山面色一沉,刀芒闪烁,已然将狂刀握在手中,三人缓缓点头,呈三角之势小心地踏上峰去。 这山峰实在怪异的很,周围怪石高耸,陡峭非常,一条小道从石缝中穿插出来,却又十分狭窄,只容得下一人通行,云凡忽的心中一震,若是此时蛮人滚以巨石,当是非常棘手。便在他思索间,忽听一阵嘶吼,响彻天际,“轰隆隆”几声巨响,那山道之中果然滚下许多巨石,云凡脸色突变,抬手间只听“铮铮”几声脆响,只见数道玄光自玄天尺疾射而出,向那巨石飞去,登时将那巨石斩为两段。然而山势陡峭,无数碎裂石块滚落下来,声势尤为壮观。 杨逸低喝一声,碧水剑光芒一闪,托起他的身子自“石流”之上飞了过去,云凡、韩易山驭起玄天尺,紧随其后。便在这时,山石之后蓦地出现无数蛮人,身穿藤甲,手持标枪,向云凡三人奋力射来,他三人身在半空,一来要驾驭法宝,二来还要躲避这尖利长枪,韩易山挥动狂刀,将长枪一个个斩为两段。 然而,便是这般一味躲闪,他三人又是血气方刚,如何肯服,但见云凡低喝一声,玄天尺之上忽的发出一道玄青色光芒,形成一个巨大光圈,将他二人罩在其中,那长枪射在光罩之上,登时被一股大力弹了开来,众蛮人面色微变,高声吼叫,手中长枪更是怒射不止。 云凡淡淡一笑,“韩大哥,《斩龙诀》余下三式,眼下我便演给你看!” 韩易山登时一怔,却见云凡微笑着望着自己,看似绝非玩笑,不由惊道:“在这?” ------------ 第七十七章 坚石巨人 ?“韩大哥,借你手中狂刀一用!” 韩易山微微一愣,手中狂刀却轻轻递了过去,云凡双手握住刀柄,忽的在玄天尺上轻轻一点,身子腾空而起。但见他口中默念法诀,狂刀之上,毫光大盛,只听一声长啸,狂刀刺天,天地间突然静了下来,漫天光华瞬间聚拢而来。 “大浪滔天!” 一声怒喝,伴着一股气浪,如滔滔江水,以万钧莫挡之势向四周扩散而去,那飞驰而来的长枪,被这气浪一冲,登时化作一道齑粉,消散在空中。再看那蛮族诸人见势无不变色,惊骇之下,慌乱逃窜,更有甚的,脚下一个不稳,滚落下去,脑袋撞在石头之上,登时**迸裂,一命呜呼。 只见气浪如潮,涌向四周,无数巨石应声而碎,余下蛮人狼狈逃窜,稍有慢者被这气浪卷入,登时口吐鲜血,从山上摔了下去。韩易山站在玄天尺之上,直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方才还一味闪避,出落下风的云凡,竟在一招之内将数十名蛮人尽数斩杀,这一刀之威,竟恐怖如斯,不由心中惊叹,浑不知自己仍在半空飞驰,失神之下,险些从玄天尺之上掉落下去。 片刻之后,云凡自空中轻轻落在玄天尺前端,笑吟吟将狂刀交还韩易山,只见韩易山呆呆望着自己,那神色仿佛见到什么惊世怪兽一般,不肯接刀。杨逸也是心中吃惊,想不到这《斩龙诀》竟然有如此威力,那创出如此绝世刀诀的前辈当是怎样的人物啊! 三人向上飞驰片刻,乃是一块空旷石台,方圆数十里,极为宽敞。三人跃了下来,环顾四周,只见巨石环山,虎踞龙盘,气象森森,六根奇异石柱两两并排,分落三个方向,杨逸看了一眼,笑道:“想不到蛮族野人也有这般闲情逸致,竟将这石柱雕刻得如人之腿一般。” 云凡闻言,突地发现这石柱中间较上下略粗,确与人之小腿有几分相似,韩易山不由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蛮人怪异,便真雕出人腿又有何怪哉?” 便在这时,一阵风来,扬尘四起。三人忽觉山峰震颤,那两个石柱当真如活了一般,向韩易山踏了过来,云凡一怔,惊呼道:“小心!”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韩易山只觉背后冷风阵阵,急忙跃开,“轰”的一声,在他方才所站之地赫然被砸出一个大坑,三人抬头观望,只见那巨柱之上,突地出现两只手臂,张牙舞爪,再往上又是一个巨型头颅,缓缓转动,“咯咯”作响。 云凡蓦地想起白长风传他道法之时曾说,世上真气分属五种,乃金木水火土,这土系道法中便有“御石”之说,乃是以奇异真法驱动巨石,所御之石望望巨大无比,威力惊人,不可小觑,想不到竟在此地遇见,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而在此时,只听身后“轰隆”巨响,另外四根巨柱也如巨兽一般苏醒过来,大脚踏出,震动天地,仿佛整座枯桑山也要被他踏碎了。三人凝神戒备,不由眉头紧蹙,若是被那“巨人”打上一拳,只怕立时命丧黄泉。 三人各自大喝一声,手中法宝立时光芒大盛,“铛铛”两声巨响,两道光芒分射而出,撞在石头巨人身上,那韩易山道法未成,盛怒之下,竟是双手握刀向那巨人砍下。 只见火星四溅,韩易山虎口震裂,狂刀险些脱手,然而那“巨人”浑然不觉,大臂挥出,向韩易山砸落。韩易山眼中一寒,纵身跃起,在他手下躲了开去,脸上被那巨臂所带狂风卷中,火辣辣痛如刀割。 而云凡和杨逸两人也是吃惊不已,以玄天尺、碧水剑之威,尚不能损之分毫,不由心中吃惊,不知这石头巨人如何才能击败。云凡三人纵横跳跃,各自与一个巨人相斗,只是那巨人太过威猛,身体坚不可摧,只得不住躲闪,那巨人则穷追不舍,拳拳落下,顿时如山崩地裂。 云凡驭起玄天尺在一个巨人手下闪电般躲过,只听“轰”的一声,周围一座巨石应声而碎,无数石块顿时散落一地,云凡蓦地心中一动,疾声道:“杨大哥,韩大哥,将三名巨人引往一处!” 韩易山为之一怔,高声道:“不可,这巨人实在厉害的紧,若是我们将他们引作一处,我们腾挪之地便随之减小,若是被他巨力挥中,非丧命不可。” 云凡边躲便说道:“韩大哥,你信我不信?只管将他们引来即可,我自有法子应对。” 杨逸聪慧过人,听云凡此言,稍假思索,已然明白其中道理,碧水剑毫光大盛,道道光芒射在巨人身上,那巨人果然由他牵引而来。韩易山见杨逸如此,纵然心中不明,也不再怀疑,一边与那巨人相斗,一边将他向云凡这边引来。 但见三名巨人步步逼近,拳拳相交,直将三人封在中间无法跃出,他三人背脊相靠,果如韩易山所说,再无退路。韩易山凄然一笑,“能与两位兄弟死在一起,也不枉我世间走一遭了,哈哈!” 但听云凡微微笑道;“韩大哥此言差异,此刻说死只怕还为时过早。” 便在这时,那三名石头巨人长臂已然挥出,向着空中云凡三人发出了致命一击。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生死存亡之际,云凡和杨逸相视一笑,忽的将法宝一收,身子直挺挺落了下来,韩易山一愣,登时明白,笑着从半空落将下来。 只听“轰隆”巨响,三名巨人那千钧之力的拳头轰然打在对方身上,顿时巨石纷飞,声若惊雷,片刻之后,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巨人已然变成一推废石。 云凡三人静立一旁,眼见尘土滚滚,心中却长吐一口气,心想若非自己无意间想出这样一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妙计,恐怕此刻躺在那里的便是自己的尸体吧。 正沉思间,忽觉肩上一痛,却是被韩易山重重拍了一下,但见他高声笑道,“好兄弟,你是如何想出这等妙计的?” 云凡淡淡一笑,“那巨人身体坚硬无比,一拳挥出,虽然迟慢,却又有惊天之威,我便突发奇想,若是这重拳打在他自身之上,倒不知他的身体能否承受的住,哈哈!” 杨逸也随之笑道:“如此看来,他那钢铁之躯到底还是没有拳头厉害啊!”三人大胜之下,不由高声欢笑,浑不知远处巨石之后,一双充满怒意和杀戮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 第七十八章 三叉石洞 ?晴空万里,骄阳中天。火一般的红光射在半山之上,热浪蒸腾,竟变得酷烈起来。 云凡抬首望了望天,将玄天尺望背上一负,道:“走吧!”韩易山和杨逸微微点头,三人一路小心翼翼,附石而上。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云凡终于来到一个巨大的洞口前,只见洞口上宽下窄,尤为怪异,虽然处在向阳处,却只有洞口处有一丝光亮,里面黑漆漆一片,不知通向何处。 云凡眉头微皱,又向里多看了几眼,忽而一阵阴风吹了出来,风寒入骨,呼呼声如鬼哭狼嚎,令人闻之心悸。然而,燕儿和澄心眼下身处险地,纵然幽冥地府也顾不得了,当下心中一横,“我们这就进去吧!” 韩易山和杨逸应声,手中法宝登时一闪,缓缓亮了起来,韩易山修行时日不长,狂刀虽然有些光亮,但较云凡和杨逸而言,终究差了些。云凡见他初施道法,倒也像模像样,不由心中赞许,道:“走罢!”说着当先向那漆黑洞穴走去,韩易山紧随其后,杨逸则祭起碧水剑断后。 三人甫一进入,忽的一声,阴风大作,云凡镇定心神,借着玄天尺光芒,只见洞中巨石穿插,犬牙交错,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不由道:“大家小心了!” 三人徐徐迈进,就这般顶着冷风,走了约莫三五十丈,忽听云凡低声喝道:“慢着!”说着真法催动,玄天尺登时光芒大盛,亮不刺眼。借着玄天尺之光芒,只见前方忽然开阔起来,脚下不再是崎岖不平,乱石堆积,而是平坦的实地,洞顶极高。 杨逸将碧水剑升在空中,但见洞顶也是光滑无比,倒像是有意打磨一般,三人不由相视一望,暗暗吃惊。便在这时,只听“咦”的一声,却是云凡一惊之下,发出声来。 杨逸和韩易山循声走了过去,不由一怔,只见前方赫然出现三个一般大小的洞口,那洞口只有一人来高,却颇为圆整,云凡沉吟片刻,心中终究不知该走哪个,杨逸、韩易山也分别走到一处洞口之前,祭起法宝,向里面张望。 但见洞中漆黑如墨,如一只张开巨口的野兽只等着猎物闯进,不由令人心寒,而奇怪的是,在这里,那方才冰冷的阴风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三人各自沉默不语,不知如何抉择,便在这时,韩易山忽然脚下一陷,只听“轰隆”之声想起,枯桑山颤巍巍如崩坍一般,竟是剧烈颤抖起来。云凡三人同时变色,三道光芒射出,将自身罩了起来。 这时,只见平整的地上忽的一声巨响,两道石壁自地上滚滚而出,将三人隔了开来,云凡右手一引,玄天尺低啸震颤,一道凌厉光芒疾射而出,撞在石壁之上,“轰”的一声,振聋发聩。云凡不由身子一震,那石壁却是纹丝不动,不知是何种材料所做,竟是坚硬如斯。 云凡心中一横,“铮铮”又是两道青光,比之刚才霸道了许多,然而两道毫光射在石壁之上,坚硬的石壁只是多了两道划痕,依旧横亘在眼前。那道道划痕便如恶魔脸上的刀疤一般,狞笑而嘲讽的望着云凡。 便在云凡心中无措之时,忽然身子微颤,自顶上忽的落下些许石块。云凡登时一惊,倘若如此劈将下去,只怕石壁未破,三人便要被活埋于此了,当下纵声呼道:“韩大哥,不要再砍了,再砍下去,整座山也要被你斩塌了!” 片刻之后,轰隆之声果真停了下来,只听韩易山声音低沉,“云兄弟,这下当如何是好?” 杨逸也高声道:“看来他们是有意将我们三人分开,以防我三人合力,不易对付,大家要小心了!” 云凡暗暗点头,心道,杨大哥所言极是,然而我们行踪他们如何得知,这一路走来,仿佛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我们,真是奇也怪哉。但他天生无惧,微微一笑,“我三人虽然不济,却也不能随随便便被你们杀了,那也忒将我们小瞧了。”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遂了他们的愿,看谁先将人救出来如何?” 韩易山一听,心中登时豪气大盛,杨逸亦是有心展示一番,当下齐声应道:“好!” 云凡低笑一声,右手捏个法诀,玄天尺立时亮了起来,照亮周围三丈的区域,那光圈之外,依旧是漫漫黑暗,如阴间恶鬼,露出狰狞的微笑,只等云凡的到来。 云凡借着玄天尺之幽光,缓缓前行,但见这洞穴,蜿蜒曲折,如毒蛇之腹,深邃而毫无止境,不知走了多远,云凡已然感觉不到杨逸和韩易山两人的动静,周围一片静谧,闻不得半点声响。 云凡徐徐前行,只觉这洞穴实在深不可测,如此走了许久,以致于云凡心中不禁怀疑,这幽深洞穴可真的有出口么?莫不是蛮族野人故意将我等困死在这里,他心中揣揣,脚下却丝毫没有停歇,伴着玄天尺玄青色光芒,小心前进。 便在这时,忽的一阵阴风袭来,云凡大吃一惊,心中却不由暗喜,此洞既然有风,必然也有出口,当下振作精神,向前行进。忽的一声巨响,异变突生,只听一阵破风之声,似是无数法宝打来,闻声辨来,力道着实不小。 云凡大惊之下,单手虚划,一个圆形光圈自掌中出现,倏地一声变大,将他紧紧罩在其中。下一刻,只听“砰砰”两声,两道异芒尽数打在光圈之上,势道大的惊人,云凡不由身子一震,暗忖道:“想不到蛮族之中还有这等好手。” 同时,刚才还静谧的洞穴之中,忽然响起了“呜呜”之声,鬼哭狼嚎般,令人心惊。云凡定下心神,心中不由一惊,这黑暗之中不知藏了多少蛮人。 那两道异芒被光圈挡了回去,在空中一顿,便有狠狠折了回来,云凡脸色微变,双手紧握法诀,“铮铮”两声脆响,玄天尺之上,赫然射出两道青光,同那异芒在空中轰然相撞。 云凡脸色蓦地白了一下,黑暗中听得那人也闷哼一声,似是也不好受,云凡心念及此,“噌噌”又是两道凌厉的青光向黑暗中射了过去,只听那边两道声响,继而呼啸一声,显然不敌玄天尺之威,逃逸而去。 云凡一见得势,右手一引,玄天尺玄青色光芒亮起,托起云凡身子,如箭一般向着无边黑暗冲了过去。云凡全神贯注驾御玄天尺,在幽暗的洞穴中左突又闪,只盯着前方两点异芒,一路飞驰,紧追不舍,忽而眼前蓦地一亮,竟是冲了出来。 忽见前方人头攒动,云凡转念极快,手上捏住法诀,顿在空中。环顾四周,只见云淡风轻,群山蔽日,那一道洞穴竟是自枯桑山横穿而过,此刻正是在枯桑山阴面,前方十几个身长八尺的蛮人冷冷望着云凡,手上兵器发出阵阵寒光。 ------------ 第七十九章 杀戮之心 ?其中两名蛮人正用一口奇怪口音,对中间一位身穿铁甲,上戴牛头盔,如将军似的人物呜哩哇啦说个不停,那铁甲人闻言脸色一变,叱喝一声,身旁两人立时低下头不敢言语。那人哼了一声,双目如电,向云凡射来,阴森森不由让人心生寒意。 云凡一怔,料到那两个蛮人必是说了自己道行如何之高,道法如何精奇之类的话,此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那首领如何肯听,然而云凡却是心中暗喜,按下玄天尺,徐徐落将下来。 只听那首领怪眼一翻,以一口生疏的汉语道:“投降的快快,饶你不死!” 云凡见他言语颠倒,脸上不由一笑,“你先放了我朋友快快,饶你不死!” 那首领见云凡嬉笑愚弄自己,登时脸上一怒,左右喝道:“杀他!” 云凡冷哼一声,心道,小爷我今日本来就不是与你们谈判的,当下低喝一声,“来的好!“玄天尺登时青芒闪烁,分作数道光芒,向来人打去。 诸蛮人见青芒凌厉非常,纷纷举起兵器抵挡。不过,玄天尺乃九天神兵,岂是他们这些蛮族异类所能与之抗衡的。但见云凡并起食、中两指,气定神闲,玄天尺纵横穿飞,如蛟龙出海,所到之处,只听“啊、啊”几声惨叫,众蛮纷纷身首异处。 便在这时,蓦地两道异芒,疾驰而过,望云凡面门而来,云凡面色不改,依旧垂眉低首,神态自若。那两道异芒速度极快,瞬间便要在云凡头上落下,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突地一声脆响,自玄天尺之上升起一道玄青色光芒,将那两道异芒接了下来。 云凡左手蓦地一弹,两道异芒立时到折而回,两个蛮人眼中一寒,急忙捏个法诀,伸手欲接,不料这两道异芒势道极为霸道,未见那两人抬手,两道异芒已是轰然打在两人胸口之上。 两名蛮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面色痛苦,苍白如纸,却无论如何站不起来了。那首领见云凡如此轻描淡写便将得力手下挫败,不由脸色惊变,心中再无轻视之意,岂知云凡心中念及南宫燕和澄心,只想尽快寻得二人,是以一出手便使出了九成真法,若非如此,焉能一招之内将两名身怀道术之人重创。 那蛮族首领面色肃然,不理会尽数倒在地上的同伴,忽然大喝一声,只见一道淡黄色光芒闪过,再看时那人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五尺长狼牙棒,毫光闪烁,非比寻常。 云凡脸上一愕,想不到此人也是道中人,只听一声怒吼,那首领将狼牙棒望空中一抛,一声大喝,那狼牙棒顿时黄光大涨,见风而长,霎时间已是如同人一般大小,那首领手势一落,狼牙棒忽的坠下,向云凡砸了下来。 但见狼牙棒声势浩大,排山倒海般打来,云凡不由脸色微变,右手一引,身子一晃,如离弦之箭躲了开去。下一刻,狼牙棒落将下来,如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 “轰!” 无数碎石顿时崩散,只见以方才云凡所处之地为中心,方圆两丈之内,突然现出一个大坑,要知道枯桑山石头极为坚硬,刀剑尚不能损之一毫,这狼牙棒竟有如此之威。碎石冲天,片刻之后才纷纷落下,地上蛮人为云凡所伤,身体不得动弹,眼见碎石落下,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眼睁睁望着碎石落下,砸到脑袋,死于非命。 一时间,枯桑山血肉横飞,惨呼连连。云凡心下不忍,右手在玄天尺上轻轻一拨,青光如电,登时将余下碎石卷了开去,那蛮人片刻间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这般走了一遭,不由长舒一口气,向云凡望来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之意。 云凡微微一笑,看来蛮人也非全是冷血之人! 便在他一愣之际,忽觉头上风声一紧,狼牙棒趁势再次打来,云凡身子一闪,已是躲了过去,心中暗道,如此一味躲闪,到底不是办法。 当是时,那蛮族首领忽的一声长啸,口中默念法诀,狼牙棒顿在空中,周身剧烈颤抖,黄光阵阵,灿烂夺目。突然,地上碎石似是为什么牵引一般,纷纷飞起,向那狼牙棒聚拢而去,那巨大的狼牙棒瞬间又增大了数十倍不止,狂风呼啸,仿佛天地也被这巨型狼牙棒遮住了。 云凡心中一横,生死一瞬,哪有这么多犹豫,但见他半空跃起,将玄天尺横在身前,纵声长啸,风声忽止,天地陡然间静了下来。 便在那生死存亡之际,眼见狼牙棒便要将云凡压的粉身碎骨,长啸之后,忽然一道巨大光束自玄天尺冲而飞出,如上古大神复苏,天地瞬间变色。 “吼啊!” 只见狼牙棒悬在半空,离云凡头顶不足半尺,却无论如何下落不得。青芒闪过,只听“咔嚓”一声,那巨石包裹的狼牙棒蓦地自中间裂开一道细缝,在那蛮族首领一脸惊异的目光下迅速变大,“轰隆”一声巨响,诺大的巨石狼牙棒轰然裂了开来,那裂缝之间分明探出一条青龙,张开巨口,好不威猛! “刺拉拉!” 几声连响,青龙竟是从狼牙棒中间穿了出来,巨尾狂扫,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打在那首领身上,“嘭”的一声,那蛮族首领竟是哼都没哼一声,便被青龙撞入身后深渊之中,惊叫声徐徐传来,令人闻之心悸。 再看云凡脸色苍白,自半空缓缓落下,身子一晃,真法无法催持青龙之身,片刻之间消散在空中,云凡盘坐在一旁巨石之上,大口喘着粗气。原来,云凡眼见狼牙棒神威难挡,《斩龙诀》无法施展,蓦地想起天琴先生传他无上道法,真龙诀。此刻命悬一线,他竭尽全身道法,终于在生死之间施展出来,却也因此将全身真力耗尽了。 云凡休息片刻,体力稍有恢复便徐徐站了起来,但见碎石满地,山风烈烈,不知南宫燕、澄心二人身在何处。 这时,只听“铛”的一声,云凡循声望去,却见一名蛮人双手推开身上巨石,身上鲜血淋淋,早已看不清面目。云凡突然生出一丝恻隐之心,缓缓走到那人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便要为那人止血疗伤,这时,那蛮人忽的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将云凡阻了下来。 云凡不解,目光向那人望去,只见他缓缓摇头,伸手在峰顶指了指,以微弱的声音,道:“你去救那两位女子吧!” 云凡一怔,不曾想此人竟会帮助自己,只是那光秃秃的峰顶便是燕儿被囚之地么?便在他沉思之际,忽听一声闷哼,低头望去,却见那人胸前赫然插着一把短刀,云凡大惊之下,伸手在他鼻下一探,竟是早已停止了呼吸。 云凡缓缓起身,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茫然,环顾四周,但见尸横遍地,鲜血映在石头之上,说不出的恐怖。云凡心中登时一阵凄凉,我杀他们究竟是对是错? 然而转念又想,倘若不杀他们,势必丧命他手,我修真只为报仇雪恨,造福苍生,无奈却成了杀戮的工具,难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么? 凄风阵阵,不由令人心生寒意。 ------------ 第八十章 摧心咒 ?云凡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明白,南宫燕和澄心此刻下落不明,哪里顾得上胡思乱想,手指微曲,御起玄天尺,向着峰顶飞驰而去。 片刻之后,待云凡上得峰顶,见到的却是另一个光景。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身材高大的蛮人,却是五个和自己差不许多的黑袍人,只见他们并排站立,手中各持一根法杖,上面镶有玉石,那五人均是黑袍裹身,便是脸也被遮住了,看不清真容。 在他五人身后,乃是一个石台,两个十字木桩插在石台之上,两名曼妙少女低首绑在木桩之上,当是南宫燕和澄心无疑了。云凡此刻心潮涌动,眼见两名少女面色苍白,不知生死,右手一引,蓦地腾空而起,冲了过去。 眼见云凡身子微动,转眼间便到南宫燕身前,伸手便要将二人从木桩上解下,不料未等云凡手指碰触木桩,忽然一道黄光闪过,在木桩前已然布了一道光墙,待云凡伸手触及光墙,那光墙立时生出一道反弹之力,而后感到身后一丝凉意,杀意滚滚。 云凡心念之下,法诀一引,立时退了回来。待云凡身子站稳,那五人依旧站在那里,纹丝未动,浑然不知这光墙从何而来,云凡不由微惊,这五人道法诡异,看来有些门道! 便在这时,只听空中一声呼啸,一道碧芒从天而降,却见韩易山、杨逸二人御剑而来,微笑着望着自己,看他二人衣衫破损,隐隐还有血迹,看来他二人到得此地,也着实费了不少工夫。 韩易山大笑一声,朗声道:“云兄弟,到底还是你……” 他本想说“到底还是你技高一筹,先我们一步找到这里”,只是一眼见到木桩之上澄心神色委顿,双目紧闭,一句话未说完忽然大叫一声,背后狂刀一声瑞响,已是被他反手拔出,脚下一顿,便冲了过去。 云凡一惊之下,高声喊道:“不要!” 只是韩易山心中怒不可遏,要阻止已然不及,待韩易山狂刀挥出,便要向澄心身上缚锁斩下。忽听“嘭”的一声,狂刀脱手而飞,韩易山身子到折而回,杨逸和云凡同是一惊,纷纷出手将韩易山接了下来。 “铛” 狂刀坠下,发出一声脆鸣。 云凡仔细探查韩易山身体,见他只是筋脉震荡,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这五人道行高深,诡异莫测,不可轻敌!” 杨逸点了点头,向场上无人瞄了一眼,只见这五人服饰同一,项上各垂一条雕有神秘符文,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链圈,看样子倒像是部落祭司一样的人物。他身为四方城少主,见识自然非云凡所能比,年幼时常听南宫列谈及天下奇异之事,其中便有提到祭司一职。担任此职的人物相传是部族中传达上天旨意的接引之人,在族内身份甚尊,而且往往便有过人之能,虽说不能呼风唤雨,却也非寻常修真之人所能及的。 然而部族祭司通常不过问族外之事,只是负责祭祀、占卜一类的工作,然而若是有人未及部族利益,祭司们便会不遗余力,以手中法杖为引,施展诡秘道法,将敌人诛杀。看这五人身份着装,当是蛮族祭司无疑了。 杨逸沉吟片刻,低声道:“小心他们手中法杖!” 云凡将韩易山扶起来,向杨逸望了一眼,道:“你看出了什么端倪么?” 杨逸当下将“祭司”一说言简意赅的对云凡讲明,小声道:“我听二叔说过,部族祭司虽然神圣,各族道法不同,却大多以防御为主,少有攻击一类的法诀,眼下他们按兵不动,只待我们出手,便是如此了。” 韩易山俯身将狂刀捡起,听杨逸如此说,心中仍是一惊;云凡心道,依杨大哥所言,这五人已是在那石台周围布了防御之法,若要救燕儿,须得将此阵法破去才可,只是到现在还不知这五人如何施法,要破去阵法谈何容易。 这时,只听韩易山一声断喝,狂刀怒斩,这一次却是向场上五位祭司而去,云凡凝神观望,只待那五人露出破绽便立时出手,韩易山狂刀如虹,威势惊人,这一刀挥起足以断金碎石。 忽见那五人左手法杖顶端玉石一闪,各自一道白光射出,再一次将韩易山斩击接了下来,借反弹之力,韩易山顺势飞回,向杨逸点头道:“杨兄弟说的对,古怪便是出在那法杖之上。” 然而即便如此,这光盾极为厉害,攻击势道愈大,这反弹之力愈大,那五人法杖在手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杨逸面色一寒,碧水剑“呛啷”出鞘,只见口中默念法诀,碧水剑与往日大方光华不同,反而剑身愈发浅淡,片刻之间将剑身隐了去,云凡心下了然,若是那五人看不见碧水剑,自然便也无从防御。 山风烈烈,黑袍鼓鼓。忽听那无名祭司低喝一声,手中法杖又是几道白光涌出,在他身前相聚,“嘭”的一声,竟是结成一个半圆将他五人连同石台一起罩在中间。便在这时,碧水剑在那光罩之上连斩数下,却依旧不能损之分毫,杨逸右手一招,碧水剑徐徐飞回,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眼见南宫燕和澄心近在咫尺,却如天涯一般不得接近,三人心急如焚,云凡突然心中一动,耳边想起天琴先生曾言:“龙吟之所以为上古神兵,不单是它能与抚琴之人心意相通,施展各种绝世道法,比之寻常神兵,龙吟特别之处也是它最令人无可防备的地方在于“音”。大凡高人斗法,视、听、嗅尤为重要,却也是最难防御,为人利用的弱点。龙吟以琴音扰乱人之心神,以便趁虚而入,将其挫败。” “是了,”云凡登时醒悟,响起天琴先生当日曾秘授其《摧心咒》的曲子,此时虽然没有龙吟古琴在旁,或许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笛亦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要知道,这竹笛虽是凡品,却是山中百年青竹所造,坚硬如铁,寻常刀剑亦不能断。 云凡心中一动,面露喜色,蓦地盘膝坐下,十指轻按,登时笛音奏响,只听笛音悠扬一时如山涧清泉,缓缓流淌;一时如江河大川,奔腾入海;忽而高亢短促,似男子豪情奔放;忽而凄缠颇恻,似女子幽婉哀伤; 云凡一边奏笛,一边抬头观望,只见那五位祭司,身子微颤,摇头晃脑,显然不能抵御笛音,不由大喜过望,向杨逸和韩易山望去,却是吃了一惊,只见杨逸双目紧闭,额上虚汗如雨,正全力抵御笛音,那韩易山面色忽青忽白,随笛音而动,一时欢喜,一时忧伤,神智为笛音所夺,他道行不及杨逸,心力不坚,自然抗拒不得。 云凡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拿捏不定,燕儿和澄心昏迷不醒,音不入耳,自然不惧。那五名祭司此刻为笛音摄住心神,无需多时便可使其神智昏迷,二女自然可救,然而如此一来,韩大哥势必为笛音所伤,疯疯癫癫,如行尸走肉一般。 眼见韩易山嘴唇发紫,瞳孔突出,已是到了极限,云凡心中一横,笛音立时停了下来,笛音方停,韩易山一把坐在地上,如虚脱一般;杨逸也是微微睁开双眼,坐在地上,喘息不已,云凡见状立时奔过去将他二人扶起,歉声道:“杨大哥,你怎么样?都怪我,没有顾及你二人,私自奏起《摧心咒》,差点害了你们。” 这《摧心咒》毕竟乃天琴先生耗费心血所谱,这竹笛能奏出如此效果已然不易,若是真有龙吟在手,奏响《摧心咒》,只怕那五名祭司早已七窍流血,耗尽心智而亡。 杨逸看了云凡一眼,微微摇头,强笑道:“不,是我们道行不济,反而成了累赘!” 云凡心中愧疚,望着倒在地上的韩易山,蓦地眼中一红,便要流下泪来。而在此时,云凡忽觉一道凌厉光芒闪过,生生将他身子往后摔了过去。 云凡之前与那蛮人首领一战已是道法所剩无几,方才施展《摧心咒》道法更是强弩之末,此刻再也无力抵御这一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 第八十一章 绝望(双更,求推荐!) ?便在这时,云凡隐约中闻得一声低吟,突然间一阵眩晕,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一陷,掉了下去,耳边风声呼啸,如坠深渊,忽的胸中一阵激荡,剧烈的痛楚霎时间游遍全身,登时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凡悠悠转醒,睁开双眼环视周围,只见四周漆黑不见五指,静谧而带着一丝恐怖,云凡强撑着站起来,一阵剧痛袭来,不禁让他倒抽一口凉气,身子不自主靠在一处“石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片刻之后,云凡渐感痛楚稍减,伸手一探,忽觉一阵冰凉刺骨而来,不由心中纳罕,右手捏个法诀,借着玄天尺微弱青光发现,自己倚身的那“石壁”赫然是一块巨大坚冰,怪不得会有如此寒气。 云凡闭眼沉思,细细想来,自己仿佛是从峰顶坠落,难不成自己是在枯桑山里面不成,只是这坚冰又是从何而来?种种疑问在心中涌现,云凡身子受创,玄天尺青光也愈发微弱了。 云凡抬头向前看去,只见昏暗的冰墙之间似是隐隐一条甬道,幽深遂长,不知通向何处。 寒气逼人,云凡不由打了个寒噤,心中苦笑,且不管它通向何处,总比在这冻死了强些,当下握住法诀,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 枯桑山,后山石洞之中,两根火把插在石壁之上,幽暗的火光之下,两个男子分别被两条长长锁链缚在石柱之上,正是韩易山和杨逸,他二人阴差阳错为云凡琴音所伤,以致被蛮族五位祭司所擒,关在这石洞之中。 只见他二人脸色苍白,神色低迷,过了许久才缓缓醒来。 杨逸抬首望了一眼,出声道:“韩大哥,你怎么样?” 韩易山目光呆滞,显然神智还未清醒,听杨逸呼唤自己,才徐徐抬起头,说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杨逸缓缓摇头,心中却是挂念云凡,“虽然不知这是何地,却总算活着,只是云凡……” 当时韩易山为琴音所摄,神识不清,此刻听杨逸一言,不由惊醒,“云兄弟怎么了?你快说,他死了么?” 杨逸靠在石柱之上,微微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当时山石塌陷,那五人不知使的什么妖法,将他埋入枯桑山里面去了。” “什么?” 韩易山闻言,心中一急,牵扯体内筋脉,登时一阵剧痛涌来,额上、脸上尽是水珠,不知是痛楚所致的虚汗,还是听到云凡不幸送命的痛心之泪。 便在这时,忽听一阵声响,一面石壁竟是被推了开来,只听一声喝道:“进去!” 杨逸不由一惊,只见南宫燕身姿俏丽,虽然脸色苍白,但显然没有吃太多苦,身旁一个女子腰悬短剑,身材曼妙,当是澄心了。 南宫燕自幼养尊处优,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怕,这几天终日与凶狠的蛮人一起,她女儿家心骇之极,此刻见到杨逸被缚,不由心中一酸,扑在杨逸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杨逸心中对这个妹妹极为疼爱,此时见她安然无恙,登时心中一宽,微微笑道:“傻丫头,哥哥还没有死,哭什么呀!” 谁料,杨逸不提死字还则罢了,一提死字,南宫燕更是如江河决堤,不能自抑。 那澄心见南宫燕哭声阵阵,心下难免戚戚,再看韩易山面无血色,苦楚难当,只道他身受重伤,不由抢上几步,道:“韩大哥,你……” 她一句话未说出口,便即掩口,怜惜之意登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如春雨,一滴一滴落在青石之上。 韩易山从来见她都是对自己又气又怒,往往说不到三句话便即翻脸,此刻却是为自己流泪,心中又惊又喜,笑道:“你还是生气时的好,这么一来,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澄心心中一酸,登时泪如泉涌,扑在韩易山怀中,悠悠道:“我以前打你骂你,只是因为你傻里傻气,优柔寡断,哪里像个男子汉了!” 韩易山忽见美人在怀,一时不知所措,吃吃说不出话来,“我……我……” 澄心见他到此刻尚且不明自己心意,不由心中一怒,蓦地从韩易山怀中挣了开来,斥道:“难道亲口对我说喜欢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么?” 韩易山登时一愣,只见澄心秀目圆睁,满脸怨恨之色,泪痕点点,如梨花带雨,不由心中一动,暗道,她如此不顾一切说出心里之言,当是真情流露,再无半点虚假,韩易山啊韩易山,你到底只是个缩头乌龟,连个女子都不如啊! 两人直视片刻,韩易山突觉此番能不能活着走出尚且不知,难道还要带着遗憾去死么?当下不知哪来的勇气,蓦地双目如电,望着澄心道:“心儿,我爱你!” 原来,爱是这么容易,却也是如此的艰难! 看着他傻而憨目光,澄心不由一笑,温情、感动、甜美霎时间涌上心头,再也难抑心中之感,泪水顿时爬满了清秀的脸庞,扑身、入怀。 南宫燕呜咽良久,才渐渐平息,但见她俏脸如花,蓦地一惊,纤手紧紧捉住杨逸手臂,道:“云大哥呢?他在哪里?” 杨逸沉吟片刻,不知该不该将实情告诉燕儿,然而南宫燕何等聪明,只见杨逸神情凄然,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粉面轻摇,“云大哥,他死了是不是?” 杨逸一惊,知道这个妹妹虽然娇弱却性如烈火,若是云凡当真已然丧命,只怕她也断然殉情,当下道:“不,燕儿,云凡没有死。” 南宫燕双目通红,惊呼一声,背靠势必,泪如雨下,“你骗我,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韩易山见状,一边向澄心使眼色,一边道:“南宫妹子,你别着急,云凡兄弟吉人自有天相,那蛮人怎么是云兄弟的对手,想必他现已逃出,正想法子搭救我们呢!” 南宫燕心中挂念云凡,对他所言更是充耳不闻,眼见杨逸神色有异,韩易山又是欲盖弥彰,心中一急,只觉眼前一黑,登时昏了过去。 澄心一惊,抢身几步将她抱住,伸手在她胸口推拿片刻,南宫燕才悠悠转醒,“哇”的一声,大声哭了出来,“云大哥……” 澄心只是不语,紧紧搂着这个娇弱的少女,火光幽幽,照着二人娇美的身姿,背影斑驳,一时难掩凄清。 韩易山和杨逸对视一眼,不由暗暗叹道,云凡啊云凡,你此刻身在何处啊? ------------ 第八十二章 寒冰巨剑 ?且说云凡坠入枯桑山中,重伤未死,沿着一条甬道缓缓前行,不时寒气袭来,顿觉冰冷刺骨。云凡一边以体内真法御寒,一边催动神兵玄天尺,只盼能找到出口,离开此地。 忽然,云凡只觉脚下一沉,似是踏在硬地之上,却见一个诺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但见白光闪闪,亮如白昼,一个个冰柱倒垂而下,锋如刀刃,地上坚冰如镜,映出云凡身影,光彩闪耀,灿烂夺目,直如仙境一般。 云凡一时为眼前奇景所震,怔怔说不出话来。许久,云凡才回过神来,心中忖道:“奇怪?此山既不甚高,又非极地冰寒之所,何来这么大的冰窟呢?” 他一边走一边一边观望,便是身上的伤痛也抛掷一旁,浑然不觉,只见各式各样冰块或倒悬,或直立,形似珍珠,状如玛瑙,当真美不胜收。 云凡细看良久,蓦地一阵寒气逼来,不由打了个寒战,只见前方一座冰台之上,直直插着一把漆黑如墨,宽约一尺巨剑,然而那“巨剑”双刃无锋,竟是一把顿剑,云凡心中好奇,缓步迈了上去,向那“顿剑”剑柄握去。 然而,未待云凡触及剑柄,那“顿剑”忽的发出一道凌厉寒芒,云凡只觉一股凉气自手心处侵入筋脉,便是浑身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动。便在这时,云凡忽觉小腹一团热气陡然升起,瞬间将这寒气压了下去。 “好强的寒气!” 云凡心中一惊,这寒冰巨剑虽然比不得“冰魄珠”却也非常人所能承受,云凡有心显显本事,暗运真法于双手,再次向“剑柄”握了下去。 枯桑山,石洞之中。南宫燕偎在澄心肩上,一双俊目哭得通红,娇媚容颜全无血色,杨逸望着这个娇弱的妹妹,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便在这时,石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两名蛮人大汉手持巨斧踏了进来,将韩易山和杨逸自石柱之上解下,却没有打开他二人手上锁链,也不知这锁链是何种材质所铸,在杨逸道法急冲之下竟也完好无损。 只见一名蛮人在杨逸身后一推,喝道:“走!” 杨逸冷哼一声,瞪了那人一眼,澄心斥道:“你要带我们去哪?” 只听一名蛮人道:“祭天!” 杨逸蓦地一惊,所谓“祭天”乃是蛮族最为**的祭祀仪式,此刻将他四人推出,心中已是猜到了几分。 随着那蛮人走出石洞,杨逸四人来到一处平地之上,但见眼前一座圆形石台,分作九阶,看来便是蛮族祭坛了。在祭坛之上,五个身穿黑袍之人对着一个石柱微微下拜,口中念念有词,那石柱之上赫然放着一个淡黄色玉石,不知是何圣物。 台下,只见一个身穿铁甲,头戴金盔如首领一般的人物,垂首立在一旁,左右两旁各有八名蛮人手持兵刃,面色极为恭敬。 这时,一名蛮人躬身在台下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那五名黑袍祭司缓缓转过身,目光向杨逸四人扫来,随即右手一摆,自有八名蛮人走过来将杨逸四人绑在木桩之上,木桩周围堆满了干柴,杨逸干笑一声,“看来他们是想把我们烧死啊!” 韩易山闻言向澄心望了一眼,只见她双目含情,正也温柔的望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动,便是立时死了也无憾了,当下朗声笑道:“不好,不好,这样被烧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恐怕连爹妈也认不得了!” 众蛮人见他四人死在顷刻还有心说笑,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倒是南宫燕自得知云凡生死不明之后,便一言不发,此刻命悬一线,忽的仰天一望,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微笑,心道:“云大哥,我来寻你来了,你在下面等着我!” 那黑袍祭司见四人已然绑缚完毕,微微点头,只见自人群中走出四名大汉,手持火把,分别向杨逸等人走去。 “轰隆!” 忽听一声巨响,如惊天巨雷,在空中炸响,便在众人惊诧之时,闻得一声长啸,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蛮族之人无不相顾失色,杨逸则是面含微笑,南宫燕更是俏脸一喜,泪水簌簌而下。 只见枯桑山蓦地一陷,半边山脉竟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塌了下去,再听空中风声阵阵,一人脚踏一柄巨剑,闪电般飞驰而来。 原来,云凡一时好胜心起,运起真法便要将那“顿剑”拔出,不料他重伤之下,真法耗尽,那“顿剑”竟是丝毫未动,云凡心中一急,只觉丹田一股热浪瞬间游走全身,蚩尤之血登时发作,筋脉暴涨,真气迸发,生生将那“顿剑”从地上拔了出来。 云凡将那“顿剑”掷在地上细细端详,只见这“顿剑”黑黝黝有如漆染,沉重而寒气逼人,长约七尺,到似是一把巨尺模样,心中一喜,便将此剑取名“寒冰巨剑”。 便在他为偶得珍宝而喜不自胜之时,忽觉冰窟震颤,无数冰柱、石块掉了下来,云凡心中猛然惊醒,“不好,这冰窟要塌了”,心念处,手上急握法诀,一招“大浪滔天”怒然斩下。只听一声巨响,寒冰巨剑一斩之威竟是将冰窟打出个出口来,云凡心转极快,法诀一引,竟是御起寒冰巨剑,从冰窟中冲了出来。 无独有偶,云凡居高临下,却遥遥望见五名黑衣祭司竟是要以杨逸等人“祭天”,一惊之下,纵声长啸,寒冰巨剑疾驰千里,瞬息而至,转眼间便到了祭台前。 莫说在场蛮人见云凡“死而复生”,惊异万分,便是韩易山也睁大了双眼,丝毫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手握奇异神兵的少年竟是云凡,如此吃了一惊,良久才道:“哈哈,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在这些蛮族野人手里。” 云凡回身一笑,目光停在南宫燕俏丽而苍白的脸上,“好妹子,我这就救你出去。” 南宫燕此刻听他温言细语,深情款款,心中一块巨石登时落地,眼中一热,竟是悠悠哭了起来,真个如梨花带雨,不可方物。 只见云凡右手一翻,寒冰巨剑轰然斩下,听得“啪啪”几声脆响,杨逸四人身上锁链无不应声而断。但听身后风声一紧,云凡握住法诀,寒冰巨剑一经挥出,立时寒风烈烈,“铮”的一声,将飞来那枚兵刃挡了回去,再听一声惨叫,只见一个蛮人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巨斧,巨目圆睁,轰然倒地。 云凡冷哼一声,寒冰巨剑如有灵性一般,绕其急速飞旋,继而毫光闪闪,漫天光芒忽的化作一道道玄青色圆状之物,如夜空之下,星辰一般,随着云凡一声大喝,如箭一般落下。 “陨落星辰!” 那蛮人望着漫天青芒,无不脸色突变,只是那青芒落下极快,蛮人稍一迟疑便已被青芒击中,一时间惨呼连连。便在这时,只见一道黄色光芒自石台上升起,将众人罩在其间,云凡一怔,却是那五名神秘祭司不知何时出手,将众人护了下来。 ------------ 第八十三章 吞日蚀月 ? 蛮族众人见本族祭司出手,无不欢声雷动,高声呼叫,再看那五名祭司黑衣飘‘荡’,各持一把法杖,毫光闪烁,诡异之极。 云凡双眉微皱,心中暗道,这五人真法奇异,防御之强,似是土系一脉,此地四处环山,倒是为他增了不少地利。然而今日之敌实是这五名祭司,其余众人不足为惧,我只需将他五人拖在此处,韩、杨二人当可将燕儿和澄心救出无虞。 他心意已决,当下将寒冰巨剑往身前一横,道:“杨大哥,我在此处拖住这五人,你带着燕儿快快离开此地!” 杨逸一怔,面‘色’微变,断然道:“不可,我们绝记不会将你一人丢下的!” 韩易山闻言,也高声道:“不错,卓兄弟,韩易山虽然道行不如你,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嘿嘿,大不了大家死在一起!”在韩易山被擒之后,狂刀已不知去向,此刻见他握紧拳头,脸‘色’凝重,倒也没有丝毫惧意。 南宫燕和澄心身为‘女’流,虽然没有出声,却是一脸从容,没有半分迟疑,同时向前踏了一步,云凡知道他们断然不肯离开,缓缓摇头,不由心中一动,今世能有如此生死之‘交’,夫复何求? 但见他微微一笑,“谁说要死在一起了?你们难道忘了我已经有了破敌之法了么?” 杨逸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云凡所言,转念又想,看他施展《摧心咒》之时,着实消耗真力不小,此刻深受重伤,如何能抵挡得住那五人,更何况那五名祭司既非常人,又岂会轻易再受琴音所‘惑’,不由道:“可是你……” 云凡淡淡一笑,“杨大哥,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杨逸一愣,知道云凡向来出人意表,他年纪轻轻到底能有多大潜力,谁也不知,连“冰魄珠”这等异宝都奈何他不得,或许真有对付这蛮人祭司的法子也未可知,何况燕儿娇弱之身再也受不得半点伤害了,当下心中一横,道:“一切小心!” 韩易山闻言一愣,南宫燕更是俏脸一变,道:“大哥,你不可……” “住口!” 南宫燕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一向疼她的大哥会突然向她发怒,心中一酸,哽咽道:“不,我要和云大哥在一起。” 说完,南宫燕俏脸一转,便向云凡这边移来,然而没走几步,突然肩上为人敲了一下,只觉眼前一黑,登时昏了过去。 杨逸将南宫燕轻轻抱起,蓦地法诀一引,碧水剑赫然出现,停在他身前二尺地方,呜呜低鸣。韩易山连连摇头,语气中显然有了些怒意,“哼,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和云兄弟一起,要走你自己走吧!” 杨逸闻言心中一怒,听他言语中倒是自己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当下冷哼一声,“韩大哥若执意留下,杨逸无话可说,只是你能帮得了云凡么?” 韩易山登时为之语塞,凭自己这点道行,非但帮不了云凡,只怕还会连累与他,当下低头不语,犹豫不决。这时,只听云凡轻轻道:“韩大哥,你的心意云凡明白,只是蛮人要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吧,等此间事情一了,我便将《斩龙诀》最后三式传了你。” 韩易山心中微苦,若是之前听到这句话,怕是要高兴的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此刻听来却是如生离死别一般,当下长叹一声,对云凡道:“你最好言而有信,亲自传我刀诀,否则韩易山势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云凡淡然一笑,只见韩易山蓦地回头,携了澄心之手,跃上了碧水剑,那碧水剑猛的一沉,随即稳稳顿在空中,杨逸右手握住法诀,只听一声呼啸,碧水剑如一道电芒‘射’了出去,霎时间消失在万里碧空之下。 看着他们消失在天际,云凡自身上取出竹笛,准备奏响《摧心咒》,可谁料,竹笛一经取出,忽听几声脆响,跟随他数年的竹笛竟然碎裂开来。原来,竹笛纵然坚硬如铁,却也经不起《摧心咒》这等曲谱。 云凡心叹一声,不禁有些可惜。而在此时,蛮族诸人趁机休整片刻,突然仰天嘶吼,各持兵刃,冲了过来,云凡有心要试一试这寒冰巨剑的威力,当下冷笑一声,“来得好!” 只见寒光闪过,青芒暴涨,云凡一手持寒冰巨剑,一手执玄天尺,已然冲了过去。 但见玄光闪闪,寒芒阵阵,寒冰巨剑上下翻飞,玄天尺穿梭,犹如一条巨蟒,所到之处,蛮人无不纷纷避让。云凡见状,心中登时豪气大增,“无边落木”“回身劈山”,《斩龙诀》一一施展出来,蛮族之人见他年纪轻轻,却勇猛如斯,加之寒冰巨剑威力惊人,磕着便死,擦着即伤,一时间惊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那玄天尺则是在云凡意念之下化作道道光芒,不时让十数位蛮人身首异处。蛮族众人被云凡如此冲杀一阵,士气大减,不消片刻,数十人已然丧命,然而寒冰巨剑实非寻常兵器,加上云凡出手大开大阖,全力出击,所谓“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纵然他道行高深,又如何能够持久。 众人见他勇猛如斯,手中似石非石的短尺更不知是何神兵,挥舞处,青芒阵阵,杀气腾腾,不由心中惧意陡升,一时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便在这时,蓦地一道黄光闪过,轰隆震响,只见周围巨石突地飞起,狂风大作,立时飞沙走石,不见天日。云凡一怔,斜眼观看,只见那五人围成一圈,手中法杖‘插’在身前,法杖之上,‘玉’石闪闪,各自‘射’出一道毫光,在那石柱淡黄‘色’‘玉’石之上汇聚。 狂沙‘乱’舞,巨石飞旋,向云凡重重砸下。 云凡一惊之下,‘激’起好胜之心,“好道法!” 说着,但见他蓦地脸‘色’一变,双手紧握寒冰巨剑在飞舞的巨石之间纵身跳跃,然而那巨石只如为人‘操’纵一般,任云凡如何躲闪,只是紧随其后。殊不知,这一式“落土飞岩”实是蛮族的最为厉害的道术,须得五位祭司借助蛮族异宝方可施展,威力奇大。 但见云凡飞舞腾挪,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众多巨石,忽然‘腿’上一痛,鲜血外涌,竟是被锋利如刀的巨石切了一道口子。忽听一声长啸,云凡猛的一尺挥出,将周身巨石暂时震退,随即寒冰巨剑平锋指天,玄光阵阵,顿时寒气‘逼’人,那无数巨石只在空中一顿,再次向云凡飞去。 “吞日蚀月!” 随之一声断喝,寒冰巨剑登时光芒暴涨,但见天空风卷残云,在尺尖化作一个巨大漩涡,天地变‘色’,风云聚会。尘沙滚滚,巨大而深邃的漩在天际急速旋转,寒风呼啸,云凡凌空而立,白衣飘飘。 《斩龙诀》第三式竟是在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手中完美施展开来,而且气象万千,威力无比。此时此刻,在蛮族众人眼中,云凡直如天神一般,一声长啸,远远传‘荡’开去。 而在这时,突然一个巨大光柱,如九天电芒,冲破云层,‘射’在了飞驰而来的巨石之上,那方才还尚自飞舞,不可一世的巨石突然如长鲸吸水般消失在光柱之中,顿时,风止沙落,天地忽然静了下来。 蛮族众人无不惊异,直直盯着停在半空的云凡,头上漩涡飞旋,那巨石却是不知去向,便是那蛮族祭司也抬头观望,虽然黑袍遮面,看不清是何表情,但心中惊惧丝毫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人。 便在此刻,云凡突然脸‘色’一变,“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寒冰巨剑顿时暗淡了许多,那巨大漩涡也渐渐停止,终于消失于无形,只见云凡身子一晃,重重垂了下来。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八十四章 脱困 ?蛮族之人虽然粗野,却是不傻,一怔之下,便已看出云凡灯枯油尽,已是强弩之末,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各持兵刃,纷纷冲了上去。 云凡心中一阵凄然,他先前重伤之下,强运真法,将《斩龙诀》三式尽数施展出来,终究真力耗尽,自空中掉了下来,望着咆哮如虎狼般冲来的蛮人,云凡心下一片澄明,缓缓闭上了双眼。 便在这时,忽听“砰砰”几声脆响,那蛮族大汉忽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倒飞出去,再看两道身影闪过,却是韩易山和杨逸去而复返,站在云凡身前。 韩易山手持大刀,虽不如他原来那把狂刀,却也大的惊人,想必是从蛮人手中抢夺而来的。只听他大声道:“韩易山在此,谁敢伤我兄弟!” 杨逸转身蹲下,将云凡扶起,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个红色药丸,对云凡道:“快服下去!” 那红色药丸乃是四方城治伤良药,入口即化,片刻之后,云凡顿觉疼痛稍减,说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杨逸面色铁青,哼了一声,笑道:“我们不回来,你还有命在么?” 云凡讪讪一笑,低头不语。原来,杨逸三人御剑而行,正遇见长老率人和其他蛮人交上了手,当下按下碧水剑,助长老退了蛮人,将南宫燕交由长老照看,他二人却是放心不下云凡,便又御剑而回,恰恰在生死关头将云凡救了下来。 云凡低低笑道:“看来我命不该绝,必有后福啊!” 杨逸见他重伤垂死,还有心说笑,不由低叹一声,“若是你有何三长两短,纵然燕儿念及我这个大哥,原谅于我,我又有何颜面居于世上!” 云凡见他言语诚恳,实是将自己看做了最亲之人,不禁心中感动,眼中一热,便要落下泪来。这时,忽然风声大作,只见那五名祭司各自伸出食指,在嘴上一咬,将鲜血滴在法杖玉石之上,那玉石蓦地发出耀眼光芒,五道光束同时射出,在中间那玉石上汇聚成一个光球,便在云凡三人惊诧之际,那光球蓦地光芒四射,大地也在此时剧烈颤抖起来。眼见本族之人一一殒命,蛮族祭司惊怒之下,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击。 但见狂风烈烈,巨石翻滚,比之刚才还要强上几分,云凡脸上一惊,在杨逸和韩易山发愣之际,忽的发出一声长啸,奋起全身精力,将杨逸和韩易山推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石如雨,瞬间将云凡淹没了。 “云凡!” “云兄弟!” 然而巨石堆积如山,将云凡埋在其间,任凭杨逸和韩易山同时高声呼喊,又如何能听得见。 风声小了,巨石也停止了飞动。祭坛之上,狼藉不堪,碎石满地,鲜血殷殷。 杨逸和韩易山身子一顿,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一般,瘫在地上,目光茫然,痴痴盯着那座“小山”,祭坛之上,蛮族祭司也是颓然倒地,身子剧烈颤抖,喘息不已,双方一时都忘记了争斗。 “咔嚓!” 便在众人沉默之时,一个奇怪细小的声音响起,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似的,云凡和韩易山对视一眼,同时向那巨石堆积的“小山”望去。 “咔、咔!” 又是两声声响,只是这一次比之刚才响亮了许多,那蛮族祭司也是一惊,口中急念法诀,那玉石之上又是一道光芒射出,罩在那巨石之上。 然而,一切都不可阻挡,那道裂缝终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愈来愈大,只见青芒万丈,从巨石中射了出来,“轰”的一声,那巨石堆积的小山应声而碎。 碎裂的石块四散而飞,杨逸挥手将疾驰而来的石块挡开,定睛一看,只见一条青龙附在云凡身上,昂首啸天,在他手中,一手执寒冰巨剑,玄天尺环身飞旋。 不过,在他的眼中,似是赤红一片,而且煞气逼人,与之前的温和尔雅的少年判若两人。蛮族祭司“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再也无力支撑,瘫倒在地。 杨逸和韩易山又惊又喜,身子一闪,便要奔了过去,然而刚一碰触云凡目光,不由心中一惊,只见云凡双目赤红,透着一股妖异之色,随着他目光射来,那昂首半空的青龙也是将头转了过来。 “吼!” 一声狂啸,飓风四起,杨逸和韩易山身子一震,出声道:“云凡!” 云凡听到呼唤,心头猛的一惊,眼中红芒渐渐消失了,那青龙也化作一道青芒,被吸入玄天尺之中。 云凡回过神来,忽见韩易山、杨逸二人奇怪的看着自己,不由道:“你们怎么了?” 杨逸一怔,随即笑道:“没事,看来无需再斗了!” 云凡闻言,也向祭坛之上的蛮族祭司望了一眼,默然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而在此时,在一处木屋之中,南宫燕躺在竹床之上,犹自未醒,剑心端坐床边,不时为她换下额上手帕,不时望窗外望上一眼,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了开来,只见澄心莲步轻盈,缓缓走了进来,“燕儿还没醒么?” 剑心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在哥哥没有回来之前,或许这样沉睡比醒来更好!” 忽听一声嘤咛,南宫燕缓缓睁开双眼,只见澄心、剑心二女俏立身旁,却不见云凡、杨逸等人,心中一阵酸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剑心和澄心虽知她心中所想,却也不知如何安慰,见她哭声切切,不由心中也是感伤起来。 “铛,铛,铛!” 突地几声急促敲门之声,只听外面有人道:“姑娘,云、杨两位少侠连同韩大哥已平安归来,长老特命小人前来通报姑娘知晓!” 澄心一听,脸色登时一喜,“知道了,你去吧!” “是!” 那人刚一走远,剑心已是欢喜起来,坐到床边,对南宫燕道:“妹妹,你听到了么,他们平安回来了。” 南宫燕闻言,脸上登时一喜,心中一块大石方才落地,两行清泪又是悄然落下,笑道:“是,他们没事!” 澄心见她天真烂漫,毫不掩饰,当真如孩子一般,微微摇头,嗔道:“你看你,又哭又笑,羞也不羞!”南宫燕听她这么一说,登时晕生双颊,白皙若雪的脸上升起一抹娇媚。 便在长老房间之中,云凡、杨逸三人依次而坐,将枯桑山所经之事一一言明,只听的长老既惊且喜,惊的是这少年实在洪福齐天,竟有如此奇遇,喜的是不但将南宫燕和澄心救回,还重创蛮族部落,从今往后,只怕蛮人再无胆量冒犯族人了。 念及此处,长老蓦地起身,在云凡和杨逸身前深深一揖,道:“若非两位少侠相助,本族只怕难逃灭顶之灾,大恩大德,请受老夫一拜!” 云凡和杨逸一惊,忙将长老扶起,“前辈何出此言,行侠仗义,本是我辈应尽之责,更何况长老于燕儿有救命之恩,晚辈更应报答才是。” 便在这时,门突地一声被推了开来,云凡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少女双目含泪,痴痴望着自己,容色憔悴,苍白的脸蛋上隐隐泛出淡红,更增三分俏丽之色,不是南宫燕是谁? ------------ 第八十五章 辞行 ?山映斜阳,鸟栖万林。一轮红日西垂天际,云蒸霞蔚,燃亮了半边天。紫红色的光芒射向人间,流云异彩,似是披就了一身纱缕,群山峻岭间,山与云,云与天,在霞光之下,仿佛勾勒出一副伟岸绝世的画卷,当真气势磅礴,美妙绝伦。 小松岗,晚风轻抚。一对男女相依而坐,痴痴盯着漫天云霞,俊美的脸庞已然被映成了金黄色,只见那女子眉目如画,冰清玉润,双目含嗔,楚楚动人,丝毫不比这优美晚霞差了。那男子剑眉朗目,面如冠玉,俊逸非凡,但见他二人情意绵绵,相亲相依,真一对神仙眷侣,此二人自是云凡和南宫燕了。 这时,只听南宫燕声若莺啼,柔声说道:“云大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云凡微微怔道,看着她秀美的脸庞,“什么事?” 但见南宫燕挣开云凡怀抱,俏脸肃然,道:“你先答应燕儿!” 云凡见她如此郑重,不知是为了何事,不由笑道:“是,我答应你便是!” 南宫燕脸色一红,牵住了云凡大手,说道:“云大哥,你答应燕儿,无论何时,都不要丢下燕儿一个人,好不好?” 云凡闻言忽的一愣,心道,是了,那日我与蛮族祭司道法,生怕伤及到她,是以杨逸将她救了出去,她便记在了心上。此刻她双目含情,似是央求,似是责令,当是真心待我,终生相许了,不由心中一动,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道:“是,从今往后,无论何时何地,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 南宫燕俏脸一喜,闻得他身上男儿气息,不由晕生双颊,云凡伸手揽在她腰间,只觉触手温软,柔若无骨,心中又是一动,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与蛮人一战,已数日有余,此间蛮族再无来犯之意,小村中一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一日,在一处空地之上,但见韩易山和杨逸凛然而立,场上云凡手持寒冰巨剑,纵身跳跃,拦腰横斩,只觉劲风袭来,寒气逼人。两人均是一颤,却见云凡已然停了下来,快步走到韩易山身前,道:“韩大哥,眼下《斩龙诀》最后三式,你已尽得要领,只是眼下不便施展,须得按杨大哥所授心法,先行修炼道法才可。” 韩易山重重点头,沉默片刻,忽而又道:“卓兄弟,杨兄弟,你二人助我族人击退蛮人,此刻又不吝传我道法、刀诀,韩易山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说着,身子前屈,跪了下来。 只是不待他双膝着地,杨逸右掌挥出,一道劲力生生将他托了起来,只听杨逸道:“韩大哥,你我三人乃患难之交,何来报答一说,更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此生只可跪天跪地跪父母,万不可屈身他人。” 韩易山听他一言,心中更是感动,当下哈哈笑了起来,云凡和杨逸见他天性豪爽,也是相视一笑,不禁莞尔。他三人虽然相交时日不长,但经蛮人一战,早成生死之交,此刻心照不宣,不由均感畅快。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号角,声音高亢,经久不衰,韩易山闻之不由脸色突变,大声道:“族内出事了,莫非蛮族又来进攻不成?”三人相视一眼,脚下一紧,纷纷向族内奔去。 待三人赶到,长老已率人将蛮人截住,但见人人脸色严肃,却不知为何没有动手,韩易山大吼一声,他那狂刀在救澄心之时已然丢失,此刻却是另一把长刀,他怒声连连,便要向蛮人冲杀过去。 忽然耳朵一痛,却是被人揪住,韩易山心中大怒,转身便要发作,只见一张俊美脸蛋迎来,刚才怒不可遏的神色登时泄了下去。但他自恃男儿本色,怎肯在众人面前出丑,虽然怒意不减,但语气却缓和的多了,“你揪我耳朵做什么?”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澄心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我还要问你,你挥舞着大刀要做什么?” 韩易山理直气壮,哼了一声,“蛮人不知死活,犯我族人,我持刀自然是诛杀蛮人异类。” 澄心蓦地在他粗壮的手臂上掐了一下,斥道:“睁开你的牛眼看看,人家是来打架的么?” 韩易山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前方蛮族众人垂手立在原地,个个面色难看,眼中已无凶蛮之气,前面五人身穿黑袍,连头也被黑袍遮住了,看不清真容,中间一人双手捧着一个木匣,不知是何物。 韩易山一怔,此次看来,这些蛮人确不像是来打架的,不禁奇道:“心儿,他们到底来做什么?” 澄心微微摇头,“不知道,他们不肯说明来意,从一开始,便是这么站着。” 云凡和杨逸相视一眼,心中暗暗纳罕,不知这些蛮人究竟搞什么名堂。 这时,那五名祭司见云凡到来,当先一名手持木匣的黑袍祭司突然向前踏出,缓缓走到云凡身前,恭恭敬敬将手中木匣托起,以一口苍老的口音道:“请收下本族圣物!” 云凡闻言,心道既是他族圣物,却为何要交由自己,刚要开口推辞,忽见杨逸拉了拉他衣袖,点了点头,示意他收下。云凡见他脸色凝重,虽然不解,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黑袍祭司缓缓退了回去,高声对蛮族众人呼喝几声,只听蛮人欢声雀跃,蓦地纵身跃上坐骑,一阵呼啸,竟是御兽而去了。 云凡望着远去的蛮人,又低头看了木匣一眼,不名其意,只听杨逸淡淡道:“这些蛮族部落虽然野蛮,却是将尊严看的极为重要,胜便是胜,败即是败,你以一己之力挫败他们,他们便奉你为神,他族圣物交由你也是理所当然。倘若你刚才执意不肯接受,那便是对他们尊严的侮辱,纵然拼的性命不保,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云凡一怔,心道,天下间还有这般奇怪的道理,若是刚才自己推辞不要,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血战了。只听杨逸话锋一转,又道:“然而,这木匣所成之物既是他族圣物,又岂肯拱手相让,只待蛮族恢复元气,定然要取回去的。” “什么?” 云凡闻言又是一惊,“那岂不是免不了又要一场争斗?” 杨逸默然点头,云凡心叹一声,悠悠看着木匣不语,便在他出神之际,只听长老言道:“杨少侠说的对,然而这圣物接与不接乃是天意使然,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 云凡双眉微蹙,不名真意,便听南宫燕娇声道:“大哥,既得之,且安之,再苦恼也不是法子。” 云凡心中一怔,燕儿说得对,祸福由天,随他去吧,当下伸手打开木匣,只见一道柔和的光芒发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鹅卵大小的淡黄色玉石静静躺在里面,晶莹通透,光泽淡然,有如晨露,云凡识得此物便是当日放置石柱上的那块玉石,忽的想起那五位蛮族祭司奋力施法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几分迷惘。 云凡四人在此又盘桓数日,想到中州之约,便和杨逸商议离开此地,不日便向长老辞行,长老及族人闻言无不极力挽留,但见云凡心意已决,又有要事在身,只好作罢。 临行之日,长老连同族人相送十数里,仍不肯回转,那韩易山与云凡相交甚笃,更是心中不舍。云凡见他面有不豫,又敬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当下将背上寒冰巨剑解下,对韩易山道:“韩大哥,你我相交一场,小弟无以为赠,恰逢你失了狂刀,这寒冰巨剑便送了你吧!” 韩易山不由一怔,忙道:“这如何使得,寒冰巨剑乃神兵利器,只有你这样的人物才配拥有,我一个莽夫,如何能要得。” 云凡微微一笑,将寒冰巨剑望他手里一塞,道:“寒冰巨剑虽为不世神兵,却不适合我,更何况我有玄天尺在手,你以寒冰巨剑修炼《斩龙诀》再合适不过了!” 韩易山一滞,“这……” 却听杨逸笑道:“神兵虽重,但较你我交情而言,却又轻的多了,韩大哥,云凡既已有心赠你,你便不要推脱了。” 韩易山闻言,蓦地眼中一红,七尺男儿,竟也要落下泪来,再看南宫燕、剑心和澄心三人更是姐妹情深,泪如泉涌,送别倒像送行似的,过了好一阵子,南宫燕二人才和澄心恋恋道别,随卓、杨二人赴中州去了。 ------------ 第八十六章 邋遢道人 ?且说云凡四人辞了韩易山,一路并西而来,只见群山连绵,古树参天,江山旖旎,乾坤秀丽,让人观之无不荡气回肠,心中惊叹。 云、杨二人一尺一剑,御空而驰,料想此地距离中州不远,心中也不甚着急,是以见到名山大川便下去游玩一番。 这一日,四人于山中漫步,正自为山中美景所醉,忽听几声怒吼,如晴天惊雷,响彻山林,那吼声由远及近,闻之似是离此不远,云凡和杨逸相视一望,四人便循声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道袍,蓬头垢面的怪道人发足狂奔,身后几只花斑猛虎正追赶于他。那怪道人一面狂奔,一面口中不住叫嚷:“哎呦,哎呦!”然而,观他面色从容,却无丝毫怯意。 云凡和杨逸均是一怔,心中料想这道人绝非寻常,却不知为何不将这几只猛虎打发了,云凡眉间一凝,忽的眼前一亮,对杨逸说道:“你看他步法,好生怪异!” 杨逸闻言,不由心中惊异,只见那人忽前忽后,一左一右,明明见他左脚向上迈出,身子却偏偏出现在右下方,饶是那猛虎迅捷无比,却也沾不到他身子丝毫。当下对云凡道:“此人脚步凌而不乱,看似不着边际,实则暗含八卦易位之理,当是一位高人了。” 他话一说出,那道人忽的向这里望来,脚步一转,便向这里奔来,口中仍是不住嚷道:“哎哟,救命!” 南宫燕见猛虎袭来,不由娇呼一声,躲在云凡身后,只见那道人身形一闪,便即出现在云凡身前,双手一揖,道:“少侠救命啊,老虎要吃人的!” 云凡见他身负绝世道法,却言语滑稽,不由心中好笑。然而那几只猛虎却不认人,被那道人戏耍只怕早已盛怒,纷纷张开大口,向云凡和杨逸分袭而来。 只听云凡冷哼一声,“畜生敢耳!” 右手平平挥出,一掌击在那猛虎头上,真气一吐,那大虫一声嘶吼,应声倒地,头骨碎裂而死,杨逸亦是举手间将扑之而来的猛虎击毙。余下几只见同伴一死,登时怒极发狂,更为凶猛,云、杨二人亦是杀得兴起,连日来平静无常,不禁有些烦闷,今日竟然有这些畜生来解闷,真是快哉! 偏逢此时,一只大虫受了云凡一掌未死,转而怒吼着向南宫燕扑去,云凡一惊,正欲相救,玄天尺倏然飞出。忽见那道人右手一扬,打在猛虎下颚,那猛虎陡的冲天而起,倒翻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挣扎片刻便即不动了。 云凡和杨逸将余下几只打发,回头见南宫燕倚在剑心怀中,俏脸微白,余悸未消,当下走到身前低声安慰几句,方才渐渐好些。这时,只见那道人笑着走将过来,说道:“多想两位救命,要不然我非得给那几只畜生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此刻近观这道人,只见他一身蓝色道袍,极为邋遢,头发脏乱,须眉如雪,双眼却极为有神,腰上挂着一只酒葫芦,云凡心知他有意不露身份,当下也不说破,笑道:“举手之劳,前辈何须言谢!” 那怪道人笑了几声,忽然道:“嗯,小娃娃心地不错,救人不图回报,倘若你管我要黄金白银的,我倒不知道去哪里给你弄去!” 剑心和南宫燕见他出言诙谐,不禁莞尔,掩面微笑。云凡也是心中好笑,怎的这人年纪不小,说话却如孩子一般,当下说道:“前辈说笑了!” 那人道:“你们几个小朋友在山林中穿梭,也不怕豺狼虎豹,倒是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多了,不知道你们去哪里啊?” 南宫燕见他鹤发童颜,心性活泼,着实好笑,心中不由对他多了几分亲近,娇声道:“我们是去中州的!” 那人闻言,忽然一怔,“中州?中州有什么好玩的?” 云凡微微笑道:“前辈,我们此番前去,只是因有要事,却不是去玩耍的。” 那道人忽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才懒得管你们去那里做什么,现下大虫也被你们打死了,咱们后会有期吧,啊!” 云凡也是微微点头,“前辈保重!” 那道人也笑道:“保重,大家都保重,哈哈!”说着脚下轻移,片刻间已在数丈以外。 望着那怪道人背影,云凡缓缓摇头,随即说道:“走吧!” 这一夜,恰逢十五月圆之日,南宫燕寒毒发作,只因四人事先做的准备,寻得一个小镇,在一家客栈中住了下来,月色如霜,在小镇上轻洒,便是为这幽静小镇更增几分色彩。 在一间普通客房之中,云凡盘膝而坐,双掌抵住南宫燕后心,将真气徐徐灌入,饶是经历过一次,此番阵阵寒气逼来,身子仍是不由震颤。只是这寒气袭来,除了丹田真气与之抗衡之外,手中那枚阳戍之戒亦是发出阵阵暖流,二者相连渐渐将寒气压了下去。 杨逸和剑心侧立一旁,以备不测,如此时光悠悠,不知不觉已是黎明在即。但见南宫燕俏脸微红,不再是苍白之色,云凡则是面露红光,头上发出丝丝白气,杨逸知道不久便可结束,当下心中一宽,悄悄和剑心退了出去。 正如杨逸所料,不消一个时辰,南宫燕脸上已是全然恢复红润之色,云凡轻轻收回双掌,又盘膝静坐片刻,将体内寒气尽数驱除,才缓缓睁开双眼。但见南宫燕一双俏目正自望着自己,烛光闪闪,照在她白里泛红的脸蛋上,更映得她容色娇美。 那南宫燕虽然芳心早许,但此刻与云凡四目相对,脉脉含情,脸上仍是颇有羞涩之意,一时之间,竟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云凡轻轻拉住她柔软的小手,伸手入怀,将那枚宝玉拿了出来,放入南宫燕手中,道:“燕儿,这宝玉温润异常,更有抵抗寒毒之能,乃不世奇珍,眼下便送了你吧!” 南宫燕将那宝玉放在手心细细端详,只见这宝玉光润通透,发出淡淡暖意,那玉石之中,似有一物,如流水一般在玉石中游动,心中也是欢喜,当下嫣然一笑,柔声道:“谢谢大哥!” 云凡见她低眉垂首,双颊红晕,娇媚动人,不由心中一荡,将南宫燕揽在怀里,南宫燕“嘤咛”一声,任由他这般抱着自己,俏脸埋在他宽广的胸膛上,细细闻着他粗犷的男儿气息,心中更是阵阵甜意,不多时,已是沉沉睡去。 单说这小镇不大,乃是中州附属之地,照理说该是濒临繁华瑞城,不说极为富庶,却也应当繁荣昌盛。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房屋破旧,人丁稀少,便是这客栈之中,也是从未住满过,实为怪哉! 云凡和杨逸虽不明其中缘由,却也不便去打听,四人在这小镇逗留三日,待南宫燕身体全然恢复,便即上路,此地离中州不远,想来不日便可到达。 ------------ 第八十七章 少年公子 ?中州,乃九州之央,天下正道汇集之所,依山傍水,实为天下福地,所谓近朱者赤,中州百姓耳濡目染,见得修真者多了,也多多少少懂些微末法术,修行之道,是以精气神韵比之各地百姓要强上许多。 眼下正道会武之日在即,天下正道弟子群集,中州城大大小小客栈无不人满为患,那来得迟的未免要露宿山野了,在这众多客店之中,最为著名的要数城南的“英雄居”了。 既是“英雄居”,言下之意自是英雄之所,恰恰诸多门阀弟子中,年轻者要占上多数。其中不乏追逐名利之人,对这“英雄”二字却是向往之极,仿佛自己住在了这里,便是“英雄”了,身份地位也要高人一等,然而,这名望却又怎么如此容易得来? 如此一来,“英雄居”无论吃饭、住店都要高出同等客店两倍有余,饶是如此,却还是无数人趋之若鹜,以便满足自己虚荣之心。 便在这时,自门外走进两男两女,男的俊雅潇洒,女的俏丽如花,此四人自是云凡和杨逸无疑,只听云凡对那掌柜的道:“老板,请问还有客房么?” 那掌柜的抬眼望了云凡一眼,微笑道:“不好意思,公子,您若是吃饭尚且有座位,只是客房已满,公子还是到别家去吧!” 杨逸沉吟片刻,对云凡道:“大家赶路也累了,不妨先在此吃了饭再去投宿也不迟!” 云凡应声点头,“也好!” 这时,只见那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云凡和杨逸一番,只觉的这四人衣着朴素,不似有钱人家,当下笑道:“客观,有件事须得与你们言明,在本店吃饭可以,只是本店与别家不同,在价钱上……” 未等他说完,杨逸已是掏出一枚金锭丢了过去,那老板忙伸手接住,在口中一咬,立时眉飞色舞,叫嚷道:“小二,手脚麻利点,怠慢了客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小二听到掌柜的呼唤,立时抢了过来,将云凡等人迎了过去。云凡等人相视一眼,心想这掌柜的视财如命,先前一副嘴脸,此番又是一副嘴脸,当真比天上云还要变化的快。 云凡四人挑了一处静雅的地方坐下,那小二道:“四人要吃点什么?” 南宫燕见那菜谱上均是大鱼大肉,便没了胃口,只点了一样素八珍和炒三丝,云凡和杨逸点了油焖乳鸽、竹笋鱼片外加一壶酒,那小二吆喝一声便跑开了。 云凡环视四周,只见客店中人三五成群,各穿同样服饰,多是修真之人,想必便是参加正道会武的了,但见他们高谈阔论,旁若无人,说的便是本次会武之事。 只听一人道:“你们听说了没有,本次会武比之往届不同。” 一个胖子闻言奇道:“有何不同?” 那人道:“你不知道么,前不久,六合门镇派之宝为人所盗,那盗宝之人是一个少年。” “哦?” “那少年年纪不过二十,道法却是异常了得,凭一人之力便将六合门搅得天翻地覆,还在安在兴掌门寿辰之日大闹一场,据说与七琴阁天琴先生交情匪浅。” 那胖人也道:“不错,有这等事,说不定那少年便是天琴先生的徒弟吧。” 只听又一人道:“是啊,所以六合门弟子放出话来,约了那少年到中州,想借正道之力除掉他!” 其中一人冷哼一声,又道:“这么说来,那六合门实力不过如此,连一个毛小子也奈何不得,怎么做得正道领袖。” 那胖人道:“不错,莫说六合门,便是其他五派也不见得有何真本事,沽名钓誉,浪得虚名罢了!” 他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云凡停在耳中,不免一笑,“想不到我云凡早已名声在外,我却全然不知,真是可笑!” 看那三人服饰,不知是何种门派,但见他三人话一引开,客店之中竟全都议论起来,只是那胖人说话太也不过大脑,谈论之余却偏偏要损上六合门等五大门阀几句,他身旁之人伸手推推他,小声道:“你小声点,这里人多嘴杂,一不小心传到那五大门阀耳中,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胖人哼了一声,颇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我堂堂……” 便在这时,那胖人突然脑袋上一痛,却是被一只馒头丢中了,只见他忽的站起,环望四周,众人仍是低低私语,哪里找得到丢馒头之人。 那胖人悻悻回到座位之上,“奇怪了,这馒头是谁丢来的呢?” 其他两人见此,笑道:“这下你祸从口出,想必是哪个大门派下弟子有意作弄你吧!” 那胖人听了,嘿嘿一笑,道:“哼,如此不敢现身的鼠辈,本大爷......到底是谁,给老子站出来!” 众人均是一怔,只见他面色铁青,一脸怒容,手中不知怎的又多了一个馒头,不禁觉得好笑,那人忽然一个跃起,跳到一位客官身旁,这胖子虽然体型高大,动作却不慢,只见他力气颇大,将那位客官一下子拎了起来,“是不是你?” 那位客官想必是寻常百姓,一见他凶神恶煞般模样,早已吓的浑身瘫软,“不、不、不是我!” 突然,那胖人忽听身后一阵风声,回身一探手,将那馒头抓在手里,一个纵身,向一处窗子旁边跳了过去。本想像刚才那样,将那人拎起,然而那人身材虽小却极为敏捷,身形微动,竟将这一抓躲了过去。 那人面色一沉,“你是何人?竟敢戏弄于我!” 只见那人手执一把折扇,一袭白衣,翩翩而立,淡淡一笑,露出一口明眸皓齿,肌肤若雪,如女子一般,竟是一个白面少年,与那人相比,不知俊美了多少。只听那少年道:“我就是我,却不是什么‘何人’。” 这一句说出,登时惹得众人大笑起来,那胖人却气的直发抖,森然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只见那胖人突然身影一闪,速度也比刚才快了几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紫金大锤,舞舞生风,向那翩翩公子击来。 那少年公子轻轻一笑,手中折扇轻轻一抖,突然一道火柱喷出,直向那胖人面门袭来,那人猝不及防,只得撤去攻击,护住面门。只是这一击冲力太大,回收时来不及卸去大力,竟被这股大力推的退了好几步,脚下一个不稳,跌了个四脚朝天。 这时,另外两人见状也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瘦弱男子,冷冷望着这少年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和昆仑山上官世家有何关系?” 那公子哼了一声,竟似没有听到一般,那瘦弱男子脸色一变,心中火起,“看来你是铁定要和我们作对了!” 说着,那人向前踏上一步,右手微曲,一道青光闪过,再看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剑尖一指,夹着破风之声,向那少年公子劈下。 ------------ 第八十八章 盈盈少女 ?只见那俊俏公子身如矫兔,步履轻盈,白光一闪,便躲了开去,那公子在空中一顿,轻灵如鸟雀一般,再看时,手中已多了一把红色长鞭,只见那长鞭犹如一条飞天赤蛇,迅捷无比,向那名男子头上落下。 那公子这一闪一击衔接极为融洽,再加上他身姿轻盈,如跳舞一般,便是云凡也不由心中叫好。 那青面男子冷哼一声,“区区小辈,微末道行便要逞英雄么?” 只见他剑身一抖,忽的脚踏虚空,迎身而上,与那少年斗在一起,一个如赤蛇狂舞,一个是神剑显威,一金一青两道光芒在客栈中忽隐忽现,众人立在一旁,只看的目瞪口呆。 云凡望着那场中青面男子,但见他剑芒凌厉,青光闪烁,只怕在修真上与自己相差无二,反观那少年公子,虽然那长鞭显非凡物,但终究道行不足,红鞭舞动,空有其势,威力却较那青色宝剑差了些,如此时间一长,见他双眉微蹙,额上已然渗出一丝汗珠,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那青面男子大喝一声,凌空探手,将那红色长鞭一把抓住,猛地一拽,那少年公子登时被生生拉起,身子向前倾去。 那青面男子冷笑一声,“自讨苦吃。” 只见他左手成爪,脚步轻移,向那俊俏公子抓去。那公子被其猛地拽去,身子飘在空中,要躲闪已然不及,眼见他就要被那男子扣住,云凡右手捏个法诀,便要出手相救。 忽然,那少年突然将长鞭向前一送,只听一声清斥,“缚!” 那长鞭忽然如有灵性,周身赤芒大盛,瞬间长了许多,然后如同一条赤蟒将那青面男子缠了起来,那男子面色铁青,欲待挣脱,哪知那鞭子不但没有松弛,反而越缠越紧。 那俊俏公子随之缓缓落下,面含微笑,望着那被缚住的青面男子,好不得意。 原来,这公子自知道行不及,不可力敌,借那男子抓鞭子时,故意卖个破绽,也是那男子太过托大,着了这少年的道。 云凡同杨逸对视一眼,对这少年均是赞叹不已,这青面男子道行虽不是高深莫测,却也非寻常之人能比得了的,便是云凡只怕也不能轻易取胜。这少年公子看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身材娇小,修行不深,然而却聪明如此,竟然片刻功夫便将那男子制服。只见那少年公子双手负于背后,风度翩翩,风流无比,便是云凡也有些自惭形秽。 只见那俊俏公子向前踏上一步,笑道:“怎么样?我这微末道行还可以吧!” 那人哼了一声,“你以为这般就能困住我么?如果那样,你就太小看我了!” 只见他嘴中默念法诀,那放入鞘中的宝剑微微颤抖,忽的一道青光,那宝剑竟自行从鞘中飞出,青光流转,向那少年袭来。 云凡见那男子身体虽然被困,却能控制仙剑,想必也一定练到元化之境了,而那仙剑飞来之势,竟比之前丝毫不减,而此时那少年却手无寸铁,不禁为那少年公子担心起来。 只见那少年面色不改,淡然一笑,左手拇指和无名指微微弯曲,口中喃喃自语,只听“啊”一声惊叫,却是那青面男子突然面色苍白,似是极为痛苦,终于支撑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其余两人一惊,急忙跑了过来,扶住那青面男子,只见他身上那紫金色长鞭此时金芒闪烁,愈来愈紧。那胖人料想是这鞭子作怪,心急之下,竟用手去解,然而当他一碰触到那长鞭,立时缩了回来,口中嚷道:“好烫!” 那少年冷哼一声,神情尤为得意,便在这时,突然一阵刺耳之声响起,云凡只觉眼前黄光一闪,却是一只金轮旋转着向那少年公子击去。那少年全无防备,眼见金轮击来,脸色突变,不禁接连后退。 然而那金轮速度奇快,眼见就要将那少年公子击的**迸裂。只听“铛”的一声,碧芒闪过,却见杨逸凛然而立,碧水剑已然出鞘,同那金轮轰然相撞,空中登时击起一阵气浪,将那少年卷了起来。 杨逸眼急手快,一个起落,将那少年接下。只是这一接非同小可,只觉那少年身子轻盈似水,肌肤滑嫩,触及之处更是柔软无比,绝非男子之身。 待落下,杨逸定睛一看,双手却是放在那“少年”双胸之上,不禁大惊失措,“你没事吧?” “啪!” 却是杨逸脸上重重吃了一下。 “下流!” 杨逸心中一怒,刚要反击,却见那“少年”双唇紧绷,俏脸通红,眼中似有隐隐泪水,一时竟下不去手,毕竟自己轻薄于她,虽是无心之举,却是任何一个女子无法忍受的。无奈之下,只得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剑心看在眼里,也是一愣,但见那少女俏然而立,眉宇中尽是羞涩与委屈,不由心中怜惜,将她拉了过来。那少女见剑心腼腆温柔,不由心中一酸,泪水不由滴了下来,如梨花带雨,清丽不可方物。 只说杨逸适才出手相助,碧水剑乃是无上神兵,岂是那无名金轮所能抵挡的了,只一碰,那金轮便倒折而回,而且速度比之前有增无减。那瘦者面色一寒,手中真气波动,企图空手接住金轮,然而当他触及金轮便觉一股大力传来,忙运起全身真法抵挡,饶是如此,依然倒退数步不止。 那瘦男子站定,强忍着喉中一口鲜血没有吐出,冷眼望着杨逸,“小兄弟道法高深,在下佩服!” 杨逸也抱拳道:“不敢!” 那人转而又道:“此番争斗落败,全系我兄弟三人学艺不精,只不过不知我三人何处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见告!” 只见那年轻姑娘哼了一声,“你可知我是何人?” 那人方才见她施展火属道法,心中已猜到几分,当下道:“莫非姑娘是昆仑山上官世家的人么?” 那姑娘小嘴一扬,嫣然笑道:“你听好了,我叫上官瑾,就是你们口中所说沽名钓誉的昆仑一派弟子!” 那人暗暗点头,心中叹道,此番败在小辈面前,全是我等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只是那长鞭犹自缠在二弟身上,当下向那白衣少女拱手道:“舍弟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大人大量,收了法宝!” 哪知这少女俏脸一板,怒道:“哼,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家伙,竟然偷袭本姑娘,真是可恶至极!”她口齿伶俐,加上刚才被杨逸无意轻薄,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对这三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奚落。 那人好歹是长辈,被他们这些少辈打败本就大失颜面,此时又被这连他自己都搞不懂是男是女的小辈奚落,更是心中怒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怎奈兄弟受人制约,说不得也得忍了。 那少女伶牙俐齿说了片刻,方才解气,手指微曲,法诀一引,那赤红长鞭登时解开,倒飞而回,落入那少女手中。 那人见二弟被释,急忙扶住,看了杨逸一眼,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杨逸微微一笑,道:“晚辈自当随时候教!” 那人冷哼一声,“我们走!”三人相互扶持,狼狈的离开了客店。 ------------ 第八十九章 凤尾鞭 ?望着他三人悻悻走出客店,“英雄居”突然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那名美貌少女脸上,或惊或怒,还有心中庆幸的。然而却无人小觑了她,毕竟昆仑山上官世家,普天之下还没有几人得罪的起,在这“英雄居”所居的也并非全是有胆识的英雄。 上官瑾并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回身对剑心嫣然一笑,将头上发束解开。那三千青丝立时飘落下来,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羞云怯雨,举措娇媚。 只见上官瑾拉住剑心的双手道:“姐姐,谢谢你!” 剑心微微怔道:“谢我什么,救你的又不是我!”说着不由向杨逸望去。 哪知上官瑾俏脸一板,哼了一声,心中对杨逸的无心之举仍是十分挂怀。那杨逸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何受得了这野蛮少女的骄横无礼。然而他终究是男儿,不便与女子计较,当下强压心中怒气,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回到座位上,将一杯清酒一饮而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上官瑾登时一愣,似乎对杨逸的举动有些出乎意料,她乃上官世家千金,平日骄纵惯了,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无礼。杨逸此番无视于她,当真比打她几巴掌还要难以接受,当下脸色一变,只见红芒一闪,那奇异长鞭蓦地向杨逸凌空打来。 剑心在她身旁,万万没有想到这少女说出手便出手,丝毫没有迟疑,要阻止已然不及。然而那长鞭迅捷无比,啥时间便冲到杨逸面门,南宫燕惊呼一声,“哥哥,小心!” 杨逸冷眼一番,心道,这女子如此蛮野,也该让她吃些苦头,他心念之下,只觉身前一道热风袭来,身形微动,已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开去。那长鞭“啪”的一声击在他身后一张空桌上,登时将那桌子击的粉碎。 要知道,“英雄居”既是中州最为华贵的客栈,桌椅皆是上等檀木打造而成,坚硬无比,然而却受不得这少女一击,力道之强可见一斑。更为奇异的是,一击之下隐隐有一股焦木之味飘来,仿佛被烈火烧过一般,云凡不由眉头一皱,看来这少女所施道法原属火系一脉。 众人只见这少女又要与人争斗,碍于她的身份,惟恐热火烧身,纷纷避让开来,心中却是盼那男子能将她教训一番,也好杀杀她的威风。 上官瑾见杨逸轻而易举便躲过了自己的“凤尾鞭”,修为当在自己之上,然而她一眼瞥见,杨逸闪身跃在扶梯之上,眼睛依旧痴痴盯着手中美酒,竟是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上官瑾怒极,一声娇斥,“缚!” “凤尾鞭”登时光芒一闪,不知比刚才粗了多少倍,上官瑾话音未落,长鞭已然脱手,如毒蛇一般向杨逸缠了过去。 杨逸见刚才那人便吃了这神秘长鞭的亏,心中不敢大意,当下凝神以待,右手法诀一引,碧水剑陡然碧芒大盛,向“凤尾鞭”斩了下去。 “轰!” 凤尾鞭受了碧水剑一击,登时倒折而回,上官瑾俏脸一变,伸手接住,冷哼一声,便要再次扑上,忽的眼前一闪,却是云凡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上官姑娘,请住手!” 上官瑾如何肯听,对着云凡就是一鞭。 不料云凡避也不避,蓦地单手探出,生生接住了鞭子另一端,只觉这鞭子炙热如火,一时竟有些拿捏不住。然而云凡有心卖弄道行,好让这少女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下引丹田之气暗入掌心,将那灼热之感逼了回去。 上官瑾忽的脸色一变,心中暗暗吃惊,这“凤尾鞭”乃是家父采昆仑山万火之精,以火凤之尾为主体炼就而成,至阳无比,若非自己天生体质异常,不受其害,除了父亲,从未见有人能握住此物一时,更莫说将烈阳之气逼回。 眼见这少年不过二十上下,何以有这般道行,当下将“凤尾鞭”倏地抽回,冷哼一声,虽然脸上余怒未消,却也将“凤尾鞭”收了起来。 云凡淡淡一笑,拱手道:“上官姑娘,此间或许有些误会,但也不至于动手吧!” 上官瑾冷冷看了一眼云凡一眼,又望了望倚在扶梯之上兀自饮酒的杨逸,先前击败那三人的得意神色已是荡然无存,怎奈道行不及卓、杨二人,蓦地一顿足,哽咽道:“你们……你们欺负人!”竟是伏在身前桌上呜呜哭了起来。 云凡不由一怔,一时竟不知所措,望着众人投来的目光,无不是鄙夷之色,似是在埋怨自己依仗道行高深,竟将这美貌少女弄哭了。云凡神色尴尬,向杨逸看去,却见杨逸双眉微皱,脸上露出厌恶之色,缓步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竟是不理不睬。 无奈之下,云凡只得求助于剑心和南宫燕,她二人抿嘴一笑,走到桌前,一个说:“妹妹,大家误会一场,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一个道:“是啊,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们吧!” 她们姐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柔声安慰,不料愈是如此,上官瑾愈是觉得委屈,非但哭声丝毫未减,仿佛比之前更甚了。二人无奈,不由齐向云凡望来,却见云凡耸耸肩,心中苦叹一声,这女人的心,实在是难以捉摸,径自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杨逸为他斟上一杯,二人竟是相视一笑,对饮起来。 如此过了许久,上官瑾哭声渐止,抬首观望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在自己身前安慰,卓、杨二人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她本是千金之躯,家族中无人不对自己恭恭敬敬,便是家父也由着自己,她此番出来,仗着家族威名,又自恃美貌,便不将天下男子放在眼里。 岂料卓、杨二人不但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事罢一句道歉也不曾说,心中越想越怒,蓦地娇斥一声,“哼!”握起桌上长鞭,转身跑了出去,任凭南宫燕和剑心出声挽留,那上官瑾竟是头也不回,娇滴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南宫燕和剑心相视一眼,缓缓回到座位上,那杨逸哼了一声,“如此蛮不讲理的女子,理她作甚,好好的一顿美餐竟是被她给搅了!” 四人一时无语,匆匆吃了些东西,便离开了客店。 待他四人走出,自楼上缓缓走出几名身穿长衫的男子,个个精神矍铄,眼露精光,胸前分明绣一个八卦九宫之图,看来是六合门的人到了。 只听一人道:“大师兄,他们果然来了!” 但见那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不动声色,古井不波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异动,双手负于背后,缓缓点了点头,“此子果真有些胆色!” ------------ 第九十章 正道会武 ?正道会武,乃是一甲子一次的盛事,旨在以武会友,诸派相互切磋,参悟道法,因此名为“正道会武”,正道弟子自然可以参加,然则只要不是大奸大恶门阀之人,均可前来报名。若是能凭一己之力,光大门户,倒不失为一次在天下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会武终末,得冠之人则为正道最为优秀的弟子,虽然没有什么奖励,却是年轻一辈扬名立万的绝佳之机,更有甚者,承接师傅衣钵,掌管门户也未可知。是以年轻弟子无不刻苦修行,希望在本次大会上崭露头角,一鸣惊人。 这一日,夜色未消,还隐隐有些清冷,中州城却是早已沸腾起来,宽阔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无数修行之人身穿各派异服,三五成群,徐徐向城中走去。但见人流缓缓,纷纷从一个偌大的石门之中穿了过去。 进入石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八卦之状的石台,数丈之外,则是青石堆砌的石阶,上面搭有凉亭,人潮涌入,这广场之上瞬间喧闹起来。 众人之间不乏相识之人,相遇之后大多相互客气,寒暄一阵,多是“大哥道法精进,本次大会定然折桂而归。” “贤弟资质过人,我看众人之中绝无贤弟之敌手,本次会武冠军非贤弟莫属!”之类言不由衷,互相吹捧的话,令人闻之作呕! 这时,人群之中蓦地出现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人身穿长衫,儒雅风流,偏偏嘴上两撇胡须着实有些滑稽。而另一人则是长发束起,文质彬彬,似一名书生,他二人身后各站一名少女,均是绝美容颜,不可方物。 他四人在此一站,众位正道弟子纷纷投来奇异目光,对这四名陌生人着实好奇,然而更多的却是向他二人身后的女子望去。红日初升,射在她二人艳若桃花般的脸上,众人一时神为之多,不由看的痴了。 那两位少女偏偏不惧众人目光,俏脸一扬,随着那两名男子走了过去。 便在这时,迎面走来几名青色长衫男子,与他四人擦肩而过,那为首的青衫男子蓦地一顿,不由奇道:“咦!”目光却是向缓缓走过的两名男子望去。 只听他身后一人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那青衫男子缓缓摇头,低声道:“奇怪,怎的跟那人气息如此相似!” “当!” 一声清脆的钟鼎声传来,在广场之上悠悠回荡,众人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一时间原本喧嚣的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忽的身影一闪,正中的石台之上,赫然出现几位年长的男子,其中一人身穿蓝色长袍,双鬓微微有些白发。但见他双目精光闪闪,环顾台下,朗声道:“诸位贤侄,欢迎来到中州,老夫张一宏这厢有礼了!” 台下依旧静默无声,然而人人神色恭敬,看来此人身份非比寻常,但听那老者道:“小老儿承蒙天下英雄抬爱,执掌中州已有三百年载,五次主持正道会武,实在荣幸之至。本次会武与往届一般,意在切磋道法,点到为止,诸派之间更不得因此而伤了和气,诸位贤侄可记下了么?”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那张一宏又道:“我来介绍下本次参会的前辈领袖们!”说着向身后诸人一一指了过去,“玄门流云道长,六合门吴辰吴长老,峨眉山静心师太……” 这几位前辈无一不是鼎鼎有名的得道高人,听他一一道来,台下弟子又惊又喜,真是不虚此行。那张一宏“咳嗽”一声,台下立时又静了下来,只听他道:“本次会武规则如初,各位参加会武之人请到石台东边排队签录。”说完着人将几位正道前辈领下台去,早有人搬了椅子过来,几位前辈便在众人仰慕的目光下缓缓坐了下来。 说到签录,只是让参赛的弟子写下自己的名字,放入身前一个漆木盒子中,由会武主持随机抽取两张纸签,被抽取的两名弟子则会依照规则上台切磋道艺。若是不幸抽中本门师兄弟,也是在所难免,而胜出的人的名字则会再次投入木箱之中,循环往复,直到决出本次大会冠军,此番抽签之法虽然滑稽,然而会武规则甚严,众弟子只得循规而行。 过不许久,正道弟子业已签录完毕,一名侍童双手捧着木箱走到张一宏老人身前,单膝拜倒。张一宏点了点头,伸手在木箱中随机抽出两张纸签,随即打了开来,向众人道:“这第一场,便由玄门弟子高义对铁剑门弟子洛松,两位请!”说完身影一闪,不见他如何动作,已是从台上飘了下去。 那两名弟子闻言不由一怔,这第一场向来是不为人看好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些弟子初出茅庐,生怕在众人面前出丑,难免有些紧张,如此一来,十成道法也就剩了七成。 只见两人身影一闪,各自御起法宝,飞身上台,那玄门弟子使得乃是一把散着淡淡黄色的仙剑,光泽纯正,不似凡品。那铁剑门弟子也是手持一把宽大的长剑,仙芒闪闪,然而法宝威力却不是以大小而定的,但见他二人相互一揖,说道:“高师兄,请!” “请洛师兄手下留情!” 那铁剑门洛松笑而不答,似是成竹在胸,但见他剑诀一引,宽大的仙剑猛地光芒大盛,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如煌煌日光,向玄门弟子高义冲了过去。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那高义看着前方袭来的光明,手上捏个剑诀,手中长剑陡然颤抖起来,随即一道灿烂的金黄光芒,映着初升的阳光,交相辉映,十分耀眼。一白一黄两柄仙剑在空中一撞,二人身子不由同时一震。那洛松脸色一白,忽的大喝一声,那柄仙剑登时发出一声长鸣,在空中化作一道巨大剑刃,向高义劈了下去。 望着这漫天剑芒,高义不由脸色突变,右手急握法诀,身子瞬间被剑芒吞没了。 洛松心里一阵得意,嘴角微微露出笑容,那柄仙剑光芒更盛,台下众人不由摇了摇头,似是为那玄门弟子极为惋惜。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忽然,就在此刻,那高义蓦地眼中一闪,但见光芒之中徐徐露出一丝淡黄色光芒,那光芒愈来愈盛渐渐将剑芒压了下去。 “轰!”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剑芒忽然应声消失,缓缓现出高义身形,但见他面色微白,双目如炬,身前一张淡黄色太极图案忽隐忽现。 洛松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一声低喝,那张太极图在高义的催动下,忽的急速飞旋,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洛松压了过去。 那洛松心中一惊,口中急念法诀,然而那太极图来势极快,瞬间已到身前,只听得台上洛松一声大吼,身子接连后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哇的吐了一口鲜血,身子重重摔了出去。 片刻之后,台下蓦地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高义初战告捷,玄门弟子无不欢声雀跃,更有几名玄门弟子奔上台去,将他高高抛了起来,反观那洛松脸色苍白如纸,被同门扶起,颇有不甘的退了下去。 ------------ 第九十一章 夜色 ?台下,张一宏向身旁一位道人微微拱手,“流云师兄,贵派果真人才辈出,单是他结出太极之印这一手,只怕已到了炼精化气之末,进入元婴之境了吧!” 那流云道长淡淡一笑,“张师兄慧眼如炬,似他这般微末道行如何能逃得了师兄法眼!”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了,看他身穿墨绿道袍,眉飞色舞,本门弟子初战告捷,心里似乐开了花一般。 只见那玄门弟子走到那道人身前,躬身道:“师叔!” 流云道长颔首一笑,“下去休息吧!” 那高义点了点头,应声道:“是!”说完由众人拥护着闪在一旁。 “当!” 一声脆鸣,盈盈传入众人耳中。 却不知张一宏何时已站在台上,看他满脸枯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哪里像什么身负绝世道行的高人了。只听他手中捏了两张纸签,徐徐打开,高声道:“这第二场便是由太乙派何大壮对阵六合门的岳阳,两位请上台!” 他话一说出,台下登时窃窃私语,有人道:“怎的今日对阵的总是玄门、六合门这样的大派呢!” “是呀,只怕那位名叫何大壮的也是凶多吉少啊!” 只听一人哼了一声,颇有不忿,道:“那也未必,他们大门派道法再强,总也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对啊,他六合门门人是英雄,咱们也不是狗熊,孰强孰弱,要比过才知道!” 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这时,忽的一阵劲风吹过,一名大汉手持两把金锤,纵身跃了上去,那大汉脚一落地,“轰”的一声,众人只觉脚下一颤,如地震一般以那大汉为中心向外蔓延开去。 但见那大汉身材魁梧,肌肉蓬勃,倒是人如其名,怎一个“壮”字了得。他手中一双金锤,光芒闪闪,不知是何物所铸,且不说这大汉到底有何能耐,单是方才踩踏石台的硬身功夫便非常人所能及,众人一见,登时喝出彩来。 却见台下一位身穿长衫,嘴上两撇八字胡的男子微微笑道:“看这大汉,倒跟韩大哥有些神色了!” 他身旁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也笑了笑,摇头说道:“只是道行却跟韩大哥差的远了!” 便在众人为那大汉喝彩之际,忽而一道身影闪过,一名年轻弟子轻飘飘落在台上。但见他身法轻灵,潇洒自若,比之那大汉,则是另有一番飘逸。台下又是一阵惊呼,丝毫不比为那大汉喝彩之声弱了。 只见那何大壮豹眼一翻,凛然道:“请!” 那岳阳倒是文质彬彬,微微欠身,拱手道:“请!” 但见何大壮大喝一声,右手一扬,一只金锤风驰电掣般向岳阳射了过去,那岳阳见他出手沉稳,不容小视,但他究竟是名门子弟,脸色一沉,右手捏个法诀,疾喝道:“起!” 光芒闪过,一柄仙剑登时现出,那岳阳凌空虚画,光芒一闪,已是在身前布了一道光墙,那金锤撞在光墙之上,力道之大,竟是将光墙砸出一个深深的凹坑。然而那光墙韧性极强,就在众人觉得金锤只消再往前送上几分便要冲破光墙之时,那金锤偏偏在岳阳身前顿了下来。 那岳阳双眉微皱,低喝一声,手中仙剑剑芒一闪,身前光墙登时将那金锤弹了回去,何大壮脚下一顿,凌空飞起,右手探出,接住驰回的金锤,双锤其至,向岳阳头上生生落下。 “轰!” 两柄金锤落在石台之上,登时碎石纷飞,却不见了岳阳身影。 那何大壮微微一怔,忽觉一道寒光袭来,不及多想,双锤已然抛了出去,只听“铛”的一声,一金一白两道光芒在空中一撞,两人身子不由一震,双双退了几步。 但见岳阳面色微白,喘息不已,那大汉却是双目圆睁,脸色微青,只听他蓦地怒吼一声,金锤登时光芒大盛,何大壮双锤重重在地上一磕,那石台忽的震颤起来,便在同时,那岳阳周围青石地面突的抬高数尺,那何大壮一声怒喝:“合!” 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微微一怔,“咦”了一声,“他也会御石之术啊!” 众人一声惊呼,那青石已是将岳阳围了起来,那大汉面色肃然,口中默念法诀,蓦地将手中金锤抛了出去,那金锤停在巨石上空,金芒阵阵,倒似是在镇压那巨石似的。 台下诸人缓缓摇头,叹声连连,看来那六合门弟子便要败在这大汉手中了,名门大派也不过如此,然而那端坐台下的六合门长老吴风却是面露微笑,丝毫不以为意。 便在这时,忽然一声怒啸,“八剑齐飞!” 那巨石之中,突然射出阵阵光芒,只听“轰隆”的一声,巨石应声而碎,那两柄金锤如受重击,倒射而回。 何大壮脸色一变,脚下不稳,不禁退了三步,蓦的喉咙一甜,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再看巨石散落,岳阳衣袂飘飘,手持仙剑,凛然而立,虽然脸色有些狼狈,然而任谁也看出,这一场却是岳阳稍胜一筹。 只见岳阳微微拱手,“承让!” 何大壮低叹一声,捡起两把金锤,退了下去。 场上顿时欢声雷动,纷纷道:“六合门果然名不虚传!” “这少年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道行,真是令人敬佩!” 岳阳望着众人惊羡的眼神,不禁悠然自得,飘身下台。 片刻之后,只见张一宏朗声道:“今日天色不早,诸位暂且回去休息,明日再来!”众人闻言纷纷向台上一揖,有条不紊的向外走去。 夜风习习,星光闪烁。 中州城街道之上,处处充满了祥和的气息,百姓们面含微笑,幸福之色溢于其表,路边陈列有序的小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灯笼、胭脂、珠花,不由让人眼花缭乱。叫卖声与问询声相互混杂,伴随若有若无的乐声,淹没了人群的欢笑,嘈杂吞噬着夜的宁静。 “大哥,你快来!” 随着一声娇媚的呼唤,只见一个俏丽少女,欢快的跑到一处摆着女子饰品的摊位前,不由停了下来,伸手拿起一支白玉发簪,细细端详。 不多时,一个男子身穿长衫,容颜俊逸,气质非凡,却偏偏嘴上两撇小胡子,着实有些滑稽,那少女回头冲他嫣然一笑,道:“你看,好看吗?” 那男子微微点头,“只要你喜欢,自然是好看的!” “哼!”那少女娇嗔一声,俏脸一红,心中却是欢喜的紧。 只听那老板道:“这位公子爷,不瞒您说,我的玉簪乃是采自西域上等白玉,精心雕琢而成,我看夫人姿色天然,只有这白玉簪才配得上夫人啊,公子爷何不买上一支!” 那少女闻言不由晕生双颊,娇斥道:“老板,你再胡说,我……我可要打你了!”只见她娇媚可爱,映着周围淡淡灯光,更增三分俏丽。 那老板一怔,兀自诧异道:“怎么?小人说错了么?” “你……” 那少女一听,又羞又怒,粉拳抬起,便要向那老板打去,这时,只见身旁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那只小手,笑道:“呵呵,老板所言不错,这只玉簪我买下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银锭子,“余下的权当赏你的,不用找了。” 那老板登时眉开眼笑,将玉簪包了递了过来,“谢谢公子爷,您慢走!” 那少女低眉垂首,双颊微红,痴痴地任由男子拉着没入人群之中,一时欢喜,一时羞涩,耳边时时环绕着那句,“老板所言不错……” 夜色柔美,凉风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 第九十二章 再见佳人 ?隔日,众弟子依序涌入比武场地。经昨日一战,玄门与六合门弟子各显其能,均以精妙道法轻松获胜,不仅为自己门阀大大长脸,更加在天下人面前扬名。看他们个个精神饱满,如沐春风,当真得意之极。 尤其是那六合门的岳阳,本就高傲自大的他,昨日以自己得意道法轻易击败那壮汉,更是目中无人,与他同行的弟子无不称其道法精深。那岳阳听了,心中飘飘然如坠云端,仿佛今年会武之桂冠已是自己囊中之物,只消再比试几场便可。 然而,只有那林泉双眉紧锁,目光直盯着远处那名儒雅男子,心中不知作何打算。 “铛!” 只听钟鼎齐鸣,张一宏飘然上台,瘦弱的身子干咳几声,台下喧嚣的众弟子立时停止交谈,齐齐望着台上,不知这瘦弱老头竟有如此威望。 那张一宏朗声道:“众位小友,经此一夜,看各位精神矍铄,精神比之我这个糟老头子要好上许多,想必休息的很好。在比试之前,老夫再次声明,本次会武旨在‘以武会友’,不可依仗道法伤人,诸位听明白了么?” “是!”众人闻声应道。 张一宏说完,回身向台上诸派尊长点了点头,又道:“开始吧!” 这时,已有弟子捧着一个木匣拜倒在他身前,张一宏伸手在木匣中捏出两个纸团,看了一眼,道:“峨眉慕容雪,昆仑吴方,两位请上台吧!” 说完,那张一宏身子微动,便已落在远处一张椅子上,身法之快,当真匪夷所思。 而此时,一个身穿紫色长衫,身背长剑的男子已然飞上八卦台,看他气定神闲,落地无声,道法亦是不低。反观另一位,则是一名女子,看她姿色娇美,宛若仙女,在静心师太身前盈盈一拜,那师太微微点头,这女子方才捏个法决,飞入场中。 众人见她如此惊世容颜,不由一个个看的呆了。那昆仑山吴方更是双目直直盯着慕容雪,竟是连行礼也望了。慕容雪望着众人目光,不禁心中厌烦,冷冷道:“峨眉慕容雪,请吴师兄赐教。” 那吴方仍是痴痴望着她,竟是没有听见,只听台下一声冷哼,仿佛动了真怒。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褐色长衫男子,面色冷峻,瞪着吴方。那吴方听了,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不敢看那台下男子。 过了好一会儿,吴方才缓缓拔出背后仙剑,向着慕容雪道:“昆仑山吴方,请师妹手下留情!”慕容雪并未回应,只是俏立场中,手中碧色仙剑忽然亮了起来。 吴方料想她不会先行出手,当下捏个剑诀,脚踏疾风,那柄仙剑倏地一声,破空向慕容雪刺了过去。这一击去势甚急,所行之处,众人只觉一股热浪袭来,仿佛整座石台都要燃烧起来一般。台下诸人不由替这娇滴滴的女子担心,不知她能否挡住这一剑。 岂知,那慕容雪非但没有躲闪,更不曾设立防御屏障,忽而右手微扬,将手中仙剑连剑带鞘扔了出去。 只见这两柄长剑在空中轰然相撞,登时光芒四射。而吴方那柄仙剑忽然如受重击,倒飞出去,那柄碧色仙剑竟是其势不衰,一路冲向吴方。 吴方脸色一变,大喝一声,那受了重击的仙剑蓦地停在半空,“噌”的一声,剑身突然窜出一道火焰,将剑身紧紧包裹。 “去!” 吴方一声断喝,那被火焰包裹的仙剑忽的剑身低颤,自剑身上发出道道火浪。那火浪如火龙降生,咆哮着向慕容雪冲去。 这一招乃是吴方得意道法,以真气催动,化作火龙,威力尤为迅猛,火龙如潮,令人防不胜防。台下那长衫男子看了,这才点点头,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再看那火龙咆哮,瞬间将慕容雪娇媚的身姿淹没了。 台下,有人摇头,有人叹息。而那静心师太,却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娇斥,无边火海蓦地从中而断。火海之中,一人傲立其间,身姿曼妙,俏脸微红,正是慕容雪。只见她右手捏住法决,身子徐徐上升。那碧色仙剑则是随着她缓缓而动,突然一道碧光从剑身迸发出来,漫天火海,霎时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反观那吴方,忽然面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自台上摔了下去。那柄仙剑失去了主人真法的催持,登时光芒黯淡,“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红褐色长衫男子一见,身边早有人过去将吴方扶了起来。那吴方由人搀扶,走到这男子身前,低声道:“师兄,对不起,我……我给师傅他老人家丢人了!” 那男子见他脸色苍白,着实受伤不轻,而且他也是竭力支撑,若不是那女子法宝威力太过强大,此番比试,谁输谁赢,到也未可知。只听他低叹一声,道:“此事不怪你,好好休息去吧!” 吴方听了,不由心中大愧,低头道:“是,师兄!” 台下,诸人窃窃私语,对这位貌美女子更是又惊又佩,想不到她年纪轻轻,一副娇滴滴的模样,道行竟是如此之高。 而台上,诸位师长见此情景,更是吃惊不已。许久,才听那张一宏转身对静心师太道:“贵派真是对这位弟子期望甚高,竟然连‘幽泉’仙剑也传了她!” 静心师太淡淡一笑,对张一宏道:“张师兄好眼力,雪儿资质之佳,远超我等,峨眉创派千年,有如此资质之人,除了本派祖师更无他人。更何况,对后辈期望甚高的也不止我峨眉派吧,流云师兄不也将倚天剑传了弟子?灵光大师的菩提念珠可也是传了本门弟子么?” “阿弥陀佛!” 那端坐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大师此时听静心师太如此说,当即合十道:“师太所言不错,如今这些后起之秀个个资质过人,诸派倾心培养,原也无可厚非!” 静心师太本就伶牙俐齿,能言善辩,此刻听灵光大师如此说,众人也不便再说什么。这时,只听张一宏笑了几声,道:“看比试,看比试!” 接下来,是昆仑山对阵玄门弟子,天相宗对阵六合门弟子,这两场,四派弟子个个施展精妙道法,令人大开眼界。不敢想象,这些年轻后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之能,不由令人刮目相看。 台下那些小门派见状,不禁好生羡慕,深叹自己无福,没能败在名门之下,若是能学得如此道法,何愁自己不能扬名四海,人尽皆知。然而以自己如今道行,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出丑罢了,念到此处,便有人心灰意懒,偷偷离开了此地。 这两场比斗,终归是昆仑山和天相宗弟子胜出,到此为止,除了峨眉和天相宗只比了一场,其余均是胜负各一场。便在这场上,倒是那名儒雅男子,眉宇紧锁,目光不时向慕容雪望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九十三章 林泉 ?晚风习习,琴音袅袅。 便在城中一家小客店中,门突然被推了开来,一个身穿白裙,容颜娇媚的姑娘笑着走了进来。 “大哥!” 那男子抬头望去,忙起身笑道:“燕儿,你来了!” 这娇柔少女便是南宫燕,而这男子自然是云凡了。他们进入中州,为免引人注目,招惹麻烦,是以四人乔装成公子丫鬟,混入人群,一来暗地打探白无视下落;二来也悄悄这些名门正道究竟道行如何。 只见南宫燕笑意盈盈,轻轻在云凡身前坐了下来。他二人虽然互生情愫,早已心照不宣,但此番相视而坐,南宫燕女儿家羞态腼腆,不由脸红如潮,不敢正视与他。 云凡见她娇羞如此,不禁心中一荡,伸手握住了南宫燕的小手。南宫燕伸手欲缩,却被云凡紧紧捉住,几番挣脱不得,便任由他了。 过了片刻,南宫燕方才道:“大哥,我看你脸色有异,仿佛有何心事,你不妨对我说说!” 云凡闻言一怔,知道自己今日望见那峨眉慕容雪之时被她瞧见了,转而笑道:“今日正道会武之时,你可还记得那个使用碧色仙剑的女子么?” 南宫燕沉吟片刻,微微点头,“记得,那位姐姐所用仙剑看起来好生厉害,剑没有出鞘便将那男子打败了!” 云凡暗暗点头,伸手在桌上将玄天尺招了过来,在手中轻轻拂动着。只听他淡淡说道:“不错,但是不知为何,在她使出那仙剑之时,我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所感应,似是故人相见,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南宫燕见他双眉微皱,轻轻摇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看是你瞧着那姑娘生的美貌,动心了吧!” 云凡一怔,急道:“哪有此事?” 不过话锋一转,云凡又道:“不过,那姑娘超凡脱俗,的确人间少有。” “哼!” 南宫燕听他一言,突然小嘴一撅,如嗔似怒,一张小脸红扑扑瞧着云凡。云凡见状,登时大笑起来,一把将她揽在怀中,道:“可是,我心中只有燕儿一个,即便是再美的女子,我也不会瞧上一眼。” 南宫燕听他如此说,这才转怒为喜,心中便似吃了蜜一样香甜。 “油嘴滑舌!” 云凡微微一笑,两人便如此相拥,望着窗外淡淡月光,渐渐出神。 过了片刻,云凡只觉怀中佳人突然身子骤冷,浑身抽搐起来。云凡大惊,知道她体内寒毒发作,不假思索,急忙将南宫燕抱上床,双手抵在她背后大椎穴,全身真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至南宫燕体内。 而此时,杨逸与剑心也似有所察觉,赶了过来。只见云凡二人身上已经罩了一层冰霜,剑心看了他二人苍白的脸色,不禁暗暗担忧。 这一夜,直到凌晨寅时,两人身子方才渐渐好转,柄霜也渐渐退了下去。南宫燕苍白的脸上缓缓浮现红晕,杨逸知道寒毒已经被云凡压了下去,只是他二人仍不见苏醒。 又过了好一会儿,云凡才睁开双眼。剑心忙上前扶住南宫燕躺下,云凡则是站起身,走到杨逸身前,道:“放心吧,燕儿没事了!” 杨逸点了点头,对云凡道:“倒是你要不要休息下,毕竟‘冰魄珠’非同一般。” 云凡笑道:“不碍事,虽然我以真力抵抗燕儿体内寒毒,但每次与寒毒相抗之后,我倒似经过一场修炼似的,只觉体内真气滚滚,竟是越来越娴熟了。” 杨逸曾听云凡说起,但蚩尤之血向来凶煞无比,虽然眼下还没有发出任何副作用,但此物绝非寻常,更能夺人心智,当下道:“这蚩尤之血毕竟乃至邪之物,须得小心为好。” 云凡知他担心自己,当即道:“此事,当日神医玄虚子也曾叮嘱过我,也曾将阳戍之戒交给我,但比起燕儿来说,纵然再是凶险我也不怕。” 两人便如此相谈,不知不觉已是黎明在即,东方渐渐现出鱼肚白。剑心则是一直照看南宫燕,三人竟是一夜未眠。 待到辰时刚过,中州渐渐热闹起来,街道之上行人也陆续忙碌起来。这时,南宫燕自昏睡中醒来,睁开双眼,却见卓、杨二人连同剑心三人均在房中,心中感动之余,不免有些感伤,自己身体羸弱,定是让他们担心了。 “妹妹,你醒了!” 剑心见南宫燕醒来,当即在床边坐下,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笑道:“没事,没事!” 南宫燕见状,在剑心搀扶下坐了起来,双目泛红,竟是想要落下泪来。 “对不起,姐姐,是我让大家担心了!” 剑心握住她的小手,笑道:“傻丫头,你没事就好,不要多想了!不过,你醒来的倒真是时候,今日正道会武,我们仍然赶得上去看热闹哦!” 云凡与杨逸相视一笑,三人等南宫燕身体恢复,便下楼吃了些早点,之后四人便又向那广场走去。昨日云凡已然看出端倪,这正道诸派之间,虽然明着同气连枝,暗地里却是各怀异心,丝毫不肯想让。名为“正道会武”,其实也是为了探探各派之间的实力吧。 然而,昨日峨眉弟子慕容雪惊艳四座,手中仙剑更是大有来头,可谓出尽了风头。那些小门小派只怕早已知难而退,如今恐只是那些正道大派之间的争斗吧。 待他四人赶到,却见台上已有两人斗得正酣。其中一人身穿道袍,乃是玄门中人;一人身穿蓝色布衫,似是昙日宗门下。只见那道长衣袍翻飞,右手或曲或伸,顶上一柄仙剑随之上下涌动,大开大合,威势惊人。 道家一脉,果然有些道行。云凡看在眼中不禁心中佩服。反观那昙日宗弟子,虽然仍可勉力支撑,但看来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道人一声大喝,仙剑霍然光芒大盛,自剑身上射出一道精光,打在昙日宗弟子法宝之上。那人脸色一白,身子不稳,正待反击,忽觉身子一轻,已是被一股大力托了起来,重重摔在台下。 那道人捏住法决,收回仙剑,向那人打个起首,道:“承让了!” 台上,张一宏与流云道长相视一笑,随即朗声道:“玄门胜出!” 过不许时,张一宏又从木匣中捏出两枚纸团,打开来看,随之对众人道:“六合门林泉,昆仑陆云峰,两位请上台!” 云凡闻听“林泉”,不禁心中一怔,向台上望去,只见一个男子负手上前,在几位尊长前微微躬身行礼。而在云凡向他望去之时,那林泉似是有所察觉,目光也向这里射来。四目相对,云凡忽然感到一丝凉意,那林泉倒似浑不在意,将头转了过去。 ------------ 第九十四章 身份败露 ?那陆云峰乃是一个身材中等,约莫二十三四岁上下,手中所用法宝,乃是一根三尺余长的铜鞭。 二人相互行礼,只见陆云峰单手一扬,那铜鞭“镫”的一声,自手中飞出,停在他身前三尺之处。陆云峰道:“此鞭名为‘炽阳’,乃是昆仑山千年赤铜所铸,请林师兄指教!” 林泉闻言忙回礼道:“不敢,不敢,陆师兄道法精深,还望手下留情!” 两人相顾点头,同声道:“请!” 话音刚落,那陆云峰双眉一挑,“炽阳”神鞭登时金光大盛,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林泉冲了过去。在场之人均是各派出色弟子,然而几日以来一出手便是如此威力的,陆云峰当是第一人。众人只觉热浪袭来,脸庞被烤的生疼。 然而,林泉依然面含微笑,对这急冲而来的“炽阳”,竟是丝毫不惧。陆云峰冷哼一声,心道:“你如此托大,果真瞧我不起么?” 只见他蓦地低喝一声,“炽阳”神鞭突然回转,继而直冲上天,在半空之上化出万道金光。 “玄火焚天!” 那陆云峰一声喝出,“炽阳”登时毫光大涨,在空中倏尔变大,同时发出一道紫色火焰,那火焰虽不起眼,却是炙热无匹,以至于众人不得不以真气护身。有道行低微之人,也只好退避三丈,以免自己道行受损。 那紫色火焰一经喷出,便如一只浑身燃着烈火的猛虎,一口将林泉吞下。 众人见此情形,无不惊愕。料想那林泉忒也托大,此番被紫火包裹,只怕是凶多吉少,不死也要受重伤了。 便在这时,忽见一道黄光自漫天火焰中喷射而出。众人定睛观看,却是林泉衣衫整齐的立在火焰之上,除了脸色被火焰映的发紫,竟是不曾受半点伤害。再看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把三尺来长的古色短棒,五彩斑斓,似是有龙盘绕其上。 云凡不由一惊,这林泉道行之高,竟是远超他想象之外。而此时,却听不远处,一个身穿红褐色衣衫的男子缓缓惊道:“天玑?” 云凡见是昨天那昆仑山大弟子,看样子他对林泉所用法宝尤为吃惊。他口中所说“天玑”莫非便是林泉手中之物么? 这时,却听杨逸低声道:“我曾听几位叔叔提起,蛮荒之时,天降夔星玉石,有奇人采之,以五行之术炼化神兵——天玑,水火不侵,无坚不摧,端的厉害,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在此看到此物。” 云凡暗暗点头,“怪不得林泉能从这漫天火海之中从容而出,如此一来,那天玑不正是这昆仑弟子的克星么?” 然而,世事无绝对,两方相斗,说到头也只是道行的高低,若是林泉与此人道行相差甚远,单凭法宝之利,要取胜也非易事。云凡心中对林泉不喜,倒是有些期望昆仑弟子能够击败林泉。 说起昆仑派,云凡心中突然想起前日那客栈之中所遇女子上官瑾,依她所言,她亦是昆仑弟子,却不知为何不在这里。 云凡正自思索,台上已是斗的不可开交。一鞭一棒,均是世间少有宝物,在二人手中更是威力大增。只见火势如龙,在林泉身畔左突右闪,却总也伤不到他,而林泉也难以接近陆云峰。 当此时,只见林泉右手按住天玑,突然一道光芒冲破火罩,直向陆云峰面门射来。这一突变实在太快,但陆云峰也非泛泛之辈,身在半空,迅速坠下,方才躲了过去。 然而,林泉面色一变,更不迟疑,身子陡然一闪,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陆云峰身下。天玑向上托出,如箭一般向陆云峰冲了过去。 陆云峰心中一惊,急忙捏个法决,欲将炽阳召回,可那天玑速度太快。陆云峰只觉小臂一痛,天玑竟是在他手臂上穿了过去,鲜血急涌而出。 这一痛,炽阳已是光芒黯淡了许多。陆云峰不肯就此服输,身子一转,已然接住炽阳,慢慢落将下来。只是陆云峰所落之地,恰恰在云凡的正前方。 两人漠然相视,陆云峰自然是手握炽阳,目光紧紧盯着林泉。然而,那林泉却是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云凡身上。 只见林泉目光渐渐阴冷,脸色也沉了下来。云凡见他如此,料想自己身份已经被他认了出来,看起来今日要脱身已是妄想了。 果不其然,那林泉突地怒喝一声,天玑光华大盛,“拿命来!” 一棒点出,登时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向着云凡轰然砸下。他似乎也忘记了,在云凡身前,还站着一位陆云峰。 云凡想不到林泉会突然出手,大惊之下,已是飞身而起,挡在陆云峰身前,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让这位昆仑弟子无端送了性命。 而在此时,同时出现在陆云峰身前还有一个人,便是那身穿红褐色长衫的男子。光柱落下,两人齐齐出手。 “铮!”“铛!” 只听两声巨响,两人生生将这道光柱接了下来。光华散去,现出云凡与那人身形。台上,诸位师长齐齐站了起来,望着眼前这一变故,惊诧不已。 “好,好!你果然有些胆量。” 林泉这句话自然是想着云凡所说,但那男子却是满脸怒色,喝道:“林泉,正道会武旨在以武会友,你为何对我陆师弟痛下杀手?” 林泉望了这男子一眼,笑道:“上官师兄言重了,林泉意在此人,绝无伤害陆师兄之意。适才冒失出手,全是在下不是,还望上官师兄包涵。”话虽如此,然而眼中高傲,竟是丝毫不减,竟然也没有将此人放在眼里。 那复姓上官的男子闻言哼了一声,转头望了云凡一眼,细想方才情景,知那林泉所言非虚。只是他不顾一心对付此人,竟然不顾他人死活,也是忒也过分。 但林泉当众道歉,而陆师弟也并无大碍,碍于两方师长面子,他也不好再过追究,当下冷哼一声,与陆云峰走下台,竟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武场地。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知,论道行,林泉远在陆云峰之上,昆仑其他弟子见状,纷纷追随而去。 台上,便只剩下云凡与林泉二人。 六合门诸人见此情景,纷纷拔剑,跃上台去。那岳阳当先喝道:“云凡小贼,既然来了,何必乔装打扮,怕人知道。哼,说到底,终归还是怕死之徒!” 各派师长眼见此人与六合门大有怨仇,均是云里雾里,不知就里,纷纷向六合门长老吴辰望去。 那吴辰两日来从不说一句话,此刻见诸人向自己望来,这才低叹一声,道:“说来惭愧,此人便是当日大闹六合门,在我家掌门师兄寿诞之日,将天琴先生救走的那位少年。”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愕,相顾失色。只见眼前这少年不过二十岁上下,纵然天资再高,难道还能再安再兴手中将将七琴阁天琴先生救下不成?而且,那七琴阁与六合门又怎么会结下仇怨?种种疑问,不由涌上心头。 在此时,那慕容雪站在静心师太身后,清丽的脸庞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目光停在云凡身上,久久不得离开。 林泉与云凡相视片刻,道:“你虽然有些胆色,但今日来此,林泉势必要在天下人面前将你击败,一雪本派之辱。” 云凡早已猜到会有如此结果,当下只笑了笑,“能跟六合门首屈一指的大弟子一战,倒也不虚此行。只是贵派镇派之宝,我从未见过,天琴先生也不曾更不屑偷取,今日云凡也要在天下人面前说个清楚。” “哈哈……” 林泉闻言哈哈大笑,“你自身难保,还要为旁人说话,好,你有本事赢我,我便相信你!” 云凡淡淡一笑,拱手道:“请!” 林泉轻轻摆了摆手,身后一干师兄弟便退了下去。那林泉左手捏个法决,天玑便突然亮了起来。 ------------ 第九十五章 两败俱伤 ?南宫燕见云凡身份败露,此刻那林泉又咄咄相逼,不由心中担忧,一双秀目落在云凡身上,不肯离开半分。 杨逸上前在一侧轻轻拍了拍她,微微笑道:“放心吧,纵使云凡不敌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下杀手。” 剑心轻轻握住南宫燕的芊芊细手,眼中却是一样充满忧色。 在场之人,无不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几个月前,只听说一个离奇少年在六合门将天琴先生救下,大大折了六合门的面子。天下人谁不想见见这少年是张了几个脑袋,几只手?只不过今日一见,竟是这样一个俊秀男子。 那站在外围的诸派师长相互望了一眼,竟然谁也没有出声阻止,人人各怀鬼胎,不知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那林泉知道云凡虽然年纪轻轻,却天赋异禀,绝非寻常之人,当下凝神备战,天玑在其手中淡淡放着光华。 然而,云凡负手而立,仿佛成竹在胸,丝毫不将林泉放在眼里。方才任谁也见到林泉的道法,那陆云峰在其手下不过数招便即落败,这少年看似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难不成道行比那陆云峰还要高么? 便在众人惊异之际,林泉蓦地单手一抬,天玑突地飞在半空,发出淡淡金光。 风起,云涌。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云气翻滚,从四周聚拢而来。突然,地上青石所筑的石台呼啦啦从中间裂了开来。一尊巨石陡然间自地上冲了出来,向云凡轰然砸下。 不仅如此,在云凡身侧两旁忽的凭空出现四道火焰,这火焰虽不如昆仑山那般厉害,却也不容小觑。云凡不由心中一惊,这林泉果然难斗的紧,想不到一出手便是如此高深道法。 未见云凡有何动作,只听杨逸在身后喊道:“云凡,天玑能御五行,万万不可大意!” 那林泉冷笑一声,心道:“想不到还有识货的人,虽然我现在道行有限不能五行齐发,但对付你,单是火、土两种道法足矣!云凡,受死吧!” 念及此处,林泉身子微动,蓦地出现在那巨石之上,天玑在他身前怒放光华,四道火焰,已是将云凡团团围住。 眼见,四周有火焰包裹,顶上有巨石压下。云凡双目紧皱,突然长啸一声,只见一道青光从其身上射出。 “铮铮”两声,清脆动人,在风声咆哮之中,送入众人耳中。 随着这几声轻响,那林泉只觉脚下一股大力传来,心生不好,脚下微动,已是从巨石上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那巨石突然应声而碎,只见云凡从巨石之间冲了出来,衣衫滚滚,在空中烈烈飞舞。在他手中,一柄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短尺淡淡放着光华。 “玄天尺?” “这少年是什么人,怎么身上有此神物?” “嘿嘿,今日出现的宝贝可真是不少啊!” “玄天尺既然出现,那么鬼帝必然重现人间,绝不能让林泉伤害此人。” 场上各派长辈无不对眼前之景所震惊,种种谜团,种种猜疑,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而来,再也没有任何人对云凡大闹六合门而怀疑,相反,有的只是不可置信的惊愕。 这时,却听一个清脆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身穿红衣,腰悬长鞭的少女拍手叫道。 “好啊,云大哥!” 众人不由向她望了过去,南宫燕三人更是一惊异,前几日将其得罪,本以为她一怒之下就此离开,谁知竟然在此相见,而且还在为云凡叫好。 其实,这少女本就是为了一甲子一度的“正道会武”而来,只是她此次乃是离家出走,碍于先前昆仑弟子,是以迟迟不肯露面。方才远远瞧见昆仑诸人因败在林泉手下,愤而离去,这才悄悄跑了出来。 上官瑾本是小孩子脾气,转眼就忘,她本就对云凡无敌意,反而对林泉出手将自己师兄打败而心生怨恨,盼望着云凡能为她出一口气。适才见云凡冲破巨石而出,道法高深莫测,是以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南宫燕转眼向她望了一眼,上官瑾见了,忙笑着跑了过来,对南宫燕、剑心道:“姐姐,你们好啊!” 剑心淡淡一笑,南宫燕却是满脸忧色,复又望向半空,瞧着云凡。 上官瑾对南宫燕和剑心极为亲密,唯独对杨逸白眼相向。那杨逸此刻也是挂念云凡,也不放在心上。 只见林泉身在半空,见云凡驱使神兵,宛如天神一样站在自己身前,非但没有惊惧,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心中久违的斗志和欲望。只听他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好,就让我来领教一下这九天神兵是不是有传说中的威力!” 只见林泉长啸一声,十指屈伸,天玑在空中光芒大盛,那火焰突然暴涨丈余,如一条火龙在向云凡吞下。 而在此时,林泉右手微曲,漫天云气突然汇作一团,在空中幻成一道水柱,如电一般冲向云凡。那林泉,脚下微动,伸手一探,已然抓住天玑,身子在空中化作一道光柱,向云凡当头击下。 南宫燕心下担忧,不由抓住杨逸衣襟,颤声道:“大哥,你快去帮他!” 杨逸稍稍安慰南宫燕,道:“妹妹放心,必要时候我自然会出手,绝不会让云凡受伤。” 此时,云凡只觉左右两边,一面阴冷如刀,一面炽热似阳,但他更清楚,这些只不过是林泉佯攻之术,真正厉害当是他自己。 只见云凡五指紧握,几道青光自玄天尺爆射而出,在他身前化作一层光罩,将他护在垓心。而此时,水火双龙已然赶到,冲在光罩之上,发出“兹兹”之声。 便在这时,那林泉身子一闪,天玑已然向云凡刺了过了。那天玑果然乃不世之宝,不见他如何催动,那天玑竟是如断冰切雪一般从光罩中刺了进去。 云凡不由脸色一变,这天玑乃是古玉所铸,想不到竟是如此锋利。他又怎知,天玑能御五行,这一刺,便是化气为金,无坚不摧,更何况这小小光罩。 鲜血,顺着天玑,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南宫燕惊呼一声,双手催动杨逸,两行清泪瞬间爬上脸庞,央求道:“大哥,你快,快去救他!” 杨逸左手微曲,“噌”的一声,碧水剑豁然出鞘。 而在这时,在玄天尺之上,突然激射出一道光柱,在林泉胸前重重一击。那林泉“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倒射而回。 云凡身子微颤,从空中落了下来。不过他没有掉在地上,杨逸如鬼魅一样接住了他。南宫燕连同剑心、上官瑾,一同冲了过去。 “铛”的一声,一块小木牌,从空中飘然落下,想必是刚才云凡下坠之时不慎掉落的。 云凡望着早已哭成泪人的南宫燕,笑道“傻丫头,我没事的。” 南宫燕握住他的双手,不住地摇头。 六合门岳阳等人也纷纷冲上,伸手扶住面色苍白的林泉。岳阳瞧了他一眼,蓦地抽出仙剑,便要再与云凡一战,却被不知何时出现面前的吴辰拦下。 那吴辰探查林泉身子,见他筋脉虽然受创,但并无大碍,便也不再担心,只是转身望着云凡。想不到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能将六合门百年一遇的修真奇才打伤,这份能力绝非一个“资质过人”可以解释的。 便在这时,只见身在场外的流云道长突然身影一闪,出现在那块木牌之旁,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将那木牌捡了起来。 只见他呆呆望了半晌,转身对云凡道:“这位小友,四方城东方白是你什么人?” ------------ 第九十六章 流云道长 ?杨逸闻言一怔,虽然他心中因为母亲之死而怨恨父亲,可终究不便在人前表露,忙站了起来,躬声道:“前辈,在下杨逸,东方白乃是家父。” 流云道长仔细瞧着眼前少年,脸色不由柔和起来,心道:“此子倒与乃父有几分相像,而这少年持着东方白的玄木令,想必已想到此行会遇到麻烦,好让老道从中帮衬。嘿嘿!” 杨逸悠悠望着他,古井不波的眼中看不出半点神色,不知这道人在想些什么,便道:“晚辈冒昧,不知前辈高姓?” 流云道长这才回过神来,笑道:“老夫乃玄门长老,道号流云。” 杨逸和云凡相视一眼,不由心中欢喜。那南宫燕听了也是心中大慰,心想有此人在,其他人自然不会再与他们为难,忙将云凡扶了起来,对着流云盈盈一拜,道:“原来前辈就是流云道长,伯父常常提起您老人家,说是前辈虽是修道之人,为人重情重义,素来天下敬仰,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那流云道长面含微笑,心中却是暗暗惊叹,“这丫头伶牙俐齿,生怕老道袖手旁观,是以出口挤兑我,嘿嘿,我若是不管不问,倒落得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但他乃当世高人,脸上竟是丝毫不曾变色,道:“好一张利口,不知小姑娘如何称呼?” 杨逸忙道:“这是舍妹,南宫燕。” 流云道长不由点了点头,“南宫列生了个好女儿啊!” 南宫燕见他一语道出父亲姓名,想来与父亲也有交往,心中便又安心了许多。那流云道长又向上官瑾、剑心二女望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云凡身上,不住的打量,那神情倒像是在看一只奇异怪兽似的。 那岳阳见他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此叙旧,在看师兄林泉苍白的脸色,不由心中怒意上涌,怎奈吴辰不许,那流云老道又挡在中间,实在难以下手,不禁低声对吴辰道:“师叔,这……” 吴辰伸手一摆,转身对流云道长道:“流云师兄,虽然你与四方城城主交情颇深,但此子与七琴阁勾结,偷我镇宗之宝,万万不可相信啊!流云师兄乃玄门长老,向来正直,嫉恶如仇,在此还请流云师兄为我六合门说几句公道话。” 流云道长听他话中有话,不由心中一怒,“这吴辰出口便将了我一军,好让我不便为此少年出头,但你六合门又怎么样?老道还能怕了你不成?” 然而,大家毕竟乃正道同门,为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年撕破脸却是大大不值得。流云道长蓦地微微一笑,道:“吴师兄所言极是,这少年当日大闹六合门极是不该,只是捉贼要捉赃,这少年虽然道法精奇,可若要在贵宗盗取镇宗之宝,可也太高看他了吧。” 那吴辰闻言脸色一沉,道:“难道流云师兄没有看到刚才他所用之宝吗?此人手中玄天尺乃是镇压鬼帝之神物,今日出现在此地,难道这少年来历还是清白的么?哼!” 流云道长淡然一笑,“吴师兄所言也不无道理,然而,终究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亲眼所见吧?” 吴辰登时一怔,将头扭过一旁,道:“我门下弟子亲眼所见天琴先生盗宝,还被他出手打伤,这小贼又与天琴关系匪浅,老夫堂堂长老之尊,还能在天下英雄面前说谎不成?” 流云道长忽而一笑,道:“吴辰师兄,那天琴先生虽然行事乖僻,亦正亦邪,可要他出手打伤你一个小小六合门弟子,那天琴先生忒也不顾身份了!” 吴辰为之一塞,直气的老脸发青,道:“看来流云师兄今日定要维护此人了?” 流云道长宛然道:“吴辰师兄言重了,老夫与此子素昧平生,谈何维护,只是不想贵派冤枉了好人,因而声名受损。依贫道来看,此事暂且缓上一缓,三个月后,贫道自然会给贵宗一个答复,如何?” 吴辰听他如此说,思忖片刻,终究也不便回绝,只好道:“好,六合门便给流云师兄一个面子,倘若三个月后,流云师兄不能给六合门一个说法,那时又当如何?” 流云道长淡淡一笑,“倘若不能给贵派一个交代,老道自当亲自登门请罪,若是是这少年果真偷了贵宗之宝,不必吴师兄动手,老道自当亲自将此人交于贵派处置,怎样?” 那吴辰冷笑几声,“那就有劳流云师兄了!”说完忽而转身对张一宏抱拳道:“张师兄,今日之事,也请张师兄做个见证。至于本次正道会武,嘿嘿,六合门技不如人,恕不奉陪了,我们走!”也不待张一宏回应,吴辰便大步迈了开去。 众六合门弟子均是愤怒的向云凡望了一眼,似是责怪他好端端将一次盛会给搅了,只是碍于面子,不敢发作,只好咬咬牙,随着吴辰去了。 场上诸派师长面面相觑,那张一宏干咳几声,朗声道:“诸位,今日出此变故,是我等始料未及的,不如今日各位先行回去休息,等择日再作比试如何?” 在场之人听他如此说,虽然面色不悦,但终究还是缓缓退了出去。那慕容雪临行之时,不由向云凡望了一眼,那清澈的眼眸中不知是担忧还是愤恨。 待众人退去,云凡等人这才上前,对流云道长道:“多谢前辈为晚辈开脱,云凡感恩不尽。” 流云道长点了点头,道:“你先别忙着谢我,我且问你,你可是魔域之人?” 云凡摇了摇头,道:“不是!” 流云道长突然脸色一沉,“那你为何拥有玄天尺,刚才那一击,煞气外露,那鬼帝又如何了?” 云凡见他陡然生怒,知他心中怀疑,不由心中有些怒意,他向来反感别人不信任于他,当下道:“前辈刚才救命之恩,小子感恩不尽,但在下绝非魔域中人,也不是什么奸恶之徒,前辈如若不信,大可现在将我交由六合门处置即可。” 这一语众人皆惊,仿佛比任何惊世骇闻还要惊奇。过不多时,那流云道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小子,你倒有些骨气。” 这时,张一宏也走将过来,一张枯瘦的老脸挤出一丝笑容,道:“小兄弟,你不必害怕,你与天琴先生相交也不是什么天理不容,更何况他生平也并未作出如何伤天害理的事,我们正道只对事不对人,你与他是何交情,我们也管不着。” 云凡闻言,当下宽心,向着二人深深一揖,道:“多谢前辈。” 流云道长微微点头,道:“眼下虽然吴辰答应暂且不再追究,但六合门弟子未必肯善罢甘休,你们眼下住在哪里?” 云凡道:“在城中一家小客店。” 张一宏与流云道长相视一眼,道:“吴辰自恃身份,自然不会对你如何,可是你打伤六合门大弟子,其他人怎会轻易放过你。更重要的是,你今日使出玄天尺,城中鱼龙混杂,恐怕早已有人盯上了。” 流云道长暗暗点头,只听云凡道:“那也无妨,那些人若是盯上此宝,云凡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无济于事,该来的迟早会来。” 张一宏不禁心中感叹,这少年无论胆色道行均是少一辈中的佼佼者,不知是何人弟子。只听张一宏道:“可眼下你身体受伤,不宜动手,不如到舍下暂且住上一阵子,待养好伤,那时是去是留,老夫绝不在阻拦。” 流云道长也道:“正好,贫道也在张师兄府上做客,说来我也有几年没有和四方城四位城主见面了,你二人也好与老道说说令尊的近况。” 云凡不禁心中沉吟,“前辈所言甚是,我固然不怕,可燕儿不懂道法,杨大哥一人绝难护得我们三人,不如暂且在前辈府上住下。” 想到此处,云凡与杨逸望了一眼,道:“如此便叨扰前辈了!” 张一宏点了点头,道:“待会自然会有人带你等过去。”说完,与流云道长并肩去了。 云凡与杨逸对视一眼,道:“走吧。” 然而,两人没有走几步,忽然见上官瑾停在身后,神情落寞。南宫燕嫣然一笑,跑将过去,拉住她的芊芊细手,道:“姐姐,你一个人也不安全,不如同我们一起去吧。” 上官瑾正有此意,可又不便说出口,听南宫燕盛情相邀,当下心中欢喜,道:“好啊!” 说完,突然觉得一双眼睛正痴痴望着自己,上官瑾对视过去,只见杨逸双目炯炯,正自望着自己。上官瑾想起当日之事,蓦地俏脸一红,将脸转了过去,不再看他。几人这才跟着那仆人向张府走去。 ------------ 第九十七章 火龙飞升 ?却说云凡与杨逸五人应张一宏前辈之邀,在府上住下。两位前辈对云、杨二人甚是青睐,当晚与二人长谈,只觉后辈之中出此二人,乃是天下之幸,当真可喜可贺。 然而,两人对云凡为人污蔑称盗了昙日宗之宝一事只字未提,仿佛自始至终都不曾认为这个行事光明磊落的少年会做出这等事。至于他与天琴先生结交,两人均是数百岁高龄,与天琴先生更是交手多次,只觉那人虽然为人正邪不分,却从未做过任何大奸大恶之事。而且天琴先生向来遵守诺言,极为注重身份,二人对他隐约中倒有几分钦佩,是以对此不以为意。 倒是那三个姑娘,云、杨二人终日与两位前辈长谈,这三个姑娘闲来无事,把张府上上下下逛了个遍。感觉这府邸虽然不大,却处处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气场,令人心生尊崇之意。剑心与上官瑾倒还罢了,并非无聊,而南宫燕一心念着云凡,终日闷闷不欢,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只可惜,云凡与杨逸二人白天与流云道长畅谈,只能晚上相见不过两个小时而已。这一晚,风清气爽,月明星稀,草间虫鸣,细细可闻,静谧张府之中。偶尔几个家丁走过,是那么和谐而温馨,仿佛在家里一般! 亭间,一个少女端坐在石凳之上,身着白衣,容貌清丽,身前放着一壶酒,一只酒杯,只见她望着这晚间夜色,似有心事,每每望一阵便喝上一杯,如此几次,那一壶酒便也去的所剩无几了,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上官瑾。 “如此良宵美景,一个人喝酒未免单调了点吧!” 那上官瑾正在发呆,忽闻身后声音,忙转了头,却见杨逸手执酒具,满含微笑,风流倜傥,立在身后。 “杨大哥!” 上官瑾淡淡一笑,其实她心中早已不再怨恨杨逸了,反而是由恨生爱,只是这感觉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罢了。 那杨逸笑着坐了下来,“上官姑娘,为何一个人在此喝闷酒?莫非有什么心事吗?” 那上官瑾本是青春少女,心事怎肯对一个男子吐露,于是笑了笑:“没有啊,只是闲来无事,喝酒解闷罢了!” 杨逸本是聪明之人,知她本是搪塞之言,或有难言之隐,然而自己身为男子,终究不便多问,于是微笑一下,不再追问。 清风徐徐,月色如水。十五刚过,圆月稍稍有些残缺。淡淡月华洒在上官瑾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银纱,加上她绝世容颜,想那瑶池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两人沉默片刻,还是杨逸开口道:“对了,我看你身怀道法,又称昆仑门下,却不知你为何一个人到此?为何不与你师兄们在一起?” 上官瑾沉思片刻,轻叹一声,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不瞒杨逸大哥,我本是上官家的女儿,这身道法是我爹教的,而这次出走却也是因为我爹!” 杨逸一惊,奇道:“为什么?” 上官瑾忽然脸上一红,过了片刻,淡淡道:“是我爹,为了巩固上官家的势力,竟然想出联姻的法子,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与他争执,大吵了一架,他仍是执意如此,我一怒之下便跑了出来!” 杨逸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感情这等事本当两厢情愿,怎可如此强行婚配?” 上官瑾晶莹透亮的眼睛突然眨了眨,也许是离家时日已久有些想家,也许是想到自己日后的命运,有些感伤,稍许才道:“我爹,其实也蛮好的,只是做事太过自我,只要他决定了的事,别人只得从命,全无更改之理。” 杨逸轻声叹了叹,“即便如此,这未免有些武断了,怎么能为了势力,牺牲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 上官瑾苦笑一声,道:“杨大哥有所不知,我们上官世家久居昆仑山,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天下景仰的正道巨擘,却不知我们上官家一代不如一代,势力每况愈下。爹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才不得已,欲将我嫁给一个名门望族,希望联合两家之力,不致于上官世家没落。” “岂有此理!” 那杨逸闻言,蓦然大怒,“那又怎样,为了一个虚名,便可以将自己女儿做交易么?” 上官瑾见他为自己动怒,心中不由一丝感动,凄然道:“可是爹爹也是有苦衷,此次正道会武你也见了,我们昆仑山出色弟子寥寥无几,日后怎么能与其他派别争雄!” 杨逸不由一愣,心道:“看来这少女心中已然决定要为家族牺牲了。”不由叹了一声,“这世上总有如此多苦命之人!” 月华洒落,更添一丝凄凉。两人沉默片刻,上官瑾忽的扭过一张俏脸,问道:“对了,杨大哥,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何你爹爹是四方城城主东方前辈,而你却姓杨呢?” 杨逸蓦地心中一动,此事他从来不愿在人前提起,总是一个人将深深的苦埋在心里。纵然云凡,杨逸也不曾对他尽言。如今上官瑾问来,杨逸望着她一张如水一般的脸庞,不由心中一动,本欲开口,可话到嘴边,不由心中一痛,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上官瑾见他如此,知道他定是心中有难言之隐,当下将头转了过去,抬头望天。月华如霜,倾洒人间,凄凄切切,令人望之神伤。 在过了三日之后,张一宏命弟子通知各派师长,正道会武依然如期举行,六合门虽然愤然离去,但是这等盛会亦不能因他一派而中断。 今日,抽中的便是昆仑山上官钧与昙日宗曾显对阵。或许是因为赵天宇的缘故,云凡倒是对昙日宗颇有好感,不知这名叫曾显的弟子道行如何。 只见曾显拱手一揖,“上官师兄请手下留情,请!” 那上官钧负手而立,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曾师兄请!” 然而,云凡与杨逸只顾着观看场上二人争斗,却不曾觉察,在这上官钧上场之后,上官瑾却一直躲躲藏藏,不敢向他望上一眼。 这时,只听“铮”的一声,那曾显将自己的法宝亮了出来,仍是一柄散着银白光芒的仙剑,不知为何,正道之中,修炼仙剑的弟子人数格外之多。 反观那上官钧右手一摆,突然一柄一丈来长的长枪祭了出来。长枪祭出,周围温度顿时增了许多。 那曾显大喝一声,首先发难,那银白长剑在主人法力摧持之下,当先如闪电般向上官钧射了过去。那上官钧脚下未动,单手轻扬,“铛”的一声,将那仙剑震了回来。 不等那曾显接住仙剑,忽然上官钧将手中长枪突然掷出,“火龙飞升”。 那长枪突然化作一条赤红火龙,向曾显冲了过去。那曾显脸色一变,急忙御剑抵挡,然而那火龙撞在自己仙剑之上,只觉胸口一痛,身子不由自主向后爆射而去,重重摔在地上。 这昙日宗弟子,竟然在上官钧的枪下,抵不住一招。云凡与杨逸对视一眼,不由心中震惊,此人道法之高,年轻一辈之中少有敌手,倒不知赵天宇师兄能否抵得住此人? ------------ 第九十八章 血狼 ?上官钧一招将那人击败,伸手将长枪召回,依然面无表情,既无胜出得意之色,又无轻视他人之意,只是向张一宏微微欠身,便走下台去。 张一宏与流云道长相视一笑,心道,昆仑山上官世家称霸西域数百年,其中道行底蕴绝非等闲。虽然近年来实力有所下降,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是昙日宗这无名小徒所能抵挡的。 “这一战,昆仑胜出。” 张一宏伸出枯瘦的手掌,自木箱中取出两张纸条,懒洋洋的看了一眼,道:“接下来,由玄门弟子……” 只是他话未说完,忽听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哼,什么狗屁会武,不过是一群饭桶在一起跳舞罢了,真是无趣的紧。” 正道会武乃是正道中最为重要的盛事,一甲子一次,向来为各门派视为重中之重。然而,今日却被人说成“饭桶跳舞”,真是奇耻大辱。在场弟子纷纷扬起充满怒火的双眼,向那人望了过去。 只见说话之人,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身穿粗布衣衫,破破烂烂,头戴斗笠,佝偻着身子,似是年纪不小。在他身旁并无他人,看来只有他一人,如今在各派师长面前侮辱此盛会,便是将整个正道骂了,此人真是忒也大胆,却不知他是何来历。 “老头儿,你在胡说什么?” “说谁饭桶,老头儿,找死么?” “他妈的,你一个臭要饭的,咱们名门正派向来不滥杀无辜,你若是再胡说八道,休怪道爷剑下无情。” “快滚吧,死老头儿!” 这偌大会场,一人骂出,登时各门派弟子纷纷叫嚷起来,一时间,场中沸沸扬扬,瞬间变成了市井集会,不成体统。 就连云凡与杨逸站在人群之中,对眼前藏在斗笠下的老头儿有些好奇,竟敢在此地公然侮辱正道门阀,不论他道行如何,这份胆气便是天下少有人能及的上了。 “咳咳”,张一宏轻咳几声,“诸位请安静。”声音虽然不大,却非常清楚的送到了所有年轻弟子的耳中。更重要的是,当声音入耳,众人登时嗡的一声,纷纷掩耳。好在张一宏只是要他们闭嘴,否则道法若是再强些,只怕会震破年轻一辈弟子的耳膜,甚至令其失去神智。 “好一个‘辟魔梵音’,这些年,张先生执掌中州,不但将其治理的繁荣昌盛,而且道行精进,真是可喜可贺啊。” 张一宏冷笑一声,“哼,阁下是谁,看样子,不似我正道中人吧,可否将斗笠摘下,令张某人一睹真容啊?” “嘿嘿,”那人笑了几声,“这张脸丑陋不堪,不看也罢。而我,哼,自然不是你们什么狗屁正道中人。我就是一孤魂野鬼,随风而散,随风而息,一生飘荡,风往哪吹,我就在哪里。” 这一句话说出,张一宏不由一怔,同流云道长及其他门派尊长对视一眼,却依然看不出他究竟是何来历,要说他们活了数百年,天下有名之人几乎全部知晓,却始终想不出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一句一个狗屁正道,一句一个饭桶,虽然这些师长有修养,有内涵,可是这些小一辈弟子年轻气盛,如何肯咽的下这口气。便在此时,忽然见一年轻弟子怒喝一声,手持铜锤便冲了过去。 张一宏一见,急忙喝止,“住手。” 然而,此人激怒之下出手毫不容情,刹那之间,手中铜锤便落了下去。“咚”的一声,那老头儿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这一千钧巨斧,即便是坚石硬铁亦可斩断,莫说这佝偻的老头子了。 虽说他言不逊,对正道无礼,然而就这般死在此地,终究有些过分,那大汉更是手持铜锤愣在原地。本以为他如此凶狠无礼,想必也是有些道行,却不料如此不济,根本没有半分道行,可事已至此,到底无法挽回。 那大汉面对众人目光,不由有些不自在,转身对那人的尸体道:“老头儿,对不起了,要怪就怪你这张嘴吧,你放心,我一定厚葬于你。初一十五都会为你上香,你安心的去吧,只是到了阴曹地府,这张破嘴也要改改了,否则吃亏的还是你。” 张一宏一见,一颗心终究还是放了下来,与流云道长相视一眼,笑道:“哎,看来是个疯子,哎,可怜一条命竟然死在自己的嘴上。” 流云道长也微微摇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个世界上,还是多吃饭,少说话的好,哈哈……” 便在这时,忽然一名弟子叫道:“奇怪,他为什么没有流血?” 这一惊非同小可,众人这才意识到,这老头儿被那大汉一锤打死,别说**没有流出,即便一滴血也没有,真是奇也怪哉。 云凡与杨逸走近一看,确是如此,只见那人倒在地上,斗笠丢在脑后,脑袋上更是一个大窟窿,好不吓人。然而,这窟窿虽大,却没有半滴血流出。 那大汉经众人说起,这才走近细细观看。这时,那张一宏突然一惊,急忙喝道:“快退!” 众人闻言一怔,还不曾有所动作,忽然见那地上尸体陡然跃起,一只枯掌轻轻探出,如利刃破纸一般,自那大汉胸口穿了过去。 那大汉双眼圆睁,直直盯着眼前这老头儿,眼中尽是不甘,不知这老头儿用的何种妖法,竟然死而复生。 这一变故实在突然,周围年轻弟子平日虽然修炼道法,也都曾下山历练,不过那历练不过是斩杀一两个邪魔外道,地痞恶霸之类,对于这等血腥而又邪门之事却是第一次遇到。更有一些女弟子,见到眼前之景,直吓得花容失色,惊颤不已。 那老头儿一只血手仍在那大汉身后穿着,手上鲜血淋淋,恐怖之极。只见他脑袋微微转过来,苍白的脸上两道疤痕横在脸上,更是怕人,随即向着众人咧嘴一笑。 不过,这些人终究乃是修真中人,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便也意识到来者不善,纷纷基础油法宝,凝神戒备。 张一宏身子微动,便已出现在众人之前,冷冷注视着那老头儿,却见他头顶之上那窟窿竟然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轻轻愈合了。 那老头儿缓缓自那大汉身上抽回手掌,放在嘴边轻轻舔了舔,邪恶笑道:“诸位好,我是血狼。” ------------ 第九十九章 不自量力 ?天地萧萧,一片肃杀,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张一宏紧紧盯着血狼,眼中精光闪烁,紧张的气氛压的众人抬不起头来。 半晌,张一宏才道:“你究竟是何来历,来这里做什么?” “嘿嘿,”血狼目光阴冷,自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我来做什么,自然不是为了看你们所谓的狗屁会武,这等毫无价值的会武,你们各派之间各怀鬼胎,却也并没有将自身实力表现出来,反而是想通过这次会武了解其他各派的实力,也好日后发起纠葛,相互残杀之时有所准备,我说的对吗?” “呸,”却听一声怒吼,一名高瘦老者站了出来,面色虽然瘦黄双眼却是有神,只听他道:“一派胡言,咱们正道诸派之间向来同气连枝,别说日后相互残杀,即便是一点小小摩擦也不曾有。哼哼,倒是你这样的妖魔,咱们正道才是真正要铲除的。” “哈哈,”血狼斜眼看了他一眼,脸上充满不屑,“你小小的太乙派,也敢自称正道,真是可笑,你不妨问问,在他们昙日宗、六合门、峨眉、玄门这些大家眼中,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句话正是说中了那高瘦老者的痛楚,其实在玄门这些正道巨擎眼中,太乙为他们提鞋子都不配,而且百余年来,因为实力之故,太乙、万花派,这些小门阀对这些正道唯唯诺诺,活在他们的淫威之下,真是苦不堪言。然而,“宝宝虽然心里苦,宝宝不说”,只是自己门派弟子资质平庸,人数更是匮乏,没有和他们一较长短的资本。 因此,对于这等会武盛会,这些小门派则是欣喜之极,希望能在此崭露头角,更是能借此机会为自己门派拉一些名气,或者亲近一些大门阀,以利于本派发展。如今,此人一语道破自己心中痛楚,不由让他动了无名之火,面色一横,便要动起手来。 然而,那血狼见此情景,脸上依然微笑,丝毫没有惧意,说来也是,倘若他害怕,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只见他淡淡一笑,“怎么,贵派掌门今日怎么没有来?” “掌门师兄公务繁忙,着我前来也是一样。” 血狼睥睨一眼,道:“是么?是公务缠身还是与铁剑、万花两派联手袭击天琴先生被打的半死,在府里养伤吧?哈哈……” “你……”那高瘦老者面色一青,却见周围无数双眼睛向自己射来,那天琴先生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等趁人之危,偷袭之事却是向来为人不齿。 而云凡听了却是心中一惊,看这老头表情自然是被血狼说中了,等此间事了,须得问一问天琴前辈的下落才好。 然而,便在此时,那老者双目一寒,大声道:“血狼,且不管你是何来历,但今日既然你犯我正道大会,便容你不得。” 他故意将正道大会四字强调的重些,便是为了让在场的人明白,自己是为了所有人的面子出头的,纵然不敌也不至于葬送在他手上而无人阻止。 不过,太乙虽是小派,但此人既然能来此地,想必也是派中上层人物,道行不可小觑。只见他袖手一招,一柄奇异兵器被祭了出来,此兵刃把手为圆柱形,长六寸,两端各为三寸长枪头,呈棱形扁平状,握手处两端有半圆环刃圈,圈内有月牙形护手刃。此神兵一经祭出,立时寒气森森,实在诡异。 血狼呵呵一笑,“挎虎双钩,嘿嘿,当年你师父将离别钩传给令师兄,你心中不服,只是惧于你师兄离别钩之威,不敢造次,可幸的是你师兄为了夺取龙吟,被天琴先生重伤垂死,只怕这掌门之位便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吧。” “住口!” 那老者怒喝一声,再也忍不住血狼如此将他心中所想当众说了出来,虽然日后掌门之位已是自己囊中之物,但毕竟眼下掌门师兄尚在,其门下得意弟子犹在,若是被其当众说出,传入师兄耳中,日后恐多生事端。 这高瘦老者双手一送,挎虎双钩一雌一雄,一刚一柔,分上下向血狼打了过去。那血狼站在原地,淡定异常,却无丝毫惧怕,待那双钩飞的近了,忽然眼中魔气一闪,方才微笑的脸庞霎时间变作凶厉之色。 那柄双钩去势甚急,力道更是不可小视,然而那血狼面色突变,随即双手黑气腾腾,忽地抬了起来,凭空伸长三尺,在离身子一丈之处凭空抓住了这挎虎双钩,冷笑道:“哼,你连我的来历也不知,便要出手伤我,真是不自量力。倘若是你师傅来此,或许还能让我出手,单凭你这三脚猫的道行,还是回家种田去吧。” 那挎虎双钩被其抓在手中一动不动,任凭那高瘦老者如何催动法力,依然不能将双钩召回。但见血狼蓦地松手回掷,双钩如受重击,立时带着风雷之势,冲了回来。 那高瘦老者一见,心中一震,若是强行接下,非得受重伤不可,然而若是信手不管,在天下英雄面前如何立足,其中更有本门弟子,若是不敢接此一击,只怕日后难以服众。想到此刻,那老者心中一横,罢了,颜面事小,倘若因此丢了性命可是大大的不值得了。 那老者心意已决,只待双钩飞回,立时身子微动,将这雷霆之威的双钩躲了过去,在他急退之时,还不忘对身后弟子喊道:“快退!” 然而,那双钩来势何等之快,他话一说完,那双钩已然到了那弟子身前。不过,奇怪的是,那名弟子眼见双钩袭来,本能的伸手去接,那双钩竟然没有了先前的威势,被其轻而易举的拿在手中。 那血狼看了这老者狼狈之色,不由大笑起来,“哈哈,难道这也是贵派的御敌之法么?” 高瘦老者心知是血狼故意为之,只是为了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落得个贪生怕死之名。这一举动着实让他气恼,当下顾不许多,右手一握,挎虎双钩倒飞而回,他伸手接住,身子微动,已然向血狼扑了过去。 血狼哼了一声,右手握拳,平平向前打去。这一拳实在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混不知他如何这般托大,竟然以一血肉拳头迎击双钩神兵。 然而,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拳,打在那高瘦老者凌厉的双钩之上。“咔”的一声,双钩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断为两截,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而那老者,则是气血上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离弦之箭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 第一百章 新盟 ?要说太乙虽是小派,但派中高层的道行也是在大成之境,然而被此人平平一拳打出,便是如此模样,场中多半乃是小辈弟子,见到如此局面,不由胆战心惊,难以自抑。 云凡与杨逸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心惊,看来那血狼今日来者不善,只是在众多正道好手之中,单凭他一人,也绝讨不了好去。正寻思间,忽然一阵幽香扑鼻,却原来是南宫燕见到如此血腥之场面,心中害怕,身子埋在云凡肩上,不忍再看。 云凡微微一笑,将她柔软的身子揽在怀中。而此时,张一宏身子微动,已然出现在那老者身旁,自怀中取出治伤良药,让他服下,“高师弟,你怎么样?” 那老者吃了药丸,片刻之后,面色好转,才低声道:“张师兄放心,死不了的。” 张一宏微微点头,在中州,他是一城之主,此事自然是他出面方可。不过那血狼涵养极好,在张一宏为姓高老者疗伤之时,他没有再行发难,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面含微笑,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敌意。 张一宏缓缓站了起来,望着血狼,刚才他一拳将高姓老者险些打死,这份道行绝不在他之下。 “看来尊驾今日前来,是打算一人将我们正道挑了么?” 那血狼嘿嘿一笑,脸上的长疤更是丑陋恐怖,“不敢,不敢,只是久闻张城主道行高深莫测,一柄‘雷神鞭’神鬼皆惊,今日血狼有机会与阁下一较,实乃三生有幸!” 张一宏冷笑道:“废话少说,出手吧!” 在场之人均知这场大战非比寻常,更不是他们这些小辈所能抵挡的,稍有不慎,便有被卷入其中,非死即伤的可能。是以人人退避三舍,各派师长亦是在旁守护,毕竟这些均是未来门中栋梁,若是在此丢了性命,那可是大大的损失了。 这偌大的石台,如今竟成了张一宏与血狼的殊死之战。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几声呼啸,却见几道光芒从天而降,为首的竟然是前日愤然离场的六合门长老,吴辰。只是如今看来,他黑瘦的脸上少了当日的仙风道骨与从容,多了些血污与激愤。 在他右手、前胸、嘴角,均有鲜血流出,看来已经负伤,倒不知对方究竟何人,能有如此能耐。 而他身后那三名弟子,除了负伤的林泉,还有岳阳和另外一名弟子,其余门人多半便是在这不知名的袭击中阵亡了。 不理会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吴辰一眼望见场中对峙的张一宏和血狼,心中一寒,“好啊,他们竟然也渗入到这里来了。”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流云道长打个起手,“吴师兄,你们为何如此?” 吴辰虽然目中无人,但此刻气焰却是消弭了不少,道:“实不相瞒,我等在回本门的途中,突遭恶人暗算,派中弟子伤亡惨重,如今只剩下我们师徒四人,哎,这叫我如何跟掌门师兄交代啊。” 流云道长眉头一皱,又道:“敢问吴师兄,你可知对方何人?人数多少?” 吴辰叹了一声,“对方人数虽然不过五人,但是个个修为通天,不在我之下。”话音刚落,忽听空中风声阵阵,刹那间,落下五名身着黑衣,个个神色凶煞的男子。此五人一经落下,分别各执一方,将正道诸派堵在会场之中。 那血狼见五人到齐,突然右拳黑气腾腾,凭空一拳向张一宏打了出去。那张一宏瞳孔微缩,左手轻划,立时一层光罩出现在身前,将这雷霆一击化解开来。 反观那血狼淡淡一笑,纵身跃下石台,正好落在五人所占六方位置中缺口处,再听六人齐身结印,口中颂咒,双掌猛地拍向地下。 便在此时,自六人顶上蓦地发出六道光柱,冲天而起,光柱相连,在地面形成一个六芒星圆形图案,六人各执一角。这六芒星一经形成,仿佛古老的禁制发动,众人只觉脚下震动,图案光芒四散,竟然形成一个巨大结界,将所有人罩在其中。 张一宏及其他各派师长见此情景,不由对视一眼,心中对于这六人身份便也清晰起来。不过,对于此阵威力,年轻弟子尚不知晓,面对这等场面,便有些道行稍低之人不堪忍受精神上的折磨和威慑,突然御起法宝,向外疾射而去。 “畜生,回来。” “你去哪里,快回来!” 不理会本派师长出言命令,数名弟子仍是飞身向外冲去。只是他们身子刚一触及那结界边缘,便听“啊”的一声,身子竟是陡然起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自半空落了下来,霎时间化作焦炭。 张一宏一见,忙道:“着本派弟子不可轻举妄动。” 各派师长一面纷纷喝令本派弟子,一面凝神戒备,手上纷纷捏住法决,只待非常时刻出手。那张一宏轻叹一声,纵声道:“老夫张一宏,以中州城主之名,终止本次正道会武,同时,在此宣告,战争,开始。” 张一宏此话一出,登时引起一阵骚动,年轻一辈中,惊恐的有,淡定的有,兴奋的也有。然而,像云凡与杨逸这样只是前来观战,却不料被困在此地的却只有无奈。云凡看了看南宫燕和剑心,心想,这本是正道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只要护得燕儿与妹妹安然无恙即可。 张一宏哼了一声,冷冷看着场上那六名男子,道:“哼,几位想必是新盟的人吧?” 此时,那六人发动禁制阵法,已然合在一起,面对张一宏的发问,却是不动声色。片刻之后,才听血狼道:“不错,新盟,新约之盟,旨在制定新规则,结束这混乱的世界。” 云凡听了心生诧异,这新盟是他第一次听说,看他们所作所为也非善类,莫非是魔域附属势力么? “前辈,这新盟是何门派?是属于魔域中人么?”云凡思索再三,终于还是向流云道长问了出来。 那流云道长叹了一声,“新盟,不属于正邪任何一种,而且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被正道门派逐出师门的人,只因这些人行事极端,或者犯了本派大罪,心中不甘,才自立门户,创立新盟,意在推翻正道规则,制定新的规矩。不过,对于魔域,鬼道这些邪恶势力,新盟倒是不依附任何一方。” 云凡听了,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他们如此痛恨正道所有人。” 而在此时,忽然见血狼六人同时抓住长袍一角,猛地拽开,露出里面新袍,便是清一色褐色长衫,在长衫左胸之上,每人绣着一枚六芒星的图案,象征着诸派融合之意。 血狼看着蓄势待发的张一宏,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缓缓道:“张城主,出手吧!” ------------ 第一百零一章 崩坏的开端 ?天地阴沉,狂风乱舞。 在乌云滚滚的天空,第一滴雨降落在场上之时,新盟六人众便也同时发起了进攻。 血狼不知何时带上了麒麟拳套,相传此拳套乃是由火麒麟鳞甲及其血液炼化而成,威力无穷,若是刚才与那高姓老者对阵之时带上此拳套,只怕那老者早已命丧黄泉了。 再看张一宏,凤眼一睁,右手轻扬,“雷神鞭”呼啸而出。此鞭长约四尺,前细后粗,共为十三节,形如宝塔。鞭身为方形,每节之间有突出的奇形疙瘩。鞭尖粗一寸有余,乃是采南海玄金铁炼铸而成。 这些小一辈的年轻人自然不知道此鞭的威力,当年正魔之战,张一宏以此鞭斩杀妖魔无数,曾有“雷神鞭”一出,妖魔尽伏诛的佳话。如今“雷神鞭”久不出世,想不到今日会为此人重现天下。 其余五人冲向各派,早有流云道长、静心师太、昙日宗飞鸿上人、天相宗灵光大师以及六合门吴辰长老分别将其抵住,那金刚门、云峰寺等小门派则是在一旁凝神戒备,以防这些叛师罪人狗急跳墙,伤害年轻弟子,毕竟他们还是各派的花朵和有生力量。 眼见在这六芒星结界之中,六位正道领袖与六位新盟成员殊死之斗,个个使出浑身解数。这六位新盟之人虽然来自不同势力,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聚到一起,但是此刻却是齐心对付正道,倒不知他们为何要在正道大会上才发起进攻,难道单单只是为了报仇?还是企图在此将正道师长尽数斩杀,如此大大消弱正道的实力? 可如今也顾不了许多,诸位弟子眼见自己敬爱的师傅师叔与敌人斗法,而自己却丝毫帮不了忙,不禁心中又急又气,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空中的师长们,个个手握神兵利器,恨不得立时冲上去助阵。 而此斗法之中,自然要以张一宏与血狼最为激烈。看得出,在新盟之中,血狼的地位要明显高于其他五人,应该便是六人众之中的领头人。只见他双手戴着麒麟拳套,每一拳打出,都有火浪飞出,力道堪比山岳。 那张一宏活了数百年,执掌中州,素来威望极高,加上道行通天,已臻化境,是以面对血狼如此对手,依然面色从容,淡定异常。尤其是那柄“雷神鞭”,每一次打出,总有天雷相随。乌云当空,这漫天雨滴让“雷神鞭”的威力更增百倍。 只见张一宏驾御“雷神鞭”穿梭不止,在血狼周身环绕,不时有雷击射出,然而都被血狼或躲或防,并没有给他造成半点伤害。 那血狼冷笑几声,“哼,怎么,当年叱咤风云的‘雷神’便有如此能耐么?” 张一宏眉头一皱,忽然伸出五指,弯曲成拳,蓦地吼道:“落雷。” 这一声喝出,天地云气翻滚,形成一个巨大漩涡,在血狼顶上,忽然一道巨大雷光柱投射下来。那血狼不由一惊,刚要纵身躲避,却听张一宏喝道:“雷光缚!” 话音刚落,方才在其身旁飞旋的“雷神鞭”陡然间光芒大盛,在血狼周身形成一个一人之高的光罩,随着张一**决引出,这光罩骤然一紧,将血狼紧紧包裹在里面不得逃出。 下一刻,那巨大雷柱自天上降落,生生砸在血狼顶上。那血狼狂吼一声,突然大口张开,一颗红色珠子吞吐而出,将其自身罩在其间。 “轰”的一声,雷光激射而下,碎石四散,竟然将偌大一个石头打的粉碎。众人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忐忑不安。 “怎么样,死了么?” “应该活不成了吧,谁能顶住天雷的攻击不死?” 听着身旁一人一语,云凡也是有些期待究竟这血狼能否挡住这一击。不过,更让他惊异的是,看不出张一宏这看起来瘦弱的老头儿,病怏怏的模样,竟然有如此道行,而且作战之时,心思之缜密,绝非那血狼所能比的。 待雷光散去,现出血狼身形,只见他衣衫尽碎,露出血淋淋而强健的身体。奇怪的是石台虽然碎裂,但在血狼脚下方圆三尺的地方却是完好无损,而他自己似乎除了受一点皮外伤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伤痕。 那血狼缓缓睁开双眼,仰首将那红珠吞入口中,眼中立时现出一股妖异的红芒,沉声道:“哼,‘雷神’果然名不虚传,可是也不过如此?” 张一宏不由一惊,冷哼道:“你强行吞噬天狼妖丹,难道就不怕反噬么?” “哈哈,”血狼突然面色一变,凶厉的目光如锥子一般向张一宏射了过来,“雷神不愧是雷神,竟然能一眼瞧出天狼妖丹。可那又如何,只要能得到力量,反噬又能如何,更何况我与天狼本是一体,反噬与否,又有何区别。” 血狼越说越激,到最后竟然是变得异常狂躁起来,说着突然伸手向张一宏一指,“来啊,来杀我啊,拿出你当年的本事,来杀我……” 他一句话未说完,只见张一宏右手陡然伸出,目光如电,“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只见盘旋在他身前的“雷神鞭”嗖的一声,快如电光,夹着雷霆之势,从血狼前胸穿了过去,在他左胸心脏处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场上一时间静了下来,那五名新盟成员也愣了下来,望着血狼,眼中不可置信,就这样被杀了么?一切都结束了么? 那血狼显然有些错愕,低头看了看还在冒着青烟,周围已经焦臭的伤口,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几下,轻轻抬起了头。 笑了,血狼露出了愤怒而兴奋的笑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狂喜,是久违的战斗狂热。这一重创,将他心底那份对血和生命的渴望的**彻底点燃了。 “吼啊!” 血狼仰天长啸,猩红的双眼怒视着张一宏,“张一宏,你看啊,我没有心脏,你杀不死我的,哈哈……” 张一宏眼中一寒,“雷神鞭”倒飞而回,向血狼打了过去。不料,此次血狼突然伸出大手凭空抓住了“雷神鞭”,同时仰天狂啸,“好一个‘雷神鞭’,好一个‘雷神鞭’”。 说着,血狼突然妖力大盛,握着的“雷神鞭”悲鸣不止,在他手中登时颤抖不已,如受重击,反观张一宏面色便是比之前苍白了许多。 张一宏长啸一声,“雷神鞭”终于冲破束缚,倒折而回。再看那血狼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子陡然间变大数倍,浑身长毛长出,前胸畸形,骨骼膨胀,一颗人脑片刻之间化作一颗尖嘴獠牙的狼头。 “吼。” 千里狼嚎裂人胆,万里雷声震苍穹。 ------------ 第一百零二章 秘术,血狼的实力 ?面对血狼如此变化,张一宏暗暗皱眉,忽地大喝一声,“连成!” 这一声道出,只见一名气宇轩昂的年轻弟子忽然跃出,拜倒在张一宏脚下,“师傅!” 张一宏看也不看他一眼,道:“这六人由我们挡住,你速速与剩余各派商议,看如何将这结界打破,快去。” 那名叫连成的年轻弟子应了一声,闪身跃了开去。便在此刻,那血狼忽然狼头一转,向着那飞去的连成吐出一口气旋,霎时间狂风如刀,向连成卷了过去。 张一宏低喝一声,身子一闪在闪便已出现在气旋下方,双臂忽张,将这股气旋的力道挡了下来,“畜生,你的对手是我。” 那血狼仰天长嘶,蓦地脚下一蹬,青石地面登时碎裂开来。只见他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巨大的身躯直接向张一宏扑来。 一拳挥出,“轰”的一声将地面砸出一个一米方圆的大坑。好在张一宏并没有强行接下这一击,否则纵然不受伤也绝难轻易化解。 张一宏面色一变,身子化作雷电之光,“雷神鞭”电芒大盛,在空中“噼啪”作响。风雷滚滚,气势如虹,张一宏陡然间现身在那血狼身后,右手一招,“雷神鞭”瞬间而至。 下一刻,张一宏双手执鞭,向血狼的后脑怒插而下。张一宏此时已到了散仙之境,对付这等兽身化的血狼,虽然有些麻烦,却也并非难事。 “雷神鞭”呼啸而下,如刺破苍穹的电芒,身后遗留道道电光,插在了血狼的后脑之上。 然而,血狼既然化作兽身,与天狼合二为一,周身奇硬无比,宛如玄铁,“雷神鞭”纵然乃九天奇宝,却也只能插之一尺有余。 可纵是插入尺许,那血狼直痛的仰天嘶吼,巨口张开,腥臭的唾液自锋利的牙齿上落下,好生恶心。 只听张一宏面色凝重,双手执“雷神鞭”,口中喝道:“还没有完呢。” 再听他大喝一声,口中颂咒,“雷杀。” 那长不过四尺的“雷神鞭”忽然充斥着雷电之力,呼啸的雷电竟是附在鞭首,幻化成利剑之状,刺破血狼坚硬无匹的皮肤,自头上穿了出去。若不是那血狼在千钧一发之时,强行忍着剧痛,避开了要害,恐怕当真要命丧黄泉了。 云凡与杨逸不由被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仙人级对决惊呆了,天下之大,竟然有如此道行之人,那看似瘦弱的老头儿,身体里竟然蕴含着如此能量,当真令人又惊又佩。 莫说云凡,所有年轻弟子都被张一宏精妙的道法所吸引了,他们眼中充满了渴望和羡慕,忘记了此时命悬一线,能否出的去这结界还未可知。然而此时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生死事小,此刻在临死前能见到如此千年难遇的斗法,真是死而无憾了。 可是,那血狼狂吼一声,巨大的前臂忽然扭转过来,猛地向中间合击,“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将轰雷之声也淹没了。 “张师伯呢?” “不会死了吧?” 短暂的静谧之后,年轻弟子开始寻找张一宏的身影。不过,那血狼狂怒之下,这一击实在大的惊人,张一宏若是还能轻易躲避,这份道行当真是不可想象。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道:“在上面,张师伯在上面。” 众人一听,下意识抬头观望,只见张一宏,昂然立在半空,手执“雷神鞭”,宛如上古雷神,那漫天雷电之力源源不断的聚拢到“雷神鞭”之上。 血狼望着顶上的张一宏,从一开始他就处于下风,甚至被张一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天狼妖丹,皮糙肉厚,又有极佳的恢复力,只怕早已败死在他的手上了。而在此之前,血狼在新盟之中,无论地位、道行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如今一再的羞辱让他再也抑制不住那份来自心灵深处的饥渴和愤怒。 “张一宏,是你逼我的。” 血狼仰天嘶吼,霎时间妖力大盛,年轻弟子只觉吼声如雷,急忙用真气护住心脉,否则恐怕要被他生生震死了。而血狼也在所有人目光之下,身子进入了第二次变化。 只见狼头两侧,双肩之上的肌肉陡然突出,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又重新长出了两只狼头,满口獠牙,凶恶无比。 张一宏渐渐感到有些吃力,那三个狼头分三侧而视,这样一来,对血狼来说,便是毫无死角,自己一举一动,甚至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而在此时,那血狼三只狼头齐齐大吼,巨大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速度之快,比之前不知要快上多少倍。 张一宏还未展开防御罩,忽然眼前一黑,那血狼巨爪便已凌空拍了下来。“砰”的一声,张一宏只觉胸前一滞,喉咙一阵甜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身子随即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师傅!” 他门下弟子眼见如此,终于按捺不住,疾奔过去。却听张一宏急忙喝道,“回去,不要过来。” 然而,这一声道出,为时已晚,血狼巨爪挥下,那几名弟子合力施展的防御罩随即消散。而后,身子突然腾空而起,被血狼生生抓在手中。 “哈哈……”血狼握住这几名年轻弟子,三只狼头在空狂笑不止,“张一宏,你连自己的徒弟也保护不了,你徒弟是废物,你也是废物。” 话音刚落,只见他巨手突然握紧,那几名弟子登时一命呜呼。张一宏轻轻站了起来,在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寒风凛冽,雷雨交加。 在他心中,却是无穷的愤怒和杀气。 而此同时,其他五名新盟成员与流云道长几人也是战的激烈异常,其中静心师太、吴辰长老已然负伤,不过与其对战的那两名新盟人员也好不到哪去,胸前鲜血急涌,看来受伤不轻。 面对这血雨腥风,狂风乱舞的激战,云凡只觉自己体内渐渐开始翻腾起来,仿佛是远古时期的凶物在血液里觉醒,眼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泛红。 蚩尤之血,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惊醒了,无穷的煞气强行侵蚀着云凡的心脉。 便是这时,在他右手那枚阳戍之戒突然涌出一股阳正温和的力量,将云凡体内这股邪恶凶煞的气息压制住了。 蚩尤之血一经压制,云凡立时清醒过来,不由以手抚胸,大口喘着粗气,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云凡,你怎么了?”杨逸首先意识到云凡的不正常,开口问道。剑心与南宫燕也关切的望着他。 云凡轻轻摆了摆手,笑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心里感到一股气闷,现在已无大碍了。” 杨逸这才眉头稍展,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望向天空中血狼与张一宏,这两人惊天动地的大战。 ------------ 第一百零三章 出手 ?且说其他五人,虽然不如血狼如此凶猛,却也非等闲之辈。 五人之中,除了吴辰先前争斗损耗不少法力,此刻看来稍显吃力之外,流云道长四人已是胜券在握,渐渐将那五个妖人逼的攻少守多,脚下连连后退。 要说六合门五长老的道行云凡早已在崇城见识过,对付眼前妖人是绰绰有余,只是他先前一战,受了一点轻伤,加上他道行乃是冰系一类,而眼前妖人却是火系一脉。所谓火克冰,吴辰长老的寒冰仙剑虽强,却是在那妖人火焰金轮之下占不到半点便宜。 反观流云道长手执拂尘,脚踏七星,步伐倒是与林中那邋遢道人有些相似,与之对敌的妖人几次全力打出,却丝毫未能沾到流云道长的衣服,便是这诡异的步伐之功了。再看流云道长从容淡定,一手执拂尘,一手捏住剑诀,那柄墨绿仙剑却是忽上忽下,光芒鼎盛,强攻不止。 那妖人手握宽背大刀,刀身布满一层淡黄色火焰,不时有火舌吞吐,如火蟒一般,威力无穷,看来他所修道法亦是火之属性。 “奇怪?” 这时,忽听杨逸小声嘀咕了一句。云凡将头转过来,问道:“杨大哥,怎么了?” 杨逸看了云凡一眼,说道:“你来看,那道长攻势凌厉,似是金之属性的真法,而那妖人乃是火系一脉。同样,吴辰乃是冰系属性,以五行之法,火克金,水克火,而流云道长却是将能将那妖人压制,吴辰长老却是有些处于下风。这作何解?” 杨逸顿了一顿,又道:“不仅如此,那灵光大师亦是如此,金克火,与五行不通啊?” 云凡不由一愣,确实如此,不禁对杨逸心生敬佩之意,到底他出身不凡,父亲与三位叔伯悉心教导,不但能一眼看出四人五行所属,还能做更深一步的思考,能力固然可以传授,这份思维绝非后天学来的。 云凡看了片刻,却也不能想出其中关窍。而这时,五位师长突然同时发难,仙家法宝应主人召唤,豪光大盛,威势惊天,瞬间将其他五人逼在一起,围在垓心。 这时,只听身后一名弟子冷哼一声,“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听了此话,云凡陡然间响起那一日与燕儿后山捉萤火虫之景。一只萤火虫所发之光固然不能与日月争辉,然而当日漫天萤火之光却丝毫不逊于空悬之月。非但如此,那烈火涸水,江河决堤,不也是这样的道理么? 想到这里,云凡突然脑中一闪,记得当日在洞中所获那本从未对外人提及的《五行诀》,书中所载乃是前辈毕生所悟,他虽然几年来不懂其中道理,却因为每日诵读而尽数印在了脑子里。 那书中所载便是今日所惑的答案,云凡记得书中写道:“天地万物分五行,所谓金木水火土。天地大法,均禀遵五行之道。五行之道,有相生相克。相克乃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相生即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修行之道,真气运行,均在五行之内,世人据此认为五行道法亦必遵循五行之道,有此念想之人,终究难成大器。其实,五行相生相克,贵在相化。” 当时,云凡看到这里,像是在看天书一般,这前辈定然是个疯子,否则怎能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念头。五行相化?呵呵,试问水火能共存否? 而如今看到这场大战,云凡却是对《五行诀》有了更深一步理解。书中记载:“以薪火之力,可以沸锅水,却不能沸江湖,非火不可克水,在其势不足。水火相克在于彼此之势,势不敌则力不足。力不足时该当如何?以强势之火,敌弱势之水,则火可以克水,以等势之水火相敌,恐怕火便不足于克水。” 换句话说:“吴辰虽是冰系真法,乃是火之克星,却只因其受伤在前,为掩护本门弟子,损耗极大,此刻在那妖人的强攻之下便有些力不从心。相反,流云道长道行本就在那妖人之上,火自然可以克金,然而,金如果太过强大,火便不足以灭金。因此,吴辰与流云道长两种处境不能以五行之道解之,便是这个道理了。” 想到这里,云凡不由苦笑摇了摇头,“这前辈说了这么多,其实全都是屁话,什么五行之道,什么相生相克,其实说白了就一句话,不管什么属性真气道行,只有比对方更强,那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不过,他最为关心的是书中所载的相化的道理。只记得书中写道:“金、木、水、火、土,其根本为‘恒’、‘生’、‘变’、‘亡’、‘容’,即永恒、生长、变化、毁灭、包容五道。” 云凡还在埋头思索,浑然不知眼前这场大战已然进入尾声了。这五名妖人此刻已是困兽之斗,只有血狼还在半空张牙舞爪,与张一宏斗的不可开交。且看他硕大的身体上鲜血淋淋,伤痕满布,依然凶狠无常,那张一宏除了面色惨白之外,“雷神鞭”仍是电光雷鸣,在张一宏驱动之下,上天入地,时不时引九天之雷,打在血狼身上,登时一阵焦臭,好生恶心难闻。 而此时,其他五名妖人已经尽数被正道诸位师长制住。那吴辰长老收了寒冰仙剑,脸上浮现一丝傲慢,轻笑道:“哼,无耻之徒,新盟又能如何,我还以为有什么通天本事,敢在此地撒野,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妖人受他压制脸上怒气涌现却不得开口,只是以目瞪着吴辰,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便在这时,那血狼忽然狂啸一声,身子蓦地膨胀,巨大右爪怒然向张一宏拍了下去。 张一宏身子一闪,从容躲了过去。可谁知,血狼巨大的身躯突然在地上一蹬,瞬间向吴辰冲了过来,凶恶的狼头在半空中喝道:“新盟实力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六合门来评价,嘿嘿,吴辰,纳命吧。” 这一变故实在太过突然,即便是张一宏也没有料到,那血狼的目标竟然是吴辰。而流云道长、飞鸿上人等四人虽然离他较近,见到血狼如此凶猛的攻击,不免有些胆寒。或许,在他们心中,本来就不在乎六合门吴辰的死活,更有甚者,最好血狼能一掌拍死他才好。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除了灵光大师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根本没有其他人想要救他的意思。 张一宏心道,这里毕竟是中州,倘若在我的地盘死了一个长老级的人物,六合门那边也不好交代,当下怒喝一声,“血狼,住手,你的对手是我。”呼啸之中,张一宏御起雷神鞭,向血狼飞了过去。 不过,吴辰贵为一派长老,身份地位尊崇之至,虽然明知自己抵挡不住血狼这一击,但是自己已然退无可退,当下一咬牙,寒冰仙剑登时光芒大盛,寒意滚滚。 数十道冰墙瞬间崩溃,血狼巨爪仍是势不可挡的拍了下来。 便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忽然自一旁冲出一尊四方如碑状的巨石,生生将血狼巨爪撞了开去。只见碎石纷飞,烟尘弥漫,血狼巨爪拍在青石地面之上,将地面砸出一个方圆三丈的大坑。 ------------ 第一百零四章 师兄,别来无恙 ?吴辰死里逃生,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圈,先前那种恐惧与惊悸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生命的重新审视,原来生死只是一墙之隔。 不过,待吴辰镇定下来,要向这位救命恩人道谢之时,却见云凡凝神站在自己身旁,一手托着自己的身子,一手凌空虚划,随风舞动,那玄天尺便在他真法的催动之下,接连向血狼发起攻击。 吴辰望着这个俊逸而眉间稍紧的少年,突然心中涌现一种奇异的感觉,想不到自己几度要致其余死地的人,如今却反而救了自己。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名门正派,以及口口声声称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友,还有那些自己倾心传艺,尽心教导的弟子,没有一个人上前相救。 风声依旧,吴辰心中却平静了许多,他轻轻推开此刻奔上前来要搀扶自己的弟子,恭敬的向云凡施了一礼,“多谢。”这一拜,没有任何门派之别,没有前辈后辈之分,只是纯粹的感激。 那血狼经云凡一阻,张一宏早已飞驰而来,玄天尺、雷神鞭同时发难,血狼瞬间又增数道血痕,咆哮着向后退去。 听了曾经如此愤恨自己的吴辰当面向自己道谢,而且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怨气与不甘,不由一怔,随即躬身下去,“前辈何须如此,云凡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吴辰再次审视这个少年,其胸怀之坦荡,心之仁厚,让他不得不相信,甚至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日后在修真一途,云凡所走的道路,将比当今天下任何一位老家伙都要远。或许,那时候,他将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世界格局也将因此而改变。 这个年迈的老人,当年与三位师兄开创六合门鼎盛之期数百年,睥睨天下,谁也不会放在眼里,如今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彻底折服,这也是任何人也没有想到的。 不过,以流云道长以及灵光大师等诸派师长的眼光,六合门欠了云凡一个大大的人情,而流云道长与六合门三月之约或许也没有必要了。 那吴长老轻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走了开去,那林泉以及其他弟子慌忙之中紧跟而去。不过,几人经过云凡身旁之时,眼光却除了感激,似乎更多的是嫉妒和愤恨,倒像是云凡相救吴长老,是大错特错了。 半空之上,云气翻滚,雷电齐鸣。 血狼虽然仍是拼死抵抗,每一下威力仍是惊人,可稍有些道行之人便可以看出,他已经强弩之末。反观张一宏如上古雷神一般,雷神鞭威势愈发强横,道道雷光打在血狼身上,便听得几声惊心动魄的嘶鸣。血狼败局已定,这六芒星结界便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云凡眼见如此,早已将玄天尺召回,否则以他微末道行,倘若还在中间纠缠,便是对张一宏前辈的不尊重了。 这时,杨逸与南宫燕、剑心三人也急忙走了过来,轻声道:“你没事吧?” 云凡望了他三人一眼,笑道:“我没事。” 南宫燕心中担心,“云大哥,刚才那六合门长老跟你说了什么?” 云凡淡淡一笑,“没事,他只是想我道谢救命之恩。” 南宫燕这才长舒一口气,却听杨逸道:“此人恩怨分明,以长老之尊向你低头,也不失宗师之风。我看你与六合门之间的误会,也会因此而消除。” 云凡微微点头,“但愿如此。” 半空之中,狂风挟着惊雷,呼啸闪过。 只见张一宏右手突然抬起,“雷神鞭”倏地一声倒飞而回,落入他的手中。张一宏一声喝出,“石牢缚!”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大地突然震颤起来,在血狼四周,青石地面蓦地裂了开来,随之四根巨大石柱瞬间从地底冲了出来,将血狼牢牢困在原地。 众人不由大惊,张一宏当年正魔大战,雷遁真法所向披靡,斩杀妖魔无数,之后镇守中州,从未见他出手。如今,见他大展神威,激战血狼,雷属真法威力之强,场上之人无一人能敌。 此刻,忽见他顷刻间御出四根如此巨大的石柱,早有人听闻中州雷神张一宏身兼雷、土两大真法,或攻或守均是首屈一指,想不到今日能开眼一见。不过,惊异之后,各派师长却是眉头紧锁,各怀心事,盯着半空的张一宏,若有所思。 石牢一经形成,血狼顿时挣脱不得,只见他张开血盆大口,仰天狂吼,好生凄厉,其余五位妖人也不禁有些黯然。云凡突然心中有些不忍,他虽说不该扰乱正道会武,但今日丧命于此,真的值得么?也许,在新盟之中,他也是惟命是从的棋子,是他人手中杀戮的工具。 不过,张一宏却似乎没有罢手的意思,今日不除血狼,日后恐留后患。但听他一声怒喝,雷光突然自翻滚的云气之中被吸入雷神鞭中,所有人的脸色均被应成了白色。 “血狼,你辱我正道,杀我道友,今日须容不得你。” “吼啊,”血狼一拳打在石牢之上,吼声如雷,“张一宏,哈哈,你以为杀了我便是结束了么?你错了,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今日若是我本意如此,又何须大费周章,结出六芒星结界?” 张一宏闻言一愣,正思索间,忽听一声巨响,离此不远之处,张府府邸后园之中,一弯小湖蓦地爆炸开来。水花惊起数丈之高,碎石崩飞,半天才自空中落下。 “不好。” 张一宏惊魂未定,忽然见一道身影嗖的一声自湖底飞出,速度之快,当真匪夷所思。 “好啊,原来你们一开始目的便是如此。由你们六人在此拖住我等,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盗取麒麟玉,好计谋,好手段,嘿嘿。” 听了张一宏此言,众人不由一惊,尤其是诸派师长,听到麒麟玉一词之时均是身子一震,似是对这麒麟玉极为在意。而血狼,便在所有人惊惶的面色下,巨大的身躯缓缓变小,仍是回到了先前的人形,只是他面色苍白如纸,身上血痕累累,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哈哈,你现在才明白,不是太晚了么?” 张一宏不顾那疾驰而来的身影,怒然道:“哼,那又怎样,我先诛了你这个妖孽再说,落雷。” 此言一出,雷神鞭登时一道巨大雷柱自天空向血狼顶上落了下去。不过,那血狼仍是一脸从容,丝毫不惧,似乎这巨大雷柱奈何他不得一般。 轰的一声,雷光垂下,将硬如钢铁的青石地打出一个方圆十丈的大坑,待碎石落下,雷光散去,雨雾之中已然没有半分人影。 “死了么?” “被打成齑粉了吧,谁能扛得住张师伯的雷光柱啊!” 众人议论之中,张一宏也缓缓自半空落了下来。诸派师长纷纷上前,“张师兄,你没事吧?” 张一宏摆了摆手,轻轻道:“不碍事,众位师兄放心。” 然而,便在此时,人影一闪,忽然一道身形出现在半空之上,在他身后,血狼大口喘着粗气,分明活生生的样子,而其他五名妖人也各自立在一旁,地上已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张一宏仰天望着这个一身黑衣包裹的男子,只见他腰间悬剑,面容肃然,雨滴轻轻落下,却无论如何也沾不得他半点身子。 看着张一宏微微收缩的眼神,那黑衣男子嘴角闪过一丝淡淡微笑,“师兄,别来无恙。” ------------ 第一百零五章 往事 ?“师兄?” 不仅是云凡及年轻一辈弟子吃惊的望着张一宏,即便是诸派师长也是满脸疑惑,眼前这个看似年岁不大,这场打闹正道会武的主谋男子,居然与张一宏师兄弟相称,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张一宏却没有时间理会和解释这一切,只是冷冷望着半空中从容而立的男子,他还是那般潇洒,三百年来容貌丝毫未变,深邃的眼眸中却早已失去了那份纯真和对师兄的仰慕,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漠,不容逼视的冷漠。 “子夜,果真是你啊!”张一宏低声道,言语中,充满了悔恨和痛心。 不知何时,风停了,雨住了,天空积云也开始渐渐散去。 那黑衣男子听了这句话,尽管表现的非常平静,然而,明眼之人还是看了出来,在听到子夜两个字时候他身子分明震了一下。 “子夜?”那黑衣男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吐了出来,“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我了,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名字,夜魔。” “你……”张一宏似乎有些哽咽,“子夜,你又是何苦呢?” 夜魔不去理会张一宏,只是仰望半空昏暗的云层,轻声道:“师兄,我们有三百年没有见了吧?你老了很多啊!” 再次听到“师兄”二字,张一宏终于忍不住,两滴清泪自眼角流了下来。“岁月催人老,子夜,你还是那样年轻。” 夜魔哼了一声,“师兄,子夜早已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夜魔,执掌新盟之人。” 张一宏不由心中一痛,“子夜,你……” “住口,”夜魔突然面色一沉,喝道。方才渐渐散去的云气由夜魔情绪之故,此刻突然再次涌动起来。 张一宏望着空中凛然而立,衣袍翻动,曾经熟悉而如今却反目成敌的师弟,长叹一声,心中如针扎一般。 这个还是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天天嚷着要自己陪他玩耍的小师弟么?这个还是当年纯真善良连一只小鸟也不肯伤害的小师弟么?这个还是当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聪慧过人的小师弟么? 世事变迁,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谁又能料到后来会变成如此模样? “哎,小师弟,”张一宏虽然不再叫他子夜,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夜魔”二字,“三百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你可知师傅……” “不要提他,不要提这个老东西。” 张一宏脸色一青,有些微怒,“小师弟,你不顾念师兄弟之情,难道也不顾及师徒之情么?” “师徒之情?” 夜魔微微一愣,突然大笑起来,顷刻间,云气翻滚,冷风呼啸。 “哈哈……当年我自废道行之时他可曾念及师徒之情,当年他将我逐出门墙可曾念及师徒之情?” 张一宏道:“小师弟,你可知师傅做了此事心中有多后悔,他也是恨铁不成钢啊!当年我们师兄弟中以你资质最佳,师傅有心将掌门之位传与你,所以对你寄予希望最大,却不料后来发生这等事。” “哎,”张一宏长叹一声,也不顾及其他各派是否看笑话,今日若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恐怕日后再难见到小师弟,师傅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当下一狠心,说道:“当年,你与魔教妖女相恋,败坏门规,师傅震怒之下将你关在伏魔塔中,小师弟,师傅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若非如此,正道之中首先便不能容你,说到底,师傅也是为你好啊小师弟。” “哼,那么杀了她也是为我好了?” 张一宏脸上一阵抽搐,似是想到无比痛心之事,“哎,你被关在伏魔塔中之后,她不顾性命之危,只身前来,要凭借一人之力将你救出去。可是,在正道诸派掌门手中救你出去,绝无可能,众位前辈不想以大欺小,便想放她下山。可谁料,她突然跪在师傅身前,要以自己生命换取你的自由。” “啊?”夜魔突然身子一颤,眼中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云凡听了不由为两人的感情所感染,心中不由想起在山洞之中获得七星剑之时还答应那位从未谋面的前辈要赴苗疆一趟,寻找未亡人。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似这般痴情之人,如今恐怕少之又少了。 张一宏缓缓摇了摇头,“她虽然是魔教中人,却如此有情有义,师傅不忍加害,却更不愿看你因此沉沦,为了你的前途,也为了本派发扬光大,只好应允了她,要将她关在锁妖塔中,永世不得自由。” “然而,其他各派却以其魔教之人为由,为了不留后患,不少正道门阀提议将其杀死,师傅进退两难,不料,那女子突然冷笑一声,用随身匕首刺进自己心脏,死前盯着师傅,说‘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张一宏此刻已经收了雷神鞭,仰头望着这个当年自己疼爱有加的小师弟,推开弟子,踏步向半空走了过去。他微一动身,其他诸派师长便将法宝祭了出来,以防夜魔出手袭击。 不过,夜魔只是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望着徐徐而来的张一宏,突然抬起右手,轻声道:“师兄。” 张一宏微微点头,“小师弟,后来的事也不必师兄诉说了,你得知此事,性情大变,连杀数名正道弟子,师傅不得已只好将你废去道行,逐出门墙。哎,你可知,师傅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夜魔突然身子一震,两行清泪自脸上滑了下来,“什么?师傅他……” 张一宏含泪点头,“师傅说,他生平最为悔恨的就是此事,是他害了你,是他误了你啊!” “师傅,师傅!” 夜魔低声啜泣,放下了男人的尊严,放下了自身的傲气,低头悔悟。云凡与杨逸相望一眼,不由感叹,人世间不幸之人如此之多,莫说男子冷漠,只是他们不肯轻易将苦楚诉说。 张一宏叹了一声,将手搭在夜魔的肩膀,柔声道:“小师弟,回来吧,师傅生前最大的遗愿便是希望你重回本门,为兄也甘愿将掌门之位让给你,小师弟,回来吧。” 天空平静了下来,云气散去,阳光洒下,那六芒星结界也不知何时解除了,众人只觉心情格外舒畅,轻松了许多。 夜魔抬眼望了望张一宏充满信任、关爱的目光,沉默片刻,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微笑,“师兄!” 张一宏笑着点了点头,眼前这个黑发如初的男子,不依然是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师弟么? 然而,夜魔方才平静的眼神突然寒光一闪,“我回不去了。” 话音刚落,只见夜魔右手蓦地击在张一宏肩上,身子爆退而去,刹那间与血狼消失在天际之间。 张一宏茫然退了下来,早有弟子上前扶住他。张一宏没有理会众人关切的话,只是摸着左肩那轻轻一掌,虽然没有伤到自己,但他知道,这一掌将自己与小师弟所有情感羁绊都给震碎了。 ------------ 第一百零六章 麒麟玉 ?经夜魔与血狼如此一闹,正道会武也因此被迫中断。各派弟子由本门师兄率领,回自家门庭而去,不过各派尊长却被张一宏留了下来。 张府正厅之上,张一宏端坐主人之位,干瘦的脸上仍然有些苍白,各派尊长诸如流云道长、灵光大师之流分别坐于下首。众人面色肃然,竟是无人开口。 “哎!” 张一宏叹了一声,率先说道:“老夫忝为中州之主,却未能尽责,致使今日麒麟玉为人设计盗去,实在有愧的紧。” 流云道长听了,四下望了望诸派师长,道:“张师兄严重了,今日之事事发突然,任谁也未能料到,新盟竟然出此奸计,调虎离山。况且,张师兄力战血狼,我等也是有目共睹,张师兄就不要自责了。” 诸人见他如此说,也纷纷劝慰,只是他们嘴上不怪,心中却不知如何想了。 只听昙日宗飞鸿上人叹了一声,道:“依在下来看,眼下张师兄先不要自责,毕竟麒麟玉事关重大,须得想出个办法才好。” “阿弥陀佛!” 灵光大师双手合十,声若洪钟,“当年轩辕黄帝大败蚩尤于巨鹿,一统天下,为了免除天下纷争,将轩辕剑封印于轩辕陵之中,又以大法力将‘碧玉之钥’一分为四,是为今日的风、火、雷、土四元麒麟玉。” “相传,四块麒麟玉一旦归一,便可召唤出黄帝坐骑金麒麟,打开轩辕陵。轩辕剑虽是上古神器,亦是杀戮之源,倘若落于心生歹念之人,必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张一宏点了点头,“大师所言甚是,当年我们正道祖先与魔道争斗数百年,终于将四枚麒麟玉中的两枚抢了过来,雷麒麟玉一直藏于中州,由本派祖师遗传法阵镇守,哎,若非是小师……夜魔,旁人根本不可能闯入阵法,轻而易举将麒麟玉盗去。” 张一宏本想说“小师弟”,但转念一想,当年麒麟玉由本派看守一事,其他门派便有些异议,今日更是由小师弟盗去,倘若自己还念及旧情,势必引起公愤,因此强忍心中痛楚,认定是夜魔,由此以来,他便与小师弟恩断义绝,见面即是生死之战了。 这时,只听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响起,却是出自一旁端坐的静心师太之口,在她身后还站有一名身穿白衣,如九天玄女般的少女,手中握有一把碧色宝剑,便是当日击败对手剑都不曾出鞘的慕容雪了。 “火麒麟玉一直流传于昆仑上官世家,只因当年上官德凭一人之力将暴走的火麒麟压制,救得一方苍生,这火麒麟玉便由上官世家看守。夜魔若是有此念想,下一步也许便是向火麒麟玉动手了,这里可否有上官世家的人在么?”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气宇轩昂,眉目俊朗的年轻男子自最后一张椅子上站了起来,沉声道:“上官世家,上官鹏之子上官钧在此,见过各位师叔伯。” 诸派师长一见此人气定神闲,眼露精光,门下弟子竟是无一人能及,心中纷纷赞叹,上官鹏生了个好儿子啊! 张一宏笑着点点头,道:“贤侄免礼,请坐。” 上官钧欠身坐下,只听张一宏又道:“刚才师太所言,贤侄可曾听见了么?还是早些传于你父知道为好。” 上官钧点了点头,淡淡道:“请各位师叔伯放心,在那夜魔离去之时,我已差遣本门师弟,火速赶回昆仑山,告知家父,加倍小心,更何况本门祖先所留阵法绝非浪得虚名,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的。” 张一宏听了脸上不愉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大厅之上,一时间静了下来,不知都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才见流云道长打个起手,笑道:“呃,依频道所知,剩下两枚麒麟玉,风麒麟玉在魔域手中,向来不露于外,只有魔君一人知道麒麟玉所在何处,而且只有当上一代魔君死后才会告诉下一代魔君,那夜魔若是想从魔域中得到风麒麟玉,恐怕难上加难了。” 张一宏点了点头,“不错,魔君道行深不可测,夜魔虽然天资千年一遇,三百年更不知从何处修得一身诡异道法,可是新盟与魔域比起来,毕竟还是有些差距,更何况,那土麒麟玉至今无人得知藏在何处。” 众人听了不由点头称是,心想这夜魔纵然得到雷麒麟玉,也只是四分之一,要得到剩下三枚简直比登天还难,心中便也宽慰了许多。毕竟,麒麟玉的能力至今无人能够运用自如,所参悟的不过是几千年流下来的一个传说。 便在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在一个不经意的角落里响了起来,“倘若,魔域和新盟联手呢?” 诸派师长不由一愣,同时向那角落望了过去。只见两个剑眉朗目的年轻男子笑意盈盈的望着诸人,在他二人身后分别站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清丽不可方物。 “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快滚出去!” 张一宏连忙打圆场,笑道:“呵呵,这两位少侠是我请来的,当先这位少侠乃是四方城少城主,其父便是东方白。另一位少侠便是当日大闹六合门而轰动天下的云凡云公子。” 众人虽然对杨逸素未谋面,但是其父东方白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对于这样一个身份,显然许多门派都想结交的。不过,云凡却有些惨了,除了那白衣少女慕容雪多看了他几眼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无视于他。看来,无论何时,都是拼爹的时代。 “你为什么这样说?”相对于其他人关注杨逸的身份地位,流云道长更关注云凡所说的话,他知道,此人虽然年轻,却往往一语点破天机,头脑不简单。 云凡笑了笑,道:“感觉。” “哈,”听了这句话,厅上忽然有人笑了出来,“感觉?你以为你是女人还是神仙?” “哈哈……” 其他人也纷纷笑了起来,“滚吧小子,懂个屁呀!” 面对这些人的嘲弄与讽刺,云凡不怒反笑,缓缓摇了摇头,退在一旁。张一宏却与流云道长相视一眼,心中有些忐忑。 倘若新盟果真与魔域勾结,盗取昆仑山火麒麟玉便也不再是难事了,而且魔域向来诡异,倘若知道轩辕陵中藏有其他宝物也未可知。而且,小师弟心爱之人便是上代魔君之女,若是他因心存愧疚为魔域效力,这可大大不妙了。 想到此处,张一宏不由心中担忧,当下站起身来,“诸位,不管怎样,我们都不可不防,魔域均是奸诈险恶之辈,新盟亦是诸派叛徒,若是真的勾结,那可是对我正道大大不利啊!” 众人见张一宏如此凝重肃然,便也有些担心起来。却听张一宏道:“为今之计,老夫认为,咱们正道同携一心,一方面大力加强防范,一方面可着人打探土麒麟玉的下落,一定要赶在新盟的前面将其找到才是。” 各派师长听了纷纷点头,表示回归本门之后必定着得力弟子寻找土麒麟玉的下落。如此,正道各派又商议了一些具体事宜方才散去。只留下张一宏站在厅前,望着漫天卷云,眉头紧锁,心中暗道:“小师弟,你可千万莫要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啊!” ------------ 第一百零七章 我就爱管闲事 ?晚间,中州城渐渐静了下来。漆黑的夜空仿佛如墨染一般,只有在张一宏府邸之中还有些明火亮光。 房间之中,张一宏与流云道长对面而坐,手中一人执白,一人执黑,竟是在厮杀围棋,看得出,在诸多门阀之中,他们两派的关系是最为要好的。 只听他二人一面下棋,一面交谈,“张师兄,今日前厅之中所谈之事,我看你忧心忡忡,可是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吧!” 张一宏叹了一声,“小师弟自幼与我交好,他在本门之中所学道法也一直由我传授,如今看他误入歧途,我于心何忍啊!不过,话说回来,倘若他执意凑齐四枚麒麟玉,欲打开轩辕陵,致使天下苍生陷于水火之中,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阻止他。” “哎,”流云道长也摇了摇头,“你从来重情重义,话虽如此,可当真到那时候,只怕你也下不去手吧。” 张一宏面色一怔,执白子的手不由在空中顿了一下。那流云道长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有些替老朋友难过。 “张师兄,还有一事,今日我们各派虽然商议寻找土麒麟玉的下落,但果真新盟与魔域勾结,你可曾想过正道弟子势必会遇到难以料想的危险。” 张一宏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在找的时候敌人肯定也会再找,另一方面我们还要防备他们盗去火麒麟玉。况且,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要想先一步找到土麒麟玉,谈何容易啊!” 流云道长淡淡一笑,“张师兄,不知你对杨逸和云凡这两个年轻人看法如何?” 张一宏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当下笑道:“你的意思是让这两个人暗里也寻找土麒麟玉的下落么?” “那么张师兄之所以让他们两个无门无派的人在一旁听着,我想也不是让他们长点见识吧!” “哈哈,”张一宏突然笑了起来,“知我者,流云兄也!” 便在这时,忽听房间外一阵打斗之声,二人急忙走了出去。 只见云凡与杨逸各自对上一个身穿淡红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法宝纵横,虽不是拼死相斗却也十分激烈。 原来,这两人乃是昆仑上官世家的家奴,不知上官钧如何发现上官瑾藏匿于此,便差遣他们兄弟二人前来将小姐请回去。不料,那上官瑾不肯答应,杨逸与云凡为了上官瑾,便与他二人交上了手。 这二人虽然是上官世家的下人,道行却是不低。云凡手执玄天尺,同那红衣人刚一接触,只觉一股炽热之力自尺身传来,热浪扑面,实在有些难受。 其实,在那二人心中亦是惊叹不已,这两个少年道行不浅,那手握玄天尺的少年真气至刚至猛,却瞧不出是何人门下;而那持剑之人,身法敏捷,剑气凌厉,更不知何人所授,天下竟然出了如此俊杰。二人不由起了惜才之心,出手便也收了几分真力。 云凡心道,我和杨大哥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消拖住他们,为上官姑娘赢得时间也就是了,于是舞动玄天尺,运起真法,倒也令那两人不得不防。 也许是那二人觉得被两个小辈如此纠缠,有些面上无光。忽然,其中一人剑光大盛,生生接了云凡一尺。这一尺实在威力不小,那人被云凡一逼,爆退而去,转眼已在数丈之外。只见他脚下一顿,竟然是借力跃起,在空中道:“你拖住这二人,我去追小姐!” 云凡这才醒悟,那人原本便是如此打算,那凌厉剑芒不过是欲图摆脱他们二人纠缠的幌子而已。云凡再欲阻拦之时,那人早已疾驰而去。 那人一去,云凡和杨逸心中又惊又急,惊的是这二人道法高深,实在难斗的很;急的是上官瑾修行不深,恐怕不能摆脱那人,不得不随他回去。 杨逸怒吼一声,一剑将眼前之人逼退,只见他纵身跃起,正待御剑追赶,却见眼前红芒闪过,那被逼退之人赫然出现在空中,杨逸不得已又重新架起碧水剑,在空中与那人斗在一起。 杨逸见那人毫无焦急之色,碧水剑每每挥出,都被那人不慌不忙挡了下来,此时那追去的红衣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下,只怕上官瑾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便在这时,只见身影一闪,却是剑心凌空出现,生得楚楚动人,娇媚可爱。只听她说道:“杨大哥,你大可放心去追,这里就交给我和哥哥便可!” 杨逸当即抱拳道:“多谢!” 这红衣人眼见杨逸御剑而去,心道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竟是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然而,他身子微动,剑心七星剑已然劈到,但见光芒闪烁,那人不得不出手抵御,而此时,云凡也自身后攻了过来。两人合力之下,那人终究还是未能脱身。 而此时,上官瑾正自御空而驰,原说她所持法宝远非那红衣人所比,只因她修行不深,未能将“凤尾鞭”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忽觉身后呼啸声声,却见其中那名红衣人御剑而来,看他速度,不消片刻便可追上。 只听上官瑾娇斥一声,脚下“凤尾鞭”金光暴涨,速度登时快了许多,霎时间又将那人甩在身后。然而毕竟她修行不够,时间一长,那人便缓缓地追了上来。 上官瑾心知已难逃脱,当下不再飞驰,忽然捏住法诀,落了下去。 待她立定身子,那红衣人已然停在身后,只是看他神情,对上官瑾依旧恭敬万分,一直与上官瑾保持数丈之外。 只听那人道:“请小姐随小人回府,免得家主挂怀!” 上官瑾哼了一声,道:“让我回去嫁人吗?我就是死也不回去!” 那人道:“家主向来十分宠爱小姐,若小姐心中不愿,我想家主一定不会难为小姐的!” 上官瑾冷笑一声,“我若执意不肯,你还要将我绑了回去不成?” 那人躬身道:“小人不敢,只是乃是少主吩咐,要小人护的小姐周全,一切等回去由家主定夺!” 上官瑾惊道:“是我大哥?” “正是,现下小人已向大公子发出消息,相信大公子片刻即到!” 正在这时,只听空中长啸一声,夜色之下,碧芒闪过,再看时,却是杨逸御剑而来,立在上官瑾身前,冷冷望着那红衣人。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上官姑娘是我朋友,既然她不想同你们回去,你们这般苦苦相逼,是何道理?” 那人见杨逸忽然到此,料定那二人未能拦住,但见他剑眉星目,执剑而立,本对他心有好感,只是此事非比寻常,心中不免一怒,“小朋友,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小心引火烧身!” 杨逸哼了一声,“我天生爱管闲事,你待怎地?” 那人脸色一沉,袖中红芒闪过,却是出现一把剑身布满火焰的仙剑,“如此我只好先将你打发了!” ------------ 第一百零八章 男人的骄傲 ?杨逸不敢大意,碧水剑碧光流转,凝神以待。突然,杨逸只觉身前白影一闪,上官瑾立在他身前,对着那人冷冷说道:“如果你敢伤了他,我一定会让爹爹杀了你!” 不想那人躬身道:“是,小人自当手下留情!” 杨逸一怔,但见眼前少女白衣飘飘,美丽不可方物,心中一阵感动,轻轻将她推到一旁,“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上官瑾芳心一动,默默注视着这俊逸少年,只觉山风习习,月朗星稀,夜色竟是这般幽美! 便在这时,上官瑾只觉眼前碧光一闪,却是杨逸催动碧水剑,直取那红衣人面门而去。 那人冷笑一声,手执仙剑,凌空虚化,突然,他身前空气竟无端自然起来,瞬间在身前布置了一道烈火墙壁。 只见这烈火墙壁被碧水剑向后生生逼退三尺,但是这三尺距离便耗尽了碧水剑的所有攻势,而那烈火墙壁依旧不散,在夜色下分外明亮。 杨逸一声清啸,碧水剑倒射而回,缓缓落入杨逸手中。 那红衣人眼中一寒,轻喝一声,只见身前烈火墙壁轰然倒塌,却不是消散,而是化作一把火焰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杨逸打来。 杨逸脸色一变,连连后退,口中默念法诀,那火焰刀威力不小,只见火焰刀飞过,便是身后空气也跟着燃了起来,留下一条火道,久久不散。 眼见着火焰刀瞬间及至,上官瑾心中一紧,差点惊呼起来,却听耳边一声大喝,碧水剑剑芒冲天,生生将那火焰刀斩碎了。红衣人一惊,想不到“烈火诀”竟然奈何不了他,当下心中一横,手中烈火仙剑立时亮了起来,脚下微动,挥动仙剑冲了出去。 杨逸心知这仙剑非同小可,火劲更能借仙剑传至自身,是以不敢与之接触,每每刚与那人仙剑相碰,便立时缩了回去。 上官瑾在一旁观看,见杨逸攻防兼备,虽不致一时落败,然而毕竟修行未深,时间一长自然支撑不住,不禁心中暗暗焦急。 那红衣人心中亦是愈战欲惊,这少年道行尚在自己意料之上,我观他神色,似乎已对小姐用情,倘若伤了他,小姐只怕又要胡闹,当下手下留情,处处容让三分。 忽然,那红衣人只觉身后金光一闪,不及闪避,被那金光重重打了一下。原来,却是上官瑾见他手下渐缓,露出破绽,心怕杨逸斗他不过,御起“凤尾鞭”在他身后打伤。 杨逸斗法正酣,不料上官瑾忽然出手,将红衣人打伤,而手中碧水剑已然刺了出去,此时撤回自然不及,中途急忙变招,饶是如此,碧水剑仍是在那红衣人肩上刺了一剑。 那红衣人猝不及防,前后受挫,倒退几步,终于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左手扶肩,喘息不已。 杨逸一惊,道:“前辈!”一见伤口不断有鲜血流出,转而对上官瑾怒道:“你……你太过分了!” 上官瑾本无伤人之意,只是见杨逸敌他不过,心中着急,这才使出“凤尾鞭”,出手相助,只盼那红衣人回身抵挡,为杨逸赢的机会。然而她自由刁蛮任性,出手无轻重,那红衣人与杨逸斗法,何曾想到上官瑾背后出手,是以没有防备,被她打了一鞭。 此刻,上官瑾见杨逸对自己动怒,心中暗想,我好心帮你,你却来怪我,登时颇感委屈,怒道:“我就是这么过分,你待怎样?” 杨逸哼了一声,不再理她,急忙向前,取出一枚红色药丸,喂那人食了,“前辈,你怎么样?” 那红衣人心中感动,这少年心地也好,道:“老夫没事,少侠道法高深,老夫实在佩服的紧啊!” 这一句本是肺腑之言,那杨逸此刻听来却似嘲笑,不禁瞪了上官瑾一眼,那上官瑾哼了一声,气呼呼将头转在一旁,不再看他。 那红衣人道:“此事怪不得小姐,老夫既然留你们不得,你们还是快走吧,否则少主一到,你们便走不了了!” 杨逸脸色一变,急道:“可是前辈你......” 那人笑着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们快走吧!” 上官瑾原本小女孩心思,自幼受宠,出手毫无轻重,此刻见那红衣人如此,心中更是歉疚,上前道:“黎叔叔,瑾儿对不起你!” 那人微笑一下,道:“小姐无需如此,只是这婚事原是家主所定,老夫也是无可奈何。” 上官瑾闻言,心中愈是委屈,道:“黎叔叔!” “你们走吧!” 杨逸看他如此,又想到上官瑾的终身之事,权衡之下,终于心中一横,起身道:“前辈保重!”那人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杨逸当下拉了上官瑾,正欲离开,忽听一声呼啸,只见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待红光散去,现出一人,那人身穿锦袍,手负于背,眼露精光,俊逸非凡,正是当日正道会武之中,能够施展火龙飞升之能的年轻人。 “瑾儿,你还要胡闹到几时啊?” 听他声音平稳,然而却隐隐透露一种威慑力,杨逸认得,只是没有想到他竟是昆仑山少主。只见上官瑾秀口微努,微微低头,道了声:“大哥!” 那人闻而不答,眼睛一闪,望见地上红衣人,忽然双眉一皱,身体微动,杨逸只觉一股热浪袭来,不敢抵挡,急忙跃开。 待杨逸身体站定,那公子已然将那红衣人扶了起来,不禁心中一震,“好快的身法!” 片刻之后,上官钧检查了红衣人的伤势,见他肩上被刺了一剑,想来是这少年仙剑所伤,好在伤口不深,似是剑下留情。上官钧不由向杨逸望了一眼,这少年看来年纪不大,想不到竟然能有如此道行。 然而,当他望到那红衣人背后伤势,伤口虽然不深,却是很长,而且看那伤口处,皮肤已然焦黑,似是被火性法宝所伤,怒道:“瑾儿,黎叔叔背后可是你用‘凤尾鞭’所伤?” 上官瑾虽然蛮横,却对这个哥哥非常敬畏,低头道:“是!” “放肆,你太胡闹了!” 上官瑾见大哥动怒,不禁眼中一红,直欲哭了出来。 那人一见少主为了自己动了真怒,忙道:“少主,此事也不能全怪小姐,怪我学艺不精!” 只见那公子手臂一抬,打断那红衣人的话,转身对杨逸道:“你又是何人?竟敢伤我昆仑上官世家的人!” 不过杨逸身为四方城少主,骨子里也有几分傲骨,只听上官钧言语中颇有无礼,当下冷哼一声,凛然道:“四方城,杨逸!” 上官钧同样一怔,仔细打量杨逸,片刻方道:“家父与四方城城主虽是旧识,可是你这少年忒也无礼,竟敢出手伤我昆仑山门人,来来来,不如你我切磋一二,如何?” 这一句话正是激起了杨逸的好胜之心,当日看到他施展道法,能召唤火龙便有心与上官钧一战,今日时机来临,自然非战不可,更何况在上官瑾面前,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接战的。 杨逸昂首挺身而立,双目炯炯,望着上官钧道:“杨逸自当奉陪到底!”说着,只见他右手微动,眼中突现异芒,手中碧水剑更是颤抖不已。 ------------ 第一百零九章 约定 ?那上官钧见这少年真法催动,正要动手,当下不再迟疑,一身衣衫无风自鼓,这股气息比那红衣人也要强上数倍。 上官瑾一见,忙道:“大哥,你不要伤他,我跟你回去就是!” 谁知,那上官钧全然不理,直直盯着杨逸,一方面他心中对这伤他门人的少年实无好感,二来则是因为此乃男人之间的较量,岂能说罢便罢。 便在这蓄势待发之时,忽听上官钧带着哭声道:“大哥,你要敢伤她,我就不理你了!” 上官钧不由一愣,一身真气才缓缓退去,在他心中,还是真心疼爱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妹的。 只见上官瑾轻轻走到杨逸身前,“杨逸大哥,我要走了,麻烦你告诉云凡哥哥和剑心姐姐他们,我会时常想念你们的!” 杨逸眼露红芒,想着上官瑾回去便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说什么也要搏上一搏,将她救下。上官瑾与他所言竟全没听在耳中,直到上官瑾向他道别,随着那公子离去时,他才醒悟过来,急忙道:“且慢!” 上官钧突然愣住,回身望着杨逸,心道,这少年倒有些勇气。 只听杨逸道:“你们可是让瑾儿回去,逼她嫁人么?” 上官钧面色微变,道:“这事与你无关!” 杨逸凛然不惧,道:“她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人逼她做不愿做的事!” 上官钧眼中一寒,“你要阻止我么?” 只见杨逸昂首而立,碧水剑又重新亮了起来,“是!” 上官瑾一惊,拦住大哥,对杨逸道:“杨逸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走吧,你打不过我大哥的!” 杨逸微微一笑,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他们带你回去的!” 只听上官钧淡淡道:“我有心放你,你却不知好歹,这可是你自找的!” 杨逸轻轻一笑,不曾答话,手中碧水剑却是光芒大盛,直取上官钧面门而去。 上官钧冷笑一声,轻轻将上官瑾推在一旁,不见他如何动作,已然迎了上去。但见杨逸碧水剑忽前忽后,一剑快似一剑,剑芒在夜色之中发出耀眼光芒,而上官钧却始终面含微笑,空手相搏,无论杨逸碧水多么凌厉霸道,却总能于危机时刻化险为夷。 杨逸心中惊叹不已,这上官钧看来不过二十余岁,竟然比那红衣男子当行高出甚多,自己无论如何进攻,总不能伤之分毫,不禁心中着急起来。 忽然,只听杨逸大喝一声,左手捏住法诀,碧水剑登时一声清啸,人剑合一,向上官钧直冲而去。 那上官钧见他如此攻势,忽然嘴角一阵冷笑,探手间,手中已是多了一把长枪,脚下不动,生生将那长枪抛了出去。只见那长枪于空中直如一条火龙,火焰吞吐,向着杨逸冲去。 “砰” 只听一声巨响,那长枪倒射而回,那公子伸手接住,依旧面色不改。 光芒散去,现出杨逸身形,只见他手握碧水剑,喘息不已,身体微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上官瑾惊叫一声,“杨逸大哥,你怎么样?” 杨逸受此一击,着实受伤不轻,只是见上官瑾脸上尽是关怀之意,心中稍慰,伸手擦去嘴角鲜血,“我不会让他们带你回去的!” 上官瑾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如梨花带雨,只见她呼喊一声,便要冲了出去,却被那红衣男子拦住。 上官钧心中亦是一震,此人年纪虽轻,倒不失一位少年英雄,不禁心中有些相惜,“你可知难而退?” 杨逸忽然笑了笑,似是回答,又似自言自语,“除非……除非你们不再逼瑾儿嫁人!” 上官钧眼中一寒,“不识好歹!”烈焰枪登时亮了起来。 只见杨逸颤颤站将起来,忽然一口鲜血喷在碧水剑上,碧水剑登时碧芒暴涨,但见杨逸双手握剑,大吼一声,只见漫天碧芒化作一道巨大月刃,向上官钧轰然斩下。 那公子一惊,不敢大意,举起烈焰枪在身前一划,一道光壁凌空出现,与当日上官瑾所施防御罩甚为相似,只是光泽更为精纯些。 那巨大月刃撞在光罩之上,只听一声巨响,那公子身子一震,向后连退三步,方才站住,反观杨逸,只见他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如纸,这“半月斩”将他的真元全部消耗殆尽了。 杨逸强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忽然对着上官瑾露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便一头栽了下去。 上官瑾惊道:“杨大哥!” 忽然一个身影闪过,却是上官钧伸手接住了他,一手探他手腕,道:“无妨,只是真气消耗太大所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隐隐约约中,杨逸只听耳边说道:“我上官钧生平敬重之人屈指可数,你算其中一个,你若果真对我妹妹有心,当亲自来昆仑山!” 杨逸昏迷之余,自然难解其中玄机,然而那身旁少女,却是俏脸微红,芳心暗喜,伸手解下腰间翠玉,放入杨逸手中,“杨大哥,我等着你!” 不知过了多久,杨逸突然在床上叫了一声,“瑾儿,不要走,不要走!” 然而,等他坐了起来,旁边只有云凡、剑心以及南宫燕立在床侧,哪里有上官瑾的半分影子。只见南宫燕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杨逸的有些苍白的脸,柔声道:“大哥,上官姐姐已经被带走了!” 不过,云凡在一旁却是看出他心中已然对上官瑾动了真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等你养好身体,我会陪你赴昆仑一趟,以你四方城少主的身份,自然也不会辱没了他上官世家。至于上官瑾你大可放心,你手中那块玉佩自然便是她对你最好的回答。” 杨逸望了望云凡,这才低下头,呆呆望着手中玉佩出神,这的确是上官瑾腰间所佩戴的那一块。而昨日隐隐约约之中,他还似乎听到上官瑾会在昆仑山等着自己。也许,在他心中,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对上官瑾早已生出情愫,似乎就是在那个月光倾洒,凉风飒飒,互诉衷肠的晚上吧。 杨逸坐在床上呆呆出神,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上官瑾在向自己招手。 那一抹微笑,是如此的动人,那眼角的温柔,是如此的纯真。 “瑾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昆仑找你的,等着我!” (求推荐,求收藏,各位读友喜欢的话,希望能够多多支持天山,您的支持才是我坚持的最大动力。) ------------ 第一百一十章 八卦之湖 ?杨逸受伤不重,不过是真气耗损过多而致。三日之后,身体便已无碍。 而云凡这几日时不时来探望他,多半时间便在自己房中冥想,正道会武虽然不过是装装样子,因为血狼之故未能进行到最后,各派最为精妙的道法以及最得意的弟子均未能一展所学。 虽然有些遗憾,然而云凡却是自诸派师长与血狼等人大战之时对修真一途有了更深一沉的领悟。芸芸众生,大千世界,均在五行之内。归根溯源,即便是最为普通的道法也在五行之内。 云凡不由从心底感叹那位素未谋面却为他留下比之神兵法宝更为珍贵难得的《五行诀》,殊不知,短短三日,云凡的修为在同辈之中,已是堪称翘楚。要知道,他步入修真一途不足三年,期间虽然拜得白长风为师,却未能得良师指点解惑,单凭自己一人之力能有如此成就,实在令人惊叹。 月光倾洒,清风徐徐。 望着顶上淡淡弯月,云凡不由想起白长风和天琴先生。虽然与此两人结识不久,一个却成了自己的良师,一个成了自己的益友,两人均是重情重义的英雄前辈,不知不觉间已经在云凡心中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 回想自己当日被白长风带入这修真世界,云凡便明白,自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砍柴少年,不是那个坐井观天的井底蛙,从自己决意踏入修真一途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回不了头了。 或许,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学有所成,至少现在不能,然后寻到黑白郎君,报了血海深仇。然后赴南疆替前辈找到他的心爱之人,之后便和剑心妹妹、燕儿浪迹天涯,或者回到那个自己获得蚩尤之血的洞天福地隐居,逍遥自在,携手以老。 这时,突然阵风拂面而来,掠起他脸颊旁的长发。云凡这才如梦初醒,苦笑一声,喃喃道:“哼,可自我踏入修真以来,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露宿山野,无以裹腹,究竟能不能等到那时候还未可知,我现在想那么多又有何用,真是可笑之极。” 想到这里,云凡突然感到丹田之内一阵炙热,一股强横阴煞之力瞬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云凡顿时胸口一滞,额上隐隐渗出些许细汗,而此同时,左手上那枚阳戍之戒便也发出一股纯正阳和之力,渐渐将那阴煞之力压了下去。 待云凡渐渐静了下来,不由心道:“所有知道我体内蚩尤之血的前辈朋友都是劝我不要使用这股邪力,可每次我遇到性命之危之时,都是这股邪力将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这股力量是正也好,是邪也罢,天下苍生,生死有天,我只要做好我自己便可。” 回首望望西厢房中剑心和燕儿的房间,依然烛火闪烁,两个身姿苗条的身影依稀可见,不时传出娇笑之声,看来两个人正在密聊。云凡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为好。” 而杨逸那里,虽然他身子已然痊愈,可一来上官瑾刚刚离开,杨逸心中伤楚,二来他数日未能修炼,必然加倍用工,自己也不便打扰。嘿嘿,这漫漫长夜,偌大的张府,竟然没有自己的可去之处。 “也罢,没有人陪,那就自己去后园走走吧!”云凡笑着走开。 可是说来也怪,前庭人丁来往,烛火通明,可后园之内却是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火。更为诡异的是,自从推开园门,踏入园内的那一刻起,云凡便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与其说好奇,倒不如说是有一种力量在驱使着自己,向前走,向前走…… 沿着蜿蜒石子小路,借着淡淡月光,云凡缓缓前行。这里空旷如野,没有屋舍、没有楼阁,甚至连一个小小石亭也没有。有的只是纵横交错的石柱和东一簇西一簇低矮灌木丛和不知名的小花。 云凡望着这些奇异之景,倒像是某种阵法似的,小道虽然众多,弯弯曲曲然而大方向却是十分明确,就是向着中间合拢,像是万变归一之意。云凡不由摇了摇头,当下笑道:“前辈不愧为修真大家,一代宗师,即便是自家后园也是如此怪异。” 可是,不知为何,云凡愈是往前走,心中那种感觉便愈发强烈,似是与某种力量遥相呼应一般。云凡不解,却又甘就此离去,心中一横,强忍着这股怪异感觉,向园中心走去。 片刻之后,云凡心中异常强烈,仿佛满身血液便也要破体而出一般。若非手上那枚阳戍之戒,只怕云凡早已崩溃了。 月华淡淡,倾洒人间。 片刻之后,云凡终于看清了眼前是何物。只见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圆形湖泊横在自己眼前,在这湖泊之中,东北、西南方位,距离约九丈之数,两根巨型石柱如两把巨剑一般倒插在湖水之中。 不过,云凡慢慢绕湖水行走,仔细查找,心中诧异,“奇怪,这湖泊本为死水,可是这湖泊之中,潺潺之声,接连不断,而那湖中水分明也在流动着,而且,水流方位竟然是一半順行,一半逆流,最终归于两根石柱。” 云凡冥思苦想,细细思索,竟然丝毫想不出其中道理。然而,他却不知道,这湖泊本是风平浪静,一弯静水,只是因为他的到来才会如此。 不明所以的云凡索性在一旁的石柱旁坐了下来,他本来悟性就高,喜欢自我挑战,遇到这等奇事自然不肯放过,看来若是不能想出其中道理,他今晚便是打算在这里过一夜了。 渐渐地,月光黯淡,云层不知何时将弯月遮住了。凉风阵阵,却始终不能打断云凡的冥想。 “湖中水,逆流,石柱……” 云凡不住地重复这几个莫名其妙的词语,片刻之后,云凡蓦地起身,伸手重重在身旁那根矮小的石柱上拍了一下。此时,他道法已然不低,狂喜之余,真气不经意间摧了出来,生生将那石柱震碎了一角。 “是八卦,对,就是八卦。” 云凡破解其中奥秘,不由开心大笑起来,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兴奋,便是比得到什么上古异宝还要强烈。 便在这时,方才不过静静流淌的湖水此刻突然快了许多。随即湖中心有水柱喷出,越来越大,仿佛烧开的滚水,整个湖泊开始沸腾起来。 云凡登时一惊,心中那股邪恶的感觉又重新浮现出来,尽管阳戍之戒不断的发出阳正之力压制着那股阴煞力量,然而,在外界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似的,准确的来说,那诡异的东西便是在这湖水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云凡毕竟不是傻子,若是惹出什么乱子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云凡立时转身欲走,然而任凭自己如何迈步,身子却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始终动弹不得。 而在此刻,自沸腾的湖水突然静了下来,在湖中央随即形成一个巨大漩涡,如长鲸吸水一般将满湖水吸了进去。 云凡运起全身道行,与这股吸力抵抗却始终无济于事,脚步正慢慢向湖中心移动,终于在他筋疲力尽之时,被这异常强大却又诡异莫测的力量吸了进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伏魔塔 ?前堂主人房间,张一宏突然自梦中惊醒,只见“雷神鞭”悬在半空,震颤不已,好像在向主人诉说着什么。 张一宏心中一惊,急道:“不好!”说着,大手一挥,“雷神鞭”瞬间而至,而他也是如鬼魅一般自房中消失了。 再说云凡无缘无故被这诡异力量吸进了湖底,不知过了多久,等他自昏迷中醒来,却见一个高约百丈的巨型宝塔矗立在眼前。 这宝塔共有十一层,四周均有九个拱形圆门,上窄下宽,顶上还有四根锁链分出,插在塔的四方。而在这宝塔周围,还有几座光秃秃的小山,周围云气翻滚,氤氲不见天日。 云凡仔细瞧着这座宝塔,仿佛一层淡淡红晕之色笼罩在周围,妖气森森,十分诡异。如此近距离的站在塔下,云凡心中那股邪煞之力如翻江倒海一般,可以断定的是,这座塔里所压制的,与自己体内蚩尤之血有着非比寻常的渊源。 便在这时,云凡突然头痛欲裂,不由跪了下来,双手抱头,大口喘着粗气。而在自己内心深处,自己昏迷之余曾不止一次听到的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进去吧,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进去吧!” 只见云凡额上青筋暴起,面色苍白如纸,双目赤红,显然是在运起全身道行强力压制内心这种邪恶的欲念。在此同时,忽然见他左手阳戍之戒亮了起来,温和的光芒将云凡笼罩在其间,云凡这才有所好转。 毕竟这阳戍之戒乃是玄虚子所赠,仙家法宝岂非等闲,终于以一股雄浑的正阳之力,暂时将这股煞力压了下去。 邪念一消,云凡登时如浑身散架一般,坐在塔前的台阶之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是什么地方?在张前辈府中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地方?难道我是在湖底么?” 一系列的疑问不停的冲击着云凡的大脑,他后悔自己真的不该乱闯,当他看到后园奇异之景第一眼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此地大非寻常,如今被困在这里不说,倘若给前辈带来什么不可挽回的麻烦,那才是最糟糕的。 殊不知,在他自责的同时,张一宏已然和流云道长一起连同几位师弟共同商议此事。 “师兄,你是说有人闯入了伏魔塔中?”其中一人听了张一宏的话,显然有些吃惊,而眼中却是有些不可置信。 “不错,以‘雷神鞭’的反应来看,确实如此。” “师兄,会不会弄错了,伏魔塔以伏魔大阵镇压在八卦湖底,又有结界隔绝,旁人若是强行突进,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时,却听流云道长道:“张师兄,以我看来,夜魔抢走雷麒麟玉之后,伏魔塔的禁制便大大折扣,单靠伏魔大阵恐怕不足以镇压如此多的妖魔,定是有人趁此机会才得以进入伏魔塔。” 张一宏听了暗暗点头,“流云师兄所言也是我所料想的,可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就是为何此人能够从容进入结界而不惊动我们,若不是‘雷神鞭’的震动,我等绝然不会知道。而且,就算有人进入了伏魔塔,可为何却迟迟不见动静,那么他进入伏魔塔的目的为何?” 流云道长眉头紧锁,不由也陷入了沉思。张一宏所言极是,倘若有人欲进入伏魔塔放出群魔,趁机祸乱天下,可为何如今迟迟未动,既然他能够从容进入结界,强行打开伏魔塔自然也不在话下,真是奇怪! “师兄,不如我们这就放开结界,进入湖底看看便知。” “不可,”张一宏立时面色突变,厉声道,“师傅曾道,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放开结界,否则,妖气外泄,势必引起群魔的觉察。一直以来,莫说魔域、鬼道,即便是正道之中,知道伏魔塔禁制之所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一旦结界展开,妖气外泄,魔域必然知道伏魔塔所藏之地,到那时,恐怕会引起天下纷争,遗祸苍生,因为塔内所镇压的魔头妖孽,均非等闲之辈。” “哎,若是雷麒麟玉尚在,凭我们几人也可暂时打开结界,可如今……“ 这时,却听流云道长突然插言道:“张师兄,依你之言,若是结界尚在,即便是道行再高,也难察觉伏魔塔的所在,是么?” 张一宏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流云道长沉吟片刻,“倘若有什么伏魔塔与外界有什么呼应之物,会不会……” 听到这里,张一宏突然如梦初醒,大惊失色道:“师弟,你快去客房那边,看看云凡可还在房间里?” 片刻之后,那名男子匆匆赶回,摇头道:“师兄,云凡不在房中。” “蚩尤之血,蚩尤之血!”张一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上不住的说道。 流云道长也叹了一声,“哎,如此看来,定然是没有了雷麒麟玉的压制,蚩尤之血的邪煞之力感应到了伏魔塔中的妖气波动,才会将他引进湖底。”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一宏沉吟良久,似是内心在做极大的挣扎,片刻之后终于长叹一声,“不管怎样,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冒险开启结界,背弃门规事小,倘若引起妖气外泄那可是天下的罪人啊。” 密室之中,突然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愿意说话,孰轻孰重,他们心里都清楚。云凡可以一辈子困在伏魔塔中不出来,可是妖魔绝不能外泄,这是对师门负责,更是对天下苍生负责。 或许,这就是命吧。 张一宏摇了摇头,就在不久前,他还曾与流云道长商议,希望能将寻找土麒麟玉的重任交给他,更加认定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个值得信赖的后辈。 可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张一宏有些心痛,他为这个孩子惋惜,为这个孩子怜悯,为这个孩子愧疚。然而他也只能做到这些,他有更大的责任,有更多的人要保护,所以他只能牺牲云凡一个人。 也希望云凡得知此事之后,能够理解他,原谅他。 流云道长看在眼里,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尽管他对云凡极为青睐,尽管他答应了东方白要照应他,尽管他坚信云凡在修真一途中会比他、比任何人都要走的远,可是,一切到此为止了。 张一宏轻轻拉开房门,顿了顿,“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两日之后,加固伏魔封印大阵。”说完,张一宏踱步走了出去,瘦弱的身子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月华已然淡去,漆黑的夜幕没有了一丝光芒。冷风依旧呼啸,却比刚才强烈了许多。 (求收藏,求票票,大家如果有什么意见请加书页的QQ群多多指点,欢迎骚扰,谢谢!)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凶灵 ? 手机阅读 此刻,八卦湖底,云凡躺在伏魔塔前的台阶上,体内一正一邪两股力量仍在不停相斗,不过那蚩尤之血似乎未能尽数发挥出来。品书网 虽然凶煞却始终无法打败阳戍之戒的力量,片刻之后,终于被逼回丹田之中。 而在此时,云凡刚刚平静下来,忽见伏魔塔妖气腾腾,底层九门之中正前门忽然打了开来,从里面飞出一团黑气,如一条黑色巨蟒,阴森森好生恐怖。 云凡不由一惊,连退三步站稳,右手一引,玄天尺忽地自腰间飞了出来,随即向那股黑气打了过去。 只听怪叫几声,那团黑气被玄天尺击中,几道黑气瞬间化作齑粉。而在同时,那股黑气突然散了开去,在云凡眼前一分二,二变四,刹那间幻化无数妖魂,立在云凡周围,一双双透着黑气的空洞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云凡,当真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如今云凡却顾不得心中的恐惧,因为在他愣神顺手将玄天尺召回的刹那,那群妖魂已经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经过数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云凡早已习惯了这种从战斗中修行,从死亡中学会生存的生活方式。面对如此众多的阴魂厉鬼,云凡御起玄天尺,左一个“化为齑粉”,右一个“化为齑粉”。 不过,这些阴魂接连不断自伏魔塔中冲出,倒像是有什么鬼怪故意驱使一般。在塔中囚禁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这些妖魂看到云凡,便好像看到了新鲜的血肉一般,全然不顾玄天尺之威,如飞蛾扑火,纵然魂飞魄散仍是前赴后继。 不过,这些妖魂数不胜数,云凡却是肉身凡体,时间一长,便有些吃力,纵然玄天尺乃九天神兵,是妖魂厉鬼的克星,仍不能一举将其尽数消灭。 当此时,忽听伏魔塔中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一个巨大黑影“嘭”的一声自伏魔塔中飞出,巨大的身体足足有十丈之高。只见他手握巨斧,狂吼一声,当空劈了下来。 有了这样一个魔神助阵,周围那些阴魂小鬼顿时兴奋起来,张牙舞爪般扑了过来。如此一来,云凡一面要抵挡那巨魔的进攻,一方面又要防备小鬼偷袭,实在有些头疼。 不过,这巨魔的力道着实不小,虽然攻击缓慢,然而每一下都让云凡后退数步不止。而那些小鬼妖魂似乎有意在为巨魔创造时机,不顾生死的将云凡逼在妖魔的巨斧之下,真是可恶至极。 “吼啊!” 那巨魔突然狂啸一声,如惊雷降世,在云凡耳边炸响。 冷不丁被他吼了一声,云凡身子一滞,只觉身前狂风如潮,巨斧怒劈而下。云凡忍着耳边嗡嗡作响,手指一引,玄天尺豁然变大,横在自己身前,挡住了这一击。 虽然没有受伤,云凡却是被这一强横的力道从半空重重锤在了地上。云凡正要站起,却见四面半方,无数妖魂露出狰狞面孔向自己扑了过来。 凶灵仰天大吼,巨斧横在半空,只听啸声凄厉,仿佛是在宣泄心中的愤怒,又好像是在向云凡示威。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云凡突然眼中一亮,双手瞬间结印,重重拍在地面之上。 “咴儿,咴儿!” 几声马鸣之声响彻湖底,伏魔塔前众妖魂顿时一怔。只见在云凡身前空旷的地面突然现出一匹浑身散着赤红火焰的幽冥神马。 燃烧地狱之火,涤荡尘世罪恶,让一切冤魂恶鬼都消失吧! 幽冥马久不出世,今日突然被云凡解封,也许是心中兴奋,也许是一出现便发现如此众多的小鬼妖魂。总之,在幽冥马解封的刹那,以它为中心,地狱之火如盛开的火莲,瞬间席卷了所有的妖魂。 凄惨的尖叫,烧焦的恶臭,让云凡自鬼哭林之后再次对幽冥马刮目相看,不,是由衷的爱上了这匹不止一次救过他性命的冥界神兽。 一举荡尽所有阴灵,云凡笑着站了起来,看了看前方“吓傻”的凶灵,眼中全是轻蔑和嘲讽。经过鬼哭林之事,幽冥马似乎对云凡也有些改变,觉得眼前这个小子还不是那么“差劲”,对他的态度也不再像开始那般排斥。 云凡笑着走到幽冥马身前,双手抱住它的脖子,倒像是一个晚辈在向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撒娇,“老朋友,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幽冥马听了突然打个响鼻,一股热浪登时吹向云凡,险些将他一头长发烧焦。然而,随后那幽冥马做了一个连云凡也未曾料到的动作,伸出火热的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舔,又热又黏,惹的云凡咯咯直笑。 而在一旁巨大凶灵突然冲着他们大叫一声,显然是被云凡和幽冥马大秀恩爱的画面感染,对于云凡的无视,感到了深深的侮辱。 然而,那幽冥马仿佛对它的怒吼丝毫不惧,透着火光的大眼直轻轻瞄了一眼,便高高扬起头,甚是不屑。不过,怒归怒,那凶灵倒是对于这等神兽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只是站在原地怒啸,却丝毫不敢有所动作。 正得意之间,云凡突然感到伏魔塔之中,似乎有另一种极为凶煞的力量正在觉醒,从这股气息之中,他体内刚刚压制的蚩尤之血又重新蠢蠢欲动起来。 不仅如此,似乎感到这股力量的波动,那凶灵怒吼一声,竟然化作一道黑气,重新没入了伏魔塔之中。 而在云凡诧异的同时,他不知道,有三个人早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恨不得冲下来救他了。 原来,一天未见云凡,南宫燕、杨逸与剑心渐渐感到一丝不安,从张一宏以及流云道长闪烁其词,吞吞吐吐的话语中,终于得知云凡被困在了湖底结界之内不得脱身。 得知在湖底还有镇压千百年来无数妖魔的伏魔塔之后,南宫燕险些昏了过去。她顾不得女子的矜持与尊严,跪在张一宏身前,“张伯伯,求求你,求求你救他出来!” 张一宏一见,急忙将她扶起来,叹了一声,面露难色,“孩子,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其中厉害关系我早已跟你们说明,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而陷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孩子,你明白伯伯的苦衷吗?” 南宫燕身为四方城千金,虽然平时娇惯成性,却不是是非不明之人。听了张一宏之言,又想到自己深爱的人很可能被永远困在湖底,南宫燕伤心欲绝,转身扑在杨逸肩上哭了起来。 “大哥……” 杨逸也忍不住动容,缠声道:“前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张一宏面露悲色,然而为了天下苍生安危,他别无选择。只见他微微低首,摇了摇头,“一切只有听天由命吧!”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希望 ?这一句“听天由命”在南宫燕听来犹如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只见她单薄的身子颤了一颤,娇媚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血色。 而杨逸握着她的小手,却感到南宫燕的身体骤然变得冰冷起来,霎时间便有寒气从她身体里缓缓渗了出来。 杨逸大惊失色,慌忙之下,叫道:“不好,冰魄珠,竟然提前发作了。”说着,急忙席地而坐,双手抵住南宫燕的后背,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进去,希望能够克制冰魄珠的寒气。 然而,冰魄珠何等神物?杨逸虽然年纪轻轻便以入了元婴之境,可究竟无法抵挡冰魄珠的寒冰之气,而云凡所以能够抵挡只因体内含有蚩尤之血的缘故。 不过,张一宏与流云道长却是在一旁看出了端倪,眼见杨逸身体渐渐冰冷,外层刹那间便结了一层冰霜,倘若长此下去,杨逸必然为寒气所侵,纵然不死,也将是一个废人了。 便在此时,不见张一宏如何动作,忽然一股力道将杨逸卷了出去,转眼间已出现在南宫燕身后,顾不上许多,将体内真气送入她的体内。 而在一旁,流云道长将杨逸扶起,凌空拍下,将其身上的寒冰震掉,交由剑心照顾。而他自己却是与张一宏轮番为南宫燕输真气。 如此过了约莫三炷香的时刻,南宫燕身体才渐渐有了暖意。张一宏放开手,命人将南宫燕送入房中好生照看。而此刻,杨逸已然转醒,看到张一宏和流云道长以毕生道行为南宫燕抵御寒毒,急忙在其身前拜了下来,“杨逸代舍妹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流云道长轻叹一声,淡淡笑道:“贤侄,令妹为何有如此重的体寒之症?” 杨逸刚才前行抵挡冰魄珠,身子不稳,摇晃几下,早有剑心在一旁扶他坐下。 “实不相瞒,我妹妹体内有冰魄珠。” “冰魄珠?”流云道长大吃一惊,与张一宏对望一眼。 却听张一宏道:“难怪有如此威力,只是你妹妹身子较弱,怎么能够承受它的寒气,莫不成你父亲和三位叔叔也是这般为她抵御寒气么?” 杨逸点了点头,当下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张一宏听了,沉吟片刻,“照说云凡此时道行与你相差无二,能够抵御冰魄珠,我想多半是哪蚩尤之血的缘故了。” 流云道长也暗暗点头,道:“暂且不论云凡体内究竟是何能力将蚩尤之血镇住,以我看来,蚩尤之血每用一次,他便多一分被吞噬的可能。这天下第一至邪之物,万万不能再次出现在世间了。” 说到这里,杨逸突然想起自从与云凡相识以来,似乎每经历一次大战,云凡性情都会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在使用了蚩尤之血的力量之后。倘若真如流云道长所说,这蚩尤之血迟早会爆发,难道他们将云凡困在湖底也是有此打算么? 似乎是注意到杨逸的面色变化,张一宏轻咳一声,笑道:“哦,不过云凡体内似乎还有克制蚩尤之血的禁制,而且他与浮生苑那老妖怪也有些交情,这蚩尤之血是断然不会再现人间的。” 流云道长也微微一笑,“希望如此。” 不过,他们这番无关痛痒的话却着实惹恼了一旁的剑心,只听她冷哼一声,“是啊,现在云凡哥哥困在八卦湖底,伏魔塔险象环生,又有诸多邪魔,是生是死都未可知,又怎么会出来危害人间?” “呃!” 这一句说出,张一宏与流云道长登山脸上有些难堪,说起来,天下人性命是命,云凡的性命也是命。身为正道领袖,应该是但凡有一丝希望也要将云凡救出,岂能以一句“以天下苍生为念”就此将云凡抛弃了。 “哼哼,你们自诩正道,不过是在为自己置身事外的行径找托词,我偏偏不信,难道你们这么多人道行通天,没有了什么雷麒麟玉,果真没有其他办法么?” 剑心身为剑灵,历经千年,看惯了人情冷暖,尝尽了伤心苦楚,就算是面对天下所有人,她仍然会如此,不惧天下人,只为我最为珍视的人。 杨逸虽然也有此一念,但张一宏与流云道长适才不惜耗费自己几十年道行为燕儿抵御寒毒,这番大恩却不得忘却,当下道:“剑心姑娘!”随即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剑心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倘若两位前辈真的有难处,那么请开启结界,剑心进入湖底,就是死也要和云凡哥哥死在一起。” 流云道长叹了一声,道:“剑心姑娘,你的心情老道非常理解,但此事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伏魔塔中所封印的妖物也大非寻常。当年,为了制住那妖物,正道损失惨重,几派掌门也不幸罹难,其中便有张师兄的师傅。” “也是那一次,魔域趁虚而入,意图一举摧毁正道,一统天下。正魔大战,何等惨烈,那种天下妖兽纵横,黎民百姓荼毒,尸横遍野,夜闻鬼哭的场景,你本是七星剑灵,在剑中千年,相信不愿看到这种场面吧?” 剑心听了不由默默颔首,可是心中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云凡,纠结、无奈、自责、担忧……种种情愫交织在一起,那种感觉足以令人窒息。 “哎,”张一宏起身道:“剑心姑娘,非是我们铁石心肠,置云凡的生死于不顾,只是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绝不能感情用事的。” 剑心下意识握紧手中的七星剑,心道:“倘若云凡哥哥两日内不能出来,伏魔阵一经加固便更无可能,到那时我便重新进入七星剑,自我封印,永匿其中,再也不出来了。” 然而,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时,却听张一宏道:“不过,经刚才剑心姑娘一席话,老夫实在有些惭愧,一身道行所为何来?若是如此眼睁睁看着云凡永世被困在湖底与妖魔为伍,恐怕老夫永远不得安心。” 杨逸和剑心听了,忽然一喜,惊道:“前辈,你的意思是?” 张一宏淡淡一笑,“明日午时,乃是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候,而此时妖气也相应会弱很多,到那时,我们不妨试一试,将云凡从湖底救上来,然后再加固封印。不过,事先声明,老夫却无十分把握,而且,时辰一到,不管能否救出云凡,伏魔阵都必须加固封印。” 张一宏话虽如此,但既然他们肯出手,那便是有希望,杨逸与剑心听了当即拜谢,随后便退了出去。 待他二人走后,流云道长轻捋胡须,笑道:“在你心中,恐怕早就想要如此了吧!” 张一宏不置可否,笑而不语。流云道长又道:“你为何对哪少年如此看重?甘愿冒此大险,不惜妖气外泄,也要试一试。” 张一宏负手而立,望着远处淡淡白云,片刻之后方道:“不知为何,在我看到这少年的第一眼起,我便坚信他的出现,或许能给这个混乱的世界带来转机。而我,甘心在他身上赌一赌。”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形之门 ?然而,就在此刻,云凡与千年幽冥马却是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的伏魔塔。只见塔中红光越来越盛,而在伏魔塔上方凝聚不散的云气也突然动了起来,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恶魔之脸。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声音传来,云凡却不知道出自何处。幽冥马长嘶一声,似是有些不安。 虽然不知道这妖魔的来历,云凡分明感到一种精神压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是死亡,不是实力的差距,只是单纯的恐惧。 这时,左手那枚阳戍之戒再一次亮了起来,纯和的阳正之力渐渐让云凡安定下来。 不过,云凡心里清楚,能被困在这里的绝非善类,不管他道行如何,看来也无法离开这座伏魔塔,想到这里,云凡多少有些勇气,“我叫云凡,只是无意中进入这里。” “无意?你是人?” 云凡听了险些笑了出来,“废话,我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他这一句话说出,那妖云凝成的恶魔之脸突然一变,一股极为强横的力道冲了过来。云凡猝不及防,重重被打了出去。云凡受此一击,喉咙一甜,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幽冥马见云凡受伤,怒嘶一声,蓦地一口火焰喷出,如火蛇一般向那妖魔之脸冲了过去。火蛇穿过妖云,不过是将它冲破而已,待火焰消失,那妖魔之脸复又重新出现在伏魔塔上空。 云凡缓缓站起来,狠狠擦去嘴角上的鲜血,又安抚了幽冥马,示意它安静下来。只听那妖魔怪笑几声,道:“嘿嘿,以你的道行,照理说根本进入不到这里?你究竟是何人?” 殊不知,云凡性格刚强,吃软不吃硬,这妖魔不露声色,出手便伤人,便也点燃了云凡心中不屈的怒火,“呸,我是你爷爷,乖孙子,还不跪下磕头!” 那妖魔果然被激怒了,只听一声狂吼,这阴森之地突然之间飞沙走石,那拴在伏魔塔顶上的四根粗大的铁链也不住的摇晃起来。 “臭小子,你找死!在这个地方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虽然我身体出不来,但是以现在的能力,打死你比捏死一个蚂蚁还要容易。” 说着,只见伏魔塔妖气腾腾,鬼哭狼嚎,一道红光突然从塔的顶端射了出来。云凡早有准备,未等那红光打来,身子微动,已是躲了过去。同时,云凡腰间的玄天尺已然飞出,重重打在那红光之上。 玄天尺本就是镇压鬼怪妖魔的无上神兵,当日在鬼哭林,若不是魑魅魍魉以百名四阴亡灵发动玄天魔神大法,纵然是幽冥鬼帝也无法摆脱玄天尺的禁制。今日,那红芒闪过,玄天尺生生撞在一起,那红光分明暗了下,“砰”的一声被弹了回去。 “咦?” 那妖魔顿了一顿,声音中有些诧异,“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神兵在手,玄天尺既出,鬼帝自然复生,哈哈,你们这些人类以正义自居,口口声声称以天下苍生为念,在我看来不过是大放狗屁,幽冥鬼帝重现天下,试问你们正道能有几人可以匹敌?” 云凡心中一惊,“这妖魔一语便道破玄天尺的来历,可想它存于世间的时日必然不短,倒不知当年是何人将它镇压在此。” 然而,那妖魔话音刚落,忽而红芒闪现,再次横扫过来。云凡一声大喝,说什么今日也不能命丧于此,那玄天尺感应主人心境,骤然爆出玄青光柱,与那道红芒轰然相撞。 然而,云凡毕竟道行低微,岂能与这千年妖魔所比,只见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风中落叶,被重重摔了出去。玄天尺失去了主人法力摧持,登时光芒黯淡,落了下来,插入他身旁的地面三尺有余。 幽冥马见状,蓦地前蹄高高跃起,眼、口乃至四蹄生出赤红火焰,向那红芒狂奔而去。只听那妖魔冷笑一声,“哼,畜生,当年我叱咤天下之时,你不过是一只小宠物而已,虽然你以执念不肯轮回,获得幽冥的力量,又怎么能与我抗衡!” 那红芒突然在空中变大,重重击在幽冥马的身上,而同时幽冥马口中地狱之火已然喷出。两道红光相撞,幽冥马倒射而回,那红芒虽然厉害却也在地狱之火的攻击下受了重创。 那妖魔冷笑几声,“我在这里几百年,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嘿嘿,也是你们的造化,就让我把你们炼化,终生成为我的奴隶吧!” 说完,那道稍稍黯淡的红色异芒赫然之间又亮了起来,分作两道,向云凡与幽冥马席卷而来。在此同时,伏魔塔中众妖魔立时躁动起来,一时间鬼哭狼嚎,雾惨云昏,如幽冥鬼蜮,似九幽地府。 幽冥马转过头,赤红双目望了望倒在地上的云凡,想要再次站起来保护他,挣扎了几下又重新倒了下去。云凡看了看这幽冥神兽,胸中如热火炙烤,那份最为珍视的心弦被触动了。 眼睛,在不经意间变作从未有过的赤红。 怒火,在心灵最深处化作滚滚潮水。 没有谁能在我面前伤害我的朋友,除非杀了我。 那两道红芒没有打在云凡与幽冥马的身上,而是被不知何时、不知何种力量驱动的云凡、一个与之前判若两人的云凡,一个浑身充满煞气的云凡拦了下来。 抬起,那赤红的双眼,令无数妖魔震颤,令所有鬼神哭泣的眼神。 “啊……” 吼声如惊天霹雳,那不可一世的邪煞红光在一刹那之间退了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只是充满惊诧的声音和无数发自内心的惧意。 妖魔之脸消失了,伏魔塔风起云涌渐渐恢复了平静,所有的妖魔都不可置信的安静了下来。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畏惧? 而在此刻,云凡突然身子一颤,阳戍之戒陡然发出一道阳火,将他体内的邪煞之气压了了下去。失去了这股力量的支撑,强行发动蚩尤之血的云凡再也支撑不住,“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随即倒了下去。 昏暗中,云凡如孤魂野鬼,四周漆黑如墨。 这是一个他曾经不止一次来到的黑暗,这是一个充满梦幻和神秘的梦境,这是一个他内心极度排斥而又渴望的精神领域。 “来吧,走过来,推开门,你就能见到我。” 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云凡再一次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混沌而虚无。 云凡目光茫然,步履蹒跚的向前走,无形之中仿佛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他。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吧,过来吧!” 诡异的声音再一次传了出来,这一次,在云凡不远处的前方,真的出现了一扇门。这扇门光秃秃的破烂不堪,就那样立在前方,门上的红漆如血染一般。 云凡顿了一顿,迈步向着那道门,走了过去。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咒印 ?然而,混沌中的云凡刚走几步,忽然前方一道火墙陡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那火势如此凶猛,刹那间将云凡从虚幻中逼回了现实。 睁开双眼,云凡感受到的是幽冥马正以炙热的舌头舔舐自己的脸颊。云凡淡淡一笑,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手抹了抹幽冥马的颈上鬃毛。 “放心吧,我没事!” 便在这时,那妖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不错,你真的不错。你不属于这里,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还会回来的。而在你出去之前,我要送你一个东西。” 说着,只见伏魔塔中光影一闪,一个恶魔形体如箭一般射了出来,无奈的是云凡刚才强行发动蚩尤之血,身体短时间无法动弹,只得任由那恶魔冲了过来,“啵”的一声,撞在云凡右肩之上。 云凡大惊之下,急忙撕开右臂衣衫,却见一个小型的恶魔之脸贴在皮肤之上,如烙印一般。而恶魔之脸一经形成,云凡只觉小腹之内蚩尤之血顿时沸腾起来,似乎与这恶魔印记遥相呼应一般。 “这是什么?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那妖魔笑了几声,道:“你放心,这咒印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只是为了让你更好运用你体内的力量而已。” 云凡一惊,急忙用手想要擦除,然而不管他如何动作,始终无法驱除。而且,那妖魔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无论云凡怎么呼唤,却无论如何也不再出现了。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不耐烦了,总之云凡不再喊了,也不再理会这个充满妖气的伏魔塔,而是盘腿坐下,闭目养神,睡了起来。而千年幽冥马则是忠诚的在一旁守护,不时用火热的舌头舔舔云凡稍稍苍白的脸颊。 第二天午时,一切都准备停当,张一宏手执雷神鞭,肃穆威严,凌空站在八卦湖上方,底下八十一根石柱均有本门弟子把守,以备稍后加固封印之用。 张一宏吩咐下去,稍后结界打开,由杨逸、剑心及两名得意弟子共同进入,进入后,为防止魔气外泄,结界将会再次闭合。而且他们救人时间只有一炷香,一炷香之后必须返回,否则,九宫八卦伏魔大阵一经开启,他们也将永远被困在湖底与妖魔为伍。 南宫燕蹙眉微皱,俏生生的小脸满是担忧,“大哥,你一定要把云大哥带回来!” 杨逸坚定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放心吧,大哥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 便在这时,日及正中,张一宏高声喝道:“去吧!” 说着,只见他蓦地将雷神鞭祭起,口中默念咒语,八卦湖中方才还平静的水突然快速旋转起来。不多时,在湖中心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漩涡中心乃是一个一丈方圆的空隙,幽深而不见底。 “记住,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我会重新打开结界,你们无论找到云凡与否,都要返回,不然就会永远被封在里面。此去只为救人,不可恋战,听明白没有?” 杨逸等人听了重重点头,随即各自祭起法宝,护佑自身,纵身跃入了漩涡之中。待他们刚一进入,张一宏随即默念口诀,那沸腾的湖水复又平静如常,没有半点波澜。 在此同时,流云道长以及张一宏其他师兄弟突然飞向天边占据了八个方位,而后张一宏一声喝出,八人同时结印,以奇门遁甲之术又重新将湖面罩了起来。 进入湖底,杨逸等人虽说有法宝护身,但这股妖气阴风仍是让他们有些不寒而栗。伏魔塔虽然看似近在咫尺,然而四人飞驰片刻,却始终不得靠近,反而是越来越远了。而且,他们从进入湖底的那一刻起,伏魔塔中的妖魔就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 那些妖魔鬼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塔中道行最高的老妖魔不允许他们动云凡一根毫毛,正如饿狼盯着一只小羊羔无法下口,心中越发郁闷,却又敢怒不敢言。偏偏这时候,又有四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进入此地,一时间众妖魔又重新躁动起来。 凄风呼啸,妖云滚滚。 杨逸眉间一皱,喝道:“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七星、碧水豁然出鞘,在幽暗的湖底爆发出耀眼光芒。 剑心一心挂念云凡,面对这些碍事小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七星纵横,毫光万丈,刹那间将两只小妖斩为两断。 这一剑之威竟然恐怖如斯,然而诸妖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迎着剑心而来。群妖怒号,似野兽狂吼,有如千军万马,气势汹天。 杨逸心中又惊又急,惊的是这湖底别有洞天,妖魔更是杀之不尽,前赴后继;急的是自己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倘若不能在短时间找到云凡,自己就算出去又如何面对燕儿,以她的性子,再加上寒毒攻身势必不肯独活。 一想到这里,杨逸顿时胸中宛如被人重重锤了一下,碧水剑青芒大盛,在暗淡的湖底如绽放的青莲,通天光芒,不可逼视。 “滚开!” 碧水剑横扫,诸妖顿时被拦腰斩断,有鲜血飞出,腥臭的气息顿时激起了群妖的骨子里的嗜血渴望,随即伏魔塔红光突显,又有无数妖魔飞驰而来。 “砰”的一声,平静的湖面突然惊起一团浪花,而后又重新落下。 张一宏与流云道长对视一眼,道:“看来他们已经与妖魔交手了。” “希望他们能够度过此关,将云凡救回。” 面对如此众多,斩杀不尽的妖魔,其中一名弟子急道:“快退出铁索之外!” 杨逸三人当即依言而行,群魔飞身而至,然而刚到三人身前三尺之处,忽然升起一道无形之墙。妖魔不及退后,一头撞在光墙之上,顿时火光四起,化为齑粉。 原来,在他们进入湖底之时,张一宏便已经交代,伏魔塔周围有四根缚妖索,乃是伏魔塔的禁制所在,遇到危险大可退出其外,群妖不敢跃出。否则,伏魔塔禁制发动,生出三昧真火焚烧其身,令其魂飞魄散。 方才紧急之下,四人不得已退出禁制之外,方得保全自身。如若不然,群魔越来越多,就不成云凡不说,能否全身而退也难说。四人见到妖魔瞬间被烧成齑粉,不由心中惊叹,当年练出伏魔塔这等法宝之人才是绝世之才! 虽然他们四人危机可除,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面有喜色,只因云凡尚且不知身在何处。 剑心手握七星剑,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心中一横便要再行入内,却被杨逸一把拦住,“剑心姑娘,你不要冲动。” 剑心看了杨逸一眼,道:“杨大哥,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把云凡哥哥救出来。” 可任凭她如何挣扎,杨逸却始终不肯,“你先冷静下,云凡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会没事的,可是你现在贸然进入,恐怕再要出来可就难了。” 剑心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本是剑灵,藏匿七星剑中数百年,今日即便不能脱身,也无异于被重新封印而已,请放开我。”然而,尽管如此,杨逸却始终不肯让她进入。 幽幽暗光,阵阵妖风。妖魔乱舞,或龇牙、或狂啸、注视着四人,仿佛在嘲弄一般。 便在这时,四人忽然听得一声长嘶,刺破长空,远远送了过来,如茫茫黑暗之中一缕光明,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封印 ?“是他,是云凡!” 杨逸率先喊了出来,剑心更是心中欢喜,眼中险些流下泪来。 只见云凡骑着幽冥马踏空而来,玄天尺毫光万丈,将周围妖魔尽数击退。四人见状,顿时鼓舞精神,纷纷祭起手中法宝冲入阵中前去接应。 与云凡会合,杨逸突然伸手在他胸前打了一拳,然而仍然掩饰不在心中的激动,笑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有事的。” 云凡手执玄天尺,光芒扫处,击中一名小妖脑袋,随即大声道:“哈哈,阎王老子不要我,我只好又回来了。”说话之余,手上却丝毫没有停歇。 “哥哥!”剑心也面露喜色,上前道。 云凡嘴角轻扬,淡淡一笑,“妹妹,让你们担心了!” 便在这时,忽然妖云翻滚,伏魔塔剧烈震颤,群魔呼啸,令人毛骨悚然。 那张一宏弟子随手将几名小妖斩杀,道:“午时将过,伏魔塔里的大魔头快要苏醒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云凡应声点头,几人正待离开,忽然整座伏魔塔剧烈摇晃起来,自顶而下,一道白光罩住了他们,只听一个声音传来,“时辰已到,快快出来。” 五人听闻,登时捏个法诀,御起法宝,随那道毫光冲了出去。而在同时,伏魔塔中大妖魔也苏醒了,在云凡即将冲出之时,瞥眼望去,但见数道黑气、魅影自伏魔塔飞了出来。 而在此刻,张一宏与流云道长等人凝神戒备,待云凡等人冲出,只听他一声低喝,八人同时出手,将那奇门遁甲光晕压在了八卦湖上。光晕刚刚落定,那几道黑气便撞在了光晕之上,将那光晕冲出一个巨型鼓包。 而张一宏面色肃然,口中急速念咒,雷神鞭倏地飞旋到八卦湖上空,那两根石柱也在此刻相对逆转起来。只听张一宏喝道:“众弟子听命,封印。” 这一句话说出,其余八十一名弟子,双手结印,齐声颂咒:“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三才一所,混合乾坤,太上有令,永退魔星。” 说完,那八十一根石柱突然同时射出一道光芒,在八卦湖上方凝聚成一道巨大光源,与雷神鞭射出的雷光柱合二为一,生生打在湖中心漩涡之中,只听群魔哀号,凄厉惨然。不多时,那湖中心漩涡开始缓缓变小,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完全消失了。 这时,张一宏飞到半空,单手一招,雷神鞭便轻轻落入他的手中。只见他口中颂咒,默念法诀,那两根八卦之眼位置的巨大石柱生生向下移了三尺有余。 做完这一切,张一宏才轻轻落了下来,额上已然渗出些许细汗。看到刚才如此凶险的一幕,又望望此刻平静如常的湖面,剑心这才明白当日张一宏所言非虚,若是真要妖魔冲出禁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看到云凡平安归来,伏魔塔重新封印,张一宏这才长舒一口气,缓缓走到云凡身前,微笑道:“呵呵,云凡小友,你没事吧?” 云凡面色微红,心中有愧,倘若不是自己胡乱走动,无意间闯入这等凶险之地,也不会连累大家如此,当下拜倒在地,“前辈,云凡罪该万死,还请前辈责罚!” 张一宏淡淡一笑,大袖轻挥,一股柔和内劲将云凡托了起来,“呵呵,此事须怪不得你,倘若不是夜魔将雷麒麟玉盗去,也不会发生这等事,更何况你也是无心之举,眼下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可是,前辈……” 云凡刚要说什么,突然丹田之中一阵剧痛,顿时跪倒,以手撑地,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这一变故有些突然,南宫燕与剑心不由一怔,纷纷跑上前将他扶住。 “哥哥,你怎么样?” “云大哥,你怎么了?” 张一宏伸手在他手腕上一搭,只觉他脉象混乱,体内一正一邪、一阴一阳两道真元正在相互乱斗,甚至有冲破筋脉,破体而出的势头,长此下去,云凡身体必然无法承受。 张一宏当下急道:“快扶他回房间!” 原来,云凡肩上被施加咒印,激起蚩尤之血的凶煞气息,而偏偏阳戍之戒不断释放正阳之气压制蚩尤之血,再加上云凡先前吸嗜他人精血真元化为己用,尚不能全部炼化,此刻全部爆发,当真痛不欲生。 不过,在云凡体内仿佛还有另一种极为神秘的气息,能够克制蚩尤之血,否则蚩尤之血在云凡体内藏匿至今,不会这么晚才发作。如今也顾不上许多,张一宏先替云凡将体内混乱的真元引导入丹田气海,以防在体内乱窜。 过了许久,云凡渐渐苏醒,只觉身体酥软,使不上半分力气,强行试了几次,才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呆。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自己在伏魔塔九死一生,力战群魔,倘若不是蚩尤之血的力量,自己真就葬身湖底了。 想到这里,云凡突然拨开左肩的衣服,只见一个小小的恶魔之脸深深的烙在皮肤上,面目狰狞,十分恐怖。 “它会更好的让你运用蚩尤之血的力量。” 当时恶魔之言不断的在自己脑海中闪现,要说这妖魔绝不会助自己控制蚩尤之血,这咒印也绝非善类。然而,自己几番从鬼门关活着回来全都归功于蚩尤之血,云凡一时间陷入了纠结与矛盾,自己究竟该不该将此事告知张一宏前辈呢? 便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云凡忙将自己肩上的咒印遮住,随后见张一宏面含微笑,推门走了进来。 “云凡,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云凡道:“多谢前辈,我已经没事了。” 张一宏点了点头,随即拖了一张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又伸手为云凡把了把脉,道:“你体内已经稳定下来,只是有些虚弱,修养几日便可无碍。” “都怪云凡,给前辈添麻烦了!” 张一宏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事不能全怪你,也是我疏忽大意,我早该想到雷麒麟玉被盗之后,伏魔塔的禁制必然会减弱,若是早些有所准备,便也不会发生此事了,倒是你在伏魔塔底可都经历了什么?” 云凡当下将在湖底所遇之事一一说了出来,唯独将那妖魔在自己身上施加咒印之事瞒了过去。张一宏听了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定然是体内蚩尤之血震慑住那妖魔,才将你救了下来。” “不过,云凡有一事不明,按理说即便是我体内蚩尤之血觉醒,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可为何那妖魔会放弃,前辈可知道他的来历?” 张一宏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实不相瞒,这妖魔乃是上古时期蚩尤座下水神共工的血脉后代,道行深不可测,当年我师傅联合六派掌门才将其封印于此,我想这也是他为何能够感应你体内蚩尤之血的根由。” “什么?”云凡不由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肩那恶魔咒印,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念头。 却听张一宏长叹一声,面色突然郑重起来,道:“云凡,有一件事我必须与你言明。” 看着张一宏如此肃然的表情,云凡微微点头,道:“前辈请说。” 张一宏道:“你体内蚩尤之血眼下已经不容小视,尤其是经历伏魔塔之后,戾气已重,须得尽快到浮生苑,趁蚩尤之血尚可压制,请他们尽快将蚩尤之血剥离出来,我想这也是玄虚子让你去浮生苑的真正意图,否则,时机一过,要想控制这至邪之物那可就难了。” 看到张一宏如此慎重**,云凡突然意识到自己体内蚩尤之血的凶煞可怖之处,当下不再迟疑,点头称是。张一宏欣慰一笑,又嘱托云凡好生休息,便即退了出去。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铭心刻骨之痛 ?夜间清风拂面,云凡与南宫燕相偎于亭间,虽然只有短短两日之隔,两人却仿佛经历了生死一般,此时无语,却能感受到对方复杂而温馨的心境。 明月初照人,清白如玉轮。花香却有泪,谁怜优伶魂。倘若云凡被永远困在伏魔塔中,此时的霜月之下,恐怕只有南宫燕一个人了吧? 两人沉默无语,却又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知道今日的相拥愈发不易,既然不必言表,那就紧紧相拥吧。 而在另一处房间中,流云道长和张一宏依然各执黑白棋子,下着那盘似乎永远下不完的棋。 “其实,你依然相信云凡对不对?” 沉默之后,流云道长突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稀里糊涂,谁也不明白。不过,张一宏明白,数百年的交情,让他们二人极为默契。 张一宏轻轻按下一枚白子,“不知道,也许吧!” 流云道长叹了一声,“蚩尤之血虽然凶煞之极,但是这份力量实在非同小可,古往今来,千年之间,蚩尤之血每次现世,都能掀起天下轩然大波。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能够运用这份力量,将会对我们正道大大有利。” 张一宏没有否认,眼睛仍是盯着棋盘,“不错,这也是魔域不惜发出恶魔诛杀令也要将他捉到的原因。可是,蚩尤之血自现世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控制它。” 流云道长顿了一顿,食中二指夹着那枚黑子迟迟不肯落下,片刻之后,突然将它落在了棋盘中的空白之处,“我想在他身上赌一把。” 张一宏沉默了,沉吟良久,突然抬起深邃而充满睿智的双眼,嘴角微扬,“人在世间,本身就是一场博弈,一场厮杀。” 两日后,云凡向张一宏提出了辞呈。临行前,张一宏将云凡和杨逸叫道一旁,“浮生苑虽然亦属中州,但此地乃中原与南疆之咽喉,向来情况比较复杂,你们一定要小心才是。而且,浮生苑虽是修行中人,却从来不归属正道,更不听任何门派差遣,相反正魔两道对其十分尊崇,只因浮生苑修的便是医道。” 云凡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解,“医道?” 张一宏淡淡一笑,“所谓医道,与你我正常修行虽然殊途同归,但是却又大不相同,等你到了那里,自然可以明白。” “不过,”张一宏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云凡与杨逸不由对望一眼,心道:前辈如此神通广大,道法精深,难道还需要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辈做什么不成。 “前辈但说无妨,只要我们能够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张一宏轻叹一声,“那日小师弟……呃,夜魔盗走雷麒麟玉时,我们正道密谈之时你们也在场吧?” 云凡和杨逸微微点头,又听张一宏道:“当时老夫曾说有四元麒麟玉,眼下雷、火、风、均已知下落,只有土麒麟玉尚不可知,老夫是想……” 云凡与杨逸当即会心一笑,“前辈可是想让我和杨大哥暗里查询土麒麟玉的下落?” 张一宏点头道:“不错,四元麒麟玉关乎天下的安危,倘若落入新盟、或者魔域手中,那时正道将不复存在,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凡沉吟片刻,郑重道:“前辈,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们自当竭尽所能,希望在魔域和新盟之前找到土麒麟玉。” 流云道长也微微一笑,欠身道:“老道也在此代表天下正道谢过两位少侠了!” 杨逸和云凡急忙还礼,“前辈不必如此,晚辈受之不起。” 张一宏欣慰一笑,“好了,如今时日不早,你们上路吧,浮生苑离此不远,相信三日内便可到达。” “多谢前辈!” 云凡与杨逸向两人深深一揖,拜别后才与前方等候的南宫燕和剑心回合,四人一同南下,片刻后消失在古道之末。 望着四人远去的背影,张一宏长舒一口气,道:“希望你我没有看错人。” 流云道长也是淡然一笑,“但愿如此。好了,在你这叨扰数日,老道也该回去了。” 张一宏一怔,“怎么,不在这里多盘桓几日?你我那盘棋还没下完呢。” 只见流云道长拂尘一挥,身子蓦地腾空而起,停在半空,道:“哈哈,张师兄,来日方长,这盘棋迟早要决个胜负。”说完,身子化作一道淡蓝色光影,消失在天之尽头。 张一宏呆呆望着碧空出神,“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来的总会要来,该走的也迟早要走。”说着低叹一声,转身回城去了。 淡蓝长空,万里无云。 云凡四人行在古道之上,谈笑风生,细想这几日所经历之事,不由感慨万千,这世间之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天下修真门阀众多,各有各的势力,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各有各的野心,然而在道义面前,他们还是需要伪善的掩饰。正道看似团结,内里却是自私的紧,当日血狼攻击六合门长老吴辰之时,这份平日被万人唾弃的行径便表露无疑。 也许是他年纪还小,不懂得世间为人处世之道;或许是他初出茅庐,看不透世间险恶,人心难测。云凡不知道什么“天下苍生为念”,也顾不得什么“救世之道”,他只懂得问心无愧,这就是他当日不计前嫌出手将吴辰救下的原因吧。 而白长风,玄虚子,天琴先生甚至张一宏,流云道长这些人能够与云凡成为忘年之交,正是被他的这种纯真所感动。古往今来,自始至终,人世间最为可贵的不是什么道行势力,不是什么权利地位,而是人心。 不过,令人最为忌惮,最可怕的,也是人心。 晚间,行了一日,云凡与杨逸找了野外一间土地庙借宿,燃起篝火,烤着野味,不仅是云凡,甚至四方城少主杨逸也喜欢上了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以说,与云凡这些天的经历,才是他一生中最为开心的日子。 也许是累了,简单吃了点烤肉,剑心与南宫燕便相依而睡。只有云凡和杨逸望着眼前闪烁跳动的火焰默然无语。 “啪”,一根枯木终于承受不住烈火的炙烤,从中断裂,摔落入火焰之中,冒出点点火星,而那火势却是更加凶猛了。 “杨大哥?” 云凡冷不丁突然发问,不由让入神的杨逸吓了一跳,“哦,什么事?” 只见云凡微微一笑,轻轻挠了挠脑袋,道:“有一件事我心中一直有些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逸捡起地上一根枯木,丢入火中,笑道:“你我生死之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呃,杨大哥,我一直想问你,希望你不要见怪,为什么你姓杨,而伯父分明是东方啊?” 杨逸听了突然一顿,握住枯木的右手也僵在半空,面容陡然抽搐一下,似是勾起了心痛之事。片刻之后,杨逸才“啪”的一声将枯木断为两截,丢入火中,惊起火星无数,飘飘然向上飞去,随即消失不见。 云凡似是觉得自己说话太过直接,心中有些歉意,“杨大哥,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一些痛苦的往事了?” 杨逸勉强一笑,淡淡说道:“没有。” 夜色如墨,那是最真实最彻底的黑暗,也是最天然最原始的宁静。 许久,杨逸才道:“一直以来,这是我心中不愿提及的伤疤,刻骨铭心的伤痛。”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忆如矛刺我心 ?夜色寂静如湖水,悄无声息地流失。篝火闪耀似舞女,柔媚无骨地跳动。 杨逸闭上双目,紧紧盯着眼前的火焰,开始了那段漫长而痛苦的回忆。 “当年,我爹和三位叔叔师兄弟四人,还是几位像你我一样初来乍到,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希望能够在天下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可是功成名就不是想想就可以得到的,我爹和三位叔叔虽然天资不差,可道行与当时成名修行者来比,可谓天上地下,处处受人白眼。” “可是,他们没有就此放弃,反而日夜修行,用心极苦。有人说越努力,越幸运,也许是上天垂怜,终于得到一位德高望重的高人的指点,不仅悉心教导,授业传道,还每人赐他们一件神兵法宝。自此,我爹和三位叔叔便开始游历天下,降妖除魔,渐渐在天下积累了一些名气。” 云凡见他讲述之时,眼中精光闪现,颇有几分骄傲,对父亲似乎也没有那么多恨意,不由心中叹了一声,也许在他心里从来没有恨过父亲,只是有些过不去的坎儿,和解不开的疙瘩而已。 只听他继续道:“后来,正魔大战爆发,爹爹他们便积极投入征伐之中。凭着一身道法,他四人诛杀魔域妖人无数,在正道之中也开始有些威望。不幸的是,四叔却在这场大战中丢去了一只手臂。” 杨逸叹了一声,看得出他对四城主北堂无欢极为尊重,至今对他丢失手臂之事颇为惋惜。却听他继续道:“也是在那场大战之时,我爹才遇到了我妈。那时候,我爹说,他第一眼便喜欢上了我妈妈,说她落凡尘的仙女,清丽不可方物。”说话时,杨逸脸上尽是幸福之容。 片刻之后,杨逸又道:“正魔大战之后,我爹和三位叔叔虽然扬名立万,然而看到天下苍生被视为草芥,肆意屠戮之时,他们却突然失去了争强斗狠的兴趣,退而创立了四方城,接纳四方之士,也称自由之城。” 云凡微微点头,满脸敬佩之色。再听杨逸说道:“后来,等四方城渐渐稳定下来,妈妈才生了我。自从我的到来,爹爹更是欢喜不限,三位叔叔更是对我宠爱有加,妈妈为了更好的教导我,便自行封印道行,从此不问天下事。爹爹和妈妈相亲相爱,对我百般宠爱,那时我只觉得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说道这里,刚刚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杨逸突然变的阴沉起来,“直到八岁那年,城中突然来了一位男子,他身染怪病,只有爹爹以自身真气打通其体内任脉方能够医治。带回府中之后,爹爹不辞辛苦,终于使其痊愈,又留他在府上养伤。” “不料,此人乃是魔域所派的间谍,只因爹爹正魔大战之时诛杀魔域三名长老,特来寻仇。此人自知不是爹爹的对手,便想在妈妈身上做手脚。当日,那人使用最阴毒的魔域功法,摄心术。” “摄心术?”云凡一怔,不由想起当日在乌桥镇遇到能够摄人心魂的黑心魔。 “不错,摄心术,能够控制人的心智,为之驱使。只因妈妈自封道行,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更何况那妖人奸诈狡猾,毫不费力的将妈妈控制了。到了晚上,那人施展妖术,控制妈妈对爹爹下手。” “啊?”尽管云凡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听到这里,仍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谁能想到自己最爱的人会对自己下毒手呢?魔域中人,果然毫无人性,竟然如此残忍。 对于云凡的吃惊,杨逸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任何一位有人性的人都会有如此反应。只听杨逸又道:“不过爹爹道行已然臻入仙境,尽管伤害他的人是妈妈,沉睡中的爹爹仍然本能的醒了过来,问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已经被控制心智的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长剑向爹爹接连刺出。爹爹尽管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是对妈妈始终不肯还手。三位叔叔闻声赶来,看到这种情景,虽然妈妈伤不到爹爹分毫,但是却也不能任由她如此。叔叔当时出手将妈妈制住,四叔仔细看过之后,突然横眉怒视,纵身跃了出去。” “当他推开那人的房间,果然见他神色慌张,双膝盘坐在床上。只因四叔与魔域交战之时,曾见识过这等邪门功法,是以对此有些了解。四叔虽然断了一臂,但制服那人却不费吹灰之力。不过,那人早已将生死抛之脑后,当四叔将其拿住的那一刻,便自己服毒自尽了。” “可是,‘摄心术’在施术成功的一刻起,被施术之人便已被下了诅咒,一旦施术者死去,被控制的人将会心脉俱断,痛不欲生。妈妈也是修行中人,自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能够少受点苦,妈妈竟然要爹爹亲手杀了她。” “什么?” 杨逸看了云凡一眼,双目含泪,眉宇间尽是痛苦之色。 “爹爹自然知道‘摄心术’的残忍,他不忍妈妈受如此痛苦,终于还是……” “啊?” 饶是云凡早已猜到会是如此,但经杨逸亲口说出来,还是心中猛地一震,天底下不是亲身经历,谁也无法体会亲手杀死最爱的人所经历的痛苦,那是彻骨的疼,切肤的痛啊。 杨逸继续道:“当时,恰逢我下床小解,看到这一幕,听到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自始至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做噩梦,每天都会梦到同样的场景。” 杨逸长舒一口气,任由眼泪簌簌而下,继续道:“从那天起,我便认定是爹爹杀了妈妈,我告诉自己不再姓东方,而是跟了妈妈的姓,对爹爹可谓恨之入骨。好多次他都想向我解释,可是我都会恨恨望他一眼,然后躲开。” “直到我年纪大一些,四叔才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他说,爹爹心中的痛远比我承受的要多,爹爹对我的爱也从未减少。可是,我仍然无法原谅他,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更加不能忘记那刻骨铭心的夜晚。” 说到这里,杨逸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楚,像个孤独的孩子一样,将头埋入胸前,哭了起来。云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个世间苦命之人多不胜数,幸福的人是相似的,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幸。 面对至亲的离世,云凡清楚是什么感觉,因此对于杨逸的遭遇,他没有过多安慰,而是轻轻走到他的身前,坐了下来。 男人,有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只是陪伴就够了。 篝火摇曳不定,随着凉风扑闪,倒像是人生的诉说,或高或低,在风中飘摇。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茅草屋 ?生死之交,便可倾心相谈。 两人一夜未眠,待到第二日清晨,林中鸟鸣,红日初生,南宫燕和剑心也睁开朦胧的双眼。篝火已熄,只有淡淡青烟袅袅上升,然后与空气相融,消于无形。 “你们一夜没睡么?” 看到杨逸和云凡红肿的眼神,南宫燕自然不知道他二人经历了怎样心痛的煎熬。只见云凡微微一笑,“是啊,哪像你睡的跟小猪似的。” 南宫燕小嘴一撇,突然伸出纤手,向云凡打了过去,那云凡笑着躲开。 看着他们二人嬉笑打闹,杨逸与剑心相视一眼,不禁莞尔。黑夜总会退去,光明也迟早会到来,新的一天,却不是新的开始。 杨逸心中长叹一口气,有些东西下一秒就会忘记,而有些东西,却会牢牢刻在心上,永远不会抹去。 简单收拾下行李,四人重新上路。遵照张一宏前辈指引,不出三日便可到达浮生苑所在的小城。那小城虽然不起眼,却是中州与南疆的咽喉之地,是南下的必经之所。而且,浮生苑东西分别是正道峨眉、昙日宗的所辖之地。 想来地理位置如此优越,必是繁荣之所。而浮生苑在天下如此为人尊崇,玄虚子更是仙人级的人物,浮生苑虽不属正道,不过实力相必不会比任何一方势力要差。云凡仔细想着张一宏前辈所交代的,倒是想第一时间见识见识这个修医道的特殊门阀。 顺着古道,一路南下。两日后,渐渐看到了人影,经过询问之后,云凡知道浮生苑便在前方,离此不足十里,心想自己将玄虚子前辈的信送到,交代清楚之后便离去。然后,应张一宏前辈之托,暗里查询土麒麟玉的下落。 然而,便在这时,杨逸突然停下脚步,道:“等等!” 云凡不由一怔,只听得空中风声鹤唳,几声鸟鸣,定神细听之时,一只奇异怪鸟便从一旁林子上空飞了出来,这怪鸟身披五彩翠羽,目光如鹰一般锐利,双爪如利剑一般,向他四人飞了过来。 不过,四人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那杨逸更是一脸喜色,招手将那怪鸟接了过来,伸手抚摸着鸟背,神情颇为激动,“火儿,你怎么来了?” 火儿低鸣几声,伸出铁嘴轻轻啄击杨逸的脑袋,似是责怪也好像是见面时的亲昵之举,弄得杨逸不由大笑起来,这也是他连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欢愉。 南宫燕见到火儿自然也非常开心,跑到火儿身旁,娇笑问道:“火儿,你是从四方城来的么?我爹爹妈妈在家里还好么?各位叔伯还好么?” 火儿虽然是通灵神鸟,但是除了杨逸似乎对任何人都不敏感,如今南宫燕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倒像是将他当做了一般通信的禽类,不由大为光火。忽地将怪异鸟头一扭,对南宫燕置之不理,那高傲的神情仿佛是一个生气的长辈面对胡闹的晚辈似的。 这一举动更是惹得南宫燕咯咯直笑,“哟,还生气了呢,呵呵!”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看着这一切,云凡不由想起幽冥马,心下微微叹了一声,道:“哎,是不是此类神兽都是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的怪脾气。” 如今,有了火儿的加入,四人更是多了一个玩伴,一路欢声笑语,火儿一时飞跃前行,一时嘶声长鸣,直吓得林中飞鸟皆惊,四散而逃。 不多时,云凡便已看到一座小城的雏形,可奇怪的是,在大道之上,一队百姓默默等待,足有十里之长,不知在做什么。 南宫燕心中好奇,上前扯住一位老汉道:“伯伯,请问你们排了这么长的一个队伍,是在等什么?是城里有什么福利发放吗?” “什么福利啊!”那老汉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是在等着看病。” “看病?” 云凡与杨逸听了不由一惊,放眼望去,这队伍中老幼妇孺皆有,问道:“老伯,这城中有如此多的病人么?” 老汉道:“不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来这里请活神仙诊病的。” 云凡微微点头,心中倒也明白了几分,“老伯,这活神仙可是住在‘浮生苑’么?” “浮生苑?” 那老头听了,不由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只是在城中有两位活神仙,能医百病,更有传言,他们医术高明,连死人都能救活啊!” 听了老汉的话,云凡与杨逸不禁一愣,“依张一宏前辈、还有刚才询问之人所言,浮生苑却是在此城中,而且如此多的人前来也可证明其所言非虚,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听过‘浮生苑’的名号呢?” 顾不得想这么多,究竟是不是只要进去便可知晓,云凡与杨逸当即大步向城中走了进去。只是在路上看到无数病人,多半是面色鸡黄的重病之人,更有甚者面容苍白,颧骨凹陷,似是命不久矣。 然而,当云凡四人走到队伍尽头,却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 只见城中主道两边,均是雅致的木屋,门面档口多不胜数,虽然不如中州那般繁华,却另有一番古韵之风。不过,偏偏在中心有两间草屋,破旧不堪,与周围十分不相称,就好像一个美丽少女雪白的肌肤上被人踹了一脚,看起来极为不爽;又好像吃着满汉全席,偏偏中间放了一盆臭豆腐,登时望着满桌山珍海味,失去了兴趣。 而且,更加令人奇怪的是,所有人似乎对这样的建筑搭配非常坦然,在那草屋前反而是人山人海,远比其他地方要热闹的多。 云凡不解,是真的不解,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杨逸虽说是四方城少主,平时听得多了,见识要比云凡广一些,但是遇到这样的事,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倒是南宫燕见到这样的怪事,不知是出于小女儿家的好奇,还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拉着剑心的手东跑西逛,玩的十分开心。 这两间草屋在路之两旁,相对而立。草屋前各放一对桌椅,两个须眉有些发白的老者相对而坐,就这么望着对方,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看他们的目光,似乎是有些矛盾,眼中都像喷出火来似的。 而在道路中间,便是这支前来诊病的队伍之首。那名少妇,怀抱婴孩,神色焦虑,看看左边那老者,又望望右边那老者,好像有些为难。 云凡与杨逸立在一旁,望了片刻,已然有些明白,看样子这两位老者便是百姓口中的“活神仙”,只是他二人在此斗气,却不肯医治那孩子是何道理? ------------ 第一百二十章 怪老头 ?少时,只听那少妇央求道:“两位神仙,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 不料,那两个老者分别瞄了一眼那少妇,其中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衫的老者说道:“哼,这里分明只有一个神仙,你既然称他是神仙,那你去找他去啊!” 那少妇登时语塞,急忙将头转向另一位那身穿淡绿长袍的老者,不料,还未等她开口,那老者又道:“哎哎,你口称两位神仙,自然是将他与老夫相提并论了,本医仙什么身份,怎可自毁身价?” “嘿,”右边的老者一听,登时火冒三丈,“你是个什么东西,医术不如我,道行也不如我,还自称什么‘活神仙’,真是辱没了老师的脸面。” “呸,”左首那老者也跳了起来,根本顾不上什么身份,“你才是丢了老师的脸,瞧你那德行,懂个什么狗屁医理啊。” “你放屁,”右边那老者一脚将板凳踢倒在地,“我不懂医理?你整天说什么狗屁外科,什么砭石、银针,真是一堆狗屎。” “你才是一堆狗屎,真是岂有此理!” 两人越说越激,到后来竟然一句不通动起手来。两个加起来近三百岁高龄的老头儿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扭打在一起,道上行人甚多,看到这一幕竟然见怪不怪,纷纷笑了起来。 那少妇再也忍耐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不过,那两位老者完全进入了打架的忘我境界,对耳边的求救、嬉笑、指指点点全然不在乎。两侧草屋之内还有一些年轻弟子,对两位师父的厮打也是见怪不怪了,照常配药的配药,抓药的抓药,全当没发生一般。 “我X,祝老头,你他妈往哪打呢?” “呸,就是让你断子……哎,你他妈揪我胡子!” 云凡与杨逸看到此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个老者跟两个顽童似的,实在太过有趣了。南宫燕与剑心在一旁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这时,忽然听那少妇尖叫一声,“孩子!” 云凡赶忙走了过去,伸手搭在那孩子鼻子下,不由心中一惊,“这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杨逸也赶了过来,在他脖子上试了试,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此刻,云凡突然感到一股劲力涌了过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像一旁移了开去。只见两个老头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厮打,将他推开的正是那位身穿绿色长袍的老者。 只见他身法快捷无匹,寻常人还未看清他如何动作,那孩子已经被他接了过去。孩子一经离手,那少妇蓦地一惊,眼神突然发起狠来,便要扑了上去。好在有云凡在一旁将其拦了下来,“大嫂,你先别冲动,前辈是在救你的孩子。” “咦?” 那老者听了云凡的话,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然而手下却丝毫没有停留。只见他右手伸开,五指并拢,突然一道淡蓝色火焰自指尖冒出,迅速将其整个手掌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前窄后宽的火焰刀刃。 只见他轻轻撕开那孩子的衣服,左掌轻轻在其胸前抚摸,然后右掌陡然间抬起,迅捷无比的将那孩子的左胸划开,从肺叶中取出一个鸡蛋大小的肉骨头。然后,左掌将伤口抚平,真元吐出,竟然将那孩子的伤口复原,完全看不出有丝毫伤痕。 做完这一切,那老者突然在孩子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奇迹发生了,那孩子竟然“哇”的一声苦了出来,我相信这普通的哭声在那位母亲听来,绝对是天下最为动听的天籁之音。 那少妇顿时身子松软下来,眼泪簌簌而下,跑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不住的向那老者拜谢。然而那绿色长袍的老者却对其置之不理,而是撇着眼向那淡紫色长衫的老头望去,大有得意之色。 “梁老头,有本事,你也取出来啊!” 那梁姓老者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服,手掌凌空虚抓,那少妇身后的另一名患者登时身子拔地而起,落在了那老者身前。 “说,你怎么了?” 那名患者惊魂未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听那梁老头儿蓦地一声拍在桌子上,“说呀,你有没有病,你没病你来做什么?” “我有病,神医,”那人经他一喝,才如梦初醒,“有病,我就是感觉……” “闭嘴,”梁姓老者突然喝道,“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那人道:“当然你是大夫。” “那你在这啰嗦什么,不知道大夫诊病的时候不许插嘴吗?” 那人登时愕然。 只见他右手食指指出,一道柔和真气顿时从指尖冒出,瞬间自那人手腕内关穴进入,经八脉游走全身,片刻之间便已知晓其体内的病症,随后只听他淡淡道:“你风邪入体,肝火上亢……”如此说了一通,随即右手凌空虚化,刹那间谱写了一张药方。不多时,便有弟子将一包药剂奉上,梁老头儿对那人言明之后,才打发那人走了。 而姓祝的老者也在一旁观望,对其皮毛之术颇为不屑。云凡却是极为赞叹,单是他以真气探明病因这一手段便不是哪个人能够学得来的。 然而,两个老头似乎又相互较上劲了,一个诊完,另一个必然也会诊完,这排了十里长的队伍,竟然在一个时辰内尽数诊断完毕了。不过,在云凡看来,这两个老者手段却又不同,一个善用针石,注重外科,一个善用药理,自内而外。 方才还门庭若市,片刻之后,这草屋前已是门可罗雀,真是奇也怪哉。云凡从这里百姓口中得知,两位神医每天都要较劲,而这里所有弟子以及城中百姓也都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对于这两个与其说是“活神仙”不如说是活宝的老神医真是有些无奈。 而此时,梁、祝两位神医仍是在自家门前坐了下来,仍然一副老嘴脸,斟上一杯茶,怒目相向,倒不知他二人有什么样的梁子竟然闹成如此。 云凡与杨逸相视一眼,缓缓走上前,欠身道:“前辈,晚辈云凡……” 未等他说完,忽然那祝姓老者翻了翻白眼,大声道:“什么前背后背的,哪里不舒服就说,啰里啰嗦,真是麻烦。” 云凡登时一愕,苦笑一声,“前辈,我只是想问这里可是浮生苑么?” 此言一出,那祝姓老头突然放下手中的茶壶,而那姓梁的老头儿也停下手中动作,两人转过头像看畜生一样盯着云凡,“你是什么人?问这个干什么?” 云凡微微一笑,向着二人躬身一礼,道:“不瞒两位前辈,我是奉了玄虚子前辈之命前来的。” 听到玄虚子三个字,那两人同时站了起来,眼中精光一闪,一身长袍无风自鼓,凌厉的气势登时将云凡吓了一跳。 只听他二人盯着云凡一字一句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冰火不可相容 ?面对如此强烈的气势,云凡面色不改,只是微微抬起左手,淡淡道:“这枚戒指,两位前辈总该认识吧?” “阳戍之戒?” 那祝老头儿一语道了出来,随即身子微动,云凡只觉眼前一道绿影闪过,左手蓦地被提了起来,而后一道极为强横的力道直接从手掌透入全身筋脉,无论自己如何提气冲破,却始终不能得逞,就连往日蚩尤之血也似乎被这股力道压制了。 只听他厉声喝道:“说,小子,这枚戒指你从何而来?” 杨逸一见云凡瞬间被制住,碧水剑呛啷一声豁然出鞘。而在此刻,在一旁观望的梁姓老者突然间消失不见,下一刻,竟是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杨逸身前。 那杨逸心中早已提防,一有觉察,立时以剑芒护住全身。然而,那老者嘴角轻扬,微微一笑,竟然视碧水剑剑芒如无物,右手微抬,直接穿过剑芒,向杨逸脸上抓了过来。 而在同时,剑心亦是挥动七星仙剑,将南宫燕护在身后。这等变故只在瞬息之间,旁边百姓还未回过神来,这里已然交上了手。 杨逸心中一惊,“蹬蹬蹬”连退三步,可那老者似是影子一般,依然离其面庞三尺,手掌离其鼻尖不过两寸。情急之下,杨逸碧水霍然光芒大盛,拦腰横斩。 那姓梁的老者冷哼一声,竟是丝毫不在意,左手捏个法诀,在腰间转个方向,泛起一层淡黄色光芒,硬生生向碧水剑抓了过去。 杨逸一见,本想急忙撤手,可那老者出手实是迅如雷电,未等他撤回碧水,已然被他握在手中,碧芒顿时消散,剑身如受重击,颤抖不已。同时,那老者右手伸出食中两指,点在了杨逸的眉心。 “嘿嘿,碧水剑虽是神兵利器,却也不能伤得老夫分毫,四方城东方白又是你什么人了?” 火儿见杨逸受制,登时大怒,张开双翅,从天而降,铁嘴厉爪向那梁老头俯冲而去。不料,未及到他的身子,忽然一道凌厉气息激射而出,将火儿打了回去。剑心见状,心中骇然,七星剑顿时泛起光芒,想着即使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救出他们二人。 然而,剑心还未动手,却听那梁姓老者道:“小姑娘,你若不想他们两个马上变成孤魂野鬼,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杨逸身为四方城少主,性子孤傲,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更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会突然对两个后辈出手,当下胸中怒气上涌,“呸,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小爷若是皱一皱眉头,便不是四方城的人。” “呵呵,”那老者轻蔑一笑,道:“你倒有些骨气,四方城在天下是有些名头,但是老夫也不会怕了,你们两个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来这里撒野,你当浮生苑是你家后院?” 杨逸一听更是气愤难当,这两个老头以大欺小倒还罢了,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自己几时在这里撒野了?真是莫名其妙。 这时,只听那姓祝的老头急道:“我说梁老头儿,你跟一个娃娃费什么话,制服这么一个小娃娃都费了半天劲,真是丢人现眼。” 那梁老头顿时火冒三丈,“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费劲了,你医术不如我,道行也不如我,只会在这大放狗屁。” 而祝姓老者一听,登时横眉倒竖,喝道:“放屁,我的医术不如你?道行不如你?真是大言不惭,我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梁老头也骂道:“呸,你才不要脸,胡子都一大把了,竟然对一个小娃娃动手,你要不要脸?老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二人一言不合竟然又骂了起来,不过那些弟子仍然各忙各的,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可怜云凡与杨逸被他二人制住动弹不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怎么就遇到这两个疯子一样的人物。 祝老头登时脸上一红,显然是动了震怒,“你说我,那你呢?你跟一个小朋友动手又算什么能耐了?” 梁老头顿时大怒,道:“嘿,他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要是不出手,你早就被这娃娃用碧水剑斩成八段了。” “放你妈的屁,他能伤得了我?他连你都打不过,还能伤得了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梁老头听了不住摇头,“好,我真是瞎了狗眼,竟然会出手救你,依你的意思是比我的道行高了?” 祝老头登时身子一挺,颇为自傲,“那是自然。” 梁老头嘿嘿两声,似乎听到天底下最为可笑的笑话。然而,那祝老头登时有些不悦,“怎么,要不要较量下?” 梁老头听了,顿时也来了精神,“还怕你不成?”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各自伸出一只手掌,向对方拍了过去。不过,两人虽然动手,却始终未能将云凡与杨逸放开。 云凡只觉一股强烈的气势在身前碰撞,如两湾激流相向撞击,瞬间激起惊涛骇浪。在两只手掌碰击之时,一股气浪便以他二人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 气浪所到之处,屋舍尽数倒塌,即便是剑心也被这气浪冲退了十步之外。 待烟尘散去,草木落下,云凡不由眼前之景惊呆了。只见两侧草屋尽数坍塌,一个个弟子手执草药灰头土脸的站在原地,望着梁祝两位老头,眼中充满了无奈、委屈、愤怒、甚至还有绝望。外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对他们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望到这一切,云凡突然意识到了这里之所以建两间草屋的真正原因。 不过,看这两位老头斗气也是一种乐趣,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狼狈和哭笑不得。 “前辈,你们两个斗法,不如先把我们放了如何?”云凡道。 “放屁!” “休想!” 不过,这两个老头对于云凡和杨逸二人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 云凡知道这两个“活宝”其实并无伤害他们的意思,否则根本不会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不由笑了笑,说道:“两位前辈道法精深,制服我们根本易如反掌,只是在我怀中还有另一件信物,你们看了之后,定然能够分辨我说的是真是假。” 两个老头不由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就此放开他们,但是脸色却是缓和了许多,显然对于云凡恭维的马屁还是十分受用。 云凡又道:“玄虚子前辈曾言,一定要将这封信交给他最得意弟子,我看前辈英明神武,想必是玄虚子前辈最为得意的徒弟了。” 那老者听了微微点头,“嗯,你小子长的不帅,道行也一塌糊涂,不过这眼力还算过得去。” “放屁!” 云凡和那祝姓老者同时一怔,只见那姓梁的老者怒目圆睁,看着云凡道:“小娃娃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我是老师的大弟子,深得老师真传,自然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 其实,云凡早已看出这两个老头本是同门师兄弟,却处处与对方作对,医术、道行要争个高下,就像冰与火,根本不能相容,这才故意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以便寻找脱身之策。 南宫燕与剑心在一旁早已忍耐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周围百姓也看着这两个老头争闹,不住发笑,有的却因自己住所受损而悲戚,一时间,街道之上,俨然成了莺歌燕啼之所,好不热闹。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医痴 ?“呵,”那祝姓老者干笑一声,用余光瞄了一眼梁姓老者,“笑话,你虽然入门比较早,但是医术、道行、悟性哪一样都不如我,竟然称自己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我发现你这些年修行没有提升,反而脸皮越来越厚了。” 说完,那祝姓老者放开云凡,笑道:“小兄弟,老师还让你带来了什么?” 云凡刚刚脱身,然而那老者方才真气渗透自己奇经八脉,一时间麻痹不能解除,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剑心与南宫燕赶忙上前扶住他,“云大哥,你怎么样?” 云凡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事。” 说着,云凡伸手入怀,把玄虚子留下的一封书信拿了出来,递给那老者。 “嗯,的确是老师的字。” 这时,那梁老头便也将杨逸放开了,一把将书信抢了过来,“我是大师兄,我来看。” “嘿,你这老家伙。”祝老头说着便要抢回来,然而几番争抢都被梁老头躲了过去。 云凡与杨逸站在一旁,只见他二人争抢之时,脚下方位变幻,移动只在刹那之间,在原地留下道道幻影。火儿立在杨逸肩头,不时用嘴巴啄啄他的头发,似是安慰,又像是在哭诉委屈。 片刻之后,那梁老头忽然停下来,只见信中玄虚子将他如何遭了魔域毒手,又是如何被困在结界之中百年,如何被云凡阴差阳错救了出来简单说了几句,最后要他师兄弟二人把云凡体内蚩尤之血驱除,仅此而已。 梁老头看过之后,将书信平平整整的抛了出去,口中道:“给你,给你,老师信上对我们俩只字未提。” 说着,像个孩子一样气呼呼的将头转过一旁,言语中颇有怨气。 祝老头接过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突然间大笑起来,好像中了什么外邪似的,把南宫燕和剑心两个小姑娘着实吓了一跳。 梁老头哼了一声,说道:“你发什么疯?” 祝老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脸上颇有得意之色,“谁说老师没有提起我们俩?老师只是没有提你吧。” “哼,这封信老师有一个字提起你么?” 祝老头面色一变,打开这封信,念道:“怎么没有?你看,‘预祝云凡小朋友早日驱除魔邪’,这个‘祝’字不就说的我么?” 众人登时哑然。 梁老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走到云凡身前,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以一道极为柔和的真气轻轻送了进去。这道真气顺着奇经八脉直达丹田,与丹田之中所藏蚩尤之血微微相撞。云凡只觉“砰”的一声,那道真气顿时消于无形。 梁老头眉头微微皱起,沉思良久,道:“奇怪,你体内蚩尤之血由来已久,却为何只是刚刚觉醒?而且,你吸纳他人精气未能尽数炼化,正邪不容,相互碰撞,对你修行大大无益;不仅如此,为什么你体内还有至阴至寒之气?这些在你体内早已混作一股邪气,不能早日驱除,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啊?” 众人一惊,南宫燕更是花容失色,放开拉着云凡的纤手跑了过来,在梁老头身前盈盈下拜,“前辈,求你一定救救他,求求你。” 梁老头轻拂衣袖,南宫燕顿时被卷了起来,只听他面色凝重,继续道:“你放心,这少年于恩师有救命之恩,老夫自当尽力而为。只不过单是蚩尤之血便已十分棘手,如今又加上另外两种病患,难,难啊!” “别听他胡说八道,区区蚩尤之血,何足挂齿,有老夫在此,包你平安无事。” 梁姓老者见他在此起哄,不由有些发怒,“住口,蚩尤之血非同一般,老师当年曾经说过,蚩尤之血乃是至邪至煞之物,不可莽撞,稍有不慎只会令其失去控制,轻者心智受损失控,重者当场送命,千万不可胡来。” 然而,那姓祝的老者白眼一翻,显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你自己没有把握,是你道行不够,医术不精,你怎么就知道我治不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非我,焉知我不行?” 那姓梁的老者不愿跟他争吵,当下大袖一摆,“好,好,你治你治,我不管了。” 谁知,这一句话说出,那祝老头登时心中一喜,抓住云凡的手,道:“好啊,老东西,这是你自甘服输,哈哈!”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服输了?” 梁老头正要反驳,却见那祝姓老头拉起云凡的手,一面大笑一面大步远远的去了。不过,虽然他只是大步前行,云凡只觉耳边风声瑟瑟,瞬间便没入了左边不知何时已经被弟子们重新搭建起来的草屋之中,也许是他们跟随这两个“活神仙”时日已久,早已对这门“功夫”娴熟的不能再娴熟了吧。 看着祝老头拉着云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南宫燕和剑心不由紧张起来,刚要追了上去,却听梁老头道:“你们放心吧,我师弟虽然行事鲁莽,医术、道行跟我比起来稍微差些,但绝不会拿人的性命开玩笑的。” 杨逸三人听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只听那姓梁的老头又道:“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他体内的阴寒之气是从何而来?照常说来,身怀蚩尤之血之人绝不会任由阴寒之气入体的,这可奇怪了。” 南宫燕听了,不由低下头,娇声道:“回前辈,云大哥体内的寒气都是因我而起的。” “你?” 梁前辈顿时一怔,似乎有些不信,南宫燕登时将自己患上衰老之症,不得不以冰魄珠延缓衰老,以致寒气积久成毒,云凡便是为了替自己抵御冰魄珠才会染上阴寒之气的。“嗯,原来如此,冰魄珠乃是天下奇珍,能与蚩尤之血相抗也说得过去。这样吧,我回去仔细想想到底用什么药理能够控制他体内这三大病患,然后给你们一个答复。而且,”梁老头说着又向南宫燕看了一眼,“我再配些药,希望能够缓解你体内的寒毒,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能够治愈你的衰老之症。” 南宫燕听了登时一喜,躬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 这姓梁的老者随即微微一笑,负手向右面草屋走了过去,边走边道:“蚩尤之血,冰魄珠,哈哈,好久没有遇到这样难解的病例了,痛快,痛快!” 杨逸与南宫燕听了不由哑然失色,天下还有这等以他人的痛苦为快乐的医生么? 殊不知,天下之人,许多钟爱一物之甚,远远超过其他兴趣,乃至自己的生命。诸如书呆子对于文物典籍、武痴之于武学功法、剑痴之于仙剑神兵,均是如此。而梁、祝两位前辈对医术的着迷便是完全超越了自己的生命,说一句医痴一点也不为过。往往一张奇异的药方、或者一个怪异的疑难杂症,越是复杂难治,越能激发他们的兴趣,这也许正是他们最可爱的地方。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浮生苑 ?任由那祝前辈携着自己进入草屋,云凡虽然有些不愿,却又无能为力。对于因一时之气便将自己生命开玩笑的疯疯癫癫的老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虽说他是“玄虚医仙”的弟子,也亲眼见过他医人时的本事,可是落到自己头上,无论如何也不踏实。 倘若真能替自己解除梁前辈所说自己体内的三大阴邪病患,自然可喜可贺,如果不能驱除,一命呜呼也就罢了,了此一生,无牵无挂,怕就怕给自己治个半身不遂,那时候可找谁说理去,与黑白郎君的深仇大恨又由谁来报。 想到这里,云凡不由心中一紧,问道:“前辈,你真的有办法帮我驱除我体内阴邪么?” “不能。”祝前辈看着云凡,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看他如此一本正经,毫不犹豫,云凡顿时欲哭无泪,“前辈,那你为什么把我拽进来。” “当然是不能让那个老家伙抢走了,他自称没有把握,如果我将你体内的寒毒、阴邪什么乱七八糟的治好了,他岂不是要输我一筹,哈哈。” 云凡登时站了起来,讶然道:“啊?那我宁可不治,现在我身体无恙,我也不管蚩尤之血什么时候发作,我可不想在我生命的大好年华一命呜呼。” “放屁。” 祝前辈勃然大怒,“你当我‘神医’之名是白叫的吗?” 云凡自知此人乖僻异常,是一头名副其实的“顺毛驴儿”,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倘若强行突围,势必还被他抓回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所以只能智取,不能硬来,于是笑道:“前辈,那你可有几成把握?” “三成吧!” “三成?还要带个‘吧’字?” 看到云凡这幅模样,祝姓老头也笑着挠了挠头,“咱们可以试试嘛,有我两师兄弟在,还能让你死了不成,你一条命值几个钱,我不能拿老师的招牌开玩笑。” 云凡登时愕然。 说道招牌,云凡突然想到,浮生苑天下皆知,怎么也料到会是这般模样,更没有见到那所谓的“招牌”在哪里,当下问道:“祝前辈,恕晚辈直言,这里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天下闻名的浮生苑啊,怎的如此破烂不堪?” 祝前辈瞪了云凡一眼,“凡夫俗子,浮生苑怎么能和其他世俗门派一样,外观华丽,内里肮脏不堪,就像他妈的驴粪蛋一样。” “但是,就像你说的,起码有个招牌呀?” 祝前辈一愣,“你要招牌是吗?”说完,转身从床底下摸出一块已经开裂的木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浮生苑”三个大字。 吹一吹,尘土飞扬。 “咳咳,”云凡不住的咳嗽几声,指着这招牌道:“这就是‘浮生苑’?” “怎么,不像么?” 云凡苦笑一声,道:“像,倒是十分符合两位前辈的风格。” 祝前辈听了似乎还很得意,呆呆望着这快烂木板,笑道:“我告诉你,这可是当年老师亲笔所写,三个大字真是笔走龙蛇,苍劲有力,堪称书法界的精品。” 云凡强行忍住呕吐的欲望,问道:“为何前辈不挂上去?” 祝前辈扭了扭脖子,信手将这“招牌”丢进了床底,微叹一声,道:“老师创立浮生苑之后,把所有的道行医术全都交给了我们师兄弟二人,然后老师就出去游山玩水,找人打架去了。剩下我们师兄弟每天劳碌为人诊病。” “后来,我们两个发生了分歧,一怒之下,将浮生苑一分为二,也就是现在的南苑和北苑,这块招牌是我费尽心力才抢过来的。” 云凡听了不由心中好笑,这两个人仿佛是天生的冤家,水火不能相济,不知玄虚子前辈回来之后,看到自己的心血被两个徒弟败成这样,会不会气的昏死过去。 这时,那祝前辈突然搬出一张凳子,在云凡身前坐了下来,扭头看看四周,像是在做贼似的,只听他极为神秘的说道:“小娃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呀?” 云凡微微一笑,“既然是秘密,前辈何必要告诉我。” 那祝前辈听了忽然脸色一沉,竟是有些不悦,“臭小子,这个秘密我守了一百多年了,我也是见有缘才告诉你,真是不识好歹。” 云凡一时无语。 却听那祝老头笑着道:“你知道那老家伙叫什么名字吗?” 云凡茫然摇头,心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 “梁月婵,哈哈,”祝前辈说完,自己顿时大笑起来,“月婵,起个名字跟个娘们似的。后来老师才给他改了名字,叫梁山伯。” 云凡不由一愣,随即想到梁前辈那微胖的身材,满脸皱纹也不怎么好看,没想到名字却是如此的富有诗意,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而,刚一发笑,云凡便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梁山伯老前辈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正两眼冒火的看着他们,身后还跟着抿嘴微笑的南宫燕和剑心三人。 “老东西,你又在我背后胡说什么?” 祝前辈也不由一怔,随后身子一挺,“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梁月婵,哈哈……” 梁前辈顿时火冒三丈,须眉飘飘,“你呢?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呢祝春霞,你不也起了个难不难女不女的名字吗?” “放屁,老子叫祝英台。” “哈,真是无耻,五十步笑百步,你也不嫌寒碜。” “我无耻?老家伙,你敢再说一次?是不是想打架?” “打架,我怕你?来啊!” 云凡一见两人话不投机又要大打出手,急忙拉住祝前辈,道:“两位前辈,这名字不就是个代号吗,何必那么执着,为一个名字伤了师兄弟的情分,那可大大不该了。” “哼,师兄弟?他有一次当我是师兄么?”梁前辈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那你呢,如果有一点念及师兄弟情分,还会什么事都要跟我争么?不过话说回来,你道行、医道、悟性样样不如我,就算是争也不可能胜我。” “我不如你?真是光天化日,大放狗屁。” “你……” 祝前辈还要反驳,却被云凡拉了下来。“两位前辈请息怒,你们都争了数十年了,仍不能分出胜负,反而将玄虚子前辈留下的浮生苑弄得乌烟瘴气,倘若,前辈归来,你们如何向他老人家交代?” 祝前辈冷哼一声,负手而立,“老师回来,就算是责罚也是责他,这件事全都因他而起。” “因我而起,真是胡说八道,你歪曲医理,舍本逐末,怪我咯?” “不怪你怪谁!” 说不了几句话,两人便又吵了起来,云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已经是无计可施,这么两个“活宝”,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恐怕谁也劝说不了。 就在这时,只见南宫燕莲步轻移,娇柔可爱,嫣然走了过来,道:“我倒有个主意,能让两位前辈分出高下,不知两位前辈肯不肯听。”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赌 ?祝前辈看了她小姑娘一眼,眉头微蹙,“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又有什么办法能比打一架来的更直截了当?” 云凡与杨逸也是期待的望着南宫燕,他们知道南宫燕向来聪明伶俐,鬼点子也多,这一次不知又想出什么主意。 只见南宫燕嫣然一笑,“这个办法可以说是两全齐美,既能让两位前辈一决高下,又不会伤了和气。” 看她信心满满,娇媚动人的样子,梁、祝两位老前辈也有些将信将疑,“到底是什么馊主意,难道你一个小姑娘比我们还聪明?说出来听听。” 南宫燕娇声道:“两位前辈英明神武,道行少有人及,若是真的打起来,恐怕这座小城就要被你们拆了。我倒有一个想法,就是两位前辈可以精心挑选两名弟子,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于他。然后,三个月后,由这两名弟子切磋技艺,得胜的弟子自然也就表明师傅高明一些。” 祝前辈听了不住点头,“嗯,这个主意不错是不错,你这个女娃倒是有些聪明伶俐,但是我这边的弟子一个个笨的跟猪一样。” “不错,两边弟子资质一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出胜负,而且我们可没那个时间天天指导他们,烦也烦死了。” 南宫燕抿嘴微笑,“前辈门下弟子自然不妥,不过眼下正有两位合适人选,他们对医道均是一窍不通,可谓‘医盲’,而且道行也相差不多。” “是谁?”祝前辈问出之后,突然向云凡和杨逸瞄了几眼,“你是说这两个臭小子?” 南宫燕扬起小脸,娇滴滴的看着祝前辈,道:“然也!” 梁山伯前辈以手抚须,似是在沉思,“嗯,至于他们两个,我看……” 这看字刚落,只见他突然出手将杨逸拦在身后,“我就选这个啦,哈哈!”说着,脚下微动,已然带着杨逸奔出了草屋。两个人之间,他到底还是不喜欢那个和祝老头一起取笑他名字的云凡,所以抢先选了杨逸,夺门而逃。 祝前辈呆呆看着这个突然使诈的梁老头,破口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怎么可以这样。” 南宫燕和剑心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掩嘴微笑。云凡登时有些不爽,再看那祝英台前辈慢慢转过身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像自己跟杨逸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选择自己注定要输了似的。 似是看出云凡心中有些不悦,南宫燕娇笑着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喂,前辈,我虽然出身低微,更不是什么少城主,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吧。” 那祝前辈看云凡一眼,像死了爹一样坐了下来,指着云凡鼻子道:“你看你模样不怎么帅,道行也不行,身上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阴邪入体,我摊上你是注定要败给那个老家伙的。”说完,一双怪眼突然瞥了南宫燕一眼,“不过,你的命倒是不错,有这么个机灵的小媳妇儿,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前辈,”南宫燕一听,登时双颊绯红,如夏日牡丹,娇羞无限,“你这么为老不尊,胡说八道,我……我可不理你了。”说着,拉起剑心的手,低头跑了出去。 望着南宫燕消失的背影,低声道:“前辈,在你看来我真的这么差么?” 祝前辈听了,缓缓转过头,盯着云凡,半晌才道:“我来问你,你以为你一个山野小子,比起四方城少主,会更优秀么?傻小子,你一出生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他自幼有名师指点,其父与几位叔叔哪一个不是天下响当当的人物,更比你入修真一途要早上十余年,你以为我们的胜算能有多少?” 云凡默然不语,虽然在他心中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杨逸一争高下,对于杨逸的修为他也是不甚了解,只是隐隐觉得和自己同在元婴之境,不相上下。 “哎,你要是认为他和你修为相当,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云凡不由一惊,只见祝前辈默默望着自己,竟然能猜出自己心中所想。 “小子,你资质之佳远比一般人要强上数倍不止,却也不能称的上万中无一的天才。你之所以能够达到今日的境界,与你体内蚩尤之血有极大关联。” 云凡望着眼前这位老前辈,突然心中生出一丝敬畏,再也没有先前的嬉笑之心,洗耳恭听。只听祝前辈又道:“蚩尤之血能有吸人精血之能,其实,这至邪之物所吸的乃是修行者体内的元气。所谓元气,想必你已经知晓,乃是经脉纳天地灵气入体所凝。有了这些元气支撑,修行者上天入地,御剑驱物,便是为此了。” “然而,这些元气毕竟不是你自身凝炼而成,而是将其他修行者的元气纳为己有,这才是你修行如此之快的最根本原因,那杨逸能有今日修为,却是凭着自己修炼而成,短短二十年能够进入元婴之境虽然算不上惊人,却也是不错了,要知道,有人穷极一生也不能达到如此。” “不过,倘若能够将你体内乱作一团的真元炼化,加以利用,对你此刻修为并无太大影响;只是你好自为之,你体内之气有正有邪,若不能引入正轨,恐怕会对你道行有损。” 听了祝前辈一席话,云凡呆若木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觉得自己此刻倍受打击,当日白长风引自己入修真一途,三年之内奇遇不断,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突飞猛进,一口气踏入了元婴之境。本以为无论如何这份资质放眼天下,也能称的上一句“天才”,年轻人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傲然之气。 可如今,却被祝英台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回想自己几番大战,每到紧要关头,不免有真元接济不上之状,生死之际,总是蚩尤之血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 不过,云凡年轻气盛,即便如此,胸中豪气不减,自踏入修真一途那一刻起,便没有回头路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想起黑白郎君,想起身负血海深仇,不由气血上涌,豁然起身,“没有出身怎样,没有名师指导又怎样,事已至此,岂有回头的道理,前辈,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祝前辈看着一脸坚毅的云凡,微微点头,忽然重重拍了拍云凡的肩膀,眉宇之间大有睥睨天下之势,“好小子,有这份志气倒也值得老夫为你搏一搏,老东西想胜过我们,也未必那么容易了。” 云凡毅然说道:“前辈放心,云凡定然不会让前辈失望。” 祝前辈听了,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嗯,你小子资质不是甚佳,好在悟性却不差。”片刻之后,“相貌现在看起来倒也还过得去,不过跟我比起来就差得远了,哈哈……” 云凡沉默无语,顿时哑然。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怪才 ?小城外,山林之中。山风瑟瑟,有些凄冷。 云凡盘膝而坐,迎着晨曦,闭目静心。祝前辈在其身旁负手而立,下巴一缕胡须随风轻轻摆动,气定神闲,目光深邃,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云凡,在你进行修行之前,我须得替你打开周身奇经八脉,只有通了胸前气海,你才算真正踏入了修真一途,你明白了吗?” 云凡微微点头,“晚辈明白。” “不过,打开人体经脉,你体内所蕴藏的真元也会趁机乱窜,也就是说会经历一些痛苦,你一定要忍住。奇经八脉一经通畅,你一定要按照我所教你的法门将全身真元纳为己用,知道吗?” “我记下了,前辈,请动手吧。” 祝前辈点了点头,随即右手一翻,一枚泛着淡淡蓝色光芒的银针赫然出现。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那枚金针“嗖”的一声射入云凡背后大椎穴中,然后顺势而上,哑门、风府、脑户、百汇、神庭依次射入银针。 这银针射入,云凡只觉体内立时躁动起来,仿佛身体血液之中有万蚁噬咬之感。便在此刻,祝前辈身子忽地一动,出现在云凡身前,银针射出,关元、阴交、下脘、中脘、上脘、天突、廉泉等穴。 云凡身体巨颤,脸上气色时白时红,体内更是寒、热交迫,恍惚间,仿佛前有烈火,后有寒冰,痛苦难当。 风中,一片落叶摆脱树的束缚,奔向它深爱的土地;一只蚂蚁不知落下为何物,被树叶盖住,片刻之后从叶下爬出,惊惶中急急逃窜。 林中,云凡仍是盘膝而坐,祝前辈双手泛起蓝色光芒,以寻常肉眼不能看到的速度向云凡身体发射银针,冲脉、带脉、阴维、阳维、阴跤、阳跤,一直将周身八脉一百零八处大穴尽数刺上银针方才停止。 云凡此刻,顶上冒出阵阵白气,后背已然被汗水打湿。隐隐约约之中,仿佛置身荒原,那里河流交纵,山脉重重,云凡立在其间,茫然不知何往。 突然间,那冰冷的河流动了起来,安静的河面突然卷起轩然大浪,身后两处不高也不矮的山峰同时轰鸣,一座黑烟滚滚,一座白雪皑皑。火山喷发,雪崩,两起根本无法同时出现的自然之景竟然在此刻奇迹般爆发了。 热浪,寒气,宛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云凡大惊,下意识往腰间摸去,却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玄天尺不翼而飞,体内真元更是无法驱使,准确的说根本无法感应这体内元气。 岩浆喷涌,与漫天积雪相撞,顿时白气冲天,一道极为强势的气流将云凡直接卷入空中,摔入身后高高扬起的大浪之中。 混着灰烬的白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天际,遮住了炽热的太阳,遮住了清澈的蓝天,凝结成一颗颗黑色的冰晶,落了下来。 云凡不知道何以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空无一人,没有南宫燕,没有杨逸,没有剑心,甚至没有鸟兽,有的,只是脑海中的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我要生存,我要活下来。 恍惚之中,云凡突然觉得胸前膨胀欲裂,难受至极,不由大喊一声,如九天惊雷,远远送了出去。奇迹就此发生,这一声惊雷炸响,火势不再汹涌;这一声惊雷炸响,雪崩戛然而止;这一声惊雷炸响,诸条河流也不再澎湃,水势沉下,静静流向远方。 霞光,刺破白茫茫的云层,穿了出来。蓝天,也拨开了云雾,重新出现。 云凡默默睁开双眼,梦中那个旷无边际的原野已然不在,火山、冰山、大河都已荡然无存,只有祝英台前辈面露微笑,静静看着自己。 云凡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低头望去,却见自己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这一个梦境实在畅快淋漓,仿佛痛痛快快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祝前辈微微点头,上前在云凡手腕处一搭,欣慰道:“你体内起初乱作一团的真元已然消失,如今尽数归于你的丹田之处,你自己试试看。” 云凡依言运气,果然见小腹之中那团宛如小湖似的真元气团比之前大了数倍不止。在其旁边似乎还有一处更大的元气“湖泊”,想必便是那蚩尤之血了。 只听祝前辈道:“你这小子果然上天庇佑,先前那团阴寒之气在解开奇经八脉之时,竟然阴差阳错的替你阻挡了体内真元的冲击,倘若不是如此,只怕你早已筋脉俱断,成为废人了。” 云凡不由心中一惊,暗自庆幸自己吉星高照,大难不死。 “非但如此,那些被你吸入体内,无论正、邪的真元同时也将那股阴寒之气化解了,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呵呵……” 云凡登时起身,在祝前辈身前拜倒,“多谢前辈。” 祝前辈淡淡一笑,“你先别忙着谢我,只因真元耗损,虽然依照我传的法决将大部分真元吸纳,但此刻你的修为不过是刚刚迈入元婴境而已,比之杨逸便大大不如了。那小子已经在元婴巅峰,三月之后或许能突破此境,进入离合之境了。” “而且,至于你体内的蚩尤之血,我暂时还不知如何驱除。好在有老师在你体内施加的五行封印,加上阳戍之戒的阳火之力,蚩尤之血也不易发作,不过你日后不可轻易与人动手,更不可妄动杀念,记下了吗?” 云凡微微点头,“是,晚辈记下了。只是……”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祝英台顿时哼了一声,“只是什么?难道老夫还能骗你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云凡急忙摇手,解释道:“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才恍惚中,我仿佛看到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祝前辈有些不解。 云凡点了点头,当下将自己隐隐约约似是在梦中见到的火山、冰山、大河、旷野等景象一一说了出来。 祝英台前辈听了忍不住皱眉,思索片刻,忽然道:“云凡,你当初是如何遇到老师,又是如何将老师救出来的?你详细的跟我说一遍。” 云凡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有何意义,但必定跟自己刚才所见的意境有关,当下将自己迷迷糊糊进入结界,迷迷糊糊将玄虚子救下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到后来,那祝前辈忽然瞪着云凡,不住的打量,仿佛看一只野兽似的,盯得云凡心中有些发毛。 “前辈,有何不妥么?” 祝前辈从前看到后,又从左看到右,忽而摇头,忽而皱眉,半晌才道:“像你这么人长的不帅,资质又不甚佳的小子,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是一位念力极强的怪才。” “念力怪才?” 云凡在第一次进入结界之时,曾听玄虚子提过一句,但当时他整个一井底之蛙,刚刚入门,对于修真只知皮毛,哪里会在意这些。此刻,云凡听他再次说起,才隐隐约约记得“念力”这个字眼。 祝前辈低叹一声,“哎,想不到你不过一个村野小子,竟然在此之上有如此天赋,真是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呐!” 看着祝前辈垂头丧气,大大抱怨命运之神不垂青自己,咬牙切齿,恨恨的样子,似乎隐隐能猜到这所谓的念力对于修行者能有多大的诱惑力,甚至说是震慑力,不由心中升起一丝窃喜,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还是这样一个怪才。 山风阵阵,云凡长吸一口气,顿觉心旷神怡,畅快不已。上天,有时候,还是蛮公平的。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关乎智商 ?同在此刻,小城东一片葱郁林木之间,杨逸也在梁山伯前辈的指点之下,伴着晨光鸟鸣,开始了另一番修行。 梁前辈左右看着杨逸,许久不发一言,半晌,才道:“杨逸,你自由踏上修行一途,又有你父和三位叔叔指点,远比那小子要领悟的多,对于此道我此刻不再多言,我只问你,何为元气?” “元气?” 杨逸微微一怔,朗朗道来:“元气本是天地灵气,虚无不可见,却又真实存在。正如五行轮转,目不可睹,乃是不可名状的玄机。采天地之灵,吸纳入五脏,是我等修道中人驱使真法必不可少之气。” 梁山伯点了点头,道:“不错,说成天地灵气也无不可。太虚之初,廓然无象,天地未开,混沌未分,阴阳无形,动静无始,元气混而归一。在这混混沌沌,无色透空的空间里,一种恍兮惚兮的虚无之气,便是元气。” 那梁老前辈看了看杨逸,继续道:“所谓元气乃是施展各种道法的根本,能否对体内元气运用的淋漓尽致,关乎着道法运用的能否炉火纯青。这便要求修真之人对元气有一种独特,甚至超乎于人的操控技巧。” 杨逸谨慎而立,梁前辈每说一句,在他脑海中便飞速旋转,反复琢磨。梁山伯转身看了看杨逸有些茫然的目光,又道:“比如说,力量相同,身材相当的两个人,一个只懂得用蛮力,一个却极善驾驭体内力量,深谙‘四两拨千斤’的道理,你认为两个人对峙,哪一个胜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杨逸闻言,顿时茅塞顿开,面露喜色,似是有些感悟。细想自己步入修真一途以来,大大小小的架打了不少,尤其是与道行稍高之人一决高下之时,事后总是归于道行不济,继而越发勤于修炼,最后却收效甚微,着实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特别是在与上官钧一战之时,碧水剑大开大合,体内真气耗损极快,反而那上官钧多为后发制人,以彼之长,攻己之短。若是单论道行,自己已是元婴上品之境,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落败,如今看来,对于元气的拿捏和运用实在有些差劲。 想到这里,杨逸不由眼前一亮,“前辈,你所要传授我的,难道便是如何控制体内元气么?” 梁山伯前辈轻捋胡须,微微笑道:“你资质之佳,亦属上等,今日我便是要让你看一看,除了御剑驱物,施展道法,若是能将体内元气运用自如,还有其他妙用。” 杨逸登时想起在小城中,梁山伯以自身真气为人探病,祝前辈凝气成刃,为人做手术,其技之神,令人惊叹。当此时,只见梁前辈右手微抬,一道无形之气骤然喷薄而出,随之变幻,或大或小,变幻莫测,最后形成一柄淡黄色的剑气,为其捏在手中,光芒闪烁,亮不刺眼。 杨逸自然无法以自身真元凝成此剑,只得借助碧水仙剑之威。而此时,梁老前辈左手凌空一握,只觉天地元气突然间聚拢而来,在其掌心形成一个漩涡光球。那光球旋转如轮,快捷无比,而接着那淡黄气剑也随之愈发灿烂夺目了。 便在杨逸惊叹之余,忽听梁前辈一声低喝,那柄气剑陡然间刺破虚空,伸了出去,而见他右臂轻摆,气剑立时横扫出去。下一刻,只听“喀嚓”数声巨响,漫天飞鸟被此突变惊扰,顿时六神无主,四散而逃。 片刻之间,杨逸只见眼前数百株林木被拦腰斩断,顿时空旷明亮了许多。这一剑之威,竟然丝毫不弱于自己穷极一身道行所造成的破坏,当然还要借助碧水仙剑灵力。 杨逸顿时目瞪口呆,望着梁山伯(这个名字总是这么别扭)前辈得意而皱纹满布的老脸,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梁山伯嘻嘻而笑,负手立于身后,眉宇之间颇有傲色,“当然了,你现在道行不足,只能支配你体内的元气,还不能像老夫这般自由控制天地元气,等到那时候,若有碧水剑这等神兵相助,纵然仙人境高手也不容小觑于你。” 杨逸听了胸中顿生豪气,不由想到云凡此时此刻定然也在紧张的修炼,期待着与自己一决高下。不得不承认,两个人虽然乃是生死之交,但是一路走来,大多数都是云凡身上的光环要多一些,自己就像是打酱油的,四方城少主之名也只是借助父亲和三位叔叔的大名,这种光环非但没有让他更加觉得光彩,反而让他觉得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那种别人投来惊羡的目光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四方城。 非但如此,连自己最为疼爱的妹妹也倾心与他,这让杨逸这个天之骄子断然无法接受。而且,一路走来,遇到大大小小的妖孽强敌,最后关头总是凭借云凡的力量化解,自己反而有些托人后退之嫌。尽管他知道,云凡终究借助的不过是蚩尤之血的力量,可是,在他心中仍然感到一丝丝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 所以,这一战无关乎兄弟情,无关乎恩仇,无关乎生死,然而必须要打,而且必须要胜,这是男人的尊严。 风吹穿林,掠起谁的长发;落叶无声,惊起谁的执念。 “云凡,我期待着与你一战。” 便在此时,云凡遵照祝英台前辈所传法诀呼吸吐纳,将刚刚归一的元气纳为己用,又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强固修行,毕竟以他眼下道行,要想胜过杨逸,绝无可能。 这时,只听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云大哥,休息会儿吧!” 云凡没有睁眼,反而是祝前辈倏然出现在南宫燕和剑心身前,掀开她小臂下的竹篮,“小娃娃,做的什么呀这么香?” 南宫燕小嘴一努,在他手上打了一下,“前辈,不许吃,等云凡哥哥做完再一起吃。”说着,走到一处大树底下,将竹篮放在一块石头上。 祝英台看着南宫燕和剑心娇媚动人,温柔体贴的样子,不由长叹一声,“我要是有这么个漂亮温柔的老婆,我还修什么真,医什么道!真不知道臭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真是天道不公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云凡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望见南宫燕温婉可人的小脸,笑道:“燕儿,妹妹,你们怎么来了?” “傻瓜,我们给你们送吃的来了,你瞧瞧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凡笑着挠了挠头,刚要坐了下来,却见祝前辈干咳一声,云凡看了他一眼,急忙起身,让他坐了下来。南宫燕抿嘴一笑,从竹篮中取出饭菜,递给他,“快吃吧。” 云凡心中一暖,接了过来,“对了,你们可曾为杨大哥送过去么?他们恐怕也还没有吃饭呢吧。” 南宫燕点了点头,撅着小嘴瞥了他一眼,道:“放心吧,我们这就去,慢点吃,那竹篮里还有水。” 云凡一面往嘴里扒饭,一面胡乱应了一声。南宫燕这时忽然凑了过来,“云大哥,这祝前辈是不是还有些本事啊?” “嗯嗯,”云凡刚刚出口,突然脑中一闪,转过头,望着相对而笑的剑心和南宫燕,顿时有些明白,似乎一开始,这两个鬼丫头便打起了梁、祝两位老前辈的主意。 南宫燕和剑心嘴角微扬,狡黠一笑,默然不语,将竹篮收拾停当,与狼吞虎咽的祝英台前辈告别之后便退出了这片训练场。 风吹过,裙摆荡漾,两个俏丽少女谈笑之间,渐渐消失在林中。 “啪”的一声,云凡只觉顶上一阵疼痛,一块石子落轻轻落了下来。 只听祝前辈一脸怒意,道:“人都走远了看什么看,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哎,像我这么聪明勤奋之人,怎么教你这样一个笨懒徒弟,真是气死我也!” 此言刚落,云凡险些将吃过的饭吐出来,心中苦叹一声,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究竟孰聪孰笨,似乎是一个问题。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念力 ?看到云凡不怀好意,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似的,十分欠揍的模样,祝英台老前辈突然灵台一片雪亮,似乎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 “哎,我凭什么要教你这个臭小子,说到底你根本不是我徒弟,连磕头都没有!” 云凡不由一愣,双眼光芒一闪,笑道:“前辈,你忘了你跟梁老前辈打的赌么?你能甘心趋于其下,日后受他欺凌么?我是在帮你啊!” 祝前辈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心中看着云凡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感激之意,但是,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臭小子,我告诉你,就算你帮我,我替你将体内混乱不堪、一堆狗屎一样元气通入经脉,也算是对你的打赏,你可不要再想着从我这里得到其他好处,听到没有?” 云凡看着这个有趣、要强、却又傻的可爱的老前辈,突然心生一股怜悯之情,“哎,时间果真是最强大的催化剂,除了有皱纹的增长,最大的后遗症就是令人脑袋不大好使。” 望着一脸自得,浑然不觉的前辈,云凡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在他带领之下,自己所进入的另一个世界是如此的奇妙,玄之又玄。 “那么,前辈,究竟什么是念力?” 思索良久,云凡还是不能理解在元气之外,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字眼,却又虚无缥缈,更加玄幻的东西。 祝前辈回过头,看着云凡,道:“世界万物,皆有其本身气息,这种气息区别与天地元气,区别于人之呼吸,乃是万物本身的一种固有灵气,你可以理解是一种规律,也可以理解是一种语言。” “那么,前辈的意思是,万物归一,皆有念力。” “啪”的一声,祝英台前辈身子未动,云凡半边脸上却是已经红了起来,“念力,本身是有生命的东西才具备的,简单来说,就是精神力,是一种超自然的能力,这种能力有别于我们所见的任何一种有形的东西。” 云凡有些无奈,干脆在一处石头上坐下来,以手托腮,露出苦闷之容。 “前辈,你越说我听着越是迷糊。” 祝前辈双手负于身后,深邃而宁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或者说自卑。尽管这种眼神一闪即过,仍然是被云凡捕捉到了。 “呃……”祝英台前辈挠了挠头,“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幻不见的东西,怎么形象的跟你说呢?” “前辈当初修行的时候,玄虚子前辈又是如何解释的呢?” 祝前辈闻声,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旋即又被一股骄傲强行代替。云凡不知道这须臾之间,他在心中想了什么,却听他干咳一声,掩饰住眼中的一抹慌乱,“修行一途,本就是靠的悟性,一个人悟性越大,那么他在这条路上便会走的更长,更远。” 云凡听着这些似是而非,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好像跟自己刚才所问的问题有些不相干,于是微微皱眉:“前辈,我……” “住嘴!” 云凡顿时闭口不言,却见那祝英台前辈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呃,这么来说吧,你尝试着闭上眼去想,去做梦,集中精力,逐一去感受你眼中所见的某一项事物,倘若你能够得到来自这项事物的回应,也就是说你能够通过精神与之交流,那么这就是念力。” 云凡若有所思,忽而又道:“那么前辈,一般来说,这回应会是什么?” “滚,不要烦我。” 云凡不由一愣,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得罪了这位古怪的老头儿,只见祝前辈哼了一声,转身缓缓没入了幽密的林子中。不过,在他临走之前,云凡似乎还听到他小声嘀咕:“他妈的,我要是知道回应是什么,干嘛还这么费劲跟你解释半天,真是猪脑袋。” 云凡听了,忽然明白为何刚才他眼中会闪过一丝不甘和自嘲,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生怒。原来,这种精神力量的强弱,也就是念力并非人人都能够在这方面取得所期待的的成果的,也许会有强弱,但也只是这点区别了。 “感悟?做梦?有所回应?” 云凡双眉微蹙,嘴上不住的重复刚才祝英台前辈所说的话。环顾四周,有山、有石头、有树、有鸟、有蚂蚁,动的静的皆有。 “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 云凡一面想,一面闭上双眼,集中所有精力,向周围之物一一探了过去。 第一次,云凡除了感受到耳边风声徐徐,树叶飒飒作响,却无他物,一切似乎非常普通寻常的东西。 “不,不是这种感觉。”云凡告诫自己,“不是这样的。” 抛开一切杂念,保持一种澄宁安静的心,去感受,去探查。 依然无果。 云凡长舒一口气,感觉此刻脑海已空,没有了任何念想,用一颗无比纯真、无比欢快的心情去拥抱这个世界。 是的,他感受到了。 那是天地间缓缓流淌的气息,像风,更像流动的水; 那是万物呼吸的声音,是世间最为纯澈的音符; 那是天地伊始,最为原始的意识。 他尝试用这种感觉去控制天地间的气息,尝试用这种感觉去与万物交流,尝试用这种感觉与天地对话。然而,却始终未能如愿,这是万物对修行者的意念产生的一种天然的抗拒。 没有回应。 云凡用这种刚刚出现的感觉去逐一探查所有眼前的事物,没有回应。 念力,虽然只是修行者脑海中精神力量的外射,却也有其本身具有的气息,甚至说气场。只有当两者达到一种欢愉的共识,一种共振,才能彼此感应,也就是祝前辈口中所说的回应。 一丝丝念力,从云凡灵台之中轻轻散发出来,去拥抱万物,拥抱蓝天,拥抱大地。 似乎一切只有死物,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这些事物始终没有回应,云凡缓缓睁开双眼,“也许,这些东西本身与我无缘,或者说不喜欢我,也许是我本身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所致。” 想到这里,云凡重新闭上双眼,眼观鼻,鼻观心,以你念力探查周身诸物。果然,云凡感觉与之前有些不同,然而却始终不是那种令人愉悦的共鸣,最后,云凡将念力放在了腰间那柄玄天尺上。 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满白云,层峦叠嶂,如一座座小山似的,看不到天, 静谧的山林也不知几时也渐渐暗了起来,风声依旧,凄声隐隐。 朦朦胧胧中,玄天尺周身不知何时被罩上一层光罩,看不破,猜不透。云凡试着以念力突破这层光罩,忽然只觉脑海中一阵剧痛,如利剑穿心一般,险些昏了过去。 “啊!” 云凡大叫一声,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天还是那么蓝,林中也是如刚才一般,没有阵阵凄声,低头望去,玄天尺依然静静别在自己腰间,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外表,更看不到什么光罩。 待一切恢复如初,云凡大口喘着粗气,似是惊魂未定,仔细回忆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有隐隐作痛的脑袋,告诉自己,这不是一个梦,这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可是,这玄天尺所蕴藏的,究竟会是什么?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都是念力惹的祸 ?修改中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死门 ? 当夜魔祭出惊雷剑之时,那名身覆雷电铠甲的方士眼中分明有一丝异芒闪过,二人相视片刻,忽然身子一动,消失在原地。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霎时间,风雷动荡,电光霹雳,二人化作两道闪电忽而消失,忽而现身,每一次出现便伴有雷鸣闪电,振聋发聩,真个惊天地、泣鬼神。 黑白郎君目不斜视,直直盯着前方驰来飞去的两道电芒,心中暗自惊叹,想不到新盟夜魔看似寻常,却又如此与天地抗衡的道行,若是惹恼了他,兄弟二人焉能在他手下过上半招,想到这里,不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轰鸣,夜魔与那方士同时向后退了三步,看他面色稍有苍白,倒也没有受伤,而那方士双眸微寒,身上早已没有了那层闪电盔甲,眼中有异芒闪过,似是对眼前此人所展之能有些惊异。 忽然,有凉风,拂过四人面庞。喀喇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将整个天空撕裂成两半。 而后,那方士右手骤然向前一挥,那道闪电忽地一分为四,在夜魔周身方圆三丈,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他困在其中。闪电一经落地,立时相互牵连,就像一座四柱牢笼,进不得,也出不得。 “四柱束缚。”夜魔双眸微缩,喃喃说道。 那血狼在一旁见主上面色肃然,不由心下担忧,当下一声断喝,身子刹那间化作兽身,一拳向那闪电柱打去。 黑白郎君见他如此凶猛,顿时心中一寒,颤声道:“新盟,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难道全是怪物吗?” 巨大的冲击力,伴着雷霆之势轰然而至,这一拳之威,足以将一座山丘打为粉碎。然而,血狼奋力一击,打在那闪电柱之上,却只是令其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巨大的反击力连同无上雷电之力,直接将血狼粗壮的兽骨震碎,还伴有阵阵焦臭。 夜魔在四柱束缚之阵中见到如此情景,沉声喝道:“血狼,退下!”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那血狼虽然有心相助,却也无计可施,此刻又听到夜魔之令,当下微微欠身,退在一旁,他体内含有血狼王的血脉,恢复力堪比蚩尤之血,这断臂不消片刻便会恢复,而夜魔却是在雷电牢笼之中双眉紧皱,苦思脱身之法。 却见那方士身在雷电之外,单手结印,阵中便不时有电芒闪过,击向夜魔头顶,然而,每次都被他以惊雷剑或巧妙躲过,或直接回挡。他出身雷云宗,体内雷属真气更是不弱,是以短时间内雷电断然不会对其造成威胁,但时间一长,安危便未可知了。 殊不知,五行奇门遁,八门遁甲之阵,阵阵不同,各为世界,生门阳光普照,休门风沙狂舞,伤门电闪雷鸣,而死门作为八门之中最凶的一门,却是阴森恐怖,毫无生机。当先一位身穿黑袍之人,面色苍白,手执一块白玉一样的短尺,上有细小纹路,弯曲诡异,不知是何宝物。 鬼道大天君魑与鬼道一脉已有大成,道行诡异莫测,这般大凶之象固然恐怖,却又如何能够阻止他,只见大天君魑抬起那张枯槁如柴的老脸,凝望片刻,而后踏开步伐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从怀中掏出一块圆形骨埙,幽幽吹奏起来。 埙声响起,立时阴风大作,为这本就阴森慎人的死门更增几分鬼气。而当大天君魑年迈的步伐踏上那方士身前三丈之内,忽地阴风阵阵,不知从何处涌来,随后在他身下突然一个光环如图腾样式的法阵亮了起来。鬼娘子一行人紧随其后,却未能在图腾亮起之时随大天君进入,然而再想进入,却也不能了。 大天君回身看了一眼,随后冷笑一声,“夺魂法阵一旦开启,除非施术之人亦或其中被困之人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否则他人断然不能进入,而里面的人也无法出来。” 鬼道中人向来心肠狠毒,冷酷无情,鬼娘子等人听闻大天君魑所言脸色大变,心中却是侥幸之极,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有进入,否则面对这样一位神秘但气息极为强横的怪人,多半没有活命之机,至于大天君,哼,听天由命吧! 而在这时,那位手执白玉短尺,稍宽如板法宝的方士忽然举起那白玉法宝凌空虚点,尺上的神秘纹路如符咒一般的东西便也亮了起来。随之符咒亮起,四周呼啸的阴风突然静了下来,但不知怎么,气氛却是如此的紧张,即便是大气也不敢出。 大天君走在柔软的黄沙之上,似乎极为不习惯,每一步都这般沉重,每一步都要摇晃几下方才稳住。埙声悠扬,阴邪之气大增,如果仔细来看,那圆形的骨埙竟是由人的头骨所炼,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婴孩之头骨。 随着那名黑衣方士每一次虚点,冥冥之中便有一声叹息,一声低鸣,并且渐渐浓重,而半空之中那亮起的图案也渐渐复杂而清晰起来。这些诡异的图案,有的看去像家畜猛兽,有的像飞禽大鸟,更有些完全看不出像什么的怪异图案,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而且没有任何一个相同。 但听那方士一声低喝,忽地一声嘶鸣,其中一个图案之中突然幻化出一只凶兽,此兽形如猎狗,头上有角,重要的是这凶兽长有三只头颅,每一只都咧着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极为凶悍,名曰:地狱三头犬。 此一凶兽一出,那方士白玉短尺再次挥出,那诡异的图案蓦地一震,红光散出,似是地狱之门打开,从中走出一只身长三尺有余,头如蜥蜴,长有长尾,身上布满剑状坚甲,凶神恶煞,一眼便知乃是极为少见的凶兽。 鬼娘子等人在夺魂阵外看到此景,不由心惊,莫说这两只凶兽,便是一只便已极难应付,倒不知大天君如何应对。不过,他们无暇思索这些,因为此时他们听到一声尖啸,极为刺耳,一只长有双翅,一张尖锐的长嘴宛如利剑一般,厉啸声中,直冲霄汉。 “地狱三头犬,地府迁跃兽,幽冥始祖鸟,嘿嘿,果然都是一些地狱才有的东西,死门乃八门第一凶门,如此看来,果然不同凡响。” 大天君魑停止奏埙,一边说一边向前行走,丝毫不惧这三头凶兽,只见他走到那黑衣方士身前站定,枯槁的双手握住那块血红骨埙,藏在漆黑衣袍里的眼睛盯着黑衣方士说道:“不过,不知道我身后封印多年的上古魔神对这三只凶兽可有一战之力?” 话音刚落,忽听阴风呼啸,一只周身缠满白色绷带,只留下一只右眼裸露在外的凶神豁然出现,望着那三只凶兽,迎风怒啸。 “吼啊!” 不好意思各位,上个月发生了好多事,一言难尽,总之遇到了些麻烦,以致于几年工作的积蓄也所剩无几,也因此耽搁了更新,好在现在总算也基本弄完了,接下来就是安安心心码字,为大家奉献精彩的故事。那么,今日天山厚着脸皮向大家讨个赏钱,如果您觉得天山写的故事还过得去,那么请打赏那么一两块,天山感恩不尽,谢谢,谢谢大家!天山也会每日至少两更,如果大家给力,天山豁出老命也会为大家多更,再次感谢!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魔域 ?北国荒野之地,常年阴冷潮湿,人迹罕至。烟雾缭绕,惶惶不见日光,毒虫穿梭其间,沼泽遍地,处处危机,人行至此,稍有不慎,便有丧命之可能。 然而,蒙蒙之间,有风吹过,迷雾滚滚而散,随即又重新扑上,毒草生在黑水之间,摇曳晃动,仿佛是死神在微微招手。 魔域,这个世间与鬼道同为修道中人唾骂的修真大派,便是坐落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死亡之地,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正道中很少能有人只身来此。 这一天,茫茫荒野之中,难得一次好天气。日光如利剑般刺破一长年不散的迷雾,透了过来,射在中间一个广袤的黑色城堡般的巨大建筑上。 这黑色城堡便是魔域总坛,死亡之城。 城池四方而平整,如一块黑幕似的附在地表之上,阳光射在其上,竟然丝毫没有反光,反而如黑洞一般,将光芒吸了进去。 死亡之城,魔域总坛大殿之上,空荡荡、阴森森,数根火把无风摇摆,仿佛幽冥地府一般,为这诡异的大殿更增几分恐怖之意。大殿正前方,乃是以张长形宝座,白色如玉,**肃穆,想必便是那魔君帝鸿天的座位。 空荡荡的魔域总坛,就像它的名字一般,处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这时,只听“吱”的一声,不知是谁将大殿的石门推了开来。只见一个身穿黑衣,以极度恭谨的姿态,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君主!” 那人一声唤出,忽然见两侧灯火忽地一闪,随即又重新燃了起来。这一瞬之间,那白玉宝座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男子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放在膝上,虽然不曾开口,却已经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此人便是当代魔域之主,魔君帝鸿天了。 只听魔君头也未抬一下,淡淡道,“事情办的如何?”声音醇厚平淡,不怒自威,威严而不可逼视,更有七分骄傲之意,三分凌人之势。 此话一出,还未等底下那人回应,身子却是压的更低了。 “属下已经按照君上的意思将话传了过去,新盟那边已经同意了。” “哼!” 魔君听了,突然冷哼一声,身子微动,只见一团黑气翻滚,已经是从宝座上移了下来,出现在那人面前。 “你是本君智囊,又身居本门左护法之职,你对此事怎么看?” 左护法名叫鹤柏,道法通神,足智多谋,善使阴谋诡计,当年白长风乔装易容混入魔域,并将自身道行隐去,化作一个普通魔域兵卒,却还是被这个号称“魔君智囊”的的左护法察觉出来,告知魔君,从而以诛心锁重伤白长风。 只见左护法鹤柏抬头看了魔君一眼,双目精光闪闪,仿佛在揣摩魔君的心思,片刻之后复又低下头,道:“君上,属下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魔君负手而立,眉宇间阴晴不定,看不出任何息怒之色,“你我相交多年,这里也只有你我二人,有话但说无妨。” 听完此言,那左护法鹤柏微微欠身,脸上顿时轻松了许多,“依在下看来,夜魔之所以答应我们的条件,多少还是因为当年之事,心中愧疚。” 魔君眼中怒意一闪而过,道:“当年若不是他,紫罗也不会因此丧命,三百余年,他虽然反出正道,却始终不肯归依魔域。他骨子里的骄傲,我又何尝不知?他自创新盟,不属任何一方,本意便是如此。” 左护法道:“他答应与我们合作,只是相传在轩辕陵中有一枚金丹,能够起死回生,且不管传说是真是假,他对圣女的这份情意倒是真的。” “哼,”魔君突然冷哼一声,大殿之上骤然煞气滚滚,瞬间又消于无形,“倘若不是如此,本君又怎么会容他活到现在?” 左护法低首不语,魔君帝鸿天沉吟片刻,忽然叹了一声,“当年夜魔年纪轻轻,已是正道中的翘楚之辈,道法通玄,前途不可限量。他与本门师兄犯我魔域,斩杀数十人,一度摧毁魔域七座分舵,恰逢紫罗巡视诸坛,与此人大战之时却倾心于他。嘿嘿,真是孽缘啊!” 魔君笑声凄然无奈,竟是对当年之事仍是十分懊悔。 “紫罗是本门圣女,不得动情,更别说是正道中人,即便她是本君的亲妹妹,也不得违背魔域的规矩。我本想将她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却不料她竟然为了那小子,只身前往中州正道联盟之所,不惜以自身性命换取那小子的自由。” 左护法鹤柏听了此处也不禁黯然,“圣女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啊!” 魔君帝鸿天哼了一声,脸上重新现出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骄傲之色,“说到底,都是正道那些所谓的道义、门规,害死了紫罗。从那时起,本君无一日不想将这些伪君子尽数诛灭,一统天下。” 说到这里,帝鸿天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发出一股无法掩饰的炽热,“只要集齐四元麒麟玉,打开轩辕陵,我就能取出上古神兵轩辕剑,完成霸业,指日可待,哈哈……”那笑声虽不甚响,却是轰鸣如雷,振聋发聩。 左护法鹤柏沉吟片刻,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那新盟夜魔我们该当如何?” 帝鸿天回身看了左护法一眼,道:“其实在他心里,到底还是瞧不起我们魔域,而且此人天纵奇才,良心未泯,说是与我们合作,雷麒麟玉却坚持要等到四元麒麟玉集齐之日才能交出,可见在他心里始终不会相信我等。” “以君上的意思,等事成之后,莫非要……”说着,左护法突然双眼一寒,做了一个诛杀的手势。 魔君缓缓摇头,深邃的眼中看不出半点波澜,“倘若将其就此杀掉,我也不好向紫罗交代,但是紫罗因他而死,这一点我自始至终放不下。倘若轩辕陵中果真有金丹,那还罢了,是留是去,也都随他们而去,倘若没有金丹,紫罗的死,我还是会向他讨个说法。” 左护法默然点头,须臾又道:“前日黑白郎君传来消息,那年轻人如今身在中州,似乎玄门还有张一宏对他都极为看好,要知道若是在那里动手,我们的人不会讨了好去。” 帝鸿天双目微缩,“此人身怀蚩尤之血,只要不断激发他体内戾气和杀戮之心,到那时正道自然容不得他,此时我自有安排,你下去吧。” 说完,帝鸿天突然身影一闪,在原地留下一团黑气,身子却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了,只留下低头垂首的左护法,还有阴寒诡秘的大殿。 ------------ 第一百三十章 不速之客 ?后山之巅,林木之间,云凡与杨逸正自以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方式,去探索这个神秘美丽的世界,去准寻这个玄妙精彩的道途。 其实,世间修真之道众多,有人以剑入道,有人以情入道,有人以医入道,有人以杀入道。然而,道可道非常道,修真一途坎坷悲壮,有几人能够在此一途,体悟本真的同时又活的潇洒自如? 正所谓,一入修真深四海,从此本真是路人。在这一方面,恐怕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活的如梁、祝两位这般自在,既能以修道济世,又能保持一颗空明之心。殊不知,千万人为了所谓的道,为了所谓的力量,为了所谓的实力,往往失去了入道之始那份本心。 而在他二人修行之时,魔域蠢蠢欲动,鬼帝休养生息,看似平静祥和的世界,其实一股遮天蔽日的阴霾正在缓缓靠近,就像是一锅即将烧开的热水,缺少的只是那把能够让水翻滚的干柴。 祝英台老前辈虽然将云凡带入了另一个世界,但是自始至终都是在靠云凡自己,不是他不想帮云凡,而是在这方面,他也是无能为力,以念力操控天地元气,没有天赋和机缘,是万万不能的。 当然,梁、祝两位前辈每天除了教导云凡与杨逸的修行,还有每日一次必不可少如家常便饭甚至说是日常功课似的争吵和看不完的病人。不过,自从云凡四人到来,除了给他们带来诸多麻烦,倒是有一点让他们二人极为欣慰开心,那就是南宫燕与剑心两个小姑娘烧饭的艺术。 往日,南苑和北苑都是分开而食,自从南宫燕和剑心掌厨之后,浮生苑不再有南苑和北苑之分,至少在吃饭的时候,没有南北之别,而此时的浮生苑掌门人,也不再是玄虚子,更不是他两个弟子梁祝两位前辈,而是南宫燕和剑心。 古人云,食指大动。一到吃饭时间,只要众弟子闻到奇珍异味,食指便会跳个不停,更无心继续手中工作,争着脑袋看南宫燕和剑心两位仙子一样的人物,准确的说是她们手上的菜。 南宫燕与剑心为了云凡和杨逸,便极尽胸中之所长,每日所做佳肴亦是不同,或膏腴嫩滑,或甘甜爽口,诸味纷呈,变幻多端,美味样式层出不穷,人所莫测。 尤其是祝前辈,对南宫燕一个小姑娘是赞不绝口,言听计从。对于她体内的寒毒,两位老前辈更加留心在意,日夜思索,希望能够研制出何种药物,克制她体内寒毒发作,或者根治她的衰老之症。 这一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浮生苑一早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只见四位精壮汉子,面无表情,双眼放光,似是修道中人,而在他们肩上扛着一顶轿子,轿子一侧还立有一位约莫六十余岁年纪的长衫老人。 那老人拱手一揖,沉声道:“老城东戴家管事,戴成冒昧前来,还请梁、祝两位前辈出来赐见一面。” 他这一句话虽然不甚响亮,却清清楚楚,中气十足的送入了草屋之中。云凡和杨逸同时在房间惊醒,心道,“难不成,这里来了修真之人?” 不过,南苑和北苑两位老前辈却始终对他们置之不理,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似的。毕竟那戴家管事有求于他,就算心中不悦,却始终立在原地,时不时唤上一声,亦不敢有所造次。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古城渐渐热闹起来,祝英台和梁山伯两位前辈洋洋伸了个懒腰,然后在这些人的注视下缓缓洗漱,做功课,喝早茶,倘若不是那戴成又低声下气,极其不愿向他二人请了安好,他二人看来还要打一套太极拳。 那戴成拱手道:“两位神医,鄙家公子得了重病,还请两位前辈能够施以援手,戴家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可以,相信在这里,我戴家要得到什么还不是很难。” 这时,云凡和杨逸四人也走了出来,听到他如此自傲的说辞,当下心中不悦,心道:“哼,区区一个家族势力能有多大,井底之蛙,毫无见识,倘若放置天下,一个戴家还能上天不成?” 哪知,祝前辈喝了一口清茶,仰着头在嘴里咕噜片刻,突然一口喷了出来,嘴上还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人老了,眼神不太好。” 那戴成眉头微皱,怒意一闪即过,然而却仍没有发作,“还请两位前辈为我家公子诊病。” 祝前辈默不作声,反而是在一旁的木桌前坐了下来,梁老前辈亦是如此,两人四目相对,登时觉得对方一阵厌恶,哼了一声,将头转了开去。其他弟子磨得磨,晒得晒,竟然无一人将眼前这五人放在眼里。 那戴成似乎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蔑视,比起无视,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只见他脸上怒气忽隐忽现,却又不敢如何发作,就像是被权贵强奸之后而无力控告的小媳妇。 “两位前辈自称神医济世,如此这般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祝前辈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几声,“笑不笑是他们的事,救不救人是我的事,反正世间之事无非笑笑别人,同时也被别人笑笑,有什么怕不怕的?” 梁前辈也道:“祝老头说话向来我都是当成放屁,今天倒是说了几句人话。” “呸,”祝前辈一听登时起身,一掌拍在木桌之上,喝道:“梁老头,你才是大放狗屁,我说话是不是放屁,还能是你说的算?不要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小心我老人家把你的南苑给拆了。” “来呀,我还怕你不成!”说着,两位前辈一语不合,又要打了起来。 便在这时,只听轿子中有人轻轻说了一句,那声音有气无力,却也十分清晰。 “管事,扶我下来。” 那戴成微一迟疑,终于还是躬身将轿子中人扶了出来。这是一个面如黄纸,神色黯然,身穿锦衣的英俊公子,只是身体好像得了什么重病似的,双手低垂,站立不稳,整个身子都要靠在戴成身上才可,而且只说几句话便要大口喘息,神色十分痛苦。 “前辈,弟子戴天明,只因修行之时不慎走火入魔,筋脉受损,还望前辈能够施以援手,救救弟子。”说着,那年轻公子便在道路中央跪了下来。 谁知,梁、祝两位前辈仍然没有要救他的意思,仿佛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性命垂危之人,而是山间的风,天上的云,是散是消,与他毫无相关。 “你可知,咱们师兄弟二人有三不医?” 戴成愣了一下,望了望那年轻公子,只见戴天明也是一脸茫然,不由诧异道:“敢问前辈哪三不医?” 祝前辈双手负于背后,仰面说道:“看不顺眼不医,心情不好不医。” “不死不医。” 戴天明分明身子一颤,眼中现出绝望而愤怒的神色,片刻之后,竟是微微摇头,转身欲走。那戴成似乎有些不甘,然而两位前辈如此决绝,这三个不医摆明了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医治,再纠缠下去也无意义,当下心中一横,“公子,天下能人异事众多,咱们另寻他人便是。” 云凡和杨逸从未见过他二人如此铁石心肠,倒不知与这年轻公子有何怨仇,无论如何也不肯救治。不过,南宫燕在一旁观望,却是看着有些不忍,当下莲步轻移,走到祝前辈身前,柔声道:“伯伯,你看他这么痛苦,你也就帮帮他吧,你自号‘神医’,自然是有办法,是不是?” 祝前辈不由一怔,回头看南宫燕乖巧可爱的样子,这一肚子怒气登时消了一大半,不由瞪了她一眼,怪道:“小娃娃多管闲事。” 南宫燕嫣然一笑,道:“前辈,你想啊,他们既已到此,那便是希望您能够医好。而前辈如果任由他们如此,若是那公子为他人治好,流传下去,世间流传,恐怕会说您老人家的医术也不过如此,那时候恐怕玄虚子老前辈苦苦经营的浮生苑的金字招牌,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南宫燕伶牙俐齿,温婉动听,说出来仿佛冬日之阳,夏日凉风,令人心旷神怡。那戴天明顿时一怔,缓缓转身,看着她俏丽容颜,惊世之姿,胸口仿佛被人重重一击,“好美,想不到天下竟然有这等人物!”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渊源 ?南宫燕见戴天明俊美的脸庞正自痴痴望着自己,不由温尔一笑,当真妩媚不可方物。那公子便如脚下生了钉子,再也走不动了。 而梁、祝两位前辈却是听了南宫燕一言,登时如醍醐灌顶,如梦初醒,蓦地一拍大腿,“哎呦,险些坏了大事!” 说着,只见他身子如一阵清风,倏地消失在原地,一把将那叫戴成的管事推了开去,伸手在那戴天明手腕上轻轻一搭,片刻之后,突然伸手凌空虚指,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在其周身快速移动。 云凡自然知道祝前辈乃是以银针透穴之法,替他修复已断筋脉。须臾之间,戴天明顶上热气腾腾,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那戴成静静立在一旁,但见公子已然好转,便也宽下心来,缓缓走到南宫燕身前,躬身一揖,道:“多谢姑娘。” 南宫燕嫣然一笑,“老伯不必客气。” 这时,祝前辈替戴天明通了筋脉,身子急退,又重新在木桌前坐了下来,向着南宫燕得意一笑,显然是在说,“怎么样,神医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浮生苑的招牌更不会倒在我手里。” 那戴天明只觉身体气力恢复,虽然还有些虚弱,至少自己二十年修行也保住了,当下向祝前辈拜倒,“弟子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这时,梁前辈冷哼一声,“喂,小子,你体内筋脉乍一修复,不可剧烈动作,须得修养几日方可再行修炼,记下了吗?”说着,手掌摊开,三枚丹丸轻轻飞了过去,落入他的手中,“每日辰时口服,三日后当可痊愈。” “多谢前辈。”戴天明微微欠身,忽然将目光落在清丽出尘的南宫燕脸上,嘴角轻扬,笑道:“多谢姑娘。” 南宫燕盈盈还礼,随即双手挽住云凡的胳膊,扬起小脸,柔情似水般望着他,云凡低头一笑,亲密无限。 戴天明一颗心突然碎了开来,眼中爆发出极为强烈的怒意,只是这怒气一闪而过,最后狠狠剜了云凡一眼,才钻进了轿子中,起轿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云凡想起方才情景,心中有些不解,于是同在木桌前坐了下来,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 不等云凡说完,祝前辈便打断了他,说道:“你是要问,为什么我们师兄弟迟迟不肯医治这小子,是不是?” 云凡点了点头,却听祝前辈道:“你可知戴家在这小城中是什么人物?” “不知道。” 祝前辈又道:“戴家世代修真,在这古城中根深蒂固,与天下各门派均有牵连,势力虽然不大,但影响却不小。” 梁老前辈不知何时也悄无声息的在木桌前坐了下来,“只是这戴家本性不佳,名为修真,实则是商人,家产千万贯,家里的走狗更是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横行霸道。” “这戴天明年纪轻轻,更是修真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此人恶性不断,好色嗜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 南宫燕听了,微微有些惊讶,“那伯伯,为什么那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坏呀?” 祝前辈叹了一声,“傻丫头,世间之事,人心好坏要是单凭眼睛就能分辨,哪里还有这么多冤魂,哪里还有这么多争斗啊。” 南宫燕顿时有些歉意和内疚,“亏我刚才还求着伯伯为他治伤,岂不是帮了那坏蛋?”说着小脸一沉,水灵灵的大眼便要落下泪来,云凡见她如此,不由有些心疼,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还有,你们当他体内筋脉断裂,果真是走火入魔吗?” 杨逸听了,不由与云凡对视一眼,“那是?” 祝前辈冷哼一声,“倘若我没有猜错,定是他做什么见不人的勾当之时,运气不济,撞上了高人,被人以体内真气,生生震断了筋脉。” 云凡与杨逸同时一惊,看戴天明的样子,修为已然不浅,能够将其筋脉生生震断之人,那该是怎样的修为。 “那前辈,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出手救治于他?难道果真为了浮生苑的招牌,留着他祸害苍生百姓,不若死了算了。” 祝前辈微一迟疑,“呃,当然不是,我怎么会为了一个虚名去救一个王八蛋,真是岂有此理。”说完之后,只见他忽然狡黠一笑,“不过,我既然能让他生,自然也能让他死。” 云凡和杨逸相视一笑,虽然不能明确祝前辈此言何意,但是如果以他的道行,在戴天明身体中动些手脚,料他也不会知道。 这时,只听梁山伯前辈道:“其实,戴家之所以能以如此姿态在世间立足,除了他祖上世代修真,当年正魔大战也曾了出过些力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傍了昙日宗的缘故。” “昙日宗?”云凡不由一怔。 “不错,戴天明自其祖父辈时,便一直是昙日宗的挂名弟子。” 南宫燕眨了眨明亮的双眼,“什么是挂名弟子?” 祝前辈道:“所谓挂名弟子,简单来说就像有工作,但是不用去上班,公子俸禄也不会少。戴家和昙日宗虽然有些不同,但是也不过如此,戴家每年向昙日宗供奉银两物资,而昙日宗则是为戴家提供些道法口诀,有什么事也会出面替他们解决。” 云凡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当日和赵天宇在鬼哭林并肩作战之景,心下慨然,“想不到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挂羊头卖狗肉,平日装的如何如何正经,如何如何正义,到头来……” “啪”的一声,云凡话未说完,头上已经挨了祝前辈一掌,南宫燕登时有些心疼,嗔怪道:“前辈,你做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 祝前辈哼了一声,“我打的是他脑子太蠢,不开窍。” 云凡更加不解,就连杨逸也是诧异的望着祝前辈,“请前辈明示。” 梁山伯前辈叹了一声,“啥小子,世间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所谓正道不一定就那么一心一意为了苍生百姓,魔域中人也不一定就是那么残忍好杀,归根结底,都可以总结成两个字,生存。” 云凡疑道:“生存?” 祝前辈点了点头,“昙日宗数千人,没有了戴家的财富支撑,吃穿难不成你来养么?傻小子,修真修真,修的不仅仅是道法,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云凡与杨逸相视一眼,不由低头,若有所思。 离此十里之外,戴天明端坐轿中,闭目养神,四名大汉虽然行走如飞,却是面不改色,大气不喘,轿子平稳如履平地,丝毫觉察不到颠簸。 片刻之后,戴天明突然在轿中唤了一声:“管事!” “公子!” “你去查一查那几个年轻人是什么来路,尤其是那个身穿白色裙衫的少女,公子我非常喜欢她。” 戴成躬身,轻声道:“要不要将她带入府中?” 轿子中沉默片刻,戴天明沉声道:“可以。”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失踪 ?北方极寒之地,常年冰雪覆盖,不见草绿之色,而在这寒苦之地,有一高山直插霄汉,只因山顶藏有一湖,湖水清澈如镜,终年为厚厚的冰晶所封,因而此山便叫做天镜山,山中有涵洞,洞中有新盟。 山风凛冽,由洞口灌入,直接冲入空荡荡的大殿上。大殿上冰砖玉石,雕栏画栋,中央乃是一张八角石桌,虽然火光通明,却空无一人。 一来新盟本就人丁稀少,二来门人心里都清楚,门主夜魔除非有要事才会现身,其余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待在密室之中,只有在那里他才能获得一时的宁静,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这个世上的价值。 密室之中,光芒黯淡,没有半点火光,所有的光明只是从一张透明的水晶棺中折射而出的。水晶棺里面静静躺着一位女子,那女子一袭黑衣,如睡着一般躺在棺内,嘴角仿佛还洋溢着一丝微笑。 黑衣朴素,越发趁的她的容颜苍白。只见那女子素手如雪,肌如凝脂,安详而满足。在水晶棺一侧,一位满脸悲楚,双鬓已然有些发白的男子立在那里,目光痴痴望着睡着的女子,眼神复杂而沉重。 “紫罗,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复活的。” 凄风如吼,悔意潮涌。水晶棺能保肉身不腐,却无法令时光倒回。 “那时候,你还是穿着一袭黑衫,还是像九天玄女一般,那么美,那么动人心魄。” 夜魔长叹一声,黯然神伤,似乎有一滴泪,轻轻滑下,落在了水晶棺上。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时值初夏,荒原中碧草没膝,繁华似锦,你就这般站在万里碧空之下,手执短剑,对我说‘喂,正道那小子,敢不敢跟我打一架?’” 夜魔俯下身,轻轻抚了抚紫罗顶上的秀发,柔声道:“你知道吗?从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了你,一发不可收拾。” “你知道,我道法不如你,每次都是被你击败。可那时我心高气傲,哪里肯服输,是以不顾师兄的阻拦,随你入荒野迷雾之中。很快,我便中了毒雾,昏迷过去,那时候,我真是不自量力啊!” “当我醒来,却以为自己身在阴曹地府,你咯咯直笑,骂我是‘天下第一大傻蛋’,如果这里是阴曹地府,还有我这样的美女么?” 说到这里,夜魔突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仿佛当日之景重新浮现在眼前一般。 “紫罗,你性格直爽,从来是有话直说,你没有中原少女的矜持,不懂少女的娇羞,而我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是的,你很美,在我眼中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从那时起,我不再正眼瞧任何一位女子,我的魂早已被你摄走了。” “记得我体内毒气已清,你偎依在我的肩上,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沉默无语。我知道,美好的时光迟早会过去,霞光消失,便是无尽的黑暗。你担心我们的未来,正如这漆黑的夜一般,没有光明指引,看不到任何希望。因为你是魔域圣女,我是正道弟子,那时候我们没有半点可能。” 夜魔长舒一口气,俯身在紫罗额上轻轻一吻,道:“后来,我们的事终于被师傅知道,师傅震怒之下,将我关入伏魔塔,好让我反省自身,只要答应与你断绝往来,便放我出来。” “你知道吗?紫罗,我宁可不做正道弟子,宁可不做掌门,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任何事都阻止不了我们。” 说到这里,夜魔突然脸色一变,胸口好像被人深深锤了一击,一阵剧痛直冲入脑,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可后来,你得知此事,竟然孤身前往中州,要以自己的性命换我出塔。你怎么这么傻啊,紫罗,你为什么这么傻?” “你知道,师傅疼我爱我,他不会关我一辈子的,等我一出去,我们就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永远不再过问正魔两道的事。” 夜魔长叹一声,身子靠着水晶棺缓缓坐了下来,“可是,当我看到你的冰凉的尸体时,我绝望了,我的心死了,那还是我心爱的紫罗吗?” “后来,我不顾生死,执意要带你离开,师傅一怒之下,废了我的道行,将我逐出门墙。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从来不后悔离开师傅师兄,我后悔的只是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你的话,为什么还要返回中州啊紫罗!” 夜魔重重捶打着自己胸口,看着棺内自己深爱的女子,痛心疾首,恨不得立时给自己一掌,下去和她团聚。 “从那以后,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属于正魔任何一方,我此生唯一的信念便是寻找能够将死人复活的办法。古老传说,轩辕陵中有金丹,能够令人起死回生,但是要集齐四元麒麟玉,召唤出金麒麟才能打开轩辕陵。” “所以,我趁正道会武之时,将雷麒麟玉盗了出来,也断了我和师兄唯一的羁绊,从此师兄弟变成了生死相搏的仇人,但是,我不后悔,只要能将你复活,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杀尽天下人,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紫罗,你听到了吗?我一定会将你复活的,到时候我们远离这个世界,自由自在的生活,那里没有争斗,没有厮杀,只有我们两个相守以老,好吗?” 双鬓白发生,年华似水流。三百年,谁能想象这个女子在这里躺了整整三百年,而谁又能体味那痴情男子在这里守了整整三百年? 这其中苦楚,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古城中,云凡与杨逸整日忙着修行,南宫燕与剑心则是为二人准备饭菜,倒也十分有趣,尤其是祝前辈,每天一到吃饭时候,便争着脖子张望,希望南宫燕能够快些到来。尽管他年纪一大把,对南宫燕所做菜肴却品不出一二,宛如牛嚼牡丹,食之可惜。 南宫燕却是沉浸在快乐之中,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似家庭主妇一般为云凡送饭,对她来说,便是一种外人无法体会的幸福。 平日都是南宫燕和剑心二人一同前来,今日南宫燕一反常态,偏偏要一个人前来,说在浮生苑许多弟子,没有人在那里张罗,肯定会被他们弄的一团糟,剑心拗不过她,便也答应了,心想二人同去了这么多次,她一人前往料想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现实中,往往事与愿违。南宫燕刚刚步入林中不久,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却是先前那戴家管事戴成出现在自己身前。 南宫燕吃了一惊:“啊,大叔你干嘛像鬼一样出现,吓死我了。” 戴成微微一笑,“姑娘莫怕,老夫只是奉我家公子之命,请姑娘到府一叙,以报搭救之恩。” 南宫燕不知其心怀不轨,笑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就不劳烦大叔了。” 戴成身子微动,重新挡在南宫燕身前。南宫燕小脸一沉,登时有些不悦,“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我都说了不去,你这样拦着做什么?再不让开,我可要叫人了。” 那戴成心中害怕南宫燕真的叫喊,倘若惊动了那两个老头子可就不好办了,当下脸色微变,伸手在南宫燕颈上敲了一下,随即抱起南宫燕,祭起法宝,瞬间消失不见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戴家算个屁 ?冥冥中,云凡正在静坐,突然感到灵台一阵波动,睁开双眼,仰望苍穹。 “这个时间,燕儿怎么还没有来?” 也许是心灵相犀,也许是下意识,总之云凡怀着忐忑之心寻路走来,发现了丢在一旁的竹篮,和打翻在地还冒着些许热气的饭菜。云凡飞也似的跑了过去,看着满地狼藉,双手紧紧握拳,眼中有火焰在燃烧。 回到草屋,云凡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发现南宫燕的影子。这时,剑心看到有些惊慌失措的云凡,疑惑问道:“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云凡猛地转过头,握住剑心双肩,“妹妹,燕儿呢?” 剑心心中一惊,本能的意识到南宫燕出了事,“她没有去找你么?”云凡一听,身子顿时微颤,踉跄坐倒在地,缓缓摇头。 梁、祝两位前辈以及杨逸也走了进来,看到如此情景,不由看了剑心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祝前辈却对此有些漠不关心,只是东张西望,大声喊道:“丫头,你今天可是没有给我人家送饭去啊,怎么还想偷懒么?” 寻了片刻,始终不见南宫燕的踪影,祝前辈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只听剑心低声道:“燕儿,不见了。” “什么?”杨逸大吃一惊,一把将云凡从地上拽了起来,大声喝道:“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云凡神情木然,恍如丢了魂魄,片刻之后,猛地惊醒,高声问道:“前辈,戴家在什么地方?” 梁山伯前辈听云凡如此一说,又想到昨日那戴天明对南宫燕的神情,登时有了眉目,道:“城东三十里,戴家家大业大,你一眼便知。” 祝前辈横眉倒竖,体内真元喷涌而出,“啪”的一声将身边两张桌椅震的粉碎,“他妈的,我陪你去。” 云凡没有作声,玄天尺霍然从腰间飞出,托起他的身子疾驰而去,杨逸、剑心紧随其后,祝前辈大步迈出,凌空而行,竟然丝毫不比云凡等人慢了。 片刻之间,只见一幢极为气派的建筑群错落有致的横在云凡眼前,不过眼下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去观赏这些楼阁如何宏伟,更没有心思去感叹戴家如何有势。云凡直接从上方落入院中,只是刚一落下,便有人仗剑刺了过来。 “什么人?” 云凡此刻心中只挂念南宫燕的下落,看到这些炮灰兼饭桶,玄天尺轰然打出,登时将三名家丁胸骨撞碎,一命呜呼,余下几人虽然依然围在云凡周围,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上了,毕竟怕死,才是人的本能。 这时,只见戴成沉着脸,从堂上走出来,看也不看地上的家丁一眼,盯着云凡道:“阁下突然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云凡将玄天尺一横,喝道:“我问你,燕儿是不是你们捉来了?” “哼,”戴成冷哼一声,“捉字用的确实不甚恰当,但既然你是兴师问罪,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云凡眼中一寒,杀气顿时大盛,玄天尺登时一道青芒狂射而出,众家丁被这青芒扫中,蓦地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说,燕儿在哪里?” 戴成脸色陡变,一身衣袍无风自鼓,袖中光芒隐现,“嘿,这里恐怕还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吧?” 这时,忽见祝前辈冷笑一声,“戴家虽是修真世家,可也不见得便是世间最强吧?老夫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在这撒野?” 说着,祝前辈踏前一步,戴成登时感到一股磅礴之势如潮水一般向自己压了过来,在这气势之下,自己只觉胸口一阵气闷,呼吸不畅,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啪、啪、啪”,便在这时,忽听一阵拍手之声,戴天明从内堂走了出来,看了云凡一眼,说道:“好,好,想不到你也是道中人。” 云凡心中担忧,哪里有心思跟他臭屁,只是沉声道:“把燕儿交出来。” 未等戴天明说话,祝前辈也道:“戴天明,你戴家或许在世间有些地位,但是最好不要在老夫面前显摆,浮生苑虽然于天下纷争无心干涉,向来也软硬不吃,不过你最好收敛点,老夫既然能救你,自然也能废了你。” 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戴天明脸上分明一阵抽搐,看着祝前辈的脸色,突然笑了起来,“前辈教训的是,在下只是感激南宫燕姑娘的相救之恩,今日请来府中,只为谢恩,别无他意。” 说着,戴天明突然摆了摆手,戴成躬身而退,不多时,将南宫燕从房中带了出来。那南宫燕一见云凡和杨逸,立时跑了过来,扑在云凡怀中,悠悠哭了起来。 云凡好生安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他们没伤害你吧?”南宫燕微微摇了摇头,云凡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祝前辈上前伸手在她手腕轻轻一搭,除了惊吓未定,脉搏跳动有些快之外,确认没有受到其他伤害,这才转过头,对戴天明道:“你筋脉尚未恢复完全,最好是修养几天不要再生事端,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成为一个废人。” 戴天明听了勃然变色,却又不敢如何动作,只得向祝前辈微微欠身,“是,多谢前辈告诫,晚辈一定铭记在心。” 那祝前辈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向外走去,云凡抱着南宫燕紧跟在后,只是杨逸临走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戴天明一眼,说道:“今日最好燕儿无事,否则,你戴家恐怕要在世间消失了。” 戴天明面无改色,盯着杨逸道:“阁下可否留下万儿?” 杨逸顿了一顿,背对着戴天明,说道:“四方城若是要踏平你们戴家,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好自为之。” 待他几人如此大方的走出之后,戴天明脸上突然变得阴沉起来,胸中怒意难平,双目直欲喷出火来。戴成拱手上前,道:“公子,眼下我们该当如何?” 戴天明负手而立,“眼下我筋脉受损,尚未痊愈,爷爷在闭关之中,不知何日才能渡劫成功,况且父亲自昙日宗尚未归来,你以为府中有谁能够挡得住祝英台那老东西?” “可是,我们就这样受人*不成?咱们戴家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戴天明突然冷笑一声,“南宫燕身上早已被我施了道法,三日后无需我们自己动手,她也会自行前来,到那时侯,我看他们会怎么办。” 戴成微微点头,“公子,看样子,那小子道行刚刚踏入元婴境,只是手中那件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尺子有些古怪。” 戴天明仰望苍穹,看着院中因刚才打斗留下的点点血渍,道:“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 “那四方城?” 戴天明缓缓转身,望着戴成,忽然笑了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说道:“管事,你认为戴家和四方城联姻,对我们家族日后在天下的扬名立威,会有多大影响?” 戴成垂首不语,那公子却是大笑而去。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迟早都是我的菜 ?凉风起,夜幕降,烛火渐升。 南宫燕依偎在云凡肩上,风卷起秀发,小朱唇吐气如兰,此时此刻,一颗忐忑慌乱的心方才静了下来。 重新询问南宫燕,在确认果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之后,云凡才道:“倘若他敢伤害你一根汗毛,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燕抬头看了看云凡坚定的神色,欣慰一笑,重新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嗯,云大哥,我知道你会永远保护我的。” 余下三日,云凡片刻不离南宫燕,就是晚上睡觉也是万分叮嘱剑心,毕竟南宫燕身子娇弱,又不懂丝毫道法,为人掳走,当真易如反掌。而他,则是闲暇之余便要闭目养神,几次以念力冲击玄天尺,仍是不能穿透那光罩。 然而,越是如此,越能激发云凡的斗志,几番下来,不觉间东方已白,竟是一夜未眠。 白日,云凡将这件事告诉祝英台前辈,哪知祝前辈听了沉默不语,反而一脸茫然,片刻之后苦笑道:“所谓念力就是意志力,一个人精神力量越强,念力则越强。那层光罩天地元气能轻易刺透穿过,而念力却始终不能,看来是一位念力极强的高手所布,等你日后念力渐强,自然能够揭晓其中秘密,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云凡依然不肯罢休,道:“前辈知之甚广,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么?” 祝前辈耸了耸肩,黑白胡子随风飘飘,“你别看我,虽然我对念力知之一二,但是我本身的念力极弱,不要指望我。” 云凡登时有些失望,起初见他还有些遗憾,但此刻却看不出有半点不甘,不由好奇道:“前辈,玄虚子前辈念力如此之强,为什么你会半点也没有呢?那梁老前辈在念力这方面是不是……” 未等云凡说完,祝前辈突然大笑起来,“他?哈哈,他还不如我呢!” 云凡登时愕然,只见祝前辈看了看一脸疑惑的样子,当下止了笑声,道:“那,我来问你,念力这东西修行起来是不是比寻常修炼要更加困难,更加痛苦,更加需要毅力?” 云凡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确实感到念力这东西玄幻异常,比普通修炼天地元气要艰难数百倍。 祝前辈随即说道:“这就对了,我们两个都是那种意志力不坚定的人,我们两个老家伙追求的是快乐,是自由自在,何必自寻烦恼,去修什么念力,况且,修行念力是要天赋,需要机缘的。不过,一旦念力有成,便可以直接调动天地元气或攻击,或防御,那是相当厉害呢!” 那云凡听了,沉吟不语,脑海中想起当日在任府击杀林震南,玄虚子前辈动也未动便将他直接毙了,难道这便是念力的威力么? 然而,在此刻,云凡突然意识到什么,忙道:“前辈,这就不对了,你只是领我入门,可是这意念力究竟也不是你亲身所授,万一我三个月都无法开启念力的那道门,咱们这赌局岂不是输定了?” 祝前辈愣在原地,看着诚恳而严肃的云凡,像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沉吟片刻,道:“是啊,无论如何这赌局是万万不能输的,也罢,老夫便将最拿手的金针透穴传于你,如何?” 云凡一怔,“前辈,你是想传我医道么?” 祝前辈瞪了他一眼,突然捏起食中二指凌空虚点,只见一道淡紫色光芒赫然出现在云凡面前,以迅雷之势刺入了他的胸前穴位之中。云凡登时觉得胸中滞气一阻,气血不通,随即小腹、后背同时一痛,恍如被蚂蚁叮咬似的,半边身子顿时麻痹,不由一条腿半跪下来。 只听祝前辈略带怨气的说道:“哼,小子你可不要小看的老夫的金针透穴,大凡各式道法均要体内元气支撑,倘若我如果封了你的穴位,不知道你究竟还能不能使出什么狗屁道法?” 云凡登时服软,道:“是,晚辈受教了,还请前辈替我把体内的金针取出来吧,这样子好难受啊!” 只见祝前辈轻轻上前,伸手在云凡肩上一拍,那种筋脉阻塞之感立时消失了。祝前辈白了他一眼,道:“老夫的金针不过是凝天地元气所致,你以为我真的会以金子打造么?那还不得赔死,你个傻小子。” 云凡顿时化作一根木头,愕然无语。只听那祝前辈又道:“不过,这些也只能用在道行不如你,或者道行相当的人身上,倘若遇到道行远高于你的行家,金针也只能将其困住一时,明白吗?” 云凡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向祝前辈施了一礼,道:“是,晚辈明白!” 祝前辈用手捋了捋黑白相间的胡须,看着服拜在前的云凡,大为欣慰,点头道:“嗯,在教你控制天地元气,凝炼成针之时,我先教你认穴吧!” “呃,”祝前辈刚要讲解人体穴位,忽然转过身,看着云凡,认真道:“我看还是先吃饭吧!” 云凡再次拜倒在地。 三十里外,戴天明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在他服下第三颗药丸之后,身体果然恢复如初,道行也无受损,心道:“这两个老家伙果然有些门道。” 片刻之后,戴天明缓缓起身,立在桌前,思绪万千。当日他好色心起,抓来一个妙龄少女正欲行双修之法,却不料从身后无端出现一对中年男女,看起来像是夫妻,在他身侧还有一位十六七岁的黄衫少女。 这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身后,戴天明自知这份道行远远高于自己,但是若要放走身下已然半裸的处子却又不甘,无奈之下强行出手,不料,那人身子未动已然将自己筋脉震断,临行时还放言道:“暂且只是废了你一身道行,留你狗命,倘若再行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定然回来取你狗命。” 这份耻辱,戴天明将永远铭记,而那人音容相貌也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立誓有朝一日,定当将这份**加倍奉还。 戴天明恨极,眼中杀意涌现,蓦地一掌拍出,身前桌椅连同窗子应声而碎。恰逢戴成走了进来,看见戴天明突然发怒,隐隐猜出了些端倪,他深知这位公子城府阴沉,下手毒辣,睚眦必报,定是为了先前之事心中不忿,当下拱手道:“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戴天明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他退了下去。等戴成走后,戴天明重新坐到床边,盘膝坐下,双手交叉,结一古怪法印,口中颂咒,额上突然现出一道符文,在黯淡的房间里亮了起来。 便在此时,南宫燕只觉脑海中剧烈一痛,如针扎一般,登时摔倒。剑心见状,急忙将其扶了起来,关切问道:“燕儿,你怎么了?” 然而,那痛楚一闪即过,南宫燕不忍剑心担心,以为是自己这几天睡眠不好所致,便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姐姐,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剑心将信将疑,只见南宫燕面色有些苍白,道:“燕儿,你去休息一下吧!” 南宫燕应了一声,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走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戴天明缓缓睁开双眼,嘴角扬起一抹狞笑,“你迟早都是我的。”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伤我妹妹者,必杀之 ?晚间,云凡见南宫燕毫无兴致,几番询问之下,南宫燕都是以疲顿劳累为由搪塞过去,而且早早便进房间休息了。无奈之下,云凡只得托剑心悉心照顾,若有什么奇怪之处及时告诉他。 这一夜,南宫燕睡的倒是安稳如常,只是黎明之时,天空将亮未亮,南宫燕忽然起身如厕,剑心欲跟随于她,却被南宫燕莞尔拒绝。然而,一炷香之后,南宫燕仍见未归,剑心不由心中不安起来,慌忙之中前去寻找,仍是不见其踪影。 剑心顿时有些焦急,急忙叩响了云凡的房门,“哥哥,你快开门,快开门!” 云凡听剑心如此慌乱,登时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隔门问道:“妹妹,什么事?” “燕儿不见了。” “什么?”云凡顾不得衣服尚未穿好,一把拉开房门,惊道。 剑心当下将南宫燕如厕然后一直未归之事说了出来,而此时杨逸也被惊醒,听到剑心如此一说,不由大怒,右手一招,碧水剑仙芒阵阵,倏地落入他的手中。 “哼,定然是那戴天明搞的鬼。” 云凡沉吟不语,眼中红芒一闪,蓦地仰天长啸,随即拔地而起,没入了茫茫夜色之中。杨逸紧随其后,二人心意相通,杀意隐现,“今日,就算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我杀你。” 待他二人疾驰而去,梁、祝两位老前辈也被梦中惊醒,走出房间,看着夜色之中两个光点,似是有些犹豫,片刻之后,两人相视一眼,突然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云凡与杨逸从天而降,玄天尺、碧水剑豪光万丈,出手将两名家丁斩杀,站定之后,果然见南宫燕如木人一般,面无表情,缓缓走入了内堂。 “燕儿!” “妹妹!” 云凡与杨逸大声呼唤,然而南宫燕仿佛中了邪一般,于二人的声音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听见。而此时,从两侧房间,突然冲出十余名手执刀剑的男子,看他们身姿矫健,双目放光,倒像是修行之人。 那戴成也从堂上走了出来,望着再次闯入戴府的云凡和杨逸,寒声道:“哼,凭你二人,也想在这里撒野,你们当戴府是菜市场吗?给我杀!” 这一声喝出,众家丁纷纷扬起手中刀剑,向云凡二人冲了过来。这几人道行果然要比先前那些人要高上许多,只见他们手中兵刃忽隐忽现,在昏暗的黎明映的亮如白昼。 杨逸仰天长啸,一道碧色光芒自碧水剑喷涌而出,形成一道一丈之高的剑刃,向周围众人横扫过去。面对这雄浑之势,诸人哪里敢贸然上前,纷纷御起法宝抵住,饶是如此,脚下仍是连退数步,方才将这力道卸了去。 碧水剑仙芒阵阵,宛若惊天游龙,在杨逸手中忽隐忽现,只见他轻轻推了云凡一把,道:“你去吧燕儿救出来,快去。” 云凡看了杨逸一眼,重重点了点头,身子骤然而起,向内堂疾驰而去。 哪知,尚未到堂前,忽然人影一闪,戴成冷喝一声,手执一柄宽刃长刀将云凡拦了下来。那云凡忧心南宫燕,对戴成更是怒不可遏,只听他一声大喝,“滚开。” 玄天尺呛然出手,玄青色的锋芒划过天际,向那戴成轰然砸下。 “砰”的一声,戴成连退数步,重重撞在门框之上,右手握着刀柄连连颤抖,心中不由万分惊讶,“这小子年纪轻轻,看不出竟然有如此道行。” 只见他大喝一声,宽刃大刀立时罩上一层淡黄色光芒,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团火焰紧紧包裹其上,戴成双手握刀,拦腰挥出,横扫千军。 云凡只觉一股热浪如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但他牵挂南宫燕,只想速战速决,忽地长啸一声,不退反进,直接将玄天尺以迅雷之势丢了过去。 下一刻,那排山倒海之势打在云凡身上,直接将他整个身子如风中落叶般抛了出去。而玄天尺也在这气浪之间似利刃破冰,穿了过去,重重打在戴成胸口上。 云凡缓缓站起身,轻轻擦去嘴角一丝鲜血,右手伸出,玄天尺倒飞而回,落入他的手中。那戴成则是双手抱刀,盯着云凡,突然“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宽刃大刀直接断为两截,落在地上。 戴成望着云凡,有看了看自己怀中大刀,脸上惊怒不已,恨不得将云凡碎尸万段,然而他被云凡一击之下将胸中气海震碎,已经成了废人,眼下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不,准确的来说,戴成余生将会始终承受锥心之痛,连正常人也不如了。 而此时,杨逸倏地腾空而去,碧水剑光芒大盛,刹那之间化作剑光点点,向众人射了过去。但见剑芒如水,倾泻回旋,聚散分合,无孔不入,瞬息间在众人胸前身后穿了无数个血窟窿。众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望着杨逸,随即轰然倒地,一命呜呼。 此时,天色渐亮,一轮红日悄悄从东方探出脑袋,睁开朦胧睡眼,好奇而满怀希望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不过,那晨光铺洒,射在戴府青石地面上这片片血渍以及倒地而亡的诸家丁时,越发显得诡异恐怖了。 天空中一声清啸,梁、祝两位前辈以及剑心随后赶来,看着这满地尸身,不由皱了皱眉,心想,看来这件事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了。 剑心见云凡嘴角丝丝血迹,不由上前,关切问道:“哥哥,你怎么样?”云凡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便在这时,戴天明负手于后,气定神闲的从内堂走了出来,眼睛看也不看地上的家丁,冰冷的眼神只是盯着同样愤怒的云凡,傲然道:“哼,你二人接连两次闯入府中,诛杀戴家人有如牲畜,难道真的以为本公子怕了你们不成?” 云凡将玄天尺一横,冷冷道:“废话少说,我问你,燕儿在什么地方?快把她交出来,不要逼我动手。” 戴天明听了突然大笑起来,而后戛然而止,“燕儿?你有什么资格爱她,你能给她什么?荣华富贵还是地位?你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山野小子,你拿什么跟我争?”说着,戴天明伸手一招,南宫燕缓缓走了出来,神色木然,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看到没有,燕儿喜欢的是我。” 云凡一时愣住,心道:“是啊,自从她离开四方城,除了担惊受怕,我又给过她什么”。一时间,云凡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杨逸见云凡如此,不由大喝一声,“云凡,不要听他胡说八道,燕儿只不过是受了他的蛊惑,你不要自乱阵脚。” 云凡登时如梦初醒,心道,“是啊,我与燕儿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只见杨逸突然踏前一步,脸上已然现出杀气,寒声道:“我曾说过,你若胆敢伤害燕儿,四方城定将你戴家夷为平地。” 戴天明看着杨逸,突然淡淡一笑,“那么,如果四方城与戴家联姻,天下还有谁能与我们抗衡,难道你不想看到如此局面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远非一个四方城少主所能比的。” 杨逸冷笑道:“或许,你会觉得我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提议,或许你认为这个条件非常吸引人,但是你也忒小看四方城了,哪怕四方城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拿燕儿作此交易,而且,” 说道这里,杨逸缓缓抬起头,双目深邃平静,却透着从来未有的冰冷,“我已经决定要杀了你。” 碧水剑光芒暴涨,气势冲天而起,与玄天尺所发光芒交相呼应,碧青隐现,狂风回卷,天地一片肃杀。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垂死反击 ?戴天明面色微变,眼中暗露凶光,嘴角却依然洋溢那抹淡淡微笑,“是么?那我可要小心了。” 只见他轻轻将南宫燕推开,转而向梁、祝两位前辈道:“两位前辈德高望重,正好在此做个见证,咱们几个小辈切磋一二,只是刀剑无眼,生死各由天命。” 梁、祝两位前辈各自哼了一声,心道:“你这般将我们抬出来,自然是不要我们出手阻止,以大欺小,老夫虽然行事乖戾,不按章法,不过若要杀你,还真是脏了老夫的手。” 不过,祝前辈双眼一翻,看着戴天明,忽然道:“你们打架我管不着,至于你打死了他,还是他打死了你,命中自有定数,但是,这女娃娃却不能受你们几个牵连。” 说完,那戴天明刚欲有所动作,忽然眼前一闪,祝英台前辈不知何时已经将南宫燕抢了过去。戴天明双眼微收,心中愤怒如炽,然而却也只能眼睁睁看他将南宫燕抢过去,因为他知道纵然自己出手也是自取其辱,当下双手蓦地放开,凌空虚抓,一柄蓝色仙剑霍然出现在身前。 “出手吧!” 那云凡回头看了南宫燕一眼,只见她面色木然,神识似是已被控制,不过既然有两位前辈在此,自然不必担心。那祝前辈此时向他微微一笑,意思是说:“小女友自有我来保护,尽管放手去做,去弄。” 云凡心中会意,微微点头以示感谢,当下凝神戒备,但见那戴天明凛然而立,面对云凡和杨逸二人,气定神闲,倒有几分自信和胆识。 “此剑蓝鲸,采东海深水蓝晶混以龙鲸凶兽尾骨炼铸而成,两位小心了。” 杨逸与云凡对视一眼,忽然笑道:“咱们兄弟二人虽然向来并肩作战,但是今日与往昔不同,他伤我妹妹,我必亲手杀了他,倘若我果真不敌,到时候你再出手便罢。” 云凡微微点头,闪身退在一旁,“小心!” 戴天明嘴角轻蔑一笑,蓦地握紧仙剑,只见风声大作,如海浪汹涌,仙剑蓝鲸光芒大盛,立时便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势重重压了过来。 杨逸心中微惊,这年少公子看似纨绔,想不到有这等气势,当下碧水剑挥动,意如明月,气似潮汐,暗自心道:“也好,今日便拿你验证一下这几日的修行成果。” 心念及此,体内元气运转,浩浩荡荡摧入碧水剑中,那云凡在一旁观望,只见碧芒精纯无比,杨逸手握剑诀,面容淡定,神态自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暗暗吃惊,短短半月,杨大哥道行又精进了不少啊。 那戴天明此刻也祭起蓝鲸仙剑,一碧一蓝两道毫光在空中斗的难解难分,以剑芒为心,周围更是形成一团云气漩涡。二人御起真法,剑诀忽而变幻,两柄仙剑便剧烈碰撞,发出隆隆巨响,振聋发聩。 云凡见杨逸一时也不能落败,便转身走到南宫燕身畔,此时梁、祝两位老前辈正在查探其身体,以便辨出她身中何种妖术。云凡见两位前辈面色凝重,不由心中越发担忧起来,“前辈,燕儿究竟是中了何种妖法,以致于此?” 梁山伯前辈轻轻自南宫燕手腕上将手抽回,看了云凡一眼,宽慰道:“你不要着急,这女娃并无大碍,只不过中了一些蛊术,有我二人在此,你尽管放心便是。” 祝前辈笑道:“对了,你尽管把心藏在肚子里就行,我师兄弟在此,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朋友,我还指望她给我做些好吃的饭菜呢。” 云凡听了,不禁莞尔,拱手向二人施了一礼,同剑心相视一笑,这才放下心来。只见祝前辈伸出两指,凌空虚点,分别刺向南宫燕背心、头顶诸穴。 南宫燕嘤咛一声,双眉微蹙,似是有些痛苦,不消片刻,那苍白俏丽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渐渐红润起来。而那梁山伯前辈食指轻出,点在她眉心之处,须臾之间,南宫燕血气上涌,“哇”的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块。 梁前辈转身对云凡道:“好了,回去休息两天自然无恙。” 云凡心中一喜,果然见南宫燕缓缓睁开双眼,“云大哥!”然后南宫燕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委屈,小嘴一撇,扑在云凡怀中悠悠哭了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已经没事了,看哥哥替你出气!” 剑心也走上前来,出声安慰这个惹人疼爱的小妹妹。偏偏这时,祝前辈突然哼了一声,颇有怨气的说道:“看看,你这丫头,你是老头子我救回来的,体内蛊毒也是我驱除的,怎么到头来却一句谢谢也没有?” 南宫燕顿时一阵脸红,拉着祝前辈的衣角,娇声道:“谢谢啦,伯伯,回头我给你做些好吃的下酒菜补偿你如何?” 祝前辈闻言登时眉开眼笑,他要的就是这一句话,“哈哈,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云凡苦笑摇头,将南宫燕交由剑心照看,转头望向场上已然进入白热化的杨逸二人。只见他二人斗了如此之久,已然真法不乱,剑气纵横,凌厉之极,不由对那年轻公子道行有些钦佩。 这时,戴天明一声长啸,蓝鲸仙剑倒飞而后落入他的手中,只见他手捏个剑诀,脚下连行七步,忽地大喝一声,“鲸吞万里。”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极为强横的气势喷涌而出,蓝鲸仙剑立时爆发出一道耀眼光柱,在空中幻化成一具巨齿外露,目露凶光的鲸兽,不及杨逸有何动作,那鲸兽巨口轰然张开,将杨逸吞入口中。 南宫燕一声惊呼,云凡心中大惊,玄天尺光芒暴涨,正要上前援助,却见梁前辈面色肃然,将云凡阻了下来,“等等!” 四人静静等待,只见那鲸兽周身蓝芒隐隐,仰天咆哮,仿佛十分痛苦,而戴天明捏住法诀之手也是在微微颤抖,蓝鲸仙剑更是有些拿捏不稳。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长啸,锐声阵阵,蓝芒中似乎有点点碧光透了出来。那碧光越来越大,起自鲸兽头顶,末至巨尾,竟是隐隐有破体而出之势。 果然,那鲸兽突然长嘶一声,浑身剧烈颤抖,碧水剑升起一道巨大剑刃,碧芒如刀,竟是生生将这鲸兽劈了开来。 戴天明面色越发苍白,终于在漫天碧色剑芒消散之时,蓝鲸仙剑忽地一颤,如受重击,那巨大鲸兽随即消失不见了。 而杨逸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一个踉跄,坐到在地,在那鲸兽体内,他显然也不会好过。戴天明不可置信的望着杨逸,“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怒气难平,喃喃道:“这怎么会?怎么可以?不会的,不会的……” 云凡看了看刚才何等自负自傲的一个人,此刻眼见道法被破,一时难以接受,不由摇了摇头,俯身将杨逸扶了起来:“既然杨大哥不能将你诛杀,这种情景,我也不会趁人之危,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云凡几人转身欲走,不料,那戴天明忽然大吼一声,一手指着云凡,颤抖道:“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陡然间,戴天明从怀中掏出一枚不知何种材料所制的暗红色珠子,那戴成一见不由大惊,强忍着身上剧痛,阻止道:“公子,眼下老爷未归,太老爷更不能出关,你若执意如此,一旦失控,府中上下绝无一人能够抵挡,公子,请三思啊!” 戴天明眼露凶芒,此刻已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一把将戴成推开:“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愤恨之中,戴天明握紧右手,捏碎了那红色珠子。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赤火妖狐 ?红珠既碎,顿时妖气腾腾,狂风乱舞。 云凡急忙运起真法,玄天尺豁然光芒大涨,形成一个巨形光罩,将杨逸等人护在身后。 “砰、砰”数声闷响,无数石块击打在光罩之上,被弹至地上。再看时,在云凡身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只浑身赤红,眼露碧芒的妖狐。这妖狐足足有三丈来长,一丈余高,巨尾如火焰一般在空中左右摆动,美丽至极。 不过,那妖狐显然脾气有些不好,就这般凝着脑袋看了云凡片刻,忽地怒啸一声,转而对戴天明道:“小鬼,怎么是你把我叫上来的?” 戴天明面色苍白,冷哼一声,“你管谁唤你上来怎样?快快将眼前这些人杀了。” 那妖狐眉宇一蹙,登时有些不悦,“哼,小子,你爹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竟敢对我颐指气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戴天明抬起满是蔑视的双眼,盯着妖狐,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你不过是我戴家养的一只畜生,我是你的主人,为什么不敢这么跟你说话?” 那妖狐听了顿时张开森然大口,狂啸一声,震怒之间,一只巨爪凌空抬起,向那戴天明拍了下去。 这一变故实在有些突然,但是更多的是诧异,云凡与众人面面相觑,却如何也不理解,怎么这妖狐分明是戴天明召唤而出,却突然向他发起攻击? 然而,戴天明似乎对妖狐这一反主行为早有预料,只见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陡然间额头咒印隐现,在妖狐厉爪离戴天明头顶还有三尺之时,突然间顿住了。 与此同时,妖狐颈上突然出现一个光圈,光圈之中仿佛有玄妙符文。符文出现,妖狐登时眼中一红,仰天嘶吼,似是极为痛苦,那厉爪终于还是未能落下。 戴天明冷哼一声,“畜生,终归还是畜生。”说着向云凡与杨逸一指,“去,把他们杀了!” 尽管妖狐心中愤怒,更不甘为这乳臭未干的小子驱使,不过那符印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在它愤恨地盯了戴天明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将头转过来,锁定了在他身前如蝼蚁一般的云凡。 “混账”,祝前辈看了顿时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火气,“小子,你竟然放出赤火妖狐,看来当年戴家一直在欺骗天下人。” 戴天明冷冷看了祝前辈一眼,“不,我们戴家没有骗任何人,当年我们只是昭告天下,制服了祸及苍生的凶兽,却没有说怎么制服。” “你……”祝前辈纵然怒意难平,但是当年戴家却是没有说怎么制服的赤火妖狐,一直以来外人自以为是将这妖兽毙了,却不料今日竟然还活着。 “对了,”戴天明沉吟片刻,突然又道:“刚才,两位前辈答应不会出手干预此事,希望能够信守诺言。” 话音刚落,妖狐突然冲着云凡怒吼一声,巨爪蓦地抬起,向云凡重重砸下。云凡凝神泉涌,突然将杨逸推了出去,随即玄天尺青芒闪烁,重重打在那妖狐身上。 “前辈,帮我照顾好他们。” 祝前辈大手挥出,将杨逸接住,而后体内真气喷涌而出,将杨逸连同南宫燕和剑心一同护住,“放心吧,有老夫在,他们不会有事。”但是心中却道:“小子,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是你却要独自面对这妖兽,即是万分凶险,老夫也不能出手,珍重,不过你放心,倘若你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夫自当替你将这畜生诛了。” 玄天尺光芒卷舞,随着云凡手势或劈或挑,纵横纷飞,将妖狐的攻击挡了下来。只是赤火妖狐乃天地一灵兽,能御真火,道行足以堪比空冥之境的修行者。昔日妖狐凶性大发,危害苍生,后被戴家家主戴宗所服,那戴家也因此名声大噪,受万人敬仰。 啸声如雷,赤火妖狐巨爪拍下,轰的一声,将坚硬的青石地面打出一个巨坑。虽然云凡间不容发之际已然躲了过去,但是碎石飞起,打在脸上,仍是痛不可挡。 南宫燕与剑心在场外观望,俏脸之上满是忧色,一颗心七上不下,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杨逸看着这般苦斗,本想上前助阵,却不料身子微动,已痛入骨髓,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 狂风呼啸,飞石乱舞。 赤火妖狐巨爪不住向云凡怒击,咆哮嘶吼,巨大的眼睛赤红如火,早已失去了原来那般碧绿光泽。云凡突然对这巨大妖兽生出一丝怜悯,而此刻丹田之中突然真元躁动,蚩尤之血蠢蠢欲动,似是要冲破体内禁制。 此时云凡体内痛苦以极,陡然间狂怒一声,玄天尺豁然光芒暴涨,迎风而长,瞬息之间依然变作一块巨型镇碑,向那妖狐重重砸下。 赤火妖狐未及躲闪,登时被玄天尺压住身子,动弹不得,一张巨口露出森然巨齿,向云凡轰然咬了过来。 云凡捏个法决,身子爆退而去。便在此时,戴天明忽然大喝一声,双手指根相连,结印道:“起。” 赤火妖狐惨烈怒啸,表情极为痛苦。吼声中,赤红巨尾陡然竖起将身在半空的云凡突然卷在其中。云凡只觉胸中一滞,真元不济,玄天尺顿时有些不稳,片刻间,赤火妖狐已然将玄天尺扛了起来。 当此时,戴天明狞笑不止,南宫燕、剑心失声惊呼,梁、祝两位前辈亦是眉头微蹙,心中万分紧张,痴痴盯着场中,心中料定,今日纵然让天下人耻笑,也要将云凡救下。 正当他二人打算出手之时,迷迷蒙蒙之中,云凡大声长喝,有火浪喷出,马鸣风萧萧。 千年幽冥马自巨尾之中陡然冲出,云凡在其背上凛然而立,玄天尺倏而倒飞而回,落入他的手中。 赤火妖狐一见幽冥神马,所谓同类相斥,两个异兽初次见面便分外眼红。幽冥马眼中火焰熊熊,看到妖狐这等大它数倍不止的凶兽,心中没有半分好感,突然仰天嘶鸣,一股极为炽烈的火浪喷了出来。 赤火妖狐赤红双目中难掩兴奋与狂热,巨口喷出,顿时也喷出一股火焰。 这两股火焰如火龙一般,在空中轰然相撞,顿时一片火海,将戴天明、及其杨逸等人包在其间。他几人有防御罩护身,自然不怕,只是先前死在云凡、杨逸手中的那些家丁,火焰漫过,片刻间化为灰烬。 火势不减,戴府木制楼阁已有半数烧着,然而戴天明却丝毫没有想救火的意思,只是盯着半空之中骑着火焰地狱马的云凡,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是你的,女人、灵兽、神兵,这一切都是你的,我这自幼出生在名门世家,自幼受爷爷亲自教导的天之骄子又有什么?除了家族,我究竟还有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你的一切,都将会是我的。 戴天明望着空中被赤火妖狐逼的已临绝境的云凡,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狞笑。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希望之巅是绝望 ?风声呼啸,火浪滔天。 千年幽冥马所施乃是地狱之火,而赤火妖狐所喷火焰是赤阳真火,两股力量正如正邪不容,每一次相撞,都仿佛是九天之上太上老君炼丹炉倒塌一般,热浪滚滚,如身置火焰之中,好生难受。 却不知,这分斗法,阵势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惊动了十里之外的两个阴森诡异的男子。这二人一人身穿黑衣,一人白衣,一个面色苍白如纸,一个漆黑如同墨染,正是云凡苦苦寻找,日思夜想也要诛杀的仇人,黑白郎君。 要说,此地离中州不远,更是正道大派昙日宗所辖之地,虽不知黑白郎君在此出现所为何事,但至少可以断定,他们眼下却是被眼前这场生死厮杀所震撼了。 “你说,当日白长风将那孩子救走,不仅收他为徒,还将千年幽冥马给了他,咱们的人几次捉这小子,都被他躲了过去,嘿,这小子可真是命大啊!” “哼,命大。”黑面郎君面无表情,依然是少言寡语,装的一手好B。 白面郎君道:“只可惜,魔君另有计划,不然,咱们兄弟二人倒可以现在就可以把他抓回去,至于蚩尤之血,自然也是咱们魔域的囊中之物。以魔君不世之材,控制蚩尤之血也不是不无办法,到时候对付正道这帮酒囊饭袋,咱们便更加容易些。” 黑面郎君听了,漆黑的脸上不见任何异动,冷冷道:“浮生苑。” 白面郎君转过脸,笑吟吟的看着他,“你是说,浮生苑梁山伯和祝英台那两个老东西?” 黑面郎君点了点头,却听白面郎君继续道:“倘若不出所料,这二人与你我道行在伯仲之间,眼下想必是在寂灭的境界,若真是他二人出手阻拦,倒还是有些麻烦。” “不分上下。”黑面郎君道。 白面郎君看着阵阵热浪袭来,戴府火光滔天,这场大战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忽然阴测测的笑了几声,“嘿,想戴宗心思缜密,当年收服赤火妖狐,纳为己用,想不到却被他宠爱有加,愚蠢之至的孙子坏了计划,哎,此子实在难成大器。” 黑面郎君看着前方大战,吼声如雷,寒声道:“死有余辜。” 白面郎君微微摇头,“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说完,二人身子微动,化作一黑一白两道光芒消失在山腰林木之中。 此时,云凡身骑幽冥马,御起玄天尺,已然将凶性大发的赤火妖狐压制住,火浪也渐渐小了许多。殊不知,赤火妖狐盛怒之下足以匹敌空冥之境的修真高手,此时一来身受禁制,不足以发挥全部力量,二来他自恃灵兽,不肯屈尊于戴天明手下,更不甘做一个这般没有尊严的杀戮工具,是以斗了如此之久仍不分高下。 不过,那戴天明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双手快速结印,身子也剧烈颤抖起来。赤火妖狐颈上咒印现出,妖狐顿时仰天长嘶,神色极为痛苦,痴痴望着云凡,又是愤怒,又是哀伤。 云凡蓦地心中一动,陡然间念力而出,似乎与赤火妖狐心意相通,能够感觉到它的呼吸,它的悲楚,它那骄傲狂野、勇猛不羁的灵魂。 天下苍生,无论人畜,皆为平等。似戴天明这般无辜禁制灵兽,驱之为奴,不由触动了云凡心中的无名火,只听他大喝一声,玄天尺豁然出手,不是向着赤火妖狐,而是向那戴天明怒射而去。 戴天明冷笑一声,刚要御起蓝鲸,忽地胸中一痛,真元不济,蓝鲸仙剑随即亮起半尺复又重新黯淡下去。但仙家宝物终归是仙家宝物,见主人受难,蓝鲸本能的跃了起来,挡在了主人身前。 “铛”的一声,下一刻,玄天尺撞在蓝鲸之上,戴天明身子一颤,随即喉咙微感一阵甜腥,嘴角露出一丝鲜血。而此时,双手再无力结印,赤火妖狐陡然失控,巨尾狂扫,向戴天明重重砸了下来。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管事戴成突然奋力将戴天明推了出去,而自己还未来得及留下几句遗言便直接被赤火妖狐拍在了地上,顿时一命呜呼,直奔黄泉而去了。 戴天明目瞪口呆,望着巨尾之下那滩血水,震惊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连赤火妖狐这等畜生也要反抗于我?他神智不清的坐倒在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败的如此之惨,更不明白为什么希望之后,换来的竟是绝望。 然而,一切都晚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因为,下一刻,赤火妖狐的巨爪便向自己顶上抓来。 风在吼,马在叫。戴天明此刻却已听不到,是谁在空中咆哮。 “轰”的一声巨响,只见赤火妖狐巨大的身子直接被一道白光击中,重重摔了出去。随即人影闪过,五道黑影快捷无伦的落在赤火妖狐的身侧,同时结印,只见地上无端伸出五条白色锁链分别缠在妖狐四肢以及脖颈之上。五人齐声低喝,锁链骤然一紧,嘶吼中,赤火妖狐被牢牢困在地上。 云凡尚未看清事情原委,只觉身后一道极为凌厉的气息袭来,不及多想,玄天尺陡然飞出,挡住了这一击。然而,饶是如此,云凡仍是被这一排山倒海的力道击中,自半空摔了下来。 擦去嘴角流出的鲜血,云凡定睛看时,只见戴天明身前赫然站着一位面色肃然,眼中杀意涌现的中年男子,另外五人身穿墨绿衣衫,此时已经将赤火妖狐制服,随后飞到哪中年男子身后,并排而立,眉宇微蹙,不怒自威。 千年幽冥马见云凡重伤在地,不由大怒,仰天长嘶,向那中年男子飞奔而来,前蹄高高跃起,骤然发出一团地狱火浪,将那中年男子团团包围。 然而,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忽地一掌拍出,幽冥马嘶鸣一声,如受重击,巨大的身子不由向后退去,脚下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幽冥神马何曾吃过这等亏,但听它努嘶一声,重新跃起,复又向那中年男子冲了过去。不过,此次那男子仍是不动声色,抬手间将它打翻在地。如此几次之后,幽冥马终于无力再战,倒在地上,一双火焰巨目极为不甘的盯着云凡,好像在说:“我已经尽力了。” 云凡微微点头,口中默念法决,将幽冥马收回,强忍着身体剧痛,颤巍巍站了起来。不用想,眼前这人便是戴天明的父亲,云凡只是心中惊叹,他刚才那一击便将自己重伤,举手间将幽冥马震飞,这等道行当真深不可测,戴家不亏是修真世家。 “哼,”那中年男子看着已然成为火海的戴府,看了看一脸木然坐倒在地的戴天明,忽然冷笑一声,盯着梁、祝两位前辈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在我戴家撒野,倒不知我戴家何处得罪了两位,戴文德还请两位明示。” 祝前辈也淡淡一笑,显然也不怎么怕他,“哎,事先说明,此事并非由我们而起,你要是想知道事情原委,不妨问问你宝贝儿子。” 戴文德回头看了儿子一眼,似是料想到什么,不由心中怒气潮涌,喝道:“不成器的东西。”但此言一出,戴文德转而看了云凡一眼,道:“但是不管我儿子做了何事,你们这般胡闹,也忒不将戴家放在眼里吧。” “那你想怎样?”云凡手执玄天尺凛然而立,迎着戴文德满是杀意的目光,竟然没有丝毫惧意。 只见戴文德轻轻踏前一步,沉声道:“你伤了我的儿子,就拿命来换吧。” 霎时间,风势如刀,杀气腾腾,云凡在三丈之外,仍感到一丝寒意透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矛与盾 ?火势不知何时已经弱了下来,戴家人见家主已归,顿时士气大振,纷纷抢去救火,只是在戴文德与云凡对峙之处,没有任何人敢贸然进入,生怕被卷入其中,非死即伤。 面对戴文德如此强势气魄,南宫燕不由拉了拉梁前辈的衣襟,眉目中央求之意不言而喻。梁前辈稍稍皱了皱眉,心中有些难办,此事固然戴天明挑事在先,但是云凡与杨逸将戴家逼的如此地步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如今骑虎难下,戴家如何肯善罢甘休,只好硬着头皮腆着老脸上了,只希望戴文德能看在自己的几分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戴兄弟,老夫长你几岁,姑且以兄长自居,还望戴老弟莫怪。” 戴文德看也不看祝前辈,冷冷道:“梁老哥客气了,有话稍后再说,待小弟将此事料理了,你我再叙旧不迟。” 梁前辈眉头一皱,心道:“哼,你以这种口气跟老夫说话,当老夫真的怕你不成?”然而他虽然有气,梁山伯前辈仍是面色不改,淡淡道:“戴老弟,依老夫来看,此事毕竟事出有因,老弟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不会自降身份与小辈一般见识,况且双方均有损伤,贵公子只是筋脉受损而已,有我师兄弟在此,包他三日后生龙活虎,道行丝毫不会受损,看在咱们浮生苑的面子上,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戴文德怪眼一翻,瞧着梁山伯老前辈,片刻之后,突然冷笑几声,“算了?老哥真是会说笑,我戴家于天下立足数百年,几时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就算魔域也不敢这么放肆,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趁老夫外出之时在此撒野,将戴家弄得如此狼狈,老哥哥一句话就这么过去,不是太儿戏了吗?我戴家的人便是这么好欺负不成?” 梁前辈看了看周围火势渐熄,地上仍有十余具焦尸未能处理,那戴天明坐在地上,双目空洞无物,显然受了巨大打击,不由讪讪一笑,“呵呵,这个,此事毕竟因贵公子而起,再说那戴成管事却是赤火妖狐所杀,云凡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野小子,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计较,倘若传了出去,岂不是要天下人笑你以大欺小?” 戴文德一脸肃然,眼中精光闪过,回头看了爱子一眼,复又重现杀意,“哼,倘若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开,那才是被天下人耻笑。” 梁前辈正欲再说,却听祝英台前辈冷哼一声,颇为不悦,“戴文德,我师兄已经这样跟你说了,你还要怎么样?我偏不信你还能在我二人面前任由你将人杀了。” 戴文德沉默不语,只是缓缓抬手,凌空虚抓,只见漫天云气骤然翻滚起来,“那你就试试吧。”说完,戴文德蓦地低喝一声,身后戴家五老身子陡然腾空跃起,将正欲出手阻拦的梁、祝二老围了下来。 “我不指望他们能够将你二人击败,但是只消拖住片刻,这小子断无生还之理。” 戴文德说着,信步向云凡迈了过去。第一步尚在三丈之外,第二步却已经到了云凡眼前,大掌贴住云凡胸前,“砰”的一声,一股大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云凡直接打了出去。这就是绝对实力的差距,这就是生与死的差距。其实这个世界便是如此,谁的道行高,谁的实力强,谁就掌握生杀大权。 云凡甚至连结防御罩的时间也没有,便觉胸中五脏六腑恍若被人生生撕扯一般,鲜血喷涌而出,在淡淡晨光之下结成血雾,许久才渐渐散去。 “啊!” “哥哥!” 是谁,在冥冥中深情呼唤;是谁,心碎中被泪水打湿了脸。 祝前辈见状,一张略微苍老的脸上首次动了真怒,只见他一掌将身前二人击退,喝道:“师兄。”一句话说完,便将这五人尽数丢给了师兄,自己纵身向戴文德扑了过去。 梁山伯前辈与他师兄弟百余年,早已心意相通,听祝前辈话音刚落,却见他双掌齐出,仰天长啸,一声大喝,“缚!” 云气不再翻滚,狂风也停止呼啸。天地有元气,化为无形索,将那五人紧紧缚住,双臂紧贴于身侧,脚掌更是像粘在地上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杨逸以手抚胸,惊叹道:“这就是控制天地元气的力量么?” 祝前辈闪身挡在戴天明身前,寒声道:“要杀了他,不妨先将老夫诛了吧。” 面对暴怒的祝英台,戴天明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冷冷道:“我虽不知你和这少年有何关系,但是你浮生苑要想插手此事,可也得掂量掂量。天下修真之人敬你重你不过是看在玄虚子前辈的面子上,你师兄弟二人这些年将浮生苑经营的乌烟瘴气,可曾想过令师看到如此局面作何感想?” 祝前辈再也忍耐不住,黑白须眉早已倒竖,见他忽地捏住食中二指,戴文德身后骤然一紧,天地元气化作无形针光,向其后背急刺而来。 戴文德身子未动,看也未看便在身后展开一层护罩,将那无数气针挡了下来。然而便在此时,祝英台泛着淡蓝色火焰的右手已然劈到面门,虽是火焰,却是阴冷如冰,虽看似缥缈无形,却有雷霆之威,戴文德不敢大意,只一瞬便从这间隙之间闪了出去。 此时,梁前辈已经完全将戴家五老制服,不费吹灰之力。看着祝英台有恃无恐,平静如常而有些苍老的脸,戴文德心中惊叹:“这老头子看似疯疯癫癫,想不到除了医术,在修行一道上竟然也走的如此之远。” 戴文德有意在他二人面前露一手,不能让戴家丢了脸面,也好不让场上小辈以及戴家人小瞧了自己。只见他面色一沉,双臂突然暴涨,隐隐有气浪如刀锋一般破体而出,骤然间,白芒蓬然纵横,气旋飞舞,在其身前形成一道强劲无比的剑光,吞吐如九天神蟒,迎风向祝英台前辈斩了过去。 祝前辈傲然而立,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在那白芒剑光离他不过两丈之时,忽听他一声爆喝,双手淡蓝色光芒陡然化作一道四丈余高的光墙,随即被他推了出去,一白一蓝,就像矛与盾,在二人身前轰然相撞。 两人不由同时身子一震,向后倒退两步方才止住,满脸惊愕的望着对方。光芒散去,二人虽然未能伤的对方丝毫,但是以他们为中心,十丈之外,那戴家楼阁却是被这气浪摧枯拉朽一般夷为平地。 看着眼前之景,除了昏厥在地的云凡,所有人都惊呆了。那杨逸除了惊异,心中更是激动兴奋,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如此玄妙的斗法。 戴文德瞳孔微缩,心道:“看来今日要想将那小子杀了还当真有些麻烦,不过,以他如今的模样,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杀他也能像捏死一个蚂蚁一般容易。”说着,戴文德突然意味深长的向早已被眼前大战惊醒的戴天明看了一眼。 风吹过,掠起他的顶上长发,戴天明点了点头,登时如梦初醒,信手捏个剑诀,蓝鲸“嗡”的一声轻响,轻轻落入他的手中,然后向云凡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 第一百四十章 死亡,是如此之近 ?隐约之中,云凡似乎听到有声音在耳畔萦绕。 “喂,小子,醒醒!” 声音低沉,不似女生委婉,又有别于男音之洪亮。云凡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赤火妖狐如火焰一般的身体,巨尾在半空轻轻摆动,周围空旷无垠,无山无水,有天有云,却唯独不见太阳,不知是何地方。 “我死了吗?这是什么地方?” 赤火妖狐冷笑一声,“你没有死,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云凡缓缓坐了起来,极力回忆当时戴文德重伤于他,垂死之时,似乎有神识离体,意念涌出,随即便不省人事,却不知为何在此出现,又不知为何这妖狐与自己一起。 那赤火妖狐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惑,当下坐在地上,前腿支撑,整个身子足有三丈之高,低头看着这个渺小的人类,“你没有死,这里只是我的精神世界,只有与我意念相通之人方可进入,换句话来说,是我在你受了戴文德一击之后,强行将你拉过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云凡有些不解。 “因为我要救你。” “救我?”云凡更加迷惑,他只记得当时与这妖狐似有心灵相通,心中对它不过有些怜悯,有些同仇敌忾罢了。 赤火妖狐道:“不错,当然,我这么做,也是想通过你让我获得自由。” 云凡叹了一声,“哼,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能救你。” 赤火妖狐摇了摇头,“不,我可以感知,虽然你道行一塌糊涂,但是你的念力极强,只是不得启发,释放不出来罢了。恰如一汪洪水,奔腾汹涌却不得泄洪之道,倘若找到办法,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想起南宫燕、杨逸等人必然在担忧自己,梁、祝两位前辈也必然为了自己在竭力战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从这里出去,于是听这妖狐稀里糊涂的说辞,顿时有些不耐烦,“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只想快些出去,我还有朋友。” 赤火妖狐哼了一声,“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你苏醒也不过是个累赘。” “那又怎样?在这里听你废话么?” 妖狐突然怒吼一声,血口陡然张开,停在云凡头顶三尺之处,一对火红双目如火莲一般望着云凡,“小子,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如果想活命,就必须听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身体受了戴文德如此一击而不死,甚至当时还有一股反弹之力,将这力道卸去了大半,但是以你现在道行,根本挡不住他半招,要想活命,小子,活下来努力让自己变强吧。” 一席话如同巨锤一般,重重打在云凡胸口之上,云凡就这般丝毫不惧的盯着妖狐,片刻之后,终于道:“你要我怎么做?” 赤火妖狐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微笑,道:“时间紧迫,但接下来的话你要仔细听好。” 云凡盘膝而坐,在这个虚无缥缈的地方平静的看着赤火妖狐,轻轻点了点头,却听那妖狐道:“一百五十年前,我们狐族本是与世无争,终日修行,以求天道。但是一次偶然机会,人类发现狐族的修炼仙山,便要大开杀戒,夺取咱们狐族的妖丹,以达到他们提升修行的目的。” 这一句话说出,云凡不由眉头一皱,但是世人向来以大自然的主宰自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些事倒也是他们所能为的。 赤火妖狐又道:“极度愤怒之下,我们妖狐一族开始反击,报复这些贪婪而残忍的修真之人,同时也因此猎杀了不少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正道修真门阀以剿灭妖狐为由,派遣高手大肆猎杀狐族,其中便有戴宗。” “戴宗?” “不错,当时戴宗还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却已经是离合巅峰强者。此人野心极大,一心要壮大戴家势力,在追杀我等之时,背着正道诸人,与我强行建立契约,将我作为他的通灵之兽,为他终生守护戴家。而因此,我们狐族也暂时得一安宁。” 云凡道:“强行建立契约?如此说来,你并不是真心与他合作。” 妖狐突然暴怒一声,巨爪挥出,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妖狐一族,虽不是上古异兽,但也是天地一灵种,若不是他以道法强行在我颈上施加咒印,又以全族性命相挟,我如何肯应。” 想起那戴天明胡作非为之行径,云凡不由心中升起一团无名之火,双拳紧握,恨不得立时将他碎尸万段,“你要我怎么帮你?” 赤火妖狐看了云凡一眼,“很简单,你只要将我颈上这咒印去掉,以鲜血与我建立契约,我自然不再受戴家禁制所困。” 云凡看了看他颈上忽隐忽现的白色光圈,上面符文隐现,不由皱眉道:“只是我道行低微,怎么去掉这禁制?” 赤火妖狐忽然咧开大嘴一笑,“你不要忘了,我们妖狐一族虽然身属兽类,却早开灵识,被戴家困了百余年,自然想到了破解禁制之法,只是要求念力极强之人,道行如何却不重要,这一点,你是最适合人选。” 便在这时,天空方才平静的云气突然无风而起,剧烈翻滚起来。 赤火妖狐抬头望天,沉声道:“快点,再迟只怕来不及了,你附耳过来。” 云凡当下起身,那赤火妖狐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云凡立时盘膝坐下,双手按妖狐所述结印,口中默念法决,“亥、戌、酉、申、未……”。 这结印之术虽然容易,但难的是云凡还要以自己念力强突咒印上的念力符文。正如玄天尺周身为念力包裹一样,云凡必须忍着脑袋所承受的剧痛强行突进符文所成的结界,才能真正解开禁制。 然而,云凡刚一触及那符文,脑中便如同**入一把钢刀似的,剧烈的痛楚,险些让他再次昏厥过去。望着云凡越发苍白的脸庞,妖狐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感动,心道:倘若真能解开禁制,就是为了这少年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也许是求生的欲望,也许是被妖狐的真诚及遭遇所打动,在几次冲击符文之后,只听云凡强烈的不甘与不肯放弃的一声大吼,“给我破!” 白色光圈突然亮了起来,如同被什么击中似的,剧烈颤抖了几下随即光芒散去,迅速黯淡了下去。而后,只听“咔嚓”几声异响,好像什么破裂的声音,赤火妖狐陡然仰天长啸,颈上那类似玉环的东西应声而碎。 风云呼啸,狂风猎猎。 戴天明手握蓝鲸,轻轻向尚未苏醒,昏死在地的云凡走了过去。 祝前辈大惊失色,本欲上前却被戴文德死死缠住。而梁山伯老前辈也是只能望洋兴叹,这五人一旦放开,定然不会那么容易控制了。 一声清啸,剑心凌空而起,七星剑青芒大涨,向戴天明斩了过去。 然而,戴天明却对飞身而来的剑心视若无物,蓝鲸亮了起来,对着云凡怒斩而下,“我可以死,你却万万不可活。” 当此时,电光火石之间,无数人惊讶的目光之下,赤火妖狐挣脱锁链,仰天长啸,巨爪以迅雷之势刺了过去。 有血,滴落在青石板上,一滴,两滴…… 戴天明不可置信的低头望着胸前透过的妖狐尖锐的指甲,蓝鲸仙剑离云凡的颈项不足一尺,“铛”的一声,失去了主人的摧持,仙剑离手,如断冰切雪般插入了地面之中。 下一刻,七星剑青芒驰过,戴天明身首异处。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我是兄弟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一记震彻天地的闷雷,直接将众人炸成了蠢萌,立在原地,忘记的了斗法,忘记了惊呼,甚至忘记了疼痛。 许久,戴文德才大喝一声,奋力一击,将祝前辈震退,身子微动,出现在戴天明身前,看着儿子渐渐冰冷的身体,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不敢碰触那熟悉的容颜。 “儿子!” 戴文德跪了下来,失声痛哭。在场之人见之无不动容,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是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始终不能让人接受。 不知何时,梁前辈已经将那五人放开,祝前辈也微叹一声,走了开去。戴家五老齐身而至,看着倒在地上仍不省人事的云凡,心中大怒,五人同时出手,在身前凝成巨型光柱,向云凡以及赤火妖狐轰然砸下。 那赤火妖狐冷笑一声,“失去了禁制,你五人之力根本奈何我不得。” 只见妖狐巨口张开,一团红色火焰突然出现,在其身前愈来愈大,最后凝成一团巨大的赤红火球,向着那光柱喷了过去。 一红一白两道异芒轰然相撞,如九天惊雷,在万人心头震动。片刻之后,火光不再,白芒消散,一片狼藉的戴家死一般的寂静,在这如火海一般的庭院之中,诸人无不变色,手心出汗。 而在此时,南宫燕娇呼一声,“云大哥,云大哥在哪里?” 直到这时,杨逸等人才发现,云凡与那赤火妖狐不见踪影了。 “难道,云大哥被那巨大光柱打的身形俱灭了么?”南宫燕根本不敢想,只是不停的寻找,火海漫天,哪里还有她情哥哥的半分人影。 梁前辈轻轻走了过来,安慰道:“先不要担心,既然找不到云凡的尸体,那么就不能断定他已经死了。” 祝前辈也走了过来,道:“是啊,丫头,那臭小子什么都一塌糊涂,就是这运气还算不错,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儿子,我的儿子啊!” 诸人看了老泪纵横的戴文德,纵然仙风道骨,道行超凡脱圣,恐怕也难抵丧子之痛吧。梁前辈微微摇头,叹了一声,“哎,自作孽,不可活,我们走吧!” “站住!”那戴家五老齐声喝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怒目而视。 “怎么,凭你们也想拦住我们不成?”祝前辈冷笑一声,说道。 “哼,你们将戴家弄的如此模样,难道还想安然无虞的离开么?” “哈,打架么?老夫奉陪到底。” 那五老顿时大怒,各自御起法宝,便要与祝前辈拼个你死我活。这时,忽听戴文德沉声道:“住手!” 诸人回首望去,却见戴文德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只是脸上仍是抑制不住的悲伤。 “放他们去吧!” “家主?”戴家五老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他们走吧,”戴文德又重复一句,只是阴寒如刀的目光从诸人脸上一一扫过,“不过,这笔血债,他日戴文德定然要向各位讨回来。” 天地间,我就像一只幽灵,因为眷恋尘世,不肯往生,飘飘荡荡,无依无靠。 云雾缭绕,不见天日。云凡迷迷蒙蒙如幽灵一般在云层中飘荡,风声呼啸,身子登时摇摆不定,仿佛马上就要被吹散似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漫无目的的游荡。 “这是什么地方?”云凡大声喊道,有回声,自遥远的天际飘回来,传入耳中。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回声依旧,渺茫天地之间无人应答。 我究竟还能不能出去,谁来拯救我?燕儿,剑心,杨大哥,你们在哪里?就算是地府,也应该有牛头马面,十代阎王,可是这里,除了虚无缥缈如云的东西,别无他物。 云凡伸出手,轻轻触动这洁白如轻纱的云层,只感到一丝凉意侵入,随即不见。云气轻绕,像一位温柔的美丽女子,张开双臂,微微环绕着他。 骤然间,云凡只觉胸中如一团火焰剧烈燃烧,五脏六腑瞬息之间被扯碎,额上细汗渗出,痛楚难当。云凡如一头野兽一般狂吼一声,挥手将身前云雾打散,几乎在同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无端端生出一只巨手,向他顶上压了下来。 云凡怒极,手中捏个法诀,却发现玄天尺早已不在腰间,情急之下,双手托顶,凝神以备。然而,那只大手如同一座大山,分量是如此之中,云凡只觉胸中窒闷,丹田炽热如火,如火山一样,快要喷薄而出。 “啊!” 云凡大吼一声,大手不见了,云雾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清秀而白皙,微微带笑的男子的脸,而自己还抓着那男子的双手。 “你醒了?”那男子淡淡一笑,说道。 云凡下意识丢开他的手,胸口起伏不定,冷冷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那男子也不介意,索性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你真的认不出我了么?就在不久前我们还并肩作战。” 云凡微微蹙眉,仔细打量这个面庞精致,甚至有些惊艳的男子,悠悠道:“你是赤火妖狐?” 那男子微微一笑,“呵呵,事到如今,你口中还是称我妖狐,可见你心中还并不曾拿我当朋友,或许,你骨子里流的是人类的血液,有着与生俱来高世间万物一等的骄傲。” 面对着突然的挑衅与三分不友好,云凡不由一怔,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 赤火妖狐看样子并无在意,“不过说来也是,我们妖狐一族至少修行三百年才能隐去妖身,化为人形,而你们人类只要百年甚至几十年就能超过我们,这一点我们不得不得承认。” “对不起。” 对于云凡的道歉,赤火妖狐突然一愣,清秀的眉宇之间突然多了几分亲近之意,“数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对我道歉的人。”不知为何,赤火妖狐对这个人字刻意强调了一些。 “是你救了我?”云凡强撑着要坐起来,却发现身子稍稍动弹,便如万刃锥心之痛。 赤火妖狐道:“你虽然大难不死,但是周身骨骼筋脉均已碎裂,纵然有妖丹,也得三个月方可尽数恢复,你还是安心休养为好。” 云凡听了,不由看了赤火妖狐一眼,“妖丹?那不是……” 那赤火妖狐缓缓摇头,笑道:“你放心,自然不是我们狐族妖丹,但是对你体内的伤有极好功效,况且此地乃是狐族立身之地,一般不会有人打扰。” 云凡沉吟片刻,微微点头,道:“谢谢你,呃……” 赤火妖狐似是知他心中所想,说道:“以后,你不妨就叫我火狐吧,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兄弟。”说完,火狐嘴角轻扬,极柔美的微微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石门关闭,洞中立时暗淡下来,云凡素面朝天,心中喃喃:“不知燕儿他们现在如何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龟卜 ?浮生苑,草屋之中。南宫燕满脸忧色,静坐于庭院之中,虽有剑心陪伴,二人却相对无语,一时之间更增愁闷。 许久,剑心望了望低首不语,三日来便憔悴了不少的南宫燕,低叹一声,握住她柔嫩而略显冰凉的小手,“燕儿,你放心吧,哥哥不会有事的。” 南宫燕勉强一笑,点了点头,“嗯,剑心姐姐,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没事。” 凉风拂过,惊起南宫燕淡黄色裙带,风儿虽清爽怡人,但是她眉间忧色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增愁苦。剑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从云凡消失无音讯之后,南宫燕除了喝一些清水之外始终没有进食,她只怕云凡尚未归来,燕儿先垮了。 便在这时,忽听一阵喧闹争吵之音,原来梁、祝两位前辈又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起来。那祝前辈只因三日来吃不到南宫燕和剑心的菜心情不佳,今日竟是故意去寻了梁老前辈的麻烦,二人一言不合,打在一起,就在昨日,这草屋又被他二人掀翻了。 祝前辈气呼呼的走了进来,看到南宫燕一脸愁容坐在院中,不由心中焦躁,轻轻在木桌旁坐了下来。 “呃,燕儿,你不要天天愁眉苦脸,老夫向你保证云凡定然可以回来,你就放心吧。” 说完,南宫燕仍是呆若木鸡,一张俏脸毫无反应。祝前辈无可奈何,沉吟片刻,突然叹了一声,道:“哎,当年老师除了传我道法,还授我一项问卜算卦的绝艺,看你小丫头这么痴情,谁让我老人家又这么心软,不妨就为你试一试吧。” 听了这话,南宫燕与剑心突然一愣,对望一眼,不知这老顽童又搞什么古怪。只见祝前辈从袖中摸出三枚铜钱,大袖挥出,木桌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块巨大龟壳,那龟壳隐隐有些磨损,看来已经有些年月。 祝前辈双目闭合,口中念念有词,忽而将铜钱往龟壳上一拨,那三枚铜钱旋转如轮,片刻之中,停在龟壳上乾下乾之位。 南宫燕与剑心面面相觑,疑惑道:“前辈,这卦象上怎生说?” 祝前辈面色肃然,轻轻将三枚铜钱拿在手中,看了南宫燕一眼,突然笑道:“此乃乾卦。” “什么意思?” 祝前辈站起身,轻捋胡须,大有仙风道骨之态,“乾为天,六阳爻而成乾,乃六十四卦之首,纯阳刚健,其性刚强,其行劲健,大通而至正,兆示大通而有利。” 南宫燕与剑心听他如此说更是云里雾里,稀里糊涂,不由顿足道:“哎,伯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祝前辈淡淡一笑,“意思就是说卦象乃是大吉大利之兆,主有惊无险,你那小情郎啊没有有生命之忧,只是现在不知道在何处罢了。” 听他如此一说,南宫燕不由俏脸一红,羞涩低下头去,心中却是异常甜蜜。那剑心亦是满脸喜色,她二人将梁、祝两位前辈敬若天人,此刻听他一说,虽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但想来祝前辈不会欺瞒自己,当下心情大畅,激动地与南宫燕抱在一起。 祝前辈大笑几声,“哎,老夫泄露天机,你们这两个小丫头怎么报答我啊?” 剑心与南宫燕相视一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是,我们这就下厨,亲手给你做几个小菜。 祝前辈要的就是她这一句话,当下喜不自胜,“好啊好啊,快去快去,这几天可馋死我了。” 而此同时,云凡坐在火狐一族石洞之中,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墙壁上那团摇曳不定的火焰,心中却满是南宫燕俏丽的身影,“不知燕儿现在如何了,她可曾在想我么?” 便在此刻,石门沉闷而嘶哑的声音响起,却见火狐手执几颗碧绿如鸡蛋大小的妖丹,走了进来,将那几枚妖丹放置石桌上,看了看云凡仍有些虚弱而苍白的脸庞,说道:“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 云凡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几枚妖丹之上,“这究竟是何种妖丹?” “蛇丹!”火狐淡淡说道。 云凡突然叹了一声,捏起其中一枚妖丹,又重新放下,道:“为了我身体的伤,每日都要害死这么多条蛇,究竟是该还是不该呢?” 火狐蓦地一怔,不知为何他会有如此感慨,当下道:“天下苍生,一物降一物,正如五行相生相克,有生必有死,没有对错,更没有该与不该。你不吃身上的伤便不会好的这么快,甚至你会死。然而,这些蛇灵依然不会因此而长生,你可知有多少人惦记这妖丹,就算你有慈悲心,不生杀念,这些蛇灵依然会被其他修真之人得而诛之。不过,你也不要将这些蛇灵想的那么好,它们虽属兽类,但早已初具灵识,倘若遇到寻常百姓或者比它们弱的异兽,它们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纳为腹中之餐,这就是自然法则,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自然法则,”云凡喃喃自语,“好一个自然法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之间,无论道行高低,穷富贵贱,都是一视同仁,不过蝼蚁罢了。你也许觉得这很残酷,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说着,赤火妖狐将那几枚妖丹推到云凡面前,点了点头。 云凡看了这几枚泛着碧光的妖丹,片刻之后,缓缓伸出手,捏了一颗放入口中。这妖丹又苦又涩,入口清凉,进入腹中之中,却如一团烈火在胸中燃烧,云凡急忙盘膝坐下,引天地元气入体,逐步将这妖丹炼化。 说来也怪,妖丹一经化开,云凡顿时感觉精力充盈,那损伤的五脏及经脉所传来的疼痛之感也消减了许多。等这几枚妖丹尽数被云凡服下,但见他方才还略显苍白的脸上,渐渐红润起来,起色明显好了许多。 片刻之后,云凡将最后一枚妖丹炼化,缓缓睁开双眼,“火狐兄,当日你将我从那戴家五老手中救出,可曾注意到在场还有两位老者、还有两个貌美的小姑娘和一个受伤的年轻男子?” 赤火妖狐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当时我将你救下,遁入三妙山之时,确实看到有两个老者打算出手搭救,但是你所说那两位少女,我却没有在意,她二人是你的心上人么?” “啊?”云凡突然一愣,讪讪一笑,“不,这个……那个……” 赤火妖狐见他扭捏的样子,登时心下了然,道:“你放心,关于此事,我会亲自查一查,你不必太担心。” 云凡笑了笑,“有梁祝两位前辈在,自然不用担心。但是他们不知我的下落,恐怕会心中焦急,此事还须劳烦火狐兄,小弟在此谢过。” 赤火妖狐摆了摆手,道:“你又何需客气,只是此地离中州千里之遥,你最好在此安心休养,等一有消息,我自然会告诉你。” “千里之遥?”云凡不由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 赤火妖狐显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当下说道:“呵呵,我们妖狐一族,有自己的瞬息结界,不管身在何方,只要念动咒语,瞬间便会被召回总坛,不仅是我们,每个可做通灵之兽的群体都有这样的本事。” 云凡听了,这才豁然大悟,摇头道:“原来如此,想来天地之大,诸多玄妙之法数不胜数,我这井底之蛙又怎么会知晓。” 两人相对而坐,就这般望着眼前那张光滑平整的石桌,若有所思,一时间,石洞中突然静了下来。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话 ?深夜的风,清冽缠绵,如一碗醉人的酒,余香绕梁,久久不肯散去。 峨眉山,观月台,黯然无光,黑灯瞎火,清冷异常。若是以往,清冷如霜的月华倾洒在台下缭绕的云海之上,反射出动人光景,当真妙不可言。也就是在那时,瞬间月光清辉会突然灿烂无比地洒下,从光滑的观月台岩石上倒射开去,顷刻间照亮整座峨眉山,几如仙境一般。 而今日,恰恰天色阴暗,月亮星光都隐去了光辉,任由那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峨眉山。 有女子一身白衣,独自伫立在观月台上,风起裙飘,如九天仙女,凝视众生。其实,观月台不过是峨眉山十景中的一景,与金顶祥光,九老仙府,白水秋风,灵岩叠翠等并称于世。 只可惜,今日无人观赏,更无月可赏。后山有松竹林立,竹身细长,松翠欲滴,松竹相间,为这美丽的峨眉山更增几分艳丽。至于观月台,其实是个孤悬在半空中的悬崖,除了后半部与山体相连,大部分都悬在高空。 慕容雪不知怎么,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孤僻冷清的所在,独自望着眼前那如波涛一般汹涌的云海,清丽出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柄碧色幽泉仙剑,还在她的身后,连剑带鞘倒插在岩石之中,在黑暗中轻轻散发着柔和的碧芒,照亮了周围一丈之内的地方。夜风清冷,徐徐吹来,将她一身如雪白衣掠起,轻轻飘荡。 慕容雪就这样默默地站在观月台悬崖之上,怔怔地向着远方凝望,悠悠地向着夜空出神。鬓边,有几丝柔的秀发,被风儿吹的乱了,拂过她白皙的脸庞,然而,她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 白衣女子孤单伫立,是谁将她超凡脱俗的心境扰的乱了? 清丽少女独自张望,是谁让她在这个无月的夜晚思念? 是什么在深心浮现,是不甘?是迷惘?还是温柔而略带忧伤的情怀? “为什么我会想着他?我背负使命,万不可辜负师门所期,为什么我会管不住自己,为什么在中州看到他与那女子在一起时会突然升起一丝失望?” “难道就是因为在当日,他暴走之下前行收住心神,不肯落下那一尺么?难道就是因为那千钧一发坚定的目光么?” “可是,他分明已经心有所属,或许,根本就已经把我忘了吧。” 伤心处,有泪滴滑落…… 天地苍茫,在这黑夜无人的地方,慕容雪努力的将他的身影从自己脑海中赶走,“不,我何必为了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再见的人而忧伤,真是可笑。” 不知何时,风突然急了起来,冲入怀里像是要把人撕扯一般,脚下的云海和周围四合的黑暗也突然蠢蠢欲动,缠住她的身躯,想把她拉入深渊。 “呛啷……” 一声锐响,在黑夜里突然响起,远远回荡开去。 幽泉仙剑豁然出鞘,在黑暗里绽放出灿烂光芒。慕容雪白色的身影随之腾起,在半空中伸出玉手,轻轻接住了这柄不世神兵。凛冽的山风席卷而上,伴着那美丽的白色倩影,在观月台上,如仙子一般,轻轻舞动。 碧芒忽隐忽现,如银蛇飞天,矫健奇妙。秋水如长天落下,化做无边银河,在纤纤素手中婉转腾挪,在黑夜里欢畅奔流,时而冲天,时而落地。慕容雪手执幽泉,身子如落叶随风飘荡,如飘絮轻轻飞扬。 “铛!” 轻轻的一声脆响,幽泉仙剑陡然生出灿烂碧芒,从那半空之上骤然划下,那锋锐的剑芒根本无视岩石之坚硬,如断冰切雪一般,无声无息地将一块巨石劈为两段。 美丽的白色身影,轻轻落了下来,黑暗悄悄涌上。慕容雪呆呆望着眼前那块巨石,忽然惨淡一笑,“也许,这就是了断吧。” 所谓缘分,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 慕容雪俏丽的身影站在断崖边上,还剑入鞘,轻轻的喘息着,喘息着,然后慢慢的平静下来,目光抬起,重新望向无边的黑暗。 “雪儿!” 静心大师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慕容雪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慕容雪急忙回身,欠身下拜,“师傅。” 静心师太微微点头,伸手替她挽了挽鬓边青丝,柔声道:“雪儿,这些天你心中想什么,师傅看的明白。” 慕容雪不由一怔,心中有些忐忑,“师傅,您,您明白什么?” 静心大师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在一旁被风侵蚀的光滑的石头上坐下来,“傻丫头,师傅都活了这把年纪,什么看不出来,只是情这种东西不可强求的。” 慕容雪神色黯然,强自笑了笑,只是这笑意十分勉强,还带有几分苦涩,“师傅,我知道,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静心师太叹了一声,心疼的将这名最小,最宠爱的徒弟拉入怀中,“傻孩子,你又何必这么苦着自己。师傅知道,自从那日他大闹六合门,宁可自己受重伤也没有对你劈下那一尺,你就已经对他心生情愫。你正值妙龄,情窦初开,有这样一个男子对你,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雪儿……” 借着幽泉淡淡光芒,静心大师凝神望着慕容雪,道:“你知道咱们峨眉山虽然也属正道修行门阀,但是自你祖师婆婆之后,峨眉山便日益衰败,再也不复往日之风采,到了师傅这一辈更是人丁稀少。而且,咱们峨眉派均是女流,实力一日不如一日,眼下魔域蠢蠢欲动,师傅怕大战一触即发,峨眉派就此毁在师傅手中,那师傅可是千古罪人啊。” 静心师太长叹一声,起身道:“师傅知道这样对你来说非常不公平,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肩膀上,哎。” 慕容雪也缓缓站起来,垂首道:“不,是徒儿辜负了师傅,中州会武之时,偏偏又遇到了新盟那些妖孽。” 静心师太道:“那日你张师伯在大殿之上所说,想必你也听到了,只怕天下又将不太平了,雪儿,你知道你手中幽泉神剑的分量吗?” 慕容雪微微点头,“弟子知道。请师傅放心,弟子一定专注修行,不再为红尘琐事所扰。” 静心师太微微颔首,她知道这个小弟子虽然多愁善感,但是对修真一道却是天资极佳,相信不久便能突破元婴,进入离合之境了,也不知自己对她如此器重,对她造成的压力,她柔弱的身子不知能不能吃得消,但一想到峨眉派现在的处境,静心师太说不得也必须如此了。 “雪儿,如今天色已晚,山巅多风,你回去休息去吧。” 慕容雪听了,对静心师太盈盈一拜,道:“是,师傅也早些休息,弟子告退。” 静心师太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慕容雪倩影渐渐消失在观月台,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伤楚,“雪儿,希望你不会怪为师。” 黑夜如墨,苍穹无垠。一声叹息,在静谧的夜幕之中,远远送了出去。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离别 ?悠悠数日,匆匆而过,云凡依然杳无音信。 虽然南宫燕嘴上不说,平日俏脸之上依然灿烂如常,然而在她心中却是越发担忧,每每夜里总要一人辗转反侧,望着茫茫夜空发呆。 而云凡亦是如此,在三妙山修养之时,虽然每日妖丹疗伤之用,道行非但没有受损,反而比之前更加深了一层,隐隐有一只脚跨入离合之境的趋势。可是,这份思念终究不会因此而衰减,而是随着时间与日俱增。 而这一天,浮生苑一早就来了几位修行中人,恭敬有礼,被知客弟子请了进去。来者共有三人,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还有两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相貌英俊,举止有方,好像不是来捣乱的。 祝前辈循声而出,看了这三人一眼,道:“几位如果是来瞧病的,那就稍等片刻吧,如今天色尚早,老夫不到时辰是不出诊的。” 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向祝前辈躬身施了一礼,道:“想必这位便是浮生苑祝师伯吧?” 他口称师伯,举止有礼,祝前辈不由愣了一下,“便是老夫,你们是谁?” “赵师兄?” 未等那人开口说话,忽听剑心对着他身后一位年轻弟子叫了一声,那男子看到剑心,顿时一喜,“剑心姑娘。” 祝前辈看了看剑心,又望了望那年轻男子,疑惑道:“你们认识?” 此时,南宫燕也闻声走了出来,看着眼前陌生的三人,期待着是不是云凡来了消息。只见剑心淡淡一笑,将木盆放置地上,道:“前辈,他们是昙日宗的人。” 祝前辈恍然大悟,随即心中又想:“哼,昙日宗此番前来,定是为了戴家的事,但是凭你们三个,若要在此撒野,也忒不将我浮生苑放在眼里了。” 这时,梁前辈和杨逸也从南苑走了出来,道:“昙日宗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戴家之事?” 为首的那中年男子微微欠身,“弟子袁天成,这两位是赵天宇师弟和任一鸣师弟,这位便是梁师伯吧,素问师伯从来是开门见山的直爽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祝前辈突然冷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道:“满口屁话,天下谁不知道知道你们昙日宗跟戴家关系匪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们今日是兴师问罪来的。” 那袁天成一笑而过,却也不置可否,道:“祝师伯言重了,晚辈今日前来,只不过奉了掌门之命,想请几位赴本宗一行,将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罢了,这里有掌门亲笔书信一封,两位师伯请过目。” 梁前辈刚要去接,待他手指刚要接触到书信之时,却见祝前辈捏住两指,微微一动,那封书信倏然而起,飘飘然落到了自己手中。抬眼望去,梁前辈一只手僵在半空,似乎有些尴尬,而祝英台前辈却是一脸得意之色,轻轻将书信拆开了。 片刻之后,祝前辈点了点头,径直将这书信放入自己怀中,道:“嗯,你家宗主的意思我已知晓,但是实现声明,这几位小娃娃你怎么带走的,就怎么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倘若少了一根毫毛,休怪我把你们昙日宗搅个天翻地覆。” 袁天成躬身一揖,道:“那是自然。” 祝前辈应了一声,回头小声对南宫燕、剑心二姝说道:“昙日宗宗主亲自来信,怎么说也得给他一个面子。不过你们放心,他在心中已然承诺,断然不会为难你们,他身为一门之长,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就放心的去吧!” 南宫燕面有豫色,她倒是对此并无担心,只是怕倘若云凡归来,看不到自己会心下着急,于是道:“前辈,那云大哥他……” “你放心,等他回来或者一有消息我自然会通知你。” 南宫燕微微点头,心中极为不舍。杨逸立在一旁,看着这三人心中甚是不悦,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有些事是想躲也躲不开的。更何况,戴家乃是昙日宗挂名弟子,昙日宗不可能置之不理。不过,昙日宗若要为难我们也得看四方城答应不答应。 三人之中,袁天成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赵天宇则是心中暗喜,不时向剑心望上几眼,而那任一鸣却是张来望去,似乎在找些什么,片刻之后,忽然道:“不知云凡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同时一怔,心下黯然。过了一会儿,南宫燕才悠悠道:“云大哥自从那日之后便不知所踪,生死未明。” 那任一鸣听了,眼中突然有一丝惊喜与遗憾划过,虽然这种异样神色一闪即过,仍是被杨逸看在眼里。杨逸哼了一声,登时心中有气,“云凡吉人自有天相,倘若有人现在幸灾乐祸的话,只怕还太早了吧。” 那任一鸣在师门也是少一辈中的佼佼者,平时便有着几分骄傲,此刻听那杨逸弦外有音,蓦地将手中仙剑握紧,缓缓抬头,向杨逸望了过去。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这时,那袁天成突然干咳几声,笑道:“杨少侠误会了,小师弟只是关心那位云凡兄弟,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倘若有云凡兄弟当场与我家宗主解释,或许会好了很多。” 祝前辈沉吟片刻,道:“云凡确实不在此间,几位若不相信,大可在老夫这里搜上一搜。” 他语气平和而不见任何怒意,那袁天成却感到一股强烈的气势直逼而来,胸中不由一阵气闷,急忙躬身,道:“晚辈不敢。” “既然如此,请杨少侠几人前去也是一样。” “哼,”祝前辈突然面色沉了下去,负手而立,不再言语。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片刻之后,南宫燕与剑心收拾停当,登上了袁天成实现在门外准备好的马车。临行前,南宫燕心中万分不舍,一张俏脸宛如风打的莲花,清丽依旧,却也黯淡了几分。 便在这时,梁前辈突然从南苑草屋之中冲了出来,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木盒,对南宫燕道:“丫头,这是老夫采百种药材以南疆雷火为药引炼制而成的火灵丹,在你每月十五月圆之日以温水送服,希望能够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寒毒。” 南宫燕轻轻打开方盒,之间里面静静躺着八颗红颜如火的丹药,不由心中一动,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两行清泪自脸颊轻轻滑下。南宫燕这般梨花带雨,对梁山伯前辈盈盈下拜,“谢谢伯伯。” 梁前辈微微一笑,看着这几个孩子,心中竟有些伤感,又将杨逸唤到身旁,道:“小子,此去昙日宗少则半月,多则个月,须得小心为是。而且,我所传你那些道法,每日须勤加修行,不可荒废,要知道,我们的赌注还能作数。” 杨逸听了,忽然整理衣冠,恭恭敬敬对着两位前辈深深一揖,随马车而去了。那袁天成也向两位前辈告别,并说了些昙日宗定不会亏待他们云云,而梁、祝两位前辈却当他是在放屁,一句也没听进去。 待马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道路尽头,梁前辈才长叹一声,回过神来。然而,待他刚刚回头,猛地见祝前辈一张大脸紧紧贴在自己身前,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梁前辈狠狠瞪了他一眼,“有病么?” 哪知,祝前辈少有的没有跟自己斗嘴,而是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梁前辈,片刻之后,突然哼了一声,双手负于背后,大摇大摆的走入草屋去了。 梁前辈一时不知所以,愣在原地,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莫名其妙。”然而,他刚走几步,突然明白其中意味,忍不住大笑起来,摇头走进了南苑草屋。 离合可伤,悲欢可叹,泪水拦不住过往,微笑止不住流觞,生活仍要继续,毕竟伤感,不是人生的主旋律。 至少,对于他二人来说,不是。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谓的道 ?日渐西斜,身体已然大好的云凡走出石室,首次观望这个处处充满神秘气息的三妙山。放眼望去,只见山峦叠嶂,连绵起伏,山腰郁郁葱葱,仿佛一条青龙盘旋其上,朵朵白云,如缕缕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中,成为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 幽深的峡谷之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粗旷的山峦,别样的情趣,万般风情,不知是人在景中走,还是景随人流动。 这时,云凡突然觉得脚下一动,低头望去,只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好奇的伸出鼻子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那条如飘絮一般柔软的尾巴随风摆动,一双懵懂透亮的眼睛更是痴痴望着云凡,那眼神是如此的清澈,是如此的纯真。 云凡一时心动,俯身将它抱了起来,抚摸着她温软的身躯,心中突然对妖狐一族生出喜爱之意。如果说,之前完全是因为赤火妖狐之故而对他们心生好感,那么这一次,望着这边宁静祥和之地,望着怀中这纯真可爱的小白狐,云凡由衷地喜欢上了这里。 “小白?”突然有声音想起,一位身穿白裙的美貌女子匆匆赶来,看到云凡怀抱小白狐,不由一怔,立在那里,眼神中有惊奇,有诧异,还有一丝丝的惧意。 片刻之后,云凡微微一笑,将那小白狐送了出去,“不好意思。” 那美貌女子看了云凡一眼,忙将那小白狐接了过来,柔媚一笑,转身离开了。临走之前,也许是对这个与族人气息不同的人类出于好奇,也许是对人类还没有心存戒备,小白狐突然伸出舌头在云凡手上舔了一下,那模样当真可爱之极。 “看来她非常喜欢你啊!”不知何时,火狐出现在云凡身后,说道。 云凡不由一笑,“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没有察觉?” 火狐负手走了过来,如果是人类,他一定能在少女中获得极大的欢迎,因为他无论举止眼神,都附带着妖狐一族独有的魅惑之气,就算是云凡也不由多看他一眼。 “你如此入迷,只怕整座山崩塌,也无法打断你吧。” 云凡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走到一块岩石上坐下,迎着猎猎山风,突然道:“谢谢你。” 火狐显然被他这一句话弄的有些迷糊,怔了一下,“你我又何须客气,你救我在前,我报恩在后,你我互不相欠。” 云凡没有做声,但是他知道,火狐救了自己,单是妖丹这件事上自己就获益匪浅,道行提升不说,只怕以后更是会百毒不侵了。 两人沉默片刻,火狐突然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族人传来消息,你的小女友和朋友几日前被昙日宗请去了。” “什么?”云凡顿时一惊,牵动胸口之伤,立时咳嗽起来。 赤火妖狐急忙过去扶住他,“你先别着急,听我说。” 云凡双眉微皱,脸色也因内伤而变得苍白,缓缓道:“你不知道,戴家几代以来都是昙日宗的挂名弟子,虽然有自己家族单独的修真之道,但是平时遇到什么困难昙日宗也都会出面调解。这一次,趁戴文德不在,我们险些将戴家夷为平地,而戴天明也被我们所杀,这笔账他岂肯善罢甘休,昙日宗此次把燕儿他们请过去,恐怕会与他们不利。” 思索片刻,云凡再次起身,道:“不行,我必须要去找他们。” 火狐拉住云凡,阻止道:“云凡,你冷静点,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云凡一把推开火狐,胸口突然一阵剧痛,脚下不稳,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你怎么就断定他们会没事?” 赤火妖狐叹了一声,俯身将他重新扶起来,摇头道:“昙日宗虽然名义上为戴家主持公道,但是他身为正道巨擎,断然不会因为戴家而招来非议。更何况此事全由戴天明这好色无耻之辈引起,你想想,昙日宗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就不知道他的胡所非为么?” “哎,这些门阀与家族之间的利益不是你我想的那么简单,依你之见,让昙日宗在戴家和四方城两者中做选择,他会怎么做?” 云凡听了火狐之言,静下来思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道:“话虽不错,但是昙日宗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这件事迟早也要给戴家一个交代。” 火狐长叹一声,就这般望着云凡,道:“所以,你就更不能去了。” “为什么?” 赤火妖狐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小女友背后有四方城,昙日宗就算与戴家撕破脸也不会轻易伤害她,而你有什么可以依靠?若你前去,只怕昙日宗会将这件事全部扣在你的头上,你想想,你那些朋友岂会袖手旁观,若是他们动手,他们一个失手伤了他们,那可就另说了。” 云凡听了火狐一番话,顿时茅塞顿开,豁然大悟,呆坐在石头上,默然不语。只听那火狐又道:“也就是说,你如果不去,他们在昙日宗定是吃好喝好,安然无恙,如果你贸然前去,恐怕会将这一潭清水搅的天翻地覆,一发不可收拾。” 云凡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说的对。” 火狐道:“你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所谓的道。我比你多活几百年,看的人类丑恶比你要多得多,自始以来,人心之险恶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如果真想改变这种现实,就努力提升自己的道行吧,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实力说了算。” 火狐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出现,云凡思前想后,竟然没有任何理由推翻这个理论。 “这就是所谓的道,是这个世界潜移默化形成的自然法则,如果想打破这个枷锁,就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吧!” 这几句话,如重锤一般深深击打在云凡心上,从来都是实力说了算。是啊,如果自己当初有能力,父亲或许便不会死,如果自己有实力,又怎么会被魔域追杀惶惶如丧家之犬,如果有实力,也不会落得今日地步,即便知道心爱之人身在何地,却也不敢前往。 山风依旧,云凡早已感觉不到体内伤口引发的剧痛,感受到的只是满心的无奈和悲凉。片刻之后,云凡突然转过头,看着火狐那张精致、英俊甚至惊艳的男子的脸,望着他那与那张脸极不相称的深邃而饱经风霜的眼神,郑重说道:“火狐,陪我修行吧。” 火狐看着云凡,这个与他共经生死的人类朋友,重重点了点头,“可以。”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良师益友 ?三妙山,断崖坪。云凡盘膝而坐,用心去感受去吸纳天地元气,在他体内汇聚成一湾小小湖泊,那是他丹田元气之根本所在。 不知为何,自从随着祝前辈修行以来,云凡体内的蚩尤之血那冰凉之感比之前弱了很多,以至于在与戴天明决战之时,甚至在戴文德出手之际,蚩尤之血也只是为自己抵挡外界冲力而已,并没有完全发作。 云凡想来,可能是祝前辈用什么办法将自己体内的蚩尤之血暂时克制住了,当日他只是说压制住蚩尤之血,并无把握完全驱除,而那些混乱的元气被纳为己用之后,蚩尤之血便也不会这么容易引发了。 不管怎样,没有了蚩尤之血这至邪之物,云凡虽然道行稍有退缩,但是修行起来,却是更加顺利多了。 在他身前,赤火妖狐凛然而立,默默注视着云凡,嘴角轻扬,露出几分笑意。突然,那火狐笑意消失,突然脚下一动,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云凡身后,右手豁然一道红光,向云凡顶上拍了下去。 而云凡,双目未睁,在那大手即将落下,离头顶不过三寸之时,单手竖起,接住了这一掌。随即右手一招,倒插在一旁,深入坚石一尺有余的玄天尺突然剧颤不止,听到主人召唤,“嗖”的一声飞了过来。 云凡随手抓住,在顶上化作一道玄青光芒,向那火狐当胸穿了过去。那赤火妖狐冷冷一笑,身子竟然无端消失在空中,云凡仍是双目紧闭,玄天尺在空中转个弯,向其身前斜四十五度的地方,劈了下去。 偏偏也是奇怪,不等玄天尺落下,那一脸带笑满是欣慰的火狐竟是现身而出,双手夹住了即将落下的玄天尺。而后双手突然生出一团火焰,那火焰之力如火蛇一般,竟是顺着玄天尺直接向云凡攻了过去。 云凡面色一沉,深提一口气,玄天尺顿时青芒闪耀,瞬间在其身前布了一道玄青色光罩。恰在此时,云凡忽觉胸口五脏隐隐一痛,那光罩顿时黯了许多。火狐见他如此,急忙将那火焰召回,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云凡缓缓睁开双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笑道:“我没事。” 却听火狐淡淡一笑,道:“你不错,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自己念力,以念力来感知天地元气,以元气探寻我的下落,真的不错。” 云凡在身后巨石上坐了下来,看了火狐一眼,道:“那是自然,名师出高徒嘛!” 火狐笑着摇头,“我哪里算什么名师,只不过比你对念力及天地元气理解的更深一些罢了,似你这般资质,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超过我了,到时候你可能就会嫌弃我这个‘师傅’了。” 对于赤火妖狐这个妖族朋友,云凡倒觉得比那些人类知交更为真诚,当下哈哈大笑起来,“那可说不定,我可是不需要比我差的‘师傅’!” 山顶之上,一人一妖谈笑风生,毫无嫌隙,竟是如数十年至交一般。而此同时,南宫燕一行人也在袁天成三人带领之下,来到了正道修真大派昙日宗。只因一路上要照顾到南宫燕和剑心两位少女,他们竟然足足用了六天方才到达。 昙日宗,位于中州以西五百里的泰和城,也许泰和城离中州有些距离,此地又多山傍水,建筑风格与中州颇为不同。 泰和城依山而筑,鬼斧神工,城墙雄伟,楼台瑰丽,眩光迷离,瞧得众人目不暇接。 南宫燕久居四方城,又深得长辈宠爱,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世上奇珍异玩多不胜数。但她毕竟久居四方城,对于外面世界知之甚少,见到如此宏伟奇特的城池多少有些欣喜,觉得事事比较新鲜。 一路上,赵天宇竟然为几人做起了导游,指点建筑,给南宫燕、剑心等人解说。原来,这泰和城相传已有八百年历史,自从昙日宗开派立宗,更是对此城多次修葺重筑。城墙堡垒更是集天下能工巧匠静心设计,坚固雄伟,有“中原第一城”之称,同时又极为典雅瑰丽,一砖一瓦尽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城中极为干净整洁,道宽两丈,街道全由鹅卵石与白玉石铺成。两侧便植丈余高的银杏青松以及各地的奇花异草。城中楼阁错落有致,尽是青柚木与油桐所建。房屋风格变化多端,或为亭台流檐,或为圆瓦庭院,虽然相差颇大,却颇为和谐。 城民百姓见这几位俊男靓女走在街道之上,脸上均是欢喜之色,倒像是欢迎他们前来参观一样,也许是这里民风热情好客所致吧。如此走马观花走了半晌,来到城东一座大宅院前,巨大的红门碧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门顶上书写三个大字“昙日宗”。 入了昙日宗,南宫燕随着赵天宇三人,穿过长长的回廊和两扇厚厚的大木门,缓缓来到大殿之前,只见大殿门扉大开,里面光线充足,周围有雕龙巨柱,后有白玉画凤,玲珑剔透,异香扑鼻。 在大殿之央,一位须发微白的老者,气度不凡,一派仙风道骨之容。堂下左右各有一人,身穿墨绿长袍,卓尔不群,鹤骨仙风,眼露精光,温润明亮,一眼便知道行精深,已然超凡入圣。 带着南宫燕三人进入大殿的袁天成,躬身向诸位师长行了一礼,道:“掌门师伯,师傅,师叔,弟子袁天成,奉命将四方城少主杨逸及南宫燕、剑心两位姑娘请到本宗,特来回禀,请掌门师伯示下。” 中央那位老者微微点头,面含微笑,道:“嗯,天成,辛苦了,你们下去吧!” 那袁天成听了,随即躬身而退。这时,中间昙日宗掌门缓缓起身,走了下来,细细看了他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杨逸身上,片刻之后,点头道:“嗯,东方兄生了一个好儿子,南宫兄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杨逸与南宫燕不由对望一眼,本以为他会兴师问罪,却不料开口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对这个毫无架子平易近人的掌门心生好感。 “见过掌门师伯。”杨逸不由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躬身行礼。 昙日宗掌门笑着点点头,道:“老夫曲一翁,这两位是飞鸿上人和陆钧天两位师弟。贤侄不必客气,我与你父相识相交,只是近来一直为琐事俗务缠身,忙于宗内之事,想来也有三十余年未见了,哎。”言下颇为感慨,一时间竟然让杨逸等人忘记自己所来的目的。 杨逸又向其他两位前辈恭敬一揖,听了曲一翁如此说,突然间竟也有些想念四方城的亲人,出城数月以来,也只得通过火儿传递消息。转眼望去,南宫燕双目微红,更是如此,他深怕这个妹妹抑制不住,伤感而泣,急忙将话题岔开。 “师伯,戴家的事,我们……” 哪知,未等他把话说完,忽听曲一翁笑道:“贤侄,此事先不忙提,你们三人一路劳累,老夫早已命人打扫出三间干净客房,你们先去休息吧。至于此事,日后再说不迟。” 杨逸听了,与剑心对视一眼,微一迟疑,躬身道:“是,既如此,晚辈先行告退,若是师伯有何吩咐,尽管唤我等便是。”说着,便由人带领慢慢退了出去。 待他三人退出,那飞鸿上人突然道:“师兄,这……” 曲一翁摆了摆手,忽然长叹一声,负手向内堂走去,道:“哎,这件事,当真有些棘手啊!”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通灵兽 ?峨眉山,普净堂。静心师太双手放在膝上,闭目养神。 这时,只听“当当”两声脆响,门外有人叫了声:“师姐!” 静心师太睁开双眼,睿智而幽深的眼中精光一闪即过,“进来吧!” 只见一位身材适中,身穿蓝色道袍的女子推门而入,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是仍不能掩饰沧桑之余,那几分美丽。 “静初啊!”静心师太笑了笑,示意她在身前那张竹凳上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静初大师淡然一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姐,这些日子,我看雪儿与往日有些不大相同。” 静心师太怔了一下,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何惊奇之意,似是对于慕容雪这般情景早已知晓一般:“有何不同?不过是这些日子更加专注于修行罢了。” 静初大师叹了一声,“可是这孩子终日沉迷修行,用心之勤,简直可以用过分二字可以描述。” 听到这里,静心师太紧闭双眼,握紧念珠的双手分明颤了一下,而这细微的动作早已被静初大师看在眼里,不过她仍是一副平淡无奇,漠不关心的样子。 许久,静初大师看着平日和蔼可敬的掌门师姐,突然道:“师姐早就知道了吧!” 静心师太沉默不语,而是长叹一声,从竹床之上起身走了下来,“师妹,你应该清楚,咱们峨眉虽然亦属正道修真大派,表面上风光无限,又处在这名山大川,天府之地,不知羡煞了多少修真之人。” 静初垂首而立,慈眉善目的脸上突然现出几分忧色。只听静心师太又道:“哎,可其中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峨眉自先代祖师妙凡大师仙逝之后,一代不如一代,弟子资质平庸,更非支撑峨眉的中坚力量,在巅峰战力之中除了你我再无他人。” 片刻之后,静心师太说出了她心中担忧,“我只怕你我百年圆寂之后,再无人可以撑起峨眉基业,到那时你我如何在九泉之下面对历代祖师和师傅。” 静初大师微微颔首,双手合十,“师姐道法精妙,已臻化境,仙逝之日更是太过遥远,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做这无谓担忧。” 静心师太微微摇头,“说什么死期太过遥远,不过是骗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死有何惧,老尼活了两百多岁,这世间纷争,人心险恶早已看的厌了,只是在死之前,我须得找一个值得托付之人,将峨眉交给她,否则我死不瞑目。” “阿弥陀佛,”静初大师不由念了一句佛号,“师姐言重了。” “唉,”静心师太苦笑一声,“在年轻一代弟子之中,以雪儿资质最佳,平日来你我对其期望最高,可是这孩子心地纯洁,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我只怕她已经坠入情网,难以自拔。” “什么?” 静初大师不由一惊,合十的双手隐隐有些颤抖,惊异的看着静心师太,“师姐,你是说雪儿她……” 静心师太摇了摇头,当下将慕容雪首次与云凡见面,又容他玄天尺下手下留情,或许便已经对那少年暗生情愫,一一说了出来。此事慕容雪只是对恩师静心师太提及,是以此刻静初大师听了恍如晴天霹雳一般,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雪儿是个孝顺而识大体的孩子,我想她这几日的表现或许便是她做出的选择了。” 普净堂突然静了下来。 在这半山腰僻静的小木屋内,有风透过窗子,吹了进来。 片刻之后,静初大师轻轻抬起头,看着掌门师姐,“这样,会不会对雪儿太残忍了!” 静心看了静初一眼,随即躲了开去,似乎有什么心事触动了心弦,有意避开这写满伤心的目光。那一段往事,终究还是没有淡去,只是没有人愿意提起罢了。 “雪儿,她会明白的!” 静初大师没有作声,过了许久,突然向静心师太微微欠身,“师姐保重,静初告退!” 木门“啪”的一声,合了起来。静心师太仍没有回身,只是方才精光闪耀的眼神此刻看来却黯淡了许多,是悔恨么? 三妙山,仿佛被利刃齐齐斩断的断崖坪,早已被风磨砺的光滑。 云凡和火狐负手立在断崖坪最前方,山风猎猎,衣袍鼓舞,长发随风而起,在空中飘荡,看样子好像要挣脱主人的束缚,寻求自由一般。 “在念力上,你的确天赋异禀,胜于他人。短短一个月,竟然能够以念力操纵天地元气如斯,佩服,佩服。” 碧空万里无云,云凡望着茫茫天际,却始终无法看到天之尽头。 “哼,那又怎样?我依然停留在元婴之境,在强者面前,我仍是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正如天地之间,众生太也渺小,不过是沧海一粟。天地虽大,我也只能看到眼前之景。修真一途,太过漫长遥远,你我站在高处,却没有站在山顶。” 火狐望了云凡一眼,真不知他心中怎么这么多感慨,自己活了近千年,竟然还没有他一个月想得多,不由心叹一声,“做人真累!” 两人沉默片刻,火狐突然疑惑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啊?”云凡冷不丁被火狐如此一问,宛如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顿时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什么玩意?” 火狐淡淡一笑,“当日你召唤出幽冥马,凭你现在的道行念力,根本无法将其做为通灵神兽,你是如何做到的?” 云凡这才醒悟,恍然道:“原来你是说这个,其实地狱马只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坐骑加战斗伙伴,并不是我的通灵神兽。相反,无论是道行还是资历,它可是远远超过了我,而且此马骄傲之极,开始从不正眼看我一眼,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让它稍稍对我有那么一丝好感,我只是拿它做前辈,做朋友,哪里敢有丝毫不敬。也许,它是师傅的通灵神兽,我只不过是会召唤法诀,必要时候召唤出来替我打架而已。” 火狐点了点头,突然望着云凡,狡黠一笑,“那么,我来做你的通灵兽如何?” 云凡闻言,顿时石化。 火狐看着他一脸茫然加吃惊的表情,有些不悦,“你这是什么反应,我不够资格么?” 云凡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的要这么做?” “呃,我后悔了。” “不是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不是君子,我是妖狐。” “哥,妖狐也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总之,我后悔了。对了,刚才你是什么语气?通灵兽就可以不敬么?” “我几时说过?” “算了,不陪你玩了,告辞。” “哈,哪里走,看尺。” 霎时间,半空之上,或青芒闪烁,或红光纵横,其间还夹着粗豪大笑之音。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契约 ?夜幕降临,本就不甚喧闹的峨眉山越发寂寥无声,隐隐传来几声虫鸣,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刺耳。凉风习习,带着一丝寒意和冰凉。 木屋之中,静初大师静坐在竹凳之上,望着眼前苟延残喘,仿佛随时都要熄灭,摇摆不定的烛火,似乎看到了自己那颗犹豫不决的心,今日与掌门师姐的谈话,让她陷入了沉思,也许对她自己也是一种抉择。 而这时,烛火骤然向左飘了一下,看似寻常的飘动,静初大师深邃的眼中却陡然一亮,瞬间消失在房间。 黑云低沉,夜空中没有月亮,本应柔美的峨眉山一片昏暗,只有在那天之尽头,似乎有一缕星光,不过,那也太过微弱。 凉风拂过,黑夜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轻轻落在后山松林之中。 “你疯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倘若我师姐知道,你休想安然无恙的离开。”说话之人,正是静初大师。 那人忽然笑了笑,声音像个男子,听起来却极为刺耳难听,“我今日来,就是要问你可曾想好了么?” 静初大师冷哼一声,端庄秀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你要我如何信你?” “这件东西,你总该认识吧?”说着,那人将一只红色编织的极为细致的剑穗丢了过来。 静初大师伸手接了过来,双手捧着这只剑穗不住的颤抖,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喜悦,眼睛一热,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你可知我心里有多苦!” 短短片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静初大师由喜到悲,由思念到怨恨,由绝望到惊喜走了一遍,整个人如虚脱一般,若不是夜色遮掩,只怕要在那男子面前失态了。 定了定神,静初大师长舒一口气,将这剑穗收入袖中,沉声道:“他在哪里?” 那男子笑了笑,刺耳的声音响起:“你放心,会让你见到他的,那我们之间的约定?” 静初师太沉吟片刻,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最好信守承诺,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那男子没有回答,而是嘿嘿笑了几声,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林中。只有静初师太一人借着黯淡的光芒,细细抚摸手中那只剑穗,就像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夜微凉,风轻扬,林中松竹随风飘荡,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三妙山,西山之巅,一湾瀑布如银河乍泄,从天而降,不顾一切的冲下来,冲到山底,然后顺着山涧小河,弯弯曲曲流向远方。 而在瀑布之旁,两人相对而坐,双手放置膝盖,中间一条长卷,上有各式符文,歪歪扭扭,长短不一,极为神秘,而这两人自然便是云凡和火狐了。 只听火狐道:“所为通灵契约,简单来说就是以血为媒介,在一人一兽之间建立精神连接,从而可以将远在他地的通灵兽召唤过来。通灵不同于封印之术,通灵兽可以自由活动,在血契召唤之时可以立时出现,并且可以选择随时离开。” “啊?”云凡显然有些吃惊,“那打架的时候怎么办?典型的不负责任嘛!” “闭嘴,”火狐低喝一声,看了云凡一眼,道:“呃,当然,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 云凡尴尬笑了一声,“希望如此。” 火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废话也不多说,把手伸出来。” “干嘛?”云凡虽然诧异不解,但还是将手送了出去。 火狐没有理他,直接在他食指上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涌出,滴在下面的长卷上。云凡一惊,急忙抽回,含在嘴里一面吮吸,一面抱怨,“干嘛划我的手?” 赤火妖狐道:“废话,建立血契,自然是要用血了。”说着自己也轻轻将手划破,挤出一滴鲜血,与云凡的鲜血融在一起。 看了这一幕,云凡顿时有些不悦,“喂,怎么你刺破这么一点伤口,却要在我手指上划这么长,害我流这么多血?” “呃,不小心,不好意思。” 云凡登时为之气结,刚要伸手打他,却听火狐急道:“快收敛心神,用你的念力去感悟,与我建立心灵感应。” 云凡见他如此郑重,当下将手放在膝盖上,闭上双眼,集中精神,耳边渐渐静了下来,就连那飞天瀑布也消失了。 念力缓缓送出,去感应探寻火狐所之念力。而此同时,长卷之上,那滴融合了云凡与赤火妖狐两个的鲜血在你念力催动之下,缓缓有了反应。 血滴轻轻一动,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时而画圆,时而直行,片刻之间竟然在长卷上走出一道奇怪的符印,想必这便是契约了。 许久,云凡睁开双眼,看到长卷上这团圆形而奇异的符印,不由拿在手中,细细观看。火狐见他如此,不由叹了一声,“虽然契约现在已经完成,不过我真的有些后悔。” 云凡冲他淡淡一笑,“不会,不会。我这么有潜力,人长得又帅,怎么也对得起你,你就不必愁眉苦脸了。” 火狐听了云凡的话,看着他那张自诩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欠揍的脸,真想上去抽他两下。只见他微叹一声,想起日后要跟这么一个看似正经实际闷骚的少年为终生战友,气就不打一处来。 火狐伸手将契约从云凡手中夺过来,道:“日后,若是有困难,需要的帮忙,就默念我所传你的通灵口诀,我感应到你的召唤,自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说完,将契约握在手中,有些懊悔的走了开去。 云凡愣了一愣,突然问道:“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吗?” “当然。”云凡听了微微蹙眉,看着火狐远去的背影,渐渐沉思起来。 晚间,山风轻抚,万籁俱寂,正是云凡修行的好时机。 自受重伤以来,云凡的修行便落了许多,虽然有妖丹神效,勉强让自己道行没有退步,却也没有让自己提升多少,不过是从元婴初期步入元婴中段罢了。 这一晚,云凡静坐于石室之中,放开心念禁制诸般烦恼,引天地元气入体行大周天运转,隐隐发觉自己吸纳天地元气之速度比往日不知高了多少倍,或许这也是那妖丹之故吧。 如此两个时辰之后,云凡缓缓睁开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虽是深夜,却无半点睡意。 轻踱几步,云凡突然将目光落在静置于石桌上的玄天尺,一直以来,那层包裹在玄天尺外层的光罩始终不能突破,如今自己念力大增,不知能不能破罩而入,一探其中究竟。 想到这里,云凡忙盘膝坐下,念力滚滚而出,如利刃一般直奔玄天尺而去。然而,念力刚刚触及玄天尺外围光罩,那股头痛欲裂的刺痛感复又席卷而来。 云凡急忙将念力撤了回来,自忖道:“奇怪,为什会是这样?” 思索片刻,云凡始终不得其解,忽而脑中一闪,主意已定,双手快速结印,“亥,戌,酉,申,未。”只听“砰”的一声响,一身**而惺忪半醒的火狐立时出现在云凡身前。 云凡看了他这副模样,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裸睡?挺潮啊?” “不是吧,深夜你不睡觉,把我叫来做什么?”火狐急忙用手遮住下体,无奈的脸上有些不理解,甚至有些怨恨的说道。 “啊?”云凡这才意识到现在是深夜二更时分,看着有些怒气的火狐,不由尴尬的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瞄了一眼,说出了足以让火狐暴打的一句话,“呵呵,那个……我没事,不好意思,你回去睡吧,睡吧。” 火狐终于忍无可忍,双目陡然红光一闪,抡起拳头,向云凡打了过去。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喊,在深夜之中,透过石室,远远送了出去。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玄天尺的秘密 ?不过,打归打,闹归闹,火狐仍然是良师益友,在念力上给了云凡一些方向和指点。毕竟,念力这种虚无不可见的玄幻东西,还得靠他自己。 这一日,云凡盘坐于石室之内,凝神静心,将周遭外物尽数逐出心境,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念力徐徐而出,渐渐接近了插在地上的玄天尺。 按照火狐指点,大凡防御或封印结界久经时间的淡化,必然会有一处或者几处相对薄弱的地方,云凡集中精力,先不忙着突破光罩,而是慢慢探寻其薄弱之处。 果然,在玄天尺靠下一方,有一处光晕暗淡,突入之时所承受的痛楚也不似其他地方那般剧烈。云凡心中一喜,念力顿时化作一把锐器,向那暗淡之处刺了过去。 然而,先人遗留之神兵法宝,虽无主人摧持,却也非等闲。云凡强忍着剧痛攻其一点,竟然仍不得进入。 云凡性子执着坚韧,越是如此,越能激起他骨子里潜在的斗志。只见他面色苍白,呼吸渐渐沉重却仍没有罢手的意思,忽然听他大叫一声,眉宇间骤然纵起,“破!”强烈的念力喷涌而出,直如洪水决堤,突破光罩闯了进去,那光罩应声而散。 宛如漫漫黑暗之中一道亮光,云凡眼前突然亮了起来。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几处村落并排而坐,十余名少妇坐在草地上缝补衣衫,几个小孩追赶着穿梭于花丛中的蝴蝶,自由奔跑之余,发出阵阵笑声,好一副温馨唯美的画面。 然而,天边忽然一道暗光,黑云如洪涛巨浪直接压了过来。黑云中有魔鬼咆哮,村民四散而逃,小孩子直接吓的魂飞魄散,不敢动弹。滚滚黑云之中,突然生出两道红光,如恶魔之眼,自天空射了下来。 因惊惶而奔跑中的村民被这红光扫中,突然身子一挺,灵台似有魂魄飞出,随即便倒了下去。妇孺老人,无一幸免,霎时间哀鸿遍野,冤魂嘶鸣,方才还和谐温暖的小村落,转眼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云凡浑身颤抖,深心处一阵难以言明的悲愤陡然涌出,忍不住仰天长啸,下意识去握腰间的玄天尺,然而却见玄天尺诡异的消失了。 浓浓的血腥味,已经勾起了云凡心中莫大的愤怒,只见他面色扭曲,赤手空拳冲了过去,就算是用手撕,用牙咬,也要阻止这场浩劫。然而那恶魔竟然视他为无物,直接从他虚幻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云凡不由一怔,猛地扑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希望能够挽救这个小生命。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三魂七魄仍是被那诡异的红芒吸了进去。 空气中,处处充满了惨叫,充满了血腥,充满了绝望。 便在这时,忽听天空中一声炸雷,“大胆妖孽,吃我一尺。” 如天神降临,似救世佛陀,一位中年男子面色肃然,凌空而立,挡住了那妖魔的去路,在他手中一柄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短尺,隐隐散着光芒,正是玄天尺。 随后,那人直接化作一道青芒,冲入了茫茫黑云之中。 天空之上,苍穹之下,突然下起了小雨,寒风凛冽,一片凄凉, “砰”的一声,眼前的村落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黯淡无光,似九幽之下,阴曹地府一般的山洞,阴风飒飒,令人不寒而栗。 “哼,玄天宗,为了这些草芥一样的凡人,值得吗?” 那中年男子轻轻擦去嘴角上的鲜血,冷冷瞧着眼前一袭黑衣,苍白如纸的恶魔之脸,慨然道:“呸,鬼帝,所谓正邪不两立,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容你屠戮苍生。” 鬼帝突然哈哈大笑,一身鬼气随之震荡,却始终不离其身三寸之外。 “哈,玄天宗,本帝看你是个人才,想收入我麾下才会饶你不死,你莫要得寸进尺,哼哼,不容我又能怎样,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过,拿你的三魂七魄做我的鬼将,是再合适不过了,哈哈……” 说完,鬼帝煞白的脸色突然一沉,黑气无端而生,滚滚如龙,瞬间在他身前形成一只巨型魔爪,向着玄天宗怒然抓了过去。 那玄天宗面容为之一变,不退反进,玄天尺顿时光芒大盛,自那魔爪之中穿了过去。那黑气魔爪顿时一滞,却未能消失,直接拍在了玄天宗胸口之上。 “嘿,玄天宗,你的魂魄归我了,永生永世做我的奴隶吧,哈哈……!” 然而,就在鬼帝魔爪拍下之际,玄天宗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双手泛起两道火焰,牢牢握住鬼帝的手臂,随之怒声大喝,“起!”这石壁顿时剧烈震荡,周遭巨石突然自行飞起,刹那间形成一具石棺,将鬼帝关在其间,不得而出。 那鬼帝大声狂笑,“玄天宗,你这小小伎俩,还能困得住我么?” 只见鬼帝周遭黑气骤然翻腾,漆黑如墨,如利刃一般,隐隐有破石而出的迹象。 玄天宗脸色大变,“哇”的一口鲜血喷在飞临而来的玄天尺上,大声喝出:“鬼帝,你就生生世世埋在这里吧。” 那玄天尺染上主人鲜血,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在云凡震撼的目光下,陡然变大,缓缓飞到玄天宗与鬼帝上空,青芒大盛,风云变色,随即缓缓落了下来。 顿时,大地剧烈颤抖起来,整座石洞似乎要崩塌一般。鬼帝身在石棺之中,仰天嘶吼,黑气翻腾,正欲破棺而出,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如碑状的玄天尺轰然落下,将二人重重压在下面,碎石纷纷落下,瞬间将他们淹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里隆起了一座小山,山上也渐渐生出了树林,自上而下望去,这林子倒像是一个恐怖的骷髅头。林外百里,又出现一座小镇,小镇不大,却也处处透着和谐繁荣之景。只不过,镇中之人从来不进此山,不进此林,只因这林子阴森恐怖,时常闻有鬼哭,人行其间,多半奇异消失,尸骨无存,镇上的人称之为“鬼哭林”。 便在此刻,云凡眼前一亮,突然现出几个熟悉的身影,男子英俊潇洒,手中仙家法宝,其中还有一位少女,手握七星宝剑。半空之中,魑魅魍魉四天君口中颂咒,不住飞旋,身下一个巨大法阵,暗暗发光。 陡然间,大地巨颤,诸人顿时坠落。魑魅魍魉四天君杀意大盛,随即说了几句,突然捏个法决,施展玄天魔神大法,将他们身后那个石碑寸寸拔了起来。尽管其他人拼死阻拦,终究还是被他们四人将一张棺椁生生提了出来。 其中一个少年愤而向前,被妖魔击中,鲜血恰恰喷在石碑之上,那石碑顿时光芒大盛,在众人面前缓缓变小,最终化作一把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短尺,上有刻字“玄天尺”。 云凡看着这一切,虽然全是虚幻,然而当日之景宛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他下意识向腰间望去,而玄天尺不知何时已然回到自己身上,斜斜插在哪里,仿佛从未离开。 便在这时,忽然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云凡蓦地回身,只见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面含微笑的看着自己。 “你好,小友!” ------------ 第一百五十章 玄天宗 ?云凡闻声猛地回头,却见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负手立在身后,面含微笑的望着他。 “你是,玄天宗前辈?” “哈哈……正是老夫,不过,眼下肉身已然不在,只是灵魂状态,藏匿玄天尺内,不见天日。”言下之意,甚为怆然。 两人沉默片刻,玄天宗突然笑了一声,“呵呵,刚才想必你已经通过幻境知道事情来龙去脉,我在此也不再多说。但是今日你既然与我在此相见,必然是鬼帝复出,我说的可对?” 云凡面有愧色,向玄天宗微微躬身,“是,前辈。”当下,云凡将魑魅魍魉四天君以玄天魔神大法将鬼帝救出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玄天宗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哎,当年我与鬼帝一战,虽然以禁术燃尽全身精血,强行将他镇压,想不到今日仍是让他逃了出来。” 云凡道:“前辈,您以自身性命换取天下太平数百年,救得苍生无数,我等后辈万分敬仰。” 玄天宗突然摆了摆手,摇了摇头,“屁话就别说了,死则死矣,你去天下走一遭,有几人还记得我玄天宗的名号?不过,玄天宗顶天立地,绝不是为了他妈的流芳百世。鬼帝既出,也许这也是天意吧。” “小子,”玄天宗突然看了云凡一眼,“我千年不知天下大势,你且跟我说一说如今天下局势如何。” 云凡躬身一揖,道:“是,晚辈遵命。”对于这个首次见面的前辈,云凡不知不觉被他身上那一股正气所折服。 “世间修真门阀众多,正道以中州雷云宗为心,东有玄门、天相宗,北有六合门,西有昆仑,南方则有昙日宗、峨眉,此七大派引领正道十数余宗门,以对抗极北之地魔域为己任,护佑中原苍生无碍,正邪之争,足有数百年之久。其中,还有一些修真门阀亦正亦邪,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却也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南疆有巫族,世代不与中原来往,亦不参与正魔之斗,休养生息,乃是一方净土。至于鬼道……” 玄天宗眉头稍皱,右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鬼道一族,位于西南阴湿之地,鬼帝被我封印之后,想必不会太过嚣张,今日鬼帝复出,想必也需要恢复一段时日才会卷土重来。哎,真他妈乱啊,怎么分出来这么多修行门派。” 看着玄天宗这般有些郁闷苦恼的样子,云凡不禁有些好笑。玄天宗沉吟片刻,突然目光落在云凡腰间的玄天尺上,突然右手一招,玄天尺自然飞出,落在他的手中,毫光闪烁,低吟不语,时隔千年,再次感受主人气息,这等九天神兵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千年前,有九天陨石坠入西域荒漠之中,祥瑞万丈,数月不衰。各路修行势力齐至其间,欲夺此宝,有人提议,摆下擂台,此等异宝唯有能者得之。后经七天七夜力战,还是落在老子的手中,哈哈……” 抚摸着手中玄天尺,玄天宗突然眼中闪过一丝晶莹,而后叹了一声,继续道:“此宝非石非玉,水火不可融,金石不可摧,得之数月却也只能弄成这般模样,号曰玄天尺。玄天尺善变化,通人性,威力绝伦,若非有此宝,我焉能镇压鬼帝千年之久。” “只可惜,我虽得到此宝,不久之后便和鬼帝在一处村镇大战,后来便跟我一起长眠于地下,若不是你自身精血解封,鬼帝复出,玄天尺也就永远消失在世间了。” 云凡心中知道,大凡修真之人对自己的法宝看得甚至重过自己的生命,玄天宗前辈宁可自己死,也不愿见这等异宝失传。当下,云凡恭恭敬敬向他行礼,道:“说起来,我也是稀里糊涂得到了玄天尺,如今物归原主,再也适合不过了。” 玄天宗微微摇头,“小子,你有这份心很好。但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任何仙家法宝一生只忠一主,我早就在千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也不过是灵魂状态,玄天尺也不在是我的。更何况,它上面已经染上了你的鲜血,在它的灵识中,你才是他真正的主人。就算玄天尺不忘旧情,仍然与我有感应,我仍然驱它不动,你明白吗?”说完,玄天宗看了云凡一眼,右手轻轻送出,玄天尺悠悠而回,斜斜插入云凡腰间,青光流转,却不在颤抖。 玄天宗看着云凡,突然眼中露出柔和亲切之情,想不到自己千年之后还能有如此传人,笑了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云凡。” “噢,”玄天宗点了点头,“名字确实挺平凡普通的。” 云凡讪讪一笑,挠了挠脑袋。玄天宗仔细打量了云凡一眼,突然问道:“你师父是谁?” 云凡沉吟片刻,心道:“虽然师傅与我约法三章,不容我在外人面前提起,但是眼前这位前辈看起来是如此平易近人,心中有极强的亲近之意,我觉得我不能骗他。” 想到这里,云凡微微欠身,道:“回前辈,我师傅是游侠仙人白长风。” 玄天宗听了,微微点头,“不认识。” 云凡登时一愣,心道:“废话,你们要是认识,那我师傅岂不是一千多岁的老妖怪了。” 玄天宗道:“看你现在道行不过才元婴境,念力倒是不错,竟然能够冲破玄天尺外的念力结界,也算是难得了,你以念力进入玄天尺,我们倒也有缘。” 按照下面的剧情,定然是“我们既然这么有缘,那我就收你做个徒弟吧。”不料,云凡听到这里,突然面色有变,抢先说道:“前辈,我师傅虽然收我为徒不过几天就生死不知,杳无音信,更没教过我什么东西,但是我却不能再拜其他人为师了。” 玄天宗顿时愕然,仿佛吃饭被噎住了喉咙,想不到自己预先想好的台词一句也没说出来就被这样遏止了,登时有些不悦,不见他如何动作,已然在云凡脑袋上敲了一下,喝道:“我有说过要收你为徒吗?真是岂有此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资格做我徒弟么?也只有什么狗屁游侠白长风肯收你罢了。” 云凡听他怒骂白长风,心中有些怒气,面色一变,“前辈,你骂我可以,但是请不要侮辱我师傅,不然……” 玄天宗冷笑一声,“不然怎么样,打我?哼,在我的地盘还能让你欺负了?” 云凡哼了一声,突然笑道:“我自然打不过你,但是我发誓不会再进来看你一眼,跟你说一句话,你还是老老实实在玄天尺中呆着吧。” “你……”玄天宗登时无语,云凡极为聪明,一上来就抓住了他的软肋,千年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打过一次架,让谁也憋坏了,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进来,岂能这样白白失去? 玄天宗顿时如穿孔的气球,瘪了下去,狠狠剜了云凡一眼,“小子,算你狠。” 云凡笑了笑,“前辈,我们虽然做不了师徒,却也可以做朋友啊,不然我们拜个把子也行啊!” 玄天宗突然看了看云凡,片刻之后,如天雷一般吼道:“我都能当你祖宗了,你让我跟你拜把子?” 云凡耸了耸肩,作无奈状,“那你说怎么办?” 玄天宗抬头望天,沉吟片刻,气呼呼的看了云凡一眼,道:“拜把子,怎么拜?”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决断 ?云凡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也不用什么歃血为盟,弄上牲口鸡鱼供奉苍天,咱们既然如此投缘,结拜也就走个形式得了,拜天拜地拜大哥就得了。” 玄天宗性情直爽,也道:“好,就依你。” 云凡当下向玄天宗叩头跪下,“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玄天宗微笑点头,让云凡站了起来。那云凡望着玄天宗,突然诡异一笑,“大哥,今后你我就是兄弟了,所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兄弟遇到困难,大哥还要多多帮衬才是。” 玄天宗负手昂头,大声道:“那是自然。” 云凡暗暗点头,道:“好了,今日就与大哥先聊到这里,我先回去休息一下,这念力实在是太耗精神了。” “你天赋异秉,念力虽强,却不得其法,改天我好好教教你就是。”玄天宗笑着道。 云凡忙躬身行礼,“多谢大哥。” “那我走了,大哥,我怎么联系你?” 玄天宗沉吟片刻,道:“你只要闭目将念力集于一点,进入玄天尺即可,在这幻境中心里默想,我自然能够感应,出来见你。” “哦,好吧,大哥,再见,以后常联系。”说着,云凡将念力收回,那幻境中立时消失不见了。待云凡消失之后,玄天宗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是没有从拜把子中回过神来,感觉有点吃亏,“怎么在玄天尺千年,稀里糊涂收了一个小弟啊。” 石室之中,云凡缓缓睁开双眼,不由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方才念力耗损太大,一时有些吃不消,片刻之后,倒在一旁沉沉睡去。 却不知,在那正道大派昙日宗内,南宫燕眉宇稍蹙,清丽的脸庞满是愁苦之色。冷月高悬,凉风萧瑟,南宫燕下意识抱住双肩,抬头望天,亭前有一湾水流经过,发出潺潺之音,纵然悦耳如九天神曲,也难抵她心中思念之情。 “云大哥,你究竟在哪里?”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这时,有人自身后将一丝袍披在她身上,南宫燕回身望见剑心站在身旁,不由出声唤了一声:“剑心姐姐!” 剑心淡淡一笑,在南宫燕身旁坐了下来,握住南宫燕冰冷的小手,微叹一声,其实在她心中对云凡的担忧和思念丝毫不比南宫燕少了,只是她本是剑灵,而云凡心中更加当她是妹妹,这也是她最为悲苦的地方。 而杨逸则是在房中修行,他三人在此,那昙日宗掌门曲一翁前辈虽然明面上不提戴家的事,但此事终究还是要给戴家一个交代。在杨逸心里,他知道,昙日宗不为难自己只是看在自己身后的四方城上,但是云凡无门无势,戴家甚至说昙日宗对他便不会如此客气了。 换句话说,昙日宗将此事尽数归在了云凡头上,而且他们将自己百般挽留在昙日宗内,或许便是故意引云凡来此。这一点,聪颖如杨逸这等人物,自然不难猜到,然而昙日宗却没有想到自己和云凡是生死之交,纵然云凡来此,戴家和昙日宗欲对云凡不利,自己绝不会置身事外,如此一来,四方城仍然会占一定的分量。 昙日宗只想到四方城绝不会因为云凡而不惜与昙日宗翻脸,却不知云凡早已是四方城默认的乘龙快婿,更是杨逸的生死兄弟,父亲和三位叔叔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只认为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会抛弃执着的信念和感情,实则不然,至少他不会,四方城的人不会。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杨逸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要知道戴家世代修真,上面更有一个已然在渡劫之境的变态级高手戴宗,以他的修为,要杀云凡简直比捏死一个蚂蚁还要简单。四方城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 是以,在火儿与四方城通信回来,杨逸便又将它遣了出去,一来找寻云凡的下落,二来在发现云凡后自己可以第一时间阻止他来此,毕竟昙日宗不会强行留住自己。 而此时,峨眉顶峰,慕容雪盘坐于床边,静心闭目,呼吸吐纳,天地元气浩浩荡荡经由她的奇经八脉进入丹田之内,化为己用。 她如此不顾一切的修行,除了报答师傅养育传业之恩,令一方面便是只有修行才能让她忘了那段在她看来绝无可能的孽缘。单相思,始终是可悲、可悯、可叹的。 这时,忽听“当当”两声轻响,有人在门外唤道:“雪儿,睡了么?” 慕容雪缓缓睁开双眼,应了一声,起身将门拉开,却见静初大师一脸笑意,温柔可亲的站在门外,慕容雪忙躬身一揖,道:“师叔。” 静初大师点头走了进来,在桌前坐了下来。慕容雪为她斟上一杯茶,恭恭敬敬立在一旁。在她印象之中,这位不苟言笑的师叔素来掌管本派门规刑罚,赏罚分明,威严而从不容情,弟子怕她要比掌门还有多上几分。 那静初大师看了慕容雪一眼,突然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淡淡道:“雪儿,你坐吧。” 慕容雪微微一怔,随即应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二人沉默片刻,静初大师抿了一口清茶,突然道:“你的事,你师父也跟我说了。” 慕容雪蓦地一震,默默垂首,起身在静初大师身前跪了下来,“是弟子无能,让师父师叔失望了,弟子愿意接受责罚。” 静初大师微微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俯身将慕容雪拉了起来,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秀发,清丽的脸上有些疲惫。静初大师突然心中一阵酸楚,柔声道:“雪儿,你清瘦了许多。” 慕容雪本以为师叔会大发雷霆,而后重重斥责自己,然而,此刻听她如此一言,当真有些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想想近日来自己修行之苦,双眼一红,不由落下两行清泪。 “师叔!”慕容雪第一次扑入这个看似威严,实则慈爱如母的师叔怀中,悠悠哭了起来。 片刻之后,静初大师轻轻抚摸慕容雪的脸颊,眼中充满了疼惜与关爱,温柔说道:“孩子,你告诉师叔,你心里是如何打算?” 慕容雪抹去脸上泪痕,眼中充满了坚毅的神色,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些不过是弟子一厢情愿罢了,弟子已然决定忘却这段不可能的感情,潜心修行,光复本门荣耀,绝不会辜负师傅师叔的期望。” 静初大师苦涩一笑,缓缓摇了摇头,道:“可是孩子,这样一来,你可是牺牲太大了。” 慕容雪道:“弟子自幼长在峨眉,由师傅师叔抚养成人,早已将心交给了峨眉,为了本门,弟子无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请师叔相信自己。” 静初大师突然叹了一声,心有不忍,缓缓起身走到门前,突然转过头,看着慕容雪问了一句,“雪儿,你老实告诉师叔,你是否是真的喜欢那位少年,还是因为他手下容情而心存感激?” 慕容雪不知师叔何以会如此询问,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自己究竟是感激还是喜欢? “雪儿,你要想清楚。” 沉吟片刻,慕容雪迷惘的眼神不见了,明澈如水的眼眸透着一种坚定,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如断冰切雪,“我喜欢他。” 静初师太看着慕容雪毫不掩饰的目光,心中仿佛被什么敲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说着,缓缓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预言 ?修改下8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祸起萧墙 ?时光如水,匆匆而逝。 云凡与火狐负手立于崖前,望着目光尽处,茫茫天地交合之际,肃穆威严,默然不语。山风依旧,呼啸着卷起两人衣角,在身前飘荡。 “转眼,在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知燕儿她们现在如何了?” 火狐目不斜视,依然望着远处,淡淡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终究心里放不下她们,想要去找她们吧?” 云凡长舒一口气,“虽然如你所说,昙日宗正像一个张大口的猛兽,等着我只身前往,然后将血口猛地一合,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云凡轻轻转过头,平静的脸上充满了坚毅,“那里有我的生死之交,有我心爱的人,有我如至亲一般的妹妹,我不想死,但是更不愿做缩头乌龟。” 看着云凡决绝坚定的眼神,火狐忽然笑了笑,道:“既如此,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记住,就算曲一翁不顾年本门脸面,强要替戴家出头,纵然龙潭虎穴,火狐也跟你一起闯。” 闻言,云凡心中一热,赶忙将有些湿润的目光移了开去,片刻之后,满腹感激化作两个字:“谢谢!” 翌日,云凡同妖狐一族道别,虽然在这里时日不长,但是妖狐一族待他如亲友一般,那小白狐更是时常来找云凡玩耍。这里两个月,全然没有外界所传那般妖狐伤人残忍之感,反而觉得这里如世外桃源似的,与世隔绝,没有纷争。有时,云凡会生出一股永远留在这里的冲动,但是,他知道不能,因为,他还有事未做,有使命在身。 “你我已建立契约,遇事大可将我召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火狐一直将云凡送至山外,淡淡说道。 云凡微微点头,刚要说几句感叹煽情的话,忽听火狐又道:“但是有一点我须得言明,不可在深夜将我召去,我堂堂赤火妖狐,也是要些脸面的。” 云凡听了,想起那日将一身**的火狐召唤出来的狼狈羞涩之象,登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尽量便是。” “不是尽量,我要你承诺必须如此。”火狐正色道,看来那日第一次被云凡看了全身,在他纯洁的心灵已经留下了阴影。 “好,我答应你,哈哈……”云凡笑道。 火狐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有何可笑,要知道,我活了数百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看了身子,你可要对我负责?” “啊?”云凡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红润的脸庞瞬间苍白,“我的性取向还算正常。” “哼,”火狐冷笑一声,神色突然微变,有些怀念与不舍,“滚!” 云凡也收敛了笑容,轻轻拍了拍火狐的肩膀,望着这个同生死,共患难的良师益友,淡淡说道:“其实,裸睡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火狐愕然,重重在云凡屁股上踹了一脚,“靠,滚。” 云凡这才双眼一红,捏个法诀,玄天尺霍然而出,托起云凡的身子,缓缓上升。望着满山秀丽如画一般的景色,看着亲切而不舍的妖狐朋友,云凡蓦地心中一横,玄天尺青芒一闪,瞬间没入云层之中。 峨眉山,普净堂。 茶香袅袅,一缕洁白虚幻的白气从桌上砂壶中冒了出来,旋即消失在房间之中。静心师太端坐一旁,眉宇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这几天静心师太总有些心神不宁,她道法精深,慈悲为怀,执掌峨眉百余年,虽然仍不能改变峨眉江河日下的衰败,但百年来一直是相安无事,弟子间和睦相处,从未出过任何纰漏。 然而近日,静心师太一直感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却也说不出是什么。 只见她缓缓起身,手中翡翠念珠不住搓动,暗自思忖:“近日来,正道中传来消息,魔域蠢蠢欲动,大有死灰复燃之势,这些人穷凶极恶,行事不择手段,几个月前竟然大闹六合门掌门寿诞,简直猖狂之极。” “以张一宏师兄之见,魔域很可能会设法抢夺昆仑山火麒麟玉,而后或许会直接攻击各派,到时候,势必引起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不过,说起来正道大派之中,本门的实力最弱,若要保住祖宗基业,看来一定要在魔域动手之前,将雪儿培养出来,我这把老骨头死则死矣,倘若不能保住本门基业,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峨眉历代祖师啊!” 想到这里,静心师太突然叹了一声,“再过几年,等雪儿独当一面之时,我便传位于她,然后交由师妹在一旁辅佐,希望她们能将峨眉发扬光大,我也可含笑九泉。” 这时,静心师太手中翡翠念珠突然闪了一闪,只见她脸色蓦地一变,身子突然消失在原地。水气袅袅,茶香依旧,只是木屋之中突然变得有些阴冷起来。 后山,一块似是被刀剑齐齐削去的山顶之上,耸立着一间面积不大,却十分**,气势宏伟的建筑,四角飞檐,古香古色,那里供奉着峨眉历代掌门的灵位。 这里便是峨眉祖师祠堂,顾名思义,便是历代祖师长眠之所,每日香火不断,到了清明重阳之日,或是弟子新入门之后,静心师太总是要带着本门弟子前来祭祖,而且,此地向来不许弟子随意进入,纵然是慕容雪也只是来过一次而已。 此时日薄西山,万丈霞光照在祠堂之上,青砖碧瓦,映射夕阳之景,顿时如在仙境一般。突然,在霞光普照之下,一人身披淡绿道袍,快捷无伦的闯了进去。 只见她轻轻步入祠堂,在祠堂前的供案下徐徐摸索,像是在找些什么。片刻之后,那人突然发现中间那只供奉的碗碟活动了一下,顿时脸上一喜,双手握住碗碟边缘,缓缓扭动。 方才还摆放整齐的祠堂突然自中间裂了开来,只听“吱呀、吱呀”一阵摩擦之声,年月久远,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难听。片刻之后,中间裂开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露出里面昏暗的密室,那人面色一沉,纵身闪了进去。 须臾之后,那人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块方正用淡黄色绸布包裹的物件,看上去倒像是什么方印似的。然而,就在她重新将密室关闭,打算离开之时,忽听身后有人道:“师妹,你拿掌门信印做什么?” “师姐,我……”望着静心师太威严的目光,静初眼中显然有些惶恐,对于这位掌门师姐,她多少还是有些敬畏。 看着这个当初十分疼爱的小师妹,静心师太突然叹了一声,“师妹,我发现你最近有些不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静初摇了摇头,默然不语。静心师太又道:“把掌门信印放回去吧!” 那静初听到这里,犹豫而动摇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右掌一翻,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静心师太扑了过去。 那静心师太万万没有料到,平素对自己敬畏有加的师妹会突然出手,但她修为何等之高,心念之处,已然从掌下躲了过去。 然而,静初大师也在刹那之间纵身跃出数丈之外,一声清啸,化作一道淡绿光芒,消失在云雾之间。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痴人 ?夜幕四合,天渐渐暗了下来。凉风起,有些凄冷。 静初大师御风而驰,片刻之后,在一处以黑暗包围的竹林中落了下来。在确认没有其他异象之后,静初大师突然冷冷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突然白影一闪,在那黑暗之中走出一道人影,他一袭白衫,漆黑夜色之下,格外的显眼骇人。 “东西拿到了么?”那人阴测测的说道。 静初大师晃了晃手中掌门信印,道:“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我要的人呢?” 那身穿白袍的诡异男子忽然拍了拍手,在他身后,缓缓走出一个男子,看他身材不甚高大,却十分精壮,步伐稳健而眼露精光,看得出道行不弱。 望着这熟悉的轮廓,看着这双炽热的眼睛,静初大师突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右手不自觉抬了起来,想要伸出,去抚摸那张略显苍白仍不失清秀的脸。 二十年了,二十年音讯全无,是什么让我苦苦支撑,是什么让我苦苦寻找? 相思苦,相思难,长风万里千万绪,孤灯残月魂梦牵,离别二十载,最是情难断。 风突然停了下来,时间也仿佛静止了。静初大师秀目含春,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有风,有月,有情的夜晚。她沉迷,失魂落魄,口中呢喃,向那人走了过去。 便在此时,忽地一声叱喝,“何方妖孽,胆敢私自闯我峨眉。” 冲天光芒,骤然亮彻天际,向那白袍诡异男子轰然斩下。那白袍男子脸色剧变,想不到这老道姑平日慈眉善目,动起手来确实如此干净利索,道行更是凌厉狠辣。 不及多想,白袍男子凄声笑了笑,一根三尺来长的哭丧棒突然祭出,霎时间,竹林之中,阴风大作,在他身后那黑衣男子也冷哼一声,同样祭出一根哭丧棒,硬生生接住了静心师太雷霆万钧的一击。 “轰”的一声,这道剑芒与那哭丧棒断然相撞,一道巨大气浪瞬间弥漫开来,所到之处,坚硬如铁的石竹纷纷齐根而断。静心大师也顿时醒悟,发现眼前那黑衣男子并非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人,顿时觉得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右手一翻,一柄泛着红光的长剑登时出现。 只听她一声长啸,那红色仙剑顿时毫光万丈,在茫茫夜色之中,发出耀眼之光,同时,在峨眉主峰,数十道仙芒亮了起来,显然是峨眉弟子觉察,纷纷御剑而来。 黑白长衫男子接下静初大师这重重一击,连退三步,忽然对望一眼,齐声大喝,两根哭丧棒忽地在空中一碰,一道黑气顿时滚滚而出,宛若黑色巨蟒一般,向着静初、静心两位师太冲了过去。 但见两位师太凝神戒备,临危不乱,手中捏个法诀,仙芒阵阵,对着这阵黑气连斩数剑,那黑气被这剑芒一冲,顿时消散不见。不过,那黑白长衫男子也不见人影,消失在竹林之中。 这时,峨眉弟子纷纷赶到,慕容雪当先将幽泉仙剑往身前一横,道:“师傅,师叔,发生了什么事?” 静心师太看了垂首而立,默然无语的师妹,对众弟子道:“没事,两个魔域妖孽而已,已经被我和你师叔二人击退了,你们回去吧。” 众弟子听了静心师太之言,顿时俏脸露出欢喜钦佩之色,心道师傅道法超凡入圣,那魔域妖孽前来,真是自取其辱。在一片议论称赞之中,弟子们才御剑而去,只有心细如慕容雪,看着一旁沉默的师叔,暗暗觉得此事似乎有些蹊跷,不过,她终究还是缓缓退了下去。 过了片刻,静心师太长叹一声,长袖挥出,顿时如风一般腾空而去,看样子是回主峰普净堂的方向去了。静初师太看着师姐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背影,心中愧疚以极,握着那块掌门信印,心中一横,嗖的一声随静心师太而去了。 普净堂,静心师太负手而立,台下垂手站着一脸沮丧歉疚的静初大师。房间中静的出奇,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烛火摇曳,一如此时二人心情。 “师妹,你糊涂啊!”许久,静心师太才长叹一声,说道。 静初师太不敢看掌门师姐,从入门以来,静心师太对她一直疼爱有加,甚至视这个年纪最小的师妹如亲生女儿一般,就连她一身道行也是静心师太所传。当年正魔大战,峨眉损伤惨重,师长一辈之中,只有她二人幸存,从此,静心师太对这个小师妹更是百般呵护,不容她受半点伤害,可是直到有一天,她结识了那个人,一切似乎都变了。 有风穿过窗子,吹了进来,惊起静初大师脸侧秀发。只见她缓缓抬起那张略显苍白而充满失望的脸,道了一声,“师姐!” 静心师太缓缓转身,扶起这个为情所困的小师妹,“师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忘了他么?或许,他已经死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静初大师突然摇头,双眼一红,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师姐,他没死,我感觉的到,他还活着,你看这个。”说着,静初大师从袖中取出那只剑穗,温柔的说道,“师姐,这是我亲手编织而成,送给他的,而且他答应我从不离身,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而且现在魔域的手中。” “所以你不惜用掌门信印来交换,是么?”静心师太突然语气严厉起来。 静初大师缓缓在她身前跪了下来,“对不起,师姐,长姐如母,你从来都很疼我,就算当年我触犯门规,你也极力替我向师傅求情,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傅。” 静心师太长叹一声,苍老的脸上有些疲惫,只见她缓缓摇头,在桌前坐了下来,“师妹,你可知掌门信印对峨眉有多重要?本门历代祖师的魂识都封印在此,而且峨眉诸多法阵也要靠这掌门信印催动,若是没有了掌门信印,峨眉也就不复存在了。” 静初大师不由一惊,在她看来,掌门信印只不过是峨眉掌门执掌门户的信物,却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秘密,而今日自己险些酿成大祸,差点让峨眉毁于一旦,想想便如芒刺在背,惶恐不安。 “只因此事事关重大,只有在本门传位之时才会将这秘密告知下任掌门,这些年,即便是你我也没有说过。师妹,你自幼聪慧过人,资质远胜于我,师傅本想传位于你,不料你始终过不了情关,以至于这么多年,道行停滞不前。哎,你可知道,我极力想雪儿断绝情根,就是不想让她走你的老路啊!” 静初长跪在地,脑海蓦地出现慕容雪柔媚而清丽的脸庞,“可是师姐,这些年我过的好苦,如果能够与他在一起,我宁可不要修行。” “住口!”静心师太厉声喝止,稍有苍白的脸上怒容忽隐忽现,看着这个曾经可爱美丽的小师妹,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对着这掌门信印,对着历代祖师,师妹,你可还敢再说一次?” 静初师太缓缓抬头,望着桌上放置的掌门信印,看着曾经对自己宠爱有加如今却满目怒容的掌门师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忽然大声道:“是,我不后悔,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宁可不要修行。” “你……”静心师太豁然起身,右掌抬起,天地元气滚滚而动,瞬间凝聚在掌心。 静初昂然挺立,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心中却道:“师姐,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也就解脱了。” 片刻之后,静心师太突然长舒一口气,右手缓缓落下,那苍白的脸上,霎时间似是苍老了许多。只见她轻轻摇头,恭恭敬敬将掌门信印拿在手中,走了出去。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惊变 ?夜风吹拂,万籁无声。 静初大师,就这样在普净堂跪了一夜,想了一夜,念了一夜。 百里之外,清晨第一缕光芒叫醒了一个露宿荒野的年轻人。云凡睁开惺忪双眼,伸了伸懒腰,脚下篝火已然熄灭。山风清冷,云凡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山野之中,云凡闻声找到一条小溪,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许多。抬头望去,只见这条山道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处,云凡长舒一口气,自语道:“不管它通往哪里,我只要以此向北,自然可以到达昙日宗的地界,燕儿,等着我。” 峨眉山,普净堂。 静初大师沉默不语,内心无比忏悔,想着日后该如何面对师姐,如何面对那些后辈师侄们。清晨的风吹入竹屋,夹杂着些许凉意,卷起了静初大师的淡绿长衫。 只见她蓦地睁开双眼,面色越来越沉,瞳孔微缩,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便在这时,一位年轻弟子,手执仙剑,气喘吁吁地飞了过来,看她一脸焦急慌张的神色,在门外喊道:“师傅,师傅。” 静初大师陡然起身,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年轻弟子伏倒在地,急切说道:“回禀师傅,清晨天未亮,主峰大殿之上,突然闯入一黑一白两个长袍男子,听掌门师伯说是魔域的人,还带着十余名魔域妖孽,掌门师伯特命弟子前来,禀明师傅,还说师傅不可露面。” 静初大师脸色突变,喝道:“是他们,竟敢在峨眉顶峰撒野,哼。”说着,只见她清丽的脸上忽然一沉,身子无端腾空而起,向着主峰飞了过去。那峨眉弟子一见,顿时御剑而去,只是她哪里追的上静初大师。 待静初大师赶到,只见主峰前平日弟子修炼的广场之上,两位身穿黑白长衫之人,一个面如墨染,一个苍白如纸,看上去十分诡异可怕,正是魔域黑白郎君。在他们身后,还站着十余位身穿黑衣面无表情的魔域死士。 而静心师太率领众弟子,站在大殿前,与魔域诸人对峙,慕容雪手持幽泉仙剑,站在恩师身侧,一身白衣,如九天仙子,清丽出尘,不可方物。静心师太看到静初大师到来,不由脸色微变,“你怎么来了?他们找的是你,快离开这里。” 静初大师怫然道:“师姐,我本就是峨眉弟子,大敌当前,我岂能退居人后做缩头乌龟,更何况,他们找的是我,我就更不能躲了。”说着,身子微动,已然出现在黑白郎君身前,冷冷道:“哼,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嚣张闯我峨眉,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 白面郎君凄然一笑,以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静初大师所言差异,咱们今日前来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来继续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交易而已。” 静初师太脸色一变,未等她开口,却听静心师太喝道:“无耻妖孽,胆敢在此胡说八道,贫尼岂能容你。”其实,在她心中,始终要维护师妹的声誉,倘若让门下弟子知道本门执法长老勾结魔域妖孽,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不但静初大师声誉受损,恐怕难在峨眉待下去了,那样峨眉实力大减,岂不正是中了魔域妖孽的圈套。 然而,那黑白郎君不提此事还罢,一经提及,静初大师顿时怒意潮涌,法决一引,一柄泛着红芒的仙剑豁然出现手中,而此同时,峨眉弟子手中仙剑也瞬间亮了起来。场上一时间,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那黑白郎君望着这阵势,脸上全无惧色,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淡淡笑道:“怎么,难道不想见你的情郎了?” 静初大师听到这里,身子分明一颤,仙剑红芒登时大盛,向二人拦腰斩了过去。只见黑白郎君同时低喝,两根哭丧棒瞬间祭出,抵住了这惊天动地的斩击。 一黑一红两道光芒在空中轰然相撞,随即散了开去。那道行稍低的弟子顿时有些身子不稳,险些摔倒,这轻描淡写的一击竟有如此之威,双方道行可见一斑。 白面郎君依然一副可憎的诡异笑容,声音尖如女声,令人听了十分难受,“呵呵,静初大师,先别忙着动手,等你看了这个人,再决定怎么做也不迟。” 静初不由一愣,却听静心师太怒然喝道:“妖孽,在我峨眉岂容你放肆,看剑。”她生怕黑白郎君果真将那男子带出来,静初势必会方寸大乱,到时候峨眉可就危险了,是以不等黑白郎君有所动作,便先发制人。 那静心师太到底身为一派之长,道行之高,早已超凡入圣,抬手间,风云滚滚,倚天剑倏而飞出,狂风呼啸,以雷霆之势刺破长空,向黑白郎君冲了过去。 这一剑之威,恍若惊雷,锐啸之声直欲刺破众人耳膜,在场之人无不变色,道行稍低之人不得不以真气护耳方才能稍微抵消这阵阵剑啸之声。那黑白郎君见状,顿时脸色突变,万万没有想到这老尼姑竟有如此之能,这份实力比之昨晚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道人影如雷如电,踏空而来,速度之迅,以至于身后留下道道幻影。只听他纵声长啸,双手陡然抱刀,当空劈下,一道巨大刀影轰然而至,将那疾驰而来的倚天剑阻了下来。 静心师太身子一颤,伸手将倒折而回的仙剑接住,脸上微微变色。而静初大师望着这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刀决,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微笑。 是他,是他,他到底是没有死,他果然还活着。 黑白郎君相视一眼,看着落在身前那个伟岸精壮的男子,顿时放松下来。那男子垂首而立,一柄雕刻龙纹的长刀抵在青石板上,面色阴沉,目光呆滞,似乎神识被什么控制一般。 白面郎君淡淡一笑,“两位,还认得他么?” 静心师太怒然道:“卑鄙,无耻。” 众弟子不由面面相觑,望着眼前这位道行足以和掌门相抗的男子,不知是何方神圣,而掌门师伯和静初师叔看样子似乎与这男子曾是旧识。只不过眼下不知为何受了魔域控制,竟然成了本门之敌,一时间军心大乱。 然而慕容雪呆呆望着眼前男子,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亲切之意,看到他如此模样,没来由的胸中一痛,立时生出一种冲上前去,替他解除痛苦的冲动。 那静初大师时隔二十年,见到日夜相思,魂牵梦萦的男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不由心中又恨又喜,恨的是魔域妖孽竟然对他如此,成了他们手下杀人工具,喜的是他还活着,这比任何都要重要。 “少威,是你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静初师太不由踏上一步,本想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却被静心师太拦下了。 黑白郎君充满嘲弄的望着她,笑道:“不错,他正是你要找的人,天纵奇才慕容少威, 只是他眼下中了魔君的诛心咒,任何人都不认识,在他眼中,只有杀戮。” 听到“慕容少威”四个字,慕容雪突然怔了一下,心头生出一个疑问,“他究竟是谁呢?” ------------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赤虬飞天 ?当年,正魔大战之际,南疆狮驼人趁机犯我中原,大肆屠杀无辜百姓,手段残忍,凶狠无情,只因正道与魔域对敌,无暇分身,心忧苍生却也无力回救。 便在这水深火热之时,一位青年才俊横空出世,手执一柄五尺有余的青色宝刀,凭一己之力将狮驼人赶至南疆大泽之中,诛其部落首领,迫其发以毒誓,永世不得踏入中原半步,此人复姓慕容,名少威。 而后,这如巨星出世的慕容少威飞身北上,与正道共诛魔域妖孽,也是在那里,他结识了艳丽无双的峨眉弟子静初。 那一日,静初为魔域妖孽所伤,坠入断魂涯,慕容少威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毅然随之跳下。在崖底,静初重伤垂死,慕容少威便时刻在其身旁照料,即便是上厕所这等男女不便之事也为她做。当时,静初便倾心于他,二人渐生情意,后来身子痊愈,在一个静谧而风清的夜晚,将身子交给了他。 后来,正魔大战结束,峨眉死伤惨重,静初恩师妙音师太本想传位于这个最小,资质最高的弟子,却不料换来了静初婉转的拒绝,可气的是她竟然私自将慕容少威带上了峨眉山,希望能准许她和慕容少威成婚。 峨眉虽然不限制弟子返俗成婚,但也是其他弟子可以如此。静初深得妙音师太宠爱,举派上下都以为她会承继师傅衣钵,光大峨眉,然而却偏偏情根深种,如着魔似的要和慕容少威远走天涯。 一时间,失望、愤怒、无奈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妙音师太埋没了。激愤之下,妙音师太举掌欲将静初毙于掌下,幸亏静心师太极力劝阻,并以性命担保。然而,即便如此,静初仍是一脸幸福的望着慕容少威,仿佛天下间,只有他一人能够让她挂怀。 静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妙音师太身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起身与慕容少威离开了峨眉。妙音师太狂怒之下,重伤复发,不久便仙逝了,临终前,将峨眉信印传于静心。 三年后,静初突然抱着一个婴孩归来,只说这孩子是她在荒野中捡来,见她可怜,这才将她带入峨眉,希望师姐能够照顾。那静心师太见她突然回归本门,心中激荡,也将妙音师太之死告知与她。 静初闻言,顿时一惊,心中懊悔自责,恨不得以死相报,她在妙音师太灵位之前,三天三夜长跪不起,向历代祖师忏悔,向疼她爱她的师傅赎罪。 事后,静心师太便将她留在了峨眉,虽然中间问过几次慕容少威的去向,静初大师均是含糊搪塞而过,也无心修行,终日满腹愁绪,向着北方眺望。于修行一道,静初也无心全心投入,二十年匆匆而过,道行却不过跃了两境而已。 谁知,今日慕容少威陡然出现,却是以这幅姿态,静心师太惊诧之余,心中倒也猜到了几分,定是当年静初与慕容少威遇袭,不得已才分开。这一别二十载,慕容少威生死未卜,也难怪静初大师无心修行。 如今,慕容少威身中诛心咒,受魔域控制,事情昭然若揭。静初师太望着朝思暮想的男人,看着他如今生不如死的模样,心中顿时生出一团熊熊怒火,火精仙剑顿时红芒大盛。 静初大师一脸肃然,冷冷望着黑白郎君,一声厉啸,火精仙剑顿时爆发出一道巨大红光,宛若上古赤龙,汹涌之势如山河决堤,奔涌而去。然而,黑白郎君丝毫不惧,嘴角轻扬,那慕容少威突然右手一翻,那一面雕有龙纹,一面刻有雀案的龙雀宝刀骤然翻转过来,对着咆哮而来的红芒怒斩而下。 青芒涌动,疾如闪电,与那赤龙红芒轰然相撞,那阵势,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下一刻,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静初大师突然脸色一变,那祭在空中的火精仙剑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静初大师忽觉喉咙一甜,嘴角微微流下一道极细的鲜血。台上,静心师太豁然大惊,那峨眉众弟子有些还失声叫了出来。 那慕容少威道行本就在静初大师之上,此二十年经魔域洗礼,早已失去神识,道行却是有增无减。而静初大师却是因情之故,一直无法突破寂灭,踏入大成之境,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对曾经心爱的女人出手,所有人都惊呆了。 静心师太低喝一声,“师妹,退下。”说着,倚天剑受主人召唤,霍然大亮。 不料,那静初大师面冷如霜,剑诀紧握如山,蓦地腾空而起,宛如天女一般凌空而立,闭目望天,“哇”的一口血雾喷入火精仙剑之上,那仙剑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狂风乱舞,本来清冷的峨眉之巅突然热浪席卷而来,如蒸笼一般将众人扣在其间,静心师太脸色大变,望着半空中漂浮的师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心中无我,方能无欲无求; 无惧无畏,方能收发自如; 人剑合一;终能无坚不摧。 半空之中,静初大师姿态优美而潇洒,右手紧握火精仙剑,徐徐划个半圆,口中默默颂咒,如火一般的滚滚红云,顿时笼罩过来,在其头顶徐徐幻化成一巨型火柱。 下一刻,静初大师狂怒尖啸,“赤虬飞天。” 这一声喝出,那茫茫红云幻化而成的赤虬火龙顿时苏醒过来,睁开双目,望着芸芸众生,狂啸。顿时,峨眉之巅,风起云涌,爆发出一声龙吟巨响。 云气沸腾,狂风大做声,动四野,天地变色! 忽地,这如赤龙一般的巨大光柱,伴着振聋发聩之音,向着黑白郎君魔域妖孽,以及她魂牵梦萦的心爱之人,轰然击下,看这阵势,足以将整座峨眉山生生劈开似的。 既然你已经无法回头,就让我亲手了结这段情缘吧。 场上,峨眉众弟子连同慕容雪在内,都屏住了呼吸,望着这巨大火龙,有的羡慕,有的惊叹,只有静心师太悄然变色,她深知,这赤虬飞天固然威力绝伦,然而却是道法中两伤之术,对静初本身伤害巨大。师傅当年曾万分叮嘱,若非万不得已,不可强行使用,而方才那一击,静初已然被慕容少威所伤,此番又以鲜血激发火精仙剑之威,只怕会筋脉受损,严重者恐怕再难修行。 “师妹,你究竟在想什么?”静心师太紧握倚天剑,待时局稍变,便立刻出手,绝不容静初大师再受半分伤害。 黑白郎君两张黑白分明如鬼魅一般丑陋的脸上突然一沉,哭丧棒同时祭出,两道巨大黑气无端生出,在其身前滚滚变大,忽而又生出无数触手,顺着那道火龙光柱,飞了过去。 亦不知那黑气是何道法,虽不能将那火龙阻挡,每缠绕一层,那火龙光芒总要黯淡一分。在火龙即将冲到其身前之时,慕容少威突然将那龙雀宝刀往空中力劈而下,这一刀,平平淡淡,毫无做作,那气势却是如开山斩海一般,向着那咆哮而来的火龙迎了过去。 “轰”,如九天玄雷,在人间炸响。峨眉山突然颤抖一下,慕容少威连同黑白郎君连退数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而那静初大师,却是紧握火精仙剑,忽地从半空垂了下来,只是她没有落到地上,静心师太身子一闪,从底下接住了她。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掌门信印 ?朝阳破晓,红霞似火,正座峨眉主峰都被染上了淡淡金红色。 静心师太揽着师妹的肩膀,以元气帮她定住心神,片刻之后,静初大师方才稳定下来,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有了红润之色,然而她筋脉震荡,只怕道行受损。 红日初生,迎着朝霞,静心师太缓缓站起身,向着祖师祠堂,起手行礼,肃然道:“今日峨眉生死存亡,弟子妄动杀念,解开封印,还望历代祖师恕罪。” 当是时,诸人只觉呼吸一窒,茫茫天空似乎有一种无形巨力轰然压了下来。黑白郎君二人不由大凛,渐渐感到有一种巨大神力正在苏醒,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祥之感。 峨眉西北,祖师祠堂。突然一道锐啸,有一物陡然飞出,破空而来。 静心师太面色一沉,握着倚天剑蓦地腾空而起,一身道袍无风自鼓,伸手将一棱角分明的方正信印接在手中,那信印见方不过十寸,周身散着金光,一眼便知绝非凡物。 “雪儿。”静心师太突然凌空说道,“带着其他师姐妹,将你师叔扶下去。” 慕容雪不由将幽泉仙剑紧紧握住,压住心中强烈的杀敌欲念,躬身应了一声,将静初大师轻轻搀起,退到了广场之外。 山风呼啸,静心师太凛然立在半空,一手执剑,一手执印,宛如神明一般,将众弟子护在身后。峨眉千年基业,岂容你等魔域小丑在此放肆,老尼拼着老命,也要护教护法,历代祖师的心血,绝不能毁在我的手中。 黑白郎君望着悬在半空的静心师太,目光随即落在悬浮在左手手心的方印之上,心中暗暗惊叹,“看来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老尼姑!” 白面郎君阴森一笑,“本以为你峨眉势单力薄,以入魔的慕容少威加上我兄弟二人,要拿下你峨眉不费吹灰之力,如今来看,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话音刚落,黑白郎君突然面色一沉,两根乌黑不知是何材质的哭丧棒直接抛了出去。那两根哭丧棒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镫”“镫”之声,道行稍低的峨眉弟子顿时感到心头一阵恶心,柳眉微蹙,似乎有些难受。 静心师太凝神聚意,古井不波的眼中陡然杀气大盛,一声喝出,倚天仙剑“嗖”的一声迎了上去,以开天裂地之威,轰然怒斩。而此同时,慕容少威龙雀长刀突然离手,刀锋所向,尽皆披靡,他本是天纵奇才,机缘之下得到这旷世神兵,又以无上资质闭关数月,悟出六式刀诀,虽然每一式刀法平平,看似简单,实则每一式都要牵动天地浩然元气,威力绝伦,不可小视。 这一式追风逐日,乃是以自身元气催动,出手迅而不急,而一经龙雀离手,立时调动天地元气,霎时间如狂龙出海,以开石断金之势,向着那倚天仙剑激射而去,那阵势,仿佛是久违的冤家,一上来便是生死相搏。 然而,静心师太一手捏住剑诀,身如山岳,岿然不动,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信印突然金光大盛,蓦地飞临半空,如陀螺一般急速旋转。天地涌动,翻云覆雨,只见那金印骤然间释放金光万道,一面将峨眉弟子护在金光之中,一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黑白郎君等人压了下去。 下一刻,如惊雷炸响,哭丧棒连同龙雀神兵与倚天仙剑轰然相撞。静心师太突然身子一晃,心中一横,金光顿时如无坚不摧的利刃一般,刺破黑白郎君和慕容少威身前的防御护罩,重重打在他们胸前。 只见黑白郎君三人连退五步方才稳住身子,嘴角有鲜血涌出,哭丧棒、龙雀宝刀顺势倒飞而回。而静心师太虽然一招之内逼退当世三大修真高手,自身也着实好受不得,只见她站在半空之中,将倚天仙剑召回,脸色越发苍白了许多。 黑白郎君首次在静心师太手上吃了暗亏,心中不由杀意大盛,大手一招,身后那十余名魔域死士顿时将法宝祭出,听得一声怒喝,“杀!”众死士如恶魔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脚下却是如箭一般暗流涌出,向峨眉弟子杀了过去。 慕容雪俏脸一寒,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由悲愤而成的杀念,幽泉仙剑顿时毫光大盛,直接被主人连剑带鞘抛了出去。幽泉仙剑乃九天神品,一经出手,立时如神龙狂啸,将当前一人穿胸而过,重重打在后一名魔域死士胸口,那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倒飞出去,直挺挺摔在地上,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眼见是不活了。 不过,众弟子中道行以慕容雪为翘楚,虽然她瞬息之间连毙二人,大涨本门士气,但是那魔域死士个个视死如归,道行自也不低,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峨眉尽数为女弟子,片刻之后,终有不敌者,被魔域死士或伤或死,气势顿时消减了许多。 入门之前,所有弟子均为师尊告诫,魔域妖孽残忍好杀,遇到之后当尽力诛杀,绝不容情。但是那也是道听途说而已,今日一见,果然如凶神恶煞一般,不由有些心悸。 静初大师盘坐于地,眼见峨眉遭此浩劫,却无法动弹,真是心急如焚,几次要强行站起来,都被一阵彻骨切肤之痛压了下去。这时,在她身旁护卫的几名女弟子,忽然“啊”的一声,却是一名弟子被魔域死士所伤,失声叫了出来。 这一声尖叫,那弟子更是分神不敌,手下不慎,两道光芒闪过,登时被那魔域死士斩杀。可怜她正值妙龄,一缕香魂,随风而息。临死前,一双妙目痴痴望着静初大师,似是有些不甘,有些遗憾,甚至有些哀怨。 静初不由心中一痛,大喝一声,火精仙剑顿时亮了起来,“嗖”的一声,自那魔域死士前胸穿了过去。那死士一脸茫然,眼中杀意仍是不散,凶狠的目光望着静初大师,向后倒了下去。 而此时,静初大师忽觉喉咙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火精仙剑光芒顿时暗淡了许多。 “师叔。”慕容雪一剑将那魔域死士斩杀,闪身飞跃过来,扶住颤微微欲倒的静初大师,“师叔,你怎么样?” 静初大师听了慕容雪的声音,突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那微笑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自然。她轻轻伸出手,摸了摸慕容雪清理无双的脸庞,胸中顿时一股力量涌了上来。 “去!” 这一声轻喝,如静谧的夜空一声脆响,徐徐蔓延开来。火精仙剑感应主人心意,光芒万丈,宛如游龙一般,在魔域死士身前纵横穿飞,转眼间,十余名魔域死士尽数被诛。 而这一剑,也几乎耗尽了静初大师体内所有元气。“铛”的一声,火精仙剑自空中坠下,轻松插入青石地板,没入一尺有余。 静初大师身子一震,胸中气血翻涌,苍白的脸上再无半分血色,直接倒在慕容雪的怀中,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瞬间将身前淡绿道袍染红了。 看着那张亲切而美丽的小脸,静初大师如慈母一般的眼神充满了幸福与欣慰,而后以极其微弱近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孩子,你恨我么?”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共戴天 ?场中,静心师太以一敌三,虽然仍可勉力支撑,却也有些吃力,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时间一长,只怕会落于下风。但她身兼峨眉百余名弟子性命安危及本门千年基业之重责,纵然一死,也要力拼到底。 倚天剑感应主人心念,仙芒阵阵,龙吟不绝,与那哭丧棒、龙雀刀三件法宝斗的难解难分,掌门信印在半空不时金光射出,巨大威压让那黑白郎君三人不得不防。 转瞬之间,那些所谓的魔域死士尽数被诛,黑白郎君心中震骇,但是自己已经在魔君面前夸下海口,此次必定灭了正道巨擘中实力稍弱的峨眉,倘若自己无功而返,魔君震怒,必然非同小可。 当下,黑白郎君心意相通,同时倒退三步,哭丧棒顺势召回,在空中叮当作响。只见二人口中念念有词,默默颂咒,哭丧棒顿时黑气腾腾,在空中幻化成一长三尺宽两尺的红色妖幡,正是黑白郎君的得意鬼道之术,骷髅血幡。 霎时间,鬼哭狼嚎,阴风大作。幽冥地府,无数阴灵苏醒了,大地突地裂开,黑气翻滚,从中钻出无数鬼魅阴灵,张牙舞爪,狰狞可怖,在血幡的驱使之下,向静心师太扑了过去。 那师太凝神戒备,倚天剑光芒乱舞,顿时将周围无数鬼魅斩杀。然而,黑气淡去,突然两根哭丧棒瞬间而至,破气而出,照其面门打来。 静心师太临危不乱,信手一招,那掌门信印倏然而至,“铛”的一声砸在哭丧棒上,将这一击挡了开去。不过,黑白郎君却是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其身前,齐齐伸出双掌,在她左右双肩拍了一掌。 静心师太身子一震,面色蓦地煞白,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连退五步方才止住。她全力施法,全然没有想到黑白郎君会欺身攻来,猝不及防之下,受了一击。 “师傅。”慕容雪失声叫了出来,幽泉仙剑顿时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只可惜,她道行与黑白郎君相去甚远,被那哭丧棒一挡,幽泉仙剑便倒飞而回,插入她身前三尺之地。慕容雪脸色一白,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看来这一击已然对她筋脉造成了创伤。 饶是如此,幽泉仙剑毕竟乃九天神兵,那一剑之威虽然被黑白郎君打回,但两根哭丧棒也是如受重创一般,被主人召了回去。那黑白郎君对望一眼,“峨眉虽然势单力薄,但这少女如此年纪便有这般道行,日后必成大患。” 二人心意相通,眼中杀意陡盛。只见那白面郎君口中念念有词,一旁提刀而立的慕容少威突然眼中妖芒一闪,龙雀宝刀蓦地出手,向慕容雪疾射而去。 “不,不要!”静初师太失声尖叫,心如刀绞,可怜她身受重创,动弹不得。而掌门师姐静心师太早已被复又扑上的无数冤魂阴灵拦了下来,更有黑白郎君在旁偷袭,她自己已是险象环生,捉襟见肘,哪里还顾得上这里。 静初师太望着那疾射而去的龙雀刀,望着慕容雪平静而淡定的清丽脸庞,心中不由大痛,“你怎么可以……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那慕容少威哪里还听得到这些,一脸麻木而僵硬的表情,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如今的他,早已是魔君麾下杀人不眨眼的行尸走肉。 慕容雪娇躯一震,捏个法决,幽泉仙剑“呛啷”一声从地上抽了回来,落入慕容雪的手中。这来势汹汹,有雷霆之威的龙雀长刀,天地之间,我一人面对又如何? 唰唰唰,几声脆响,慕容雪已在身前连布数道光墙,妄图将这龙雀宝刀去势阻上一阻,自己也好全力反击。不过,慕容少威入魔之后,道行有增无减,这平淡一刀,惊雷破风,一路势如破竹,轻而易举将她身前防御光罩击碎了,而且那势道更是毫无衰减之意。 慕容雪花容失色,心中突然空冥起来,难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么?相传,在人临死之际,心头浮现的那个人,才是她内心深处最重要的那个人。 再见了,师傅;再见了,师叔;再见了,云凡。 闭上了眼,等待死神的召唤,希望在那阴曹地府,不会有这般痛苦。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一切似乎都消失了。黑暗,如潮水一般,向自己涌了过来。 “火狐,拦住它。” 冥冥中,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轰的一声,一只浑身赤红如火的妖狐,突然出现,一双巨爪突然一合,生生将那龙雀宝刀夹在手心,然后睁开赤火巨目,向慕容少威淡淡一瞥,将龙雀宝刀丢了过去。 这一丢,竟然丝毫不亚于方才之势。不过,那慕容少威不动声色,伸手一握,随势在半空翻滚几圈,落在原地,空洞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异样。 慕容雪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一个英俊少年正怀抱自己,剑眉朗目,潇洒自如,顿时心中一阵迷惘,更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死了么?” 云凡微微一笑,“姑娘,你活着好好的,又怎么会死?” “我靠,云凡,你小子真会惹事,刚走几天,就把我召出来,而且一出来就是这么棘手的事,你知不知道,那把刀很难搞的,如果我不能安稳将他接住,你知不知道,会死人的?” “呵呵,怎么会死人,你又说笑,”云凡将慕容雪放下来,对着火狐淡淡一笑,“顶多死一只狐狸。” 那赤火妖狐顿时愕然,恨不得一掌把云凡拍死。只是看云凡表情渐渐僵硬,望着漫天飞舞,阴风飒飒的鬼魅阴灵,这景象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突然,云凡双目微寒,杀意大盛,右手已然将玄天尺紧紧握在手中。 场上,静心师太瞥眼望见强援到来,除了那少年还有一只道行不在慕容少威之下的妖狐,心中不由大慰,然而,就在这分神之际,几只凶灵冲来,在她胸前撞了一击。静心师太一怔,身子微震,哭丧棒瞬间而至,齐齐打在护住心切的倚天剑上。 只见,静心师太脸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落叶一般飘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慕容雪及其他弟子不由惊呼,抢身过去,将静心师太扶了起来。 而那阴灵问道血腥味,更加肆虐狂暴,望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弟子,这些鲜嫩血肉,一双凶目不由亮了起来,兴奋的向峨眉弟子扑了过去。 突然,有一个男子不惧生死,挡在了众人身前,那身上流露的滚滚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云凡口中念念有词,忽地拍在地上,一声嘶鸣,响彻天际。幽冥马,长嘶而出。 千年幽冥马乃是不世灵兽,望见这令人作呕,阴森恐怖的冤魂厉鬼,更无半分好感,一道地狱火自其口中喷薄而出,霎时间将三丈之内的凶灵烧了个精光,余下数十只阴灵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哪里还敢上前。 幽冥马,欢声嘶鸣,似是扫荡妖孽的兴奋,也许是不可言表的骄傲。 黑白郎君对望一眼,盯着这似是在哪里见过的少年,怪声问道:“你是谁?” 云凡强自抑住心中悲愤,充满杀气的眼神落在那化成灰也认得出的黑白两张丑陋的脸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杀意 ?“杀父之仇?” 白面郎君突然愣住,心道自己杀人无数,高手云集,更不知道是哪个修行者的儿子,仔细瞧了云凡几眼,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兔崽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前些日子,还道你死在修行世家戴文德的手下,想不到今日还能在此相见。” “哼,”云凡冷哼一声,凛然道:“你们两个还活在世上,我怎么敢死,不然这杀父之仇,我到哪里报去?” 黑白郎君森然一笑,丑陋的脸上尽是轻蔑之意,“小子,你要找我们报仇,想必是从哪里学到了本事了吧?” “哼,学什么本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杀了你们,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一试。”说着,云凡手中玄天尺豁然大亮,周身衣衫向外鼓起,腰间系带笔直飞出。 黑白郎君顿时一怔,想不到这小子年纪不大,短短几年已经从一个懵懂未知的普通男子成长为一个元婴境的修真高手,这份资质端的令人惊叹。 “也好,”白面郎君淡淡道,苍白的脸依然保持着狰狞的笑,“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去见你的死鬼老爹去吧。” 未等他说完,忽然见云凡手中玄天尺一飞冲天,光芒大盛,而后身子腾空而起。但见他口中默念法诀,顿时狂风乱舞,如龙吟,似呼啸,漫天光华瞬间聚拢而来,随即以迅雷之势向那黑白郎君冲了过去。 黑白郎君忽地冷笑几声,心道凭你这等微末道行也敢与日月争辉。待那玄天尺飞临三丈之内,他二人方才以鬼魅般爆退而去,将这惊天一击躲开了。只见玄天尺轰然一声巨响,插入僵硬青石地面之中,直没入柄。 众人突然愣住了,想不到这气势如虹的一击竟然如此轻易的被黑白郎君躲了开去,如泥牛入泥潭,悄无声息。 黑白郎君对望一眼,突然看着云凡大声笑了起来,“小子,凭你这样的本事还想报杀父之仇,哈哈,真是可笑,还是回家砍柴放牛,苟且偷生,像狗一样窝囊过一辈子吧。” “大浪滔天!” 云凡根本不理他二人如何嘲弄,一声怒喝,伴着一股气浪,如滔滔江水,以万钧莫挡之势向四周扩散而去,所到之处,青石顿时寸寸龟裂,向着黑白郎君狂扫而出。 黑白郎君不由脸色一变,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迎面扑来,顿时胸中一闷,哭丧棒顿时祭出,将这股气势挡了下来。 不过,便在此时,黑白郎君突然眼前一亮,玄天尺不知何时已落在二人头顶,豪光万丈,瞬间凝成无数火焰般的圆形红色光球,在玄天尺灵力催动之下,向二人怒射而来。 “陨落星炎。” “砰、砰、砰”数声闷响,那光球接二连三的打在黑白郎君胸前的防御光罩上,光罩顿时黯淡了许多,终于在最后一击光球打中之后,消散了。 对于眼前这个少年,峨眉弟子甚至包括掌门静心师太在内,不由惊呆了,先前的低估与轻视如今荡然无存,先前的绝望如今也似乎渐渐开始回转,或许有些人已经将峨眉的安危存亡寄托在这个少年身上了。 对于这两次连贯毫无漏洞的攻击,黑白郎君在心中也忍不住赞叹一声,但是尽管如此,究竟还是未能对他二人造成丝毫伤害。 道法,如果不能克敌制胜,取人性命,那么只能成为,表演。 “怎么,就这些了么?”黑白郎君冷冷望着半空之中握住法决,一脸怒意的云凡,淡淡说道。 天地间,突然静了下来。慕容雪一手扶着静心师太,一面仰头望天,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欣喜,那少年,道行精进如此之快,我终究还是不能超越他。 陡然间,云凡一声长啸,玄天尺倒飞而回,落入他的手中。平锋指天,玄光阵阵,风云卷动,在尺尖形成一个巨大漩涡。 天地变色,风雷电彻。云凡昂然而立,衣袂飘飘,宛若天神。 突然,一个巨大光柱,如九天电芒,冲破云层,向黑白郎君打了过来。这光柱去势甚急,黑白郎君豁然变色,双手急速结印,哭丧棒顿时黑气翻腾。方才不可一世的黑白郎君突然如临大敌,一个巨大黑色光罩陡然而成,随即淹没在光柱之中,顿时,风止石落,所有目光都凝在光柱与黑气之上。 光明与黑暗,生与死,冰与火,就像是宿敌,迟早有个了解。 便在这时,黑暗之中,突然凶灵啸天,阴风大作,一只偌大的恶魔骷髅伸出了黑暗之手,睁开了黑暗之眼,张开了黑暗大嘴,将那光柱吞没了。 云凡紧握法决如山,面色惨白如纸,在光柱消失一刹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从空中落了下来。不过,他没有摔在地上,火狐巨尾扫出,将他接了下来,随即巨爪挥出,暂时将慕容少威逼退,向后一跃,稳稳落在三丈之外。 赤火妖狐露化成人形,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身上也多处露出血痕,看样子在慕容少威龙雀宝刀之下,吃了些苦头。 不等云凡开口,火狐登时将随身携带剩余的几枚妖丹,一股脑全部灌入云凡口中,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云凡看了他一眼,轻轻擦了擦嘴角上的鲜血,强笑道:“没事,死不了。” “吼啊!” 一声长啸,云凡与火狐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浑身赤红如血的恶魔露出狰狞可怖的凶残大脸,站在黑白郎君身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双恶魔之眼扫视诸人,不由令人心悸。虽然同为骷髅血幡所召,与方才和静心师太对敌的妖魔更为不同,这红色妖魔虽然出现,却没有小鬼阴灵在畔,然而威力却是有增无减,更主要的是,幽冥马的地狱之火,竟然对它毫无作用。 那黑白郎君只是看着云凡,一改以往的森然狞笑,哭丧棒黑气滚滚,杀意隐现,可以说,作为一名元婴境修行者,将已是空冥巅峰的黑白郎君逼入如此之境,云凡是第一人。 要换成别人,或许也不会如此,而黑白郎君恰恰是那种道行高也不甚高却十分喜欢装逼耍酷,狂妄自大,认为死可以,人不能丢的煞笔。被云凡连着三式受了震荡而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领,不过话也说回来,云凡这三式也非寻常道法,乃是当年名噪一时的《斩龙诀》。 “兔崽子,我本来想将你拿下,交给魔君,毕竟你体内还有魔域所需要的东西。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白面郎君怪笑的表情不变,然而声音却着实有些震颤,“我要杀了你。” “必死无疑。” 黑面郎君自然说的是今日必取云凡性命,他生性沉默寡言,最多也就说四个字。 云凡心中一横,玄天尺再次亮了起来,赤火妖狐上前一步,与云凡并肩而立,意思显而易见。云凡不由胸中一热,伸出手将火狐挡了下来,“火狐兄,这血仇,我不想任何人插手,我答应过父亲,要手刃仇人,血债血偿,就算我死了,也是我技不如人,命该如此,也不要他人出手。” 闻言,火狐突然愣了一下,不由看了看一脸毅然,骨子里透着倔强和骄傲的男子,缓缓点了点头,“好,那个执刀的男子,我会替你拦下,除非我死,他绝不会干扰你。” 云凡没有作声,只是在心中说了声,“谢谢!”而后,缓缓踏前一步,将脚下的一块石头,踩的粉碎。 山风席卷,掠起地上砂石,刮在脸上生疼。 ------------ 第一百六十章 魔域小丑,不值一哂 ?穹顶之上,吼声如雷。 静心师太凝神望着望着场中与黑白郎君对战的年轻身影,心中激荡,当日中州正道会武,她第一次见到这少年,初始多少因慕容雪之故对他有些偏见和怨恨,然而想不到峨眉生死存亡之际,却是蒙他相救。 不过,如此一来,慕容雪只怕陷入情网越发难以自拔了。静心师太瞥了一眼慕容雪,只见她双目生春,痴痴望着半空之中全力施法,虽有些独力难支却仍是潇洒的身影,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欣喜爱恋之情。 静心师太微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风云之上,云凡在那巨大妖魔的攻击之下,显得有些吃力,毕竟以他如今的实力,终究不是黑白郎君的对手。先前三式斩诀全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加上黑白郎君自大狂妄,轻敌与他,才将黑白郎君轻创。 如今,黑白郎君盛怒之下,岂能容云凡有半点喘息之机。在他妖魔攻击之时,二人更是施展鬼魅之法,两根哭丧棒悄然无声绕到云凡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打在他的背上。 云凡顿时眼前一黑,全身如遭雷劈,痛不可挡,热血上涌,嫣红的血柱蓦地喷了出来,。 “啊!” 不单是慕容雪,所有峨眉弟子均已将云凡当作救星一般,此刻被黑白郎君重创,不由花容失色,同时叫了出来。 只见云凡重重摔在地上,玄天尺护住心切,倏地一声倒飞而回,横在云凡身前,周身震颤,悠悠低鸣。这时,云凡以手撑地,欲挣扎着站起,胸口立时一股剧痛传了过来,险些让他昏了过去,而丹田之中那股奇异炽热而阴煞的力量似乎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在众人不可见的情况下,云凡眼中赤红异芒忽隐忽现,体内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不过,玄虚子的五行封印以及祝老前辈的元气禁制岂非等闲,在那蚩尤之血几次冲击之后,终于退回丹田之中,失去了动静,而云凡体内剧痛却似乎没有消减。 迷迷蒙蒙之中,云凡念力似乎失去了控制,徐徐传到了玄天尺上,片刻之中,他耳边响起了只有他一人听到,那沉稳而充满傲气的声音。 “小子,你真是差劲的很啊。” 云凡以手抚胸,在识海见到了玄天宗,望着他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有些生气,“哼,那又怎样,我差劲不差劲,关你屁事?” 玄天宗不由一怔,却没有生气,这份倔强倒是与自己有些相似,当下笑了笑道:“嘿,你的死活自然不关我任何屁事,但是你手中所握的,是我东西,无上神兵在你的操控之下,连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狗屁妖孽也奈何不得,真是丢人现眼。你是死是活,不关我的事,但是你拿着我的法宝,使的跟烧火棍似的,这就关我的事了。” 云凡听着他不合逻辑的强词夺理,不由心中骂道:“靠,真是莫名其妙,我要是修行高出黑白郎君甚多,拈花摘叶也能把他们杀了,还用得着如此狼狈,他妈的。” 这时,却听玄天宗沉声道:“小子,你我同在你的识海之中,识海乃念力之本源。你想什么,我都能知道,所以,你最好不要骂我。” 云凡顿时一愣,随即吼道:“前辈,那你究竟想怎样?” 玄天宗沉吟片刻,突然道:“不如,我给你做个示范吧?” “啊?”云凡怔住,似是没有听明白,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然而,玄天宗好像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挠了挠脑袋,有些苦恼的道:“只是,我现在是灵魂状态,要想打架,还得需要借助你的身体。” “什么?”云凡更是云里雾里,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玄天宗在说什么。 “啊个屁呀,”玄天宗看着榆木脑袋呆若木鸡的云凡,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再磨蹭,你真就死翘翘了。” 云凡眉宇紧锁,询声道:“那我需要怎么做?” “放松,放松。”玄天宗悠悠望着他,微笑道,“只需要放松即可。” “艹!”云凡心中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才缓缓闭上眼,周遭一切似乎全部消失了。 慕容雪看着那忍着巨大痛楚,颤微微欲站起来的身影,心疼不已,恨不得立时冲了过去,将他抱在怀中,恨不得替他承受一切的痛。可是,她不能,终究没有冲破那道不存在的防线,忍了下来。 火狐见云凡重伤垂死,忽地一拳将慕容少威击退,刚要纵身过去,却见龙雀宝刀陡然在其身前掀起巨大气浪,刀影在地上划出一条深长的沟壑,向自己劈了过来。火狐怒吼一声,赤焰喷出,同那气浪轰然相撞,顿时峨眉之巅一片火海,如人间地狱。 然而,那刀影仍然未消,气势如虹,狠狠在他双腿之上,划出一道巨大血口,鲜血喷出,有如泉涌。火狐吃痛,仰天长啸,声若惊雷,在诸人耳边炸响。 看着云凡重伤之下,竟然连站也站不起来,黑白郎君却是阴险的笑了,现在,杀死云凡,真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于是,两根哭丧棒化作两道黑芒,如巨蟒一般,向云凡扑了过来。 “师傅。” 慕容雪喊了一声,下意识捏个剑诀,幽泉仙剑顿时毫光大盛。静心师太深吸一口气,掌门信印金光暴涨,余下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宝,所有人虽然没有言语眼神的交流,却是在心中有了同一个共识: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云凡的性命,就算峨眉覆灭。 在那两道黑气如毒蛇一般即将打在他的头顶之时,云凡突然睁开了双眼,那眼神是如此的清澈,如此的平静,就像一湾湖水,深邃而不见底。 下一刻,云凡轻轻站了起来,哭丧棒突然顿在他额前三尺之处,再也无法落下,那些飞来阻挡哭丧棒的峨眉弟子所御法宝也同样停了下来。 透过淡淡云气,穿过冷冷山风,云凡望了过去。黑白郎君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威压,这股无形压力,如一面巨大的墙一般,让他二人有些喘不过气。 “哼!” 这一声低喝,是如此的轻松简单,是如此的平淡平常,是如此的威力绝伦,是如此的凛冽霸气。 身前那两道黑气,那两根不知何种材质所炼的哭丧棒,突然悲鸣一声,如受重击,倒飞而回。黑白郎君忙捏个法诀,将法宝接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与先前判若两人的云凡。 如今,他身上的气息,是何等的恐怖。 云凡轻轻抬起右手,玄天尺在青石地面之中震颤了几下,嗖的一声落在他的手中。只见他缓缓向前踏了一步,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惊起阵阵涟漪。 “玄天尺,采自天外陨石,集五行炼化而成,随心所欲,变幻无穷。若用此宝,须得以攻为守,勇往直前,念到尺到,坚守意念于识海,斩杀妖孽于尺下,非如此不能发挥其神力,你看好了?” 众人疑惑不解,面面相觑,云凡如此说,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为何人解说展示一般,可是这玄天尺本就不是他的法宝么? 便是在诸人惊诧之间,玄天尺蓦地锐芒盈天,如中天骄阳,刺目不可逼视。尺身剧烈颤抖,竟然在云凡手中缓缓伸长,如一柄无锋长剑,在峨眉之巅震荡低鸣,龙吟不绝。锐啸声中,云凡手执玄天尺疾冲而出,如雷霆电芒,化作一道青龙,向黑白郎君杀了过去。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生身父母 ?黑白郎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凡会突然实力大增,不过也没有被这等气势吓傻,哭丧棒黑气腾腾,立时迎了上去。 身后那巨大血红妖魔,蓦地张开大口,咆哮着当先冲了过去,巨爪以开山裂地之势轰然拍下。云凡冷笑一声,玄天尺轻轻挥出,这张牙舞爪甚是嚣张的恶魔突然如受重击,身子似轻烟一样的的东西,瞬间被狂风吹散了。 同时,云凡手中玄天尺已然击在飞驰而来的哭丧棒上。 “铛”的一声脆响,在偌大的峨眉之巅,传了开来,在这三件法宝相撞之时,一股气浪迅速蔓延,稍有不济者顿时被这气浪卷起,抛在地上。 黑白郎君面色一白,胸口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借着倒飞而回的哭丧棒,趁势欲走,这一次覆灭峨眉的计划就此告终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们更加清楚的是,若不快些离开这里,恐怕小命也要交代了。 不过,峨眉千年巨派,岂容他们两个魔域妖孽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但见静心师太低喝一声,“妖孽,留下吧!” 话音刚落,掌门信印豁然大亮,金光耀眼,将所有人的脸庞都映成了金色。而此同时,周遭七座连峰同时射出一道光芒,与这金光遥相呼应,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金光阵,欲将黑白郎君困在其间。 然而,黑白郎君终究亦非等闲之辈,看他二人大喝一声,哭丧棒同时向那金光汇聚最为薄弱之处,打了过去。于此同时,慕容少威眼中异芒闪过,竟然放弃与火狐对决,身子一闪,出现在静心师太身前,龙雀毫光万丈,当头劈下。 静心师太瞳孔微收,心中叹了一声,“师妹,对不起了。” 掌门信印倏地一道金光射出,重重打在慕容少威背后。慕容少威闷哼一声,身子不由向前一扑,倚天仙剑已然飞出,插入了他的心脏。就在这一刹那间,黑白郎君也趁机逃了出去。 “啊!” 静初大师目光呆滞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所措,片刻之后,才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然而一切都迟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静初一把推开搀扶她的弟子,抱住了慕容少威即将落下的身子,摸着他熟悉而陌生的脸,嘴角有一丝笑意,眼泪簌簌而下。 心,已不在,诛心咒,便也无从禁制。 慕容少威眼中异芒渐退,露出黑色瞳仁,依然是曾经那般明澈,那般迷人。 “静初,我回来了!” 静初大师温柔的看着他,用手轻轻挽了挽他额上有些隐隐发白的头发,笑着点了点头。 云开了,雾散了。阳光普照,重新笼罩峨眉主峰,然而却没有温暖,有的只是凄凉。 火狐重新化成人形,不可置信,像看畜生一样的望着云凡,心想:“这货真的是云凡?” 云凡似乎觉察到他的目光,眼中精光闪过,衣衫飘荡,不怒自威,“小子,我不是他,你身为妖狐竟然能为他如此,难得难得!” 火狐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与黑白郎君对决,以及身上所发气场,与自己所熟知的云凡判若两人,如今他一语道破自己身份,更像是前辈对晚辈的样子,当下躬身一揖,向云凡行礼。 那云凡看着一脸恭敬郑重且含佩服之意的火狐,顿时笑了出来,“嗯,以后就用这种态度对老夫便是。” 火狐蓦地抬头,看着他狡黠欠揍的目光,登时回过神来,喝道:“你小子又耍我。”说着,一拳打将过来。云凡本想躲闪,可是身子一动,立时一阵剧痛,仿佛身子要被人生生锯开似的,忽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也难怪,他强行施展《斩龙诀》三式,体内元气耗损大半,又被黑白郎君打成重伤,加上玄天宗以其肉身施展强力一击,以他现在的筋脉如何能承受如此强横的力道,此番玄天宗将肉身还给他,一时间诸多痛楚同时袭来,云凡顿时昏厥过去。 静心师太一见如此,身子微动,出现在云凡身旁,捏住他的手腕,沉吟道:“他筋脉受损,五脏均已震荡,受伤不轻啊,”说着从袖中取出几颗治伤良药,撬开他的嘴,喂他服了下去,并吩咐属下弟子,“来人,将这位少侠扶下去,小心点。” 在云凡下去休息之后,静心师太忍不住摇了摇头,她分明看到慕容雪俏丽的脸上布满了担忧。静心师太突然叹了一声,唤道:“雪儿,你过来。” 慕容雪愣了一愣,莲步轻移,到师傅身前,盈盈下拜,道:“师傅。” 静心师太应了一声,将她带到静初大师与慕容少威身前,“跪下。” 慕容雪怔怔凝望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静心大师,缓缓跪了下来。静心大师看了慕容雪一眼,低头,柔情似水的眼睛默默看着慕容少威,笑道:“少威,你看,我们的女儿长这么大了,你开心吗?” 慕容少威和慕容雪同时身子一震,四目相对,慕容少威嘴角轻扬,眼中尽是怜爱,而慕容雪眼神则是充满了惊喜,迷惘,甚至还有一丝怨恨。 其实,就在刚才慕容少威与静心师太决战之时,她就已经猜到此人必然与自己有着过人的牵连,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对自己疼爱严厉的师叔,竟然是自己生身之母。 一时间,慕容雪全身发颤,始终不能接受,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谁知,二十年来,自己竟然与母亲日日相见。 静初大师如痴如醉,看着自己的女儿,伸手要去拉她,不料却被慕容雪轻易的躲开了。慕容雪心中一凛,回头看着师傅,颤声道:“师傅,这……” 静心师太心疼的看着这最小的徒弟,缓缓点了点头。慕容雪顿时有如电震,她知道师傅从未骗过她,既然她说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两位垂死之人,便是自己的生父生母。 这件事突如其来,旁观之人无不大奇,慕容雪更是大悲大喜,片刻之后,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悬在半空,摇摇欲坠,枯瘦的手掌。静初大师笑着点点头,又牵着慕容雪的手,放到慕容少威的胸前,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心酸。 慕容少威看着如今已长大成人的女儿,心下宽慰,道:“静初,这二十年来,我日夜念着你们母女,时刻想着有重逢之日,如今,果然被我盼到了。” 静心大师眼泪忍不住落下,“少威,这二十年你受苦了。” 慕容少威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到,只是温柔慈爱的看着慕容雪,端详良久,说道:“雪儿,雪儿,哈哈,慕容少威死而无憾了。”说罢,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洋溢着祥和微笑。 “少威!” “爹!” 静初大师与慕容雪同时呼唤,慕容少威身子却渐渐冰冷,哪里还有半点动静。 片刻之后,静初大师突然强撑着身子向着静心师太跪拜,“师姐,我背弃师门,气死恩师,实在罪无可恕,承蒙师姐照顾二十年,如今爱女长大成人,我心无牵挂,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说着,徐徐拜倒,只是这一拜之下,却再也没能起身。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切皆虚幻 ?晚上,慕容雪环抱着双膝,微低着头,美丽的睫毛忽闪几下,盯着桌上那盏灯烛。几绺黑发垂在鬓前,苍白的脸颊显得格外憔悴,虚弱的身子靠在木椅之上,看来仍没有从日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悲剧中回过神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慕容雪没有抬头,因为她知道,此时来到房中的人除了师傅,别无他人。 “雪儿,”静心师太低声唤了一句,怜爱看着这个外表坚毅内心却脆弱不堪的弟子,道:“孩子,事已至此,还是节哀吧,更何况你父母想必也不希望看到你这般模样。” “跟我说说他们的事吧。”慕容雪仍然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道。 静心师太叹了一声,在她身畔坐了下来,“你爹和你妈在当年正魔大战时相识,那日你妈妈受伤坠崖,是你爹不顾生死,毅然随你母亲跳下万丈深渊。在崖底,你爹爹对你母亲照顾有加,即便是最亲密的事也不避讳,后来,你妈妈由感激生了爱意,动了真情,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两人的山盟海誓被你师公知晓,你师公断然不允,将你妈妈逐出师门。我只道我们师姐妹再无相见之日,谁知三年后,你妈妈突然归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那就是你了。” 慕容雪抬起头,红红的眼睛不知哭了多少次,“师傅,你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 静心师太点了点头,“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猜了出来,那日你母亲抱着你来到峨眉我就知道,所以我苦口婆心把你妈妈留了下来,哎,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想留在自己女儿身边的。只是,在你妈妈心中始终对本门存有愧疚啊孩子。而且你爹爹生死未知,你妈妈日夜悬心,道行也因此停滞不前,却想不到你爹竟然被魔域捉了去,中了‘诛心咒’,成了如此模样。”说着轻叹一声,言语之中极为痛心。 “当年,你爹爹是何等的英雄!” “可如今,也是他险些灭了咱们峨眉。”慕容雪偎依在静心师太怀中,悠悠道。 静心师太微微摇头,笑道:“傻孩子,峨眉创派近千年,岂能轻易被摧毁?就算今日没有强援,魔域妖孽也断然不会得逞。”说到这里,静心师太将慕容雪鬓边的秀发挽至耳后,“无论如何,师傅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这不单单是为了峨眉保存火种,更是我对你父母所做的承诺。” 慕容雪不由心中一热,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簌簌而下,扑在师傅怀中悠悠哭了起来,她不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天伦之情虽然短暂,与父母相认不过片刻便即生死相隔,甚至连让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便重新被夺走了。慕容雪从惊喜到失望不过瞬息之间,就像被人抛掷空中又重重摔下,那种感觉当真生不如死。她曾想过随父母而去,离开这个复杂而充满争斗的无聊世界,可是毕竟,她还有师傅,有诸位师姐,有值得她活下去的人。 烛火摇曳,在木窗上剪出二人身影,是如此的落寞凄凉。 而在另一处客房之中,云凡昏迷不醒,识海之中却是清醒异常,正在与玄天宗作交流,这是云凡不为人知独有的能力,欲念甚至能够脱离思维掌控与其单独交谈。 “小子,你难道就不怕我占了你的身体,不归还么?”两人躺在云凡识海之中,由念力构造的虚幻的草地之上,望着淡蓝色美丽的玄幻天空,说道。 “不怕,身体是我的,就算你占了我的身体,在外我依然是我,而你不再是你。” 玄天宗听着这句废话一样的缘由,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明白过来,他没有反驳,只是觉得一股淡淡的忧伤,“是啊,千年时间,世上早已沧桑巨变,时过境迁。物非人也非,没有人会认识我,更不会有人记得我。” “不,有人认识你。” “是谁?”玄天宗怔了怔,问道。 “幽冥鬼帝。” 玄天宗蓦然坐了起来,沉吟片刻,道:“不错,也只有这位老朋友能够记得我,想不到,到后来记着我的,竟然是我的宿敌。” 说到这里,玄天宗突然转过头,呆呆的看着云凡,眼中充满了诧异,“先前在你体内,除了你自身经脉的元气之外,还有一股邪煞之力,只不过暂时被某种力量镇压罢了,这是何故?” 云凡向来交友贵在坦诚相待,毫不隐瞒,或许这便是许多人愿意与他结交的原因吧。云凡当下将蚩尤之血一五一十对玄天宗说了出来。那玄天宗听着他的遭遇,又是惊叹,又是惋惜,又是愤怒,眉头越皱越紧,片刻之后,突然道:“浮生苑是什么东西?玄虚子又是谁?你那师傅白长风又是什么东西?他们说的话简直就是放屁,这力量在你体内,想用便用,有何不可?” 他一连串问了这几个问题,自然不是想让云凡向他解释,而是愤怒于如此强横的力量被镇压在体内得不到释放,一来暴殄天物,二来一旦有一日蚩尤之血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就像一湾不断积水却从不释放的水库,一旦堤坝无法承受水库的压力,决堤之后,方圆千里都将会是一片汪洋。 然而,云凡显然不希望玄天宗对他这些朋友和师傅有何不满甚至谩骂,“玄大哥,你我有八拜之交,我当你是朋友,他们同样是我的朋友,有谁敢对你出言不逊或者有何不敬,我二话不说给他两大耳掴子,但是,我也不希望听到有什么对他们不好的话。” 玄天宗霍然起身,照着云凡脑袋便是一巴掌,“臭小子,你知道我们有八拜之交,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云凡不由大怒,站了起来,怒意如潮,双目如火,凝望着玄天宗,道:“哼,那也不行,这些人对我有恩,我听不得任何无礼言语。就像是你,如果有人敢对你无礼,我自然不答应,就算搭上性命,我一样会讨个说法。我就是这样的人,嫉恶如仇,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玄天宗看着他倔强而仍有些青涩的脸庞,不由心中一荡,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视兄弟如手足,两肋插刀在所不辞,蒙蒙之中,自己竟然与这少年是如此之像,难道这也是天意么? 看着玄天宗沉默不语,重新在那虚幻的草地之上,坐了下来,仰头望着没有太阳高悬却依然明亮的淡蓝色天空,云凡叹了一声,“大哥,或许那几位前辈的话与你所见不同,但是我相信他们毕竟是为我好,以我现在的实力,无论如何也是控制不住蚩尤之血的力量的。” 玄天宗没有作声,只是淡淡道:“这股力量乃是以怨念杀意为食,你日前初遇什么狗屁郎君虽然没有利用这股力量,但是,无形之中你的恨意,杀念已然透过你的念力思维被这股邪煞之力吸收了,长此以往,就算你强力压制,终究会有破体而出的一天,那时形神俱毁,,纵然大罗神仙,也难保你性命。” 云凡淡然一笑,“就算是那样,我也不后悔,我相信一切自有天意。” 玄天宗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惋惜,“物极必反,倘若压制的太过,一旦发作,便不好收拾了。也许,他们是想让你尽早驱除蚩尤之血吧,却没料到会反噬如此之快,已经不能单纯以天地元气驱除了。” 云淡风轻,识海之中,一切皆为虚幻。不过,在这里,云凡才能感到前所未有的祥和与宁静。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传讯 ?悠悠过了数日,云凡所受之伤渐渐痊愈,有了火狐的妖丹以及峨眉的治伤良药,五脏震荡,筋脉受损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一日,云凡烦闷无事,一个人在峨眉闲逛。也许是高处不胜寒,尽管炽阳高悬,这峨眉主峰仍是山风徐徐,送来阵阵凉意。 经此一战,云凡这个不明来历的年轻少年突然成了峨眉上宾,那些女弟子感念云凡相救之德,即便不知他出身何派,见面之后也都尊称一句:“师兄!” 出来不消片刻,云凡便遇到诸多女弟子,其中不少人盈盈施礼,望了云凡一眼随即俏脸一红,低头躲了开去,似乎对云凡心生好感,如此一来,倒是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已经在道德思维上感觉对不起燕儿了。 云凡好不容易躲开这些女弟子,希望能够一个人清静清静,不料,却遇到了他相见不敢见,不想见却偏偏见到的人。 时值日中,慕容雪身穿一身雪白罗裙,腰系淡蓝色系带,清丽的脸上仍然有些憔悴和苍白,然而这些仍不能掩盖她妩媚不可方物的身姿以及夺人心魄的容颜。 听到云凡轻盈却有力的脚步,慕容雪缓缓转身,眉眼如画,美丽的容颜是那般好看。睫毛长而微疏,脸颊白而滑嫩,让人忍不住上前摸一把的冲动。云凡是人,所以云凡也有冲动,但是他有抑制冲动的意志,所以他忍住了。 慕容雪微微欠身,“云师兄!” 虽然早在很久以前,云凡已经见过她,只是那时只觉慕容雪冰冷如霜,给人以寒冰入骨,拒人以千里的感觉,如今近距离接触,却发现这少女所表现出的冷漠和高傲不过是在掩饰内心的温柔与脆弱罢了。 云凡淡淡一笑,还礼道:“慕容师姐客气了,叫我云凡即可。” 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两人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不知为何,云凡与慕容雪在一起,心里总有一种不自然,说不出来,却又不想离开。殊不知,慕容雪此刻心潮澎湃,她向来沉默少语,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更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喉咙里仿佛卡了一个石头,无法言语。 片刻之后,慕容雪苍白的脸上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渐渐红润起来,“多谢你。” 云凡不由一愣,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什么?” 慕容雪低声又道:“多谢你,如果没有你,峨眉势必损伤惨重。” 云凡向来对于感谢感恩这样的事情毫无招架之力,听了慕容雪这般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挠了挠脑袋,笑道:“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谁也会这么做的。”如此老套有些掉渣的话说出来,云凡自己都觉得有些酸腐甚至恶心,脸上一红,甚是尴尬。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慕容雪忍不住抿嘴一笑,顿时如雪莲绽放,牡丹盛开,就连凉风也顿时温暖了许多。这一笑,同时也将两人之间的尴尬化了开来。 慕容雪与云凡缓缓走到一处凉亭间坐了下来,只听慕容雪轻叹一声,道:“说到底,我还不知道师兄师从何人,竟然有这般道行。” 云凡微微一笑,“我哪里有什么门派,不过是一个有过几次奇遇的山野小子罢了。” 慕容雪见他不肯自报家门,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和遗憾,道:“那日你我在六合门一战,我就知道,你道行远胜于我,短短数月更是突飞猛进,又结交了如此多的前辈朋友,你的机缘当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她声音柔媚,悦耳动听,云凡听在耳中极为舒服。只听那慕容雪又道:“但不知,师兄如何与黑白郎君结怨?” 云凡一怔,看着她明澈如水的眼睛,说道:“是黑白郎君害死了我父亲。” 听到云凡的话,慕容雪心中一震,难怪他如此拼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黑白郎君置于死地。 “如今,黑白郎君也害死了我爹娘,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云凡见他俏丽的脸上渐渐冷漠,平静的眼中杀意隐现,一双纤手更是紧握幽泉仙剑,当下出言宽慰道:“你放心,有朝一日,魔域这笔血债一定让他们加倍偿还。” 便在这时,一名峨眉弟子突然匆匆而过,在他身后还有一位气宇轩昂,潇洒俊逸的年轻人。云凡见了这男子,突然嘴角微扬,笑道:“赵大哥。” 那男子正是昙日宗弟子赵天宇,听到有人轻唤,转身望见云凡笑着跑过来,当真又惊又喜,他与云凡一见如故,并肩作战,情意非比寻常。 赵天宇看到云凡,忙也跑了过去,握住他的肩膀,“云兄弟,当日鬼哭林一别已有数月,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相见。” 云凡也是欣喜,笑道:“赵大哥,别来无恙。” 两人寒暄片刻,却听那名峨眉弟子欠身道:“赵师兄,家师如今在大殿等候,我们还是先去拜见他老人家吧,以免家师久等。” 赵天宇应了一声,对云凡道:“云兄弟,我奉家师之命,特来峨眉拜谒静心师太,等此事一了,你我再续旧不迟。” 云凡道:“原当如此,事后小弟也有几件事还请赵大哥告知。”赵天宇突然愣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云凡所问何事,点了点头,随那峨眉弟子去了。 慕容雪缓缓走了过来,望着赵天宇的背影,道:“你们如何认识的?” 云凡当下将在乌桥镇如何联手对抗风魔、鬼娘子等人之事说了出来,慕容雪听了突然冷笑一声,“师兄,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妹,但说无妨。” 慕容雪清丽的容颜就这般望着云凡,双目明亮动人,“昙日宗的人,你最好不要深交。” “为什么?”云凡有些不解,其他人他无从知之,但是赵天宇看来似乎还可以。 慕容雪看了他一眼,道:“昙日宗与峨眉相距虽然不近,却也不甚远,以昙日宗宗主曲师伯之大能,数日前峨眉受魔域偷袭,损伤惨重,他不可能不知。可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事后派人过来,所谓正道之谊,不过只是说说罢了。”说完,慕容雪将幽泉仙剑一提,徐徐走了开去。 峨眉主峰,空旷的大殿之上,越发清冷了许多。早在数日前,静心师太还能与师妹一起面对他派来使,如今,却只有她一人苦苦支撑了。 面对台下那位玉树临风,剑眉星目的年轻弟子,静心师太心中不由叹了一声,这般人才,峨眉除了雪儿,再难找出第二人了。 “赵师侄,你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天宇躬身行礼,“回师伯,家师命晚辈前来,是要我带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赵天宇道:“一个月前,西北魔之沙漠,突现异芒,似是有奇宝现世,近日来更是祥瑞不断。家师道,峨眉与昙日宗同气连枝,互为比邻,此事需当告知师伯知晓,大家同去魔之沙漠,若真能有机缘得此异宝,当是正道之福。” 静心师太心中有气,“哼,峨眉有难之时,也不见你们昙日宗哪里念了正道比邻之谊,如今发现异宝,却跑来跟我放屁,真是岂有此理。” 但她毕竟乃峨眉之长,又是长辈,怎能跟一个晚辈一般见识。听了赵天宇之言,静心师太当下强笑道:“噢,原来如此,难得曲师兄还想着咱们峨眉一介女流,回去之后自当替我谢谢你师傅。” 赵天宇躬身一揖,“是,晚辈自当为师伯转达。” 静心师太又道:“连日来,师侄必定路途劳顿,若不嫌弃,先到客房休息吧。” 赵天宇忙道:“谢师伯,晚辈告退。”说着,随着一名峨眉弟子,躬身退了出去。 静心师太起身站了起来,深邃的眼眸依然平静如常,布满沧桑的脸上却现出几分疲倦,偌大的大殿之上,除了她形单影只,别无他人。 如此静立片刻,静心师太突然长叹一声,峨眉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是福是祸躲不过 ?极北荒原之地,魔域黑色城堡藏匿在厚厚的迷雾之中,更增几分诡异。 黑白郎君恭恭敬敬垂首站在下方,虽然不至于浑身颤抖,但是那从未见过的惧意和寒冷在脸上表露出来,白面郎君脸色更加的白,黑面郎君脸色更加的黑了。 魔君帝鸿天以手撑着脑袋,并没有看着一直以来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沉默许久,仿佛睡着了一般,饶是如此,黑白郎君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面对魔君,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良久,魔君身子突然动了一下,黑白郎君心中忽地一震,双腿不知是发软还是怎么,突然跪了下来,“君上,属下办事不力,愿领君上严惩。” 魔君帝鸿天如利刃一般的眼睛睁开看了他们一眼,复又重新闭上。 “此事我已尽知,确实不能全都怪你们二人。不过,那个小子似乎道行进步有些快了,蚩尤之血至邪至煞,竟然也没有要了他的命,真是奇也怪哉。” 魔君没有明确处罚他们的意思,黑白郎君的头却是垂的更加低了,说到底,云凡此番坏了大事,全是他二人自负自大,没有在这颗火星成为熊熊烈火之前将他熄灭。 “请君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此番必定荡平峨眉。”白面郎君阴森刺耳的声音说出来,颇有几分斩钉截铁,视死如归的意思。 然而,魔君身子未动,忽地一股大力传来,将黑白郎君打翻在地。 “蠢货,时机稍纵即逝,既然一次失败,第二次便没有意义,难道本君目的便只是峨眉么?” 黑白郎君爬将起来,点头道:“是,属下愚钝,属下该死。” “西北魔之沙漠之中,有异宝出世,正道、鬼道,各方势力势必会同时觊觎此宝,你二人暂且不要再理峨眉之事,率领魔域门人,先行入荒漠,探探虚实,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能落在正道手中。” 黑白郎君一怔,应声道:“是,属下遵命。倘若遇到正道和鬼道中人,属下应该……” “格杀勿论!”帝鸿天闭着双眼,淡淡说道。 黑白郎君心中一寒,顿首称是。“属下定然会抢得此宝,绝不辜负君上所托。” 魔君面无表情,阴冷如电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黯淡的大殿之内,突然无端生出一股凉风,如刀子一般割开了黑白郎君的衣衫,却没有伤及其身。 “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否则,本君绝不轻恕。”魔君说“轻”字之时,人还在白玉宝座之上,“恕”字开口,却已出现在黑白郎君身后。 黑白郎君顿时身子一震,一字一句生生打在二人心头,那种气势,就像是死神降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本着对魔君的极度恐惧与敬畏,黑白郎君重重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关上石门之后,二人背心胯下似乎有些湿润,骚臭难闻,不知为何物。 待二人走出,一人自黑暗中徐徐走出,在魔君身前欠身行礼,此人虽不如黑白郎君那般惧怕魔君,但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黑白郎君这般骄傲自大,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魔君没有作声,只是化作一道黑气,倒在宽大的白玉宝座上,闭上了双眼,脸上永远看起来有些疲倦,有些困意。 “话虽如此,但是这二人忠心不二,终究对魔域有些用处,峨眉一事,谁也没有料到。” 那人双眉微蹙,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我倒是对那名少年颇为好奇,有机会,我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此人。”魔君听了,冷笑一声,不知是何意思。 “哼,你真的放心黑白郎君进入魔之沙漠?”那人倒是对魔君的不明其意的笑毫不在意,顺便将话题岔开了。 “黑白郎君一对蠢货,只懂得以武力解决,我自然没有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那人思索片刻,道:“不知君上打算怎么做?” 帝鸿天一袭黑衣,气息将整个白皙如雪的白玉床都盖住了,光明竟然在黑暗之下,挣扎不得出。 “去找青龙过来。” 那人闻言,应声而退,只是走到石门旁,突然停了下来,以一种平淡的恳请之意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魔君帝鸿天默然不语,似乎是累了,整个身子化成了一股黑暗无光,丝毫光明都不曾渗入的黑气,消失在白玉宝座上。不,不是消失,只是一道附在其上的黑气而已。 “去吧!”有声音响起,声音中除了威严似乎还有那么一分信任,一分欣慰,一分关爱。那人淡淡一笑,如墨一般的双眉轻轻一挑,拉开石门走了出去。 峨眉客房之中,云凡面含微笑,对于昨日慕容雪所言,他并没放在心上,昙日宗并非全都是奸诈小人,至少在他看来,赵天宇不是。 “赵大哥,不久前,我听朋友说起,杨大哥、燕儿及舍妹剑心都在贵宗之内,可有此事?” 赵天宇愣了一愣,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云兄弟消息倒是灵通的紧啊,哈哈……” 云凡被他如此一笑,顿时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自然,心中微微一震,“不知他们眼下如何?” 赵天宇道:“云兄弟放心,家师之所以请他们过来,不过是想查清戴家之事。实不相瞒,戴家一直以来都是本宗挂名弟子,论辈分,我还要尊称戴家家主戴宗一声师叔。” 云凡不由一怔,想不到戴宗与曲一翁竟然是师兄弟,难怪戴家于昙日宗的关系非比寻常,单凭一个挂名弟子,又怎能会有如此大的面子。 赵天宇见云凡面色有异,忙道:“云兄弟,你大可放心,家师心怀正直,绝不会因为这一层关系故意偏袒戴家,而且戴天明仗着本宗之势胡作非为,暗中偷练阴邪之术,家师早已知之,门中弟子也均感不耻,认为其死有余辜。如今事情明了,家师绝不会徇私偏袒,更不会拿昙日宗数百年光明正义为戴家开脱,杨师兄以及剑心姑娘三人在本宗绝不会受半点伤害。” 云凡这才长舒一口气,拱手道:“如此便多谢赵大哥了,如此说来,他们现在仍在昙日宗么?” 赵天宇摇了摇头,道:“不,西北荒漠之地,祥瑞万丈,异宝出世。杨师兄会连同本宗弟子一同向荒漠进发,希望能够赶在魔域之前先一步抢到此宝,不致于魔域妖孽得此宝,如虎添翼。” 云凡暗暗点头,心道:“也好,这样我也入魔之沙漠与他们会合。” 便在云凡思忖之时,赵天宇忽然起身道:“云兄弟,如今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明日我便回宗复命,不日便出发进入魔之沙漠,相信你我兄弟二人很快便会相见。” 云凡突然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心道,看来赵大哥早已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当下道:“既然如此,小弟便不再挽留。” 赵天宇微微一笑,拱手退了出去。然而待他走出,火狐突然出现在其房间,精致有神的眼睛看着有些兴奋的云凡,心中微叹一声,笑道:“方才那姓赵的向你保证,你的小女友三个人不会有事。” “是啊,”云凡轻轻坐了下来,斟了一杯茶,不过没有请火狐喝的意思,“他是这么说的,我也相信他。” 火狐突然哼了一声,抢过去,把云凡送入嘴边的清茶夺了过来,自己一饮而尽,道:“不过,他没有说此事就此了结,不受伤害的人里面并不包括你。” 云凡忽地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火狐一眼,复又低下头,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淡淡道:“要来的躲也躲不掉,一切随缘吧!”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出发 ?西北魔之沙漠,浩瀚无垠,黄沙堆积,狂风呼啸,渺无人烟。 之所以称魔之沙漠,是因为此地怪异非常,只说方才晴空万里,烈阳炙烤,片刻间便会凭空掀起风沙大浪。黄沙乱舞,能将一座城瞬间吞没,然而,不消一炷香,这漫漫风沙又突然说散便散,诡异之极。 这里从来少有人来往,因为,进入魔之沙漠,十人中会有九人出不来,甚至连尸体也找不到,倒不是因为风沙之故,而是魔之沙漠从来都是一个神秘部族的居住之所,火蜥人。 云凡自然不知道这些,从静心师太口中第一次得知,便是吃了一惊,浑然没有想到,天地间还有这等奇异之地。 然而,静心师太一早命人将他叫来,并非是为他普及地理知识,而是另有打算。 “云凡,我虽不知你究竟师从何人,但可以看出你确有一副侠义心肠。前日峨眉遭受大劫,若非你出手相助,峨眉恐怕损失更为惨重,老尼在此谢过了。” 云凡忙起身,拱手道:“师太言重了。” 静心师太微微点头,道:“昙日宗传来消息,想必你也知道,魔之沙漠异宝现世,届时魔域定会出动抢夺,正道也为此纷纷派出本门弟子前往,于此宝势在必得,据此倒不知你如何看法?” 云凡不由一愣,说到头他不是正道中人,更不是峨眉门下,不过一外人,没想到静心师太会突然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然而云凡并非愚蠢之人,稍稍思忖便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于是笑道:“师太,我虽不属正道门下,但是也明白此行于正魔两道均是至关重要。正邪之争由来已久,而且魔域一直有吞并正道之势,若果真这异宝落入魔域手中,正道甚至天下苍生都会陷入水火之中,在下虽是局外人,却也不想魔域因此得势。” 静心师太欣慰一笑,点点头从首座上走了下来。但见她慈眉善目,双手负于背后,虽是一介女流,却另有一番威严,令人敬佩。 盘旋片刻,静心师太突然在云凡身前停了下来,双目如电,精光闪闪,笑道:“那你可是也要进入魔之沙漠?” 云凡道:“是,师太,在下有亲人挚友前往,晚辈自当前去与他们会合。” 静心师太笑着点点头,眉宇间似乎有一丝犹豫,片刻之后,忽然道:“云少侠,老尼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少侠应允。”她言语恭谨,着实让云凡受宠若惊,蓦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师太,您何出此言?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晚辈能够做到,自当万死不辞。” 静心师太脸上突然现出一丝愧色,低叹一声,“哎,峨眉虽为正道大派,然而近几代以来,日益没落,当年正魔大战更是死伤殆尽,老一辈之中除了老尼再无他人,少一辈中亦无独当一面之人。此次魔之沙漠,老尼有心让门下弟子历练一番,不求能够得到什么惊世法宝,但求能够成长,日后能撑起峨眉基业老尼便也死而瞑目了。” 云凡脸色微变,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悲楚,峨眉门人虽然不少,却无过渡之人,已经出现断层之象,一旦静心师太仙逝,峨眉恐怕会一朝而散,再难翻身。 只听静心师太看了云凡一眼,又道:“只是峨眉遭此大难,老身不可亲身前往,师妹圆寂仙逝,峨眉便无人领队。因此,老尼是想若是云少侠能够同本门弟子一同前往魔之沙漠,照应一二,老身当感激不尽。”说着,静心师太欠身,向云凡拱手一揖。 云凡急忙上前,道:“师太切莫如此,只是晚辈道行低微,如何能够担此重任?” 静心师太道:“你虽然眼下道行不深,但资质悟性远远超过本门弟子,日后必然不可限量,更何况你有通灵妖狐相助,空冥之境以下绝不能伤害你等,还望少侠应允。” 说实话,云凡心中有些犹豫,魔之沙漠凶险异常,若是带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峨眉女弟子,行动不便不说,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他自己尚可脱身,但是要照顾峨眉弟子周全势必要费些力气。更何况,若是在沙漠之中遇到燕儿,如何向她解释,想到这里云凡不禁有些犯难。 然而,那静心师太以如此身份恳求,云凡心中更为不忍,难以相却,忽地一横,道:“是,晚辈答应便是。”静心师太这才缓缓起身,欣慰一笑,心中长舒一口气。 而在此时,昙日宗正殿之前,南宫燕双目低垂,眉宇微蹙,身披淡黄色披风,脸色苍白,似乎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三个月来,南宫燕虽然有寒毒发作,好在有梁老前辈所备火灵丹,倒也无大碍,只是她心忧云凡,便是睡觉也不安稳,身子虚弱,脸色越发憔悴了许多。 剑心侧立在旁,看着这位痴情而娇嫩的妹妹,不由心中怜惜,轻轻扶住她的双肩,笑道:“放心吧,云大哥与我们心有灵犀定然会有重逢之日。” 那赵天宇看到南宫燕低迷伤感,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或赞叹或惋惜,轻轻上前将与云凡在峨眉相见之事告知二姝。南宫燕听了,不由脸上一喜,俏脸生笑,当真如春花绽放,娇艳欲滴,“真的么?赵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赵天宇看着她娇滴滴可爱的样子,不由笑道:“自然是真的,剑心姑娘面前,我岂敢说谎欺骗?” 那剑心听她如此,蓦地心中一震,脸现羞怒之色。这些日子,赵天宇有意无意便会找剑心搭讪,南宫燕看在眼里,心中便也明白几分,看着赵天宇痴痴的眼神,忍不住咯咯直笑。剑心瞪了她一眼,拉起燕儿的手向门外走去。 赵天宇见她这般轻嗔薄怒,更是心神激荡,瞬间失了三魂,走了七魄,心中除了剑心再无他人。然而,他怎知,剑心心中早有他人,尽管云凡将她以妹妹看待,尽管云凡喜欢的不是自己,剑心仍然不会接受赵天宇,永远不会。 这时,昙日宗宗主曲一翁连同飞鸿上人,身后有杨逸、任一鸣等数名弟子。只听曲一翁道:“此番进入魔之沙漠,便要有劳师弟了。” 飞鸿山人起手道:“掌门师兄放心,师弟自当竭尽全力,护得诸位弟子周全。” 曲一翁以手抚须,点了点头,复又看了杨逸一眼,随后道:“时间不早,你们上路吧。” 飞鸿上人躬身一揖,道:“师兄保重。” “一路小心!” 说完,飞鸿上人大步向门外走去,身后赵天宇、任一鸣等数名得意弟子紧跟其上。那杨逸亦在其列,几人走到宗门之外,忽见飞鸿上人大袖一摆,身子豁然腾空而起,几名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宝,捏个法决,任由法宝拖着自己缓缓升空,紧随飞鸿上人而去。 南宫燕站在杨逸身后,纤手紧紧抓住哥哥衣襟,迎着烈烈凉风,秀发飞舞,心道:“云大哥,你要快点来见我。”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与子偕行 ?不过,对于慕容雪等人则没有昙日宗那般豪华的阵容了,她们没有道行精深的师叔率领,随行的不过是两个初入元婴之境的师姐。 一路上,慕容雪沉默少语,清丽的脸庞始终双眉微蹙,如一座冷漠的小山高高筑起,仍是一副冰霜美人模样。相反,那两位很少下山的师姐,或许是处于对云凡的感激,或许是出于对男子的爱慕,时常找云凡搭话,不时被云凡爽朗诙谐的语言逗得咯咯直笑。 然而,慕容雪虽然寡言,却从未放弃过对云凡的关注,耳边与师姐们的谈笑更是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个叫做感情的弦,女儿家的矜持与羞涩让她这个门派中出类拔萃,容颜绝世的翘楚望而却步,不敢面对。 她自幼在峨眉长大,由静心师太亲自授业传道,凭着过人资质与常人难以忍受之修行在十四岁进入元婴之境,一时间轰动峨眉上下。就这样,从小得到师傅、师叔如今也知道是自己生母的重视与宠溺,受到师姐妹的羡慕与爱戴,却也同时与她渐渐生疏起来。渐渐,她这个天之骄女不知不觉有了骄傲和自信,所以她外表冷漠傲慢,所以她内心孤独脆弱,所以她除了师傅师叔,除了手中仙剑,再无他人可以一诉心中之苦。 慢慢地,慕容雪在心房外令筑了一座围墙,看不到外面,也不容任何人进入。在围墙之内,她就像一朵一尘不染的天山雪莲,高高在上,对于这些如野花野草一般的师姐妹,她冷漠高傲不可攀,鹤立鸡群,一枝独秀。 直到那一天,她奉师命赴六合门祝寿,在那里遇到了眼前这个人英俊潇洒,似乎还有几分倔强的男子。那一天,她首次与外人对战,这位自命不凡的骄傲少女哪里将这个草根少年放在眼里,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她却败了。虽然云凡也不怎么光彩,可是终究还是慕容雪败了,败的如此决绝,如此彻底。倘若不是他最后收手,似乎今日便没有自己站在这里。 于是,慕容雪心中那座傲娇之围墙轰然倒塌;于是,这个从未经世的少女开始认清这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世界;于是,她喜欢上了这个为他打开一片新天地的男子。 推开围墙,慕容雪看着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原来不止是自己一朵奇花,相对于云凡三年便从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人入修真而至元婴而言,自己这个所谓的天才根本不值一提。不管云凡有怎样的奇遇,怎样的机缘,都是那么的不易,她不知道,云凡之所以能到此境,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有过怎样的大灾大难,那才是非一般的感觉。 苍穹之上,凉风凛凛。慕容雪御剑而驰,余光却不时瞄向云凡,一颗芳心暗暗窃喜,“就这样看着他,哪怕就这般单纯的看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御剑而行,虽然是大部分修真者最为普通的道法,然而驱物毕竟也是在损耗体内元气。修真不易,将天地元气纳为己用更为不易,不像吃饭喝水,更不像睡觉翻身如此简单易学易懂。天地元气就像是一群桀骜不驯的野马,需要耗费精力时间去驯服,去收服,所以,如此耗费元气自然也会累。 夜幕四合,荒野的风瑟瑟而动,卷着篝火左右摇摆,似乎有些嚣张和狂躁。两位师姐因为旅途劳顿,均已沉沉睡去,慕容雪静静坐在篝火旁,清丽的脸上火光闪动,而云凡坐在对面,隔火相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师兄,”慕容雪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先行开口。 云凡不由一怔,“慕容姑娘,什么事?” “嗯,”慕容雪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是怎样做到在这么短时间内连越六境的?” 慕容雪问的很直接,然而云凡却似乎无法回答。漫漫修真路上,行人很多,过客很多,然而每个人奔跑的速度不一样,所看到的景致也不同,所以这个问题没有现成的答案,没有一成不变的修真之道。 是资质?是悟性?还是际遇?似乎都不能完全解释这个问题。 “这种问题,还是由你自己解答。”半晌,云凡终于从嘴里挤出这么几个字,说出这个似乎不是答案的答案。 慕容雪伸手将一根枯木扔进火焰之中,思考片刻之后,说道:“我三岁开悟修行,十四岁便入了元婴,直到现在,六年已过,我仍然处在元婴之境上。准确的来说,我已经看到了跨过此镜的门槛,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云凡静静看着她,看着这个内心坚强却又无比脆弱的女孩,淡淡道:“关于修行,我从来不怎么关心,今日有如此境界,说实话我一直都稀里糊涂,拜蚩尤之血所赐,我轻易的越过六境而入元婴,可是在我心里,如果可能,我仍然希望能和爹爹继续留在山中狩猎,逍遥自在,而不是过问什么正邪之道。” 听了此言,慕容雪蓦地想起静初大师,想起慕容少威,眼中顿时生出一丝迷惘与苦楚,“人在世间,多不由己。想必师傅也对你说起,峨眉势单力薄,再难恢复当年鼎盛之期,而我身兼师傅和众位师姐妹的重托和期望,修行再难也要进行,尽管我也不愿意。” 凉风习习,云凡轻轻站了起来,顺着慕容雪的目光望着摇曳翻腾的火焰,喃喃道:“人在世间,多不由己。” 慕容雪看了他一眼,认真的说道:“所以,我必须破境,师傅和众姐妹都将本门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能让她们失望。” 云凡张了张嘴,轻叹一声,复又重新垂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很长时间,慕容雪才道:“可是破境之事哪里这么容易,元婴向来是所有修行之人难以跨越的鸿沟,有多少人毕其一生终究也只在元婴之下。修真一途,境界越高则越困难凶险,元婴似乎是每一个修真之人境界的分界点。元婴之前虽然也成为修真,但是修的是低微道法,领悟的是低微道术,自然便也是低微道行,可是一旦跨过去,则是另一片天地。” 云凡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就像是小学,中学,大学,是么?升了级之后所见所闻都是此境之前所不能理解的,到了‘大学’更是能谈情说爱不受限制了么?” 慕容雪不由脸上一红,却又觉得云凡所说无从反驳,当下皱着弯弯如月的浓眉,迷惘的点了点头,“也许是这样的。” 云凡听了不由喜道:“你说跨过元婴之境,除了努力资质,还需要契机,那么希望咱们两个同时找到这个契机。” 看着他自信而喜悦的脸庞,慕容雪想起师傅对自己的期望和教导,突然脸色一红,然后点了点头。 “明日便可进入魔之沙漠,还是早点休息吧!” 夜穹之上,繁星点点。云凡仰头躺了下去,既然不知道契机是为何物,那么就不必强求,既然想不出明天是什么,那就不要去想,天塌下来有高人顶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只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入睡之后,一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睛蓦地一震,从一处树枝上飘然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接近的阴霾 ?“事情便是如此,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杀了他。” “虽然我不清楚他究竟什么来历,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自大自负很容易在此人身上吃亏。” “哈哈,我向来都是如此,骄傲不是我的本性,可是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力量说了算,孰强孰弱,孰生孰死,这就是规则。更何况,我徒儿死于他手,抛开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说,既然来到魔之沙漠,休想活着离开。” “好,花宫主,还有一点,此人与四方城少主乃是过命的交情,倘若老夫出手势必会引起昙日宗与四方城的敌对,但是杀子之仇不可不报,所以老夫恳请宫主若是能够将此人拿住,我希望我能亲手送他上路。” “当然可以。” 这一段话便是发生在戴文德与春风得意宫第三代宫主花风信之间。春风得意宫久不现世,不过问正魔之间的恩怨,只是在西北之地逍遥自在。此派精研男女双修之术,花风信更是阴邪龌龊之徒,一柄春秋扇,万千处女红,虽然他一年只摄取一名女子童贞,然而他如今已达寂灭之境,能有如此修为,不知糟蹋了多少妙龄少女。 只因花风信行踪不定,春风得意宫又在魔之沙漠中,那些正道纵然有心为天下除害,却均以找不到为由或推脱,或象征性的派一些三代弟子前往,装装样子便御剑而回,不是本门之事,哪里肯放在心上。 而戴天明也是在那次奉师命前往魔之沙漠为民除害之时,误打误撞结识了花风信。两人四目相对,便冲心底看出对方内心的渴望与无耻,就像苍蝇与屎,臭味相投,无须任何废话,戴天明反手将随之二来的两名昙日宗师弟诛于剑下。花风信微笑点头,极为欣慰,当即收其为关门弟子,不惜以得意双修之术相传,对其可谓宠溺之极,更是曾允诺百年后立戴天明为第四代宫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看来这春风得意宫第四代宫主必然不是这般容易的,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终究是要遭天谴的。所以,戴天明不知收敛,在行恶之时被人废了经脉,毕竟中州不同于西北荒漠;所以,戴天明看上了南宫燕,一念之私,却赔上了性命;所以,一切都成为了泡影,不复存在。 而这一切的一切,戴文德都将罪过归在了云凡头上,毕竟杨逸背后的四方城,是他惹不起的,就算是昙日宗也不会因为一个本身便要除去的挂名弟子去跟四方城拼个你死我活,值此正道各派迅速发展势力之时,曲一翁老奸巨猾,怎么会傻到去做这样的事。 因此,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云凡,看似有些残酷,有些不合理,有些不公平,其实一切都很平常,很合理,也很公平。花风信有一句话说的对,这个修真世界,自古以来始终是强者世界,不是靠什么侠义之心便能混的开的,实力才是最有力的说话权。即使没有实力,有宗门靠山自然也能吃得开,但是云凡没有,有一个道行通天的师傅生死不知,有一个超凡入圣的忘年交下落不明,有一个医道精深的朋友不理凡尘之事,所以,这一切看起来便非常合情合理,这就是规则,入世便是签了生死状的,半途而退,决不允许。 便在这时,宫门口人影一闪,一个面色肃然的男子匆匆而来,几个大步来到花风信身前,跪倒在地:“宫主。” 花风信微微点头,示意那男子站起身来,“怎样,找到那个叫云凡的人了?” 那男子点头应道:“是,属下在沙漠边缘草地之上,发现了他们,其中还有三名执剑少女,想必便是峨眉弟子。” “哦?”花风信双目突然闪过一丝异色,内心不知名的有一丝燥热,道:“久闻峨眉弟子各个貌若天仙,乃是不可多得的尤物,更何况还是修行中人,看来这一次本宫还有一些意外收获,哈哈……” 转过身,花风信优雅白净的脸上带着几分淫笑,“戴兄,那个小子要杀要刮自然归你,至于那三个女子……” 戴文德哼了一声,“老夫于女色向来不怎么感兴趣,花宫主尽数拿去便是。” “爽快,”花风信看着戴文德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突然谩骂一声,“戴兄,既如此,待他们四人进入沙漠,本宫自然有办法拿他,你就坐等本宫的消息吧,天明的仇,势必让他用鲜血来还。” 戴文德冷哼一声,想到爱子惨死,眼中顿时闪过一股杀意,“好,老夫便等着宫主的好消息,不过,那小*主还是小心为妙。” 花风信微微点头,美艳的笑容似乎比女子还要有几分杀伤力,目送着戴文德离开,他一摆手,他身旁那位男子立时迎了上来,在听了宫主详细吩咐之后,躬身而退。 回到房中,戴文德心中隐隐有几分激荡,想着不久之后便能以云凡鲜血祭奠爱子的在天之灵,连身子似乎都微微颤抖起来。而在这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位春风得意宫的侍女,手执清茶,扭动着如水蛇一般的*走了进来。 看着她轻衣镂空的贴身纱裙下若隐若现如凝脂一般嫩滑的肌肤,戴文德严肃凝重的脸上突然异芒闪过,粗糙的大手陡然从那侍女胸前伸了进去,使劲揉捏那朵柔软的双峰。 那侍女脸上顿时一阵惊慌,片刻之后竟然面露红润,呼吸渐渐沉重,“刺啦“一声,身上的衣衫被戴文德粗暴的扯了下来,整个身子被其抱起来,倒在了旁边的床幔之中。 而这一切,站在魔之沙漠之缘看着一望无垠的茫茫黄沙发呆的云凡毫不知情,他伸手插入软软的细沙之中,一种凉丝丝的感觉自指间传来,令人极为舒适。云凡忍不住嘴角微笑,怎么看这沙漠也不像它名字这般邪门,然而他却不知,在湛蓝的天之尽头,一股极阴暗的乌云正在缓缓靠近。 “师兄,你在想什么?”经过了昨夜篝火前的交流,慕容雪似乎与云凡渐渐熟稔起来,言谈举止也不再那般羞涩,看着云凡发呆,不由心中疑惑,上前问道。 云凡闻言,如梦初醒,回身一笑,“我在想,魔之沙漠,静而无风,是不是与它的名字太不相称了?” 慕容雪蹙眉微皱,看着平静的沙漠,不禁有些怅惘,“可是师傅所言总是没有错的。” 云凡看着她认真乖巧,清丽出尘的绝世容颜,忍不住心中微叹一声,“走吧,不管怎样,魔之沙漠既然被成为如此,毕竟有它魔幻的一面吧。” 慕容雪暗暗点头,不知怎么,似乎自己包括两位师姐对云凡的话有着不可抗拒的信任,点头应了一声,手中仙剑一紧,随身而行。 “对了,我们的水够不够?若是没遇到什么危险,而是被生生渴死,那岂不是死的很没有价值?”云凡突然面色一沉,认真的问道。 慕容雪三人不由一怔,觉得云凡所言虽然滑稽却是不得不考虑的大事,于是各自查探了下随身行李,道:“应该够了。” 云凡沉吟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不够也无所谓,我们总不至于被渴死,三秒山不缺水。” 闻言,慕容雪三人相视一笑,莞尔不语。 ------------ 第一百六十八章 魔之沙漠 ?进入沙漠,云凡便已经意识到自己先前所看到魔之沙漠的宁静是多么的傻缺,原来沙漠边缘那些所谓的冰凉不过是假象,进入之后炽热沙地让云凡等人根本无立足之地,就算是御剑迎面而来的风也是一阵阵热浪。 半空之中,云凡转头看了看慕容雪三位少女,但见她们容颜俏丽,香汗淋漓,眉宇间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烦躁,心道这魔之沙漠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三人飞驰半晌仍是满目黄沙,根本不知道那沙之尽头在哪里,这绵延数千里的魔之沙漠究竟能通道何处。慕容雪所带水源已然用尽,只有陆茜随身携带的水源尚且有余,然而那点水源又如何能支撑多长时间,想不到刚进入不过半天,便已将所带之水饮了过半,若不能在天黑之时找到绿洲补充水源,只怕他们要返出沙漠了。 这时,干燥的空气渐渐有些凉气,一丝丝的水汽对于此时的云凡,就像饿极了的狗问道了肉骨头的香味,那种喜悦与兴奋,完全不能用言语表达。 “慕容师妹,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找到水源了。” 那三位姑娘听了,顿时一惊,仿佛燥热的天气顿时凉爽起来,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痴痴望着云凡,“云师兄,是真的么?” 凭着久居深山的敏锐与直觉,云凡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催动真元,玄天尺立时快了几分,四人御剑飞驰,片刻间在湛蓝干净却炽热如火的天际化作四道淡淡光芒,飞向远方。 随着水汽越来愈浓,一片淡绿色的光点渐渐出现在云凡三人眼前,光点越来越大,终于化作葱郁蒿草,高而直的芦苇,还有星星点点布在周围的栀子花,一株挨着一株,一片连着一片,挤成了万顷碧波。微风吹拂,草木参差错落的摇曳,成了昊天之下最美妙的神韵。 极目远望,这一望无际,浩瀚如大海般卷着浪涛,毫无尽头的绿洲神秘的屹立在此,绿浪排空,与蓝天相隔成了一道分明的无限延展的曲线,绿草葱葱,挤满了沃野。 云凡四人自云端落将下来,双手捧起一抹清泉,冰凉甘甜的泉水洒在脸上,顿时洗去了一路的尘嚣与疲惫,令人心旷神怡。慕容雪三人也小心的蹲下来,用手托着清水抿了几口,借着泉水清洗被沙漠之风拂乱的秀发。 便在这时,云凡舒朗的眉宇突然一皱,只觉朗朗乾坤,天地元气微微颤动,右手捏出,玄天尺倏地一声托起他的身子升至半空。极目张望,云凡看到了生前从未见到的黑暗,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而且,此战不可避,不可逃,只得面对。 大风沙席卷而来,准确的说是黑沙,如烟幕一般赶着三丈之高的大潮滚滚而来,所到之处,天地变色。慕容雪三人此刻也意识到魔之沙漠的可怕之处,那黑风沙尘暴排山倒海般袭来,如雷如电,瞬间已在百里之外。 云凡当即按下云端,急喝道:“大家小心,手拉着手,不可妄动。”说着,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之类,握住慕容雪的小手,面色肃然,怔怔望着已近十里的“黑色浪潮”。同时,忽地青光一闪,玄天尺立时光芒大盛,以其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光罩,将四人护在其中。 刹那间,黑沙滚滚而至,如千军万马。 “砰,砰”,无数坚硬碎石黑沙狠狠撞在青色光罩之上,虽然黑沙不得进入,碰到青芒便立时化为齑粉。然而,黑沙接连不断撞击青芒光罩,恍如与离合之境的高手过招一般,体内真元消耗极快。 慕容雪纤手握在云凡手中,感受着大手传来的温暖和安全,不由容颜羞涩,飞上一抹嫣红。但见云凡面色微白,青色光罩已然有些黯淡,不由心中怜惜,一声轻叱,幽泉仙剑豁然出鞘,碧芒大涨,一闪再闪,与青色光罩合二为一。陆茜二人见状,相视一眼,也同时将法宝祭了出来,这光晕护照登时坚不可摧,饶是黑沙如巨蟒吞天,也悍不动护照分毫。 狂风如吼,黑沙滚滚,遮天蔽日,一时间仿佛黑夜一般,只听咔嚓几声数响,似是几颗粗壮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天地混沌,飞沙走石,云凡突然心中一阵惋惜,如此下来,只恐怕那所谓的水源绿洲便要被这沙尘暴吞噬了。 如此约莫持续了一炷香时间,黑沙风暴才渐渐停歇,漫漫黄沙之上铺就了这么一层黑色砂砾登时诡异了许多。只是这沙尘暴来得快去的也快,这般浩浩荡荡一去,烈日重新露出头来,炽烈的光芒洒将下来,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呀,”陆茜师姐突然惊叫一声,原来刚才那美丽动人的绿洲此刻已被摧残的不成样子,芦苇荡、栀子树早已趴在地上,蒿草更是被黑沙埋在下面,只露出一点点尖头。更可恨的是,刚才那一汪清泉,此刻却也变成两丈见方的小水潭,所剩水源也少的可怜。 云凡心中一阵惋惜,望着慕容雪三人道:“诸位师姐妹在此留守,我去前方找找是否有其他水源,倘若有自然最好,若是不幸,恐怕今日我们便要守着这一点点水源过夜了。 慕容雪听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羞涩说道:“师兄,我陪你去。” 云凡本想拒绝,但是看着她认真而清丽出尘的脸庞,竟是有些不忍,于是点了点头,道:“也好,如此就劳烦两位师姐在此留守,我们去去就来。” 陆茜两人微笑点头,只听“嗖”的一声,竟是两人御剑去了。 待她二人渐行渐远,消失在天际的身影,陆茜二人内心突然同时生出一丝怅惘和失落,“师姐,如果师妹能够和云凡少侠在一起,是不是对我们峨眉更加有利?” 那位少女相对来说比较文静,言谈举止稳重典雅,听了陆茜师妹这般八卦之言,不由笑了笑,“师妹天纵奇才,振兴峨眉之重任早早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的确有些残忍,若是有人陪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陆茜若有所思,握了握手中仙剑,看着清丽的师姐,突然笑道:“那师姐心中是不是对云凡少侠也心存喜欢呢?” 那少女师姐冷不丁为她如此取笑,殊不知恰恰戳中了她心中之事,不由俏脸一红,嗔怪道:“师妹,不许胡说。” 陆茜咯咯直笑,刚要再说几句玩笑话,却见师姐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回身望去,却见一个左手执剑,步履蹒跚的中年男子信步走来,漠然凝重的脸上布满沧桑之意。 秦师姐为人温和守礼,在众弟子中间素来颇受敬重,此刻见这人只身前来,似是遇到风暴受牵连,当下动了恻隐之心,拾起身侧水袋走了过去,“这位师兄,若不嫌弃请喝点水吧。”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看着微笑平和的姑娘,不由心中一暖,欠身一揖,“多谢!”说着,接过水袋,饮了起来。 陆茜在一旁拉了拉师姐的衣襟,小声道:“师姐,我们快没有水了,你怎么又让这个人饮用?” 秦师姐淡淡一笑,“无妨,那边还有一方水源,足够我们四人饮用的了。” 陆茜小嘴一瞥,“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几天,如果师妹和云少侠找不到新水源,岂不是我们要喝西北风了?” 秦师姐尚未答话,却听那人将水袋递了过来,说道:“多谢姑娘!” 陆茜瞥了那人一眼,似是没有什么好感。秦师姐笑着从他手中将水袋接了过来,便在这时,忽地光芒闪过,那男子并起食中两指,腰间悬挂的那柄仙剑豁然出鞘,“唰”的一声在其身前划了一道。 尽管秦师姐反应灵敏,急速退去,饶是如此,衣袖仍是被剑芒切去一角,待她站定之后,俏脸之上满是怒容。 “你做什么?” 那男子眼露精光,冷漠冰冷的脸上依然平静,简单而粗暴的说出了他的理由,“我要这方水源。”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要这方泉水 ?陆茜见这人好生无礼,恩将仇报不说,竟然还出手偷袭,登时勃然大怒,厉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我们好心救你,怎么还想抢我们水源?” 那人面色依旧冷漠僵硬,就像一张死皮,永远不会改变,听陆茜这样说倒也不生气,说道:“敢问姑娘魔之沙漠可是归你们所有么?” “当然不是。” “那么这方水源自然亦属天地,非阁下之物,我要这水源有何不可?” 陆茜冷哼一声,“强词夺理,可是这水源乃是我们先找到的。” “你们已经打满了水袋中的水。”那男子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此人来历不明,说出的理由更是蛮横不讲理,很明显他就是想要独占这仅剩的水源,不愿与人分享。 “哼,不管什么事,都要讲道理,大不了我们与你共分水源即可。”秦师姐宅心仁厚,脾气甚好,即便那人出手险些伤她,此刻仍是极有涵养的与之交谈,并且做出了让步。 其实,刚才哪一剑,秦虹师姐已然感到此人道行绝不在自己之下,若是能拖住一时半刻,待到云凡和师妹归来,量这男子也不敢乱来,是去是留总在于他。 不过,那男子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而是捏住法诀,将那柄仙剑祭了起来,冷冷道:“这把剑便是道理,而且,我从不愿跟人分享任何东西。” “你……无耻!”陆茜秀眉倒竖,怒斥一声,霍然将一柄散着白光的秀剑祭了出来,“师姐,让我来。” 秦虹笑着摇了摇头,莲步轻移,在黑沙之上留下两只浅浅的脚印,“峨眉秦虹,请指教。” 那男子脸色漠然,在听到峨眉二字之时,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异样,却仍是没有退缩的意思,看着秦虹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沉稳和坚毅,内心深处倒也生出几分佩服。 峨眉道法,名不虚传。 “请姑娘不要手下留情。” 一般来讲,大凡出手相搏事先因礼貌或者谦逊总要说“手下留情”之类,此人怪异非常,竟然说“不要手下留情”,难不成为了这方水源便要以命相搏么,毕竟二人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秦虹微感诧异,调整呼吸,面色凝重,忽地娇斥一声,身前那柄仙剑“嗡”的一声,伴着浩瀚剑气,一往无前的向人刺了过去。那男子不由一怔,看不出这少女不过二十余岁,竟然有如此道行,峨眉弟子,果然有些门道。 不过,你区区一个元婴初期又如何与我抗衡? 只见那男子微微颔首,身前一直顿在半空的仙剑轰然剧颤,以雷霆之势冲了过去,长剑过处,黑沙滚动,扬起三尺之高,复又重新落下。 “铮”的一声,两柄仙剑在半空轰然相撞。秦虹蓦地身子一震,脚下连退三步,踉跄摔倒在有些发烫的黄沙之上。 “师姐!”陆茜惊叫一声,急忙上前搀扶。 秦虹缓缓站了起来,用袖口轻轻擦去嘴角那抹鲜血,看着倒插在身前三尺之处微微低鸣的长剑,心想自己虽然初入元婴不久,竟然也不能抵此人一合之击,可见此人道行远在自己预料之外,然而无论如何也要撑到云凡和师妹归来才可。 想到这里,秦虹秀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强撑着欲站起来,哪知胸口忽然一痛,她这才知道,方才那一击,竟然也伤到了经脉。 陆茜一见如此,俏丽的小脸顿时怒不可遏,向前两步,挡在师姐面前,冷哼一声,“师姐,你先休息下,让我来。” 秦虹深知既然自己落败,陆茜也绝无战胜的可能,然而当务之急却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无奈之下只得应允,“师妹,小心点。” 平时可爱而有些调皮的神情已然不见,陆茜清丽的脸上只剩下宁静与肃杀,以手拔出了白色仙剑,冷冷道:“峨眉陆茜,请阁下赐教。” 那人默然不语,食中两指微微一指,那不曾落下的长剑立时亮了起来,伴着轰鸣之声,呼啸而至。 陆茜师从静初大师,这柄长而窄的仙剑便是静初大师依着陆茜娇小身材为她量身打造的法宝,旨在轻灵迅捷,于曼妙之中不失威势,配合她的吐纳催动,不容小视。 “杀!” 这个峨眉小弟子虽然比着秦虹小着几岁,但心智却要决绝的多,她早已看出此人出手狠辣不容情,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一声清叱,从她小嘴中吐出,身子顿时如箭一般射了出去,身子压低,柔软的身子竟然如蛇一般贴着洒满黄沙的地面,恰到好处的躲过了气势如虹的一剑,向那男子横斩过去。 那男子双眉一皱,闷哼一声连连后退,然而陆茜身法轻盈迅捷,那男子身子微动便已剑芒及身。“嗤”的一声,那男子身前长衫竟然被剑芒划破,鲜血顿时涌出,若不是他反应的快,这一剑只消再向前送出寸许,只怕已经要了他的性命。 而此时,那柄仙剑见主人受伤,倏地一声倒折而回,光芒闪烁,顿时将陆茜逼退。那男子低头看了看胸前那一道不甚深却甚长的剑痕,眼中杀意涌现,“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凶狠?” 陆茜在他身前站定,见他明明出手在前,狠辣尤胜于己,此刻竟然臭不要脸的质问自己,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哼,跟你比,那还差得远呢!” 那人冷漠的脸上顿时又阴暗了几分,右手法诀一引,那柄仙剑竟然在半空突然颤动几下,在陆茜与秦虹诧异的目光下骤然变幻成三柄长剑。 “哼,找死!” 那男子冷哼一声,三柄长剑赫然发亮,分别向着秦虹、陆茜二人同时射了过去。然而,余下的那柄长剑竟然未动,只是停在那人身前守护,像一只温顺的野兽,随时听候主人调遣,也许,他是怕陆茜那诡异的身法近身吧。 陆茜倒还罢了,双手握着法宝,面对如电芒一般飞驰而来的长剑,准备寻找机会反击。而秦虹方才不甚伤了筋脉,此刻气血上涌,颤抖的右手急忙捏住剑诀,凝神以备。 那男子突然冷笑一声,“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便在这时,只听半空之中,隐隐有破风之声,一声呼啸,一声叱喝,一道幽碧剑芒,一道青色毫光,分别打在那两柄长剑之上。 “铮,铮”两声清脆之音,那男子隐隐感到仙剑之上传来的不可阻挡的力道,阴沉的脸上越发黯淡了几分。 那两柄长剑被玄天尺和幽泉仙剑击飞,如受重击一般插入因黑沙风暴过后连根拔起的数干上,兀自低鸣,嗡嗡作响。 云凡与慕容雪自空中落下,不偏不倚,落在陆茜与秦虹两位师姐的身前,目光痴痴盯着眼前这冷漠的中年男子,凭着方才的架势,他们对眼前这人谈不上一丝好感。 那男子缓缓抬起沧桑而冰冷的双眼,右手一招,将插入树干的两柄仙剑召回,与身前那柄重新合为一体,看着云凡平静而充满敌意的潇洒俊逸的脸上,淡淡道:“看来是强援到了!” ------------ 第一百七十章 以彼之道 ?陆茜见云凡到来顿时一喜,心中的崇拜爱慕越发增了几分,“师兄!” 而云凡却并没有回应的意思,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那中年男子,“不知咱们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竟然不惜动了杀念?” 凭着刚才那一击,那男子已然知晓,云凡的境界虽同自己一样同在元婴之境,但是他却是元婴巅峰,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轻易的跨过这道坎。要知道境与境不同,差一分便差出许多,与人过招,分毫便能取了对方性命,更别说许多了,所以,那男子突然沉默了,收了仙剑,竟然有了要罢手的意思。 可是,没有人是笨蛋煞笔。在他沉吟这片刻时间,慕容雪将秦师姐扶了起来,并从伶牙俐齿的陆茜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因此,那男子知难而退,欲借此离开,而云凡却是冷冷一笑,没有答应。 “怎么,欺负了人还要这般随意的离去,天下哪有这样占便宜的道理?” 那男子面色一沉,抬起冷漠的双眼,看着云凡,说道:“你想怎样?” 云凡微微笑道:“很简单,就以你最擅长的本事,打赢我手中这把尺子,不必你说,咱们自会离开,将这方水源拱手相让。” 看着云凡坚定而淡然的脸庞,那男子心中突然有些苦涩,默然不语,只是缓缓捏住法诀,那柄一剑化三的法宝复又亮了起来。 “请!” 那男子凝重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些许惧意,狰狞的杀意忽然出现在那平静冷漠的脸上,那柄仙剑依然似先前那般呼啸而至,只是气势更为壮烈了几分,剑芒如虹,带着开山裂地之势,向云凡轰然劈下。 云凡凝神聚意,也许是他一开始便没有将此人放在眼里,也许是他在峨眉一战,经由玄天宗的指点更加自信,也许是他与慕容雪交谈之后,对于修真悟道又精进了不少,总之他身子动也未动,手中简短不过三尺的玄天尺不知何时又伸长了两尺,犹如一把散着淡淡青芒的长剑,似玉非玉,似是非石。然而在那中年男子看来,这看似普通的法宝所蕴含的灵力与威势,绝不是他所控制的那柄长剑所能抵御的。 云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待那柄长剑夹着天地元气呼啸驰来,及到自己面前一尺之时,忽地脚下一错,在漫漫黄沙之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玄天尺自下方骤然挑起,挡在了自己身前,将那柄长剑稳稳格住。 伴着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云凡双手握住玄天尺,忽地将体内真元灌入其中,一声低喝,重重击在剑身之上。长剑顿时颤抖不已,低吟如受了重伤的女子,威势消减,隐隐有溃败垂地之势。 那男子脸色骤然一白,双手快速变化结印,那黯淡的长剑顿时又亮了起来,颤微微的飞回到自己手中。然而,就在他刚刚接住法宝仙剑之时,一道身影如大鸟一般扑了过来,云凡双手握住玄天尺,欺身而至,对着那男子面门重重劈了下来。 震惊,惶恐,迷惘,不解,那中年男子尚未从一击落败的神情中回应过来,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本能祭起仙剑,挡在自己身前。 “铛”的一声脆响,那男子只觉一阵手麻,仙剑险些脱手,随即胸前一痛,竟然被云凡重重踹了一脚。中年男子身子陡然飞起,而后重重摔在柔软的细沙上,随即胸中一滞,“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阵阵剧痛传来,若是他没有猜错,左腋之下三根肋骨应该是断了。 “滚!”对于这种恩将仇报,以怨报德,忘恩负义的畜生,云凡向来不会有任何怜悯。 那男子以手撑地,怨毒仇恨的看了云凡一眼,狼狈的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淡淡问了一句:“年纪轻轻,元婴之境,又以奇异短尺为宝,莫非你就是大闹六合门,结交天琴先生,斩杀戴家公子戴天明,甚至不问世事的浮生苑也要为你撑腰,短短数月便在正道出尽风头的少年?” 云凡忽然一怔,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世间闯下这么大的名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沉默好一会才道:“啊,是我。” 那男子身体微微一震,低叹一声,“年轻人,打赢我不算什么本事,我只不过是沧海中最不起眼的一粟而已,魔之沙漠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云凡与慕容雪三人对望一眼,心道这人好生奇怪,怎么被打了一顿竟然还要对自己说教一番,陆茜更是心中不忿,想起方才此人要对自己下杀手,心中顿时不悦,正要开口驳斥讥讽几句,忽听那人又道:“刚才的水,多谢了!” 于是到嘴边的话,陆茜硬是生生憋了回去,看着此人孤独狼狈,在炽热的沙漠中留下孑然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苍凉之意。 “师兄?”看着云凡有些发呆的神情,陆茜突然轻声叫了一声。 云凡缓缓转身,笑道:“陆姑娘,什么事?” 那陆茜听他称自己姑娘,却叫慕容雪师妹,没来由的心中一酸,宛然笑道:“嗯,没事,不知你和师妹可曾找到其他水源了么?” 云凡摇了摇头,道:“看来今日我们便要在此露宿了,更何况秦师姐又受了伤,但愿晚上不再生其他事端才好。” 此时,慕容雪已经将随身携带的峨眉治伤灵药喂秦虹服下,筋脉虽然震荡却也并无大碍,休息三日便可活动自如。那秦虹温柔善良,此刻见诸人因自己而耽搁行程,不由心中愧疚,低声说道:“哎,都怪我修行太浅,连累了大家。” 慕容雪淡淡一笑,将秦虹搀扶着站了起来,“师姐说哪里话,咱们情同姐妹,今日之事又怪不得师姐,你又何须自责。更何况,即便师姐无事,咱们在这茫茫大漠,也无去处,还不如守着这点水源。” 陆茜也走了过来,说道:“就是就是,师妹说的在理,师姐,你就是心肠太好,开始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那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伤了你。”她越说越愤,到后来不禁又想起那中年男子丑恶嘴脸,顿时愤愤然,恨不得将他找回来再打一顿。 魔之沙漠之所以诡异,其中一方面还是因为它的气候多变。黄沙吸热散热极快,是以白日与晚间温差极大,日前炽热如火,入夜之后却是寒风凛冽,直如隆冬一般,若不是他们四人乃修行中人,恐怕早已被这如刀一般夹着黄沙的冷风冻死了。 云凡将玄天尺插在黄沙之中,散发出的豪光形成青芒光罩将四人护在其中,而大风沙之后的芦苇与被黄沙吸去水分的树干便做了取火之用。 寒风瑟瑟,陆茜忍不住裹了裹身上长衫,想着此刻在峨眉吃着香喷喷的热饭,或许已经有人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不由心中有些烦闷,甚至有些后悔来到这里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起初的激情与好奇只短短一日便已荡然无存。 慕容雪忍不住望了兀自发呆的云凡几眼,心中忽然有些伤感,也许他正在思念那位娇媚可爱的少女吧,除了秦虹白日受伤,不时发出几声干咳,四人各怀心事,默然无语,不知这寒意逼人的沙漠之夜该当如何度过。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火蜥 ?首先祝大家五一快乐,回家了不方便更新,等回去后马上恢复两更,不好意思! 夜色茫茫,凄冷寂静。 茫茫沙漠之中,寒风呼啸,仿佛有谁在那遥远的天边,悄悄叹息,低声哭泣…… 一旁端坐的云凡忽然睁眼,眉头紧锁,豁然起身,而此时慕容雪也似乎在凝神倾听什么,二人相视一眼,齐齐望向沙漠深处。 那里,似乎有两道幽光亮起,向这边飞驰而来,好像是此处的火光引起了那幽光的注意,而且有那么断断续续的瑟瑟之音被凛冽寒风送了过来。 陆茜与秦虹也被云凡二人吓了一跳,讶道:“云师兄,怎么了?” 云凡面色凝重,沉声道:“有些不对劲,你们听!” 秦虹与陆茜都是一惊,刚才他们各怀心事,沉思入神,一时竟都不曾注意到身边动静,却不知云凡二人固然沉默,却一直注意着周边事物,一时间心中有些惭愧,此刻连忙向四周观望,凝神静听。 沙漠之中,除了飒飒寒风,如泣如诉,似乎还是一片寂静,什么动静也没有。然而片刻之后,她二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远方,竟然传来了轻微而又密密麻麻的“嗤嗤”声音,仿佛万千野兽在爬行,听来竟有几分毛骨悚然。虽然隔着夜色看不真切,那声音又似乎很是遥远,秦虹与陆茜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夜幕之下又遇到什么鬼东西。 而在夜空之上,两道幽光越来越近,到后来,四人均已看出乃是两道人影。云凡与慕容雪脸上惊疑不定,下意识扣住法决,向中间走了走,不偏不倚,恰好将秦虹与陆茜挡在身后。 秦虹与陆茜见状,不由对望一眼,眼中露有愧色,满脸担忧的望着身前那一男一女,竟然有些怀疑自己此行的目的,究竟是帮忙还是累赘?在这个凶险难测的魔之沙漠之内,仅仅一日,二人便已经对这里有了几分戒心和心悸,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气候多变异常,常人难以忍受,更是听说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古怪之物,真不知道此次前来又会是什么东西? 便在这时,忽听半空有人叫道:“各位,救命!” 慕容雪等四人都是一怔,尚未答话,却见那夜空上一男一女已然从法宝上跃了下来。云凡神色一震,问道:“两位是?” 只听旁边那位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娇喘吁吁说道:“不瞒各位师兄师姐,我们是天剑门万虹仙子座下弟子,此番前来魔之沙漠,自然也是同各位师姐所行一样,可谁知,我们刚进入沙漠不到两日便遇到点麻烦。” “什么麻烦?”云凡虽然有心询问,却仍没有放他们进入光罩的意思。 此时听那少年男子继续道:“也是我们运气太差,竟然遇到了魔之沙漠最臭名昭著的火蜥凶兽。咱们师兄妹二人势单力薄,只杀了片刻便已感到有些吃力,无奈之下,只得狼狈逃窜。然而,这畜生竟然奔跑如飞,千军万马一般跟在我们后面,容不得我们有半分喘息之机。” 云凡听了,不由向慕容雪望了几眼,只见她双眉微蹙,低声道:“我倒是听师傅说过,在正道之中有一新成立不久的小派,名为天剑门,创派之人乃是一位道法精妙的女子,万虹仙子。” 云凡听了,微微点头,借着微弱火光见这男女二人神色慌张,衣衫隐隐见血,仙剑之上更是血迹未干,几分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当下便也明白了几分,说道:“也许,是你们身上流下的血腥味让这些火蜥蜴更为狂暴,穷追不舍。”说着,右手法决一引,青芒顿时消散,待二人进入之后,忽然又重新出现。 夜幕深深,沙漠之中冷冷夜风,突然间似乎也大了起来,声声凄厉,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似鬼哭,似狼嚎,令人闻之心悸! “多谢师兄,多谢师姐!”待这美貌少女进入之后,登时心中一宽,忙向慕容雪及云几人拜谢。 云凡缓缓摆了摆手,笑道:“先别忙着感激感谢,还是先把这些畜生打发了吧!” 那少女不由一怔,似是受了委屈一般撅起小嘴,甚是娇媚可爱。却听周围黑暗之中,忽地嗤嗤之声大作,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密密麻麻,将他们包围在中间,也不知有多少恐怖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绿光,借着黯淡的火光,现出身来! “啊,什么东西?” 尽管刚才那少女已然说明,陆茜首次见到这体型巨大,呲牙咧嘴,浑身红如焰火的火蜥,不由还是叫了出来。 黑暗中,沙沙之声大作,渐渐的黑影攒动,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到了近处,云凡等人看的仔细,登时倒抽一口凉气。这些巨型火蜥每一只都足有人半身之高,赤红粗大的巨尾拉在地上,与黄沙摩擦作响,瞬间“沙沙”“嗤嗤”的毛骨悚然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地。 更重要的是,这些火蜥的数量,足有数百余头,只是看它们的样子似乎对这青色光罩有些忌惮,一时间不敢上前,围在四周,巨大的眼睛透着凶光,看着光罩中的美食,呲牙咧嘴,垂涎欲滴。 黑影幢幢,云凡等人脸上都有些发白,风声凄厉,掠过这诡异的魔之沙漠,似乎也在嘲笑这些愚蠢人类,骚扰了这里亘古的安宁。 那悠远的风声里,仿佛还有一缕幽幽笛声,随风飘荡。 然而,就是这优雅动听的笛声响起,这数百余头巨大火蜥突然咧开大口,凄声长嘶,下一刻,竟然毫不犹豫的向光罩冲了过来。 “砰”的一声,巨大的身子蓦地一撞,被那青芒扫中,顿时头骨碎裂,血肉横飞,夜空之中血腥味越发浓烈了。 被这鲜血一刺激,那后面的火蜥登时发起狂来,顾不得前方倒下的同伴,竟然踏着它们的尸体横冲直撞,每一次剧烈撞击,玄天尺青芒所形成的防御光罩便要颤抖一下。不过,玄天尺乃九天神兵,水火尚不能侵,岂能被这些畜生所惊,虽然震颤,偏偏屹立如山,光芒丝毫不减,稳稳将诸人护在其间。不消片刻,光圈周围的火蜥尸体便已堆积如山, 只是这群火蜥实在太多,而且个个视死如归,前赴后继,冲上前来,几人被围在中央,虽然无事,但前后左右都是恐怖之极的血盆大口,血肉散落一地,被发狂的同伴踏为肉酱,腥臭之味几欲令人作呕。 此刻,在这光罩周围也不知围了多少巨型火蜥,里三层外三层,明知徒劳无功,却仍是锲而不舍的做这无用之事,似是舍不得到口的美味,长啸嘶鸣,迟迟不肯离去。然而,云凡却是望着这些发狂的畜生,眉头越来越紧,似是觉得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便在此时,忽然笛声戛然而止,发狂的火蜥突然停了下来,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一个年轻男子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青色光圈之外,含笑而立,气度非凡,倒像是一位富家公子,哪里像一个能驱凶兽的修行者。 “诸位好,欢迎光临魔之沙漠。”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独角火蜥笛 ?云凡眉头一皱,不由心生佩服之意,方才这一尺虽说没有出全力,但也开山裂石之威,如今却被他轻松挡了下来,非但如此,这名叫严青的人尚能一边操控火蜥群,一边与云凡对峙,这份从容,这份道行,的确要比自己高明一些。 然而,云凡岂是这般容易便认输的人,身在半空忽地大笑,一声清啸,玄天尺登时青辉大盛,竟是生生在空中变大了三倍不止。严青忽觉顶上一沉,有若大山压顶,双眉微皱,脸色陡变,蓦地脚下一软,被这巨大力量打入了黄沙之中,直没过膝。 他这般一滞,笛声微变,那数百头火蜥为慕容雪等人手中法宝所摄,一时不敢上前。严青冷哼一声,金光锉骤然豪光大涨,生生将玄天尺挡了回去。同时,独角火蜥笛声音突变,一阵急而促的闷声响起,那些火蜥兽顿时如发疯一般,不再横冲直撞,而是如钢铁似的巨尾突然横扫,卷起黄沙漫漫,排山倒海般的涌了过来。 云凡心中一动,“这些畜生神智被摄,不能自控,却沦为了此人御敌之工具,真是可怜,长此下去,纵然慕容师妹也难抵挡,擒贼先擒王,看来须得先将此人制住才行。”想到这里,云凡耳边顿时响起当日玄天宗前辈的教诲,右手一翻,玄天尺骤然长了两尺,远远望去便如一把泛着青光的长刀,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只听云凡大喝一声,玄天尺顿时大放光华,灿烂耀眼,在茫茫沙漠之中,漆黑夜色之下,将所有人连同那些发狂的火蜥都映成了青色。随后见他双手握住玄天尺,拦腰横斩,一道极为霸道的剑气如大浪一般滚滚而去。 不等那严青祭起法宝防御,云凡随势连行七步,玄天尺在夜色之中化作无数青芒尺影,向着那年轻人斩了过去。 “横扫千军”、“无边落木”这两式本是《斩龙诀》中的前六式其二,威力虽远不如后三式那般凶猛,但云凡修行已高,此刻使将出来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见那严青面色微变,金光锉在身前一顿,立时出现一道金色光墙,将这两式刀决拦了下来。 便在这时,那严青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忽然低喝一声,“不好。” 话音刚落,只见他脚下黄沙突然涌动,如一道土龙似的冲了出来,随着他爆射而去的身子追了过去,瞬间已到其胸前,而那金光锉法宝此时救主已然不及。不过,这年轻人既然只身在魔之沙漠生活百余年自然也有过人之能,但见他临危不惧,一手捏住法决,一面紧握独角火蜥笛,忽地一道黑影拔地而起,挡在了他的身前。 当是时,黄沙如龙,“轰”的一声将那黑影贯穿了过去,只听一声嘶吼惨叫,在空旷的魔之沙漠远远的送了出去。却是他紧急时刻,以独角火蜥笛将一只凶猛巨大的火蜥兽召之身前,当了替死鬼,而那道威力绝伦的黄沙土龙也被火蜥卸去了大半。 不过,云凡好不容易抓住时机,岂能轻易便放过去,听他一声断喝,黄沙包裹的土龙之中青芒隐现,玄天尺“嗖”的一声冲了出来,其势不衰,迅捷如电,快速向那年轻人打了过去。而此时,金光锉已然被主人召回,然而玄天尺之威,饶是严青有此准备,却也是手臂一痛,闷哼一声,显然是吃了点暗亏。 玄天尺趁势倒飞而回,落入云凡手中,而严青此时也落在三丈之外,目露精光,冷冷望着云凡,心中震惊不已。原来,云凡早在施展“斩龙诀”两式刀决之时便已布下后招,趁严青抵御之际,将玄天尺藏于黄沙之中,企图重创于他,不料,此人年纪轻轻却如此谨慎小心,即便如此也只微微伤了他的右臂。 两人就这般隔着三丈黄沙地,不理寒风呼啸,不闻火蜥怒吼,冷冷注视着对方。半晌,那严青忽然笑道:“痛快,痛快,好久没有如此痛快打架了。” 云凡见他如此,不由心中升起一丝豪情,若是能与此人做朋友而不是这般生死殊斗,倒也是人生一快事。只可惜,如今生死关头,惺惺相惜也好,英雄相敬也罢,二人之间的斗法也要进行到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便在这时,忽听“啊”的一声,身后娇声尖叫,却是那淡紫色衣裙的少女被火蜥巨尾扫中,尽管她手中仙剑为她挡下了大半力道,可是巨尾扫中,仍是将她的作弊打伤,鲜血顺着白皙的肌肤流下,瞬间打湿了整个衣袖。 “师妹!” 旁边那男子一见,顿时大惊,急切之下,一剑将几头火蜥震飞,几个箭步抢到那少女身边,关切道:“你怎么样?” 那少女面色苍白,牙关紧咬,轻轻摇了摇头,但是看得出她此刻忍着极大痛楚。男子“嗤”的一声撕下衣服,简单为少女包扎下伤口,脸上尽是担忧之意。 然而,如此一来,秦虹师姐身边少了护佑,几头火蜥拼命冲了过来,眼露凶芒,恨不得一口将其吞入肚中。秦师姐强忍着胸中剧痛,手上捏住法决,一声清啸,手中仙剑顿时光芒暴涨,霎时间将这几头火蜥诛杀,鲜血喷了一地。 不过,如此一来,她体内受伤的经脉重新受了震荡,五脏六腑顿时移位,剧痛席卷全身,秦师姐忽觉喉咙一阵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师姐!” 陆茜一剑将发狂的火蜥逼退,纵身到秦虹身旁,搀扶住她不住颤抖仿佛随时都要倒下的身子,“师姐,你怎么样?” 秦虹面无血色的脸上强自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那陆茜虽然比秦虹小着几岁,却是嫉恶如仇,性如烈火,登时向那少女瞪了一眼,若不是她大吼大叫,她们自然也不会自乱阵脚,师姐更不会因此而伤势加重。只是眼下她哪里顾得上同这为她们带来灾难的少女生气,余下百余头火蜥仍是踩着同伴的血肉,残忍而凶恶的冲了过来。 一来阵脚已乱,二来还要照看随时都要倒下的师姐,陆茜久战之下渐渐有些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忽然一个疏忽,竟然被火蜥坚硬如铁的巨尾扫中,鲜血顿时有如泉涌。 云凡听了呼声,一面与严青对峙,一面瞥眼向她们望来,此时,除了慕容雪一人苦苦支撑,己方六人已有四人负伤,而这火蜥兽依旧凶猛如常,绵绵不断的冲上。 然而,那严青道行之高,远在云凡意料之外,久战不下不说,隐隐还有愈战愈勇之势。云凡不由心中苦恼,正焦急处,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影子,暗道:“我怎么把这位老朋友忘了!” 只见大喝一声,玄天尺暂时将严青逼退,拇指伸出,擦去嘴边一丝鲜血,口中默念法决,忽地一声巨响,黄沙乱舞,火蜥兽仿佛察觉到什么可怕的气息,竟然停滞不前,俯首低鸣不止。 “我说,为什么每次找我出来,都是这样要命的事,而不是找我喝酒谈理想呢?”火狐一脸怨气的站在黄沙之上,看着半空中的云凡,无奈的说道。 凉风呼呼,掠起他身上衣衫,在风中猎猎作舞。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倒戈 ?对于火狐这样如深闺怨妇一样的恼怒,云凡并没有反驳,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在他,而是尴尬中稍带歉意,更像是喃喃自语,挠了挠脑袋说道:“还好是没有裸睡。” 若不是救人退敌之故,火狐恨不得冲上去让云凡再次感受下妖狐一族灿烂夺目,动人心魄的巨尾是怎样的威势惊人。只听他霍然一声长啸,虽然没有化为兽身,却已经将所有火蜥震摄心惊胆寒,一双双凶猛的眼神露出无比的恐惧。 然而,在独角火蜥笛的驱使之下,这余下的火蜥终于齐声大吼,这阵势倒像是燕赵悲歌之士一去不复返的挽歌,下一刻,不惧风沙如刀,不惧妖狐震慑,一如滚滚洪流,向那几位正道中人冲了过去。 不过,既然火狐被云凡唤了出来,场上的局势便也没有了任何悬念。忽地红光闪现,火狐仍然泰然而立,在他身后陡然出现一条美丽不可逼视,红艳如火的巨尾,在他仰天清啸之时,巨尾横扫。只见黄沙弥漫,凄风凛冽,那些不可一世发狂怒奔的火蜥顿时被这道排山倒海的巨力扫中,“喀嚓”之声不绝于耳,尽是头骨碎裂,胸骨断折之音,令人听了心中顿生一股寒意。 一招之下,数百头发狂的火蜥兽被火狐尽数震飞,无一生还。 莫说是哪几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便是云凡也不由吃了一惊,心道,“你纵然神勇,也不至于如此吧,难不成因我在此时将你召唤出来对我心存怨恨,借此将怒意发泄在这些行尸走兽身上?”想到这里,云凡顿时感到喉咙有些干涩,自入沙漠以来从未有过这样饥渴,不自觉吞了一口唾沫。 此时,那年轻男子严青已停止了吹奏,冷漠的看着慢慢黄沙之上尸横遍野,腥臭的鲜血被风一吹或立时干涸凝固,或已渗入黄沙之中,总之多数已然不见。也许,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些巨大的火蜥尸体也会不在,但是这场惨烈残忍的激斗,将会在众人心头停留好长一段时间,不可抹去。 看着器宇轩昂,面色微微泛白,仿佛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云凡沉默良久,不知道他为何在沙漠之中居住如此长的时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中原,不去天下游走,只是看着他眼中若隐若现的迷惘、怜悯、悲愤、内疚,也许,他与这些死去的火蜥之间有着超越常人的羁绊,落到如此结果,远在他意料之外。 “我们还有打么?”云凡隐隐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内心定然有着不愿吐露的,不为人知的故事,看得出,这位看似冷漠无情的人,也有着柔情的一面。 因为,云凡似乎看到他握住独角火蜥笛的右手在微微颤抖,是心痛的颤抖。 但是很快,这位年轻人悲情的眼中重新被冷漠和坚韧代替,严青抬头看了云凡一眼,从半空中缓缓按了下来,“不打了,既然胜负已分,再打又有什么意义!” 云凡也从空中落下来,低叹一声,“无辜葬送这些火蜥的生命,只为你我之间莫名其妙的争斗,这又是何故?你走吧。” 那严青突然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看着云凡干净而俊逸的脸,说道:“走?为什么要走?” “既然胜负已分,难道你还要待在这里不成?” “哈哈,不错,胜负已分,可为什么是我离开?” 云凡越发有些迷惑,更不知此人所言究竟是何意,夜风不再呼啸,徐徐送来一些凉爽,隐隐约约,风中还似乎有一股淡淡清香。 “铛、铛”两声轻响,云凡蓦然转身,忽觉脑中一阵混乱,险些晕倒。他轻轻晃了晃脑袋,定睛看时,只见慕容雪、陆茜二人身上均是被一种极柔极韧的白色蚕丝之状的东西紧紧缚住,秀眉微蹙,似是极为痛楚,而秦虹师姐早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们?” 云凡看着那所谓的天剑门的师兄妹,脸上布上一层阴寒,玄天尺握在手中不住颤抖,似是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愤怒。 “不错,是我们。” “我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们。”愤怒之余,云凡更多的是愧疚,若是他在小心一些,或许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是他道行再高一些,或许也可以阻止这样的事,但是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若是。 “你们一开始就是冲我们来的吧?” 那少女如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咯咯笑道:“不是冲你们,是冲你!” 云凡霍然醒悟,原来自己刚进入魔之沙漠便被人盯上了,当下冷笑几声,“既然如此,你们把这三位姑娘放了,是杀是刮,悉听尊便。” 这时,那年轻人严青确定云凡不会轻举妄动之后,缓缓走到那少女身旁,说道:“当然不行,其他暂且不论,单凭你这位朋友,即使我们三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放了她们,我们就是死路一条。这个世界,活人、死人都可做得,煞笔是万万不做的。” 火狐在一旁听着他们如此对答,早已不耐烦,只是他身子微动,那少女手中蓦地寒光一闪,那柄泛着白光的仙剑赫然出现在慕容雪娇嫩白皙的脖子上,“你要再敢有什么动作,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失手伤了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看着慕容雪清丽出尘的脸庞,眼神迷离怅然,不知中了什么妖术,而那柄幽泉仙剑此刻背在少女身后,剑已回鞘,纵然是九天神品,却也不能此时救主。云凡缓缓向火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火狐暗暗点头,身子忽地一闪,消失在原地。那少女明亮的眼眸忽然一闪,手中仙剑蓦然一紧,急道:“那东西呢?怎么不见了?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手段。” 云凡听她如此称呼火狐,当真哭笑不得,倘若让这个骄傲的朋友听到,只怕说什么也拦不住他发飙了。 “你放心,这三位姑娘既然在你手上,我自然不会耍什么手段。”云凡微微笑道,“而且,我还要看看究竟是谁这样穷追猛打,放我不过。” 那少女嫣然一笑,如沙漠中的一缕清风,让人心旷神怡,“你放心,很快你就会见到。” “嗯,三人之中,应该以你为首吧!”云凡沉吟片刻,突然看着那少女说道。 “哼,算你还有些眼力,我叫金铃,这二人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严青,严洪。” 云凡向那二人点头致意,严氏兄弟也拱手回礼,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三人怎么也不像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反而气宇非凡,似是大有身份的贵族之士。 “好了,认识也认识了,你还有什么要问,还有什么话要说?本公……本姑娘都可以告诉你。”说完,金铃扬起小脸,一副骄傲天真的模样,与南宫燕娇小清丽之容倒有三分相似。 云凡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话音刚落,严氏兄弟相视一眼,同时出手,两道极细极柔却又极为坚韧的细丝登时射出,将云凡缚了起来。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春风得意宫 ?这雪白细丝一经着身,骤然一紧,云凡顿时动弹不得,饶是他用尽力气挣扎,却始终不得挣脱,只听金铃嫣然笑道:“你别费劲了,这北海雪蚕丝坚韧之极,刀剑尚不能断,凭你空用蛮力,又怎么能挣断。” 云凡听了,当下停止挣扎,老实站在那里。金铃笑吟吟走了过来,伸手将那玄天尺从他腰间取了过来,轻轻敲打着手心,细细看着云凡剑眉星目俊朗的脸庞,甚是觉得有趣。 隔着淡淡夜色,闻着淡淡飘来的幽香,云凡不禁心中一动,笑道:“怎么,可不要说你看上我了,我可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金铃闻言顿时秀眉一蹙,顿足斥道:“你真是臭美的紧,姑奶奶再不济,也不至于去喜欢一个将死之人吧!” 云凡淡淡一笑,不以为意,虽然隔着夜色,但也能想象她脸上的羞涩与腼腆。 “我只是好奇,究竟你使了什么手段,刚才我以魔之沙漠中独有的七星水玲珑,无色无味之毒,却也未能将你制服,真是奇也怪哉。” 云凡沉吟片刻,忽然道:“嗯,可能是我天生有抗体吧,你也不必在意。” 金铃似乎是首次听到这样的词儿,歪着脑袋,眼中满是好奇之色,认真问道:“什么是抗体?” 云凡愣了一愣,对于这些他也是从浮生苑两位前辈那里学来的,此刻见金铃如此虚心好学,便解释道:“所谓抗体,就是一种由人体浆细胞分泌,被免疫系统用来鉴别与中和外来物质如细菌、病毒等的大型蛋白质,就像是什么免疫球蛋白,但是免疫球蛋白不仅仅是抗体。” 金铃听了愈发糊涂,整个人就像一个路痴向人询问之时,偏偏那人只说东南西北,不论左右,真是又急又气,越听云凡解释越是不解。 借着黯淡的火光,云凡见她俏丽的脸上满是迷惑,双眉微蹙,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当下继续道:“简单来说,抗体能识别特定外来物并将那些外来物诸如毒药、病毒之类的像清道夫一样或吞噬或分解,总之是给处理掉,而那些外来目标被称为抗原。” 金铃若有所思,“如此说来,抗体便像是解药一般存在于人体内,那么,什么是抗原?” 云凡真是后悔与这少女说这么多,但是看着她歪着脑袋问东问西的模样却又不忍拒绝,于是低叹一声,“抗原嘛,就是激发人体产生免疫反应的物质。” 那少女托着粉腮,若有所思,听着云凡的话,说道:“也就是说,先前你说的那些什么病毒,细菌之类是抗原么?” 云凡欣慰的点点头,“孺子可教,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绝对,诸如有些非同类动物蛋白进入另一种动物体内若引起反应也可以成为抗原。比如这火蜥血清进入体内,那么人体在不能识别的情况下也会产生免疫反应,那么这些血清也自然属于抗原。” 金铃似有所悟,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忽然又皱着眉头,道:“什么是蛋白?” 云凡顿时无语,此刻若是有地缝之类,他真想离开这个世界,真是生无可恋的感觉。只觉得这个古怪天真可爱的少女竟然像一个文盲一般,云凡低叹一声,“姑娘,你还是快领我去见你的上司吧!” 金铃听出他言语中的不耐烦,登时心中不悦,小嘴以撅,嗔道:“哼,带走!” 那二人躬身领命,云凡看在眼里心中诧异万分,看得出这二人道行要远比这少女要高出很多,然而不知为何,此二人对这少女无论举止申请都是极度恭谨。即使刚才金铃与云凡这般说着与眼前毫无相干的事情也是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丝毫没有催促。 此刻听这少女吩咐,那严青微微欠身,自怀中取出独角火蜥笛,悠悠吹奏,声音婉转悠扬,远远送了出去。不多时,只听沙漠一阵“沙沙”之声,像是什么奔跑踏在黄沙之中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徐徐传来。 片刻之后,只见十余骑浑身红斑如火的巨型火蜥跑了过来,乖乖在严青身前俯下,极为温顺。看到这些火蜥,金铃骤然想起方才惨死的那些火蜥兽,心中不由一痛,伸出纤手抚摸地上这几头火蜥,脸上尽是怜惜之意。而那火蜥亦伸出猩红的舌头不住的舔舐少女手心,一扫先前凶恶之象,就像一只宠物一般幸福的享受主人的爱怜。 过了一会,严青起身,将神智不清的慕容雪、秦虹以及陆茜三位少女放到火蜥宽大的脊背上,转眼又像云凡看来。云凡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无需他们动手,自己当先跨到其中一只巨型火蜥身上。 那火蜥似是对云凡极为不喜,不由低吼几声,想要将这个不懂礼貌的陌生人摔下来,好在金铃附在它耳朵旁低声说了几句,那火蜥才渐渐安静下来。 随后,金铃三人也跨上三头火蜥,清斥一声,这十余骑火蜥顿时脚下生风,在茫茫沙漠之中健步如飞,飞速行进,身后扬起沙尘乱舞,消失在隐隐有些发白的夜色之中。 不曾想,转眼间,天竟然快亮了。 在这火蜥之上,一路奔驰,云凡等人直入沙漠深处。待到天亮之后,一轮红日渐渐苏醒,从大地一端露出头来,温暖的光辉洒向人间。而云凡,也在这霞光之下,看到一座如宫殿一般宏伟壮观的建筑,面积之大,足以媲美一座小城。 火蜥奔驰如飞,所行之处,尘沙乱舞,真个如万马奔腾一般,转瞬之间,云凡等人已来到这宫殿之前,巨大的拱形门之上,刻着五个湛金大字“春风得意宫”。 停在这宫殿之前,云凡渐渐感到一丝不祥甚至丑恶,转眼向金铃望去,只见她和身后严氏兄弟正望着那五个字发呆,神情漠然而充满敌意,眼中掩饰不住的满是怒意和憎恨。 “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云凡越来越发现,这三人身上定然背负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内心深处一个声音不停的敲打自己,“他们本性善良,并非恶人。” “可是,为什么这个宫殿从一开始给自己的感觉便是如此的阴邪凶煞呢?” 而且,自从接近这个所谓的宫殿,金铃脸上便如同罩上了一层冰霜,始终不发一言,与先前那般灵巧可爱之容大相径庭。下了火蜥兽,金铃伸手在其中一只头上拍了拍,那火蜥兽蓦地低吼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似是极为不舍。 过了片刻,这十余头火蜥兽伏地低吟几声,起身向沙漠之中飞奔而去,刹那间消失在众人眼中,只留下几道扬起的黄沙在空中乱舞,久久不曾散去。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花风信 ?推开宫门,金铃与云凡等人走了进去,此时慕容雪三人已然转醒,正要开口斥责金铃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之类的话,却见云凡身上缚着蚕丝,顿时心中一凉。陆茜本以为有云凡在,无论何事都会解决,可如今连他也被捉了起来,只怕此行凶多吉少,不由向金铃喝道:“喂,妖女,你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那金铃听她叫自己妖女,倒也不恼怒,娇容冷艳如花,漠然看了她一眼,“去了你自然会知道。” 陆茜冷哼一声,“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劝你还是尽早将我们放了,否则等我们强援一到,定然会将此地夷为平地。” 金铃听了此话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看一脸自得的陆茜,清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苦笑,“倘若你真能如此,我可真要谢谢你才是。” “你……”陆茜还要开口反驳,却被一旁的慕容雪拦住,“师姐,何必与她作此口舌之争,峨眉弟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无论怎样,总不能堕了师门名声。” 听了慕容雪如此说,陆茜狠狠瞪了金铃一眼,这才罢休。那金铃不由多望了眼前这年纪不过二十,娇艳如花,有着动人心魄之美的少女,哼了一声,转身踏步向前走去。 几人沿着白玉石铺成的地面,穿过十余道穿堂,片刻之后,来到一座宏伟的大殿之上。那大殿极为气派,古香古色,金顶红门,让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在这大殿之上,一位身穿白衣的白净书生端坐在宝座之上,皮肤白净,面若桃花,手中一把描金白扇,风度翩翩,潇洒自如。然而,在云凡等人看来,却透着一股邪气,一种令人难以言表的厌恶和反感。 金铃将云凡等人带到,看着殿上那白面书生,不跪不拜,冷冷说道:“人我带来了。” 那书生抬起凤眼一观,目光如锥子一般一一从云凡慕容雪身上扫过,眼露精光,嘴角一直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尊荣,说不出的诡异可憎。 片刻之后,那书生忽然笑道:“辛苦了。”他开口说“辛”字之时,人尚在宝座之上,说“了”字之际便已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金铃身前。 金铃冷不丁身子骤然一退,脸上满是憎恶之意,而此同时他身后那严氏兄弟齐齐踏出一步,挡在她的身前,脸上青筋暴涨,似是与眼前这白面书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不过,那书生倒也不在意,只是冷笑几声,嘴角满是嘲讽之意,徐徐走到云凡面前,看了他一眼,径直向慕容雪走了过去。 慕容雪身上被血蚕丝缚住无法动弹,那傲人身姿却是因此而越发性感突出,一对双峰傲然挺立,令人难以自持。那书生见了慕容雪这般眉目如画,玉立婷婷,虽然脸上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当真如九天仙女落凡尘,美艳不可方物。 那书生登时眼中一亮,心神激荡,忍不住说道:“好一个天生尤物。” 慕容雪何等身份,玉洁冰清,哪里受得了这般轻薄之语,忍不住双眉微皱,强运真元欲冲破身上这又柔又韧的蚕丝。然而,她刚一运气,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不由一黑,踉跄之下,险些摔了下去。 那书生一见,忙伸手欲扶,似他这样的色狼哪里肯放过这等一亲芳泽的机会,只不过在他之前,金铃似是早有预料,伸手将慕容雪接了过去,同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云凡在一旁这才稍稍放心,早在进城之时被金铃归还的玄天尺微微颤抖,即便没有金铃,他也断然不会让这等下贱下流之人染指慕容雪,无论如何也要出手阻止。 慕容雪被金铃巧妙的救了过去,那书生一双手停在半空,样子甚是尴尬,片刻之后,干咳几声,笑着向陆茜、秦虹二姝看了过去,此二人虽不如慕容雪那么明艳动人,却也是倾国倾城的角色佳人,令人百看不厌。 这时,那书生突然大笑几声,声音充满淫秽之意,但见他身子微动,随即一闪,复又重新出现在宝座之上,看着台下几人,说道:“贵客光临,本宫有失远迎,春风得意宫第三代宫主花风信向诸位赔礼,还望各位原宥则个。”说着,只见他手中白扇蓦地打开,轻轻挥出,一股阴柔之力徐徐传来。 云凡与慕容雪四人只觉身子一轻,那雪蚕丝顿时无声而断。金铃在一旁观望,突然冷笑一声,似是极不在意。 只听花风信淡淡一笑,“诸位请坐,看茶!” 话音刚落,从内堂之中忽然走出两位少女,这少女生的如花似玉,娇媚动人,然而却目光呆滞,清秀的脸上毫无生气,倒像是被什么抽取了魂魄似的。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尖叫,却见金铃如疯了似的抢了过去,拉住一位少女的胳膊,不住的摇晃,“红豆,红豆!” 然而,不管她如何呼唤,那少女始终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清丽的脸上早已麻木,永远听不见她在说什么。金铃不由身子一颤,两行清泪顺颊而下,伤心不已。 过不许时,金铃突然面露凶芒,向花风信斥道:“你答应我,不会伤害他们,怎么……怎么……”她激愤之下,以至于难以言语,忽见她“唰”的一声抽出仙剑,向花风信冲了过去。 “我杀了你!” 花风信笑吟吟坐在宝座之上,但见金铃仙剑光芒大盛,迅如雷电,及到面门之时,忽见一道清光闪过,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无形光墙,光墙一经形成,金铃再也前进不得。 严氏兄弟见状,纷纷祭出法宝,拼命冲向花风信。不过,此二人还未近身,只见花风信双眉一挑,那柄描金白扇呼的一挥,一道极为霸道狠厉的气浪横扫过去,登时将严氏兄弟推出数丈之远。 “哼,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真是不自量力。” 此时,金铃仍不罢休,手执仙剑又劈又砍,却始终不能伤及花风信分毫。不知为何,云凡看在眼里,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同仇敌忾之意,右手捏个法决,玄天尺豁然青光暴涨,一道“风扫败叶”,气势如虹,向花风信横斩而去。 那花风信冷笑一声,手中白扇连挥两下,顿时将这道气浪震飞,然而其势未衰,如排山倒海似的压了过来。云凡只觉胸口一滞,沉闷不堪,玄天尺急忙抵住这一击,殊不知这一扇看似平平,实则已包含了寂灭之境的花风信十之七八的力道,凭着云凡如此境界,如何能挡。 只见云凡身子如风中落叶,被这力道卷起重重摔在身后柱子之上,胸中五脏六腑顿时如移位一般剧痛难忍,站起身来,忽然喉咙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慕容雪与陆茜不由一惊,慌忙过去将他搀扶起来,看着仍然平静如常的坐在宝座之上的花风信,心中吃惊不已。金铃见他为了自己如此,于心不忍,当下将仙剑撤回,冷冷道:“你最好信守诺如言,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说完,金铃转身跑了出去,只是临走之前,还不忘向云凡看了几眼,俏脸之上满是感激之意。 花风信不以为意,令人憎恶的脸上忽然笑了几声,唰的一声将扇子打开,泰然说道:“来人,将这几位贵客请下去好生招待,不可怠慢!”话音刚落,只见几名身穿褐色衣衫的弟子跑了进来,将云凡连同慕容雪三人一同带了下去。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公主 ?殿外风声呼呼,远处黄沙漫漫。 金铃掩面奔出,泪如泉涌,此时已不能用伤心来形容了。严氏兄弟狠狠望了泰然自得坐在宝座之上的花风信一眼,转身奔了出去。 待他兄弟二人来到金铃每次伤心都会一人在此远眺的顶楼,只见金铃单薄的身子站在瑟瑟风中,是何等的凄美而孤独。也许,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在这个看似脆弱可爱,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痛苦的少女肩上,有着怎样的责任与重担。 严氏兄弟二人缓缓走上前,在这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身后跪了下来,“公主!” 听到这一似乎早已忘记的身份,金铃不由身子一震,仿佛这两个字有着无穷的魔力,让她有些恐惧,有些不堪重负,甚至有些窒息。 “不要再叫我公主,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救不了父王,我救不了我的子民,甚至连我最贴心的丫头都保护不了,我就是一个该死的废物,除了在这里无助的流泪,还能做什么?” 严氏兄弟闻言心中顿时一阵伤痛愧疚,看着这个娇弱的倩影,微微低下头,“都是我们兄弟无能,作为陛下的贴身护卫,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无能为力,该死的是我们。” 金铃公主轻轻抹去脸上的泪痕,转身扶起两个几次不顾生死,像哥哥一样保护她的男子,轻轻说道:“不,你们是我父王最忠诚的战士,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战胜这个魔鬼,夺回我们的国家。” 严氏兄弟重重点了点头,然而脸上却没有半点信心和希望,因为他们三人心里清楚,这个他们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太过遥远,太过渺茫,以致于觉得这样的想法甚至有些可笑。 金铃公主走到石楼前,隔着漫漫黄沙,向下观望,这个宏伟的宫殿之下,外围数里之外零零碎碎坐落着几座小城,依稀可见,城中许多百姓仍在麻木的生活,无知的忙碌,在他们心中仍然相信在这个宫殿里住着他们最尊敬的国王,最敬爱的公主,还有一位通天本领的国师。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直到今日,仍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国王已然不在,他们的公主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在宫殿之巅茫然无助的哭泣。 泪水,不自觉从脸颊划过,没有落到石台之上便已经被凉风拂干。 此地名为楼兰,已经二十年没有下过雨了。 不知过了多久,日已正中,炽热如火魔之沙漠再次开启蒸炉模式。放眼望去,如火焰一般包裹着这座孤零零的宫殿和几座孤零零由沙石筑造的小城。 “公主,我们下去吧!” 金铃公主叹了一声,无论怎样,她始终都要回到曾经给她无限快乐,如今却是满腹憎恶的宫殿,无论怎样,她始终都要依附于那个文质彬彬却如魔鬼一样的人。因为,在这里,只有他能够让她的子民活下去。 金铃转身看了严氏兄弟一眼,忽然道:“那个年轻人和三位姑娘呢?” 严青微微欠身,“回公主,已经被花风信抓起来,关入密室中了。” “嗯!”金铃应了一声,顺着石阶而下,沉默片刻,忽然停了下来,明眸之间似是有一丝希望在闪动,“我想去见见他!” 三人寸步不离,早已心意相通,金铃公主此刻在想些什么,严氏兄弟自然明白。两人对望一眼,只听严洪恭敬说道:“是,公主,我来安排。” 金铃公主微微点头,抬起清丽的脸庞,一双动人的大眼望着严青、严洪兄弟,认真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叫我金铃吧!” 严氏兄弟不由一怔,看着无比坚毅决绝的公主殿下,同时应了一声,随着金铃下楼去了。 石室之中,云凡盘膝而坐,脸色渐渐好转,虽然日前受伤不重,终究也震荡筋脉,若非他经脉坚如磐石,只怕这一下要受重伤不可。回忆起当时之景,云凡仍心有余悸,自己愤怒之下,竟然仍不敌他一合之击,这份道行当真令人叹为观止,看来这所谓的春风得意宫宫主大非寻常之辈。 便在这时,沉重的石门与地面无情的摩擦,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苍老无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人十分难受。 云凡并未起身,只是睁开双眼,在昏暗的光芒下,看着信步而来的身影,似是在哪里见过。 “云凡公子,别来无恙!” “是你?” “不错,就是我。”戴文德瞧着做梦都要将其碎尸万段,以报爱子之仇的云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哼,”云凡忽然冷笑一声,“我早该想到是你,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谁与我有如此深仇大恨,从我一踏入魔之沙漠,就要置我于死地。” “哈哈……”戴文德听了突然大笑起来,“怎么,在你杀我儿子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么?” 云凡盘坐于地,似乎仍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见他沉吟片刻,缓缓抬起头,看着戴文德怒气隐现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没有。” 戴文德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右手微抬,忽然诡异的伸长数尺,一把握住云凡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拉了过来,恶狠狠的说道:“我可是每天都在想,连做梦都是你的影子。” 闻言,云凡脸上并无半分惧意,而是尴尬的笑道:“虽然喜欢我的人很多,也有不少人会将我作为梦中情人,不过出现在你的脑海里,我可觉得不怎么荣幸,毕竟作为男人,我对大叔没有任何兴趣,反而觉得有些恶心,我想你我的性取向都算正常吧。” 戴文德眉头微皱,浑然不知这个家伙在说些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说道:“少跟我耍贫嘴,我会当你只是死到临头故作镇定而已。” “哈,”云凡笑了一声,“随你怎么想,人固有一死,眼睛一闭一睁,就会过去,或遗臭万年,或流芳百世。当然,也许这两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至少我死的问心无愧,死后仍可上天堂,不过好像某些在世间作恶,欺善凌弱,奸淫掳掠之人多半要在十八层地狱中的油锅地狱度过了。” “你找死!”戴文德霍然大怒,石室之中一阵剧烈的元气波动,左掌高高扬起,便要向云凡顶上落下。 然而在看到云凡泰然自若,眼中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戴文德又轻轻落了下来,松开了握住云凡脖子的手,淡淡说道:“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人死有许多种方法,我会选择最适合你的,对了,你好像有一位心爱的女人吧?” 云凡闻言不由心中一动,面色微变,双拳不由握紧,以致于指甲深深嵌入肉里都不自知,看着冷笑的戴文德,寒声道:“你若胆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看到云凡动了真怒,抓住了他的死穴命门的戴文德忽然心中一阵快意,缓缓退了出去,“放心,我不会傻到自己动手,但是想必今天你也见到了花风信吧!” “哧哧”一阵摩擦,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石室之中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是,在云凡心中却如波涛汹涌,气血翻滚,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楼兰之殇 ?过了片刻,忽听石门松动,苍老沉闷的呼啦声复又响起。云凡此时挂念南宫燕,心神不宁,听到声音有异,只道是戴文德去而复返,情急之下,真元波动,双掌一错,便已扑了上去。 然而,云凡刚一触到那人身子,只觉触手温软,柔弱无骨,皮肤滑嫩,隐隐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继而听那人呼吸细弱而急促,显然是被他吓了一跳,而且可以断定的是来者是一位女子。 “你做什么?”只听这少女语音柔媚,温婉动听,轻嗔薄怒之中还带有三分羞涩。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云凡不由一愣,说道:“金铃姑娘,怎么是你?” 来者正是金铃公主,虽然楼兰已然今非昔比,但在外她还是公主尊贵之躯,此番入石牢,守卫虽然不愿却也不敢阻拦,更何况还有严氏兄弟在侧,若是有所顾忌只怕吃不了兜着走。然而,谁曾想,金铃进入石室,却突然遭到云凡的袭击,不,准确的说是袭胸,因此直到此刻,云凡的手还在柔软的双峰之上,不曾放下。 “你……你还不放手!”金铃公主只觉脸上一阵发烫,心中更是羞恼万分,身子紧紧靠在石壁之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云凡听了这才幡然醒悟,急忙退后三步,歉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金铃姑娘,我还以为是戴文德那老匹夫,所以……” 金铃羞怒地低下头,神色甚是扭捏,长这么大除了父王,从没有第二个男人碰过她,即便是花风信也未能染指于她,没想到今日在石室之中,竟然与男子如此近距离的肌肤相亲,而且还是那种私密之处,一时间如何让她接受。 偏偏云凡心有所属,此刻除了道歉竟然别无他话,平日思维缜密,能说会道的年轻人万全变成了一个榆木疙瘩。金铃公主突然有些悻悻然,心中微叹一声,说道:“算了,不要再提了。” 云凡这才停止欠身道歉,讪讪地闭上了嘴,一时间石室之中尴尬至极。片刻之中,只听金铃公主诧异问道:“对了,云公子,你刚才口中所说的戴文德,那是何人?” 云凡应了一声,说道:“哦,这戴文德是我在中州之时结下的一个仇人,我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全是拜他所赐。” 金铃公主不由一愣,心道:“你被困于此,我也有很大的罪过。” 然而,自与金铃公主交谈之后,云凡便已发现这个少女内心之天真善良,进入春风得意宫后之所见更是让他相信眼前这个少女不过是为人利用或有难言之隐罢了,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戴文德和春风得意宫宫主花风信,是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这个清丽出尘的少女当做敌人,反而从她身上看出一丝无奈和苦衷。 云凡不知此时金铃心中有愧,反而自言自语似的将自己如何杀了戴天明,戴文德如何与自己结怨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那金铃公主听了,更是做义愤填膺状,对云凡所行大为赞赏,只听她哼了一声,“那叫戴天明的定然是春风得意宫老妖贼的徒弟,就算不是也与老妖贼有极大的牵连。” 云凡也暗暗点头,说道:“金铃姑娘所言甚是,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春风得意宫花风信究竟是何人?今日大殿之上,为何姑娘会如此仇恨此人?” 金铃公主微微叹息,对云凡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云凡微微摇头,虽然内心深处坚信金铃绝非恶人,而且看她言谈举止大显尊贵,绝非寻常之人,只是却难以猜测她的真实身份。 只听金铃公主又道:“那公子可听过楼兰国?” 云凡愣了一愣,再次摇了摇头。 金铃公主突然长舒一口气,“也难怪,你我年纪相仿,那时不过是襁褓婴儿,又怎会知晓,况且楼兰身处大漠,中原之地难以知之也是情理之中。” “此事发生在二十年前,”一想到此事,金铃公主眉宇之间立时罩上一层乌云,那段往事似是一把利刃,每次忆起都要将她的心割的千疮百孔,痛不可挡。 “我本是楼兰公主,集万千宠溺于一身,父王母后对我百般疼爱,臣民更是对我这个小公主敬爱有加。楼兰国地处沙漠之中,依附绿洲而居,举国虽然不如你们中原那般繁荣昌盛,却也国泰民安,过的逍遥自在。一直以来,楼兰国都是靠天而生。然而,就在二十年前的夜晚,发生了一件离其之事。” 云凡忽地一震,立时想到这件事或许便和春风得意宫有关,当下凝神静听。只听金铃公主继续道:“一夜之间,楼兰国附近那方数百年未曾干涸的水源突然消失了。臣民惶恐不安,认为是上天降罪于楼兰。父王更是穷举国之力,一面差人寻找新的水源,一面寻访能人异士,祷告祭天。” “后来,有一个白衣书生不请自来,说是能够解决楼兰之困。父王将信将疑,让此人勉力一试,果然,此人施展道法,在原来地方果然有清泉涌出,臣民举国欢庆,将此人奉为神人,父王更是封此人为国师,希望能够效力楼兰,那人也欣然应允。” “那书生便是如今的花风信,是么?” 金铃紧闭双眼,长长舒了一口气,“不错,花风信做了国师之后,楼兰倒是重新归于平静,相安无事。然而,谁曾想,三年之后,水源再次干涸,而这一次,花风信没有施展任何道法,而是像一头饿狼般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竟然逼迫父王交出楼兰,否则便不再管楼兰臣民的死活。” “什么?”云凡不由一惊。 “父王无奈之下,为了保住楼兰万千子民,不得已只得按照花风信的话强行将宫殿改为春风得意宫,并将王位交了出去,代价便是花风信能够遵守诺言,搭救一国百姓。花风信却也做了,他总是能够设法取水供楼兰百姓吃用,可是,每月他都要抓一名妙龄处女,修炼阴阳双修大法。” “无耻!”听到这里,云凡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愤怒,一拳挥出,重重打在厚厚的石壁之上。 “后来,无意之中,此事被父王撞见,悲愤之下,父王极力阻止,那花风信便对父王动了杀念,若不是严家伯伯极力阻止,恐怕父王便要命丧当场。那花风信杀了严伯伯之后,不知为何不再加害父王,只是仍然未能停止他的暴行。对于这些妙龄少女失踪之事,楼兰国人心惶惶,以为是妖孽作怪,被蒙在鼓里的百姓纷纷央求国师,希望他能够出面制服妖孽。” “父王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却又不能戳穿,如此一来,只怕整个楼兰国都要面临亡国之危。悲愤交加,父王一病不起,临终前父王将我唤到身边,叮嘱我一定要将楼兰国百姓从魔爪中解救出来,否则他死不瞑目,那年我十二岁。” 金铃公主缓缓转过身,眼泪不知何时早已爬满整个脸庞,明亮的双眸满是无助和愤怒,“从那时起,我日夜都在想要杀掉花风信,可是我哪里有这个本事。父王死后,为了继续掩人耳目,花风信封锁消息,对我更是百依百顺,对外则声称父王染疾不便外出,一切都有他出面代劳。如此一来,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越发根深蒂固。” “我为了阻止他的暴行,答应给他楼兰镇国之宝,同时要他承诺不再伤害楼兰少女,否则便玉石俱焚,花风信考虑良久,终于答应,其实,他留在楼兰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为此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信任的眼泪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看着泪眼迷蒙的金铃公主,云凡有些动容。 “我需要帮助。”没有过多的赘言,金铃公主就这样看着云凡,似乎从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拒绝,只是坚信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一定会帮助自己。 “我与他们实力相差太远。”云凡淡淡说道,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残酷的事实。 “我知道。”金铃公主已经收敛了脆弱的眼泪,绝世容颜之上满是坚毅之色。 “你依然相信我?” “是!”一声回答,如断冰切雪,斩钉截铁。 “我答应你!” 金铃公主欣然一笑,清泪顿时滑落,这一次却是信任的眼泪,感激的眼泪。只见她缓步上前,张开柔弱无骨的双臂,抱住了这个给他莫大希望的男子。 “谢谢你,云凡!” 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云凡忍不住心中一荡,想起昨夜沙漠之中那抹清香,淡淡说道:“金铃姑娘,昨夜你所用的那种毒药?” 金铃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宛然一笑,说道:“你放心,七星水玲珑只是让人暂时麻痹,并无生命之危,你的那些朋友不会有事。” 云凡这才稍稍放心,点头道:“这就好,还有一事,不知金铃姑娘可否知之?” “什么事?” “花风信可有什么弱点和命门?” 金铃公主眉尖稍蹙,细细思索,“虽然在花风信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的真实实力,也从来没有见他受过伤。” “这就比较难办了,毕竟凭你我的实力根本无法伤到他,更何况还有戴文德在旁,出此石室固然容易,若要接近他们却非易事啊!” 金铃公主沉吟片刻,忽地眼中一亮,“不过,每到月圆之日,阴气最重,也是花风信实力最弱的时候,所以他才会在那时采处子童贞以练阴邪之功。” 云凡听了暗暗点头,“若真是如此,那一日花风信势必会加强戒心,以备不测。” 金铃公主在石室中踱步往返,苦思片刻,蓦地双眸之中露出决绝之意,似是做了重大决定,“三日后月圆之夜,我自有办法,另外你那三位师姐妹,我会也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云凡道:“多谢!” 金铃公主嫣然一笑,“是我谢你们才对,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们也不会卷入其中。” 云凡摇了摇头,笑道:“即使没有你,戴文德与花风信一样不会放过我们,该来的迟早会来。” 金铃公主没有作声,内心却是无比歉意,片刻之后,向着云凡盈盈下拜,说道:“既然如此,届时我会设法与公子联络,我不便在这里多呆,金铃这就告辞。” 云凡拱手一揖,却见金铃淡然一笑,薄红的双唇抿成一条线,转身走了出去,不时,石门关闭而发出的沙哑之声再次响了起来。然而,就在金铃公主刚刚离去之后,一只倒垂在石檐之上的蝙蝠悄然振翅而起,消失在几近黄昏,渐趋黯然的夜幕之中。 石室之中,云凡呆立片刻,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盘膝而坐,凝神聚意,识海之中一股淡而绵长的念力缓缓涌了出来。 在此同时,极北荒原之中,魔域石殿之上,魔君帝鸿天如垂死的病人一般卧在宽大白玉宝座之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在他下首之处,一人身着黑色长袍,整个身子似乎都与周围暗淡的光芒融为一体,若不是他那一双精光闪烁的深邃的眼眸,当真难以发现在那里还站着一个如此诡异的人,正是魔域护法鹤柏。 “君上,魔之沙漠一事,您当真派出了青龙么?”鹤柏言辞恭谨,欠身小心翼翼的问道。 帝鸿天微微睁开双眼,淡淡道:“难不成本君还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那两个蠢货不成?” 鹤柏道:“黑白郎君嗜杀自大,自然无法胜任,然而青龙出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魔之沙漠各方势力混杂,势必有一番争斗,何况这所谓的异宝天下谁也不知究竟是何物?为了这种不可知的东西,劳咱们魔域青龙堂主亲自出马,嘿嘿,恕属下直言,总感觉有些大材小用。” 帝鸿天看了鹤柏一眼,淡淡说道:“你跟随本君多年,自然知晓魔域根本无需争夺什么法宝,然而新盟与魔域绝非一心,我之所以让青龙前去,自然还有另一层道理。” 鹤柏微微欠身,那尽数包裹在黑袍之中,有些苍老的脸突然动了一下,“属下明白了!” 帝鸿天缓缓闭上双眼,空旷阴森的大殿上重新陷入了寂静。 千里之外,魔之沙漠。 在一处低洼的沙坑之中,零星点缀着四个风帐,在这浩瀚的沙漠之中宛如四张小木舟,随时都可能被风沙掀翻,埋没。然而,仔细看来,风帐周围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白色光晕,光晕之外,风沙滚滚。而这四个风帐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牢牢的抓住黄沙地面,昂然立于风中,纹丝不动。 殊不知,这风帐确实是普通帐篷,除了躲风避雨,露宿荒野以外,绝无他用。然而,经过昙日宗飞鸿上人的一番妙用,却成了不普通的风帐,原因在于风帐之上被以蕴含天地元气的笔画上了几行如咒语一般的小字,小字出现,立时盘于地上,稳如泰山。其实,说到底,不过是飞鸿上人以无上妙法做此空间结界,将众人护在其中,以此避开风沙罢了。 风帐之中,几名昙日宗弟子侃侃而谈,“好在今日有飞鸿师叔,不然我们怕是要吃黄沙喝西北风了。” “那是自然,师叔可是得道高人,岂能被这些风沙所困,凝身结界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达到这般境界!”言下甚是向往,蓦地往下一趟,“啊,好舒服!” “啊,你特么躺我脚上了!” 帐中登时传来一阵斥责嬉笑打闹之声。 然而,便在这沙坑之末,一间风帐之中,显得格外安静。一个妙龄少女,坐在毯子中央,面容清丽无双,娇艳而微显柔弱,身材娇小可爱,白皙而精致的小脚丫横在身前,不时动上一动,十分惹人怜爱。 只见她双手捧着一块微微泛着淡黄色光晕,晶莹剔透的玉璧,仿佛如水一般在流动。南宫燕灵动的双目痴痴望着它,细而长的睫毛不时轻眨一下,当真有动人心魄之美。 在她身旁一个身穿鹅黄色衣服的美貌少女,看到她如此认真的盯着这块玉璧,忍不住摇了摇头,“燕儿,你都全神贯注盯着这玉璧近一个时辰了,难不成今晚便不打算睡觉了么?”剑心说着,在南宫燕的身旁坐了下来,看着这个日渐消瘦的妹妹,心疼的说道。 “不是啊,剑心姐姐,”南宫燕转过头,看着剑心认真的说道:“这是云大哥送给我的东西,只不过从我们进入这沙漠,这玉璧好像有灵性一样,时常发出光芒和阵阵暖意,我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拿出来看看。” 剑心微微一怔,从她手中接了过来,仔细端详片刻,终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这个玉璧不过成色做工有些独特罢了,哪里有什么奇异之处,饶是她剑灵出身,见多识广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也许是进入魔之沙漠,这里的环境所影响吧,燕儿,别多想了,劳顿一天了,早点睡吧!”说着,剑心将这玉璧还给了南宫燕。 南宫燕应了一声,宛然一笑,和衣在毯子上躺了下来,手中玉璧登时又微微泛起黄色光芒,继而一阵温和纯正的暖流经其手心传入体内,倒是对她的寒毒之体大为受用。 浩瀚天地,众生如蝼蚁,黑夜之中,风声呼啸,黄沙滚滚,一浪高过一浪。 ------------ 第一百八十章 各怀鬼胎 ?春风得意宫,花风信与戴文德相对而坐,各执一杯清茶,悠然自得。 “先前戴老哥对这个小子评价甚高,我当他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没想到竟然如此容易便落入了那丫头的手中,嘿嘿!” 听他阴测测一笑,戴文德双目微收,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那也是宫主手段高明,这小子才致落网,何况英雄难过美人关,当日在大殿之上,相信花宫主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出手为小姑娘打抱不平,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花风信淡淡一笑,抿了一口清茶,道:“那又如何,凭他那点微末道行,若要强出头,只有死路一条。” 戴文德没有作声,只是抬头瞧了一眼花风信,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花风信道:“依老样子,男的归你,女的归我。当然,如果戴兄对于那三位如花似玉的峨眉少女有意思的话,本宫大可将她们让给老兄你。” 戴文德冷哼一声,“峨眉虽然大不如前,但是静心师太道法精深,我可不想惹得一身骚,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只要那姓云的生不如死。” “你想怎么做?”花风信站了起来,负手走到殿前,望着悠远的天之尽头,说道。 “据我所知,这小子痴恋四方城南宫列之女,眼下已经来到魔之沙漠,生的是国色天香,闭月羞花,不知宫主可有意向?” 花风信沉吟片刻,四方城天下皆知,四位城主更是通天道行,若是稍有不慎便会为春风得意宫带来灭顶之灾,然而他本性好色,愈是这般不易得到之尤物愈是按捺不住心中欲望。那金铃公主便是如此,花风信实则早已觊觎她多年,若不是于他尚有可用之处,只怕早已落入魔掌之中。即便如此,每每遇到金铃公主,花风信仍是心神激荡,难以自抑,终于在金铃外出之时,将她的贴身丫头红豆强行占有。 春风得意宫深居魔之沙漠,占尽天险,四方城虽然霸道,但是若要灭掉春风得意宫也绝非难事,最重要的是,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楼兰惊天异宝也会归他所有,那时纵然四方城又有何惧?想到这里,这个狂傲自负,自以为是,却蠢痴如驴一样的花风信突然笑了起来,“不知戴兄有何妙计?” 戴文德奸诈一笑,“哼,实不相瞒,昙日宗此行入魔之沙漠,四方城杨逸、南宫燕一行人也在其内,那杨逸的小子与云凡情同手足,只要将消息传至其耳中,定然会前来营救,有饵在前,还怕鱼儿不上钩么?” “哈哈,”花风信登时阴险一笑,“妙极妙极!” 两人又笑谈一阵,戴文德便起身回房去了。只是他刚刚离去,后堂屏风之后突然走出一个身穿黑衣,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见他走到花风信身前,躬身一揖,“宫主。” 花风信微微点头,“枫越,你都听到了?” “是,宫主,属下都听到了。” “哼,戴文德老奸巨猾的东西,想要凭一个女人就要本宫做挡箭牌,借此挑起四方城和春风得意宫的纷争,换句话说就是要借本宫之手将那日所有伤害他儿子的人尽数诛了,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好的很啊。” 那枫越点头道:“宫主英明,戴宗出关之前,以他目前的实力自然无法跟四方城抗衡,而谭日宗更不会因为他而得罪四方城,所以便居心叵测的想借咱们的手替他儿子报仇。不过,以属下来看,戴文德这样处心积虑,还有一个目的。” 花风信突然抬眼看了一眼春风得意宫的智囊军师,说道:“什么,说来听听!” “戴文德当年便不愿与咱们有什么瓜葛,更不愿他那蠢货儿子拜在宫主门下,如今戴天明因风流而葬送性命,他多少会迁怒于咱们。我想,他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如果真能挑起四方城与春风得意宫的纷争,就是想借四方城之手削弱我们。” 花风信眉头骤然一紧,“哼,这老匹夫虽然相貌低俗丑陋,想的倒是挺美。” 枫越欠身一揖,“宫主的意思是?” 寒风拂面,掠起花风信鬓边长发,“将计就计,必要时毙了这老东西。” “是!属下明白了。” “下去吧!”花风信微微点头,摆了摆手,说道。 “属下告退!”说着,枫越躬身退了出去。 便在这时,忽然一阵轻响,却是一只通体乌黑的蝙蝠,扑扇着丑陋不堪的翅膀,衬着夜色飞了进来,轻轻落在花风信的手上。 “怎么样,小宝贝儿,发现了什么?”花风信笑着摸了摸蝙蝠的脑袋。 只见那蝙蝠似有灵性一般,蓦地飞了起来,在花风信耳边吱吱叫了几声,随后重新落了下来。花风信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随后喃喃道:“一个不知世事的黄毛丫头,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掀起什么大浪,由他们去吧!”说完,轻轻一扬,那漆黑如墨的蝙蝠顺势飞起,吱吱叫了几声,没入夜色之中。 夜已深,春风得意宫越发显得宁静,静的出奇,静的可怕。 花风信坐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忽地睁开双眼,右手扬起,一道气流轻轻波动,“嗤”的一声,将身前的一个细长的丝囊包裹射了开来,只见一个姿色秀丽,面如桃花的女子藏匿其中。这女子浑身**,双目滢滢泛着泪光,脸上尽是恐惧之色。 花风信冷哼一声,周身一袭白衫应声而落,露出赤条条的身体,随后右手轻扬,那惊惧欲狂的女子立时被一股力道托了起来,轻轻落入他的怀中。看着花风信变得阴冷狰狞的面容,那女子顿时泪水滚滚涌落,早已吓得发不出声来。 然而花风信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低吼一声,蓦地抓起那女子的玉足,倏然分开,继而腰间一沉,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女子脑中翁然一响,顿时昏厥。 只见那花风信在女子身上急速挺动,双目充血,长发垂下,狰狞可怕,如此过了片刻,忽听花风信突然低喝一声,身子骤然不动,唯有呼吸沉重而急促。再看那女子昏迷之中身体剧烈颤抖,周身转青为白,仍不见醒,隐隐之中,没入花风信体内,而此同时,那女子娇嫩如花的面容骤然暗了下来,霎时间苍老了几分。 那红光一经入体,花风信脸上立时紫光大盛,隐隐焕发出淡淡的光彩,这等采阴补阳的阴邪之术当真无耻的紧。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决绝 ?春风得意宫石牢之内,云凡闭目而坐,念力涌动,识海之中缓缓浮现一人身形,正是玄天宗。 “大哥,小弟有一事相询,还望大哥告知。” “你说吧!”玄天宗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以我现在的实力有没有可能与寂灭之境的人物相抗?” 玄天宗沉吟片刻,一本正经的说道:“能。” “是么?”云凡不由一喜,惊道。 “但绝对是死路一条。” 云凡顿时感到身体有些僵硬,方才惊喜的神情瞬间麻木下来,向一脸认真的玄天宗轻轻竖起了中指。 “哼,你现在最多也就是元婴巅峰,入离合境都难,更别说连跨三境想与寂灭之境的高手对决,想当年老子天纵奇才,依仗玄天尺在手尚且才跨一境与人勉力一战,你认为你现在的实力比老子当年如何?”玄天宗语气平淡,但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傲气。 “可如今我也有玄天尺,千年幽冥马。” “死路一条!”玄天宗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将云凡否定了。 “我有通灵兽,赤火妖狐!” “死路一条。”玄天宗看着云凡有些怒意的眼神,淡淡说道。 “我体内有蚩尤之血。” “可你现在并不能发挥其十之一二的力量,仍是死路一条。” “你……哼,”云凡气呼呼在玄天宗身前坐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做我大哥的。” 看着倔强而脸色发青的云凡,玄天宗忽地心中微叹一声,“正是因为我是你大哥,所以才不忍你去送死的。” 云凡冷哼一声,默然不语,但想起当时自己奋力一击,却被花风信轻描淡写的阻挡,而后扇子轻轻一挥,便将自己重伤,由此他才推断花风信道行至少已是寂灭之境。然而,本以为能够在玄天宗这里得到一些能够越境而斗的战斗经验或者能够暂时提高自己道行的方法,可谁想自己一腔热血却被玄天宗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不过,你如果能够在短时间内进入离合之境,也许能够一试。” 这一句话说出,云凡精神顿时为之一震,虽然元婴与离合只有一境之差,但实力却是质的飞跃。从凝气到元婴统称为炼精化气,而自元婴之后,以离合为始至渡劫便是炼气化神,与化气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月圆之夜便是他与金铃公主约定之时,过了这个机会不知那花风信容不容得自己活到下一个月圆之夜,可短短三天,便从元婴之境进入离合谈何容易,云凡一时间陷入苦思,然而想起金铃公主梨花带雨之容,顿时胸中涌上一阵豪气,不管是生是死,都要竭力一试。 便在这时,忽听玄天宗在耳边说道:“小子,无论怎样,我毕竟是你大哥。” 云凡闻言,顿时心中一阵暖流涌过,玄天宗既然如此说,那么摆明了不会袖手旁观,关键时刻必然会出手,虽然自己到现在还不知他道行已到何种境界,但从他当时瞬间将黑白郎君震飞的手段来看,道行之高,恐怕不在师傅白长风之下。 晚上的风,有些凄冷,有些刺骨。 金铃公主一人孤独的站在空旷寂寞,熟悉而又格外陌生的宫殿之顶那间父王为自己所建的那座望景亭上,看着令人心悸的魔之沙漠,眼中充满了迷惘和悲凉。 白日,从这里看周围魔之沙漠的景观一览无余,而如今,却是无尽的黑暗。 想着自己从小依赖的皇宫,想着自己深爱的父王母后,想着那些仍沉迷于欺骗之中的无辜百姓,金铃公主柔软脆弱的心越发疼痛起来。父王临终前,将这个驱除妖孽的复国重担交给自己,从那时起,快乐似乎与这个娇弱的少女渐行渐远,在她肩上只有沉重的责任,只有日夜的恐惧和无尽的煎熬。 寒风呼啸,惊起金铃公主肩上万千青丝,随风飘荡,无意间,似乎有晶莹如泪珠一般的东西滑落,消失在风中。 “公主。” 正此痴迷之际,金铃公主忽听身后一声娇呼,不由身子一震,蓦地转身,双手因为震惊而捂着半张的樱桃小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红豆?” 只见那女子一身红衣,在黑夜之中格外有些诡异和刺眼,听到公主唤出自己的名字,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伤痛,蓦地扑进金铃公主的怀中,失声道:“公主,红豆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您了。” 金铃公主紧紧抱着浑身颤抖,如妹妹一样的少女,眼泪滚滚而下,“傻丫头,怎么会,怎么会……” 在楼兰被花风信控制之后,金铃公主身边便只有红豆唯一的姐妹和信任之人,她深知花风信觊觎红豆美色,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以防不测。然而,此次与云凡等人相斗,金铃公主以危险和怕引起云凡等人怀疑为由没有将红豆带在身边,没曾想,那花风信竟然趁机夺走了红豆的处子之身。 如今,二姝抱头痛哭,一时无言。片刻之后,金铃公主才轻轻为红豆抹去脸上的泪痕,隐隐觉得她滑嫩的皮肤似乎比之前苍老了许多,悠悠道:“好妹妹,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红豆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公主,我只是暂时假装失去神智而已。” 原来,红豆被花风信强行占有之后,曾想一死了之,但转念一想,无论如何也要见公主最后一面,但是花风信势必不肯放过自己,以防自己再行受辱,这才想出刺激过度,精神失常的法子。果然,那花风信见红豆如此,便对她失去了兴致,红豆因此才逃过一劫。 金铃公主听了心中真是又惊又喜,抱住红豆的身子,说道:“对不起,红豆,都管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红豆轻轻摇头,对公主说道:“不,公主,要怪就怪花风信那大魔头,如果不是他,咱们楼兰也不落得如此田地。” 金铃公主微微叹息,转身望着茫茫夜空,说道:“但愿这场噩梦会很快结束。” 红豆本是聪慧之人,如何听不出金铃公主话中含义,不由惊道:“公主,你找到打败花风信的办法了么?” 金铃公主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监听,便小心翼翼的将与云凡结盟,相约月圆之夜,刺杀花风信之事一一说了出来。红豆虽然不知云凡为何人,但金铃公主相信,她便没有怀疑的道理,于是问道:“可是公主,你要如何接近花风信?” 金铃公主微叹一声,清丽出尘的脸上现出惘然而凄楚之意,“我一介女流,身上这些微末道行也是花风信所授,还能有什么办法接近于他?” 红豆与金铃公主自幼同时长大,早已心意相通,听她这般说,顿时一惊,忙摇头道:“公主不可,您是千金之躯,万万不能这么做!” “可是,除了这样,我别无他法。” 红豆沉吟片刻,忽然在金铃公主身前跪了下来,“这件事就交给红豆吧,反正红豆早已萌生死念,就让红豆在临死前为公主再做最后一件事。” 金铃公主茫然摇头,“不行,你已经受花风信**,我怎么能再把你推向虎口?” 红豆听了蓦地一笑,“公主,从小你就疼我,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就算是为公主,为九泉之下的陛下王后,我也应该去做,请公主成全红豆!” “不行,红豆。”金铃公主无论如何也不忍红豆再次犯险。 然而,红豆蓦地从身上掏出一把她准备自尽之用的匕首,放在自尽脖子之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公主若是不答应,红豆立时死在公主面前。” “红豆,你……” “请公主成全,就让我为楼兰做最后一件事吧!” 冷风瑟瑟,金铃公主心中如刀割一般挣扎万千,许久之后,终于闭上双眼,缓缓点了点头,红豆清秀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也许一切都要解脱而轻松的笑吧。 “谢谢公主!”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月夜杀人 ? 手机阅读 漆黑的夜,始终如浓稠的墨一样,饶是明月高悬,似乎仍然不能阻挡黑夜的入侵,清辉浸染,洒在这个凄冷而处处洋溢着阴邪之气的宫殿之上。品 书 网 ( . V o Dt . c o M) 出于某种自信或者说自负,花风信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云凡有所顾忌和防范,在看管的守卫之上也是寥寥数人,在他看来云凡境界太低,甚至不足以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而峨眉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弟子,待遇却是比云凡要好上数倍不止。 宽大的闺阁,舒适的床被,来往的侍女,无一不在说明花风信对于这三位女子的重视程度要远远超过云凡。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春风得意宫的花风信。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推了开来,慕容雪端坐于床,冰冷如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花风信手执折扇,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在慕容雪身前坐下,唰的一声撑开扇子,扇面之上,有仙山白云,青鸾火凤,一眼便知绝非凡品。看着眼前惊艳绝世的容颜,花风信忍不住双目放光,心中激荡,“中原果然不比西域,风水如画不说,便是养出来的少女也是这般肌肤嫩滑,吹弹可破,就连生气也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花风信向来自负貌比潘安,风流倜傥,是以俘获了无数少女之心,对于如此冰霜美人,他自然不会傻到用强,那样美玉只会成为一块碎玉,而对自己修行之功也无多少助力。因此,花风信每日都要来此房中,与慕容雪搭讪片刻,希望能够以自己引以为傲的魅力征服这位绝世美人。 然而,他不知峨眉弟子虽为女流,但心之坚韧丝毫不亚于男子,其中慕容雪尤甚,更何况她芳心已有所属,这等阴邪无耻之徒,又如何能入她的法眼。无论花风信如何开**谈,慕容雪始终闭目养神,忙于修行,坐于纱帐之内。道心所向,一切皆可为虚幻,她潜心修行,万法皆空,所以只当花风信不存在,或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屁,任他所为。 不过,花风信有心征服此女,便要表现的极有涵养,不喜不怒,不怪不怒,每次乘兴而来,悻悻而去,倒也难为他了。从慕容雪房中走出,花风信径直进入秦虹、陆茜二姐妹的房中,然而饶是他口若悬河,笑谈风流,却依然得到同样的结果,毕竟被人无视的感觉对于他这样自负狂傲之人是无法忽视的。 因而,回房之后,想着三女美貌动人,唾手却不可得,不由地**渐盛,少不得命人将宫中少女缚来,以供其**泄欲。虽然寻常之日可驭其他女子,然而月圆之夜,花风信却是必然要取少女处子童贞,以阴补阳,增其修为。 惨烈的尖叫,痛苦的**,无一不在刺激着花风信周身神经,强烈的翻云覆雨之后,一道红芒自那少女小腹之中骤然而出,迅速没入他的体内,随即那少女肤色黯淡,鬓边白发突生,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再看那花风信脸上紫气隐现,呼吸沉重而急促,片刻之后方才渐渐平静下来,双眉一挑,眼中精光一闪再闪,消于无形。花风信缓缓站起,披上白色长衫,看也未看身下少女,右手轻弹,“哧哧”两声,那女子闷哼一声,立时毙命。 花风信嘴角轻扬,如女子一般滑嫩的脸上露出一副满足的狞笑,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喃喃说道:“哼,这世上还没有本宫得不到的。” 宏伟的宫殿之巅,金铃公主身披遮风长袍,万千青丝随风而荡,双眸闪动,痴痴盯着远方。严氏兄弟凛然而立,站在她的身后,看着这位如妹妹一样的女子,心中满是怜惜与敬畏,也只有他们二人才真正了解这位公主殿下柔弱的肩膀上顶着怎样的责任与压力。 盯着顶上那轮被黑暗包围的孤月,金铃公主脸上尽是茫然迷惘之色,虽然云凡答应帮助自己,但是她心中仍是惴惴不安,“明晚,便是决战之夜,若是不能将杀了花风信,那么自己也无颜苟且于世,父王,女不想再继续背负下去了,女儿真的好累,希望明天一切都将结束。” 石室之中,云凡自前日起,便已进盘膝入定,双目紧闭,面上平静如水,念力随心意而动释出体外,凝神以将周遭天地元气感知,从而源源不断的纳入体内。在他身前还有一个虚幻波动如人体一般的东西,微笑着看着他,正是自识海之中破出的玄天宗。 隐约之中,云凡似乎感受到了魔之沙漠之中肆虐的风,感受到了坚硬顽强的沙,感受到了清冷的月,还有凄风之中淡淡的忧伤。 然而,云凡静若春湖的心依然没有被惊扰,在识海与丹田,他不停的告诫自己,“我还能感知到更远的地方。” 时间这个东西最为残酷,有人希望它慢,有人希望它快,然而它始终不紧不慢,一如既往,不以外物所动,不理芸芸众生,好不任性。云凡盘膝坐在石室之中,未曾睁眼,时光便悄然滑过,就像指尖的沙,那是挡不住的流逝。 一日匆匆而过,冷月再次高悬,向大千世界仁慈的洒下余辉。然而,对于魔之沙漠中的春风得意宫来说,金铃公主却是永远不想见到这一天。因为,每当月圆之夜,便会有一位妙龄少女遭到魔鬼迫害,隐隐约约,金铃似乎都能听到那凄厉,无辜,绝望的尖叫,在静谧明朗的月夜久久不能散去。 与往常无异,子时刚过,便有两人身穿黑衣,肩上扛着一只丝囊,丝囊之中便是沐浴熏香之后的处女,少时,无知懵懂的她便要遭受人世间惨无人道的**。 那两名春风得意宫弟子轻轻扣响房门,将春光隐现,胴体依稀可见的少女放在房中地毯之上,随后向盘坐于卧榻之上的花风信恭恭敬敬一揖,便退了出去。 相传,天地之初,世间密而无缝,气不得出,物不可用,时有天鼠咬破,地气而出,是为子时。此时最先出来的气息乃是阴气,所以子时阴气最重,而花风信采阴补阳以练邪术,便是选择这个时辰。 花风信长发披肩,阴冷的目光扫过地上轻轻蠕动的处子,小腹之下立时燃气熊熊烈火,恨不得一口将眼前娇艳欲滴的少女吞下。只见他右手轻抬,指尖瑟瑟三声轻响,将眼前丝囊冲破,露出少女水一般白皙嫩滑的胴体。 花风信嘴角轻扬,看着长发垂下,半遮半掩,面色潮红而微微有些惧意的少女,眼中春意大动,右手微动,已然将那少女卷至身前。手指轻轻在那少女身子上划过,那少女立时嘤咛一声,身子颤抖不已。 花风信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如野兽一般的狂热,粗暴的握住少女的双足,正欲**。便在这时,那少女朦胧可爱,柔情似水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意,蓦地从嘴中吐出三枚金针,向花风信早已泛红的双目以及眉心射了过去。 然而,花风信本是寂灭之境的强者,纵然近在咫尺遇袭,双眉一皱,忽地一阵元气波动,那三枚金针刹那改道,自两侧射了过去。不过,眼前这少女早已抱了必死之心,势要重创于他,岂能没有后招? 只见她轻喝一声,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隐隐泛着蓝光的匕首,以迅雷之势向花风信小腹刺了过去。那花风信不由一震,冷哼一声,伸出食中两指,迅捷无比的夹住了这柄小刀。 那少女撤动几下,那匕首竟然丝毫不动,忽见她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微笑,握住匕首的手微微一动,蓝光匕首突然从中间断为两截,前端“嗖”的一声,向花风信急刺而去。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破境 ?情急之下,花风信眼中骤然一寒,在那半截匕首刺入小腹一刹那,体内元气立时生出反弹之力,将那半截小匕首崩弹开来。然而尽管如此,那锋利的刀刃仍是在其皮肤上划了一道口子,之后只闻到一阵腥臭,却是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隐隐有黑气顺着经脉向周围弥漫,原来,这匕首之上竟然涂着剧毒。 花风信快速在小腹周围点了几下,那黑气方才渐渐停止上行,只见他抬起已然变色的双眼,脸上立时浮现一阵杀意,忽地白芒闪过,一柄描金白扇已然出现在手中。花风信握紧扇柄,以雷霆之势在那少女顶上轻轻一点,忽地一道红光闪过,那少女顿时哼也未哼,眼中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 而后,花风信折扇一挥,那少女立时如落叶一般被轻轻卷起,从窗外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便在那仍然*身子的少女落地之时,一道倩影自黑暗之中骤然而起落在下面,将其稳稳接住。 “红豆,红豆。” 金铃公主怀抱少女,不住的呼唤,然而红豆早已没有了生命气息,哪里还能回应。而在石室之中,万千天地元气如万千涓流一般源源不断的进入云凡体内,然后汇流成河,穿过峡谷平原滩涂丘陵,最终浩浩荡荡奔涌入海,尽数归入丹田之中。 然后云凡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透过微小的窗子望向那轮冷傲的孤月,仔细体悟着离合之境带给他的细微感受和快意,此时的他只想长啸,只想呐喊,只想找人痛痛快快打上一架,一抒胸中快然。 那一夜,南宫燕寒毒发作,杨逸以自身修为为其驱寒,服下火灵丹之后已沉沉睡去;那一夜,云凡破境界成功,短短三日进入离合之境,令人惊叹;那一夜,花风信极目眺望,感受着隐隐传来的元气波动,隐隐有些寒意。 这时,云凡听到了有少女清斥之声,听到了法宝撞击之音,听到了悠扬轻快的笛声,沙漠之中似有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奔涌而来。 云凡轻笑一声,轻轻走到石室之前,右手微抬,“砰”的一声,一道极为强烈气息涌出,坚固的石牢应声而破。忽听一声厉啸,云凡骤然腾空而起,向着春风得意宫主殿飞驰而去。与此同时在一处空无一人的房间之中,供奉长案之上,一个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短尺感受到如滔滔大浪之声远远传来的长啸,忽然剧烈震动起来,随即冲天而起,穿破窗子,如风似电,化作一道青芒,追随主人而去。 金铃公主解下身上长袍,轻轻将红豆尸身包裹,然后缓缓拔出自己左手中的长剑,在纤手之上轻轻划过,鲜血顿时涌出,滴在长袍之上。 金铃公主站了起来,目光冰冷如霜,以布满鲜血的手指向花风信,“苍天在上,今日金铃以鲜血立誓,若不杀花风信,誓不为人。” 声音依然温婉动听,却充满了坚毅和决心。花风信为之动容,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脆弱的少女,而是一个无畏生死的战士,一个内心无比强大的敌人。 “杀!” 一声清叱,金铃公主手中仙剑立时亮了起来,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向花风信扑了过去。而在他身后,严氏兄弟也祭出法宝,坚定的脸上杀意涌现,不成功便成仁,他们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口号,甚至无需交流,唯有以死相拼。 不过,花风信显然不是拼命就能解决的货色,虽然他被身中奇毒,但终归是寂灭境的高手,这般被三人围攻,仍是临危不乱,一把白扇蓦地撑开,向自己扇了几下,一副神态自然之容,丝毫没有将金铃公主三人放在眼里。 只见金铃公主脸色如霜,长发在风中飞舞,红豆惨死的画面不停在脑海中浮现,彻底触动了她心中那根叫愤怒的弦。金铃公主手执一柄仙剑,如九天仙子顿在半空,那白色仙剑感应主人心意,如怒龙冲天,啸声不绝,豪光万丈登时将整个春风得意宫映的雪亮。 再看严氏兄弟,一人祭出橙色仙剑,似是火系法宝,一人则祭出当日与云凡对决所使的金光锉,一长一短,与金铃公主空中仙剑遥相呼应,威力无穷。 只听金铃公主一声尖啸,三件法宝同时激射而出,顿时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法宝驰过,卷起一阵巨大气流,如无形大山一般向花风信重重压了过去。那些闻声赶来的春风得意宫弟子被这气浪一冲,登时立足不稳,纷纷向后倒去,一些道行稍差的人直接被气流扫中,喷出一支血箭,纵然不死也成废人了。 那花风信见如此气势也不敢硬接,忽然见他手中折扇“唰”的一声打开,金光闪烁,与他一身阴邪之气颇不相称。只见花风信对着飞驰而来的三件宝物连扇三扇,刹那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那孤冷高悬的明月立时隐而不见,满座春风得意宫便笼罩在诡异而浓郁的风沙之中。 殊不知,春风得意宫创派祖师在正魔大战之前本是得到高人,一生惩恶扬善,颇为正义,只是他为人怪癖,不愿与中原人来往,是以将春风得意宫射在了魔之沙漠。然而,第二代宫主资质平庸懦弱,多为属下不满,自那时起春风得意宫便开始没落。 花风信身为第三代弟子,天纵奇才,资质甚佳,不过此人心术不正,多行不义之举,师傅时常教导于他,然则此人心狠手辣,竟然趁恩师不备,弑师而自立宫主。二十年前更是自创采阴补阳之邪术,在阴谋之下强占楼兰并以之为春风得意宫主殿。 在他手中。那柄春秋扇更是春风得意宫第一代宫主成名法宝,以龙骨炼化扇骨,以青鸾火凤神鸟炼化扇面,每扇一下便有大风起,同时伴有龙吟之声。是以金铃公主三件法宝虽厉,却始终停在其身前三尺之处,不得接近其身。 在此同时,戴文德闻声跃出,看见花风信正与这三个年轻人对峙,他有心看一看花风信的手段便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在旁冷眼观望。那花风信阴险狡诈丝毫不亚于戴文德,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此时与三人相持不下,登时心中不悦,当下冷哼一声,春秋扇顿时金光大盛,轻轻挥出,一股极为霸道的力量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 金铃公主三人手握法决,面色凝重肃然,忽地腾空而起,三件法宝同时光芒盛极,在其身前连布数道光墙,将这开山裂石之威势挡了下来。 便在此时,花风信眼中骤然一亮,口中默然颂咒,只听一声尖啸,响彻九天,两只五彩神鸟突然从扇子中生生飞了出来,那青鸾火凤相传乃是九天神仙坐骑,此时神识苏醒,自然非同小可。只见二鸟双翅扑闪,顿时黑夜之中凭空燃起一团火光,向金铃公主三人轰然砸下。 金铃公主登时一阵惊呼,面色瞬间苍白,严氏兄弟毫不犹豫的挡在她的身前,脸上毫无惧色,同时双手一招,法宝立时倒折而回,挡在了主人身前,光芒闪烁,形成一道金黄色光圈。 下一刻,火光生生撞在光圈之上,那光圈顿时应声而碎,金铃公主三人“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花风信眼中杀气大盛,身子微动,已然出现在金铃公主身前,看着金铃愤恨的眼神,嗔怪之余更增姿色,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怜惜之意。花风信忽地轻叹一声,春秋扇挥出,“嗤嗤”三道气浪,分别向三人眉间射了过去。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绽放的牡丹 ?面对死亡气息的逼近,金铃公主没有丝毫惧意,干净美丽的脸上反而洋溢着一种轻松和解脱。不过,上天是残忍的,命运是多舛的,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和严氏兄弟被一团极为柔软红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包裹。 “这是天堂么?”金铃公主迷惘的看了一眼,显得有些呆萌。 “哼,”只听冷哼一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姑娘,这不是天堂,是本妖狐大仙的尾巴。” 金铃公主抬眼望去,不由身子一震,只见一个高三丈有余,张着巨口浑身赤红如火却十分好看的狐狸正低头看着自己,“是你?” “金铃姑娘,你没事吧?”便在这时,云凡自一旁走了过来,笑吟吟的说道。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云凡召出赤火妖狐,将他三人救了下来。此时火狐已然将三人放下,看着云凡器宇轩昂的脸庞,金铃公主顿时心中一暖,脸上羞涩一片,“多谢云公子!” 云凡淡淡一笑,却听身后花风信折扇轻摆,笑道:“呵呵,没想到你竟然在石室中破境入了离合,我倒是有些小看你了!” 闻言,云凡停止与金铃公主谈笑,回过身看着这个虽然受伤,血迹未退却仍不失几分风流的花风信,说道:“一切皆有可能!” 花风信冷笑几声,说道:“如此你就认为有了与我抗衡的实力了么?” 对于花风信阴森如针一样的目光,云凡不避不闪,右手蓦地一震,玄天尺立时伸长三尺,宽了三分,倒像是一把未曾开封的宝刀,青光闪烁,锋芒毕露,不容小视。 “倒是可以试一试。” 花风信脸色微变,立时变得阴寒起来,然而此时他对云凡却并无什么兴趣,而是铁了心要杀金铃公主,既然双方连最后一张脸皮撕破,那么一切都不必躲闪,他只想要传说中的楼兰之宝,而那镇国之宝的秘密他早已探明,就在金铃公主项下那块项坠上。 只见花风信冷冷瞧了戴文德一眼,“怎么?杀子仇人在此,戴兄还打算做隔岸观火之人么?” 戴文德默然不答,阴沉的脸上已然布满杀意,只见他大手一挥,一柄泛着耀眼蓝光的仙剑霍然出现,正是戴天明当日仙剑法宝,“蓝鲸”。 “今日,我就用我儿子的法宝砍下你的头,用你的鲜血祭奠天明。” 面对同为寂灭之境的戴文德,云凡殊无惧意,只是先前踏出一步,目光不离花风信,说道:“可是,今天小爷我的目标不是你,你我的帐日后再算不迟。” “放屁,”戴文德怎么说也算是长辈,被一个刚刚踏入离合之境的小辈如此无视,显然已经触动了他发飙的底线,当下怒喝一声,“老夫既然说出口,岂容你说罢便罢。”说完,蓝鲸骤然一亮,蓝芒冲天而起,一声狂啸,气浪如虹,顿时将坚固的地面掀起,宛如滔天大浪,顿时向云凡压了过来。 然而,云凡忽地腾空而起,双手握住玄天尺,面色凝重,霎时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玄天尺在夜幕之下大方光华,青芒万丈,形成一道巨大光影,向花风信怒斩而去。云凡不会什么妙术,不会什么道法,所以一上来便是他眼下最强的手段,《斩龙诀》后三式,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戴文德一眼,或许这样卑劣无耻的存在,从未进入过云凡的眼睛。 不过,那排山倒海一般的惊天巨浪没有伤到云凡分毫,而是被化作兽身的赤火妖狐挡了下来。看着如火焰一般的绒毛随风飘舞,眼中尽是怒意的赤火妖狐,戴文德目光渐渐越发阴沉起来,“畜生,你真的要反主么?” 想起当时被戴宗强行定下契约,想起在戴家为奴的屈辱,火狐赤红的双目盯着戴文德,仿佛要喷出火来,“哼,戴文德,妖狐一族从不是你戴家的作恶工具,更不是你戴家的宠物,何来反主一说?当年戴宗与我强行定下契约,这等卑劣行径,你不会不知道吧?” “好,好,好,”戴文德瞳孔微缩,连说三个好字,身上杀气渐盛,蓝鲸便在身前缓缓浮动,“畜生永远是畜生,今日我便先杀了你,再杀那小子。” 话音未落,蓝鲸仙剑一阵颤动,化作一道淡淡蓝光,夹着极度恐怖的破坏力,一路冲向赤火妖狐,速度之迅捷,以致于在身后留下淡淡虚影,好一阵蓝芒才渐渐消失。 蓝鲸仙剑虽不属上古神兵,却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佳品,戴天明修为不深,自然不能尽数发挥其威力,然而戴文德寂灭之境,抬手之间,蓝鲸便以开天裂地之威直劈过去。 火狐虽然化作兽神足以和寂灭之境的高手匹敌,但它毕竟乃是肉身,更无法宝在手,不由心中一惊,大骂云凡:“他妈的,怎么老是让我跟这种实力的人交手,跟你建立契约只怕我要少活千年。” 只见那赤火妖狐巨尾狂甩,顿时周围无数巨石轰然聚拢而来,在其身前形成一巨大而厚重防御墙,随后见它大口张开,一团浓烈的火焰登时出现。听得一声巨啸,那团火焰凝成的圆球在蓝鲸撞上巨石之时被火狐吐了出去。 “轰”的一声,天地刹那间亮如白昼,火光骤起,周围顿时变成焚天火海。 那些春风得意宫的弟子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燃着火焰的碎石穿胸而过,下意识地向胸前看去,只见一个拳头大的空洞,空荡无物,透明的洞还隐隐冒着些白烟,被灼热的碎石烧焦的肌肤散发着阵阵恶臭,然后面无表情的倒了下去。 金铃公主与严氏兄弟目瞪口呆的望着场上惊天动地的战斗,仙剑之上还滴着与春风得意宫弟子战斗所遗留的鲜血,不由心中惊叹,“这是怎样恐怖的战斗力啊!” 不过,眼下没有任何的时间允许她感叹,因为春风得意宫弟子纵然无能多为炮灰,却还是拼命向他们围了过来。严氏兄弟将金铃公主护在身后,手中法宝纵横穿梭,将一个个丧心病狂的春风得意宫门人斩杀。严氏一家自楼兰开国以来便担当着楼兰的护国大任,当日严青父亲为陛下而死,曾嘱托他兄弟二人要誓死保护公主,时刻以复国为己任。是以他二人无论何时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将这个娇弱的身躯挡在身后,不单是因为父命难违,而是兄弟二人心中早已喜欢上了金铃公主。 然而,就在此时,有一个身穿黑衣面色阴冷之人始终躲在黑暗之处,悄悄祭起了一只漆黑如墨看不出任何材质,甚至火光照耀下都不反光的黑镯,往金铃公主身后打了过来,迅捷无比,让她根本无从反应。 生与死,本是孪生兄弟,原来始终都是如此之近,就在不经意间。金铃公主张大了嘴,透过吃惊的双眸,看到了严洪从半空中落下的身影,嘴角还有一丝淡淡的微笑。 “砰”的一声,鲜血在火光之中绽放,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如此惊艳绝世,如此惊心动魄。 “弟弟,公主殿下,就交给你了!” 金铃公主与严青同时一怔,向倒下的严洪飞奔而去,然而受了如此重的一击,严洪早已心脉俱断,永远闭上了双眼,再也无法听到那沉痛的呼唤。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生尤物,可惜可惜 ?诡异的黑镯在那人道法的控制下,翁然作响,而后听得低喝一声,忽地光芒一闪,复又向金铃公主项背砸了过来。 便在这时,一阵龙吟之声,震破苍穹,骤然惊退漫天污浊的云层,闪电般似天外飞来,从黑镯中间的穿了过去,狠狠插入一个粗壮的柱子上,兀自颤抖不已,嗡鸣震响。 只见一处楼阁之间,三个倩影乘风而来,如仙子一般轻轻落在早已狼藉一片的战场,俯身将泪眼婆娑的金铃公主扶了起来,来者正是峨眉慕容雪。而此时,那躲在黑暗之中的男子也缓缓走了出来,正是春风得意宫的智囊军师,那个叫枫越的神秘男子。 慕容雪冷冷瞧着这个背后偷袭的卑鄙之人,冷漠的俏脸之上满是鄙夷之色。此时黑镯仍然套在幽泉仙剑之中,以幽泉之威仍不能将这诡异的黑镯击碎,不知是何物,此刻黑镯剧烈颤抖挣扎,却仍不得脱。 原来,早在两日之前,金铃公主早已潜入房中,替三人解开了七星水玲珑的麻痹之毒,并诚心表达了歉意,慕容雪三日来静坐不动,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便是要借此机会冲关破境。隐隐感觉天地元气波动,啸声响彻天际之时,慕容雪早已猜到定然是云凡与花风信战了起来,所以她先前所说破元婴而入离合的契机到了。 道法自然,所谓机缘最妙之处便是在于顺其自然不得而得,今日云凡与花风信跨两境而斗,可谓生机渺茫,九死一生,她不忍更不愿看到这般结果,便要去相助,然而出手则须破境入离合,这种需要自然而然成了她冲破元婴的契机。 慕容雪看着半空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微微蹙眉,尽管云凡上来便是最厉害的杀招,但是终究不能奈何花风信。看他面色苍白,玄天尺迎风怒斩,开出一朵朵绝世青莲,却始终不能伤花风信分毫,而花风信手中春秋扇更非凡品,每一扇便有清啸龙吟之声。 就在此时,花风信巧妙避开云凡惊天一尺,春秋扇骤然一合,倏地离手,在云凡胸前重重击了一下。云凡立时面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喉咙似有甜意,接连后退几步,嘴角已有鲜血滑下。 万千青丝在风中飘荡,慕容雪蓦地一惊,纤手捏个剑诀,幽泉仙剑陡然剧颤,轰的一声巨响,竟是将那粗壮的石柱击的粉碎,穿过茫茫夜色,向花风信刺了过去。直到此时,那被幽泉仙剑困住的黑镯方才得以脱身,似有灵性一般轻轻飞入枫越的手中,未等他有何动作,陆茜和秦虹师姐仙剑霍然出鞘,将金铃公主护在身后,死死盯住了此人。 只是像枫越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做明知敌不过却偏要逞能的愚蠢行径,他不是云凡更没有答应过谁,自己不过是元婴巅峰之境,面对两个同为元婴之人,他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他不再出手,而是在秦虹等人惊诧警惕的目光下,笑吟吟的将黑镯收起,重新没入了黑暗之中,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半空之上,云凡与慕容雪二人齐齐攻向花风信,玄天尺青芒闪动,吞吐飘忽,幽泉剑碧光万丈,缤纷耀眼。这两个法宝均是不二神兵,二人合力威力更是大增十倍不止,然而花风信却依然从容不迫,淡定地应接两人开山裂地之击。 忽听云凡仰天长啸,玄天尺青光纵横,轰的一声人尺合一,向花风信眉心点去。便在同时,慕容雪低喝一声,幽泉仙剑碧芒怒放,忽地一道巨大幻影怒吼而出,刺啦啦划过天际,看样子要将花风信生生劈开一般。 不过,那花风信泰然自若,毫无惊惧之色,待二人同时攻到之时,春秋扇忽然大放光华,将诸人紧紧罩在其间。金铃公主霍然起身,花容失色,这便是刚才她与严氏兄弟进攻之时花风信所施道法,只是看这威势比之前不知强了多少倍,一时间心中担忧,恨不得立时冲了过去。 “轰。” 无边的光华在天际炸响,清啸声中,青鸾火凤自扇中霍然飞出,只见光影之中云凡与慕容雪“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落叶一般,缓缓飘了下来。 光芒散去,花风信仍然立在原地,手中握着那把不世奇珍春秋扇,周身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一件丝袍被狂风气浪刺破露出甚至比女子还要白皙的肌肤,神情淡然,毫无狼狈之意,这便是实力的差距。 落地之后,云凡与慕容雪强自镇定心神,只觉五脏六腑均被掏空一般,痛不可挡,方才那一击几乎耗尽全身元气,念力似也被榨干一般。花风信脸上杀气隐隐,如魔神一般,信步走了过来。 “哼,螳臂当车,可笑不自量。区区两个离合之境的小辈,也敢在此妄做英雄。”花风信此时杀念已动,尽管看到慕容雪清丽无匹的脸上心中仍是一动,然而此人心狠无情,自己得不到的决不允许存在世上,当下眼中一寒,说道:“好一个天生尤物,可惜,可惜!” 花风信口称可惜,手上却毫不容情,春秋扇白芒闪动,当先向慕容雪点了过去。当是时,陆茜与秦虹不由大惊,同时大喝一声,手中法宝亮如白昼,以雷霆之势向花风信打了过去,“妖孽,住手!”然而,她二人不过元婴初境,花风信哪里会放在眼里,春秋扇平平点出,如死神伸出的手指,便要在慕容雪眉心落下。 便在这生死之际,云凡眼中忽地闪过一丝赤红之色,右臂那不为人知的恶魔咒印似是感受到他体内的凶狠暴戾之气,握着玄天尺的右手突然有一道黑色如血脉一般的流动黑气以咒印为始,在旁人不可见的皮肤之下迅速占领了他整个右臂。 这咒印一经释放,云凡只觉自己消耗大半的元气忽地又重新回到了体内,而且远远要超过方才刚刚踏入离合之境时的实力,丹田之下,一团炽热如火的真气迅速游走全身,那久违的力量似乎觉醒了。 花风信一心要取他二人的性命,对于云凡刹那之间的反应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在他春秋扇即将点向慕容雪之时,一只握着玄天尺的手伸了过来,抵住了春秋扇。 下一刻,花风信看到了满目赤红,如火焰一般充满煞气的眼神。而从春秋扇之上隐隐传来的阴煞之力,更是远远超过了自己,花风信不由身子一震,双目微寒,体内元气立时自手臂传至春秋扇,本想将这股诡异至邪的力道压下去。 忽听云凡爆喝一声,玄天尺骤然青芒大盛,登时将春秋扇挡了回去。慕容雪痴痴向云凡望了过去,但见他脸上青气忽隐忽现,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此时云凡身上隐约透着一股邪气,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不由心中迷惘,难不成他体内蚩尤之血发作了不成? 花风信被云凡暴戾之下逼了回来,身子连退三步方才止住,看着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云凡,脸上满是惊诧之意。而此时,陆茜与秦虹已然抢到慕容雪身前,忽地连挥数剑,道道光芒在半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剑网,向花风信压了过去。 不过,此等程度的道法即便是对于已然受伤的花风信仍是未能有多大杀伤力,只见他春秋扇连挥两下,立时狂风呼啸,那巨大的剑网未能近身便已应声而散,消于无形。 ------------ 第一百八十六章 躁意 ?“师妹,你没事吧?”秦虹师姐扶住立足不稳的慕容雪,关切的问道。 慕容雪微微摇头,目光却始终不离云凡身上片刻。这时,云凡手指之上突然传来一道中正纯和的阳正之力,复又重新将他体内的蚩尤之血压了下去。这蚩尤之血的力量骤然消退,云凡立时身子如虚脱一般,蓦地单膝跪地,嘴角鲜血涌出,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再看赤火妖狐与戴文德激战,如赤焰一般的身体早已是剑痕累累,鲜血涌出,火光之下更为惊心动魄。不过,那戴文德倒也好不到哪去,但见他脸上毫无血色,胸前一道长而深的划痕,显然是被火狐近身抓伤所致,激战之下,竟是两败俱伤。 金铃公主随严青奔了过来,将云凡扶起,心中既感且佩,感激的是云凡为了自己,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相识不久的朋友,竟是如此不顾生死;佩服的是他一个离合之境的修行者,竟然将花风信逼到如此地步。 然而,见到慕容雪和云凡均已受伤,倘若继续下去,恐怕凶多吉少,金铃公主见状,向严青点了点头。那严青会意,当下取出独角火蜥笛悠悠吹了起来,那早已蹲在宫殿地下沙漠之中的火蜥顿时疯狂起来,吼声如雷,怪叫连连,如万马奔腾一般冲上了春风得意宫,滔天巨浪一般向花风信、戴文德冲了过去。 而此时,金铃公主与严青搀扶云凡,忽地跳上一只巨大的火蜥背上,慕容雪则是由陆茜和秦虹两位师姐架起,跃到另外一只火蜥身上。仍在战斗的火狐见此情景,知道他们已萌生退意,当下巨尾横扫,万千巨石如雨点一般向戴文德砸了过去。 但见金铃公主突然在火蜥头上拍了几下,那两头巨大的火蜥顿时脚下生风,仰天长啸,向沙漠深处飞奔而去。余下数百头火蜥听到首领啸声,便也同时转身,拥护着诸人逃入沙漠之中,这一群生猛野兽便如潮水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 花风信春秋扇挥出,登时将余下几只火蜥打的**迸裂,一命呜呼,抬眼望去,只见远方浩浩荡荡一群黑影,渐渐被漫漫黄沙淹没了。花风信冷哼一声,显然心有不甘,自己今日被一个离合之境的小辈逼到如此地步,自然面上无光,不由心中暗暗立誓,下次遇到定然将云凡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狂风呼啸,那漫天乌云渐渐退去,孤月高悬,如冰霜似的清辉重新洒在满地狼藉,尸横遍地的春风得意宫上,越发显得凄凉而悲惨了。 走在这个黯淡的空间,云凡显得有些孤独凄楚,茫然的脸上充满了落寞,除了他周身三寸之地,一切都充满了神秘和黑暗。云凡就这般漫无目的茫然无助的前行,仿佛在黑暗尽头有光的吸引,让他毫无顾虑,毫不犹豫,艰难的走向深处。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每一步都用尽了力气,每一步都如利刃戳胸。 然而,云凡仍是这么走着,如幽灵一般,无边的黑暗渐渐吞噬着他身边仅存的每一寸光明。 有声音响起,从黑暗中传了过来,如一声闷雷,“来吧,过来,过来!” 已经不记得多少次听到这个声音,看到这个如虚幻,如梦境,却又极为真实的场景,云凡心中有一种没来由的莫名的躁意,有些恐惧,有些震怒,“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却为何又不出现?出来啊!” 额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起来,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赤红如血,云凡粗犷的声音如钟声似的在这个黯然无光的空间里回荡,越发有些诡异而可怕。 不知何时,云凡发现在他身前出现了一条横着的栅栏,或许是年久之故,这栅栏显得极为破烂,仿佛稍稍一碰便要散架,然而偏偏这样一条枯而无力的栅栏让人看上去有些烦躁和不爽,于是云凡随意而轻松的挥尺,将那栅栏断为齑粉。 看到漫漫消失,化为虚无的栅栏,就像是黑白郎君的身躯,在云凡泛红的眼中灰飞烟灭,他心中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快感,仿佛滞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被移除,突然间畅快了许多。 而云凡似乎很享受这种快感,然后他笑了,笑的如此酣畅,如此放肆。 “愤怒吧,把一切挡在你身前的东西斩碎,这样,你会越来越强!” 云凡蓦地回身,眼中的愤怒化成无名之火,怒吼道:“你究竟是谁?出来,出来啊!” “是谁,是谁?” 云凡猛地惊醒,却发现周围一切黑暗都已不见,沉重的呼吸倒是把刚刚进来的金铃公主吓了一跳。看着云凡惊魂未定的表情,看着他脸上的细汗,不由蹙了蹙眉头,忐忑的说道:“云大哥,你没事吧?” 过了片刻,云凡定了定神,接过来金铃公主递过来的一杯水,摇头道:“我没事。” 只是这水入口苦涩,其中似乎还有细沙,云凡不由皱了皱眉,但饥渴之下仍是将这杯清水饮了下去。 金铃公主心如明镜,忽然叹了一声,“我们楼兰已经二十年不曾喝过甘甜的地下水了,这些不过是此处阴潮之地所浸出的清水而已。” 云凡淡淡一笑,并不在意,而是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凉爽的地洞。只见这地洞面积不甚大,却极为凉爽,在金铃身后还有一只温顺如家犬一样趴在地上的赤红火蜥,而周围、顶上乃至他身下那张坚硬的床都是由黄沙铺成,看得出,这地洞赫然便是在魔之沙漠之底。 金铃公主看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云凡心中所想,道:“云大哥,这里是楼兰国灵兽火蜥的老巢,纵然花风信追来,也断断不会想到我们在这里。” 云凡微微一怔,道:“灵兽?” “对呀?”金铃公主嫣然一笑,长而疏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然后在身后火蜥身前蹲了下来,伸出纤手在火蜥头上抚摸两下,洁白如湖水清洗过的细藕一般的小臂上系着一颗银铃,随着她手臂轻动而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个空旷的地洞之中回荡。 那赤红火蜥显然非常享受金铃公主的爱抚,惫懒的身子一动不动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发出几声舒服的低吟闷哼之声,不时伸出猩红的长舌在金铃公主裸露的手臂上舔舐几下,登时将她逗得咯咯直笑。 在一开始,云凡看到金铃对这些火蜥的态度之时便有些诧异,万万没想到这些火蜥竟然是楼兰的灵兽,难怪对金铃公主如此言听计从,甚至不惜为她拼死对抗花风信。 看着这极为听话老实的火蜥,根本无法与当晚袭击自己之时那些凶猛之物联系起来,一时间云凡真想下了沙床也去摸一摸这等异兽。然而,他刚一动弹,胸中忽然一痛,看来花风信那一扇之击果然不轻。 听到云凡痛苦的**之后,金铃公主忙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怎么,又痛了么?” 云凡蹙着双眉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我没事。” 那一直趴在地上的火蜥听到声音,艰难的抬起丑陋的大脸,睁开双眼鄙夷的瞧了瞧云凡,似是在说,你们人类真是矫情的紧,这点小伤便痛的死去活来,然后响亮的打了个喷嚏,复又沉沉睡去。 金铃公主与云凡相视一眼,不由同时笑了起来。过了片刻,云凡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不知慕容姑娘她们?” 只听金铃公主说道:“放心吧,慕容姐姐没有大碍,在另一处房间里休息。” 云凡闻言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下来,若是她们三人有一个出了什么事,他又如何与静心师太交代。便在这时,那金铃公主突然抿起嘴唇,俏丽的脸上露出肃然之色,郑重道:“云大哥,谢谢你。” 看着她认真而清秀的脸,云凡不由苦涩一笑,“谢我什么,说到头我也没有改变什么。” “不,”金铃公主眼中突然露出一丝感激和羞涩,明亮的双眸看着云凡,道:“云大哥,这已经足够了。” 地洞之中,凉而无风,除了火蜥不时发出的酣睡之声,一时间陷入了宁静。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异宝 ?清晨,红日睁开惺忪睡眼,向茫茫的魔之沙漠看了过去,只一眼,天就亮了。 春风得意宫外,已经聚集了数百名楼兰遗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是知道了二十年前的真相前来复仇,也不是为了那一夜风云大战之后的问罪,而是拖着疲惫沧桑的身子,向花风信来讨水,活命的水,这一讨,十余年如一日。 高而阔的平台,花风信站在上面,身旁还站着戴文德和军事枫越,三人冷漠的看着这些楼兰遗民,手下的人早已将花风信不知从何地弄来的清水装满了前来领水的百姓手中的木桶。这些百姓看着手中清凉的救命水源,感激看着花风信,口中满是感激之色,纷纷跪下行礼。 然而,花风信看着这些在往常很是享受的画面,不知为何,他开始有些不悦,眉宇间突然生出一丝厌恶,一丝悲悯,一丝杀意。 花风信看着这些低贱而愚蠢的百姓,有些愤怒,有些烦躁,“你们的国王含恨而死,你们的公主忍辱负重,你们最敬重的战士力战而死,可是为什么你们还要这样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活着?” “与楼兰公主最后的白纸已然撕破,你们所谓的镇国之宝我要与不要都已经不再重要,那么你们便没有了任何价值,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我还留你们做什么?” 于是,那些跪地感恩的楼兰遗民,还未等他们饮下手中那一柸清水,便被蜂拥而上的春风得意宫门下弟子轰然打碎,倒在了血泊之中。清水遇沙则渗,转眼间便被干燥的黄沙吸收殆尽,不留丝毫痕迹。 一些百姓不肯罢休,直接把嘴贴到了黄沙之中,纵使感受一下清水的气息也是好的。然而,他没有抬起头来,因为一柄寒冷的钢刀落下,斩下了他的脑袋。 短暂的愣神之后,这些茫然不知慈悲的国师怎么变成了恶魔的无知百姓顿时惊慌起来,但是,在花风信眼中他们便如蝼蚁一般,哪里有半点怜悯。 杀戮,在呼啸的风沙之中,温暖的朝阳之下,残忍而凄厉的进行。 于是,男的被凶残斩杀,沉于黄沙之间,女的被无情关押,藏于后宫之中。而这一切,在沙漠之底,火蜥巢穴,慈爱圣洁的金铃公主并不知晓。 蚩尤之血既然再次苏醒,那么云凡体内的伤便诡异的恢复的极快。烦闷之余,便在这空荡的火蜥巢穴之中游荡,其间虽然碰到几只仿佛在巡逻一般的火蜥,云凡赶忙让开。 虽然这些火蜥因为金铃公主之故并未表现太大的敌意,但是云凡看得出,这些体型甚大凶猛丑陋的所谓灵兽从未表现出丝毫的信任,一双怪眼不住的盯着云凡,然后迅速沿着长而深的沙道穿了过去。 “它们其实很好相处的。” 便在这时,长而幽深的沙道之中,响起了清脆如莺的声音,金铃公主不知何时站在沙道的拐角处,嫣然带着笑意,眼眸之中微微带着几分羞涩,就这样看着云凡。 云凡微微一笑,拱手行礼,毕竟在知道金铃尊贵身份之后,他多少还是要心存敬意,“公主。” 金铃公主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云凡为何会突然生疏起来,于是不顾少女羞涩,拉起云凡的手,笑道:“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任由那柔软的小手牵着,二人快速来到一处黄沙围成的房间中,只见这房间呈圆形建制,中间一个四方沙台,不知是何物掺杂在其中,黄沙虽然干燥却并未洒落下来。沙台周围密密麻麻画满了些许奇异怪符,倒像是祭台一般。 云凡不由眉间一皱,脸上满是诧异之色。金铃公主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抿嘴一笑,食指微曲,突然打了一个呼哨,顺着长长的沙道,远远送了出去。 不消片刻,忽然一个浑身赤红如火焰一般的火蜥悠悠爬了进来,这只火蜥明显有些老态,行动颇为缓慢,然而却稳健如石,双目炯炯,颇有王者之风,看起来在火蜥一族之中享有极为崇高的地位。 只见那火蜥慢吞吞走了进来,低吼一声,在金铃公主身前缓缓趴了下来。金铃公主微微一笑,俯身在那火蜥首领颈上抚摸几把,在它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那火蜥首领双目圆睁,极不信任的看了云凡一眼,似是有些犹豫。然而,金铃公主蹙眉微皱,又在火蜥耳边细语片刻,那巨大火蜥这才打了一个响鼻,极不情愿将大口张开,猩红的舌头一卷,从中吐出一支细长如玉璇玑一样的东西,通体圆润,晶莹透亮,只是缺少了另一半。 金铃公主嫣然一笑,从它舌头上将这半块玉璇玑取了下来,伸手在那火蜥粗糙的背上拍了几下,那火蜥极为受用的闭上双眼,不再理会他们。金铃公主随后站起,从项下取出另外半块玉璇玑,轻轻走到哪张沙台前,在其中一方圆形的图案前,将两块玉璇玑轻轻一对,只听“铮”的一声脆响,两块玉璇玑便轻松吸在一起,而后金铃公主将这玉璇玑放了上去。 只听“沙沙”一阵清响,那方祭台突然中央塌陷,片刻之后又陡然凸起,将一方精致的四方盒子顶了上来。这盒子虽然平淡无奇,然而云凡念力缓缓涌出,隐隐觉得这盒子之中有一种内敛的天地元气之息,于是尚未平息的诧异之心越发有些激动。 那金铃公主轻轻上前,拂去上面的细沙,双手扶住木盒两角,“啪”的一声打了开来,然而这盒子一经打开,这地洞之中的元气立时波动起来。 金铃公主从木盒之中,取出一块石板,放到云凡手中,道:“云大哥请看!” 云凡将这石板接了过来,低头观看,只见上面稀稀疏疏刻着八个由三条虚实相间的直线,看样子是八卦之形,而上下左右分别以五行,南火,西金,北水,东木,中土方位刻着几个图案,看样子倒像是神州大地,而在西金与北水之间便有些许细沙,倒像是魔之沙漠。 云凡凝神聚意,仔细瞧着这粗糙而普通的石板,忽然间,一道中正纯和,温润之极的光芒从这石板中间射了出来。然后,在云凡惊诧的目光下,这些简单的图案陡然活动起来,而后缓缓在他目瞪口呆之下渐渐变大,变的清晰起来。 蓦地,云凡周围的漫漫黄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而湿润的云层。云凡立在碧蓝天空之下,极目远眺,在不远之处,有名山,直插霄汉;有大川,奔腾入海;有沙漠,浩瀚无垠;有小岛,孤悬海外;有星辰,镶嵌于顶。 然而,在此时,突然风云变幻,斗转星移,一切光明都已不在,星光瞬间消亡,云凡愕然处身在虚无黑暗之中,在那寂寥的黑暗深处,一幕幕画流淌而过,有前生,似来世,茫茫而不可知。 而在他脚下,不知何时,现出了一个虚无漆黑而深不可测的巨大黑洞,不可抗拒的强大吸力从黑洞之中一冲而上,将他的整个身躯向下拉扯而去,仿佛永无休似的向着黑暗之中沉沦。而后,画面一转,一个旷大的空间重新浮现在眼前,这里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成为了幻影,隐约之中,这宁静而空旷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一只大手,向云凡抓了过来。 “啊!” 云凡蓦地惊醒,却发现全身已然湿透,而手中依然握着那块石板,依然处在阴凉的沙漠之底。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创伤 ?“云大哥,你怎么了?”看到云凡如此模样,金铃公主不由关切问道。 过了好一阵,云凡才渐渐平息下来,转过身望着金铃公主,“你刚才可曾看到什么没有?” 金铃公主微感诧异,“没有啊,只是你看了一眼这石板为何会反应如此激烈?” “只一眼?”云凡不由惊诧道。 金铃公主双眉微蹙,美丽的睫毛轻眨几下,确认自己所说没错,“对啊,就一眼。” 云凡长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可为何在我的意识里却仿佛过了几个时辰一般,这块石板实在有些怪异。” 这时,却听金铃公主抿嘴笑道:“云大哥,你可曾看出了什么没有?” 云凡看了他一眼,当下摇了摇头。金铃公主也没有失望,而是用精致的双眸盯着云凡,忽然道:“云大哥,难道你真的想不出这是什么吗?” 云凡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笑道:“莫非这就是数月以来传的沸沸扬扬的绝世异宝?” 金铃公主顿时笑靥如花的俏脸僵在那里,忽地小嘴一噘,嗔怪的从云凡手里夺了过来,“什么不世神物,绝世异宝,这是我们楼兰国的镇国之宝,人家在石牢里跟你说过的嘛!” “噢!”云凡不知道是被刚才的情景吓的蠢痴起来还是被花风信打的脑袋短路,听到金铃公主如此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花风信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东西。” 金铃公主冷哼一声,俏丽的脸上颇有怨色,“哼,不把人家的话放在心上,才不要理你!” “啊?”云凡不由愣了一下,看着金铃公主娇媚艳丽,楚楚可怜的神色,当真可爱之极,不由心中一动,拱手道:“是了,是我不对,还望公主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在下!” 金铃公主抿嘴一笑,转过身,道:“才不要你假惺惺的道歉!”随后俏丽的脸上不由一红,低声道:“云大哥,你知道吗?这‘归龙图’乃是楼兰传国之宝,向来由国君亲自保管,虽然眼下还不知道有什么妙用,但是我相信以云大哥之才,自然能够参悟其中奥妙,恢复楼兰先前繁荣之景,到时候我只需从旁协助便可。” 云凡闻言不由一惊,想不到金铃公主带自己来此竟然是为此,然而聪明如他如何不知公主言下之意,自然是想交此宝于自己保管。换句话说便是要将楼兰复国之任交付在自己肩上,日后成为楼兰之王,而她贵为公主,甘愿以身相许,退居其后。 看着金铃公主娇羞之态,便狂野幽树,空谷幽兰,清丽不可方物,人生得一此女子夫复何求?若是旁人也许便会答应下来,但是云凡不能,他头脑虽然一热,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金铃公主不知道,在云凡心里其实早已有一个倩影如山岳一般任谁也无法撼动,他不会更不能做出任何有负于那个少女的事。 而金铃和南宫燕,虽说出身不同,但绝不同于那些世俗女子,更不会允许云凡心中有其他的女子,这样无论对谁都是一种伤害,对谁都不公平。所以,听懂了金铃公主言外之意的云凡沉默了,他之所以沉默,不是因为他心中因为名利而动摇,而是他不忍伤害一个女儿家的心意,不忍看到她伤心的眼神。 正在踌躇之际,忽然见严青匆匆而来,他似乎早已知道公主和云凡在这里。只见他匆忙而至,躬身一揖,“殿下,出大事了!” 金铃公主不由一怔,盯着严青肃然凝重的脸,淡淡道:“出了什么事?” 严青脸色微变,沉吟道:“刚才有人传来消息,花风信正在大肆迫害手无寸铁的百姓。” “什么?”金铃公主蓦地一惊,身子不由倒退三步,精神受到极大的冲击,大口喘着粗气。片刻之中,只见她俏脸一横,纵身便要向外冲去,却被云凡与严青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救他们!”金铃公主声音微颤,一面挣脱云凡的手,“放开我!” “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看着这个满目悲楚的少女,云凡怒吼道。 金铃公主一把甩开云凡的手,脸上已是布满了泪水,“那又怎样?花风信要找的是我,怎么可以让我的子民为我代过?” 云凡不由向严青望了过去,却见他一脸的坚毅悲愤之情,可见他心中亦是充满了仇恨,难怪金铃公主执意前去,他二话不说便要跟上,在他心里,只有愚忠。 “花风信已经疯了,你去了依然救不了他们,你知不知道?” 然而此时的金铃公主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她是楼兰公主,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只见她蓦地抽出仙剑,剑尖直指云凡,寒声道:“让开。” 这时,闻声而来的慕容雪三姐妹见到如此情景,顿时有些震惊,道:“金铃姑娘,请你先把剑放下来,咱们从长计议。” 金铃公主置若罔闻,似乎没有听到,仍是冷冷望着云凡,“让开。” 云凡痴痴盯着她的双眼,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便在这时,忽然胸口一凉,那仙剑竟然刺入了寸许,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金铃公主激愤之下恍然不知,慕容雪三人却是面色微变,便是那严青也始料未及,万万没有想到金铃公主会当真刺了下去。虽然慕容雪三人对金铃已无敌意,然而不管怎样也不会容忍她伤害云凡,当下齐声叱喝,纷纷祭出仙剑,便要将她制止。 “住手!”却听云凡沉声低喝,强忍着剧痛,说道:“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你送死。” 这时,那严青也忙上前,将金铃公主手中长剑夺了下来,“公主!” 金铃公主这才回过神来,陡然看见云凡前胸那片被鲜血染红的衣衫,“铛”的一声长剑 跌落,顿时脸色煞白,蓦地跑了过去,握起云凡的手,颤声道:“云大哥,我……我做了什么啊?你怎么样,伤的深不深?” 却见云凡微微摇头,本想微笑以示安慰,不料身子微动,立时牵动痛楚,加之方才看到那奇异石板,心神消耗巨大,忽觉一股强烈的气息自丹田强冲入脑,不由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金铃公主忽的花容失色,本能的过去搀扶,却被陆茜一把推开,“让开。” 只见秦虹快速从腰间取出疗伤药替云凡止住鲜血,连同师妹二人合力将云凡扶到了另外的房间之中,而陆茜临行之时还不忘狠狠瞪金铃公主一眼。金铃公主顿时身子一震,险些摔倒,身子无助的靠在墙上,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抱膝,悠悠哭了起来。 一阵凉风,不知从何处钻了进来,掠起她万千青丝,却带不走她心里的创伤。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地变色 ?清冷沙漠之底,云凡缓缓睁开双眼,也许是峨眉治伤灵药之故,也许是他体内蚩尤之血之故,总之云凡胸前的剑伤已然抚平,然而先前那奇异石板给他带来的精神冲击却并没有消除。云凡揉了揉微微阵痛的太阳穴,惨白的脸上显得有些疲惫。 想着先前那刺入前胸的一剑,云凡不由皱了皱眉,只要再向前送了几分,那么自己此时早已成了阴间一鬼,更没有可能躺在这里。 那么,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信任她? 云凡轻轻下了沙石砌成的石床,走在冰凉的黄沙之上,伴着“沙沙”作响,陷入了沉思。他不止一次叩问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走上这条道?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复仇么? 在中州、在浮生苑、在三秒山,自白长风带自己入世以来,确实成长了不少,也同时对世间、对人心有了剖析和认知,正道、魔道、鬼道,道道在心,而自己究竟是哪一道?如果我走上修真一途,只是为了报仇,那么杀了黑白郎君之后,该何去何从? 云凡深知这样打打杀杀的世间并非自己所向往,但是看到金铃公主那茫然无助的眼神,看到静心师太期待诚恳的目光,想到张一宏信任笃定的嘱托,为什么自己不由自主的一肩承担?云凡忍不住长叹一声,他看不透这个世界,更看不透自己。 便在这时,沉重的石门被推了开来,慕容雪莲步轻移,走了进来,看到云凡茫然立在那里,盯着粗糙的墙壁发呆,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不由心中一阵怜惜,“云师兄,你身体怎样了?” 云凡这才回过神,淡淡一笑,摇头道:“已经没有大碍了。” 慕容雪点点头,默然不语,虽然不如陆茜那样心直口快,其实在她心中对金铃公主仍是余怒未消,恩怨分明如她怎么也想不到金铃公主会剑刺云凡,这个情愿助她复国不惜身死的人。 看着慕容雪俏丽的脸上仍有隐隐怒意,云凡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当下叹了一声,说道:“其实,金铃公主也是无心之举,她只是想救那些无辜百姓心切以致神智太过激动罢了。” “嗯!”慕容雪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她可以容忍别人伤害自己,却无法原谅伤害云凡的人,这一点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虽然慕容雪在云凡面前,那副冷漠如霜的清丽气息早已不在,但是她终究还是不能敞开心扉,是以两人在一起,多半时间还是沉默。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身影快速闪了进来,那严青面色焦急的闯了进来,眼中满是忧色,“云公子,公主不见了!” 云凡蓦地一怔,“什么?”反观慕容雪却没有丝毫的紧张,不是她冷漠无情,是她除了云凡、师傅以及同门师姐妹,始终都是这般荣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 “我找遍了整个地洞,始终没有发现公主的身影,我担心她只身去了春风得意宫找花风信算账。”严青肃然望着云凡,似有恳求之意。 云凡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快速走进藏匿“归龙图”之处,却见空空荡荡的祭台上,中间一片凹陷,这异宝早已不见。 “若是没有猜错,她是想拿着‘归龙图’前去与花风信交换。” 严青不由吃了一惊,“花风信卑鄙无耻,却非守信之人,公主此番前去,恐怕会有大危险。” 云凡点了点头,忽地眉间一横,“我们这就前去。”说着,忽然向慕容雪望了一眼,见她绝世容颜之上隐隐有担忧之色,当下淡淡一笑,“我不会有事的。” 看着他平静的笑意,慕容雪心中忽然一暖,说道:“我不会阻止你,因为我会跟你一起去。” 黄沙席卷,不时拂在金铃公主有些疲惫的容颜之上,隐隐有些生疼。只见她身在一只火蜥背上,飞奔前行,在她身前,赫然便是熟悉而陌生的春风得意宫。 不等她逼近,早有人飞报花风信。片刻之后,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缓缓走出,白若少女的脸上尽显分流之色,正是花风信,在他身侧便是那位所谓的军师枫越先生。 “你来的倒快,公主殿下。”花风信似是早已料到金铃公主会前来,却没想到她会是只身一人。 “哼,”金铃公主脸上满是怨恨,冷冷望着花风信,“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但是你必须把囚禁的那些少女放了,并且承诺离开这里,永远不得骚扰楼兰。” 没有沉默,没有思考,就好像花风信根本没有听到金铃公主在说什么就满口答应,应的如此畅快,应的如此干脆,就像是放屁一样,“当然。” 而后,只见花风信春秋扇一摆,身后那群春风得意宫弟子躬身一揖,转身入宫,片刻后将所有衣不蔽体,面露恐惧的少女放了出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些遍体鳞伤的百姓。看着这些无辜的人,想着他们所承受的苦楚,金铃公主本能的心里一痛,疾步向前,想要将她们护在身后,却见花风信手中微动,春秋扇立时一道细弱光芒散出,拦在了金铃公主身前。 金铃公主骤然停下,冷冷望着花风信,之后从背上解下行囊,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金铃公主目光如电,怨毒的看了花风信一眼,说道:“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花风信笑吟吟看着她,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听金铃公主又道:“楼兰建国数百年,始终不能参透其中奥妙,反而给楼兰带来了亡国之灾,要之何用?”说着,只见她扬起纤细若柳的胳膊,将那木盒丢了过去。 花风信伸出手稳稳接住,然后不动声色的打开,一道气息自木匣中射了出来,这道气息平淡而雄浑,澄净而霸道,须臾间破空而上,扶摇直上天际。片刻之后,宁静而晴朗,炽热如火的天空面对这道天地之息做出了反应。 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的云层,迅速占领了整个魔之沙漠,彼此相互纠缠吞噬,剧烈的搅动着,翻滚着,撕扯着,彼此不容,却又无法分开。 花风信凝眸望着天际,就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旁的戴文德也呆呆望着天际的变化,苦苦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数百年前,有异宝降世,坠于西北魔之沙漠,霎时间天地变色,乾坤倒转。而后,有楼兰小国起于沙漠之中,与世无争,世代繁荣,相传此宝有断生死,知后事,逆天活命之能,不过从未见有人用过。 然而,花风信凝神望着天空的眼中,突然出现一道寒意,那寒意越来越盛,犹如一把利刃向他狠狠刺了过来,然而他手指微动,春秋扇霍然飞出,将这道寒意驱散。 金铃公主身子如坠落的树叶,飘飘荡荡,摔在了黄沙之上。 花风信漠然将木匣合上,天际间那滚滚如洪的云层也随之消散,那道不可一世的气息也随之收敛,天空重归宁静,烈日如初。 “你这一身道法本是我亲自传授,难道你真的以为能够打败我么?” ------------ 第一百九十章 破风,断头 ? 花风信蓦地一怔,随即冷漠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我从未说过要做什么正人君子,我承认无耻下流,但是那又如何?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你敢保证他们真就问心无愧吗?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金铃,我记得从小我就教过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带着一张正义的面具就能活下去,生存的唯一根本,就是力量,要怪,就怪这些人生错了地方。如果他们生在中原,如果他们有那些自诩正道的正义之士保护,他们自然不会遭遇这些,这就是世道,这就是自然法则。金铃,你聪慧过人,绝非常人所能比,我甚至现在都想将衣钵传与你,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剑,你我依然是师徒,这些下贱之人也可以活下去,如何?” 手机阅读 二十年前,楼兰大汗,那湾养育了楼兰君民数百年的水源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举国惶恐,民心不稳。品书网 一天,有白衣书生不请自来,举手抬足施展大法力,挽救楼兰于水火。楼兰国王感念其德,聘为国师。 某一日,国师偶遇王后,见小公主年满三岁,生的天真无邪,聪明伶俐,一时心中欢喜,收入膝下,传以道法。 一年后,楼兰重现危机,水源再次消失,国师褪下慈悲面具,露出恶魔之容,金铃公主茫然不知,修行开悟入筑基。 再三年,国师每逢月圆之夜便摄妙龄女子回宫,摄其处子童贞,采阴补阳,以练邪术,金铃公主未知,修真入灵虚。 后三年,凄冷月明之夜,楼兰国君王驾崩,金铃公主跪于床榻之前,方知实情,提剑入国师房中,师徒反目,一个月后,修行入心动。 再十年,匆匆而过,金铃公主日夜欲诛妖孽,行刺暗杀不下百余次,仍不得其果,苟延残喘于世,痛不欲生,修行如痴,月圆之夜入元婴。 如今,公主不得已将镇国之宝托出,以求花风信沉迷之际奋力将其斩杀,却不料仍不敌其轻描淡写的一扇。 金铃公主闻言,轻轻抹去嘴角鲜血,明亮好看的双眸尽是坚毅之色,“杀不了也要杀,打不过也要打,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杀。” 花风信看着她清丽无双的容颜,不由心中一荡,指着宫门之外那些早已失去理智茫然无知的楼兰遗民,有些愤怒,有些不解,“这些下贱之人,值得你这么做么?你如此受伤垂死,他们可曾站过来哪怕为你说过一句话?” 金铃公主向那些满脸惊惧之色的少女还有因花风信先前杀戮早已吓破胆的无辜百姓看了一眼,将仙剑狠狠插入沙中,借力站了起来,平静的说道。 “我是楼兰公主,只要活着一天,我仍然是楼兰公主。” 花风信怜惜的望着这个自由看着她长大的小姑娘,心中万分感慨,若不是命运使然,她自然是下一代春风得意宫宫主,而在修行一道,她必定会比自己走的更远。突然,花风信心中生出一丝悲凉,自己作孽甚多,必遭天谴,然而春风得意宫却无传后之人,那么自己纵然将势力拓展再大,道行再高,又有何用?一时间,花风信突然感到有些疲惫,有些厌倦。 想到这里,花风信不由抬头望天,神情甚是凄楚,片刻后长叹一声,“倘若你重新归于我门下,这些东西我统统可以不要,那么我……” “休想!” 花风信不由笑意渐敛,脸色阴沉,右手一挥,先前那些被释放的少女之中,突然有血光飞溅,惨呼连连。那几名浑身血痕的男子突然眼中赤芒涌现,手中不知从何处取出利刃长刀,丧心病狂的向这些手无寸铁的楼兰遗民砍杀过去。 一时间,血肉翻飞,叫声震天,仿佛似人间地狱。 金铃公主不由全身震颤,花容失色,悲愤中热泪滚滚落下。只见她蓦地上前三步,用颤抖的手指着花风信,怒喝道:“你答应过我,不再与这些无辜百姓为难,难道你将这些少女**之后,还不够吗?” “我的确答应过你,”花风信点了点头,毫不否认,然而却听他话锋一转,平静说道:“可是刚才跟你说完之后,我反悔了。” “你……你卑鄙,无耻!” 花风信蓦地一怔,随即冷漠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我从未说过要做什么正人君子,我承认无耻下流,但是那又如何?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你敢保证他们真就问心无愧吗?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金铃,我记得从小我就教过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带着一张正义的面具就能活下去,生存的唯一根本,就是力量,要怪,就怪这些人生错了地方。如果他们生在中原,如果他们有那些自诩正道的正义之士保护,他们自然不会遭遇这些,这就是世道,这就是自然法则。金铃,你聪慧过人,绝非常人所能比,我甚至现在都想将衣钵传与你,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剑,你我依然是师徒,这些下贱之人也可以活下去,如何?” 金铃默然无语,只是麻木的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楼兰子民,也许花风信是对的,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从未要伤害过任何人,只是因为他们生在这个无耻的世道而已,正因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会惨遭屠戮,正因为他们太过弱小所以面对屠刀唯有一死。 而且,花风信这一席话看似颇有道理,但是也要看对象,若是旁人或许便会被他蛊惑,丢掉最基本的人性,堕落入魔,然而她不是常人,她是楼兰公主,她无法忘记父王临终之时的嘱托,不能忘记十年来日夜悬心的责任,更不能忘记每月十五月圆之夜那凄厉无助,生无可恋的惨叫! 因此,片刻之后,金铃公主并没有再说任何话语,而是将体内元气缓缓催入仙剑之中,以此表明了最坚毅决绝的态度。只见她手中握紧的仙剑微微泛着光华,像是在表达心中不甘,亦或是楼兰亡魂的哭诉。花风信微微摇头,再无任何期望,春秋扇轻轻一挥,身后那些面无表情,冷漠肃杀的门人立时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望着这些疾冲而来充满杀气的人,金铃公主临危不乱,俏脸微寒,纵然天塌下来我也一肩承担。只是在她未出手前,那巨型火蜥突然怒吼一声,抢在主人身前,咆哮着飞奔而去。 然而,火蜥虽然皮坚肉厚,却又怎能承受修真者手中法宝的接连攻击,不消片刻便已遍体鳞伤,鲜血涌出,最终支持不住,倒在了公主身前,一双巨目痴痴望着主人,没有悲伤,没有怨言。金铃公主没有怜悯,没有落泪,甚至没有感到一丝心痛,只是将手中仙剑祭出,锐啸如龙,将来者断为两截。 金铃公主虽是元婴初段,但来者亦非全是庸者,她以一敌众,又是女儿身,力道远不如男子,时间一长,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而花风信冷冷在高台上观看,对这个他生平最为欣赏的弟子渐渐由欲望代替了理智,毕竟他既非君子,亦非诚信守诺之人,面对这般天生尤物,他有些按捺不住,恨不得立时把这少女抱起,将其揉碎。 “铛”的一声,金铃公主被两名春风得意宫弟子重重在仙剑上一撞,险些脱手,忽而腿上一痛,却是被人划了一道,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将衣衫打湿。面对如此之景,问道空气之中淡淡的血腥味,这些门人越发疯狂起来,如野兽一般压了上去,想要将这无助的少女撕碎。 便在这时,忽地一阵笛声,悠扬婉转,隐隐有醉人之意。远处,宁静的黄沙突然飞舞起来,遮天蔽日,滚滚如潮,向这边压了过来。 空中,有龙吟锐啸,破风而来。 忽地,一把似石非玉的短尺,一柄幽碧如水的仙剑,穿过茫茫黄沙,如游龙一般倏地在众人身前游走片刻,那些春风得意宫弟子尚未回过神来,便觉身上某处隐隐有些痛感,低头观望,“啪”的一声,脑袋登时落了下来,摔在黄沙之上,兀自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春秋扇 ?修改中 ------------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迦楼罗之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诸人全都忘记了战斗,只是盯着那高山上逐步变大的裂缝,浑然不知,究竟能有怎样的毅力和道行能够与此庞然大物相抗衡。 然而,奇迹便是要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天才便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因而,在众人尚未回味过来,一道红芒从裂缝中射了出来,邪煞之气丝毫不弱于花风信。 “铮”。 红芒终于破山而出,就像是蓄久而发的火山爆发,像是被长期禁制的上古异兽苏醒,龙啸九天,百丈高山立时轰然而碎。 那春秋扇便是在这巨响之后,忽然剧烈颤抖,如受重击,光芒立时黯淡了许多,终于支撑不住,将这漫天不曾落下的碎石和滚滚洪流重新吸纳入扇,继而缓缓落入花风信手中。虽然扇面之上,那山河依然磅礴,却风采不再,而且细看之下,整座山便是如碎石生硬的堆积而成,满是裂纹。 黄沙散去,云凡现出身形,只见他手握玄天尺,身上满是鲜血,眼中赤红如火,脸上满是邪煞之气。金铃公主一见,顿时喜极而泣,立时便要扑了过去,却被慕容雪拦住,因为她感到此时的云凡体内煞气喷薄,浑然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若是贸然向前,只怕会伤到她。 花风信接过春秋扇,满是心疼的看了又看,苍白的脸上肌肉抽搐,怒骂道:“好啊,你这个无知小辈,想不到竟然有如此能耐,胆敢坏吾法宝,来来来,本宫倒要看看,你这个身体不知藏有何种邪煞之物的怪物究竟能有多强。” 但见花风信怒极而笑,身子骤然而起,春秋扇复又大亮,但见他单手疾挥,立时风云大作,每一扇便如风雨大至之势,春秋扇在空中化作一道光芒向云凡激射而来。 然而,此时蚩尤之血发作的云凡只觉体内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妖魔想要破体而出一般,右臂更是隐隐颤抖,不是因为剧痛,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这奔雷欲出的力量。眼见花风信人扇合一,瞬间即至,云凡却面无惧色,凛然而立,在花风信近身三丈之时,忽然右手一翻,玄天尺碧芒暴涨,以雷霆之威向花风信拦腰斩去。 不过,花风信终究乃是寂灭之境,纵然春秋扇方才失利,却也非此时云凡所能及,这人扇合一之下更是非同小可。玄天尺与春秋扇一经接触,立时一道极为凌厉霸道的真气穿过玄天尺向云凡涌了过来。 慕容雪见云凡与花风信对峙,面露痛苦之色,当下幽泉剑仙芒一闪,便要与金铃公主再次上前相助,而在此时,在一旁观望迟迟没有动手的春风得意宫军师枫越先生却是身子微动,继而双手合十,一个诡异如墨的黑镯陡然飞出,将慕容雪等人拦了下来。 “此时宫主与那少年正值生死相搏之际,各位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枫越军师既然这般说,自然是相信花风信定然能够击败云凡,虽然他不知道方才在高山之底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这少年短时间实力暴增至如此地步。然而,他知道,此时的云凡始终还是没有丝毫胜算,因为花风信尚未尽全力,直至此刻,他仍是没有释放最强一击。 此人暗算金铃公主,致使严洪毙命,严青对其恨之入骨,早就想冲上去为兄长报仇,然而方才他四人一直对抗花风信,也未能顾全此人,既然他现在自己送上门,自然是最好不过。 “铛”的一声,慕容雪以仙剑挑飞以迅雷之势近身的黑镯,身子立时震荡,忽地脸上一白,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而此时,严青金光锉早已向枫越胸前刺去,那人不紧不慢,诡异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从容不迫的将黑镯召回,挡住了去势如龙的金光锉。 慕容雪一口鲜血吐出,先前奋力一击,滞在胸前的淤血便也被吐了出来,不由觉得胸中畅快了许多。气血既通,慕容雪登时柳眉倒竖,冰冷如霜的脸上立时碧芒隐现,化作一道电芒,向花风信刺了过去。而金铃公主却是机灵古怪,反而是挺剑将欲上前相救的枫越和严青一起挡了下来。因为她知道,云凡与花风信此时对峙,枫越在身旁护法,若是能够将其拦下,那么慕容雪便极有可能重创花风信。 然而,慕容雪错了,金铃公主也错了,不是她二人选择有误,而是她们低估了花风信。那枫越不由眉头一皱,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凄然的微笑,而后一面从容应对金铃公主与严青,一面微微摇头,不住叹息。 碧光乍起,如骄龙狂啸,愤而怒斩。 然而,就在慕容雪以为花风信必死无疑之时,花风信顶上眉心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露出了藏匿皮肤之下的一只眼睛。那是一只泛着青芒,诡异莫测的眼睛,然后,他抬起这只眼睛,向慕容雪看了过去。 这一眼,慕容雪登时胸中一阵恶心,宛如万千鬼魅在身前飞旋;这一眼,仿佛天旋地转,慕容雪手中仙剑便拿捏不稳;这一眼,慕容雪身子如受重击,自云端重重摔了下去。其实,花风信如此每月便摄取一名少女童贞,不是以处子之血温阳练就邪术,而是炼化这只不知自何处获得的邪物,迦楼罗之眼。 相传,迦楼罗在神话中是大神毗湿奴的坐骑,其形象为半人半鸟,生有鹰首、利爪和喙,身躯和四肢则与人无异,佛经中称为金翅鸟,妙翅鸟,顶颍鸟,食吐悲苦声等。迦楼罗居住在四大洲的大树上,浑身金光闪闪,平时靠捕食龙为食。 据说迦楼罗饭量极大,每天要吃掉一条大龙王和五百条小龙,吃饱了就飞回树上睡觉,等他临终时,大龙小龙一起吐出毒焰,出于食品安全的考虑不能再吃。饥肠辘辘的迦楼罗在天空上下翻飞七次之后,便落到金刚轮山顶上。这时他一生所吃的龙的毒素一起发作,迦楼罗也因此**而死,身体化为灰烬。 然而迦楼罗虽然身死,双眼却合二为一,成为一道具有巨大魔力的邪眼,而此言传世以来,必以纯阴之血温养才可,只因此眼久不现世,一般人均不可操控,中原即便是老一辈修真大士仍有许多人不曾见过,却不曾想竟然在此出现。 慕容雪猝不及防,哪里能抵挡的住,是以身受重创,如此看来,那枫越先生不容她们上前,倒像是要救他们。而云凡,眼见慕容雪被这诡异道法所伤,不知生死,心中忧虑,不由大吼一声,玄天尺立时青芒大涨。哪知花风信随之冷笑一声,春秋扇立时两声锐啸,两道极为雄浑的力道在两道红芒的衬托之下,在空中逐渐幻化为两只巨型神鸟,青鸾火凤再次现身,怒啸之下,齐齐撞在云凡胸前。 云凡不由瞳孔微收,“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在昏暗的阳光之下,绽放出两朵殷红的莲花,而后重重摔在被山河之水打湿的黄沙之上,而眼中的赤红异芒也在此刻缓缓消散,再也无法站起,而玄天尺失去了主人元气的摧持,顿时光泽黯淡,倒插如柔软的细沙之中。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就是瞧不起你 ?黄沙扑面,刮在脸上生疼。 花风信面色苍白自半空而下,顶上那泛着青芒的迦楼罗之眼不住的扫动,显得极为诡异凶煞。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本宫当日有意放你一马,却不料你竟然去而复返,那么今日休怪本宫了。” 云凡抬眼望去,只见他原本俊秀而苍白如纸的脸上生了这样一只怪眼,端的狰狞可怕,不由心生惧意,冷笑一声,却无力站起,“嘿,原来你还是这样长着三只眼的怪胎!” 花风信面不改色,丝毫不为云凡话语所扰,而是冷冷看着倒在黄沙之上的他,怪笑道:“哼,你不过是逞些口舌之勇,本宫迦楼罗之眼向来不会轻易出世,今日你们几个小辈死在迦楼罗之眼下,也算是一场造化。” 说完,花风信蓦地一怔,中间那枚迦楼罗之眼霍然大亮,便要向云凡望了过去。这时,忽听半空中两道剑芒锐啸而至,却是陆茜秦虹二女急速赶来。 那两道仙芒瞬间即至,来势迅猛无匹,花风信却是丝毫不惧,只是微微抬头,迦楼罗之眼立时射出两道诡异青芒,分别射在那两柄仙剑之上,那两柄仙剑立时发出一阵低颤,无论如何也前进不得,更不能落下来。 而此时,陆茜二姝早已将云凡从地上扶起,俏脸之上颇有怨色,“哼,你们不声不响的来到这里,怎么,难道我们两个就怕死么?” 云凡闻言叹息一声,苦笑道:“恐怕我们今日真的在劫难逃了!” 陆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身上却是血迹斑斑,一腔怨言陡然转为满腹怒火。忽见她一声清斥,那柄薄薄泛着仙芒的长剑顿时倒飞而回,陆茜顺势将云凡交给秦虹师姐,身子化作一道倩影,探手接住那柄仙剑,向那花风信面门刺了过去。 待云凡反应过来,早已为时已晚,“陆师姐,不可。” 却见那花风信冷哼一声,迦楼罗之眼立时大放光华,陆茜只觉一阵眩晕,体内如遭重击,未能到花风信身前三尺便已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花风信见她面露痛苦之色,绝色容颜之上已然渗出豆大汗珠,不由心中一荡,大手伸出,握住了她娇嫩的脖子。 “师妹,”秦虹师姐不由一惊,这是何种道法,怎么师妹尚不能近身便已被擒,当日花风信也未有施展这般妖术。她细想之下,陡然望见他额上不知何时生了一只泛着青芒的怪眼,而此时,那怪眼也向她望了过来,秦虹登时觉得胸中烦闷恶心,头痛欲裂,痛不可挡。 云凡急忙伸出手,将她的眼睛遮住,那秦虹方才渐渐平息下来,只是这一眼之下,恐怕再无力战斗了。过了片刻,那秦虹缓缓睁开双眼,胸中那股躁意恶心渐消,却再也不敢抬头去看那只诡异的眼睛了。 而此时,严青与金铃公主纷纷被那黑镯击中,倒地不得起身,枫越先生神态自若的看着他们,不过显然没有杀死他们二人的意思,这一边竟然是除了赤火妖狐与戴文德尚在激斗,其他人尽数失去了战斗力。 只听花风信冷笑几声,睁着那只妖异的迦楼罗之眼,一一从慕容雪、金铃公主、秦虹、乃至手中的陆茜四位姑娘身上扫过,不由生出一阵快意,丹田之中更是**熊熊,恨不得立时将她们吃了。 “哼,你们四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今晚正好祭了我的迦楼罗之眼,哈哈……”说着不由大笑,笑声极为狂妄,**,令人心悸。 云凡缓缓推开秦虹,擦去嘴角鲜血,一手暗暗摸了摸右臂之上的恶魔咒印,心道,“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得逞,纵然拼了这条命,也要将这四个姑娘救下。实在不成,还有玄天宗大哥,到时不妨让大哥上身,纵然你本事通天,也难敌大哥一招。” 心念之下,云凡艰难的迈着步伐,从身前黄沙之中拔出玄天尺,坚毅而决绝的向花风信走了过去。看着如此模样的云凡,烈阳之下,映在黄沙之上的影子更是显得有些壮烈,便是花风信也不由对这少年产生一丝强烈的敬意。 不过,花风信一向辣手无情,从来没有对敌人慈悲怜悯的习惯,但见云凡颤微微执意走了过来,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宫只好送你上西天极乐世界,也好过在这个世间承受如此多的悲苦。”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大喝,戴文德以手执剑,稳稳站在火狐背上,而赤火妖狐则是趴在地上,身上多处受伤,鲜血直流,却无力反击,只是以坚定的目光看着那三丈之地的黄沙之上迈着沉重步伐的云凡,心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戴文德双目微寒,纵然从火狐身上跳下,刹那间来到花风信身前,从他一脸血污,满身伤痕来看,与赤火妖狐一战,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只见他看着缓步而来的云凡,眼中充满了杀气和兴奋,对花风信道:“宫主,按照你我先前之约,我想眼前这个人你应该交给我吧。” 花风信闻言,突然向戴文德看了一眼,随后苍白如纸的脸上忽然挤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请自便!” 戴文德面无表情的踏出一步,“谢谢!”话音未落,手中蓝鲸仙剑霍然大亮,望着这个杀害自己爱子的凶手,望着这个丝毫不曾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小辈,真真切切动了杀念。 然而,迎着那道蓝光,迎着戴文德满心的杀意,他平静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惧意,不是因为他不怕死,云凡固然怕死,更不愿死,他还有杀父之仇未能完成,所以他不能死。只是在他眼中,戴文德始终没有入过他的法眼,一日不入,终生不入。 纵然杀了我又能如何?杀了我,我依然瞧不起你。 戴文德感受到了那股**裸的蔑视,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少年眼中会有如此高傲,如此不屑的目光,甚至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花风信。是的,他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戴文德一想到这里,便如万刃戳心,恨不得将云凡碎尸万段。然而,那样戴文德也只不过是摧毁他的身体而已,却仍不能改变他的意志,不能改变他对自己的无视,这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特别是他这样的一个大修行者,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不能容忍,却也必须这么做。 戴文德冷冷道:“早在你们当初合力杀我爱子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不过,你放心,你的那些朋友和小女友,不管他们是四方城还是来自哪里,我一样不会放过。” 闻言,云凡终于再次抬起那双冷漠的眼睛,向戴文德看了过去,“如果你敢伤害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哼,”戴文德突然笑了笑,然后缓缓举起了蓝鲸仙剑,“等你做了鬼再说吧。”说着,蓝鲸毫光万丈,在身前化作一个碧蓝巨鲸的幻影,向云凡排山倒海般砸了过来。 “这是我爱子的得意剑诀,你死在他的剑诀之下,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偿还吧!” 刹那间,风雨大作,狂沙乱舞,在风沙之中,云凡似乎有些站立不稳,然而依旧凛然而立,冷冷望着这股磅礴剑气,一切到此为止了么?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神剑双侠 ?恍惚中,云凡似乎看到了父亲,看到了白长风,看到了南宫燕,看到了杨逸…… 种种过往,就这样随风而逝吧,然后,云凡缓缓闭上了双眼,玄天尺啪的一声,插入黄沙之中。慕容雪失声尖叫,整个身子向后倾倒,俏丽的脸上没有半分生气,金铃公主花容失色,悲伤欲绝,整个人似是瞬间被掏空了一般。 漫漫黄沙之中,猎猎狂风之下,仿佛突然间静了下来,没有半点声音,一个个站在原地,或喜,或悲,或愤,看着那巨大蓝鲸一口将云凡吞下。 沉默的静谧中,神秘的魔之沙漠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一声低沉的长啸,自遥远的地方迸发而出,继而激昂清越,声裂金石直冲霄汉。啸声之中,一道巨大的毫光冲天而起,穿过茫茫黄沙,越过道道沙丘,像是被禁锢了千年之久的上古巨龙,渐渐苏醒。 花风信手握着陆茜娇嫩的脖子的手似乎有些颤抖,而戴文德脸色阴沉,眼中隐隐有些惧意。之后,在众人震惊掩耳的轰鸣声中,一道剑芒轰然跃出,驰骋九天,翻云覆雨而来,雷霆万钧而来,地上的仙剑兵刃,似乎也微微有些颤抖,似是掩饰不在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狂风呼啸,天地变色,九天之上霎时间云层滚滚而至,天雷阵阵,恍若幽冥。 之后,那道龙吟剑芒以雷霆之势,破风而至,在众人不及瞧见其庐山面目之时,将那道不可一世的蓝鲸剑芒轰然击碎。 戴文德握住剑诀的右手陡然一颤,继而连退三步,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然而,那道剑芒并未消散,反而余势未消,在花风信不可置信的神情下,未等他以迦楼罗之眼的妖异阻挡,便觉握住陆茜的右手一轻,毫无痛楚的离体而去。 龙吟之声越来越响,仿佛天地之间都充斥着这个声音,片刻之后天穹之下,出现了一位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此人细眉方脸,眉目儒雅,但额角饱满,双目闪着精芒,文雅之中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他一出现便是天地也有些黯淡了。但见他大手一招,那柄泛着无上光华的龙吟剑芒缓缓而至,自行插入他左手握着的剑鞘之中,继而天地之声渐消。 花风信似是感应到此人凌厉的目光,竟然连地上那只断臂也不敢去捡便和重伤的戴文德退了数步,直到他们认为是安全的距离之后,方才抬起双眼,盯着这位文士,说道:“不知尊驾是谁?还请赐教!” 哪知,这位儒雅男子似乎没有回答花风信的意思,而是轻轻走到云凡身前,俯身将他扶了起来,看着云凡一脸诧异而目瞪口呆的神色,不由笑了笑,“你可是叫云凡?” 云凡微微皱眉,仔细回想自己虽然结交异人,在认识的人中虽然不乏道行精深之人,但是眼前这位儒雅男子却是从未见过。然而,这位文士的言谈举止总给他一种极为亲近尊贵的感觉,当下向那人深深一揖,道:“正是。” 说完之后,那文士依然笑吟吟望着自己,云凡一时间觉得不妥,满腹疑问不说,总觉得自己一句话不够尊重,想了半天终于从嘴里再次挤出四个字,“前辈你好。” “哈哈,”那文士突然大笑起来,看着有些拘谨,有些茫然的少年,点头说道:“不错,你真的不错,难怪师兄对你赞不绝口。” 这一席话更让云凡乃至慕容雪等人越发不解,云凡忍不住想到,难道眼前这位文士会是师傅白长风的师弟?亦或是天琴先生或者玄虚子前辈的师弟?但是他们从未说起此事,而且此人道法与先前三人并非一路,想到这里,云凡霍然眼前一亮,笑道:“前辈,莫非你是?” 那文士微微点头,未等云凡说完,便笑了起来,“不错,张一宏便是我师兄。” 云凡登时一惊,随即拜倒在地,“见过前辈。”慕容雪、秦虹以及陆茜同为正道中人,也纷纷过来见礼,拜见这位久仰大名的前辈高人。 然而,那花风信与戴文德、枫越三人听了,也同时大吃一惊,雷云宗虽然身处中州,执掌天下正道事务,张一宏更是德高望重,道法精深。不过,有两人同为雷云宗门人,声明却远远盖过了这位掌门师兄,那便是天下号称“神剑双侠”的素一亭夫妇。 花风信与戴文德虽然对素一亭贸然插手心存怒意,却也不敢发作,只是沉声道:“敢问尊驾可是‘神剑双侠’中素一亭先生?” 那素一亭仍是没有作声,泰然自若的望向远方,倒像是在等什么人。过了片刻,只见一道光芒由远及近,御风而来,那锐啸之声虽不如素一亭这般霸道,却令有一番威势。 过了一会,云凡见那道光芒渐渐消散,露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形,一人约莫三十余岁,风姿绰约,眉梢眼角尽显风情,一人似是豆蔻年华,娇小可人,妩媚清丽不可方物。 未等那仙剑停稳,那少女便从剑身上一跃而下,嘟着小嘴,跑了过来,挽住素一亭的大手,嗔怪道:“爹爹,你干嘛飞这么快,我和娘险些把你跟丢了。” 素一亭转过头看着女儿,脸色大是柔和,极为疼爱的揉了揉女儿的头,笑道:“爹爹是赶着救人啊!” 那少女不过十三四岁,身着一袭黄色衣衫,一双灵动的双眼一一向诸人看了过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云凡身上,见他满身血污,脸上苍白如纸,更是血渍未清,不由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喜,“救人,是他吗?怎么现在看来,他仍是像是活不成的样子?” “冰儿无礼。” 这时,那美貌妇人收了仙剑入鞘,听到女儿这般胡闹,当下喝止,只是温柔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意。而那小姑娘好像并不惧怕,冲着那美妇人伸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紧紧将头埋在父亲的臂弯中,样子极为依赖。 直到现在,素一亭方才将目光落在远处的花风信身上,看着他顶上那只妖异的怪眼,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迦楼罗之眼已有小成,但不知究竟残杀了多少姑娘?” 云凡见他一眼道破花风信那只怪眼的来历,不由更为之心折,越发敬仰,却听花风信强笑一声,默然不语,却依然掩饰不在内心的惊惧。那素一亭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本可以取了你的姓名,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断你一臂,以示惩戒,望你好自为之,日后再若为非作歹,伤天害理,素一亭必然取你性命。” 说完,素一亭复又转过头望了戴文德一眼,轻叹一声,“戴家世代修真,更是正道不可或缺的一份力量。当日令郎公然行恶被我撞见,便废去他一身修行,后经浮生苑两位前辈医治复原,本以为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却不料仍然落得如此下场。你报子仇自然无可厚非,但与如此之人结盟可是坏了戴家以及昙日宗的名头?然而说到底也是令郎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今日你将这少年重伤垂死,就看在雷云宗的面子上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戴文德脸上肌肉抽搐,心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杀子之仇岂能如此轻易勾销,今日虽然杀不得这小子,但日后也必然不会放过他。”但他阴沉狡诈,深知素一亭在此,欲杀云凡已然不能,只得日后再找机会,当下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素一亭见二人默允,当下拱手施了一礼,而后长臂一伸,道:“请!” 花风信和戴文德怨毒的望了素一亭一眼,冷哼一声,连同枫越先生悻悻向魔之沙漠深处走了过去。但见他三人步履蹒跚,早已失去了往日风采,狼狈之象中更有一丝凄凉和无奈。 ------------ 第一百九十五章 螳螂捕蝉 ?三人落寞而行,一路无语。烈日当头,亦不知三人汗水岑然而下,究竟是热的还是出于什么原因。 戴文德想到今日之事,心里愈发憋屈,不由看了一眼断臂的花风信,冷笑道:“哼,狂妄自大,自食其果。” 然而花风信被素一亭断去一臂,羞愤丢人不说,只怕日后修为也要受损,而戴文德此时还要冷嘲热讽,当下不禁皱眉,眉心迦楼罗之眼立时妖力四射,愀然说道:“你说什么?” 戴文德哼了一声,凛然道:“怎样?”说话间不曾将目光与迦楼罗相对,手中的蓝鲸仙剑却是微微亮了起来。 这时,却听枫越在一旁笑道,“呵呵,戴先生,今日之事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你这样一味将责任推在我们宫主身上恐怕不妥吧,大家不过是上了同一条船,各取所需,心中在想些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若是翻脸,对咱们谁也没有好处。”说着,与满腹怒意便要发作的花风信站在了一起,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然而,戴文德却是忽然大笑起来,声若惊雷,在魔之沙漠远远送了出去,“哼,若是以往,你二人合力,我尚且惧你三分,眼下你少了一只胳膊,又被素一亭剑芒震荡筋脉,你以为还能有与我相抗的实力么?” 花风信阴测测的笑了几声,顶上那只迦楼罗之眼随之颤动,看上去极为恐怖,“戴文德,本宫本想看在我那短命的徒弟份上,不与你计较,但既然你这么说,本宫也只好让你见识见识迦楼罗之眼的魔力,送你父子到幽冥地府团聚了。” 戴文德听到花风信提及爱子,登时脸上罩上一层寒霜,肌肉蓦地抽动几下,蓝鲸仙剑霍然大亮,不由分说,向他递了过去。花风信怪眼一番,一道青芒射在蓝鲸之上,顿时一股煞力借着剑身向戴文德传了过去,而后春秋扇倏地发出,向他面门如箭一般激射而去。 不过,那戴文德终究是寂灭之境的强者,虽然与火狐一战自己也耗费不少元气,但是受伤终究比花风信要轻上许多。却见他剑诀一引,蓝鲸仙剑蓦地一声锐啸,在二人身前轰然变大,怒斩而下。 但见黄沙漫雾,登时将三人淹没了。待尘沙散去,戴文德与花风信同时倒退三步,随即停住,两人面色同时一白,而后花风信嘴角之上缓缓流出一丝鲜血。 戴文德嘴角轻扬,冷笑道:“哼,眼下你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我没有猜错,你那只所谓的迦楼罗之眼必然有巨大的反噬之力,花风信啊花风信,你骄傲自负,机关算尽,却没有料到自己会有今日吧?哈哈……” 花风信面色微变,迦楼罗虽然威力巨大,却也有噬主之能,想不到戴文德竟有如此眼光,如此更加坚定了他杀之而后快的决心,当下凝神聚意,希望能以迦楼罗之眼将其制服,吸其百年修行以便尽快恢复。 “哼,戴文德,不管怎么说,我们总是二对一,你不要小瞧了我春风得意宫军师枫越先生的实力,他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有时连本宫也自叹不如。” 戴文德脸色微变,却见枫越微微欠身,笑道:“宫主谬赞!”说完,忽地右手轻轻点出,一只泛着淡淡黑芒的镯子缓缓飞了出来,顿在半空,“请戴先生赐教!” 只听那花风信又道:“再者说,你莫要望了魔之沙漠是谁的地盘,今日你我既然老脸已经撕破,自然要将话说清楚。本宫虽然眼下落败,但是春风得意宫旧殿之中,仍有不少心腹,待本宫放出话去,我只怕你今日走不出魔之沙漠,难道你还指望昙日宗的人来救你么?” 戴文德垂首不语,忽然叹了一声,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天下有三大悲,白发人送黑发人占其一,虽然我那儿子不肖,却终究是我的儿子,你无子嗣,自然不懂其中悲苦。当日,我极力反对他拜于你门下,修习什么狗屁男女之术,然而此子全然不停,以致于酿成今日之祸。”说到这里,戴文德突然抬起那双重新泛起杀意的双眼,望着花风信,“而你,不该为我儿子的死付出点什么吗?” 花风信双目微收,与枫越先生对望一眼,心中均道:“果然如此。” “自天明死后,我心里只有复仇,可谓生无可恋,”说着,戴文德盯着花风信,突然闭上了双眼,“而且,以我所见,应该是我们以二对一才是。” 话音未落,花风信尚未回过神来,忽然眼前黑芒闪过,胸前已然被那诡异黑镯重重撞了一击,但听“喀嚓”连响数声,胸前肋骨不知碎了几根。 花风信“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直代为心腹的军师枫越,当初助自己登上春风得意宫宫主之位的是他,为自己出谋划策,夺占楼兰皇宫之人是他,暗中告诉自己除掉戴文德之人是他,而如今重伤自己,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也是他。花风信一向自负看人极准,没想到最后竟然败在了此人手中,他暗暗以真元探查自身,确定大势已去之后,终于那双自信而不容于世的眼睛被怨毒和绝望所代替,变得那般黯淡无光,那般惶恐失色。 “你,你……”花风信伸出手,望着一脸平静的枫越,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花风信,你狂妄自大,以为天下以你为尊,真是愚蠢之至,殊不知,从一开始你就败了,你自负聪明绝顶,足以看穿天下任何事,为什么不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既然你也承认枫越先生身负大才,自愧不如,为什么他要屈尊于你手下?” 花风信盯着枫越那张阴沉始终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不由生出阵阵寒意,虽在烈日之下,却恍如身处万年冰窟一般,半晌才深深垂下头,“原来如此。” 戴文德冷笑一声,“你与枫越先生相约事成之后诛杀于我,却没想到,枫越先生早已于我达成协议,他助我报仇雪恨,我助他将你除去。倘若我毙于此,他仍不过是一名军师,而你毙于此,那么他将是下一任春风得意宫宫主,你以为枫越先生会如何选择?” 听到这里,那平静如常的神秘男子枫越先生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淡淡说道:“不想当厨师的裁缝不是好司机。” 花风信微微点头,“我明白了!我早该想到,以你的野心怎会这般死心塌地的跟我,原来你帮我不过是帮你自己。” 枫越点头称是,欠身道:“宫主所言甚是。” 便在这时,那花风信顶上迦楼罗之眼霍然大放光华,两道极为凛冽诡异的光芒射出,分别打向戴文德与枫越面门。然而,此时花风信不过强弩之末,如何能够伤到早有防备的戴、枫二人,忽听他一声大叫,蓝芒闪过,双脚竟是被戴文德齐齐斩断,而后,枫越先生一声低喝,那诡异黑镯一道黑芒射出,花风信立时身首异处。 枫越先生踏着柔软的黄沙,轻轻走到花风信尚且睁着双眼的头颅前,目露慈悲之色,伸出手将他的双眼闭上,而后伸出拇、中、食三指,将他顶上那只迦楼罗魔眼取了出来。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女人不喜多喝水 ?随后,只见他盘膝坐下,握着这只泛着青芒诡异莫测的迦楼罗之眼,向自己额上按了下去。 忽地一声惨烈叫声,凄厉宛如鬼哭,枫越脸上肌肉抽动,身子剧烈颤抖,显然是在忍受极大痛苦,而后见他原本清瘦的脸上忽然向下凹陷,就像是一个番茄突然被吸干了汁液,看起来实在有些恐怖。 片刻之后,青芒闪动,那迦楼罗之眼竟然深深嵌入了他的眉心,左右闪动,寒芒闪烁,极为可怕。便是戴文德在旁不经意看了一眼,以他寂灭之境的修为仍然不免心中一凛,只觉这迦楼罗之眼凌厉如电,一时间竟然有些头昏目眩,急忙躲了开去,心道:“这魔眼果然妖异非常,若是花风信全盛之时,自己绝无胜算。”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戴文德握紧了手中仙剑,然而瞬间又缓缓放松下来,面无表情的望着盘地而坐的枫越,一时不知该不该将这一剑斩下。 片刻之后,那枫越先生缓缓睁开了双眼,虽然比之方才容貌苍老了许多,但是双眼却是越发明亮了。之后他缓缓爬到花风信尸身旁,无视戴文德在侧,低头开始将花风信的血肉吞食入腹,样子极为享受。 随着鲜血入口,枫越顶上那迦楼罗之眼渐渐放出了青芒,算是适应了新任宿主的身体。其实,迦楼罗之眼妖异莫测,必以血肉为引,以少女童贞修补,方能入体而寄,否则必然噬主,当年花风信亲手杀死上代宫主,取而代之。 当时,以其血肉炼化迦楼罗之眼,枫越先生便是亲眼所见。昨日的猎人,今天的猎物,曾经食人饮血的花风信今日亦被人当做腹中之餐,但不知人在黄泉之下的他作何感想? 花风信人虽死,但是体内鲜血仍有迦楼罗之眼的妖力,因此枫越此次与迦楼罗之眼相合进行的极为顺利,随着花风信血肉将尽,那只魔眼越发明亮了,而枫越枯荣的脸皮同时也渐渐红润起来,甚至比之前更为白皙。 而后,枫越先生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仔细感受着迦楼罗之眼为他带来的力量和身体的变化,样子好生惬意。 “今日,我帮你杀了花风信,得到了你想要的,那么我的大仇?” “你放心,”枫越先生睁开双眼,并将迦楼罗之眼隐了去,微笑的看着戴文德,“戴先生,令郎的仇,我会当做自己的仇来报,一定会让你手刃仇人。” “可是,素一亭怎么办?” 枫越先生道:“素一亭固然难对付,但他总不能护着那小子一生一世吧?若是一旦他落了单,难道凭你我二人之力,还没有把握杀了他吗?” 戴文德缓缓收回目光,望向远方,淡淡道:“他的女人不知眼下到了何处?” 一阵凉风吹来,卷起二人衣袂,黄沙拂动,渐渐将花风信的尸身淹没了。 在魔之沙漠另一处,南宫燕、剑心以及杨逸站在烈烈风中,极目向远方望去。 “哥哥,会是他吗?” 杨逸缓缓摇头,没有说是,也没有明确说不是,对于方才远处隐隐传来的波动以及雷鸣之声,他可以确定定然是什么地方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争斗,然而究竟是不是云凡,他却无从得知。虽然在他眼中,云凡所到之处必然会引起争端,这是他与云凡相交以来最为直接的感受。 然而,云凡吉人自有天相,每逢大难必有贵人相助,这也是令他最为不解的地方,仿佛在他身上似有一种魔力,让人心甘情愿去相信他,去帮助他,甚至帮他杀人打架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云凡不由向南宫燕望了过去,看到这个自幼疼爱的妹妹对他如此挂怀,不由心中苦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对于这样一位生死之交,他也唯有以死相报。” 杨逸虽然贵为四方城少城主,身份尊贵,受万人仰慕,然而,殊不知,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那些疼他爱他的叔叔伯伯,除了那些敬他羡慕他的城中百姓,却从来没有一位可以交心的朋友,一直以来,只有他自己才真正了解自己内心的孤独和落寞,也只有他自己能体味内心无以言表的苦楚。 夜半无人,就着凉风,温一壶月光下酒。 因为母亲之死,十余年来,自己对父亲不冷不热,甚至怒言相向,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然而父亲却始终没有怪自己,一次次原谅自己的不肖和无知,对自己疼爱有加,甚至在数十次夜里,他都看到父亲抱着母亲的灵位黯然神伤。 那一刻,父亲的额角长发似乎又白了几根;那一刻,父亲苍老的脸上平添几条皱纹;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残忍,可是他终究还是不能释怀,无法原谅父亲,无法跨过内心那道坎。 然而,自从结识了云凡,一切似乎都变了。当日,夜谈交心,云凡帮自己解开了多年的心结,现在他早已不再对自己父亲有所怨言,甚至有些开始思念父亲。是云凡让他真正理解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理解了亲人朋友之间的羁绊,甚至男女之间的感情。 不由,杨逸再次想起了上官瑾,下意识的握紧了胸前那枚玉佩。 “瑾儿,你一定要等我。” “大哥,你怎么了?”南宫燕见杨逸脸色有异,忍不住问道。 杨逸转过头,看了一眼数日来有些憔悴沧桑的妹妹,心中顿时有些怜惜,笑道:“没事,魔之沙漠气候多变,你二人终归是女儿家,外面风沙甚大,还是早些回风帐中去吧,记得多喝点水。” “嗯,”南宫燕与剑心同时应了一声,嗔怪道:“哥哥,今天你都说过好几次多喝水了。” “那又怎样?”杨逸似是有些不懂南宫燕话里的意思,疑惑问道,“多喝水对身体好啊?” 南宫燕与剑心相视一眼,忽然叹了一声,别有深意的看了杨逸一眼,大有“孺子不可教也”的意思。待二人走到风帐之前,南宫燕又重新停了下来,转过俏丽的身姿,一双灵动的大眼,看着杨逸,道:“哥哥,如果是上官姐姐,你千万不要总是说这句话,因为女孩对‘多喝水’这句话有着天生的反感。” 杨逸不由怔住,一脸茫然的看着南宫燕,“为什么呀?” 看着他一脸无辜诧异的神情,忍不住抿嘴一笑,低声在南宫燕耳边说道:“你那位云大哥也是一个木讷的榆木疙瘩呢!” 南宫燕顿时有些羞愤,嗔怪的瞪了剑心姐姐一眼,叹了一声,对杨逸说道:“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说完,二人掀开风帐,闪身走了进去。 而杨逸却是双眉微蹙,满脸疑惑,登时想起了那篇著名的《喝水论》,望着漫漫黄沙,喃喃道:“多喝水怎么了?水是生命之源,人都要喝水,早上要喝水,中午要喝水,晚上要喝水。渴了当然要喝水,不渴还是可以喝水。冷了要喝热水,热了要喝冷水。春天要喝水,夏天要喝水,秋天要喝水,冬天还是要喝水……” “男人要喝水,女人要喝水,小孩要喝水,老人还是要喝水。狗也要喝水,猫也要喝水,猪也要喝水,人当然要喝水……”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太平 ?风帐之中,赵天宇站在飞鸿道人身前,微微欠身,“师叔,刚才那天地元气的细微波动,不知是何来历?” 飞鸿道人看了他一眼,双眉微蹙,沉吟片刻,淡淡说道:“狂风呼啸,天雷震动,当今世上能引起这般动静的人绝不超过十人,而且这道气息刚正纯阳,乃是道门一脉,若是我没有猜错,当是雷云宗的人。” “雷云宗?”赵天宇不由惊了一下,同各位师弟相视一眼,道:“师叔,张一宏师伯镇守中州,断然不会亲自前来,宗内又无他人赴沙漠一行,且不知雷云宗少一辈中又有谁会有如此之能?” 飞鸿道人长叹一声,“雷云宗乃正道巨擎,其中实力远非你所看到的这般,而且雷云宗多有俗家弟子,其中声明最为显著的乃是‘神剑双侠’素一亭夫妇。他们二人威震天下之时,却是百年前的事了,今日看来道行更加精进了许多。” “神剑双侠?” 飞鸿上人微微点头,道:“不错,他夫妇二人自正魔大战之后,便出了师门,四处游历,行侠仗义,降妖伏魔,不再过问正魔之事。只因他二人虽在世间走动,却从不留名,是以除了派中师长,少一辈弟子少有人知,你们未曾听说也是无可厚非。” 赵天宇连连点头,却听飞鸿上人又道:“这对夫妇道行超凡入圣,高深莫测,尤其手中一对宝剑,名曰天雷,凤饮,乃是雷云宗创派祖师采五行之精,以百炼之法吸纳天地元气炼化而成。相传此对仙剑出世之时,天地变色,乾坤动荡,有天雷从天而降,劈入剑池,而后有火凤飞出,栖于中州云峰之巅,食天雷,饮天露。后经七七四十九天,天雷消散,火凤归剑,遂成两把绝世神兵。” 诸弟子听飞鸿上人解说双剑由来,不由听的如痴如醉,心中更是对这对传奇夫妇越发敬仰,恨不得立时见到二人绝世风采。这时,只听飞鸿上人继续道:“这对仙剑乃是一雄一雌,相互吸引,若是双剑合璧,便有开天裂地之威,不容小视。” 赵天宇闻言,不由点了点头,道:“可是‘神剑双侠’两位前辈既然不食人间烟火,无心过问正魔两道之事,为何今日却来到魔之沙漠,莫非也是为了数月来传言的异宝?” 飞鸿上人不由皱了皱眉,沉吟良久,方才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二人绝非贪婪之人,对这尚不可知的所谓异宝绝无兴趣,兴许是因为别的事吧。” 赵天宇微微点头,笑道:“不管怎样,既然两位前辈乃是正道中人,若是异宝出世,魔域欲夺此宝,想必他们不会袖手旁观,说到底,进入魔之沙漠对我们来说,总不是一件坏事。” 飞鸿上人伸手捋了捋胡须,宛颜笑道:“嗯,这倒也是。”随后,又看了这几名弟子一眼,道:“哦,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还是回帐各自修习去吧!” 闻言,诸名弟子纷纷躬身,齐声道:“是,师叔,弟子告退。”说完,便一一退了出去。 这时,漫天卷云早已散去,烈日直射在孤独的春风得意宫上,金铃公主垂首立在宏伟的宫墙之上,伸出白皙若雪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这座古老沉默的宫殿,眼角忍不住湿润了。 多少次夜不能寐,多少次以泪洗面,多少次祷告上苍,今日,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楼兰终于回来了,金铃公主完成了父王临终之托,将楼兰重新夺了回来。 泪水簌簌而下,金铃公主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尽情的哭吧,让那些罪恶的日子连同不堪的往事一概随风而去,不再回首。严青凛然而立,如大将军一样站在公主身后,看着她失声而哭,没有出声阻止,没有开口劝慰,只是像温暖的兄长一样,默默在身边守护着她。 那些屈辱的日子,那些痛心的回忆,一切都结束了! 过了许久,金铃公主哭声渐止,长舒一口气,望着即将落幕的夕阳,十年来,第一次觉得魔之沙漠,竟然是如此之美。 入夜,天际空明,星星点点,与往日不同,竟然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萧瑟的晚风,从不可知之地穿过茫茫沙漠,徐徐吹了过来,掠过这座残缺的楼兰古国,透过薄薄的窗纱,吹到了静立房中的云凡和与之对坐的素一亭身上。 只见素一亭神态自若,眉宇间不怒自威,大有睥睨天下之势,手中兀自握着一杯清茶,轻轻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叹息一声,温润的脸上渐露红色,十分满足。 “前辈?”云凡看着这位惊为天人的前辈高人,实在不相信今日蒙他相救乃是单纯的天意,反而觉得眼前这位神剑奇侠对自己颇为照顾,倒像是故人相见一般,丝毫没有架子,是以怀中满心疑惑,轻轻问了出来。 那素一亭微微一怔,抬起那双充满睿智的眼睛,望了过去,“什么?”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素一亭嘿然一笑,放下手中清茶,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云凡顿时愕然,心中不由一笑,“是啊,天下之大,似他这样具有大神通,大法力之人,哪里不可去?自己这般问,实在有些蠢痴。”然而,在云凡心中始终觉得,素一亭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从他的眼神中,云凡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此人对自己超乎想象的了解。 素一亭看着一脸茫然的云凡,微微一笑,道:“其实,在你们出现在浮生苑,我便注意到了你。” “什么?”云凡不由一惊,难道这些天,素前辈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么? 素一亭看着他,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慈悲欣慰之色,只是这种神情转瞬即过,随后他轻轻叹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伸出手推开了窗子。 一股凉风顿时灌入,颇有寒厉之气,重伤之下,云凡冷不丁身子一颤,手上那枚阳戍戒指顿时一股温和之力瞬间游遍全身,寒意顿时消减了许多。 却见素一亭负手立在窗前,不知为何眼中颇有哀伤之意,片刻之后似是对云凡说,又像是喃喃自语,“师兄对你评价极高,我从未见过他对一位不过是有过数日之交的后辈如此看重,但是从我见你当日在戴家、在峨眉乃至魔之沙漠所行之事,方才对你有所改观。”然后,素一亭缓缓转过身,脸上少有的露出郑重之色,“当今天下,少一辈之中,当以你为首。” 云凡忍不住一惊,眼中尽是怅惘之意,实不知这些道行超凡入圣的前辈高人究竟看重自己哪里,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子,又如何会得到这些命门重派天下首屈一指的人物垂青,云凡一时不解,更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见素一亭微微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复又重新望向窗外,在遥不可及的天际,似乎有一大片乌云徐徐而来,遮住了半边天,一时星月无光,但见他剑眉微蹙,叹声道: “时隔多年,修真世界,恐怕又要不太平了!” (对不起各位,近日因为工作的事可能会更的慢一点,但每天还是保证至少一更,等稳定下来之后还是会恢复每日至少两更!)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不亡我 ?翌日,朝阳刚刚挣脱黑夜的束缚,云凡便从梦里醒来,这些天的路途奔波,与花风信的生死相斗,说什么也应该美美睡上一觉,而他却毫无睡意,一早便推开了房间。 夏末初秋,早晨有些冰冷的空气便一下全都涌进了屋里,沁人心脾的直往鼻子里钻,云凡蓦地呆住了,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那广袤无垠的浩瀚盛景,温暖的霞光倾洒在魔之沙漠上,顿时让人心生敬意。 其他人似乎都在沉睡,古老的宫殿处处透着一股宁静,静的让人心疼。云凡深深吸入一口干净而透明的空气,舒服的伸个懒腰,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顺着长长的石廊,云凡漫无目的的在这座宏伟的宫殿里行走,拾级而上,只希望能够寻一处高地,将整个平静而美丽魔之沙漠尽收眼底。 然而,当他信步来到宫殿之巅,那里早有一个美丽的倩影痴痴立在石墙前,身披华丽风衣,衣袂随风而动,万千青丝在风中舞动,当真美丽不可方物。 “看来,有人比我更没有睡意啊!” 金铃公主闻言豁然转身,但见云凡笑吟吟看着自己,不由俏脸一红,竟是有些羞涩,“云大哥,早!” 然而云凡却并不知晓金铃心中所想,只是微微一笑,走了过来,从这里环顾四周,竟然发现整个魔之沙漠完全在自己眼中,就像是天之主人俯瞰众生一般。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总是给你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般平静的看沙漠之海是什么时候了!”望着眼前亲切的美景,金铃公主感慨的说道。 “但是我相信,以后每天都会看到!”云凡道。 金铃公主轻眨双眼,美丽的睫毛长而疏,越发透着一股动人之意。许久之后,金铃公主突然垂下头,清丽出尘的脸上不知何时罩上一层红晕,温柔说道:“你愿意陪我一起看吗?” 尽管她的声音低而动听,在云凡听来却惊若天雷,这是金铃公主第二次如此羞涩而温情的告白,然而云凡却一时不知所措,不是他对这位勇敢美丽的姑娘没有丝毫情意,而是内心深处只有那一个身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可是他却不知该如何拒绝,无论怎样,他实在不忍伤害这样一位曾经受尽屈辱而今刚刚平静下来的少女。 “我……”云凡沉吟片刻,始终找不出最合适的借口去婉拒金铃公主,“我身负深仇大恨,绝不能留在这里,更何况还有其他事等着我去做。” 金铃公主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随后俏丽的脸上突然宛然一笑,“我会等你。” 云凡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当下说道:“不,公主殿下,云凡不过一山野小子,如何配得上您金枝玉叶尊贵之躯,而且我所要报仇之人,道行精深,以我现在的道行根本没有丝毫机会能够战胜他,我不能误了你。” 说完,云凡突然退后一步,向着金铃公主躬身行礼,歉声道:“对不起!” 金铃公主顿时觉得心中一酸,刚才尚且炽热的双目瞬间冰冷,恍若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甚至连身子也剧烈颤抖起来,胸中那一颗名叫心的东西瞬间被打碎了。 “呵呵,没关系啊,”金铃公主不由娇笑一声,俏丽却有些苍白的脸上故作平静,小嘴蓦地一噘,瞪了云凡一眼,“我只是这么一说,难道本公主还能没有人要么?” 虽然金铃公主故作勉强,云凡看在眼里,仍是心中酸痛,他知道,金铃公主的心已然被他深深伤害了。 两人一时沉默了下来,唯有风声拂过,瑟瑟作响。 似是感到有些尴尬,云凡忽然叹了一声,“你可知我杀父仇人是谁吗?” 金铃公主蓦地一惊,看着云凡凝重而充满恨意的脸,不由摇了摇头。云凡当下将自己如何遭遇黑白郎君和白长风,如何无意间走上修真之道,如何在诸多险境之中死里逃生一一说了出来。金铃公主只听的心惊胆战,全然不知云凡短短数年里竟然吃了如此多的苦楚,受了如此多的灾难,望着他坚毅而轩昂的脸,不由想伸出手去抚摸,去怜惜。 二人倾心交谈,浑然不知时间飞逝,转眼间已近午时。清晨的凉风早已被热浪驱赶殆尽无遗,整座宫殿周围便如被火海包裹一般,酷热而令人窒息。 金铃公主感受着这般炙烤的温度,不由双眉微蹙,长叹一声,道:“其实,纵然打败花风信楼兰依然改变不了灭亡的命运。” “为什么?”云凡不由一怔,疑惑道。 “因为没有水。”金铃公主转过身,说出了她从昨至今一直在担忧的原因。 云凡豁然大悟,而后垂下头,双眉紧锁,低声道:“是啊,有了春秋扇这等异宝,花风信得到水源实是易如反掌。早知道当初就该将春秋扇留下来。” 金铃公主苦笑一声,道:“纵然留下来又能如何?以我的道行根本无法催动春秋扇。” 云凡看了金铃公主一眼,说道:“不,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我们这就下去找素前辈,他道行通天,或许会有办法。” 金铃公主淡然一笑,点了点头,心中却道:“道行通天也终归不是天,不能呼风唤雨。” 然而,就在两人下去的时候,天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金铃姑娘,”云凡突然将她叫住,抬头说道:“你往上看!” 金铃公主循声望去,不由一惊,灵动的双眼顿时有些激动和狂喜。 乌云翻滚,自西奔腾而来,瞬息千里。一道闪电陡然亮起,轰雷滚滚,似乎将整个天都生生劈开了。 转眼间,那滚滚乌云便铺满了整个天空,阴云越来越厚重,沉甸甸地压将下来,未到午后,天色已经极为昏暗。魔之沙漠尘沙飞扬,风中炎热之意缓缓消退,凉爽之息渐渐取而代之,风中,有时还夹杂着冰冷的水珠。 云凡笑道:“魔之沙漠,果然乃天地一奇幻之境,气候竟然如此多变。”话音未落,轰然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云凡从未见过如此迅猛的大雨,只见狂风呼啸,雨如倾盆,伴随着雷声轰隆,逐渐变大的雨水,天空中如游龙一般出现了闪电,划破了黑暗苍穹。 忽而阵风袭来,带着无数雨点,浇在了云凡与金铃公主身上,然而两人均没有躲闪,更没有施法护住全身的意思,任由雨点打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金铃公主缓步上前,白皙的手轻轻伸入雨中,脸上不知是凉的雨还是热的泪,早已爬满了整个脸庞。只见她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前额,雨水从她眼睫滴落,冰冷地流入脖颈,带来阵阵战栗的寒意,却是更加美丽出尘,越发动人心魄了。 “天不亡我楼兰,天不亡我楼兰啊!” 声声轻喃,穿过萧萧风雨,在广袤无垠,昏暗的魔之沙漠,远远送了出去。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斩雨 ?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 经历了如此多或愁闷或心酸的苦楚,所有人闻声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望着如银河倒泻的大雨呆呆出神,在雨中回忆着属于各自的往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宁静和欣慰。 只有素一亭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素冰满脸的兴奋,若不是被母亲拉着恨不得立时冲了出去,好好淋一场大雨。 便在这时,只见远处数十名百姓,男女老少纷纷拿着锅瓦瓢盆不顾雨水的击打,狂喜着冲入雨中。暴雨密密实实,倾泻而下,瞬间将他们尽数打湿,然而没有人退避躲让,就像一颗颗久旱的草木遇到甘霖,拼命而满足的吮吸着。 金铃公主笑了,笑的如此轻松,如此平静,如此真诚。然后,光芒一闪,一道倩影飘然入雨中,闭上双眼,全身衣衫被雨水打湿而更显曼妙诱惑,不过,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他们只是看着这个坚毅而有些倔强的公主,心中满是敬意。 雨,是一叶流泪的诗流金岁月;雨,其实是一种心情。 微雨霏霏,是清新是自然是感动,那凉意,是一种温暖也是一种思念;大雨倾盆,是洒脱是急骤是震撼,那肆意,是一种刻骨也是一种呐喊;冷雨成雪,是沉默是升华是凄美,那历练,是一种胸怀也是一种感伤。 雨,如诗洋洋洒洒让人回味;雨,如歌起起伏伏令人心动;雨,为心而落,而飘,而淡然! 秋雨飘落,撒下的是心灵甘泉,荡涤的是俗情杂念。寂静浩瀚的魔之沙漠,听雨滴击打沙漠,观雨滋润众生,风拂心扉,密雨斜织,似曾相识,往事已矣,零星的记忆若这疏雨,落地无声,唯余叹惜。 仔细感受着天地气息,想着清晰的过往,金铃公主凛然立在半空,看着眼前“春风得意宫”五个烫金大字,忽然剑诀一引,将其斩为粉碎。 一切都消失吧! 云凡诸人就这般默然看着雨中的金铃,没有人去阻止,甚至没有人惊讶,因为大家知道她这样做不过是想告别过去,不过是想重新开始。 感受着风雨中送来的阵阵凉意,云凡不由深吸一口气,这清新的感觉令人十分享受,十分惬意。秋天的雨,本应是淅淅沥沥,点点滴滴,然而魔之沙漠却是如此滂沱,如此放肆。 放眼望去,迷蒙之中,天地浑然一体,望着这一切,云凡顿感无限风情,满腔豪气,这万般的情怀,迷人的颜色,点点雨滴,就像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婀娜多姿的弹奏着磅礴柔美的乐章,将浩瀚的魔之沙漠涂抹出一幅诗韵悠扬韵味无限的水墨图画,将天地一色淋漓尽致的诠释为诗一般的美,画一般的亮,使任何丹青妙手诗词圣手,都面对而汗颜羞惭,望洋而自愧不如。 秋雨不仅滋润了魔之沙漠单调的秋色,也同时涤荡了人心,灿美了人生,细细的,轻轻的,柔柔的。云凡突然发现在雨中每个人表现的情怀不同,或平静,或兴奋,或蹙眉有思,或轻扬微笑。 而离此数百里之外,南宫燕悠悠望着绵绵秋雨,清秀的眉宇越发紧蹙了。 剑心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轻轻走了过去,揽住她的双肩,笑道:“燕儿,不要再多想了,既然飞鸿上人言说,乃是雷云宗的前辈到了,张一宏前辈对大哥青睐有加,当日即便有人与云大哥为难,也不会有事,放心吧!” 南宫燕微叹一声,“常言道,一场秋雨一场凉,眼看秋末入冬,云大哥不知道一个人过的怎样,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细细地秋雨,淅淅沥沥,击打在黄沙之上,如多情的女子,拨动着琴弦,低吟浅唱,似幽怨的少妇,在诉说着,秋水长天。点点雨丝从天而降,如烟似雾,千丝万缕,袅袅炊烟般缭绕,飘渺着如春雨一样迷蒙,绵亘在天地之间,婉约成一行行诗行,滴滴答答的雨声,就如平平仄仄的韵脚,隽美了一路撒欢的雨。 就这样,烟雨弥漫,一直持续到了晚间,然而干涸的魔之沙漠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大雨滂沱一日,竟然没有丝毫的存储,甚至翻开寸许,有些地方竟然还是干燥如初,魔之沙漠实在有些怪异。 不过,寂静的夜伴着沙沙的雨,好不惬意温柔,不过云凡显然没有夜班听雨声的喜好,反而是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便在这时,云凡忽然听闻一个听起来低弱的声音却无比清晰的传入自己耳中。 “小兄弟,若是没有睡意,何不趁此良辰对饮一翻?” 云凡蓦地一惊,恰在此刻一道玄天惊雷在空中炸响,借着亮如白昼短暂的电芒,云凡看到在宫殿廊前石亭一人静静坐在那里,好不泰然自若,他自然知道那是何人,当下微一迟疑,起身走了出去。 阵风袭来,带着几分凉意。饶是云凡道行有成,却也不由一颤,下意识紧了紧身上衣衫,信步走到石亭之中,在素一亭身前坐了下来。 素一亭淡淡一笑,借着他身侧那柄泛着淡淡光华的仙剑之芒,右手轻轻一挥,一杯早已斟上盈香的美酒缓缓而起,落在了云凡身前。 云凡不敢有失,只缓缓欠身,拱手道:“多谢前辈!”然而,云凡只微微抿了一口便又重新放了下来,看着周围漆黑如墨的夜色,不时风雨闯入凉亭,带来几分寒意。 “你神色异常,不比往日,怎么,有事?”素一亭看了云凡一眼,说道。 云凡默然不语,却也没有摇头否认。 “可否介意与我说说?”素一亭笑道。 云凡沉吟片刻,忽然起身,整顿衣衫,恭恭敬敬向素一亭施了一礼,“前辈,一直以来,晚辈都有些疑惑,近日更是越发强烈,还请前辈赐教。” 素一亭微微点头,缓缓抬起右手示意他坐下来,“不妨直说。” “何为道?” 素一亭不由一怔,端起的一杯清酒又重新放了下来,看着眉宇微蹙的云凡,突然有些欣慰,有些赞叹,“为什么如此问?” 云凡微微叹了一声,并不避讳素一亭如电一般明亮的眼神,“我只是觉得,我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少年,道行如此低微,却为何有这么多人对我这般看重?为何有这么多人寻求帮助?” “那你为什么走上修行一途?”素一亭看也不看他一眼,伸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反问道。 “我无心向道,”云凡突然叹了一声,沉吟片刻,看着素一亭道:“只是为报杀父之仇,才勉强答应。” “那现在呢?” 云凡自然知他所指为何,当下沉默了,似是有些犹豫不决,片刻之后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现在活着并不只是为了报仇,就算灭了整个魔域,我父亲仍然不能复生,那么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所以才有此一问,还望前辈指点。” 素一亭突然顿住了,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为难,是以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云凡的问题,而是慢慢用右手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美酒,没有一饮而下,而是端起来,泼在了云凡脸上。 ------------ 第二百章 困惑 ?云凡万万没有料到素一亭会有如此之举,猝不及防之下被泼的满脸是酒,显得极为狼狈,饶是他心中敬畏这位道行通天的前辈,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不悦,“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素一亭却恍若不知,看着云凡有些憋的通红的脸,说道:“我突然以酒泼了你,你是否心中有气?” 虽然不知他究竟是何道理,但云凡向来说一是一,面对当日的救命恩人,也是这般,听得素一亭话中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当下冷哼一声,“是!” “那么为何仍然无动于衷?抛开我的身份不说,你心中是否有想过要教训我?” 云凡依然不解他此举目的,诧异的看着风雨中淡然平静的素一亭,蹙眉道:“不。” 素一亭不由一怔,似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问道:“为什么?” “我打不过你。”云凡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素一亭听了,确实空明的眼中首次有了异样,丝毫有淡淡遗憾,然后低叹一声,沉默不语。风雨在此时突然凛冽起来,呼啸着扑入亭中,将二人半边身子尽数打湿,依着云凡此时的道行,若是他愿意,这点风雨绝对不能沾染他的身子,更莫说素一亭了。不过两人似乎都没有躲闪避让的意思,一任风狂雨骤,一任寒意加身。 片刻之后,云凡突然恍然大悟,重新起身,向着素一亭拜倒,“多谢前辈指点。” 素一亭看着他有些沧桑的脸,笑道:“你明白了什么?” “自我踏入修行一途,不止一人向我说明了修真一道,力量就是所谓的道,老实说,我开始认同这句话。” “从我刚才举酒泼你?” “我确实打不过你。” 素一亭看着如此坦白平静的云凡,突然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觉得漫天风雨竟然如此的可恶,令人厌倦,所以,他没有了喝酒的雅致,没有了与云凡谈心的闲情,抓起那瓶精致的酒壶,抛入风雨之中。 云凡霍然起身,望着不知为何动怒的素一亭,不解的问:“前辈,我说错了?” 素一亭摇了摇头,“看来,那蚩尤之血已经开始对你有所影响了!” 看似与此夜谈毫无关系的话,却像重锤一般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云凡眼中红芒一闪即过,下意识摸了摸右臂之上那个恶魔咒印,只觉一股力量正在身体里游走,仿佛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素一亭似乎没有注意到云凡的异样,只是望着幽深的雨夜出神,风雨越发肆虐,然而此刻却无论如何也沾不到他半点衣角。良久之后,素一亭微叹一声,“千年前,有预言传世。蚩尤之血、罗刹之煞、鬼剑无极,三件至邪异宝,得其一而得天下。几百年来,世人对此三件异宝觊觎窥视,甚至各派之间大打出手,希望能够抢得其一而号令天下,你可知眼下这三件异宝所在何处?” 借着手指阳戍之戒缓缓传来的温和阳正之气,云凡渐渐恢复了平静,听到素一亭如此说,不由眉头一皱,而后摇了摇头。 “罗刹之煞数百年前被魔域所得,传说作为历代魔君的神识寄体而存在,威力更胜从前;鬼剑无极则是一直存在于鬼界,为幽冥鬼帝所有;至于蚩尤之血,则是在你体内了。” 云凡闻言,身子不由为之一震,“这也是魔域不惜发出恶魔诛杀令,要将我抓回去,却不当场杀我的原因,想必当日鬼帝复出,本能取我性命却突然收手,难不成也是因此?” 素一亭微微蹙眉,“你见过了幽冥鬼帝?” 然而云凡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默默抬起头,怔怔看着素一亭,问出了一个一直困惑不解的疑问,“那么我在你们正道眼里,算是什么?” 素一亭能够感到云凡语气中所夹杂的淡淡敌意,然而他并没有丝毫动怒,反而像是担忧了许久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的无奈,“你可知道,三件异宝之中,蚩尤之血最为特殊,力量也最为巨大?” 云凡冷冷道,“什么?” “罗刹之煞,鬼剑无极纵然乃不世极品,然而终究不过是一件法宝,力量的大小也取决于所持之人的道行。蚩尤之血却不同,与其说它是具有灵力的法宝,还不如说它本身便具有自己的神识。” “也正是因为如此,蚩尤之血最不易为人所控制,稍有不慎便有反噬之险,因为蚩尤之血直接影响的,乃是人性。” 云凡听着素一亭的话,突然想到自己时常在意识中见到的那抹黑暗的甬道,那诡异的声音,不过沉吟良久,他终于还是决定不对素一亭说起,而是扬起头,看着素一亭的背影,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素一亭回身看了他一眼,“师兄很器重你,虽然你不是正道弟子。” “我也非常敬重张一宏前辈,可是这跟我所问的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素一亭叹了一声,道:“你的确很聪明,资质也不错,可是你始终涉世未深,没有看清这个世界。” 云凡皱了皱眉,道:“那又怎样?” 素一亭说道:“当年,如你这般,师傅曾与我对饮,同样将杯中酒泼向我。记得当时师兄在场,所有师兄弟都在场,我脸上无论如何也挂不住,我没有犯错,更没有做出什么有辱师门的事,为什么师傅要如此羞辱我?你可知我当时做了什么样的反应?” 云凡看着儒雅如文士的素一亭,可以想象他对师傅是何等的尊敬与崇拜,实在想不出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风雨如旧,寒意萧瑟,素一亭看着云凡,淡淡微笑,“当时,我愈想愈愤,拔剑出鞘,刺向恩师。” “什么?”云凡不由一惊。 素一亭却满脸笑意,“那时,除了两人露出微笑,师兄和其他师兄弟都是震惊如你,纷纷出剑制止。我当然伤不得师傅,事后更是没有因为他是恩师而低头,就在众位师兄弟指责之际,师傅却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非但将天雷剑传我,更是当众将爱女芸娘许配与我。” 然后,素一亭颇为自豪的负手望向黑夜深处,“之后,我于石亭之中静坐三天,悟出大道,自此与爱妻游历天下,一生所遇强敌无数,从未败过。” 云凡若有所思,先前那种迷惘以及对素一亭的几分怒意也荡然无存,轻轻走到他身后,向着他的背影深深一揖,“我明白了,我会继续悟自己的道。” 素一亭微微点头,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然而未等他说些什么,却听云凡又道:“不过,前辈,你说当日除了令师还有一人微笑,看出其中真意,不知此人是谁?” 闻言,素一亭分明身子一震,眼中顿时露出几分惋惜和痛楚,见他双手扶住身前石栏,叹声道:“是我的小师弟,子夜,也是如今的新盟之主,夜魔。” (最近忙着换工作,耽搁了一些,希望大家能够谅解,等过了这件事稳定下来,一定会努力更新的,还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天山,谢谢!!) ------------ 第二百零一章 石化 ?夜雨滴空阶,晓灯暗离室。风雨凄凄,潇潇如晦,万里魔之沙漠,静谧楼兰残国,除了雨声和淡淡叹息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原来是他!” 对于此人,云凡虽然在中州只见过一次却是至今记忆犹新,张一宏前辈对此人更是赞叹有加,言语之中极为痛惜。 “小师弟天纵奇才,悟性极高,本应是本门掌门之不二人选,却不料后来误入歧途,走上了不归路。” 云凡茫然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看着万千雨丝从天而降,片刻之后,似有所悟,“也许,这便是他所追求的道吧!” 素一亭闻言,不由一怔,看着一脸平静的云凡,蓦地嘴角轻扬,欣慰的点了点头,“师兄说的没错,你的确很像小师弟。” 云凡浅然一笑,不置可否,直接将身子倚在湿冷的栏杆上,然后将手深入冰冷黑暗的雨夜,道:“如果,我没有控制蚩尤之血,或者说被蚩尤之血占据灵识,会怎样?” 素一亭没有看他,平静的说道:“入魔。” 云凡似乎对这个结果没有太大的反应,“所以许多人包括我师傅白长风,让我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使用这股力量,是么?” 素一亭微微摇头,“不,白长风是不想你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先前我看你与花风信斗法,已然能够轻松调用这股力量,虽然蚩尤之血尚未完全觉醒,但是所表现出的杀伐暴戾之气已然让你性情隐隐有所改变,只是你暂时不知罢了。” 云凡低头抚摸手指上那枚阳戍之戒,感受着戒指所传来的淡淡中正阳和之气,陷入了沉思,“若不是这所谓的至邪之物,我恐怕早已死了千百次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你扯淡。”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让我再用蚩尤之血的力量?”云凡反问道。 “不,我是希望你能够控制蚩尤之血。” “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云凡显然有些为难,“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相信你!”素一亭不知何时也倚靠在石栏之上,脸上颇有戏谑诙谐之意,云凡心中那文雅而颇具风度的形象不由大打折扣。 “这句话说的好不由心,”云凡不由苦笑,向雨夜望了一眼,喃喃道:“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素一亭没有说话,只是十分疼爱的看着云凡,就像当年看着自己的小师弟一般,“你知道师兄为什么将如此重任托付与你吗?” 云凡想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要说是相信我。” “呵呵,”素一亭为之一笑,淡淡道:“师兄一向看人极准,他说从你身上看到了修真世界的光明,甚至将这个混乱的修真世界重新制定规则如此重任也寄托在你身上。师兄所言,你骨骼虽不清奇,资质也非万中无一,却有一种坚韧不拔之志,身负大才,日后绝非池中之物,而我,向来对师兄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师兄有窥视天机之能。” “啊?”云凡显然吃了一惊,面露迷茫之色,缓缓摇首道:“可是我出身并非高贵,身世也不离其,更从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亦没有普渡众生的慈悲心怀,便如我虽然修道,却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与其进入这个修真世界,我倒是希望能够安安心心做一个砍柴猎人,找一个不漂亮也不怎么难看的女子做媳妇,生一对儿女,当女儿长大嫁人,儿子也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便不在砍柴打猎,整天躺在山坡草地之上晒晒太阳,吹吹小曲儿。” 素一亭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见他神情变换,仰着头伸入雨中,任由雨滴打在脸上,是如此的安详与平静。 许久,素一亭才道:“可是,这些是不可能出现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体内有蚩尤之血,这就是天意,你身负重责,这也是天意,你始终都要卷入修真世界这道洪流之中,逃也逃不掉,冥冥之中这就是天意。” 云凡显然对这些打来打去,争来争去的世道有些厌烦,他甚至曾经想过不再找黑白郎君报仇。黑白郎君身属魔道,杀人无数,视人命如草芥,可自从被白长风引入修真一途,云凡也开始杀人,尽管那些人要取他的性命,可是毕竟也是生命。 而且,当日三妙山,天狐的预言犹如晴天霹雳,时常在他耳边炸响,难道这个世界真的会因他而改变?若是这样,他大可以隐世不出,免去这场浩劫。不知多少次,云凡都想放弃,和南宫燕一起归隐,不再报仇,不再插手世间之事,可是一件接着一件,一桩连着一桩,他想抽身都难。 现在,素一亭深夜与他如此交谈,更让他心生恐惧,这些人既然能够窥探天机,为什么不肯指点他,为什么不能在他迷茫困惑之时指引道路? “可是,我现在连我究竟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不成器,又如何能够成为你口中所谓的‘非池中之物’?” 许久,素一亭神色平静的看着云凡,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年轻人,你以为自己想不清楚这个问题便是不成器吗,以我看来,恰恰相反,你能去想这个问题,便是你远胜这世间他人之处了。” 云凡不由愕然,“什么?” 素一亭淡淡一笑,说道:“楼兰之惨状,想必你曾亲眼所见,这些人本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身在此处,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为什么他们不选择离开,反而苟且偷生在此,纵然苦恼,即便死亡也要坚守?” 云凡不由一怔,缓缓摇头,却见素一亭脸上突然露出哀伤之色,继续道:“因为他们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如你这般去苦恼去反思自己为何活者的人,万中无一。” 云凡微微蹙眉,只觉得素一亭言语中殊无道理,却又似乎暗含大道理,令他捉摸不透,又无法反驳。 素一亭长叹一声,又道:“可是,没有这些人,世界终归是要灭亡的。塑造世界的是圣人,改变世界的是伟人,而真正推动世界发展的则是这些所谓的普通人,这也是我们保护他们的原因。倘若让一个修真者放弃自己的修行去结婚生孩子,你以为这样的几率会有多大?” 云凡不由垂首深思,片刻之后,再次向素一亭俯身下拜,深深一揖,“谢前辈指点!” 素一亭微笑点头:“人活一世所为何来,须得你自己体悟才是,我今日所说不过一家之言,或可点拨与你,但终究不是你自己心中所想,而你所追求的道,正当你自己去上下而求索,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代替。” 云凡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素一亭扭头看了一眼依然滂沱的雨夜,缓缓起身,“好了,时间不早,还是早些休息吧!” 云凡微微点头,拱手行了一礼。然而待素一亭即将没入黑暗之中时,云凡突然问道:“前辈,自蚩尤之血闻世,可有人真正能够控制此物?” 素一亭蓦地一停,似是在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好像有过。” 云凡不由一喜,“前辈可知那人是谁?” 素一亭微一沉吟,说出了让云凡瞬间石化的一句话,“我游历天下,好像有一个传说似的前辈高人,曾控制过蚩尤之血,至于那人名字,呃……好像是叫玄天宗。” 风雨如啸,寒意如潮,漫天雨滴仿佛化作了滔天巨浪,霎时间将云凡淹没了。 ------------ 第二百零二章 暖意 ?说石化,云凡毕竟没有石化,而是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飞速跑入自己房间,盘膝坐下,凝神聚意,念力缓缓而出,萦绕在玄天尺周围,在识海之中找到了玄天宗的身影。 “还说是兄弟,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曾经是蚩尤之血的主人,还是控制这至邪之物的第一人?” “你也没有问啊!”玄天宗微笑看着云凡,脸上分明一副无赖象。 云凡登时语塞,看着玄天宗这般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打他一顿,一泄心头之恨。 “怪不得,当日在峨眉之巅,你一合之击便将黑白郎君重伤,偏偏体内蚩尤之血没有半分暴戾反噬之气,而是心甘情愿为你驱用,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然而,玄天宗却是飘然至云凡身前,皱眉怒道:“我几时骗过你?其实,我早就跟你说过,蚩尤之血并非传言那般恐怖,反而你越是压制,越对你不利,一旦爆发,势必将你吞噬。守着宝山却偏偏要装穷,我可做不出这等愚蠢行径。” 云凡想了想,虽说玄天宗有些蛮横不讲理,然而自己却无法反驳,只得淡淡道:“可是,蚩尤之血的力量太过强大,我怕以我的现在的道行,根本无法克制。” 玄天宗冷笑一声,“哼,小子,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控制蚩尤之血不在于道行高深,而是在这儿。”说着,玄天宗以手拍了拍心口。 “你是说,因蚩尤之血入魔,入的是心魔?” “然也!”玄天宗微笑点头,轻轻拍了拍云凡的肩膀,“但是控制蚩尤之血绝非一句话如此简单,你要走的路,甚至经历的痛苦远比你想的要高的多,稍有不慎,仍有堕入魔道的可能。” 说到这里,玄天宗突然面色微变,叹了一声,“当年,我如你这般大时也是无意间得到这股神秘力量,起初我亦不知如何控制,只是随心而欲,想用便用,以至于戾气渐重,处处找人打架,重伤各派修真高手。后来,一位前辈施大法力将我打败,我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怒之下,蚩尤之血失控,竟然自毁筋脉,废去一身修行。” “什么?”云凡闻言,不由一惊,却见玄天宗面色泰然,如一湖静水,波澜不惊。 “你可知,我自废修行之后,那些被我打败之人是如何羞辱我的么?你可知,在这个世界,人一旦失势便是生不如死,终日惶惶如丧家之犬。” 虽然平常的一句话,云凡却能想到当日玄天宗遭受着何等巨大的痛楚,面对多少人的**,那种情景,纵然他能够想到,却也无法体味其中非人之苦。然而,玄天宗此刻看来,却是脸上洋溢着一种安静祥和的微笑,笑意盈盈,似乎还有一丝感恩。 “不过,那三年内,我尝尽了人间疾苦,受尽了人情冷暖,看惯了世人丑恶嘴脸,却也因此得到了另一种机缘,那就是心性。” 玄天宗缓缓转过头,澄净如水的眼眸没有丝毫杂念,如世间最纯洁的光明,照在云凡脸上,是那样的含蓄温馨,那样的庄重慈爱。 “好在蚩尤之血在体内,让我拥有极为强大的自愈能力和强健的体魄,否则早已堕入幽冥地狱,哪里还能有后来之事。随着这些经历,我渐渐从蚩尤之血的心魔之中清醒过来,而且道行非但没有减退,反而让我一举突破大成,进入了传说中的渡劫之境。” 说到这里,玄天宗微笑着望向云凡,“你可知渡劫意味着什么?” 云凡茫然摇头,“不知道!” “渡劫乃是炼气化神最后一境,若是能够突破此境,便意味着一只脚跨入了炼神化虚的门槛,也就是所谓的仙人。” 云凡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些茫然无知,却见玄天宗苦笑一声,缓缓摇头,“你不知道也就罢了。待我真正清醒过来,心魔既除,蚩尤之血便也完全为我所驱用,而此时我再无争强斗狠之心,而是心忧天下苍生的剑侠。恰逢当时鬼道肆虐,幽冥鬼帝在天际山大败魔君,妄图染指正道,一统天下。便四处为恶,搜刮阴灵,修炼玄天魔神大法,我便处处阻止,终于在一处小村庄以玄天尺燃尽全身精血将其镇压。” 故事讲完了,玄天宗转身看着云凡,脸上似乎有些无辜,“说到底,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控制蚩尤之血的力量的!” 云凡听完,忍不住挠了挠脑袋,“难不成,也让我废去一身修行,像你那样受尽世人**,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玄天宗沉吟片刻,郑重而肃然的看着云凡,“不妨一试。!” “滚,”云凡顿时大怒,“我才不要,万一不成,岂不是连正常人也不如?” 玄天宗无奈的耸耸肩,却听云凡微叹一声,“求人不如求己,说到底,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你们这些自诩道法通天的人怎么看上去没有一个靠谱的?就像我那不知生死的老师,把我拉进这个水深火热的修真世界,他却连个屁都没教我。天琴先生虽然与我一见如故,成忘年之交,却终究不是我的师傅,玄虚子前辈更是嘻哈不可信,只是一封信便把我交给了他两个顽童徒弟。最后在蚩尤之血用与不用之间各执己见,好像都有自己的道理,就我没有道理,殊不知,你们只不过动动嘴皮子,上下嘴唇微微一动,便要我承受诸多痛苦。哎,天哪,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面对云凡突然如泼妇骂街一样抱怨一席,玄天宗却蓦地一怔,苦笑不得在他身前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若是此时有一壶酒,一碟牛肉,当是幸福之极。 当云凡骂天骂地平静下来,狠狠白了玄天宗一眼,随即也盘膝坐下,心叹一声,“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佛家说‘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何必自寻烦恼,何如坐下来饮一杯酒,喝一杯茶呢?” 玄天宗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此时本身便是灵魂状态,天下发生什么事终究不能影响他,然而看着云凡这般苦恼,他终归还是有些不忍,而后正襟危坐,郑重严肃的对云凡说:“小子,你记住,这世界任何力量绝无正邪之分,有的只是人心善恶之别。一个人力量有多大,责任也就越大,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需要按你所认为的去做便可。” 云凡沉思片刻,若有所悟,起身向玄天宗躬身一揖,“多谢大哥指点。”说着,那玄天宗淡淡一笑,身子陡然变得虚无,刹那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宛若惊雷的一句话,“放心吧,若是遇到真正的危机,我自然会出来助你。” 云凡蓦地心中一暖,于房中睁开双眼,明亮的眼眸精芒闪过,喃喃道:“谢谢!” 风雨依旧,呼啸似吼,阵阵寒意透窗而入,云凡微叹一声,这等天气,却不知要几时才能停止! ------------ 第二百零三章 天降异象 ?不知道是老天爷发了善心,还是昏了头脑,魔之沙漠破天荒第一次连绵不绝下了五天雨,而云凡也在房间之中苦恼了五天,冥想了五天,终于豁然开朗,倒在舒适的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待他醒来,秋雨渐消,积云散去,太阳公公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慈悲而怜悯的俯瞰众生。不过,云凡推开门,看着浩瀚的魔之沙漠,感受着迎面拂来的阵阵凉风,不免有些心旷神怡。对于魔之沙漠的奇异美景,他不是什么文人骚客,自然不会无聊到即兴吟诗作赋,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然而,只是这一眼,却让他大吃一惊。在魔之沙漠之南,不知何时出现一处绿洲,碧草青木,芦苇荡漾,几只幼小火蜥安静而舒服的俯身喝水,只是在清澈平静的水源前,还立着一位身材婀娜的少女,衣裙随风飘舞,虽在远处,却也能感受其惊心动魄之美。 金铃公主俏丽的脸上依然平静,双眸之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绿洲重现,楼兰也就算是保住了。 “父王,女儿没有辜负您的在天之灵,您可以安息了!” 金铃公主心中喃喃,眼中却是流下两行清泪,划过美丽的脸颊,如此梨花带雨,更增三分姿色。 “一早便在这里哭泣,你还嫌这几天的雨降的少么?” 金铃公主骤然一惊,俏脸微红,轻轻抹去泪痕,转过身,望着云凡嫣然一笑,“云大哥,你怎么来了?” 云凡不由一笑,“本来想多休息一下,却不料梦中听闻有佳人临风而泣,便想来看看。” 金铃公主闻言咯咯一笑,但转念一想,自己当真曾出现在他的梦中么?想到这里,双颊渐渐有些发热,那两抹绯红越发浓艳动人了。 云凡上前两步,与金铃公主并肩而站,“好像一切都回来了!” 金铃公主听了,眼中激动娇羞神色也随之被平静怅然取代,“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他二人一个说“回来”,一个说过去,虽然看似不同,双方却是都明白其中真意,便也没有说破。一时间,凉风轻拂,掠起肩上长发,飘散在风中。 片刻之后,云凡闻着身旁少女身上淡淡幽香,不由心中一动,转过身,看着这位如妹妹一样的坚毅的少女,说道:“我要走了!” 似是早已想到会有今日,金铃公主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仿佛随时都在等着这一天,又像是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不过,在云凡说出口的一刹那,她苗条而娇弱的身子仍是不由一动,清丽的脸上如一朵轻柔的云,轻声道:“今天么?” 金铃公主纯情而秀雅的脸庞,颇像雨后出水芙蓉,本身就是一首抒情的诗,与南宫燕楚楚娇柔之美相似却又大为不同,云凡看着如痴如醉,而后点了点头,心既已有所属,便不能伤害这朵动人的花。 金铃公主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天下总没有不散的筵席,若人生只如初见,该有多好,我宁可与你执剑相对,愿承刀剑之痛,却也无法忍受离别那断肝肠的凄苦。 “云大哥?” 许久,金铃公主方才抑住那颗激荡的心,抬起美丽的脸,柔声道:“你能抱抱我吗?” 云凡没有作声,只是望着这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脸庞,轻轻上前,张开双臂,将她拥身入怀。 风起,云动。 一颗晶莹透亮如天之玉露一样的东西,从脸上滑落,打在柔软的黄沙之中。 便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有什么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将正在喝水的幼小火蜥惊的四散而逃。云凡与金铃公主蓦地一震,循声望去,只见在不知名的远方,有一道巨大光柱冲天而起,如擎天玉柱般直插霄汉。 刹那间,晴空万里,层层碧云像被什么吸引一般,翻滚着,咆哮着,向那光柱聚拢而去。 苍天白云,霍然变色。云凡与金铃公主茫然望着那道巨大光柱,雄浑之气散发而去,一时百感交集,竟是怔在那里,如痴如醉。 过了片刻,金铃公主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云凡沉吟片刻,仍是望着那道透着无上力量的光柱,低声道:“也许,那就是数月来传的沸沸扬扬,出现在魔之沙漠的异宝吧!” 金铃公主一时怔住。 光柱如剑,直插天际,轰鸣声立时大作。但见那光芒插入波涛滚滚的厚厚的云层之中,如悠远古老的气息,暴涨而起,似上古魔神渐渐苏醒。 云凡默然闭上双眼,念力缓缓送出,只觉天地之间元气骤然波动,形成一道道山川大河,向如漩涡一样的光柱中心滚滚而去。这等恐怖的气息,绝非人力所能为,若非天地异宝,又如何解释这一异象? 而后,云凡以念力化成利剑,向那奇异的光柱送了过去。念力如潮,徐徐而进,只是在靠近这光柱之时,突然似遇到什么阻力一般,再难行进半分。云凡有意要探个究竟,于是强行推进,忽然脑海中像是被陡然插了一把钢刀,痛不可挡。 忽地一阵眩晕,片刻之后,云凡醒过神来,不由深感一阵寒意,蓦地喉咙一甜,嘴角淌下一丝鲜血。 金铃公主蓦地一惊,失声道:“云大哥,你没事吧?” 云凡缓缓摇头,却听一人在身后道:“你以自身元气,妄图窥探天机,便如以鸡蛋扣石门,若不是你心智坚定,及时收回,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不知何时,素一亭站在云凡身后,淡淡说道。 云凡轻轻以袖口抹去鲜血,转身向素一亭微微行礼,“素前辈,但不知这是何等异宝,竟有如此牵动天地元气的威力?” 素一亭微微一笑,负手望着那巨大光柱,说道:“大凡九天异宝出世,都会伴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异象,既是天地所生,又岂能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窥探,若是如此,各派师长均负大法力,大可一探究竟,又何苦差遣门人弟子前来,在这险象环生的魔之沙漠苦苦寻找?” 云凡恍然大悟,随后欠身道:“是,小子鲁莽了。” 素一亭微笑点头,“不过,似你这等以念力窥视天象的行径倒是值得欣赏。” 云凡闻言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方才不过一时兴起,才有想以念力试探这等异宝的想法,却哪知这不知名异宝会有如此之威。殊不知,若不是云凡心志坚定,及时罢手,恐怕会被卷入漩涡之中,念力瞬间被抽空而死,他哪里知道,刹那间,自己便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时,那光柱突然黯淡了下来,天际之中,滚滚白云也渐渐平静下来,片刻之后光柱消失,云层消散,归于寻常,晴空之上,又恢复了先前碧空万里之象。 而此同时,在魔之沙漠周边数百里之外,无数道细小的光芒随之飞起,锐啸之声徐徐传来,似是向着方才那股横亘天地间的巨大光柱所在飞去。 素一亭微微蹙眉,文雅淡然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不明显的微笑,淡淡说道:“看来,魔之沙漠各个势力都已经到了,这里恐怕又要不平静了!” 凉风徐来,云凡仰天望着那些消失在阳光下的仙芒,若有所思。 ------------ 第二百零四章 缘聚缘散 ?傍晚时分,秋风萧索,卷起几片落叶,起至半空复又重新落下,云凡与金铃公主在宫殿宽大的白玉石走廊间缓缓行走,相对无言,心中有些惆怅。 不时几位年轻的男子行过,对这二人恭敬行礼,然后又匆匆赶向别处。如今,花风信已死,奄奄一息千疮百孔的楼兰也渐渐恢复着元气。 金铃公主将楼兰大部分事务都交由严青处理,自己却与云凡在此漫步。不是她不重国事,而是觉得云凡明日的离别才是重中之重。今日因异宝现世,云凡不愿太早卷入这场纷争,便又耽搁了一日。 虽然在这二十年间楼兰被花风信弄的乌烟瘴气,人丁消减了大半,但终归没有灭绝,知道真相的楼兰子民,更加拥护这位美貌而坚强的公主,朝政也逐渐恢复。云凡看着这位晚风之中有些清瘦艳丽的少女,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敬意,“她定然会成为楼兰古国一代明君。” 这时,金铃公主突然停下来,明亮的双眸看着云凡,平静说道:“今日,严青哥哥外出巡视,在百里之外发现了花风信的尸体,双足已断,血肉模糊,多处露出森然白骨,像是被什么撕咬过一般。” 云凡不由一惊,心中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人虽然残暴无耻,阴沉狡诈,但终归也算一个人物,想不到落得如此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是对惨死在他手上的无辜之人的慰藉吧。 反而金铃公主听到花风信的死讯之时,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喜不悲,眼中多有复杂之色。花风信虽然嗜杀无耻,练就阴邪之术,但始终没有伤害过她,还传她道法;他逼死父王,如今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一切便如此随风而息吧。 云凡看着这位心志坚定的年轻公主,不由心有所触,“你在想什么?” 金铃公主苦涩一笑,“按道理来说,此人杀我楼兰子民,**少女,逼死父王,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消却我心头之恨。可是,今日严家哥哥告诉我之时,我却没有生出仇人伏诛的快感和欣慰,反而有一丝悲凉,他毕竟于我有师徒之谊,对我有授业之恩。也不知是我天性凉薄,还是天生冷血,先前对他恨之入骨,就连做梦也要将他杀死,而如今竟然对此人无法生恨,哎,云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云凡微微摇头,道:“不是你凉薄,也不是你冷血,而是你的包容和仁慈,人死了,自然恨意也不在了,一切都随着轮回而净化,金铃,你一定会成为楼兰最伟大的女王。” 听到云凡如此诚恳而认真的评价自己,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称自己为公主,而是单纯的叫了自己的名字,金铃公主不由俏脸一红,眼中闪过一丝羞涩,“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死亡而消失,无论怎样喜欢或者恨一个人,哪怕刻骨铭心,哪怕海枯石烂,人死了,便一切都不在,渐渐淡忘了。” 云凡微微一怔,浑然不知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却有着如此深沉的感悟,于是心中除了敬意,更增几分钦佩。 凉风呼啸,秋意越发浓烈了。想着不久之后,魔之沙漠便要迎来凛冬,金铃公主忍不住心中有些担忧,今年的气候好像比往年截然不同。 第二天清晨,金铃公主带着不多的几个护卫,站在宫殿之门,忍着内心不舍和伤感,与云凡道别,在她身后,严青一身戎装,凛然立在一旁,果有大将之风。 金铃公主默然无语,亲手斟了一杯清酒,递给云凡,柔声道:“云大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相见,魔之沙漠危机重重,还望你多保重!” 云凡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微笑点头,“不过是进入魔之沙漠寻找异宝,怎么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金铃公主微笑不语,黯然垂首。却见严青大步向前,拱手道:“云兄弟,严青一生只忠于楼兰,生平更没有什么朋友,经此一事,你我成生死之交,若是在沙漠深处有何需要,尽管将一信笺赋予火蜥口中,不日我便会知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凡不由苦笑,这二人虽然重情,但离别一定要弄得如此伤感么?当下摇头叹息,说道:“怎么,你二人一定要盼着我出事么?” 那严青向来重情重义,乃是直来直去的血性汉子,听到云凡如此说,不由脸色大变,争辩道:“当然不是。”言语中颇为郑重,甚至有些着急,金铃公主却在一旁抿嘴微笑。 云凡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放心吧,若是有缘抢在魔域之前得到此宝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我一定会回来,与你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严青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握住云凡伸过来的双手,重重点了点头。 而后,云凡又将目光落在素一亭夫妇身上,向着二人微微行礼,道:“素前辈可是与我们一同前往?” 素一亭微一沉吟,刚要说话,却听他身旁一直挽着父亲的手的小女孩素冰嗤嗤笑道:“怎么,是不是心里害怕,想要跟我们一起,好让爹爹护着你们?” 云凡不由一怔,一时无言以对。 “哼,被我说中了,没有话说了吧?” 然而,那美貌妇人却双眉微蹙,嗔怪道:“冰儿,不得无礼。” 云凡不由微微一笑,并无在意,慕容雪却是看着她身旁脸色微沉,却依然满是怜爱之意的美妇人,心中不由一丝伤感,道:这小女孩如此任性,怕是平日素前辈对其太过宠爱,而我自幼不知父母是何人,虽然师傅对我疼爱有加,却终究无法给我父母之爱。当日,峨眉金顶,与父母相认虽然短暂,却也是我生来最为幸福的时刻。看着沉浸在父母万般宠溺的幸福中的素冰,慕容雪忍不住心中一酸,将头转了过去,在诸人未能察觉的情况下,将不知何时落下到了两行清泪轻轻擦了去。 素一亭却是怜爱的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笑道:“我早年游历天下,对这些争来争去的东西早已厌烦,而且,我已经得到了世上最为珍贵的宝贝,那些凡物不见也罢!”说着,向夫人及乖巧可爱的女儿望了过去。 芸娘母女二人自然知他言中所指,当下相视一笑,牵住了丈夫宽大温暖的手掌。 云凡诸人不由倍感温馨,于是向素一亭深深一揖,又向金铃公主微微欠身,忽地一声锐响,玄天尺豁然出现,云凡纵身跃上,连同慕容雪三人转身向魔之沙漠深处,那巨大光柱之所在御剑而去。 金铃公主悠悠望着那渐行渐远,逐渐变作一个黑点而后消失不见的云凡,心中越发惆怅伤感起来。 相遇总是猝不及防,而倍感美好。离别总是预谋已久,而倍感忧伤。 一路行走,太多的美好成了曾经,所有的想念都化作了悠悠的惆怅碎在了心里,尽管如何付出,尽管如何努力,该结束的都无法挽留,恋了曾经,却患了忧伤。 “云大哥,有缘再见!” ------------ 第二百零五章 三岁杀人 ?就在云凡与慕容雪御剑驰向魔之沙漠深处之时,在某一处黄沙之上,两个面色诡异的男子徐徐走来。其中一人面容苍白如纸,其中一个却是黑如墨染,各自手中还握有一根漆黑不知是何材质的哭丧棒,正是黑白郎君。 忽听那白面郎君狰狞一笑,苍白的脸上蓦地肌肉抽动,显得有些恐怖,“听说魔君又重新派遣青龙前来。” “不错!”黑面郎君面色阴沉,冷冷回了一句。 白面郎君深知这位兄弟向来如此,说话绝不会超过四个字,当下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只是轻叹一声,“哎,想我兄弟为魔域出生入死,却始终不得丝毫信任。” “可怜,可叹!” 白面郎君深吸一口气,毫无血色的脸上突然少见的出现怅惘之色,只见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黑面郎君,说道:“你可知是为什么?” “身世!” 白面郎君不由一怔,沉吟不语,半晌才道,“不错,便是在此了。”说着,黑白郎君同时望向远处,眼中尽是悲凉之色。 凉风吹过,叩开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回忆。 百余年前,南国一个偏远的普通小村落,一对普通的农家新婚燕尔,男的魁梧,女的善美,经十月怀胎,诞下一对极不普通的双胞胎。相传这一对双胞胎兄弟出世之夜,天雷滚滚,狂风呼啸,有电芒将村东一颗数百年的灵槐劈中,于当夜化为灰烬。而且,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二人兄弟音容各异,肤色一黑一白,十分诡异。 村民议论纷纷,认定此二人乃是不祥之物,有所谓巫师指正,二人是妖物所化,村长便以维护村民安全为由,勒令这一对夫妇及早将这一对婴儿溺死。可知,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一对夫妇喜得贵子,哪里肯信,不过是自家孩儿肤色与常人不同罢了,明明是十月怀胎诞下的麟儿,又怎会是妖物作祟。可是毕竟他夫妇势单力薄,哪里拗得过一村之人。 在村长及其巫师逼迫之下,这孩子之父竟是俯身亲了亲这对儿子,便一头撞死在门墙之上,希望以死明志,恳请众人放过自己妻儿。那村长到底不是歹人,心肠一软,便带人退了下去,只有那名巫师恨恨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不甘的离开了这家小院。然而在场之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始至终,那对孩子都是睁着大眼,躺在床上看着这些人。 村民本以为这件事便会过去,找人替那颗大槐树超度三日,便就此不了了之。而后,那对黑白兄弟一天天长大,倒也没有带来其他的灾难,日子一长,渐渐有人将这件事忘却了。 不过,那名所谓的巫师实则是一位欺世盗名的奸诈之徒,之所以如此,不过是看那少妇生的姿色,便起了歹心。只是几次欲行非礼,都是被那少妇以死相拒,然而越是如此,那巫师越发的想得到这名少妇,以致于夜不能寐,茶饭不思,时刻想得到她。 终于,三年后的一天,也是风雨交加的一个夜晚。这巫师连同两名亲信,半夜无人之时,侵入这孤儿寡母的家中,将那美貌少妇**致死。而在他三人事毕转身离开之时,却发现黑暗之中,站着两个三岁的孩童,一个面如墨染,一个苍白如纸。 那三名歹人不由一惊,看着这两名眼中透着无尽杀气的孩童,竟然心中生出一阵寒意。便在此时,忽地白芒闪过,两名歹人小腹之中已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匕首。两个孩子没有丝毫犹豫,从容的将手中匕首拔出,又重新插入,如此反复十余次,那两名歹人早已失去了生命体征,一命呜呼。 这时,那名一直在旁,早已吓傻的巫师看到了这两个如妖魔苏醒一般的小孩,看到了他们明亮而狠毒的双眼,不由吓的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不久之后,在明亮的火光下,两个孩子亲手掩埋了自己的母亲,毅然面对举着火把,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全村父老。 那时,天上已经下起了大雨。雨滴落在熊熊的火把之上,登时“刺啦”一声,被蒸成淡淡水气,消失在夜色之中。 两个孩子就这样孤独无助的面对所有人,手中的匕首血渍尚且未干,一黑一白的小脸没有半分惧意。自古杀人偿命,不过是对那些穷苦之人,有钱有权那么这条天理就会失效。所以,没有任何异议,没有丝毫怜悯,两个孩子被无情的绑了起来。 按村规,处以火刑。 不过,这两个孩子毕竟没有死,如果死了便不再有百年后的黑白郎君了。而且,每到这个时刻,按照小说的惯例,都会出现一位打抱不平的侠士,与电闪雷鸣之中将两个孩子救走。 然而,这时来的不是什么侠士,而是一位身穿黑袍甚至看不出脸的奇怪男子,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在场所有人,竟然没有任何一个看到他是如何出现在孩子身边的。 村长及其他人厉声呵斥,那诡异如黑影一般的男子全然不理,反而是转身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微微点头,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想报仇吗?” 两个孩子抬头看着他漆黑的衣袍,就像看着漆黑的夜色,缓缓点了点头。 那诡异男子突然笑了笑,从衣袖中取出两根黑棒,交给两个孩子,淡淡说道:“去吧!” 不知为何,两个孩子突然对此人生出一股无法理解的信任,然后接过黑棒,一步步向众人走了过去。 那巫师心中有些发寒,厉声道:“杀了他们,不过是两个野孩子,怕什么,去杀了他们。” 这一声厉喝,登时将众人唤醒,纷纷举起手中或刀或叉,向两个孩子冲了过去。然而,就在这时,两个孩子举起了手中黑棒,向当先冲来的两人刺了过去。短棒无锋,却是如锋利的针尖刺入柔软的棉花似的,插入了两人小腹之中。 而此时,手中的短棒发生了变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焦了似的,生出一团黑气,腥臭无比。而那两个男子突然面露痛苦之色,蓦地一道灵光,自其灵台射出,被吸入了短棒之中。那光芒一经进入短棒,漆黑的诡异短棒便是一阵颤抖,竟是生生长了半寸。 于是,所有人被这诡异恐怖的画面吓傻了,愣在原地不得动弹,忘记了攻击,甚至忘记了逃跑。在一阵阵响彻夜空的惨叫声中,那对孩子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复仇,两个孩子怔怔看着两根已然变成长约一米,齐齐插在那名可恶的巫师身上的黑棒,身子不由一软,坐倒在地。 许久,那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孩子率先回过神来,转身跪在那名诡异的男子身前,以稚嫩的声音说道:“请先生收下我们。” “请!”漆黑如墨的孩子似乎不爱说话,只是冷冷的说了一个字。 而那名全身缩在黑袍中的男子,忽然抬头看天,片刻之后,最后伸出两只枯掌,放在两个孩子头顶,缓缓说道:“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吧!” 两个孩子随即叩首,却听那黑袍男子有些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我们不是师徒,你们可以叫我大天君,魑!” ------------ 第二百零六章 看剑 ?被大天君魑救下之后,幼年黑白郎君便入了鬼道,终日修行鬼道之术,由大天君魑亲自传授绝世道法及杀人技巧。若说二人心性残忍好杀,于修真一道也是颇有资质,后二十年,兄弟二人同入元婴,仗着手中诡异的哭丧棒,一日之间,灭了华山、青霞两大修真门阀,一时间声名大作。 只因二人乃孪生兄弟,向来生死与共,不能独活,面对妇孺老人是他二人出手,面对绝世高手也是他二人一起出手,是以天下称之为“黑白郎君”。 后来,正、魔、鬼三家真法再起冲突,玄门掌教真人怒而一击将其重伤。鬼道魑魅魍魉四天君不敌,将黑白郎君弃之不管,任其自生自灭,而魔君帝鸿天见其乃是可塑之才,便将其二人带回了魔域,非但将其身上之伤治愈,而且授以魔域功法。 “黑白郎君”感念魔君之德,未经允许,一怒之下,杀上鬼界,诛杀四大鬼将,就此脱离鬼道。魔君帝鸿天闻讯笑而不语,委以重任,实则已然对此二人起了戒心,如此反复易主,毫无忠心之人,魔君自然不会信任。 然而,殊不知,黑白郎君如今却是对魔君丝毫不敢二心,不是他心甘情愿为魔君效命,实则正道、鬼道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直到前不久,魔君斥责二人之后,又重新派遣青龙前来,黑白郎君方才真正明白,魔域也不再是他们的保护伞。 天下之大,竟无他二人容身之所。 魔之沙漠,炙阳之下,二人突然生出一丝伤感和悲凉。 于此同时,西南之地,漫漫黄沙之上,昙日宗一行人在望着不时有其他势力向那巨大光柱方向飞去之后,终于也撤了风帐,动身前往。 看着飞鸿上人气定神闲的样子,赵天宇似有不解,问道:“师叔,为什么我们要等到其他势力先行飞去之后我们才动身,难道不怕这不知名的异宝为人夺去么?” 飞鸿上人轻轻捋了捋黑白相间的胡须,淡定说道:“天宇,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摇旗呐喊的人太多,运筹帷幄的人太少,刚出锅的热豆腐不一定好吃。” 而一旁任一鸣却是似有所思,听到飞鸿上人的说,不由说道:“师叔,你的意思是说这异宝并不一定那么容易得到,或许有什么东西在保护是么?” 飞鸿上人淡淡一笑,点头道:“是否被什么保护着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似此等千年不世出的异宝即便是应天时而现,绝非那么容易便得到。而且,即便我们昨日看到这光柱就在眼前,可是魔之沙漠诡异莫测,多有海市蜃楼,若是贸然前去,只怕是一个影子而已。” 而后,飞鸿上人又向沉吟的赵天宇看了一眼,对这两位资质甚佳的弟子意味深长的说道:“更重要的是,觊觎此异宝的势力绝非你我看到的这么简单,鹬蚌相争,你们想做哪一个?” 赵天宇与任一鸣相视一眼,齐声道:“渔翁!” 飞鸿上人微笑点头,大为欣慰。 然而,对于离昙日宗弟子不远处的杨逸、南宫燕三人,他们并不关心这所谓的绝世异宝花落谁家,他们更在意的是云凡究竟会不会与自己相遇,此时此刻又身在哪里? 而离此向南三百余里,两名身穿月白僧衣,头戴斗笠的和尚静静立在那里,幽深的眼中金光闪烁,似是已有大成,二人便是天相宗的僧人。 “师兄,”其中一位身材高大,远比那位师兄要壮实的僧人欠身起手,脸上满是恭谨之色,合十道:“眼下各方势力均已动身寻宝,我们何时前往?” 而作为师兄的僧人,便是当日六合门施展佛门大法力的惠仁和尚,而他身旁的那名高大僧人法号惠岸,倒是刚刚入门不久,虽然身有慧根,也只是元化之境。此刻惠仁听了师弟之言,却是一脸淡然,眉宇之间自然流露出一种慈悲之意,“师弟,师傅命你我前来,可是为了这俗世之物?” 惠岸不由一愣,道:“自然不是。” 惠仁不由一笑,“既如此,何时前往,进与不进,又有何区别?” “师兄说的是,但是,其实。”惠岸闻言,欲言又止,微微欠身,说道:“我只是想见一个朋友罢了,听说他来了这里。” 惠仁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师弟,佛曰:万发缘生,皆系缘分!人之相遇,一切皆为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见与不见,自幼上天安排,你又何必如此执念?” 然而,惠岸听了师兄如此看似有大道理,其实没有一点道理的道理,忍不住心中叹息,他虽然对师兄极为尊敬,然而实在不愿听他如此说禅,于是默然垂首,余光却是飘到了百里之外,那巨大光柱之所在,那里究竟藏着什么呢? 而在此时,魔之沙漠北方之地,一位身穿青衫中年男子,随意走在柔软的黄沙之上,清俊的眉宇间颇有几分洒脱之意,然而更多的却是迷惘,倒像是在汪洋大海中失去了方向的一叶扁舟,毫无目的,就连他手中的一柄墨剑也是极为随意的拿在手中,殷红的剑穗随风飘荡,倒像是空中飞舞的鲜血,令人见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中年男子漫无目的的走在黄沙之上,从容淡定的脸上有了几滴细汗,他抬头望天,看见那颗高高在上的太阳,眉宇间有些不悦。而在此时,十里之外,有二人一前一后快速奔来,但见此二人明明在走,却是偏偏像飞一般,踏雪无痕,扬尘不起,当是两位修行者。 那两个男子瞬间即至,来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前,停下,抬起了那张冷漠的脸,眼中满是寒意,只听其中一位年轻人对另外一名看来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的男子说道,“师叔,就是他。” 那年纪稍大的男子闻言,面色一沉,拱手道:“敢问尊驾,我那不成器的弟子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你竟然出手断了他一腿一臂?” 那中年男子仍是看天,似乎没有听到,片刻之后方才转过头,看着眼前二人,淡淡道:“你是说什么?” “少他妈装蒜,”那年轻弟子显然有些气盛,破口骂道:“就是你刚才出手伤的那人,那是我师兄。”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似乎想了起来,刚才此人与他口中师兄二人与中年男子照面。那人见他手中长剑漆黑如墨,却隐隐透着一股灵力,一眼便知绝非凡品,但见此人目光呆滞,行动缓慢,料想没有什么真本事,于是便动了杀心。大家本是修行中人,自然对法宝看的极重,如今见到如此仙剑,那人如何按捺的住,当下与师弟相视一眼,趁其不备,豁然祭起手中法宝,向那中年男子打了过去。 然而,两道光芒尚未到中年男子身前三尺,便轰然消散,而后不见这中年男子如何出手,忽地一道极为凌厉的剑气,喷薄而出,那人右臂、右腿便已离身,落在了黄沙之上。 那人师弟见势不妙,急忙将师兄扶起,飞也似的逃逸而去,不过那中年男子倒也没有追,因为他知道,此人定然还会再回来,所以他没有打算离开,而是随意的在黄沙之上散步,无聊的等待着。 “哦,他想看看我的剑,我就让他看了!”中年男子随意的说道。 那老者顿时眼中杀意涌现,看着如此淡然无畏的中年男子,想着自己被废掉的弟子,心中不由大怒,沉声道:“那好,老夫也想见识一下这把剑,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中年男子看了看手中漆黑如墨,隐隐有些呼之欲出的仙剑,道:“好。”说着,轻轻将手中仙剑递了过去。 ------------ 第二百零七章 海市蜃楼 ?那男子冷漠的伸手接过来,只是手指刚刚触动那柄墨剑,只觉剑身一阵颤动,而后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一道血口,似是被什么穿过似的,而手上的墨剑早已不见,重新回到了中年男子垂在腰畔的手上。 “你是何人?”年长男子身子微颤,惊恐的望着中年男子,先前漠然骄傲的神色早已荡然无存。 “魔域,青龙。”中年男子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样子依然随意,不知自己将要去何处。 片刻之后,那年长男子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倒在早已吓傻的弟子身上,双目圆睁,却是已经断了呼吸。 中年男子厌烦的看了高悬在天的炽阳一眼,面色极为不悦,然而却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便在这时,忽然一阵瑟瑟轻响,前方两个小沙丘似的东西突然由远及近移了过来,在青龙身前三丈之外轰然炸裂,惊起黄沙一片。 随后,只见两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自半空落下,跪在青龙身前,在他二人左胸之上均烙着一只盘旋却不失威势的青龙。 “参见堂主。” 青龙微微点头,漠然道:“怎么样?” “正道各派即将到达异宝所现之地,而且鬼道魑、魅两位天君也有所动作。” “黑白郎君现在何处?” 那二人相视一眼,说道:“黑白郎君也已经到达,只是看他二人,似乎对蚩尤之血仍不死心。” 青龙面色一凛,冷哼一声,“真是白痴,蚩尤之血一旦认主,除非主人身死,就算得到又能如何,君上的心意他们始终明白不了。”说着,青龙轻轻挥手,又道:“下去吧。” “是。” 那二人同时应了一声,随后躬身而退,只是没走几步,蓦地身子一闪,没入黄沙之中,化作两个小沙丘,迅速消失在沙漠深处。 青龙从袖中取出一只白手帕,呆呆看了半天,随后轻轻将额上的汗水擦掉,样子极为文雅。然后重新将手帕放好,漫不经心的踏步向前走去。 前方,似有黄沙起,滚滚如潮,遮住了半天天。 而此同时,云凡与慕容雪三人御剑而行,迅速向那异宝降世之处掠去。干燥而炽烈的漠风迎面吹来,卷起四人长发,向后飘去。 慕容雪不时向云凡望去,眼中颇为复杂。虽然他不知道凄冷的秋雨五日,云凡究竟发生了什么,和素一亭前辈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暗暗感到此时的云凡境界比之刚刚破镜入离合之时,又精进了不少。 一时间,慕容雪渐渐有些感伤,自己资质不错加上师傅仔细指点方才年纪轻轻有如今这般修为,然而云凡入道不过三年,怎么便有如此神速,这便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绝世奇才吧,自己也许只能在其身后,远远的看着他而已。 不过,就这样永远看着他,似乎也不错。 慕容雪抿嘴一笑,心中登时释然,而陆茜在一旁却是不由笑了出来,看这这个小师妹看待云凡的眼神,心中便也明白了几分。 “师妹,你在想什么?” 慕容雪闻言顿时一惊,清丽的脸上立时红晕起来,就像熟透的桃子,妩媚之色令人垂涎欲滴。然而虽然师姐瞧出了什么,她终究还是不能承认的,不由低下头,看着脚下急速向后掠起的微凉白云,怔怔道:“没,没什么。” 看着这个平日疼爱此时娇羞的小师妹,陆茜嫣然一笑,却也没有再继续挑逗。就在此时,忽听茫然不知二女心中所想的云凡指着前方那方如大潮一般,掀起的黄沙屏障,蹙眉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慕容雪三人怔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漫漫黄沙飞舞,自地上掀起数十丈高的沙之浪潮,遥遥望去,仿佛遮住了半边天空。 魔之沙漠,果然处处给人惊喜。 云凡捏个法诀,停在半空,剑眉微挑,凝望着整个如沙海一般的异景,感受从沙海之中隐隐传来的元气波动,喃喃道:“难道先前那巨大光柱便是从这沙海之中射出的?” 慕容雪也微微点头,“自方位来看,应该是这里。”说着,忽听秦虹师姐眼中一亮,惊道:“你们看,在那飞舞的黄沙之边缘,似乎有人。” 云凡定睛远眺,果然在沙海之末有着隐隐蠕动,小若蝼蚁的人,若不是秦虹心细眼尖,着实难以发现。那些人,自然是先前抢先出动前来此地的其他门阀,只是不知他们为何来到此地却不入?这些飞舞的黄沙断然不会伤害到这些修行者,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不寻常之处么? 云凡思忖片刻,心道:“不管怎样,势必要自己前去才能知晓。”当下与慕容雪相视一眼,四人催动法诀,玄天尺及三把仙剑一阵低鸣,继续向前驰去。 然而,片刻之后,云凡便意识到了诸多不寻常,只是因为他四人御剑而驰之时,前方透明的空气之中似乎遇到了什么无形光墙,玄天尺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无论云凡如何催持,依旧没有丝毫改善。 反观慕容雪三人,均是蹙眉微皱,似乎有些吃力,而眼前确定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拦住他们,云凡凝神聚意,念力缓缓自识海涌出。下一刻,他隐隐看到了眼前这些如线一般缓缓流动的天地元气,仿佛有什么规律一般,如一条条清澈的小溪流动着。 一条小溪自然没有什么阻碍,但数以万计的小溪汇在一起,那便是汪洋大川,而且,越入深处,这些元气湍流似乎流动越快,阻力也就越强。仔细感受着这些奔腾咆哮如虎,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的元气流,云凡不由苦笑,“看来,我们要下去了!” 慕容雪境界不输云凡,自然也感觉到了有些异样,当下点了点头,同陆茜、秦虹两位师姐按下仙剑,落在了黄沙之上。 柔软的黄沙,似乎不再像以前那般炽热,然而隐隐有些冰凉,踏在上面极为舒适。 停下远望,云凡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那些黄沙虽然随风飞舞,范围却始终没有扩大,就好像是被什么力量束缚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眼下并没有风,那些细细黄沙究竟是靠什么悬浮在空中的? “看到了什么?”慕容雪不知何时并肩站在云凡身旁,柔声问道。 “不知道。”云凡缓缓摇头,“近了或许会明白一些。” “嗯!” 慕容雪应了一声,与两位师姐随着云凡的步伐,向那诡秘悬浮在半空的沙之海洋走了过去。 以云凡此时的道行和速度,沙之海洋看似极远,实则用不了多时便可接近。然而四人走了一段时间,那座沙之海却依然远在天边,似乎根本没有接近,反而越来越远。 云凡心中诧异渐生,眼中尽是复杂之情,只见他忽然顿住身形,说道:“错了。” 陆茜不由一怔,俏丽满是疑惑,抿嘴小嘴,看着云凡道:“什么错了?” “我们好像越来越远了。” 望着前方如今沙之海变成沙之湖的奇异之景,再看那些早已看不清的人,陆茜三人顿时明白过来,的确是像背离一样,渐行渐远。 “可是我们的确是向着这个方向走的,难道一开始便是错的?” 云凡微微点头,低声道:“一开始便是错的,那光柱也是假的。” “这是为何?”陆茜仍然有些不明白 却见慕容雪紧握幽泉仙剑,轻轻转过身,清丽出尘的脸上平静如湖面一般,淡淡说道:“海市蜃楼。” ------------ 第二百零八章 沙之海 ?自古以来,蜃景就为世人所关注。在西方神话中,蜃景被描绘成魔鬼的化身,是死亡和不幸的凶兆。我国古代则把蜃景看成是仙境,秦始皇、汉武帝曾率人前往蓬莱寻访仙境,还多次派人去蓬莱寻求灵丹妙药。 然而,陆茜在峨眉修行,长这么大还是首次下山,哪里见过这样的异景,又听慕容雪口中说出这样陌生之词,真个堕入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海市蜃楼,那是什么?” 云凡微微一愣,蓦地肃然道:“相传在大荒时期,有一东海蛟龙,在世间兴风作浪,日夜吞吐龙气,幻化或岛屿,或城池,供路人修养之用,实则引诱人进入幻境,吞而食之。” “啊?”陆茜不由一惊,“怎么是这样?” 却见云凡点了点头,又道:“然而,还有一种说法便是蜃景又称鬼市,乃是幽冥厉鬼所化,诱人而入,专食其脑。” 陆茜不由眉头微蹙,虽然她修行道法,但性子中极为怕鬼,更何况这奇异之景不由得她不信,听了云凡此言,当下神色微变,显然有些不大欢喜。 然而就在这时,陆茜忽然见慕容雪抿嘴微笑,云凡则是看着自己一改先前正色之容,脸上满是狡黠之意,陆茜顿时恍然,狠狠瞪了云凡一眼,“你骗我!” 慕容雪也只是听静心师太说起,早年在她游历天下之时曾见过几次,初时慕容雪不知是何原因,只是觉得好奇有趣,此时听陆茜问起,便道:“海市蜃楼只是一种自然景观,是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 陆茜显然有些茫然,感觉慕容雪所言好生深奥,于是道:“既然是虚像,那真实的异宝降世之地在哪里?” 云凡思忖片刻,抬头观望,然后伸出手,指出与此相对的方向,“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在那里。” 只是在那里,早有人阴差阳错的寻到,站在茫茫黄沙飞舞在半空的沙之海,就像浓雾一样矗立在诸人眼前,细小的尘沙徐徐漂浮在空中,没有落下,极为散漫的在空中游荡。 经历过滔天巨浪,经历过狂风沙暴,然而,如今面对这看似寻常的细沙,却没有一个敢踏入,哪怕半步,就是因为这看似寻常的细沙实则极不寻常。因为,没有风,尘沙如何这般飞起,更何况还是这样有规律的飞舞,就像是湖水一般,围绕着中心旋转。 没有人知道,在这简单的细沙之中藏着什么,尽管他们想知道,想得到,却没有人贸然行进,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诸人惜命,诸人怕死。虽然说古人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然而更多人都想不入虎穴,也能得虎子。 沉默良久,十余名服色各异的男女渐渐有些按捺不住,越来越多的修行者聚集到此,虽然正道中诸如玄门、天相宗、六合门等大派尚未到来,这些修行者眼中炽热的光芒依然有些躁动,恨不得立时冲入沙海之中,将那所谓的不可知的法宝寻出,占为己有。 这时,一位貌美如花酥胸半露的年轻风骚女子咯咯笑了起来,看着身前一位不住往自己胸前瞄上几眼的中年男子,忽然上前走了几步,轻声说道:“怎么,相对于这里面的异宝,门主好像对小女子的身子更加感兴趣!” 这美貌女子便是万花派的掌门,春三十娘,此人虽为正道中人,然而生性放荡,私生活更是不检点,不知与多少男子有染,据说,此女子便是如世间残忍的蜘蛛螳螂一样,云雨之后都会将男子亲手杀死,而这只是因为万花派有一种功法,摄取男人精魄以增强功力,与采阴补阳有异曲同工之妙。 尽管如此,依然有不少男子愿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临死之时都是面含微笑,在她世间男子都是如此龌龊而虚伪之人,简直死有余辜。而那中年男子则是铁剑门的门主,铁飞鹏,此人亦是好色之徒,当日与春三十娘联合太乙、仙霞二派于孤峰顶围攻天琴先生,便对春三十娘想入非非,但摄于她平素的传闻,一时不敢有所动作,也只好过过眼瘾罢了。 此时,听春三十娘一语道破,铁飞鹏不由脸色微变,干咳几声,环顾四周,确定其他人只关注于沙海之中的异宝,没有注意到春三十娘的话之后,渐渐镇定下来,说道:“春三十娘说笑了,咱们今日只为异宝而来。” 春三十娘宛然一笑,充满诱惑的笑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轻蔑,铁飞鹏眼中异芒一闪而过,却也没有动怒,而是走到春三十娘身旁,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阵阵幽香,不由心中一荡,一股无名之火从小腹升起,在体内迅速燃烧起来。 然而,铁剑门虽然势小,铁飞鹏却也非寻常之辈,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这股**镇压,望着春三十娘娇艳欲滴的脸庞,淡淡说道:“不知春三十娘怎么看?” 春三十娘自然知道他言下之意,不由嫣然一笑,说道:“还能怎么看,站着看呗!” 铁飞鹏笑着摇头,不再言语,而场中开始聚集越来越多的修行者,不知来自何门何派,不知师从何人。 果然,漫长的等待有人渐渐支撑不住,脸上满是不耐烦和兴奋,就像站在透明的宝库之前,里面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散发出耀眼光芒,而宝库外的人除了观看竟然没有人敢打破玻璃,将金银财宝取出。 “我来!”一声断喝,从一名大汉口中喝出。 众人不由一愣,却见那名大汉已然抽出巨刀,抗在肩上,脸上满是毅然之色,从他看向众人的眼神可以看出,此人不仅勇敢,而且愚蠢,不过,有人出头,总是好的。 “一群胆小鬼!”那大汉不屑的说道。 众人不知是看在这大汉替自己打头阵还是涵养极好,总之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怒。春三十娘咯咯一笑,莲步轻移,走到大汉身前,伸出玉手卖了一个妩媚的动作,轻轻抚了抚大汉宽广的胸膛,道:“大哥,你是我的英雄。” 那大汉闻着春三十娘身上的淡淡幽香,炽热的目光落在了她雪白的酥胸之上,忽地心中一荡,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春三十娘似乎非常满意大汉的表现,当下附在大汉耳边,以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等你出来,我愿意好好伺候你!” 那大汉顿时有些颤抖,看着春三十娘如秋波一般的眼神,整个人都酥了,恨不得立时将这风骚女子揽在怀里,狠狠揉捏,于是胸中豪气万丈,仿佛那绝世奇宝已经落入自己手中,一拍胸脯,朗声道:“等着我!” 说着,只见这大汉蓦地一声低喝,一道气息顿时从体内发出,同时肩上那柄宽刃大刀豁然大亮,射出一道亮光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防御罩一经形成,大汉顿时脸色浮现自信的神色,目光再一次从春三十娘白如羊脂的酥胸上掠过,然后渐渐没入黄沙之中。 春三十娘看着大汉消失的背影,妩媚的脸上浮现一种轻蔑嘲讽之意,“人傻是傻了点,修为倒还不错,只是既然你想死,老娘何必拦着你。” 就在那大汉消失在漫漫黄沙之后,那些细小砂砾似乎受到什么力量驱使,突然开始剧烈飞旋起来。 ------------ 第二百零九章 沙之阵 ?壮大汉得意的闯入了沙之海中,全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特殊或者异样,淡淡的光罩在徐徐飞舞的细沙之中发出淡淡的光泽,壮汉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些细沙的确不足以冲破光罩之后,他开始向沙之海深处走去。 莫说是他,即便是在沙之海外缘的诸人也没有看出,这些细沙开始在某种力量的催动下,飞速的旋转起来。 待那大汉进入,春三十娘嘴角轻扬,魅惑的脸上露出几分轻笑和嘲讽,“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倒是有几分道行,且不说你能否找到那传说中的异宝,如果你真的能活着出来,老娘又岂能真的伺候你这等俗人?” 说着,春三十娘似有意似无意的瞄了铁飞鹏一眼,那铁飞鹏的双眼仍然不时向自己望来,于是嫣然一笑,踱步走到铁飞鹏的身边,秀口微吐,“想知道我刚才跟那大汉说了什么吗?” 铁飞鹏干笑几声,没有回应,心道你跟他说什么关我屁事,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何必问你,老子也只是对你身体感兴趣,你跟说打情骂俏我却管不着。春三十娘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样子,淡淡说道:“我说,我就是喜欢有勇气的男人。” 这一句话声音并不甚响亮,却足以让周围的男人听到,特别是那些觊觎春三十娘美色的男子,闻声眼中豁然一亮,而春三十娘柔情似水的眼眸轻轻扫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豪气,先前那种对眼前沙之海的不知名的惧意一扫而光,顿时便有几位男子撑开了防护罩,紧握法宝,闯入了沙之海。 铁飞鹏不由微微蹙眉,漂亮的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最阴险最难以对付的生物,只需要几句话便有人为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殊不知,先前那大汉身处茫茫黄沙之中,遮天蔽日,不知所往。在沙之海边缘,看着这稀薄而高达十余丈的沙瀑,似乎并没有那么恐怖,可谁知进入之后方知这里面是何等的奇异。脚下黄沙似水流一般,徐徐蠕动,大汉每一步似乎都用尽了力气,走的如此艰难,走的如此沉重,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感到自己真元正随着细沙的流动而快速流逝,身前光罩也黯淡了许多。 壮大汉不由开始担心,开始害怕,他本想着自原路退回,然而却发现身后那些踏出的脚印早已被细沙荡平,哪里还有半分痕迹。不过,此人究竟还是有些胆识,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幸好这些细沙并不能穿透光罩,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然而,片刻之后,这大汉便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只见这些如漫天迷雾一般,细若微尘的黄沙开始在身前聚集,不消多时便出现一个七尺余高的沙人,五官轮廓已然成型,那大汉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因为那沙人是如此的熟悉,准确的来说,那就是自己。 这大汉虽然木讷蠢痴,却也不是傻的不可救药,因此自然不会认为这是昊天或者是哪位高人跟自己开的玩笑,因为这沙人一旦出现,周围元气立时开始波动,一阵肃杀之气隐隐透了出来。 大汉粗犷的眉毛蓦地一挑,肩上那柄宽刃巨刀凌然斩下。宽大有力的刀刃在沙人胸前狠狠劈出一道宽约两指的虚空,而后又迅速被柔软的细沙填满,当那沙人最后的双眼睁开,那大汉身前的光罩不知为何,“砰”的一声,脆响如气球破裂之声,轰然而散。 “怎么会这样?” 大汉茫然不解,本能的重新凝聚真气,却发现气海空空如也,下一刻那沙人向自己慢慢走了过来,张开了双臂,就像春三十娘柔软的拥抱。 “嗤”的一声,巨刃从肩上落下,插入了黄沙之中,大汉闭上了双眼,投身入怀。隐隐之中,那沙人身上的细沙突然似有灵性一般,顺着大汉的身子迅速游走,刹那间变已将他全部包裹。而后,那大汉饱满的皮肤和强壮的身体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了下去,像是被什么抽去了全身水分一般,就此不再动弹,没有丝毫痛苦,死而不朽。 与此同时,在他之后进入的那几名修行者,也在这诡异神秘的细沙之中,被吸干了全身水分,风吹过,顿时化作一道齑粉,散入黄沙之中。 那大汉及后来人许久不出,诸人渐渐有些按捺不住,刚刚激起的勇气不由再次犹豫起来。春三十娘却是秀眉微蹙,暗自道,为什么许久还不出来,若是遇到危险敌不过,大可御剑而出,莫非遇到了不测或者死在了里面?这地方果然有些门道。 便在这时,铁飞鹏忽然凑了过来,低声道:“不知三十娘有没有注意到,这异宝降世何等之事,然而你可曾见那些大派亦或魔域有人前来?为什么现在到场的全是些小角色,难道他们真的对这里面的绝世奇宝没有兴趣么?” 春三十娘转身向周围望了望,这里虽然聚集了数十人,然而,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成名之人,若是凭着这些人便要抢夺宝贝,说出来只能成为笑谈。春三十娘乃是精明之人,如何不知铁飞鹏言外之意,不由面色一凛,说道:“你的意思是,像玄门、昙日宗这些大派只不过是在等待时机,他们早就知道,就算现在前来,也只是徒劳罢了。” 铁飞鹏微笑点头,“你我虽然道行低微,但忝为一派之长,见识也非常人所能及,似这等天地奇宝现世,怎会如此轻易被世人得到?” 春三十娘凤眼蓦地一亮,极具诱惑的看了铁飞鹏一眼,“那我们现在应当如何?” 铁飞鹏淡淡一笑,“等。”说着,踏步走向一旁,将一柄长剑插在黄沙之上,身后的弟子忙跟了过去,唰的一声打开一把黑伞,替他遮住了烈阳。 “哼,”春三十娘嘴角轻扬,莲步轻移,在不远处柔软的细沙之上坐下,身后三四名女弟子则是紧跟其后。 而那些不知从何处何地到来的修行者自然不知这两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道是两位不耐烦要放弃这等绝世异宝,当下心中微嘲,脸上满是自豪得意之色,心道这点苦也受不了还想抢什么宝贝,真是丢人现眼。 却不知,离此三十里外,昙日宗飞鸿上人负手而立,黑白相间的须眉迎风飘荡,极具仙风道骨。在他身后,赵天宇与任一鸣凛然而立,低声问道:“师叔,这高达数丈绵延百里的细沙组成的沙海究竟是什么?” 飞鸿上人眼中精芒闪过,望着远处那沙之海,淡淡说道:“是阵法。” “阵法?” 赵天宇与任一鸣不由一愣,开口问道,“什么阵法?” “大凡天地异宝出世,除了天地异象之外,随之而生的,或有灵兽仙人,或有奇异阵法,为的便是保护异宝不被外人所扰,直到真主出现。虽然我现在还看不出这由细沙组成的大阵究竟是什么阵法,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阵法,依然不是本真,不过是一个掩阵罢了。” “掩阵?如此说来,即便要闯入阵中,仍然无法找到那不知的异宝,是么?” “不错,”飞鸿上人轻捋胡须,“而且,这种阵法看似简单,实则威力无穷,动则牵扯天地元气,不容小视。刚才我看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贸然进入,恐怕眼下已经尸首无存了。” 凉风吹过,赵天宇望着那浑浑噩噩的沙之海,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寒意。 ------------ 第二百一十章 好大一座阵,好大的气场 ?“师叔,那不知这阵法如何破解?” 飞鸿上人微微摇头,“这种阵法横亘天地之间,越是简单,越是强大,短时间内恐怕无法解开。” “那其中的异宝该当如何?” 飞鸿上人面色肃然,低叹一声,“天地异宝出世并非无端,只是因为有了能够让它出世的机缘,至于谁是它的机缘,那就不得而知了。” 赵天宇面色肃然,沉默不语,望着身前那座已然简单却蕴含着莫大威势的沙之阵呆呆出神。 同在此刻,玄门流云道长手执拂尘,微笑看着这座沙之大阵点头说道:“好一座大阵。” 身后一名剑眉朗目的年轻弟子躬身行礼,“师傅,怎样的好法?” “泽儿,你看这大阵像什么?” 那年轻道人凝神望了那沙阵片刻,不由低头,面有愧色,说道:“恕弟子愚钝,这沙之阵混沌未分,渺渺茫茫,弟子看不出来。” 流云道长蓦地笑了几声,说道:“你虽看不出来,却也点出了其中真意,此阵厉害之处便在于混沌二字。” 这弟子乃是流云道长关门弟子,明泽,此时与师兄弟同时跟着师傅前来魔之沙漠,目的除了看看是否能够获得机缘,得到所谓的绝世奇宝之外,更重要的是命他们几个前来历练,对他们的修行有极大的好处。 此时听流云道长如此说,明泽蓦地一怔,躬身道:“请师傅指点。” 流云道长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透过点点黄沙,落在那迷迷蒙蒙的沙之阵上,捋着胡须说道:“天地之处,混沌一片,鸿蒙不分,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方才开辟清浊,有了天与地。而那时,便是似这等迷茫之象,虽不是细沙满布,却比此时你我所见要凶险的多。你仔细看来,此阵形圆若太极,细沙悬而不落,无影无形。阵中以天地人三才定位,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即便修真之人入此阵,如不是超凡入圣之人,断然没有出阵之理。” 明泽与身后几名师兄弟闻声霍然变色,不由相视一眼,问道:“难道师傅也无破阵把握?” 流云道长苦笑摇头,叹声道:“若是你师伯在此,或许会有破阵之法,为师却是没有十分把握。” 看着忍耐不住,陆续进入沙之阵的修行者,又一名弟子道:“师傅,那我们眼下该当如何?” “等,”流云道长面色微沉,说道:“为师没有把握破阵,其他人相信也不会贸然而入。” “可是,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流云道长回头看了这名小弟子一眼,没有作声。而在百里之外,沙之阵以西,六合门吴辰长老揉了揉长时间观阵隐隐有些发酸的眼睛,对门下弟子解释道:“天降奇宝,乃是应天时而生,此阵亦是应天时而启。放心吧,沙之阵不过是掩阵,等机缘一到,便会自行开启,那时候我们再入阵不迟。” 众弟子齐声应诺。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总是给你一种单调的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一个聘聘婷婷的少女迎风而立,目光所处,不是浩瀚无垠的沙漠,不是神秘诡异的沙之阵,而是不知所谓的远方,在她眼中,没有壮阔的大漠,没有无上的天地奇宝,只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情郎。 似水般的年华,如流沙一般在指尖悄然而逝。三月以来,慕容雪不知已经第几次这般伫立凝望,一袭白衣,像极了天生轻盈的云,萦索眉间,布满了思念。 眼见日暮将近,却依旧没有那熟悉的身影。南宫燕不由微叹一声,将满腹愁绪抛掷于风里,云里,一声声呼唤,穿过茫茫沙漠,落在了谁的耳边? “云大哥,你在哪里?”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云大哥,你不曾负我,然而此时你却又在哪里?你可知道,我真的好想你。一时间,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时,忧伤的花儿开始在心底肆意绽放。 南宫燕心中微喃,若是没有遇上你,该是多好,没有你,我也许连四方城也不会出,没有你,也就没有这般漫长的思念折磨,我也许过着如从前一样的生活。然而,要是没有这样的一份遇见,我不会知道,有一种情感,痛着流泪,笑着想念,却依然令人如痴如醉; 或许,这种感情本身就是一株罂粟,能让人上瘾,无法自拔。 爱上你,我很欢喜。 曾经,四方城方圆十里,是我眼里是最美的风景,高高的蓝空,缓缓游走的浮云,古老而沉静诉说着沧桑故事的城墙。 曾经,四方城外,密林之中,与你的相遇,是我眼里最美的相遇,从此,你便走入了我的心里,扰乱了我的心锁,让我生而有趣。 曾经,与你并肩而立,是我眼里最美的距离,挽着你的手,走在蓝空下,呼吸着自然的气息,我可以感受你平稳的气息,只要一个侧目,我就可以看清你的面容,真实而又温暖,看清你脸上的表情,丝毫不露痕迹。 后来,我渐渐学会了依赖,没有你的日子,我如何能够心安,如何能够温暖,百日以来,只是一个人似望穿秋水般观望。那搁浅的心事在魔之沙漠狂躁的风中飘摇,在时光里变得消瘦单薄,而我始终坚信,我一定能够等到你。 云大哥,你在哪里? 而离此百里之外,行走在漫漫黄沙之上的云凡蓦地一怔,停下脚步,抬首望向远方。 “是她?燕儿在等我。”云凡在心中说道,脸上好不掩饰现出激动而兴奋的神情。 慕容雪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不由诧异问道:“云师兄,你怎么了?” 云凡这才惊醒,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而此时,一位中年男子不知何时从侧面走了过来,悄无声息,十分随意。 云凡与慕容雪不由同时一望,只觉身前这位男子文质彬彬,眉宇儒雅,身穿黑色长衫,额上似有些许汗滴,但见他右手之上握有一把通体乌黑的墨剑,在魔之沙漠烈日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显眼。 然而,此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云凡与慕容雪的视野里,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要知道他二人已经进入了离合之境,对天地元气的掌握和感知已然不俗,如果说此人在他二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只有一种解释,就是道行已经到了连他二人都无法看出的境界,换句话说,此人的气息已经与天地元气融为一体。 深不可测。 不过,看样子,此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幽深的目光只是从云凡脸上扫过,淡淡一笑,便随意的向前走去,踏在黄沙之上的脚印随即被风吹动的细沙掩埋。 既然此人没有什么异动,云凡自然没有傻到去主动招惹这样一个变态级人物,于是向那人微微欠身,以示尊重,不过内心的警戒依然没有消除。 直到那人漫无目的的走过,身影渐渐有些模糊,消失沙丘之后,云凡一颗心方才落下,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间已然渗入黄沙直没膝盖的双腿,喃喃道:“此人好大的气场。”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突变 ?魔之沙漠,沙之阵旁,依然有不少修真者毅然走入阵中,却没有一个能够出来。 云凡正思忖那中年男子是何人,不想不远之处一位身穿破烂道袍的邋遢道人缓缓走了过来。那道人走的很慢,然而在云凡眼中却是极快,转眼间便已来到云凡身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小朋友,有没有水,借我喝一口?” 云凡识的此人便是当日中州境内遇到的那位被几只凶猛老虎追赶实则绝世道法的神秘道人,当下不敢怠慢,将腰间水袋解下,递了过去,“前辈,是你?” 那邋遢道人却不理他,接过来,大大喝了一气,污秽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转头看着云凡,笑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云凡微笑说道:“前辈行事举止与众不同,处处让人记忆犹新,小子何敢忘却。” 邋遢道人不由大笑,“哈哈,小娃娃记忆不错,心肠也好。”说着,突然向他身后三位少女看了一眼,凑在云凡耳边说道:“怎么,才短短几个月,你又换了三个小女朋友?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之前那个小姑娘呢?” 他声音虽小,落在慕容雪三人耳中却是如此清晰。三姝不由俏脸一红,陆茜更是心直口快之人,当下嗔怒道:“你这老东西怎么这么不正经?为老不尊。” 不知为何,虽然这道人如此不尊,云凡等人对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不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更像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不过,慕容雪所关注的却是这道人的最后一句话,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惘然。 云凡却是不由一笑,讪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邋遢道人自然看出一些端倪,笑而不语,将手中水袋递了过去。然而云凡却道:“要出魔之沙漠或许还有一段时间,这水袋不妨就送与前辈,以便途中引用。” 那道人听了,倒也没有推辞,反而欣然接受,微笑点头,“嗯,有道理。” “哼,有什么道理,我看着就没道理嘛。”陆茜却是小嘴一噘,微嘲说道。 “怎么没有道理?” “所谓无功不受禄,大家萍水相逢,怎么好意思接受人家的赠予,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分明就没道理嘛。” 邋遢道人微微一怔,捋了捋半白的胡须,说道:“嗯,有道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色泽艳丽的锦囊,对云凡说道:“看你这小娃娃心地不错,这个花花的东西是我在路上捡到的,我这个臭道士自然用不到,就送给你玩吧。” 云凡微微一愣,伸手接住,低头看了一眼,只觉这锦囊轻若鸿毛,不知其中装了些什么,刚要打开,却见那道人伸手拦住,说道:“当面拆礼物,是不是不太礼貌?虽然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是总要给我老人家几分薄面吧!” 云凡拱手称是,将锦囊放入怀中,欠身向那道人谢礼,只是当他再次抬头,那道人已是在百步之外,而后一个声音徐徐传来,“异宝应天时而出,法阵应天时而启,究竟能否有这个机缘,年轻人,你好自为之吧!” 云凡闻声蹙眉,心中暗自猜想这句话的意思,片刻之后,慕容雪看着他望着道人发呆,不由诧异问道:“怎么了?” 云凡缓缓摇头,转过头望了慕容雪一眼,“你刚才可曾听过什么声音么?” 慕容雪微一沉吟,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便在这时,脚下黄沙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前方那一方高达十余丈沙之阵顿时有些张狂起来。一时间,黄沙乱舞,天空之上云层似乎感到什么恐怖的力量正在苏醒,渐渐有些不安。 沙之阵前,那些修行者顿时警觉起来,看着眼前快速飞转的细沙,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开始了!” 百里之外,流云道长、六合门吴辰长老,以及飞鸿上人,三大修真高手虽不在同处,却望着眼前隐隐有些动荡的天地元气,同声说道。 狂风开始肆虐,天地渐渐阴沉。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狂风怒吼,满天黄沙狂舞在苍穹,刹那间乌瘴漫天空。怒风是司命的神,被自己的凶恶弄沉醉了、糊涂了,如魔神降临人间,一片昏暗。盲目的风沙怒吼,似乎连昊天也不放在眼里,疯疯癫癫爬上了天穹的脑顶。 因此,天穹怒了,还之以雷鸣 巨大的沙之阵,此时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要将整个天地纳入其中。伴着电光雷鸣,肆意吞噬着一切。黄沙奔向漩涡中心,形成一根巨大的沙柱,像一根威力无匹的巨矛,直插入云霄。 下一刻,便在众人惊异之际,巨大的漩涡突然以磅礴之势向四周弥漫开来,如巨浪大潮,排山倒海般向众人压了过来。 这些修行者虽然有些狂妄自大,然而却还没有愚蠢到跟如此之势的风沙作斗的地步,眼见砂石如潮水般涌来,纷纷祭出法宝,撑开防御光罩,四散而去。 然而,这些风沙远远没有想象那般简单,飞旋之间,天地元气随之运转,细沙乱舞,化作了一个个凶猛的野兽,张开巨口,将这些修行者一个个吞入腹中。 诸如春三十娘、铁飞鹏之类的修真之人纵然道行已入元婴之境,剑芒闪过竟然只是将这些沙之猛兽切至一道虚无,而后片刻间这些猛兽便恢复如初,复又向他们狂暴着追了过来。这些平日自负道行,比寻常人高出一等的修行者,眼下个个惶惶如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半分修行者的风度。 巨象、猛虎,一个个凶兽如死神降临,一口咬住道行稍低的修行者,瞬间将其拖入滚滚的漩涡之中。一时间,风暴之中,惨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风暴如龙,刹那间滚至飞鸿上人身前,只见他凛然而立,面色不改,右手挥出,一道纯净的光泽自其指尖亮起,瞬间爆棚,将所有弟子连同杨逸、南宫燕三人一同包裹其中,任凭风沙猛兽如何放肆狂妄,却依然不能侵入光圈半分。 而此同时,道门之中,流云道长也现出不俗之能。但见他手执拂尘,连挥两下,一个精纯的太极图自其胸前飞出,见风而长,而后飞至其顶二尺之处,淡淡光泽垂下,照亮了以他为中心六尺之外的圆圈。 便在这时,忽然一声巨响,却是一只如狮子般长着巨口的沙之幻兽撞在了光晕之上,随之“刺啦”一声清响,却是那凶兽散做一团,无法成形,而这光晕却是纹丝不动,稳若泰山。 于此同时,吴辰长老则是凝气成冰,以寒冰之气生生化出一个高丈余,宽约两米的透明冰蓬,任由风沙如何击打,冰蓬依然丝毫不能受损。 这些名门正道,在这沙之阵奇异突变之时,均露出了不俗的修行手段。不过,相对于这些人,那行走在漫漫黄沙之上的黑袍魔域堂主青龙,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也不曾施展什么防御之术,而是依然信步走在柔软的细沙之上,亦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身子虚幻如雾,迷蒙之中,风沙穿身而过,却仿佛穿透虚无空气一般,竟然没有伤到他半根毫毛。 魔域功法,果然不同凡响。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梦境 ?迎着扑面而来黄沙,望着沙中夹杂的沙之凶兽,感受着阵中所蕴含的肃杀,云凡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腰间的玄天尺蓦地光芒闪过,迎风出现一道巨大光柱,将飞奔而来的一只剑虎打为粉碎。 然而,片刻之后,那只剑虎重新在身前凝聚,再次向云凡四人扑了过来,势如奔雷。云凡无奈,又是一道玄青光芒射出,只是这一次没有打向奔涌而来的沙之幻兽,而是形成一个巨大光罩将其连同慕容雪三人罩了起来。 “啪,嘭”,连声数响,风沙如刀,刀刀斩在光罩之上,虽然以风沙之威不能破光罩而伤云凡之身,这排山之势仍是令人心悸。 不过,比起这沙之幻兽本身,更加令云凡在意的是其中所夹杂的天地气息,自从当日异宝大方光华之时,云凡便隐隐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特别是自己体内的蚩尤之血感受到这种气息波动,有一种跃跃欲试,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刻,沙之阵应天时而启,掩阵爆发,席卷天地。浩瀚的元气滚滚而来,进入云凡体内,蚩尤之血自然而然的生出抵抗之力,两道元气在云凡体内轰然相撞。 似天生的仇人,斗了几千年的宿敌,甫一见面,发生了剧烈的激斗。若是在天地之下,必然惊天地,泣鬼神,不过这一次却是在云凡体内。 肉身如何能够承受,所以云凡蓦地脸色一白,嘴角缓缓流下一丝鲜血,玄天尺光芒立时黯淡了许多。 秦虹、慕容雪三人顿时大惊,同时祭出法宝,碧芒涌现,重新将四人护住。陆茜则是上前扶住不知为何突然受伤的云凡,颤声道:“云师兄,你怎么了?” 慕容雪更是诧异,看着云凡有些苍白的脸,心道虽说这沙之阵的确有些诡异,但以你如今离合之境的修为,断然不会因此而受伤吐血。慕容雪一手捏住法决,幽泉仙剑悬在其顶两尺之处,剑尖向前,碧色光芒稳稳将四人护在中心,不受半分伤害。 云凡微笑摇头,说道:“这阵中有一股极为厉害的气息进入我体内,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闻言,慕容雪蹙眉微皱,念力缓缓涌出,仔细感受着天地之间的气息,发现这漫漫黄沙之中的确有一股极为凌厉的元气涌动,不过看样子这气息纯正阳和,似是正义之气,恐怕只有心怀不轨亦或心存歹念之人才会受到攻击。然而,若说云凡心术不正,这如何说的过去? 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是他自己受到这种气息的攻击,慕容雪百思不得其解。 便在这时,忽听陆茜急道:“师妹,云师兄身子好烫。” 慕容雪与秦虹同时一愣,忙跑了过去,搭住他的手腕,只觉他体内气息翻滚,似乎有两道极为霸道的元气正在剧烈碰撞。突然,一道气息自手腕传来,蓦地将慕容雪手指震开。 而此同时,在云凡右臂恶魔咒印便突然亮了起来,一道极为邪煞的力量以不可见的路径迅速在整个皮下组织游动,然后云凡的眼渐渐有些泛红。 然后,云凡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身子不住颤抖,眼角似有血丝涌出。下一刻,眼前茫然无垠,浩瀚如海的沙之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古战场。 身前,双方身穿兽皮,脸带面具,顶上戴有兽角,不知何许人也。各自在狂风如吼的雨夜展开决战,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云凡自然知道眼前之景乃是虚幻,然而看起来却依然触目惊心,与眼前残忍之状相比,如今当是太平盛世,诸如花风信之流又算的了什么。 而在双方之中,各有一位神将临风而立,眉宇中大有睥睨天下之势,不怒自威。其中一人头戴牛角金冠,身穿豹皮,手执一柄极为诡异的战刀。 刀柄长约两尺,刀身只三尺有余,而且刀身无刃无锋,看样子倒似什么凶兽的脊骨,此刀凶煞无比,每一刀砍出均有风雨大至,山崩地裂之势。更为诡异的是,此刀每挥一次,便有无数冤魂鬼哭,凄厉之声响彻天际。 而在令一方,一位身材高大,眼露精光的男子,手执一把形状如镜的法宝,令人震惊的是此宝镜面周围按九宫八卦之位分别长有一齿,上雕古朴图案,每一次挥出便有雷电相随,端的厉害。 此二种法宝一正一邪,一个能调动天地正义之息,一个可运用幽冥地狱之气,两大神兵各有其能,甫一相撞,便有乾坤倒转,日月无光,只拼的山崩地裂,鬼神皆惊。 然而,周围死伤渐重,孤魂怨气越发浓烈,隐隐之中,那怨鬼之气的鬼刀渐渐占了上风,以压倒之势将那镜子的光泽压了下去。便在此时,那诡异大刀陡然一阵颤抖,那大汉蓦地脸色剧变,“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大刀之上。 那大刀光芒黯了一下,随即一道黑影豁然自刀身上冲出,闯进了这头戴牛角金冠的男子体内,那男子随之面色一白,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看样子似是遭到了反噬。就在此刻,另一精壮男子手中奇异宝镜光芒一闪,如电芒一般,从那牛角金冠男子颈下横了过去。 同时,风雨如注的战场突然静了下来,没有了呐喊,没有了惨叫,风雨也在此刻停止了。 “啪”的一声,那金冠大汉的头颅,自肩上坠落,落在了坚硬的石地上,虽死不瞑目,但眉宇之间那份骄傲迟迟没有退去,身子则是沉稳如山的立在那里,手中兀自握着一把诡异莫测的骨状大刀。 风停了,雨住了,浓厚的云层退了下去,骄阳重新普照在这个肥沃的土地上。 云凡看着这幅情景,不由惊呆了,双目满是疑惑,痴痴说不出话来。 “云师兄,云师兄?” 云凡蓦地一惊,却见慕容雪与陆茜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而此时,茫茫沙之阵早已消失不见,宁静的天地之间,似有清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 想着先前那梦中之景,云凡起身环顾四周,缓缓摇头,片刻才道:“我没事,风沙何时停的?” “刚刚不久。”慕容雪疑惑的看着他,说道。 陆茜则是有些幽怨,撅着小嘴说道:“真是奇怪,这风沙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虚幻一样。” 然而,虽然她这么说,四人却是心中明白,方才那沙之阵绝对不是虚幻,而是真真切切出现过。云凡下意识抹了抹自己右臂,胸中传来隐隐的痛楚,告诉他,这的确是真的。 “你没事吧?”看着云凡漠然有些苍白的脸,慕容雪再一次问道。 云凡微笑摇头,却没有将刚才在梦境之中见到的事物告知他们,只是他隐隐感到,梦境之中所发生的事绝非空穴来风,而自己体内的那道气息尚在,只不过已经被蚩尤之血的力量冲击的淡了许多。 “我们继续走吧,相信接下来会顺利的赶到。”说着,云凡强忍着体内淡淡痛楚,当先踏着柔软的黄沙,向那异宝降世之地走了过去。 慕容雪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只是看着云凡有些萧索奇怪的背影,不由蹙了蹙眉,心中微叹一声,跟了上去。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的道 ?沙之奇阵既散,碎石不再奔走,沙砾也停止飞扬,方圆百里,那些静观其变的各方势力也整了整衣冠,开始有所动作。 在此同时,藏匿在魔之沙漠某处的鬼道魑魅两位天君,裹在一身黑袍之中,抬首望天,对身后一个丰满妩媚的女子说了两句,而后四人身子顿时消失在原地。 天地元气似有一阵波动,然而走在黄沙之上的黑白郎君突然觉察到什么,口中默念法诀,手中三尺来长的漆黑哭丧棒蓦地化作两道黑芒,向着某处飞了过去。 前一刻哭丧棒消失,后一刻便来到了云凡身前。 似乎早有准备,云凡腰间的玄天尺连同慕容雪的幽泉仙剑同时飞出,“铛”的一声,将那两根哭丧棒挑飞。 不过,哭丧棒并没有飞得太远,黑白郎君身形一闪,将法宝接了过来。 “短短数日,你的境界好像又有所提升。”话音刚落,白面郎君皮笑肉不笑的苍白如纸的脸出现在云凡面前,在阳光之下,更是有些诡异可怕。 云凡将玄天尺横在身前,面色肃然凝重,对于这两个化成灰也认得的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心中怒意潮涌,“哼,境界不能提升,如何杀你?” “哈哈,”白面郎君闻言,突然笑了出来,一旁的黑面郎君仍是阴沉如墨,冷哼一声,大是不屑。 “好大的口气。” 白面郎君阴森一笑,想起当日峨眉金顶之上,云凡不知用了什么秘法能够短时间内,实力提升如此之强,但那时他二人与静心师太交手,力抗掌门信印,元气耗损,方才被突如其来的云凡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今天冤家相逢,骄傲自大的白面郎君自然不会认为云凡此时仍能战胜他们兄弟二人,而且对于魔君,相信如果此时将云凡捉了回去,乃是大功一件。 “虽然当日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不得不说,以你眼下初入离合之境的实力,实在不是我兄弟二人的对手,不如乖乖的束手就擒,随我入魔域面见魔君,兴许还可以帮你解除体内蚩尤之血的痛楚,如何?” 云凡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看着黑白郎君对比分明,显得十分滑稽可怖的鬼脸,点头说道:“似乎很有诱惑力,毕竟我体内的蚩尤之血乃是凶煞之物,若是真的爆发,恐怕难以收拾。” “不过,”却听云凡话锋一转,眼中骤然杀意涌现,盯着黑白郎君说道:“眼下我还是需要依靠它来杀了你们。” “哼,哼,”白面郎君仍是一副淡然从容模样,苍白的脸上从来都是带着那种欠揍欠抽的笑,“你或许还不清楚,你体内的蚩尤之血一旦爆发,会发生什么。” “入魔。”一旁,黑面郎君沉声喝道。 云凡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可那又怎样?” 白面郎君说道:“你会天道难容,到时候你赖以依靠的正道都无法容你,你的师傅,白长风会亲手杀了你。” 凉风拂过,云凡剑眉一蹙,默然不语。而此时,慕容雪微微踏出一步,“云师兄与你们二人之间的仇恨,或许与我无关,但是你们在峨眉金顶害死我爹娘,杀我师姐妹,伤我师傅,险些灭我师门,今日我便要向你们讨回这份血债。” 说着,慕容雪一袭白裙,缓缓踏出了一步,陆茜与秦虹二姝也在此时祭出了法宝。师门即是家,你坏了我的家,那么我就要你的命。 黑白郎君不由对视一眼,说道:“慕容少威生有此女,倒也没有辱没了他当年的威名,不过,我要说的是,你们四人联手,也不是我二人的对手。” 这时,云凡不再沉默,似是相通了一些事情,眼中没有迟疑和迷惘,淡淡说道:“好不好吃,吃了才知晓,是不是对手,打过才知道。” 白面郎君微微一怔,点头说道:“有道理。” 以二对四,黑白郎君没有丝毫惧意,对于嗜杀好斗的他们,反而有一丝兴奋与窃喜。二人不好女色,所以在他们眼中没有男女美丑之分,只有道行高低之别,所以,在看到慕容雪手中泛着幽幽碧光,隐隐有潺潺流水之声的仙剑,黑白郎君笑了。 笑的如此放肆,如此狂傲。既然要打,那便打吧。 然而,云凡忽然往前踏了一步,转身向慕容雪三人躬身一揖,面露诚恳之色,“三位,云凡有一不情之请。” 慕容雪三人顿时一愣,茫然问道:“云师兄请说?” 云凡微笑说道:“此一战,三位可否不要插手,我想公平一战。” 慕容雪俏脸一怔,随即明白了云凡的意思,若是四人联手,纵然杀了他们恐怕心中恨意仍然难消,毕竟不是亲手所杀,于是她微微点头,幽泉剑缓缓入鞘,嫣然说道:“我明白了,只是稍后若是可以,烦请云师兄手下留情。” 云凡点头,手下留情自然不是真的留情,而是要留下一人,必须死在幽泉剑下。 被几个小辈如此轻视,黑白郎君早已怒意难平,冷笑说道:“哼,不自量力的东西,你们莫非真的以为能够胜过我们兄弟二人?” 能不能胜过,云凡心中连一成把握也没有,莫说他兄弟一起,便是单纯一人也有一境之差,实力,毕竟不是靠勇气和信心能够弥补的。要知道,黑白郎君兄弟二人素来一起对敌,面对千军万马是他二人,面对一人也是他二人齐上,兄弟心意相通,混若一人,便是静心师太那样的大修行者也是败在手下,种种迹象表明,云凡这是自寻死路。 “你真的相通了?甚至不在意蚩尤之血爆发与天下为敌?” 云凡轻叹一声,玄天尺光芒一闪,开始在手中缓缓变化,长如剑,弯如刀,实则仍是玄天尺。 “若是以前,我或许会选择等,等着道行再上一层再找你二人报仇,然而就在不久前,我跟一位前辈交谈之时,我悟出了自己的道,所以我决定不再等。” “你的道?”白面郎君不由一怔,那令人恶心的笑仍然挂在苍白如纸的脸上。 云凡又向前踏了一步,体内元气顿时翻滚起来,于此同时,周围元气似是有所感应,有那么一丝波动,百里之外,杨逸蓦地停下脚步,望向远方,眉宇间有一丝惊喜,一丝诧异。 南宫燕停下身子,看了哥哥一眼,似是看出了什么,“哥哥,是他吗?” 凉风拂面,杨逸微笑点头,南宫燕心中欢喜。 “不错,自从踏入修真一途以来,我一直都是或听老师之言,或受人之托,或忠人之事,从没有自己想做过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道。” “哦?”白面郎君疑了一声,“你的道是什么?” 云凡微微抬头,“随心所欲,正如我现在要跟你决战,不管结果如何,不管将来怎样,一切都无所谓,因为,此时此刻,我只是单纯的想杀你。” 寒意袭来,白面郎君令人作呕的笑僵在脸上,显得十分勉强,眼前的年轻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平静的眼神,没有惧意,甚至没有仇恨,如一湾静水,波澜不惊。 黑白郎君竟然第一次对这年轻人产生了惧色,第一次对自己境界低的人产生了惧色。 玄天尺青芒闪过,如雷如电,云凡率先出手。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沙之巨人 ?然而,黑白郎君毕竟是空冥境巅峰的高手,面对如此势如奔雷的光芒,心意稍动,哭丧棒齐齐飞出,向云凡当头砸了过去。 不是打,不是穿,而是砸。黑白郎君弑杀好斗,前一刻还想着为魔域如何如何,下一刻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狂热,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此时在他二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了云凡,否则,下一次相见,也许将会是他二人的死期。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云凡,比起失去魔君的信任,他们更害怕失去生命,更何况,先前云凡已然激起了他们内心无穷的愤怒和杀意,所以云凡必须死。 哭丧棒不知是何材质,每一棒挥出,除了暴戾风声,还伴有隐隐鬼哭狼嚎之音,幽冥煞气顺着玄天尺似乎还侵入了云凡的体内。 然而,这些又算的了什么?我的身体本已经被蚩尤之血占据,何惧这点微末凶煞之气。 但听云凡爆喝一声,玄天尺轰然伸长三尺,重重打在哭丧棒身上。两根哭丧棒微微颤抖,如受重击,低吟一声倒折而回。黑白郎君伸手接住,忽觉虎口一阵酥麻,险些握不住哭丧棒,不由连退三步方才止住。 云凡却是凌空而立,面色有些苍白,忽觉喉咙一甜,而后生生将那丝鲜血吞了下去。 “疯子。” 黑面郎君漆黑如墨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盯着半空之中的云凡说道。 “哼,”云凡看着黑白郎君有些惊恐的眼神,冷笑道:“一个人战斗时,如果怕死,那么就注定失败,我不怕死,你们呢?” 说着,忽而化作一道青芒,人尺合一,同手左右捏住法决,身后更是一道沙龙轰然而起,半空中张开大口,向黑白郎君吞了下来。 黑白郎君相视一眼,心中暗惊,这小子真是疯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九泉之下与你死去的老爹团聚吧!” 话音刚落,只听黑白郎君同时大喝一声,哭丧棒黑气腾腾,他二人拿手绝技骷髅血幡豁然出现。这血幡一经出现,周围立时阴风大作,将那巨大沙龙挡了下来,而后无数幽冥怨鬼从魔之沙漠地底被召唤出来,在骷髅血幡摧持之下,厉啸着向云凡冲了过去。 云凡退也不退,避也不避,本着玄天宗前辈所授,玄天尺乃九天神兵,斩妖除魔无往而不利,然而必须勇往直前,人尺合一,非如此不能发挥其威力。所以,云凡眼见哭丧棒打来,不闪不避,双手握住尺尾,拦腰横扫。 “铛”的一声,云凡直接被两种法宝之力弹飞,黑白郎君也是连退数步,黑面郎君脸色更黑,白面郎君面色更白了一些。而云凡直接从半空中落下,却并没有倒在黄沙之中,目光如炬,淡然平静的看着黑白郎君,嘴角微微渗出一道鲜血。 而此时,诸多孤魂怨鬼随之飞了过来,鬼爪探出,便要向云凡抓下。陆茜心中一惊,手中秀剑光芒一闪便要出鞘,却被慕容雪伸手拦了下来。 “师姐,让云师兄自己来吧!” “可是师妹……”陆茜自然知道慕容雪此举的含义,可是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云凡身受重伤而不顾。不过,慕容雪毕竟跟云凡有过一场生死之战,对云凡自然更为了解,当下淡然一笑,说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陆茜将信将疑将担忧的目光送入黄沙之上那个看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摇摇欲坠的身影,面对漫天凶煞阴灵,却见云凡左右擦去嘴角鲜血,口中急速颂咒,但听一声嘶鸣,幽冥地狱马狂暴而出,地狱之火瞬间奔出,将无数阴灵炼为虚无,永不超生。 这一声嘶鸣如九天玄雷,远远送了出去,各方势力同时一怔,流云道长轻捋胡须,微笑说道:“张师兄,你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份眼力,老道只怕永远都不及你啊!” 六合门吴辰长老顿住脚步,目光循声望去,那里风沙肆虐,鬼哭狼嚎,不由想起与此少年人的恩怨,苍老的脸上阴晴不定,似是拿不定主意,片刻之后,终于笑着摇了摇头,身后的大弟子林泉却是茫然望着前方隐隐传来的惊天之音,眼中充满了恨意。 一时间,各方势力纷纷望向此处。至于那名魔域堂主青龙,则是停下了随意的脚步,随意的眼神中有些惘然,有些嘲讽,有些愤怒,低低骂了一句,“这两个蠢货。” 然而,诸人之中,两个女子却是听着这一声熟悉而响彻天际的嘶鸣,心中充满了欢喜,“果然是他,云大哥。” “是大哥!”剑心惊喜说道。 南宫燕如何不知,只见她目光痴痴盯着那处惊天动地的声响,忽然迈开莲步,跑了过去。 “云大哥,我来了!” 黑白郎君面色阴寒不定,眼中尽是不甘与愤怒,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发作,因为云凡没有给他们任何时间,则又以迅雷之势向他二人冲了过来。 千年幽冥马感应云凡心意,地狱之火更是喷薄而出,将这些妄图接近云凡的孤魂野鬼燃烧殆尽。黑白郎君暗自惊叹,有此神马在,这些阴灵断然伤不得云凡分毫,当下齐声断喝,骷髅血幡红芒暴涨,狂风滚滚,漫天风沙席卷而至。 但见那无数阴灵厉啸一声,反身倒飞而回,融入血幡三尺之前渐渐成形的沙人之中。此沙人身高丈余,手握巨大沙之斧,如天兵降临,凛然生威。 下一刻,随着最后一只阴灵进入沙人体内,一双大如铜铃般的巨眼豁然睁开,阴风瞬间大作。而后大脚抬起,向云凡重重踩了下来。 云凡冷哼一声,玄天尺青芒鼓舞,如奔雷狂电,气芒扫处,沙人巨脚轰然而断。然而,就在此刻,地上黄沙不知被何种力量吸去,瞬间将那断脚接了回去。殊不知,此道法正是之前黑白郎君观沙之阵所悟,创出如此道法,若是不能将魔之沙漠的黄沙尽数斩去,这沙之巨人便会永远拦在云凡身前,而黑白郎君自然也无法轻易接近。 千年幽冥马登时大怒,忽地前脚高高扬起,一道浓烈的地狱之火如火龙一般将沙之巨人紧紧包裹。然而,地狱火纵然乃是世间至阳之物,对鬼魅怨灵更为犀利,然而,对这魔之沙漠的黄沙似乎却没有多大的效果。 沙之巨人在地狱之火的焚烧之下,虽然隐隐变黑,然而却始终无法伤及藏匿其中的阴灵,沙之巨人纵然成了黑沙巨人,却仍然不影响其行动。 一拳,一脚,顿时地动山摇。 云凡快速躲过一击,幽冥马大怒而仰天嘶鸣,蓄势要喷出更为强劲的一道火焰。然而在此时,云凡忽然出现在它身前,示意幽冥马稍安勿躁,不要再做此无用功。而后,云凡望着身前缓缓走来的沙之巨人,淡淡笑道:“比大?我可不会输给你。” 只见他拇指伸入口中,蓦地咬破,之后面色肃然,双手结印,“亥-戌-酉-申-未。”话音未落,忽见他双手拍在黄沙之上,一声巨响震彻天穹。 红芒闪过,一个巨大兽身轰然出现,浑身赤红入伙,巨尾更是如天地间熊熊燃烧浓烈的火焰,只见他低头看着云凡,似是有些不悦,“又把我唤出来干嘛?”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苏醒的蚩尤之血 ?面对火狐的质问与埋怨,云凡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自从与他签订血契,似乎除了打架只有打架,而且每一个都是这样变态的人物。 云凡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着火狐巨大的身影微微欠身,“等事情一了,我请你喝酒。” 火狐哼了一声,赤红巨目往上一翻,大为不屑,而后徐徐转身,扬起前爪,如挥手驱赶苍蝇一般,如此随意的将那沙之巨人拍成了一地细沙。 无数道冤魂鬼气立时崩散,幽冥马大为欢喜,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地狱火喷薄而出,将这些阴灵焚烧至虚无。不过,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幽冥马似乎仍不满意,它本是天地灵兽,因其忠义而在世间千年不愿往生,更是意外修得能够使用冥界地狱之火的本事。只是长期被云凡封印不得出,此番出现,怎能不大展拳脚,更何况,在一旁还有三个美人在望,无论如何不能堕了威风。 只见千年幽冥马四蹄生风,一团地狱火骤然从体内迸发,托起它精壮矫健的身子向那悬在半空的骷髅血幡撞了过去。但听骷髅血幡“嗤”的一声,被幽冥马前蹄踏出一个窟窿,鬼气乱窜,凄厉异常。黑白郎君大惊失色,二人四手不停在空中变幻法诀,哭丧棒黑气腾腾,骷髅血幡蓦地剧烈颤抖,一道阴煞之力射出,重重打在幽冥马是前胸,顿时漆黑一片。 幽冥马倒退而回,然而神情依旧神骏,样子十分骄傲,胸前那团黑气久久不散,似乎受了一些轻伤。但地狱之火本就是这阴煞鬼物的天敌,被幽冥马生生踏出一个窟窿,骷髅血幡威力顿时衰减,渐渐有震摄不住其中怨鬼阴灵之势。黑白郎君则是面色苍白,双眼怨毒的望着幽冥马,心疼的将血幡招了回来,看来短时间内,这骷髅血幡是无法恢复了。 慕容雪则是握紧幽泉仙剑,清丽的脸庞痴痴望着半空之上云凡若有所思,若是换做自己,究竟能不能将黑白郎君逼至如此之境呢? 然而此时云凡哪里有时间想这么多,眼中没有丝毫仇恨,有的只是淡然和单纯的杀意。却见他大喝一声,玄天尺骤然大放光华,青芒直冲云霄,下一刻竟是身虽尺动,挟带风雷,势不可挡的再次向黑白郎君冲了过去。 未到身前,黑白郎君周身陡然生出两道黑气,急速翻滚,在身前连布三道黑色气墙,同时一根哭丧棒怒啸而出,迎了上去。不料,云凡面对这势如奔雷的黑棒,丝毫没有退意,“铛”的一声,与哭丧棒重重打在一起。 黑白郎君身子同时一震,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人不过是离合初境,除了一身离奇手段之外,怎么能将自己二人逼至如此地步?然而,尽管如此,白面郎君看着毅然决然的云凡,嘴角轻扬,忽然露出一丝奸佞的笑意。 “不管怎样,也到此为止了吧!” 陡然间,不知何时,一根哭丧棒竟然是悄然无声的绕道了云凡身后,以雷霆之势,直插云凡心脏。众人不由大惊,哪里还管云凡先前叮嘱,纷纷祭出仙剑,火狐巨尾狂扫,幽冥马仰天长嘶,无论如何也要将那根诡异的哭丧棒拦下来。 黑白郎君却是冷笑一声,“嘿嘿,太迟了,你以离合初境的道行将我兄弟二人逼至如此,的确很强,但是,战斗经验与我们还是相差甚远。” 云凡此刻也感到身后凌厉的杀意,然而,此时与黑白郎君正面相对,根本来不及撤出玄天尺,如是那样,势必会被黑白郎君正面打伤。正值进退两难之时,云凡忽地灵光闪过,脑海中想到先前修行之时,玄天宗以及祝英台前辈所说,于是凝神聚意,识海之中,念力滚滚而出。 黑白郎君正自庆幸,忽见云凡眼中精芒闪过,天地元气似是在此时有了一丝波动。在云凡念力的驱动之下,这些元气突然向其身后聚拢,竟然如万千藤蔓亦或是无数细蛇一般,紧紧缠绕在哭丧棒之上,越来越近,而更为惊异的是,随着这些元气流滚滚而上,哭丧棒突然在空中滞了一下,便是这一瞬之间,慕容雪三人、幽冥马乃至火狐巨尾便已赶到。 “铛、铛,”连声数响,那根哭丧棒刹那间被三柄仙剑击中,被幽冥马地狱之火焚烧,最后被开天之势的巨尾挑飞。 本命法宝受创,二人之中更为凶狠的黑面郎君漆黑的脸上骤然变色,“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而此同时,云凡忽觉身前压力骤减,不由大喝一声,右臂之上,那恶魔咒印瞬间爆发,无穷的力道注入玄天尺之中。 “轰”的一声,玄天尺生生向前进了三尺,那根苦苦支撑的哭丧棒顿时发出一声低鸣,而后,一个怪异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什么东西从中间裂开了。这个声音,便是发自那根不知何种材质所铸的哭丧棒。 然后,白面郎君便发现自己法宝中间与玄天尺接触的地方出现了一丝裂纹,云凡每进一分,那道裂纹便扩大一分,终于随着云凡一声断喝,哭丧棒顿时断为两截。黑白郎君不由大惊,身子爆退而去。若不是那三道黑气光墙挡下了玄天尺余下攻势,只怕二人便要受重伤了。 不过,似云凡这样大开大合,体内元气早已用尽,眼下全靠蚩尤之血的力量在支撑。今日,云凡势必要杀了黑白郎君,哪怕让蚩尤之血爆发,也要诛了二人。于是,云凡再次心中一横,暗暗利用右臂恶魔咒印隐隐召唤蚩尤之血,只要蚩尤之血冲破体内五行禁制,哪怕露出一分力量,云凡便有信心将黑白郎君丧命于此。 殊不知,黑白郎君此刻更是又惊又怒,低头看着那两截断棒,苍白的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血色,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有些颤抖的指着云凡,怒骂道:“好,好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坏我法宝,今日说什么也要杀了你。” 云凡冷笑一声,“哼,今天你我之间,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魔之沙漠。”话音未落,火狐纵身跃下,巨尾狂扫而出,挟带巨大的沙流,如巨龙一般向黑白郎君怒射而去。 黑白郎君双双仰天长啸,周身黑气纵横,将这巨大沙流挡了下来,看他二人一身鬼魅衣衫无风自鼓,显然动了真怒。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再来打过。” 闻言,云凡骤然觉得周身寒意涌现,漠风如刀,一片肃杀,似是全是被无形的大手握住一样。而此时黑白郎君体内气息似是比刚才有所不同,不知用了何种功法,那一身缠绕在背后的黑发,突然无端增长了数尺,体内五脏所受的震荡也在短时间内修复,同时境界也瞬间提升了不少,隐隐有进入寂灭之境的势头。 而此同时,云凡望着此时的黑白郎君,眼中渐渐开始泛红,一股极为霸道的气息由丹田而起,瞬间游遍全身,蚩尤之血再次苏醒。 “很好,”白面郎君感受着此时的云凡,怪眼一翻,双眉微挑,说道:“来吧,看看是你蚩尤之血厉害,还是我魔域功法更胜一筹。” 凉风起,卷起沙尘无数,未等黄沙落下,云凡已然化作一道青芒,以雷霆万钧之威向黑白郎君冲了过去。 ------------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若平心而论,云凡本较黑白郎君有着一境之差,更何况他心意相通宛若一人的兄弟二人,但不知怎么此刻竟然是旗鼓相当,要知道,除了方才那些阴灵怨鬼有着火狐与幽冥马的相助之外,一直都是云凡与黑白郎君正面相抗。 如果真要论起情由,其实不外乎二者,一是云凡心中疑惑解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说,更重要的是玄天尺无往不回,正好合着他勇往直前,纵千万人吾往矣的刚毅个性,配合体内无论白长风凌厉还是蚩尤之血的霸道,战力气势倒是比本身修行更高一筹,何苦黑白郎君乃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是以愤恨满胸,招招夺命,势不可挡。 二来便是黑白郎君虽然道行精深,却有着一个致命弱点,始终制约着他二人,那就是怕死,这里说的怕,乃是骨子里的怕。当年他背叛鬼道魑天君,投身魔域,也是为此,是以多年以来若不是魔君以魔域功法相授,只怕二人道行远不及此。 慕容雪望着半空之上三道身影,心中暗自担忧,幽泉仙剑紧紧握在手中,若是云凡稍有不敌,便立时上前相救,陆茜、秦虹二姝更是抱着如此想法,满脸忧色,目光一直盯着云凡,竟是眨眼也不敢眨。 “轰”,如猛兽狂啸,青芒黑气剧烈相撞,巨响轰鸣如雷,在诸人耳边炸响,一时间,风啸如狂,黄沙乱舞,以三人为中心,一道极为强烈的气浪翻滚着向周围冲去。慕容雪等人不由分说,剑芒闪过,急忙撑开防御,而不知何时变作人身的火狐眼中陡然精芒一闪,巨尾一翻将自己巨大身躯连同幽冥马一同护住。 片刻之后,风卷残云,尽数飞散,黄沙滚滚,簌簌而下。幽冥马嘶鸣一声,跳出赤红如火的巨尾,斜着眼看了火狐一眼,竟是丝毫不领情,骄傲的神色登时显露在长长的马脸上,似是在责怪火狐多管闲事,这等小风沙又如何能伤的了自己。 而赤火妖狐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目光凝重,肃然望着场上。但见云凡与黑白郎君各自退开,对于这惊天动地的碰撞,除了双方因大耗元气而面色苍白之外,似是都没有受重伤,更令人惊异的是,在二人之间,不知何时站着一名男子。 这男子看似三四十岁的样子,剑眉星目,气宇非凡,身着一袭长衫,腰间随意悬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面色泰然儒雅,负手立在中间,正是魔域堂主青龙。 “你二人难道望了来此的目的么?”青龙转过头,看着黑白郎君,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势。黑白郎君面色一寒,微微欠身,竟是不敢言语,看起来,此人在魔域地位远比他二人要高出很多。 见黑白郎君如此,那青龙便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身,看着手执玄天尺,面如白纸,不住喘息,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的云凡,说道:“你好,我是青龙。” 此时,慕容雪等人与火狐同时站了过来,各自蓄势以待,将云凡护住,目不转睛的望着青龙,以防他出手伤害云凡。 然而,魔域青龙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而是目光随意的从诸人脸上扫过,平静的眼神中,颇为骄傲不屑,“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如果我真的出手,你已经死了。” 云凡心中一寒,并没有否认,先前在沙漠一遇,便觉的此人深不可测,然而,方才与黑白郎君正面相抗,各自使出最强一击,而此人更是凭一己之力,生生将自己与黑白郎君弹开,这份道行,放眼天下,能胜过此人也不过那几位久不出世的祖师级人物了吧。 “那倒未必吧!” 便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响起,自信中透着骄傲,却见流云道长身影一闪,出现在云凡身前,轻风拂过,惊起他颌下胡须,微微飘荡,气定神闲,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那青龙闻言,双眉骤然一挑,顿时一股寒意袭来,与流云道长四目相对,忽然二人同时身子一晃,向后退了一步,只不过流云道长一脚踏出,黄沙之上的脚印比之青龙要更深一些,虽然轻描淡写,但云凡知道此二人已然在无形之中进行了一次对抗,从二人反应来看,当是流云道长稍逊半招。 “从阁下衣着来看,当是魔域十二堂中青龙堂主,我说的可对?” 那青龙淡淡一笑,点头说道:“玄门流云道长道法精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承蒙青龙先生谬赞,刚才老道的确输了半招,哪里谈得上精深二字。” 这时,只听空中几声锐响,却是玄门弟子御剑而来,见到黑白郎君二人,纷纷祭起仙剑,只待流云道长一声令下,便要除魔卫道,诛杀妖邪。不过,流云道长盯着青龙,迟迟没有动手的样子,因为他知道眼前此人道行之高远在他意料之外,方才一击,此人并未出全力,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清楚在魔之沙漠究竟隐藏着多少魔域势力,此人气定神闲,面对正道中人毫无惧色,其中恐怕还有诸多未知数。正思忖间,忽见魔之沙漠由远及近,十余道移动沙丘滚滚而来,等离此三丈之时,忽地炸开,从中跃出十余名身穿黑衣的魔域中人。 但见这些人匆匆来到青龙身前,蓦地跪下,齐声道:“堂主。”青龙微微点头,诸人蓦地抽出腰间冰刃,目光如刀,盯着云凡等人,眼见双方一言不和,见面便要开战。 这时,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中州一别数月,流云师兄,别来无恙!”说“中州”之时,人似乎还在百里之外,而说道“别来无恙”四字之时,吴辰长老便已经出现众人眼前,六合门三大长老之一,果然实至名归,不同凡响。 流云道长闻言淡然一笑,说道:“呵呵,吴师兄倒来的快啊!” 吴辰长老微笑着看了云凡一眼,说道:“有人在这里大展神威,惊天动地,吴某人自然也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云少侠如此动怒。” 自中州一战,云凡将吴辰长老救下,此人便感恩在心,于云凡联合天琴先生盗走本门镇派法宝一事暂且不提,只是内心之中似乎仍然对云凡有些芥蒂,毕竟这少年结交素来不分正邪,至少在他这个正道名宿来说乃是断断不可取的。 那云凡闻言淡然一笑,将玄天尺插回腰间,拱手道:“见过吴长老!” 吴辰点头示意,虽然他看不惯云凡年纪轻轻便如此行事,但终究是没有什么敌意。不过,他身后大弟子林泉却是看着云凡,眼神有些怨毒与怀恨,只因当日中州一战,门中惊才绝艳如他,竟然奈何不得一个初入修真途的少年,于天下人眼前丢脸,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因此,在之后的数月之中,林泉始终想着遇到云凡再战一场,一雪前耻。 好在,云凡对于林泉投来的眼神并不在意,也许,在他眼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此人。 便在此时,忽听一个柔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妩媚动听,如山间幽泉,潺潺动听,“云大哥。” 云凡蓦地身子一震,似是被天雷所击,颤巍巍转过身,看着那个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俏丽身影,忽然笑了起来。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南宫燕也笑了,清风徐徐,似乎整个魔之沙漠也随之凉爽宜人起来。 “燕儿!” ------------ 第二百一十七章 黑色闪电与巨剑 ?诸多愁绪,满腹言语,到头来却只有一个温婉的笑。然而,只是这一笑,便已足够,只有他二人能明白这笑中思念,也只有他二人才能体味其中真情,数月来的牵肠挂肚尽数融在这简单温柔的笑容之中。 南宫燕嫣然带笑,自然而然走到云凡身旁,不知为何,慕容雪突然心中生出一丝怅然,微微点头,退开了几步。 云凡望着眼前清丽却不乏有些消瘦的少女,心中蓦地一痛,可想而知这几个月来她忍受了多少苦楚,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幕委婉动情之画面,就像冬日里一抹温暖的阳光,倾洒人间,亦或是茫然荒漠之中一缕凉风,清爽宜人,即便是魔域青龙堂主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杨逸也缓缓走了过来,伸手在云凡胸前打了一拳,眼中尽是惊喜之色,“臭小子,在这里搞出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云凡也望着这个几次出生入死的兄弟,心中满是感激与喜悦。而后,向剑心望了过去,这个剑灵出身的妹妹,自相遇以来不知帮过他多少次,救过他多少次,然而,自己又能给她多少?不由地,云凡突然对这个妹妹感到一丝歉意,不由淡淡一笑,说道:“妹妹,你还好么?” 剑心宛然一笑,点了点头,只是心中微涩,没有言语,只要他和燕儿能够平安无事,她便也不再奢求什么了。 阵风拂过,牵动了谁的思绪?惊动了谁的忧伤? 只是,正魔相遇,气氛多少还是有些不对。流云道长以及其他门阀师长便也时刻盯着眼前那气定神闲丝毫不惧的魔域十二堂之首的青龙。不过,青龙儒雅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表情,时而望天,眉宇间露出几分随意和不耐烦。 便在这时,那六合门下有一弟子不知是为内心正义所激,还是因恐惧所致,忽地大喝一声,“大胆妖孽,我正道天威在此,还不束手就擒。”此话慷慨激昂,大有气势,只是不知为何,那弟子脸上为何满是汗水,眼中尽是惶恐。 闻言,无论正魔两道,均是一怔,眼光不由为这名勇气可嘉的年轻人夺了去,只是看他人眼中没有什么赞许之色,反而有些淡淡谴责。 而此时,青龙缓缓转过了头,目光如电,向那名弟子看了过去。 这一眼,仿佛深夜之中一缕光明,极为刺目。那弟子只觉双目好像被什么利刃深深刺入似的,浑身立时焚烧起来,一时间,面色苍白,看起来极为难受。 突然,那年轻弟子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尊泛着青芒的蛟龙,看那蛟龙纵横飞舞,如翻江倒海,而后龙首忽地向这边飞来,巨尾横扫,重重击在那弟子胸前。 “哇”,那弟子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瞬间不稳,向一旁倒了下去。而这一切,紧紧发生在一瞬之间,那青龙身子根本没有移动分毫。 只一眼,那人便识海受创,身受重伤,这份修为,顿时让所有人为之一震,那些年轻一辈弟子甚至根本不敢与他目光接触。 偏偏吴辰长老有些按捺不住,凭什么你青龙能如此藐视我六合门,这里如此多人,你偏偏要伤我门下弟子,这便是挑衅,难道我六合门还怕了你不成?他到底乃是门中三大长老之一,面色一沉,忽地冷风一闪,一柄泛着寒光的白色仙剑豁然出现,“哼,你魔域青龙怎么也算是前辈高人,怎么对这样一个晚辈下此重手,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来,来,来,便让老夫领教一下你这一位魔域十二堂之首的青龙堂主的威风。” “也好,久闻吴长老寒冰仙剑的威名,今日不妨试一试。”说着,那青龙便先前踏了一步,只是这一步踏出,天地元气顿时开始翻腾起来,然而,那十余名魔域弟子以及黑白郎君见此情景,均是向后退了一步,纷纷将手中法宝收了起来。与六合门一战,在他们眼中,青龙欣然接受,战胜这所谓的三大长老只是分分钟的事,没有丝毫悬念。 六合门长老邀青龙一战,事关正魔两道气势与尊严,所以,这一战,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这时躲不掉的挑战。因此,所有弟子向后退开,以便留出足够的空间供二人斗法。 吴辰长老须眉飘飘,冷冷望着泰然自若的青龙,寒声道:“请。” “请。”青龙随意说道,但人人可以感觉到他语气中的轻视与骄傲。 云凡在南宫燕的搀扶之下,缓缓退后,却见六合门吴长老伸手拔出了手中那柄泛着森然白光的仙剑,不是以道法摧持祭出,而是拔出,对于青龙这样的变态人物,他不得不凝神以待,因为出剑之后,便是生死不由他。 就在他抽出仙剑之时,魔之沙漠似乎陡然间由盛夏进入了冬日,寒风刺骨,整个天空似乎开始下起小雪。云层覆盖天际,就像一个巨大无边的冰块飘在那里,横断了天与地的联系。 云凡抬首望天,自从那日与天琴先生一战,他便知眼前这位老者道行精深,乃是天下一等人物,而如今看来,似乎他的道行又精进了许多。 元气波动,狂风怒吼,渐渐将天上那团厚厚的云层雕刻出一把巨型长剑的模样,而吴长老身子骤然增长数丈,伸出举手,将那柄巨剑摘了下来。 一剑,开天,一剑,裂地,一剑,向青龙斩去。 众人望着那柄巨剑,脸上早已惊的说不出话,只是沉默的望着凌空怒斩的大剑,望着那滚滚而动的云层,望着那被剑气所激,顺势往两旁翻去的黄沙,忍不住剧烈颤抖,这是怎样的道行啊? 然而,青龙握着那把漆黑如墨的长剑,身姿挺拔,神情严肃,只是眉宇之中仍是掩饰不住那分骄傲,感受着撕裂天地而来的剑芒,身子不动如山,而后将右手中的长剑抛了出去,连剑带鞘抛了出去。 只是随着这一剑抛出,那迎面扑来冰冷如刀的寒风骤然为之一滞,瞬间停息下来。在那墨剑之顶,出现了一团黑云,这一团黑云见风而长,似乎比剑之速度还要快,刹那间便已将半个天空占据,而且隐隐有压倒那寒冰云层之势。 “轰隆”一声巨响,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一道闪电夹杂着毁天灭地之威击在了那柄巨型寒冰大剑之上。以神剑之威,引天雷下凡,在修真界并不奇异,而今日这道闪电却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因为这道闪电,是黑色的。 黑色闪电击中寒冰大剑,瞬间在剑身之上出现一个黑洞,而此同时,六合门吴长老气海之中便出现了一丝空洞。 “轰隆……” 又是数道黑色闪电落下,那柄巨剑剑身之上又出现几个空洞,吴长老面色随之苍白。 “轰隆,轰隆。” 两道巨大黑色闪电降下之后,那柄巨剑终于随之消散,吴辰长老蓦地身子一颤,嘴角露出一丝鲜血。反观魔域青龙,儒雅的脸上依然有些疲惫,嘴角亦是流下一道鲜血,看来方才那一剑,纵然是他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不过,终究还是青龙更胜一筹,因为,那柄墨剑,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鞘。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有贵客到 ?而在这时,忽听六合门弟子中有人一声大喝,“杀了魔域妖孽。”众弟子纷纷拔剑,一时间,仙芒阵阵,闪耀而出。 那青龙手下魔门中人听得此声,亦是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面色肃然,却无一人退缩,纷纷护在堂主身前。 然而,却听吴辰长老沉声低喝一声,“住手。” 众弟子不由一愣,回头看着师长,面露惘然之色,心道眼看此人深受重伤,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吴长老轻轻推开弟子,定了定神,看着青龙深邃而精芒闪烁的眼睛,说道:“阁下修为精深,老夫佩服。但我正道向来不会趁人之危,授人以柄,败则败了,六合门断然不会再为难阁下,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青龙却是随意一笑,将那柄始终没有出鞘的长剑交换至右手之上,说道:“吴长老道法精深,想不到还有如此胸怀,倒是让在下吃了一惊。” 吴长老如何听不出他言语中讽刺之意,却也不在意,毕竟只有他知道,方才一战,此人并未出全力,他可不想再像当日围攻天琴先生之时弟子损伤惨重,受掌门师兄责备,是以无论此人如何言语挑衅,也不会贸然允许门下弟子上前。 然而,吴长老在六合门弟子众多,平素威严之余与弟子亲近最多,此次前来所带弟子也有一半乃是亲传弟子。此刻,这些弟子听闻青龙言语中对师傅颇为嘲讽,本来师傅败于其手便已让他们心中不悦,此时听了更是怒不可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师傅责罚,仙剑出鞘,化作诸道电芒,向那青龙射了过去。 “住手,不可。” 待吴长老察觉,那道道仙芒已然出手,制止已然不及。 反观那青龙始终泰然自若,丝毫不惧,而他身前那几位魔域弟子似乎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待那数道剑芒以雷霆之势砸下,只是微微抬头,隐隐有一股气势自其体内发出。数道凌厉的剑芒便如刺入无形漩涡之中,只前进数尺便再也动弹不得。 而后,只见青龙缓缓抬起了右手,手中握着那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如竹竿打枣,向被其以某种力量顿在半空,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仙剑打了下去。 一下,那柄仙剑顿时一颤,而在一旁握着剑诀的年轻弟子突地面色一白,仿佛那一剑打在心头似的,痛不可挡。青龙提剑再打,那弟子便“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脚下似立足不稳。三下,那柄仙剑蓦地低鸣一声,黯淡的光芒忽然消散,“啪”的一声,掉落在黄沙之上,变作两段废铁。 本命仙剑被毁,那弟子道行受损,筋脉震荡,双眸充满怒意,恨不得立时将青龙吞了,然而他不能,作为修真之人,没有人不知道所修法宝对自身的重要性,本命剑被毁,便是废人,甚至连废人都不如。 然而,令所有人震惊的是,青龙却是旁若无事,将这一柄仙剑震断,便将墨剑剑身移到了另外一柄仙剑上,继续敲了下去。 “住手。” “不得如此。” 却听两声怒吼,一为吴辰长老不忍门下弟子法宝被废,再次御剑而起,一为玄门流云道长见此人心狠手辣,手段阴毒,大家同气连枝,出手相助。 不过,那青龙依然丝毫不惧,执剑敲下,简单而机械的动作,此时在众人眼中,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残忍,恐怕,令人心悸。 要说,青龙虽然道行高深莫测,面对吴长老与流云道长两大修行高人齐齐攻击之下,没有任何反应,自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真的不想活了。为了这几名道行低微的年轻弟子,枉送性命是断然不值得的,可是魔域中人,不得以常人来看,因为,他确实这样做了,青龙神情专注,就像是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没有丝毫停顿,平静认真,极为有节奏的敲坏了一柄又一柄仙剑。 那两道凌厉剑芒斩来,以迅雷之势,破海穿山,天地之息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奔涌而至,一时间,漠风大作,如刀如剑,刮在脸上生疼。如此之势,恐怕没有人敢无视,然而,青龙敢,此时的他已经敲坏了四柄仙剑,依然不管身后那两道势如奔雷的剑芒。 殊不知,所谓不管,不是真的不管,而是不用管,不用他管。 因为,在那两道剑芒及其身前三丈之时,忽地有大风起,有黄沙至,在魔域青龙及其众人身前布了三道沙之墙。下一刻,那两道剑芒斩在沙之墙上,留下两道极深的沟壑,不过正道中人没有任何惊喜,甚至连脸色都不曾改变,因为他们知道,剑芒虽厉如闪电,却不能伤到青龙,因为这沙之墙已经将所有的剑势卸掉了。 风落,沙散。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一身褐色衣衫,面容俊美而略显消瘦,腰间悬一口青钢宝剑,身后还站有一个面有刀疤的男子,便是新盟夜魔与血狼。 “铛”,青龙将最后一名弟子的仙剑敲为两截,轻轻转过身,看着身前男子,眼中深邃如井,看不出任何异动,淡淡说道:“你来了,来的很及时。” 夜魔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一眼本命仙剑被毁,等若废人的几名年轻人,然后盯着青龙脚下那几把断剑,落寞而凄惨的躺在黄沙之上,那剑身之上似乎还有残留着主人的气息,而如今却只得长埋于此。半晌,夜魔方才抬起双眼,看着一脸随意的青龙,平静的说道:“至于吗?” 青龙自然知道他言中所指,然后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嗯,至于。” 夜魔眼中精芒一闪,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他们根本伤不了你。” 听出夜魔言语中的不悦,却丝毫没有回避他的眼光,青龙反而向前踏了一步,说道:“我记得你好像已经脱离正道了。” 夜魔哼了一声,负手说道:“可我始终不是魔域中人。” 青龙沉吟片刻,好像夜魔每说一句话都要思索一会儿,片刻之后,却见他点头说道:“嗯,我明白了,你知道我不善言谈,不善思考,我只会杀人。” “哼,”夜魔冷笑一声,“所以你我从不是一类人。” “可是我们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而后两人四目相对,魔之沙漠,狂风顿起,黄沙隐隐而动。 便在此时,忽听六合门吴长老为本门弟子封了奇经八脉,以便减轻他们身体的痛楚,此刻听了夜魔与青龙的言语对答,缓缓起身,盯着青龙寒声说道:“这份血债,六合门终归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青龙也随之望了过来,目光炯炯,拱手欠身,道:“魔域青龙,恭候大驾。” 而在一旁始终没有发一言的飞鸿上人,此刻却是干咳一声,闪亮登场,“昙日宗飞鸿老道久仰青龙堂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很久在下便想与堂主切磋一二,择日不如撞日,不知堂主可愿意满足在下这一小小心愿?” 青龙微微转过身,不由心中一震,“此人心思狡诈,一直不肯出手,原来只是等着我受伤,流云、吴辰都已经与我战过,不能再行出手,而他点名与我切磋,不过是想着有机会诛杀于我,他也好在天下扬名立万,此人城府之深,实在有些可怕。” 然而,飞鸿上人双目闪着精芒,面色淡然,微笑看着青龙,说道:“怎么,方才青龙先生不惜以大欺小,出手便将这些小辈废了,如此不顾道义,然而老道也是向来痛恨世俗理念,难得遇见阁下这般人物,见面则战个痛快,相信青龙先生也不会在意我这不成器的老道趁人之危吧?” 那青龙闻言,骤然面色一寒,看着一脸笑意的飞鸿上人,片刻之后,说道:“可以。”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门遁甲 ?云凡虽然与赵天宇相识,知他昙日宗道法亦有高妙之处,却从未见过宗内师长一辈人出手,当下退后几步凝神观望。却见飞鸿上人单手捏个法决,立时天地元气翻滚,仿佛被他捏在手里一般。不过,在他踏出的同时,两名弟子便也不偏不倚,站在了他的左右两侧,执剑以待。 忽地,飞鸿上人右手一转,一只判官笔凌空出现,只是不同的是,此判官笔前端非鉄非铜,乃是极为珍贵的雪狼毫。这判官笔固然价值不菲,却不知如此一只小小的判官笔,究竟有多大威力。杨逸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当下低声说道:“飞鸿前辈所修与常人不同,我曾听南宫叔叔说过,天下修真之中,有诸多修行之法,或炼器,或炼体,其中便有的修行念力,念力大成,便是出手成符咒,是为符师。” “符师?”云凡首次听到有这般修行高人,不由怔道。 杨逸微微点头,“不错,与寻常之人不同,符师乃是以念力驱动天地元气,化符咒为力量,牵动天地之威,不容小视。” 云凡恍然大悟,想不到昙日宗竟还有这等人物,此刻见他与青龙针锋相对,气势丝毫不弱于对方,不由心生敬仰。却不知飞鸿上人此刻也是心中忐忑,虽说青龙与吴辰长老斗法稍胜一筹,但他自己也绝不会好过多少,只是他手中那柄墨剑始终不曾出鞘,若出鞘不知会产生多大威力,一时间不敢贸然出手。 “我想,不管我和他孰生孰死,你都不打算出手吧?”青龙突然看着夜魔说道。 然而,夜魔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说道:“我想在我出现的时候,我已经表明了立场。”他口中所说,自然是方才一人挡下流云道长与吴辰长老的合击。 青龙浅然一笑,却听夜魔又道:“不过,我对正魔之间的争斗不敢兴趣,我只保证你不会死便是。”然而,此言一出,青龙顿时眼中寒光闪过,一股强烈的杀气以其为中心,蓦地弥漫开来,而后,青龙将目光从夜魔身上移开,向飞鸿上人望了过去。 有凉风吹过,掠起脚下细沙,滚滚向前而动,移动约莫三尺之后便停了下来,天地一片肃杀。 便在此时,云凡正凝望场上二人,忽觉大地剧烈颤抖起来,在正前方不远处,蓦地生出七彩霞光,直冲霄汉。众人一时忘了二人之间的决战,只是抬起头,望着这七彩祥云发呆。 片刻之后,只听那夜魔冷笑一声,“看来天不从人愿,两位的决斗只怕要滞后了。”之后,忽地人影一闪,夜魔便也消失在原地,只有脚下细沙微动。 “青龙先生,今日你身子有伤,若是强行接战,老夫纵然胜了也不光彩,不若日后再约时间,如何?” 那青龙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由冷笑一声,心道,邀战的是你,罢战的也是你,哼,等我恢复元气,你这虚伪卑鄙之徒又如何是我对手?但眼下异宝现世,我们各为其主,当以此事为先,于是淡淡笑道:“如此甚好。” 殊不知,飞鸿上人心中惴惴,亦无十分把握,更何况眼下正道三大派,吴辰长老已然受伤,流云道长自然也与青龙有所接触,天相宗乃佛门一派,向来与世俗争斗无甚兴趣,至于峨眉则是派了些小辈弟子,若是真正打起来,只怕正道也讨不得什么好处。 与其争一时之气,不如保存实力争夺奇宝,三位师长均非泛泛之辈,如何想不通这个道理,于是流云道长与吴辰、飞鸿上人相视一眼,随后身影一闪,随即跟了过去。异宝现世,断然不能落入新盟以及魔域手中。 然而,待众人赶到,那里早已按不同方位站满了各方势力,而眼前那七彩光芒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方圆百丈的八卦之形的光圈,那光圈之上分别在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个方位各有一道白色光晕,其形如门,闪烁不定。 与昙日宗、六合门相较,云凡自然是与玄门流云道长站在一起,看到这奇异的光圈,隐隐有一道气息穿梭在各道门之间,而这八道光门相连,便如利刃一般将天地元气与道门之间的气息隔绝开来,看起来倒像是某种阵法。 “前辈,这是什么?” 流云道长面色微沉,片刻之后,盯着眼前这道奇异阵法,低声说道:“奇门遁甲之阵。” “奇门遁甲?” 云凡不由一愣,不由向杨逸望了过去,只见他一脸茫然,看来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却听流云道长低叹一声,仰望天空,似是想起了久远的往事,蔚蓝天际有朵朵白云,宁静而美丽。 “相传,在八千年前,上古时期,九黎神族上古大神“蚩尤”,为祸作乱,一时间生灵涂炭,天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由于他有兄弟八十一人,且个个铜头铁骨,并具有呼风唤雨的本领,无人能敌。黄帝眼见天下苍生受难,心中万分痛苦,于是起兵征讨蚩尤。” “两军对垒于河北涿鹿,蚩尤天生神力,又有诸多奇人异士相助,黄帝久战僵持不下,流血千里,不能获胜。黄帝心中郁闷,正烦着时,忽然天上云彩拨开,两个神童出现,称是奉“九天玄女”之命传于黄帝,黄帝跪拜接受,接过来打开宝匣,里面有一本用篆文撰写的龙甲神章。” “师傅,什么是龙甲神章?”在流云身旁一个年轻弟子听了,忍不住问道。 流云道长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这名弟子的肩膀,继续说道:“那便是《奇门遁甲》的前身了。”众人顿时恍然。 “黄帝根据书中记载,以九天奇材,打造了许多神兵利器,顿时将战局扭转。黄帝座下,还有一位号称天下无一不通的宰相军师,风后。此人天纵奇才,聪慧过人,更是将这所谓的《龙甲神章》演译成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其中阵法严谨,环环相扣,能以挡万,而且,此阵与天地相通,更是纳天地造化于其中,变化无穷,威力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然而,那号称战神的蚩尤亦是千年不世出的奇才,手下能人辈出,以无上法力,呼风唤雨,以迷天玄雾,困黄帝于涿鹿七七四十九天,令黄帝大军死伤惨重。而后,风后又根据《奇门遁甲》之术制造指南车,从而走出迷天玄雾。不过,那蚩尤似是早已知道这玄雾之阵,困黄帝不住,是以手执九天魔兵虎魄战刃,严阵以待。” ------------ 第二百二十章 故人相见 ?“那后来呢?伯伯,究竟是谁赢了?”南宫燕睁着一双大眼,灵动的望着流云道长,倒是对他所述千年往事极为感兴趣。 流云道长与四方城四位城主有旧,自然对杨逸、南宫燕二人另眼相待,听南宫燕如此问,便是微微一笑,“自然是黄帝胜了,否则我们现在的世界只怕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闻言,云凡忽然觉得丹田之内,那道蚩尤之血隐隐有些涌动,似是感应到流云道长所言,有些愤怒欲出,好在有体内藏有阳戍之戒的力量,将蚩尤之血及时压了下去。 而在一旁亭亭玉立的少女慕容雪却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自从与流云道长见礼之后,这三位峨眉弟子便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一旁,此刻云凡面色异样转瞬即逝,慕容雪方才柔声道:“你怎么了?” 云凡微微一怔,笑道:“我没事!” “哼,”忽见南宫燕娇哼一声,俏丽的脸上生出一丝愠色,显然是对慕容雪对云凡如此关切之语有些不悦。那慕容雪到底是峨眉弟子最为得宠的一个,骨子里颇有几分骄傲,但见南宫燕如此,双目顿时一蹙,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理会。 杨逸与剑心本是聪慧绝顶之人,如何看不出其中的火药味,只是碍于那三位姑娘,不便当面问出,而在此刻,云凡这榆木脑袋偏偏不知趣,拉着南宫燕的小手,走到慕容雪身前,道:“燕儿,来,我忘记向你介绍,这三位姑娘是峨眉静心师太座下弟子,慕容雪、陆茜、以及秦虹师姐。” “这是燕儿,四方城南宫前辈的千金。” 然而,那陆茜与慕容雪乃是同门师姐妹,方才之景她也曾看在眼里,心道你虽然是千金小姐,在四方城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惯了,却休想在我峨眉头上撒野,当下一个个将头扭过,神色极为高傲。南宫燕见她三人如此模样,心中微感烦躁,只是不忍云凡难堪,更何况她从未以大小姐自居,在城中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是极为亲近,此番不悦,全系云凡而起。 “三位姐姐好!”南宫燕强抑心中怒意,微微一揖,说道。 慕容雪虽然骄傲却也知礼,秦虹师姐素来待人和善,二女同时还礼,唯独陆茜心直口快,又对南宫燕不甚了解,当下微讽道:“哟,这可不敢当,南宫姑娘金枝玉叶之体,怎么能给我们行礼呢。”说着,向南宫燕微微一福,脸上却没有丝毫恭敬之意。 杨逸与剑心看在眼中,顿时心生怒意,心道峨眉弟子好生无礼,眼见南宫燕一张小脸气的煞白,冷哼一声,便要发作。然而此时,忽见南宫燕蓦地甩开云凡的手,她一个少女久居四方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是一句重话也不曾受过,如今却要受外人欺凌,只是她虽不知云凡与这三位姑娘如何相识,又不便令心爱之人难做,一时间心中羞愤难出,转身扑在剑心肩上哭了起来。 那陆茜本以为南宫燕伶牙俐齿定会与她争执,她也可借此机会替师妹出气,然而不料南宫燕转身啼哭,楚楚可怜,顿时心生愧疚,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而云凡却是十分不解,为何她们甫一见面便弄的如此尴尬,一时间不知敢当如何。 流云道长也是一脸不知所措,本来自己讲学说道,陈述数千年往事,乃是严肃之事,怎的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他乃是玄门高人,与男女之情更是不甚了解,不由尴尬一笑,干脆望向远处,装作不知。 那陆茜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见南宫燕如此,顿时心软下来,小心走到剑心身前,温柔说道:“不好意思,南宫妹妹,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 然而,不管她有心无心,杨逸对这个妹妹极为疼爱,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即便陆茜前来道歉,仍是怒意未消,沉声道:“哼,四方城从未受过这等委屈,你峨眉又怎样?一群女流,竟敢如此欺人。” 陆茜为人心直口快,却极重师门,此刻听杨逸如此,顿时心中盛怒,说道:“我们峨眉一介女流怎么了?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云凡见二人一语不合便要争闹起来,当下快步走了过来,将杨逸劝住,而秦虹也将师妹拉了过去,只是那陆茜回身之余还不忘狠狠白杨逸一眼,殊不知这一眼,便让这个少女平静的心境荡起涟漪,不过是暂时未能觉察罢了。 此时,南宫燕已然停止哭泣,俏脸如梨花带雨,更增姿色。云凡小心为她擦去眼角泪痕,心中一阵怜惜,若不是自己,又怎么会让她如此。好像自从跟了自己,燕儿除了担心自己便没有给过她什么,想到这里,云凡不由心中一酸,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而慕容雪在一旁看着,心中微微有一丝酸楚,轻轻转过身,望着奇门遁甲之阵出神。清风拂面,卷起她肩上秀发,就像此刻凌乱的内心,随风飘荡。 便在这时,忽听一句佛语,“阿弥陀佛,云兄弟,别来无恙。” 云凡闻声转身,却见两名身穿月白僧袍的僧人面含微笑,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其中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成鲜明对比。只是那身材高大的僧人对瘦僧人极为恭敬,向云凡望来,更是有些激动。 然而,云凡却是看着这两位僧人,一时想不起自己何时跟佛门有结交了。不过,他越看那高胖僧人越是熟悉,片刻之后,终于蓦地一惊,几步跑了过去,在那僧人肩膀上重重一拍,说道:“二牛,是你?你怎么当和尚了?” 那僧人裂开大嘴,痴痴一笑,摸了摸光滑的脑袋,双手合十,说道:“贫僧惠岸。” “哈哈,”云凡却是不由大笑,而此时赵天宇也闻声走了过来,看着昔日鬼哭林并肩作战的二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会以如此方式见面,而那二牛也微微躬身,向着赵天宇说了一声,“赵师兄。” 原来,当日云凡等人离去之后,乌桥镇重归平静。忽而有一天,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到此化缘,在镇长门前坐下。那二牛为这僧人端了一碗面,拿了几个馒头和一叠素菜,不料,从此二牛传奇的一生便由此揭开。 “善哉善哉,我观施主与我佛有缘,不知施主可愿抛却红尘,斩断六根,皈依三宝?” 想不到这老和尚如此直接,二牛直接下了一跳,看着眼前须眉皆白的老僧,不知所措。半晌,方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我得问问我家老爷。” 片刻之后,那镇长走了出来,凭他的眼力一眼便知眼前这位僧人绝非凡人,此乃二牛的大机缘到了,当下将老僧请入府中,聊备素斋,款待高僧。殊不知,那位僧人便是正道命门天相宗的戒律院主持,只因游历到此,见二牛面相慈悲,颇有佛门慧根,便想收为关门弟子。 待二牛一五一十将事情说出,云凡不由拍了拍他宽大的肩膀,“一切皆是缘。” 二牛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倒是他旁那位身穿月白僧衣的大师,皮肤白净,目光明亮,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弱,却无半点令人轻视之心,此刻听了云凡所言,低首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似乎对云凡所说大为赞赏。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八门 ?老友相见固然可喜,然而,此时却并没有多少时间容他们相聚畅谈,只因那奇门遁甲之阵在此时已然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那奇门遁甲八方光晕之门似是被某种力量所控,继而轻轻转动起来,在那光圈之中,似是重新现出五方淡黄色光圈,由外而内来看,闪烁不定,光泽尤为动人,实在妙不可言。不过,外围之中,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其中光晕所震撼,因为他们更加关注的是其中蕴含的恐怖的天地之威。 “奇门遁甲外加五行阵法?”看着这一切,流云道长不由面露惊愕之色。 “什么?”云凡闻言一惊,听着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出来,“前辈,你说这是什么阵法?” “五行奇门遁。” 闻言,云凡便向那阵法望了过去,隐隐感受着其中蕴藏着雄浑的天地元气,剑眉微蹙,回身向流云道长深深一揖,说道:“愿闻其详。” 此时各方势力,包括新盟、魔域以及远在阵法之东北的鬼道在内,均以八个方位占据奇门遁甲之阵的八门。然而也无人轻举妄动,看着眼前奇异之象,不敢贸然进入。那杨逸却是目光在周围一一扫过,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失望,天下各道修真派系均已在此,唯独缺了西昆仑上官世家,却不知上官瑾如今可是安好? 不过,此时除了杨逸,每个人的心思全都放在五行奇门遁之上。那流云道长在玄门地位尊崇,与阵法之上也颇有研究,听了云凡如此问,便道:“所谓奇门遁甲,实则分为奇、门,遁甲三者合一而成。奇者,日月星三奇;门者,乃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遁甲者,则是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天干之中最为尊贵,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此为奇门遁甲。” 云凡听了不由一愣,与杨逸相视一眼,却是有些疑惑与不解,反观那惠岸、惠仁二位僧人更是与这些道家术数不知不解,闻声连连摇头。却听那流云道长继续道:“三奇,实乃三才,三才者,天地人也。” “天动地静,人禀天地之气始生。三才具而万物兴荣,天地始现生机。三奇源于天地运化之理,正是基于三才之道而设。三才之道,乃奇门遁甲之灵魂。奇门起局,以一气统三元,此奇门三才之由始也。” “立盘天地人,以应天地间万物,此奇门三才之根基也。三奇日月星,神出而鬼没,此三才之用也。六壬又云有天三奇、地三奇及人三奇之谓,可见三才之中又可再分三才,此奇门三才之分化也。故三才之道,变化无穷,以定天地人事之状态,以应是非善恶之高下。明三才之道,方能明辨局中玄机。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道积三则转,故能成九宫之妙,能宣造化之微也。此奇门三才之本体也。” 这一番话说出,云凡顿时如坠云里雾里,茫然不知所云,字字听来,宛若天书一般。然而,流云道长看了他们这些年轻人一眼,不由微笑摇头,心道,老夫研究阵法近百年,方才小有所成,对奇门遁甲之术也未能知其半数,你们这些小辈难不成听老夫一言便能理解其中奥妙不成? “怎么,还要继续往下听么?”流云道长看着满脸疑惑的云凡和杨逸,笑而问道。 杨逸与云凡不由苦笑一声,随即点了点头。那流云道长轻捋胡须,脸上大是欣慰,环顾向本门弟子看了一眼,当下继续说道:“方才不过乃是三奇之根由,分解开来,与八门六甲相合,变幻无穷,欲知其中奥妙,非一时之功,你们也不必太过在意。” 众人齐声称诺。却听流云道长继续道:“八门者,乃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居西北乾宫,五行属金。乾卦是八卦之首,为天为父,于社会为首长;乾纳甲壬,乾位有亥,亥为甲木长生之地,甲又为十干之首,所以古人把对应乾宫的门命名为开门,喻万物开始之意。自盘古开天女娲炼石以来,不妨追溯前贤,与乾位开门,创派立宗,征战远行,名不虚也!” “休门居北方坎宫,属水。坎水得乾金之生,于人为中男,上有兄下有弟,从容休闲;又坎宫处冬季最寒冷季节,万物休息冬眠,故古人命名为休门,乃休养生息之地。休门属水,旺于冬季,相于秋,休于春,囚于夏,死于末月。生门属土,居东北方艮宫,正当立春之后,万物复苏,阳气回转,土生万物,故称之为生门。” “伤门居东方震宫,五行属木,正当卯月春分之后甲木帝旺之时,旺则易折;震卦主动,动则易伤;元帅甲子常隐于戊土之下,子与卯相刑,刑则受伤。杜门居东南巽宫,属木。杜门居巽宫伏吟,居乾宫反吟,居坤宫入墓,居兑宫受克,居艮宫被迫,居坎宫受生,居震宫比和,居离宫泄气。” “景门居南方离宫,属火。正当日升中天,大放光明之时,但烈日炎炎,虽夏季景色美丽,但难免有酷暑之忧;又离宫正南方与正北坎宫休门相对,一个万物闭藏休息,一个万物繁茂争长,故称之为景门。死门居中西南坤宫,属土,死门与艮宫生门相对,万物春生秋死,春种秋收,故而为死门。” “惊门居西方兑位,属金。正当秋分、寒露、霜降之时,金秋寒气肃杀,草木面临凋蔽,一片惊恐萧瑟之象;又兑卦为泽,为缺,为破损;又兑主口,主口舌官非,故将此门命名为惊门,与东方震宫伤门相对应。” 流云道长一口气将八门尽数解释完毕,反观门下弟子一个个面色苍白,或沉思,或茫然,或迷惘,不由微笑说道:“八门在五行上各有所属,开、休、生三门乃是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八门遁甲除了有变化成阵,纳天地灵气之能,还有另一项极为重要却又非常人所能及的事情。” “还望前辈赐教。”云凡闻言躬身一揖,说道。 “呵呵,那就是以奇门遁甲知后事,断阴阳,预测未知之事。简单的来说,如果通晓奇门遁甲,便可预知未来,与所落之宫的五行生克和旺相休囚来定吉凶、断应期。” “啊?” “这跟神仙有什么区别?” “那岂不是也能够逃脱轮回的限制?” 一时间众说纷纭。而云凡则是脑海中忽地想起三妙山天狐的预言,难道那天狐前辈便通晓奇门遁甲之术么?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入阵 ?那流云道长轻捋胡须,盯着眼前看似静止实则无时不刻不在变幻的五行奇门遁阵法,继续说道:“如今,除却八门通变,此阵之中还有五行变数,实在有些麻烦啊!只可惜师兄不在此间,否则应该能够看出些端倪,以求破阵之法。” 云凡闻言,亦是剑眉微蹙,但见其他人靠在阵法之前,不住向里观望,然而哪里能够看出什么,若是真想了解此阵之威,只怕非要进入阵中方能知晓。 “前辈,依你看来,那数月来异象万千的奇宝便是在这五行奇门遁中么?” 流云道长微微一肃,“奇宝应天时而生,阵法应天时而开。然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此阵不入,只怕便见不到那所谓的异宝。” “那伯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什么奇宝,可不可以等着这奇门遁甲消失之后再寻找呢?”南宫燕闪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动人的小脸仍未从梨花带雨之中回过神来,听了流云道长所说,便天真可爱的说道。 那流云道长忍不住微微一笑,“傻丫头,所谓应天时而开,应天时而生,便是说此阵与异宝共生,若是五行奇门遁消散,那异宝便无从寻找,若是出现,不知还要等上几千年呢。” “是啊,千年如此漫长,世间任何人都是等不起的。”云凡看着那些在阵法之边缘徘徊,早已蠢蠢欲动的修行者,心中说道。 “哦,”南宫燕小嘴一抿,喃喃说道,“难道就一定要争夺宝贝么,世间难道没有比这些更为宝贵的东西么?”想到这里,一张清丽小脸不由向云凡望了过去,但见他剑眉微蹙,俊逸潇洒是脸上满是疑惑,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不由的心中一甜,“只要云大哥在我身边,不管什么宝贝我也不会看上一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恐怕也只有南宫燕这般单纯少女会如此想吧! “不知前辈可有入阵之法?”云凡问道。 流云道长望着这些小辈,微笑点头,说道:“老道虽然不才,于阵法上的造诣和师兄更是相去甚远,然而,毕竟研究数十年奇门遁甲之术,多少有些所得,今日不妨一试。不知云凡、杨逸两位小友可愿一听?” 云凡与杨逸闻言躬身,齐声道:“愿凭前辈差遣。” 流云道长微笑说道:“好,明泽、天寅,你二人也过来。”随后又向峨眉弟子慕容雪以及天相宗惠仁师兄弟看了一眼,招手将他们唤了过来。而此时,只见两名身穿白色长衫,器宇轩昂的年轻弟子向前踏出,走了过来,躬身道:“师傅。” 流云道长点头示意,继续说道:“正道之中,天相宗不凡大师身怀大慈悲,不问世事,不理正魔之争,峨眉静心师太执掌门户不便下山,老朽不才,今日便代为差令,还望诸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不得以此宝落入魔域之手,涂炭生灵。” 众人齐声称是,却听流云道长继续说道:“不过在入阵之前,有些事须得与你们言明。五行奇门阵乃是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以水、火、金、木、为龙、虎、鸟、蛇四奇阵,作为奇兵。一般说来,奇门遁甲之阵布阵之法是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鸟,后为玄武蛇,中宫以上古异宝坐镇。” “不过,五行奇门遁内阵布以五行,乃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与八门遁甲相合,调阴阳二气环绕,静则波澜不惊,动则乾坤逆转,不可小视。奇门遁甲之阵玄妙无比,四正四奇,彼此相穷,循环无尽,共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如今加上五行之数,恐怕更为复杂,但你们要记住一句话,奇亦为正之正,正亦为奇之奇,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五行奇门遁验的是道行,考的却是人之本心。” “你们可记下了?” “是,记下了。” 流云道长说道:“五行奇门遁精髓不在五行变化,不在八门玄妙,而在于三才定位。三才者,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天势者,日月清明,五星合度,彗星不殃,风气调和。地势者,城峻重崖,洪波千里,石门幽洞,羊肠曲沃。人势者,主圣将贤,士卒用命……” “可是师傅,这里并没有人啊?”听流云道长说道这里,一位弟子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 只见流云道长淡淡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傻孩子,五行奇门遁,天地万物皆为可用,这里的人不是你我所认知的人。” 说完,流云道长又转过头,看着云凡与杨逸,似是将希望尽数寄托在他二人身上,关切说道:“此行入阵,不比以往,二位贤侄多加小心。” “是,晚辈记下了!”不知为何,听流云道长所言,忽然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流云道长微微点头,伸出左手,拇指在四指上不住掐算,片刻之后,说道:“一刻之后,五行奇门遁八门齐开,不过你们务必从生门、开门、休门三门而入,此三门虽变幻莫测,却是少有生命之危,然而进入之后一切须得靠你们自己了。” 而后,流云道长环顾四周,低声道:“至于你们进入之后,我想魔域、新盟也绝不会如此安然,眼下六合门吴长老受伤,昙日宗飞鸿上人与我联手即便能够挡住魔域青龙和新盟夜魔,但那一直未有所动作的鬼道大天君想必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我们这些老头子便要在此坐镇,入阵之事变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南宫燕一手握着云凡一手拉着杨逸,这两个对她来说最为重要的男人,此刻却是要同时进入这等奇异阵法之中,而且听流云道长所言,阵中凶险莫测,不由心中担忧,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出声劝阻。然则她心下明白,纵然是开口也无法阻挡他二人进入阵中,堂堂男儿,又岂能因自己而畏缩不前。 那云凡感受着她小手的温度,不由握的紧了些,微笑说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况且自四方城以来,什么凶险之事没有遇到过,不一样过来了?” 南宫燕小脸淡淡一笑,然而心中忧虑丝毫没有消减。 便在这时,忽然烈阳之下,一道光柱自天而落,如一柄大剑插入阵中,那五行奇门遁忽地停滞,那光柱立时散入八门之中,而后八门光晕徐徐转动,就像是一扇扇光门缓缓打开。 流云道长沉声一喝,“行动。” 话音刚落,忽见八方各派势力忽地有两三人同时惊起,如电芒一般直接向五行奇门遁飞了过去。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飞瀑自天上来 ?惠仁、惠岸师兄弟入生门,慕容雪、云凡和杨逸入休门,明泽天寅入开门。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两道剑芒破开虚空,分别自六合门、昙日宗发出,以迅雷之势向云凡打了过来。 这一变故突如其来,纵然云凡反应机敏却也只是挡下一道剑芒,而另一道却是被一旁的杨逸拦了下来。南宫燕与剑心不由一惊,但见二人终归无事,便也就放下心来。 只是云凡三人被如此一滞,五行奇门遁便已有所变化,六合门取而代之入休门;昙日宗随阵而动入景门;杜门则是由铁飞鹏、春三十娘这些寻常修真门阀所占。云凡、慕容雪三人不得已顺势而就,进了三凶门之一的惊门。 至于魔域黑白郎君则是在青龙的命令之下随新盟夜魔,入了伤门,鬼道大天君从不信道门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更何况他身怀鬼气,对天地也不曾敬畏,信奉的乃是幽冥帝君,当下与鬼娘子等人,步入了身前死门。 先前那一变故,流云道长始料未及,此刻虽然云凡三人已入阵中,却与他们先前所计划的大相径庭,惊门乃是八门之中三大凶门之一,虽不知阵中如何凶险,但想来不会那么顺利。若是有何闪失,且不论他如何向四方城及其峨眉交代,自己也势必抱憾终身,毕竟此事由他提起,当下冷哼一声,目光如电,向四方城、六合门扫了过去。 “飞鸿上人,吴长老,这是何意?” “这……”六合门吴长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与飞鸿上人面面相觑,但见二人面色惊愕,显然对刚才之事也是始料不及,不知为何手下弟子会突然对云凡出手。 虽说云凡杨逸并非真正正道门阀中人,但终归还是为正道行事,此番与玄门交好固然令六合门、昙日宗有些嫉妒,毕竟四方城乃是不可多得的势力,拉拢过来,对壮大本门实力始终是一个巨大诱惑。所以说,以此来看,六合门、昙日宗再过傻缺,也不会做出这等蠢事,然而两位师长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门下弟子会与云凡二人结怨,而且会选择在此时出手。 “哼,若是他们有何不测,流云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两名出此恶手的弟子,老道自当亲自取他们性命。” “你……哼,你玄门固然根基深厚,人才辈出,但我六合门也绝不是一群酒囊饭袋,任人宰割!” “不错,你要为两位年轻人出头,也要问问贵派掌教,可愿意为两位陌生人不惜与同道决裂么?”飞鸿上人为人奸诈,开口点出其中要害,希望流云道长三思。 然而,那流云道长忽然大笑起来,神色甚为激愤,“嘿,你也忒小看我了,若真是如此,这一身道袍纵然不要又能如何?” 吴辰、飞鸿上人闻言顿时一惊,他二人自然知道流云道长言下之意,即便是被逐出道门,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看起来这两个年轻人对他来说倒是比亲传弟子更为重要。一时间面色微变,愤愤而说不出话来,流云道长素来说到做到,道行更是高深莫测,既然他话已至此,那么唯有祈祷上天,那叫云凡、杨逸的小友平安无事为好,否则,自己门下那两名弟子亦是难逃一死。 陆茜与秦虹也不由大惊,望着六合门、昙日宗诸人,霍然祭出仙剑,沉声说道:“若是小师妹因此而身受损伤,峨眉虽是女流之辈,也定然要贵派给个交代。” 南宫燕与剑心在一旁听了流云道长与六合门、昙日宗对答之言,不由心中一沉,如此看来,哥哥和云大哥此行凶多吉少。二女紧紧握着双手,虽相对无言,却能深深体味对方内心的煎熬与担忧,除了相视一笑,聊以宽慰,又能如何? 反而是坐在不远之地的魔域青龙,闻言嘴角微扬,心道你们正道口口声声称同气连枝,实则暗地里勾心斗角,如此一帮虚伪做作之徒,又怎能得大道?魔君所料不差,正道空有其表,只要寻时机挑起各派矛盾,必然不攻自破,届时除却鬼帝、新盟,天下大势尽归魔域所有。 五行奇门遁,阵外各方势力相互防备,各怀鬼胎,相对而坐,却不知门下弟子进入阵中,随光芒消散,在阵中又会遇到怎样的凶险? 休门,林泉握剑前行,面色肃然,身后三名师弟祭起手中法宝,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不时向周围观望,以备不测。那岳阳不时向师兄望上几眼,似是欲言又止,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师兄,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林泉蓦地停下脚步,微笑转身,看着师弟,淡淡说道:“此人勾结七琴阁,与天琴先生此等奸邪非但盗走本门镇派之宝,还在掌门寿宴之上大肆撒野,此等坏我六合门声明,欺我门中五人的卑劣之徒,难道不该教训一下吗?” 那岳阳看到林泉目光射来,不由心中一寒,如芒刺在背,微微欠身,说道:“师兄说的是,有此行径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但是师叔领队,我们未经允许,便贸然自作主张,待出阵之后只怕不好交代。” 林泉轻笑一声,说道:“哼,师叔毕竟在中州受过此人恩情,他老人家恩怨分明,绝对不会同意我们如此。” 岳阳微微点头,“师兄,可那玄门流云老道与此人关系匪浅,若是追究起来……” 林泉闻言笑着摇头,“师弟啊,你太高看那老道了,今日之事的确不该,但当时我并没有下杀手,只是将他阻上一阻,令其入了惊门,至于生死,还是要看他的造化了,若是真的不幸遭难,也怪他命不好,毕竟不是死于我的手中,而是死在这奇异阵法之下。你放心,即便玄门老道追究,不过是令我等致歉,难道还真的让我们抵命不成?正道联盟虽说已然有名无实,但谁也不会愚蠢到主动破坏这层关系,成为天下的罪人。” 岳阳闻言,躬身行礼,“师兄高见。” 林泉瞳孔微收,冷哼一声,心中却道,“云凡,当日我在中州所受之辱,今天我要你拿命来还。” “不过,”岳阳微一迟疑,又道:“师兄,却不知昙日宗与云凡有何仇怨,那赵天宇不是还与此人有旧么?” 听到这里,林泉也不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后缓缓摇头,“这一点我也不得其解,那四方城的小子与昙日宗同道而来,想来不是冲他,但云凡便是从未上过昙日宗,又怎么会与其结仇?但若非深仇,也绝不会下此狠手,想置他于死地。” “师兄,会不会是因为戴家?要知道,前些日子,戴家少主便是死在云凡手下。” 林泉暗暗点头,“此事戴家虽然秘而不宣,实则早已传遍各派,如今看来,倒是唯一解释,昙日宗一来不肯得罪四方城,二来要给戴家一个交代,便将所有罪过推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我想眼下我们没有时间去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林泉看了岳阳一眼,而后伸出手指,指向前方。 那里,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一道飞瀑,似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飞瀑涛声震天,万千水流,迎着灿烂光芒,落入底下深潭之中。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滔天巨浪 ?景门,赵天宇款款而行,对身后一命年轻师弟说道:“师弟,你与云凡有仇?” 那年轻弟子名为任一鸣,听了赵天宇如是说蓦地一顿,知道赵师兄与云凡相识已久,询问不过是想弄清自己方才出手阻挡云凡入阵之事,随后点了点头,望着师兄平静淡然的双眼,说道:“是,不共戴天之仇。” 赵天宇不由一愣,看着身后这名师弟眼中毅然决然的神情,问道:“可否对师兄说说?” 任一鸣微一沉吟,平静说道:“师兄应该清楚,我来自赤阳城。” 赵天宇点了点头,只听任一鸣又道:“那师兄可知道,赤阳城有两大家族,可知道林家与任家的几百年来的宿怨?” 赵天宇茫然摇头,心道你在宗内修行,从未对人提起,我不是神仙,又怎会知晓? 任一鸣轻叹一声,“可就在三个月前,家里来信,林、任两大家族再次大打出手,父亲不幸败亡,任家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什么?”赵天宇不由一惊,便是其他两名弟子闻言也忍不住黯然,轻轻拍了拍任一鸣的肩膀,以示安慰。 任一鸣淡淡一笑,抬起双眼,看着赵天宇,沉声说道:“那师兄更加不会知道,将任家毁掉的那个人是谁吧?” 话已至此,赵天宇不是傻子,自然便也猜了出来,“是云凡?” 任一鸣冷笑一声,“哼,不错,正是他,当时还有一个少女,应该是刚才那名身背长剑的女子,只可惜她留在阵外没有进来,不过她也休想逃脱,迟早会让她付出代价。” 看着师弟满脸怨恨的神情,双目直欲喷出火来,赵天宇微微叹息,心道,原来一切又是为了报仇! 正思忖之际,“轰”的一声,红光乍现,在前方出现一名方士,那人面如重枣,双目赤红,双手垂下,呆然木鸡,将赵天宇四人拦了下来。 赵天宇单手一摆,示意师弟们停下脚步,同时手中捏个法诀,望着那名方士说道:“不知前辈因何挡住我们的去路?”那名方士默然不语,而赵天宇却是注意到在他身前七尺有一个巨大红色光圈,似是隐藏着某种力量。 停顿片刻,那方士依然没有任何动作,赵天宇与师弟不由对视一眼,各自疑惑不解。但见赵天宇左手微伸,一个奇异法宝霍然出现,正是那把仙剑风影,在这五行奇门遁中出现的人,他可不会认为是朋友。其他三位师弟均是祭出法宝,各守一方,小心翼翼紧随赵天宇向前而行。 黄沙柔软如绵,清风肃杀如刀。 那名方士自一出现,便一动不动宛若石头一般,任凭赵天宇四人向前而行,却未出手阻拦。只是当赵天宇一只脚踏在那红色光圈之上,方士泛红的双目微微抬起,垂下的双手同时也迅速提了上来,结印:“巳-未-申-亥-寅-卯。” 结印方毕,那红色光圈忽地亮了起来,以那方士为中心,似是某种古老的秘术渐渐苏醒。赵天宇剑眉一蹙,低喝一声,“快退!” 说时迟,那时快。那方士忽地提气,自口中喷出一道巨大火球,如火山岩一般滚滚而来。赵天宇大喝一声,风影忽地毫光万丈,瞬间在身前连布三道光墙。下一刻,那火球打在光墙之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赵天宇四人向后推了一丈有余,然而最终还是未能将光盾冲破,而后消于无形。 赵天宇面色微白,冷冷看着身前方士,但见他面色肃然,重新归于平静,那道凌厉的火属气息也随之隐了去。 “师兄,好像只要我们不踏入那道红色光圈,这方士便不会向我们攻击!”这四人均为昙日宗好手,自然能一眼看出其中门道。 “不错,”赵天宇微微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 “师兄,我们换个方向,何必跟这个变态正面相对。”一位师弟说道,想着方才那道狠厉的火球,仍然心有余悸。 赵天宇欣然应允,不过很快发现这条路行不通,因为无论他们向哪个方向走,那方士始终都在他们前面,用泛红的双目,透着电芒,痴痴看着他们,面色肃然,嘴角似笑非笑,仿佛是在说,“小样儿,想绕过去,想多了吧。” 赵天宇轻叹一声,摇头说道:“既然躲不过,那就打吧!” 休门,林泉手握天玑剑,剑眉倒竖,凛然盯着飞瀑自天而落,坠入深潭。然后,目光愈发惊愕,因为在深潭中央,水柱翻滚,如突泉涌出,渐渐化成一个人形,五官七窍,栩栩如生。 下一刻,那人睁开了双眼,眼神是如此透明,如此寒冷,如此可怕。 “师兄?”岳阳警惕的叫了一声,紧握仙剑的手不由一丝颤抖。 “嗯,”林泉应了一声,比之赵天宇不同,此人心思缜密,出手更是毫不犹豫,天玑剑芒闪过,气势如虹,当先向那潭中水人,斩了过去。剑芒势如奔雷,霸道而凌厉,未等那水人有何反应,便已当胸而至,将其上半身整个斩下。 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林泉天玑神剑固然威力无匹,所到之处,便是将那水人直接断为两截,然而,他发现,这一剑丝毫没有效果,无济于事,因为剑芒过后,那失去的半截身子又重新塑了起来。而此次,那透明水人,抬起了双手,在身前摆出一个奇异的姿势,一手在前,一手握住伸出的两指,双唇微启。 伴着这一动作完成,他身后那一潭飞瀑之水骤然开始涌动,倏尔一道极为粗大的水柱喷薄而出,在空中化为一条水龙,张开大口,以雷霆之威向林泉等人轰然砸下。 那林泉道行之深,资质之佳,在六合门被称为天之骄子,掌门更是将天玑仙剑相授,可见对此人器重之至。此时遇到这等水遁之术,林泉不由冷笑一声,天玑剑骤然一颤,一道光芒蓦地发出,与那水龙重重打在一起。霎时间,狂风四起,大雨倾注,便如风暴一样。 林泉一剑斩出,登时将那威势惊人的水龙破掉,脸上满是骄傲之色,如此傲慢的看着那潭中透明水人,大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的意思。 然而,那潭中人似乎并不为之所动,不卑不亢,甚至没有丝毫怒意,而是双手在身前变幻手印,四指相对,拇指相叠,忽地一声,深潭之水陡然而起,在其身后形成一道宽十丈,高三丈的大潮,汹涌澎湃,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 林泉面色为之一变,这滔天巨浪,若非天上之水,世间之潮哪里会有如此气势? 然而,终归是六合门年轻一代最强者,只见林泉临危不乱,双手握着那把短剑,在身前连斩三下,天玑神剑蓦地光芒大盛。 一横两竖,便是门。林泉蓦地沉声低喝,将那道门直接推了出去。 下一刻,潮水滚滚而至,相对于大潮而言,四人便如沧海一粟,不可同日而语。然而,既然无语,又何必强求,任你大潮如天,我只需一门足以。只见那道门,实为三道剑芒,生生将卷来的大潮割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潮水过后,竟然没能沾到他四人半点衣衫。 “轰”,大潮消散,瞬间将四人埋没过膝,清凉的感觉瞬间由下肢传遍全身,林泉微笑不语,只是盯着眼前的透明水人,眼中大是轻蔑与不屑。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让我来 ?不止景门、休门,便是其他六门,也同样出现了这样一位不发一言,如木偶一样的神秘方士。 云凡看着眼前那身披盔甲,手执重剑,如战士一样的男子,但见他面色儒雅冷漠,与常人无异,只是身上隐隐透出的霸道气息,让他不由心悸。 “难道这便是流云道长口中所说三才中的人么?”云凡心中喃喃道。 不过,与云凡八门同为五行属金的开门,却是与此景不同。只见玄门四名弟子执剑长立,凛然望着眼前负手而立的方士,凝神聚意,时刻保持警惕。 不过,长时间的对峙,玄门弟子便发现身前此人虽然气息宏大,却并无动手的意向,其中一人便稍稍放松,孰料一脚踏出,不小心触动了不知何时隐在柔软黄沙之下的铁线,于是,天地元气蓦地颤动,肃杀之意大盛。 陡然间,只听“簌簌”数声,十余道细弱蚕丝的铁线自黄沙之下飞出,构成四面铁网,将四名玄门弟子困在其中。然而,这四名玄门弟子既然奉命入阵,又岂是等闲,只听为首一人那名叫明泽的年轻道人大喝一声,一身白色长衫蓦地鼓舞,一柄泛着淡淡黄光的古剑豁然飞出,将身前那数道铁丝斩为两段。 于此同时,余下三名弟子闻师兄一声断喝,法宝纷纷祭出,但见光芒四射,毫光万丈,身前铁丝便如绳索一般纷纷断裂,四散而飞,困阵之法立破。 不过,这些被斩断的柔丝并没有落下,而是在即将坠地的刹那,被那方士扬手招了回去。似是被某种力量所驱,这些坚韧的柔丝悬在那方士身前颤动却不落下,而后在明泽四人惊诧的目光下缓缓内弯,刹那间竟是幻化成无数无柄飞刀。 飞刀无锋,却透着令人恐惧的杀意与冰冷。 那方士深邃如古井的双目微微挑起,而后大袖挥出,漫天柔丝飞刀便瞬间活了过来。半空中一声巨雷炸响,狂风雄烈,四人无不变色,魔之沙漠立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然而,望着半空中疾驰而来,无数迎着骄阳的飞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却没有让人兴奋的感觉,只有一阵一阵的肃杀。忽见明泽横眉一竖,右手执剑,左手在胸前立掌,口中默念法诀,一阵光芒闪烁,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凌空出现,挡在身前,其他三名师弟也是如此。 只见四个太极图一经出现,万千飞刀便夹杂着无比凌厉之势,轰然而至。刀落如雨,天地肃杀,与那太极图生生撞在一起。玄门四人同时身子一震,只觉这飞刀之中所蕴含的杀气灵力,竟似山川大河一般,若非四人乃是玄门翘楚之辈,恐怕早已被冲破防御太极图,筋脉尽碎,死无葬身之地了。 便在此时,忽听明泽一声断喝,手中那柄淡黄色仙剑吴钩倏地一声,不知何时透过太极图向那方士怒斩而去。 那方士冷漠如霜的脸上看不到丝毫表情,只是在吴钩飞临身前之时,双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明亮,而后,只见他单手探出,伸向右方,从虚无的空气之中生生一握,隐隐之中似有天地元气在其手中聚拢,瞬间凝成一把白色气剑。 明泽四人一见,不由心中一惊,这是怎样的道行才能做到啊? 不过,惊愕固然是有,但是进入五行奇门遁的责任与目的亦或是求生的本能驱使,让他们四人同时清醒过来,奋力抵挡着漫天消失殆尽的凌厉之极的无锋飞刀。 谁料,正此时,那方士手中白色气剑便也同时落了下来,一道白芒从横里怒然斩下,以开山裂地之威袭来。感受着纵横一剑,玄门四名弟子面色陡变,同时急摧道法,身前四张太极图飞速旋转,立时发出耀眼光芒。 下一刻,这钧天一剑拦腰斩下,生生撞在太极图上,那道雄浑之至的剑气直接将四道太极图压出四条深浅不一的沟痕,其中以正面抗下这一剑的明泽最为明显,面色也最为苍白。一剑斩出,直接将四人击退三丈有余,才以太极元转之力将这道剑气卸掉,若非如此,只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待四人站稳,太极图也立时消散,明泽身子一晃,嘴角缓缓流下一丝鲜血。身旁三位师弟立时上前,将他扶住,同时有些惊惧的目光望着身前那位目露寒光的方士,各自心道,“此人真的好强啊!” 殊不知,与开门不同,云凡所在惊门之中,虽没有这般声势浩大的剑网刀阵,更没有什么惊天一剑,只有一位身披黯淡盔甲,面色却十分儒雅的男子,然而他体内所表现出的气息,竟似与天地合为一体,雄浑无比。 重要的是,云凡三人无论资质道行总是年轻一辈中的一流人物,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谁也不会蠢到去招惹这样一个人,不过他们没有任何动作,不代表那位神秘的方士不会有所动作,因为,那人真的有所动作了。 只见那人,抬手,提剑,扫视,踏出,疾走,势如奔雷,瞬间及至。 极大的冲击狂风,让一人在前的云凡本能的提起玄天尺,体内元气骤然提起,一下子便去了八成。饶是如此,“铛”的一声,重剑打在玄天尺上,仿佛如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云凡胸前,让他胸口蓦地一窒,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顿时向后飞掠而去。 若说以云凡此时已入离合之境,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只因此人动作实在太过迅速,电芒闪过,便已近身,一来云凡猝不及防,只得防御,二来如此沉重一击,他却是想到自己一人承担,不至于三人一起受伤,是以不惜倾尽全身元气,也要强行接下。 好在这一剑击出,那如上古战神一般的方士并没有急着下一次攻击,而是稳稳站在那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三人。杨逸将云凡轻轻扶起,不由心中有气,“怎么,一个人逞能很威风么?” 云凡轻轻擦了擦嘴角那道鲜血,苦笑着看了杨逸一眼,知道这位生死兄弟亦是担心自己方才如此,当下心中一暖,说道:“我哪里知道这一剑竟然恐怖如斯,更何况,美人在旁,我岂能退缩?”说着,不由向慕容雪望了一眼,只见她面露羞涩,双颊微红,眉梢眼角,尽显妩媚之姿,惊心动魄之美,宛若天人。 “哼,”杨逸冷哼一声,显然是对云凡此番还要故作姿态有些不满,叹声摇头说道:“你一身元气损了八成,短时间内已然无法再战,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哎。” 然而慕容雪听在耳中,却是极为甜蜜,心道:“你真心也好,玩笑也罢,我只当是真的。” 不过,眼下却并没有时间来想这些,因为她看到那位手执重剑身披重甲的方士,再一次缓缓举起了重剑,天地元气为之颤动。 杨逸剑眉一蹙,胸中顿时生出一股豪气,便要向前迎战。而在这时,横向里伸过来一只玉手,纤细如葱的玉指,肤白如羊脂的小臂,在裙袖之下若隐若现,越发显得动人。 但听慕容雪柔声说道:“杨师兄,让我来吧!” ------------ 第二百二十六章 重剑无锋 ?不知为何,当杨逸看到慕容雪清丽的脸上表现出如此坚毅的神情之时,他没有拒绝,任何一种阻止或轻言相助的话对这位少女来说都是一种轻视,因此,杨逸只是点了点头,而后碧水剑幽芒闪烁,守在云凡身前护着他疗伤。 慕容雪毕竟是峨眉掌教静心师太的得意弟子,资质之佳,更是数百年不遇的修行奇才,心力坚定,看着身前那大步而来的重甲人,脸上神色丝毫不变,忽而清斥一声,右手一比,在她手中的幽仙剑豁然出鞘。 然则,那重甲方士手执玄铁重剑,缓慢走来,每一步踏出,便似地动山摇,频率虽不是很高,却是如此的有力;节奏也不是很快,几步之后,那人便已出现在慕容雪身前。 不过,此时幽泉仙剑已然在慕容雪驱动之下,势如奔雷,早已来到那人胸前,而后以雷霆之威刺了过去。然而,那人似乎并没有躲更没有防御的意思,任凭仙剑及身,重剑赫赫生风,已然当头劈下。 “铛”的一声,幽泉仙剑重重击在重甲之上,顿时火花飞溅,却并未穿透这不知何种材质所铸的重甲。而重剑如大山降临,尚未及身,慕容雪便已感到前所未有的威压,令自己双膝微软,胸口窒息。 杨逸剑眉一蹙,刚要出手,却见白光闪过,慕容雪俏丽的身姿刹那间消失不见。那重剑轰然砸下,顿时一声巨响,砂石飞舞,生生在身前砸了一个大坑。而慕容雪不知何时,玉手执剑,已然出现在那重甲人身后,但见她低喝一声,幽泉剑凌空虚划,一道凌厉的剑芒迸发,向着那人颈上斩了下去。 “你身披重甲,伤你不得,但不知你裸露在外,没有丝毫防御的脖子能不能挡下这一剑!” 看着这一幕,杨逸不由心中宽慰,看起来他倒是低估了眼前这少女,殊不知早在对战之前,慕容雪便已看出这重甲人重剑纳天地之威,不可力敌,却有一个致命弱点,那便是速度。 天下道法,唯快不破。高手对决,哪怕半秒之差,或许便有生命之危,因此,慕容雪故意卖个破绽,在那重甲人重剑落下之后,她早已捏个法决,与幽泉人剑合一,绕道其后,发出了这致命一剑。 五行奇门遁,重在三才,而三才之重在于人,也许,只要将眼前重甲人打败,此阵便也不攻自破了吧。想到这里,慕容雪便也使出了五成真法,幽泉仙剑乃九天神兵,威力不可小视,剑芒如电,未等那重甲人回过神,剑芒已然自那重甲人颈上驰了过去。 如此剑势,便是杨逸也不由喝了一声彩。不过,很快,慕容雪与杨逸便已发现这一剑也只是徒劳罢了,因为,那道剑芒在那重甲人颈上只留下一道细痕,便已消失不见。 而后,重甲人缓缓转身,重剑陡然送出,落在慕容雪身前。“铛”的一声,幽泉仙剑发出一阵脆鸣,慕容雪随后倒飞而回,落下之后,嘴角露出一丝鲜血。 “慕容师妹,你没事吧?”杨逸看了身后仍在闭目养神的云凡,心中不由有些担忧。 但见慕容雪默然不语,幽泉仙剑此刻已将她整个身子尽数笼罩在碧色光芒之中,面对每一步便如撼动天地的重甲人,她面冷如霜,更不迟疑,忽地身子拔地而起,一身秀裙,随风舞动,便如九天仙子一般,绰立半空。 下一刻,重剑劈开虚空,呼啸而至。便在此时,慕容雪疾探右手,握住幽泉剑。在她玉一般的手掌与幽泉相触的那一刻,刹那间碧光万道,亮不刺眼。只见幽泉剑身一震,发出如龙吟一般的巨响,慕容雪长啸一声,竟似与天琊人剑合一,周身大放异彩。 声动四野,天地变色,青芒万丈,直上天际,狂风大做,云气沸腾。“轰”,如九天玄雷,炸响人世,仿佛整个魔之沙漠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一旁,云凡豁然睁开双眼,似乎在很久之前,六合门大战之时,慕容雪便曾经用过此一式绝世道法,但不知今日与当时相较,威力究竟提升了多少。 慕容雪面如寒霜,手握剑诀,身在半空,突地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玉颜在刹那间再无一丝一毫的血色,幽泉仙剑剧烈颤抖一下,一道巨大光柱自不可知的天际轰然而下,纯洁浩然的剑气如雷如电,重重砸在重甲人的身上。 那重甲人不由一震,坚硬如铁的身子似是也难以承受这来自九天之上的力量,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双脚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了下去。 慕容雪俏脸漠然如霜,手握剑诀不动如山,巨大光柱仍自不可知之地源源不断的冲击着重甲人的身子,刹那间便已将其打入黄沙之中两尺有余,而且他身上的那神秘盔甲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然而,只当慕容雪三人认为此人势必为光柱所镇压之时,此人身上那诡异的漆黑如墨的盔甲忽然有一道符文亮了起来,之后,两道、三道、四道…… 当周身盔甲尽数亮起之时,那重甲人双目一挑,重剑狠狠插入沙子之中,之后身子竟然一寸寸从黄沙之中拔了出来。 杨逸不由心中一动,仔细看着那重甲之上的符文,古朴而充满力量,样式奇异,图案诡异,就像是一头长着犄角的牛,却又像生着双翅的飞熊,看起来倒像是某种图腾。 慕容雪极力摧持着真法,源源不断送入幽泉剑中。然而,那重甲之上的符文不知蕴藏着何种力量,竟然能有与昊天相抗的能力。 狂风凛冽,风卷残云。慕容雪凌空而立,俏丽的脸上早已变的雪白,看不出丝毫血色。重甲人怒吼一声,料想被光柱镇压也不好受,只是这一声喝出,幽泉仙剑顿时光亮摇晃,似有不稳。 慕容雪银牙紧咬,将全身真元尽数催入仙剑之中,她知道自己此时生死关头,即便不能将重甲人重伤,也不能贸然退出,若是如此,自己恐怕全身道行尽毁不说,重则命丧当场。 待慕容雪强行将道行催入幽泉剑中之后,这仙剑方才渐渐稳定下来,巨大光柱不弱反盛,硬是将那重甲人起身之势生生止住。不过,那重甲人似乎已放弃了与光柱抗衡,而是握着重剑的右手赫然一撒,重剑无锋,颤巍巍向慕容雪射了过去。 杨逸顿时大惊,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碧水剑骤然出手,碧芒闪烁,在她身前布了三层光罩。不过,那重剑虽然速度极慢,但威力却是沛不可挡,一路势如破竹,连破数层光罩,向慕容雪直刺过去。 一切都到这里为止了么? 永别了,云凡! 慕容雪心头忽然平静了下来,在那一个瞬间心头这么淡淡地想着。 我们来世再见。 这个瞬间,短短的瞬间,天地是安逸的,静止的,所有的东西都似已定格,只有她立在风中,衣衫飘飘,黑发拂动,望向前方那道稳稳而来,夹着浩瀚力道的重剑,闭上了双眼。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惊雷 ?不过,那一重剑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因为在此间不容发之际,玄天尺冲天而起,挡在了慕容雪身前。饶是如此,那重剑仅存的力道仍是透过玄天尺撞在了慕容雪肩上,将她重重打落在地,云凡也因此筋脉受损,“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而在此时,东方伤门居震位,新盟夜魔负手而立,看着眼前始终不曾动弹的那名身穿褐色长袍的方士,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他身后的黑白郎君似乎并没有这般耐心,一炷香之后,白面郎君便开口道:“怎么,阁下想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因为这么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便要停滞不前吗?新盟果然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哼。” “胆小如鼠。”黑面郎君此时也不忘在一旁插上一句。 然而,夜魔仍是气定神闲,对黑白郎君的挖苦讥讽似乎不理,不料,这一句话却惹恼了他身后的血狼,一时间眼中凶芒毕露,怒气上涌,刹那间便要发作。 其实,黑白郎君如何说二人均会当做放屁,但是若是有人辱骂夜魔,血狼便有些受不了。说起来,夜魔与血狼之间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渊源。 十年前,血狼还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隶属正道下的一个小门阀。一日跟随同道中人追杀为祸百姓的血狼王之时,不幸被血狼王拖入洞中。然而,血狼并未杀他,只是咬开他颈上动脉,将体内血狼的力量注入其中,待其他人攻入之时,方才将其救下。 回本门之后,众师兄弟看他的眼神便不似以前了,就连师傅对他也与往日不同。血狼不知何故,只是在偶然一次机会他偷听到师傅对其师弟,实则是他的私生子言道,在血狼体内藏有一种力量,若是能够得到,定然能够与修行大大有益,而这样做唯一的办法,便是杀了他,喝干他的血。 之后,众师兄弟对他的态度竟然突然好转,血狼知道真相,便没有引用师弟们送来的汤药,而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于子时逃出了门派。不过,很快,便有人追了上来,此时血狼身子并未恢复,哪里是同门师兄弟的对手,在围攻之下很快不至,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冥冥之中,他听到一声悠长而凄凉的狼嚎,血狼王流在体内的血脉骤然苏醒,加之那些师兄弟没有防备,片刻间被他强横的力道重伤而死,而他也切切实实成了门中叛徒,从此他改名血狼,过上了亡命天涯的悲途。 直到有一天,他被人追杀垂死,遇到了新盟夜魔,不但将他救下,还助他控制体内血脉的力量,道行与日俱增,十年之后复出,中州正道会武,一鸣惊人。他一生痛恨虚伪做作的正道中人,生平只效忠于新盟夜魔,此时黑白郎君出言不逊,不由让他大怒。 好在,夜魔对于黑白郎君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准确的来说,黑白郎君他丝毫不会放在眼里,蝼蚁如何能让雄鹰垂青。对于夜魔的不屑,黑白郎君虽然有气,然而却终归不敢对夜魔有何动作,抛开此人与魔君帝鸿天关系非同一般之外,便是论到道行,他二人联手只怕也奈何他不得。 夜魔大手一摆,示意血狼退下,那黑白郎君也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二人一黑一白,率先向前走去。只是当二人踏入那方士身前三丈之时,一道光圈陡然亮了起来,同时那方士一直闭着的双眼便也睁了开来。 便在此时,一直晴朗的天空突然聚起无边黑云,黑云之中,似有雷电相伴。轰隆隆,雷电来势甚急,就像雪白的利剑,挥舞在黑压压的天空,周边氤氲着朦朦的雾,给气氛增添了一种不知名的抑郁感。 震耳欲聋的霹雷,沉闷的奏响,又似一条猛烈抽甩的藤鞭,伴着闪电,只一划落天空,天空便撕裂出一条条光痕,好似一头巨兽咧开着血盆大口,正欲吞噬万物。 黑白郎君抬首观望,原本低沉的乌云顿时开始翻涌,如煮开了的沸水,天地悠悠,风声萧萧,片刻间,便是从那黑云深处,传来隆隆雷声。 “嚓啦”一声巨响,一道粗大的闪电自天空落下。夜魔微一皱眉,却见那道电芒并没有向着自己,也没有砸向黑白郎君,而是出人意料的落在了那名方士的身上,环绕在他身体周围,就像是在他身上穿了一层雷电盔甲。 四人痴痴看着眼前那名方士,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以肉身承受天雷之威,换句话来说,眼前这位方士,根本就不是人。 既然不是人,自然可以战胜,黑白郎君相视一眼,齐齐向前踏了一步,对于刚才他二人挤兑夜魔“胆小如鼠”的话,纵然二人无耻也不会自取其辱,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二人已无退路。 “呛啷”一声,两根哭丧棒同时射出,分左右向那名方士打了过去。不过,令人惊异的是,哭丧棒去势甚急,快如闪电,却丝毫没有碰到那方士的衣角,因为只一瞬之间那人便消失在原地,速度竟然在闪电之上。 天地间,一片肃杀宁静。 失去了目标,黑白郎君顿时有些警惕与惶恐,出于战斗的本能,二人同时捏个法决,向后爆退而去。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些,忽而眼前光芒闪过,那名方士便已出现在眼前,双拳送出,裹着一层淡白色闪电,向黑白郎君胸前砸了过去。 轰然声中,二人身前防御光罩应声而碎,而后那双拳重重砸在黑白郎君胸前,以势不可挡之力道直接将他们送出了三丈有余,身子在黄沙之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片刻之后,黑白郎君以手抚胸,忍着沛不可挡的剧痛,缓缓站了起来,而此时那名方士已然回到原地,右手轻划,两道闪电自天际而落,击在那两根哭丧棒之上,只听一声低鸣,哭丧棒倒飞而回,插入黑白郎君身前黄沙之中。 黑白郎君面如死灰,惊诧的目光盯着眼前那名周身电芒闪烁的方士,一时不知所措。血狼冷笑一声,面露讥讽之意,似这等妄自尊大,不自量力之辈,没有被一拳打死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祖上积了阴德。 “伤门五行属木,居东方震位,八卦之中,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你们出身鬼道,与道门之法知之甚少,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黑白郎君冷哼一声,默然不语。而此时,夜魔负手而行,望着顶上不时划过的雷电,若有所思。忽然间,夜魔右手一翻,一柄泛着白光的短剑豁然出现,此剑约莫三尺来长,上宽下窄,寒光闪闪,在手柄一处,忽然向外弯出,恰好将手包在其中,样式极为奇怪。 然而,更令人奇怪的是,此剑一出,那天际惊雷便似为什么力量所控,倏地向下劈落,落在了那短剑之上,便是与张一宏所用“雷神鞭”有异曲同工之妙。 “神剑惊雷,望阁下赐教。”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地狱道 ?话音刚落,那魔神突然仰天长啸,一只眼睛左顾右看,仔细打量了那三只凶兽几眼,而后缓缓从大天君身后迈了出来。那三只凶兽见了这丑陋不堪的魔神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分别嘶鸣怒啸一声,向他扑了过去。 那魔神凶猛无匹,如何能将这三只小小凶兽放在眼里,但见他怒吼一声,倒像是身负重伤的战士,伸出两只缠满白色绷带的手臂重重砸了下去。 “轰”的一声,黄沙乱舞,风云席卷,宛如掀起了一场沙尘暴。然而,那三只凶兽速度极快,幽冥始祖鸟善飞行,自不必说,迁跃兽则是钻入地下,出其不意的攻击大魔神的后方,至于地狱三头犬,便是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从拳头下窜了过去,重重撞在魔神的胸前,然后三只巨口,齐齐咬下。 那魔神吃痛,厉啸一声,伸出左手将那小小的地狱三头犬攥在手中,蓦地用力,三头犬仰天嘶叫,凄厉之声响彻天际。忽听“砰”的一声,那地狱三头犬直接被魔神捏为两段,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只是令人惊诧的是,这断为两截的地狱三头犬非但未死,竟然在断处重新长出了三只脑袋和后身,如此一来,一只地狱三头犬便也成了两只。 那魔神睁着一只怪眼,不由一愣,身后幽冥始祖鸟已然从天而降,如利刃一般的长嘴在他左胸穿了一个窟窿,不过却没有流血,流出的只是一些白色液体,腥臭无比。迁跃兽更是电光一闪,如龙卷风一般,夹着黄沙,从地底冲出,将这笨拙不堪的所谓魔神冲击的连连后退,极为狼狈。 一触即败,大天君倒是并不紧张,更没有丝毫的惊诧,而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骷髅,放在手心重重一拍,那骷髅登时化作齑粉,而后洒至空中,迅速没入了身前那巨大的魔神体内。 骷髅粉一经入体,那魔神便似苏醒一般,身体便在此刻发生了变化,只见他巨大的身躯周围忽地刮起一阵旋风,环身盘旋,久久不散。而风过之后,那魔神身上的白色绷带便也似活过来一般,不仅为他穿上一层诡异的白色盔甲,而且顺着右手而长,化作一柄白色长剑。 如此临风而立,便如幽冥地狱的战士一般,一时间,凶煞之气立盛。但见那魔神长声大喝,右手那柄无锋长剑蓦地燃起一道蓝色火焰,诡异之极。 至于那名宛如阵前将军似的黑衣方士,看到这道蓝色火焰之时,漠然无情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动容,白玉短尺横摆而出,如今已然变作四头的地狱三头犬等凶兽便又重新怒啸而来。 魔神怪眼一翻,那柄长剑直接飞出,当空劈下,正中始祖鸟坚韧锋利的长嘴,只听“喀嚓”一声,幽冥始祖鸟的利刃长喙便应声而断。亦不知这蓝色火焰为何物,竟然自断裂之处开始蔓延,大有不燃尽所有誓不罢休的势头。 不过,那幽冥始祖鸟到底亦非寻常凶兽,长嘴被断,却依然凶猛如常,两只巨爪凌空而落,抓在魔神身上,登时白色粘稠的液体涌出,臭不可当。魔神狂啸一声,巨剑挥出,登时将那始祖鸟双爪斩断,流出黑色的血液。 于此同时,那分裂而成的地狱三头犬已经分左右咬在了魔神两条大腿之上,迁跃兽更是奔走如雷,重重撞在魔神背后。在三大凶兽的攻击之下,那魔神蓦地发出一声悲鸣,似是受了重创,反观一直藏在漆黑的袍子之下,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大天君,身子颤了一下,轻哼一声,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受。 便在此时,半空之中一声低喝,大天君身前突然出现一道如血的红色鳞片,那鳞片随风而散,以迅雷之势渗入了魔神右手之上,那由白色绷带紧紧缠绕的巨剑之上,而后在肉眼可见之下,变作了一把血红之刃。 血刃一出,顿时阴风呼啸,天地之间,腥臭无比,杀意大盛。 但见那魔神长啸一声,血刃环身横斩,顿时将躲闪不及的迁跃兽连同地狱三头犬拦腰断为两截,粘稠的黑色鲜血顿时洒满一地,空中顿时满是腥臭之气,令人闻之作呕。 鬼娘子一行人见大天君召唤出魔神,以鬼道之法将这三只畜生斩杀,心中既惊且佩,想着方才凶险之象,若是换做自己,早已被这三只凶兽撕成数段,堕入阵中,永不超生了。然而望着身前那忽隐忽现的夺魂阵,仍是双眉紧皱,妩媚半裸的酥胸起伏不定,既然大天君说过,夺魂阵决不允许阵中存有生命气息,那么如此说来,大天君仍没有逃脱的可能。 便在她思忖之际,忽见那黑衣方士右手向前一送,那白玉短尺凌空悬在身前,尺上隐现的符文越发明亮起来。忽地一声巨响,在那方士身前,方圆两丈的黄沙陡然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沙之漩涡。 片刻之后,在漩涡中心忽地一道光芒闪过,只见一个长着巨口的怪异魔王之首出现,那魔首面方头圆,一个巨大的鼻子差不多占据了整个大脸,鼻下一张巨口贴地而生,牙如门板,整齐排列着。 “地狱道?”大天君在看到这一巨大魔头之时,枯槁阴测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好啊,想不到传说中的地狱道,老朽有生之年竟然能够亲眼见到,终究也不枉此生了。” 便此时,只见那所谓的地狱道忽地巨口张开,从巨口之中缓缓伸出四只长手,将那断裂在地的迁跃兽、幽冥始祖鸟以及地狱三头犬拉了进去。鬼娘子一行人在阵外观看,只见那魔头巨口反复咀嚼,片刻之后,蓦地张开,只听几声呼啸嘶鸣,一道黑影蓦地飞出,却是那被斩为数段的幽冥始祖鸟完好如初,凶猛无比的盯着大天君,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此刻,迁跃兽怒啸一声,随地狱三头犬飞跃而出,站在大天君身前三丈之处,盯着那尊魔神狂吼不止。 “这,这……怎么会这样?” “明明那三只凶兽被大天君斩杀,怎么会?” 鬼娘子等人茫然惊诧的看着眼前之景,一时间愣在原地,痴痴说不出话来。唯有大天君冷哼一声,缩在漆黑衣袍之中的老脸在众人未能察觉的情况下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便是在此时,那三只凶兽,复又重新向着大天君冲了过来。 天地悠悠,吼声连连,怒啸的风中充满了肃杀之意。 (不好意思各位,上个月发生了好多事,一言难尽,总之遇到了些麻烦,以致于几年工作的积蓄也所剩无几,也因此耽搁了更新,好在现在总算也基本弄完了,接下来就是安安心心码字,为大家奉献精彩的故事。那么,今日天山厚着脸皮向大家讨个赏钱,如果您觉得天山写的故事还过得去,那么请打赏那么一两块,天山感恩不尽,谢谢,谢谢大家!天山也会每日至少两更,如果大家给力,天山豁出老命也会为大家多更,再次感谢!) ------------ 第二百三十章 南火克西金 ?直到此时,八门之中所有人都已被凭空出现神秘方士所阻,或轻或重都已负伤,唯有大天君魑、新盟夜魔之道行诡异莫测之流还在苦苦支撑,然而终究也不得脱身。 五行奇门遁乃天地大阵,相传便是由蛮荒之时皇帝推演天地之数而成,其中蕴含的变化,又岂是这区区数十名修行者所能抗衡的。 南宫燕与剑心在阵外心急如焚,两双秀目一直盯着眼前平静如常的阵法,但见四面八门毫无动静,只是微微旋转,却不曾想到,阵中八门遁甲各为世界,凶险异常。 惊门,慕容雪只身力敌那神秘重甲人,筋脉受创,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而云凡则是单手撑地,半跪于黄沙之上,右手紧握玄天尺微微颤抖,似是受伤不轻。场中,唯有杨逸与那重甲人正自惊天动地而战,每一剑挥出,都有开天裂地之威。 云凡凝神观望,但见那重甲人动作虽慢,身子却是坚如磐石,杨逸碧水剑本是九天神品,亦不能伤之分毫,身上重甲更是不时亮起诡异符文,将每一剑都反震而回。 “我三人均已步入离合之境,即便是寂灭之境的大修行者也不敢小觑,为什么接连攻击这重甲人却毫无效果?”云凡轻轻擦去嘴角流下的鲜血,喃喃说道。 便在此时,忽听杨逸一声闷哼,碧水剑剑芒扫过,被那重甲人轻轻挡下,随手重剑横斩,将他击退数步不止。杨逸只觉胸中一阵翻江倒海,继而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值此三人均已负伤在身,而那重甲人仍是兀自站立,漠然无情的脸上一阵肃杀,丝毫没有怜悯之心,而后右手一翻,重剑寒光闪过,向三人踏步走了过来。 但杨逸与云凡均非认命等死之辈,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但此刻面对这冷漠如铁的重甲人,竟然是首次萌生怯意,此刻命在旦夕,二人不由相视一笑,细想以往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不禁心中怆然,日后恐再无此机会了。而慕容雪则是双眸柔情脉脉的望着云凡,嘴角轻扬,心中竟然有些宽慰,虽说有缘无分,但今日能够共死那边也心满意足了。 殊不知,在云凡心中却从没想过死字,即便面临如此绝境,他也是泰然自若,淡然处之。望着徐徐而来,每一步都是如此坚定的重甲人,云凡缓缓闭上双眼,手中玄天尺微微颤抖陡然停止,玄青光芒暴涨,宛如潮水一般以其为中心,向周围蔓延开来。 杨逸与慕容雪大为惊异,怎么也没想到云凡如此境况之下仍能展出如此道行,而细细观测之下,一道雄浑的气息正自其体内渐渐苏醒。 而后,但见云凡缓缓站起,竟似不觉身上之伤,双目大放光华,与先前判若两人,玄天尺此刻颤抖不已,慕容雪蓦地一惊,似乎在峨眉之巅,云凡一剑将黑白郎君震伤,那时体内也曾爆发过这等气息。 但见云凡凛然而立,缓步上前,转身看了杨逸与慕容雪一眼,左手挥出,立时一道无形气墙将二人护住,而后玄天尺随主人心意,渐渐化作了一柄长约六尺,前端微微翘起,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奇异兵器,随后云凡身子微微拱起,双手紧握。 “五行奇门遁之精髓乃是五行相生相克之道,其中方士更是因天地元气而生,随八门阵法而动,简单来说,就是此人能够直接调用天地元气,若是要真正消灭此人,除非耗尽天地元气,或者将其切断。” 云凡背对着杨逸慕容雪,沉声说道,只是听他口音沉稳之中颇有几分沧桑之意。杨逸立时便已明白,此时在他眼前,不过是云凡之身,却不是他本人罢了。 “敢问前辈是何人,对云凡做了什么?”他不明其中缘由,只是担心云凡体内蚩尤之血趁其身受重伤,虚弱之机霸占了他的身体和意识。 却听此时的“云凡”冷哼一声,似乎对杨逸的质问颇为不满,当下说道:“怎么,你以为老夫喜欢管这破事吗?若不是那臭小子跟我有些交情,我岂能冒着神识受损的危险,替你们打架?真是岂有此理!” 杨逸被他一阵抢白,顿时住嘴不说,从他的话里也能听出是云凡所求之故,当下不敢多言。原来,方才杨逸被重甲人一剑逼回,重伤吐血,云凡凝神聚意,于识海之中以念力召唤玄天宗,恳请这位所谓的“大哥”能够出手相助。那玄天宗自然知道,若是云凡此番死在这里,自己也必然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虽然心中不愿,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还没有蠢到以一己之力与天地作对的地步。 然而此刻情势所逼,玄天宗不得已暂时占据云凡身体意识,与杨逸等人交谈,一面凝神戒备徐徐走来的重甲之人,一面向他们解说五行奇门遁破解之道。 “五行奇门遁乃是以三才为引,牵动天地元气,这些方士其实说是人也不是人,不过是在生前留在天地间的一丝人气罢了,而破解之道就在于这道人气。三才破,则阵破。而破解三才的关键在于五行,若不知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破阵而出。” 杨逸与慕容雪顿时一愣,只道是遇到了久不世出的高人,且不论他是如何能够控制云凡身体意识,于是躬身齐道:“愿闻其详。” 哪知,玄天宗闻言突然冷喝一声,“详个屁,惊门属金,所谓南火克西金,老子可不会施展火属道法,难道你二人会吗?” 杨逸与慕容雪顿时傻脸,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顿时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浑身冰冷如置万年冰窟之中。 “哼,”玄天宗看也未看一眼,便已猜到身后二人僵硬的表情,只是冷笑一眼,“我暂时为你们拖住这个畜生,至于能不能找到克制办法,就是你们的事了。” 说到这里,玄天宗转过头,看着绝望冰冷的杨逸、慕容雪,突然嘿嘿一笑,“不过,找不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死吗?老子死了几百年了,也这样过来了,两个小娃娃不必太伤心。对了,你们是情侣吗?是情侣就有点麻烦了,死的时候总要情啊爱啊的,哭哭啼啼,老夫最是受不了这些了。” 被这老不正经的玄天宗如此一问,杨逸与慕容雪不由怔住,望着对方哭笑不得,不过,被他如此一调侃,一时紧张黯然的气氛顿时消减了许多。 此时那重甲人已然踏了过来,玄天宗忽然叹了一声,忽地身子如电芒一闪,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原地。再看那重甲人忽地被一道凌厉之极的力道击中,胸前神秘重甲一道刺目符文亮起,继而脚下不稳,连退三步方才顿住身形。 慕容雪与杨逸不由目瞪口呆,只见那道青芒于半空之中,纵横交错,宛如一道樊笼,将那重甲人困在其中,他重剑虽然威力无穷,却决然跟不上那道青芒的速度,于是樊笼之中唯有被打的份儿。 玄天宗一出,局势立时逆转。 (如果大家觉得还算满意,还望各位书友能够不吝打赏个一块两块,谢谢了,感恩不尽!) ------------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言不合便开打 ?然而,尽管如此,那重甲人身上之铠甲仍是牢固不破,除了几道明显的剑痕之外,丝毫没有脱落的意思,不知是何种材质所铸。 忽听“轰”的一声,玄天宗身子顿在半空,玄天尺在身前重重一划,一道霸道狠厉的剑芒直接爆斩在那重甲人身上,直接将那重甲人打的横飞出去,摔在三丈之外的黄沙之上。 而后,玄天宗倏地一声现身在杨逸与慕容雪身前,面色较之前更为苍白,想来方才猛打猛攻消耗元气巨大,绝非常人所能及。而慕容雪却是看着隐隐颤抖的云凡的身体双眉微蹙,不知这番激战云凡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那玄天宗似乎看出慕容雪所忧,苍白的脸上淡然一笑,“丫头,你不用担心,这小子体内有蚩尤之血,修复的力量比畜生还要快,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倒是你们,磨蹭了这么半天,可曾想到什么办法?” 杨逸不由面露愧色,心道,若是瑾儿在此,以其上官世家的火属道法,自然不在话下,然而此刻却又去哪里寻她,听闻玄天宗前辈质问,当下摇头说道:“没有。” 玄天宗叹了一声,“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我现在处于灵魂状态,不可久露阳世之间,那重甲畜生暂时被我用玄天尺断了身体与天地之间的元气暂时动弹不得,但是也只能压制其片刻,过不多久,天地元气便会自行修复其身,那时能否躲过这一劫,却是要靠你们自己了。” 便在此时,只听慕容雪轻眨修长美丽的睫毛,婉言说道:“前辈,我二人虽不善用火性道法,但是有一个人或许会的。” “是谁?”玄天宗诧异问道,此阵之中,除了他们几个之外,难道还有第四人么? 慕容雪温柔一笑,伸手指了指玄天宗自己。玄天宗愣了一下,立时便明白她是在说自己控制的这个身体云凡。 “你是说这小子?”玄天宗笑了笑,说起来云凡给他的惊喜确实很大,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没有人指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谓千古第一人,更重要的是他与当年的自己很像,自信而不自傲,张狂而无不羁。 当慕容雪说到这里,玄天宗便也笑了起来,而后望着杨逸、慕容雪,淡淡说道:“你们牢记,五行相生相克,五行奇门遁先破了五行,八门便也不在话下。”说完,忽见他双目一合,精芒渐退,云凡体内那道直达寂灭的气息也随之消散了。 而后,云凡缓缓睁开双眼,甫一恢复神识,身体立时如散架一般,方才与那重甲人所激战承受的痛立时涌了过来。云凡不堪其中痛楚,“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杨逸与慕容雪立时上前,将他扶住,云凡面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口中却是不由大骂,“他妈的,算什么大哥,不是你的身体就这样拼命的造吗?” 好在,他身体蚩尤之血,颇具修复神力,此刻源源不断的子小腹之下,丹田之中涌出,如细流一般游遍全身,将损伤的筋脉一一修复。只是不知为何,当蚩尤之血游过右臂那道恶魔咒印之时,整个右臂如同放置熔炉之中一样滚烫,然而却分明感到力量在一点点的恢复。只是,在他恢复的同时,那被玄天宗重伤之后的重甲人也在此刻缓缓站了起来。 先前云凡意识被玄天宗占据,不知就里,杨逸当下言简意赅将玄天宗所言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云凡方才恍然大悟,然后蓦地一拍脑门,想起当日在山洞之中寻到的那本《五行谱》,说道:“我早该想到的,如果此次让剑心妹妹共同入阵,我们也不会这般狼狈了。” 然而,此时已无那么多时间自责,因为那重甲人手中重剑再次抬了起来,却不知为何,此时的他似乎速度力量比之前更加有所提升。 顾不上许多,只见云凡以拇指蘸取嘴角鲜血,口中默念法诀,忽地一声巨响,一个身穿白色长衫,俊逸之容竟似不亚于貌美少女,便是慕容雪也不禁多望了几眼,她自然知道此人便是与云凡建立血契的赤火妖狐。 但见那赤火妖狐横眉瞪了云凡一眼,脸上颇为不忿,“哼,跟你订立血契,是我这几百年来做的最傻逼的一个决定,早知如此,蠢货才会跟你建立契约。” 云凡一面傻笑,一面解开幽冥马的封印,“嘿嘿,可是你还是跟我建立契约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可不能反悔。” 望着云凡一脸无赖样,火狐真想上前抽他,然而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他竖起一个中指。忽听嘶鸣一声,千年幽冥马破封而出,仰天长啸,顿时响彻九霄。 对于同为灵兽的火狐来说,这千年幽冥马傲慢无礼,当日首次见面便看它不惯,此刻听它仰天长嘶,不由冷笑一声:“哼,老兄,打架可不是凭谁叫的响。” 幽冥马乃是地狱灵兽,只因念及故主之情不肯往生,千年来不知以地狱之火炼化了多少幽魂怨鬼,早已养成了一副骄傲自恋的脾气,哪里肯将一只修道成人的臭妖狐放在眼里,此刻听他出言不逊,顿时大发雷霆,一口怒火喷涌而出,直接向那火狐冲了过去。 然而赤火妖狐岂非等闲,摇身一变,化作兽神,巨尾狂扫,立时风沙大起,将那团汹涌的地狱之火拦了下来。一时间火沙四散,这一变故实在太过突然,两只灵兽一言不合便即大打出手,以致于云凡三人不及撑开防御护罩,滚烫的沙子便即落了下来,顿时将三人衣衫焚出无数小孔。 慕容雪乃是女儿之身,此时雪白如羊脂的肌肤若隐若现,暴露在人前,不由的羞愧难当,撅着小嘴,面色极为难看。 云凡直气的浑身颤抖,在一旁大怒道:“喂,两位大哥,大叔,大爷……眼下大敌当前,你们两个斗什么脾气啊?咱们先破了阵再打行吗?” “呼”的一声,幽冥马与火狐同时喷出一口大火,向云凡打了过去。 “我去,”云凡立时捏个法诀,将火势挡了下来,心中怒意潮涌,“你们够了,你们别忘了,如果我死了,你们也会受到牵连,毕竟现在我还是你们的主人。”此言一出,幽冥马与赤火妖狐方才罢手,各自怒吼一声,不再相互攻击。 云凡哼了一声,看着两个远比自己辈分要大的灵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趁机批评几句,却见幽冥马与火狐凌厉的赤目突然同时向自己望来,把自己吓了一跳,当下缄口不言,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当是时,那重甲人已然到了几人身前,挥动玄黑重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怒然斩下,看样子便是要将整个天空生生劈开一般。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八门轮转 ?“砰”的一声,只见那重甲人胸前竟然同时被两道极为霸道的火焰击中,身子不由后退数步。再看他身上黑色铠甲符文骤然亮起,一时却也不能将地狱之火以及妖狐真火熄灭。而那人冷漠的脸上首次露出苍白之色,随即身上符文渐渐黯淡下来,而他手中重剑也跟着光芒散去。 云凡与杨逸相视一眼,不由心中大慰,看起来玄天宗前辈所言不差,遵循五行相克之道已然起了不俗的作用,若是不断委以火攻,何愁此阵不破。 念到这里,却听云凡大喝一声,“火兄,马兄,我来助你们。” 只见玄天尺化作一道青芒,认准时机,直接插入了那重甲人左胸那道裂纹处,云凡捏个法决,一声断喝,玄天尺骤然大放光华,只听“铛”的一声,那一身漆黑盔甲竟然被玄天尺直接插入,自那重甲人左胸贯穿过去,不过奇怪的是,此人非但没有流血,便是伤口也不曾留下。 便是在诸人惊诧之余,那重甲人忽地长剑挥出,连退三步站住,将重剑插在胸前,而后双手交叉握住一个法印,仰天。 云凡等人便觉天地元气便源源不断的灌入那人体内,继而破损不堪的玄甲复又重新亮了起来。杨逸立时想起玄天宗之前所言,与此人相斗便是与天地元气相抗衡,凭他们三人之力,若要耗尽天地元气更是殊无可能,唯有一个办法便是将天地元气封在其外,不得容此重甲方士接触到天地元气,方才有胜的可能。 于是,三人之中碧水剑冲天而起,光芒暴涨,杨逸身子微动,伸手将仙剑接住,他跟随浮生苑梁老前辈修行数日,对于控制天地元气略有所得。又方才见玄天宗前辈以快剑强行封住此重甲人片刻时间,他虽不如玄天宗前辈那般威势,却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只见杨逸双手握住剑柄,将体内元气尽数催动,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碧芒,在那重甲人周身快速飞旋,同时碧水剑气势如虹,快劈九九八十一剑,只是每一剑都不曾斩在那人身上,而是将以他为中心,斩出一个形如正方体的结界,更重要的是,此结界一成,天地元气短时间内再难透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杨逸只觉身子如虚脱一般,重重自空中落下,摔在柔软的黄沙之上。云凡与其同生共死数月,二人早已心意相通,但听云凡怒喝一声,千年幽冥马、赤火妖狐同时发难,巨大凌厉的忽,蕴含着无边力量的火流弹再一次在那重甲人身上炸裂开来。 没有了天地元气的修复,这所谓的惊门方士,便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阵外,南宫燕焦虑的等待着,握住剑心的双手不知是因为紧张害怕还是天气炎热之故,竟然有细汗渗出。剑心轻轻拍了拍她柔软的小手,笑道:“放心吧,我相信大哥不会有事的,我去给你拿些水喝。” 南宫燕嫣然点头,待剑心走后,便快步走到流云道长身前,向他盈盈一拜,“伯伯!” 流云道长应了一声,淡淡笑道:“哦,贤侄女有何事?” 南宫燕支吾不语,似是有些难言之隐,片刻方道:“伯伯,我是想知道,我大哥他们……” 流云道长道:“呵呵,放心吧,事先我早已看过三人面相,虽有大惊,却无性命之忧,此番入阵也可历练一番,不会有事的。” 方才剑心如此说,倒不是南宫燕不相信她,只是与剑心姐妹相处,她势必会因照顾安慰自己故意才这般说,如今听流云道长亦是这般,当下心中宽慰。但见流云道长面色忧虑,眼睛一直望着远处,那里只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便是魔域青龙。 流云道长之所以不亲自入阵便是为了盯住此人,只因正道入阵中人当是各派好手,若是师长一辈也进入五行奇门遁,只怕出阵之时,留在外围的弟子已被魔域中人尽数杀了。虽然表面看来,魔域此番前来人数并不甚多,至于高手也只有青龙与黑白郎君三人耳,但魔域妖孽阴险狡诈不得不防,所以凡事须得谨慎为好。更何况,新盟夜魔显然与魔域已经联手,至于鬼道眼下势力虽不甚明了,但终究是敌非友,不可小视。 然而,那魔域青龙一直坐在黄沙之上闭目养神,非但不关心阵中情况,更不关心宿敌的动向,一副泰然自若样子,然而越是这样,正道中人似是越发不得安心。 殊不知,便在此时,惊门之中,云凡连同两个灵兽以火克金,已然尽数将那重甲人困于三尺之地不得出,那周身黑色盔甲此刻已然黯淡无光,破阵只在须臾之间。 然而,就在此刻,忽地狂风乱舞,天地变色。 那由杨逸以全身真力斩出的剑笼,也在此刻暗淡下去,终于在一道雷电之后,一隐再隐,三而散去。 云凡眼见那重甲人已无还手之力,却偏生如此变故,若是樊笼既去,将再也无法将此人制服,更有甚者,三人必然会丧命于此。于是,云凡怒喝一声,玄天尺轰然暴涨,向那不曾修复真身的重甲人斩了过去。 千年幽冥马与赤火妖狐也是感应云凡心意,大口一张,一道火焰直接爆射而出,将那重甲人团团围住,熊熊火焰,仿佛便要将真个魔之沙漠尽数焚为灰烬似的。 这时,忽听一声闷雷,巨大的闪电划过天际,将整个天空劈为两半,脚下黄沙颤抖,大地也随之震颤起来。 只见重甲人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手中漆黑重剑却也是在三人目视之下缓缓消失,仿佛被某种吸力吸引一般,片刻之后,那重甲方士半个身子也随之若隐若现,变得虚无缥缈起来,而后在云凡惊诧的目光下,消失不见,只有熊熊烈火,久久不散。 杨逸与云凡对视一眼,三人均是满目惊异,不知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便是将阵法破了吗? 不,很快,云凡便已打消了个念头,因为,他看到前方,复又重新出现了另外一名身穿淡蓝色衣衫的方士。 只见此人现身,竟是浑然不惧地狱之火,而是双手快速结印,蓦地一声巨响,身后干燥的黄沙陡然剧烈颤抖,随后一道巨大的水流瀑布,自地上汹涌而出,越过那方士头顶,将周围地狱真火尽数扑灭了。 水火不可相容,立时生出无边水汽,将整座阵门尽数笼罩在浓浓的白雾之中。 云凡三人无不惊诧,地狱之火并非凡火,而此人却也能以水将之覆灭,当真非同小可。 更重要的是,先前那位身穿黑色重甲的方士,眼下去了哪里? 他哪里知道,五行奇门遁无时不刻不再随时间流逝而变动,即便方才他没有出手将那黑衣人击败,一旦时辰到了,那人自然便会消失。而此刻,惊门不再是惊门,而是变作了休门,生门亦非生门,而是变成了伤门,开门已非开门,而是死门,至于杜门,则是换作了景门。 此为八门轮转,相生相克,变化无穷,生生不息。 ------------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二阶咒印 ?云凡虽然不知何以会突然重甲人消失而这样一位淡蓝色长衫的方士出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五行奇门遁并没有破掉,甚至他们所在的惊门也没有破掉。 这位淡蓝色衣衫的方士哪里会理会这三位年轻人心中所想,而是将周围火焰尽数扑灭之后,双手快速结印,那道尚未消失水瀑陡然一分为三,迎风幻化成三只水龙,向这云凡三人以磅礴之势扑了过去。 如今的三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与那重甲人交战早已耗尽了三人几乎所有的元气,此时的三人之中,慕容雪筋脉受损,元气大伤,杨逸则是刚才以碧水剑布置樊笼,一身真元只有一丝尚存,唯有云凡尚能支撑一二。 然而,面对这三道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水龙,又岂是一个只有离合之境的云凡所能抵挡?尽管他穷尽最后的力量,在三人身前结出六道玄青光罩,只是那三道水龙力道太过雄浑,一经碰触光罩便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一般将这六道防御光罩尽数摧毁。 那千年幽冥马以及火狐一见,立时飞奔而去,巨尾横扫,卷起黄沙宛如滔天浪潮,将一道水龙拦下,而幽冥马则是奋力喷出一道火柱,与其中一道水龙轰然相撞,顿时白烟四起,热浪腾腾,直如仙境一般。 不过,那第三道水龙却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下,一路咆哮向云凡冲了过去。便在这千钧一发,生死关头,云凡只觉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间不容发之际将自己拉了过去,而那一道身影却是被那水龙击中,重重飞了出去。 云凡一时呆住,甚至忘记了身后仍在与那蓝衫方士搏斗的幽冥神马与火狐,直勾勾的盯着倒在地上的杨逸,就连奔跑过去看他的伤势也忘记了。 “你我相交于患难之中,早已是生死知己,但是……杨大哥,你又何必为了我一介山野小子,这般不顾生死,你是四方城少主,身份非同小可……” 看着重伤在地,胸骨碎裂,鲜血直接从嘴里涌出的杨逸,云凡已经不知所措,甚至连现在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他哪里知道,在杨逸这样重情重义之人看来,宁可为兄弟而死,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兄弟死在自己身前,更何况,此时此刻,只怕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五行奇门遁,那么死不过是先后之差,又有什么分别? 只见杨逸倒在黄沙之上,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因为你是我兄弟,更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托付终身的人,我怎么能让你死在我前面?” “哼,”云凡闻言,突然身子颤抖一下,南宫燕娇笑动人的面庞立时出现在脑海,“杨大哥,我们谁也不会死,因为我不允许。” 话音刚落,站在云凡身旁的慕容雪突然觉察到他身体似是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垂下的右手,一直紧握这玄天尺的右手,有一道红芒覆盖其上,就像铺了一层红纱。那红芒顺着右手渐渐涌至玄天尺,片刻间已经将玄天尺化作一柄如刀似剑,青红相间的绝世神兵。更重要的是,这绝世神兵,除了无上神力,还透着一股无法言表的诡异。 而云凡,也在此刻,双目开始泛红,缓缓转身,凶煞的目光向那蓝衫方士射了过去。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慕容雪突然注意到,在他裸露在外的右肩与脖颈之间,一道黑色印记似有灵性一般正在向他脸上行进。 好在,云凡此刻手指上那枚阳戍之戒突然发出祥和中正的光泽,自左半边身子涌来,将那道黑色阴煞的咒印压制,停滞在其耳朵下方三寸之处,不再动弹。 突然,云凡蓦地仰天长啸,天地霍然变色,云气翻滚,一张可怕的恶魔之脸在天空之中一闪即过。慕容雪不由吃了一惊,面色煞白毫无血色,不知是惊诧于云凡此时的变化还是方才消耗太大所致。 慕容雪秀眉微蹙,几步来到杨逸身前,快速从腰间摸出一只瓷瓶,将其中药丸尽数灌入重伤垂死的杨逸口中。峨眉乃是千年巨派,疗伤灵药更是堪比仙丹,那丹丸入口即化,不消片刻,杨逸的面色便已有些好转,然而他胸前筋脉之伤却不是几枚丹药能够医治的了,不过好在他此时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反而是云凡,右肩的恶魔咒印在其悲愤以及仇恨的催动下,竟然进入了第二阶变化。二阶咒印无论是从力量还是元气控制之上,都要远远超过一阶变化,此时的他,甚至和空冥中境的强者不相上下。 只见云凡长啸一声,那蓝衫方士也不知为何,茫然木讷的脸上突然愣了一下,从未有过任何表情的方士在此刻顿了一下,眼中似有异芒闪过。却见他张开了口,双手法决一引,自身前水瀑之中蓦地冲出一道水柱,向他冲了过去。 那蓝衫方士信手一握,那道水柱便顺其心意,凝成了一杆七尺来长的长枪,幽光闪烁,气势逼人。下一刻,那方式陡然舞个枪花,趁势化出两道水龙,分别将火狐与幽冥马困住,而后枪走中宫,以雷霆之势直刺云凡面门。 “哼,”云凡冷笑一声,“来的好,想不到你这一直躲在后面施法的畜生竟然也能近战,来来来,与小爷大战一场!” 云凡哈哈大笑,声音中却透着一股邪煞之气,只见他双手紧握玄天尺,运起真元,施展《斩龙诀》,一路猛杀猛砍,处处毫不容情。慕容雪从未见过如此状态下的云凡,只是一双妙目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若是以往,云凡出手总是七分仁慈,三分杀念。 然而今日,面对这样不过是一口人气吸纳天地元气所化的方士,云凡便如此凶狠,倘若真的遇见深仇大恨之人,只怕同境之中甚至在空冥巅峰强者也得暂避锋芒,为之心悸。 再看云凡与那蓝衫方士,便如千年宿敌一般,每一下都带有天崩地裂之威,每一下都要将整个魔之沙漠劈开似的,每一下都如风雨大至,地动山摇。而那蓝衫方士手中水枪,虽然看似柔软,以玄天尺之威,却也斩他不断,真是奇哉怪也。 杨逸与慕容雪凝目观望,这场即便火狐与幽冥马也插不上手的生死之战真不知最后会以这种结局收场。 殊不知,在五行奇门遁阵外,流云道长蓦地长眉一跳,似是觉察到什么,起身向旋转的八门之中看去,“难道,蚩尤之血彻底苏醒了么?” 剑心与南宫燕见他如此,立时警觉起来,睁着一双明眸大眼,问道:“伯伯,怎么了,是云大哥他们么?” 流云道长随之一笑,说道:“哦,没事,放心吧!”话虽如此,他眉宇间的那朵愁云,却丝毫没有消减。在不远之处,魔域青龙也缓缓站了起来,抬首望天,随意而漠然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忧色。 ------------ 第二百三十四章 破阵 ?冷风呼啸,乱沙狂舞。 云凡与那凝水成枪的方士每一次碰撞都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阔随着二人速度越来越快,在身后留下一道道幻影,一红一蓝,甚是美丽。然而,在杨逸和慕容雪眼里,这般美不胜收的撞击却仿佛每一下都撞在他们身上似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便在这时,只见那蓝衫方士手中水枪光芒一闪,如电光般急刺而出。云凡身子一侧,同时玄天尺往上一挑,本想将那锐不可当的枪势斩断,然而,不知为何,方才坚不可摧,固若玄铁的水枪甫一和玄天尺接触便断为两截。 云凡蓦地一惊,未等他回过神来,那段水枪倏地一声,如一条银蟒自他左肩穿了过去,顿时鲜血涌出,肩上赫然出现一个手腕粗细的血洞,看起来极为骇人。而后,那方士不等云凡有所反应,便又重新凝水成枪,向云凡挺枪而来。 慕容雪惊呼一声,幽泉剑凌空而起,纵然深受重伤也要上前相助。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凡徐徐抬起了双眼,那是一双满是仇恨肃杀,充满凶煞之气的眼神,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忽听一声凄厉的长啸,云凡手中玄天尺红光暴涨,并以迅雷之势将左手传来那道阳正纯和的气息压了下去,而后见他举起了玄天尺,怒斩而下。 下一刻,一道红影从玄天尺青红相间的光芒中飞了出去,如清风,似柔云,轻飘飘没入了那蓝衫方士身上。 如此轻描淡写,与之方才雷厉风行的势道截然不同。然而,就是这看似寻常的红影,自其进入蓝衫方士体内的那一刻,那人突然停了下来,清澈深邃的眼眸中蓦地闪过一丝红芒,而后,周身漫天水势轰然消散,来的快,去的也快,刹那间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云不再翻滚,黄沙不在狂舞,一切都静了下来。 云凡就这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鲜血从肩上一滴滴落下,浸入胸前衣衫,染红了脚下细沙。 慕容雪心下怜惜,刚要上前为他包扎,却被杨逸拦了下来,“慕容师妹,等等。” 话音刚落,慕容雪便觉一股极为邪煞的妖力袭来,再看场上那名蓝衫方士,脸上阴晴不定,一阵青一阵白,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痛苦,又像是在与什么做抗争。 片刻之后,突然“嗤”的一声,仿佛是什么刺穿了衣服,欲破体而出。杨逸与慕容雪相视一眼,不知为何,两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正诧异间,忽然一道淡淡红光从那蓝衫方士胸前破了出来,随后越发多的红芒破体而出,将他整个身子都笼罩在红光之内。 只是,这红芒,看起来是如此的妖异,如此的邪煞。 “唰”的一声,尽管那蓝衫方士极力抵抗,却仍是不敌,渐渐被红芒吞噬,而后在诸人惊异的目光下,消散了。 慕容雪与杨逸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云凡分毫,却始终不得知他是如何将那蓝衫方士制服的。此刻,他们只知道云凡此时仍然站在那里,身上那渐渐散发的凶煞之气尚且没有消失。 “云凡?”杨逸试探的唤了一声,然而碧水剑却是紧紧握在手中。 慕容雪看了杨逸一眼,柔声道:“云大哥,云大哥?” 听到这两声熟悉的声音,云凡眼中的红芒渐渐消散了,随后袭来的便是身上痛不可挡的伤口,尤其是肩上那一个血洞,隐隐露着白森森的骨头,实在有些怕人。 “啊,”云凡忍不住叫了一声,单膝跪地,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慕容雪与杨逸心中一喜,感到此时云凡身上已无半分凶煞之气,于是匆忙奔了过去,私下衣袖,将他身上的伤口包扎,却是对刚才的邪煞之力只字未提。 “那个蓝衫方士呢?”显然云凡对于刚才的战斗有些模糊,甚至说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杨逸微微一愣,笑道:“我们胜了,是你将他打败了。” 云凡苦笑一声,看着杨逸的脸庞,蓦地倒在地上,身子似是已经透支。 而在此刻,五行奇门遁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天地元气也开始再次波动起来。杨逸三人对望一眼,不由凄然一笑,“看来,今日势必我们要葬身于此了。” 然而,一刻,两刻,三刻过去了,五行奇门遁却并没有如他们想象那般再次出现能人异士,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同寻常的阵法秘术,只有隐隐传来的波动和什么东西开启时的沉闷之声。 云凡三人相依而立,目光炯炯望着周围,片刻之后,这种奇异的元气波动突然停息了下来,再看周围,光芒消散,似有凉风拂过,模糊之中,渐渐浮现几道人影。 昙日宗赵天宇,天相宗惠仁、惠岸,六合门林泉等人……新盟夜魔、血狼、黑白郎君,鬼道大天君魑以及鬼娘子一一出现在云凡身前,还有阵外流云道长、飞鸿上人、以及远处负手而立的魔域青龙。 诸人的出现,不由给云凡一个错觉,难道这便是五行奇门遁中幻化另一种阵法么? 只是看着阵中的众人面色惨然,身上或多或少均已负伤,那万花派、铁剑门一行人更是死伤甚多,除了春三十娘以及铁飞鹏二人重伤之外,其余门下弟子尽皆死于阵法之下,可想而知,八门之中,诸人所遇之事实何等的凶险。 以致于五行奇门遁阵法既破,众人竟然仍是满脸戒备,不敢动弹,只因他们不知眼前之景是真是假,是实境还是幻境? 然而,就在此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隔着三丈之外,柔声呼唤,眼中泪水连连,尤为激动,“哥哥,云大哥,你们怎么样?” 听到这一动人心魄的声音呼唤,云凡蓦地身子一震,如惊雷在耳边炸响,“是真的,是燕儿,五行奇门遁,我们破了。” “哈哈……” 不知是谁,率先笑了起来,而后众人纷纷顺势而坐,或长叹,或高声呼啸,如此九死一生在阵中走了一遭,便似在鬼门关逛了一圈似的,此刻由生转死,由死转生,除了他们自己,恐怕再难有其他人能够体味其中的辛酸、惊惶、痛楚与感激。 只不过,这五行奇门遁破的实在有些稀里糊涂,便是流云道长也是微感奇怪,五行奇门遁破解之法,若非将八门毁去,亦或是切断五行相生相克的元气转换,绝难将其破掉。尽管他相信这些年轻人个个乃是门中翘楚,无论道行资质均非等闲之辈,更何况诸位师长既然同意他们入阵,必然也传了护身法宝,断然不会丧命于此,假以时日也必能将五行奇门遁破去。然而他却没有料到会进行的如此之快,五行奇门遁非寻常阵法所能比,又怎会轻易被那道溢出的蚩尤之血的凶煞之气所压制?真是奇也怪哉。 流云道长一面心中如是想,一面轻捋胡须,颔首微笑,对于云凡等人出阵甚为满意欣慰。便是那魔域青龙也是长叹一声,五行奇门遁诡异莫测,此番破去虽然有些古怪,但终究是解除了加在那不可知的天地异宝上的又一重禁制,到底也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就在此刻,人群之中,忽然有人注意到,“五行奇门遁既然被破,那么那枚珍宝却是去了哪里,为何没有现身?” 那各自回归本门的众人闻言蓦地停下脚步,忍不住向刚才五行奇门遁阵法所布的方位望去,只见那里唯有黄沙漫漫,冷风瑟瑟,却哪里有什么天地珍宝的半点异象? 一时间,魔之沙漠突然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另有其事 ? 手机阅读 此时夕阳斜照,余辉洒在黄沙之上,似是铺就了一层金纱。品书网 众人面无表情,拖着长长的影子回到本门所处之地,只因各方势力之故,魔域、鬼道正道相互提防,成掎角之势,在魔之沙漠安顿下来,看样子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过说来也是,各派千里迢迢来到此地,便是为了得到亦或是一睹数月来传的沸沸扬扬的绝世珍宝,却不料五行奇门遁应天时开启,稀里糊涂被云凡破去之后,那所谓的异宝却始终不见踪影,更不见有何异兆出现,不免心下悻悻。 至于昙日宗、玄门、六合门之正道大派,则是居南望北而安,夜间更是着得力弟子守夜,以备不测。只是不知为何,正道各派之间相距不远却也不近,若是有哪家夜间受袭,自然可以片刻即到,然而说到联盟交好那就有些远了,私下里各派之间似乎相处的并非那般融洽。 落日沉下,夜幕四合,魔之沙漠渐渐安静下来,无边黑暗自远处滚来,渐渐淹没了一切。 也许是门户之故,也许是天相宗素来与世无争,并无争强斗狠抢夺法宝之故,惠仁、惠岸师兄弟相对于正道其他门派,却是相去甚远,只在正道之末闭目静坐。身前燃起篝火,虽不甚猛烈,却也能映出此二人面色淡然祥和,一派慈悲之心,尤其是那法号惠仁的弟子,眼中金光闪烁,道行不可谓不高。 只因与二牛(惠岸)乃是旧识,云凡对于天相宗便多了几分好感,当日六合门大战,他便与这惠仁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在众人眼中是敌非友,便没有留心,只是知道当日此人以大慈悲心肠,便是对那魔域弟子也不肯痛下杀手,此刻近观此人,但见他一身月白僧衣,在飘渺恍惚的火光中,越发衬的目光明亮,慈眉善目,宛若金身佛陀。 云凡不由一怔,立时心中生出一丝敬畏之心,先前与二牛谈笑之声瞬间消散,只觉得眼前这位大师虽然瘦弱,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令人心存轻视。 “大师,我们可是认识?”云凡微微欠身,恭敬的说道。 此一言一出,不见那惠仁大师如何,却是将一旁的二牛惊了一下,“怎么,原来师兄早就和云兄弟是朋友了,却为何一直装作陌生人?” 云凡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二牛为人憨厚,虽然与佛门颇有缘法,然而对于世间之事却是想的太过简单,否则也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却听那惠仁缓缓睁开双眼,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师弟,你既为佛门弟子,皈依三宝,便不在是俗世之人,这兄弟二字须得改一改才是。” 二牛蓦地一愣,只因自己与云凡虽相交时日不多,却能贵以交心,此番相见,便浑然忘记自己皈依佛门,确实不便再以俗世称谓相称,当下双手合十,对着这位素来敬仰的师兄,起身施了一礼,道:“是,师兄,惠岸受教了。” 惠仁淡淡一笑,“师弟,你又错了,我佛门弟子,一心向佛,俗世礼法亦是为空,这般行礼岂非仍未脱去世俗的枷锁。” 云凡看在眼里,不由心中苦笑,这位惠仁大师与佛门一法修为甚高,然而不免有些迂腐,既然视世俗礼法为空,又何必在意二牛躬身施礼。不过他到底是外人,不便开口,只是微微笑道:“大师好像仍没有回答惠岸师兄的第一个问题。” 那惠仁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与云施主并非相识,只是当日六合门掌教安师伯寿诞之时,曾与施主有过一面之缘。” 二牛重新在篝火旁坐了下来,听了师兄所言当下豁然。而云凡却是面含微笑,淡淡道:“不错,便是如此。不过当时大师慈悲心肠,对于魔域妖人亦是不忍杀伤,在下好生敬仰。” 惠仁摇头说道:“世间之人同为父母生养,只因一念之差误入歧途,为心魔所困,以致罪业深重,若是有改过自新之机,又何必徒增杀孽。” 云凡闻言不以为然,“但是大师可知道,有些人心性嗜血好杀,若是不杀他,便会有更多的生命丧于其手,这般买椟还珠,大师以为值得么?” “佛祖以苍生为念,自然不会丢弃任何一人,魔域妖人也好,正道苍生也罢,生死轮回,一切自有定数。” 云凡心下冷哼一声,对于不懂变通的迂腐和尚的好感顿时大打折扣,坐在一旁,不再言语。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大师好像不似其他人,对这不可知的法宝似乎不感兴趣!” 惠仁颂了一声佛号,抬起慈悲双目,说道:“佛门之人本就无心理会世间争斗杀伐之事,而所谓的法宝亦不过身外之物,又何必在意,若是能以苍生为念,造福天下自然是好,倘若不能,取之又有何意。” 这时,忽听二牛看了云凡一眼,又道:“师兄说的是,何况我师兄弟来此并非为了夺宝,而是奉师命前来,便是要寻找离寺多年的二师兄惠能。” “惠能?” 二牛道:“不错,二师兄惠能于佛法资质上不亚于惠仁师兄,只可惜数年之前看不破心中业障,愤然离寺,师傅担心他为心魔所驱,走上歧路,又听不久前在魔之沙漠现身,于是命我师兄弟二人前来,一来让我下山历练,二来便是希望能够找到惠能师兄,盼他能够回寺修行。” “原来如此。”云凡微微点头,“那么你们可曾遇到惠能大师了吗?” 惠仁轻叹一声,面露豫色,随后摇了摇头。 云凡道:“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既然是天相宗的高徒,想来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事,至于你们何时相见,正如大师所说,一切自有定数,随缘吧!” “多谢施主。” 云凡起身向远处玄门看了一眼,笑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告辞了。”二牛与师兄起身相送,云凡相却留步,便踏步向玄门所居之处走去。 而在一处风帐之中,赵天宇站在飞鸿上人身前,躬身道:“师叔,今日五行奇门遁既然已破,却为何没有那绝世珍宝的异象?” 飞鸿上人双眉紧锁,亦是在思索今日之事,片刻之后,还是微微摇了摇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阵法既破,即便异宝不能现世,也必然会有些征兆可寻,似这般稀里糊涂,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会不会,本身就没有这所谓的异宝,几个月以来,都是我们根据那道光芒而进行的的猜测?” 飞鸿上人微一沉吟,而后摇头说道:“不会,异宝应天时而生,应天时而现,绝不会无端生此异象,所谓异宝是必然存在,不妨等等看吧!” “若是我没有猜错,异宝降世,便是在这两天之内。”飞鸿上人负手而立,目光却是穿过风帐望向了沙漠深处。 那里,夜深露重,冷风呼啸,似有细沙飞起,复又在远处重新落下。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征兆 ?魔之沙漠的朝阳总是来的比较早,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所有人都已经从帐中起身走了出来,看起来均是一夜未眠。 早晨的风是凉的,然而每个人的内心却是如此炽热,满怀期待。 云凡随流云道长走了出来,站在外缘向着五行奇门遁阵法中心望去,想起昨日在阵中九死一生,而后稀里糊涂的将阵法破去,杨逸于此含糊搪塞,他便心中猜到,定然是蚩尤之血发作,但当时三人命悬一线,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不过话说回来,蚩尤之血在诸多修行者眼中被视为凶煞邪恶之力,然而这股力量不知救了自己多少次,解了自己多少困。 流云道长却是目光炯炯,所及之处,并非五行奇门遁所布之所,而是与其相持而立的魔域。青龙道法超凡,怕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今日异宝现世,魔域绝不会拱手相让,势必会有一场恶战。 至于鬼道,先前一直隐匿世间数百年不见有所动作,直到幽冥鬼帝消失千年之后复出,鬼道方才有所动作,想来也是对那降世异宝志在必得。哎,今日三方势力齐至,正道联盟看似占了优势,殊不知各派之间早已勾心斗角,暗中不合,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恐怕…… 云凡见那流云道长面色忧郁,双眉稍蹙,当下问道:“前辈?” 流云道长蓦地一怔,回过神来,笑道:“哦,什么事?” 云凡微微躬身,“前辈可还是在想昨日五行奇门遁破阵之事?” 流云道长淡淡一笑,“不,虽然五行奇门遁乃是天地一奇阵,变化无穷,却也并没有发挥其真正威力,以你们这些年轻人破阵也是在意料之中,只不过令我惊讶的是,竟然短短半日不到便能破阵而出,当真是让我有些吃惊,呵呵!” 云凡挠了挠脑袋,笑而未答,准确的来说他并不知道破阵的直接原因便是在于他以蚩尤之血发动,将蓝衫方士化去,破了八门之中的休门,以致八门转化不及,给了八门其他人可乘之机,以此而降五行奇门遁破去。 殊不知,之所以能够破阵而出,乃是因为蚩尤之血的煞气借方士之躯,透入阵眼,迫使五行奇门遁自行关闭阵法,而有此一变,实在是因为此阵所护佑的那方异宝与之蚩尤之血有着极大的渊源。 “前辈,那你可知道这异宝何时能现世?” 流云道长微微摇头,“此宝非比寻常,我等凡人如何能够得知。何苦比起异宝现世,还有令外一件事令我担忧。” 云凡聪慧过人,微一沉吟,便隐隐猜到所为何事,只是尚未等他答话,忽然见两名玄门弟子匆匆自后方而来,踏沙不留痕,行速如飞,片刻间已到流云道长身后,而且脸不红,气不喘,当是身负上乘道法。 但见二人在流云道长身后躬身行礼,齐声道:“师傅。” 流云道长点了点头,低声道:“如何?” 其中一人道:“回师傅,我和师弟在方圆三百里探查一夜,并没有发现任何魔域妖人的踪迹。” 流云道长微微一愣,转身问道:“你们可查清楚了?确定没有发现其他魔域妖人?” “是,查清楚了。” 流云道长应了一声,“嗯,下去休息去吧。” “是,师傅。”二人应声而退。 云凡在一旁看到此景,越发对流云道长心存敬畏,原来他早已怀疑魔域妖人会有何阴谋,企图对正道不利,率先派遣两名弟子对方圆三百里的魔之沙漠仔细探查。若是魔域有何行动,必然会留下些痕迹,毕竟凭眼前这些人,想要诛灭己方各派,是断然不可能的。 然而,既然没有发现有何异样,流云道长却仍不能完全掉以轻心,青龙天纵奇才,看似随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实则心思缜密,不似黑白郎君之流有勇无谋,万万不可小觑。 “前辈是担心魔域会有何动作?” 流云道长微叹一声,“魔域妖人阴险狡诈,不可不防,更何况还有鬼道一脉在此虎视眈眈,凡事还是谨慎为好。” 云凡深以为然,点头说道:“不错,那青龙表现的越发随意淡定,就越不能大意。” 便在这时,杨逸等人也自风帐中走了出来,只是面色仍是比较憔悴苍白,想必昨日于五行奇门遁之中和那重甲人一战消耗太大,以致于伤了中气。此刻见他出来,云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杨逸笑着点点头,而后向流云道长恭敬施了一礼,“有了玄门的治伤良药,身子已然大好,你不必担心。” “方才你与前辈所说,我亦是心中惴惴,不过五行奇门遁中,他们也付出了一些代价,若是单凭这些人,要想与我们不利,还是要掂量掂量。” 流云道长淡淡一笑,看着杨逸说道:“若是旁人我自然不会担心,但是贤侄你可知代魔域入阵的乃是新盟夜魔?” “那又如何?” 他身为四方城少主,道法乃是四位城主所亲授,多少有些傲气,先前中州正道会武,只是见血狼与张一宏斗法被其重伤,虽然兽身凶猛无匹,却也不过如此,而夜魔始终没有出手。杨逸年少气盛,对此人知之甚少,言语之中颇为不服。 流云道长见他剑眉星目,气宇颇有乃父之风,不由念起当年往事,忍不住心中叹了一声,而后望着杨逸英俊坚毅的脸庞,忽然问道:“贤侄,我与你父相交百余年,你父亲的修为老道甚为佩服,你老实告诉我,我与你父亲相较,谁更胜一筹?” 杨逸闻言不由一怔,面有难色,“这……” 流云道长淡淡一笑,“你直说无妨。” 杨逸向云凡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流云道长一揖到底,“不瞒前辈,几年前,家父便已进入大成,如今已是大成中境修为。” “哈哈……”流云道长突然大笑几声,朗声道:“他东方莫白早在百年前便远胜老道,如今有如此修行,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却见流云道长话锋一转,望着云凡与杨逸说道:“那新盟夜魔与青龙都已经进入了大成之境,你们信吗?” “什么?”云凡二人同时一惊,但凡进入修真一途的人都知道,哪怕是一境之差便有天壤之别,尤其修为越高,越为明显,真个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所以,千万不要小瞧了他们,倘若青龙与夜魔同时出手,单凭老道和飞鸿上人、吴长老是拦不住他们的,更何况还有鬼道中人,这些人对正道恨之入骨,若是正魔开战,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那依前辈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流云道长轻叹一声,笑道:“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轻易动手,一切随机而定吧。” 而此时,云凡忽觉脚下黄沙震动,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冲出似的,但听一声巨响,在那五行奇门遁阵法中心,那团下陷的黄沙之中,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冲天而起,光芒灿烂,极为刺眼。 大地震颤,光泽冲天,诸人立时惊起,脸上浮现惊喜激动之色,更有人颤微微说道:“出世了,出世了!” ------------ 第二百三十七章 那一剑的风情 ?光芒越来越盛,以致于刺破整个清晨的朦胧,映成了光明酷热的午后。 “哈,天降异宝,哈哈,天降异宝。” 忽然,人群之中有人呼唤,那声音是如此的痴狂,如此的兴奋,接着,十几道人影化作十余道电芒,向那光柱射了过去。 “慢着。” “休想独吞。” 面对无上神威,绝世奇珍,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亟不可待的欲占为己有。异宝之前,那些丑陋的人心终于暴露出来,在这些人中,有正道、有魔道、有鬼道,他们趋之若鹜,全然不似往日一派沉默寡言,老实憨厚之态,此刻,他们不再有道行的高低之分,不再有门户的正邪之别,而是统一称之为贪婪。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抑制不住狂热的心,流云道长及昙日宗、六合门等诸位师长却并无阻止的意思,而是目光紧紧盯着魔域青龙及夜魔二人。如今诸派除了几名最为得意的弟子,其余全部为欲望所趋,向那圣光冲了过去。 便在这时,随着圣光渐盛,无数天地元气奉召而来,在先前方圆三丈之内的五行奇门遁处形成一道只能感知,却无法触碰的无形之墙。 然而众人如今早已被欲望和贪婪的心魔所占据,哪里还管什么阻隔,一味施展道法,想要将身前那道无形之墙生生劈开以得到绝世奇宝。殊不知,这阻断之墙乃是以天地元气所化,又岂是区区几剑便能斩开? 不料,正在此时,那道圣洁刺目的光芒忽然在此刻化作杀戮之剑,分出无数道分流,如一根根倒刺,悬在周围,肃杀之意大盛。 流云道长不由一惊,高声大喝:“快退开。” 只是,眼下众人早已迷失本心,眼中、心中尽是那不可知的异宝,哪里还听到流云道长的呼叫,一切都为时晚矣。 下一刻,那满是杀戮之息的小光剑,便从光柱之中分离出来,以迅雷之势,从停在半空犹自握着仙剑法宝奋力怒砍的人身体上穿了过去。 顿时,血光四溅,惨呼不绝,不忍直视。 云凡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内心震撼,心中一横,玄天尺倏地飞出,随着云凡身子向那巨大圣光飞了过去。 南宫燕亲眼见到那些人横死当场,一张小脸早已吓的惨白,此刻忽见云凡飞出,不由得失声惊叫,“云大哥。”说着,便要追了过去,却被剑心一把拉住。 不过云凡倒不是图那宝贝,而是看到这些人因抑制不住欲望而命丧黄泉,动了恻隐之心,于是飞出企图以玄天尺之力,将那白色光剑拦下。只见他面色漠然,玄天尺连挥数下,立时一道玄青光罩出现,将那无数光剑挡了下来,只是那些人如此近距离与圣光接触,身子被穿的千疮百孔,如此一滞,立时从半空落了下来,连喷数口鲜血,就此一命呜呼。 云凡无力的看着这些所谓的生命消失,身后的光芒依然圣洁,心中却是无端生出一股怒火,玄天尺感应主人心意,蓦地光芒大盛,虽不似白光那般光明,气势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变故非同小可,流云道长、六合门吴长老霍然变色,即便魔域青龙、鬼道大天君魑也是有些诧异的望着云凡。杨逸深知云凡心性善良,方才眼见诸人惨死,激愤之余心魔便趁机占了上风,杀戮之心陡盛。天相宗惠仁更是双手合十,不忍再看,惠岸(二牛)则是双拳紧握,莫不是师兄出言阻止,便要冲了上去。 “云凡,不要冲动。” 流云道长当即捏个法诀,口出玄门真法,以纯正阳和之音灌入云凡耳中,那云凡脑中忽地一阵澄明,瞬间清醒,眼中的戾气渐渐消失了。云凡环顾四周,知道事已至此,无力挽回,暗叫一声:“惭愧!”,便要顺势飞回。 哪知,就在此刻,一道光芒射出,将他拦了下来,而后又有三道光芒分射而出,在他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形成四道透明光墙,将他困在其中。 流云道长面色一沉,冷哼一声,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原地。不过,虽是一刹那,他却没有到达云凡身旁,而是有人突然出手,将他拦了下来。 “你不能出手。”魔域青龙负手立在流云道长身前,淡淡说道,儒雅如书生般的脸上仍是那般随意漠然。 流云道长沉声道:“我只想救人,请阁下不要阻拦。” “不行。” 流云道长脸上怒意一闪即过,瞥眼间只见困住云凡的光芒越来越盛,元气波动更是沛然有余,若是再不阻止,只怕会更加棘手,当下冷哼一声,“难道魔域真的要在此开战么?” “哈哈……”青龙闻言,突然笑了起来,衣袂随风鼓舞,面色不怒自威,宛若天人。 “是又怎样?”青龙话音刚落,突然一改先前儒雅之色,随意的脸上陡然变的冷峻,眉宇间大有睥睨天下之势,“百年前魔域一败涂地,如今韬光养晦多年,便是等的这一天。” “哼,”但听一声低喝,吴辰长老早已将寒冰仙剑祭出,“妖孽,当年没有将你们斩尽杀绝,如今终致尔等死灰复燃,真是可恨。” 那青龙闻言冷笑一声,“三长老真是大言不惭,虽然魔域败于正道,但你们伤亡惨重,中坚力量已然名存实亡,只有几个老不死的苦苦支撑,说什么要斩尽杀绝,我且来问你,当年你胸前那一剑,可是知道被谁所伤?” 吴辰长老脸上陡然一青,顾不得身后有女流,突然将胸前衣衫扒开,只见一道两指宽的疤痕自右腋斜下,直到左肋方才停止,便是今日看来也是触目惊心,令人心悸,可想当年受伤之重。 殊不知,这一剑乃是吴辰生平之辱,更是修行之路上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当年正魔大战,吴辰虽不过三十余岁,道行却已然不俗,大战之中更是凭着一柄寒冰仙剑,斩杀妖魔无数,好不威风。 当时,六合门创派已久,恩师执掌门户数百年,有意在弟子中选取接班人,而这一次正魔大战正是一次历练,而且尤其以他和三位长老以及如今掌门安再兴表现尤为出色,下一任掌门无疑便是在他们四人之中选取。 然而,正当吴辰意气风发,遥想掌门之位时,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面巾之人将他所有的希望尽数打碎了。那时,吴辰与黑衣人大战,以他的身手本不至于受此重伤,只是他骨子里有些骄傲,仗着寒冰神剑大意轻敌,哪里料到,不消十会合,便被那人以一柄普通玄铁剑重伤。 那一剑,吴辰不得已怀着不甘与绝望提前离开战场;那一剑,不但将他掌门的梦想斩碎,还斩断了他胸前筋脉,以致于多年来修为停滞不前,三大长老居于末尾;更可恨的是,那一剑,他连那黑衣人的是谁都不知晓。 随着岁月流逝,吴辰心性早已变得沉稳,不在拘泥于这些名利,然而,每当夜深霜重,风雨交加之夜,胸前那道伤疤总不经意有一丝疼痛,提醒着他这一剑之辱。 如今,仇人相见,吴辰有些苍老的脸上青红隐现,又羞又怒,指着青龙,恨声道:“好,好,好,我等了一百年,终于让我等到了,好啊!” ------------ 第二百三十八章 阴雷 ?面对吴辰如此恨意,青龙丝仍是泰然自若,好不动容,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骄傲与轻视,“哼,一百年前你打不过我,今日你仍然不是我的对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吴辰紧紧握着寒冰仙剑,甚至整个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青龙所言不错,当年便险些丧命于他的剑下,昨日那擎天一剑更是轻描淡写为他所破,可谓今生断无报仇雪耻之机。然而,那又怎样,他如今本是六合门三大长老之一,地位何其尊崇,自己大仇固然重要,但本派的尊严更是重中之重,他不能为了一己之仇而弃六合门数百年的颜面于不顾。 只见吴辰轻叹一声,转身望了几眼身后只有林泉、岳阳等寥寥数人的弟子,忽而苦笑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看尽世间疾苦,堪破了所谓名利荣辱不过是虚幻而已,相比祖宗基业,我这一点耻辱实在算不了什么。吴辰技不如人,又何必自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道行不如你,但你也未必便是世间第一人。” 青龙蓦地一怔,想不到方才还如此激动,欲报仇雪恨的吴辰竟然片刻有如此顿悟,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见那吴辰陡然握紧寒冰仙剑,周围顿时寒风四起,骄阳依旧高悬,不过万里晴空却突然飘起了雪花,一朵朵如温柔的柳絮,缓缓落下。 吴辰长老嘴角轻扬,有些苍老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而后抬起了右脚,凌空迈了出去。令人惊异的是,当他每一步迈出,便有几片雪花在他脚下轻轻凝结,构成一道道如台阶一般的冰层,悬在空中,晶莹透亮,妙不可言。 吴辰长老就这般昂首行走在空中,一直到流云道长身旁三尺方才止步,而后看着面色冷峻的青龙,继续说道:“今日之事,吴辰不为己私,也不为天下苍生,只是发自内心想要尽一绵薄之力,哪怕死在阁下之手,也断然不会将这天地异宝落入魔域手中。六合门创派数百年,虽然没有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但也绝非贪生怕死的泛泛之辈。” “师叔所言极是,”那林泉闻言顿时也激起了内心那份正义之气,不知何时已御起天玑剑来到吴辰身侧,“今日但叫有一人在,六合门绝对没有人会活着走出魔之沙漠。” “好!” 众位正道弟子闻言,纷纷为他这几句慷慨激昂的话语所感染,连声叫好,即便春三十娘和铁飞鹏这样的小门派也是相互望了一眼,同时向前踏了一步,二人相去青龙甚远,却是将他身后的路封死了。 便是这时,昙日宗飞鸿上人微微点头,右手捏个法决,忽而一道清风拂过,托着他的身子缓缓而起,立于半空,与流云道长、吴辰长老各据三个方向,恰恰将青龙围在垓心。 “吴长老所言甚是,六合门乃是正道中流砥柱,不可或缺,昙日宗不才,却也不是可有可无,老道飞鸿上人,烦请青龙先生指教。先生道法超凡入圣,自然不会将我等放在眼里,如今咱们以三敌一,胜之不武,只好容老夫先来领教下青龙先生的手段吧。”说着,飞鸿上人分别向流云道长和吴长老看了一眼,伸出右手,并起食中两指,天地元气顿时凝聚而来,在其身前隐约现出一道符咒。 那流云道长自然知道飞鸿上人这一目视之含义,便是以他自己来拖住青龙,而吴辰长老则是要看住处在下手看似没有出手意思的夜魔,此人与魔域关系非比寻常,不可不防。照理说来,以吴辰长老前日为青龙所伤,尚未尽数痊愈,是断然不可能挡得住夜魔,而飞鸿上人智慧过人,识人之能更是非同小可,他早已看出了夜魔不会出手相助,那人要的不过是圣光之中的异宝。 至于流云道长,则是要趁机将困于圣光结界之中的云凡救出,此人体内有蚩尤之血,便如身怀之宝,断断不能落入魔域之手,这是他们昨夜以传音入密之术订下的计策。之所以让飞鸿上人拦下青龙,只因为此人身份与寻常修行者不同,他修的乃是符道,虽然道行不如青龙,但是以符阵将其困住片刻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对于如此局面,青龙始终面色不改,看不出有任何惧意,而是冷笑几声,看着飞鸿上人说道:“呵呵,你修的乃是符阵之术,可是想通过阵法将我暂时困住,以便他们好趁机夺下异宝,亦或是救下这小子,是么?” 飞鸿上人心中一惊,想不到青龙如此轻易便已猜到己方的盘算计划,然而他毕竟是天下一流人物,饶是如此仍是面含微笑,食中二指在袖中徐徐划圆,“阁下一语道破,老道实在佩服的紧,今日能与魔域十二堂青龙一战也是老道生平一大幸事。” 哪知,那青龙笑着摇摇头,“单论道行,你在昙日宗算不上顶尖人物,然而论智慧心机,你当是第一人。若是我没有猜错,此时你于袖中暗中施展符术,或许早已牵动天地元气,在我周围布下阵法,若是我有何动作,立时便触动此阵,困于其中,可对?” 飞鸿上人又是一惊,深邃的眼眸陡然闪过一丝惧意,是了,此人已是大成之境的大修行者,对于天地元气的感知远胜于我,我袖中暗中布阵,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真是惭愧。尽管心中如是想,但飞鸿上人脸上仍是面不改色,强笑道:“青龙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符阵师,如何担得起这般评价。” 魔域青龙听了脸上已然有些不耐烦,转眼看到云凡困在圣光结界之中,撑开玄青色光罩护住全身,那圣光不时射出一道光芒打在光罩之上,虽然不能破罩而入,却每一次击打,云凡面色都要苍白一分,不知在此光芒之下,他能够撑多久。 在场修真之人,每一个都目不斜视的看着半空之中对峙的四人,生怕一眨眼错过了什么,以至于终身抱憾。唯有南宫燕与剑心对于什么魔域青龙、新盟夜魔和鬼道大天君魑这些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全然没有放在眼里,她们的眼睛甚至说心完全放在了云凡身上,那些光芒每一下都仿佛打在她们身上似的,俏脸之上满是担忧。 对于她们来说,云凡便是整个世界。 而在此时,青龙似乎有些不耐烦,目光依次从飞鸿上人,流云道长,吴辰脸上扫过,漠然说道:“你们只道是我魔域为的便是这枚不可知的奇宝,那是大错特错了。” “我们此次前来,不为其他,便是要你们这些以正道自居,以天下苍生为念的虚伪小人葬身于此。” “哼,”铁飞鹏冷笑一声,“咱们正道余下数十人,其中个个乃是门中精英,道行最差也是离合之境,你魔域现下所剩不过四人,即便什么新盟也加入进来,你两个大成中境的修行者难不成还能将我们全部杀了?” 那青龙听了,倒是没有反驳,只是看了一眼青龙堂的一名属下,那人会意,向着半空中的青龙躬身一揖,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宽一尺,长两尺的淡黄色,上面刻印着大量咒文的符纸,其后口中默念,忽地一声断喝,“起。” 忽然,数十道藏青色光球从那符纸中飞出,以离弦之箭一般迅速钻入黄沙之中,以众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见此情景,流云道长不由面色陡变,失声惊道:“阴雷?” ------------ 第二百三十九章 伤我兄弟者必杀之 ?修改中 ------------ 第二百四十章 开战 ?所有人被这眼前之景惊呆了,而后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杀得好!” 正道之中立时沸腾起来,均感林泉这一举动实在大快人心,无疑为一直处于下风的正道弟子树了几分信心。 “很好,很好。”立于半空的青龙看着这个表情冷漠,出手干净利落,狠辣无情的年轻人,也是忍不住称赞,“你真的很不错。” 只是,青龙这一句“不错”话音刚落,林泉忽然面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虽然他已是离合巅峰之境甚至一只脚已经踏入空冥的修为,但对于青龙来说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林泉便已筋脉震荡,受了隐伤。 与此同时,黑白郎君同时奸佞一笑,两根哭丧棒齐齐飞出,向林泉背后打来。虽说林泉已然是离合巅峰之境,但终究还是与黑白郎君有着一段差距,更何况他二人同时出手,便是寂灭境的大修行者也不敢小视。 这两根哭丧棒来势凶猛,迅如雷电,宛如两条黑蟒在空中留下两道黑气便已来到林泉身后。方才他被青龙一语震伤,气息稍有不畅,不能立时生出护体防御,但天玑剑终究是九天神兵,感到一阵危险气息之后,立时自行从主人手中飞出,欲将哭丧棒挡下。 然而,这两根哭丧棒看似黑黝黝难看之极,也不知是何种材料所炼,黑白郎君当年从大天君魑手中得来生平不知吸纳了多少冤魂怨鬼,威力堪比神兵,更何况天玑剑没有主人真元催动,只是凭一身灵性,又如何能够抵挡的住。 只听“砰”的一声,天玑剑一声低鸣,被哭丧棒撞了开去,林泉心神震荡,复又吐出一口鲜血。尽管天玑神剑与哭丧棒相抗,卸去了大半力道,却终究没有将其拦下,若是打在毫无防御的林泉身上,即便不死也势必对他日后修行造成极大的威胁。 便是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见漫天冰晶为元气牵引,骤然在林泉身前凝聚,形成一块一人之高的冰镜。那冰镜一经形成,两根哭丧棒便已打在其上,将原本光洁透明的冰镜打的粉碎,只是这细小冰晶却并不四散,仍是牢牢抓在一起,将这两根哭丧棒的攻势挡了下来。 “啪,啪”两声清响,却见青龙抚掌称赞,笑着道:“久闻吴长老冰系真法超然入圣,隔着三丈之远竟也能运天地元气凝成冰盾,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哼,”吴辰冷哼一声,“你我之间又何必说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青龙淡然一笑,仰面看了看仍在徐徐坠落的雪花冰晶,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只是未等他有何动作,飞鸿上人却是早已感受到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而后大喝一声,双手于袖中急速结印,“明神困龙阵,起。” 话音刚落,忽然一道白色圆形光盾自顶而落,将青龙困在其中,只是那青龙仍是负手而立,漠然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反而是随意的向周围仔细看了一眼这所谓的“明神困龙阵”,说道:“你为此阵起名‘明神困龙阵’,与我名讳相克,但不知你一出手便是生平最为得意的道法,能够困得住我这条青龙几时?” 在与青龙对决的过程中,飞鸿上人早已变得不那么吃惊,这的确是他至今以来最为得意的阵法,“明神困龙阵”便是以太极阴阳为基,衍生四象八卦,循环往复,相生相克,更为重要的是,此阵能够切断阵中与天地元气的联系,即便是真龙也出不得。 然而,青龙毕竟不是真龙,他是人,是道法已臻大成,天纵奇才之人。 所以,飞鸿上人并不指望自己精研数十年的阵法能够永远将他困住,但只要困的住一时,正道便多了几分胜算。只见此阵一经成形,飞鸿上人转身望向玄门流云道长,急喝道:“还不动手。” 流云道长一声清啸,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墨绿仙剑,身子微动,便向黑白郎君刺了过去。那黑白郎君自知绝非流云道长之敌手,但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只见二人刹那间在身前布了六道黑色气墙,希望能够以此将流云道长的雷霆般的攻势拦下。 哪知,流云道长这一剑乃是虚幻,只见他凌空一顿,竟然飞身向那圣光所在的方向飞去,自始至终,他都是要先将云凡从圣光结界之中救出。 不过,流云道长甫一动身,便不得不再次停下,因为前方有人执剑而立,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耳边却已有些泛白,剑眉朗目,正是新盟夜魔。 流云道长与中州雷云宗掌门张一宏乃是至交,早年也曾见过这位天纵英才的年轻人,自然对他这位为情所困,早年误入歧途的小师弟了解颇多,更为重要的是,他自知绝非夜魔的对手。也许是因为与张一宏的关系之故,也许是因为觉得夜魔不过是为情入魔的可怜人,流云道长并没有直接拔剑相向。 “你终于还是没有听你师兄的话,选择了助纣为虐?”流云道长看着这位小着自己数十岁的男子,言语之中颇为惋惜,倘若此人尚在正道,今日魔域青龙又怎会如此嚣张。 “助纣为虐?”夜魔苦笑一声,“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纣,做什么虐我都不管,我也无心再管,自当年她死之后,我的心已死,什么宗门魔道正邪之分,这些与我何干?我要的,只是能够让她复活。” “这便是你今日来魔之沙漠,不惜与过往尽数斩断,不在乎你与你师兄的情意羁绊,便是身败名裂,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也要与魔域联手的原因?” 夜魔听到师兄二字之时,眼中忽然有一丝异芒闪过,但随后又重新现出漠然神色,转过头看着流云道长,“是与不是又能如何?你知道什么,你懂得什么是感情吗,你不过是一生沉迷于修行的臭道士,这其中因缘你又懂得了什么?” 流云道长长叹一声,随后缓缓抽出那柄泛着墨绿光芒的长剑,“你我终究相识一场,我虽虚长你几十岁,却自知绝不是你的对手,但今日流云退无可退,必定全力以赴。”而后向云凡看了一眼,只见他在那圣光之中,玄青色光罩已是晃动不稳,隐隐有消失的迹象,当下继续说道:“这少年虽不是正道中人,但无论是白长风、玄虚子、亦或是七琴阁天琴先生,你师兄,包括老道在内都对他另眼相看,相信他日后修为不在你我之下,所以这少年无论如何我也要救下。” 夜魔却是向云凡那里看了一眼,对于云凡这等不过离合境的道行,竟然能够在这圣光之下撑这么久,心中不由对他有了几分改观。然而,改观终究不是改变,影响不了什么,却见夜魔嘴角微扬,看着流云道长,缓缓拔剑,说道:“我早已说过,我只要她能够复生,其他人生死与我无关。在场之人,许多人恐怕早已心知肚明,为何如此多的人,这冲天而起巨大光柱却独独选择了这少年人,虽然不知为何,但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所以,为了得到这圣光中的东西,我必须阻止你。” 流云道长心中一惊,其实他又何尝不知,云凡无端被困在那里,没有被光芒立时诛杀,也许便只有那一个原因,“云凡,便是开启那不可知的异宝的钥匙。” 或者说,那所谓的异宝,选择了云凡作为主人。 (求红包,求红包,各位如果觉得还满意,就请给个小小的红包吧!!谢谢!)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明神困龙阵 ?此时,正魔两道尽弟子早已乱作一团,催动法宝,殊死搏杀,而吴辰却是被黑白郎君紧紧缠住,分身不得。 虽说魔道青龙带的人不多,然而却个个乃是精英,更有阴雷在手,只听得左一声炸响,右一声惨叫,已有不少正道弟子死在这阴雷之下。不过,这等惨绝人寰之象,并未将这些年轻弟子震住,反而更加激发了其内心愤怒,个个施展道法,毫不容情。 尤其各派之中那些得意弟子,平日为师傅苦心栽培,今日正是除魔卫道的好时机,如何肯屈于人后。只见他们面色冷峻,人人捏住法决,御起仙家法宝纵横穿梭,呼啸乱舞,刹那间将数名魔域弟子自空中斩落。 天相宗惠仁一身月白袈裟,面露慈悲之相,金刚菩提便如一道金芒在魔域门人中左右闪过,便听连声惨叫,竟是双目已盲,说到底,惠仁终究还是下不了杀人之心。然而,即便这样,那两名双目已盲的魔域弟子却是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惨叫一声,带着脸上两道鲜血恶狠狠的向他冲了过来,“贼秃驴,纳命吧!” 而在此刻,忽听一声断喝:“混账!” 却是一旁惠岸不堪师兄受辱,祭起了法宝伏魔杵,重重打在那两名魔域弟子胸前。一来那二人双目已盲,心中激愤,不辨方向,二来惠岸这一击猝起发难,更是防不胜防,眼见伏魔杵金光大盛,犹如一条金龙,砸在那二人胸前。 那二人直接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如风中落叶,飘荡荡倒飞出去,摔在黄沙之上,不再动弹,眼见是不活了。惠仁不由摇了摇头,他虽然有些慈悲过剩但终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深知师弟此番动了杀念全系自己而起,当下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而此同时,只听一声大吼,却是见赵天宇怒然御起风影神剑,直接闯入魔域妖人之中,风影光芒纵横,以一敌三,却是仍不落下风,可谓神勇之极。当年在乌桥镇鬼哭林,赵天宇一身道行便已不可小觑,令惠岸惊佩不已,如今看来更是精进了许多。 再看玄门众弟子,尤其是那位名为明泽的年轻人,但见他手执法宝,仙芒阵阵,一身道家真法在他身上表现的更为淋漓尽致,所行之处,魔域门人无不失声惨叫。 凉风,夹着些许冰晶,一一从众人脸上划过,打的脸上生疼。 至于六合门,林泉已然负伤,天玑剑纵然神兵无匹却也无法冲杀,年轻人一代之中唯有岳阳及两名师弟在苦苦厮杀。此刻,流云道长已经与夜魔交上了手,飞鸿上人以“明神困龙阵”暂时困住青龙,自己却是与血狼战在一起,吴辰则是以一敌二,将黑白郎君压制,尽管正道之中亦是有所伤亡,但毕竟好手众多,仍处在上风。 然而,诸人只顾着正魔大战,却没有在意一直按兵不动的鬼道一脉,一直在观望着。 鬼娘子酥胸半露,妩媚的眼神从黄沙之上那些正魔两道弟子身上扫过,嘴角微扬,当真妩媚之极,而后看着身前那位始终藏在一身黑袍之中,即便是他也不曾见过真容的大天君魑,说道:“大天君,我们该怎么办?” “坐山观虎斗。” 鬼娘子一行人淡淡一笑,“咱们鬼道一脉最为势单力薄,不像正道、魔道他们那样势力众多,大天君是想他们鹬蚌相争,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么?” “哼,”大天君冷笑一声,“不然,你可有什么好办法?难不成我们冲了下去,与他们混战不成?当时我在五行奇门遁死门之中,你们不也是这般坐视不理,幸灾乐祸的心思么?” 龟娘子听他言语之中语气不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属下不敢,当时属下又何尝不想入阵助大天君一臂之力,只是……只是……” “好了,”大天君道:“你也无需解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便是如此,没有谁对谁错,都是人之常情而已,更何况你已经不是人了。” 便在这时,那青龙在明神困龙阵中运气冲阵,身子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道幻影,不断冲击着光墙,每一下冲击,那光阵便黯淡几分,每一下冲击,那飞鸿上人心神便动荡一分。 那青龙天纵奇才,无论城府道行均为一流人物,此刻瞥眼一见,便已知鬼道中人心中所想,当下冷哼一声,“大天君,难道想一直就这般看着么?在下有一提议,不知大天君可有兴趣?” 大天君凄然一笑,黑袍中的老脸微微颤动一下,随后说道:“愿闻其详。” 青龙一面说话,一面不断冲击着明神困龙阵,“鬼道、魔道虽然有别,修行之道更是不同,一直以来都是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大天君莫要忘了,魔道与鬼道却共有着一个敌人,那就是正道。” 鬼娘子轻笑一声,似乎不以为然,大天君身子在黑袍之中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听青龙继续道:“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我两家今日何不联手,将这些戴着虚伪面具的小人一举消灭,一来削弱正道的力量,二来也煞煞正道的威风。” 大天君闻言,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提议?” 青龙大手挥出,一道光芒重重打在明神困龙阵的顶部,阵法一阵摇晃,飞鸿上人心神受损,面色不由白了几分。而此时血狼呼啸一声,化作兽身的拳头已然当面打来。飞鸿上人沉声一喝,食中两指在身前急速虚划,忽地一道符意,卷着恐怖的元气,于空中生成一道黄色火焰,向那血狼冲了过去,所行之处,直接被焚成了虚无,可以明显看到火焰之径。 下一刻,那恐怖火焰撞在血狼巨大拳头上,只听“轰”的一声,血狼右拳便已出现一个血洞,若非他兽身坚韧如铁,只怕早已被这火焰废了。 此时,有一道光芒从青龙手中漆黑的剑身上发出,重重打在了光阵之上,却听他继续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是谁以顾念苍生为由,将鬼道驱逐至东海三石岛,饱受苦楚,又是谁千年来压迫鬼道,不得翻身,难道这天下只是正道所有么?” 大天君默然不语,青龙知他心意已动,当下继续道:“今日,青龙奉魔君之命,断然不是为了这所谓的异宝而来,只是为了借此机会削弱正道力量,向正道开战。若是大天君对这不可知的异宝有兴趣,事成之后,大可拿去,魔域绝不染手。我青龙是何人,你心里自然清楚,还望大天君三思。” 那大天君魑闻言,转头向场中望了过去,只见此时魔域众人除了寥寥数人仍在支撑,大部分已被正道诛杀,不由想起当年自己被正道所逼,鬼道一脉几乎覆灭的耻辱,当下冷笑一声,“你一心激我,不过是想借我手中之刀,将这些正道中人杀了罢了。” “不过,”只听大天君话锋一转,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你成功了。” 青龙闻言一笑,蓦地将手中漆黑长剑连鞘带剑掷了出去,如一道黑色闪电,轰然撞在明神困龙阵上。 飞鸿上人骤然心神激荡,吐出一口鲜血,明神困龙阵,破。 ------------ 第二百四十二章 青龙的实力 ?飞鸿上人心知明神困龙阵绝不能永远困住青龙,然而却没有料到此人这般容易破了自己数十年精研的阵法,更重要的是,他一举破阵,自己也因此而受创。世间相传魔域青龙道法通天,乃是仅次于魔君帝鸿天、以及魔域左右护法之后的第三号人物,如此看来,当真不辱此名。 魔之沙漠,本就气候易变,时而阴冷如隆冬,时而酷热如三伏,加上吴辰以寒冰气息笼罩,真个如凛冬之际,寒风如刀刺骨。 只见吴辰怒喝一声,寒冰仙剑怒然横斩,漫天冰晶也随之向黑白郎君飞了过去。那黑白郎君双眉一皱,哭丧棒舞动成风,却仍是没有能将这些冰晶尽数当下,双肩、脸颊被冰晶刺中,登时鲜血流淌,本就可怕的脸上越发显得凄惨恐怖。 余下正道弟子也趁此之机,施展法诀,予以魔域妖人痛击。赵天宇风影仙剑在身前急速飞旋,借势寒风呼啸,化作一道电芒向那几名魔域妖人斩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刻,只见白光闪过,一名妩媚风骚的女子闪身挡在魔域门人身前,法宝急转,将这凌厉一剑挡了过去。赵天宇蓦地一惊,却见那女子酥胸半露,体格苗条,身穿纱衣,隐隐能看出裙衫之下白如凝脂的肌肤,望着自己,贝齿轻启,咯咯笑道:“俊俏小子,可还认得姐姐么?” 赵天宇冷笑一声,自然认得此人便是鬼哭林与自己大战,师弟也因此残遭横死,累的自己受师傅责罚的鬼娘子,此刻见她又无端插手,真个怒意潮涌,说道:“哼,怎么你们鬼道到底还是选择了出手,既然你们违背当年约定,率先开战,便不要说我们正道赶尽杀绝了。” “哈哈,”鬼娘子大笑几声,诱惑的凤眼痴痴看着赵天宇,说道:“当年的约定本就算不得数,不过是你们正道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老家伙强行逼迫而已,如今咱们鬼帝复出,难道还要怕你们,任尔等欺辱不成?” 鬼帝冲破玄天尺的镇压,重现人间,乃是赵天宇所亲见,料想天下不会太平,但想不到鬼道与魔域会于今日结盟,更何况那青龙突破明神困龙阵,大天君魑也势必会加入战场,看来今日想要逃脱,已然不能了。 却听那鬼娘子俏生生的小脸微微笑道:“我看你一表人才,道行也还过得去,不如弃了什么劳什子正道,改投我鬼道之下,兴许我还可以帮你在大天君面前说说话,你看如何?” 但是,赵天宇乃是昙日宗大弟子,心志坚定,又岂会因此而贪生怕死,为人耻笑,当下风影仙剑一横,凛然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因贪生怕死而做出这等为天下人唾弃的蠢事,今日能走便走,走不得把命留下便罢,我劝你这鬼婆娘还是少费口舌。” 鬼娘子闻言面色一变,寒声道:“好,那老娘就抽了你的三魂七魄,做我的鬼奴吧。” 赵天宇低喝一声,风影顿时毫光大涨,“好,我今日也要为我师弟报仇。” 她二人早已在鬼哭林交过手,鬼娘子亦知此人虽然年纪轻轻,道行却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他身上那块八卦镜,更是自己鬼术的克星,当下凝神聚意,不敢小视。 只听她清叱一声,人飞起半空,手中圆刃法宝顿时黑气腾腾,带着无边杀气,向赵天宇涌了过来,怒喝一声:“受死吧!” 赵天宇面色一沉,忽而仰天长啸,风影仙剑气势如虹,将周边漫天元气也随之吸了过来,风影剑顿时明亮晃眼,如秋水般的剑身霍然一道光芒射出与那道黑气轰然相撞。鬼娘子身子微晃,赵天宇却是面色一白,没有丝毫停顿,身子陡然飞起,伸手握住风影神剑,人剑合一,向鬼娘子怒斩而下。 那鬼娘子骤然一惊,想不到此人道行精进如此之快,与之前直判若两人,只是眼见那凌厉剑芒斩下,鬼娘子蓦地嘴角轻扬,身子便化作一道黑气,消失在原地。 而那赵天宇似乎并没有吃惊,更没有任何诧异,而是迅捷无比的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上雕有古朴图案的镜子,其后迅速转身,在一片虚无的空中照了过去。 金光到处,只听“啊”的一声,鬼娘子现身出来,嘴角尚有一丝血迹,不可置信的望着赵天宇,“怎么会,你怎么会?” 赵天宇闭口不答,八卦镜复又金光大涨,自鬼娘子头顶落下。 便在此时,忽然一道黑气隔空而来,这黑气淡而不散,诡异莫测,只是在鬼娘子身前罩下,那金光便再也前进不得。只见鬼娘子在那黑气屏障之后,擦去嘴角鲜血,向着大天君微微欠身,“多谢大天君相救。” 大天君魑应了一声便不在作声,反而是将身子埋在一身黑袍之中,转身向另一处望去。那里,云凡苦力支撑玄青光罩,只是面色苍白如纸,双脚立足不稳,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不过,正道这边随着鬼道一脉的加入顿时有些措手不及,哪里有人会顾得到他,只是南宫燕与剑心二人目光却丝毫不离云凡身上半分。 那青龙一剑破除明神困龙阵,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生,放眼诸人没有一个能是自己对手,此番正道众人势必要葬送在这里了。便在这时,只见两道光芒一左一右,风声萧萧,迅如奔雷,向他打了过来,却是春三十娘和铁飞鹏将几名魔域弟子打发,趁机向他发难。 其实,这二人唯利是图,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只是今日赶上正魔大战,深知流云道长等人战败,自己也难幸免,倘若拼死一搏,兴许还有脱身之机。二人抱着这般想法,趁青龙破阵之际,尚且没有防备,便御起法宝,向他打了过来。 岂知,青龙道行已臻大成,与周遭元气感应控制远胜二人,只见那两道光芒尚未到青龙身侧三尺之地,便仿佛遭遇一道柔软如绵的气墙,法宝打在那气墙之上,力道便随之化解了。 只听那青龙一声低喝,那两道光芒随之倒射而回,铁飞鹏与春三十娘伸手欲接,只觉触手炙热,迅速缩手,各自法宝便重重打在自己身上,内腑受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哼,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妖孽!” 一声断喝,满含怒意,一股极为浓烈的冰寒之气,转眼间破空而至,如巨浪排空,汹涌着席卷而来,只见那冰寒气息周围十丈之内,漫天云气尽数凝结成冰,灿烂夺目。 而此同时,飞鸿上人沉声低啸,左手握住右手腕,并起食中二指,在空中迅速虚化,而后一柄巨大气剑凌空现身,以迅雷之势向青龙飞了过去。 面对两大修真高手的合击,只见青龙面色不改,右手却是放在那柄漆黑如墨的剑柄上,待那一冰一气两道剑芒及身三丈之处,忽地眼中异芒闪过,那柄漆黑如墨的长剑豁然出鞘。 “轰……” 如惊雷落地,似山崩地裂,只见白芒涌现,与那两道剑芒轰然相撞,瞬间将青龙、吴辰以及飞鸿上人吞没了。 ------------ 第二百四十三章 阴谋 ?待光幕散去,现出三人身形,青龙气定神闲,手握一柄剑柄黝黑如墨,剑身却是通体雪白的神剑,悠悠泛着白光,一眼便知绝非凡品。而飞鸿上人与吴辰却是面色有些苍白,似是吃了点暗亏,二人望见青龙手中仙剑,顿时面色一变,惊道:“墨雪?” 青龙冷笑一声,“吴长老果然慧眼,正是失传数百年的墨雪神剑。当年若是有了此剑,恐怕今日便不会有六合门三大长老了,哈哈……” “你……”吴辰听他奚落自己,言语之间颇为嚣张,奈何自己筋脉受损,一时无法反击,一张老脸直气的青一阵白一阵,这个世界上果然是力量说了算。 吴辰身子受伤,那漫天寒冰气息便也无法支撑,万千冰晶随即重新化作水汽,消于无形。只是云层密布,不时有电闪雷鸣划过天际,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另一旁,苍穹之下,低沉的黑云之间,流云道长与夜魔犹自惊天动地,生死相搏。只见流云道长一身道袍,一派仙风道骨,宛如天神傲立半空之上,将那“绿晶”仙剑化作九天神龙,张牙舞爪,撕开厚厚的云层,冲上九天。 而那夜魔,本就是雷云宗弟子,当年被师傅废去道行,逐出师门,但毕竟这修行法门尚在,也不知他在何处修行,竟然短短几十年便重新到达如此修为,而且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他仰天长啸,探手入云,竟然生生从云中掏出一把宝剑,剑身泛着幽幽清光,更有雷电包裹其上,看来此人御雷之术,犹在张一宏之上。随着夜魔一声狂啸,满天黑云刹那间沸腾不止,翻滚咆哮,从地上望去,那两人有如九天神魔,愤怒决杀。 众人只看得心动神驰,对那夜魔又是钦佩又是愤恨,钦佩的是他年纪不过三四十岁却有如此道行,愤恨的是此人本是正道门下,今日却倒戈相向,助纣为虐,残杀昔日同道。 只见绿龙狂啸,声动四野,出没云间,真个有惊天动地之威,而那夜魔却是手握仙剑,默念法决,身子望着奔腾而来的怒龙,不动如山,竟是没有丝毫惧意。 无论正魔两道亦或是鬼道弟子,都被眼前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搏杀惊呆了,一时间连战斗也忘记了,一个个盯着空中那道咆哮而去的绿龙以及张牙舞爪的惊雷闪电,半张着口痴痴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竟然能够修炼到如此控制自然之力的地步?此次来魔之沙漠,能够见到如此斗法,真个不虚此行。 只有那青龙望着空中那道身影,眼中有异芒闪过,握着墨雪神剑的手不觉又紧了几分,暗自想到:“倘若此时与那人对决的是我,究竟有几分胜算呢?” 那夜魔身子直面奔啸而来的绿龙,不避不闪,只待那巨大龙首及身三丈之时,方才面色微变,向后急退三步。而后,手中那柄神剑豁然刺天,随即仰天大吼,声若惊雷,在茫茫魔之沙漠远远送了出去。 众人闻言顿时觉得耳膜鼓动,振聋发聩,道行稍差者,便觉天旋地转,身子险些摔倒在地。南宫燕毫无道法可言,剑心与杨逸同时守护在她身旁,见此情形,双双抵在她背后要穴,真元源源不断的输送入她的体内,方才将这梵天魔音挡下。 当此时,夜魔忽而面如严霜,神色肃然,将那柄仙剑横在胸前,左手握住法诀,口中快速颂咒,“子-午-申-午-卯。” 待他口中颂咒完毕,忽而目光如炬,吼声如雷,“裂天雷虎!” 黄沙之上,尤其正道弟子,一片哗然。只见原本低沉的如墨乌云顿时如开了锅的沸水,剧烈翻涌;天地间风声萧萧,而后更是从那黑云深处,传来隆隆雷声,如上古凶兽,仰天长吼。 刹那间,天动地摇!整个魔之沙漠也随之震动不已。 一道惊天电芒,仿佛来自上古时期的黑暗,在天之尽头,忽地而起,刺破黑云,撕裂长空,如骄傲不可一世的神明,由远及近,呼啸而至。 而后,在众人目瞪口呆,惊诧不已的目光下,化作了一只巨大浑身缠绕着雷电的蓝色老虎,在发现身前那条凶煞的绿龙之后,激起了内心之中最原始的杀戮,继而咆哮一声,向着那绿龙冲了过去。 轰! 那一个瞬间,那炽热而耀眼的光芒,迅速遮盖了这片天地世间。 沙漠之风,有些凄冷,拂起了所有人的衣衫。 天地间,忽然一片肃杀宁静! 片刻之后,忽然一道身影从云端坠落,早有玄门弟子飞身而上,将流云道长稳稳接住。那位名叫明泽的道门弟子,神色担忧激动,顾不上许多,便从流云道长身上摸出一个红色瓷瓶,一股脑将其中丹药尽数灌入流云道长口中。 “师傅,师傅!” “师叔,师叔!” 众人呼唤,就连杨逸和南宫燕也忙赶了过去,“前辈,前辈!” “伯伯,你醒醒,伯伯!” 过了一会,流云道长缓缓睁开双眼,忽觉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在众人搀扶之下,徐徐站了起来,看着面色同样苍白的夜魔,淡淡说道:“你赢了,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可是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那夜魔闻言,仿佛胸口被人重重捶了一下,不住咳嗽起来,看来方才那惊天一剑耗去了他大半真元。夜魔又何尝不知流云道长言下之意,这一战便是永远的与正道,与雷云宗斩断了所有牵绊,他再也回不去了。 若是没有这一战,以张一宏之胸襟,即便他再有不是,只要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祸及苍生的大奸大恶之事,仍会当他是小师弟,当他是自己人。而如今,他与流云道长一战,便是无可挽回了,他将在背离正义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可是,那又如何,对于夜魔来说,只要能救回心爱的人,即便让他杀尽所有人,哪怕与整个人间为敌,他也一样毫不犹豫的去做,不曾有半分后悔。 到此时,正道道行最深的三位师长均已负伤,青龙面色肃然,将墨雪插回剑鞘,阴冷的目光一一从流云道长等人脸上扫过。 却听赵天宇冷哼一声,“妖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咱们要是皱一皱眉头,便枉活了这二十余年。” 青龙淡淡一笑,“你倒是有骨气。不过,我不会杀你们的,我会把你们全部交给魔君,对于‘诛心咒’,这些小辈无知,但你们应该非常清楚吧?”说着,青龙阴险奸诈的目光向飞鸿上人等望了过去。 却见飞鸿上人听闻“诛心咒”一词,立时脸色大变,恨恨道:“卑鄙。” “哈哈……”青龙仰天大笑,而后说道:“你们身中‘诛心咒’之中,我们就会把你们放回去,等到一旦诛心咒发作,心智失常之时,便是我魔域覆灭正道之机,除非,你们那些所谓的掌门对你们本就有所防备,否则,重创他们绝非难事,哈哈……” “无耻!” “卑劣!” 面对众人的谩骂,青龙倒是不以为然,相反,这些人骂的越是凶狠,他神情越是得意。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大喝,云凡于那圣光之中,玄青色光罩应声而破,数十道光芒刹那间涌入,打在他的身上。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惊变 ?“啊,”南宫燕惊叫一声,立时花容失色,抓住杨逸的胳膊,哭泣道:“大哥,快,快啊!” 杨逸面色一沉,碧水剑顿时化作一道碧芒向这着云凡冲了过去。只可惜,那光芒如锋利的剑刃,不及杨逸来到,便以迅雷之势,在云凡身上穿了过去。 “啊……”这如万剑穿心之痛,顿时令云凡仰天大吼,远远在魔之沙漠送了出去,久久回荡。 好在那万道光芒只一瞬便已停止了攻击,云凡身子微颤,缓缓站了起来,只见他嘴角挂着鲜血,双手带着鲜血,甚至全身都被鲜血染红,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受了怎样的创伤,即便是青龙、大天君魑也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天地间,突然静了下来。 “云大哥,”过了片刻,南宫燕再也忍不住,便要冲了过去,什么危险,什么矜持,都不要管了,她现在只想紧紧抱住眼前这个疼她爱她的男子,替他承担所有的痛。 不过,她仍是没有能过去,是剑心与重新飞回的杨逸拦住了她,因为他们渐渐感到了一丝不安,一丝恐惧,而这些,似乎都是从云凡身上传来。 除了近乎疯狂的南宫燕,慕容雪呆若木鸡,心中一样撕裂般的疼痛,对于蚩尤之血,对于多日来云凡所表现出的杀戮气息,她甚至远比南宫燕要了解的多,因此她也冷静的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圣光会如此逼迫云凡,或者说是逼迫他体内的蚩尤之血。 似是听到南宫燕的呼唤,云凡抬起了双眼,望了过来,忽然,他笑了,面色苍白但眼眶如血,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如此的可怕。 而后,云凡将目光向众人望了过去,此时的云凡,除了青龙、流云道长之流这样具有高深道行的人,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敢正视与他。 然后,在像是看野兽一般望着他的人群中,他找到了黑白郎君。云凡脑海中立时浮现当年父亲惨死在二人手中的画面,隐约中,似有一道奇异而凶煞的力量自丹田游了上来。 “哈哈……哈……” 众人正觉诧异,却见云凡似是得到什么宝贝似的,忽然高声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之中没有半分喜悦,更多的却是兴奋和疯狂。 “黑白狗头,纳命吧!” 只见云凡身子动也未动,玄天尺骤然光芒大盛,青芒之中似是还有几分诡异的红光,而后,玄天尺倏地一声自云凡手中脱离,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黑白郎君射了过来,所行之处,便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玄青色残影。 莫说黑白郎君自己,即便是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云凡不过是重伤之中神智有些错乱,哪怕他毫发无损,道行未损,以他目前修为,也是断然伤不了黑白郎君,因此,青龙以及魔域其他人并未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黑白郎君向来自大蠢痴,有勇无谋,自然不会认为眼前的云凡能够对自己造成怎样的伤害,而且此二人有心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当下相视一眼,哭丧棒立时飞出,挡在主人身前。 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一般这样托大自傲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是以,当玄天尺与两根哭丧棒接触之时,那排山倒海的力道,顿时让黑白郎君吃了一惊,但二人终究也是接近寂灭之境的强者,一经发现玄天尺的诡异之能便立时催动元气,将玄天尺挡了下来。 就在此刻,忽听一声长啸,如青龙降世,响彻天际。 那稳稳被黑白郎君拦下的玄天尺感应主人心意,蓦地豪光万丈,刚刚卸去的力量立时去而复返,而且比之前还要强上数倍不止。至于黑白郎君那两根不明来历的哭丧棒,虽然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异宝,但终究不能与玄天尺相提并论。 众人只听“啪啪”两声脆响,玄天尺竟是将那两根哭丧棒生生格断,而且余势未衰,宛如一条玄青蟒,向黑白郎君打了过去。这一尺之威,简直以恐怖二字形容,而且又是猝不及防,黑白郎君断无生还之理。 便是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突然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挡在了黑白郎君身前。下一刻,玄天尺与墨雪轰然相撞,力道之强,直接连同墨雪一起撞在黑白郎君胸前,二人哇的一声,大吐一口鲜血,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若非青龙及时出手,以墨雪神剑挡下了玄天尺大半力道,只怕黑白郎君立时要命丧当场。不过,毕竟黑白郎君乃是魔域中人,青龙虽然心中对此二人甚为鄙视,但若是魔之沙漠之中丧命,而且还是在他眼皮底下为人所杀,说出去终究于他面子上有些不妥,更何况,此二人留在魔域,到底还是有些用处。 此时,云凡已然将玄天尺召回,双目泛红,宛然已经入魔,只见青龙面色一沉,墨雪神剑立时飞入手中,如此冷冷望着云凡,眼中大为诧异。其实,在场所有人都已看出,此时的云凡似乎被什么控制一般,一身凶煞之气,竟然丝毫不亚于魔域及其鬼道中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在这时,那冲天而起的圣光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在那圣光消失之处,忽然塌陷了下去,形成一个小小的孔洞,无边的黄沙便如茫茫大海之上的漩涡,被那不过碗口大小的孔洞如长鲸吸水一般吸了进去。 而此同时,所有人都隐隐感到天地间,元气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只有云凡,此刻眼中红芒闪过,玄天尺立时向那黄沙漩涡打了过去。不过,待那玄天尺及漩涡不到三尺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就好像遇到什么阻碍,再也前进不得。 陡然间,随着一声巨响,那徐徐下陷的黄沙立时被炸了开来。而后一道金光随之飞出,众人不由心中一惊,脸上顿时浮现兴奋激动之色,“是异宝,终于出世了,终于出世了。” 然而,异宝降世,却并没有人抢着争夺,因为,那异宝似是极有灵性,在无人催动之下,竟然不由分说,与云凡战在一起。 先前,诸人认为此宝便是认了云凡为主人方才将他困住,眼下见到此景,却渐渐醒悟明白,此宝的确是要将云凡诛了。 那云凡虽然被蚩尤之血激发,杀戮之心渐盛,却并未失去本心,他不知眼前这奇异怪宝为何会如此不受控制似的攻击自己,只是觉得这千年不世出的奇宝真个威力惊人,即便没有主人催动,竟然也有如此之威,其灵力犹在玄天尺之上。 那异宝忽地一道光柱打在玄天尺之上,云凡不由连退三步,感觉丹田之处蚩尤之血越发兴奋起来,到好像遇到千年宿敌一般,一股莫名的煞气直冲入脑。 但见云凡身在半空,蓦地昂首长啸,声动四野,天地骤然变色! 红芒青光,交相呼应,直上天际,狂风大做,云气沸腾。 而那异宝则是悬在半空,隐隐现出真形,只见一面形如宝镜,上有古朴怪异的符文,隐隐散发着无穷灵力,而在镜身之外,更有八根如手指般粗心的长齿,一眼便知乃是上古异宝,动一动,便能牵动天地元气,当真厉害之极。 而这时,流云道长却是望着那古怪异宝渐渐出神,其后蓦地一惊,许久方才喃喃道:“太虚镜!”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太虚镜 ?“太虚镜?” 听到流云道长喃喃自语,杨逸不由一惊,似其他年轻人一样,满是诧异的看着他。 流云道长长舒一口气,淡淡说道:“不错,相传,天地初开之时,混沌未生,先有盘古开天辟地,后有有女娲创建天界,平靖乾坤。但其时大地依然混乱一片,妖魔蛮夷,征伐不断。其中尤其以南疆九黎神族蚩尤为盛,杀掠成性,造成无数难以化解的怨戾之气,侵扰天地祥和。于是女娲震怒,即派遣黄帝征讨。” “黄帝仁义厚爱,教化太初万民,并聚集八方之力,多次征伐蚩尤,但蚩尤凶残善战,邪能巨大,黄帝多次围剿,始终无法将之消灭,后来蚩尤炼化虎魄魔兵,主动挑战黄帝,决战于涿鹿之地。” “当时,蚩尤布下九重迷雾,将黄帝重重围困,眼见形势紧迫,黄帝欲杀出重围,但苦于方向难辨,加上蚩尤虎魄利害无比,黄帝几乎被迫至绝境。此时,女娲九天玄女送来南北精铁,黄帝耗尽心力,再得智囊风后以及万民日夜协助,终于炼成既可分辨南北,又有无穷变化的太虚神镜。” “其后,黄帝与蚩尤决战与涿鹿,太虚与虎魄两大神兵互有奇能,拼得山崩地裂,日月无光,仍然未能分出胜负,随黄帝而来的黎民苍生,却被波及,死伤枕藉。黄帝不忍,正却罢战之际,却不料,蚩尤被虎魄反噬,陷入万劫不复的九幽之内。” 流云道长目不斜视的望着那枚太虚镜,继续道:“蚩尤战死,而起神识未灭,竟是以自身精血生生将虎魄剥离为三大至邪凶器,分之三地,并诅咒千秋万世,民不聊生。相传若是谁能集齐三大至邪之物,便能令蚩尤魔神复生。” 除了青龙之流那些大人物,众人听了顿时恍然,为之震惊,纷纷将目光投向空中仍在与云凡斗的不亦乐乎的法宝,想不到这看似怪异,甚至说有些难看的镜子竟然是上古遗留之宝,更有人甚至想到如果能得到此宝,何愁不能扬名天下。 而这时,忽然有人惊异道了一句,“既然是上古遗留的宝物,又是皇帝所用过的九天神品,那这太虚镜为何会单单对云凡如此,难不成此物沉溺数千年,灵性失常,人、魔不分了么?” 众人闻言亦是茫然不解,唯有流云道长暗暗叹息,只是望着半空之上,一人一宝正自相搏,而且那太虚镜之威远超众人想象,眼见云凡玄天尺纵横挑劈,威势惊人,却始终奈何不了那太虚镜,而且隐隐有被其压制之势。 其实,流云道长隐而不说,诸如杨逸、慕容雪这些聪慧明眼之人早已心知肚明。太虚镜乃是上古遗留珍宝,随皇帝征战多年,斩妖除魔,不知染了多少鲜血,对邪魔之气尤为敏感。先前诸人为欲望驱使,心魔渐生,本想将此物占为己有,却不料被圣光分离而出的光剑斩杀,便是因为那些人动了无妄之念,心术不正,便无法靠近此宝。 而云凡,则是被诸人之死所激,体内蚩尤之血因其愤怒而苏醒,恰恰被此时的太虚镜所感应,当年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便是手执此宝。今日太虚镜如此反常,多半便是感应到云凡体内蚩尤之血的凶煞之气,虽然已是物是人非,黄帝早已仙逝,但太虚镜乃是上古异宝,岂非等闲,是以无人催动之下,仍要将这道凶煞之气镇压。 “轰”,玄天尺与那太虚镜再次相撞,真个天地变色,乾坤倒转,云凡不由身子微颤,面色越发苍白了许多。 这时,只见南宫燕忽然在流云道长身前盈盈下拜,柔声泣道:“伯伯,请你想想办法,救救云大哥,求求你了。” 望着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之容,周围之人无不心生怜惜,只是此物既然乃是上古黄帝遗留之物,又岂是这般容易控制?倘若流云道长不曾受伤,联合吴辰、飞鸿上人自然能够将无人催动的太虚镜压制,只可惜方才与夜魔、青龙一战,正道三大强者均已负伤,尚且无暇顾及自身,又如何相救云凡? 流云道长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说他对云凡极为欣赏,但此刻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于是望着南宫燕娇嫩可怜的小脸,缓缓摇了摇头。 南宫燕顿时瘫倒在地,眼泪簌簌而下,凄声道:“连你也没有办法,那云大哥他……”片刻之中,南宫燕不再哭泣,反而是站在人群之前,仰着小脸看着被太虚镜缠住无法脱身的云凡,娇弱的身子便如弱柳扶风,裙衫飘荡,美艳无比。 而后,在众人未曾察觉之下,南宫燕忽地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那笑意是如此苦涩,如此坚毅,如此决绝! 是啊,在劫难逃又如何,阴曹地府,总有燕儿陪着你便是。 在看到流云道长束手无策之时,除了南宫燕,慕容雪亦是娇躯微颤,默然低头,任凭万千青丝在风中凌乱,遮掩了不知何时滑落的两行清泪。 杨逸抬头看了看云凡,又转身望了望南宫燕,他深知这个妹妹看似娇弱无比,实则心志坚定,此时见她不再哭闹,看似已然相通,其实内心早已笃定,若是云凡有何三长两短,她必定不能独活。 南宫燕固然痴情,而杨逸却不能忘记临行之时南宫叔叔所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所损伤,否则,莫说南宫叔叔和父亲无法原谅他,便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念到此处,杨逸不由向南宫燕身旁移了几步。 至于云凡,杨逸不由内心长叹一声,自语道:“云凡,杨逸虽无能救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护得燕儿周全。” 南宫燕聪明伶俐,与杨逸虽非同胞兄妹,却是自幼深得兄长宠爱保护,早已心意相通,此时杨逸所行又如何能够瞒得住她,当下苦涩一笑,心道:“哥哥,你放心,燕儿绝不会这般傻,若是我要随云大哥而去,莫说是你,便是爹爹也阻止不了。你们宠我爱我,燕儿很感激,可你们看得住我一时,却看不住我一世。” 便在这时,忽听云凡一声大吼,被那太虚镜打中前胸,重重吐了一口鲜血,而后向后倒飞出去。不知为何,所有人在那里观望,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出手,全都屏住呼吸,响彻在耳边的,唯有震破苍穹的闪电和惊雷。 众人无不变色,太虚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苍穹静默,陡然一道巨大闪电,怒吼着,咆哮着,撕裂长空,打在了太虚镜与云凡身前。而后,云凡抬起了那布满鲜血的脸,眼中赤红之色越发浓烈,只见他缓缓探手,握住了玄天尺。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太虚镜倏地一声便已出现在云凡头顶,而后一道充满正气的雄浑光芒从太虚镜中射了出来,将云凡全身罩住了。 那光芒是如此的纯和中正,又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光芒中,云凡身子渐渐开始变化,那浮在周身的淡淡红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顶上的圣光净化。隐隐的,云凡眼中的赤红之色渐渐开始消散,恢复以往的纯净而漆黑的瞳仁。 流云道长忽然长叹一声,那充满沧桑和担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所有人也如释重负,在此时看了出来,那太虚镜并非是要诛杀云凡,而是要将他体内的蚩尤之血净化掉。 南宫燕娇躯一颤,竟是喜极而泣,蓦地倒在剑心的怀中,哭了起来。 然而,看似一切都已稳定下来,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诸人以为风平浪静之际,一道巨大剑芒自正道之中汹涌而至,向着云凡斩了过去。 ------------ 第二百四十六章 锦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剑芒,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那气势磅礴的剑芒便已经轰然站在云凡身前。尽管这道剑芒因为太虚镜之故,并未能伤害到云凡,不过,却将他体内渐渐消退的煞气再次激发起来。 风云在云凡头顶凝聚,而那道赤红异芒也重新出现在云凡漆黑的眼眸中。 飞鸿上人以手抚胸,霍然转身望着他身后的任一鸣,诧异而有些愤怒,“一鸣,你在做什么?他和你有仇么,何故要置他于死地?” 任一鸣默然不语,只是冷冷望着不远处蚩尤之血再次苏醒的云凡,脸上肌肉抽动,手中紧紧握着仙剑,似是有些激动,有些疯狂。对于飞鸿上人的质问,任一鸣恨不得马上说:“是的,当然有仇。当年赤阳城他与林家狗贼联手,屠杀我任家几十口,这份仇我如何不能报,师叔,你不知在我得知此讯之后,日夜不得入睡,闭眼便是任家几十口人惨死之状。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叫云凡的所造成的,我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将其千刀万剐,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但是,这一切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一切,与旁人无关,他只想杀了云凡,却不想因此为昙日宗带来什么麻烦,眼见云凡与四方城少主、甚至于玄门关系匪浅,他不想因为一己私仇而连累宗门,毕竟与这两大势力相较,昙日宗终归还是稍逊一筹,这是不争的事实。 面对任一鸣如此沉默决绝,不肯透露半分,飞鸿上人恨恨叹了一声,将目光重新移到了云凡身上。只见他脸上煞气忽隐忽现,眉宇间似有两道气息正在搏杀,看样子云凡在极力克制蚩尤之血的发作。 而那悬在半空的太虚镜也是觉察到了云凡体内邪煞之力的复苏,是以一道更为宏大中正的光芒打在了云凡身上。此时,他正以体内元气加之阳戍之戒的力道尽力压制蚩尤之血,偏偏那一道光芒垂落,便如在他胸前重重打了一锤,当下胸口一滞,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跪了下去。 “啊,”南宫燕不由惊呼一声,一张清丽小脸立时苍白起来,“云大哥!” 云凡半跪在黄沙之上,抬起布满鲜血的脸,环顾四周,只见众人在一旁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惊诧、惊惧、厌恶之色,至于说些什么却又听不见了,耳边尽是凄厉呼啸的冷风。 突然,云凡不知道自己生来究竟为了什么,更不知来到这所谓的魔之沙漠是为了什么,刹那间,他感到无比的孤独,疑惑,迷茫和仇视。隐约中,天地突然暗了下来,无边的黑暗迅速将他笼罩,一股冰寒之气如一条巨蟒,快速将他尽数缠绕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自不知名处传了过来,“来,释放你心中的愤怒,把他们全都杀了。” “接受我给你的力量,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就不会这么痛苦!” “来吧,杀了他们!” 而在此时,忽然一道光明刺破黑暗,射了下来,云凡抬头望去,只觉眼中一阵生疼,而后于黑暗之中,握住了玄天尺,一股冰凉之意迅速游走全身。 “啊!” 云凡蓦地嘶吼一声,将众人大是吓了一跳。只见他右手握着玄天尺,竟是在这势不可挡的圣光之下站了起来,而后云凡以尺指天,脚下蓦地一蹬,竟然是向太虚镜冲了过去。 流云道长不由大惊,刚要飞身而起,却只觉筋脉一阵动荡,不得以又退了回来,神情又是惋惜,又是伤心,看来云凡此一劫比刚才更加凶险。那青龙见了,更是面色一怔,随后微微摇头,眼神之中大为失望。 果然,在云凡冲天而起之时,太虚镜周边那雕刻着看似已经模糊不清的符文,渐渐亮了起来。之后,恐怖的天地元气,源源不断的聚拢而来,汇聚在太虚镜上,随之一道巨大光柱,如九天佛光,降龙伏虎,重重打在云凡身上。 众人无不惊起,南宫燕与剑心更是身心剧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上古异宝,什么危险,起身便跑了过去。只是太虚镜此时认定云凡乃是魔神附体,除魔丝毫不留情,周围一道柔和的光墙立时涌起,将南宫燕与剑心拦在三丈之外,不得前进半步。 随后,太虚镜源源不断的释放上古镇魔神力,打在云凡身上,既然不能除去魔气,那边随魔神一并诛杀了吧。 看着眼前这一幕,魔之沙漠便也随之静了下来。谁能想到,这样一枚上古法宝,竟是蕴含如此之威,一时间,人们不再想拥有这枚太虚镜,甚至对这天地异宝心生畏惧,倘若自己有一丝心魔滋生,岂不是分分钟被它灭了? 流云道长忍不住为之叹息,若是早知如此,自己与张一宏何必引他来此,以致无辜送了性命。 圣光除魔,天地肃杀。 诸人就这样望着云凡在太虚镜下渐渐势微,七窍均已流出鲜血,长久下去必然为太虚镜所灭。场上一时间,惋惜、伤心、快意之情纷杂,溢于表外。 便是在此时,众人均已认定云凡不再有翻身之能,势必葬身于太虚镜下时,云凡身上忽然一道光芒亮起,重新改变了眼前的局面。 只见云凡为蚩尤之血与太虚镜光芒两大毁天灭地的力道夹击之下,身上所受的苦楚,旁人自然无法知晓。但听他丢下玄天尺,蓦地扒开胸前衣衫,不住的抓挠胸脯,仿佛要将心脏生生掏出来一般。 也是在此刻,“啪”的一声,从他身上落下一物,众人定睛一看,识得那是一枚锦囊,上面还绣着简单的图案,样式也不甚好看。然而,这锦囊终究不是普通的锦囊,而是玄门当世辈分最高,道行最为高深,行踪最为诡秘的道人所赠。 只见这锦囊一经现身,太虚镜的光芒骤然落在那锦囊上,那锦囊便如收到什么刺激一般,而后周身蓦地亮起淡黄色的光圈,连同云凡一同罩了进去。尽管太虚镜光芒浩大纯正,却也无法穿破这黄色光罩,而云凡在那光罩之内,也似乎收到洗礼一般,渐渐收敛了身上煞气。 这一变故,场上之人无不诧异,这小小锦囊是何种法宝,竟然能够抵挡太虚镜的灵力?这小子身上究竟还有什么奇异的宝贝啊? 唯有流云道长,看到这一幕之后,惋惜而沉痛的脸色随之消失,反而变得从容淡定起来,嘴角轻扬,喃喃说道:“既然师叔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之状,老道又何苦这般担心?” 南宫燕与剑心此时全副身心在云凡身上,哪里会听到流云道长如此说,不过杨逸在身侧,无意间见到流云道长这般,不由问道:“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流云道长淡淡一笑,“去把那两个小姑娘拉回来吧,云凡不会有事的。” 杨逸是何等聪慧之人,稍加思索便知其中道理,不由惊道:“前辈,你是说那锦囊……” 流云道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杨逸整顿衣衫,向他恭敬行了一个大礼,而后将这一消息告知了芳心大乱,绝望之极的南宫燕和剑心。 然而,就在此刻,忽而一道黑影骤然一闪,向那太虚镜飞身冲了过去。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素一亭的到来 ?惊雷交加,恨不得将整个天空撕开。 片刻之后,忽而一道仙芒自天际垂下,稳稳插入黄沙之中。待光芒散去,只见一人潇洒儒雅男子,面带微笑,单足立于一柄仙剑之上。 年轻一辈弟子不曾见过此人,不知是敌是友,而流云道长与飞鸿上人见到此人现身,当下心中长舒一口气,面色缓和了不少,“有此人到来,正道弟子当安然无虞。” 那男子身子立于半空,目光从诸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却落在了夜魔身上,只见比着自己年少数十岁,此时双鬓却已隐隐有些泛白,向来自那人死后,他日子不会好过。而夜魔望到此人的眼神分明有一丝异芒闪过,而后低下头,却不敢直视其双眼。 一时间,魔之沙漠忽然静了下来,偶尔有惊雷呼啸而过。便是在众人猜测这男子身份之时,却听他嘴角微扬,笑道:“多年不见,看来你过的很不好啊!” 夜魔突然身子一颤,眼角有泪痕现出,但他性子坚定,强行抑制内心情感,然后抬起有些动容的脸,向前踏了三步,向着那人微微行礼,“多年不见,看来师兄过的很好。” 来者自然便是神剑惊雷素一亭了,只见他轻叹一声,这些年虽然他与妻子女儿神游人间,不过问正魔两道之事,甚是潇洒快活。不过,在他心里,终究对这位命途多舛,情路坎坷的小师弟尤为挂念,时常想起便心中怜惜,为此,在游历世间之时,他还多方打探复生还魂之术,希望能够帮小师弟早日解脱,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相见。 当年在宗门之中,大师兄老成持重,一向帮师傅打理门中事务,虽然对他颇为宠爱照顾,然而相较来说,夜魔更喜欢和二师兄在一起。素一亭为人潇洒坦荡,向来视世间礼法为狗屎,狂而不傲,聪慧过人,与当年的张子夜,也就是今日的夜魔并称“雷云双璧”,乃是将雷云道法发扬光大的最佳人选,甚至众弟子一度认为,此二人能够超越大师兄,接掌雷云宗。 当时的夜魔常与素一亭谈道论法,此二人对大师兄恭敬有礼,从未想过能够接掌雷云宗。可谁知,后来遇到魔域圣女,与子夜一见而钟情,最后惨死雷云宗,而子夜也因此身败名裂,被师傅逐出门阀。 殊不知,在素一亭和张一宏心中,始终当他是小师弟,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重归宗门。然而,只有夜魔心中明白,他再也回不去了,不是他不想回去,不愿回去,而是此时的身份,不允许他回去,他不想因自己而为雷云宗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看着多年未见的小师弟,素一亭一时陷入沉思,忽而一道声音响起,却是青龙淡淡一笑,有意无意,站在了夜魔的身侧,“两位师兄弟就别重逢,真是可喜可贺。” 素一亭双眉一蹙,眉宇间有怒气隐现,而夜魔也是心中有气,他何尝不明白青龙此举之意,当下冷哼一声,不在言语,却也没有继续沉迷于往事,收敛情绪,动容的脸上重新现出冷漠神色。 而在此时,只听空中风声萧萧,一道倩丽身影御剑而下,在她身后似还有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待二人行近,离地三尺之时,那小姑娘不等仙剑挺稳,便一跃而下,挥舞着小手,撅起小嘴,嗔怪道:“爹,你干嘛总是这么急,就不能等等我和娘么?” 素一亭淡淡一笑,慈爱的脸上满是宠溺之色,伸手在她坚挺可爱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呵呵,是爹爹不好,下次不会了!” “冰儿,”那美貌妇人微微摇头,虽然看似已有四十余岁,然而岁月却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过来,到娘这里来。” “不,”那小姑娘撅起小嘴,紧紧拉住素一亭的胳膊,说道:“我要和爹爹一起。” 芸娘无可奈何,只得沉下秀脸,那小姑娘却佯装不见,向着母亲吐了吐舌头,仍是不肯撒手。却听素一亭笑道:“乖女儿,爹爹现在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去娘那里,等一会爹爹再陪你好不好?” 小姑娘名叫素冰,所谓虎父无犬女,此时一听素一亭所言,又向周围看了看,立时拍手叫道:“爹爹是要打坏人么?带我一起吧!” 众人见她一派天真可爱的样子,本就心生怜爱,此刻听她所言,不由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素一亭哈哈大笑,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那些魔域中人已然脸上变色,这小女孩口中所指的坏人,自然不言而喻。 只见青龙负手说道:“世间均知,神剑双侠向来逍遥自在,不再过问正魔两道之事,难道今日要插手么?” 素一亭将素冰交给芸娘,微微转过头,笑道:“素某不过问正魔两道之事不假,不过那也是在魔域不再有所恶行的约定之下,倘若魔域不顾协定,与正道开战,那么素某身为雷云宗弟子,自然不可置身事外。” 青龙闻言,眼中立时寒光闪过,只见他面色阴晴不定,似是在做重大决定。便是在此刻,忽听黑白郎君在一旁阴测测说道:“什么狗屁神剑双侠,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堂主,看我兄弟二人将此人拿下,押回魔域。” 白面郎君说话尖锐刺耳,令人听了极为不舒服,只是不等他人回应,却听一个娇滴滴清脆悦耳之音传来,“娘,他是谁呀?说话真难听,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要打败我爹爹,真是不自量力,羞也不羞?” 这一言出自素冰之口,只听她言语如银铃,似山涧流水,潺潺动人,与白面郎君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加上他灵动可爱,正道中人立时哄笑起来。 黑白郎君在魔之沙漠吃了不少亏,可谓大大丢脸,一直想在青龙面前立一功,否则在魔君那里势必会处境更为艰难。哪里想到,自己尚未出手,先被这小姑娘奚落一番,顿时苍白如纸的脸上多了几分怒意。 那黑面郎君性子更为急躁,此刻听在耳中,立时怒意潮涌,哇呀呀大叫着,与白面郎君同时将手中哭丧棒丢了出去。 正道中人不由一惊,只见这两根哭丧棒去势甚急,竟然直接向那小姑娘打了过去。正道中人纷纷祭起法宝,怒不可遏,心道你黑白郎君好歹是小有名气,怎么向一个娇柔的小姑娘行如此杀手,当下口中怒骂,施展道法要将那两根哭丧棒拦下。 然而,看那小姑娘倒是气定神闲,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感到危险和害怕。只是在那两根哭丧棒飞临她身前丈余之时,却无论如何也行进不得。素一亭面含微笑,手握法诀,稳稳站在小姑娘身前,而后,只见他轻挥衣袖,两根哭丧棒立时倒射而回。 黑白郎君见法宝去而复返,势头远胜方才,不由一惊,御起真元,将哭丧棒接了下来。二人只觉哭丧棒入手轻而稳,竟是不含丝毫真力,当下冷笑一声:“神剑双侠,不过如……” 这一个“此”字尚未出口,却见身前两道沙龙轰然出现,以排山倒海之势,重重打在他二人身上,饶是黑白郎君临时聚起三道黑墙,却依然无济于事,直接一口鲜血喷出,被这沙龙送出了十余丈之远。 这一挥袖之力,竟然有如此之威,那些年轻弟子一时惊得呆了,唯有那可爱的小姑娘拍手称赞,甚是得意。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最强之人 ?修改中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困兽的挣扎 ?这太虚镜虽然威力宏大,人人欲据为己有,然而却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此番有人突然发动,立时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人目光从云凡身上移了开去,落在了那道黑影上,更有甚者,已经将法宝祭起,伺机抢夺。 不料,那黑影刚一触及太虚镜立时被一道澎湃无匹的力道挡了回来,只见夜魔面色铁青,目光望着太虚镜发呆,心中实为不甘。 流云道长冷笑一声,说道:“太虚镜乃是上古神物,灵力非常,黄帝虽已仙逝,但正义之气犹存,你既已堕入魔道,又岂能染指?” 夜魔闻言,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杀意,微微转身,右手忽然在剑柄之上动了一动,流云道长立时面色苍白,额上汗珠涔涔而下,便如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玄门弟子只道是流云道长受伤过重,却不知方才刹那间夜魔已然以念力透入流云道长识海之中,险些将他废掉。 却见夜魔寒声说道:“你若再敢多嘴,休怪我无情。” 便在这时,也许是方才夜魔的举动激怒了太虚镜,也许是那太虚镜久久不能将云凡这尊“魔神”灭掉,有些焦躁,忽见此宝灵力大动,以致于整个法宝在半空开始震颤起来,随后数百道光芒轰在淡黄色光圈之上,立时将那光圈逼的缩小了一半有余,于是,场上除了流云道长,所有人又重新皱起了眉头,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突然,那锦囊似是受到什么召唤,竟是无人催动之下,缓缓升了起来,等悬至云凡顶上三尺之处时,突然淡黄色光芒大盛,一道灿烂夺目的光柱自上而下贯穿了云凡与太虚镜,之后周围的虚空蓦地一震扭曲,仿佛无边的黑洞一般,将云凡连同太虚镜一同吸纳进去,随即消失在诸人惊诧的目光下。 这一瞬,仿佛过了好久。众人方才从不可置信,茫然无措的状态下回过神来,而那虚幻的空中,再也没有云凡和太虚镜的踪影? 这一人一宝,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至于那锦囊究竟是何人之宝,竟然有如此奇能,生生撕裂空间而遁走?除了流云道长,没有人知道。而他们相信,这锦囊一定是有人有意而为,其目的便是在于太虚镜,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前辈,”杨逸不由为眼前这一幕所震惊,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流云道长淡然一笑,“你放心,师伯虽然行事乖张,不拘一格,也是人世间活的最为潇洒的一个,但绝对不会做毫无理由之事,至于云凡,你们大可放心,在师伯手下,没有人能够伤的了他。” “可是伯伯,”南宫燕俏脸生忧,显然对云凡担心之极,“云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太虚镜又不能容他,若是那位前辈不能应付那法宝,或者他们遇到什么坏人,会怎么办?” 流云道长低笑一声,淡淡说道:“放心吧,丫头,放眼望去,普天之下能够胜师伯的人,不过三人,至于太虚镜不过是感应他体内蚩尤之血方才自然而然的激起了伏魔灵气,只要云凡体内蚩尤之血没有发作,那太虚镜断然不会贸然攻击他。” 说到这里,流云道长忽然叹了一声,涩然道:“比起云凡,我们还是先考虑下自己的处境吧!”说着,流云道长轻轻将弟子推开,望着缓缓走来的青龙等人,面色平静如常,眼神坚定决绝,大有视死如归的意思。 魔域青龙望着这一干均已负伤的正道人众,忽而冷笑一声,“嘿,此行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天地异宝,能将你们这些杂鱼带回魔域,也算是有所收获。” 流云道长淡然一笑,“哼,正道门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今日流云技不如人,甘愿受戮,但是若是要随你们会魔域,我想你们得到的不过是十余具尸体而已。”这一句话说的慷慨激昂,正道弟子为他言语所激,个个祭出仙剑法宝,面色激愤,决心与魔域势不两立。 看着当先而立的流云道长、吴辰以及飞鸿上人三大正道高手,不由心生敬意,“流云老道单凭几句话就将这一干杂兵斗志激发,当真不简单,虽说现在魔域胜券在握,但困兽一旦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有些麻烦了。” 想到这里,青龙忽然转身向着大天君魑笑着说道:“不知大天君意下如何?” 这一句话看似没头没尾,但大天君与青龙同为阴险狡诈之人,对方作何打算自然心知肚明。只见大天君藏匿在一袭黑袍之中,在诸人不曾看到的情况下,嘴角露出一抹奸佞的笑意,心道:“你青龙深知正道虽然伤亡惨重,但若是流云老道三人以死相抗,你青龙便有些棘手,是以便要将我们拖下水,嘿嘿,这如意算盘当真打的响亮。只是鬼道虽然幽冥鬼帝复出,但仍不具备与正道、魔道相抗的实力,若是我等与正道正面开战,你魔域趁机收取利益,这买卖只赔不赚,老夫犯不上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只听大天君魑苍老的声音响起,“呵呵,咱们此番只为那异宝而来,既然太虚镜不在,咱们鬼道也不便插手你们正魔两道的事,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青龙眉头稍皱,心道这老家伙实在有些难以对付,不觉间,在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正要做点什么,却见那大天君魑与鬼娘子等人已是将法宝祭起,化作几道黑芒消失了。不过在大天君魑消失之时,突然有意无意的向杨逸望了一眼,不知那藏在黑袍之后的老脸在想些什么。 青龙见大天君魑骤然离去,心中有些愤怒,但正道这些煮熟的鸭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飞了,便也将心思放在了夜魔身上,当下道:“怎么,难道你也打算袖手旁观么?” 那夜魔看了青龙一眼,缓缓收了仙剑,说道:“我虽然答应帮你,却没有说过一定要杀人,更何况杀人也不能救她。不过,我既然与魔域结盟,也绝不会看你死掉。” “哼,”青龙忽然冷笑一声,“罢罢,你如何选择是你的事,但这些人要伤我,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说着,只见他横眉一竖,墨雪仙剑霍然光芒大盛,刹那间风云渐起,天地肃杀。 流云道长、吴辰、飞鸿上人相视一眼,同时向前踏了一步,此刻生死搏杀之际,更是关系后面正道弟子的性命,什么人多势众,胜之不武的屁话便也不存在了。只听非飞鸿上人凄然笑道:“想不到你我三人今日能够并肩作战,也算不枉此生了。” 诸弟子闻言,不免心中凄凉,看来今日想要脱身绝非易事,难不成真要葬送在这魔之沙漠不成? 凉风阵阵,众人御起法宝,顿时仙芒阵阵,耀眼夺目,美不胜收,然而此时却无人欣赏这等纵横交错的光芒,只感到一阵阵肃杀和寒意。 便在此时,忽而一声尖锐啸声破空而来,在那空中的黑云之中,隐隐有惊雷闪现。夜魔不由身子一动,眼中似有异芒闪过,痴痴盯着那道惊雷闪电,那根久违的心弦似是被某种叫做情感的东西触动了,阴沉的脸上满是复杂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百五十章 如意袋 ?开天裂地,也不过如此。 纵然流云道长与飞鸿上人这般人物,也不由看的痴了。除却那寥寥三两位数百年不理尘世的老怪物以及魔君帝鸿天,此人当真是入世修真第一人,道行之高,心志之坚,断断无人能出其右者。 白芒惊雷相撞,直接在二人中间形成一道高不可测的光墙,气浪如滔滔江水,汹涌奔腾蔓延而去。这道巨大光幕便如天地间一柄巨刃,生生将魔之沙漠切了开来,在诸人惊愕的目光下,脚下忽而出现一道裂缝,而后迅速扩大,绵延至千里,不见尽头。 待轰鸣之声渐消,夺目之光散去,现出二人真容。只见素一亭肃然而立,面色凝重而稍有苍白。至于那青龙,则是眼露寒光,漠然望着素一亭,继而嘴角缓缓露出一丝鲜血。 “神剑双侠果然名不虚传,单是惊雷剑便有如此之势,若是贤伉俪同时出手,恐怕断无青龙生还之理。青龙素来除了魔君不服任何人,今日便是又多了一位。” 素一亭淡淡一笑,惊雷剑却并不召回,只是顿在身前三尺之处,雷光闪烁,电芒吞吐,便是如一条吐信伺敌的金蟒,随时都有再次出手的可能。 “能得魔域青龙之佩服,当真是素某人的荣幸!” 反观青龙则是将墨雪仙剑缓缓召回,还剑入鞘,不知是他已然放弃抵抗还是料定了素一亭断不会在自己已然受了重伤之中再下杀手,是以反而气定神闲,将墨雪神剑送了回去。果然,须臾片刻之后,素一亭只是将惊雷剑横在身前,以备青龙反扑,却并无再次出剑的意图。 这时,只听青龙拱手向素一亭道:“今日,你我正魔两道均有损伤,我魔域也未能得逞,咱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 说着,青龙转身便要离去,只是当他迈出第一步,忽而抬头看了素一亭一眼,“今日这一剑,青龙记下了,有朝一日,定会再向阁下讨教。” 素一亭右手一挥,惊雷剑顿时消失不见,点头应下,“随时候教!” “我们走!” 青龙冷哼一声,率领黑白郎君以及仅剩的三两个弟子踏步离开了此地。 这边正道弟子心中不解,眼见青龙负伤,黑白郎君更是不堪一击,,正是消灭魔域妖孽的好时机,为何这位素先生偏偏放他们离去呢? 即便是赵天宇也觉大为可惜,这青龙斩杀正道中人多人,若是这般容他离去,日后恐怕更为难以对付,只是他心有不甘,却不敢当面指责素一亭,若非此人,只怕他早已是九泉之下一孤魂了,当下向飞鸿上人小声道:“师叔?” 飞鸿上人焉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对于素一亭这般人物,一剑既已决出胜负,便再无趁人之危,取人性命之理,更何况,青龙一旦决心离去,便还剑入鞘,将背后留给了素一亭,这便是将生死交了出去,也是此人识人之能超然,若非胆识、智慧均超常人,又如何能有此举?也许,是青龙命不该绝吧。 不过,赵天宇这些后辈是绝难理解的。 飞鸿上人轻叹一声,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说:“日后,你自然会明白。”赵天宇应声称是。 此时,流云道长与飞鸿上人等三位师长均上前向素一亭夫妇道谢相救之恩。几位前辈相识多年,更是曾在当年正魔大战之中同时力战群魔,一来相谢,二来也算是叙旧。 然而魔之沙漠终究非久留之地,几位寒暄一番便各自回到己方门中,意欲南归。偶然间,流云道长瞥见杨逸与南宫燕、剑心二姝,面色怅惘,双目无神,想必在担心云凡,当下心叹一声,走了过去。 “杨贤侄!” “前辈!”杨逸躬身行了一礼。 流云道长摆了摆手,说道:“你也别什么前辈后辈的了,虽然我身属道门,早年却与你父以兄弟相称,若是你愿意,大可称我一句伯父!” 杨逸当下躬身,“是,伯父!” 流云道长点头一笑,拍了拍杨逸的肩膀,而后目光落在南宫燕身上,看着这小女孩为情所苦,心中怜惜,当下低声说道:“我看你们如此忧心,也罢,我也告诉你们吧!” 杨逸三人不由一怔,却不知流云道长要说些什么,即便南宫燕也睁大了双眼,一双美目痴痴望着流云道长,“伯伯,你知道云大哥被带去了哪里是不是?” 流云道长环顾四周,只见六合门、昙日宗以及其他各派均已收拾停当,向他遥遥拱手便也要离开魔之沙漠。然而众人经此一战,暂时御不得法宝,只得步行。流云道长见众人行的远了,当下沉声道:“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杨逸向南宫燕望了一眼,微微点头,以示安慰。三人跟在流云道长身后,只听他轻捋胡须,淡淡说道:“云凡究竟被带去了哪里,我却不知,但是有一点老道可以保证,他绝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杨逸眉间一蹙,问道。 流云道长微微一笑,说道:“我且问你,你们在来时可曾遇到一位衣着邋遢,宛如乞丐的道人?” 杨逸这才豁然惊醒,他记得,那先前陡然大放光华,在太虚镜下将云凡救下的所谓锦囊,便是拜这位神秘的怪道人所赠,于是重重点头,“正是,昔日我们曾在中州之外也曾见过那位前辈,那时他正被一群猛虎凶兽追袭,只是看他神色淡定,步伐怪异,定是身负绝世道法之人,那锦囊便是那前辈所赠。” 南宫燕也顿时想起此人,接着道:“是啊,是啊,我记起来了,起初我以为他不过是疯疯癫癫的老道,所赠的锦囊也太过普通寻常,哪里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是这不起眼的锦囊将云大哥救下。莫非那前辈是未卜先知的神仙,早已料到云大哥会遇到这般劫难,所以事先将那法宝赠予他么?” “哈哈……”流云道长听他兄妹二人道来,心中笑道,这也确实像师叔行事之风,当下看了杨逸一眼,说道:“实不相瞒,那位道人便是如今玄门之中辈分最高,道行也最深之人,便是掌门师兄与老道,也要尊称他一句师叔。” “什么?” 杨逸闻言不由一惊,但见其他玄门弟子也是面露惊愕,想必也是从来不知玄门之中还有这样一位人物。 只听流云道长继续道:“至于你们所说的所谓锦囊,哪里是普通的锦囊,那是师叔早年的法宝‘如意袋’,能收世间万物,据说便是山川大河也可纳入,灵力非同小可。只是自师尊仙逝之后,师叔便游历天下,数百年未曾回过玄门。他老人家道法超然,天下罕逢敌手,‘如意袋’想必也被他用来做收藏稀奇古怪的东西,成了真正意义的‘袋子’了。” 杨逸闻言,顿时心中一阵可惜,先前与太虚镜相抗之时,“如意袋”丝毫不落下风,其威力可想而知,如今却被用作普通储物袋子,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然而南宫燕却听了流云道长所言,一颗芳心方才落下,此时,魔之沙漠风消云散,一轮炽阳当空照耀,落在她俏丽无双的脸上,便如罩上了一层灵光,宛如九天仙子,清丽不可方物。 望着遥遥无尽的沙漠,南宫燕心中揣揣,“既如此,云大哥断无生命之危,只是那前辈究竟将他带到了何处呢?” ------------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世出之高人 ?且说那如意袋妙法无边,于众目睽睽之下撕裂空间,带着太虚镜与云凡不知所踪,晃晃悠悠径直来到一间破烂不堪的山神庙中。 这山神庙建在半山腰上,看来已有些岁月,周围蛛网遍布,尘土布了一层又一层,即便庙中山神也是身染泥渍,殊没有半分神仙风采,看样子这里已经少有人往来。西南角房顶之处更是破了一个大洞,长年风打雨注,地上已是出现一个方圆两尺的土坑。 然而,在那神像脚下,庙门正中卧着一位身穿破烂道袍,须发泛白,满脸污秽的道人,正自闭目养神。蓦然见如意袋飞入,那道人忽地睁开眼睛,伸手一探,将那如意袋接到手中,继而咧嘴一笑,“嘿嘿,宝贝啊宝贝,老头儿许久不用你,想不到今日又建一功!” 说着,只见那邋遢道人将如意袋往空中一抛,同时口中默念法诀,那如意袋立时光华大盛,而后忽地一道人影闪过,竟是从那袋中落下一人,看此人身材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却是满脸血污,像是经过一场大战似的,正是被太虚镜圣光打的重伤的云凡。 但见那云凡一经落地,立时将玄天尺横在身前,虽说他此刻真元已不足一成,却仍是一副倔强不肯服软,便是要与太虚镜拼个高下的样子。只是片刻之后,却依然不见太虚境圣光落下,那令他吃尽苦头的威压更是不复存在。 云凡稍感诧异,定了定神,方才注意到在他身前一个横卧在地上的道人,正笑眯眯的一面喝酒一面如看猴子似的望着自己,满脸戏谑之容,而那浮在半空的所谓锦囊也是光华敛去,啪的一声自空中落下,挂在了道人腰间束带之上。 在稍加思忖之后,云凡便也想明白,原来这一切便是在这不知来历的神秘道人掌控之中,而自己无端离开魔之沙漠,飞临至此,便也是他腰间那法宝之功,说到头,若非如此,只怕自己早已被太虚境灵光打的魂飞魄散了。 想到这里,云凡忙将玄天尺收了,在那道人身前深深一揖,道:“云凡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嘿嘿,小娃娃倒还没有被打傻,”那道人将葫芦放置嘴边,抿了一口,笑道:“其实你也不比多礼,老道也并非全是为了救你,一半还是为了太虚境。” 云凡微微一怔,疑道:“怎么,前辈也是为了那天地异宝?” 那道人见他脸上有不虞之色,眼神之中七分惊异,三分鄙夷,当下心中不悦,只是身子未动,云凡脸上便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这一记耳光清脆响亮,着实让云凡有些不知所谓,加上不知这道人是何来历,是正是邪,立时眉宇一蹙,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玄天尺。 邋遢道人瞪了他一眼,兀自歪着脑袋喝酒,更不理云凡对自己怒目而视。而云凡自知绝非这道人敌手,纵然上前也决然讨不了好去,当下凝神戒备,暗暗催动蚩尤之血,想着若是这道人来路不正,即便不能将其击败,也可凭蚩尤之血全身而退。 便是在这时,只见那道人看了云凡一眼,将葫芦挂在腰间,说道:“你眼下身受重伤,识海受损,念力不足,若是强行催动蚩尤之血,被其趁机反噬,堕入万劫不复之地,那时候莫说天下正道,便是魔道、鬼道也不会容你。” 云凡顿时一惊,想不到自己一举一动皆在那道人掌握之中,虽然不再暗自催发蚩尤之血,心中对这神秘道人却是更为警惕了。 这时,只见那邋遢道人以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看了云凡一眼,笑道:“你也不比对我有何敌意,我并非什么坏人,而且我要杀你,根本不会留你到现在。” 说到这里,那道人两颗漆黑深邃的眼珠突然转了一转,对云凡道:“说实话,年轻一辈之中,老道还是比较欣赏你的。无怪,小流云对你赞赏有加,即便中州那张一宏小娃娃都这般信任你,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这一句话说出,更是让云凡如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这“小流云”莫非指的玄门流云道长么?那么此人称张一宏前辈是“小娃娃”,这却令他更为惊异,那张一宏前辈少说也活了两百多岁,难不成此人已有近千年高龄不成? “干嘛这般像看畜生似的看着我,我脸上有虱子吗?” 被那道人如此调侃一笑,云凡对他敌意渐消,心生亲切之意,只是见他神色怪异,凌乱的毛发间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布满污垢的脸,偏偏这脸上还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欢喜之色,当下摇了摇头。 那道人哈哈一笑,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 云凡的确迫切想知道此人是谁,但听他方才口中所言,似是张一宏前辈与流云道长均有交情,而且自口吻来看,当是比流云道长还要高出一辈的前辈高人,又加上此人身穿道袍,心中便也猜到了几分,于是拱手道:“敢问前辈可是玄门的老前辈么?” 那道人闻言,忽而大笑,拍着云凡的肩膀,道:“小娃娃果然聪明的紧。”而云凡心中却是有些尴尬,心道这又有什么难了,怎的这前辈像个小孩子似的。 “那你再猜猜,我是玄门什么人,叫什么?” 云凡不由有些犯难,心道你不曾说过,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你姓甚名谁,当下苦笑摇头,“晚辈不知!” “哈哈,”那道人见云凡有些犯难,脸上更是浮现得意神色,“我姓褚。” 云凡凄然一笑,心中有些无语,看着这老前辈一脸天真的模样,简直有骂娘的冲动,于是茫然摇头,“晚辈不知。” “哎,真是笨死了,”那道人笑骂一句,“告诉你吧,老道叫做褚事通。” 说完,那道人竟然自己得意的笑了起来,反而令云凡有些尴尬,当下跟着干笑两声,“好名字,好名字。”心中却道:你自然诸事都通,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哪里什么事都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竟是将太虚镜之事尽数抛之脑后。云凡多次欲插口,却总是被这邋遢道人岔开,有时候云凡暗暗好笑,怎的此人如此为老不尊,时间一长,对这前辈的敬畏之心渐去,二人肆意调侃嬉笑,便如从小玩到大的挚友一般。 原来,这位褚事通前辈虽然乃是玄门高人,却是俗家弟子,当年玄门掌门青灵子见其骨骼清奇,实是不可多得的修真奇才,便有心收其为徒。不料,褚事通年纪虽小着青灵子百余岁,却心高气傲,向来不服任何人,竟然不肯拜他为师。 无奈之下,青灵子只得想出一个代师授艺的法子,屈尊与褚事通以师兄弟相称,才将他纳入门中。果然,这褚事通乃是千年不世出修真奇才,不消十年便已道法通天,天下少有人及。后来正魔大战,褚事通与师兄力抗魔道,斩杀妖孽无数,挽救一场浩劫,实在功不可没。直至青灵子渡劫不成,仙逝而去,褚事通虽然念及师兄恩德,悲伤欲绝,却始终不肯执掌玄门,却一直辅佐师兄大弟子能够独当一面之时方才飘然而去,游戏人间。 这一老一少,相谈甚欢,不觉天色晚矣! 夜幕四合,几缕凉风吹入山神庙中,枯叶随风而落,撞破了门旁一张蛛网。少时,一只小指盖般大小的黑蛛爬出,重新吐丝补缺残网,以猎裹腹之餐,竟是对庙中这一对老少全无半分理睬。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诸事皆通 ?看着褚事通前辈倚门而靠,手中握着一个红葫芦不时喝上一口,这葫芦看似不大,里面的酒却仿佛永远喝不尽,不由好奇心起,问道:“前辈,你这葫芦究竟能装多少酒?” 褚事通抿了一口,用手抹了抹嘴,笑道:“我说便是全天下的酒尽数倒在我这宝贝葫芦里,你可信么?” 要说先前,云凡自然不信,只是那小小如意袋便是自己也能装下,此人神通广大,虽然有些痴颠,但说话多半不是假的,当下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一事,且听云凡又道:“前辈,你有如此通天本事,还抢太虚镜做什么?” 这一句话问出,褚事通一改先前玩世不恭之态,呆呆望着漆黑夜幕出神,脸上一时青,一时白,似是想到什么往事。如此半晌,忽而转过头,脸上一沉,道“呸,你当老子很稀罕这东西么?你天资聪明,你倒是再猜猜我抢它做什么?” 云凡沉思片刻,道:“以前辈如此道行,天下再无人能及,即便有了这上古异宝,仍是一般,我猜前辈将这法宝夺来,自然不是为了争夺什么天下至尊之名,更不是要以此宝做什么事,想必是夺了此宝,相救天下修真之人,以免他们为了太虚镜相互争斗,大家不得好死。” 褚事通抬头看着门外,冷风呼呼,扇动树枝猎猎作响,听了云凡所言,竟是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褚事通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也算是难得。” 云凡搔了搔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褚事通却哪里管这些,只是轻叹说道:“我活了几百年,见惯了人间生死,更经历了当年正魔之战的惨状,苍生罹难,万民疾苦,说一句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昔日,师兄健在之时,曾跟我提起上古之时,黄帝与九黎神族蚩尤大战涿鹿,好不容易才统一天下,解救苍生于水火之中。后来,黄帝将轩辕剑、太虚神镜封印,为的便是防止后人为了权势力量,抢夺神器。直至后来传言,魔神蚩尤神识未灭,立下诅咒,只要集齐三大至邪之物,便能合成虎魄魔兵,蚩尤亦可复生,届时天下生灵将再次面临灭顶之灾。” “什么三大至邪之物?”云凡茫然询道。 褚事通大有深意的看了云凡一眼,说道:“几百年来,我四处奔走,查访诸多上古遗讯,终于知道这所谓的三大邪物便是鬼剑无极、罗刹之煞,还有就是你体内的蚩尤之血。” “啊?”云凡不由一惊,“什么?” 却听褚事通继续说道:“不过眼下,另外两大至邪之物,我却不知现在何处。” 云凡听了不由额上汗滴涔涔而下,若是如此,自己体内这蚩尤之血便无论如何也留不得,须得尽早除去才行,难怪太虚镜在魔之沙漠无端向自己发起攻击,虽无主人催动,但上古神器岂是等闲,定是此物感应到我体内蚩尤之血的邪煞之气,以为蚩尤魔神复生,方才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其镇压。 那褚事通前辈见云凡脸上现出茫然担忧之色,便道:“其实你也不比太过担心,凡事无绝对,蚩尤之血虽是邪煞之物,却也不是一无是处。说到底,这邪物不过是蚩尤残留的一丝神识,要知道,数千年过去,这所谓的神识又能存留多久,只是千年以来,每当人获得此物,便会滋生贪婪之念,有了蚩尤之血在身,道行自然突飞猛进,久而久之,便一味的追逐力量,须知欲望无止境,一个人克服不了心魔,便会被蚩尤之血本身的邪气所控,渐渐失了本心,成为了人言之中的魔头,这蚩尤之血也就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至邪之物。” 云凡呆坐在地,望着眼前忽高忽低的火苗出神,心道,倘若有一天我被这蚩尤之血的魔气所控,亲人朋友,无一识得,又当如何是好? 那褚事通继续说道:“这几百年我走访各处名山大川,也让我了解到蚩尤之血也并非难以控制。只要一个人心存正气,意志坚定,这蚩尤之血的力量倒也不是用不得。据闻,早在千年前,便有一位前辈以蚩尤之血之神力,曾将幽冥鬼帝镇压地底千年之久。” 云凡不禁一呆,心中喜道,这一点我却是比前辈你要早知道的多,而且眼下这位传说中的前辈尚在我识海之中睡觉呢。 “有什么好笑的?”那褚事通见他嘴角微扬,面露喜色,不禁喝道。 云凡立时止住,却听那褚事通前辈说道:“虽然如此,但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千年才出一个,要想控制蚩尤之血,须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尚且未知,稍有不慎,只怕便会给这蚩尤之血可趁之机。至少,嘿嘿,以你现在的道行,要想控制蚩尤之血,只有死路一条。” 云凡躬身行礼,“是,晚辈受教了。” “哼,”褚事通前辈瞪了他一眼,“当日中州首次见你,我便以看出以体内有蚩尤之血,只是那时魔气并不外露。岂知,后来中州、峨眉乃至魔之沙漠你多次运使蚩尤之血的力量,五行封印便也不再牢固,纵然你指上戴有阳戍之戒,但此物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可知蚩尤之血的力量。” “不过,看你与峨眉小女娃同行,以及和四方城的小姑娘一直彬彬守礼,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一点足以见你心志坚定,十分难得,呵呵!” 云凡闻言不由一怔,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原来数月以来,前辈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而自己却丝毫不知,真是惭愧,喜的是得蒙如此前辈高人一赞,深感荣幸。 “是以,我这才借你之手,将太虚镜夺了来。” 云凡不由奇道:“既然如此,前辈为何不亲自出手,也好过了正道死伤如此多的弟子。” 褚事通道:“不可,太虚镜乃上古异宝,各方势力均欲夺之,若是我贸然出手,你想玄门上下可有宁日?虽然以玄门实力自然不惧,但是老道岂能因此而累本门牵连。更何况,我已料定太虚镜定然会感应你体内蚩尤之血的力量,以其正气灵力,也好将你体内的蚩尤之血暂且压制一番。” 云凡这才明白褚事通前辈为何非要等到太虚镜圣光攻击自己之时方才出手,而且他隐隐感到身体确实厌恶之感已然消失,比之先前更为灵台清明了许多,多半便是太虚镜净化蚩尤之血之功。 只见褚事通前辈用手轻轻拍了拍如意袋,轻轻说道:“太虚境暂且由老道保管,说不定哪一日便会派上用场。”他顿了一顿,忽而又道:“嘿,我倒是希望永远看不到使用此物的那一日。” 云凡不明白他言语中的意思,是以并未接口,刚要出言询问,忽见褚事通整个身子倚在破门框上,已然闭目,当下不再打扰,顺手将几只枯木丢尽火中,这几日他几番争斗早已疲惫不堪,不多时也沉沉睡去。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当我少年时 ?次日清晨,云凡悠悠醒来,破旧不堪的山神庙中却已不见褚事通前辈的身影,只是残缺的门框之上木质深陷,现出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我去也。” 云凡淡淡一笑,喃喃道:“前辈仙游天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相见。”言下颇为戚戚。 朝阳初生,霞光普照。云凡走出破庙,寻到一处水源,将近日风尘以及脸上血迹洗的干净,忽地想起南宫燕以及杨逸等人来,不知他们是否已经离开了魔之沙漠。 云凡不知此地为何处,昨日那褚事通前辈也并未提起,只是顺着崎岖不平,不知通往何处的山间小路下山而行。 行了一段,云凡极目远眺,只见群山跌宕起伏,连绵不知几千里,苍松翠柏郁郁葱葱,重重叠叠,宛如绿海之上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远山朦胧,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云凡不禁心中感叹天地造物者的鬼斧神工,万物苍生,若是真能和睦相处,这大好江山便只会越来越好,永远这般美丽,夺人眼球。 只是,这群山连绵数千里,一连数日,云凡仍未见一户人家,未见一个人,除了花草虫鸣,便是偶尔会见到几只奇怪的异兽出没,饶是云凡在深山之中长大,也不能道出其名。也是他自幼长在山中,这数日下来,倒也没有令他有何不适,反而让他更为兴奋。 这一日,云凡于山道中前行,忽觉天地昏暗,冷风四起,抬眼望去,却见天空如墨染一般,乌云布满了整个天空,望着这一幕,云凡蓦地心中一惊,似是想到了什么。 云凡自幼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从他四岁起,父亲便将他带在身边,出没于深山老林,有时甚至一连十一日也不回家。而云凡自小便极为懂事,从不为父亲惹麻烦,平日除了陪父亲进山打猎,便是一人在安全的地方玩耍。 深山之中大多奇异怪诞之象,记得六岁之时,也是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山风突然凌厉了起来,天空突现乌云,令人沉闷,山上顿时漆黑一片,周围树木在风中摇摆不定,依稀可见的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妖怪,让人毛骨悚然。 云凡望了望天空,自语道:“要下雨了么?” “喔……” 便是在这时,一阵狼嚎在耳边响起,云凡不禁打了个寒颤。 “呼喇喇!”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余声不断,在山谷回响。只见乌云滚滚,霎时间便布满了整个天空,夜色似乎比刚才更加黑暗了。 云凡望了望天空,莫不是自小在山中见惯了狂风暴雨,那弱小而单薄的身躯如何能承受的了。 说话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打在脸上生疼,云凡来不及擦去脸上雨水,只得拼命向父亲所在的方向跑去。 泥泞的山路,幼小的脚印踩上去又很快被雨水冲刷,但那刚毅了脸上,诠释着少年的坚强和不屈。 黑夜中,那双明亮的眼睛比之闪电又如何? 云凡不再迟疑,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艰难的向前跑着,或许由于奔跑过快,忽地一柄精致小刀,从腰间掉了下去。于常人来说,那不过是把极为普通的刀子,而对于云凡,却是他最为重要的宝贝,是在他生日的时候爹送给他的。 没有过多的犹豫,云凡小小的心里没有其他想法,这匕首是无论如何也要捡回来的。 “咔嚓”一声,远处一颗大树被雷电击中,生生从中间折断。 云凡心中一惊,在闪电的照耀下,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刀,然而就在云凡碰到匕首的一刹那,忽然脚下不稳,连同匕首一起跌下了山坡。云凡胸中波涛翻滚,然而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把匕首,滑落时头部似撞到什么东西,云凡只觉脑袋一震,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云凡从昏迷中醒来,外面依然下着大雨,电闪雷鸣处,乌云翻滚,可雨水却丝毫打不到自己身上。 云凡下意识望了望周围,“这是什么地方?” “呼喇喇,轰隆隆!” 这时,突然一个惊天大雷在空中炸响,那闪电足足停了有三秒钟,那已足够让云凡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那是一个大约三米之高,两米宽余的山洞。 云凡心中诧异,自己在山中居住多年,如何不知这里有个山洞呢?不管许多,云凡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匕首呢?” 他刚一活动,一股彻骨的疼痛从身体上传来,浑身如散架一般。他摸了摸脑袋,自嘲道:“看来我的头还蛮硬的嘛!”即便如此,后脑仍然肿了起来,圆鼓鼓如馒头似的。 休息好了一会儿,云凡才缓缓站起来,借着匕首本身的光泽,云凡顺利的找到它,将它插在腰间。 云凡从身上摸出火刀火石,又幸运的在洞中找到一根未烧完的火把,点燃后,洞中立时亮了起来,强忍着身体不时传来的痛楚,他心中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山洞,手持火把,顺着布满碎石的道路慢慢向前走去。 云凡手持火把,小心向前行走,突然脚下一个不稳,好像被什么绊了一脚,黑暗中不小心手抓一物,奇怪的是此物只巴掌大小,上有两个大小相同的窟窿,待他取火把一看,只见一个骇人的骷髅头赫然望着自己,不禁吓的魂飞魄散。 毕竟云凡是孩子,心中惊恐了好一阵才慢慢镇定下来,扶着石壁向前走去。但是没有走几步,云凡心想,此人定是和我一样不甚跌入山洞之中,只是比我运气差,我只是摔伤而他却是摔死了,因此化成一堆白骨,死后尚不能安息,甚是可怜。 然而云凡到底是个孩子,心中惊骇不已,身子紧紧贴着石壁,希望能够尽快爬上去,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父亲定然在大雨中疯狂的寻找自己,这是人世间最为动人最为牢固的羁绊,它的名字叫骨肉之情。 “啊!” 便是在此时,云凡忽觉手中一痛,忍不住叫了出来,火光之下,一双小手已是鲜血淋淋。云凡心中懊恼,心中却是要更为迫切的要离开这里,是以忍着剧痛,继续向上爬。而在此时洞中突然一声巨吼,只震得云凡脑中嗡的一声,胸中翻江倒海,差点又昏了过去。 “什么声音?像是什么凶兽的吼声!” 云凡心中惊惧,却是临危不乱,蓦地拔出小刀,一双明目直直盯着前方黑暗之中,一双赤红的眼睛缓缓出现,凌厉的眼神满是凶光。待那凶兽走出黑影,云凡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只见一双火红的眼睛,大如铜铃,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云凡壮着胆子向前,举起火把,却看见一通体怪兽,似豹非豹,头上一独角,长长的尾巴垂在地上,龇牙咧嘴,极为凶恶。 那凶兽乍见云凡,便是怒吼一声,不知是兴奋还是怎么,赤红双目寒芒一闪,顿时化作一道红光,向他扑了过去。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蚩尤之血的来历 ?然而,那凶兽刹那间扑将过来,却并没能伤到云凡,而是在它刚要碰触到云凡之时,忽地低鸣一声,似是极为痛苦,而后重重摔在云凡脚下,眼中凶光渐去,反而充满了乞求之色。 可当时云凡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凶兽为何如此,满脑子便是如何趁机逃脱。便是在这时,那凶兽蓦地惨叫一声,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裂开似的。隐约中,云凡只见一道红光从那凶兽脑中飞出,射入了自己小腹之中。而后,小云凡便觉整个身体开始撕裂开来,仿佛有一团烈火在体内燃烧一样,之后,他忽觉脑中一昏,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之后,已是三天之后,云凡躺在自家床上,眼见父亲满脸怜爱望着自己,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整整高烧三天三夜,郎中用尽一切办法仍不能退烧,可是三天之后却忽然自己退了,这一奇闻着实令那些郎中困惑不已。 父亲不知,云凡便更加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他却奇怪的发现,自己不慎坠入石洞之中所受的创伤已经自然而然的好了,甚至比之前身体还要强壮,自此云凡无论受多大的伤都能自然而愈。 一晃十余年,云凡再一次望着这似曾相识的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下意识将手按在小腹之上,直到此刻,他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蚩尤之血便是在那时进入自己身体的。 然而云凡哪里知道,自千年前玄天宗以毕生道行将幽冥鬼帝镇压,蚩尤之血因此沉溺地下数百年,后来有一异兽无意间钻破地底,蚩尤之血因此方才得出,之后便一直辗转于兽身之中,直到遇到年幼的云凡。 这倾盆大雨来的快,去得也快,虽只有顷刻,也是将云凡淋的极为狼狈。只是雨势过后,云凡却恍若不觉,依然盯着顶上浓厚不散的云层发呆。然而,在数千里之遥的四方城却是晴空一碧如洗,闺阁之中,南宫燕倚靠在窗前,眉宇间满是思念。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只见一位端庄秀丽的美妇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几碟点心。南宫燕扭头望着那美妇人,嫣然一笑,“妈!” 南宫夫人点头一笑,她哪里看不出女儿笑的极为勉强,实是心中不忍,却也不肯道破,只是在南宫燕身旁轻轻坐了下来,替女儿拢了拢鬓边长发,看着女儿在外沧桑露宿半年,稚气大减,隐隐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心中稍慰。 “燕儿,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酥、鸳鸯糕,你吃点吧!” 南宫燕轻笑一声,“妈,我不饿,先放着吧!” 南宫夫人叹了一声,道:“女儿,你回家来这几天,一直食不下咽,爹娘都很担心你!” 南宫燕不禁心中愧疚,拉住南宫夫人的手,说道:“妈,我没事,就是没有胃口。” “哎,”南宫夫人摇了摇头,道:“放心吧,女儿,云凡那孩子虽然道行不甚高,人却机灵的很,更别说还有玄门前辈在旁,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有事的。” 南宫燕微笑着点点头,将身子伏在母亲怀里,说道:“我不是担心他出事,只是不知那前辈将他带至何处,这样一来,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南宫夫人默然不语,只是将女儿搂的更紧了。 而在四方城正厅之中,杨逸端坐于下首,向父亲及三位叔叔详说这数月以来所见所闻,只听的四位城主暗暗称奇,惊诧之余却也不免忧心。待杨逸说完魔之沙漠之事,东方白站了起来,沉声道:“如此看来,魔域弃约便是要与正道再行开战了。” “哼,”四城主北堂无欢脾气最为暴烈,素来刚正不阿,听此言当即冷哼一声,“那又怎的,百年前,既然能够让他帝鸿天退回北荒,今日亦然。” 南宫列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不过,这百年来,魔域四处搜罗异宝,壮大势力,而且近年来,他手下魔域十二堂,堂主个个道行超凡。这一次魔之沙漠,魔域虽然未能得逞,但绝不会就此罢手,相反很有可能会着手下一步动作。” 至于魔域十二堂,杨逸虽不甚了解,但先前被魔域蛇姬缠住,若非云凡与自己联手退敌,必然为其所伤。而青龙居魔域十二堂之首,在魔之沙漠所展现的道法也是他亲眼所见,倘若十二堂尽数发难,不知以正道如今的实力,能否抵挡的住。要知道,除了魔域,幽冥鬼帝复出,也绝然不会就此沉寂,看来天下势必要大乱啊! “不,我觉得魔域虽然有此意向,但短时间内仍不会轻举妄动。” 此言一出,三位城主不由一愣,看着三城主西门宗正,不知他作何推论。四位城主之中,东方白老成持重,南宫列性子乖僻执着,却唯独拿自己女儿没有任何办法,西门宗正素来寡言,却是足智多谋,颇具慧眼,而若是单论道法,却是以四城主北堂无欢为首,尽管,他断了一只手臂。 既然西门宗正开口,东方白便不觉一怔,道:“三弟可是察觉了什么?” 西门宗正淡淡一笑,“我想那青龙所言不尽不实,若是魔域真的打算与正道开战,借魔之沙漠之机除掉流云道长等人,为何只单单遣青龙一人前往,岂不是忒也瞧不起正道了么?” 东方白听了也点头称是,“不错,虽然那青龙道行已然大成,却也不能凭一人就将流云等人灭了。至于黑白郎君更是可有可无,不在话下,鬼道中人均是无利不起早的宵小之徒,更不会与他结盟。” “以三弟的意思,是魔域另有图谋?” 西门宗正抬眼看了南宫列一眼,说道:“我想青龙之去魔之沙漠,一来的确是向正道宣战,以此正面告知正道诸派,也好让他们做好开战准备。然而,这不过是障眼之法,他们的目的并非那所谓的天地异宝,更不是要将流云道长一干人等消灭,而是瞒天过海,别有目的。” “叔叔,那是为了什么?”听了西门宗正的话,杨逸也不禁诧异,若如此,魔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却见西门宗正淡淡一笑,“逸儿,先前你曾说过麒麟玉的事,若是我没有猜错,魔之沙漠不过是魔域的一个幌子,他们真正的意图,在昆仑山。” “是火麒麟玉,上官世家。” “什么?”闻言,杨逸不由一惊。 西门宗正道:“不过,昆仑山十余代均是修真高手,内里实力又岂是魔域所能轻易撼动,更何况,西昆仑除却上官家族,还有其他门阀,魔域若要染指火麒麟玉,绝非易事。” 然而杨逸所担心却并非什么火麒麟玉,而是上官瑾。当日,他曾答应上官瑾一定会上昆仑山,如今三个月已过,自己却仍未动身,当下心中郁郁,至于西门宗正说什么,却是听不到了。片刻之后,杨逸念着上官瑾之事,又不便当面说出,当下向父亲及三位叔叔告退。 殊不知,杨逸前脚刚走,东方白兄弟四人却是相顾莞尔,原来他这一情绪早已被四位城主捕捉在目,至于他与上官瑾相互爱慕之事,却是南宫燕先一步告知了南宫列,那东方白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只听西门宗正道:“话说回来,逸儿已经长大了,也该找个老婆了。” “是啊,大哥,咱们也该找个时间,去昆仑一趟,也好替逸儿求亲,想来逸儿以四方城少主之名,也不会辱没了他上官家。” 却见东方白沉吟片刻,说道:“此事暂且不急,逸儿行事你我又不是不知,此事暂且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若真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出面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东方白顿了一顿,“不过,那名叫云凡的小友,解开了逸儿与我多年的心结,我也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三位城主闻言纷纷点头,看得出来,几位前辈对云凡极为赏识,只是不知道他眼下被玄门褚事通前辈带到了何处。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再生事端 ?这一日,大雨过后,艳阳高照,处处鸟语花香,就连空气也泛着泥土芬芳。经一夜烘烤,身上被打湿的衣服也全部干了,云凡心情大好,一面欣赏葱郁美景,一面徐徐顺着山道前行。 过了一阵,云凡忽听身后一阵催促之声,“让开,让开。” 来者速度极快,云凡刚转过身,忽地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好在云凡反应极快,本能的向后一跃,只见一老一少二人骑着快马,从他身旁急速闪过,驰过之时,左方那名年轻男子还不忘向云凡看上一眼。 云凡本来心情不错,却被他二人这冒冒失失的一冲撞,顿时心中有些烦躁。只是那二人身下所骑快马,健步如飞,四蹄离地,乃是有名的异兽青烟乌骓马,只是这一霎之间便已消失在小道末端。 家族之中,能有此等异兽的也绝非普通人家,尽管他二人无礼,但云凡身处不知之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冷哼一声,将此事忍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刻,忽然两道光芒闪过,却是两个生着凶相的中年男子落在云凡身前,一人稍胖,一人则是满脸胡子。只见那满脸胡子的男子好生无礼,自半空刚一落下,便向云凡喝道:“喂,小子,你刚才可是见到一老一少骑着青烟乌骓马从这里过去吗?” 云凡虽然心中对那对老少不喜,但更为讨厌眼前这两个凶神恶煞般的人,心道就算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当下冷哼一声,默不作声。 “喂,你哑巴了吗?老子问你话呢!” 云凡见他出言不逊,更增怒意,回应道:“不知道。” “他妈的!” 那人不由的横眉倒竖,扬手便要向云凡打去,却听那稍胖的男子沉声道:“老三,办正事要紧,量他们也跑不远。” 说着,二人各自御起法宝,向前追了过去。不过,在那络腮胡子大汉起身之时,忽地嘴角上扬,一道青芒自指尖激射而出,向云凡面门胸前打了过来。 云凡此时道行已是离合之境,对于周遭元气波动以及危险的感知远胜于前,当下不及多想,体内元气应势而发,将他护住。然而,饶是如此,那道青芒力道极为强势,在其猝不及防之下,还是将他推的倒退三步。云凡顿时怒意潮涌,如何能吃的这般亏,只是再看时,那二人已然消失在原地。 只说那一老一少二人快马疾驰,纵然脚下山路崎岖,那青烟乌骓马仍能如履平地,如风如电,却不知他二人与那身后两位男子结了什么仇怨。 马上,那名年纪稍大者,看似不过六十余岁年纪,然而却神色恭谨,一面纵马疾驰,一面对那少年男子说道:“三郎,我们这般只顾着逃,终究不是办法,那两个人道行不在我之下,迟早会追上来,我在这里拖住他们,你带上宝贝,顺着山道,翻过这座山,便是昆仑的地盘,他们绝不敢造次。” “不可,乌叔叔,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那老者笑了笑,“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中用,但是凭他们二人要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倒是你身为神剑山庄少庄主,万万不可冒此风险,否则,我如何对得起庄主。” 那年轻男子闻言截然道:“不,乌叔叔,我自幼受你教导,咱们名为奴仆,实为师徒,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将你丢下,否则,便是父亲也绝不会饶恕我。” 那老者听了少年人如此说,心中不由一阵感动,叹自己十余年到底没有白费,当下不再言语,少时与那二人大战,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助少主脱险。他既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二人依然纵马如飞,那青烟乌骓马不愧为灵兽珍品,如此迅如闪电,仍是大气不喘,山道崎岖多碎石枯枝,却也速度丝毫不减。 而在此刻,只听得身后“嗖嗖”两道光芒破空而至,射在青烟乌骓马之前,那灵兽长嘶一声,如此神速竟然也能戛然而止,前蹄高高跃起,后蹄用力,竟是在半空中扭转了身子,面对追来的两个男子。 “乌蓝图,你跑的倒快啊!”那名稍胖的高大男子笑吟吟的看着那老者。 那老者倒是涵养极深,听了他这句极具讽刺的话也不动怒,只是轻叹一声,“老了,不中用了,年纪越来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 不过,当那老者微微抬起头,眼中精光闪耀,哪里有半分怯意,反而与他四目相对,那两名男子不由警惕起来,仿佛对这老者有些忌惮。 “不知金龙寨两位寨主拦下老夫,所为何事?” “哈,”那络腮胡子大汉听他此言,不由心头火起,“乌蓝图,你少装糊涂,咱们金龙寨与你神剑山庄素来是水火不容,单是你十年前杀了老四,这个仇便不可不报。” 乌蓝图老人当下在青烟乌骓马上抱拳欠身道:“原来两位当家是要为四寨主报仇来者,如此便是找老夫即可,何必为难后辈。” “呸,”那络腮胡子大汉猛地啐了一口,而后右手紧握,立时青芒大盛,将他整个手臂也包裹住了,那少年公子在马上便也看到在他手腕出戴有一环,这道雄浑气息便是自这法宝上发出来的。 “呵呵,”那络腮胡子男子虽然脾气暴躁,话不多说便要动手,而他身旁那白面微胖男子,却是笑吟吟看着少年二人,双手垂下,缩在宽大的衣袍之中,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四弟的仇咱们当然要报,不过今日拦下阁下却是另有其他,烦请乌先生将背上的锦盒留下,其余一切好说。” 此人话一说出,乌蓝图与少庄主不由得同时变色,此一番他二人奉了庄主之命取了此宝,本是去昆仑山有大用,除了他们三人绝无第四人知道,那金龙寨如何得知?更何况,为免路上招惹麻烦,两人并未大张旗鼓,只一主一仆从山林小道绕道入昆仑,怎奈刚行不久便遇到了冤家对头,更为奇怪的是这二人似乎早已知晓,专程在这守株待兔来着。 乌蓝图眉头一皱,面色立时寒了下来,“此事你们如何知道?” “哈哈,”那二寨主闻言不由大笑,“这你就不必过问了,还是把东西留下,免得我兄弟二人动手。” “不错,除了锦盒,还有你的脑袋。”三寨主狠狠说道。 “哎,”乌蓝图忽而叹了一声,“这十年来,老夫一直在庄内打理俗务,从未下过山,这一身道行也荒废了不少。”言下颇为感慨。不过,在他话音刚落,忽而一道精光自其袖中发出,一柄泛着寒光的两尺来长的短剑立时出现在他身前。 “鱼肠剑?嘿嘿,就是这把剑当年诛了我四弟,老家伙,无论如何今日也不能让你活着下山。”这枚珍宝一经现身,那金龙寨两位寨主脸上立时变色,似是想到十年前那一战,更不由说,纷纷将法宝祭了出来。 “虽说你道行稍胜我们一筹,但我们兄弟合力,你便不是对手,我劝你还是莫要做困兽之斗。” 然而,那乌蓝图似是没有听见,只是盯着身前那鱼肠剑,眼中精光闪烁,“多年未曾用过,不知生疏了没有。” 说完,只见他伸出食中两指,陡然一划,那枚鱼肠剑顿时光华暴涨,呼啸如龙,向那金龙寨两位当家如惊雷般射了过去。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金龙寨 ?蓝天似海,白云悠悠,本是极为惬意之景,此刻无名山脉之中却是充满了杀伐之气。 但见那乌蓝图催动真元,鱼肠剑虽不是上古奇兵,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神品,甫一出手,立时风雷震动,隐隐有龙吟之声。这一剑去势甚急,然而那神龙寨两位寨主均非泛泛之辈,只脚尖一点,便御风而起,向后急退,同时一道青光,一道紫光同时射出,将那鱼肠剑拦了下来。 待二人飘然落定,那少年公子,神剑山庄少主司马三郎也是不由一惊,只见那左边络腮胡子大汉所祭出的法宝果真便是右手腕处的那一枚泛着青芒的金刚圈,而这稍胖的白面男子二寨主所驱法宝却是顿在身前,缓缓转动的紫金轮。 司马三郎年纪尚轻,虽然自幼知晓金龙寨与神剑山庄势同水火,却对那四位寨主知之甚少。大寨主战金龙,残忍嗜杀,一柄金龙战刃更是天下少有的妖刀所化,相传若是神识道行足够,便能召唤妖龙之魂,当真不可小觑;二寨主萧月生,沉稳刚毅,手中紫金轮威力无穷,转一转,飞沙走石,山河倒转;三寨主离震天,性如烈火,一枚金刚圈水火不侵,变化自如,端的厉害;四寨主玄泽枫,智勇双全,所执法宝元藏剑更为神秘,相传有吸纳元神之能,只可惜……嘿嘿! 也真难为这四人不知从何处得来这四枚异宝,却多行不义,要知道,以神剑山庄之名,庄主之道行尚不能将其灭掉,可想这金龙寨绝非寻常势力。那四位寨主均乃修真之人,且不知他们兄弟四人从何处修得一身诡异道法,盘踞在此地,向来无恶不作,祸及百姓。 神剑山庄庄主司马无情与昆仑山同属正道,有护佑一方百姓之责,焉能容忍这四个败类如此放肆,当下率人于十年前在丘玉山大战,大败大寨主战金龙,并断其一臂,而四寨主却是直接被乌蓝图以鱼肠剑穿胸而死,自此金龙寨便销声匿迹,想不到十年之后,金龙寨竟然死灰复燃,而且看样子,这十年时光,他们断然没有白费,今日更是有备而来。 那乌蓝图更是心中惊诧,想不到短短十年,此二人道行竟是进步如此神速,单是看他方才须臾之间将鱼肠剑挡下,便知今日绝难安然脱身。想到这里,乌蓝图不由向司马三郎邪了一眼,心中暗道:“老庄主早年正魔大战之际痛失二子,十八年前方才有了三公子,可以说将全部精力全部放在了这第三子身上,倘若今日有失,我便如何对得起老庄主的知遇之恩?无论如何也要助少主脱险。” 一念及此,乌蓝图不待鱼肠剑飞回,便蓦地低喝一声,忽而鱼肠剑光芒暴涨,一道赤艳光芒冲天而起,向着金龙寨两位寨主横扫,气势如虹,宛如开天裂地般斩了过去。 那萧月生见乌蓝图如此神威,不由面色一沉,紫金轮陡然变大,宛如一块巨盾挡在身前,将那不可一世的鱼肠剑挡了下来。而此同时,离震天怒喝一声,金刚圈倏地一声,泛着道道青芒自一侧穿入,重重砸在了鱼肠剑剑身之上。 那鱼肠剑受此重击,剑身一阵颤抖,低鸣不已,乌蓝图立时心神受创,面色苍白,嘴角不由露出一丝鲜血,而鱼肠剑也顺势倒飞而回,横在主人身前,以备那二人趁机反攻。 然而,萧月生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并没有立时发动攻击,而是并起食中二指,驱动紫金轮绕身旋转,同时与离震天相视一眼,眼中似乎有些诧异,而后对乌蓝图说道:“鱼肠剑乃是不世神兵,旨在出其不意,以虚击实,像你这样宛如擎天巨斧一般大开大合,耗费元气不说,若是我兄弟二人,以攻为守,你便绝无胜算。” 这一道理,乌蓝图如何不知,但他自知道行有限,不能以一敌二,而且死志已决,目的不过是要拖住这二人,也好为少主创造脱身之机。 然而,萧月生阴险狡诈,自然也猜到乌蓝图此举何意,不由向那司马三郎看了一眼,笑道:“你如此大违常理,可是想凭一死助这少年脱身?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交出背上锦盒,我便大发慈悲,放了这少年,如何?” 此言一出,乌蓝图不由脸色大变,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却见司马三郎双眉一蹙,傲然道:“呸,神剑山庄少主焉能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能活便活,不能活把命交在这,岂能屈尊于奸恶之徒?” “哈哈,”萧月生闻言不由大笑一声,看着这剑眉朗目的少年,眼中不由多了几分赞叹,“好,好,好,司马无情倒是交出来一个好儿子,既然如此,就莫要怪我以大欺小了。” 说着,却见萧月生面色一沉,杀气陡盛,紫金轮骤然飞速旋转,无边真气顿时如同漩涡一般快速汇聚在紫金轮上。十年之前,乌蓝图便与此人对过一阵,只是那时二人道行均不甚高,想不到今日竟进步如斯,如此看来,莫说是他兄弟二人,即便是萧月生一人也殊无胜算。 便在这时,只听萧月生一声低喝,紫金轮光华大涨,宛如排山倒海般向司马三郎砸了过来。乌蓝图暗叫一声不好,法决一引,本来对着离震天的鱼肠剑忽然调转剑端,而后见他大袖挥出,鱼肠剑顿时化作一道赤芒,向那紫金轮射了过去。 然而,司马三郎虽然道行与三人相去甚远,但他身为神剑山庄少主,骨子里却颇有傲气,眼见萧月生如此轻视自己,而乌叔叔偏偏又如此护着自己,当下心中不忿,继而大喝一声,一柄泛着淡蓝色光华的仙剑倏而从袖中飞出,落入他的手中。 “神剑山庄,从来不出孬种!” 就在此刻,那紫金轮在空中一顿,继而倒逆旋转,而后自金轮中心滔滔不绝冲出道道光芒,在紫金轮前缠卷交织,瞬间将那飞驰而来的鱼肠剑包在一层光晕之中,无论乌蓝图如何摧持,那鱼肠剑始终不得而出。 随即,那萧月生左手一握,那层光晕霎时间收紧,鱼肠剑一阵低鸣,显然受了重创。而此同时,司马三郎那一剑已然当头斩下,不料那紫金轮骤然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淡蓝色神剑之前,与之轰然相撞。 却见司马三郎身子一震,仙剑拿捏不稳,不由连退三步,想不到这紫金轮反震之力竟然强悍如斯。乌蓝图生怕司马三郎有何闪失,当下极力催动真法,尽快将鱼肠剑从那束缚之中召回,忽然胸前一阵剧痛,却见那一直站在一旁的离震天不知何时已然催动金刚圈重重打在自己胸前,若非护体真气强悍,只怕早已命丧当场了。 饶是如此,却见乌蓝图“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司马三郎急忙奔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切声问道:“乌叔叔,你怎么样?” 乌蓝图摇了摇头,但见司马三郎安然无恙,方才干咳一声,冷眼瞧着萧月生,道:“二寨主果然心思缜密,从一开始,你就是冲着我来的吧?” “哈哈,”萧月生得意一笑,“不错,先把你重创或者直接杀了,才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办法。”说着向离震天望了一眼,却听离震天寒声道:“老东西,你活了近百岁,连这一点也看不出,嘿嘿,今日就拿你的人头,来祭奠我四弟。” 话音刚落,忽见他法决一引,金光圈陡然大盛,立时化作一道青芒,向乌蓝图面门射了过去。 ------------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以一敌二 ?修改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昆仑 ?修改中j ------------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上官世家 ?阳光明丽,微风清怡。 上官瑾俏立闺阁之中,眼睛望着远处的皑皑白雪痴痴发呆,见她面色红润,清丽出尘,只是眉宇之间颇有忧思。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不知远方的情郎,你可是也在思念着我? 这般望了一会,上官瑾宁静的心不由变的烦躁起来,“臭杨逸,你说过会来找我,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你的影子?竟敢骗我,哼,等见了面,看我不把你舌头割下来。” 便在这时,忽听得“嘟嘟”两声,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瑾儿,我可以进来么?” 上官瑾连忙收了情绪,娇声道:“是,爹爹,你进来吧!”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一袭长袍裹身的男子走了进来,见他面色温润,眼中精芒闪烁,便知道行已有大成,此人便是上官第三代家主,上官鸿。 自中州归来,上官鸿便已觉察这个宝贝女儿有些不对劲,若是以前,这般被强行带回来,瑾儿定会仗着平日对她的宠溺,大发脾气,甚至不吃不喝绝食三天。而这一次,她却并没有胡闹,反而乖巧听话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越是这样,越让上官鸿担心,是以每天,上官鸿都会来女儿闺阁坐上片刻。 上官瑾为爹爹斟了一杯清茶,一双妙目盈盈若水,不住的向父亲打量,“爹爹,其实你不必每天都来陪女儿的,家里事情那么多,还需要你处理。” 上官鸿淡然一笑,端起清茶抿了一口,说道:“家里的事爹爹已经交给你大哥处理,等他能够独当一面之时,为父便从家主的位子上下来,传给你大哥。爹爹老了,这些俗事也懒得管,不过,为父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说着向上官瑾望了一眼,眼中尽是怜爱之色。 上官瑾聪慧过人,自然知道爹爹话中所指,不由小脸一红,喃喃道:“爹,女儿还小,难道爹爹这么想把女儿嫁出去么?” 上官鸿面色一沉,“天下哪有父亲希望女儿早些出阁的道理?”然而,此话一出,他严肃凝重的脸上立时闪过一丝悲楚,“瑾儿,你母亲早亡,临终之时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和你大哥,说如果能够看着你开开心心的出嫁,那该是多好!” 说到这里,上官瑾不由眼圈一红,想起幼时伏在母亲膝上之景,再想到近日来思念杨逸之苦,不由清泪滚落,簌簌而下,蓦地扑在上官鸿怀中,悠悠哭了起来。 上官鸿抚摸女儿秀发,眼中满是怜爱哀伤,当下低叹一声,“十余年来,为父日夜为此悬心,希望能够为你兄妹二人早日找到归宿,去年你大哥完婚也算了我一桩心事。不久前,神剑山庄再次着人前来送信,说庄上管事不日便与少主司马三郎携“七宝霞衣”前来提亲,‘奇宝霞衣’乃是不世之珍宝,足见神剑山庄心意之诚。” “虽说神剑山庄不比中原名门望族,但终归也不是寻常人家,更何况神剑山庄离昆仑不远,若是女儿嫁了过去,便如仍在为父身边一样,那时……” 然而,上官鸿正欲再说,却见上官瑾蓦地挣开父亲,双目含泪,脸上越发委屈,“爹,女儿要永远留在你身边,我谁也不嫁。” 上官鸿笑着摇了摇头,起身道:“傻孩子,哪有女儿一辈子跟着父亲的。”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在外禀报:“老爷,神剑山庄的人到了。” 上官鸿不由一怔,心道“他们来的倒快”,却听上官瑾哼了一声,转身走入内堂去了。上官鸿长叹一声,说道:“知道了,请他们到客厅少坐片刻,我随后就到。” “是,”那人应声而去。 只见云凡和司马三郎等人在朱红色的大门之外静候,仔细打量这座盘踞在昆仑之巅的府邸,顶端悬着黑色金丝千年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题着四个大字:“钟灵毓秀”。 片刻之后,从里面走出一位仆人,将他们三人迎了进去。走在白玉石铺就的地面之上,云凡忍不住抬头观望,但见四周宁静而有袅袅雾气笼罩,真个如身临仙境一般。飞檐上瑞兽巧夺天工,栩栩如生,便如活了一般。两旁更有奇花异草,铺地数层,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入了正厅,迎面便是多根红色巨柱支撑,每个柱上都刻有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飞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直欲腾空而去,雄浑不失威严,华丽不失高雅。 云凡三人在一旁客座上坐了下来,早有上官家仆人送上高山清饮。然而不等云凡等人细品,只听一阵爽朗而干脆的笑声响起,声若洪钟,却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势。 “贵客光临,老夫有失远迎。”上官鸿大步从后堂走了出来,拱手笑道。 乌蓝图三人连忙起身,躬身行礼,若是按辈分来,他还要尊上官鸿一声前辈。 上官鸿微微点头,说道:“三位请坐!”只是说话时,有意无意向云凡望了一眼,看他衣着服饰自然不是神剑山庄的人,不由问道:“这位是?” 云凡忙起身道,“在下云凡,拜见上官前辈。” 上官鸿闻言蓦地眉梢一挑,又瞥眼望见他腰间悬着一把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短尺,当下说道:“云凡?中州会武之后,钧儿归来对我言道,有一个无名少年手持玄天尺神兵,在中州大出风头,可是你了?” 云凡不由一怔,随后恭敬道:“正是。” “哈哈,”哪知,上官鸿听了忽而大笑起来,看着云凡脸上颇有赞赏之色,“不错,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 司马三郎贵为神剑山庄少主,此番来昆仑更是为了向上官世家提亲,哪知身旁这少年竟然有如此来历,一时间将自己的风头远远盖过了,上官鸿不仅对其赞赏有加,更是对神剑山庄来意只字不问,不由地让他心生妒意。 倘若如此下去,那上官鸿兴许还要将女儿下嫁给这来历不明的小子也未可知。顾不上许多,司马三郎起身取下锦盒,打开之后,立时毫光闪闪,将整座大厅也映成了淡金色。如此一来,那上官鸿也不由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宝吸引了过去,云凡对司马三郎此举之意了然于心,当下微笑不语,心中却道:“哎,你如此多心,却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纵使把你神剑山庄所有的宝贝一并拿来,也不见得能够博得佳人一笑。” 却听那司马三郎上前一步,双手捧着锦盒,恭谨说道:“上官伯父,小侄此来乃是奉家父之命向令千金求亲的,这‘七宝霞衣’便是作为定亲之物,只因家父现在闭关紧要关头,不能亲自前来,还望伯父见谅。” 上官鸿淡淡一笑,“贤侄有心了,不过此事却也急不得,你们首次前来,老夫自当尽一尽地主之谊,在此小住几日,我也好着人带你们在昆仑玩一玩,要知道,昆仑绝世之景不是什么人相见就能见的。” 司马三郎闻言一愣,与乌蓝图相视一眼,当下躬身道:“是,小侄恭敬不如从命。” 便是在此刻,忽然一个倩丽身影自后堂一闪而出,俏生生立在上官鸿身前,手持一根长鞭,娇声道:“是哪个要跟本姑娘提亲来着?” ------------ 第二百六十章 传信 ? 手机阅读 上官鸿见女儿这般蛮横胡闹,没有半分少女的矜持,不禁皱了眉头,喝道:“瑾儿,不许胡闹。品书网 ” 然而上官瑾数日来气闷无聊,饱受相思之苦,正愁无处发泄,偏偏有人找上门来,当下心中一横,提起“凤尾鞭”冲了上来。旁人固然不知,但上官鸿却对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甚为了解,深知她胡闹起来,便是玉皇大帝也不放在眼里,是以连忙喝止,可是,终究还是晚了。 但见“凤尾鞭”红芒闪过,宛如一条赤蟒向那司马三郎卷了过去。那司马三郎到底是神剑山庄少主,手上有些本事,他有意在上官鸿和上官瑾面前显露一二,当下动也不动,一手托着锦盒,一手捏住法诀,霎时间灵光闪耀,一道柔光自袖中射出,将那凤尾鞭挡了下来。 “小心。”云凡曾见过这“凤尾鞭”的威力,若是轻敌,必定为其所伤,当下出言相告。 司马三郎不知这“凤尾鞭”乃是软兵器中的至宝,虽然他那道剑气柔中带刚,将“凤尾鞭”拦下,忽觉肩上一痛,却是被“凤尾鞭”击中,顿时现出一道血痕,显然是在这刁蛮大小姐手下输了一招,不由的立在那里,面色颇为尴尬。 好在上官瑾并没有趁势再行出手,只是得意的看着司马三郎,笑道:“凭你这点道行也想娶本姑娘,休想。”而此刻,方才看到他身后的云凡,见他剑眉朗目,只道是杨逸也到了昆仑,不由的娇躯一震,刚要开口相问,忽然手中一轻,不知何时,“凤尾鞭”已然被爹爹夺了过去,厉声道:“放肆,还不回屋去。” 上官瑾见父亲动了真怒,不由眼中一红,便要落下泪来,而后一顿足,大声道:“哼,我死也不嫁。”说完,转身奔入内堂去了。 上官鸿叹了一声,对司马三郎道:“这丫头自幼被我惯坏了,刁蛮任性之极,让诸位见笑了。” 司马三郎毕竟也是少主身份,平日哪里受过这等气,然而在上官鸿面前也不好发作,只是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尴尬之极。却见乌蓝图淡淡一笑,将司马三郎手中锦盒收起,说道:“哪里,庄主言重了,大小姐天真率直,巾帼不让须眉,倒是让许多男儿也自叹不如。” 上官鸿微微一笑,“也罢,三位且在庄内住上几日,此事过几天再作商量不迟。” 乌蓝图躬身应道:“是,一切全凭庄主做主。” 晚上,昆仑的风是冷的,所谓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 回到房间,云凡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回想这几日风尘仆仆,露宿荒野,着实有些疲惫,刚要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谁知房间蓦地一声轻响,从窗外闪入一个人影,云凡下意识握住玄天尺,待定睛观望之后,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那人身姿倩丽,容颜娇媚,便是上官家刁蛮千金上官瑾,而此时云凡身上只穿一件单薄衣衫,上身还露出一身矫健的肌肉。那上官瑾不经意间看到,顿时小脸一红,怒斥道:“流氓,无耻。” 这一惊非同小可,慌的云凡赶忙穿上衣服,嘴上却道:“谁让你一声不响,贸然闯入别人房间,大家闺秀竟然破窗而入,天下的女子也只有你了。” 上官瑾背着云凡嘟起了小嘴,说道:“哼,这是我家,我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想怎么进就怎么进,你管得着么?” 云凡顿时哑口无言,心道这大小姐脾气上来真是蛮不讲理,还是不要惹她为好,当下赶忙默不作声,只是整理衣冠,片刻之后,才道:“好了!” 上官瑾转过身,狠狠瞪了云凡一眼,径直在一旁桌子前坐了下来,说道:“他怎么没来?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云凡自然知她言中所指,于是叹了一声,将自己在魔之沙漠如何遭遇魔域,如何被太虚镜所袭,又是如何被褚事通前辈所救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直听的上官瑾神情激荡,兴奋不已,这般跌宕起伏的故事,可惜她未能亲眼所见。 然而,云凡说道事后他被褚事通前辈带至此处,余下之事并不知晓,杨逸和燕儿寻自己不到,魔之沙漠又凶险异常,想来已经回四方城去了。 上官瑾听了面色便有些失落,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看了云凡一眼,说道:“云大哥,他可曾对你提起过我?” 云凡深知相思之苦,此刻看她娇容略有憔悴,较之数月前明显消瘦了许多,想来这些日子断然不会好过,于是道:“那是自然,杨大哥心里一直有你,说要尽快回四方城,禀明父亲,择日便要亲赴昆仑,向你爹爹提亲。” 上官瑾闻言顿时心花怒放,脸上尽是娇羞之色,嫣然笑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云凡道:“当然,我还骗你不成?若不是魔之沙漠之事耽搁,只怕眼下已然身在昆仑了。” 上官瑾听了心中舒畅,连日来的苦闷顿时消散,咯咯笑了起来,嗔道:“你这嘴真会胡说八道,难怪哄的燕姐姐倾心于你,四方城大小姐跟着你这个野小子浪迹天涯。” 所谓言者无心,听着有意,上官瑾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却不知这一句话却如重锤一般打在云凡心口,他平日便觉亏欠燕儿许多,连日来朝思暮想,恨不得立时飞到她身边,此时上官瑾无心之言让他更增愁苦,是啊,他不过是一个山野小子,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日后总不能让燕儿跟着自己四处漂泊,浪迹天涯吧? 上官瑾见他面色有异,眼中闪过一丝愁苦,不由一愣,问道:“云大哥,我说错话了么?” 云凡淡淡一笑,道:“没有,我没事。” 上官瑾以手托腮,忽然叹了一声,说道:“可是现在神剑山庄的人来向爹爹提亲,爹爹又将他们留在府中,我怕爹爹真的把我嫁出去。” 过了一会,未等云凡说什么,上官瑾却是决然道:“不管怎样,我断然不会嫁给那个人,爹爹要是逼我,我唯有以死明志。” 云凡不由一惊,他虽然与上官瑾相识时日不多,却能看得出她行事果断,定然说到做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慰。过了片刻,云凡忽然道:“我们可以现在就传信给他,让他尽快来昆仑。” 上官瑾转过头,看了云凡一眼,说道:“这一点我早就想过,可是我该怎么传信给他?四方城我又不知道在哪里,上官家的人全都听我爹爹和大哥的,若是我命人前去,怎么能瞒过他们?而我自己更加无法脱身。” 这确实是个难题,云凡沉吟片刻,蓦地眉梢一扬,笑道:“谁说我们没有办法,只是有点委屈了他。” 上官瑾不解,秀眉微蹙,刚要询问,却见云凡蓦地咬破拇指,以血为引,双手结印,忽地人影一闪,只见一位衣着华丽,剑眉星目的男子出现在房间内,便是赤火妖狐。 经过这几次云凡召唤,赤火妖狐越发有些无奈,每一次不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便是生死搏杀,不知这一次又有什么差事,只觉得跟云凡建立血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一次又有什么事找我?” 云凡见他面色难看,便也想到这几次实在有些“过分”,当下赔笑道:“那个,狐大哥,小弟今日找你出来,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怎么,又是跟人打架?” 云凡忙摆手道:“不,不,这一次绝非难事,只是我眼下脱不开身,才不得不请你帮忙。” 赤火妖狐见云凡笑嘻嘻不怀好意的样子,不由皱眉道:“什么事?” 云凡当下将打算让赤火妖狐赴四方城一趟言明,哪知他话一说出口,火狐顿时暴跳如雷,怒然道:“什么?我堂堂妖狐灵兽,去给你做飞鸟传信之人?”说着,面色一沉,将头转了开去,气呼呼似是尊严受到了极大侮辱。 上官瑾在一旁咯咯直笑,她虽未见过此人,却从他口中听出乃是一灵兽化成人形,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的好笑。只见云凡干笑几声,说道:“说起来这件小事让哥哥你去做的确大材小用,然而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上官姑娘的一生幸福,我们这里唯有你脚程最快,道行最深,也唯有你能力挽狂澜,你不帮忙那只好把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随随便便嫁出去得了。” 那赤火妖狐听了云凡马屁之言,心下稍有得意,转眼见上官瑾楚楚可怜,极尽哀怨之色,当下动了恻隐之心,瞪了云凡一眼,说道:“好了,好了,就再帮你一次得了。” 云凡闻言,与上官瑾顿时一喜,忙将写好的信笺交给赤火妖狐,说道:“三日之内,能不能到达?” 不料赤火妖狐冷眼一翻,说道:“哼,三日?只消一日,便可到达四方城,只是归来时,不知道姓杨的小子能不能跟得上我。” 上官瑾闻言,不由心中欢喜,与云凡相视一笑,向那妖狐盈盈下拜,道:“如此便有劳妖狐大哥了。” 赤火妖狐傲然得意,只看了云凡一眼,淡淡说道:“记得回来请我喝酒。” 云凡笑道:“一言为定。” 赤火妖狐哼了一声,大喝一声,“我去也。”话音未落,身子蓦地一闪,便也消失在房间之内。 夜色茫茫,忽而有凉风拂进,上官瑾心叹一声,“杨大哥,但愿你能早些到来。”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比武招亲 ?虽说司马三郎被上官瑾打了一记“凤尾鞭”,心中非但没有记恨,反而深深被这样一个率性刁蛮,俏丽可爱的少女所折服,自第一眼便已认定此生定要娶这样的女子为妻。是以在昆仑上官家两日,司马三郎每每闲逛,便希望能够与上官瑾偶遇,继而让她重新认识自己,他自信英俊潇洒,以神剑山庄少主之尊,博得少女芳心也不是不可。 这一日,司马三郎出了房间,以闲游为由遣去上官家的下人,只因没有佳人许可,他断然不敢踏入后院闺阁半步,一个人无聊之余,便出了庄门,径直上了昆仑三大奇景之一断剑台。此处之所以成为断剑台,便是因为此地山势险峻,高处恰有一块巨石,因长年风蚀消磨,形成了下窄上宽的形状,而下首与地面接壤之处,更是形如剑柄,上身方正如断剑指天,真是鬼斧神工,令人惊叹。 那司马三郎来到断剑台下,抬首观望,只见这断剑直插云霄,周遭虚无缥缈,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不由的看的痴了。便是在这时,忽听几声娇笑,司马三郎此时已入元婴之境,纵然断剑台高耸入云,也听得出乃是上官瑾的声音,不由的心神激荡,脚下微动,身子已然腾空而起,没入云雾之中。 原来,上官瑾平日闲着无聊,大哥除了处理庄内事务,便是要修行道法,哪里有时间陪自己,至于爹爹更是无暇顾及这个小女儿。好不容易来了云凡,上官瑾天天寻他出来,四处游玩,两日来,几乎游过了所有昆仑盛景。 这时,两人跃上断剑台,穿过柔软如绵的白云,一览昆仑之景,正谈笑间,忽然见有人飞身上来,转身却见司马三郎微笑着站在身后,向着上官瑾缓缓行礼:“上官小姐好。” 上官瑾想着不日便可与杨逸相见,又有云凡相伴,因此两日来心情极好,见了司马三郎倒也没有生气,嫣然笑道:“我很好,只是司马公子肩上的伤好了没有?” 司马三郎不由脸上一热,颇为尴尬,抬头见她一颦一笑宛如空谷幽兰,真个妩媚动人,隔着淡淡纱云,更增几分秀丽,顿时神魂颠倒,不能自已。那上官瑾见他目光呆滞,这般望着自己,着实有些无礼,心中懊恼,正要出言相讥,却听云凡笑着道:“司马公子乃是神剑山庄少主,这点皮外之伤自然不在话下。” 云凡与司马三郎虽无深交,却也并无恶意,然而司马三郎听在耳中却像是在讥讽自己道行不济,有辱神剑山庄之名,又看到他与上官瑾并肩而立,亲密似情侣,心中又妒又恨,哪里还顾及云凡当日相救之恩,只想着此时冲了上去与他大战一场。 上官瑾却是有心故意气他一气,当下抿嘴一笑,忽然挽住云凡左臂,对司马三郎道:“我早已有了心上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司马三郎见状,忽地脸上一寒,握紧双拳,怨毒的双眼盯着云凡说道:“是他?” 上官瑾小嘴一扬,“不错,就是他。” “为什么?”司马三郎不依不饶,高声问道:“我身为神剑山庄少主,哪里不比这个毫无背景的野小子强?” 上官瑾忽地轻笑一声,“哼,野小子怎么了?你有我云大哥英俊么?你道行有他高么?再说,神剑山庄很是厉害么?平时仗着几分势力,以神剑山庄少主自居,实际上道行差的紧,便是我你也打不过,羞也不羞。” 她伶牙俐齿,一连几个疑问只把司马三郎气的五内剧颤,脸色煞白,遥指云凡说道:“我告诉你,上官姑娘我司马三郎娶定了,我念你于我有恩,今日暂且放过你,倘若你再纠缠她,休怪我司马三郎无情。”说完,转身飞跃而下,刹那间消失在云雾之中。 云凡撇开上官瑾的手,面色有些尴尬,低叹一声,笑道:“哎,你还嫌我树的敌人不多么?” 上官瑾冷哼一声,“怕什么?小小神剑山庄不过在昆仑有些名头,还能把你这在中原名声大噪的少年英雄怎么样了?呵呵……” 云凡无奈的摇了摇头,摊上这样爱惹事的朋友,何愁苦闷无聊,一时间,他真替杨逸担心,倘若日后娶了这样一位妻子,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单调,说起来,还是燕儿温柔可人,只是不知赤狐与杨逸来时,燕儿是否会和他们一起来。 山风拂过,云凡与上官瑾均感一丝凉意。 不过,这件事不知是司马三郎有意无意,反正是被上官鸿知道了,当天晚上便将女儿召致书房,大发雷霆,身旁还有哥哥上官钧在侧相伴。 “你一个女儿家,还没有出阁,跟一个男子四处游逛不说,怎么还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上官瑾当时只想气一气司马三郎,好让他知难而退,即便杨逸到来,事情总不会那么麻烦。可谁曾想,那司马三郎本是倔强执着之人,哪里肯向云凡服输,恰逢归来之时遇到上官鸿,便将刚才所生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要知道,上官世家在天下颇有名望,即便是不为女儿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家世,却也不能像云凡这般毫无背景的山野小子,虽然他年纪轻轻,少一辈中,道行也是翘楚之流。可是,修真界从来不讲究单打独斗,反而更看重一个人背后的实力,上官鸿好歹是有名望之人,要的是脸面,说什么也不会接纳这样一个女婿。 那上官瑾听父亲呵斥自己,不禁又羞又怒,急道:“哪个跟人拉拉扯扯了?你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么?好,我告诉你,我宁可嫁给一个毫无背景之人,也绝不会答应神剑山庄的提亲,否则,女儿便死给你看。” “放肆,”上官鸿不由大怒,扬手便要向女儿脸上打去。一旁上官钧急忙伸手制止,“父亲,此事我看也不能全部听信司马三郎之言,妹妹虽然贪玩任性,自幼不避男女之嫌,却也不是不知分寸之人。” 看着上官瑾一脸委屈的样子,上官鸿不由想起亡妻,心中一软,将扬起的大手缓缓放了下来,徐徐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阴沉着脸,余怒未消,书房之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上官钧在中州便已知晓这个刁钻古怪的妹妹心有所属,再也不可能移情他人,当下轻轻走了过去,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不过,那神剑山庄以镇庄之宝前来提亲,却是颇有诚意,此事若处理不好,很可能便得罪了神剑山庄。虽说以昆仑上官世家的实力,得罪了也无妨,但神剑山庄地处险要,更是昆仑通往中原之地的必经之路,若是与神剑山庄有了嫌隙,终归是上官鸿不想看到的。 那上官瑾沉吟片刻,忽然昂首走到上官鸿身前,道:“好,爹爹,既然你这般想让我嫁出去,女儿有个条件。” “什么?” “我要比武招亲,我要自己选择我的幸福。” 上官鸿闻言大怒,“荒唐,你当这是选秀呢?” 上官瑾小嘴一嘟,顶撞道:“我不管,爹爹若是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 “你……”上官鸿顿时大怒,“你真是气死我了。” 这时,上官钧却是轻轻走了上来,对上官鸿道:“爹,孩儿觉得这也并非不可,爹爹若是觉得不妥,大可从品行端正的名门之中挑选几个家世能够与我们上官家配得上的,送去拜帖,说明缘由即可,又何必真的昭告天下?更何况,爹爹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其中一些门阀的新人实力么?” 上官鸿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异芒,而后缓缓点了点头,也算是应允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归来 ?修改中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计谋 ?到了晚间,上官鸿负手立于窗前,双目幽深,望着霜华倾洒,明亮寂寥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上官钧手托一杯上等的雪顶含翠走了进来,放在上官鸿身后的桌子上,说道:“父亲可还是在想今天四方城的人因何而来?” 上官鸿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一任凉风扑面,“钧儿,你早就知道瑾儿与那年轻人之事是么?” 上官钧躬身道:“孩儿并非有意隐瞒父亲,只是当时觉得那人不过是随便说说,又哪里会真的为了妹妹上昆仑山来,今日一见,看来他对妹妹倒是真心。” 上官鸿点了点头,“钧儿,我并非要责备你,那四方城素来是仁义之城,四位城主在天下名望颇高,道行绝不在我之下。” 上官钧如何不懂父亲的意思,当下道:“父亲是说,要将妹妹许给这年轻人么?” “四方城与神剑山庄相较,无论实力、名望均在其上,那年轻人对瑾儿有心,想来瑾儿也不会受委屈。”上官鸿边说边走到木桌前坐了下来,端起那杯雪顶含翠,抿了一口,继续道:“而且,若是四方城与我上官家结亲,在天下地位也只会更为稳固。” 上官钧沉吟片刻,道:“那神剑山庄?” 上官鸿放下雪顶含翠,说道:“至于神剑山庄,也只好得罪了,不过,凭他司马无情也不敢与我上官家公然反目。更何况,十日之后,招亲擂台之上,司马三郎不过元婴境,绝不是杨逸的对手,那时天下同道共为见证,神剑山庄也无话可说。” 上官钧微微点头,“父亲说的是。” 而在另一处房间之中,司马三郎心中着恼,在房中不住走动,“哼,一个云凡便已经难以应付,怎么四方城也来凑热闹?听说上官伯伯对他礼遇有加,甚为亲和,乌叔叔,此番结亲之举,只怕……” 乌蓝图闭目养神,听到司马三郎如此说,便也睁开双眼,说道:“少主,四方城固然实力不凡,但我神剑山庄亦非等闲。几日后,还会有更多派阀前来,少主与其在此自怨自艾,不如多多修行,届时技压群雄吧。” 司马三郎冷哼一声,寒声道:“可是以我眼下的道行,绝不是云凡和四方城杨逸的对手,纵然穿上‘七宝霞衣’至多也能打个平手。” 乌蓝图淡淡一笑,“这一点少主无须多虑,只需静心以待,莫要在招亲大会开始前先堕了自己威风,到时老夫自然有办法。” 司马三郎蓦地一喜,他深知乌蓝图虽然道行不过离合中境,算不得什么高手,然而眼光之精,智谋之远,非常人所能比,既然他说有办法,那便是有了对策,这一场比武招亲,便是有了八成把握。 “是,一切全凭乌叔叔做主。” 接下来三日,陆续有命门大派前来拜庄,其中不乏六合门大长老谢坤、昙日宗广月大师、天水宫无距少宫主、天相宗了圆大师、玄门追风道长等人,这诸大派阀之中,玄门乃是修道之士,天相宗修佛,此二者游历俗世之外,与娶妻生子这等红尘俗事殊无兴趣,不过是着人前来,做个见证。 如此一来,向来清净的昆仑之颠顿时热闹起来,这些人尽数被安置在西苑客房,而各派师长却是均在东苑休息,纵然喧哗也扰不到他们的清净。那上官瑾素来喜欢热闹,一想到如今这么多风度翩翩的少年英雄,竟是为自己而来,不免心中得意,每每与杨逸在一起,总是嘟起小嘴,娇笑道:“你瞧,这么多人全是为本姑娘而来,天下英才辈出,若是你不能在招亲大会上取胜,我便在这些人中挑一个嫁了,让你后悔一辈子。” 杨逸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望着上官瑾楚楚动人的模样,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坚定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胜出的,然后禀明父亲,为我们早日完婚。” 上官瑾听了不禁满脸通红,伸出小手,在杨逸胸前轻轻捶下,娇羞动人,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羞也不羞,还没有胜出便要人家嫁你,真是好不害臊。” 看着她娇艳欲滴的俏脸,杨逸忍不住心中一荡,真想将他揽在怀中抱上一抱,亲上一亲,可他身为四方城少主,行事彬彬,遵循古礼,更何况他和上官瑾虽两情相悦,却并未确定,便从来不做越轨之事。 不过,云凡自幼在山中长大,向来随心所欲,可没有这么多礼法约束,南宫燕又对他极为依赖,此刻便躺在云凡怀中,温馨而甜蜜。二人坐在房顶之上,迎着阵阵凉风,望着已然缺了一角的月亮,呆呆出神。 “云大哥,”南宫燕忽然轻声唤道。 云凡底下头,看着月光之下,南宫燕柔美而略显苍白的小脸,微微一笑,“什么事?” “你说,哥哥和上官姐姐能不能在一起呢?” 云凡忽然疑道:“为什么不能?” 南宫燕道:“这两日来了这么多门派,我虽然不懂,却也看得出他们个个身怀异术,我只怕哥哥会在招亲大会上败下来。那时候,哥哥是四方城少主,出言必行,必然不会再去争夺上官姐姐,可是以上官姐姐的性子,绝不肯答应嫁作旁人,那时候,恐怕又要生出许多事来。” 云凡看着她娇媚动人的样子,忍不住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说道:“傻丫头,你哥哥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人是他对手。” “咯咯,”南宫燕听云凡如此自夸,不由的笑了起来,“好不要脸,哪有这样自卖自夸的。” “哎,”南宫燕叹了一声,坐了起来,浮在云凡肩上,柔声道:“以往,总是你们两个并肩御敌,如今却是哥哥一个人了。” 云凡听了,故意打趣,伸手在南宫燕脸上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要我也参加招亲大会,把上官姑娘抢过来了?嗯,像我这般风流倜傥,来个一夫二妻倒也无妨,哈哈……” 南宫燕蓦地一急,小脸气的通红,伸手在云凡胸前捶了一下,“哎呀,人家在说真的,你能不能正经一些。” 云凡这才收敛了些,重新将南宫燕揽入怀中,却听她继续道:“我们须得寻个办法,帮哥哥一下。” 云凡沉吟片刻,道:“不过,我的确有个办法,不知你愿不愿意?” 南宫燕不由一愣,怎么还牵扯到自己身上,等云凡说完,方才明白,一双明眸大眼眨了眨,说道:“这样也好,你假意答应参加,大不了到了中途,故意输给哥哥便是。” 云凡抱着南宫燕,忽然道:“难道你怕我真的把你哥哥打败,娶了上官姑娘?” 南宫燕嫣然一笑,说道:“若你真敢如此,我就把你杀了,然后我再自杀,在下面也要看着你,不许你做风流鬼,哼。” 云凡见她嘟起小嘴,娇媚可爱之极,不由心中一动,在她脸上温柔一吻,道:“燕儿,我云凡在此向月亮立誓,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个,若违此誓,天地不……” 话未说完,却见南宫燕伸手捂住他的双唇,道:“哪个要你发誓?”说着,将头伏在云凡肩上,脸上柔情无限,“我相信你。” 月光如水,自九天倾洒而下,便似给整个昆仑山披上了一层银纱。夜色,也变得温柔动人起来。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招亲大会 ?这一日,晨光万缕,绚丽飞舞,从昆仑柔软清凉的云雾透出,落在了方圆百里的雪峰台上,这里乃是昆仑弟子修行切磋之地,空旷宏大,宛如天地相接,白云悠悠,在人群中穿梭。 正面高台之上,依次坐着上官鸿及各派师长,上官瑾端庄秀丽,温婉妩媚,坐在父亲下首之处,而广场之上,便是各派年轻俊杰相邻而坐,眼神精光闪烁,不时向上官瑾望上一眼,只一眼整个人便酥了,这般标致的佳人,若讨来做老婆,当真比得了什么法宝还要幸福。 便在这时,上官鸿起身向前,双目如矩,在诸位年轻人脸上扫过,台下立时静了下来。只听上官鸿朗声道:“今日承蒙各位道友不弃,上官鸿感激不尽,今日之所以办如此盛会,便是要在天下年轻俊杰之中选得一位少年英雄做我上官家的女婿。我上官鸿的女儿虽非金枝玉叶,帝皇公主,然而也不是寻常之人便能配得上的。在座的各位师侄均是当今修真界的翘楚,只需在今日擂台之上胜的几场,在胜出的几位之中再考究一下人品德行,最后胜出的两位由小女选择其一,自行选择心仪对象,作为我上官家的佳婿,诸位师长与老夫同为见证,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顿时窃窃私语,无不点头称善,更有人大盛叫好,恨不得招亲大会立时开始。上官鸿与其他几位门派尊长对望一眼,同时点头,而后微笑道:“不知有哪位英雄愿意参加?” 台下听了此言,或满脸欣喜,兴奋异常,或面色凝重,犹豫不决,今日招亲大会看似容易,实则困难之极,单是这考究道行一关,便是极不好过。今日赴昆仑之人不是名门贵胄,便是门下得意弟子,若不是有些道行,是断然不会前来。若是二人台上对敌,一回合也抵挡不住,非但娶不了佳人,便是师门脸面也要丢尽了。 便是在众人思忖之时,忽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人群中荡漾开来,“小侄神剑山庄司马三郎,向昆仑上官姑娘提亲。” 诸人闻声无不哗然,纷纷转过头向他看来。上官瑾蓦地抬头,抿嘴一笑,心道:“你这厮道行虽然差的紧,倒是对本姑娘痴心一片。” 那司马三郎立于天下英杰之中,宛如鹤立鸡群,一枝独秀,望着这群怯懦犹豫之辈,眼中大为不屑,“哼,凭你们这些连一战之勇也没有的凡夫俗子也要迎娶上官小姐,真是痴心妄想。” 这些年轻人均是本门之中的得意弟子,深受师长的宠爱,哪里受得住司马三郎这般轻视的眼神,转眼之间,又有十余位俊逸潇洒之人奔出,大声自报门庭,加入这提亲之争。上官瑾娇美俏丽,早已令在场男子怦然心动,兼之又是修真大派上官家的千金,地位超然,更增十二分魅力,若是能够成为上官家乘龙快婿,实在风光无限,抱得美人归不说,便是上官家的道法也能学到一二,岂不扬名立万,指日可待,试问这等诱惑,又有几人能够抵挡? 说话间,只见一人剑眉朗目,昂然踏出,拱手道:“四方城杨逸,向昆仑上官小姐提亲。” 上官瑾娇躯一震,看着杨逸潇洒自若的样子,忽地俏脸一红,焕发出娇艳的光彩,心中却是仿佛揣了一只兔子,又是紧张,又是甜蜜。 而在此时,就在杨逸身旁,云凡与他相视一眼,忽然朗声笑道:“四方城云凡,向上官姑娘提亲。” 众人不由一惊,纵然上官瑾事先知晓云凡此举动机,但脸上仍是娇羞无限,反观南宫燕笑而不语,清丽的脸上颇具戏谑之色。殊不知,即便他们四人商议已定,南宫燕在云凡说出口的一刹那,内心分明一阵酸楚之意,极为难受。 只是这一举动太过突然,便是上官鸿、上官钧也大感意外,只是今日既然公开招婿,便没有拒绝的道理,只得满怀疑窦,微微点了点头。识得云凡与杨逸之人无不惊诧,知道他们二人乃是生死之交,怎么会同时追求同一女子?难道不怕因此伤了兄弟情义么?再者,那云凡何时又成四方城的人了? 便在众人诧异不解之时,忽而又听一人道:“在下厉昊轶,一睹姑娘芳容,心为之折,特向姑娘提亲。” 众人不由一惊,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年轻公子身穿白色长衫,手执一柄折扇,玉树临风,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奇怪的是,在他周围无一人跟随,且不知他是何门何派,竟敢一人来此昆仑山。 上官瑾微微一震,眉头稍蹙,脑海中仔细思索,丝毫不曾记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此人,而上官鸿更是大惑不解,看众人窃窃低语,对此人指指点点,自然也不认得此人,当下说道:“不知这位小友,师承何人?” 面对这些惊诧的目光,那叫厉昊轶的年轻人依然从容泰然,竟似没有看见一般,躬身向上官鸿行了一礼,道:“家师早已不在人世,晚辈也是半道听闻此事,慕名前来,更是对上官姑娘一见钟情,不过凭晚辈这点微末道法,与诸位同台相较,自是必输无疑,然而即便如此,晚辈也宁愿一试,以免抱憾余生。 上官鸿听他言语诚恳,眉宇间也不似邪恶之徒,或许便是哪位道友收的关门弟子也未可知,当下微微点头,心道:“莫说你不是邪恶之辈,即便是魔君也不敢只身在昆仑山撒野。” 至此,所有参加提亲之人,共有一十二个,由上官鸿抽签分为六组对阵,一轮淘汰之后,再行分组对决,直至决出最后两人,由上官瑾亲自选定夫婿。 一切均已准备停当,只见上官鸿深邃而睿智的目光徐徐扫望众人,微笑道:“列位师侄对小女眷爱,老夫在此谢过,但是今日招亲大会乃是风雅之试,旨在选婿,诸位彼此切磋,定当点到为止,切忌生死相搏,以免伤了和气。”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司马三郎傲视群英,最后目光落在云凡身上,“你最好祈祷莫要小爷撞上,否则冤家路窄,本少主绝不会手下容情。” 似是注意到司马三郎如锥子似的目光,云凡转过头向他望了过来,四目相对,顿时感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心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忖道:“这小子是不是傻逼?当真狗改不了吃屎,怎么偏偏跟我过不去?倘若真与他相对,须得好好教训他才是。” 便在此时,金钟匡然长鸣,诸位参会俊杰各自回归本门暂坐,只听上官钧朗声道:“第一场,神剑山庄司马三郎与六合门岳阳。” 钟声悠荡,在旷达的昆仑之巅远远送了出去,只见二人脚下一点,御风而动,化作两道虚影,转眼间已然出现在白玉石铺成的擂台之央,身法快捷如电,着实引得诸人连声喝彩。 ------------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七宝霞衣 ?待二人飘然落定,司马三郎似迫不及待,当即说道:“岳师兄,请了。”随之清瘦的脸上蓦地露出戏谑的微笑,右手一引,一柄泛着淡蓝色光华的仙剑倏然出现,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此剑蓝玉,千年玉石炼化而成,请岳师兄指教。”说着,蓝玉仙剑骤然一翻,顿时一股凌厉的剑气迸发出来,如滔滔江水,汹汹激荡。 那岳阳本也是急性子,若是以往,见司马三郎如此轻视自己,早已祭出仙剑冲了过去,不过他几次在云凡手下吃了亏,加上师长悉心教导,早已沉稳了许多。更何况,今日招亲大会,越是众目睽睽,越是要保持镇定从容,当下岳阳向司马三郎微微拱手,而后一道白光闪现,一柄泛着淡淡寒芒的仙剑出现在他身前,“仙剑白虹,还望司马少主手下留情。” “呼!” 司马三郎一身衣衫倏然翻起,无风自鼓,而后蓝玉仙剑宛如流星一般向岳阳冲了过去,气势之强,远盛当日与神龙寨两位寨主对敌之时。 那云凡与杨逸并肩而站,望着台上的司马三郎,忍不住皱了皱眉,诧异道:“怎么他道行进步如此之快?” 而杨逸却是淡淡一笑,殊不为意,笑道:“不过,看他样子,依然敌不过六合门那叫岳阳的。” 这一点云凡自然知晓,他与六合门的渊源误会正道之中人尽皆知,而那林泉身为六合门大弟子亦是在中州败于他的手下。岳阳虽然道行不如师兄,但那一式“八剑齐飞”却是威力无穷,若非云凡依仗《斩龙诀》之威,又身怀蚩尤之血的缘故,只怕也凶多吉少,不知司马三郎能否接得住岳阳的这一式剑诀。 再看那岳阳,泰然而立,神情淡定,面对挟雷霆之势飞驰而来的蓝玉剑,竟无半点惧意,直到剑芒及身四尺之时,方才怒喝一声,“来的好!”右手并起食中二指,法诀一引,白虹仙剑轰然怒啸,在主人真元催动之下,凌空虚划,一道刚猛气息顿时涌出,如一道洪流势不可挡,迎了上去,两柄仙剑霎时间在空中斗成一片。 不过,正如云凡与杨逸预料那般,蓝光白芒初时相斗甚酣,不分上下,然而,岳阳终究较司马三郎道行为高,时间稍久,白芒便渐渐占了上风,将蓝光压了下去。上官鸿微微点头,看来这场比试很快就要结束了,但心中也有些遗憾,司马三郎身为神剑山庄少庄主,将来执掌门户,想不到第一场边要败了。 那岳阳更是觉得稳操胜券,忽见他法诀一引,白虹剑光芒陡盛,将蓝玉仙剑逼回,而后趁势一声清啸,人剑合一,向司马三郎斩了过去。这一剑自然不会要了司马三郎的性命,只消他御剑抵挡,万万不会伤及自身。然而司马三郎又岂会不知,倘若自己出剑抵御,而那岳阳则会趁机欺身递上一掌,将自己送出擂台半步,这场比试也算是自己输了。 只见司马三郎念头转动极快,眼见岳阳剑气纵横,就要斩了过来,只见他蓦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脚下微动,竟是生生以自己身体接了那一剑,随后蓝玉仙剑感应主人心意,顿时横斩,便如一道狂流浪涛,向岳阳压了过去。 这一变故实在太过突然,台下甚至有人已然叫了出来,纷纷低声议论。 “这小子疯了?” “用自己身体接了一剑,不死也要残废了。” “为了一个女人,要断送自己十余年的修行,真是得不偿失。” 台下一片嘘声,言语中颇有不值和惋惜之意。然而,只有上官鸿及其几位师长看得出,司马三郎以身犯险,争得便是这一剑,那岳阳不明就里,怕是要吃亏了。 云凡身在台下,却分明注意到,在岳阳那道剑芒斩到司马三郎身前三寸之时,忽地被他身体自行发出的一道霞光冲散了。这时,云凡方才幡然醒悟,“原来,他身上穿了那件宝衣,看样子,岳阳要输了。” 当是时,岳阳见司马三郎受了自己一剑丝毫没有受伤,心中不由一惊,随即向后爆退而去。然而,不知为何,司马三郎却是如鬼魅似的抄身飞掠,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霍然一拳,打向自己后背。 不过,岳阳终究乃是六合门三大长老之首谢坤的得意弟子,临危不乱,忽然面色一沉,身子生生顿住,那白虹剑迅如闪电,倏地一声冲入他的身下,而后玄光阵阵,托住他的身子,骤然升空,将那蓝玉仙剑之威及司马三郎一拳之力躲了开去。 此刻众人见他脱险,不由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那岳阳身在半空,白虹剑悬在身前,幽幽泛着光华,但见他眼中蓦地寒光一闪,凌空虚踏,口中默念法诀。霎时间劲风大作,白虹剑更是剧烈颤抖,而后在众目之下一变二,二变四……直至幻化出一十六柄仙剑方才止住,剑芒刺目,不可逼视。 便是云凡也不由吃了一惊,他只道岳阳拿手剑诀乃是“八剑齐飞”,想不到今日已然能够驾驭十六柄仙剑了,看来这些日子以来,此人道行着实精进不少。嘿,如此看来,他与司马三郎一战,鹿死谁手,竟也未可知了。 果然,当岳阳施展此等剑诀之时,那司马三郎脸上方现凝重之色。只见他身子爆退三丈,念动法决,身上骤然升起七彩光华,纵横闪烁,刹那间幻化成一圆形光罩,将其护在其间。 下一刻,岳阳蓦地一声断喝,那一十六柄仙剑迅如雷电,夹着破风龙吟之声,向司马三郎射了过去。 众人无不惊愕,面对这气势如虹,宛若开天裂地之威的剑芒,无不心生敬意,六合门果然那是名门大派,这等惊天剑诀,倘若是自己,不知能否接得住? 便在这刹那之间,只听“轰”的数声巨响,那一十六柄仙剑便已打在那七彩光罩之上。虽然未能将其尽数击碎,但那光罩也明显黯淡了几分。 一时间,场上突然静了下来。 众人无不屏住呼吸,望着司马三郎,不知他是否为白虹剑所伤。然而,过了片刻,岳阳身立半空,并未再行出手,而司马三郎昂然伫立台上,似乎身体丝毫没有受损。 正当诸人惊诧之时,忽听“刺啦”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撕裂一般,凝神望去,却见司马三郎身上衣衫寸寸龟裂,断成碎片,如一只只蝴蝶,四散而去。不过,在他身上,却仍然有一件七彩霞衣,隐隐泛着光华,便是那神剑山庄镇庄之宝“七宝霞衣”了。 在场之人见过此宝之人并不多,是以第一眼望见此物,不由议论纷纷,不知为何物。便在此时,那“七宝霞衣”忽地将那圆形七彩光罩如吸水一般尽数纳入其中,而后不见司马三郎如何动作,一道光柱如一条七彩神蟒以迅雷之势向岳阳打了过去。 那岳阳一时不解何以此物如此神威,能够挡下自己苦练十余年的剑诀,苦思之余竟是猝不及防,被那光柱打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落叶一般落在了擂台之外。 二人对决,以岳阳战败而告终。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奇术 ?众人骇然,场上鸦雀无声,想不到六合门岳阳如此精妙剑诀,竟然败在了神剑山庄少主手下。司马三郎倏然而立,环视四周,脸上颇有傲然自得之神色,身上“七宝霞衣”便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光芒渐渐消减了许多,而后向台下早已被同门搀扶起身的岳阳拱手道:“承让。” “久闻神剑山庄‘七宝霞衣’乃天下奇珍,水火不侵,端的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咳咳!” 那岳阳不说司马三郎道行如何,反赞其所穿宝衣,言外之意便是在说他不过是仗着法宝之威,侥幸得胜而已,倘若当真只是斗法,哪里是自己对手?然而,那司马三郎冷哼一声,恍若不觉,随即飘然下场,回到神剑山庄所在之处。只是等他落定,目光却有意无意向云凡望了望,眼神中尽是森冷寒意。 云凡讶然惊叹,他如何不知司马三郎这眼光所包含的意思,方才一战,他明着与岳阳大战,实则也是在向自己示威,看来今日虽然只有十余人,但招亲之艰难,远在自己预料之外。 便在这时,只听钟声锵然,悠悠蔓延开来。只见上官钧朗声说道:“第一场司马三郎胜出,第二场,厉昊轶和天水宫水清杨。”话毕,场中人声渐消,目光重新集聚在擂台之央。 那里,天水宫水清杨早已凛然站定,众人竟不知他何时跃入场中,当真如一湾静水,悄无声息。反观那不知来历的厉昊轶,却是手执折扇,面含微笑,信步向擂台走了过去,凉风拂过,卷起那人长发,当真玉树临风,气宇非凡。场中虽无女子,却也有不少男子为之侧目,世间竟有如此男子,即便以“美艳”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便在众人惊诧之时,忽地眼前光芒闪过,却是天水宫水清杨率先出手,一道玲珑剔透的长枪倏地飞出,宛如一条水龙,向那厉昊轶直接冲了过去。天水宫极善水属道法,这一杆水蛟龙胆枪更是以五百年前一条东海水蛟筋骨炼化而成,亦是不可多得的神兵,此刻被天水宫水清杨使将出来,便真如一条蛟龙,仰天嘶吼,怒啸而上。 然而,面对这般威势,那厉昊轶仿佛丝毫不惧,折扇轻挥,泰然而立,直到那水蛟龙胆枪及身不过三尺,方才面色微沉,手中折扇骤然一合,那坚硬如铁的石台忽地断裂,巨大的石块轰然立了起来,在他身前形成一个盾牌,将那来势汹汹的水蛟龙胆枪挡了下来。 这御石之术在诸多防御之法中最为寻常不过,乃是许多门阀的基本法术,然而除非本身修的土属道法,大多人均是要借助法宝之力,方才能够施展,似他这般不动声色,便能御石挡住攻击,却是极为少见,若不是此人自始便修的是土属道法,深谙防御之术,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此人道行远在天水宫水清杨之上。 那天水宫水清杨见此人轻描淡写便将自己这一枪挡了下来,心中也是不由一惊,随即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冷笑。但听他一声低喝,双手急速结印,那水蛟龙胆枪便在主人道法催动之下,忽地迸裂开来,化作漫天水花,在诸人惊叹的目光下,渗了进去。 而后,天水宫水清杨蓦地断喝一声,只听轰鸣巨响,那巨大的石盾竟然炸裂开来,显然是被他以水蛟龙胆枪震的粉碎。而后,那水清杨不等厉厉昊轶如何反击,口中默念法诀,那水蛟龙胆枪竟是再变其形,化作一个巨大的透明水泡,坚韧无匹,将厉昊轶包裹其中,动弹不得。 这“天水牢”之术乃是天水宫水清杨得意道法之一,便是以水蛟龙胆枪幻化之能,形成巨大水牢,将对手困在其中而不得出,从而占尽主动。 天水宫虽很少在世间走动,但久闻其行事诡秘,道法更是神秘莫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厉昊轶虽然不明来历,眉宇间又颇具傲气,却是一味防御,须知天水宫道法走的便是阴柔的路子,若不能一开始占尽优势,被其趁虚而入,便如跗骨之蛆,难以脱身了。果然,那名叫厉昊轶的男子猝不及防,竟是被轻易困住,看来这一场很快便要结束了。 场下之人见他被困其中,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什么突破之法,纷纷摇首叹息,更有甚者面露轻蔑之容,想着此人忒也自大,今日赴会之人,无不身负绝妙道法,你如此轻敌,也是活该如此,这等人物还想着来参加什么招亲大会,妄想成为上官家的乘龙快婿,真是痴心妄想,自取其辱。 只是,很少人能够注意到,在他如一泓秋水般明亮的眼睛中,丝毫没有惊惧之色,甚至连一点紧张也看不到,有的,只是从容,淡定,他之所以环顾周围,不时用手去触碰这冰凉而坚韧的水蛟龙胆枪,不过是在细细查看,或者说,是在欣赏。 当然,这极少人之中并不包括水清杨,在那看来,自己已然胜券在握,须臾之间便能将此人打败,然后一路势如破竹,凭借这一杆水蛟龙胆枪挫败群雄,赢得美人归,从而扬名立万,也不虚此行了。 水清杨面露狞笑,仿佛自己现在已然成了上官世家乘龙快婿似的,只听他高声笑道:“厉公子,对不住了,这场招亲大会,只怕你是无缘了。” 厉昊轶闻言一笑,默然无语,只是默默闭上了双眼。 一股冰凉的感觉忽然从身体深处缓缓透了出来,而后迅速游走全身。 随后,水清杨凝神低喝,竟是从那“天水牢”之中将水蛟龙胆枪抽了出来,光华万丈,宛如滔天巨浪,堂堂正正向厉昊轶压了过去。 而此时,厉昊轶双目蓦地睁开,随即又被气势磅礴的龙胆枪惊天光芒淹没了。 水清杨嘴角不住的露出微笑,而当他一路高歌猛进之时,在众人看不清光芒深处之时,他看到了厉昊轶缓缓抬起了头,在他手中似乎还有一块方正而古朴的法宝。 随后,一股无形而冰寒的气息瞬间涌了过来。水清杨惊骇万分,本想高声怒吼,却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胸口就像被人用锤子重重砸了一下,痛不可挡。 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点一点吸纳而去。 便在此时,诸人只听一声大吼,水清杨蓦地倒飞而出,重重摔在擂台之外。光华散去,现出厉昊轶身影,依然手执折扇,风度翩翩,泰然自若,那所谓的水蛟龙胆枪竟然未能伤其分毫。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解这神秘男子究竟是如何将一开始便占尽优势的水清杨击败的。 台上,忽地身影一闪,上官钧落在水清杨身前,仔细查探了他的伤势,除了筋脉震荡,似是被什么法宝所伤之外,没有任何异状。 场上一片寂静,上官钧抬首向父亲望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随即站了起来,朗声道:“第二场,厉昊轶厉公子胜出。”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打你无需三招 ?竹影斑驳,冷月无声。这时,夜已深。昆仑山上,依旧云雾飘荡,美如仙境。 在那庄前一处广场之上,一个倩影在这如霜冷月之下,迎风而立。身后,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杨逸缓缓走到上官瑾身边,抬头看了看有些黯淡的夜空,淡淡道:“好美的月光。” 上官瑾也是望的出神,嘴角轻扬,笑道:“是啊,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好美。” 二人并肩而立,杨逸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不禁心仪,伸出手,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上官瑾分明一颤,却并没有将手抽回,任由他这般握着,心中生出一丝温暖与安逸。 许久,上官瑾方才道:“杨大哥,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杨逸不由一愣,随即明白她言中所指。这一日,虽然只比了三场,但每个人都身怀异术,司马三郎更有“七宝霞衣”护身,还有那年轻公子,竟是不动声色便将天水宫水清杨击败,后面不知还有什么怪人怪宝出现。当日,自己不过是见杨逸迟迟未道,父亲又苦苦相逼,自己方才一怒之下,想出这个权宜之计,谁能想到,与会的这些年轻人,竟然如此之强?倘若杨逸不能取胜,难不成自己真的要嫁给他们其中一个么? 想到这里,上官瑾忽地鼻尖一酸,伸手重重锤在杨逸身上,泣声道:“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你不能早些来找我,为什么?” 杨逸一动不动,任由上官瑾粉拳如鼓点一般打在自己身上,虽然力道不大,打在身上也不会疼,然而他心中却是似刀割一般。看着眼前心爱女子梨花带雨的模样,杨逸不由心叹一声,伸手将上官瑾揽入怀中,“是,都怪我,都怪我,放心吧,瑾儿,我一定会赢的。” 月华如霜,冷冷照在他们身上,洒在整个昆仑山顶,多了几分凄清,多了几分寒冷。 过了许久,上官瑾才挣开杨逸的怀抱,俏丽的脸上丝毫还有伤心的痕迹。只见她低叹一声,转身望着远处,那月光不曾照过的地方,悠悠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嫁给那些人,如果爹爹真的逼我,他们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杨逸身子骤然一震,脸上顿时变色,说道:“瑾儿,你不可……” 然而,未等他说完,上官瑾已然转过身来,扬起小脸,嫣然一笑,月光落在她娇嫩的脸上,是那样的美,美的让人心动,美的让人心疼。 杨逸顿时明白,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二人这般对视良久,忽地张开双臂,彼此紧紧相拥。 是谁,在凄美的月光下 诉说古老誓言 是谁,在梦境的凉风中 聆听三生呢喃 我孤独的残影 你是否看得见? 红尘不羁,明月璀璨 遇见你,是我 此生最美的容颜 然而,就在二人相拥之时,却浑然不知,一双怨毒的眼睛,在那茫茫的夜色之下,带着无限妒意,如一头野兽,恨不得将他们吃了。 第二日,便是云凡与昙日宗一名弟子对决。要说云凡与昙日宗颇有渊源,赵天宇与他私交不错,然而那叫任一鸣的弟子似乎对他颇有嫌隙。六合门安再兴寿诞之日,那人与剑心一战,道行已然不敌,可是也是自那日他便对自己生了敌意,难道是他平日恨极了七琴阁,见自己与天琴前辈私交甚笃,便对自己也是这般敌对么? 然而,今日招亲大会,昙日宗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来的不过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弟子,不过,云凡毕竟与赵天宇关系还算不错,与戴家一战之时,昙日宗也并未护短对自己生过什么伤害。是以,今日擂台之上,云凡便也手下留情,至少不会在三招之内便将他打败,以致堕了昙日宗的面子。 那名弟子见云凡从容上台,腰间悬着一柄奇异古朴的短尺,似石非石,似玉非玉,毫无仙气可言,当下心中冷笑,不过还是拱手道:“云公子请了。” 云凡见他如此怠慢,眉宇间尽是鄙夷傲慢之色,不禁心中有气,但他心性并非狭隘之人,当下一笑了之,躬身还礼。 那昙日宗弟子见云凡如此谦卑,更是盛气凌人,蓦地退后一步,右手剑诀一引,一柄散发着褐色光泽的三尺仙剑便也祭了起来,横在身前。云凡见他如此架势,不过是刚入元婴不久的二流角色,与赵天宇师兄实在相差甚远。不过,他那仙剑虽然貌不惊人,却透着一股雄浑之气,倒也不容小觑,当下,云凡凝神沉气,从腰间拔出了玄天尺。 上官鸿从未见过云凡道法如何,只是从爱子上官钧口中得知,这少年得一玄天尺神兵,而且运用自如,若是全力一战,便是爱子也不见得能够取胜。要知道,玄天尺乃是失传数百年的九天神兵,威力之强,直逼上古神器,寻常之人莫说运用自如,便是驱动也是难于上青天,他自然不信云凡道行超然入圣之鬼话,想来也是因为某种机遇,方才能够御使这枚神兵。 只是不知这少年是何等人物,竟然有如此机缘,这才自第一面时便让他这样一位大宗师,上官世家家主对他心生好奇,以贵宾之礼相待,今日见他气定神闲,上官鸿微微点头,似是大为欣慰。 那昙日宗弟子到底年轻气盛,更想着早些结束这场在他看来殊无悬念的对决,钟声才歇,却见他用手一指,那柄褐色仙剑顿时毫光大涨,疾若奔雷,带起一阵波动,向云凡冲了过去。 云凡想不到他也是个急性子,说打便打,眼见那柄仙剑带着汹汹之势奔了过来,右脚后撤,玄天尺凌空虚划,前身立时出现一无形屏障,将那柄仙剑挡了一挡。 然而,那名年轻弟子忽而冷笑一声,心道:“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想拦得住我么?”随即听他一声断喝,褐色仙剑怒然大盛,竟是生生冲破了屏障,直刺云凡面门而来。 南宫燕在台下蓦地一惊,却见那仙剑已然贴着云凡的面门飞了过去,饶是如此,那仙剑所夹带的烈风,仍是打在脸上生疼。不等他回过神来,那褐色仙剑在主人催动之下,霍然倒转剑尖,再次向他冲了过来。 在场之人虽不知云凡身份,但见那昙日宗弟子出手不分轻重,竟然几次险些要了对方的性命,是以许多人生出不满和鄙夷之色。云凡一再容让,可是这年轻弟子丝毫不领情不说,反而变本加厉,将那柄仙剑舞动赫赫生风,恨不得在云凡身上穿几个窟窿才好。 三招已过,云凡躲过一剑,心中一横,玄天尺骤然飞出,与那褐色仙剑在台中轰然相撞。只听“砰”的一声,那人身子一震,连退三步,反观云凡却是凛然而立,丝毫不受影响。 同时,台下许多人忽然喝了一声彩,“好。” 那昙日宗弟子见自己多次攻击均奈何云凡不得,而他甫一出手反击,自己便立时受创,心中方知与他道行相差太远。但此时已然骑虎难下,那人蓦地双手握住法诀,大喝一声,一道凛冽之极的剑气轰然爆发,向云凡顶上怒然斩下。未及其身,便看到云凡衣衫飘荡,周围劲风大作。 云凡临危不乱,丝毫没有慌张,这点小小威势,比之自己所习《斩龙诀》实在有天壤之别,当下冷笑一声,双手一翻,玄天尺蓦地伸长三尺,宛如一柄长刀。而后,见云凡面色一沉,向着前方怒然劈下,这一式“力劈华山”便是从《斩龙诀》中演化而来。 二人脚下未动,单纯以雄浑刚烈道法硬碰硬,便是要考较谁的修行深了。 那昙日宗弟子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立时觉得胸中一滞,有些呼吸不畅,不等他如何催动法诀防御,那道气势已然如摧枯拉朽一般将自己先前那道剑气冲的荡然无存,之后自己身子便如落叶一般被这股力量卷起,摔出了三丈之外,狼狈之极。 台下,观者顿时一片哗然,惊叹声不绝于耳。台上,那昙日宗前辈却是哼了一声,面色铁青,摇头叹道:“真是丢人。” 云凡收起玄天尺,缓步走到台前,望着那名弟子,淡淡笑道:“承让了。”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夜饮 ?全场寂然,过了好一会方才爆发出轰雷似的叫好声,其中更有人认出云凡便是数月前在中州一展头角的少年,顿时欢呼声如惊涛巨浪,一浪高过一浪。 那司马三郎见他如此轻而易举将那人打败,人气高的简直气人,心中越发嫉妒愤恨,目光如利刃一般在云凡身上刮了一刀又一刀。而接下来两场,天水宫无距少宫主、四方城杨逸亦是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人打败,上官瑾看在眼中,更是咯咯直笑,心中说不出的骄傲与高兴。 时值今日,参加招亲大会的这十二人已然剩下六人,分别是云凡、杨逸、神剑山庄司马三郎、天水宫无距少宫主、以及厉昊轶和昙日宗的一位弟子。 上官钧向父亲微一躬身,而后身子一闪,飘然出现在雪峰台上,朗声道:“诸位,今日天色不早,大家先行回去休息,待后日再行继续,请。” 当夜幕降临,热闹了一天的雪峰台尽数笼罩在静谧而漆黑的夜色之中。上官鸿一袭红衣长袍,负手而立,站在高处,望着白日进行擂台较艺的地方,眉宇深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凉风吹过,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躬身道:“父亲。” 上官鸿没有转身,只是目光望着黑暗之处,冷冷道:“怎么样?” 上官钧上前一步,低声道:“不出父亲所料。” 闻言,上官鸿忽而冷笑一声,“哼,这个老狐狸。” 上官钧沉默片刻,扬眉说道:“父亲,要不要我……”说着,做了一个杀戮的手势。 上官鸿脸上神情变幻,看不出是悲是怒,许久才道:“不,先不要打草惊蛇,这不过是小鱼小虾,要紧的还在后头。” “可是,妹妹……”上官钧还是有些担心。 说到上官瑾,上官鸿眼中立时现出柔和之情,叹声道:“事后,我会亲自向瑾儿解释,向她道歉,她自然会明白的。” “是,”上官钧应了一声,寒声道:“必要的时候,孩儿定会出手,断然不会拿妹妹的终身幸福做赌注。” 上官鸿默然不语,只是长叹一声,挥手道:“你去吧,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是,父亲。”上官钧应声而去,身子微动,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上官鸿神色从容,半晌才自语道:“嘿,你我暗中相斗了数百年,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个了断了。”说完,微笑负手,转身消失在原地。 而在另一处,云凡、杨逸、上官瑾、南宫燕以及剑心等人在后园石亭之中,借着淡淡的烛光,笑谈旧日往事。 上官瑾嫣然一笑,一手拉着剑心,一手握着南宫燕,说道:“一别数月,当日我们相识之景尚且历历在目呢?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昆仑相聚。” “是啊,”南宫燕娇娇笑道:“我还记得,当日上官姐姐女扮男装,倒是将那恶霸好生教训了一顿。” “而且,”南宫燕话锋一转,突然目光向杨逸望了一眼,俏丽的脸上立时露出得意狡黠的笑,“姐姐与哥哥……” 那上官瑾闻言,立时想到当日杨逸愚钝蠢痴,看不出自己女扮男装不说,而且出手救下自己时无意中竟然触碰到了自己的胸部,不由的脸上一红,羞涩如四月桃花一般,伸手向南宫燕腋下挠去,喝道:“讨厌,看你还说不说,看你还说不说。” 而杨逸却是回忆当日之景,只觉心中温馨甜蜜,忍不住嘴角轻扬,痴痴向上官瑾望了过去。恰逢上官瑾亦向自己望来,四目相对,那上官瑾见杨逸如此嬉笑,只道他脑中浮现当日轻薄自己的情景,当下脸上一阵发烫,嗔道:“你还笑,哼,再笑,看我还睬不睬你。”说着,小嘴一噘,将头转了过去。 “哟,”云凡笑道:“我们的大小姐还有羞涩的时候,哈哈……” 众人见此情景,越发开心起来。上官瑾羞涩难当,忽地站起身来,向着云凡啐了一口,“不理你们了!” 然而,上官瑾起身刚御离开,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急忙后退,定睛看时,却见一位年轻公子,手持折扇,潇洒的站在身前,竟不知他何时出现在石亭之后。 云凡与杨逸同时一惊,此人无声无息便出现在这里,莫非道行还在自己之上么?上官瑾见他突然出现,自己险些撞在他的怀中,加上刚才被云凡等人取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斥道:“喂,你是人是鬼?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这里?” 那人“啪”的一声将折扇收紧,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姑娘说笑了,在下自然是人。只是刚才你们谈笑风声,忘乎所以,是以没有发觉在下。” 上官瑾不由向杨逸看了一眼,那杨逸当下站起身来,还礼道:“原来是厉公子,不知到此,有何见教?” 厉昊轶淡淡一笑,似乎对杨逸言中的不欢迎并不在意,说道:“原也没事,只是在房中闷了,出来走走,见这里有些灯火,这才冒然前来,不想竟然打搅了几位,还望恕罪。” 云凡虽然不知他的来历究竟如何,但心中对此人印象并不坏,至少要比那自大狂妄的神剑山庄少主司马三郎要好上许多。见他如此恭谨有礼,云凡与杨逸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们也未曾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是被他撞见又何妨。 杨逸与云凡相视一眼,便已知对方心意,忽然道:“既然如此,今夜相会,也是缘分,厉公子若不嫌弃,不妨坐下来,大家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怎样?” 厉昊轶闻言,双眉一扬,显然有些吃惊,又有些欣喜,当下道:“恭敬不如从命。”说着,便在剑一旁空位上坐了下来。 剑心起身为他斟了一杯雪顶含翠,厉昊轶微笑致意。而后,云凡便巧言谈起厉昊轶来历以及师从何人,当日在雪峰台上,他含糊其辞,不肯吐露丝毫,今日便也重新问起此事。 那厉昊轶起初并不想多说,然而他一个人怎架得住云凡五人的“相逼”,更何况,他既然有心参加招亲大会,哪里有不让上官瑾知道来历的道理。几番追问之下,那厉昊轶方才吐露真言。 原来,厉昊轶与云凡一样均是孤儿,不知生身父母是何许人,自幼被师傅收养,并传他一身道法。之后,他师徒二人便一直隐居在东海的一个孤岛之上,长年不踏入中原半步。 而在三年前,厉昊轶教他养他的恩师溘然长逝,他便再也无法在岛上居留。悲楚之下,厉昊轶便登岸来到中原,开始游历天下。直到不久前,在昆仑赏雪之时,厉昊轶见到许多名门正派匆匆赶往昆仑之巅,这才知道原来赫赫有名的上官家要嫁女儿。闲来无事,厉昊轶便也想凑凑热闹,也就跟着上了昆仑。 那云凡与杨逸见他说的诚恳质朴,心中便也信了几分,举起手中清茶,笑道:“所谓相遇便是缘,今日咱们与厉公子交个朋友,如何?” 厉昊轶白日见云凡年纪轻轻,修行已然不低,而且眉宇之间自有几分英气,杨逸出手更是潇洒自若,早已想和两位结交之心,此刻见云凡如此说,当下喜道:“如此最好不过。” “请。” 三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随即相视一笑,更觉与对方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意。 不觉之间,夜已深,凉风轻抚,带着一丝寒意。 (顶着发烧头疼为大家写完的,若是可以,大家不妨给几个赏钱,天山也好努力更新,谢谢!) ------------ 第二百六十九章 阴霾 ?时光如水,短短一日转瞬即逝。这一天清晨,云开雾却未散,绵柔的雾气便如少女温柔的胳膊,轻轻环绕着诸人。 雪峰台众人坐定,钟声锵然,周围立时静了下来。上官钧向父亲及诸派师长行了一礼,随即转身望着台上六位胜出的上官家女婿候选人,朗声道:“今日,规矩与往日一样,以抓阄分组,决定自己的对手是谁,但是仍需点到为止,不可蓄意伤人,大家记下了吗?” 云凡等人点头应了一声,随后见一人托着一方锦盒,便是用来抓阄之用。六人先后伸入锦盒之中,捏住一个纸团,交给上官钧。过了片刻,上官钧如电的目光一一从六人脸上浮过,高声道:“第一场,神剑山庄司马三郎与四方城杨逸。” 前日,杨逸轻描淡写便将对手击败,乃是此招亲大会极为热门的人物,而司马三郎身有“七宝霞衣”护身,在座之人能有信心击败他的寥寥无几。此刻诸人听他二人一决胜负,心中鼓舞,对这二人交手充满了期待。 然而,上官瑾却是一脸忧色,心中惴惴,眼中满是关切之色。那司马三郎本是宵小之人,又有“七宝霞衣”在身,便能在同辈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可杨大哥既然要夺得魁首,势必与此人有一战。一时间,上官瑾内心犹豫不决,又是期待,又是担心,双手不住攥住衣角揉搓,目光却丝毫不离杨逸半步。 这时,忽地身影一闪,却是上官钧目光柔和,宠溺的拍了拍上官瑾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妹妹,他不会有事的。” 上官瑾嫣然一笑,双眉之间那团阴云却不见消散,低低说道:“可是,大哥……” 只见上官钧淡淡一笑,“你的心思,大哥岂有不知,无论结果如何,大哥都会站在你这边。” 凉风拂过,荡起美人秀发。上官瑾清丽的脸上顿时一红,心中暖如朝阳,说道:“谢谢大哥。” “铛”的一声,钟鼎锵然,那杨逸和司马三郎已然出现在雪峰台之央,相对而立。 司马三郎凝视前方,盯着杨逸,拱手行礼,然而脸上颇有傲气,“四方城号称‘天下第一城’,乃是修真界的‘世外桃源’,与世无争。四位城主道行已臻化境,声名远播,素来是在下所敬仰的。” 杨逸拱手道:“神剑山庄之威名,在下也是久仰的很。” 然而,那司马三郎话锋一转,突然扬眉道:“但不知少主可曾继承四位城主的衣钵?” 司马三郎此言极具挑衅,而杨逸身份尊崇,素来骄傲,听他如此说,登时激起心中傲气,冷笑道:“在下愚钝,家父与三位叔叔的衣钵学了不过皮毛。”说着双目如电,向司马三郎望了过去,“不过,对付一些寻常宵小,倒也绰绰有余。” 司马三郎闻言,脸上陡现杀机,右手一翻,那柄泛着淡淡光华的仙剑蓝玉蓦地出现,顿在身前,如一条毒蛇,蓄势待发。 杨逸知他身份,更曾见他曾与六合门岳阳一战,不敢小觑,当下凝神聚意,并起食中二指,霍然一道碧芒闪现,却是将碧水剑祭了出来。 待杨逸刚一祭起法宝,那司马三郎忽地衣衫鼓舞,冲天飞起,赫然道:“好,就让我领教领教‘天下第一城’的道法。”话音刚落,司马三郎双臂蓦地张开,蓝玉剑闪电似的向杨逸冲了过去。 云凡站在台下,望着杨逸轻松挡下司马三郎这一剑,微笑不语,心道,司马三郎固然有“七宝霞衣”在身,但终究难敌杨大哥的碧水剑。 这时,厉昊轶忽然走了过来,望着台上二人争斗,悠悠道:“看来你对杨兄弟的道行倒是挺放心的呢!” 拓拔野心中突地一跳,不知其意,转眼望着厉昊轶,说道:“厉大哥何出此言?” 厉昊轶淡淡一笑,折扇轻摇,脸上似笑非笑,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拓拔野沉吟不答,心底里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一个念头,却不敢相信。自与司马三郎相识于山道之中,只道他是一个修行尚浅的名门少主,平日养尊处优,骄傲自大,以致于险些丧命于金龙寨手中。 在上官世家招亲一事上,此人小肚鸡肠,嫉妒心强,云凡自不与他一般见识。然而近日雪峰台之上,司马三郎所表现出的道法越发让他刮目相看。若说开始,他打败岳阳乃是靠着身上的“七宝霞衣”,而今日与杨逸一战,看他气定神闲,大有成竹在胸之势。 倘若此人服用了某种药物,致使道法突飞猛进的话,那也应该达到某种程度便已不再精进。而现在,云凡却清楚的感觉到,司马三郎身上所表现出的气势绝不在杨逸之下,更重要的是,这种气势仍在继续攀升。 因此,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司马三郎一开始便是有意隐藏实力,此人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 厉昊轶忽然叹道:“云兄弟,你的心地太也善良,终有一日要吃大亏呢!” 云凡不由一怔,诧异的望着厉昊轶,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宛如一口古井,实在有些深不可测,甚至有些令人害怕。 那厉昊轶似乎感受到云凡的目光,转过身,笑道:“你不必如此看我,我虽然自由长在东海,对世间人情的理解却远胜于你,尤其在中原游历的这三年,我看过实在太多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背叛、报复。所以,我看出司马三郎城府极深,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拓拔野心中大震,半信半疑,半晌方摇头道:“只可惜,我未能看出此人狼子野心,到底目的为何,否则,我也好让杨大哥小心为上,现在想要阻止也不可能了。” 厉昊轶道:“云兄弟,你聪明过人,个性坦荡,颇具仁者之风,不过,想来你踏入修真一途,也吃了不少苦,惹了不少麻烦吧。” 云凡低首沉吟,细想自踏入修真界以来,似乎从未消停过,难道真的是自己知人不察,识人之明的原因吗? 便在这时,忽听厉昊轶道:“虽然我在昆仑时间不长,不过,在此之前,我却听说,上官世家与神剑山庄,似乎并不像表面那般相处的融洽。” 云凡蓦地一惊,低声道:“什么?你是说……” 厉昊轶笑着摇头,说道:“司马三郎之前也从未见过上官姑娘,为何突然登门提亲?而且第一次便将镇庄之宝作为彩礼,这本身便已经令人费解了。即便是碍于金龙寨,他神剑山庄真的连一个土匪窝也惧怕么?还要拉上上官世家做靠山?” 拓拔野越听越惊,心中烦乱,再看杨逸与司马三郎在场中斗的不可开交,而上官瑾面露忧色,目光丝毫不肯离开杨逸身上半分,不禁摇头道:“这不过是你的臆测罢了,若神剑山庄真的欲对上官世家不轨,我须得想办法阻止他们,尽早告诉上官前辈才是。” 厉昊轶微笑道:“上官世家威震西域近千年,每一代家主不仅道法高深莫测,而且智慧过人,若是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上官家恐怕早已从世间消失了。” 这些,云凡听起来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却不知为何,对厉昊轶的话无从反驳,内心更是十分已经有八分相信,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当如何,只觉得耳边冷风呼啸,巨大的阴霾正在逐步靠近。 便在这时,忽听“砰”的一声巨响,那蓝玉剑在空中忽地变大,化作一条巨大蓝眼凶蟒,恶狠狠张开大口,向杨逸吞了过去。 “幻电蓝睛蟒!” ------------ 第二百七十章 乾坤一气斩 ?这一剑诀乃是司马三郎剑诀之精要,能够以无形化有形,将天地元气生生幻化成“幻电蓝睛蟒”的形状,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杨逸压了过去。 众人见这一剑之威竟然恐怖如斯,不禁感叹神剑山庄享誉天下,甚至隐隐能够与上官世家相媲美,果然非浪得虚名。那岳阳坐在台下,更是暗暗心惊,当司马三郎施展如此剑诀之时,脸色更是难看之极,以致于右手握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也不自知,只听得心中一个声音在不住呐喊,“原来,原来他一开始就是在让着我,他是存心在羞辱我。” 云凡不由与厉昊轶相视一眼,二人眼中满是凝重之色,而上官瑾则是花容失色,蓦地站了起来,俏丽满是担忧,恨不得立时便冲了上去,阻止他们。然而,她没有,因为在她看了父亲的脸色之后,知道眼下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了,只得祈祷上苍能够保佑杨逸平安无事。 狂风呼啸,如电如刀。 杨逸双眉紧皱,眼见那蓝睛凶蟒咆哮而至,感受着滚滚而来的杀气,忽地面色一寒,碧水剑凌空飞起,恰好落在他的身前三尺之处。然后,杨逸双手伸出,握紧了碧水剑的剑柄。 “轰隆!” 就在他握紧碧水剑的一刹那,天地骤然变色,无穷碧芒如长鲸吸水一般被纳入剑身之中,而后,杨逸双手握着碧水剑,自上而下,斜身划了下来,如长河入海,势不可挡。 下一刻,一道极为凌厉的剑刃,在杨逸身前出现。那剑刃微微前屈,呈一弧形,剑芒虽亮不刺眼,但所行之处,坚硬如铁的巨石,便如断冰切雪一般被生生割裂开来,在剑刃身后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裂地半空斩!” 这一场本应点到为止的比试切磋,转眼间竟成了殊死之争。 巨大剑刃与那蓝睛凶蟒的身体在半空中轰然相撞,随着一声轰鸣巨响,汹涌绵密的气浪便以相撞之处为中心,迅速向外弥漫开来。 气浪翻滚,未曾近身,众人只觉胸中一滞,便如一道高墙似的将自己重重压在下面,当下运气调息,护住自身。云凡更不及多想,闪身挡在剑心和南宫燕身前,将二人紧紧护住。 台上,上官瑾浑然不觉,满腹心思尽数在杨逸身上,然而这道气浪又岂是等闲,寻常人若是撞上必死无疑,即便她身怀道法,也得受重伤不可。正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忽然人影一闪,却是上官钧出现在她身前,将这凛冽气浪挡了下来。 上官瑾此时方才回过神来,见到上官钧立在身前,不由眼圈一红,便要哭了出来,“大哥,他……” 然而此时上官钧注意力全部放在场上二人身上,全然没有听到妹妹所言,心中思绪万千,倘若是自己站在杨逸的位置,自然不会落败,但若是要轻易取胜,却也绝非易事。上官瑾见大哥不理会自己,只道他亦是认为杨逸命在旦夕之间,不好实情相告,当下心中一横,豁然扬起“凤尾鞭”,便要跃入雪峰台,和那司马三郎一决生死。 便在这时,上官钧蓦地一惊,伸手将妹妹拉了回来,怒斥道。 “不可胡闹。” “那要我怎么办?”上官瑾心中酸楚,眼泪簌簌而下,“你说过会帮我,难道真的要我嫁给那个人么?” 上官钧心中一软,为妹妹擦去脸上泪痕,柔声道:“放心吧,杨逸暂时不会落败。” 听上官钧如此说,上官瑾这才哭声稍减,但心中却丝毫没有放松,只得听哥哥所说,在一旁坐了下来。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长啸,那碧水剑光芒陡盛,剑刃如闪电一般,竟是从那幻化而成的“幻电蓝睛蟒”的身体生生切了过去。那蓝睛凶蟒嘶鸣一声,声音极为凄厉,而后在众人惊诧目光之下,轰然消散。 不过,凶兽消失,那凌厉剑刃却去势不衰,继续向前方泰然而立的司马三郎斩了过去。 云凡记得曾经在中州与戴天明一战之时,杨逸也曾使用过此剑诀,只是那时威势远不及此,想不到短短俩月,他竟然精进如斯,四方城少主之名,又岂是等闲? 司马三郎心中一惊,倒是对杨逸心生几分敬意,然而眼见剑刃及身,他却临危不乱,只待满含杀气的剑刃离自己三尺之时,方才捏住法诀,周身立时大放光华,“七宝霞衣”豁然出现,在身前形成一道七色光盾。 剑刃威势虽厉,只是在碰到那光盾之时,便如泥牛入海似的,陡然不知所踪,丈余碧色剑刃瞬间被那光盾吸了进去。而司马三郎苍白如纸的脸色竟然在那剑刃消失之后,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云凡蓦地心中一惊,忍不住向厉昊轶望了过去。那厉昊轶此时也觉察出来,与云凡四目相对,凝重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七宝霞衣’能够吸纳对方真气,从而化为己用。” “如此,杨大哥岂不是必败无疑?”云凡惊道。 厉昊轶默然不语,显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南宫燕与剑心一直在他二人身后,此刻听他们交谈,不由心中担忧,急道:“那……哥哥岂不是很危险?那人如此苦苦相逼,出手便直奔哥哥要害,这可如何是好?” 云凡低叹一声,回身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说道:“燕儿,放心吧,虽说司马三郎出手狠辣,但此番旨在比武招亲,点到为止,若是他蓄意伤害杨大哥,上官前辈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出手阻止的。” “不错,”厉昊轶也点头道,“退一步讲,莫说今日是比武招亲,若真是生死相搏,上官前辈也断然不会蠢到让堂堂四方城少主在昆仑有什么意外。” 听到厉昊轶的分析,云凡忽然心中一震,疑惑的向台上司马三郎望去,只见他神态自若,嘴角微扬,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而眼中却丝毫没有容让,倘若他真的对上官瑾有爱慕之心,又怎么在她面前表现如此狠毒? 一时间,一个让他心中大寒的念头突然生出,云凡心下骇然,喃喃道:“难道,他一开始便是要打算置杨大哥于死地么?” “大哥,你说什么?”南宫燕觉察到他脸色有异,不禁关切问道。 云凡忙摇头笑道:“我没事。”然而握着南宫燕的手却是不知不觉渗出汗来。 “若是真如厉昊轶刚才所说,神剑山庄与上官世家明着交好,暗里却相斗已久,那么此番司马三郎出手狠辣无情,便是要重伤杨大哥,如此一来,四方城势必不肯善罢甘休。他便是借此挑起上官世家与四方城的争端,而神剑山庄一旁坐收渔翁之利,实在阴险的紧。” 云凡越想越怒,然而转念又想,“不对,上官鸿乃是老狐狸,又怎么看不出神剑山庄的如意算盘,那为何他却迟迟不出手,又何为明目张胆的办什么招亲大会?难道他也想趁此机会,除掉神剑山庄么?” 思忖之下,云凡蓦地望见上官瑾俏丽担忧的脸庞,心中怜惜,忍不住叹了一声,“可怜上官瑾痴情一片,倒后来却成了父亲利用的工具。” 便是在这时,忽听雪峰台上,杨逸仰天怒啸,衣衫鼓舞,真气澎湃,一道耀眼碧芒从碧水剑中破锋而出,光焰吞吐,遥指司马三郎。 陡然间,只见杨逸凌空虚踏,连行七步,双掌如山,将碧水剑推了出去。 “乾坤一气斩!” ------------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三尾妖虎 ?司马三郎见杨逸施展如此气势磅礴的剑诀,不由心中一惊,随即嘴角微扬,冷笑道:“哼,蠢货,‘七宝霞衣’能吸纳一切真元催动的道法,你剑诀越强,那么我所吸的灵气就会越多,而我恢复的也就越快。” 众人见他凝神站定,脸上丝毫没有惧意,不禁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心道此人虽然有宝衣在身,但忒也托大,如此开天裂地之威的剑诀,若不全力抵挡,必然会受重创。 下一刻,那碧水剑电芒一闪,已然斩在那光盾之上。光盾巨颤,却并未立时消散。司马三郎身子也不由一震,而后双手紧握法诀,仰天怒啸。 便在这时,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光盾竟然在碧水剑势不可挡的剑芒之下,被生生削去一半。而后,剑势不衰,碧芒吞吐,呼啸着从司马三郎左臂穿了过去。 血光喷舞,司马三郎大叫一声,蓦地转头,却见左臂飘然而起,落在了台之一角。七宝霞衣固然是防御至宝,但是与其说宝衣,不如说是“宝甲”来的更为贴切,因为,这所谓的至宝只能护住前胸后背,双臂却不在其内。 看着那犹自握着法诀的断臂,司马三郎震惊的一时竟然忘记了疼痛,右手紧紧抓住左肩,鲜血喷涌,自指缝中渗了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不可能。” 台下,众人纷纷站起,看着这残忍的一幕,个个面露惋惜之色。乌蓝图见少主断臂,更是想要立时跃上台,阻止这场争斗。不过,他脸上肌肉抽动几下,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如此一来,神剑山庄便是主动认输了,非但要退出招亲大会,甚至还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上官瑾双手捂着嘴,似乎也是被这场近乎生死之战的对决惊呆了,随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在这断臂之痛没有发生在杨大哥身上。 山风拂动,似乎还夹杂着些许血腥味。然而,即便如此,这场“点到为止”的比试切磋,好像没有人想要阻止。 司马三郎怒然望着杨逸,眼中直欲喷出火来,“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直到现在,他仍是无法理解,为何杨逸此一剑蕴含天地元气,“七宝霞衣”却并未能吸收其中力道,反而被他切去了身前之盾? 他哪里知道,杨逸这一“乾坤一气斩”乃是其父东方白所创,所谓一气,不是体内真气,不是天地灵气,而是单纯以真力催动空气,继而发出如同剑诀一般的力道。不过,眼下杨逸到底道行不够,须得借助碧水剑的威势方可施展,倘若是东方白在此,只需一记手刀,便可将司马三郎废了,而不是单纯的断他一臂了。 如此一来,在场之人便也断定,神剑山庄终究是较四方城稍逊不止一筹了。 那司马三郎面目狰狞,就这般不可置信的看着杨逸,鲜血涌出,或打湿衣服,或滴在地上,看起来极为恐怖。 天地肃静,一时无声。 上官鸿叹了一声,向上官钧看了一眼。那上官钧会意,点了点头,转身向众人朗声道:“这一场,四方城杨逸……” “不,”未等上官钧说完,忽听一个声音咆哮道:“我没有输,区区一条手臂,又能如何?我人还在台上,我没有认输,他又怎么能算赢?” 众人一怔,心道这人是疯了,他为人断去一臂,自然是败局已定,难道还要做困兽之斗么?不过,司马三郎言之凿凿,所言也不无道理,他没有认输,那么这场比试便仍要继续。 上官钧看着他凶狠的目光直直盯着杨逸,一颗心变又重新悬了起来,小心的拉了拉上官钧的衣袖,低声道:“大哥,你快阻止他,这样还没有败,岂不是赖皮么?” 上官钧面色冷峻,微微摇头,右手在背后轻轻摆动,示意上官瑾不必再说。那上官瑾顿时哼了一声,小嘴一噘,复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心道:“也好,你这人这般无耻,就让杨大哥再把你那一条胳膊卸下来得了。” 而此时,司马三郎仰天怒啸,“七宝霞衣”毫光一闪,一道黄色光芒如箭一般注入了左肩断臂之处,鲜血立止。随后,但见蓝光纵横,蓝玉仙剑感应主人心意,悲鸣而起,飞身落入司马三郎的手中,那唯一的右手。 “来啊,”司马三郎向着杨逸怒吼,忽地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诸人心中不忍,好歹此人也算是未来神剑山庄的主人,今日断去一臂,定然以为生平奇耻大辱,也难怪他失心疯了。不过,这般死缠烂打,也的确有失身份,道行不够,日后勤加修行,找回场子便也是了,何必今日在各派面前出丑?倒不知,神剑山庄诸人见他如此,为何不出手制止,真是令人不解。 当是时,司马三郎已然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蓝光,迅如闪电,向杨逸怒射而去。众人见他重伤之下,犹然神勇如斯,不禁心中敬佩。 而杨逸一声清啸,碧水剑光芒大盛,纵横而出,同那蓝色剑芒轰然相撞。只听一声巨响,二人同时后退两步,而后又同时执剑,斗在一起,众人只觉半空一碧一蓝,两道玄光,此消彼长,不可开交,竟而成了生死搏杀,一时心中纳闷,“难道这二人有什么血海深仇么?” “为了一个女人,这般生死相斗,真的值得么?” 云凡在台下观望,忍不住心中一凛,寒毛直竖,那司马三郎如此心狠手毒,大有不置杨逸于死地誓不罢休的势头,越发验证了心中所想,心道:“不行,这般下去,杨大哥必有损伤,我必须得出手阻止才行,否则,杨大哥杀了司马三郎便也罢了,倘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燕儿必定痛不欲生。” 念及此处,云凡便要拔出玄天尺,忽听司马三郎长声狂笑,碧、蓝光芒轰然迸发,杨逸身子倒飞而回,嘴角微微露出一丝鲜血。 而司马三郎似乎受创更深,眼中红芒隐现,满脸血污,望着杨逸却哈哈大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寒风拂动的昆仑山,霎时间妖风四起,煞气阵阵。众人听他笑声如此疯狂邪恶,令人寒毛直乍,突然心中升起凛冽的惧意,而此同时,一股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息正在觉醒,自司马三郎体内渐渐散发出来。 上官鸿及诸派师长惊愕之下,缓缓起身,似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恐怖的事情,一个个面色凝重,眼露寒光。 然而,就在这时,司马三郎在众人惊诧恐惧的目光下,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他的头骨忽然爆裂开来,英俊潇洒的面庞渐渐变成了露着獠牙的虎相,身体前屈,匍匐在地,四肢俨然张出了虎爪,锋利如刀;后身,更是“唰”的一声,飞出三条约莫七尺的长尾,迎风摇摆。 众人一时惊惧,不知这是何等妖兽,南宫燕更是惊叫一声,伏在云凡肩上不敢再看。 而神剑山庄所处之地,乌蓝图阴沉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而不易察觉的微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 第二百七十二章 昆仑大战,开幕 ?三百年前,有妖兽生于昆仑,涂炭生灵,苍生罹难。此兽形如虎豹,生有四齿獠牙,吞噬万物,凶恶无比,最为奇怪的是,这妖兽竟然生了三条尾巴,又因它长的像虎,人称“三尾妖虎”。后来,有一奇人降世,单剑闯昆仑,与“三尾妖虎”大战三日三夜,终于将其斩杀。 那前辈解一方之难,百姓敬为天神,竟然合资为其建造一庄府邸,苦苦相求,将其留了下来。那人便也在此封剑收徒,护佑一方百姓,天下不知他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复姓司马,执一柄白色仙剑,所居之地乃是“神剑山庄”。 再后来,魔域死灰复燃,染指中原,意欲一统天下。各方正义修真之士纷纷御剑相抗,其中更有一人道法通天,在正魔大战之中斩杀妖魔无数,一时间声名鹊起,万人敬仰。然而,此人不喜与中原各派一较长短,便来到昆仑,创立了赫赫有名的修真世家,那便是上官家第一代家主——上官龙风。 神剑山庄司马家虽然已经在此居下,然而自第一代主人仙逝之后,司马家是一代不如一代,恰逢上官家如日中天,也就渐渐式微,趋于上官家之下了。两家明着相处融洽,亲如一家,实则暗中较劲百年有余。 “吼啊!” 狂风厉啸,云气翻滚。众人纷纷被这一声吼叫惊醒,眉头缓缓皱了起来,目光深沉,望着台上那个已然成为完全体的司马三郎。 不,应该是“三尾妖虎”。 杨逸瞳孔渐渐收缩,握住碧水剑的双手已然渗出细汗,他隐隐感到,眼前这个已然变身的司马三郎,早已失去了人的气息,空气中处处充满了暴戾杀戮之气,而且,这凶兽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 突然,正在呼啸的烈风骤然停止,整个雪峰台似乎都沉静下来,仿佛时间也静止了。前方,“三位妖虎”望着杨逸,蓦地向前踏了两步。只两步,杨逸便感到一股极为霸道的气势,仿佛一堵高墙,向自己压了过来。 “吼!” 几乎在“三尾妖虎”怒吼的同时,杨逸手中的碧水剑便以雷霆万钧之力,向那妖兽斩了过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乾坤一气斩”再次如鲜花一样在空中绽放。 然而,随着“三尾妖虎”低沉而有力的吼声,一道气旋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迅速凝成,随后打在横斩而来的剑芒之上。 “砰”的一声,光华如水,迅速将整个雪峰台也淹没了。 随后,一道身影如一叶扁舟,似是在茫茫大海之中失去了方向,随着那道无形浪潮,飘落远方。只是,那道身影并未落地,人群之中,忽然两道光芒飞出,将他接了下来。 杨逸倒在云凡怀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落在身前衣服上,如同殷红的玫瑰,但见他面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受了重伤。厉昊轶也失去了以往的潇洒,首次变的凝重起来,只见他折扇一摆,双目直直盯着三丈之外的“三尾妖虎”,以防它再次袭击。 云凡蓦地心中一动,看了厉昊轶一眼,随即笑道:“多谢!”而后,迅速从怀中取出几粒疗伤灵药,那还是在中州之时,祝前辈赠与他,用来克制他身上的蚩尤之血的灵丹,内里不仅含有药力十足,更有祝前辈注入的天地元气,必要之时便能救他一命。 如今,杨逸危在旦夕,他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一股脑将药丸尽数倒入杨逸口中。一旁,南宫燕失声尖叫,匆匆赶了过来,小手紧紧拉住杨逸的手,眼泪簌簌而下,哭道:“哥哥,你不要吓我,哥哥。” 也许是药力太猛,杨逸服下灵丹,“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但脸色却渐渐有了好转,看到南宫燕梨花带雨的样子,强自笑道:“傻丫头,我还没死呢。” 南宫燕不住摇头,心中难过以极,她自幼深受杨逸宠爱,只因自己身染寒毒,无法离开四方城,无论自己有何要求,大哥都会想办法为自己办到,哪怕这件事多困难,多无理。如今,杨逸被妖兽正面一击,筋脉震荡,性命垂危,她甚至想到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这般无用,除了给自己爱的人带来麻烦,为什么不能帮助他们?云凡是这样,哥哥也是这样,他们对自己百般宠爱,甚至可以拿命去换,可是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除了哭泣,是真的无能为力。 杨逸微微一笑,正要出言安慰,而后目光所及,忽然停了下来,眼前不远处,一块翠绿碧玉躺在碎石旁,放着淡淡光华。 杨逸忽然心中一震,仿佛被什么深深在心上扎了一下,那是在中州,上官瑾临走之时,为他留下的定情之物。如今看着这块碧玉,杨逸脸色忽然黯淡下来,“这一场比试,不管司马三郎用的什么妖法,但终究是自己败了。” 冷风轻起,荡起了谁的衣裙? 上官瑾轻移莲步,俯身将那枚碧玉捡了起来,然后握住杨逸的手,放在手心,嫣然笑道:“你一直带在身边?” 杨逸感受着那块碧玉所带来的淡淡暖意,用力点了点头。上官瑾顿时心中一动,眼中不知不觉红了起来,只见她将杨逸的大手端起,贴在自己脸上,笑道:“我知道了,我很欢喜。” “今生今世,我心中再也不会有他人。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断然也不会独活。” “吼啊!” 那“三尾妖虎”眼中蓦地妖芒一现,仿佛被眼前之景深深触动了,杀气,顿时滚滚如潮。 云气翻滚,再次在它身前凝结。 一声厉啸,蕴含了无穷力量的气团,就像一座大山,向云凡等人砸了过去。然而,没有人选择躲闪,甚至没有人露出一丝害怕,他们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此一世,无论生死天涯,你我十指紧扣,不离不弃,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此一世,哪管寂寞繁华,你我患难与共,红尘相搏,因为你是我的兄弟。 所有人被感染了,无数人被震撼了,台上台下,众人纷纷祭出法宝,要将他们救下。然而,那不可一世、蕴含着毁天灭地能量的元气团,在云凡身前三尺之地,轰然爆炸开来。 狂风怒啸,云气翻腾,顿时将整个雪峰台化作了人间仙境。 待一切光华散去,云凡、杨逸以及厉昊轶等人仍然站在原地,毫发无伤。在他们身前,凛然站着一位不怒自威,负手睥睨天下的男子,便是当今上官世家第三代家主,上官鸿。 也不知他用了何种手段,便将这气势如虹的元气团打散,但毕竟云凡等人平安无事,其他人也稍稍放下心来。只见上官鸿横眉微皱,看着眼前那已然失去人性化作妖兽的“司马三郎”,冷冷道:“想不到,司马无情终究还是将这等禁术传给了你,嘿嘿,他倒也真是舍得你这个宝贝儿子。” “三尾妖虎”怒啸一声,凶恶丑陋的脑袋低垂至地,却并没有如何动作,显然,对于上官鸿,他到底有些忌惮,一时不敢大意。 那上官瑾方才万念俱灰,死志已决,浑然不惧“三尾妖虎”,此刻见自己仍活生生站在这里,而杨逸面色虽白,但也渐渐稳定下来,想必是云凡的灵丹奏效,一时并无性命之忧。这般由死到生走了一遭,上官瑾小脸早已吓的苍白,此时见父亲出手,不禁心中一酸,泣声道了一声:“爹!” 而上官鸿却并未转身,只是淡淡说道:“瑾儿,这小子不会死的,你们几个先去一旁休息。”然后,他话音一变,忽然顿了一顿,随即寒声道:“眼下的事,跟你们这些小辈无关!” (遇到点瓶颈,待天山构思捋顺思路就开始多更一些,敬请期待!)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司马无情 ?上官鸿冷冷望着前方,准确的来说,不是“三尾妖虎”,而是那妖虎身旁的人,那个一直态度恭谨的神剑山庄管事——乌蓝图。 “你终于按捺不住了。” 乌蓝图闻言,忽然冷笑几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凛然挺身,根本不像一个受过伤的老头,反而更是一位睥睨天下,胸有成竹的得道高人。 “上官师兄,你天纵奇才,想必心中清楚,你我两家迟早有这么一天。” 上官鸿长叹一声,道:“是啊,一山不容二虎,从我上官家入主昆仑山的那一天,你神剑山庄便无时不刻不想将我上官世家除之而后快。只是……”上官鸿突然顿了一顿,目光微挑,冰冷如霜,向乌蓝图射了过去。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我更没想到你会如此狠辣无情,不惜将自己的儿子做成妖兽容器,我说的可对,司马无情?” 此言一出,那乌蓝图骤然面色一变,脸上的肌肉蓦地抽动几下,随即仰天大笑,笑声狂傲,响彻四野,令人听起来有些发冷。几在同时,以乌蓝图为中心,周围所有碎石似是被强风吹起,四散而去,功力稍低之人,被这狂风一吹,纷纷后仰,险些摔倒在地。 云凡心中暗暗吃惊,有些不可置信,眼前这个不过是离合巅峰之境的乌蓝图,怎的突然间变成了一位道行已臻大成的绝世高人?那上官前辈口中所说司马无情又是谁?难道…… 便在这时,乌蓝图左手在脸上一抹,揭下一张面皮,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双目深邃明亮,看不出多大年纪,只觉得此人无论道行城府,均是深不可测。上官鸿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异芒,面前这个容貌一如当年,从来说话谦和的人,真的还是当年的司马无情么?上官鸿总觉得眼前的神剑山庄庄主身上发生了些变化,却一时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司马无情揭下脸皮,忽然长叹一声,声音之中,竟然有了几分世事沧桑的感慨,“十年了,老夫戴着这张面皮有十年了。” 而后,司马无情蓦地脸色一沉,目光如刀,直直盯着上官鸿,声音也在此时多了几分威势和凄厉,“哼,上官鸿,你可知道,我之所以戴这张脸皮,全都是拜你上官家所赐?若非如此,神剑山庄何以屈尊在上官家之下;若非如此,我何以自幼秉承家训,日夜以光复神剑山庄悬心;若非如此,天下何以只知昆仑上官世家,而不知神剑山庄?哼,本来,一切荣耀,一切声望,都应该属于神剑山庄,而如今一切都归了你上官世家。” 上官鸿双眉微皱,默然不语,不知怎么,并没有回应。 只见司马无情凌厉的目光环视四周,继续道:“嘿嘿,还有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全是他妈的狗屁。当年,正魔大战,神剑山庄又何尝没有出力,我两个儿子,三位师弟,全都丧命于那场大战之中。” 说话时,众人见他神色凄楚,眼露痛苦之色,均感心中不忍,将脸侧了过去。却听司马无情又道:“可是,你们这些以正道名门自居的无耻之徒,又做了什么?不过是他妈的假惺惺落几滴眼泪。哼,是的,神剑山庄大不如前,正魔大战更是实力大减,所以你们便瞧我们不起,人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所有人都以上官世家为尊,甚至把至关重要的火麒麟玉交与上官老狗看管,我神剑山庄连知晓此事的资格都没有,是不是?”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无不面色大变,台下弟子更是窃窃私语,想来是得知这天大消息之后有些震惊。这时,六合门大长老谢坤上前一步,出言道:“司马庄主,此言差异,这件事事关天下安危,所以越是人少知道越好,并非有意隐瞒神剑山庄的。” “哼,”司马无情冷笑一声,依然望着上官鸿说道:“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以力量说话,谁的实力强,谁便有说话权。所以,我才隐忍十年,每日勤加修行,为的便是有一天能够将你上官世家打败,一雪前耻。” 上官鸿自刚才便一直沉默不言,此时听司马无情说完,忽然叹道:“如此看来,想必那所谓的神龙寨也是你一手操纵的吧?” 司马无情双目微缩,笑道:“不错,便是在十余年前,战金龙、萧月生、离震天、玄泽枫四人叛离师门,逃至昆仑,我便将他们收为麾下。可是,神剑山庄断不能因他们四个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暗中操纵他们,建立了神龙寨。” “所以,十年前,你邀我助战,意欲剿灭神龙寨,便是为了在我面前演一出‘苦肉计’?” 司马无情道:“不错,我知道你智谋过人,长此以往,定然瞒你不过,所以才与战金龙商议,在你面前演一出戏,而且你城府极深,绝不肯为了神剑山庄而动用上官世家的真实实力,果然,你不过是派你那自命不凡的儿子率几个三代弟子装装样子罢了。” “只因此事关系极大,神剑山庄除了我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可是,终究还是出了一点意外,乌蓝图身为神剑山庄管事,却一心除魔卫道,竟然在交手中杀了玄泽枫,这一点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战金龙三人怒极发狂,我不得已断其一臂,而自己也因此受了重伤。为了平息此事,我只好将乌蓝图杀了,给战金龙一个交代,并承诺他事成之后,昆仑将有其一席之地。” 这时,那化身“三尾妖虎”的司马三郎突然怒吼一声,似是悲愤不已。司马无情伸手在他颈上抚摸几下,“三尾妖虎”方才安定下来。 “如此,我一来可以表明心志,不会令你起疑,二来自己受了重伤,也好安心修行,令你心中松懈。从此,我便化身乌蓝图,找了一个庸碌无能的人为替身,处理山庄事务,自己则是闭门不出,潜心修行。” 听了这一切,在场之人不无惊叹,此人心思缜密,城府之深,远非常人所能及。 上官鸿更是面色不改,冷漠笑道,“好心机,好城府。” “所以,数日前,你以向我上官家提亲为由,与战金龙定下计谋,让萧月生、离震天在半路截杀你父子二人,最好在我上官家的地盘将你二人重伤,如此一来,我碍于情面,势必不会坐视不理,而你以十年来苦修之功,也好趁我不备,重伤于我,从而一举将我上官家挫败,对么?” 司马无情面色微寒,冷冷道:“不错,本来此计天衣无缝,事发突然,你必定无暇多想,我便大计可成。”而后,他忽然向云凡一指,道:“可谁想,半道竟然杀出个这样一个小子,而且还打伤了离震天和萧月生。” “这么一来,你便有了防备之心,想必也命人暗中查察此事,恰逢四方城也他妈来插一脚,于是你顺水推舟,借为你的女儿比武招亲之名,邀来这么多好手。嘿嘿,真是天不佑我!然而,事已至此,我骑虎难下,你我两家迟早有个了解,今日便在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面前,做个了断吧。” 上官鸿叹息一声,“司马师兄,你我到底是修真同道,何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若是你执意想要挣回面子,挽回神剑山庄的荣誉,我就将昆仑之主的名号给了你神剑山庄便是。” “哈哈,”司马无情仰天大笑,眼中蓦地寒光一闪,“上官鸿,事到如今,你再这般假惺惺又有什么意思?在你心中,恐怕也早已想除掉神剑山庄这个‘眼中钉’了吧?” 上官鸿微微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待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蓦地精芒大盛,原本宁静清冷的雪峰台,低垂的云层忽然有些不安的动荡起来。 杀机,便如天地间的风一样,瞬间弥漫了整个昆仑山。 ------------ 第二百七十四章 禁术 ?修改下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妖风 ?狂风拂过,“三尾妖虎”怒目圆睁,向着身下那些面色微变的弟子,嘶吼一声。 “吼啊……” 伴随着这一声吼叫,空旷的雪峰台,立时风云变色,飞沙走石,声浪如潮,排山倒海一般向众人涌了过去。 这妖兽,竟是蠢的在向所有人挑战。 六合门大长老谢坤冷哼一声,右手一扬,风之刃迎风怒现,瞬间将这股气浪逼了回去。 这时,只听上官鸿站身在半空,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淡淡说道:“谢师兄,今日之事,毕竟乃是上官世家和神剑山庄的私人恩怨,还望各位师兄在一旁休息即可,莫要趟这趟浑水。” 那谢坤迎着上官鸿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倏地将风之刃收回,率众后退三丈,只在远处观望,不再掺和此事。而昙日宗、天相宗、玄门等门阀也纷纷避退,与六合门站在一起,目光如矩,望着半空之上,衣衫鼓舞的上官鸿和司马无情二人。 然而,眼见众人离去,只有那天水宫少宫主无距停在原地,沉吟片刻,朗声道:“上官伯父,天水宫素与昆仑山有交,家父更是常在侄儿面前提起伯父的威名。今日昆仑山出此变故,小侄不才,天水宫一干人愿助伯父一臂之力。” 上官鸿看着他诚挚恭谨的样子,点头笑道:“你倒是有心了。” 无距低首含笑,向司马无情看了一眼,说道:“侄儿常听人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打发了司马老狗,余下一干乌合之众自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以伯父之尊,这等米粒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不如待小侄先抵挡一阵,倘若不敌,伯父再出手不迟。” 说着,不等上官鸿应允,那无距少宫主突然祭出一柄三尺来长,周身泛着淡淡黄晕的短剑,而后人剑合一,势如奔雷,向着半空冲了过去。看他神色淡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想必也有几分道行。 然而,就在他神剑刺出的一刹那,一道赤芒迅如闪电,形如火龙,在那无距猝不及防之下,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而后,只见人影一闪,将那道赤芒接了下来。 只见上官钧面色如霜,冷冷望着不可置信的天水宫无距少宫主,手中还握着一柄约莫一丈的长枪,枪端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乃是天下有名的神兵——火龙枪。这火龙枪非昆仑上官世家第四代家主不能传授,相比当日中州之时,与杨逸相斗之时所用的烈焰枪,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无距少宫主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如碗口大小的血窟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嫣红如夕阳,更像盛开的玫瑰,在洁白的衣服上绽放。 这一变故太过突然,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南宫燕更是惊叫一声,将头转了过去,俏脸苍白,不忍再看。 失去了主人真法催持,那柄淡黄色的仙剑在半空中忽然摇晃几下,继而低鸣一声,落了下来。“铛”的一声脆响,将所有人从惊愕中唤醒。 “你……”无距少宫主颤微微伸出食指,眼中直欲喷出火来,随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上官钧冷哼一声,上前踏了一步,寒声道:“家父从未将舍妹招亲一事告知天水宫,更不曾与天水宫有过来往。” 那无距少宫主蓦地面色一白,看了上官钧一眼,转头对司马无情笑道:“主人,我……尽力……了。” 下一刻,那“无距少宫主”胸前血窟窿突然喷出一道火舌,自伤口边缘伊始,火焰迅速扩大,只听他一声惨叫,凄厉如狼嚎,似鬼哭,须臾之间,全身被赤红火焰包裹,片刻之后化作一堆灰烬。 风吹过,立时烟消云散。天地间,焦臭弥漫,令人作呕。 司马无情脸上闪过一丝伤楚,似痛心,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和愤怒,望着一脸凝重的上官鸿,寒声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上官鸿负手而立,衣袂迎风飘荡,面对司马无情寒芒如刀的目光,不避不闪,更多了几分冷漠,“不错,从你二人踏入上官家第一步我就起了疑心,命小儿暗中潜回神剑山庄,却发现神龙寨萧月生、离震天正在你庄中与你那所谓的傀儡庄主正自欣然饮茶,我便将计就计,与小儿定下了这个计策。” 哪知,那司马无情听到上官鸿道来,忽然仰天长笑,说道:“上官鸿,你口口声声说我狠心无情,你自己不也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做饵么?咱们彼此彼此吧!” 上官鸿闻言双眉一皱,目光瞥处,果然见上官瑾俏脸苍白,眼中尽是伤楚,忍不住心中一痛,但事已至此,唯有事后向女儿赔礼道歉吧。 而上官瑾听到司马无情所言,又见父亲沉默不语,真个心如刀绞,本以为自己深受父兄宠爱,乃是世间最幸福之人,今日看来,不过是他们争强斗胜的工具罢了,一时间万念俱灰,仿佛整个世界都这般无情,活在世上好生无趣。 杨逸握着她的手只觉冰凉如雪,知道她定是伤心欲绝,当下紧紧握住她柔软的小手,低声道:“瑾儿,我相信你父兄绝不是如此绝情之人,你也看到司马无情如此处心积虑,你爹爹才出此下策,他们并非有意利用你。” 上官瑾俏脸一笑,眼中悲伤之意却并未有所好转,只听杨逸又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南宫燕和剑心也同时出言相劝,上官瑾苍白如纸的脸上才渐渐有所缓和。 便是在此时,杨逸与上官瑾柔情密语,十指相扣,在已然化作“三尾妖虎”却神智尚且清醒的司马三郎看来,便如一把钢刀似的,深深插入了自己心口。 “三尾妖虎”忽然仰天怒啸,然后巨口张开,半空之中的阴云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巨力吸引,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聚在“三尾妖虎”的身前,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褐色风柱,急速飞旋,发出尖锐破空之声。 天幕低垂,狂风凛冽,这巨大风柱,遥遥指天,便如擎天柱一样贯穿天际。风中凶戾暴虐之气翻滚涌动,鬼哭狼嚎,似是被“三尾妖虎”吞噬的苍生阴灵在此刻也被放了出来。寒风刺骨,周遭一派肃杀之象,如世之末日降临,令人心生绝望。 众人望见这等妖异风柱,脸上纷纷变色,如此妖法,当真前所未见,闻所未闻。这些年轻弟子虽不见当年“三尾妖虎”如何凶残暴戾,但今日见他魂识便有如此神通,那传说中创立神剑山庄的老前辈,真不知是何方神圣了。 “三尾妖虎”巨大的眼睛盯着云凡等人所在之处,显然杨逸和上官瑾的卿卿我我,柔情蜜意,深深刺痛了他。众人心中揣揣,看着那恐怖的风柱,纷纷变色,任谁也知道,这等妖术,除了道行已臻化境,若是碰到谁,只怕是九死一生。 正当诸人揣测之时,突然,“三尾妖虎”怒吼如潮,巨大褐色风柱陡然间加快了旋转速度,上宽下窄,直透云霄,随着妖虎一声怒吼,直接向着云凡等人压了过去。 上官鸿面色陡变,这等妖法,瑾儿女儿之身如何能抵挡住,但是要她离开那小子,也绝无可能,当下心中一横,便要亲自出手将这等妖风拦下。 然而,上官鸿刚欲动身,却见眼前光芒一闪,一道人影在半空现出身来。司马无情一改往日慈眉善目,布满沧桑的脸上忽然变的狰狞起来,“上官鸿,今日你也来尝尝痛失爱女的滋味吧!”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完全体 ?只见那股妖风凄厉凶煞,浩浩荡荡便要向上官瑾等人扫去,无奈上官鸿被司马无情拦下,抽不开身,单靠云凡和厉昊轶这两个年轻人又哪里能够抵挡得住?眼见女儿便要香消玉殒,上官鸿越发心急如焚,忽地凭空拍出一掌,断石开碑,热浪逼人。 “滚开!” 然而,面对这气势凌人的一掌,司马无情不避反迎,右手推出,生生与上官鸿对了一掌。“砰”的一声,二人身子同时一震,向后退了两步,均暗自佩服对方。 而在此时,那股妖风带着万千鬼哭,轰然扫下。听得云凡与厉昊轶同时大喝,一青一白两道光芒怒然冲天,形成一巨大光壁,将这妖风挡了下来。然而,那褐色妖风被这两道玄光挡下,却并未消失,反而是在风中呼啸作响,偶尔见几只拿刀执剑的骷髅厉鬼出现,向着光罩狠劈猛砍,十分凶悍。 上官钧看出以云凡和厉昊轶二人修为尚可抵挡一阵,当务之急便是将这畜生诛了,这是最根本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三尾妖虎”尚未突破完全体便有如此道行,倘若让他进化成完全体,当真想都不敢想。 可即便如此,要想诛杀此凶兽,谈何容易,只见上官钧枪挑如虹,一道极为霸道的赤芒暴冲而出,直指“三尾妖虎”脑门。这火龙枪乃是采昆仑千年火铜以五行阳火炼化而成,相传此枪出世之时,有火龙飞天,惊天裂地,名动天下。 当年,便是上官龙风以此枪诛杀魔域妖孽无数,创出了上官家的大名,而且,此枪向来自行选主,非上官家继任家主不能传授。因此,纵然上官鸿及其父道行已有大成,却始终无法驾驭此枪,直到三年前,上官钧天纵奇才,闭关一十八月,竟然越境而出,从元婴直接跨到了XX之境。 几在同时,一直插在后山龙首岩上,销声匿迹两百年的火龙枪,忽然震动山石,化作一条火龙飞入上官钧的手中。只因此事不宜张扬,纵然有了火龙枪,上官钧依然隐忍于心,权当没有发生过此事,便是中州会武,也是使用以往的烈焰枪,其城府之深,尤胜乃父。也是因为如此,上官钧才能在所谓的“无距”少宫主猝不及防之下,一举将其诛杀,也是他三生有幸,是火龙枪两百年后重现天下的第一滴血。 经过三年浸润,这火龙枪在上官钧手中越发得心应手,收发自如,每一枪刺出,便如火龙现世,威力无穷。那已然化成兽身的司马三郎,见上官钧一枪刺来,只觉一道狂猛炙浪疾飞而来,胸中立时气息窒堵,好不难受。 不过,“三尾妖虎”又岂是等闲,便是顶着这凌厉火流气旋,蓦地眼中异芒闪过,虎爪怒然伸出,天地元气立时一阵波动,竟似被它生生握在手中,而后一声怒吼,向着那道赤芒抓了过去。 “砰”的一声,轰然巨震。众人只见半空之上,光芒炫舞,火浪飞卷,“三尾妖虎”巨爪挥出,竟是直接握住了那不可一世的火龙枪。 上官钧大惊,这妖兽之能犹在自己预料之上,但他天资远胜常人,自幼便深得父亲真传,十五岁便已经将上官世家诸多道法尽数了然于胸。此刻,“三尾妖虎”如此神勇,不由激起了他好胜之心。 只听得一声长啸,如滚滚长江,滔滔不绝,上官钧双眉一竖,竟然丢开手中的火龙枪,身子倏然爆退,同时口中默念法诀,双手法诀一引,喝道:“双龙缚!” 话音刚落,那握着火龙枪的“三尾妖虎”忽觉手中长枪炙热无匹,便如握住火焰一般,忙不迭将那长枪丢了开去。突然,那火龙枪如有灵性一般,随着主人法诀引出,在空中突然一分为二,两道玄光便如两条赤虬,交缠飞旋,瞬间反转再一次向“三尾妖虎”射了过去。 而这一次,或许是那两道玄光太过迅捷,亦或是赤芒如火不易触碰,“三尾妖虎”仰天怒啸,竟然被这两道玄光轻易缠住了身子。 而此时,上官钧见那两道光芒已然缠住妖虎,不容停顿,右掌骤然握拳,喝道:“缚!” “吼啊!” 只听一声凄厉嘶吼,“三尾妖虎”周身尽数被那两道赤芒包裹,面目狰狞可怖,似是极为痛苦。然而,上官钧一经得势,哪里会容它有丝毫喘息之机,身在半空,双手交叉结印,厉声喝道:“焚天。” 话音未落,那包在“三尾妖虎”周身的赤芒骤然现出无形火焰,虽不甚汹涌,但见那妖兽坚韧无匹的外皮瞬间变得焦黑起来,一时臭气熏天,实为难闻。而此时,云凡与厉昊轶只觉身前那道妖风也渐渐弱了下来,二人相视一眼,心下明白,这“三尾妖虎”已是强弩之末,只怕不消多时便会在上官钧真火之下,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此时,云凡见身前那道顿止,风中无数阴魂厉鬼凄厉哀号,仿佛是受到什么驱使牵引,在众人惊诧之下,以迅雷之势,没入了“三尾妖虎”的口中。 而后,诸人发现,在上官钧道法之下已然无法反击的“三尾妖虎”,在此刻发生了些细微变化。双目不再是妖异的赤红,而变成了诡异的暗黑之色,只见它怒目狂吼,粗短的脖子突然伸长,巨大而丑陋的脑袋翻转向后,獠牙如利刃一般,向那两道赤芒咬了下去。 “砰、砰”两声,缚着妖虎兽身的两道光芒仿佛两条在刀刃之下脆弱不堪绳子,被其断为两截。随后,一道光芒倒飞而回,现出火龙枪真身,被上官钧接在手中。 凶兽嘶吼,震彻天地。 上官钧面色苍白,望着眼前较之前更为凶戾的妖虎,蓦地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此刻,阴云汹涌,狂风凄厉,天地一片昏暗,鬼气森森滚滚而来。 不过,“三尾妖虎”似乎仍没有停止的意思,只见它兽身周围,隐隐有黑影翻动,那焦黑受损的皮肤也是在上官钧惊愕的目光下,修复如初,只是身体颜色似乎比以前有些不大一样。 忽而,一道戾气似是从天而降,打在了“三尾妖虎”身上。接着,“三尾妖虎”身子蓦地开始碰撞,四脚如柱,锋利胜于刀刃,而在其双腋之下,蓦地撕裂开来,竟是生出两只骨翼,周围黑气涌动,杀意肆虐。 一阵阵腥臭恶气,扑面而来。 那“三尾妖虎”迎风而长,身躯之高大一直到三丈有余,众人在他面前,简直像蝼蚁一般渺小,微不足道。半空之上,上官钧肃然而立,面色越发苍白,握着火龙枪的双手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这,便是那妖兽的完全体么? “吼啊!” 蓦地,“三尾妖虎”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巨大的身躯开始缓缓移动,虎爪抬起,向前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便禁不住压力,应声而碎,现出一个大坑。 “轰,轰,轰……” 天地间,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木然若鸡,望着眼前这个巨大凶兽,脸色有些发白。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屠龙玄光斩 ?吸纳了无数阴灵冤魂入体,“三尾妖虎”终于进化为完全体,饶是它此刻没有出手,上官钧便已经感到一股恐怖的压迫感。 上官鸿见到这妖兽现身,也是心中一惊,有心要先助儿子一臂之力,却无奈被司马无情紧紧缠住,无暇分身。 那二人虽没有祭出法宝,赤手空拳,气势却比上官钧等人还要强上许多。只见司马无情右手捏个法诀,怒喝一声,五指如利刃一般,向坚硬如铁的青石地面插了下去。 “起!” 随着他一声断喝,青石地面便如一块受了重击的脆冰,咔嚓一声断裂开来,而后,一块重达万钧的巨石被他生生从地上拔出,向上官鸿掷去。 众人见他如此神勇无敌,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块遮天蔽日,大如小山的巨石,莫说是从地上硬生生拔起,单是凭空将这万钧巨石托起已极为不易,神剑山庄当真有过人之能。然而,那上官鸿一身道行,又岂是等闲?只见他身子忽地拔地而起,长袍鼓舞,面色肃然,双手交叉结印,口中低低颂咒,而后不退反进,身体如光如电,向那不可一世的巨石冲了过去。 场上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面有不解之意,难道他还能以己之身和这巨石硬碰硬么?只是这等巨石,纵然是铜筋铁骨,也要被压的粉碎,他上官鸿肉身尚未成圣,岂非是送死,难道他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么? 诸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只有那六合门大长老谢坤、玄门追风道长、以及其他各派师长前辈,看着上官鸿微笑点头,心道:“数隔百余年,倒不知上官鸿老儿的‘屠龙玄光斩’练到何种地步了。” 便是在此时,忽听上官鸿面色铁青,怒喝一声,周身衣衫蓦地暴涨,隐隐有红光护体,而后右臂自上而下,斜划而出。陡然间,一道赤色光芒如蛟龙出海,暴长十倍,变成一道高达六丈有余的赤色光刀。 下一刻,光刀与那巨石相撞,竟如断冰切雪一般,毫不费力的从巨石中间斩了过去。万钧巨石,忽地一声爆裂,如惊雷炸响,乾坤震动,无数碎石如倾盆之雨,从半空落了下来。 上官鸿迎风傲立,右臂尚自高举,指间赤芒吞吐,宛如天神。那碎石一经碰触上官鸿周身防御光罩便被迅速弹开,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六合门大长老谢坤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异芒,低声对追风道长说道:“追风师兄,老夫记得当年上官老儿施展此招尚需借助那杆‘火龙枪’,如今却已能空手使出‘屠龙玄光斩’,而且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呃,恕在下眼拙,以师兄慧眼,可看出上官老儿道行到了何种地步?” 那玄门追风道长看起来比流云道长小着几岁,却素来与流云道长齐名,天下人称“风云二仙”,道行深不可测。如今,听到谢坤突然有此一问,追风道长古井不波的眼中精光一闪,随即起手道:“无量天尊,贫道道行低微,更哪里有什么慧眼,谢师兄无法看穿,小弟又怎么瞧得出上官家主的道行?” 大长老谢坤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答,当下微微一笑,说道:“追风师兄过谦了。” “哼,”忽听得一声冷笑,二人不由一怔,回身却见昙日宗广月大师似笑非笑,看着场中仍在酣战的上官鸿、司马无情,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谢坤二人的目光。 那广月大师虽是一介女流,却素来性如烈火,雷厉风行,便是昙日宗宗主也要让她三分。那六合门大长老谢坤与追风道长见她如此,当即尴尬一笑,默然不语,抬首向半空望去。 不知为何,这些人看着上官鸿和司马无情殊死之战,两不想帮倒也罢了,脸上却看起来格外轻松,就像一个个“看客”似的,谁死谁伤,丝毫不打紧,与他们各派更是没有丝毫关系。 这,便是人情;这,便是人性。 万钧巨石被上官鸿一击而破,司马无情却并无多少吃惊,因为这只是在意料之中。只见他嘴角轻扬,微微一笑,蓦地双手合抱如球,一股气势立时从他身上爆出,直冲霄汉。而后,那些纷纷坠下的碎石忽地停住,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去!” 司马无情蓦地怒声断喝,那万千碎石便如受到什么吸引一般,纷纷向上官鸿射了过去。 然而,上官鸿何等修为,望着这漫天碎石铺天盖地汹涌而来,身子动也未动,只听“砰砰”数响,一切碎石均在碰触他周身淡红色光罩之后化为齑粉。不过,这些碎石纵然化作齑粉,却依然在司马无情道法之下,凝而不散,加之碎石数量太多,不多时,便将上官鸿紧紧包裹在内,形成一个方圆十余丈的“石球”,悬在半空,将他困在其中而不得出。 这一惊天道法,这些年轻小辈直看得瞠目结舌,半口微张,迟迟说不出话来。 而在此时,那司马无情面色肃然,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异芒,双手握拳,低喝一声,“去死吧!”说着,双拳骤然一紧,只听轰鸣一声,那半空之上,十余丈的巨大“石球”似是受到无穷之力的挤压,突然向中心收紧。 “啊!” 这一声惊呼却是发自上官瑾,她身在台下,眼睛却时刻盯着场上上官鸿的身影。毕竟父女连心,此时司马无情施展如此道法,上官瑾担忧父亲,不由尖声叫了出来。 而杨逸看到如此情景,不忍上官瑾忧心,蓦地心中一横,强御碧水剑,忽地一道碧芒如剑刃一般向着那渐渐收缩的“石球”斩了过去。只是他深受重伤,强行施展“划空半月斩”,立时牵动身体筋脉,“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而那道剑芒轰然打在“石球”之上,不过是出现一道裂痕,落下几块碎石罢了,竟是毫无作用。 司马无情目光冷冷瞧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哼,小子,若是你父东方白在此,我尚能忌惮三分,你这点微末道行,嘿嘿,我劝你还是不要惹火烧身,否则,即便你是四方城少主,我也一样杀了你。” 杨逸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立时不稳,碧水剑拿捏不住,“铛”的一声落在地上。上官瑾及南宫燕见状,不要花容失色,便是在此时,忽见人影一闪,却是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前,不由分说,掰开他的嘴,将一粒红色药丸塞入他的口中,那男子便是玄门追风道长。 而后,追风道长单手抵在杨逸大椎穴,一股温暖浑厚的真元透过筋脉缓缓送了进去。片刻之后,杨逸才微微转醒,低声道:“多谢前辈。” 追风道长淡淡一笑,道:“呵呵,我与流云师兄曾受你父亲大恩,你又何须多礼?不过,你这点‘拼命三郎’的样子,与你父亲着实相像。” 此时,半空之上,那紧紧收缩的“石球”已经缩至不过九丈,司马无情面露狞笑,不过手中继续催动真法,他可不相信,单凭这点道法便能将上官鸿杀了。突然,司马无情面色一沉,双手微微颤抖,而半空之上那方巨大“石球”也随之剧烈震荡起来。 片刻之后,仿佛有一丝赤芒从“石球”之中透了出来。众人正自惊愕,瞬间,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赤芒如刀,飞舞闪烁,巨大“石球”轰然而碎,比之方才更为壮丽。 司马无情面色微寒,收住法诀,沉声道:“好,好,好,‘屠龙玄光斩’果然名不虚传!”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这,就是义气 ?狂风怒啸,吼声如雷。 “三尾妖虎”已成完全体,那封印在他体内的魂识也尽数释放出来,就连最后一丝人性也荡然无存。此时这妖兽凶恶的看着眼前的上官钧,被封印三百年的凶煞之气立时爆发出来。 只见这凶兽蓦地低吼一声,三根虎尾凌空摇摆,骤然伸长,似三根坚韧如钢的藤鞭,朝着上官钧怒然打下。 上官钧虽然筋脉受了震荡,但一身道行仍不容小觑,但见他面色肃然,火龙枪再次毫光暴涨。然而,在这神兵之下,吃了大亏的“三尾妖虎”不等他有如何动作,两条虎尾迅捷如雷,“啪”的一声缠在了火龙枪首尾两端。 无论上官钧如何催动,火龙枪周身巨颤,却始终无法摆脱虎尾之困,而且,自两根虎尾与火龙枪相触,便立时有一股黑气从尾尖释放,如一条黑蟒,围绕火龙枪,聚而不散。隐隐之中,上官钧便觉有一股煞气透出,借神兵之躯,传至自己体内。 片刻之后,整个火龙枪便犹如被一层黑纱包裹,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大凡修真之人对于法宝便如自己性命一般看重,倘若被妖虎煞气所侵,纵然是无上神兵,也势必大打折扣,须得好些时日方能清除,上官钧看在眼中,心如刀绞,陡然间怒喝一声,“妖孽敢尔!” 随着他一声断喝,火龙枪骤然光华大盛,枪身立时生出赤红火焰,将那股黑气逼退了几分。而此同时,“三尾妖虎”长啸一声,余下一根虎尾顿时凌空而起,向上官钧当头劈下。 “啪”的一声,却是上官钧侧身避过,重重打在地上,青石地面被虎尾击中之处立时寸寸龟裂。而上官钧左手顺势将那黑气腾腾的虎尾抓在手中,而后口中急速念咒,众人见一道火焰蓦地凭空现出,顺着那条虎尾向“三尾妖虎”怒冲而去。 然而,那“三尾妖虎”凶煞无比的眼中精光一闪,一股黑气如洪流一般向着赤红火焰扑了过去。这一红一黑在半空相撞,未见任何声响,却同时消减了许多,一时停在半空,僵持不下。 上官钧纵然天资过人,千年不遇之奇才,却也终究不过二十几年修为,可这“三尾妖虎”早已不知活了多少年,体内又有被它吞噬的阴灵亡魂助力,即便只是魂识而非本尊,却也非上官钧所能敌。 果不其然,上官钧与此凶兽相持片刻,面色越发苍白,蓦地胸中一滞,一口真元没有提上来,那道黑气立时占据上风,迅速将那道赤红火焰压了下去,而且其势不衰,随即顺着虎尾,向上官钧袭了过来。 若是上官钧此时绝然松手,固然可以全身而退,但火龙枪必定为黑气所夺,若要再想夺回只会更加艰难。更何况,似他这等视法宝如命之人,哪里肯丢下日夜相伴的法宝而独自脱身,大丈夫不过一死,而这等为天下修行者不齿之事是万万不做的。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那道黑气已然冲了过来,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忽听得,半空中有人怒啸,“妖孽!” “赤狐!” 一白,一青,一红,三道光芒,凌厉如剑,自天际划过。 “砰、砰、砰,”三声闷响,三条黑气腾腾的虎尾应声而断。 只见云凡和厉昊轶双双站在上官钧身侧,将他救了下来。而身前,一只浑身赤红如火,巨尾横摆的妖狐,与“三尾妖虎”怒然相望。那妖虎虽然凶恶,似乎对赤火妖狐也有些忌惮,一时怒吼相向,不敢上前。 “云凡,你小子怎么总是招惹这些变态的东西。” 赤火妖狐现身,一如既往,总要抱怨几句。 不过,这一次云凡却腰板一挺,有些凛然正气,说道:“哎,先说好,这次可不是我招惹它的。” 赤火妖狐在半空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你?” “不是我,”云凡点了点头,然后向身旁站立不稳的上官钧斜了一眼,“是这位老兄。” 那赤火妖狐听了,没有作声,而是大有鄙夷的瞪了云凡一眼,突然道:“不是你惹的事,我干嘛要跟这三条尾巴的家伙打架?” 云凡不由愕然,瞠目结舌地看着赤火妖狐,脸色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不是,我……” 然而赤火妖狐却恍若不闻,身形微动,渐渐化成人形,自顾自走到一旁,在一块碎石上坐了下来。 偌大的雪峰台,除了上官鸿与司马无情仍在惊天动地战斗,无暇顾及此处发生了什么,其他人无不惊诧的看着云凡,眼见他一手召唤通灵兽,一手祭出玄天尺,刹那之间和厉昊轶将上官钧救下,威风凛凛,大出风头,想着凭他们联手定然能够将“三尾妖虎”降伏,怎知却无法驾驭自己的通灵兽,反观赤火妖狐大爷似的坐在石头上,倒像是云凡是自己小弟一样。 那云凡感受着诸多目光,脸上火辣辣的实在有些挂不住,当下强装镇定,轻轻走到赤火妖狐身旁,蹲下笑道:“呃,火狐兄,我知道咱们定下契约,我有些对你不住,但是你也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难堪不是?你‘一代侠狐’,慈悲为怀,以苍生为念,也断然不会容忍这等凶兽放肆,是不是?况且,这里恐怕也只有你的道行,能和这妖兽一战了。” 见云凡如此,赤火妖狐冷笑一声,虽然脸上仍有不屑之意,但心中却是十分受用,看来这“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不仅对人,对畜生也是极为有效的。 “好了,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先把‘三位妖虎’料理了再说?” 那赤火妖狐看了云凡一眼,低声道:“不是,兄弟,我只是觉得昆仑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没看到,那里还有几个老家伙没有出手,他们在昆仑山,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上官鸿的儿子死掉的,你干嘛去招惹这等变态的畜生,倘若是它发起狂来,我也不是对手,何必去冒这个险,我在家里喝酒晒太阳不是更好?” 云凡听了连连点头,“不错,有道理,有道理。”但话锋一转,“但是你要知道,我那至交好友杨逸便是伤在这畜生手中,这个仇我不能不报。外人伤我兄弟者,必杀之,对不对?莫说是杨大哥,倘若是你被谁欺负了,我也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而且我也知道,我要是被人欺负,你也不会袖手旁观是不是?” 这几句话虽不甚响亮,却着实激起了赤火妖狐的豪迈之气,凛然道:“那是自然。”随后又道,“不过,那‘三尾妖虎’似乎目标只是上官家的人,你刚才断了它的尾巴,毁了它百年道行,也算是为杨逸出气了,算了吧。” 云凡听了不由心中生气,脸色一沉,“不是,怎么不管我怎么说,你总是不明白呢,咱们平时说的义气呢?全是放屁吗?” 便是在此时,云凡忽觉身后一阵凉意,下意识握紧了玄天尺,正欲反击,却见赤火妖狐眼中精芒一闪,骤然化作兽身,双爪凌厉如刀,抓住云凡身后疾驰而来的两根断尾,怒然道:“他妈的,我和我兄弟说话,你竟敢来打扰,真当我不敢打你么?” 话音刚落,只听赤火妖狐仰天长啸,巨大的前臂突然拉住“三尾妖虎”的断尾,用力一拽,那妖虎整个身子顿时飞起,如一只大鸟,在众人顶上飞过,重重摔在早已被这几人斗法弄的满是狼藉的雪峰台上。 碎石纷飞,狂风怒啸。 赤火妖狐看了云凡一眼,双目泛着红光,大声道:“这,就是义气。” ------------ 第二百七十九章 黑色骨箭 ?“三尾妖虎”被赤火妖狐奋力一摔,周身痛不可挡,狂啸一声翻身而起,巨口怒张,恨不得将妖狐一口吞下。 赤火妖狐巨大的身子站在雪峰台上,凝神聚意,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们本同属天地异兽,深知对方根底,纵然“三尾妖虎”乃是灵魂状态,也绝对不容小觑。 果然,“三尾妖虎”觉醒之后,接连在这些凡庸之人手中受创,早已是怒火冲顶,难以自抑,而赤火妖狐一击更似在这凶兽满腔怒火之上浇了煤油,成为它发狂的导火索。 “吼啊!” “三尾妖虎”骨翼翻腾,蓦然间拔地而起,一身黑气汹涌团绕,凝而不散。半空之中,妖虎顿住身形,眼中凶戾之色大盛,忽见它前爪高高跃起,骨翼怒然张开,而后黑气腾腾,竟是从骨翼之上分离出无数黑色骨箭,长约三尺,然而其中隐隐暗含的破坏之力,却让所有人动容。 片刻之后,“三位妖虎”仰天长啸,黑色骨箭顿时仿佛受了什么巨力催动,势如雷电,向赤火妖狐、云凡、厉昊轶以及面色苍白的上官钧同时射了过来。 天地间,元气震动,骨箭所行之处,更是形成了一道道扭曲的空间波动。 “轰隆!” 黑色骨箭如一把把无坚不摧的利刃,深深撞在了几人身前的防御光罩之上。 云凡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由一震,向后退了两步,而那黑色骨箭在撞到光罩的一刹那,迅速化成一道道齑粉,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了光罩之中。 厉昊轶一手捏着法诀,一手还要护着上官钧,在那黑气侵入光罩之时,他分明感到身子一寒,身前那道白色光盾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骨箭,接连不断的撞在两人一兽的光罩之上。“三尾妖虎”骨翼翻腾,便有无数骨箭再次生出,似是无穷无尽。 赤火妖狐巨尾横扫,将身前骨箭尽数打散,沉声道:“云凡,‘三尾妖虎’催开周身奇经八脉,乃是借天地元气,施展如此妖术。别说是我们三个,就算所有人加起来,又怎么能跟天地元气相抗,如此一味防御,时间一长,待我们真元耗尽,唯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云凡也已然觉察,只是骨箭太过稠密,根本无暇反击。这时,只听赤火妖狐道:“我来阻挡这些骨箭,你趁机接近这凶兽,无论如何也得阻止它。” 云凡不由一怔,随即重重点了点头,他如何不知,这骨箭看似虽小,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大的很,赤火妖狐轻描淡写说他来阻挡,又谈何容易。而此时,云凡蓦地向六合门、昙日宗诸派师长所处之地望了一眼,心中暗暗惊诧,看起来他们也绝非冷血之人,只是这般情况仍无人出手,却是为何? 不过,眼下云凡并无时间去想这些,忽听赤火妖狐一声厉啸,赤红如火的巨尾宛如参天之火,在半空中炸开。赤火妖狐巨身挡在云凡身前,为他扫去前方如密雨一般的骨箭,喝道:“现在,快。” 云凡面色一沉,手握玄天尺立时化作一道青芒,向“三尾妖虎”射了过去。那“三尾妖虎”似乎感到了什么,虎爪高高抬起,向那道青芒怒然踩了下去。 “轰!” 一声巨响,仿佛整个昆仑都跟着颤抖起来,杨逸看着眼中不由一怔,立时牵动全身筋脉,痛不可挡。看着云凡这般苦斗,他有心上去相帮,却无奈眼下动弹不得,更别说祭出碧水剑了,口口声声说要与兄弟同生共死,可现在却只有空着急的份儿。 碎石乱舞,隐约之中,一道青芒骤然亮起,直逼“三尾妖虎”的面门。众人看得心潮澎湃,见云凡脱险,不由得高声喝彩,而杨逸等人也放下心来。 漫天骨箭依然如大雨倾注,重重砸在赤火妖狐身上,只见他巨大的狐身早已是黑血遍布,而且动作似乎也越来越慢,想来这骨箭煞气已经侵入其体内,对其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创伤。 然而云凡不理赤火妖狐在身后长啸之声,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以最快速度,将这凶兽制服。只见他身随玄天尺,如光如电,在“三尾妖虎”周身穿梭,玄光纵横,尽数往这凶兽脑袋和眼睛这些相对脆弱的部位招呼。 “三尾妖虎”显然被云凡弄的极为恼怒,眼中异芒暴涨,仰天长啸,声音凄厉之极,仿佛漫天尽是被这破空厉啸之声包裹。一些道行稍低的年轻弟子,听着这响彻天地的长嚎, 胸中大感气闷烦躁之意,不得已纷纷御起真法,抵御魔音。 然而,这凶兽毕竟乃是修行数百年的凶戾之物,又吞噬了无数阴魂怨鬼,周身仿佛被一层黑色气罩包裹,纵然以玄天尺之威,短时间也无法予以重创。而此时,那“三尾妖虎”忽而怒极嘶吼,吐气开声,一道黑气从鼻间喷出,化作三个手执大刀的骷髅,哇呀呀凄厉惨叫,向云凡冲了过来。 不过,似这等本属阴曹地府的鬼物,云凡并无惧色,反而是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微笑:“这些区区鬼魅之术,能耐我何,岂不知爷爷我正有克制之法么?”笑着,云凡一边躲避“三尾妖虎”的巨爪,一边单手结印,要将千年幽冥马解印出来,地狱之火吞吐,这些鬼魅妖物自然灰飞烟灭。 然而,便是在此刻,忽地人影闪动,从一侧飞出一人,折扇轻摆,一道圣洁无匹的白光在云凡身前大放异彩,迅速将那三具骷髅包裹。光芒如火,那骷髅顿时如被烧灼一般,猛地一震,随后仰天长嘶,全身骨架轰然消散,竟是在刹那之间被厉昊轶破了咒法。 云凡不由一怔,倒不知这厉昊轶是如何穿过漫天骨箭纵身而来的,只见他一身白衣,潇洒自如,更不曾被那骨箭伤了分毫,陡然间心中闪过一个异样的感觉:“此人道行深不可测,看来远在我之上。” 但这一念转瞬即逝,毕竟既然能够并肩作战,同面生死,至少不是敌人。当下二人相视一笑,青白两道光芒骤然大涨,仗着“三尾妖虎”身躯巨大,行动不便,饶是虎爪凶猛,却总能在缝隙之间躲了过去。 烈风萧萧,阴云滚滚。 那不可一世的“三尾妖虎”陡然间一声嘶吼,巨大的身子连退三步,那漫天骨箭也在此刻弱了下来。赤火妖狐赤尾横扫,将骨箭打散,定睛观望,只见那凶兽胸前赫然插着一把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短尺,直如心脏两尺有余。 玄天尺正中心脏,“三尾妖虎”厉啸不止,显然有些不可置信,这等凡夫俗子,怎么能够伤的了我?虽是刹那之间,赤火妖狐哪里肯放过这等机会,当下双爪汇聚,凝天地元气于一体,向那凶兽打了过去。 似一声惊雷,轰然而鸣。“三尾妖虎”受了赤火妖狐奋力一击,身子站立不稳,向后仰翻摔倒。然而,即便如此,那妖兽依然凶猛异常,虎爪如一座小山,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云凡砸了下来。 云凡面色微沉,身在半空,双手飞速结印,在身前连布数道光墙。在此同时,一道白色人影如九天光明,在那“三尾妖虎”顶上出现。 万众瞩目,只见厉昊轶凛然而立,如秋水一般清澈的眼睛蓦地闪过一丝暴戾之色,而后右掌在众人毫无觉察之下,出现一道亮不刺眼的银色毫光,在“三尾妖虎”头顶上缓缓按了下去。 风云呼啸,狂风猎猎。 上官鸿与司马无情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昆仑山雪峰台上,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 第二百八十章 泰阿神剑 ?天地肃穆,茫茫昆仑。 待厉昊轶平平按出那一掌,“三尾妖虎”纵声长啸,凄厉之音,如九幽鬼哭,似惊雷炸响,远远送了出去。 然后,那巨大的骨翼突然停了下来,诡异黑气无复最初不可一世之模样,逐渐薄弱,露出森森巨骨。最后,在“三尾妖虎”哀声咆哮声中,“啪”的一声,自根而断。 “三尾妖虎”周身巨颤,竟似被什么法宝封印似的,身子渐渐萎缩,最后变成人形大小,躺在地上。有风吹过,覆在身上的那团黑气骤然消散,露出司马三郎遍体鳞伤的身体,看他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眼见是不活了。 便在这时,云凡忽听一声断喝,人影一闪,却是司马无情大袖挥出,一阵劲风将厉昊轶与云凡推开,抱起司马三郎的身子,颤声道:“三郎,儿子,儿子……” 这声声呼唤,包含着天地间最纯真最淳朴最原始的的情感,敲击在司马三郎几近停止的心上。片刻之后,司马三郎微微睁开双眼,低声道:“爹,看来,儿子要让你失望了。” 司马无情双目微红,接连摇头,“不,没有,你很好,是爹的错,是爹不好,我不该把‘三尾妖虎’的魂识植入你体内的。” 山风拂过司马三郎的脸颊,苍白而毫无血色,双目怔怔盯着司马无情的眼睛,说道:“爹,您不要自责。我知道,虽然我没见过大哥、二哥,可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始终无法弥补两位哥哥之死带给您的创伤。” 司马三郎“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只是,那鲜血竟是黑色的。 “爹,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的身体可以作为‘三尾妖虎’的容器,我很欢喜,因为我可以帮你,重振神剑山庄的威风。可是,现在,我还是令你失望了。” 司马无情老泪纵横,脸上肌肉抽动,颤声道:“不,孩子,全是爹的错,是爹害了你。你没有令爹失望,你做的很好,你放心,爹会为你报仇的。” 司马三郎强自露出一丝微笑,说道:“爹,我……终于……”话未说完,司马三郎脑袋忽然一歪,就此断了气息。 只是,对他来说,这样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司马无情原也无心与上官世家一争高下,对他来说,两个儿子和温柔的妻子才是最重要的,可当年的正魔大战,将一切都改变了。虽然,司马无情老来得子,取名三郎,可终究无法抹灭他心中丧子之痛,加上司马三郎诞生之时难产,险些将爱妻累死,每每看到小儿子,司马无情总是想到当年爱子惨死之状。 久而久之,司马无情便对这小儿子有些莫名的厌恶。是以,司马三郎自幼反而和亦师亦友的乌蓝图关系更为亲密,只可惜…… 也许,司马无情对这小儿子的爱,连他自己都无法明白。可是,这一切都太迟了。 司马无情小心将儿子放在地上,面色沉重而悲愤,听他低声道:“儿子,你放心,爹一定为你报仇,让所有人都为你陪葬。” 凄风阵阵,所有人望着司马无情父子,忍不住脸上动容,其实,每个人都有脆弱,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说到底,司马无情之所以变成如今模样,全是因为心魔,因为欲望,因为报复,因为心中无法摆脱的执念。 当年正魔大战,神剑山庄固然伤亡惨重,可是仔细想来,各门派哪家不是中坚力量几乎一战而损失殆尽,若不是那样,各派也不会着力栽培这些年轻弟子了。至于火麒麟玉,正道玄门、天相宗、雷云宗等各派师长,一致同意由上官世家掌管,一来是上官世家确实实力较为雄厚一些,二来就是上官世家世代修习火属道法,对火麒麟玉每十年便爆发一次的“天火燎原”能够及时掌控,不致于天降奇象,招致魔域的偷袭。 更何况,西方属金,而五行中金、火相克,正道诸派师长将火麒麟玉藏至昆仑,便是要借助昆仑金相之气压制火麒麟玉的真火气息,却又不能损之。思来想去,便是上官世家掌管最为妥当,而这一切,除了当日商议此事的诸派掌门,外人一概不知。 今日,司马无情一语道出火麒麟玉之事,不知是从何处得知,以致于为人利用,尚不自知。可是,司马无情早已被心魔蒙住了双眼,这些是万万想不透的了。 上官鸿自半空落下,长叹一声,说道:“司马师兄,你我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么?令郎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难道我们还有斗下去么?” 司马无情沉吟片刻,道:“是啊,我最后一个儿子也死了,纵然神剑山庄有了往日的威名,又有什么意义?” 诸派师长听他如此说,心下稍宽,而上官鸿更是认为司马无情已然相通,刚要上前。突然,司马无情眼中骤然凶芒大盛,右手挥出,立时一道凌厉如剑的气芒射出,直接向上官鸿面门打来。 上官鸿何等修行,身子微动,生生向一旁移了三尺,将那道气芒躲了过去。只是这气芒如电如光,余势不衰,可怜他身后一名年轻人猝不及防,连哼都未哼一声,直接被那道气芒打成了齑粉。 “你……”上官鸿勃然大怒,“哼,你还是执迷不悟么?” “哼哼,执迷不悟,我儿子葬身昆仑,难道还要我罢手么?” 司马无情缓缓站起身,忽然仰天长啸,天地震荡,风云骤然变色。只见那司马三郎的尸身忽然毫光大盛,自其头顶蓦地飞出一道青色宝剑,在半空盘旋片刻,落入司马无情的手中。 上官鸿脸色大变,惊愕的看着司马无情,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你疯了,竟然将泰阿神剑封印在自己儿子体内,你这个疯子。” 众人闻言不由一惊,看着司马无情手中隐隐泛着青芒的古拙神剑,面面相觑,骇然变色。只听那司马无情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什么,若是没有泰阿神剑,三郎恐怕早已被‘三尾妖虎’的魂识吞噬了。而且,有泰阿剑在,‘三尾妖虎’纵然变成完全体,也可以重新封印。” 而后,司马无情看了躺在地上的司马三郎,惨然说道:“可惜,现在……不需要了。” 司马无情抬首望天,闭上了双眼。等他再次睁开双目之时,眼中忽然异芒炯炯,天空滚雷不断,似有黑云,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 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 上官鸿双眉深皱,看着身体渐渐生着变化的司马无情,面色越来越沉。 幽幽的,众人感到一股寒意逼来,忍不住身子微颤。 “铮”的一声脆响,泰阿神剑赫然指天。 却见司马无情脸上黑气大盛,双目圆睁,竟是一改先前之态,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神剑山庄秘而不宣,从未在人前显露的禁术吧!”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战金龙 ?上官鸿眉头紧锁,凝神望着半空之上,执剑指天,满脸煞气的司马无情,非但是他,便是整个雪峰台所有正道弟子及其诸派师长,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 这一身鬼气的司马无情在片刻之前还是神剑山庄的庄主,此一刻却如九幽之下的勾魂使者,面色阴沉,如鬼如魔。 这一短暂的静默之后,司马无情一身衣袍陡然无风自鼓,仰天长啸,那啸声真个如惊涛骇浪,似有万千鬼哭,悲苦郁怒,凄厉异常。云凡陡然心中一凛,脑中轰然,全身真元不由尽数灌入耳中,却仍不能将这啸声全部阻挡。 上官鸿脸上变色,高声道:“‘鬼神啸’,大家快御起真气。” 除了几位道行高深的各派师长,余下弟子闻言大惊,急忙结印以御狂啸之音。然而这“鬼神啸”激越高亢,如冰河迸裂,巨浪激舞,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一浪胜过一浪。 而此时,忽听得人群中有人高声大叫,“我受不了了。”话音未落,却是祭起法宝,光芒闪烁,直往同门身上招呼。那些年轻弟子不知师兄师弟何以如此,猝不及防之下,纷纷狂喷一口鲜血,身子倒飞而去,或死或伤者颇多。 大长老谢坤看着这等惨状,眼中精光一闪,当机立断,沉声道:“将这些神智被夺,发狂成魔之人,尽数杀了。” 众人听了不由一愣,虽说这些年轻弟子下山历练,降妖除魔,亦非从未杀过人,但这样向自己同门师兄弟痛下杀手,却着实有些犯难,一时犹豫不决,不敢动手。 而听玄门追风道长轻叹一声,起手道:“无量天尊。这些人早已被‘鬼神啸’魔音所控,心智失常,即便是治好了,也是个傻子,动手吧。” “还等什么,动手!” 一声断喝,却是昙日宗广月大师所发,只见她身子微动,已然出现在一个目光空洞无神,宛如行尸走肉般的弟子身前,一掌拍下,那名弟子顿时身子一僵,随后软绵绵倒了下来。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肉横飞,仿佛人间地狱。 原来,这“鬼神啸”乃是当年创立神剑山庄的司马老前辈之亲创道法,上官龙风当年曾见他施展此道法,与魔域交战之时大展神威,事后并告诫上官家子孙,不可小觑,是以上官鸿才能一眼认出此道法。 想不到,以司马无情之修为,竟也能够施展此术,不由得心中微感寒意。殊不知,当年司马老前辈施展这“鬼神啸”,不过是震慑敌胆,令其未战先怯,气势陡消,并无慑人心智之能。而是司马无情突发其想,以“鬼神啸”侵入人脑,再以鬼道“勾魂摄魄”之法强行夺取神智,今日一试,果然大有其效。 上官鸿耳闻周遭如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心道:“若要救这些年轻弟子,须得尽快阻止司马无情才是。”当下一跺脚,身子拔地而起,向司马无情射了过去。 那司马无情见上官鸿身子极快,转瞬即至,不由冷笑一声,泰阿神剑陡然毫光万丈,冲天而起,耀眼青芒倏地化为一道巨大刀刃,破天怒舞,雷霆似的当头劈落。 “轰隆!” 一声巨响,直若惊雷。 原来,上官鸿身如雷电,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过去。那一巨大刀刃落空,直接撞在了北山之上的断崖,万钧巨石轰然崩落。云凡身在三丈之外,尚能感到锐气裂面,气息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这一剑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然而,上官鸿既已及身,司马无情便无心狂啸,右手一翻,将泰阿神剑握在手中,当空怒斩。上官鸿面色凝重,显然在泰阿神剑之前亦不敢大意,只见他身子化作一道红光,纵横飞舞,从不与泰阿神剑正面交锋。 司马无情淡淡一笑,剑诀紧握如山,泰阿神剑青芒怒射,疾旋破舞,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轮,以其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开来。 狂风呼号,碎石乱舞,便是远在百里之外的苍松翠柏也“咯啦啦”纷纷断折。 片刻之后,数丈之外,上官鸿悄然现身,虽然他道行精深,并未受伤,但一身长衫却是千疮百孔,凉风吹过,登时化成齑粉,随风消散。 “好道法,好手段。” 上官鸿长袍尽去,只露一身短衫,但脸上仍是一副泰然自若之容,没有丝毫惧意。云凡不禁心中敬佩,此人不愧为天下一等一的人物,这般情形仍如此淡定,可敬,可敬。 而此时,六合门、昙日宗等诸派早已将那些失心疯的弟子清理,天相宗了圆大师更是亲自为这些枉死弟子诵经超度。 只见大长老谢坤大袖挥出,身子立时腾空而起,凛然道:“司马无情,你我虽交情不深,老夫也无心插手你神剑山庄与上官家的恩怨,然而何以你无故伤我门下弟子?” 司马无情冷哼一声,面对谢坤如此质问,却并无任何理亏之意,手中神剑犹然光华闪烁,“哼,你们这些伪君子素来都是恃强凌弱,六合门更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凭着安再兴的名头,你谢坤有何本事,居于大长老之位?六合门又有何能耐,凌驾于神剑山庄之上?” 那谢坤脸上杀意隐现,听他如此辱及本门,蔑视自己,心中更是怒意潮涌,翻手间,风之刃轰然出现。 狂风鼓舞,凌厉如刀,便是比刚才又汹涌了几分。 “哼,有没有本事,不是你我说了算,但今日本门弟子之仇,我却要跟你讨个说法。”说着,谢坤捏个法诀,风之刃立时玄光大盛,锋芒吞吐,呼啸欲出。 “哈哈……”司马无情怒然狂笑,“来啊,老夫这条命谁喜欢拿去,尽管来取即可,一具皮囊,留之何用。” “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这个世上,再无值得留恋的东西。” 不知为何,云凡站在台下,与厉昊轶等人凝神望着半空,对已然入魔的司马无情有些可怜同情,人过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似他这般,本应有个幸福的家庭,只因天下相争,以致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尝尽人间疾苦,到头来更是身败名裂,万人唾骂,难道这便是人们希望看到的么? 这时,那一直沉默的厉昊轶似是读懂了云凡心中所想,轻叹一声,道:“哎,是非曲直,又有谁能说得清?人在世间,许多事多不由己,就像是大海波涛之中一叶扁舟,想要置身事外,绝无可能。莫说魔域、鬼道、便是正道各派之间,若不将生杀之刀握在自己手中,迟早都会成为他人案上鱼肉。” 云凡听他说的如此凶戾,残酷,有心反驳,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毕竟,步入修真之途以来,他所见所闻,确是如此。 突然间,云凡心中有一种想要放弃报仇之念,黑白郎君固然杀害自己父亲,此仇不共戴天,但自己手上的鲜血又何曾少了?一时间,疑惑、迷惘、茫然、喜怒、悲愤、仇恨,交织成一道巨大的网,将他困在里面而不得出。 云凡蓦地感到胸口一阵烦闷窒息,不由得大口喘息,脸色极为难看。南宫燕在侧,见状,忙道:“云大哥,你怎么了?” 云凡微微摇头,说道:“我没事!” 便是在此刻,据此雪峰台以东,陡然光芒乱舞,杀声震天,显然有人值此机会,偷袭了上官世家府邸。 而此时,一道身影迅如闪电,片刻之间已落在雪峰台上,众人见他左臂已断,右手执一光芒闪烁的大刀,面色凶煞,不知是何许人。 唯有上官鸿此时脸色愈发阴沉,看着那凶神恶煞的男子,淡淡道:“战金龙!” ------------ 第二百八十二章 金龙战刃 ?只见那战金龙向着上官鸿微微拱手,“上官先生,别来无恙。” 对于这样的人,上官鸿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冷哼一声,说道:“你来做什么?”但此言一出,忽然觉得自己所问实在有些愚蠢,看他样子,自然不是前来赴宴。 果然,战金龙闻言大笑,“哈哈,上官先生,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和司马庄主的关系,又何必多此一问?不过,还是你技高一筹,竟然请来这么多帮手助阵,佩服,佩服。”说着,眼光突然望见远处躺在地上的司马三郎,不由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异芒,冷冷道:“哼哼,看来今日任谁也阻止不了司马庄主踏平你上官世家的决心了。” 上官鸿淡淡道:“你趁着我们人在雪峰台,率人偷袭我府邸,这一计策的确不错,但你若是想凭借你们几个就要踏平昆仑山,真是痴心妄想。” 那战金龙似乎无心争辩,然而是一副无赖相,“随便喽!” 而在此刻,司马无情手执泰阿剑,踏步走了过来,寒声道:“上官鸿,你素来雷厉风行,今日你我也非分高下,而是定生死,就用你的‘龙炎乱舞’,一决胜负吧。” 上官鸿长叹一声,面色凄然,“司马兄,你丧子于此,我深表遗憾,但是你莫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为人利用啊!” 司马无情默然不语,而是微微并起食中二指,捏个法诀,泰阿剑“铮”的一声,毫光大盛,遥指上官鸿。战金龙淡淡一笑,深邃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向后退了开去。 上官鸿微微摇头,蓦地一声长啸,宛若龙吟,在昆仑山远远送了出去,其威势丝毫不亚于司马无情的“鬼神啸”,不过没有那般阴毒,夺人心智罢了。而此同时,忽然有一股气息,仿佛从古老的沉睡中渐渐苏醒。 远处,一座不知名的山峰,轰然崩塌。一道黄光,冲天而起,在半空盘旋片刻,骤然一顿,而后迅如雷电,向这边飞了过来。 “赤阳!” 上官鸿一声断喝,伸出那双不知经过多少沧桑的手掌,将这把不可一世的长剑握在手中。 “呛啷!” 突地,原本黯淡的雪峰台霍然被一道耀眼的黄光所笼罩,盛放的黄色光芒仿佛天际骄阳,刺目不可逼视。上官鸿低首,眉宇间尽是怜爱,手掌轻轻抚摸剑身,就像在轻抚自己的心爱的女人一般温柔。 然后,上官鸿闭上眼,右手握紧了剑柄。赤阳剑忽然剧烈颤抖,激动不已,龙吟不绝。而在上官鸿握紧剑柄之后,无形的气势也随之汹涌洒开。云凡身在老远,仍能感受一股不凡的气魄,澎湃如江上波涛,滚滚而来。 “好,很好,你终于肯出鞘了。”司马无情映在青、黄交汇的剑芒中,冷冷说道。而泰阿剑自赤阳出现之后便已呼啸不止,仿佛遇到多年的宿敌,迫不及待要与之一战似的,若不是司马无情极力压制,恐怕早已向赤阳剑飞了过去。 此时,上官鸿缓缓抬起头,眼中精芒闪烁,直若天神降临。忽见他双眉一竖,锐啸声中,赤阳剑顿时飞驰而出,如电芒锐闪,似惊雷乍现。 “来得好。” 司马无情一声断喝,气势如虹,泰阿剑化作一道青芒,迎着赤阳剑扑了过去。 两柄神剑在半空甫一相碰,便如两座大山轰然相撞,无边的气浪咆哮着向四周散去。司马无情与上官鸿同时大震,但谁也没有停顿,仍是紧握剑诀如山,不敢有丝毫大意。二人同是修为惊人的大修行者,心中自然明白,此番生死相斗,稍有不慎,便非死即伤,高手相搏,容不得半点疏忽。 便是在此时,在一旁遥遥相望的谢坤,人在半空,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杀意,“哼,这司马无情太也可恨,此人不除,日后定成大患。”念及此处,只见他口中默念法诀,风之刃悄然隐入狂风之中。 然而,就在大长老谢坤动念御起风之刃之时,战金龙手持金龙战刃,蓦地凌空而起,向一处虚空猛然斩下。众人尚自不解,却听“铛”的一声,一柄奇异法宝顿时现身,正是六合门大长老之成名宝物,风之刃。 只见战金龙单手执刀,凛然而立,望着谢坤道:“大长老何等身份,却也做这等背后偷袭的无耻之事,岂不为六合门蒙羞?” 谢坤冷笑一声,伸手将风之刃接在手中,说道:“对付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手段。何苦,若论无耻,阁下想必比谢某更谙此道吧?” “哈哈,”战金龙仰天大笑,“想不到大长老道行精深,法宝锋利,口舌竟也如此了得,不过,有我在此,可不能让你坏了司马庄主的好事。” 大长老谢坤右手一扬,风之刃立时光芒暴涨,“好,那我就先替天下,除掉你这个败类。”说着,风之刃光华乱舞,夹着漫天风刀,向战金龙怒斩而去。 虽说谢坤这番作为的确有失大家风范,亦非正道名门所为,但那司马无情以“鬼神啸”这等妖法强夺门下弟子神智,以致死伤甚多,所有人均是怒意潮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是以谢坤如此做法,并无人指责。 倒是云凡,见到谢坤如此做法,突然间想起先前大闹六合门,他便是这般趁天琴先生与安再兴斗法之时,暗施偷袭,将其重伤,如今想来,便如昨日之事,历历在目。云凡不由内心复杂,颇有感慨,“当日太乙、铁剑门这些小鱼小虾觊觎‘龙吟’古琴,尾随偷袭,不过凭他们自然不是天琴先生的对手,只是不知天琴先生现在身在何处?” 想到这里,云凡蓦地心中一痛,“那么师傅呢?如今分开已久,倘若师傅尚在人世,为何迟迟不现身?难道他真的遭了魔域的毒手么?我这一身道行虽说不是师傅亲授,却是他一手将我带入修真之途,恩同生父,倘若黑白郎君真的将师傅杀了,那么这笔账迟早也要跟他们算清楚。” 当是时,忽听半空之上,狂风怒啸,杀意交迸。战金龙单手执倒,震臂狂斩,一柄金龙战刃纵横飞舞,硬是生生将锐芒闪耀的风之刃挡了下来。便是那谢坤,心中也暗暗吃惊,“想不到此人断臂之后,仍是这般勇猛,倘若全盛之时,真不知能否挡的住此人。嘿嘿,说到底,我连一个残废之人也这般僵持不下,实在有辱六合门大长老之名。” 念及此处,谢坤忽而大喝一声,风之刃立时伸长四尺,漫天烈风随之而动,如长鲸吸水一般涌入风之刃上空,渐渐凝聚成一个形如十字,飞速旋转的巨大手里剑。而后,不等战金龙如何动作,谢坤法诀引出,那巨大的风之手里剑便如海潮汹涌,排山倒海般涌了过去。 但见战金龙双眉紧皱,见到如此气势磅礴的风之手里剑,突然身子前屈,形如弯弓,而后雷霆断喝,右手金龙战刃刀芒陡然暴烈,刀柄直接跟右臂连在一起。 人即是刀,刀即是人。 下一刻,带着恐怖力量的风之手里剑,轰然落下。 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爆响,席卷一切的凶猛气浪,以及那如烈阳一般刺目的汹汹绚光…… ------------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血灵魔咒 ?这震人心魂的撞击,在半空掀起层层跌浪,所有人都惊的呆了。 云凡面色如霜,直直盯着半空之上,在耀眼夺目的光华中寻找谢坤和战金龙的影子,却始终不得其果。过了好一会儿,那漫天光芒方才如潮水般渐渐退了下去。 只见战金龙挺身而立,面色微白,握着金龙战刃的右手隐隐有些颤抖,就这般看着谢坤,忽然嘴角露出一丝鲜血。反观谢坤,不过是向后退了几步,胸口微微起伏,倒像是真元消耗过多所致,此一对决,显然是他稍胜一筹。 轻轻擦去嘴角鲜血,战金龙冷冷一笑,“大长老果然名不虚传,六合门也的确有过人之处。”而大长老谢坤听了却是冷哼一声,眼中大有不屑之意。战金龙倒也不气恼,而是微微仰起头,目光炯炯,倏地有异芒闪过,随后右手微抬,刀锋遥指谢坤,“我已经挡下谢长老一式手里剑,不知阁下能否接下我这一刀呢?” 说完,战金龙一双圆目不知何时已经泛作血红之色,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随即脚下凌空一蹬,身子如离弦之箭向上飞去。待到数十丈之外,战金龙忽地顿住,刀诀一引,登时金龙战刃光芒大涨,无边剑芒在空中凝聚成一个长达百丈的巨大刀影,不过令人惊异的是,这刀影前端乃是一龙首,而战金龙握住的便是龙尾。 “这……” 整个天空,除了半边被上官鸿和司马无情的激斗所占,剩下的半边则全部被这一巨大金龙刀影占据。所有人都被眼前之景震惊了,便是六合门大长老谢坤也是脸色微变,看来他的确是小瞧了这个断臂之人。 半空之中,战金龙怒然狂笑,声音几近疯狂,而后高举刀影,天地陡然变色。 “去死吧!” 巨大的金龙刀影,仿佛要将整个昆仑山也要劈开似的,巨大的龙首,瞬间将谢坤吞没了。 狂风呼啸如刀,以傲视苍生之天威,向四周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坚石楼台,纷纷化为齑粉。饶是云凡等人早已在身前布下护体真气,仍是被这剧烈刀风向后推了数步不止。 司马无情有意无意向这边望了一眼,手上与上官鸿却仍未停止争斗,泰阿与赤阳两柄绝世神剑纵横呼啸,更是打的不亦乐乎。而在他眼中忽地异芒闪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这个念头稍纵即逝,随即凝神聚意,继续跟上官鸿缠斗。 天际茫茫,光华阵阵,若不是空中不时传出肃杀之意,真是如仙境一般。 气浪渐渐消散,无数正道弟子期待着,争相向半空望去。六合门弟子更是面色焦虑,恨不得立时冲了上去,看本门长老是否安然无恙。 片刻之后,那耀眼的万丈光芒渐渐消失在漫天云幕之中。战金龙身子微晃,面色苍白如纸,缓缓从空中落了下来,他看起来是如此虚弱,仿佛每动一下都要面临魂飞魄散似的,显然这一刀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不过,眼下却无人去关注他,所有人只看着那巨大刀影之下,那个为人不喜,却也受人尊重的六合门大长老,谢坤。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只是半空之上,淡淡光晕凝而不散,竟是迟迟看不到谢坤的身影,六合门弟子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蓦地,如春日里一声惊雷,晴天中一声霹雳,半空之上,传来一声低喝。 那声音,虽然虚弱,却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听在耳中。随后,以六合门众弟子为首,正道中人纷纷高声欢呼起来。 “砰”的一声,那淡淡的光晕随风消散,现出谢坤摇摇欲坠的身子,看他此时长袍破损,须发也有些混乱,早已不复先前仙风道骨之容。而这时,忽然在六合门众人间,两道身影拔地而起,冲到他的身旁,将他稳稳扶住,缓缓落了下来。 不偏不倚,谢坤仍是落在了战金龙正对的三尺之外的地方,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同时笑了一声,眼中全然没有了先前的轻视,有的只是对手的尊重。就这般近距离看着对方,两人却都没有再行出手的意思,不是二人化敌为友,而是他们心中清楚,此时此刻,两个人就像是废人一样,无法施展任何道法。 不过,即便是两人这般惊天震地,却始终无法影响上官鸿和司马无情。只见两人紧握剑诀山,面色冷峻如霜,两个身影,直如两道电芒,忽而冲撞,忽而分散,在他二人周身脚下,早已是地裂石碎,到处都是三尺来深的大坑,斗法之激烈可见一斑。 照理说来,上官鸿道行要较司马无情高上许多,但此刻不知为何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云凡等人站在台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半空二人飞来驰去,光芒乱舞,每一下都似有风雨大至之势。上官瑾扶着受伤的上官钧,兄妹二人脸上均有忧色,父亲虽说道行要胜过司马无情,但他似乎仍未能使出全力,何况他隐去踪迹,潜心修行十年,道行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谁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非生死相搏,否则谁也不会轻易使出最后的杀招。 二人激斗许久,终于还是上官鸿渐渐占到上风,赤阳剑豪光万丈,赤芒吞吐,渐渐将泰阿剑压了下去。 司马无情又惊又怒,自己十年不理家务俗事,潜心修行,本以为自己纵然道行超越不了上官鸿,也不至于相差太多,加上自己参悟的司马家禁术,打败上官鸿已是胸有成竹,岂知二人相斗甚久,竟然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不由得,司马无情心中一股无名妒火,豁然燃起,从容阴冷的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泰阿神剑玄光暴涨,如九幽魔龙,愤而反扑,剑剑如虹,排山倒海般向上官鸿斩了过去。 上官鸿吃了一惊,料想司马无情必然还有最后杀招,心中也不敢大意,捏住法决,凝神抵御。果然,司马无情剑剑无情,威力绝伦,忽而大喝一声,泰阿神剑怒然暴涨,将上官鸿逼退了三步不止。 而后,司马无情手握泰阿剑,双眼异芒隐现,恨恨道:“哼,上官鸿,老夫潜心修行十年,终于皇天不负,被我参悟出了祖传道法的奥秘,今日就让你开开眼吧!哈哈……” 上官鸿眉头一皱,只见司马无情狂笑声中已然有些疯癫,不由的心中一冷,莫非今日真的要葬身于此不成?然而转念一想,不,不,上官家的基业不能毁在我的手中。瞥眼望去,上官鸿见府邸刀光渐消,想必那些贼子已然伏诛,当下向上官钧望了一眼,正要示意他见机带上官瑾离开,忽听司马无情仰天长啸,如猛兽嘶吼,困龙苏醒。 半空上,司马无情骤然抬头,眼中戾气大盛,继而左手伸出,突然在剑锋上一划,鲜血顿如泉涌,滴在了泰阿剑上。众人吃了一惊,心道,此人莫非是疯了吗?两只手尚且不是上官师伯的对手,难道自残便能扭转局面么?真是奇怪。 狂风呼啸,天地肃杀。 司马无情骤然抬首,以沾满鲜血的泰阿神剑凌空虚划,左一笔,右一笔,或勾或撇,似是在写字,又像是在勾勒什么图案。片刻之后,一个鲜血的诡异图案生生出现在半空,凝而不散,就像是一张恶魔之脸,看着芸芸众生,实在有些骇人。 狂风怒号,似乎多了一些凶煞之气。 看着这凝血而成的诡异图案,司马无情忽然狞笑一声,而后奋尽全力,将这图案推了出去,高声喝道:“九幽之下,化身魔魂,燃我鲜血,诛鬼灭神。” ------------ 第二百八十四章 龙炎乱舞 ?“轰隆!” 低垂的云层之中,似有滚雷轰鸣闪过。伴着司马无情高声大喝,一股凛然大力,无穷煞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除此之外,方圆百里连绵不绝的各个山头,突然隆隆作响,各有数道黑影似鬼魅一样的东西咆哮着飞了过来,以迅雷之势灌入了司马无情体内。 泰阿神剑,也在此时渐渐黯淡下去。片刻之后,司马无情猛地睁开双眼,瞳仁已经全部被妖异的黑色取代,而绽放着无上光华的泰阿剑也处处透着一股煞气。 众人睁大了双眼,看着半空之中正在发生奇异变化的司马无情,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 唯有云凡,感受着空中弥漫的暴戾和阴煞之气,小腹之内,蚩尤之血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不知不觉,他的眼中开始泛起了红芒。 便是在这时,厉昊轶似有意似无意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云凡猛然间惊醒,随后手指上生出一道暖流,阳戍之戒正阳之息渐渐将蚩尤之血的煞气压了下去。 上官鸿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以手指着司马无情,身子竟然也有些颤抖,继而长叹一声,“你……你怎么可以,泰阿剑本是正义神兵,你竟然以其修炼鬼道之术,如今又以山间煞气,鬼魅阴灵入体,化身九幽魔神,难道就不怕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吗?” 司马无情仰天大笑,连声音都已经变了色,凄厉而尖锐,“万劫不复?嘿嘿,那又怎样?在这个世界上,谁的手上没有染上鲜血,谁又能保证,死后便一定能堕入轮回,不受苦楚?”说着,他环顾四周,一一向众人指了过去,“你,你,还是你?” 上官鸿双眉一皱,赤阳剑顿时横在身前,光芒大盛,“罢,罢,你既已入魔,又身兼鬼道之术,多说无益,老夫唯有一战。” 司马无情凄然一笑,双目怒然圆睁,只见脸上苍白的面皮瞬间如被抽干了鲜血,枯槁如树皮,然而这一变化未完,一股极为凶悍的力量渐渐觉醒开来。泰阿神剑周身青芒渐退,被一道黑气包裹,挣扎颤抖片刻,青芒便已完全被黑气取代,不再动弹。 上官鸿哪容他将一切力量转化完全,当下剑诀一引,赤阳剑化作一道赤芒,势如奔雷,直接刺了过去。而司马无情可怕的脸上突然抽动一下,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手指微动,泰阿剑已然如一条黑蟒,仰首咆哮,随即扑了上去。 两柄神剑在半空轰然相撞,未见司马无情如何,上官鸿却是身子一颤,眉间一道黑气隐现,向后退了三步。而赤阳剑赤芒黯淡,显然不敌被煞气侵入的泰阿剑,忽地低鸣一声,如受重击,倒飞而回。 玄门追风道长等人看着此时的司马无情,微微摇头,长叹道:“司马无情天纵奇才,竟然能想到以鬼道禁术,强行纳蕴藏在昆仑山脉之中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鬼魅阴气入体,以提升修为。但是,这等天地戾气,多半损人害己,只怕他被魔灵反噬,下场纵然比魔域中人也要惨上百倍不止。哎,这又是何苦呢?” “阿弥陀佛!”了圆神僧闻言面露慈悲之意,双手合十,实为不忍。 而昙日宗广月大师听了却是不以为然,拂尘一摆,说道:“这等卑劣无耻之人,纵然死了又有何可惜,我只关心活着的人,难道我们现在还不动手么?” 追风道长淡淡一笑,“广月大师莫要着急,当日我等与上官师兄商议,便是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出手。司马无情这等逆天妖术固然威力绝伦,但以他肉体之身,又能坚持多久,你我就静观其变吧。” 便是在这时,上官鸿用手擦去嘴角鲜血,凛然向前踏了一步,直面司马无情,片刻之后,忽地双手交错,变幻结印,赤阳剑仿佛感受到什么久违的气息似的,整个剑身也激动的颤抖起来,而后一道亮如秋水般的光芒,从剑身上射了出来。 蓦地,上官鸿一声断喝,偌大的雪峰台周围突然似地震一般裂了开来,沿着圆形的高台边缘,突然伸出八根巨大柱子,上面刻有古朴的火焰图腾。这八根石柱一经出现,众人立时感到一股热浪袭来,便如在火焰上炙烤一般难忍。 司马无情望见这八根火柱,幽深而漆黑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异芒,嘴角还有淡淡笑意。只见他冷喝一声,泰阿神剑立时玄光暴涨,周身腾腾黑气似是活过来一般,在身前凝聚成一个巨大凶灵,暴戾的双目俯视众生,突地狂啸怒号,吼声如雷,振聋发聩。 而此时,上官鸿也紧握赤阳剑,身在八根石柱之央,面对这巨大凶灵,怒目而视。 “咔”、“咔”……几声数响,虽细如虫鸣,却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耳中。这时,八根石柱突然裂了开来,从那细缝之中,似有什么东西渗出,降临了这个世界。 凶戾,让人绝望;威势,令人窒息。一道小小火苗,如新生之子,撕开石柱,偷偷向这个世界看了一眼。只一眼,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呼啦”一声,那透着无穷力量的火焰猛地撞破石柱,钻了出来。在场之人无不大惊,这不是火焰,而是一条火龙;方才那道火苗,乃是火龙的眼睛。 下一刻,八条火龙尽数破柱而出,龙吟不绝,响彻天际。然后,八条火龙愤而飞出,在上官鸿顶上盘旋不定,啸声连连,带着愤怒,带着恐怖,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司马无情漆黑妖异的眼中异芒炯炯,脸上满是期待,望见这八条火龙,忍不住抚手叫好:“好,好,果然是天地造化之奇功,想不到前辈之中竟有如此之人,能将这至阳之火化为己用。” 上官鸿冷笑一声,怒而喝道:“哼,你不是一直想要领教我的‘龙炎乱舞’么?既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吧。” 司马无情冷冷望了上官鸿片刻,忽地暴喝一声,那巨大凶灵迎风狂啸,手臂挥出,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黑气腾腾的大锤,以开天裂地之威,向着上官鸿砸了过去。 上官鸿凛然不惧,右手蓦地向前一指,八条火龙顿时同声狂吼,巨大的龙吟之声顿时响彻天地,如山川迸裂,怒海波涛,远远荡了开去。而此时,凶灵巨锤已然当头落下,八条火龙怒啸盘旋,迎面扑去。滚滚火焰,霎时间铺天盖地,将那凶灵包裹了。 须臾之间,巨锤已重重砸在火龙身上,但听狂啸声中,三条火龙吃痛咆哮着向后飞去,然而其他五条火龙早已如怒涛余风,贯穿了凶灵身体。炽热无比的火焰,瞬间将凶灵点燃,如地狱之火,欲将其焚烧殆尽。 不过,这汇聚天地戾气而成的凶灵又哪是这般容易对付,只见他仰天怒吼,全然不理身体火势,一手抡起大锤,凌空怒摆,将迎头两条火龙砸落,背后腾腾黑气,竟然无端生出数条手臂,倏地将火龙抓在手中。 众人见那八条火龙在凶灵手中挣扎怒啸,痛苦却不得脱,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这场殊死之争,一时不知谁能取胜? 便在这时,上官鸿忽地双手变幻,赤阳剑怒然刺天,突然从后山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之中,冲出一道赤红气浪,穿过茫茫云层,以不可阻挡之势,汇聚道赤阳剑上。 八条火龙在凶灵手中突然一顿,仿佛受到了什么力量催发,再度发生一声怒吼,如山呼海啸,震天雷鸣。 “吼啊!” ------------ 第二百八十五章 赎罪 ?刹那之间,地动山摇,凶灵紧握火龙的手掌再也拿捏不稳,被八条火龙破了出去。不过这八条火龙一经脱身,却并未再次冲向凶灵,而是摇首上天,呼啸着在半空中凝聚,首尾相连,形成一个长达十丈有余,足有十人合抱之粗的巨龙。 下一刻,那火龙睁开了巨眼,一声怒啸,立时一道火柱喷出,汹涌不可阻挡。那凶灵依然伸出手臂地狱,不料甫一接触那道火柱,顿时被焚成虚无,消于无形。 司马无情怔了一下,随即一声长啸,声音凄厉之极。而此同时,泰阿剑立时发出一声低鸣,周围鬼啸乍起,凶灵身上鬼气森森,巨锤高举,再次向那不可一世的火龙砸了过去。 然而,那凝成一条的火龙虽然身子巨大,但行动却迅如闪电,在巨锤落下一刹那,突然躲了过去,而后以迅雷之势,将凶灵紧紧缠绕。 那黑气与火焰相撞,只听“滋滋”之声不绝于耳,焦臭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昆仑山。火龙咆哮,龙首反转过来,一口将凶灵脑袋吞下。随着火龙缓缓收紧,凶灵周身黑气也随之消融,在众人目视之下,渐渐势微。 再看半空之上,上官鸿与司马无情双双紧握法诀,面色凝重,正是到了生死决斗的关键时刻。上官钧关心乃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偷袭不偷袭,突然一把将上官瑾推开,双掌交叉,口中默念法诀,火龙枪顿时大放光华。 正待他强行御起火龙枪,予以偷袭之际,忽听司马无情仰天长啸,泰阿剑冲天而起,盘旋片刻,直接插入了凶灵头顶。那凶灵怒极,身体突然升起一道黑气,仰天嘶吼,而后从体内爆发一股极为凶戾的力道,生生将那火龙震为数段。 不过那火龙身断,却并未就此消散,而是轰然化作漫天火焰,如火雨一般向凶灵身体怒射而去,一时间,焦臭之气更甚。不过,那森森黑气固然遇火而散,但漫天火雨也渐渐消失,片刻之后,无论黑气、火雨尽数消失在空中。 司马无情与上官鸿同时站在半空,身子摇摇欲坠,显然二人此番争斗,实在消耗太大,仿佛随时都有从空中坠下的可能。司马无情此时眼中异芒已然消失,但恨意尤甚,只见他单手微抬,眉间黑气闪过,泰阿剑再次向上官鸿刺了过去。 那上官鸿不料他此时竟然还能御剑,当下强行提气,赤阳剑立时光芒闪过,迎了上去。不料,两柄仙剑甫一相撞,那泰阿剑竟然如棉絮一般,轻飘飘荡了开去,然而赤阳剑去势甚急,不等上官鸿回过神来,便已经插入了司马无情的胸膛。 “啊?”上官鸿陡然一惊,心下明白,原来司马无情早已是强弩之末,刚才那一击,不过是在求死而已。 司马无情“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落叶般坠落,重重摔在地上。上官鸿身子微颤,缓缓落了下来,看着被赤阳剑贯穿重伤垂死的司马无情,不由的叹了一声,“司马兄,你这是何必呢?” 司马无情惨然一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是我最想要的,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远离争斗。”说着,抬眼向上官鸿望了一眼,“上官兄,在这个世界上,你真的快活吗?” 上官鸿蓦地一怔,尚未答话,却见司马无情淡淡一笑,不再动弹。 风声渐止,云气渐消。望着满地狼藉,空中不时有腥臭之气,上官鸿不由陷入沉思,“是啊,这个世道,谁能真正过的快活?” 这时,忽听风中呼啸,一道身影快速从上官家府邸疾驰而来,片刻后落在上官鸿身前,拱手道:“老爷,一切都处置妥当了。” 上官鸿微微点头,看着黎简诚,这个跟了他几十年的家将,见他浑身鲜血,肩上更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可想那边的战斗也断然不会轻松了,当下淡淡道:“辛苦了!”黎简诚躬身一揖,上前扶了上官鸿,默然不语。 上官鸿低叹一声,转身望了坐在地上的战金龙一眼,“你们大势已去,司马无情也已经死了,你该当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 战金龙嘿然笑了一声,站了起来,以长刀指地,撑着身子不至于倒下,“想不到我与司马庄主精心策划,到头来还是败在你的手下。” 上官鸿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邪不胜正。” “哈哈,”战金龙闻言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可笑的事,“说什么邪不胜正,我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些人以正道自居,假仁假义,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你敢说今日之事,你没有私心么?” 上官鸿冷哼一声,对于战金龙这样的败者,他也不想多说什么。然而战金龙却冷眼一翻,说道:“不过,司马无情忒也不济,即便吸纳了昆仑山天地戾气也未能杀了你,真是可惜。” “是啊,”只听上官鸿轻叹一声,“你利用神剑山庄,假意相助司马无情,实际却是在利用他,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而且……” 说到这里,上官鸿突然顿了一下,看着战金龙的双眼,缓缓说道:“你,是魔域的人吧。” 战金龙眼中一寒,随即笑道:“上官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在下正是魔域的人。” 此言一出,正道众人尽皆哗然,纷纷祭出法宝,将战金龙团团围住,玄光阵阵,恨不得立时将他打成肉酱。然而战金龙面对如此阵势,脸上却无半点惧意,看着这些年轻弟子,不住冷笑,目光十分不屑。 却听上官鸿冷声道:“如今你功败垂成,孤身一人,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不要再做困兽之斗。” “哼哼,”战金龙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颇有傲然得意之色,“我乃魔域十二堂堂主之一,斗金牛。虽然此次未能借司马无情的手将上官家灭了,但我不得不说,我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说到这,那号称魔域十二堂堂主之一的“斗金牛”突然转过脸,看着上官鸿,淡淡说道:“刚才,你施展‘龙焱乱舞’,力抗司马无情的‘血灵魔咒’,最后所借助的那道霸道气息,是出自火麒麟玉吧?” 闻言,上官鸿面色陡变,顾不得身上之伤,蓦地推开黎简诚,喝道:“快,快去。” “不必了!” 这时,只听半空中一个声音传来,似一口大钟笼罩在昆仑山上,众人立时环顾四周,却不知这声音自何处而来。 “哼哼……”战金龙冷笑着望着诸人惊慌失措的眼神,低声道:“看来,该束手就擒的不是我,是你们,哈哈……” 然而,就在此时,在司马无情倒下的地方,突然一道玄光如惊雷炸响,破空而起,以迅雷之势,直接向战金龙射了过去。只见战金龙笑声未止,“哇”的突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低头望去,却见一柄古拙长剑穿胸而过,正是神剑泰阿。 众人大惊,蓦地回身,只看到司马无情凛然而立,右手并起食中两指,遥指战金龙,那泰阿剑正是他运起最后一丝真元,将战金龙诛了。 “铛”的一声,金龙战刃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战金龙双目圆睁,直挺挺倒了下去。而司马无情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喜色,犹自站立不动,风吹过,衣衫鼓舞,威风凛凛。 玄门追风道长闪身跃至身前,伸手在司马无情鼻下一探,随后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向上官鸿等人摇了摇头。 昆仑山上,风吹正急,放眼望去,尽是凄凉。 这,算是赎罪么? ------------ 第二百八十六章 魔域 白虎 ?一声轻响,众人不由转过头,只见四分五裂的雪峰台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两男一女,三个人各穿黑衣,目露精芒,静静注视着这里,不用说,刚才那句空外来音,便是他们所发。 魔域中人一经出现,场上气氛顿时有些异常。只见中间那名男子一袭黑衣,双眉清朗,目光如炬,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上官鸿身后,倒地身亡的战金龙身上。 “咦?”中间那名男子似乎有些惊诧,“斗金牛被杀了?” “哼,似他这等狂妄自大之人,被人杀了也不足为奇。”在他身旁那位风姿绰约的妩媚女子闻声笑道,看来对于道友之死,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云凡听了忍不住皱眉,看她样子与战金龙也是相识,如今见他惨死不觉悲伤也就罢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不由心道,魔域果然个个是冷血无情之人,怎么说死的那个人也算同门,就算私下不合,也不比当面说了出来。 当日魔之沙漠,那位身居魔域十二堂之首的青龙对黑白郎君之态,恨不得亲手将他们处之而后快,现在想想也不足为奇,魔域中人向来行事诡异,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准则,当真是无耻之极。 中间那男子听了,忽然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再也不去看战金龙一眼,对于他们而言,死了就没有任何价值,更无需在死人身上浪费情感。 上官鸿与追风道长相视一眼,朗声说道:“敢问阁下,是魔域十二堂哪一位堂主?” 那男子闻言,粗犷浓眉蓦地一翻,说道:“你知道我们?” 玄门追风道长拂尘一摆,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淡淡一笑,起手道:“无量天尊,素闻魔域十二堂乃魔君座下最为精干的一支力量,素来行事迅捷无情,不择手段。十二堂堂主个个道行高深莫测,所到之处,寸草不留,所以天下很少人能见到他们的真面目,更重要的是,魔域十二堂,只听命于魔君帝鸿天。” 那身穿黑衣的男子闻言只冷哼一声,负手而立,高声道:“不错,我是白虎。” 接着,身旁那位妩媚动人的女子娇笑一声,“美人兔。” “追魂马!” 站在白虎左侧的那一位男子看样子有些不喜言谈,只冷冷说了一句,便即住口,声音低沉粗犷。但见他阴沉的脸庞有些长的怪异,以致于眼睛、鼻子、嘴都要相隔甚远,就像单纯的摆在大脸之上似的,看上去实在有些不协调。 “姐姐,你看他还真像一张马脸呢!” 上官瑾与南宫燕此时也走了过来,与云凡站在人群之中,看到那人这般模样,登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二人娇媚可爱,声音柔美,比之那位“追魂马”不知好听了多少倍,此番听她们调笑“马脸”,当下再也忍不住,顿时大声笑了出来,就连那魔域中的“美人兔”也侧眼看了“追魂马”一眼,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那尴尬紧张的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 然而,众人这一哄笑,南宫燕不由羞的满脸通红,抬眼向那“追魂马”望了过去,见他一张大脸隐隐有些怒意,反而越发显得长了。南宫燕心中不忍,当即向那“大马脸”盈盈一拜,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嘲笑你的。” 正道诸人见她对魔域妖人如此恭敬有礼,一派天真可爱之容,均是微微一笑,心道,这姑娘心地忒也善良,这等无耻妖孽,别说嘲笑他们几句,就算是当众辱骂他们也是无妨,因为他们本就不要脸的。 这时,上官鸿轻轻扬手,众人当即静了下来,却听他淡淡说道:“那么阁下到访昆仑,便是要为你这魔域同门报仇了?” 白虎冷笑一声,说道:“咱们同为魔君办事,既非朋友,又非亲人,说到底不过是‘同事’而已,我又何必为了他去拼命?” 那白虎虽然面带微笑,但说出话来却让所有人不禁心生寒意。但听上官鸿继续道:“那阁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只见白虎突然长笑一声,“上官先生绝非庸人,又怎会猜不出我们的来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将‘火麒麟玉’交出来,莫要让我们动手。” “哼,”上官鸿冷笑一声,“火麒麟玉乃我正道至宝,岂能交与尔等妖孽之手,况且,凭你们三个,只怕也没这个本事吧?” 白虎眼中陡然有异芒闪过,“怎么,上官先生若有异议,大可施展你引以为傲的‘龙焱乱舞’与本座一决高下,只是,你现在恐怕连握剑的力气也没有了吧?” 上官鸿道:“呵呵,老夫说过,火麒麟玉乃是正道至宝,是所有正道中人共同维护之物,我眼下有伤在身,倘若以此还要上阵和阁下一决高下,岂非小瞧了魔域十二堂?”说着,便向玄门追风道长看了一眼。 那追风道长当即会意,与昙日宗广月大师、天相宗了圆方丈同时向前踏了一步,说道:“老道不自量力,特来向白虎先生讨教一二。” 正道弟子均知这场战斗绝非他们这些晚辈所能参与,当下或搀扶伤者,或祭起法宝防护周围,向后退了开去。云凡和厉昊轶也同上官钧、杨逸等人向后退了三丈,只是不经意间向上官鸿瞥了一眼,心中暗自佩服,“上官前辈早已想到此番神剑山庄借机寻隙绝非那么简单,是以早已和其他各派师长商议,定下对策,并暗中叮嘱,不到最后,万万不得出手。而他不惜深受重伤也要保存实力,原来是为了应对此时局面,若非远见、定力、道行均臻一流,此事也断不可为,上官世家名垂天下三百年,当真非同小可。” 然而,上官鸿心中却是暗暗担忧,毕竟正道一方只有追风道长、广月大师和了圆神僧这三大主力,倘若魔域还有后招,单靠这些小辈是决然挡不住魔域十二堂的。念及此处,上官鸿有意无意向云凡望了过来,眼中似有异芒闪动。 而此时,云凡似乎感到上官鸿的目光,清澈的眼睛同时也向这边望来。二人四目相对,云凡微微欠身,以示恭敬。上官鸿微笑点头,心中突地叹了一声,“倘若魔域当真来的非此三人,为了天下苍生,纵然被天下唾骂,也只好那样做了。” 只是,这一幕,恰被厉昊轶看在眼中,只见他折扇一摆,目光落在场上与追风道长等人对峙的魔域十二堂白虎身上,淡淡说道:“云兄弟,你天性淳朴,宅心仁厚,倘若生在和平之时,当可快乐过活一声,只是当今天下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要小心才是。” 云凡闻言不由一愣,听他此话弦外有音,正欲开口,却听一声锐啸,魔域十二堂“白虎”、“美人兔”、“追魂马”三人已然祭出了法宝,毫光万丈,交相辉映,说不得立时便要动手。反观正道这边,玄门追风道长单手竖起,忽地光芒一闪,手中拂尘不知何时已变成一柄青云宝剑,剑身刻有风、火符印,一眼便知乃是道家至宝。 广月大师虽是女流,却颇有男子之气,听她一声断喝,拂尘凌空飞起,骤然伸长四尺,宛如一条银蛇在半空飞舞腾挪,仙芒阵阵。而天相宗了圆神僧则是双眉低垂,一道金光顿时浮现,继而从袖中飞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小钟,悬至其头顶,**肃穆,乃是佛家珍品。 晚风拂过,不曾想,昆仑一战,竟然从早上打到了傍晚,而且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残阳如血,远远挂在天边,高大险峻,连绵起伏的昆仑山脉,如一条盘龙静默的享受夕阳的洗礼。 荒野萧萧,一片肃杀,大战一触即发。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六人混战 ?这六人虽非当世绝顶高手,但修为之高,亦非云凡那些小辈所能匹敌。只上官鸿和司马无情二人便已将偌大的雪峰台拆的七七八八,碎石满地,这六人混战,当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恐怕把整个昆仑山脉别支夷为平地也不无可能。 日渐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六人这般对峙片刻,白虎冷峻的脸上异芒一闪,手中白虎一柄通体雪白,剑刃呈锯齿之状的长剑率先划过一道寒光,向玄门追风道长刺了过去,魔域率先出手。白虎一经动手,“追魂马”、“美人兔”当即低喝一声,法宝如光如电,分别向天相宗了圆神僧以及广月大师打了过去。 追风道长既与流云道长齐名,道行更是不在其下,只见捏住法诀,凝神接战,青云宝剑更是剑气纵横,锐芒无限,与白虎之刃斗在一起。反观那白虎双手交叉于胸,剑诀如虹,面色倨傲,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其实,此人傲也有傲的资本,他身居魔域十二堂白虎堂堂主之位,道行仅次于青龙,坐的是魔域十二堂第二把交椅,而且此人阴险冷漠,出手无情,白虎之刃出鞘,向来不留活口。 不过,今日与玄门追风道长对敌,二人虽面色无恙,但心中却是暗暗佩服对方,玄门道法固然奥妙无穷,魔域功法亦非平淡无奇。尤其是那柄白虎之刃,追风道长与之对敌,竟然隐隐感到一股吸嗜之力,若不是本身修行道家真法已久,筋脉稳固,恐怕早已落败了。 再看那妩媚女子“美人兔”,只见她手中持一黑色软鞭,不知是何宝物,竟与昙日宗广月大师的“清净拂尘”不相上下。这一鞭一拂尘,一黑一银,便如两条巨蟒,在半空撕咬交缠,斗的不可开交。 广月大师虽是女流,但修行之高,犹在昙日宗飞鸿上人之上,只因她素来雷厉风行,嫉恶如仇,早年正魔大战因杀念太重,方才封剑改用拂尘,意在制敌而不伤敌,并为此宝取名“清净拂尘”,好提醒自己以修身养性,不可妄动杀念。 而那魔域“美人兔”以美人自诩,手中法诀紧握,嘴上却笑意盈盈,大展勾魂摄魄之能,一双媚眼更是要滴下水来,一颦一笑,当真风骚无限。好在广月大师乃是女子之身,更修习道法多年,不动俗念,倘若是哪个男子与之对敌,道行高尚且罢了,若是稍有不敌,不需要动手,只要跟她对上几眼,恐怕就要败下阵来。 饶是如此,广月大师每每与之目光接触,便也忍不住脸上一热,心生厌恶之感,当下凝神戒备,一声断喝,“清净拂尘”顿时银光暴涨,辗转如龙,向魔域妖女“美人兔”打了过去。那妖女自不甘示弱,手中变幻法诀,催动真法,一条黑色长鞭舞动生风,动则黑气滚滚,定要与“清净拂尘”分个高下。 至于天相宗了圆神僧,顶悬一口金钟,宛若罗汉降世,降龙伏虎,双目金光闪耀,盯着眼前的魔域堂主“追魂马”,双手合十,面露慈悲之容,“我观相貌不凡,却误入歧途,助纣为虐,何不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追魂马”冷哼一声,蓦地右手一翻,一根泛着清光,七尺来长的追魂杖赫然出现,寒声道:“收起你那普渡众生的佛家真言吧,要战便战,何必多费口舌。” “阿弥陀佛,”了圆神僧面色和善,听他如此,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遗憾,微微摇头道:“若是施主愿意,老僧愿意为施主更说佛法三日,消施主身上的戾气,从此皈依三宝,消除自身业障,如何?” “哼,”“追魂马”冷笑一声,“当和尚有什么乐趣,每日三餐皆为素食,更有许多清规戒律,不得杀生,不得玩女人,我劝大师不如随了我加入魔域,吃肉喝酒,倒时我再给大师找个小尼姑,岂不逍遥自在?哈哈……” 了圆神僧双眉微皱,低叹一声,不再答话。只见他双手合十,顶上那悬而不落的金钟骤然光华大盛,随后佛音高唱,向那魔域妖人移了过去。 云凡在一旁听了,不禁心中好笑,天相宗固然是佛门大派,但这些和尚不免有些迂腐,倘若这些魔域妖孽听你几句禅语便能化解心中戾气,那么这世上也不会有正邪之分了,今日又何苦与他们生死一战。 “追魂马”虽然不将这些啰嗦烦人的劝渡之言放在心上,却不能不理天相宗佛门真法,眼见了圆神僧金钟涌动,一张马脸顿时收了嬉笑之容,凝重以待。 了圆神僧闭目合十,全然不看场中如何,一身僧衣无风自鼓,口中低低颂咒,梵音如歌,轻快低沉。雪峰台正道诸人尽数笼罩在金光之下,因争斗而起的心中那股烦闷躁动之感顿时也消减了许多。 云凡也是不由一怔,只觉丹田之内那蚩尤之血似是在听到这静心佛音之后,也缓缓静了下来,不由心中赞叹:“佛门真法果然不同凡响,破除心魔不说,竟然还能克制蚩尤之血的凶煞之气,佩服,佩服。” 而此时,“追魂马”怒啸一声,声若惊雷,众人心中不由一震,那啸声虽响彻云霄,却也不能将漫天梵音尽数掩盖了去。而后,只见他双手一摆,“追魂杖”顿时化作一道青芒,如一条游龙,以迅捷无比之势向那口金钟打了过去。 “阿弥陀佛!” 了圆神僧仿佛知晓他心意,低首念了一句佛号,而后右手并起食中二指,蓦地睁开双眼,凌空虚化,一个泛着金光的“卍”字赫然出现。随着了圆神僧一声佛咒,那“卍”字顿时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追魂马”压了过去。 灿烂的金光汹涌而至,“追魂马”一张马脸不由一惊,心中暗自惊叹,这金光“卍”字真言,竟然暗含净化之气,隐隐有化解“追魂杖”之煞气的势头。只见他忽地仰天怒啸,“追魂杖”陡然黑气纵横,竟然以不可阻挡之势,敲在了金钟之上。 那金钟乃是了圆神僧修行之法门,佛心寄存之所在,更是降妖除魔,辗转天地元气之异宝,那“追魂马”倒也了得,竟然能够看出此战之关键,与他人斗法不同,若能重击金钟,便也似重创了圆神僧一般,是以不顾“卍”字真言,奋力攻向金钟。 那了圆神僧面色一沉,低吼一声,那金钟似是受到了刺激,金光如银河乍泄,江河决堤,滔滔佛门真意汹涌而出,正道众人虽隔了老远,却仍能感到其中的浩荡佛力。天空之中,**肃穆的梵唱之音,越发响亮。 而此时,“追魂杖”汹涌已然要撞上金钟,陡然间,一道金光如霞光绽放,出现在金钟之前,如一层光幕,将“追魂杖”拦了下来。 下一刻,青黑气芒与金光怒然相撞。 了圆神僧与魔域“追魂马”同时身子一震,向后退开三步,两件法宝也倒飞而回,一在胸前,一在头顶,各自飞旋不已。 然而,就在此时,狂风突然止歇了,纷乱的天地不知何时也悄悄静了下来,本应夜幕降临,天地昏暗的昆仑山,突然如旭日初生,染红了半边天。 南宫燕轻轻拉一拉云凡的衣袖,娇声道:“云大哥,你看这天,好像着火了一样。”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火燎原 ?不止云凡和南宫燕,所有人都仰首望天,看着这渐变的奇异之景,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连半空之上魔域正道六人混战也忘记了。上官鸿脸色更是大变,痴痴望着越来越红的天空,喃喃道:“难道就在今日爆发了么?” 红云低垂,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 片刻之后,上官鸿眼中陡然精芒闪现,猛地一跺脚右手捏住法诀,赤阳剑顿时仙芒阵阵,自行飞临他的脚下,托起他的身子,便要腾空而起。只因刚才与司马无情斗法消耗太大,此时须得借助赤阳剑之灵力方可,但看他神情凝重,此事不得不为。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如惊雷,似虎啸,一道赤红光柱从不远处的一座山峰轰然射出,直插霄汉,顿时,红云如火,大放光芒,云里云外到处都是炽热光芒。然后,在那云层深处,仿佛巨魔苏醒,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 “轰隆!” 一团巨大的火球,就像是天外陨石,带着不可阻挡的火焰,从天而降。未及地面,昆仑山脉顿时鸟兽皆惊,四散而逃,隔着数十丈,参天树木尽数化为灰烬。那直飞冲天的大鸟刚没有飞多远,便已浑身着火,痛苦嘶鸣一声,化成黑烟随风而散。 雪峰台正道弟子脸上均露骇然之色,惊呼四起,纷纷祭起法宝,护住自身,甚至有人心中暗想,“这,难道是地狱么?” 不过,半空之上,那六人正自酣战,竟然对此恍若不知,仍是噼里啪啦打的飞起。直到上官鸿御剑而起,魔域妖人白虎方才怒喝一声,白虎之刃怒然光芒暴涨,一记剑芒宛如惊雷乍现,倏地斩在上官鸿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哼,”白虎冷笑一声,“上官先生,你这是要去哪里?” 上官鸿心中挂念火麒麟玉,这漫天火雨,便是“天火燎原”的前兆,若是不提早制止,整个昆仑山只怕要化为火海。但见白虎怒然拦住去路,上官鸿不由分说,右手挥出,直接一道气旋斩向白虎劈了过去。 然而,在他与司马无情斗法之后,真元所剩无几,这一记气旋斩又如何能伤的了白虎,那道气旋斩只是飞到他身前三尺便撞上了他的防御气罩,随之“砰”的一声闷响,消于无形。 九霄天空,火焰云越烧越旺,本应是漆黑之夜色,此时却亮如白昼,火焰如血,染红了整个夜空,如末日降临,似九幽地狱,天地俱灭。轰隆巨响,狂风呼啸,忽地一声惊呼,却是一个巨大火球,砸中上官家府邸,顿时惨叫如潮,轰然大作。 上官鸿再也顾不得许多,忽见他双手托天,五指结印,骤然间肃杀之意大盛,昆仑山无边亢金之气从各个山脉中喷涌而出,汇聚到那仍在喷出火柱的山峰上。锐金光芒甫一加入滚滚火柱,不知为何,那喷出的火焰突然弱了许多,就连天空落下的火球也慢了下来。 正道弟子无不宽心,惊骇的脸上方才现出平静之色。而云凡却是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芒,不由向剑心望了一眼,当日在深潭之底,除了七星剑,尚有一部《五行诀》出世。虽然云凡对其中奥义尚不明确,但今日见天地异象,火麒麟玉爆发“天火燎原”,而上官鸿以西昆仑万载亢金灵气镇压,多半便是与五行相生相克有关。 但转念一想,云凡却又觉得有些说不通,“不对,倘若依五行之法,当以水克制才是,怎么用亢金之气呢?上官前辈道行精深莫测,又岂会不知五行火克金之理?”云凡越想越觉疑惑,以致于周遭惨叫不绝,惊呼不已,都是充耳不闻。 殊不知,五行固然相生相克,但也是量力而行。五行水自然可以克火,但普天下北水为魔域所占据,利用北水之灵气压制火麒麟真火气息绝无可能,纵然可以,正道将此关乎天下苍生的异宝送至北地,无异于羊入虎口。 何况,火麒麟玉能量巨大,稍有不慎,也许会更加激发火麒麟玉真火之力,到时候更加不可收拾。君不见,杯水车薪乎?倘若将少许水,送至汹汹火焰之中,只会让火势更猛。而且,火麒麟玉之所以爆发“天火燎原”,不过是玉中真阳之火力量过盛,需要发泄而已。 正如人体之“精满自溢”,只要供其宣泄此真火之力,也就罢了。是以,每当“天火燎原”爆发,上官鸿都会牵动西昆仑亢金之气,抵御“天火燎原”,过得一时三刻,火麒麟玉真火之力与金气消耗殆尽,自然也就式微力弱,这是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 不过,纵然如此,“天火燎原”之势也不可立时停止,更何况上官鸿还有伤在身。火焰燃烧,天地欲裂,当务之急,也只好尽最大力量避免苍生罹难了。 然而,魔域白虎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些,有意让“天火燎原”爆发,趁机夺取火麒麟玉,甚至趁机灭了上官世家更好。是以,白虎剑气纵横,一面抵挡玄门追风道长的攻击,一面还不忘向上官鸿斩上一剑。 如此一来,上官鸿更加显得吃力,苍白的脸上已然渗出细汗,身子微晃,仿佛随时都要从半空坠落。可是,这等控制天地灵气之妙法,上官世家除了他的修为,其他人无人能够施展,上官钧和上官瑾兄妹二人目光直直盯着父亲,脸上满是担忧。 但上官鸿一代家主,名扬天下百余年,又岂是等闲?只听他脸上忽现紫气,一口鲜血喷在赤阳剑上,蓦然间赤阳剑光芒暴涨,一道气芒激射而出,直冲云霄,在漫天火雨之中爆发,光芒如潮,迅速向外扩散而去。 终于,汹汹火焰不再坠下,但灿烂绚丽却令人恐惧的火云仍如火海倒悬,将整座昆仑山照的如白昼一般,轰鸣之声时而响起,却比方才要小了许多。 白虎双眉一皱,似乎没有想到即便是这般境况,上官鸿仍然能够将“天火燎原”之势压制,心中不由一寒,白虎之刃狂暴而出,将追风道长逼退,而后向“美人兔”看了一眼。那“美人兔”会意,当下点了点头,黑色长鞭宛如黑色妖蟒,向广月大师打了过去。 忽听那魔域妖女“美人兔”娇叱一声,身子顿时快了几分,长鞭如龙,忽打忽缠,比之刚才越发猛烈了许多。几在同时,“美人兔”蓦地将黑色长鞭丢开,眼中精光一闪,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泛着清光的匕首,身如闪电,迅捷无比的向广月大师冲了过去。 那广月大师冷哼一声,心道:这等雕虫小技也敢在此献丑,当即挥动“清净拂尘”飞旋画圆,瞬间在身前布了一道光墙。而后,拂尘怒然散开,宛如万千飞针,天女散花,雷霆般插入了魔域“美人兔”的身上。 然而,“美人兔”脸上却无半点痛苦之色,就在此时,只见她身子突然在空中晃了几晃,而后化成一道黑烟,四处散了开去。广月大师陡然一惊,心中大呼不妙,立时收了拂尘,四处张望,果然见一道黑影如箭一般,向着爆发火柱的山峰飞了过去。 上官鸿施法不可中断,这一惊非同小可,怒然喝道:“快拦下她!” 广月大师怒不可遏,几十年来何曾受过这等侮辱,竟然被魔教妖女摆了一道,不由得怒意潮涌,正欲追赶,不料此时,忽地一道剑气,带着雷霆之威,滔滔巨浪,直扑而来。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妈蛋,玩大了 ?广月大师纵身避过,秀眉微蹙,却见白虎凛然执剑,站在身前,不由得怒上心头,“哼,你魔域十二堂又如何,以一敌二,忒也小瞧我们正道了吧。” 此时,追风道长也长剑直立,捏个法诀,凝神望着白虎,适才被他摆了一道,古井不波的眼中已然有些寒意。 而魔域“美人兔”身法矫健,迅如雷电,此刻已然接近藏火麒麟玉之山峰,说不得片刻之后便能将火麒麟玉盗走。上官鸿心急如焚,四枚麒麟玉魔域已得其二,倘若这火麒麟玉再落入他们手中,天下正道便立时屈于下风,一旦再找到土麒麟玉,四麒麟玉合一,取出神兵,那么整个人间便会沦入魔域手中,届时势必生灵涂炭,天下大乱。 想到这里,上官鸿忽地身子一颤,险些立足不稳从空中坠下,这一惊不由冷汗涔涔,倘若自己心智不坚,为昆仑天地煞气所侵,道行受损不说,恐怕于日后修行不利。上官鸿定一定神,凝神催动法诀,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天火燎原”之势彻底压制才是。 而这边,追风道长和广月大师二人力战白虎,青云宝剑和清净拂尘在空中化作道道光芒,如蛟龙出海,纵横飞舞,壮观绝伦而又不失威猛。不过,即便如此,那白虎似乎仍没有败象,反而双手握住白虎之刃,一改先前沉稳凌厉之势,剑气如虹,大开大合,每一剑挥出便有开天裂地之威,以一敌二,竟然也能占了上风。 不过,他自己何尝不知,这般穷极猛打极耗真元,倘若“美人兔”不能在其尚能压制追风、广月两位高手之前取得火麒麟玉,那么白虎势必真元不济,败下阵来,若追风道长二人出手再狠一些,便是性命交在这里也未可知。 便在这时,忽听白虎面色一寒,仰天长啸,声若惊雷,白虎之刃顿时光芒爆射,在身前幻化成两只蓝色巨虎,咆哮如霹雳乍响,分别向追风道长和广月大师冲了过去。二人不由心中一惊,想不到白虎以一己之力将己方二人拦下,竟然还能施展如此惊天道法,魔域妖法,倒也真是了得。 眼见那两只蓝色巨虎带着无上神威,汹涌而至,追风道长与广月大师同时握住法诀,青云宝剑、清净拂尘更是光华绽放,绚丽光芒瞬间在身前布了一个太极图案和一朵白莲。 下一刻,两只巨虎已然和太极图、白莲相撞,光芒乱舞,气浪奔腾,瞬间将三人淹没了。 天上红暮如火,夜风凄冷如潮。 人群之中,仿佛有人飞起,有人惊呼。远处山峰,火柱式微,却仍在继续。 突地人影闪过,魔域“美人兔”俏丽风骚之姿已然从半空落了下来。借着天际燃烧的红光,“美人兔”清楚的看到了隐藏火麒麟玉的洞口,那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石洞,光秃秃毫无特征,甚至连几个大字都没有标明。 洞口不过较常人稍高,宽七尺有余,或许是为火焰之故,洞口周围的藤蔓荆棘早已成为一堆灰烬,风一吹,顿时消散,落入了身后的万丈断崖之中。 “美人兔”嘴角轻扬,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一声,踏步向洞中走了进去。 若说洞口平常无奇,洞中就更加无甚奇特之象,凹凸不平的石壁零零散散插着几盏火炬,碎石满地,甚至走在上面有些咯脚,除了两边不知何种材料长年不灭的火焰,实在看不出这里面别有什么洞天。 甬道不幽深,更不绵长,不消几步一块巨大、朴实无华的石门便出现在眼前,平整的石门除了上面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火焰之外,毫无精美之气,纵然是将它卖了也不值几个钱。“美人兔”秀眉微蹙,仔细查探了周围,她可不想在启开石门之前再无意触动什么机关,毒气、飞箭、刀阵之类的虽然伤她不易,但实在有些耽误时间。 片刻之后,这魔域妖女缓缓收回了目光,将手放在了尚有余温的石门之上,妩媚笑道:“哼,看来确实没有什么机关,那上官老儿这般将火麒麟玉放置其中,没有布置机关,更没有人看管,倒也放心的紧。” 下一刻,“美人兔”长舒一口气,双手放在石门之上,想着即将到手的火麒麟玉,还真是有些激动。想到这里,“美人兔”纤纤玉指成爪,深深嵌入了石壁之中,用力一推,石门纹丝不动,用力一拉,石门纹丝不动,向左向右,石门依然纹丝不动。 “美人兔”皱了皱,微微抬首,盯着那栩栩如生仿佛活过来一般的腾腾火焰,心道:“看来此门定是被上官老儿使了结界之类的秘术,而那火焰必是入门之关键所在。”但见她沉吟片刻,蓦地转念一笑,右手一翻,将一柄泛着清光的弯柄匕首祭了出来。 “轰隆!” 身后苍穹,似一道惊雷响起,锐啸之声宛若龙吟,“美人兔”秀眉微蹙,下意识将那柄清光匕首抛了出去。 “铛”的一声脆鸣,两道青光在半空撞了一下。火焰奔腾,摇摆之中,“美人兔”看到了来人真容,只见一个相貌英俊,剑眉朗目,看样子不过二十的年轻男子站在身前,手执一柄似石非石的短尺,正是云凡。 那魔域“美人兔”似是有些惊愕,万万没想到跟上来的竟然是个少年,但仔细看来突然想起一事,嘴角轻扬,浮现一抹勾魂摄魄的微笑,望着云凡俊逸潇洒的脸,缓缓把匕首收了回来:“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魔域不惜颁下‘恶魔诛杀令’也要得到,后来却屡次坏我魔域大事,正道中更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云公子。” 云凡淡淡一笑,“不敢不敢,想不到这位大姐姐不仅人长得美,而且眼光也这么好!” 那“美人兔”咯咯直笑,“呵呵……臭小子,一上来就叫姐姐,真是不害臊。” 云凡依然笑意不减,只是眼睛甫一同她目光接触,便觉心神激荡,丹田之中那道**轰的一下燃烧起来,当下牙齿相合,将自己嘴唇咬破了。这一痛,云凡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只是面色通红,胸口兀自起伏不定,忙将目光转了开去,不再与之相对,心中却道:“这妖女好生了得,竟然瞬间以魅惑之术加之我身,险些中了她的道。” 然而,那“美人兔”心中震惊尤胜于他,若说同辈修行中人,道行相差无几,能够自行脱离其魅惑之术自不必惊讶,而云凡不过二十的毛小子,修为也在离合之境,竟然在保持一丝清醒之际,咬唇以脱身,这份定力、智慧远非常人所及,真是难得。 可是,越发难得的东西,也就越发撩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果然,“美人兔”素来品性yin荡,在魔域十二堂仅次于蛇姬之下,见到这般俊秀挺拔,而且定力过人的年轻人,哪里还把持的住,小腹麻痒难忍,俏脸绯红,恨不得立时将云凡揽在怀中,极尽鱼水之欢。 那云凡侧脸不敢再向她望去,只是听她呼吸急促,媚态诱人,风骚之语不绝于耳,当下气定神闲,凝神驱逐邪念。然而,他本来道行较“美人兔”便弱上许多,方才中了魅惑之术,一身道行更是去了大半,如此凝神驱逐邪念,哪里还顾得上“美人兔”出手袭击。 忽地身子一紧,寒烈如刀,云凡蓦地睁开双眼,却见周身已然被一根漆黑如墨的鞭子缚住,饶是他催动真法,用力挣扎,却始终不得脱身,心中不由焦躁悔恨,“不好,自己逞能要捉这妖女,反而被她给拿了,弄不好自己处男之身也保不住。” 这时,“美人兔”鬼魅般出现在云凡身侧,纤指如玉,轻轻托起云凡的下巴,丹田那股热浪愈发猛烈不能自抑,当下媚笑一声,“少年郎,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呵呵……” 娇笑阵阵,在洞中回荡。云凡却是紧闭双眼,哪里还敢有半分动作,心中忍不住骂道:“妈蛋,玩大了。” ------------ 第二百九十章 风骚妖女 ?淡淡幽香,从那魔域妖女“美人兔”身上散发出来,令云凡闻之欲酥,不过他更知道此等妖女根本碰不得,是以极力保持灵台一丝清明,强笑道:“呵呵,大姐姐,你可真是漂亮,简直如仙女下凡,皮肤白如凝脂,吹弹即破,不瞒您说,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呢!” 这几句说的漂亮,便如羽毛在那妖女胳肢窝上挠痒似的,越发让她心中瘙痒难耐。这妖女“美人兔”面色娇艳夺目,风骚之极,伸手在云凡脸上划了一下,笑道:“吆,年纪轻轻,就这般口甜舌滑,姐姐真是爱上你了。”说着,黑衣荡荡,姿态曼妙,双臂如蛇一般缠在云凡的脖子上,酥胸半裸,脖颈莹白若雪,当真妖艳不可方物。 如此一来,云凡只觉一股邪念汹涌而至,直冲上脑,不由得面红耳赤,大口喘着粗气,急忙将头转了过去,口中却道:“大姐姐,此地昏暗阴寒,实在不是亲热之所,倒不如你我先行离开这里如何?” 云凡虽年少情迷,却非单纯好色之徒,只是当务之急,须不能让她将火麒麟玉盗走,自己失手被擒,再寻找其他办法脱身不迟,是以佯装为其迷惑,神魂颠倒,拖延时间,只待追风道长、广月大师击败另外两人,这妖女便不足为虑。 然而,“美人兔”既身居魔域十二堂堂主之一,自然不会如此容易被骗,云凡这点小把戏她如何看不出,只是她品性好男色,更是对云凡身上所散发的阳刚之气大为倾倒,尤其是云凡身上所发味道与常人大为不同,是以明知不可耽搁,却偏偏舍不得将云凡杀了,只好用“捆魂索”将他困住。 只见她咯咯娇笑,胸前两座山丘更是花枝乱颤,起伏不已,一时间更增妩媚。云凡用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将心神稳定下来,却听“美人兔”笑道:“呵呵,少年郎,你放心,等姐姐我打开这石门,拿了里面的东西,咱们就走,姐姐不会亏待你的。”说着,香唇在云凡脸上轻轻一吻。 云凡顿时大惊,抬首向那妖女望了过去,忽地丹田麻痒难忍,一股热流仿佛火焰一般,顺着经脉瞬间燃遍全身,一时间头昏眼花,天地旋转,继而不省人事,倒在那妖女身上。 “美人兔”虽然将云凡制服,却并没有忘掉重要之事,只见她将云凡暂且放在一旁,在耳边柔声道:“小少年,先在这里睡一会儿,稍等片刻,姐姐就会带你离开。”说着,她陡然右手一翻,那柄清光匕首再次出现,而后抿嘴一笑,向那雕着火焰的石门走了过去。 听她一声娇叱,那匕首蓦然清光大盛,看样子是要强行破壁而入。便是在这时,忽听身后一声断喝,“妖孽,住手!” 随后,只见两道玄光同时射了过来,那妖女倒也了得,面对如此雷霆之势,临危不乱,青芒阵阵,瞬间在身前连布数道光墙,将那两道玄光挡了下来。待她站定之后,方才看清来人一个身穿道袍,一个手执拂尘,便是玄门追风道长和广月大师。 魔域妖女“美人兔”一见此二人,心中顿时明了,定然是白虎不敌二人合力,败下阵来,而且,这“道士尼姑”既然同时出现,那么也就说明白虎和“追魂马”已经先行逃脱,自己独力难支,今日火麒麟玉再难盗取。这妖女想到这里,当下冷哼一声,那泛着青芒的匕首,顿时脱手飞出,势如雷电,向追风道长射了过去。 追风道长青云宝剑毫光一闪,便将这匕首挡了过去。然而,那匕首似有灵性,只是和青云宝剑甫一接触便即推开,在空中转个弯,竟而向广月大师射了过去。广月大师冷哼一声,拂尘轻扬,顿时将那匕首挡了下来。 然而,就在“美人兔”分击二人,一击一挡瞬息之间,她已然抢过地上兀自昏迷的云凡,向洞**退而去,口中笑道:“臭道士,老尼姑,咱们后会有期,老娘恕不奉陪!” 眼见她便要逃出洞口,再难追击,广月大师怫然大怒,清净拂尘一扬,顿时光芒乱舞,便要向那妖女打去。这时,追风道长突地将广月大师拦下,说道:“且慢!” 广月大师拂开追风道长的手,怒道:“怎么?” 追风道长淡淡说道:“她以那少年身子背向我们,便是要以其性命做掩护,你这一击固然能够伤了她,但那少年却是要没命了。” 广月大师听了缓缓垂下手来,但余怒不消,面色一沉,清净拂尘顿时光芒射出,重重打在石壁之上,只见碎石纷飞,险些将这山峰打穿。 追风道长素知其性格刚烈如火,巾帼不让须眉,当下尴尬一笑,并未多言,然而心中却道:“看来你这么多年吃斋念佛,脾气也没见得有所好转。” 当二人御风而回,来到残垣断壁,一派狼藉的雪峰台,上官鸿急忙站起身,望着追风道长说道:“怎么样?” 追风道长道:“上官师兄放心,火麒麟玉依然安在。只是……” “只是什么?” 追风道长低叹一声,道:“只是那位名叫云凡的年轻人,被那妖女捉走了。” “什么?” 上官鸿蓦地一惊,心中不由一阵惋惜,他对云凡虽然并未像流云道长、张一宏那般一见如故,十分看重,但此次昆仑山大战,这少年也的确出了不少力,更何况他还救过上官钧的性命,那妖女去了如此之久,也并未将火麒麟玉盗出,多半也是因为他。 “啊,”南宫燕闻言更是花容失色,拉着剑心的手不由一紧,失声叫了出来,“云大哥!”忽地眼前一昏,顿时晕了过去。 上官钧面色苍白,此刻也缓缓走到父亲身前,淡淡道:“父亲,云兄弟于我们上官家有恩,我们须得救他出来才是。” 上官鸿看了儿子一眼,忍不住心生愧疚,只见他沉吟片刻,说道:“上官家绝非知恩不报之人,自当救云少侠出来,可是眼下昆仑大乱方歇,死伤甚多,你我重伤在身,又如何营救?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那魔域妖女将他带至何处。” “这……”上官钧闻言不由一怔,低下头来。 望着所有人面露难色,那厉昊轶身在一旁,突然想到了什么,然而却张了张口,并未说出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切,却被杨逸看在眼中。 此时,“天火燎原”已然被上官鸿压制,但是茫茫夜空仍然被淡淡红云笼罩,灿烂如朝霞,若不是众人亲眼所见,哪里会相信这便是夜色? 寒风吹过,夜半的昆仑山已然那般冰凉刺骨,所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红暮低垂,映着支离破碎的雪峰台,碎石乱舞,尸骨遍地,仿佛空中还夹着一丝血腥之气,好凄凉,好悲怆! 曾经名扬天下,风光一时的神剑山庄,就此覆灭! (亲爱的读友,首先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天山会继续努力更新,争取多更一些,只是现在无论收藏、点击还是什么都太惨了,天山不会强求亲们打赏什么的,只是希望各位如果觉得天山写的还行,请帮我宣传下好么?让更多的人赏识认可,这样我会更加有动力,谢谢啦!!)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别怕,有我在 ?云凡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伏在妖女“美人兔”的背上,淡淡幽香,阵阵扑鼻,耳边凉风呼啸,二人正御风而行,却不知将自己带往何处。 “少年郎,你醒了?” 云凡皱了皱眉,小腹之中那股**虽未消失,却也不似先前那般强烈了,此刻周身被“缚魂索”捆住,动弹不得,只得笑道:“这般风尘仆仆,不知仙子要带我去哪儿?” 那“美人兔”身子不停,咯咯笑道:“你这么会说话,姐姐真是爱死你了,当然是找一个清净没有人妨碍我们的地方了。” 云凡心中叫苦,恨只恨自己当初太过大意,着了这妖女的道,倘若因此而失身,如何对得起燕儿,又有何面目与她相见?想到这里,云凡胸中一酸,羞愧之心汹涌而至,顿时汗如雨下,那股**煎熬也消减了许多,当下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妖女得逞。 那妖女“美人兔”自然不知云凡心中所想,只道他不堪诱惑,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忍不住心中得意,妖艳的脸上顿时浮现娇红妩媚之色,心道:“此次昆仑山之行,虽然未能盗得火麒麟玉,但捕获如此不可多得的鲜肉一枚,也不虚此行。至于白虎、追魂马那边,等日后相见再向他们解释不迟,何况,大家同位魔域十二堂之列,他们也不敢拿自己如何。” 心念及此,嗅着云凡身上散发的清纯阳刚的男子气息,“美人兔”心中瘙痒越发难耐,当下娇笑一声,催动真法,更加快了几分,恨不得立时回到洞府,将身后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味”在身下揉碎。 昆仑山,上官府邸。 借着昏暗光泽,众人只见府上尸横遍地,血迹未干,几个重伤弟子背靠柱子,身上缠着绷带,见到上官鸿归来,纷纷要站起来行礼,只是身体刚一动弹,便又坐了下去。 上官鸿连忙制止:“大家不要动了,这些凡俗之礼也就免了吧!”然后回身对黎简诚说道,“吩咐下去,将这些弟子尽数移到后堂休息,将这些魔域妖孽的尸体全部烧掉,再安排些没有受伤的得力弟子,今晚就不要睡了,四处留意,以免魔域的人再来进犯。” 黎简诚应声而退,“是,老爷。”其实,即便上官鸿没有吩咐,相信所有人也不会有睡意了。 凉风呼啸,血腥气依稀可闻。 上官鸿及几位师长退居后堂,早有弟子仍然穿着带有血迹的衣服端上几杯清茶,为各位前辈一一奉上,便即退了出去。 几位师长之中,唯有追风道长、广月大师、了圆神僧未曾受伤,各派也带有疗伤灵药,在三人相助及其药物治疗下,上官鸿及其谢坤等人各自盘膝闭目,将周身真元沿全身经脉运行一周天,面色方才渐渐好转。 却听追风道长抿了一杯清茶,笑道:“上官师兄府上人人修行,连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弟子也是身负道法,奋勇杀敌,那魔域想要在此撒野,可真是挑错了地方,哈哈……” 上官鸿淡淡一笑,摇头道:“追风师兄说笑了,此次昆仑大战,也多亏了几位师兄,否则,单凭上官鸿一人,绝难应对,火麒麟玉恐也难保。” 了圆神僧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上官师兄言重了,当年正道共同商议将火麒麟玉交由昆仑山保护,便已约定,但凡师兄有何差遣,正道无不遵从。” 这时,谢坤在一旁说道:“不错,此乃关乎天下存亡之大事,好在上官师兄未雨绸缪,事先以为小姐招亲为名将我等招来,如此魔域之阴谋方才没有得逞。” 上官鸿低叹一声,言语中颇有惋惜,说道:“可怜司马兄为魔域妖孽所利用,以致身败名裂,神剑山庄数百年名誉毁于一旦。” “哼,”广月大师突然冷笑一声,“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恨的是未能将那妖女诛了。” 上官鸿与众人相视一眼,知道她是在未先前被魔域妖女“美人兔”摆了一道,以致将云凡捉走而耿耿于怀,当下淡淡一笑,说道:“魔域妖人向来行事异常,道法诡秘,广月师姐又何必挂怀,至于云凡,云少侠乃是我上官家的恩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他救回来的。” 广月大师哼了一声,面色稍缓,却听上官鸿又道:“如今天色已深,诸位师兄不妨去后堂休息片刻,府上的事由老夫打理便是。” 追风道长等人听了点头称是,心道大战刚过,上官家诸事繁多,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后堂修养调息,若是魔域趁机再次攻袭,也好有精力迎战。诸人相望一眼,便同时起身,向上官鸿道了一声,各自向后堂走去。 而在令一处房间,杨逸、上官瑾以及剑心三人将南宫燕放在床上,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禁心中担忧。剑心坐在床边,握着这个娇柔可爱妹妹的双手,眼中颇有脸色,此番千里迢迢,从四方城赶来昆仑山,本想和云凡在一起,却不料又偏偏生出这些个事端。南宫燕身子本就不似她们这些修行者强健,何况体内又有寒毒,长此下去,只怕会吃不消。 “云大哥,云大哥……”南宫燕昏迷之中,仍不断唤出云凡的名字。 剑心忙握紧了她的冰凉小手,说道:“燕儿,燕儿,别怕,云大哥不会有事的。” “哼!” 这时,杨逸忽然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上官瑾看了剑心一眼,急忙追了过去。 石亭之中,杨逸迎风而立,眼中满是愁苦,想到方才南宫燕梦呓之语,心中宛如刀绞。自从兄妹二人认识了云凡,生活中仿佛从未少过争斗,虽然他一个男子自然不惧这些刀光剑影,然而南宫燕毕竟是女儿身,数次经历生死,甚至每天都要为云凡,为他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担心。 隐隐之中,杨逸开始恨自己,恨云凡,好像除了让妹妹担心,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心念及此,杨逸忍不住握紧拳头,重重打在石柱之上,心中暗道:“妹妹,你放心,就算要闯魔域,我也一定会把云凡救出来。”这一拳打出,顿时一阵晃动,好在石亭还算牢固,否则便要被他一拳打翻了。 便在这时,上官瑾莲步轻移,从身后走了过来,寒风如狂,掠起她两鬓秀发,露出清秀而苍白的脸庞。 “杨大哥,你也是在担心云大哥吧?” 杨逸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只听上官瑾继续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和云大哥同历生死,情同手足,又有燕儿和云大哥的关系,你又是这般重情义之人,我不会阻止你去救他,我……” 上官瑾突然有些焦躁,“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杨大哥,我……” 杨逸却淡淡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抚摸她的秀发,说道:“不用说,我明白,我不会贸然前去,至少会等身上的伤好了再去。” 上官瑾紧紧抱着杨逸,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已经爬满脸庞,泣声道:“杨大哥,我好怕,今天死了这么多人,爹爹也受了伤,我真的好怕。” 其实,上官瑾虽然出生在修真世家,但一直伸手父兄宠爱,更是从未杀过人,生平第一次见到这般死伤无数的争斗场面,至今想起仍然心有余悸。 杨逸就这般抱着上官瑾,紧紧抱着怀中佳人,一任寒风扑面,一任泪水湿衣。 “别怕,有我在!” (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现在无论收藏、点击还是什么都太惨了,希望各位如果觉得天山写的还行,请帮我宣传下好么?让更多的人赏识认可,这样我会更加有动力,谢谢啦!!) ------------ 第二百九十二章 美人出浴 ?当云凡醒来,只发现自己置身一个石洞之中,洞中火把通明,倒是照的宛如白昼一般,空中浮现淡淡幽香,令人闻之筋骨酥软,欲huo难当。 云凡立时觉察此处定然是那魔域妖女所居之地,这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多半也是迷惑男子之用。不过,那“美人兔”没有想到的是,云凡在中州之时,曾蒙浮生苑神医祝英台老前辈所授妙法,能以真气封闭五官任意一个,此法曾经只是在为云凡封印蚩尤之血之时,以免他为外物所扰,走火入魔,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派上用场。 云凡当下凝神静气,体内真元游走,将五官中嗅觉封了,如此一来,香气细闻不到,自然也无法传至入脑,体内那股邪念也顿时消减下来。片刻之后,邪念尽消,云凡侧身环视,发现玄天尺横放在一石桌之上,未曾被那妖女拿去。 “哼,还好这玄天尺只有我能够驱动,否则这法宝便也要落入那妖女手中了。” 他心中得意,正要起身将玄天尺取回,这时,石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云凡一惊,急忙躺下佯装昏迷,眯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料想便是那妖女的手下,不过看起来此人身材虽高,却极为消瘦,颧骨凸出,面黄而眼窝深陷,就像一具干尸似的,不知是何故。 云凡此时只想即刻离开此地,哪里还顾得上此人是人是鬼,正当那人将手中杯盏放下之时,忽地手中捏个法诀,玄天尺感应主人心神,倏地飞起,化作一道玄光,从那人胸前穿了过去,那男子哼也未能哼一声,便倒地身亡,一命呜呼。 云凡冷笑一声,“哼,这魔域妖孽忒也不济!”当下将玄天尺握在手中,小心从石门溜了出去。 此时已值白日,正午时分,云凡亦无暇理会自己昏睡了多久,更不知此地是何处山峰,只是闯出石洞,沿着山间小道苍茫下山,对于这妖女,他实在有些害怕,倒不是惧其道行有多深,而是那妖艳风骚的性子,实在让他有些反感,毕竟他还是个“良家小子”,命可以不要,但是对不起燕儿的事是万万不做的。 云凡只顾着御尺而行,却不曾注意,这偌大的山峰,莫说寻不到那妖女的半分人影,即便是普通妖孽也极为少见,偶尔几个黑衣男子出现,均在刹那之间便被他撂倒,实在是差的可以。若是以往,云凡势必会思忖其中是否有诈,或许会探个明白,但眼下还是逃命要紧,万一被那妖女知晓,想逃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不管了,那妖女午休也好,吃饭也罢,总之这地方小爷是不能待了!” 想到南宫燕,云凡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时飞回昆仑山,与燕儿相见。 耳边凉风习习,玄天尺飞驰如电。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凡料想那妖女不再追来,便也按下云端,在一处平坦的巨石上休息,心道:“这下总能逃了出来吧,那妖女固然道行精深,但是这山头忒也松懈,竟然这般容易被我逃了出来,哼。” 云凡心中微有得意,不由伸展了双臂,环视四周,只见周围郁郁葱葱,怪石遍地,巨树参天,倒不失一处风景胜地。然而,这一望,云凡却宛如雷击,猛地从巨石上跳了起来,只见不远之处,半山之上,一个不过一人来高的洞口赫然出现,正是他先前逃出的石洞。 “这,这……”云凡顿时被眼前之景惊的呆了,不由的用力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剧痛之后,云凡彻底瘫软下来,面色颓然,喃喃道:“嘿嘿,我真是傻子,合着我刚才一直在天上转圈来着?” 便是在此时,隐隐之中,云凡似乎听到有潺潺流水之音,清亮悦耳。云凡忍不住循声走去,拨开身前灌木,只见一个方圆十丈的深潭映入眼帘,那流水之声便是溪水自高处流下,汇入深潭之时所发。 烈日高悬,透过繁密的树叶,射在深潭之中,波光粼粼,煞是好看。然而,云凡却无半分心思去欣赏这等美景,因为在那深潭之中,他还看到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那女子背对着他,白皙若雪的身子站在深潭之央,侧头垂首,长发垂肩,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莹白如羊脂的脖颈,在水光的映射下,越发勾魂摄魄,夺人眼球。 云凡毕竟正值年少,更是没有见过女子胴体,见到如此人间尤物,顿时面红耳赤,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揉了揉眼睛,心中似是揣了一只兔子,突突乱跳,一时间连呼吸都似乎停止了。陡然间,云凡脑海中浮现南宫燕清丽出尘的脸庞,顿感眼下自己是如此龌鹾不堪,羞惭之念大起,楞在当场如遭雷击,重重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心中骂道:“云凡啊云凡,说什么对燕儿忠贞不渝,这般偷看妖女洗澡,成何体统,若是被燕儿知晓,又有何面目见她?” 这时,那妖女悄悄转过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美目流盼,唇如花开,一边用手抚洗自己的身子,一边低笑呢喃:“小鬼头,姐姐的身子好看吗?” 云凡目瞪口呆,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刹那间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这妖女定然是故意在此等候,戏耍于我,我御尺许久也出不得此山,想必也是她在作怪,可恨自己道行也不如她,要硬生生逃脱恐怕会激怒于她,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将计就计,想到这里,云凡当下索性双手撑在身后,笑嘻嘻道:“呃,仙子的身体的确是我见过的女人之中最为漂亮的,今生能有此一见,当真死都值了。”话虽如此,云凡却对自己所说的厌恶至极,但事已至此,唯有取得妖女的欢心,趁其不备,方才可以逃脱。 那“美人兔”格格笑道:“啊呦,年纪轻轻真是好不要脸,你见过几个女人身子?满嘴胡言乱语,不过你马屁拍的这么响,姐姐可不舍得杀你。” 说着,只见她缓缓转过身,忽地从水中跃了上来,瞬间便来到云凡身前,双臂举起,将秀发抛至身后,姿势曼妙,双乳丰盈,云凡瞧得眼都有些直了。 那妖女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似乎颇为得意,她自恃风骚妖艳,世间男子一旦见到自己身体,更是无尽数丑态毕露,纷纷拜倒在石榴裙下。她本以为云凡与众不同,却不料也是这般只懂得用下身思考问题,当下轻笑一声,眼角眉梢尽是春意。 然而,这妖女哪里知道,云凡已然将五官中嗅觉封闭,全然闻不到她身上所发的迷情香味。云凡虽年少阳刚,定力却非常人所及,亦非单纯好色之徒,这关键时刻,更加凝神专注,收敛心猿意马,这神魂颠倒的模样倒有七成是装扮出来,迷惑妖女的。 魔域“美人兔”冷笑一声,不顾羞耻,自顾自在一旁当着云凡的面将轻罗衣衫穿上,秀发垂肩,真个如贵妃出浴,极具诱惑。片刻之后,那妖女将衣衫穿好,莲步轻移,不慌不忙的向洞中走去。 看着她曼妙的背影,云凡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见那妖女走到一半,忽地停下身,转过身子,妩媚的脸上笑意盈盈,望着云凡说道:“怎么,难道还要姐姐我亲自动手么?” 云凡顿时面色通红,心中暗骂一句,“他妈的,臭妖女!”随后叹了一声,无奈跟了上去。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意 ?云凡身在洞中,心在昆仑,一面对那妖女惟命是从,一面盘算着如何逃脱,只是刚才他御尺而驰许久,却一直在原地打转,当真百思不得其解。转眼望去,云凡见那妖女躺在玉床之上,媚眼紧闭,身姿窈窕,忍不住心中一荡,随即转身倒了一杯茶,送到那妖女身前,“仙子,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仙子可否告知?” “美人兔”接过清茶,柔软无骨的小手拂过云凡的手面,咯咯笑道:“你说吧,只要姐姐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 “呃,”云凡沉吟片刻,淡淡一笑,道:“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刚才我御尺而行,飞行许久,却不知为何一直在绕山而行,始终出不得此山呢?” 那“美人兔”闻言蓦地媚眼一翻,凌厉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却听云凡淡然一笑,继续道:“不过,仙子不说也不防,先前我的确有离开之意,但此刻有佳人在前,就算是打我走我也不会走了。更何况,即便是我欲离开,以仙子的道行,还怕我真的逃掉么?” 妖女“美人兔”咯咯一笑,抿了一口清茶,笑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嘴,又甜又会说话,一心还想着离开,不像其他臭男人,见了我的身子,满脑子便全是龌龊勾当,到头来反而把命也交代了,呵呵……” 云凡尴尬一笑,心道:“天底下男人虽多,但也不尽是臭男人,试问美人在怀,又充满如此诱惑,倘若均是坐怀不乱,除了和尚,那便是自己有问题。” 这时,忽然石门打开,一名黑衣男子面色颓废,双目无光,垂手走了进来。那妖女向云凡嫣然一笑,“想不想看到那些臭男人的下场?” 不等云凡回应,魔域妖女“美人兔”便轻笑一声,罗衫轻解,露出雪白的肌肤,更增几分妩媚。云凡一见,登时将头转了过去,心道这妖女突施魅惑之术,不知是何用意。然而就在此时,忽听的一声低吼,那名黑衣男子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刚刚如枯木似的身子陡然充满力量,像野兽一样向那妖女扑了过去。 而那妖女“美人兔”亦不躲闪,似乎非常享受此等挑逗和乐趣。只见黑衣男子双目看着妖女的身子,双目放光,贪婪如遇到什么至宝似的,就像是久旱不雨的土地遇到甘霖雨露,饥渴近乎疯狂的吮吸着,沉醉着…… 四周烛火动荡,洞中春色无边。一时间,**声、呼吸声、尖叫声、低吼声,声声入耳。 云凡将脸转开不再观看,强行以真元压制内心邪念,丹田之中那股热流方才渐渐淡了下来。过不许时,那男子瘫软的身子从妖女身上倒了下来,长舒一口气,似是极为满足。便是在此时,那妖女陡然眼中寒芒一闪,五指成爪,蓦地向那男子前胸插下,只听的一声惨叫,五指如断冰切雪,直接贯入男子胸膛,鲜血喷涌,竟是生生从他身上取出一物,鲜血淋淋,尚自鼓动。 云凡顿时身子一震,定睛望去,却见一颗人心竟如此被那妖女掏了出来。 惨叫如雷,响彻山洞。 那男子失去心脏没有立时死去,而是身子挺了两下才一动不动,就此一命呜呼。不过临死前,此人双目含春,仿佛心甘情愿似的。云凡怒然一惊,不由握紧了玄天尺,无论如何,这妖女如此视人命为草芥,肆意玩弄,说什么也不可原谅。 却见那妖女托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心,笑道:“你看,这臭男人的色心便是这样难看,跟寻常人并无什么分别,你只道我残忍好杀,却不知是他心甘情愿为我而死。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到这里,那妖女陡然面色一变,将那人心丢在洞中一角,言语颇有几分苍凉,说道:“可是,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乐趣?” 云凡望着她的眼神,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也是可怜人么?”握住玄天尺的手便也放松下来。 片刻之后,那妖女便也重新恢复了妖艳风骚之容,弹指间,光芒射出,将那具尸体化为齑粉。 一时间,洞中忽然静了下来。 在此同时,云凡不知道,远在数千里之外,峨眉山普净堂。 静心师太盘坐于竹床之上,闭目养神。天下之间,恐怕也只有这里能够暂得一时清净。 这时,门外突然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师傅,我是雪儿,是你唤我来么?” 静心师太睁开双眼,淡淡道:“是,进来吧!” 慕容雪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推门而入。木屋之中,陈设极为简单,木桌竹凳,茶具竹床,靠窗边有一书桌,上有文房四宝,仅此而已。慕容雪素知师傅不喜奢华,弟子每每提及要恩师搬回峨眉主峰居住,都被她回绝。自从当日静初师太离世之后,静心师太便更加不愿理会这些俗事,峨眉大小事务尽数交给大师姐薛清打理,自己终日便在这木屋中清修,然而今日,却不知唤自己前来所谓何事。 静心师太温和可亲,看了慕容雪一眼,笑道:“雪儿,坐吧!” 慕容雪向着师傅盈盈一拜,应声道:“是!”而后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知师傅唤弟子前来,有何差遣?” 静心师太缓缓起身,自竹床上下来,走到慕容雪身前坐下,与这个她自幼宠爱,又是师妹亲生女儿的小弟子相对而坐,平静的问道:“自魔之沙漠归来,你身上的伤可好了吗?” 慕容雪恭敬点头,“是,师傅,弟子已经痊愈,让师傅担心了!” 静心师太微微一笑,望着慕容雪越发像师妹年轻之时的容颜,不禁心中惋惜,伸手握住这名小弟子的手,说道:“昆仑山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慕容雪面色一怔,缓缓点头,说道:“是,弟子听说了。” 静心师太低叹一声,说道:“看来魔域已决心毁约,再次向正道宣战。此次上官家虽然将魔域抢夺火麒麟玉的阴谋摧毁,却也因此伤亡颇重,据说,此一次,亦是云凡帮了大忙。” 听到那个名字,慕容雪蓦地一震,虽未面露喜色,但心中似乎也颇为高兴。静心师太淡淡一笑,继续道:“呵呵,也不知道他是何来历,竟是无意间为正道做了这么多事,单是咱们峨眉一派便受益匪浅。” 慕容雪白皙若雪的脸上拂过一丝红晕,听到师傅如此夸赞于他,不知为何心中竟说不出的欢喜。 静心师太看在眼中,脸上满是怜爱,微笑道:“雪儿,你可是心中喜欢上了云凡?” 听恩师突然出此言语,慕容雪骤然脸色一红,神情扭捏,低下了头,说道:“师傅,您……您在说什么?” 静心师太淡淡一笑,“傻孩子,师傅虽然老了,却也不糊涂。云凡那孩子,年少有为,人品师傅还是信得过的。” “可是,师傅……”慕容雪想到南宫燕与云凡脉脉含情之眼神,不由得心中有些感伤,不过,这些静心师太却并不知晓。 只听静心师太低叹一声,说道:“雪儿,师傅不是老顽固,咱们峨眉也并无明令禁止弟子不得有男女之情,哎,自从当年你师祖阻止你父母相爱到亲眼看到你父母离世,师傅心中实在不想这悲剧在你身上重演,所以,雪儿,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就大胆去追求幸福吧,师傅绝不会阻拦。” 慕容雪闻言,想起父母仙逝,不由的眼中一酸,泪水簌簌而下,扑在静心师太怀中,泣声道:“师傅……” 凉风轻抚,静心师太抚摸着爱徒秀发,心生怜爱,曾经的事就让它随风消逝吧! 亲爱的读者,如果你喜欢这部小说,觉得写的还行,就请多多支持天山吧!另外我在百度贴吧建了一个贴吧,吧名叫“血煞无极”,大家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进行交流,还有QQ群:欢迎加入血煞无极,群号码:467763804,期待你的加入哦,谢谢,另外请多多为天山宣传下吧,谢谢! ------------ 第二百九十四章 伤心人 ?山风阵阵,月光如水。清辉斜照,似是整座山峰洒了一层薄霜。 云凡端坐石室之中,双目紧闭,不知是熟睡了,还是在修行。玉床之上,“美人兔”酥胸半露,侧身向里,见她身姿妖娆,秀发低垂,身上那层纱衣隐隐能看到白皙如雪的肌肤,烛火之下,更增几分诱惑。 亦不知为何,这妖女似乎并无立时要加害云凡的意思,反而对他极为放心,丝毫不在意云凡是否会逃走。 月已西沉,夜已深。 过了片刻,云凡蓦地睁开双眼,毕竟他只是假寐,并未睡着,至于洞中魅惑之气,因为云凡封闭嗅觉之故,对他也无甚影响。只见他蹑手蹑脚站起来,将玄天尺插在腰间,向床上妖女看了一眼,确定她已经沉睡,方才悄悄向门外走去。 这石洞不大,距离石室之门自然也不会太远,然而云凡却仿佛走了几个日夜一般,每一步走的都是这般小心,生怕不甚惊动了妖女,到时候又生麻烦。白日,云凡曾问过这妖女此山为何出不得,便认为必定是哪妖女从中作怪,暗施妖法。若是如此,那么趁其熟睡之时,想必这妖女便无暇施法,溜之大吉也。 云凡心中盘算,悄悄搬动石门,只听“沙沙”之声响起,饶是他万分小心,这石门与地面摩擦之音终归是发了出来。这时,那妖女忽然翻了个身,口中呢喃一声,嘴角尚自带着一丝笑意,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如此一来,云凡不由的心中一紧,大气也不敢出,心中更是思忖若是此时妖女醒来,该如何哄骗于她。然而过了片刻,云凡见那妖女甜寐依旧,并未苏醒,方才悄然无声再次挪动石门,此一次却是暗中以真力灌入双掌,向上托着万钧石门,那摩擦之声方才消减。 云凡出了石洞,抬首望见轮月西斜,月华如霜,忍不住想到与南宫燕当日四方城夜捉萤火虫之景,不由得心中一动,恨不得立时飞到心爱之人身边,回归之心,越发浓烈。 “哎,你们这些臭男人啊,当真薄情寡义,没有一个好东西,每一个都想趁着人家熟睡之际,逃之夭夭,难道我就这般可怕吗?” 云凡心中大惊,却见身前七尺之外,一个妩媚妖艳的女子,身着纱衣,俏立月光之下,双目含嗔,似有盈盈泪光,幽怨而可怜,正是不知何时出现的魔域妖女“美人兔”。 既已被发现,云凡自忖逃走恐无希望,只有另寻他法,忙赔笑道:“呵呵,仙子说笑了,我哪里是要逃之夭夭,只是觉得今晚月光如此美丽,怎好辜负?我出来不过是睡不着,赏月而已,仙子睡得甜美,小子不便打扰,所以便一个人出来罢了。” 那“美人兔”咯咯一笑,“是么?”说着,素手维扬,倏地一道黑芒射出,宛如一条毒蛇,不及云凡躲闪,便已将其浑身缚住,不得动弹。 云凡眉头一皱,心道这妖女怎么说动手便动手,弄得小爷一点防备也没有,然而脸上却淡淡一笑,“仙子何故如此,在下真的没有逃跑之意,所言句句肺腑,没有半分虚假。” 那妖女低叹一声,声音颇有哀伤之意,只见她在一旁平坦光滑的石头上轻轻坐下,仰首望月,妩媚的脸上宛如罩上了一层银霜,嘴角微扬,竟而有几分凄凉之意。 “那一夜,月光也是这般美,这般动人;那一夜,他双手抱着我,说要跟我长相厮守,远离这个世界;那一夜,我没有拒绝他,而他却深深伤害了我。” 云凡听她言语哀愁,想来是忆起了什么伤心事,当下说道:“原来仙子也有伤心事,若是仙子不嫌弃,在下倒是愿意做仙子的倾诉对象。毕竟事情憋在心里很容易令人伤感,忧思让人变老,似仙子这般美人,恐怕是最不愿看到的吧。” 那“美人兔”闻言望了云凡一眼,并未说话。而云凡趁机动了动身子,又道:“不过被这冰凉漆黑的索链锁住实在不舒服,倒不如仙子为我解开,容我坐下来,细细听仙子一诉心中忧愁如何?” 他这般俏皮近似无赖,与先前刚毅果敢性格大相径庭,若是杨逸在此,看到他这般讨好魔域妖女,定然大跌眼镜,然而情势所逼,云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饶是他如此“不知羞耻”谄媚妖女,那“美人兔”却始终充耳不闻,更不曾为云凡解开身上“缚魂索”,而是自顾自低声诉说那思之心痛的往事。云凡见状,冷哼一声,心中低低骂了一句“妖女”,便也放弃了让她解开索链的念头。 月华如水自天而降,凉风轻抚似语呢喃。 原来,这妖女本非魔域中人,只因当年钟情于一男子,后来更是为了他背弃师门,连掌门之位也不顾了。二人私奔之后,便是来到这一山峰,正值那夜月光如斯,美不胜收,听他海誓山盟,至死不渝之誓言,“美人兔”身心陶醉,便也将身子给了他。 岂知,这男子乃是花心成性,第二日便逃去无踪,抛弃于她。“美人兔”开始尚以为他有要事不得已才不辞而别,是以不顾本门追捕,下山寻找心爱之人。然而,就在她找到那男子之时,那男子正与两名女子在房中做那羞耻之事,见“美人兔”寻来,那男子不仅佯装不认识,还当众羞辱她。 “美人兔”想起自己为他付出一切,不由得怒火攻心,抬手将其毙于掌下。可是,即便杀了他又能如何?失去的终究也无法挽回。 便是在她寻觅短见之时,魔君帝鸿天现身将其救下,收为麾下,不仅传她魔域功法,还让她做了魔域十二堂“天兔堂”堂主,从此,她化身“美人兔”,为的便是杀掉天下所有男人。在外人眼中,她风流成性,将男人视为玩物,以此取乐,但又有谁了解,在她心中每杀一个男人,每增一分罪孽,反而让她对曾经的爱情愈发难以忘却,每日夜深之时,总要从梦中惊醒,受此苦楚,生不得,死不得,忘不掉,消不去。 试问,天下又有哪个天生便是这般残忍嗜杀,又有哪个女子天生便这般糟践自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谓人生,便是诸多无奈。 云凡听了她娓娓道来,忍不住心中可怜,低叹道,这天下之大,不知道有多少人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做着不得已的事情。 然而就在此时,那妖女眼中迷惘伤心之色蓦然消散,继而精芒闪现,重复妖艳之容,只见她转过脸来,望着云凡,嘴角轻扬,嫣然笑道:“你可是也有心上人?” 若是问及旁事,云凡大可以胡诌乱说一气,但此时恰逢妖女谈起往事,想起与南宫燕海誓山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违心之言,当下正色道:“不错,我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美人兔”凄然一笑,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啊,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做出来的又是一套,最会哄女人开心了。” 云凡微微一怔,心道:“你被人抛弃,就认为天下所有男人没有好东西,未免以偏概全,有些不讲情理了。”但转念一想,女人这种动物向来都是不讲理的,何况眼下受制于人,只好装哑巴,不去跟她争辩了。 这时,那“美人兔”陡然眼中精芒一闪,笑道:“既然你有了心上人,那么先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了,我本想破例饶你一命,如今看来,却是不需要了。”说着,但见她素手一扬,清光闪过,一柄匕首顿时出现,笑吟吟的向云凡走了过去。 ------------ 第二百九十五章 缚魂索 ?月华如水,隐隐有一丝寒意。 云凡望着那妖女莲步走来,当下暗运真法,纵然不敌也不能这般束手待毙,拼也要拼个鱼死网破。虽然这般想,但云凡似乎并无多少惧意,必要时候,他还有个杀手锏。 然而那妖女笑靥如花,轻轻走到云凡身前,纤纤细手在云凡脸上轻轻抚摸,叹道:“你倒是个痴情种子,可惜不是我,你还是要死。”说到这里,“美人兔”蓦地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把你那小女友也杀了,也好让你们在下面再续今世之缘,到了奈何桥,千万要约定好,来世不要忘记对方才好,哈哈……” 云凡听了,不由惊怒交加,脸上第一次露出杀意,“若是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哎呦,”那妖女咯咯一笑,更是以手抚胸,做恐惧状,“我好怕啊,不过你可知道,这根‘缚魂索’乃是魔域有名神兵,对付冤魂厉鬼更是妙不可言,你生前奈何不得我,死后就更加奈何我不得了。” “哼,”看着这妖女俏媚诱惑的脸庞,心中真是又气又恨,狂怒杀意汹涌澎湃,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然而令他更为惊异的是,无论他如何凝聚真法,都是在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到好像是被这诡异的“缚魂索”摄取了一般。 那妖女咯咯笑道:“我劝你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了,‘缚魂索’既是魔君所赠,其中奥妙自然非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所能领悟的。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曾经是魔域不惜搬出‘恶魔诛杀令’也要得到的人物,虽然现在魔君已不在乎你一个小子会掀起多大浪,但毕竟你体内的东西,对于魔域来说还是有些用处,我将你送到魔君座下,也是大功一件。” 这时,“美人兔”蓦地向前走了一步,樱唇伏在云凡耳边,轻吻他的耳垂,云凡顿时一阵酥麻,却听那妖女柔声道:“不过,我倒是想看看那蚩尤之血,究竟有多大能耐,竟然连魔君也这般想得到。” 闻言,云凡心中更是怒意潮涌,奈何几度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得,隐隐之中,小腹那道炽烈无匹的力道渐渐苏醒了开来。云凡何曾不知,那妖女正是要勾起他体内蚩尤之血的力量,而如此一来,自己便离入魔更深了一步。浮生苑两位前辈谆谆告诫,蚩尤之血至邪至煞,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云凡当下眼观鼻,鼻观心,凝神聚意,加之阳戍之戒的力量,渐渐将蚩尤之血压了下去。 那妖女见云凡眼中红芒渐退,心中亦是吃了一惊,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屡次给她意料之外的惊喜,不仅不受洞中“迷情香”的催情诱惑,此番更是凭一己之力,瞬间将蚩尤之血的煞气压了下去,纵然将他心爱之人搬出来也是无济于事,这少年定力之强,绝不在当世高人之下。 不过,若要激发云凡体内蚩尤之血,办法有的是,却见那妖女嫣然一笑,手中握着“缚魂索”一端,轻轻一抖,云凡身子便如风卷残叶,蓦地飘起,飞入洞中。不过,此番那妖女带云凡入的并非之前所居石室,而是在石洞之末,有一间更为宽大的房间,里面灯光昏暗,甫一进入,云凡便感到有数十道光芒向自己射来,那光芒不是什么异宝所发,而是一双双人的眼睛。 原来,这间石室,乃是那妖女暗藏男色之所,每日来此地选一男子与之欢好,事后或杀之,或重新关入此间,而且这些人大多身怀道法,却不知是妖女从何处摄来。可悲的是,这间石室并未上锁,更没有什么禁制,这些人偏偏沉迷妖女诱惑,不肯离开。 此时,众男子见妖女出现,陡然眼中精芒闪过,就像是一只只饿狼看着乖巧温柔的小绵羊,盯着她胸前丰满半裸的双峰,恨不得立时扑了上来,却又不敢如此。而对于云凡,则是怒目相向,纷纷将他当成了争宠对象,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恐怕云凡早已被这些人杀了不止千百次了。 只听那妖女媚眼一翻,目光不屑地从这些人身上掠过,忽地双臂伸出,抱住云凡俊逸潇洒的脸亲了一口,笑道:“这是我新的男宠,你们这些人以后就不要烦我了。” 此言一出,那些人又是失望又是愤恨,若不是那妖女在场,或许便要冲了上来。云凡大惑不解,怎么这妖女带自己来此就是要宣布这个莫须有的消息么?然而,那妖女似乎非常享受这些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的样子,咯咯一笑,下一句话如晴天霹雳直接在云凡耳边炸响。 “不过,本仙子最喜欢强者,你们有谁能够将他废了或者失手杀了,或许我便会重新考虑考虑哦!”说完,那妖女还不忘在云凡脸上送上一个香吻,柔声道:“放心吧,这些人绝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如果你不把他们杀了,他们可是会杀了你的哦!”说着,“美人兔”素手一扬,“缚魂索”顿时解开,倒飞而回落入妖女的手中。 而此时,那些为妖女所诱惑,早已迷失本心的人突然怒吼一声,向云凡扑了过去。云凡心中暗骂一句,“他妈的,死妖女!” 忽地一阵寒意袭来,云凡脚下微动,闪身躲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那人直接一拳打在了石壁之上,顿时鲜血涌出,便是指骨似乎也断了几根。然而那人恍若不觉,嘶吼着再次向云凡打了过去。 或许在不久前,这些人都是身怀道法的修行者,风光无限,而如今被妖女捉来,失了本性,不记得如何运用道法,但一拳打来仍是虎虎生风,令人望之而避。云凡左突右闪,虽不忍就此伤了他们,可对方毕竟人数太多,出手迅捷,自己一个躲闪不及,胸前被人打了一拳,顿时痛不可挡。那些人为了女色,重回妖女怀抱,心中视云凡为死敌,出手毫不容情,竟是要将他生生打死方才罢休。 云凡御起防御真法,虽然这些拳脚再也伤不了他,但那些人神智已失,即便他毫不反抗,也只能活活累死,与其如此残忍,倒不如送他们一个痛快。瞥眼望去,云凡见那妖女正倚在石壁之上,笑吟吟望着这些“行尸走肉”与自己厮杀,顿时怒从胸中起,直欲将她杀了而后快。愤怒、杀意滚滚如潮,顿时也牵动了手臂之上那恶魔咒印,眼中隐隐泛红,忽听的云凡怒啸一声,玄天尺霍然祭出,玄光如虹,拦腰横斩,那些人纷纷倒飞而去,重重摔在石壁之上,登时鲜血喷出,一命呜呼。 云凡眼中杀意涌现,凛然而立,蓦地玄天尺一指,向那妖女喝道:“来啊,你不是要杀我吗?” 那妖女不由一怔,而后抚掌称赞,笑道:“好,好,蚩尤之血果然煞气逼人,难怪连整个正道也不放在眼里的魔君却偏偏想得到此物,不过,蚩尤之血受了压制,尚未发挥其威力十之一二,单凭这点,你是打不过我的。” 话音刚落,那妖女顿时眼中精光一闪,“缚魂索”如一条黑蟒,倏地射出,直逼云凡面门。同时,“美人兔”欺身而上,当真快如闪电,素手一翻,一柄泛着清光的匕首赫然出现,不见她如何催动,便化作一道清光,刺入了云凡左肩。 ------------ 第二百九十六章 死拼 ?云凡祭起玄天尺,将“缚魂索”挡下,却蓦地左肩一痛,只见那柄匕首直没入柄,想不到自己蚩尤之血激发,竟不敌这妖女一合之击,魔域十二堂当真非同小可。 然而,云凡亦非贪生怕死之辈,要他甘心被缚也绝无可能。只听他怒喝一声,玄天尺骤然光芒大盛,但见玄光纵横,所到之处,石壁顿时轰然碎裂。云凡双手握尺,宛如一柄玄天大刀,使开《斩龙诀》,顿时将那妖女逼了回去。 “美人兔”心中惊愕,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等刀诀,加上蚩尤之血的威力更是锐不可当,当下凝神戒备,不敢大意。而云凡全神贯注施展刀诀,目光炯炯,如天神降临,狂野肆虐,玄天尺轰然电舞,青芒阵阵,勇猛不可阻挡。 当是时,忽听他一声断喝,“吞日蚀月!” 无边真气滚滚如长江大河,汹涌澎湃,向那妖女怒斩而去。 那妖女“美人兔”秀眉一蹙,双手捏个兰花指,交叉怀抱胸前,娇斥一声,“疾!”“缚魂索”顿时绕身飞旋,形成一道黑色气墙,将她稳稳护在其中。 下一刻,气浪如刀,怒然斩在黑墙之上。轰然巨响,云凡不由得身子一震,却见那妖女纹丝不动,现出身来,真不知那“缚魂索”是何等异宝,竟然有如此之能。 那妖女冷笑一声,缚魂索顿时黑气腾腾,凌空向云凡打下。云凡握紧玄天尺,《斩龙诀》舞动成风,与妖女“美人兔”一进一退,忽攻忽守,竟而从石室打到了洞外。 此时,明月消失,东方已然现出了鱼肚白,淡淡光晕照亮了整个山峰。寒风凛冽,呼啸而过,荡起云凡肩上长发,只见他眼中红芒隐现,俊秀潇洒的脸上越发凝重了起来。 便在这时,那妖女忽地将“缚魂索”一扬,盘旋如蛇,向云凡打去,而她亦是化做一道闪电,手握匕首,故技重施,向云凡射去。先前在洞中吃了一次亏,云凡自然不会再次着了这妖女的道,只听他长啸一声,竟然不管“缚魂索”,直接紧握玄天尺向“美人兔”头顶斩落,没有妖女的阵法催动,“缚魂索”纵然是九天奇兵也奈何他不得。 果然,那妖女见云凡如此,不由吃了一惊,急待防御,但云凡这一招运足了真气,“大浪滔天”何等之威,只觉电芒一闪,玄天尺便如九天惊雷,落了下来。 “轰”的一声爆响,那妖女惨叫一声,随后身子蓦地一动,竟然化成一团黑气,消于无形。那不可一世的雷霆怒斩,直接打在了地上,顿时山峰晃动,大地震颤,在光芒之下,出现一个方圆三丈的大坑,却唯独不见那妖女的身影。 而这一招,那妖女在昆仑山对付广月大师之时曾以此玄妙道法摆了她一道。云凡较广月大师到底差了许多,是以亦没有觉察,只待那妖女化成黑烟之时,方才觉醒,心中暗道:“不好。”便在此时,云凡忽觉身子一紧,冰凉之感登时袭来,“缚魂索”绕身而上,将自己再次制住,另一端却握在妖女手中。 只听那妖女笑道:“好,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倒也真是难得,不过,想要闯出点名堂,单凭这点道法是万万不够的。今天,就让姐姐我给你上一课吧,呵呵……”说着凌空虚点,数道光芒射出,立时将云凡的经脉封了。 云凡只觉胸中气堵不畅,体内真元更是不得运使,空有着急的份儿,蓦地右臂一痛,被那妖女刺中小臂,玄天尺顿时拿捏不住,“铛”的一声落在地上。这一声脆鸣,云凡恍然惊醒,竟而沉下心来,于周身剧痛宛若不知,念力涌出,向识海中探去。 “大哥,大哥……” 云凡一连叫了几声,却始终不见玄天宗的身影,忍不住心中有气。 “玄天宗,小弟有难,你不出来帮忙,还讲什么仁义?” “玄天宗,你出来……” “臭小子,没大没小,本大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这时,识海中突然一阵波动,玄天宗现出身来,面含微怒,看着嬉皮笑脸的云凡,强行忍住上前打他一顿的冲动,说道:“又有什么事啊,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不要打扰我了,死者为大,你懂不懂?就不能让我一个可怜的魂魄清净清净么?” 云凡挠了挠脑袋,赔笑道:“呃,大哥,并非小弟有意打扰,只是眼下被魔域妖女所擒,又被封了经脉,使不出半点道法,危在旦夕,还望大哥能够像当日峨眉金顶之时,暂时上我身将那妖女击败,对你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玄天宗微叹一声,“哎,云凡,并非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一次我也是无能为力。” “什么?难道你也不是这妖女的对手?”云凡闻言,不免有些失望,可现在赤火妖狐重伤未愈,若是玄天宗也无法,当真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哼,笑话,论道行修行,就是十个妖女我也不放在眼里。可是你要知道,我不过寄存在你识海之中的一个孤魂,以现在灵魂状态,根本无法修行,无论是修为还是灵力,都是用一点少一点。这妖女远非当日一黑一白两个蠢货所能比,何况她手中那根黑索更是压制灵魂的神兵,倘若不惜损耗灵魂之力强行挣脱,势必损耗大半,到时莫说不能同你交换身体,我自己也有魂飞魄散的可能,识海受损,对你日后修行也极为不利。” 云凡蓦地一惊,愕然道:“那‘缚魂索’当真有如此威力?” 玄天宗白了他一眼,“哼哼,废话,那妖女既然自称是魔君所赠,又岂是普通法宝,若是我猜得不错,这黑索或许是当年为了应对鬼道阴魂所炼。若非那样,你和那妖女相斗甚久,性命垂危,我焉能旁观?要知道,你一死,我便无处可居,魂飞魄散了。你小子资质倒还可以,怎么是狗屁不通,非得旁人亲口戳破才懂么?” 云凡被他如此抢白一阵,不由的面红耳赤,想到南宫燕必定为自己担忧,越发有些焦躁起来,急切道:“那怎么办?我经脉被封,体内真元根本无法运使,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岂不是一样是死?” 玄天宗哼了一声,看着云凡的目光,大有不屑,“那倒不一定,你体内不是有蚩尤之血么?此物的力量远非你所知的那般,就算是经脉被封,你一样能够驱用,只是你怕不怕入魔啊?” 云凡思忖片刻,道:“命都快没了,还怕什么入魔啊?” 玄天宗冷笑一声,有些不耐烦,“好了,话已至此,你赶紧出去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睡觉。”说着,身子一阵波动,消失在云凡眼前。 而此时,那妖女见云凡身子动也不动,便轻轻上前,笑道:“怎么,才受了这点苦楚,便也坚持不住了么?” 话音刚落,云凡蓦然抬头,眼中红芒隐现,倒是吓了那妖女一跳。“美人兔”见云凡如百足之虫,被封了全身经脉,竟然仍能调动蚩尤之血,当下向后疾退,咯咯笑道:“臭小子,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乖乖的跟姐姐我去见魔君吧!” 只是蚩尤之血又岂是寻常功法,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但见云凡立身不动,全神驱动体内蚩尤之血,也不知怎么,以往不需要时,那蚩尤之血总是要觉醒捣乱,今日需要之时,却如一潭死水,不见任何动静。 那妖女娇笑一声,虽不知云凡欲作何反击,却看得出云凡此时仍无法动弹,不等他作何反击,蓦地伸出五指,法诀一引,“缚魂索”骤然一紧,托起云凡的身子,凌空飞去。 便在这时,忽听半空之中,一声厉喝,“妖女,哪里走!” 一碧一白,两道玄光,如雷如电,向魔域妖女“美人兔”怒斩而下。 ------------ 第二百九十七章 退敌 ?那妖女闻声变色,顾不得云凡,身子向后急退而去,同时双手结印,“缚魂索”陡然从云凡身上解开,向来者扑了过去。 只听“砰砰”两声,两人同时挡下这一击,身体如大燕一般稳稳落了下来,二人剑眉朗目,虽然年少,却颇有几分威风,正是厉昊轶和杨逸。 两人一经落地,便同时紧握法诀,法宝毫光辉映,在身前防护。杨逸瞥眼向云凡看了一眼,但见他双目紧闭,面色潮红,不知发生了什么,然而胸膛微微起伏,知他性命并无大碍,便也放下心来。 妖女“美人兔”咯咯娇笑一声,“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少年郎,上官鸿和正道那些老杂毛没有来么?” 杨逸面色微变,冷笑一声,说道:“哼,上官前辈和其他人随后就到,我二人不过是打个头阵,你这妖女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莫要我们动手。” “呵呵,你们两个倒是有些义气,不过那些正道的老家伙可没有把你们的性命当回事吧?”那妖女嫣然一笑,显然对杨逸所言丝毫不信,见她媚眼如画,暗施魅惑之术,笑道:“少年郎,那些自诩正道的老家伙,本仙子跟他们斗了百余年,比你们更了解他们,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过,你们来此想必没有人知道吧?” 杨逸闻言虽然面色未变,但心中却禁不住有些震惊,不由对这妖女更为忌惮几分。原来,杨逸服食昆仑山疗伤灵药,身子三日便已无大碍,但终日看到妹妹以泪洗面,心中实为不忍。想到当日厉昊轶面有异色,杨逸便将其唤出,详细追问之下,方才得知,厉昊轶曾在三年前游历天下之时,被这妖女捉住,挟至此山。 然而,厉昊轶虽然道行不如妖女,但自幼经师傅教导,机警过人,趁那妖女不备,竟然独自逃了出来。时隔三年,厉昊轶固然容颜有变,不过那妖女却是丝毫没有变化,是以在昆仑,才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杨逸得知之后,心中大为欣喜,随即将此事告知上官鸿及各派师长前辈,本以为他们身为正道巨擘,自然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更不会置云凡安危于不顾。可谁知,杨逸将此事说出,那些所谓正道前辈支支吾吾,左右搪塞,竟然不肯因为云凡一人,而将自家门中弟子置于生死之地。何况云凡毫无背景,厉昊轶所言更是一面之词,且不说是否能够找到此地,单说魔域门人亦非等闲之辈,实在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小子而赴险。 饶是杨逸苦口婆心,上官瑾兄妹二人更是因此事而遭父亲大发雷霆,纵然是玄门、昆仑两派也不愿去相救。不仅如此,等到第二日,那些门阀竟然以本派有事为由纷纷离去,此时昆仑大战刚过,上官鸿自然不宜离开,如此一来,便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前来。 虽知此地异常凶险,但杨逸与云凡乃是生死之交,如何能弃之不顾,当下与厉昊轶,趁着上官瑾、南宫燕二姝熟睡之时,星夜来此,好在厉昊轶记性不差,竟然能够赶上妖女加害云凡之时,出手将其救下。 不过,面对二人合力,那妖女殊无丝毫怯意,而是将“缚魂索”掷在身前,纤纤玉手握住法宝一端,便如握住一条黑色毒蛇的尾巴,笑道:“呵呵,老天爷待我也真是不薄,竟然一下子送来三个年轻健壮的小伙子,见你们一个个细皮嫩肉,本仙子倒有些下不去手呢!” 这时,却听厉昊轶折扇一摆,淡淡笑道:“没想到,三年过去了,仙子还是一样的会开玩笑。” 那妖女闻言一怔,仔细瞧着厉昊轶,过了片刻,方才想起来,“原来是你,当年让你从本仙子手里逃掉,原是我大意,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竟如此狡猾,可如今冤家路窄,老天爷让你再次撞到我的手里,这次却不会让你这般容易逃掉了。” 话音未落,厉昊轶忽然见那条黑色长索黑气大盛,瞬间如活过来一般,化作一道黑芒向其头顶落下。厉昊轶临危不乱,颇有当世高手之风,忽而白扇一挥,一道凌厉无比的光芒迎头而上,将“缚魂索”挡了下来。 妖女“美人兔”心中一惊,嘴上称赞道:“好小子,三年不见,你道行倒是增了不少。但是,就凭你,也想拦得住本仙子么?” 而在同时,忽听的一声锐啸,碧芒纵横,杨逸出手便是那一式自创的“划空半月斩”,碧光吞吐,化成一道高达数丈的剑刃,排山倒海般向那妖女斩了过去。 那妖女冷笑一声,“缚魂索”蓦地凌空竖起,黑气翻滚,瞬间在其身前布了一道黑墙,任凭剑刃凌厉如雷霆之怒,撞在那黑墙之上,竟如泥牛如深潭,无声无息消散了。而这一刻,厉昊轶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那妖女身后,描金折扇如黑夜中一束白光,凌空点了下去。 但见那妖女殊无防备,杨逸与厉昊轶二人不禁心中一喜,“得手了!” 却不知,那妖女早已感觉厉昊轶出现在背后,待其白扇挥出,蓦地法决一引,身子陡然消失在原地,黑烟消散,无影无踪。厉昊轶与杨逸相视一眼,不由心中暗叫,“不好!”然而,这一声未能叫出,那妖女已然出现在身后,“缚魂索”、清光匕首同时祭出,一打在杨逸胸前,一刺入厉昊轶肩膀,以一敌二,竟也是这般毫无压力。 二人受伤急退,那妖女却并无趁势追袭的意思,而是俏立一旁,借着清晨温暖日光,红润如霞的脸上带着无边笑意,“怎么样,少年郎,论手段,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姐姐我的对手哦,呵呵……还是乖乖就范,跟着姐姐我走吧!” 杨逸乃是四方城少主,士可杀不可辱,虽然胸前受了一击,加之先前之伤未能尽数痊愈,牵动经脉,立时吐了一口鲜血,仍是面不改色,凛然道:“哼,我堂堂男儿今日到此能杀就杀,不能杀便把命送了给你又如何,但若是要我们做你这妖女的行尸走肉,那是万万不能。”说着,碧水剑豁然光芒大盛,便要再次向那妖女冲了过去。 厉昊轶擦去嘴角鲜血,厉声道:“杨兄弟所言极是,我厉昊轶虽不是出身名门,但亦非毫无骨气之人,今日咱们兄弟到此,便是视死如归,没有打算能够活着回去。” 那妖女冷笑一声,抚掌道:“哼,好,好,本仙子本来看你们年纪轻轻,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可是你们并不珍惜,姐姐我对于背叛和不识好歹的人,向来不会手软。”开始,妖女言语颇为温柔,但说到最后已然透着一股浓烈的杀气,待“软”字出口,“缚魂索”便已黑芒暴涨,宛如毒蛇出洞,狂啸着向杨逸二人扑了过去。 便在这时,厉昊轶两人面对如此凶厉之势,正欲携手反击,忽觉一道雄浑而邪煞的气息蓦地暴涨,身后一道身影如光如电,不待二人回过神来,已然同那妖女斗了起来。但见云凡手持玄天尺,一身暴戾气息,虽不浓烈,却极为凶狠,比之以往出手总留三分情的他来说,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杨逸与厉昊轶相视一眼,虽然两人尚有些不解,但此时终归还是以退敌为先,当下二人微微点头,纷纷祭出法宝,与云凡三人同向那妖女打去。 蚩尤之血爆发之后,云凡力量大增,已然能和那妖女战个旗鼓相当,加上杨逸二人,“美人兔”立时便处于下风,渐渐攻少守多,有些捉襟见肘。蓦地一个不妨,被云凡以玄天尺击中左肋,那妖女双眉一蹙,清斥一声,暂时将云凡三人逼退,借势身子向后急闪,瞬间已在十丈之外,若是追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到半空有声音传来,“少年郎,恕姐姐不奉陪,咱们后会有期吧!” ------------ 第二百九十八章 结义 ?待妖女不见踪影,云凡方才稳定下来,眼中红芒渐渐消退。此时红日初生,霞光普照,三人联手退敌,过了好一会才相互望了一眼,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见杨逸与厉昊轶面色微白,面含微笑望着自己,云凡心中不由一动,人生能得此生死之交,夫复河憾!三人在一旁坐下,山风习习,虽一时无语,却似乎能够感受到彼此之间不言而喻的心境,所谓兄弟之情便是如此吧。 片刻之后,云凡蓦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笑道:“杨大哥,厉兄,小弟有一提议,倒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厉昊轶和杨逸相望一眼,笑道:“什么,你我之间无不可说。” 却见云凡眼中陡然生出一丝异芒,骄傲而坚毅,蓦地在杨、厉二人身前跪下,慨然道:“云凡自父亲离世之后,除我那不明下落的师傅之外,世上再无亲人,今日得见两位能够冒死相救,心中感激莫名,有意与两位结为异性兄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那杨逸与厉昊轶相视一眼,突然笑道:“你都已经跪下了,杨逸自当恭敬不如从命。”说着,将长袍一掀,亦是在云凡身前跪下,同时与云凡望向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怅然的厉昊轶。 “怎么,厉兄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厉昊轶闻言一怔,眼中似有一道柔光闪过,淡淡道:“厉昊轶自幼为师傅收养,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知是谁,身份来历,无一可知,自师傅仙逝,我便如世间一孤魂,游走天下,看似潇洒,实则……”说着,缓缓摇头,脸上颇有几分沧桑之色。 云凡却翩然一笑,“依厉兄之见,便是不愿与我等结义么?” “不,不,”厉昊轶眼中陡然现出一丝慌色,急道:“只是我独自游历天下,所见所闻比你们见的多些,两位年纪轻轻,却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远非世间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可比,能与两位结交,乃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厉昊轶求之不得……”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说着,杨逸将他身子往下一拉,三人面向对方,脸上颇为激动。 经过此一战,杨逸对厉昊轶最后一丝猜疑也随之消散,此人虽然来历不明,修行又不在自己之下,但胸中坦荡,更是不顾生死,前来相救云凡,足见此人乃是不畏生死的汉子,单是比那些自私自利的正道巨擘不知强了多少倍,心中对他也渐渐肯定。 但见云凡捏个法诀,玄天尺倏地飞出,短尺无锋,在手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涌出,一滴滴落在地上,杨逸与厉昊轶见状,纷纷划伤手指,与云凡鲜血相融。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云凡,” “杨逸!” “厉昊轶!” “义结金兰,结兄弟情,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与共,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说完,三人相互跪了八拜,结为兄弟。厉昊轶虚长几岁,多年游历天下,无论见识智谋皆在云凡和杨逸之上,被尊为大哥,杨逸次之,云凡则是年纪最小,排行老三。 三人说完,相互扶起,云凡笑道:“可惜眼下没有酒,倘若有酒沥在侧,当与两位哥哥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哈哈……”厉昊轶闻言大笑,“三弟说的不错,有情有义却无酒,倒真是有些扫兴!” 杨逸道:“要酒又有何难,等过了几天,咱们离开了昆仑,到四方城,有我做东,大哥、三弟要多少美酒都可以。” 云凡闻言更加心中激荡,豪气干云,但听杨逸提到昆仑二字,不由得一震,说道:“大哥,二哥,你们两个出来寻我,想必燕儿她们肯定担心之极,咱们这就回去吧,至于喝酒之事,等到了四方城再说!” 厉昊轶与杨逸同时点头,说道:“三弟所言甚是,事不宜迟,咱们这就离开此地。”说着,折扇一摆,身子便腾空而起,向着昆仑的方向而去,云凡和杨逸淡然一笑,同时祭起法宝,紧随而去。 昆仑山,上官世家。 南宫燕俏脸苍白,双目含泪,不知哭了多少次。对于她来说,云凡和杨逸这两个最为重要的男子离她而去,生死不明,实在让她焦急万分,若不是上官瑾和剑心在一旁劝阻,只怕自己便要亲自出去寻找了。 然而,三个妙龄少女,只有剑心有些道行,上官瑾虽有“凤尾鞭”在手,对于修行却是个“半吊子”,是以上官鸿命令禁止,不得三人擅自外出,在房中静待云凡三人回来。 可是三日已过,南宫燕越发心中不安,一个是对自幼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哥哥,一个是自己托付终身的爱侣,倘若他们二人中有一人出事,那么自己便也不想活了。莫说是她,便是剑心也是心中担忧,她虽为剑灵,但情感并未泯灭,只因知道自己与云凡殊无可能,方才退居身后,只要他和燕儿能够长相厮守,自己便是做一辈子丫头,一辈子妹妹,也是甘心情愿。 上官瑾更是对杨逸倾心一片,昆仑一战之后,自己更加笃定,此生非他不嫁,若是她有何三长两短,自己断断不能独生的。 此时昆仑已值正午,明日高悬,赤阳普照,斑斑点点透过窗子斜射在地上,如此安静,如此惬意,而在三女看来,却有几分冰冷。就这般,三个俏丽少女面含忧色,各怀心事,坐在木凳之上,沉默无语。 便在这时,忽听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丫环猛地推开房间,脸上满是喜色,气喘吁吁说道:“小姐,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上官瑾见她如此慌张,心中不免有些烦躁,忍不住斥道,“你这丫头,怎么话都说不清楚?” 那丫头定了定神,喜笑道:“小姐,是杨公子和云公子他们回来了。” “真的?” 上官瑾猛地一惊,南宫燕更是闻言身子一颤,三人同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那丫头道:“我是说,杨公子他们回……哎呦!”话音未落,却见上官瑾突地推开她,与南宫燕、剑心夺门而出,慌不择路的奔向前厅。小丫头痛的双眉一蹙,嘟着小嘴,有些不满:“人家好心告诉你,干嘛这么用力,哼!” 上官世家大厅,上官鸿坐在首座,眼中颇为惊愕,想不到这三个年轻人竟然能够脱离魔窟,而且这般安然无恙,当真不容小视。另外,上官鸿看到杨逸眼中似是还有些不屑,知道他还对先前之事有些气恼,当下也不在意,心中低叹一声,“真是孩子气啊,老夫身为上官世家一家之主,身系数百名门人性命,又岂能意气用事?” 之后,云凡将在当日如何被妖女所擒,如何在山上与妖女周旋之事一一说了出来,只是碍于情面,唯独没有将那妖女诱惑自己之事说出。 上官鸿听了沉吟片刻,说道:“如此说来,先前你之所以逃不出,并非那妖女所为,亦非你没有寻到出路,而是出现的幻觉而已。” “幻觉?”云凡不由一怔,问道。 “不错,”上官鸿起身,说道:“此幻觉乃是因山之灵气而动,使你产生幻觉,一直在原地飞旋而不得出。而此等幻觉多半不稳定,会因为外来因素而消失,是以他们两个闯入,并未发觉此事,也是你们归来时亦未曾出此幻觉的原因。” 云凡闻言,与杨逸二人相视一眼,均道:“原来如此!” 却听上官鸿笑道:“嗯,既已平安归来,便是可喜可贺,三位不妨先下去休息,今晚老夫吩咐下去,做几个小菜,为三位少侠洗尘压惊。” 云凡闻言,忙起身,躬身道:“如此,多谢前辈!” 上官鸿笑着点点头,转身步入内堂去了。 求收藏,求鲜花,求红包,大家多多支持啊!! ------------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佳偶 ?然而,当云凡三人转身,却不由的愣住了。 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痴痴望着他们,泪眼盈盈,满目柔情,是那样美丽,那样惊心动魄,宛如一枚碧玉,没有半点瑕疵。 她是谁? 是他在妖女手中,夜夜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伴侣;是他在内心深处最为牵挂,最为至爱的情妹妹。 她是谁? 是他不远千里为之而来,千山万水也要在一起的爱人;是他情之切,爱之深,不惜以性命换取的至爱。 南宫燕与上官瑾再也顾不得什么少女矜持,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双双扑在晴朗怀中,柔声哭泣,那一颗日夜担忧的心,伴着滚滚清泪,方才落了下来。上官瑾更是粉拳怒捶,没有只言片语,只是双拳如擂鼓一般,重重打在杨逸胸膛。 云凡抱着南宫燕,抚摸她柔软的秀发,不住道:“对不起,对不起!”抬首望去,云凡见剑心满眼泪痕,微笑着望着自己,只是眼神中还有几分苦涩,不由的心中愧疚,低声道:“辛苦了,妹妹。” 剑心握紧了七星剑,微微摇了摇头,虽然有些心痛,却又无可奈何。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明明深爱,却又不能去爱,情爱之中,恐怕没有比这更加令人揪心的吧? 后堂,上官鸿与上官钧肃然站在那里,听着堂前这两对情侣,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转身走了开去。上官钧听着妹妹喜极而泣的哭声,又望了望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忽地嘴角微扬,笑着走开了。 晚上,家宴之上,除了上官鸿之外,还有几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前辈,乃是上官鸿的师兄弟,亦是上官家的家将,余下便是云凡、上官钧、杨逸等这些小辈。上官鸿目光一一从这些后辈身上掠过,看着这些少男少女,忍不住感慨韶华易逝,岁月如刀,接下来的世界,将会是这些年轻人的了。 心念及此,上官鸿莫名的心中一丝感伤,低叹一声,站了起来,自他站起,在场之人便立时停止嬉笑,面色肃穆,极为恭敬的看着这位一家之主。云凡、杨逸是客,自然对他极为尊敬,然而其他人看着上官鸿亦是极为恭谨,便是那些与他同辈的老者,也是不敢多言,由此可见上官鸿威望之高。 只听他站将起来,面色凝重,却颇有威严,说道:“诸位,昆仑不久前遭魔域袭击,伤亡惨重,老夫既为一家之长,却未能尽责,累及多少弟子死于非命,上官鸿实在有愧啊!”说着,将手中清酒,尽数倒在地上,以慰亡灵早日转世轮回。 而后,上官鸿抬首向众人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云凡、厉昊轶和杨逸身上,淡淡说道:“而此次与魔域之战,多亏这三位少侠,若不是他们,昆仑恐怕会有更大的损失,便是那正道至宝火麒麟玉也有失去的可能。来,老夫代表昆仑,乃至整个正道,敬三位一杯。” 云凡三人当即起身,躬身行礼,“前辈言重了,晚辈愧不敢当。” 上官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早有上官钧一旁为父亲斟满,只听他继续道:“至于第三件事,也是经由老夫仔细考虑,决意将小女许配给杨逸,不知杨贤侄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顿时一愣,仿佛过了许久,上官瑾方才俏脸一红,低下头,羞涩道:“爹,你说什么呢?” 上官鸿淡淡一笑,“呵呵,傻孩子,你是爹的亲骨肉,爹又怎会不知你的心意?还是说,莫非你对杨贤侄并无此意?” “哎呀,不是,”上官瑾蓦地一急,俏脸通红,越发妩媚动人,忽地站起来,嗔怪的瞪了父亲一眼,跑了出去,“不理你了!” 众人见她如此,不由均笑了起来。反观杨逸则直接像个傻子似的愣在当场,若不是南宫燕在一旁推推他,恐怕他仍如一棵木桩似的,沉浸在不可置信的喜悦之中呢。 “哥哥,哥哥!” 听到南宫燕柔声呼唤,杨逸方才回过神来,拱手向上官前辈深深一揖,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前辈,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么?” 此言一出,上官钧不由脸色一沉,心中竟忍不住有气,这小子平日看起来聪慧过人,怎么现在突然这般痴傻,当下笑骂道:“糊涂,父亲乃是上官世家一家之主,又是天下正道领袖,向来一言九鼎,怎会是假?” 杨逸这才如梦初醒,赔笑道:“是,是,是晚辈失言,请前辈责罚!” 这时,忽听的一阵大笑,只见一位身材微胖的老者说道:“傻小子,连我这老人家都替你着急了,怎么还一口一个前辈后辈的,不知道改口么?” “哈哈……” 众人顿时轰然大笑,杨逸方才脸上一红,整了整衣冠,双膝跪下,“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上官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 杨逸这才欣喜起身,而后复又向上官鸿行了一礼,转身跑了出去。众人自然知道他去了哪里,索性也不再多问,席间顿时又热闹起来。 云凡撇了撇嘴,眼中十分羡慕,转身握住南宫燕的小手,说道:“等回到四方城,我也要向南宫前辈求亲,让他把你嫁给我才好。” 南宫燕刚吃下一口饭菜,听到云凡这般说,蓦地一惊,不住的咳嗽起来,如此一来,众人立时将目光送了过来,脸上均带着微笑,看着这对小情侣打情骂俏。 南宫燕自知失态,不由小脸羞的通红,便如绽放的牡丹似的,笑声嗔怪道:“都怪你,人家好好吃饭,你干嘛又说这个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几天,我连饭都没有好好吃过,你可真是讨厌。” 云凡闻言心中一暖,抚手在她后辈轻拍几下,柔声道:“是,都怪我,都怪我,但是我说的也是实情啊,二哥现在做了上官家的乘龙快婿,我们也得抓紧才是!” 南宫燕不由的双眉微蹙,好生难为情,但在众多人面前,也不好大声争执,伸手在云凡腿上捏了一把,嗔道:“哪个说要嫁给你了?真不害臊,谁要嫁,你去找她爹爹提亲,反正我不嫁。” 云凡顿时心中一急,“啊?可是……” 南宫燕看着云凡焦急的样子,突地小嘴一嘟,办个鬼脸,不再理他,心中却是既甜蜜又幸福,恨不得这一天早些到来才好。 弯月高悬,凉风习习。 杨逸和上官瑾相偎相依,靠在石亭的柱子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云雾缭绕的山川,满腹思绪,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杨大哥,我是在做梦么?”对于父亲突然宣布此事,上官瑾仍然有些意外和不可置信。 杨逸双手扳过上官瑾的肩膀,伸手为他掠起耳边长发,淡淡说道:“不,瑾儿,我们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永远都会在一起。” 上官瑾嫣然一笑,将头埋在杨逸温暖而宽广的胸膛,说道:“想起不久前,到现在我还有些心悸,倘若那司马三郎没有走入魔道,爹爹会不会真的将我嫁给他?” 杨逸双臂环保佳人,低声道:“不会的,天下哪有父亲不疼爱女儿的,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又怎么会真的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做赌注?” “嗯,大哥,”上官瑾应了一声,突然道:“抱紧我!” 山风阵阵,杨逸依言抱紧怀中爱人,闻着她身上淡淡幽香,月色朦胧,照在她俏丽的脸庞,更增几分姿色,不由的心中一荡,低头吻了下去。 ------------ 第三百章 新郎失踪 ?修改中 ------------ 第三百零一章 死城 ------------ 第三百零二章 夜袭 ? 手机阅读 话音刚落,云凡瞬间抱起南宫燕,身子如光如电,向一侧躲了过去。品书网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扇厚重的大门便如两片树叶,被这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撞的粉碎,木屑纷飞,如蝴蝶乱舞,散的满天都是。 就在此刻,不等云凡和厉昊轶有何动作,从府中冲出一位身穿黑色长衫,披散头发,衣服上满是鲜血的男子,双目炯炯,满是杀气。 “杀呀,杀,杀……” 但见此人出手迅捷狠辣,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招招直取云凡要害,逼的他连连后退。厉昊轶与剑心见状,纷纷祭出法宝,向那男子打去,然而那黑袍男子竟是毫无在意,抬手间一道气浪拍出,顿时将他二人挡了下来,以一敌三,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云凡一手护住南宫燕,一手执玄天尺,与那男子殊死相搏,却无丝毫还手之力。然而,此人虽然道行精深,似乎神智有些不清,道法乱而不稳,狠辣有余,毫无章法,每一掌打出,总有弱点可寻,不过此人出手太快,云凡护着南宫燕,拼尽全力也无法反击。 但听厉昊轶一声长啸,白扇蓦地张开,天地间顿时飞沙走石,光芒如刀,向那男子劈头斩下。而此时,剑心捏住法诀,七星剑也挟着雷霆之威,刺向那人背心。 那人不得已回身一挡,胸前顿时门户大开,云凡当即玄天尺离手而去,重重打在那人身上。本以为,这一尺即便不能将其重伤,也能断其几根肋骨,哪知,那人感应到危险,蓦地一声断喝,一身护体真元轰然爆发,三件法宝齐齐撞在他身上,立时被真气弹回,反挫主人。 劲风呼啸,顿时将其脸上散发吹起,露出一张苍白而可怖的脸。云凡大吃一惊,右手忙握住法诀,将玄天尺收回,而那男子身法如电,瞬间出现在云凡身前,右手并指如山,生生向其头顶拍了下来。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南宫燕忽地挡在云凡身前,一张震惊的俏脸怔怔望着那人,大声叫道:“四叔叔,我是燕儿!” 这一声娇斥,那人顿时宛如雷震,那一即将落在云凡面门带着开天之威的肉掌生生移了开来,只听轰然如雷,坚硬如铁的青石地面立时被打出一个深达三尺的大坑。 这疯疯癫癫的男子便是四方城四城主北堂无欢,只因四方城逢此大变,真元几乎耗尽,神智不清,方才见到云凡只道他是敌人,是以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便大打出手。此时南宫燕一声喝止,北堂无欢这才幡然醒悟,回过神来,一双充满仇恨杀意的眼睛渐渐变得柔和,一只手拉住南宫燕的手,颤声道:“是燕儿,燕儿啊……” 南宫燕忍不住潸然泪下,扑到北堂无欢的怀中,悠悠道:“叔叔,你这是怎么了?我爹爹妈妈呢?大伯呢?” 她不提东方白等人还好,一提到他们,北堂无欢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失声苦了起来,“大哥……二哥,他们,他们不在了!” “什么?” 南宫燕听了,立时惊呼一声,“爹爹,妈妈……”继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过了片刻,北堂无欢在她背后推拿几下,南宫燕才微微转醒,醒了之后立时拉着云凡和北堂无欢的手,叫道:“我要爹爹,我要妈妈……” 北堂无欢心中一酸,苍老的脸上顿时浮现一阵悲痛,低声道:“燕儿,我可怜的孩子。” 直到现在,云凡与厉昊轶仍不知发生了什么,当下向北堂无欢问道,“前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北堂无欢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悲哀,仿佛不愿回忆当日之景。只见他看了云凡一眼,又望了望厉昊轶,淡淡说道:“你们去推开这些房屋,再到府上去看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厉昊轶依言起身,走到一户居民房外,轻轻推开门,立时一股腥臭无比的味道涌来,令人闻之作呕。厉昊轶双眉微皱,强忍着臭气走了进去,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倒在地上,尸体早已腐烂生蛆,面目全非,看样子早已死了不下月余。而云凡走入城主府,却见里面尸横遍地,与屋内死尸全然一样,看样子死了许久似的。 厉昊轶心中惊异,问道:“前辈,这些人死了很久了么?” 北堂无欢微微摇头,站起身来,右手轻挥,一道光芒爆射而出,打在尸体之上,顿时一股焦臭气息迎面扑来。南宫燕惊呼一声,扑在云凡身上,不忍再看,更令人惊异的是,尸体焦化之后,突然有无数小若蚂蚁的虫子从尸体中爬了出来,只是未行片刻便浑身僵硬而死。 “这是什么?”云凡出声问道。 北堂无欢看了云凡一眼,淡淡道:“腐尸虫。”说完,便将唯一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向府中走去。一路上,北堂无欢均是抬手间将死尸化为灰烬,而每一具尸体烧焦之前,都有无数腐尸虫破体而出,而又片刻间死在地上,密密麻麻好大一片,令人望之头皮发麻。 腐尸虫,相传乃是上古遗留尸虫,以寄居人体为生。一旦进入活体,便蚀骨食髓,迅速繁殖,瞬间能让一个活人浑身腐烂而死。而且这种尸虫在人体极难驱逐,任何针石药物都不管用,唯有用烈火方才能够驱除出来,但活人又有谁能够承受烈火之痛?如此一来,腐尸虫虽然除去,但此人也一定会被烈火焚烧而死。 是以,一旦被“腐尸虫”入体,便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腐尸虫”固然厉害,但一旦失去寄主,也活不过半刻。据说此上古异种,早已灭绝,竟不知何以今天会在这里出现,这也是能在一夜之间将四方城变成空城的真正原因。 云凡四人跟在北堂无欢身后,一直到大厅,北堂无欢在堂前坐下,他们四人也坐了下来。 环顾四周,已是物是人非,清冷凄凉之感不由而发,北堂无欢眼中一红,双目又湿润起来。若是以他这般年纪,在小辈面前流泪实在不妥,但四方城经历这场劫难,四位城主最后也只有他活了下来,这滋味恐怕比死了的人更加难受。 片刻之后,北堂无欢定了定神,长叹一口气,淡淡道:“四日前,月缺风高之夜,四方城突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说到这里,北堂无欢突然愣了一下,眼中满是痛苦,仿佛极为不愿回忆当夜之情景。过了好一会儿,北堂无欢才继续说道:“也就是逸儿与昆仑上官家大小姐成婚前一天,本来是要提前几天去往昆仑山,可事先有几件事耽搁了,便由大哥和二哥两人前往,留我和老三守护四方城。不料,临行之前一晚,四方城突然闯进八位身穿黑衣,后背长剑的男子。” 北堂无欢面色凝重,只是盯着厅外说道:“那八人想必是有备而来,自半空呼啸而至,见人就杀,即便遇到手无寸铁的妇孺也是毫不容情,真是灭绝人性的畜生。”说到这里,四城主右拳忽地握紧,额上青筋暴露,显然愤怒以极。 而南宫燕更是双手掩口,俏脸惊得煞白,根本无法想象当日情景,更不知四方城向来与世无争,又在何时招惹了这些恶人。云凡听了心中亦是忍不住怒意潮涌,照北堂城主来说,这些必是修行者,而修真者第一大忌便是滥杀无辜,这些连妇孺老人也不放过,可谓残忍至极。 却听北堂无欢城主继续说道:“我们身为四方城城主,自然有护佑一城百姓之责,兄弟四人不由分说,当即出手将那八人拦下。四方城亦不乏其他修行好手,莫说所有修真者齐上,但是我们四个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 说到这里,北堂无欢蓦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继续道:“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一个可怕的人,此人身背一口宝剑,依然是一袭黑衣装扮,看样子和其他八人毫无区别,可是那人一出手,战局便瞬间扭转,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着北堂无欢这般,云凡不由与厉昊轶相望一眼,脸上大为惊愕,若说以四位城主道行,已是大成巅峰之境,天下少有人及,何况是他们四人联手,难不成天下还有人能够以一人之力,胜过他们四个吗?若果真如此,那人实在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却见北堂无欢看了云凡一眼,问道:“在你二人看来,天下道法,究竟是鬼道、正道、魔道哪一家更胜一筹?” 云凡不由一怔,与厉昊轶面面相觑,不知四城主何以如此询问,但这正、魔、鬼三道真法各有千秋,实在称不上哪个更家厉害,当即拱手道:“恕晚辈直言,正、魔、鬼三道真法,固然修行法门不同,却均是天地造化之功,各有长短,道行高低,全凭个人修行,若论哪一个更胜一筹,晚辈实在分辨不出。” 北堂无欢仿佛早已料到云凡会如此说,凝重的脸上毫无异动,只是淡淡说道:“是啊,正、魔、鬼三道真法各有所长,实在难分高下,无论哪一个若要修炼大成,非百年之功而不可为。但是,倘若当今天下,有人能够一人身兼正、魔、鬼三道真法,而且运用自如,变幻无常,这又当如何?” 云凡和厉昊轶同时一惊,身子如触电一般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堂无欢,颤声道:“前辈,你是说……” 北堂无欢看着他们二人惊愕的脸庞,缓缓点了点头。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零三章 不情之请 ? 手机阅读 “想不到天下当真有这等人物!” 云凡低首自语,实为震惊,若是旁人说出,他还是要怀疑几分,但四方城北堂无欢何等威名,加上眼前之景不得不让他相信,倘若不是身兼正、魔、鬼三道真法,如何能够凭几个就将四方城变成这般模样? 宽敞的大厅一时静了下来。南宫燕却是双目一挑,俏脸惊惶无助,看着北堂无欢说道:“四叔叔,你告诉我,我爹爹妈妈和大伯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北堂无欢长叹一声,“当时,我们兄弟四人力战那神秘人,其余八人却是趁机将‘腐尸虫’散播于城中百姓身上。大哥不忍百姓受此劫难,本想让我们三个拖住神秘人,他先行将那八人料理了。可谁知,此人道行通天,忽然拔出背上长剑,这一剑便如天降神兵,在半空飞舞纵横,我们三人根本拦他不住,大哥刚刚杀了那八人中一人,便被神秘人一剑穿胸而过,毫无防御之机。” “啊,什么?” 四人听了同时一惊,南宫燕更是娇躯微颤,脸上满是伤心欲绝之意。东方白素来对她宠爱有加,除了父亲之外,她也与大伯走的最近,如今听到大伯战死,南宫燕悲痛莫名,但她急于想知道父亲的生死安危,却又不敢往下听。云凡站在她身侧,双手揽住她的双肩,希望能以此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然而纵然北堂无欢并无说出口,四人心中也早已有了论断。 却听北堂无欢强行抑住心中悲愤,脸上肌肉不住抽动,说道:“之后,我三人便也拼了老命,要跟那神秘人同归于尽,我与二哥、三哥合力终于将那恶人重伤。可就在此时,那神秘人突施鬼道之术,强行拘纳阴魂入体,威力骤然大增,二哥和三哥猝不及防之下,被那恶人粉碎胸中气海。” 南宫燕或许不知,但云凡和厉昊轶却是不由一惊,人中气海乃是修行者的根基,就好像一座房屋的地基一般,若是气海被毁,此人也就废了。四城主虽然讲述之时不过几言掠过,但其中惊险,斗法之激烈,恐怕只有他才能够知晓。 只听北堂无欢城主继续说道:“但是,二哥临死之前,突然念动咒语,使出封印已久的禁术,以念力燃尽三魂七魄,重创那神秘人,可二哥却也无法堕入轮回,永不超生了。” 说到这里,北堂无欢将头深深埋在胸前,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瘦弱的身子越发显得单薄。南宫燕更是惊呼一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昏死在云凡怀中。 云凡双手抵在她后背,以真元注入其体内好一会,南宫燕方才脸色稍缓,慢慢睁开眼睛。但见南宫燕醒来,北堂无欢方才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也是因为如此,那恶人这才肯放弃,由余下几人护卫,离开四方城。而那时‘腐尸虫’在混乱之中侵入所有人的体内,四方城百姓无一幸免,也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北堂无欢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南宫燕身边,怜爱的握起她的小手,说道:“那一夜,你三伯伯气海被毁,性命垂危,对我说,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逸儿和你,保住四方城的骨血,重建四方城。” 说到这里,北堂无欢突然凄然笑了一声,“嘿,可是我这把老骨头多想随他们而去,每天闻着城中腐臭之气,每天都要将这些事想一遍,每天都想着找到那神秘人,报仇雪恨,是何等的滋味啊?” 南宫燕泣不成声,蓦地扑倒在北堂无欢怀中,哭道:“四叔叔,四叔叔……” 北堂无欢抚摸着南宫燕乌黑秀发,低声道:“燕儿,别哭孩子,身为四方城儿女,可以流血但不能流泪,你大伯和你爹爹妈妈都是为了四方城而死,可敬,可佩!” 云凡与厉昊轶看着他们这般,早已义愤填膺,双手握拳,恨不得立时找出那恶人,将他碎尸万段,以慰四方城三位城主和无辜惨死百姓在天之灵。 直到此刻,那北堂无欢方才忽然觉醒,看了看云凡和厉昊轶,又望望在一旁落泪的剑心,最后目光落在怀中的南宫燕身上,切声问道:“孩子,你哥哥呢?逸儿呢?” 这一问宛如晴天霹雳,在众人身旁炸响。云凡更是惊愕万分,惊道:“怎么,前辈,杨逸没有回来么?” 北堂无欢闻言,心中立时闪过一丝异样,面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惊怒道:“他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几时回来过? “燕儿,这是怎么回事?”北堂无欢有些着急,毕竟杨逸乃是四方城少城主,也是唯一的复城希望,倘若他有何差池,当真令人无法接受。 南宫燕当下擦干泪痕,哽咽着将杨逸如何在成婚前一夜消失之事简单明了的说了。却见北堂无欢微微摇头,双眉深皱,独自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淡淡道:“可是,逸儿如果真的回四方城,一定会回家,可是我除了你们四人,我根本没有见到过逸儿。难不成……难不成这孩子遇到了什么危险吗?不行,我得去寻他。” 然而,他身子一动,立时牵动经脉,额上青筋暴露,显然痛楚难当,刚刚起身,便又重新坐了下去。 “叔叔……”南宫燕担忧地叫了一声。 厉昊轶急忙走了过去,握住北堂无欢的手腕,过了一会儿,急道:“前辈,你重伤未愈,经脉受损,又经如此大变,悲愤交加,万万不可再动真元,否则,一生修行,极有可能毁于一旦。” 北堂无欢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哼,我这把老骨头,早已看惯了生死,一生修行也不过是虚妄之物,付诸东流又如何。可逸儿乃是四方城少主,是四方城唯一的希望,倘若有何闪失,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去见大哥,有何面目去见枉死的四方城百姓?” 云凡也是心中一惊,抱着南宫燕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前辈,你先不要着急,在没有见到二哥之前,我们也都只是猜测。依晚辈所见,我们不妨在这里等两天,若是仍不见他归来,那么晚辈自当和大哥前去寻找。” 北堂无欢抬起苍老而充满悲愤的老脸,目光盯着云凡许久没有移开,终于被云凡眼中的坚毅所打动,长叹一声,说道:“好吧,如今也只得如此。倘若贼老天当真要亡我四方城,即便是我现在去找,也无济于事。一切上天自有定数,我相信逸儿也一定还活着,你们三日没有休息,就在这死亡之城休息休息吧!” 说完,北堂无欢起身向后堂走去。只见他步履蹒跚,全然没有了以前不怒自威,仙风道骨的风采,更像一位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人,慢慢等死。 为了避免南宫燕触景生情,看到以往之物更加伤心难过,云凡并没有让她住在先前闺房之中,而是和厉昊轶分别找到两间客房,容南宫燕和剑心一间,他们二人则住在另一间。虽说四人三日未曾休息,但四方城遭此大变,眼下也没有了心思去睡。 南宫燕没有丝毫道法,又是女儿身,早已疲惫不堪。在剑心的守护下,渐渐闭上了眼,可是她伤心难过之余,又哪里能睡的安稳,一夜之间,惊醒了七八次,每一次都要痛哭不已,想不到当日离开爹爹妈妈,随杨逸奔赴昆仑,竟成了永别。 一连几日,南宫燕始终不得安宁,每一闭上眼,便是四方城百姓惨死之状。这切肤彻骨之痛更是牵动她体内寒毒发作,短短几日便已发作了两次,梁山伯前辈所赠的“火灵丹”也全部吃完了,好在云凡在侧,性命倒无大碍。 这一日,南宫燕突然发起烧来,饶是云凡和北堂无欢前辈费劲心思,高烧一直不退。昏迷之中,南宫燕更是胡言乱语,一时说爹爹妈妈复生,带她游山玩水,一时又说要向她索命,让她报答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云凡看在眼中,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疼惜,恨不得将所有苦楚都替她承受。又过了两日,北堂无欢前辈又亲手调理了几幅汤药,虽然高烧仍然未退,但至少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不再胡言乱语。 北堂无欢长叹一声,向云凡和厉昊轶使了个颜色,三人走出房间,留剑心一人照看南宫燕。云凡和厉昊轶随北堂无欢前辈行至前厅,说道:“不知前辈唤我们前来,有何吩咐?” 北堂无欢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坐吧!”云凡和厉昊轶依言坐下。 却见厉昊轶拱手道:“前辈,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晚辈能够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北堂无欢舒了一口气,抬眼望着云凡二人,说道:“你们和逸儿几时义结金兰,成为兄弟的?” 厉昊轶与云凡相视一眼,当下将三人如何在昆仑大战魔域妖人,又如何不顾性命将云凡从妖女手中救出,而后就在山上结为金兰兄弟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北堂无欢听了其生死情义,心中感慨,沉吟片刻,忽然站起来,向二人深深一揖,行了一个大礼。云凡和厉昊轶顿时如遭电击,猛地一惊,同时站了起来,看着这位名动天下的老前辈,却不知此举何意。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零四章 神秘人 ? 手机阅读 “前辈,你何故如此?” 北堂无欢微微叹息,对云凡二人道:“老夫自幼跟随大哥,兄弟四人情同手足,对情义二字看的极重。看得出,两位与逸儿也是生死之交,此刻,老夫不再是什么名宿前辈,也不是什么城主,而是以一个老人身份恳请两位少侠帮我将逸儿寻回来,不知两位能否答应?” 厉昊轶与云凡见北堂无欢如此诚挚,也是心中有些激动,说道:“前辈,我们既然与杨逸义结金兰,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即便前辈不出此言,我们也一定会将他找回来。” 云凡也道:“不错,前辈大可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二人身上,眼下四方城如此情景,也仍需要前辈坐镇。” 厉昊轶道:“不过,这天下茫茫,总不能大海捞针,以前辈之见,二弟没有出现在四方城,会去了哪里?” 北堂无欢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说道:“逸儿身上带有水滴翠玉,与其父心意相连,当日定是逸儿有所感应,心中挂念父亲安危,方才在成婚前夜不辞而别。如今,逸儿并没有回到四方城,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途中遇到了阻碍,或是碰到了那日袭击四方城的人。” 听了北堂无欢的分析,云凡也是心中一惊,说道:“若果真如此,即便那些人受了重创,二哥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北堂无欢暗暗点头,“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那些人摆明了是要置四方城于死地,断然不会对逸儿手下留情。只可惜,眼下老夫重伤之下,燕儿至今昏迷不醒,实在脱不开身,哎,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说着,北堂无欢右手重重在桌上一拍,这一动气立时牵动经脉,胸口一痛,顿时剧烈咳嗽起来。云凡与厉昊轶急忙上前将其扶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听云凡说道:“前辈放心,我们二人即刻动身,寻找二哥的下落,至于燕儿和剑心,还请前辈多多费心。” 北堂无欢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老夫纵然拼了老命,也断然不会让人再动她们一根毫毛。” 云凡和厉昊轶相顾点头,随即步入客房之中,与剑心道别。云凡坐在床边,握住南宫燕的小手,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生怜爱,低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低声道:“燕儿,我很快就会回来,等着我。” 将二人送出四方城,北堂无欢看着他们御宝而驰,渐渐消失在天之尽头,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苍凉和凄楚。 “大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们早日找到逸儿,平安归来。” 其实,当日在昆仑峰顶,杨逸握着水滴翠玉正自沉思,忽觉那翠玉一阵剧烈颤动,光芒乱窜,险些拿捏不稳。杨逸心中惊异,“莫非当真四方城出了事,爹爹有危险?”正思忖之际,那翠玉蓦地飞起,悬在杨逸身前半尺之处,绿光乱舞,仿佛受到什么激荡似的。忽地一声脆响,那翠玉碎成两半,光芒也顿时消散,自半空落了下来。 杨逸一手将两半翠玉握在手中,心中再不迟疑,更无暇顾及什么婚礼,忽地右手捏个法诀,碧芒闪现,碧水剑霍然出鞘,托起他的身子向着茫茫夜空,疾驰而去。夜风冰冷如刀,呼啸而过,杨逸心中却只有一个念想,“父亲,父亲,千万不要出事啊……” 当他不顾一切,御剑而驰,赶到四方城之时,夜色正浓,月光不再,苍穹上黑云压顶,只有几点微弱星光,在夜幕下苟延残喘,释放些许光亮。 此刻站在半空,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四方城,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寒意,甚至不敢去推开那扇紧闭的城门。没有万家灯火,只有恐怖的黑暗,杨逸默默凝视着周围,一切完好无损,却处处透着可怕和凄凉。 究竟发生了什么?城主府近在咫尺,杨逸顿在半空,取出那两半翠玉,竟然不敢再向前,心中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害怕,害怕进入府中,会看到他脑海中不敢想的画面。 夜幕低垂,天际苍茫。 杨逸长舒一口气,终于是法诀一引,碧水剑拖着主人的身子缓缓前行。便在这时,忽然一个黑影带着两道如电光芒,向他飞了过来。 待那黑影临近,杨逸右手一扬,那黑影直接落了下来,站在云凡肩膀之上,嘶鸣不已。正是他自幼收养的五彩奇鸟,“火儿”,而那两道毫光正是夜色之中火儿两道锐利的目光。 不管怎样,“火儿”的出现,还是给杨逸心中带来一些安慰,或许事情,并非他想的那般。 杨逸笑着摸了摸“火儿”的头,说道:“没想到,多日不见,第一个来迎接我的会是你,也不算白疼你一场,火儿!” 若是以往,这奇鸟定然是极为亲昵的将脑袋在杨逸脸上蹭一蹭,或者用翅膀轻轻拍打他的后脑,大有朋友之间相互大闹嬉戏之嫌。然而,今日“火儿”却一反常态,在杨逸肩膀上低首嘶鸣,好像极为害怕的样子。 杨逸心中诧异,但也无暇多想,说道:“我们走吧!”说完,御起碧水剑,自半空落下,走在空旷而冷清的街道上,杨逸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忽听一声闷响,从左边的木屋之中发出,像是什么摔下来的声音。杨逸心中疑惑,下意识走了过去,推门而入,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只见一人倒在地上,浑身腐烂,臭气难挡,刚才便是此人从凳子上摔下所发出的声音。 这一变故突如其来,杨逸大吃一惊,急忙退出,又闯入其他百姓居所,无一不是如此。杨逸愣住街道之上,脑海中只充斥着一个念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四方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是谁跟四方城有如此深仇大恨,连一个普通百姓也不放过?” 夜风萧萧,阴云遮住月华,给这寒冷的夜色更增几分凄凉。杨逸立在空荡荡的城中,连连摇头,不住的告诫自己,“这时真的么?这便是生我养我的四方城么?不是的,不是的,这一定是幻觉,幻觉……” 突然,停在他肩膀上的“火儿”打了一个激灵,低低嘶鸣,脑袋微微扭开,似乎听到了什么与此同时,杨逸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夜幕之下,在一处偏僻寂静的角落里,一个黑影悄悄走了出来。看他步履稳重,每一步踏出,都似是在寻找什么。如今的四方城,早已人畜无存,就是一个死城,自然不会有人前来。而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出现的,绝非善类。 那道黑影似乎并未觉察杨逸的所在,而是独自向前行了两丈,忽然停下,一只枯手伸出,顿时一股诡异的气息,像是凭空而生一般,突然降临到这座惨遭屠戮的城中,杨逸直觉的感觉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了。 夜风呼啸,渐渐变得阴冷起来,就像是传说中九幽地府吹过的阴风,冰寒刺骨,只是这冷的却不是肌肤,而是一种寒入心脉的错觉,一种透入骨髓的阴煞之气。 远处,透过夜幕,藏匿在木屋的遮掩下,杨逸不动声色地窥视着那个黑色身影,心中却着实震动不小。凭他的直觉,这个未知的来人,身上所蕴含之邪力竟是他生平仅见,即使隔了颇远的距离,仍感觉全身气脉中一阵微微的气血翻腾。 杨逸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紧紧盯住那个人影,心中诧异:“怎么这般修为的一个人,会无端来到这里?四方城变作这般模样,究竟是否与此人有关系?” 此时,云层飘过,月华得以重现。在这淡淡月光之下,杨逸很快便发现了奇怪之处,这个人影一袭黑衣,背上插有一柄长剑,似邪非正,而且全身上下,都被一层不断翻滚涌动的诡异黑气所包裹,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 便在这时,正在杨逸心中迷惑之际,那个黑影却又忽然动了一下,全身被黑气裹着,慢慢走近了一间房屋,但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屋外,蓦地抬起了双手,顿时一阵厉啸突然从手下响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那人手上凭空现出数道黑气,如长索一般,直接从所站之处向屋内伸了进去。杨逸见此人一身邪气,绝非正道中人,手上忍不住一紧,下意识握住了拳头,但还是忍耐了下来,镇定心神,悄悄望去。 那几道黑色长索看去威力颇大,果然在转瞬之间,便破门而入,只听一阵凄厉惨叫,从屋内突然窜出四、五道幽光,阴气惨惨,赫然竟是几只幽魂。那幽魂对这黑影极为忌惮,呼啸着四散而逃,然而那人冷笑一声,黑气翻腾,骤然增长数尺,似一股无形大力,将那几只阴魂捉了回来,一声低喝,将其吸入体内。 那黑影人做完这些,闭上双眼,满意的吸了一口气,身上黑气越发浓烈了。潜伏在一旁的杨逸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随即面现怒容,说什么自己也是四方城少主,断不容此人做出这等伤害四方城百姓之事,哪怕,他们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想到这里,杨逸眼中蓦地一寒,碧水剑冲天而起,在半空划出一道夺目剑芒,向那人刺了过去。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零五章 追袭 ? 手机阅读 然而,那人道行远在杨逸之上,身子未动,一道黑气涌出,宛如龙蛇,堪堪抵住了这一剑。而后,那人缓缓转过身,周围黑气翻滚,看不清他真实面目,只是在杨逸现身,接住倒飞而回的碧水剑之后,空洞的眼神分明怔了一下。 杨逸怒而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四方城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那人冷哼一声,“你要这些孤魂野鬼,我给你便是了!”说着,周身黑气涌动,立时从一侧木屋之中,将两只张牙舞爪的幽魂捉了出来,随即毫无停顿,向杨逸掷了过去。 杨逸不由一惊,碧水剑霍然光芒大盛,然而这幽魂毕竟乃是四方城百姓所化,可挡却不可杀,这也是那黑影最为隐现之处。不过,那两只幽魂受了黑气所驱,早已成为厉鬼,哪管他是不是四方城少主,五指成爪,恶狠狠向杨逸头顶抓下。 杨逸身在半空,在那两只幽魂双双夹击之下,左挡右闪,只顾一味防御,却不忍痛下杀手,渐渐被两只怨鬼逼了连连后退。那黑影桀桀干笑,看着杨逸如此这般,似乎大为得意,“嘿,小子,你这妇人之仁,迟早会害了你,今日,就让我教教你怎么在天下立足吧!” 杨逸听在耳中,真是怒意潮涌,碧水剑几次便要将这两只怨鬼诛了,但如此一来,二人势必魂飞魄散,更不能堕入六道轮回,重新做人,是以每次剑芒如虹,总也下不去手。这时,杨逸瞥眼望去,蓦地发现两只怨鬼身后均有一道黑气所牵引,心中暗想,必是这两道黑气作祟,以致两只孤魂任由那人摆布。 于是,杨逸怒啸一声,在间不容发之际,从两只怨鬼中间闪了过去,碧水剑光芒万丈,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那两道黑气怒斩而下。 碧水剑毕竟乃是九天神品,只听轰的一声,那两道黑气被杨逸一剑斩断。两只怨鬼登时失去了束缚,惊惧惨叫着,四散而逃。 那黑影藏匿在滚滚黑气之中,突然“咦”了一声,似是对杨逸如此决断见识颇为惊讶,“四方城少主,哼,不愧是东方白的儿子。” 杨逸听他提及东方白,更加断定此人与四方城如今模样有着莫大关系,当下横剑在前,怒然道:“你究竟是何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父亲和三位叔叔在哪里?” 那人似乎并不想解释,只是身子微动,已然腾空而起,向杨逸掠而飞来。杨逸深知此人道行非同小可,当即凝神戒备,碧水剑毫光大盛,向着来人便是当头怒斩。哪知,这一剑之威,斩在那黑影之上,便如万钧拳劲打在一团棉花之上,轻而易举便被那人化解开来。 于此同时,那黑影突然怪笑几声,翻转身子,向着东方方山林深处,逃逸而去,看样子对杨逸并无加害之意。 然而,四方城如此模样,东方白生死不知,杨逸哪里会想这么多,当下冷哼一声,更不迟疑,捏个剑诀,紧追妖人而去。至于前方等待的是什么?杨逸根本没有理会,更无心理会,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殊不知,此时城主府后山石洞之中,除了南宫列燃尽三魂七魄,尸骨无存,北堂无欢将东方白和西门宗正的尸体运至此地,以三味真火焚烧。只因当时,四兄弟创建四方城之时,便已立誓,他日死后便将骨灰洒在后山,便是灵魂也要守护四方城。 片刻之后,二人尸骨燃成灰烬,北堂无欢用唯一的一只手,抓起结义兄长的骨灰,撒至空中,随风飘散。此时,北堂无欢便如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悲伤木然的表情看着渐渐消散的兄长最后遗留之物,全然不知,就在前方城中,自己唯一的侄儿正与妖人交战。 那妖人脚程极快,饶是杨逸全力追行,仍始终与那人保持极远的距离。就这般,二人一前一后,朝东北飞驰,一直到凌晨天明之时,那人突然身子一沉,落入茫茫山林之中。 杨逸紧随而下,落地之后,方才看清,只见一条汹涌大河滚滚而下,从一座极为诡异的大山之上一路奔腾而来,掠过漫漫森林,巨浪滔滔,冷意森森,水势极为遄急。而那大河之尽头,那大山暗黑无光,处处透着一股阴气,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山上无雪无冰,更不像有什么湖泊之类的样子,然而,这大河却是从何处而来? 不过,此时杨逸根本无心在意这些,他从天上飞来也好,从幽冥地府涌出也罢,都与他毫无干系,他只想找到那诡异黑影人,问出他要的答案。说来也怪,自那人落下之后,便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红日初生,大地开始升温,然而杨逸身在这不知名的诡异之地,却感不到丝毫的温暖,然而一阵阵阴寒之气袭来,越发让他觉得森冷异常,头皮发紧。 蓦地,杨逸心中一凛,怒意勃发,双手握住碧水剑,飞舞横斩,在淡淡红霞之中迸发出一道道炫目剑芒。 “出来,滚出来,给我滚出来!” 杨逸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挥剑怒斩,但见狂风呼啸,浪涛翻涌,碎石迸裂,断树乱舞,便是整座山也剧烈颤抖起来。 片刻之后,以杨逸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乱石堆砌,寸草不生。这时,忽听一声冷笑,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杨逸身后,周身黑气翻涌,依然看不清真容。 “嘿嘿,”那人看着发狂的杨逸,冷笑道:“嘿嘿,我本以为四方城少主是何等龙凤,想不到也是这般只会用蛮力的凡夫俗子,东方白一世英明,可惜,可惜!” 此人口中再提东方白,杨逸更是恨怒交加,碧水剑蓦然直刺,寒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什么人?与四方城到底有何仇怨,为什么要去四方城?” 然而,那人听了突然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黑气包裹的身子蓦地僵在原地,声音似**,如叹息,大有苍凉悲楚之感。 “我是什么人?或许,连我自己也忘了吧!至于你所说的四方城之事,我不知道,我不过是一具孤魂野鬼而已,收几个灵魂,苟延残喘的活着。” 杨逸手中一紧,碧水剑光芒闪动,冷冷道:“哼,你可知道,天下最为卑微的便是敢做不敢当,你枉有这般道行,却投身鬼道,丧天害理,难道不怕报应吗?” 那人听了杨逸如此训斥,不由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抬起黑气覆面的脸庞,说道:“嘿嘿,年轻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口口声声说的天下,恪守如命的正义,并非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做? 杨逸剑诀一引,碧水剑光芒暴涨,悬在半空,震颤不已,只要杨逸法诀一动,立时便要向那人冲了过去。只听他沉声道:“你所说的我不懂,我也不愿去懂,我只知道坚持我的信念,除魔卫道,而你所做的,势必要付出代价,这便是天道。” “哼,”那人听了,忽而冷笑一声,凄然道:“好一个天道,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就让我领教领教你所谓的天道吧!” 当是时,轰声巨响,漫空水浪。那妖人身后的大河似是受到什么感召,无边冰凉刺骨的河水冲天而起,卷起的十丈巨大水墙,铺天盖地向杨逸扑了过去! 这水瀑之凶猛,气势之雄浑,是杨逸生平仅见,水瀑未至,脚下石地倏地迸裂无数隙缝。巨大的气浪蓦然迸爆开来,宛如无数光弧涟漪瞬间扩散,在霞光下闪过万千耀眼红光。 见到如此气势,杨逸怒而不乱,右手剑诀紧握如山,忽地长啸一声,碧芒暴涨,一个高达三丈的巨大剑刃霍然出现,向着那道不可一世的飞瀑劈了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仿佛整座山峰都要震塌了。光芒眩目,气浪飞炸,水浪如暴雨倾盆,巨瀑飞泻,两岸巨树不堪如此之力,纷纷断裂,碎枝乱舞。 杨逸置身惊涛骇浪之中,眼前尽是凄迷水雾,跌宕起伏,气息翻涌,不得不凝神聚气,抵抗那逸散撞来的层叠气浪,体内翻江倒海,心中惊怒更甚!此人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如此气势,道行之强,比之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只听那人冷笑几声,抚手赞道:“哼,年纪轻轻,竟也有如此道行,倒也不差。”说完,那人蓦地双手一翻,阴气逼人,顿时迸飞的万千水浪不等落地就再次冲天而起,盘旋绕舞,在杨逸惊愕的目光下幻化成一条通体散着粼粼白光的水龙,色泽炫目,横空怒舞。 “少年人,我倒要看看,这一下你会怎么应付。” 杨逸暗自惊叹,冷汗涔涔而下,此人只动一动手指,便有如此气势,而这巨大水龙更是正气凛然,绝非鬼道异术,不由得心生寒意。 然而,杨逸毕竟年少气盛,更是四方城少主之尊,见到如此水龙,顿时傲气、愤怒、好胜之心如滚滚浪潮席卷而来。 蓦然间,杨逸长啸一声,碧水剑感应主人心意,碧光纵横,更是爆发前所未有的光芒,绚丽夺目,不可逼视,在半空形成一道刺目剑刃,向着那条水龙横斩而去。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零六章 黑暗之山 ? 手机阅读 “砰!” 那道碧芒剑刃应声斩在呼啸狰狞的龙首之上,翠绿色的光芒登时轰然爆炸,浩荡水浪层叠卷舞,水龙怒吼一声,轰然消散。品书网 杨逸胸中豪气陡升,长剑挥舞,将万千水浪排开。在他肩上的五彩神鸟“火儿”似是对这水极为不喜,双翅急振,向一旁躲了开去,等到这漫天水浪落下,重新又飞回落在杨逸肩上。 然而,等杨逸站定,凝神观望,却哪里还有那神秘黑影人的踪影?杨逸怒然长啸,双目炯炯,急速环视四周,蓦地见一道黑影,隐隐向山上掠去,当即脚下微动,腾空追了上去。“火儿”牢牢抓住主人肩膀,不至于被凛冽的寒风吹落。 事关四方城真相,父亲叔叔之生死,杨逸更不理会在那山头之上究竟是什么,只管御剑而驰,紧跟那道黑影而去。只见两旁树木倒卷,阴风飒飒,宛如海浪大潮,滚滚向下冲去,诡异无常,杨逸只不经意间望了一眼,便觉阴气逼人,冷意森森,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上得峰顶,借着顶上红日,杨逸俯瞰而望,但见此山诡异奇峻,南北宽而东西窄,横岭斜插,便如骷髅的脊背似的,绵延将近百里,其间更有谷壑错落,山脊之间偶有悬崖隔断。狂风迎面刮来,呜呜乱响,令人不寒而栗。 环视四野,杨逸依然不曾发现那黑影之踪迹,倒是在他前方百米之地,有一方圆三丈的地窟,便如一个长年沉睡的火山口,偶有黑气从地窟中冒出。 杨逸心中诧异,这地窟中究竟藏匿何物?难道那妖人便是从这里进入了么?一想到胸前那断为两半的水滴翠玉,一想到四方城之惨状,杨逸顿时怒意勃发,蓦一吸气,陡然直冲而下,脚尖飞踏,在诡秘的地窟峭壁上接连抄掠,雷厉风行,垂直冲落。 腥臭狂风迎面抽打,令他几连眼睛也无法睁开,头发、衣裳朝上猎猎鼓舞,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抛出去一般。但见杨逸微一沉气,碧水剑霍然光华大盛,碧芒鼓舞,向下怒斩,这风中阴煞之气遇此神兵,纷纷避让。蓦然间,杨逸只觉脚下着力,竟而落至谷底。 外面森然寒冷,里面却别有洞天,只见地窟之下极为宽敞,足有十余丈之高,怪石嶙峋,如犬牙交错,参差不齐,就像是一颗颗魔鬼的牙齿,不知何时便要将进入此间的人一口咬碎,令人望之心悸。 这时,忽然冷气扑面,两柄钢叉迎头刺来。杨逸不假思索,下意识碧水剑挥出,“铛”的一声将这两柄钢叉挡了回去,也不知道这钢叉是何种材料,与碧水剑相撞竟而完好无损。 杨逸凛然而立,定睛观望,只见前方三丈之外,峭壁之下,站着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黑衣,均是枯瘦如柴,就像是一幅骷髅外披着一层人皮一般,但眼中幽光闪烁,凶狞骠悍,浑不似寻常人物。 “呔!” 左首那人忽然喝了一声,说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杨逸不由一怔,望着那白衣妖孽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我要找的不是你们,识相点的快给我滚开。” “噫!”那黑衣妖孽显然有些怒意,将钢叉往地上一顿,立时入地七寸有余,要知道此地尽是坚硬如铁的石头,这一插恐有千钧之力。只听那人怒目说道:“兀那小子,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滚吧,别让你夜叉爷爷动手!” “对呀,”那白衣妖孽立时接声道:“我是你光明夜叉爷爷,他是你黑暗夜叉爷爷,咱们两个负责守护黑暗之山,乖孙子,快快滚开,不然定要让你好看!” 这两个小鬼哪里知道,眼下杨逸寻那黑影妖人不到,正在气头上,偏偏这两个看门小鬼撞了上来,还一口一个爷爷自称,这如何能让杨逸忍得了。不等那两个夜叉小鬼说完,杨逸蓦地眼中一寒,碧水剑毫光万丈,立时向那两个夜叉冲了过去。 “哼,这般打扮,不是鬼道便是魔道,留在世间也是祸害,你们这两个狗屁夜叉,今日撞在我的手上,就怪你们命苦了!” 那两个夜叉见杨逸如此提剑便刺,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当下哇呀乱叫,气不可挡,握住手中钢叉便冲了过来。同时,在他二人身后的长长的甬道深处,凄厉如鬼哭的悲惨之声也顿时响了起来。 杨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杀气凛冽,一腔怒火正无处释放,拿这两个小鬼泻泻火倒也不错,当下手握剑诀,碧水剑毫不容情,碧芒纵横,碎石飞舞,仿佛要将整个山洞拆了一般。 那连个夜叉暗暗心惊,手握钢叉接连后退,想不到眼前这男子不过二十余岁,竟有这般道行,将兄弟二人逼到如此地步。这时,山壑中鬼哭震天,无数的丧尸从他们身后涌了进来,排成整整齐齐的方阵列队,潮水似的层叠推进。 然而,待这些丧尸闯了过来,正欲扑向杨逸,却被那两个夜叉横叉拦住。只见那光明黑暗两个夜叉双目精光闪烁,冷然道:“哼,我兄弟两个在此地镇守几十年,从未跟人动过手,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也别怪我们两个不客气了。” 说着,两个夜叉凶目微眯,脸上寒光大盛,蓦地同时低喝一声,两柄漆黑如墨的钢叉陡然黑芒涌动,锋锐森冷之气裂肤割面,向杨逸直刺而去。 杨逸冷笑一声,身子立时冲天飞起,翻手握住碧水剑,右臂蓦地一震,强忙如螺旋飞舞,爆炸开眩目的气芒,迎着两柄奇异钢叉,怒斩而下。 “轰”的一声,这一碧两黑三道光芒在半空怒然相撞,气浪翻滚,顿时向四周席卷而去。那两个夜叉身后的丧尸被这气势逼人的气浪一冲,顿时身子不稳,嘶叫着向后倒了下去。然而,片刻之后,这些丧尸又重新站了起来,僵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空洞无神的目光盯着杨逸,口中发出阵阵呼啸。 一直在杨逸肩上的神鸟“火儿”却似乎有些不耐烦,蓦地振翅飞起,厉爪如刀,生生向那两个夜叉小鬼抓了下去。杨逸素知自己所养的这只鸟大非寻常,但在它没有完全开灵之前,对她的能力也是丝毫未知,更不曾带它一起应战。是以,此番“火儿”怒而袭击两个夜叉,杨逸立时停手,双目注视着“火儿”心中大是担忧。 只听那黑暗夜叉怒然挥起钢叉,向“火儿”打去,喝道:“畜生找死!” 杨逸心中一紧,却见“火儿”速度奇快,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过去,而后嘶鸣一声,铁喙如一柄利刃,向那人左眼啄了下去。到底那黑暗夜叉乃是修行者,急而不乱,蓦地一声断喝,周身黑气翻滚,立时一道黑气窜出,直接向“火儿”扑了过去。 “火儿”长嘶一声,振翅躲开,却也失去了唯一接近这妖孽的机会。然而,火儿一经离开,并未立时飞回,而是趁机掠向光明夜叉,双爪直接抓了下去。也不知道那光明夜叉天生迟钝还是并没意料到如此,竟是猝不及防之下,被“火儿”厉爪生生在手臂上划出一道伤痕,深入见骨,却并未流血。 饶是如此,那光明夜叉受此大辱岂肯干休,手中钢叉蓦地化作一道电芒直接向“火儿”头顶打去。杨逸此时哪里还能坐视不理,碧水剑再次光芒大盛,在半空化作一道巨大剑刃,便是他得意自创的“划空半月斩”,向着两个夜叉小鬼斩了过去。 而“火儿”趁机倒飞而回,落在杨逸肩上,雄赳赳气昂昂,颇有得意之色。 那两个夜叉见此情形,不敢大意,双双祭出钢叉,堪堪抵住这不可一世的斩击。黑芒与碧光轰然相撞,巨大的冲击波,宛如滔天巨浪一般向四周弥漫开来。光波所及,坚石纷纷碎裂,那些离的稍近的丧尸则直接被断为数段,残肢乱舞,臭不可当。 黑暗光明两只夜叉见杨逸如此勇猛,惊骇羞怒顿时涌上心头,数十年不出,竟然被一个小辈打的落花流水,等老大回来重罚不说,便是自己心中也是万万不能容忍。当下二人相视一眼,左掌与右掌向对,同时结印,那两柄钢叉蓦地间从中劈开,自里面落下一面嗅着黑白骷髅的旗帜。 话说这诡异旗帜甫一出现,那些丧尸立时惊恐不安,僵硬的脸上现出无穷惧意,额上突然出现明亮如咒印一般的东西,而后,这些书以前记得丧尸空洞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些光泽。但听黑暗夜叉怪啸一声,森然怒笑道:“小子,我本想留你一条狗命,既然你这般不识抬举,那就留下做我的鬼奴吧!” 说完,二人将手中旗帜突然一摆,洞中顿时阴风大作,怒啸连连,当真犹如幽冥地狱,恶鬼翻生。那些丧尸身子同时一颤,似是有某种力量驱使,凄厉怒号,如乱潮汹涌,怪吼着包拢围冲过来。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零七章 故人相见 ? 手机阅读 面对咆哮而来的丧尸,杨逸视若无睹,怒吼声中护体真气蓬然爆放,凌厉霸道的剑芒呼啸卷舞,瞬间将最前面的十余具丧尸斩为齑粉,顿时臭气冲天,血肉横飞,好生惨烈。品书网 然而,已然发狂的杨逸宛如一个魔鬼,冲入丧尸群中,碧水剑狂暴怒斩,便是“火儿”身在半空,也时而俯冲直下,将丧尸的眼睛啄出,以相助主人。此时杨逸杀气凛冽,双眼血红,碧芒剑影,蓬然鼓舞,便是浑身染上腥臭无比的血肉也丝毫不顾。 那两个夜叉见他如此,心中暗暗生出一丝寒意,虽然他二人号称黑暗光明夜叉,终归也还是人,不过是修炼鬼道之术,方才成了这般模样。但是眼前杨逸浑身充满杀气,便是比他们以活人修行之时更加可怕,堪比魔神降临。 当此时,却见杨逸昂首睥睨,碧水剑冲天而起,直刺苍穹,在主人长啸之下,霍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而后,偌大的石洞之中,忽然剧烈颤抖起来,随后满地碎石似是被某种吸力所牵引,迅速向碧水剑汇聚而去。 黑暗光明夜叉不明所以,仍是手举双旗,左右摇摆,丧尸额上咒印再现,竟而不顾断折手脚,蓦地向身在半空的杨逸抓了过去。便在此时,那无数碎石顷刻间在半空三两合一,形成无数石剑,倒转剑尖,蓄势待发。 片刻之后,杨逸炯炯放光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寒意,狂啸道:“去死吧!” 万千丧尸嚎叫怪吼,茫然无措的抬头望着杨逸,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反观那两个夜叉倒是深吸一口凉气,面色苍白了几分。 话音刚落,杨逸法诀一引,那无数石剑便以雷霆之势向着那些毫无知觉的丧尸斩了下去。一时间,血肉横飞,低吼连连,无数石剑或穿胸而过,或破颅开脑,不消多时,便将这些丧尸斩杀殆尽。 臭气弥漫,寒气逼人。那黑暗光明夜叉一时愣在当场,手中握着诡异旗帜,惊骇的望着身在半空的魔神,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跑!” 然而,事到如今,杨逸又岂会让他们轻易逃脱,身子微动,已然出现在两人身前,碧水剑应声落入主人手中。 却听杨逸寒声道:“想跑,就立刻把你们杀了!” 那两个夜叉闻言,身子一颤,顿时跪了下来,早已失去了先前的神气,说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杨逸沉声道:“想活命也容易,我问你,那个黑影人到底是什么人?” 黑暗夜叉无奈的摊了摊手,神情十分为难,说道:“爷爷,咱们真的没见过什么黑影人!” 此时剑悬于顶,杨逸量他也不会说谎,不由得心中诧异,“难道那人真的没有进来么?看他一身玄阴鬼气,也必然和鬼道脱不了干系。” 正思忖间,忽然一道阴煞之极的光芒激射而来,杨逸双眉一皱,立时躲了开去,而那黑暗光明两个夜叉趁机爬起,迎着那道黑芒跑了过去。 待杨逸站定,凝神观望,却见一个身穿黑袍,整个脸都埋在衣服之中,只露出一只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眼睛。不过,杨逸目光甫一和那只眼睛相对,便觉胸中气息翻滚,烦闷之意大盛,当下扭转心神,将头转开,不再看他。 而那两个夜叉站在那人两侧,找到了靠山,立时张牙舞爪,颐指气使起来,指着杨逸不住骂道:“老大,就是这小子,在咱们黑暗之山撒野。” “是啊,老大,他妈的,不但把咱们的尸兵杀了,还险些把咱们兄弟两个给诛了,要不是老大及时回来,我们可就见不到你了!” 黑暗夜叉也跟着哭了起来,“老大,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那人把脸埋在黑袍之中,听了这两个夜叉诉苦,便也冷哼一声,诡异的魔眼上下翻了翻,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撒野,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光明夜叉说道:“老大,这小子是要找什么黑影人?” “嗯?”那黑袍人也是一愣,怪眼一翻,对杨逸道:“真是岂有此理,找什么黑影人,咱们这穿黑衣服的多了,你要找哪一个?” 杨逸此刻无心跟这些妖孽逞口舌之能,当下碧水剑一摆,说道:“小爷今日没有心思跟你们扯淡,既然不知道,快快滚开。” “嘿,”那黑袍人突然冷笑一声,沉声道:“我说今天怎么总是眼皮跳,净他妈的遇到不顺的事,去捉几个祭品受了些许阻碍,到了自家洞府,还要受你这小鬼的气。哼,你当我黑暗之山是你家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想怎样?”此时杨逸心中挂念四方城,既然寻不到那黑影人,便也无心在此逗留,只想早些回到四方城,可偏偏这妖孽不肯罢休,当下怒意潮涌,碧水剑流光闪烁,喝道:“要打架么?小爷奉陪便是。” 便在这时,只听半空中一声断喝,两道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一旁。等这两道光芒落下,杨逸愣住了,现出人影的两道光芒也愣住了。 “二哥!” “二弟!” 来者便是云凡和厉昊轶。那杨逸更是心中激荡,三人顿时抢了过去,双手握在一起。 “大哥,三弟,怎么是你们?” 厉昊轶看着杨逸,微微点头,笑道:“一言难尽,总之你平安无事便好。” “是啊,二哥,这几天你去了哪里?你可知当日你不辞而别,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 听了云凡如此说,杨逸方才如梦初醒,心中隐隐有些愧疚,自己当日不辞而别,想来也给他们几人带来了些许麻烦,而更让他担心却是另有其人。 只见杨逸面有愧色,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异芒,低声说道:“她还好吗?” 云凡与厉昊轶相视一眼,心中自然知道他言中所指,想起上官瑾当日所言,不由得低首黯然不语。杨逸苦笑一声,似是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即说道:“事已至此,我深知对她不起,却又不得不为,只有日后相见任她打骂,哪怕取了我的性命,我也毫无怨言。” 而云凡却是低叹一声,至于四方城的情况,不知当讲不当讲,如此沉默片刻,还是淡淡说道:“二哥,咱们……” “够了!”忽听一声断喝,却是那黑袍人看着他们兄弟三人在此叙旧,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怒从中来,怒然吼道。 “你们三个小畜生,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快过来受死!” 云凡三人不由一愣,转身看着他淡淡说道:“黑心魔,今日我已今非昔比,孰生孰死还不知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那黑心魔怪眼一翻,冷哼一声,说道:“臭小子,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原来,当日云凡和厉昊轶离了四方城,依照北堂无欢前辈指点,以“腐尸虫”为线索,寻找杨逸的下落。这“腐尸虫”向来是鬼道之物,倘若杨逸果真回归四方城之时遇到麻烦,必定会奔赴鬼道,查明真相。 然而,幽冥鬼界却无人知晓其确切位置,只是据说鬼界入口便是神州东北之极阴极寒之地,但毕竟杨逸离去时日不长,断然不会孤身入鬼界,是以,云凡和厉昊轶双双向东北方搜寻,希望能够赶在他入鬼界之前将他找到。 便是在二人寻找杨逸之时,遇上这黑心魔正自屠戮村庄,企图以全村之人魂魄炼化修行,更是要将这些人以“摄魂大法”控制,成为尸兵。云凡与厉昊轶不忍百姓受此劫难,当即出手阻止,打算将这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的妖魔诛了。 哪知,三人甫一照面,云凡立时认出,这妖孽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剑心在乌桥镇鬼哭林遇到的那黑心魔。当时云凡道行低微,比之剑心尚且不如,自然不是黑心魔的对手,还与赵天宇等人一起被他捉住,而赵天宇师弟李威便是死于这妖魔之手。 那黑心魔见到云凡,忽然愣了一愣,随即便认了出来,如此新仇旧恨,一正一邪,话不投机,立时动起手来。只是云凡此时已是离合巅峰之境,道行已非吴下阿蒙,玄天尺玄光纵横登时与黑心魔斗了旗鼓相当。加上厉昊轶从旁策应,兄弟二人合力,黑心魔哪里还是他们的对手,当即黑魔眼魔光突射,将两人挡了一挡,逃了回来。 不料,当他回来一看,却发现自己当日因助鬼帝出世有功,被鬼帝钦赐的黑暗之山早已被杨逸一人搅的天翻地覆,黑暗光明夜叉也险些丧命。偏偏在这时,云凡和厉昊轶如跗骨之蛆,紧紧追了上来。 黑心魔自忖在鬼道乃至天下也小有名气,今日竟然被三个小辈逼至如此地步,不由的羞恼怒意奔腾如潮,在胸中翻来滚去。 “他妈的欺人太甚,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侮辱,来来,老子非要将你们三个小辈挫骨扬灰,打得魂飞魄散不可。” 于此同时,黑暗光明两个夜叉见到老大发怒,或是觉得黑心魔对付几个小辈那是手到擒来,胜券在握,亦或是觉得今日横竖是个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总之在黑心魔结印与杨逸三人一战之时,他们也顿时来了精神,咆哮嚎叫,钢叉挥动,跃跃欲试。 而云凡与厉昊轶相视一眼,正思忖该当如何之时,却见杨逸已然向前踏出一步,碧水剑光芒大盛,宛若秋水,照亮了整个山洞。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零八章 憎恶 ? 手机阅读 只是在杨逸动手之前,云凡蓦地伸手拦住,“且慢。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杨逸蓦地一怔,转身望着云凡,不知他何以出手阻止。却见云凡缓缓摇头,自袖中抛出一物,丢在黑心魔身前。众人同时一愣,随即两个惊异的声音不约而同喊了出来。 “腐尸虫?” “腐尸虫?” 黑心魔看着地上的已然干枯的数十只黑色虫子,霍然抬起黑魔眼,说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云凡尚未答话,却见杨逸一把捉住他的肩膀,大声问道:“你去过四方城?” 看着杨逸如此,云凡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是,离开昆仑之后,我们便第一时间赶去了四方城。” 杨逸看了厉昊轶一眼,急切说道:“怎么样,你可曾见到我父亲和三位叔叔?他们怎么样了?” 听杨逸这般询问,云凡心中不由疑惑,既然杨逸识得“腐尸虫”则必然知道四方城之事,可确实也不曾和北堂无欢相见,若非如此,他绝不会这般问。一时间,云凡踌躇不决,不知该如何出口,将实情相告。其实,杨逸当日遇到那黑影人,便一路追踪而来,至于父亲和三位叔叔则并未见到,心中挂念其生死安危,当即向云凡问道。 然而,云凡和厉昊轶相望一眼,低声道:“二哥,伯父……伯父他……” 杨逸见到云凡之神情顿时也猜到了几分,不由身子一颤,缓缓摇头,“不,不,不会的,你骗我,骗我。” 厉昊轶赶忙上前,扶住了他,安慰道:“二弟,这些都是北堂前辈亲口告诉我们的,此次前来寻你,也是他老人家所托,要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 杨逸眼中含泪,蓦地抬起充满怒火的双目,说道:“四叔?他怎么样?” 厉昊轶说道:“北堂前辈受了重创,现在府中修养。他对你很是挂念。” 然而杨逸此时听到噩耗,心中巨震,热血上涌,蓦地仰天长啸,声若惊雷,远远送了出去。那黑暗光芒两个夜叉道行稍弱,听到杨逸如野兽一般狂吼,不由得心神震荡,赶忙御起真元,以免还未动手,就先被其声音震伤。 片刻之后,杨逸方才啸声渐止,木然悲楚的眼神满是伤痛。这时,只听云凡拍了拍杨逸的肩膀,慨然说道:“二哥,你放心,咱们一定会查出真相,誓报此仇,以慰几位前辈以及四方城数千民众在天之灵。” 杨逸双目微抬,看了云凡一眼,却并未作声。而此时,却听厉昊轶沉声问道:“黑心魔,你既识得‘腐尸虫’,那么应该更加清楚,此物素来是鬼道之人才可以驱用的,是不是?” 黑心魔虽然不是聪敏过人,却也不是傻子,通过云凡三人简短交流,便也猜到了几分,当下冷哼一声,说道:“哼,‘腐尸虫’虽然出自鬼道,但也不是绝对,你们四方城被灭,若要找罪魁祸首也可以,却休想将‘屎盆子’扣在咱们鬼道身上。” 想起当日北堂无欢所言,那人身兼魔、鬼、正道三家真法,乃是千百年来第一人,又有“腐尸虫”在身,说什么与鬼道绝无干系,那是断无可能,于是厉昊轶面色一沉,冷然说道:“黑心魔,‘腐尸虫’绝非普通蛊虫,必以极阴极寒之地才能生长,你若说与鬼道毫无干系,却叫我们如何肯信?” 黑心魔听了,低首不语,暗自心道:“虽说鬼帝复出,有意直取天下,但这些时日始终都在休养生息,并无大的动作。难道鬼道有什么事自己不知道么?四方城四位城主道行通天,若非鬼帝及四天君亲自出手,断然无法成功。可是放眼天下,除了鬼帝还有谁能够驱使‘腐尸虫,一举灭了四方城呢?” 那杨逸见他神色暧昧,心中或许想到了什么,当下碧水剑光芒纵横,往身前一横,寒声道:“今日,你若不说清楚,休想活着离开。” 黑心魔一听,黑魔眼顿时气的乱颤,魔光乱舞,冷笑说道:“嘿嘿,我黑心魔自知道行有限,敌不过你们三人,但是你若以性命威胁逼我就范,那就大错特错了。至于四方城之事,我猜不透也不知道,你若是想复仇,尽管放马过来,大不了鱼死网破。”说着,黑魔眼光芒斗盛,突突连射三道光芒,分向云凡、杨逸三人打来。 同时,黑暗光明两个夜叉也蓦地叫嚷哀号,舞动钢叉,向三人冲了过去。 云凡三人也纷纷祭起法宝,半空中,与那妖异光芒轰然相撞,瞬间斗在一起。杨逸心中怒意翻滚,满腹仇恨而不得出,恨不得立时将凶手找了出来,碎尸万段。偏偏黑暗光明两个夜叉不识趣,不打云凡,不打厉昊轶,挥动着钢叉向杨逸扑了过去。 殊不知,他们刚才被杨逸所擒,怀恨在心,心道若是不将这小子杀了,日后在鬼道何以立足,当下趁着黑心魔以磨光攻击杨逸之时,挥起手中钢叉,向杨逸头顶打去。 “小子,纳命吧!” 杨逸气血翻涌,蓦地将碧水剑在身前一挡,抵住黑魔眼所放光芒,而后双手伸出,以迅雷之势往前一探,瞬间将那两个夜叉手中钢叉夺了过来。黑暗光明两个夜叉顿时手中一轻,愣在原地,浑然不知杨逸用了何种妖法,竟然如此迅捷。 便在这时,两个夜叉忽觉眼前寒光一闪,继而胸前一痛,两柄钢叉直接穿胸而过。再看杨逸双目如电,蓦地腾空而起,碧水剑光芒闪烁,黑暗光明两个夜叉小鬼顿时身首异处。 黑心魔登时大怒,黑暗光明两个夜叉虽然道行低微,又没有脑子,但毕竟是跟随他多年的小弟,这般轻而易举死在杨逸手上,实在让他这个做老大的脸上无光。只听黑心魔大吼一声,黑魔眼魔光大盛,周遭残肢断臂受此妖异光芒吸引,突然剧烈颤动,向上飞去,手接手,腿接腿,不多时便形成一高达十丈,宽三丈的巨型憎恶。 黑心魔高声长啸,黑芒涌现,蓦地飞到那憎恶头顶,恶狠狠说道:“无知小辈,今日就让尔等看看我鬼道秘术。” 腥臭恶气,扑面而来。杨逸三人仰头看着这具万千丧尸身体拼凑出来的怪物,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随着黑心魔魔眼闪动,这只重生的恶灵,突然睁开了双目,凄厉嘶吼。魔光之中,恶灵似乎全身上下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偌大的黑暗山洞,似乎也在此刻静了下来。 云凡三人面容肃然,在一阵惊愕过后,脸色方才慢慢恢复平静。 便在这时,巨大的恶灵突然活了过来,大如铜铃的巨目看了身下渺小如虫的杨逸三人,蓦地一声低吼,全身上下骨骼爆响,浑身烂肉也不住掉下,腥臭之气越发浓烈起来。 下一刻,这恶灵巨大的身躯缓缓移动,向前走来,每走一步,黑暗之山都要剧烈震颤,每一步,都似落在了三个少年的心底。 偌大的山洞,彷彿经受不住压力,随时有坍塌的可能。血腥气息,四散飘来。 “轰,轰……” 木然望着那堆可怖憎恶凶灵,云凡与厉昊轶脸色隐隐有些发白。眼看那恶灵就要走到跟前,杨逸陡然间身做一道碧芒,率先飞起,碧水剑纵横飞舞,向那恶灵斩了过去。 云凡和厉昊轶也顿时明白,与其惊愕不知所动,不如奋力一搏,当下面色一沉,手中法宝顿时迎着恶灵憎恶,绽放出灿烂之芒。 然而,面对如此凌厉剑芒,黑心魔全然不惧,冷笑一声,瞳孔突然收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他脚下的巨大憎恶恶灵,蓦地厉啸一声,猛的抬起一只宛如大树般粗细的胳膊,向着三人轰然砸了过去。 而后,云凡兄弟三人法宝同时打在那恶灵身上,顿时血肉横飞,污血爆飞。然而,那憎恶巨大的身子颤了一颤,却并未倒下,反而凶狠的注视着杨逸三人,气势汹汹,没有丝毫落败之象。 巨拳挥舞,轰然砸在石壁之上,顿时碎石纷飞,山洞震荡。若不是他们三个躲了过去,被这万钧之威的拳头砸中,即便不死也得废了。 黑心魔以一人之力压倒他们兄弟三人,狂妄大笑道:“哈哈,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这憎恶固然威力巨大,防御甚强,但动作实在太慢,只见杨逸三人同时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过去,随即在半空站定,脸上怒意忽隐忽现,蓦地同时长啸一声,手中法宝轰然光芒暴涨,昏暗中立时闪起三道耀目无比的光弧,朝着憎恶凶灵雷霆似的猛劈而去。 “乾坤一气斩!” “吞日蚀月!” “星移斗转!” 三人各自施展强力一击,只见光芒崩爆,万鬼惊嚎,团团气浪如狂风卷舞。万道玄光之中,黑心魔惨叫一声,巨大的憎恶随之“喀拉拉”数声爆响,随之化成一团血雾,山风一吹,随之消散。 黑心魔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再也站立不稳,从半空重重摔了下来,黑魔眼光芒黯淡,看起来再无反抗之力。 蓦然间剑芒一闪,碧水剑锋利剑刃已然架在黑心魔脖颈之上,只听杨逸沉声道:“你要生还是要死?”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零九章 黄泉沼 ? 手机阅读 感受着杨逸目光所透露出的凌厉杀意,黑心魔那颗黑心终于妥协了,惊恐的魔眼颤抖了一下,慢慢垂下头来。品书网 原因很简单,不管他说的多么强硬,其实他很怕死。 “说吧!”杨逸面无表情的说道。 黑心魔苦笑,无奈近乎绝望的望着杨逸,“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逸没有作声,碧水剑悄悄往前送了一寸。黑心魔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叫道:“别,别!” 黑心魔定了定神,吞了一口唾沫,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想鬼帝或许能够为你指点迷津,此事若不是鬼道所为,天下能做到此事的也不过寥寥数人,鬼帝他老人家道法通神,也许能够给你想要的答案。” 杨逸沉默片刻,碧水剑缓缓收了回来,算是应了此事。 “鬼界在什么地方?” 黑心魔捡回一命,顿时放松下来,说道:“黄泉沼,死亡岭。” 殊不知,在黑心魔心中还有另一层意思,鬼道所居之所乃是至阴至寒之地,于修真之人大为不利,大成之人也不敢轻入,何况是这三个年轻小辈。而且,幽冥鬼帝素来不喜外人,这三个少年不知死活,若是要闯入,只怕是九死一生。 其实,杨逸心中又何尝不知此行之凶险,当决定前往鬼蜮之时,便也向云凡厉昊轶望了一眼,四方城遭此大变,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向枉死之人做个交代,此去鬼界责无旁贷。但云凡和厉昊轶实在没有必要去趟这遭浑水,虽说结义之时三人有歃血之盟,八拜之交,可在心里,杨逸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又何必拉上两个兄弟。 想到这里,杨逸蓦然回首,望着云凡和厉昊轶,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厉昊轶折扇一摆,幽光射出,直接点在黑心魔黯然失色的黑魔眼之上,说道:“走吧,前面带路!” 黑心魔痛的身子一颤,却又不敢如何反抗,赔笑着御起法宝,心中恨恨道:“到了鬼界,先把你小子的脖子扭下来再说。” 而云凡似乎也知道杨逸想要说什么,忽地淡淡一笑,将玄天尺插在腰间,说道:“生前能够在幽冥鬼界走一遭,倒也不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奈何桥、忘川河?哈哈,有趣,有趣!” 见他二人如此,杨逸不由心中一动,微微摇头,身子突然腾空而起,随着三人向上直飞而去。片刻之间,便已冲出地窟,阳光刺目,冷风萧萧,三兄弟不由相视一眼,押着黑心魔,向着鬼界进发。 然而,就在此时,三妙山一座悬空的木屋之中,天狐托着一头及地的长发,轻轻踱步走到木屋正央以块巨大的沙盘前,停了下来。目光柔和,望着身前遍布黄沙,空无一物,不知有何玄妙的沙盘,忽然手指微动,一道气息自指尖涌出,贯入了沙盘之中。 平静的沙盘,似是被某种力量牵动,缓缓流动起来。 神秘而古老的力量,催动着点点黄沙如水流淌,没有波澜壮阔,没有惊天骇浪,却不知为何让人生出一种望而生畏的气势,似苍穹永无穷尽,似黑暗深不可测。 天狐垂首看了片刻,缓缓收回目光,以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惫。只见她缓缓走到木门之前,望着三妙山迷人之风景,忍不住自嘲道:“每一次窥探天机,虽然耗损十年修行,却也总有所得。可是,这一次,为什么看不明白呢?” 阵风吹来,木屋迎风而动,摇摇欲坠却又迟迟落不下来,天狐就这般站在木门阴影之中,有些曼妙的身姿给人以单薄而神秘的感觉。 片刻之后,天狐藏在木屋之中模糊而虚幻的身影突然动了动,喃喃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又何必自扰清净!” 在此时,远在千里之外,四方城。 一位少女身穿白衣,清丽出尘,手执幽碧长剑,缓缓走了进来。虽然她从未来过四方城,但印象中决然不是这般模样。 腐臭之气袭来,那少女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道:“看来,这些日子天下传闻的消息是真的。” 这少女沉吟片刻,终于还是迈开步伐,向前走去。穿过一尘不染的街道,少女在一家气派辉宏的府邸前停下,抬首望着“城主府”三个烫金大字,渐渐出神。 “姑娘,你找谁?” 那少女不由一愣,却发现在身前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一位身穿黑衣,不怒自威的老人,双目精光闪烁,眉宇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之象,只是眼角却有一丝掩饰不在的悲楚。 无论如何,这少女在看到他空荡荡的左臂之后,便已认出眼前这位前辈当是四方城盛名久传的城主之一的北堂无欢,当下不敢怠慢,向着此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弟子峨眉静心师太座下,慕容雪拜见前辈。” 北堂无欢与慕容雪虽未谋面,但四方城向来不拒来客,何况当年他兄弟四人共同抵御魔域入侵中原,与静心师太有过数面之缘。不得不说,虽然静心师太乃是女流,但为人行事,素来是天下人敬仰的,北堂无欢当即点了点头,说道:“你今日来此,可是听了近日天下传闻,奉师命前来?” 慕容雪微微欠身,不知为何脸上蓦地生出一丝红晕,说道:“是,晚辈的确是奉师命前来。而且,晚辈在魔之沙漠曾与杨逸师兄和云凡师兄相交,故来一探究竟。” 北堂无欢随即心中明了,冷峻肃然的脸色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说道:“原来如此,既是逸儿的朋友,那么就请进来吧!” 慕容雪依言而入,随着北堂无欢进入前厅,第一眼便看到了剑心和坐在木椅之上,双目红肿,气色极差的南宫燕。虽然在北堂无欢以府中名贵中草药精心调理之下,南宫燕终于转醒,但仍是高烧不退,着实让他这个做叔叔的担心的紧。 这一日,南宫燕在房中烦闷,想到父母亡故之大悲痛,想到大哥和云凡又下落不明,小心脏更加痛苦难当。以免因此让她病情加重,北堂无欢才允许她在前厅稍坐,却同时万分叮嘱,不可外出再受风寒。 只是,在看到北堂无欢身后的慕容雪时,南宫燕通红而显得肿胀的小脸显然有些诧异,娇声说道:“慕容姐姐,你怎么来了?” 自从魔之沙漠之后,慕容雪虽然对云凡有情,但也明白在他心中始终都只有南宫燕一个人,所谓爱屋及乌,爱他,就要爱他的女人。加之南宫燕冰雪聪明,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慕容雪便也将她视作妹妹一般,此时见她脸色如此不好,不由紧张起来,走过去握住她发烧却依然冰凉的小手,说道:“燕儿,你怎么了?” 南宫燕苦笑不语,眉宇间却颇有几分疲惫之色。慕容雪不由将目光投向剑心,却见剑心端了一杯茶放在南宫燕身前,淡淡道:“发烧了!” 慕容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四方城遭此大变,似她这般娇弱小女儿,如何能够承受的住,但不知为何,在她身侧却没有云凡和杨逸的身影。慕容雪有意无意向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发现除了北堂无欢之外任何一个男子,心中暗暗诧异,说道:“他们呢?” 这时,只听北堂无欢轻叹一声,在一旁坐了下来,看到南宫燕与她这般亲密,心中倒也不把她当外人,当下将杨逸在成婚前夜逃出昆仑以及云凡和厉昊轶前去寻找杨逸之事说了出来。慕容雪听了,虽然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但心中却已经震惊不已。 南宫燕虽然不知在这位姐姐心中,对云凡生出男女之情,但看得出她对大哥和云凡都是极为在意,其实真正在意的只有云凡。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南宫燕也不禁黯然,为什么人生如此多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余下三日,慕容雪便一直待在四方城,虽然不时阵风吹来,还夹着臭不可当的腐尸之气,但似乎并没有人想要或者提议去将这些尸体处理掉。用北堂无欢的话说,这些腐臭之气,能让他时时不忘当夜之风雨,时时不忘灭城之仇,时时不忘有朝一日以那人鲜血祭奠结义兄长的在天之灵。 在那遥远的东北方,云凡三人站在浩瀚无边的黄泉沼前,看着眼前广袤而不知边界的氤氲之气,不由深吸一口气,面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北方黄泉沼,乃是世间至阴至寒之地,人迹罕至,荒山恶水,瘴气毒物不可胜数,更有诸多凶兽出没,各种奇异植物多如牛毛,繁茂生长。这等阴冷潮湿所在,巨毒恶兽毒虫所居之处,毒雾弥漫,人畜稍有吸入,立时便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此地之所以被成为黄泉沼,尚不是因此著称,只是此处土地实在怪异,虽是泥土,却如流水,可谓鹅毛飞不起,芦花定底沉,无论什么东西落入,都会毫无意外的被土地吞噬,不留半分痕迹,是为黄泉沼。 如此凶险之地,恐怕也只有鬼道这般人物才会选择定居在此,杨逸突然明白何以千百年来,鬼道行事诡秘,作恶不断,却一直未能被正道尽数除去的真正原因。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一十章 死亡岭 ? 手机阅读 云凡小心撕下一缕衣衫,轻飘飘丢了出去,在淡淡阴风吹拂下,缓缓落在身前那看似普通的土地上,而后,毫无疑问的沉了下去。 “黄泉沼,果然名不虚传!” 黑心魔冷笑一声,“怎么,怕了?” 厉昊轶伸出折扇,点在他那颗黯然失色的黑魔眼上,顿时听到一阵哇呀乱叫。 “还不快走?” 黑心魔哼了一声,“我可告诉你们,黄泉沼凶险异常,若是有什么意外,可别怪我事先没有告诉你们。” 杨逸三人听了沉吟不语,周身防御光罩立时放大了三倍,各自御起法宝,冲入了前方氤氲毒气之中。 甫入氤氲毒气,周围光线瞬间尽数消失,仿佛被什么吞噬一般,原本还明亮的天空霎时无影无踪,四周灰茫一片,目光所及,竟不能观至半丈之外。几人身在光罩之中,眼见周围毒气汹涌,上下翻滚,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急于突破防御,将这几个生命吞噬。 毒雾翻腾,从前头分开又在身后凝聚,头顶脚下,尽是这灰色毒气。不时在前方几个奇异怪状的飞禽蓦地袭来,猝不及防之下,撞在光罩之上,立时升起一团白色酸雾,想来剧毒无比,若是肌肤碰到这等剧毒之物,不消片刻便会攻心而亡。 杨逸三人相视不由心中暗自惊叹,黄泉沼果然乃是天下至凶之地。这一飞,竟是飞驰了许久,三人脸色渐渐凝重,黄泉沼内,处处杀机,凶险难测,当下提起十二分小心,谨慎前行。便是他肩上的五彩神鸟“火儿”,看到这些氤氲毒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厉爪紧紧抓住杨逸的衣服,不让自己跌出光罩之外。 这时,忽听得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贵客驾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话音未落,周围原本静静翻涌的氤氲毒气速度猛然加快,如开了锅的沸水一般,陡然沸腾,蓦地掀起一个大浪,向三人直扑过来。云凡只觉身外防御光罩顿时一颤,光泽也似暗淡了几分,然而那毒气大浪终究还是未能破入。 只是在那话音说出之后,灰色恐怖的毒气开始疯狂旋转,无数或大或小的漩涡突地出现在前方,隐隐有吸扯之力,从四面八方向三人袭来。毒气之中,时而出现几只阴灵怨鬼,时而冒出一只浑身腐烂的凶兽,向着三人周围光罩,猛烈撞击。 杨逸面沉如水,眉头深皱,忽地哼了一声,全身绷紧,碧水剑碧芒大盛,顿时将周围毒气又生生逼退了几分。也就在同时,云凡和厉昊轶各自低喝一声,破空而起,三人仿佛根本无视前头危险,往前方最大的一个毒气漩涡之中,生生冲了进去。 说来也怪,本以为这漩涡之中,等待的会是更大的危机,然而,等三人身影进入,四周拉扯之力骤然消失,狂风不再呼啸,毒气也消散不见。顶上一轮红日高悬,却不知为何,三人仍然感到一股阴寒之气逼来。 “下去!”黑心魔在一旁催促。 云凡看了杨逸一眼,三人确定脚下不再是黄泉沼一样的土色,这才缓缓降落。 落下之后,三人微微皱眉,向上望了一眼。这一眼,便如看到了整个冥界,这一眼,便如看到了地府。 玄幻之中,仿佛有一扇白色的门打开,鬼气森森,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然而,穿过那道门,似是有两个幽魂,一黑一白两个无常鬼在前提灯引路。 那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虽然两旁各有烛火照明,然而前方已然漆黑一片,望不到尽头。墙壁上,尽是奇异壁画,有小鬼,有冥差,或凄惨,或悲凉。 隐隐之中,那些壁画之中,小鬼突然似是活了过来,惨厉的叫声尖锐而凄凉,直接刺破云凡三人的耳膜冲了进来。鬼差手中的长鞭落下,小鬼身上顿时鲜血淋漓,嚎叫声响彻整个死亡岭。 “刺啦”一声,一只小鬼直接被丢进了滚滚油锅之中,焦臭之气立时扑了过来。而此同时,另一只小鬼则直接被鬼差抽出了长长的舌头,然后丢进了刀山之上…… 十八层地狱,十八层泥犁…… “喂!” 黑心魔突然喝了一声,云凡和杨逸三人这才意识到,从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没有动过。死亡岭依然横在眼前,像一座连绵百里的小山,光秃秃的毫无生机。 “你们不是怕了吧?”黑心魔看着三人脸上渗出的细汗,有些轻蔑和戏谑,心中却暗暗骂道:“开始说的这么勇敢,视死如归,原来也是他妈的废物。” 杨逸似是看出黑心魔黯然的魔眼所表露出来的不屑,并未作声,而是直接踏了上去。 死亡岭,脚踏上去便如踏在一架架白骨之上似的,那种摩擦而发出的声音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不过,真实的登上死亡岭,与刚才所看到的虚幻之象截然不同,非但没有凄惨的十八重地狱之象,反而在黑心魔的带领下,片刻之间,三人便登了上去,站在一扇白色如骨的巨门之前,推了开去。 阴风袭来,带着死亡之气。 推门而入,三兄弟直接看到了石榻之上,隐隐躺着一团黑影,不错,就是一团黑影。然而,黑心魔却是从推开门的一刹那便恭敬的像只小白鼠,大气不敢出,黑魔眼满是惶恐和敬畏,杨逸看到他这般模样,便也猜出了躺在那里的是谁。 本以为,鬼界应该会是大大小小的冤魂厉鬼手持兵刃张牙舞爪,以示威风;本以为,幽冥殿应该会是诸如魔域、正道各派一般,宏伟而颇具威势的殿堂;本以为,堂堂幽冥鬼帝应该是不怒自威,睥睨天下,纵然没有四天君护卫,也须得有身前护法之类的人物。 然而,自始至终,杨逸三人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情景,甚至鬼帝俯卧在石榻之上,也显得十分虚弱,就像是刚刚经历过大战似的。杨逸莫名的心中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杀意汹涌,碧水剑缓缓亮了起来。 正在这时,鬼帝缓缓睁开了双眼,一股阴寒之气瞬间弥漫了整座大殿,不知何时,空中似有冰晶落下,触之即消。 一声喘息,从鬼帝口中发出。 黑心魔仓惶失措,俯首跪拜,颤声道:“黑心魔拜见鬼帝,只因此事有些匆忙,未能事先通禀,还望鬼帝恕罪。” 鬼帝以手撑头,侧卧在石榻上,始终没有说话,但是这不寒而栗的威压便让黑心魔冷汗涔涔,湿透了半个身子。 云凡看着鬼帝虚幻的身子,不由怔住了。当日鬼帝出世,真身尚在石棺之中,今日得见本尊,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冲动。 许久,杨逸终于不耐烦,碧水剑在身前一横,朗声道:“鬼帝,我们今日来,便是要问清楚,四方城之时,可是鬼道所为?” 黑心魔浑身颤抖,跪在地上,听到杨逸这般一喝,登时心中一震,“他妈的,臭小子,天下还没有几个人敢这么跟鬼帝说话,下一刻,你将会死的很惨。” 这时,鬼帝听了杨逸所言,如两团鬼火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杨逸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自己仿佛置身无边地狱,身子正绑在一根布满符文的柱子上,身前两只恶魔之眼,正充满邪恶的望着自己。 天边似有一轮红日,光芒斜照,红霞如血,却唯独驱散不了前方的黑暗。 下一刻,一个身穿黑衣的小鬼自黑暗深处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柄钢叉,对着杨逸心脏插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呐喊,杨逸顿时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逸悠悠转醒,却见自己仍然被缚在诡异的柱子上,一如既往,身子动弹不得。不消多时,一个小鬼握着钢叉从黑暗中走出,然后熟练的举起来,向他心窝上猛然插下,毫不留情。 四十九次醒来,四十九次被钢叉扎心,四十九次昏死…… 殊不知,这宛如隔世的四十九次死生往复,只在一瞬之间。云凡见那鬼帝不过是看了杨逸一眼,杨逸便立时惨叫一声,面色苍白,呼吸沉重而急促,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甚至脚下不稳,险些便要跪了下去。 云凡在其身侧,急忙伸手扶住,切声道:“二哥,你怎么样?” 杨逸默然不语,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抹去嘴角鲜血,骨子里的倔强爆发出来,重重将云凡推开,寒声道:“我问你,四方城惨遭屠城,百姓一夜之间尽数死亡,父亲和两位叔叔也丧命于神秘人之手,究竟,是不是鬼道所为?” 鬼帝看他如此倔强,竟然在受了自己一记“鬼神破”之后仍然能够站住,此子内心之坚定远在常人之上。而且,从杨逸仇恨的双目深处,鬼帝似乎看到了他最为纯净,最为刚毅,最为强横的灵魂。 鬼帝忽然笑了几声,仿佛看到了天下最美味的东西,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杨逸听了,忽然向前踏了一步,心中怒火翻涌,碧水剑光芒流转,再一次问道:“是不是鬼道所为,你手下四天君去了何处?” 黑心魔跪在地上,俯首更低了,甚至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 这时,只听鬼帝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觉得,你有什么样的资格敢这样质问我?”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一十一章 突变 ------------ 第三百一十二章 再战鬼帝 ------------ 第三百一十三章 鬼剑无极 ------------ 第三百一十四章 传承 ? 手机阅读 鬼剑无极一经刺入云凡身体,玄天宗并未感到多少痛楚,只觉一股磅礴的吸噬之力,将自己的灵魂拖向无底的黑洞。品书网 他本就是灵魂寄居在云凡体内,并未与云凡肉体真正结合,如此不牢固的关系更加使得鬼剑无极肆无忌惮的吸噬自己的灵魂。何况,玄天宗乃是几百年前的绝世强者,魂识之庞大,灵魂之纯净,均是鬼剑无极所渴求的。因此,得以释放的鬼剑无极,就像一个干涸的土地贪婪近乎疯狂的吸噬着甘霖。 玄天宗只觉体内灵魂越来越虚弱,而鬼剑无极覆盖的森然白火却是越发纯净,似是得到圣光的洗礼,威势更加强盛。 而此同时,杨逸站在玄天宗身后,面色凝重,举起碧水剑便要将那邪恶短剑从他身上打落。然而身子未动,却听鬼帝冷然喝道:“小子,你如果不想玄天宗立时魂飞魄散,就尽管动手吧!” 闻言,杨逸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当如何,心中惊怒自责,毕竟玄天宗是为了救他和厉昊轶才不慎着了鬼帝的道。更重要的是,倘若如此下去,势必连云凡的魂识也无法幸免,一并被鬼剑无极吸噬殆尽。 玄天宗心中一凛,意识渐渐模糊,隐约中,似有人在耳边呼唤…… “大哥,前辈,前辈?” 识海之中,阴风呼啸,顶上一个巨大黑洞,宛如恶魔之口,疯狂的吸噬着一切,便是光明也无法挣脱。面对滚滚密云,云凡魂识出现在玄天宗身边,只是两人虚幻的身影随风而动,看起来有些单薄罢了。 玄天宗睁开双眼,看着云凡一脸忧色,突然笑了起来,道:“傻小子,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担心什么?” “可是,我……” 玄天宗突然摇了摇头,低声道:“眼下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凭我现在的状态,不久便会被鬼剑无极吞噬,而且,鬼帝势必不会罢休,下一个必然是你。” 云凡不由一惊,看着玄天宗的双眼,内心充满了悲楚。虽然机缘之下与其相逢于玄天尺,殊不知在他心中,早已将玄天宗当做了至亲长辈,平日嬉笑打闹,更有时直呼其名,却从未想过玄天宗有朝一日会从自己识海中消失。 如今,亲耳听到玄天宗这般说,云凡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但听玄天宗低叹一声,沉声道:“云凡,你是个好孩子,真的很不错。虽然说你体内有蚩尤之血,又有玄天尺在手,幽冥马、赤火妖狐均为你所用,我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些机缘。” 云凡心中一震,双目痴痴望着玄天宗凝重的脸庞,深深点了点头。却见玄天宗淡然一笑,说道:“很好,眼下在你识海之内,鬼帝若非亲自进来,断然听不到你我所言。那么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住,明白吗?” “是,前辈!”云凡蓦地眼中一红,有些湿润了。 待玄天宗将一切说完,云凡黯然点头,知道他这是在诀别,两行清泪终于抑制不住,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玄天宗缓缓伸出手,在云凡肩膀轻轻一拍,淡淡道:“傻小子,比起前辈,我更愿意你叫我一声大哥!”说着,从他拍在云凡肩膀上的手掌开始,身子渐渐开始有些变化。 无数灵光从他身上散发,便如万千萤火虫在漆黑之夜燃起的光明。而后,玄天宗嘴角微扬,眼中满是欣慰之色,渐渐消失在云凡眼前。 云凡悲声长啸,“大哥!” 然后,云凡收敛心中悲痛,盘膝而坐,双手做莲花印,默念法诀,那无数灵光便似被某种柔和力量牵引,环绕他的身体旋转飞舞,不一时,尽数融入了云凡体内。周遭阴风渐消,乌云渐退,先前被鬼帝重伤的识海也慢慢被修复。 下一刻,云凡睁开了双眼,黯然的无光的神色,光明大盛。 “啊!” 云凡蓦地一声长啸,鬼剑无极如遭重创,瞬间倒飞而回,落入鬼帝手中。 鬼帝微微一怔,忽而眼中寒光一闪,笑道:“哈,玄天宗真是对你青眼有加,竟然将灵魂力量也传承给你,也好,就让我将你的魂识一并吞噬了吧!”说着,鬼剑无极白光闪烁,再次向云凡刺了过来。 只见云凡双眉微皱,身子突然如离弦之箭,绕着鬼帝不住奔飞,鬼剑无极虽然乃是至邪神兵,却一时也追赶不上。忽而玄光纵横,气浪翻滚,青芒骤然放大,云凡蓦地停下,玄天尺凭空伸长五尺,气势如潮,铺天盖地向鬼帝斩下。 “大浪滔天!” 鬼帝身子微微一震,望着迎面扑来的开山倒海之势,手中法诀忽引忽收,鬼剑无极阴气大盛,一身鬼气漆黑如墨,滚滚而起,竟也是变幻莫测,攻守无方,一黑一青两道玄光,便如两条巨龙,在半空一决高下。 气浪翻滚,鬼帝身子微颤,忍不住退了一步,而云凡则是整个身子向后掠了过去,重重摔在地上。厉昊轶和杨逸纷纷奔了过去,将云凡扶了起来,三兄弟肩并肩站在当场,面色冷峻,却没有丝毫怯意。 黑心魔直接被气浪卷起,如风吹落叶,送到死亡岭的边缘,若不是他硬生生定住身子,只怕立时落入毒气弥漫的黄泉沼中,死无葬身之地了。眼见云凡三人和鬼帝生死对峙,他这点微末道行,哪里还敢上前。 鬼帝冷笑,眼中颇有不屑之意,“玄天宗啊玄天宗,你纵横一生,死后却找了一个废物做传人,嘿嘿,真是辱没了你的名声。” 云凡心中一凛,“废物”二字在他心头飘过,便如向他内心深处浇了一片热油,瞬间,从右臂至丹田,由丹田入全身,鲜血翻滚,似是煮沸的热水,剧烈沸腾起来。 只听云凡突地仰天长啸,这啸声宛如龙吟一般,在空荡而冰冷的黄泉沼中,远远送了出去。 百兽齐吼,臣服于地。杨逸二人相视一眼,暗暗心惊。 不知何时,云凡双眼渐渐开始泛红,血红一片,蓦地大吼一声,玄天尺也顿时被一层妖异的红芒包裹。 天地之间,风声渐盛,雨势愈急。云凡手腕一翻,立时一道凌厉霸道的剑刃出现,向着鬼帝横斩而去。然而这道剑芒如何凌厉,又如何能伤的了鬼帝,只见他冷笑一声,挥手间将这道气芒打散。 不过,就在他剑刃横斩而出,天地间密雨再次落在死亡岭之时,云凡的身子如鬼魅一般,突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鬼帝双目微收,鬼剑无极立时后掠,横在头顶。 “轰”的一声,云凡手握玄天尺,凌空出现在鬼帝身前。玄天尺与鬼剑无极呼啸相交,天空立时划过一道闪电,诡异的是,那道闪电竟然红色的。 巨大的冲击气浪以鬼帝和云凡为中心向四周迅速弥漫开来,杨逸和厉昊轶站在三丈之外,面对这气浪,尽管出现有防御光罩,身体仍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三步。 鬼帝面色微沉,寒声道:“蚩尤之血?” 数百年前,玄天宗便是手持玄天尺,以完美控制蚩尤之血的力量将鬼帝镇压在鬼哭林近千年之久。 难道,往日还要重现吗?不,不,绝不可能。 鬼帝浑身颤抖,感受着云凡体内所散发的凶煞气息,忽而仰天长啸,从口中喷出一道黑气,直逼云凡面门,速度之快,堪比雷电。冲破了蚩尤之血的禁制,云凡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沛不可挡,至为强横的力量,而且,身子一旦被蚩尤之血的力量包裹,无论防御之坚、攻击之强,即便是对周遭危险的感知都变的极为敏感。 在鬼帝口喷黑气的同时,云凡下意识将头往一侧一动,将这致命一击躲了过去。然而,鬼帝低喝一声,鬼剑无极顿时涌出一道恐怖的灵魂力量顺着玄天尺,直逼云凡识海而来。 云凡怒然锐啸,硬生生将这道气息逼回,而玄天尺再也无法压制鬼剑无极,“砰”的一声,倒飞而回。 鬼帝怫然大怒,凭他鬼道一帝之尊,竟然奈何不得一个不过二十的小辈,这是千百年来,绝无仅有的事,不由高声喝道:“鬼剑无极、蚩尤之血、罗刹之煞,三件至邪异宝,得其一而得天下。哈哈,只可惜,你并非玄天宗,不能完全驾驭蚩尤之血,老天爷真是对我不薄,竟然将这等邪物也给我送了过来,哈哈,小子,老夫便收下了!” 说着鬼剑无极,骤然生出一道玄黑鬼气,宛如鬼门关大开,万千阴魂出没。一时间,鬼哭狼嚎,凄厉无常,直如幽冥地狱。 云凡哪管许多,眼中红芒越发浓烈,不等鬼帝有何动作,身子直接化作一道红芒,再次向鬼帝怒斩而去。只见他双目妖异,泛着赤红光芒,招招术法,都是拼命的架势。鬼帝一时没有料到,匆忙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眼见场中二人斗法越来越激烈,云凡出手越发疯狂,许多时候竟然是不顾自身生死,也要将鬼帝重创,每一次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然而,那鬼帝无论修行和战斗经验都是远胜于他,虽然开始有些吃力,却是守护森严,滴水不漏,出手间更是比云凡更为狠毒。 忽地,漫天雨势骤然一缓,随着一声清啸,如晴天霹雳在诸人耳边炸响。杨逸和厉昊轶同时起身,飘然而至,瑞气蒸腾,带着无上法宝,愤而斩下。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一十五章 恶鬼之海 ? 手机阅读 这三大年轻高手,虽然比不上当世修为至高的幽冥鬼帝,但毕竟鬼帝真身腐朽,鬼剑无极亦不能完全驾驭,一身道行未能尽数发挥,否则,以云凡三人的修为,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品 书 网 . v o d t . c o m 不过,三人视死如归,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合力相击,更是不亚于当世绝顶高手,而鬼帝此时此刻仍是以一人之力抵住三人,修为之高可谓惊世骇俗。 蓦然间,云凡三人同时长啸,身子冲天而起,各自施展最为得意的剑诀道法,妄图以此重创鬼帝。 然而,就在三道惊天光芒带着开山裂地之威压向鬼帝之时,却见鬼帝身子微颤,竟而化作一道黑气,消失在原地。三道玄光轰然相撞,气浪如潮,直接将仅剩四壁的死亡神殿荡成了齑粉。 苍穹之下,细雨如织,凄惨如鬼哭。 忽地,似有什么声音,在冥冥之中厉声哭泣,那凄切之意,直冲云霄,漫天阴气无端大作,风云滚滚,如浪如潮。 云凡三人各立半空,衣袂飘飞,尽数被细雨打湿。三兄弟互为犄角,环视四周,极力寻找鬼帝之所在。 这时,一个怪异之极的声音,就像是某个东西破裂之声,脆生生荡了开去。一股战栗的感觉,渐渐涌上了云凡三人的心头。 而后,三人都停住了身形,缓缓转身。却见半空之上,虚无的空间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就像是刀子轻易划破纸张,鬼剑无极从另一侧悄然现身,剑身之上,赫然便是鬼帝。 是的,鬼帝就这样站在鬼剑无极之上,诡异的脸上满是浓郁的笑意,那笑意是如此冰冷,令云凡不由的身子一颤。 惊天动地的战斗,一时停了下来,似是时间静止,将整个画面凝固了。 然后,鬼帝五根修长宛如枯骨的手指突然一曲,凭空而生的森然白火霍然出现,而此同时,脚下那柄来自地狱冥河之畔的邪剑,似是受到什么召唤,与之相呼应一般,立时倒转剑身,落入鬼帝手中。 这一把举世无双,至阴至邪,足以号令万鬼的邪恶之剑,就这般被鬼帝握在手中,这一握便如握住了整个鬼界,这一握便如握住了整个地狱。 万鬼哀号,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那些被黄泉沼吞噬的无数生灵,阴魂不散,瞬间被鬼剑无极吸了过来。 鬼帝脸上弥漫的黑气似是得到了新的力量,越发变的浓重,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爬行,直至将他整个身子尽数包裹。 “恶鬼地狱!” 看着这等阴气呼啸,天地为之颤抖的场面,鬼帝似乎非常满意,诡异的笑声冲荡着整个黄泉沼,“哈哈,死在我鬼帝手中,也算是你们的造化。”说话时,鬼帝目光落在杨逸身上,蓦地话锋一转,“不过,你的身体我要定了。” 原来,在他三人踏入死亡神殿的一刹那,鬼帝便已经看中了杨逸的身体,这个灵魂容器是如此完美,以致于自己魂识进入杨逸识海之时没有丝毫的抵触。与四阴亡灵更为不同,杨逸的身体正阳之气颇重,不过,日后鬼帝占据同化杨逸的魂识之时,非但不会对其造成丝毫影响,反而会让他驾驭鬼剑无极更加游刃有余。 阴阳相合,在这个少年身上,竟然结合的如此完美,没有丝毫瑕疵。 然而,鬼帝仍然没有当场占据这个少年的身体,因为当时在他的意念之中,只有仇恨。四方城的事这少年看的太重,而且,他要的是这少年能够心甘情愿的来找他,因为四方城的事,他相信杨逸会这样做。 是以,鬼帝才会在第一眼看到杨逸之时,没有立时取了他的性命;是以,他才会三番两次容忍杨逸对自己的不尊;是以,他才会答应放他们安然离开死亡神殿。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 与玄天宗斗法之时,消耗太大,眼下这个腐朽的身体已然不能承受他强大的灵魂,他急需一个寄体,否则,极有可能被鬼剑无极反噬。所以,鬼帝才会如此,哪怕只夺下杨逸的身体,也要尽快将灵魂转移。 话音刚落,鬼帝蓦地捏个法诀,那万千幽魂在鬼剑无极的驱使之下,如滔滔巨浪,将三人紧紧围在垓心。黑暗怒涛中,数不尽的恶鬼狂笑着,怒吼着,一个个如贪婪的野兽,直接向三个无助的人冲了过来。 置身恶鬼之海,云凡三人面色微惊,手中法宝却没有丝毫停顿,玄光纵横,在黑暗的恶鬼海洋中显得极为耀眼。然而,那些恶鬼却好无畏惧之心,已然勇往直前,在碰到万丈光芒之时,立时响起了“滋滋”的爆裂之声,数百道恶鬼顿时化为灰烬,魂飞魄散。 便是五彩神鸟“火儿”也不时从半空掠下,厉爪如刀,生生将几只恶灵的头颅抓了下来。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空旷而黑暗的黄泉沼,令人毛骨悚然,然而,鬼帝却在一旁手执鬼剑无极,冷冷注视着前方,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心。 三人手中所握,虽然均是九天神兵,威力绝大,却无法令这些恶鬼怨灵望而却步,无数鬼魂从地底,从百里之外应召而来,在云凡三人周围飞舞嚎叫,张牙舞爪。即便碰到玄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投胎,也是奋力向云凡等人冲去。 但是,这周遭恶鬼怨灵实在太多,杀不胜杀,先前杨逸受伤在身,没杀多少便已大汗淋漓,呼吸渐渐沉重,而云凡尽管有蚩尤之血的力量,但这阴煞之气本身便对其不利,时间一长,也渐渐有些不支。唯有厉昊轶独自一人,面对无数怨鬼恶灵,白光纵横,杀得兴起。 突地,鬼帝双目一寒,鬼剑无极立时白光大放,阴气如织,漫天恶灵在呼啸声中越发疯狂起来。云凡等人渐渐有些吃力,却依然不肯放弃,纷纷紧握法决,随着体内真元运转,法宝再次光华暴涨,将扑来的恶灵斩杀。 尽管如此,鬼帝站在一旁,脸上浮现阴险笑意,眼下来看,这三人虽然仍苦苦挣扎,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不消多时便会是诸多恶鬼腹中之餐。到时,自己只要驱散恶灵,护得那四方城小子身体之周全即可,至于另外二人,他却毫不在意。 果然,那些怨鬼阴灵看着三人血肉之躯,哪里还管的了许多,一道道疾冲而上,竟然不惜以魂飞魄散的代价将他们真元消耗殆尽。当是时,半空中,恶鬼之海,所有怨灵齐声刺耳呼啸,响起一道道尖锐的长吼,而后,纷纷以迅雷之势冲向三人。 “嗷……” 叫声痛苦凄楚,宛如一口破钟,沙哑而令人心悸。 陡然间,几只恶灵似是看出三人中以杨逸伤势最重,便同时向他冲了过来。杨逸怒吼一声,碧水剑登时将先前几只恶灵斩为齑粉,然而就此时,胸口突然一痛,真元不济,碧水剑光芒黯淡,顿时被余下几只怨鬼钻了空子,重重撞在他的身上。 杨逸“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倒掠而而去。周围恶鬼一见,瞬间扑上,刚要饱餐一顿,却听一声怒啸,云凡玄天尺怒然光华暴涨,横斩而下,顿时将那些恶鬼打成乌有,三魂七魄顿时消散。 然而,鬼帝却并不罢休,低喝一声,鬼剑无极再次白光闪烁,周遭恶鬼顿时面露惊惧之色,凄厉嚎叫。这时,鬼帝身在半空,突然摇摆一下,手中邪剑似是拿捏不稳,无数怨鬼也在此时突然愣住,凄厉嘶吼,就像是无头苍蝇,不知所以。 便是在这一刹那,厉昊轶和云凡却是同时看出了机会,不由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凭空一声嘶鸣,地狱之火磅礴而出,幽冥神马长啸而出。那些恶鬼尚未回过神来,便已经被幽冥马喷出的火焰焚成齑粉,随风而散。 趁此时机,云凡当即抱起杨逸跃上千年幽冥马的脊背,眼中红芒隐现,“唰”“唰”两尺,将那些恶鬼拦了一拦,随着厉昊轶瞬间没入了弥漫的黄泉沼茫茫毒气之中。 片刻之后,鬼帝强行压制鬼剑无极的反噬之力,眼见无法追袭,脸上怒意难平,恨恨的将万鬼驱散,望着已然成为废墟的死亡神殿,双目幽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地阴风呼啸,密雨淅沥如织,却沾染不到鬼帝衣服丝毫。 就在此时,那一直躲在一旁不敢上前的黑心魔战战兢兢走到鬼帝身后,俯首跪下,颤声道:“黑心魔有罪,望帝君饶命。” 过了许久,鬼帝方才缓缓转身,看着这个忠诚的手下,心道,虽说今日之事全是因他而起,但毕竟他也为我带来了最好的灵魂寄体,虽然现在得不到,但日后肯定会落入自己手中,而且,莫不是他,自己也无法将玄天宗的魂识诛灭。 想到这里,鬼帝突然笑了笑,看着黑心魔说道:“你无罪,反而有功!” 黑心魔顿时一愣,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黑魔眼不住颤抖,仿佛被鬼帝一赞,当真是莫大的光荣,当下激动俯首在地,“谢鬼帝……” 然而未等他说完,却见鬼帝眼中寒芒一闪,直接化作一道幽光,魂识没入了黑心魔的灵台,侵占了他的身体。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一十六章 呼唤 ? 自四方城出此变故之后,不消多少时日,正道各大门阀便已得知此事,纷纷派人前来吊唁前辈。品 书 网 ( . V o Dt . c o M)而玄门流云道长素来与东方白交情极深,得知此事更是大为吃惊,星夜自玄门赶到四方城,悼念亡友。 然而,即便是北堂无欢亲口说出事情原委,流云道长却依然不肯相信,自己相交多年的生死知己,竟然一夜之间死于恶人之手。 只见他端坐在四方城城主府内,蓦地脸上紫气隐现,一掌拍出,登时将一张杉木桌打为粉碎,“该死妖孽,欺我正道无人!” 北堂无欢苍老的脸上依然有些苍白,看着流云道长怒意难平,不由低叹一声,“我们兄弟四人隐居于此,早已不再过问天下事,老夫直到现在仍然想不出,究竟是何人与我四方城不睦,竟然下此恶手。” 流云道长强忍心中愤怒,长舒一口气,说道:“此人竟然身兼魔、鬼、正道三家真法,断不是天下宵小之辈。可是,以此人修为,除了魔君、鬼帝有此道行和动机,天下还能有谁会和四方城过不去?” 北堂无欢说道:“老夫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近些时日,也未曾听闻有什么奇人出世,更加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四方城出手。这里的人,从来都与世无争,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倘若真的是冲我们四兄弟而来,为什么要去伤害这些无辜的人?” 四城主越说越愤,到最后面色铁青,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独臂在宽大的衣袍下都忍不住发抖。仇恨、愤怒,接踵而至,不断的冲击着这个早已厌倦争斗,隐退天下的老人,他恨那些恶人,恨自己眼睁睁看着生死兄弟死于非命而无能为力,更恨自己不能保住那些手无寸铁,毫无半分道法的四方城百姓。 一身道法,留之何用?一身道法,所为何来? 流云道长微微摇头,说道:“也许,正是因为四方城太过安逸,四方城太过平静,世人皆知,四方城是天下公认的世外桃源,从不允许人在此斗法。而那人,也许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不允许斗法他偏偏要在此与你们一战,想做世外桃源他却偏偏不允,树欲静而风不止。” 北堂无欢忽地双眉一挑,说道:“你是说,此人故意选在四方城,为的便是要天下皆知,弄得满城风雨,从而达到他的目的?” 流云道长低叹一声,“若是要真正引起天下人的注意,唯恐天下不乱,四方城便是最好的选择。” 北堂无欢闻言,顿时身子一震,如遭雷击一般,缓缓坐了下来,喃喃道:“倘若果真是这样,那当真便是我们害了这些无辜百姓。” 流云道长面色肃然,长舒一口气,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既然他要以如此惊天动地的方式出道,就算没有四方城,依然会有下一个四方城,八方城会受屠于他的手下,这是无可避免的。” “而且,”流云道长转头望向北堂无欢,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恶人究竟要干什么,我想他绝不会就此罢手。” 北堂无欢皱眉道:“你是说他仍然会继续行动,挑起天下混乱?” 流云道长暗暗点头,大以为然。听到流云道长的分析,北堂无欢想起这些天四方城的遭遇,不禁黯然点头,“或许便是如此,而逸儿必定是在归来之时遇到了那神秘妖人,以致于追至幽冥鬼界,不肯罢休。” 说到这里,流云道长似是想到了什么,淡淡说道:“说起来,也不知他们三人在黄泉之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北堂无欢茫然摇头,说道:“为今之计,只有等那两个小友醒了之后,才能知晓。” “可是,杨逸那孩子……” 闻言,北堂无欢蓦地心中一揪,神色黯然,低声道:“逸儿被怨鬼侵体,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一魄,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是如活死人一般,怕是醒不过来了。” 流云道长心有不忍,想到老友东方白在天之灵,自己却救不得他唯一的骨血,不由心中深深自责。片刻之后,流云道长才抬起头,盯着面露悲痛的北堂无欢,说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北堂无欢默然不语,眼中大有惋惜愧疚之色,说道:“你我虽然有些道行,但对于招魂此类的鬼道之术,却一窍不通,如何相救?眼下,也只有将逸儿体内那些残魂怨鬼驱逐,让他少受些苦楚罢了。” 说着,北堂无欢默默起身,神色凄苦,不时咳嗽几声,缓缓向后堂走去。他虽然年迈,但道行已臻化境,可谓驻颜有术,极少会衰老,更不会染上什么病痛。可短短数日,这位名动天下的前辈竟然似老了几十岁一般,脸上皱纹如一道道无法抹平的沟壑,双目也有些失神。 四方城亡了,但玄门没亡,整个正道没有亡。看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友,流云道长不禁有些心痛,而这满腹担忧和同情尽数化为对那神秘妖人的憎恨,有朝一日定然要为九泉之下的亡魂讨回公道。 而在城主府厢房之中,杨逸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眉宇间更有几缕黑气,翻涌无常。在他头顶悬着一圆润金珠,暗暗发着光泽,似是在镇压他体内的冤魂恶鬼。 至于杨逸养大的五彩神鸟“火儿”,从一回来便不吃不喝,似是感应到杨逸所受苦楚, 南宫燕守在杨逸身边,看着这位自幼疼她宠她的哥哥,心中好生难过。她已经失去了至亲之人,实在不愿再失去哥哥。 只见她面色微白,毫无血色,冰凉的小手拉着杨逸宽大的手掌,喃喃说道:“大哥,你从小就很疼我。因为我身体的缘故,不能离开四方城,终日郁郁寡欢,你便想尽办法逗我开心。每次从外面回来,你都会给我带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三尾金鱼、木老虎、小糖人、翠羽 鹦鹉……” 想着小时候,杨逸为哄自己开心而四处搜罗的小礼物,南宫燕忍不住潸然泪下,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令人望之心痛。 “大哥,你醒醒啊!你还记得吗?在我十二岁那年,我执意要去看日出,爹爹妈妈不允,你便偷偷带我到后山。那时太阳好美,你看着我开行的样子,说要永远守护我,不让任何人伤害我,因为我是你唯一的妹妹。” 南宫燕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继续哽咽道:“虽然我们平安归来,而我寒毒也并未发作,但是大伯知道之后,仍是大发雷霆,罚你在房间闭门思过,一个月也不许出门。无论我和爹爹如何劝说,大伯始终不肯轻饶你,我心里愧疚怜惜,每天晚上都偷偷去看你,我们在房间里一起说话,一起看星星。” “大哥,这些你都还记得吗?你醒醒,不要吓唬我,你答应过我,要和我,还有云大哥,我们一起去南海玩耍,我们一起登黄山,看云海日出,这些你都忘了吗?我们和云大哥、剑心姐姐一起游历天下,许多惊心动魄的危险我们都挺过来了,大哥,你怎么会因为这一点伤而昏迷不醒,我在这里伤心流泪,你也不睁开眼看看我,在你心里,我还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 南宫燕越说越伤心,泪水不止,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娇小的身子在床边不住起伏颤抖。然而,杨逸依然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眉心那几许黑气奔涌不惜,似是与那金光抗争,要冲破身体而出似的。 蓦地,南宫燕忽然一拳打在杨逸身上,泣声斥道:“杨逸,你快起来?你不要装死,难道大伯的仇你不想报了吗?爹爹和三叔的仇你也不管了么?云大哥,厉大哥,剑心姐姐,这些朋友你也不要了,我这个妹妹也不要了,就连上官姐姐你也忍心抛弃了么?你快起来,快醒醒,你究竟……是怎么了,哥哥!” 这一声声哭泣,如刀子一般深深在杨逸意识中猛扎。他何尝不想清醒,他何尝不想醒来,可是,南宫燕又如何知道,如今在识海之中,杨逸仅剩的两魂六魄正在与数只怨鬼搏杀。对于妹妹的呼唤,他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可是他仍然摆脱不了那几只恶灵的纠缠,因为失去了一魂一魄的缘故,他更加力不从心,无法凝聚真元魂识。倘若不是他头顶的金珠法宝以无上法力注入其灵台之中,恐怕余下的两魂六魄也会被这些怨灵所吞噬,那时,即便是神仙下凡,也回天乏术了。 南宫燕仍是在床边哭泣,俏丽的小脸满是凄楚之色,眼下除了杨逸,云凡也是昏迷不醒。 原来,那一日,云凡抱着杨逸,骑着幽冥马和厉昊轶逃出恶鬼之海,又强行穿过黄泉沼百里毒气,体内真元早已消耗殆尽,终于在冲出鬼界数百里之后,昏厥过去。厉昊轶虽然尚有意识,却也身受重创,真元不济,实在无力支撑他们二人之重。 便是在这时,恰逢慕容雪不甘在四方城苦等,担忧之下,主动前来寻找诸人下落。好在上天开眼,让她在此地碰到昏迷的云凡三人,当下与厉昊轶协力回归四方城。若非如此,鬼道中人一旦追来,三人性命非但不能保全,只怕也要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了。 ------------ 第三百一十七章 送女 ? 手机阅读 昆仑山,上官世家正厅之中,上官鸿面色低沉,望着几位师弟和爱子上官钧,叹声道:“这几日四方城的事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吧。品书网 ”言语之间颇为惋惜。 一位年纪稍大的男子微微欠身,说道:“是,师兄,想不到天下真有这等人物,竟然能够单凭一人便将四方城屠了。” 另一人道:“是啊,以东方白四人的修为,当与师兄不相上下,那人却能连杀他们兄弟三人,实在令人惊叹。” 上官鸿微微点头,“四方城四位城主,以北门无欢的修为最高,这一次他能够性命无碍,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据天下传闻来看,袭击四方城的那人身兼魔、鬼、正三道真法,这便无论如何也说不通了。” 堂下一人闻言,不由吃了一惊,说道:“这怎么可能?虽然天下道法俱来自上古遗留之《天书》一物,但这《天书》谁也不曾见过,而且修真一途法门各有千秋,便是正道各派之间也不可胡乱参悟混杂,否则极有可能走火入魔,堕入万劫不复之地。魔、鬼、正三道真法修行法门截然不同,更是水火不容,师兄,这怎么可能呢?” 上官鸿亦是大惑不解,说道:“为兄亦是不知,可是这是北堂无欢亲眼所见,而且,倘若不是如此,天下更有什么人能够单凭一人便将东方白四人杀的大败?” 那人顿时愕然,说道:“即便如此,那人将四方城屠了,又是为了什么?四方城向来与世无争,乃是天下公认的和谐之城,四位城主颇受天下人敬仰,又有什么人会与他们过不去?哎,真是奇也怪哉!” 上官鸿长舒一口气,面色凝重肃然,说道:“四方城的确是修真界的世外桃源,然而倘若有人执意挑起天下纷争,陷苍生于水火,想要引起天下注目,四方城便是不二选择。”说着,上官鸿目光如炬,一一从诸位师弟脸上掠过,继续道:“而且,我相信,此事一出,即便是魔君也大为震惊,看来天下再也不得安宁了。” 众人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寒,缓缓点头,虽然均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然而却又一时找不出丝毫头绪,更不知那人目的何在,大厅之上,一时静了下来。 这时,忽然一个俏丽娇媚的身影奔了进来,顾不得几位师长在场,便跑到上官鸿身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小脸上满是惊异担忧之色。 “爹爹,四方城的事是真的么?所有人都死了,他呢,杨大哥呢?他有没有怎么样?” 上官瑾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一双妙目痴痴望着父亲,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期待的是急于知道杨逸的下落,却又害怕父亲说出那个她不愿看到的消息,握着父亲大手的纤纤细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上官鸿向诸人使个眼色,众人会意便起身告退,只留下上官钧及其上官鸿父女。 听到女儿仍然口称“杨大哥”,上官鸿不免仍有些生气,当日杨逸不顾一切,于成婚之日不辞而别,让上官家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这个奇耻大辱着实让他在道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而且,女儿虽然口中称对杨逸恨之入骨,其实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已然表明,她内心深处仍然爱着杨逸,只不过当日碍于情面,才说出与他势不两立的话。如今,四方城遭此大变,上官鸿知晓之后,心中对杨逸的愤怒也消了许多,但无论如何,对上官世家的侮辱和无视绝不可原谅。 但见上官瑾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面色凄楚,梨花带雨之容,这些时日以来,爱女也清瘦了不少。上官鸿心中一阵怜惜,顿时将这一切尽数又归在杨逸头上,沉声道:“你还提那个臭小子做什么?他是生是死与我上官家何干?” 上官瑾闻言,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忍不住泪如泉涌,泣声道:“爹呀……” 看到爱女这般模样,上官鸿于心不忍,叹了一声,说道:“瑾儿,当日他不辞而别,让我们上官家颜面扫地,更让你受此大辱,你都忘了么?” 上官瑾哽咽道:“女儿没忘,我恨他,可是……可是,爹爹,我真的很爱他。虽然我们没有拜堂成亲,但在我心里,早已将他视作夫君,此生不渝。” “你……”上官鸿长叹一声,虽然内心恼怒,却不忍拂袖将女儿扫开,只得转过身去,以背对着女儿,说道:“据咱们上官家下山历练的弟子探报,四方城一夜之间,所有人尽数死于非命,只剩下四城主北堂无欢重伤未死。” “啊,”上官瑾身子一震,险些昏倒,若不是上官钧急忙扶她坐下,只怕早已摔了下去。 “这么说来,杨大哥并非有意悔婚,并非有意在成婚之日不告而别。爹爹,他怎么样?” 上官鸿看了女儿一眼,低声道:“杨逸归到四方城,遇到神秘之人,便只身前往黄泉沼,幽冥鬼界。幸好云凡和姓厉的小子赶到,至于三人究竟在死亡岭遇到了什么,却不得而知。如今只知道,杨逸受了怨鬼侵体,至今昏迷未醒。” “什么?” 上官瑾不由一惊,身子如遭雷震,口中喃喃自语,转身便要向外跑去。上官钧一见,身子微动,已然出现在她的身前,拦住她,说道:“妹妹,你做什么?” 上官瑾显然有些魂不守舍,边退上官钧边说道:“不行,我得去照顾他,他需要我。” 上官鸿冷哼一声,面有怒色,蓦地一跺脚,说道:“你是要把为父气死不成么?” 这一声如雷贯耳,上官瑾听闻父亲动怒,心中立时清醒,但想到杨逸生死未知,不由的心如刀割,蓦地扑在上官钧肩上,悠悠哭了起来。 过了片刻,上官鸿看着这个自幼宠爱的女儿,内心长叹一声,脑海中立时浮现亡妻的音容相貌,不由心中一软,走到上官瑾身旁,说道:“瑾儿,你若是当真放不下,等明日一早,我让你大哥陪你去四方城一趟便罢。” 上官瑾蓦地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哽咽道:“爹爹,是真的么?你同意女儿去么?” 上官鸿淡淡一笑,替她擦去脸上泪痕,说道:“傻孩子,爹怎么会骗你,杨逸那小子落得今日这般样子,你身在昆仑,终日放心不下,终究也不是办法。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有何差池,我如何对得起你娘。” 听父亲提起亡母,上官瑾顿时心中一酸,扑倒在上官鸿怀中,泪水再次涌出,“爹!” 上官鸿淡然一笑,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柔声说道:“哎,女大果然是不中留啊!其实杨逸那孩子爹心中也是认可的,四方城遭此大变,他必定痛不欲生。此子心志坚定,有什么苦楚绝不肯于外人诉说,你在他身边也好安慰安慰他。” 上官瑾含泪点头,听父亲这一番话,倒像是日后自己便要定居四方城似的,当下摇头说道:“爹,我很快便会回来的。” 上官鸿笑着为女儿擦去泪水,眼中满是慈爱,说道:“傻孩子,你以为短时间内杨逸心里会放下吗?若他不肯放下,你又怎么放心归来?” 上官瑾闻言,知道父亲已然应允自己跟杨逸的婚事,此去四方城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顿时心中一阵酸楚,不舍老父。 上官鸿道:“放心吧,爹虽然老了,却还没有到死的时候,有你哥哥在身边便可。只要你们二人幸福,爹爹也就放心了,他日与你母亲相逢,也好交差不是?呵呵……” 听了此言,上官钧与上官瑾蓦地对望一眼,在父亲身前跪倒,以谢父亲多年养育之恩。上官鸿双目一红,便要落下泪来,看着一子一女长大成人,满心欣慰,不住点头,隐约中似是看到亡妻含笑看着自己,比起上官瑾的幸福,个人以及家族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鸿心叹一声,俯身将两个孩子扶起来,“好孩子,起来,起来!”而后,又对上官钧说道:“明日,你便护送妹妹去四方城吧!” 上官钧躬身领命,“是,父亲!” 上官鸿笑着点点头,然后负手踏了出去。二人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竟而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十余年来,想必父亲过的也极为艰辛! 而此时,数千里之外,至阴极寒之地,黄泉沼,死亡岭。 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死亡神殿,数百名鬼气森森的鬼道中人伏拜在地,浑身震颤,大气也不敢出。魑魅魍魉四天君欠身在一身黑袍的鬼帝身后,请罪道:“属下未能及时归来,以致如此,请帝君责罚。” 鬼帝淡然一笑,顶上的黑魔眼左右闪动,虽无黑心魔之时那般魔光闪耀,然而却另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威势,令人不敢抬头,哪怕望上一眼。 “这件事怪不得你们,谁也不会想到,区区三个小辈竟敢独闯黄泉沼,眼下本帝尚未找到合适灵魂寄体,不能完全驾驭鬼剑无极,鬼蜮实力不足,还不是正道那些老东西的对手,只好暂避锋芒。” 四天君躬身齐声道:“是,谨遵帝君法旨!” 然而,在四天君身后,鬼娘子跪在地上,不时向曾经极为熟悉的身影望上一眼,心中暗道:“黑心魔啊黑心魔,你好端端在黑暗之山当你的一方之主不得了,偏偏带来这三个瘟神,眼下被鬼帝占据身体,吞噬灵魂,落得永不超生的田地,真是咎由自取!” 一阵阴风袭来,鬼娘子陡然感到一股凌厉的威压,不由得将头埋的更低了。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信任 ? 手机阅读 极北之地,魔域大殿。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一袭黑衣的魔域护法垂首立在魔君帝鸿天身前,神情恭敬,“据属下所知,四方城遭此变故,并非鬼道所为。幽冥鬼帝虽然道行通天,但刚刚从鬼哭林解封出来,纵然有心吞并天下扩充实力,也绝不会蠢到向四方城出手。” 帝鸿天沉声点头,“不错,东方白等人的修为我知道,他四人中要以北堂无欢的道行最高。当年正魔一战,我虽然亲手断他一臂,然而却也是险胜半招,消耗了不少真元,若非如此,魔域又怎么会轻易被正道所败?不过,此事既非魔、鬼两道所为,那么便是有人蓄意在正魔开战之前,掀起天下大乱。” 魔域护法微微欠身,“不知以君上看来,此人如此凭一人将四方城挑了,意欲何为?” 魔君帝鸿天闻言,双眉微皱,桀骜的眼中陡然寒光一闪,沉声道:“麒麟玉!” 护法蓦地身子一震,“麒麟玉?” 帝鸿天微微点头,“除了麒麟玉还有什么能让他动心?以他现在的修为,除了玄门那个老东西,天下绝无第二人是他的对手,除了黄帝陵里的东西,还有什么会让他如此嚣张,甫一出山便将四方城灭了?” 闻言,魔域护法沉吟片刻,躬身道:“可是,四方城并无麒麟玉,那人若有此心,为何不直接向昆仑出手?” 帝鸿天身子微动,忽地化作一道黑芒,出现在魔域护法身侧,凝重肃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听他说道:“现如今,雷麒麟玉、风麒麟玉均在魔域,火麒麟玉尚在昆仑,土麒麟玉不明下落。按当时算来,昆仑正值上官世家爱女成婚,因此聚集了许多正道好手,那人又怎么会选择昆仑山。比起魔域、昆仑,四方城似是最好的选择,况且,我想那人首次出山目的绝不在于麒麟玉。” 护法微微一怔,躬身道:“请君上明示。” 魔君帝鸿天看着这位跟随他多年的护法,沉默如霜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凭你的聪慧才智,又如何猜不到其中意味。” 魔域护法听了,淡然一笑,随即眉间一股傲然之色,望着魔君说道:“立威!” 帝鸿天没有作声,然而表情却已说明护法所言甚合其心意。 这时,魔域护法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欠身,说道:“君上,不如……” 未等他将话说完,帝鸿天似是已然想到他要说什么,当即伸出手示意他不必再说。魔域护法当即住口,却听帝鸿天说道:“此事你无须担心,若是连这些都不能克服,我又留他何用?” 魔域护法蓦地心中一震,对于魔君所言,却也不敢反驳什么。帝鸿天笑而不语,身子微动,立时消失在原地,只有淡淡声音在半空回荡,虽然低沉,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势。 “去着人暗中查探,三百年间,有什么人或以死,或以闭关为借口,消失在世间,尤其是留意那些不容于三道的人物,此人重现天下,大有复仇之意味!” 魔域护法闻声想着那黑暗之处微微躬身,说道:“是,属下告退!” 四方城,城主府客房之中,厉昊轶受伤虽然不轻,但较云凡和杨逸来说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经过两日调息及四方城治伤良药,行走已无大碍。 于是,在北堂无欢及流云道长两位前辈的询问之下,厉昊轶将当日如何遇到杨逸,三人又是如何在黑心魔的带领之下,闯入黄泉沼与鬼帝大战之事一一说了出来。其中惊险之处,便是流云道长和北堂无欢也大为吃惊。 待厉昊轶说完,北堂无欢面色黯然摇头,说道:“九幽之下,冥河之畔,焚炼万鬼枯骨而成鬼剑无极。嘿,想不到,竟然连这等凶煞之物也现世了。” 流云道长也不禁眉头微皱,说道:“蚩尤之血,罗刹之煞,鬼剑无极,三件至邪异宝,得其一而得天下,传说如此,足见这三件邪恶异宝之威力。” 这时,听到两位前辈所言,那一直在一旁的厉昊轶忽然诧异问道:“前辈,这蚩尤之血我曾听闻,鬼剑无极也亲眼所见,那罗刹之煞又是何物?” 北堂无欢看着这个一袭白衫的年轻人,心中无限感慨,想当年自己便也是这般年纪便与大哥他们结义,共同游历天下,以一身修行除魔卫道。后来,在正魔大战之时,他与魔君惊天动地一战,便也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罗刹之煞。 “罗刹之煞,乃是魔域至宝,不仅是历代魔君执掌魔域之信物,更是魔君修行元神之所在。相传,这罗刹之煞乃是洪荒之时,水神共工头撞不周山,自山上坠下一块石头,采以天地灵气炼成的灵宝。罗刹之煞前后左右四面均有诡秘符印,吞天噬地,无所不能,所谓翻手无情,死在此宝之下的人元神都会被吸纳而入,实在厉害的紧。” 说到这里,北堂无欢不由低首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面色有些凄然,说道:“当年与魔君一战,若非他有罗刹之煞在手,我这条手臂又怎会轻易丢掉。” 牵出北堂无欢引以为耻的伤心旧事,厉昊轶面色颇为愧疚,正欲说些什么,却听流云道长接声说道:“不过,三件邪物之中,要以鬼剑无极最为诡异邪恶,单以神兵来看,恐怕也只有上古轩辕剑足以与其抗衡。” 北堂无欢抬起头,那凄然之色立时消散,不怒自威。厉昊轶心中暗自钦佩,不愧是天下一等一的前辈高人。只见北堂无欢微微点头,说道:“话虽如此,但千年来从未有人知晓轩辕剑的下落。即便传说是在黄帝陵之中,可要开启黄帝陵,非得集齐四枚麒麟玉方可。可如今……哎!” 厉昊轶自然也知道他言语遗憾之原因,四枚麒麟玉魔域已得其二,而且余下两枚仍然觊觎不肯罢休。而鬼道有鬼剑无极在手,假以时日,鬼帝必定卷土重来,权衡之下,三大势力之中要以正道的实力最为薄弱。 何况,现在又出现了一位身兼魔、鬼、正道三家真法的神秘之人,且不管此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断定,此人是敌非友。 厅上,三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蓦地,厉昊轶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说道:“前辈,晚辈倒不觉得我们有劣势!” 北堂无欢与流云道长同时一怔,面面相觑,浑然不知这年轻人哪里来的自信,不由同时向他望了过去。 厉昊轶淡淡一笑,说道:“前辈,您刚才不是说,蚩尤之血、罗刹之煞、鬼剑无极,三件至邪异宝,得其一而得天下吗?” 北堂无欢与流云道长微微点头,蓦地同时心中一怔,顿时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光芒,然而很快便有重新化作乌有。 却听北堂无欢说道:“云凡这孩子虽然有蚩尤之血在身,但是此物与罗刹之煞、鬼剑无极不同,那两件异宝不管怎样终究只是魔兵,是法宝,没有独立意识,而蚩尤之血那是上古魔神蚩尤的残余神识,具有自己独立意识。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够控制此物,究其原因便是蚩尤之血的残余意识不允许任何人强加其上,控制于他。换句话说,只有蚩尤之血控制拥有者,而绝不会被拥有者所驱使。” 厉昊轶却并不以为然,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信任,总之他对云凡莫名的充满希望,他相信有朝一日,云凡必然能够控制蚩尤之血,化为己用。 “我相信三弟,一定能够做到!” 面对厉昊轶充足的信心和信任,流云道长与北堂无欢不由心中一怔,虽然他们对云凡颇为青睐,也的确欣赏这个少年坦荡的品行和不屈的意志,但是蚩尤之血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稍有不慎,便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对于这样一个孩子,这样一个并非正道中人,不过是被一个不负责任,教了点入门法决便不知所踪的狗屁师傅带入修真一途而已,他们不知道云凡体内的蚩尤之血从何而来,却不愿他为此送了性命。 只听流云道长说道:“你可知道,蚩尤之血稍有不慎便会有入魔的风险,到时候,六亲不认,眼中只有杀戮,莫说是正道之幸,怕是要成为天下之大患啊!” 闻言,厉昊轶蓦地一惊,随后想到连日来与云凡相处,想起他在与魔域十二堂的妖女“美人兔”乃至和鬼帝相斗之时所爆发的力量和冰冷邪恶之气,忍不住内心一寒。 然而,便是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内心深处不知从何处涌来一道暖流,便如一阵春风将先前的那道寒意吹的无影无踪。是啊,倘若自己的兄弟也不能相信,那么还能相信谁呢? 只见厉昊轶豁然抬头,迎着两位前辈的目光,刚毅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声音干脆如断冰切雪,没有丝毫犹豫,说道:“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控制蚩尤之血,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我三弟!” 清风徐来,荡起厉昊轶白色如雪的长衫。流云道长和北堂无欢蓦地长舒一口气,看着这个年轻人,心中大是欣慰!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一十九章 愧疚 ? 手机阅读 在冰寒的黑暗中,云凡茫然先行,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冥冥之中,似有一种声音在呼唤着他,而这种感觉,已然不止一次。品书网 “来吧,来吧……” 云凡迈着沉重的步伐在无边的幽暗中踽踽独行,眼神黯然而隐隐有一层淡淡的红芒闪烁,妖异之极。他呼吸沉重,每一步似乎都走的那般吃力,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黑暗中,似有无数阴灵,在咆哮,在疯狂,在嘲笑着他,围绕着他,挥之不去。突然,云凡愣住了,在他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门,一道尖锐的栅栏,挡住了他的去路,而那道声音依然穿过这扇门,送了过来。 “来吧,穿过这道门,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什么?”云凡极力保持灵台一丝清明,不住的叩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 云凡面容抽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黑白郎君、白长风、中州、流云道长、戴文德、昆仑、司马三郎……一切争斗,所有杀戮都如潮水一般涌来,瞬间将他吞没了。 “不,我要的不是这些,不是!” 云凡紧紧握住腰间玄天尺,身子不住抽动,双眉紧锁,看起来极为痛苦。突然,玄天宗消失之前所说的话在脑海中浮现,“你体内有一种正统而高贵的血脉,你不是普通人,你不是你父亲的儿子,你生来不是为自己而活……” “啊!” 云凡突然大叫一声,啸声在无尽的黑暗中远远荡了开去,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消失了,只有永远的沉默和寂静,静的出奇,静的可怕。 许久,云凡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尽是茫然无措的怅惘,“那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我是谁?” 蓦地,云凡长啸一声,猛然将玄天尺从腰间拔出,挥向身前的栅栏,而后抬起了脚,踹向身前的门。 而四方城客房之中,守在云凡身边的南宫燕被他这样一声大叫惊的花容失色,剑心急忙将流云道长和北堂无欢两位前辈唤来。所有人包括正道其他派阀弟子在内,都围在房间中,脸上满是好奇和担忧。慕容雪看似平静而淡定,殊不知自己紧握幽泉剑的手亦在不住颤抖。 片刻之后,北堂无欢将手从云凡腕上拿开,面色沉重而满是诧异,暗自心道:“奇怪,老夫从未见过这等怪异之象。” 流云道长见他如此模样,微一沉吟,伸手向云凡腕上搭去,只觉云凡脉象强而有力,比之寻常之人更加平稳强横,根本不似真元耗尽,虚脱致此。相反,他体内真元充沛,并非紊乱不堪,然而,他身体虚弱,半边阴寒,半边炽热,分明又是走火入魔之象。 北堂无欢与流云道长相视一眼,二人同时一震,便也想到了云凡之所以如此的原因,却又不便说破。只听北堂无欢叹了一声,说道:“这孩子体质与常人不同,不过是在黄泉沼与鬼帝一战筋脉受创所致,并无大碍,稍后,我以真元助其修复受损经脉,修养几日自然便会醒来,大家无需担心。” 众人见北堂无欢面色淡然,又是如此说,也就放下心来。南宫燕听了俏脸稍慰,深舒了一口气,然而,厉昊轶和慕容雪望着云凡双眉紧锁,眉心隐隐有红芒透出,分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两位前辈为何这般说。 殊不知,识海之中,云凡猛地踹开那一扇凭空出现的门,宛如拨云见日一般,光明出现,瞬间驱散了所有黑暗。 这是另一处诡异的空间,有光明却无光源,无风却看到衣衫在飘。在他身前,是一个长三米,宽两米的池子,悬在三尺之高的空中,没有丝毫支撑。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云凡疑惑不解,难道那道声音是从这里发出的吗? 想着先前那道召唤和牵引,云凡向前走了几步,向这诡异的池子望了过去。 这一望,云凡震撼了。这不是一池水,而是一池嫣红的血,殷红,如璀璨的玫瑰。 为什么,在自己意识中,为什么会有一池血? 云凡很冷静,很诧异的弯下身,强行抑制体内奔腾欲出的血液,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这一池可怕而且绝不会凝固的鲜血。 然而,未等他伸出手,那池鲜血似是感受到什么,开始流动起来,像一条困在其中的蜿蜒曲折的红蛇,在意识到危险的气氛后,开始不安分起来,盘踞着身子,伺机发动致命一击。 不过,很快,云凡发现错了,这条红蛇并非意识到危险而不安,而是一条具有高度攻击性的毒蛇,在嗅到人的气味之后做的狩猎准备。 下一刻,那一池鲜血突然剧烈翻涌起来,从一条毒蛇变成了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向云凡一口吞下。 这时,忽地从池子四周升起数道光芒似是什么禁制发动,将那红色巨蟒挡了回去。在那强横而刺目的光芒下,鲜血渐渐恢复了平静。 殊不知,在光芒与鲜血激烈对抗并最终压制之时,那么一丁点似有似无的血腥,穿过了光芒禁制,如绣花针眼般大小的血腥,落在了云凡的眉心,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渗了进去。 城主府客房之中,云凡蓦地身子一震,在众人即将退去之时,睁开了双眼。 南宫燕忍不住惊呼一声,众人闻声回身望去,只见她俏脸又是激动又是震惊,指着躺在床上的云凡,说道:“云大哥……云大哥醒了!” 北堂无欢和流云道长不由一愣,刚才看他脉象尚有异常,二人料到是蚩尤之血缘故,本想回去想办法压制,却不料云凡竟然自行醒了过来。两位前辈当即走了过来,伸手在他脉象上一搭,只觉脉象平稳有力,并无异常,而身上忽冷忽热的情况也渐渐消失,不由颇感奇怪。 云凡睁开双眼,目光从周围人身上一一扫过,神情略有冰冷,只是在看到慕容雪俏脸欣喜的脸庞时稍有停顿,最后落在了一直在床边的南宫燕脸上,她一双小手还紧紧拉着自己。 云凡微微一笑,说道:“我没事!” 南宫燕双目一红,笑着点了点头。连日来,云凡和杨逸这两个她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同时昏迷,让她每天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时刻都在被担忧和悲伤煎熬,生不如死。好在云凡终于醒来,南宫燕顿时抑制不住内心情感,泪如泉涌。 流云道长叹了一声,看着云凡说道:“好了,醒来就没事了,让他休息休息,大家都出去吧!” 云凡知道他是故意将时间留给南宫燕和自己,当下感激一笑,目送着众人离去,慕容雪和剑心也是来向云凡说了几声,便也退了出去。然而,慕容雪看到南宫燕和云凡含情脉脉的眼神,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阵阵酸楚。 待众人离去,南宫燕便也顾不得少女娇羞,俯身趴在云凡胸前,哽咽道:“云大哥,燕儿的爸爸妈妈不在了,燕儿不能没有你和哥哥!”蓦地,一道清泪跨过鼻梁,滴在云凡的身上,有些冰冷,有些凄凉。 云凡听着她如此说,心中顿时一阵怜惜,伸出手抚摸她的秀发,说道:“傻丫头,我们怎么会离开你。” 南宫燕默然不语,只是紧紧抱着云凡,潸然泪下。片刻之后,云凡待她泪水渐歇,替她挽了挽耳边长发,柔声道:“燕儿,我们究竟是如何回到四方城的?” 南宫燕缓缓起身,摸着云凡有些苍白的脸,将慕容雪如何会来四方城,如何在四方城数百里外遇到厉昊轶和昏迷的云凡、杨逸,又是如何将他们救回来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云凡听了,不禁叹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我只记得从黄泉沼逃出之后,便不省人事,想不到竟然是慕容姑娘救了我们。” 沉吟片刻,云凡忽然道:“对了,二哥怎么样?” 提起杨逸,南宫燕心中又是一痛,低声说道:“四叔说,哥哥被怨鬼侵体,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一魄,成了活死人,如今只能以翡翠珠镇住元神,不至于魂飞魄散。”说到后来,南宫燕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云凡心中一惊,挣扎着欲起身,“不行,我得去看看二哥!” 然而,他虽然受蚩尤之血的力量真元恢复极快,但先前与鬼帝一战,经脉震荡,又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身体僵硬未能及时解除,顿时眼前一黑,又重新躺了下去。 “云大哥,你怎么样?”南宫燕焦急说道:“你先不要动,四叔说你还需要休息,等身体好些了再去看哥哥也不迟!” 几次挣扎之下,云凡便也放弃了打算,右手蓦地在墙上重重一击,说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早一些……二哥也不会……” 南宫燕连连摇头,怜惜的握住他的双手,说道:“不,云大哥,你不要自责,四叔以及大伯的在天之灵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大哥呢?他没事吧?”云凡道。 南宫燕说道:“厉大哥没事,你放心好了。” 听到厉昊轶安然无恙,云凡便也放下心来,蓦然间脑海中人影闪过,想到玄天宗临死将魂识传承给自己,忍不住心下黯然。 两人就这般相依在一起,彼此温暖着对方的伤口。而这些日子,南宫燕本就虚弱的身子大病一场,又连着几天提心吊胆,以泪洗面,早已是疲惫不堪,不多时便已伏在云凡的身上沉沉睡去。 也只有在这时,南宫燕那颗伤楚的心才能得到真正安慰,只要云凡在身边,便什么都不怕了!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章 注视 ? 手机阅读 夜里,风声萧瑟,星幕低垂。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北堂无欢将一杯清茶端到流云道长身前,说道:“今天云凡的事,你怎么看?” 对于北堂无欢亲自斟茶倒水,流云道长似是极为享受,一张老脸满是得意,听到老友这般问,面色更是不以为然,笑道:“还能怎么看,站着看呗!” “你……哼!” 北堂无欢顿时愕然,看着这个平时一本正经,下来却无耻之极,一百多年从未有所改变的臭道士,恨不得一巴掌抽他脸上。 流云道长淡淡一笑,说道:“其实你心中已然明白,又何必问我?先前云凡脉象奇特,身体诡异,多半便是蚩尤之血的缘故。可后来,云凡恢复正常无异,我想也是他以自身意识压制住了蚩尤之血。” 北堂无欢点了点头,然而眉心那一点皱纹却依然没有舒展开,“可是,若是他再行杀戮,蚩尤之血只会越来越难以控制,你有什么办法?” 流云道长抿了一口清茶,凄然笑道:“我如果有办法,早在中州之时便和张师兄替他驱除此邪物了,何必等到今天。” 北堂无欢仍然不肯罢休,对于云凡,他内心极为欣赏,尤其是在这一次和厉昊轶将杨逸救回来之后,他深深觉得四方城欠这孩子一个大情,所以他实在不愿看到云凡为蚩尤之血所控,堕入魔道之万劫不复之地。尽管,厉昊轶对云凡极为信任,但是那也不过是意气用事,他还需要另寻其他办法。 “就连你那行踪莫测的师叔也没有办法吗?你不是说在魔之沙漠,令师叔还救过这孩子一命,那么必然能够看出他体内的蚩尤之血。” 看着这位相交多年的朋友如此着急,流云道长隐隐看出了什么,当下微微摇头:“师叔向来都是顺应天道,且不说他有没有办法,即便有,既然当时他没有出手,那么现在依然不会出手。” 北堂无欢蓦地脸色一沉,说道:“可他毕竟是个不过二十的孩子,蚩尤之血的力量你我心中都明白,凭他现在的修为和意志,根本不可能控制蚩尤之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 流云道长不容他说完,当即截然道:“我知道,你是因为云凡为救杨逸与鬼帝奋力一战,激发了内心的杀戮之气,以致于蚩尤之血冲破禁制发作而心存愧疚,可是你我均非圣人,难道还能逆天而行么?” 北堂无欢顿时无语,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哎,”面对北堂无欢的生气,流云道长也是深深叹了一声,脸上颇有沧桑之意,说道:“一百多年了,一直摆着张臭脸,喜怒不形于色,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北堂无欢顿时一愣,争辩道:“如今四方城变作这般模样,你还跟我谈什么乐趣?真是不知所云。“ 却听流云道长微叹一声,继续说道:“好,我知道,你北堂先生刚直不阿,素来有‘铁面判官’一名,但是老朋友,似你我这般年纪,生死早已看透,更不会在乎这些虚名。” 说道这里,流云道长将手中清茶放在桌上,极为惋惜同情的说道:“可你总也该为自己活几年吧?大半辈子心血都放在四方城上,可如今呢?” 北堂无欢不由一怔,随即面色一沉,望向流云道长说道:“四方城是我和三位兄长一手创立,你叫我如何放得下?” 流云道长微微摇头,说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咱们近两百年的交情,我深知你的秉性,区区一座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根本不会留恋。莫怪我老道说话无情,个人生死有命,此乃天数,任何人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其实,死者死矣,无论生者如何悲痛,始终不能改变什么,你内心真正放心不下的是杨逸,是云凡,是这几个少年孩子。” 听到流云道长这般说,北堂无欢渐渐垂下头,低声道:“那又怎样,我就是在意整个天下又有什么用?可是我依然做不了什么,逸儿我救不了,燕儿的寒毒我驱除不了,就连云凡那孩子体内的蚩尤之血,我依然帮不了他。” 看着北堂无欢如此自责,看着他空荡荡的手臂,流云道长心中顿时一阵怜悯,低声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就让我们相信这些孩子吧,话说回来,你我还能多活几年?天下终究都是这些后辈的。” 北堂无欢茫然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似乎星星越发明亮了许多。星辉如雪花般洒下,照亮了整个四方城,空荡静谧,凄凉无声的四方城。 同时,也照亮了城主府,一处房顶之上,孤单寂寥的身影。 凝视星空,云凡脑海中完全充斥着玄天宗的身影,虽无师徒之情,却有师徒之义,而如今,识海之中再也没有了这位亦师亦友的长者。握着玄天尺,云凡仔细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淡淡暖意,思考着玄天宗消失之时对自己说的话。 “云凡,我不知道你身体的蚩尤之血如何得来,也许是自你出生之时便已存在,之所以到现在仍然没有爆发,全系你体内血脉另有一种力量在压制着蚩尤之血。也许,你自己觉察不到,但是在你识海之中生存数日,我却深深感觉,每当蚩尤之血爆发,都会触动一种禁制,将那道邪煞之气压制下去。” “而那道血脉是如此的正统强横,如有帝王之气。所以,我断定,你身份特殊,绝非凡人,换句话说,你那深山之中的父亲,绝不是你的生父。” 听到这句话之时,云凡也是如现在这般,面色苍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过,细想起来,自他记事时起,从未见过母亲,每次问及,父亲都会告诉自己母亲在生自己之时难产,不幸早亡。 虽然父亲对自己极好,但是父子之间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隔阂,那种感觉不足为外人道也。然而,至于自己的身体,孩时每次受伤都能很快痊愈,这种玄妙奇异之象却从未在父亲身上发生过。 然而,父亲对自己宠爱有加,年幼的云凡从未怀疑过什么,直到玄天宗提起此事,他才将这些全都记了起来。 “难道,我真的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吗?那我到底是谁?”云凡轻喃说道。 凉风中,云凡心中微叹,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愁绪在胸间,剪不断,理还乱。 却不知道,南宫燕俏立夜色之中,凝望着黑暗中那个模糊却依稀可见的身影,不解而面露怅惘。自云凡醒来,她便感到云凡似乎变了许多,变的沉默,变的冷漠,而且,每次与云凡对视,都能从他深邃的眼神中,感到一股寒意。 南宫燕不知道云凡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肯说,便是有难言之隐,自己也不会去主动问他。只是看着云凡这般苦楚,南宫燕心里也有些难受,想要替他排忧解难,却无从开口。 一连几天,云凡都有意避开所有人,一个人独自站在屋顶,这样有利于他想明白一些事,或者去做一些事。除了身世的猜疑,玄天宗还告诉他如何控制和利用蚩尤之血,他希望云凡能够利用这不世奇物去造福苍生,所以,他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云凡身上,然后,欣慰地离开了,放心的消失了。 可是,即便是云凡,依然无法明白,自己究竟能做什么,如果有人在,如果有人指导,如果白长风在身边…… 哎,想到这个将自己带入修真一途却又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无踪极其不负责任的师傅,云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来?为什么凡事都要我一个人去面对?师傅,你究竟在哪里?” 片刻之后,云凡似是从梦中苏醒过来,低叹一声,“算了,我一个人在这里诉苦抱怨,你又如何听得见?” 事实上,远在一方的白长风确实听到了,自当日得知云凡坠崖未死,反而得了另外一桩机缘,白长风心中很是高兴,却没有立时去见他,而是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小徒弟的发展,他想知道,在这个角斗不断,善恶并存的修真世家,他到底能够行多远。 是以,从云凡大闹六合门、结交天琴先生、中州会武崭露头角、峨眉山一战黑白郎君、直至魔之沙漠、三人大战鬼帝,白长风一直都在打听这个小徒弟也是唯一的徒弟的消息,看到他一步步成长,在修真一道上渐行渐远,他很欣慰,很满意。 但是,鉴于他现在忙于一件大事,不得分身,所以他还不能现身,不能亲自去向这位小徒道歉,毕竟他除了教给云凡一些入门法诀之外,没有传授他任何东西,唯有在天各一方,默默注视着他。 迎风站在楼顶,云凡极目眺望远处碧翠一色,浑然一体的山峰,眉宇紧锁,第一次感到自己在天地之间是如此无助,如此渺小,如此茫然,似是沧海一粟,天地蜉蝣,更像是一叶扁舟,随波逐流。 清风徐徐,有些凉意…… 蓦地,一声娇媚悦耳的声音响起,“你身子未愈,还是少吹些风吧!”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一章 转机 ? 手机阅读 不知何时,慕容雪悄然来到了云凡身后,看着他有些寂寥的身影,心中怜惜。 “谢谢!” 云凡没有回头,却知道是谁,那独有的气质,也只有慕容雪这样的女子才能发出。 慕容雪嫣然一笑,自然知道云凡口中所指,当下向前踏了一步,与他肩并肩站着,说道:“你救过我何止一次,又何必说谢谢。” 云凡淡然一笑,看着这清丽出尘,容颜惊艳的少女,想来这些朋友之中,与慕容雪的关系最为奇妙。不似兄妹,不似情人,不似生死之交,却是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哪怕是性命也绝不含糊。 两人就这般看着远处天地相接之处,沉默良久,虽然无人说话,却并没有觉得丝毫尴尬。许久,慕容雪才转身望了云凡一眼,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这一问看似唐突,没头没尾,而云凡却是明白其中含义。日前在房中看到杨逸昏迷不醒,眉心黑气蒸腾,杨逸心中既恨且怒,恨的是自己甚至连北堂无欢前辈也对这般情况束手无策,怒的是鬼帝如此凶残暴虐,辣手无情。 三人中,杨逸和云凡最为亲密。可以说在遇到厉昊轶之前,杨逸只有他一个真正的朋友,便是将自己与父亲多年不睦,以致于坚决不跟随父姓的心事也对云凡提起。 还记得,在那一个寂寞的夜晚,两人坐在篝火之前,听他一吐心中之苦,也是在那一次云凡帮他解开了心结。本以为,这对父子从此便会冰释前嫌,一享天伦之乐,可谁知,中间又出现这等变故。 其他人都认为云凡乃是顾及兄弟之情,方才郁郁寡欢,变得沉默。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云凡是在心疼这位二哥,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昏迷之中,仍然无法释然的父子情结;甚至能够想象当他得知父亲仙逝之时心碎的痛苦;甚至能够理解他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便阴阳两隔的遗憾和悔恨。 云凡不知道慕容雪为什么会如此了解自己,也许是她亲眼见到自己父母死在面前时有过这般撕裂心肺的痛楚吧。面对她这般询问,云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沉吟片刻,说道:“我不知道。” “连北堂前辈和流云前辈也不知该如何相救,我又如何能够知晓该怎么做?” 慕容雪闻言,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惜,望着云凡的眼睛说道:“你已经尽力了!” 云凡凄然一笑,“是啊,所有人都这么安慰我,可是我依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够。我答应过燕儿,答应过北堂前辈,会把二哥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可是,人我带了回来,他却成了这般模样,成了活死人。” 慕容雪有些心疼,却听云凡继续道:“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实力的差距是这样之大,谁的力量强大,谁便掌握着生死。” 闻言,慕容雪心中蓦地一怔,感觉眼前的云凡仿佛与以往有些不同,那深邃的目光下,似有异芒闪动,她小心翼翼唤了他一声,“云大哥?” 云凡回过神来,眼神深处红芒消散,重新换做了清澈漆黑的瞳仁,看着慕容雪有些担忧的小脸,缓缓摇头:“我没事!” 而后,城主府少有的一阵骚动,将二人惊了下去。来到杨逸的房间,云凡看到了上官瑾梨花带雨的脸庞,内心中的歉意和自责,越发浓重。 也许是借杨逸顶上光芒璀璨的翡翠珠看出了些端倪,上官钧拦住了上官瑾不让她上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而上官瑾平静片刻,缓缓在杨逸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心爱人有些冰冷的手,一双美目满是怜爱。 “杨大哥,我来了!” 这一句说出,在场之人无不心酸落泪。当日上官瑾含恨与杨逸恩断义绝,虽然众人均知她不过是说气话,并非真意,更是日后期盼着他们二人解除误会,再续前缘。可谁又能想到,今日会在这里以这般形式相见。所有人都希望杨逸能够马上醒来,但希望终归只是希望,也许,他永远不会醒来。 “杨大哥,我是瑾儿,你看看我!” 望着这一对恋人,众人心中酸楚,不忍再看,纷纷退了出去,将这个房间留给了他们。 上官瑾握起杨逸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泪水滑过脸颊,打湿了那双宽大而有些冰冷的手面。 “杨大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上官瑾闭上眼,感受着这双手曾经带给他的温暖和安全,柔声道:“你知道吗?爹爹已经完全答应了,这次来四方城,我便是你的妻子,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你开心吗?”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就像睡熟了一般的杨逸,上官瑾嫣嫣一笑,伸出小手,抚摸着杨逸的脸,说道:“不管怎么样,不管你能不能醒来,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上官瑾此生此世只爱你一人,无论何时都是你的妻子,天涯海角,海枯石烂,你休想再丢下我一个人!” 时间如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瑾不再流泪,唯有面色苍白,双目无光,嘴角却带着一丝凄凉的笑意,喃喃自语:“其实,你应该告诉我的,你早就明白,我心中早已将你当成夫君。我知道你是害怕告诉我之后,我会跟你前去,是的,我肯定会去。夫唱妇随,我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沉吟片刻,上官瑾转身看了杨逸一眼,脸上似有微怒,说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如果你成婚前夜告诉我,我必定会求父亲,多带些人手,或者让上官家几位叔伯也随你一道前去。四方城与上官家结亲,我父亲也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哎,杨大哥,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呢?” 淡淡柔情,弥漫着整个房间,但不知沉睡的他,能不能听到? 正厅之上,北堂无欢与上官钧、云凡等几位年轻人相对而坐,将杨逸的情况细细说给了上官钧。那上官钧听了心中蓦地一惊,想不到杨逸会是这般情况,在听到他很有可能醒不来之后,上官钧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亲妹妹,他隐隐有些后悔送妹妹来到四方城。 上官钧深知妹妹的性子,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但是杨逸倘若真的永远醒不来,那妹妹该如何自处,即便是不会寻短见,岂不是要守活寡一生? 一时间,上官钧有些懊悔,有些自责,毕竟当初妹妹与杨逸,他也是极为赞同。 看着他这般脸色,云凡只道他替杨逸担心,当下说道:“我想,天无绝人之路,二哥不会就这般躺在床上一辈子,我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上官钧暗暗点头,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便在这时,忽听一个若洪钟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北堂老弟,张一宏不请自来!” 话音刚落,只见正厅之央,一个身材消瘦的老者出现在众人眼前。此人身为名宿前辈,执掌雷云宗门户,更是身为正道领袖之首,地位颇为尊崇,所有人无不起身相迎。 北堂无欢起身笑道:“原来是张师兄到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一宏笑着点点头,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只是望到云凡之时稍有停顿,眼中满是欣慰。随后,张一宏在流云道长及北堂无欢两位前辈迎接下,在上首坐了下来。 只见张一宏微叹一声,对北堂无欢说道:“对于四方城出此变故,老夫深表遗憾。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恶人,对四方城下此毒手。” 北堂无欢微微摇头,实在不愿再提及此事。但听张一宏说道:“事已至此,唯有节哀顺便,也望东方兄能够早日安息。实不相瞒,老夫今日此来,却是为了东方兄的独子,那个叫杨逸的孩子而来。” 这一声虽不甚响亮,却是如雷贯耳。北堂无欢闻言,骤然眼前一亮,便是厉昊轶和云凡也是身子一震,纷纷望着张一宏,脸上满是希冀。 北堂无欢内心激动,似是于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声音有些颤抖:“张师兄,你的意思是……” 张一宏淡淡一笑,说道:“杨逸那孩子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正如云凡小友所言,天无绝人之路。东方兄素来天下敬仰,人人钦佩,老夫又如何能眼睁睁看他断了香火!” 云凡不由一怔,原来自己刚才所说,张一宏前辈早已听在耳中,这等修为,当真非同小可,蓦然间心中对他敬意又增了几分。 北堂无欢起身向张一宏行礼致意,说道:“若是张师兄能够施一妙手,将逸儿的一魂一魄召回,老夫自当感激不尽,便是我这把老命,也在所不惜。” 张一宏淡淡一笑,“北堂老弟言重了,我要你的老命又做什么?呵呵,再说,老夫却不会什么招魂之术。” 北堂无欢与流云道长不由一怔,面露诧异之色,说道:“那为何张师兄会如此说?” 张一宏道:“老夫虽然不会,却知道有人会这门招魂纳魄之异术。” 北堂无欢越发不解,心道世间若有此人,怎的自己不知,当下说道:“敢问师兄是哪位高人?” 张一宏轻捋胡须,说道:“巫山老母!”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二章 自荐 ? 手机阅读 “巫山老母?” 云凡和厉昊轶等几位年轻人不由同时怔住,浑然不知天下还有这等人物。 北堂无欢惊愕的望着张一宏,沉吟说道:“巫山老母,老夫也有所耳闻,只是此人脾性不太好,喜怒无常,更是长居巫山,不允许外人踏入。” 流云道长亦是微微点头,“巫族道法诡秘多变,虽然与鬼道不同,但终不是中土之法,师兄如何断定巫山老母便能救回逸儿?” 张一宏淡然一笑,说道:“实不相瞒,便是前不久,本门师弟素一亭曾对老夫言道,他夫妇二人在南疆游历之时,有幸见到巫山老母施展妙法,将一名丢了三魂两魄的族人救回。” 北堂无欢立时面色一喜,心道既是神剑双侠亲眼所见,那便不会错了,当即起身,对张一宏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老夫便亲自赴南疆巫山一趟,请那巫山老母出手相救。” 张一宏看他这般焦急,不由叹了一声,拉着他重新坐了下来,说道:“北堂老弟,你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北堂无欢见他面色郑重,眉宇之间似是有些难处,当下缓缓坐下,说道:“怎么,张师兄,那巫山老母是不是要什么东西交换,或是其他条件,若是如此,只要老夫能够做到,便是赴汤蹈火也绝不迟疑。” 张一宏微微摇头,说道:“你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如果真的是需要什么东西倒还好办。哎,我师弟素一亭说,此人脾气怪异,对族人是极好的,唯独对咱们中土人士极为敌视。当日,我师弟夫妇二人,在她救了人之后,便想亮明身份结交,岂料,那巫山老母得知师弟是中土人士,不及多说,当即动手将他们赶出了巫族地界。” “这,这是为何?”北堂无欢不解,望着张一宏有些为难,本以为张一宏来此逸儿便得以相救,可是如今看来,希望依然渺茫,那巫山老母如此恨中土人士,绝不会施以援手。 便是流云道长也是面色低沉,觉得此事有些棘手,“看来这位巫山老母,当着是传言中的那样,古怪异常,外人绝难亲近。” 张一宏点了点头,说道:“确是如此,我师弟与其首次相见,无冤无仇,断然不会以刀剑相向,便也就此返回了中土。前日我得知杨逸那孩子的情况,这才赶来四方城,与北堂老弟商议此事,毕竟,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 北堂无欢沉吟片刻,蓦地起身,说道:“我亲自去,就是跪下求也要求她前来。” 流云道长摇头叹息,拦住他说道:“以你的名号,巫山老母绝不会不知,到时候相见也无可能。她既然如此恨中土人士,就算你不顾身份,跪死在她身前也无济于事。何况,你若走了,四方城谁来主持?” 北堂无欢愤愤看了流云道长一眼,重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那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逸儿魂飞魄散吗?” 这时,只见云凡缓缓起身,在三位前辈身前躬身行礼,说道:“让我去吧!” 北堂无欢抬起头,看着云凡诚挚而稍有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忍,“孩子,我知道你跟老夫一样,希望早日看着逸儿醒来,可是,眼下你的身体……” 云凡不容他说完,截然道:“前辈,我没事。” 厉昊轶也站了起来,走到云凡身旁,肩并肩看着三位长辈,郑重说道:“我陪三弟去。” 云凡转头望了厉昊轶一眼,心中微微一暖,相视而笑。 张一宏抚须微笑,看着这两个青年才俊,最后目光落在厉昊轶身上,有些欣慰的说道:“早就耳闻,昆仑一战,天下又出现一位俊杰,想必便是你了。” 厉昊轶躬身一揖,说道:“晚辈厉昊轶,拜见前辈!” 张一宏淡然一笑,看着厉昊轶,又望望云凡,点头道:“不错,不错,我门下可是没有这等人才!”说着,只见他转身望着北堂无欢,继续道:“比起这些年轻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自叹不如啊!” 云凡再拜,“请前辈恩准,我一定会将那位巫山老母请来!” 看着这两位年轻人,张一宏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和师弟们恳请恩师准许下山之时的情景,一时间感慨万千。三位前辈沉吟良久,始终不能决定该不该让这两个少年前去,既然那巫山老母如此恨中土人士,那么他们前去势必危机重重,先不说能不能说服那人,便是与巫山老母相见也是极大困难。 便在这时,只听云凡说道:“前辈,我想我们可以先以南疆巫族之人的身份接近巫山老母,待时机成熟便亮明身份。刚才听素一亭前辈所言,她既然对族人极为和蔼,想必断非不明事理之人,绝不会伤害我一个晚辈。” 张一宏与北堂无欢对望一眼,微微点头,想到这些时日以来,这个少年带给他们不止一次的震撼和奇迹,好像在他身上一切都皆有可能,若真是让他前去,或许真能化解巫山老母对中土的偏见也未可知。 念及此处,张一宏轻捋胡须,说道:“也好,不过,我只让你一个人去,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便是流云道长和北堂无欢也望着张一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师兄,你这是……” 张一宏并未多言,只是摆了摆手,继续望着云凡,“你可愿意?” 云凡虽不知张一宏为何如此,但相救二哥之心断无丝毫退缩之意,当即豪气并生,说道:“是,晚辈愿独自前往。” “呵呵,自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前往,”张一宏淡淡一笑,忽地目光落在一直端坐在椅子上清丽出尘的慕容雪身上,说道:“慕容师侄可愿陪云凡同去?” 万万没有想到,张一宏会突然说到自己,慕容雪不由一怔,更是想到要与云凡同往,俏脸微微有些红晕,低声道:“是,弟子谨遵张师伯吩咐。” 张一宏抚须微笑,说道:“嗯,那巫山老母既是女流,有你一同前往,想必也会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 慕容雪默然颔首,余光却是向云凡望了几眼,但见他面色无异,似乎并未因自己同去而感到丝毫喜悦,心中突地又有些失落,只是在众人眼前,不便表露出来。 “嗯!”张一宏微微点头,转而望着厉昊轶,说道:“年轻人,你虽不能和云凡同往,但是老夫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厉昊轶这才明白,原来是张一宏另有所托,当下欠身道:“是,前辈吩咐便是。” 张一宏叹了一声,说道:“鬼剑无极凶煞之极,其所炼化之怨灵亦非寻常,即便是魂魄归一,元神大损,恐怕对其修行也有影响。故而,老夫让你和上官贤侄再赴昆仑,采雪山之阴千年血灵芝,以固杨逸之本元。” 厉昊轶欣然应允,却听张一宏笑道:“你莫要以为这件事容易,上官贤侄亦在此间,你不妨问问他,雪山之阴是何险地。” 那一直在一旁静听的上官钧闻言起身,向张一宏拱手行礼,说道:“雪山之阴,千年积雪不化,冰冷异常,常有寒霜巨熊出没,血灵芝周围亦有雪猿看守,这二兽凶残暴躁,皮肉坚硬,刀剑不能伤,足以与元婴境的修行者抗衡。” 众人闻言,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倒是张一宏眼神中带着笑意,面不改色的看着厉昊轶,“怎么样,你可愿意?” 只是听了上官钧所言,厉昊轶虽然惊叹天下奇兽万千,却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说道:“是,晚辈愿往。” 看着他这些晚辈眼中刚毅无惧的神色,张一宏心中忍不住赞叹,“正道后继有人了!” 而后,北堂无欢与张一宏三位前辈又将二人所行之事,又叮嘱一番,便也让他们下去准备去了,定于明日一早便各自启程。 待这些后辈退下之后,张一宏、流云道长以及北堂无欢缓缓起身,说道:“余下这几日,咱们就想办法驱除杨逸体内的怨灵,静候这几个孩子的佳音吧!” 流云道长轻轻拍了拍张一宏的肩膀,摇头叹道:“你呀,为了栽培这些后辈,也是煞费苦心!” 闻言,三人同时一笑,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张一宏端起已然有些凉意的清茶,抿了一口,说道:“玉不琢,不成器啊!” 晚间,云凡将此事告知南宫燕和剑心,并告诉她峨眉慕容雪会和自己一同前往,明日一早便会出发。二姝得知此事,先是一怔,此番前去巫族,没有自己作伴,心中微感失落,而后又想,自己身有寒毒,去了也只会为他添麻烦,有慕容姐姐在畔照顾,似乎比她更适合些。 然而,即便如此想,南宫燕内心仍不是滋味,毕竟让自己男人跟别的女儿一同出差,换做是谁也无法平静。尽管南宫燕相信云凡绝非薄情之人,然而所谓日久生情,何况她早已觉察慕容雪对云凡早有情意。 二人静立檐下,云凡怀抱佳人,隐隐感到南宫燕沉闷不语,似是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便已明白,当即郑重说道:“燕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 “醋味?”南宫燕蓦地一怔,仔细在空中嗅了嗅,说道:“没有啊,眼下早已不是晚饭时间,哪里来的醋味?” 云凡微微摇头,煞有介事,说道:“没错,是正宗的老陈醋。” 南宫燕见状,又在空中闻了闻,诧异道:“确实没有啊!”转头却见云凡双唇紧闭,似是在极力压制笑意,这才意识到他在捉弄自己。 南宫燕冷哼一声,佯装生气,重重在云凡胸前一捶,嗔道:“你戏弄我,看我睬不睬你,哼!”说完,便转身欲走。 云凡立时笑着将她揽入自己怀抱,说道:“好了,都怪我,我不笑了还不行么?” 南宫燕娇羞嗔怪,依偎在他怀中,希望时间也能够静止,永远停在这一刻,不再分开。 凉风轻抚,这淡淡夜色,似乎也在此时温暖起来。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与子携行 ? 手机阅读 在发现了这诡异的乌云之后,云凡和慕容雪并未做什么,在没有弄清状况之前,他们不会贸然行事,毕竟此地不是中土。品书网 两人顺着山道直行,一个时辰之后,看到了一个偏僻小镇,用钱物买了两套当地衣服,一男一女,与慕容雪换装穿上。 南方风俗自然与中土不同,单是看身上的简单衣物,与中土百姓衣袍比较起来,也是另具风味。不管男子还是女子,服装相对中土衣物来说都比较鲜艳,云凡低头看了看身上还算合身的衣服,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倒是慕容雪,衣着色彩繁复,绚丽缤纷,大多女孩子对漂亮衣服总是没有抵抗力,即便是她也不例外。只见慕容雪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虽说粗布麻衫,却又哪里遮盖得了她清丽出尘的容颜,眉梢眼角,更是散发出淡淡柔媚之意,一颦一笑,无不有让人倾醉的韵味。 二人穿着南地服饰,一路徐行,仔细看着这些来往的行人,心中暗想,这些人看起来倒也和中土人士并无分别,自己先前买衣服时也未见那人如何敌视中土之人,怎么那位巫山老母却这般痛恨中土人呢? 天空阴霾,乌云翻涌,云凡下意识往天上看了一眼,微皱眉头,总觉得这乌云大为不寻常,要有什么事发生似的。 然而,慕容雪在他身旁,却始终挂着微笑,兴致颇高,一路上东张西望,眺望着南方的风土人情。毕竟是少女之心,平日在峨眉山除了修炼,从未下山,见到这般奇异鲜艳的衣服,难免有些好奇和欣喜。 云凡向她看了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女儿家都是贪玩之心,若是燕儿来此,定要我陪她逛上一天才肯罢休。 似是注意到了云凡的目光,慕容雪双目微抬,转眼看来,脸上不免有些羞涩,说道:“怎么,我穿这一身衣服,不好看吗?” 云凡淡淡一笑,道:“不,自然是好看。” 慕容雪嫣然一笑,心中欢喜,低声道:“谢谢!”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他哪里知道,在慕容雪心中,便是云凡单单一句夸赞,比她获得什么奇珍异宝更为开心。 二人行了一段,蓦地在一家客店前停了下来。闻着客店里传来的淡淡香味,云凡顿时有些饥肠辘辘,回头向慕容雪说道:“天上乌云满布,看不得时辰,想来正午已过,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也借此机会看能不能打听一些事情。” 慕容雪微微点头,握紧了手中幽泉剑,跟着云凡踏了进去。 进到客店之中,二人不由眼前一亮,很明显可以看出桌椅摆设,跟中土极为相似,若非他们亲身在此,根本不会相信在这里还会有中土的客店。 云凡和慕容雪坐了下来,早有伙计过来接待,这时正午已过,客栈中已经没有多少客人。这伙计看模样服饰,当是本地南方人,然而他一出口却着实让云凡和慕容雪吃了一惊。 “两位客官,要吃饭还是住店?本店有可口的饭菜,还有干净的客房,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云凡与慕容雪视一眼,但见她目光盈盈,一副全凭自己做主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道:“先上几个小菜,然后给我们留两间干净的房子,我们住一晚上。” 伙计笑着点头,然后道:“好嘞,客官,咱们这招牌菜有红焖墨鱼、笋干炒肉、烤蛇尾、蒸熊掌、生炒牛蛙、砂锅肥鼠、土焖山雀……” 那小二一连说了几道南方特有的菜种,云凡均觉稀奇,心中诧异,怎么蛇、鼠之类的也作为招牌菜。慕容雪听到这些菜种,秀眉微蹙,原本的食欲早已被驱逐一空,甚至有些恶心,然而那小二却丝毫不顾,只管自己卖弄口才。 云凡看到她这般,忙出口将店小二制止,最后两人实在提不起任何食欲,只点了两碗素面聊以充饥。那小二见状,脸上分明现出一副不屑之容,看了云凡两眼,哼了一声走了开去,小声道:“两个土包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待这小二走后,云凡却微微摇头,装作没有听见。而慕容雪却是双眉紧皱,有些不悦,不过,她生气的样子依然动人心魄,不可逼视。 便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三个精壮男子,高大,粗鲁,虎背熊腰,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了慕容雪身上,似是茫茫沙漠看到了水源,那是真正的放光。 事实证明,无论中土男子还是南疆男子,都喜欢美丽的姑娘;事实证明,南疆流氓比中土流氓更加愚蠢;事实还证明,心情不好的女子真的不要招惹。 如果那三个流氓知道后果,那么就是借他们十倍的勇气,也是绝对不敢去招惹慕容雪。 可是,这一切始终都是“如果”,是“猜测”,是“假设”。 在看到慕容雪之后,也许是他们猜到这么白皙漂亮的少女绝非南疆女子,因此均操着一口不甚熟练的中州普通话(中土话)走了过来。 流氓甲:“呃,啊哟……这个小娘子真漂亮啊!” 慕容雪眉头皱的更深,怫然应道:“是吗?” 云凡蓦地想起当日首次见到慕容雪的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那道冰冷之意瞬间袭了过来,而后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见到慕容雪回应,却并没有注意到她额上那点怒意。不知死活的三个大汉还以为慕容雪并未反对,顿时心中大喜。 流氓乙敞开衣襟,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小娘子,跟我走吧,包你吃辣的。” 流氓丙闻言,面露不屑,嘲笑道:“什么叫做吃辣喝香?那个是吃香喝辣,蠢货!”说罢转头对慕容雪道:“小娘子,我家有良田万亩,你跟着我,包你享不尽……” 蓦地寒光一闪,似有潺潺流水之声,众人未曾回过神来,却见那三个流氓口中一甜,“哇”的吐出三条舌头,继而痛楚难当,哇哇大叫起来。在座之人见状,纷纷起身,逃出客店,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三个流氓倒也有些勇猛,不顾口中鲜血喷涌,更加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竟然挥舞着拳头朝着慕容雪砸了过去。 云凡微微摇头,只顾着低头喝茶,对此丝毫不在意,毕竟这三个流氓是自食其果。 “砰、砰、砰!” 三声巨响,三个大汉同时飞起,如狂风落叶一般重重砸在桌子上,顿时将那三张桌子砸的粉碎,杯盘残羹,一片狼藉。而慕容雪却依然坐在那里,清丽出尘,不可方物。 此一次,三个流氓再也不敢向慕容雪有何轻挑之言,从地上抓起三条舌头,跑了出去。云凡默默起身,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掌柜的手中,权做损坏桌椅的赔偿。 而后,云凡在慕容雪身前坐下,闷头吃饭,两人一时不语。 过了一会儿,慕容雪默默吃饭,突然扬起俏脸,带着三分可爱,七分娇媚,说道:“我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云凡…… 这时,那掌柜的端着一盘酱牛肉笑着走了过来,说道:“看样子,两位是中土人士吧?” 云凡与慕容雪同时一愣,没想到这位掌柜的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土语言,当下说道:“是,掌柜的也来自中土么?” 那掌柜的淡淡一笑,指着身后的几名伙计,说道:“非但老夫是,咱们都是来自中土。” 人生三大喜,其一便是他乡遇故知。这掌柜的虽然与云凡素昧平生,但毕竟都是中土之人,云凡见之也比较亲切,于是拱手道:“老伯,您好,晚辈云凡,这位是慕容雪姑娘。” 掌柜的点头道,而后看着这两位年轻人,目光落在慕容雪手中那柄幽泉剑上,说道:“你们是修行中人?” 云凡点了点头,说道:“是,老伯!” 掌柜的低叹一声,眉宇间升起一丝凝重,而后说道:“在这里,尽量不要表现出你们是修真之人,否则会有麻烦。” 云凡微微一怔,说道:“为什么?” 掌柜的沉吟片刻,说道:“因为有一位大人物不喜欢,尤其是中土修真之人。” 云凡与慕容雪相顾愕然,心中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远方,山峰天际,遥遥相连,阴沉沉的乌云就挂在高山峰顶,随风飘荡。 望着这一幕,应天不由得握紧了腰间长剑,眉头紧锁,似是在凝神思考着什么。而图战一扫先前扭捏羞愧之容,浑身透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只见他反手将那柄宽刃大刀拔出,瞬间变成了“族内第一勇士”。 风中,图战脸上的长疤,越发惊心动魄,只听他沉声对应天道:“怎么样?是敌人么?” 应天默然不语,只是觉得顶上越积越多的乌云有些诡异,却拿不准是不是敌人。 便在这时,百里之外,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独自出现在一处断崖上,仰首看着漫天聚拢的云层,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方形石质圆盘,口中默念法诀,倏地一道光芒自圆盘上射出,直冲霄汉,瞬间没入乌云之中。 而后,翻滚的漆黑云海,似是有什么苏醒过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黑袍人冷冷注视着这一幕,喃喃自语,“开始吧!” 天下只道南疆巫族与世无争,却不知,在这片土地,从来没有平静过!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四章 九黎之后 ? 手机阅读 “九黎族?” 云凡和慕容雪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同时惊愕的看着掌柜的。 那掌柜的摒退了众人,与这两个来自中土的少年人面对而坐,微微点头,说道:“正是!南疆部族全部都是九黎族的后代。” 云凡心中诧异,询问道:“老伯,这九黎族是从何而来?” 那掌柜的默然不语,而是起身要为云凡和慕容雪斟茶,看他手掌粗糙,生有老茧,似是在这小镇吃了不少苦。不知为何,云凡和慕容雪对眼前这老者,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不由同时起身,双手持茶,甚是有礼。 掌柜的笑而不语,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相传,九黎族传自上古东方九黎部落,乃是主兵之神蚩尤之后。” 这时,那云凡听到蚩尤二字,小腹丹田之中莫名的动了一下,惊道:“什么?” 慕容雪自然知道他所惊为何,一双妙目望了他几眼,随即眼中多了几分黯然和怜惜之色。然而掌柜的却不由一愣,不知这少年为何如此震惊,当即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之处?” 云凡讪讪而笑,欠身说道:“不,老伯,您请继续说,在下失礼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据传,上古魔神蚩尤有兄弟八十一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勇敢善战,威震天下。其中,与其同母所生之兄弟有八人,均为黎氏,号称‘九黎’,即黎贪(蚩尤),黎巨,黎禄,黎文,黎广,黎破,黎武,黎辅,黎弼九兄弟。” “蚩尤魔神独号九黎之君,率领兄弟部族东征西讨,将炎帝击败。炎帝求助于黄帝轩辕氏,与蚩尤大战与涿鹿。当时,蚩尤部下有风伯、雨师、以及夸父族人,翻云覆雨,力大无穷,更有奇术,吞云吐雾,令黄帝部落吃尽了苦头。” 掌柜的顿了一顿,似是亲身经历一般,面露苍凉之色,“后来,好在黄帝发明了指南车,方才破除了蚩尤邪术。那蚩尤生性残暴好战,更是铜头铁额,一柄虎魄战刃,所向披靡,曾一度将黄帝战败。” “后来,九天玄女不忍黎民苍生遭此大难,下界授以神符,黄帝以此锻造神兵轩辕剑,又有太虚神镜在手,终于趁虎魄魔兵反噬主人之际,将蚩尤斩杀,一统天下。” 云凡微微点头,虽然在此之前,他也曾听前辈所言,对这段传说有所耳闻,但却不知蚩尤竟然乃是九黎族之首,更不知南疆部族均是蚩尤魔神的后代。蓦地,云凡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自己身怀蚩尤之血,时隔数千年,故地重游,不知蚩尤神识能否识得。 这时,那掌柜的叹了一声,继续道:“黄帝一统天下,是为中原,九黎族残余族众只得南下,占据了这蛮荒之地。群龙无首,余下族众人心不合,渐渐开始分离,各成一族,甚至刀剑相向,兵戈不断。” 听到这里,云凡和慕容雪暗暗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掌柜的抿了一口清茶,继续说道:“九黎族分离,渐渐形成了后来的苗、壮、高山、黎、土、巫等族。后来,黄帝以仁治天下,修德振兵,抚万民,度四方,招安九黎族众,这些九黎族后人便又分成了两大派,一是反对招安,一是顺应黄帝。” “两大派不惜刀兵相见,水火不容,以致于数千年下来,恩怨越来越深,依然不可调和。可谁知,如此一来,昔日分兵瓦解的九黎族,竟然慢慢统一起来,形成两大部族,一是与中土为敌,妄图恢复鼎盛之象,族名仍然延续千年前的旧名,九黎;另一个则是与中土有所来往,渐渐同化,是为巫族。 闻言,云凡道:“如此说来,这里并非天下传闻那般宁静,而是一直刀兵相向,这两大部族,九黎和巫族也是苗、壮、黎、土等混合而成的。” 掌柜的点头微笑,说道:“正是!不过,他们虽然号称‘九黎’族,却与千年前大为不同,那些苗、壮、土等族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生活习惯,有着分明的部落界限和条例。眼下的九黎族名为一个部族,实则不过是数个部族的联盟而已,巫族亦然!” 这时,一直沉吟不语的慕容雪,忽然扬起俏脸,双目灵动闪烁,脸上似有一丝异样神色掠过,平静的向着掌柜的说道:“老伯,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 房间中一时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忽地,天空黑云之中一声诡异巨响,如惊雷,如兽吼,瞬间黑云如被燃烧一般,大放光芒,云里云外到处是炽热金光。 两道光柱如魔神之眼,渐渐苏醒。透过翻滚的云层,俯瞰世间。 这时,突然一道凌厉的黑箭向着应天面门射了过来,此箭来势甚急,如光如电,似是来自百丈之外,然而力道之强,势头之盛,便如在三丈之**出似的。 望着这道黑箭,应天面色有些凝重,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当这黑箭即将射中他的眉心之时,突然从一旁伸出一只大手,宽厚的手掌虽不甚巨大,却十分有利,以致于在抓住这支黑箭之时,那道黑箭立时失去了生机,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图战将这支黑箭握在手中,翻掌细看,但见箭尾赫然刻着一只张开翅膀,双目锐利如电的大鸟,当即凝神说道:“是九黎族。” 应天默然不语,因为他早已猜到来者是谁,眼下他最担心的却是半空之上,那两道仿佛从黑暗地狱射出的光芒,耀眼刺目,令人心生寒意。 “唰,唰,唰……” 无数黑箭从密林中钻了出来,箭如密语,劈天盖地,向着族人射来。巫族战士临危不乱,仿佛对这些突然袭击早已习惯,纷纷从身后取出随身携带的盾牌,应身抵挡。 这些黑箭力量巨大,虽然无法穿透巫族战士身前盾牌,但每一箭射来,战士身子都要剧烈震颤一下,有的甚至不得不借助身后的柱子来缓解这恐怖的冲击力。 九黎族,天生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黑箭无眼,如雨而落。 图战展开宽刃大刀,面对箭雨而丝毫不惧,轻易挡开身前的黑箭,将仍在发呆的应天护在身后。而应天出于对战友的绝对信任,对这早已习以为常,全身关注望着半空之中的两道光芒,在他敏锐如鹰的直觉里,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便是在这时,翻滚的乌云便如大海之上的滔天巨浪,奔腾不息。突然,黑云之海爆发出一声巨大咆哮,声动四野,彷彿将整个山脉都震动了起来,众人感到耳中一阵嗡嗡作响,险些昏厥过去。 黑云沉沉,狂风萧萧,这一片原本宁静的土地突然陷入一片悲凉之中。 应天面色越来越凝重,低声道:“这操纵风云之术,大是诡异,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恐怕凭你我之力,无法抵挡。” 图战挥手将疾驰而来的黑箭拨开,沉声道:“那怎么办,要告诉四位贤者吗?” 应天微微摇头,“不必,九黎族不惜释放如此威势,四位贤者又怎么不知?传令下去,迎战吧!” 那图战虽地位在应天之上,却对他的命令毫无怀疑,立时大声嘶吼,手臂用力挥动,誓与巫族战士同进退,决一死战。 黑箭渐渐式微,终于再图战打落最后一支箭羽之后尽数停了下来。所有巫族战士,抛开手中插满黑箭的盾牌,凝重的站了起来。坚毅的脸上毫无怯意,便是刚才不甚为黑箭射中的战士,在意识到箭头煨有剧毒之后,毅然决然的将手臂斩落。进行简单包扎之后,这名战士依然和战友肩并肩迎战,脸上丝毫没有动容。 片刻之后,十丈之外,密林之中,突然站起几个三丈之高的巨人,手中抱着粗大的树干,以此为武器,向这边缓缓走来。每一步踏出,仿佛整个山峰都为之一颤,可谓惊天动地。 这,便是夸父一族的后人,力大无穷,以巨石粗木为兵,皮肤坚韧如铁,刀剑不可入。 而后,前方树林忽然倒塌一片,从中驰出一队戴着面具,骑着虎豹异兽的壮汉,个个身背长刀,呼啸着疾冲而来。 黎族,骁勇善战,能驱百兽,实为凶悍。 于此同时,从侧方又冲出数十人身穿粗布麻袍的男子,人人后背长弓黑箭,看来刚才那箭羽便是这数十人射出的。 苗族,箭法精纯,臂力惊人,能够百步穿杨,更令人胆寒的是,他们极善用毒,见血封喉。 除此之外,壮、土等各族异人也纷纷现身出来,部族统一却又保持着各族之间的异同,这就是九黎族。 望着这些缓缓逼近的敌人,图战瞬间激起了内心那股久违的狂热和斗气,仿佛有一道火焰在胸中燃烧,越烧越旺,越烧越急。 “放箭!” 蓦地一声爆喝,随着图战大刀一摆,巫族战士,同时挽弓搭箭,带着满腔怒意,向着那些九黎族人射了过去。 天空黑云越来越沉,如九幽地狱,末世降临。 一处断崖,一人身穿黑袍,望着这幅墨染的画面,满意的笑了笑。 在此同时,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一位年长的老者,看了天空片刻,而后缓缓坐在地上,开始抚琴。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五章 赤目开山蟒 ? 手机阅读 面对慕容雪的质疑,那掌柜的突然沉默下来,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说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然而,慕容雪心思何其缜密,一双动人心魄的秀目依然盯着此人,纤弱白皙的手掌却有意无意的握紧了手中幽泉剑,低声道:“你,不是中土人吧?” 那掌柜的蓦地一怔,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望着突然生出警惕的两个年轻人,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我的确不是真的中土人。” 尽管看此人神色,云凡早已猜出了几分,然而抱着先前对这掌柜的几分好感,此刻听了心中依然不是滋味,于是看着掌柜的脸色,说道:“为什么要骗我们?” 那掌柜的目光从云凡握在玄天尺的手上扫过,对于房间中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毫不在意,而是气定神闲的在一旁坐了下来。房间一时宁静,不过这份平静却更像是风雨大至之前的先兆,云凡和慕容雪虽然不知这掌柜的究竟是何人,更不知他为什么要故意说谎,然而他们二人亦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在这掌柜的再一次坐下喝茶之时,一股极为强横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强烈的威压仿佛随时都要将这间客店冲的粉碎,破空而去。云凡和慕容雪心中更加清楚,凭他二人之力,绝非这掌柜的敌手,南疆卧虎藏龙,所以他们选择了沉默。 好在,那掌柜的并没有对云凡和慕容雪不利的意思,而是抿了一口清茶,意味深长的对两位年轻人说道:“坐吧!” 这一句坐吧,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自称并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们;二是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坐下来,倘若双方执意要发生冲突,老夫自然会奉陪到底,凭你们两个离合巅峰之境的修为,绝不会讨的好去。 坐,还是朋友,不坐,非死即伤。 云凡和慕容雪并非蠢人,何况此地乃是南疆,他们更是为了央求巫山老母相救杨逸而来,万不可轻举妄动,因此,在那掌柜的对面坐了下来,不过手中仍然握着神兵。 那掌柜的淡淡一笑,说道:“我的确不是中土人士,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样,否则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 云凡面色微变,沉声道:“那么阁下究竟是谁?” 先前云凡尚且称之“老伯”,如今换做了阁下,那掌柜的心知他对自己仍有戒备,心中也不在意,当下淡淡一笑,笑声中有几分苍凉,几分无奈,说道:“老夫姓黎,你们就当我是一个厌倦了杀伐争斗,避世求安的老人吧!” 闻言,云凡与慕容雪心中同时一愣,不知为何,听到掌柜的如此说,二人同时有一些莫名的悲凉和同情,握着玄天尺和幽泉仙剑的手也渐渐放了开来。 听到掌柜的自称黎姓,片刻之后,云凡内心蓦地闪过一丝念头,小心问道:“前辈可是九黎之后?” 掌柜的点头微笑,默然称是。 原来,此人名为黎生,乃是九黎族后人,身上的血脉便是传自魔神蚩尤,曾是一族之长。只因他见苗疆各族相互争斗数千年,分崩离析,族人饱受战乱之苦,不忍再这般争斗下去,便主张和谐相处,统一南疆。 不料,黎生这一主张非但没有得到族人的同意,反而许多族人趁机作乱,企图推翻他的统治,虽然被他强行镇压,却也因此民心渐失。后来,更是因后来他自作主张,将所有巫族战士释放而引来族人大怒。族中老人召开长老会,强行罢免了他的族长之职,并将其亲信依族规处死。 黎生因此心灰意冷,实在厌倦了这般争斗杀伐的日子,便卸甲归隐,来到这个中土、巫族、九黎,三地接壤的小镇来,开了一家富有南疆特色的餐馆。一来为三地之人提供歇脚吃饭的地方,二来也好挣些钱,踏踏实实过平常人的日子。 只因此地三族接壤,人口流动较大,每天来往的商旅多之又多,渐渐有些杂居。虽然有些人身穿南疆服饰,却说的一口中土话。随着贸易频繁,这个小镇也渐渐成为了联系中土和南疆各族的枢纽,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无论九黎和巫族打的如何热闹,始终不会波及这个安静的小镇,而黎生也因此在这里过的平淡而快乐。 此刻,云凡与慕容雪听了黎生所言,敌视之意渐消,敬佩之心渐盛,二人双双起身,向着眼前这位长者,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三人在房中交谈,却不知百里之外,一处山林之中,九黎和巫族正在厮杀,无数断臂残肢横飞出来,惨不忍睹,四下一片哀嚎。 巫族战士臂力虽不如夸父和苗人那般,却个个箭法精湛,例无虚发。每一波箭矢射出,即便九黎族众身披盔甲,仍然有十余人正中眉心而死。 至于那些皮糙肉厚,坚韧如铁的夸父族众,已然冲到了木寨之下,粗大的手臂从身后拔出巨斧,向这木寨上的巫族战士怒砸猛砍。 “轰”的一声巨响,泛着寒光的斧头落在木寨之上,碗口粗的树干顿时应声而断,在上面的巫族战士,举枪欲挡,却被巨斧当场劈断,哼也未哼一声,直接被夸父一族的人断为两半,一命呜呼。 浓重的血腥气渐渐散发开来,非但没有令巫族战士心怯,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内心的嗜血和杀戮之意。纷纷咆哮如兽,呼叫着冲了上去,一时间喊杀之声,惨叫声,充斥着整个山间,令人闻之心惊。 而在此时,忽然一声断喝,如惊兽怒啸,似玄雷炸响,却见图战手持宽刃大刀,蓦地腾空而起,顺势在一个夸父族人手臂上一点,身子直接出现在那夸父一族战士的面前,手起,刀落,如坚冰切雪,极为干脆。 那名巨人战士受此一刀,并未立时死去,而是大斧挥出,就像一块磨盘,向图战砸下。然而图战立在他身前却毫无畏惧之心,反而看也未看他一眼,便向另外一个巨人战士冲了过去。 但见这位夸父一族的战士粗大的手臂行到一半,突然垂了下来,头颅如一块巨石从肩上滚落,而后重重向后倒去,就像一座小山,轰然倒塌。 轰隆巨响,狂风怒吼。忽的一声惊呼,却是巫族战士见族内第一勇士出手,顿时气势大涨,纷纷亮出胸口狰狞刺青,奔腾咆哮,眼中满是狂热,满是嗜血,冲入敌群之中,纵横厮杀,所过之处,血流满地,哀叫四起。 一时间,本来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的九黎族人,竟然被巫族战士压了下去。 便在这时,漫天翻滚如海的乌云忽然从中间分开,就像是一条大海沟,将整个天空一分为二。不多时,两道光芒从乌云之间,海沟之中透了出来,而后,只听一声呼啸,一个巨大的身子托着那两道刺目的光芒从海沟中现身出来。 那是一条巨蟒,一条浑身漆黑发亮,双目如矩的巨蟒,赤目开山蟒。 这赤目开山蟒相传乃是魔神蚩尤兄弟之一元神所化,盘踞南疆千百年,凶猛嗜血,力量更为恐怖,吞云吐雾,妖异之极。 此凶兽一经现身,赤目所释放的两道诡异光芒,在漫天乌云之下仿佛燃烧一般,随即迅速变大,渐渐照亮了整个巫族战士所在的区域。巫族战士似是对这妖蟒有些不识,一时愣在原地,痴痴相望。 却听见应天面色陡变,急声喝道:“快避开这些红光!” 只是声音哪里有光速快,尽管应天话音未落,巫族战士便爆退而去,企图寻找遮蔽之所。但红芒迅如闪电,瞬间及至,红光扫落,一个巫族健壮的战士触碰到这妖异的红芒,忽地发出一声惨叫,倒地抽搐不停,片刻后全身发抖,七窍流血而死。 而且,这些红芒似乎对九黎族人并无影响,在这红芒之下安然无恙,挥动武器,再次向巫族战士扑了过去。巫族中人大惊失色,纷纷退后,这些战士向来勇猛过人,厮杀惯了,任何强敌巨兽在他们面前,冲杀陷阵,连眼都不眨一下。 只是眼前这凶蟒妖术,却是巫族战士不可阻挡的噩梦,一时之间,人人面有惊恐之色。 看到这般情景,图战脸上也有忍不住的惊慌,显然他对眼前这凶蟒亦有所耳闻,只是想不到今日现世出来,竟然比传说中更为凶煞,对于这样一个恶魔般的存在,此时此刻,他更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图战挥起宽刃大刀,将最后一个夸父一族的战士诛杀,跃到应天身前,沉声道:“怎么办?” 应天默然不语,只是冷冷注视着半空之中,飞舞腾挪,妖芒纵横的赤目开山蟒,眼中凝重之色越来越重,蓦地一声断喝,身前一柄长剑直接化作一条青龙,向这条不可一世的赤目开山蟒飞了过去。 那妖蟒见青龙飞驰而来,眼中赤芒更盛,仿佛对这小小青龙又是期待,又是激愤,蓦地掀起巨尾,妖芒如电,向黯然的夜空中疾驰而来的青龙砸了下去。 风云变幻,乌云翻滚,如奔腾的大海咆哮不止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六章 抚琴的老人 ? 手机阅读 与庞大的赤目开山蟒相比,这条青龙就像一条小蛇,然而那开山蟒却也不敢大意,反而对它颇有忌惮似的。品书网 红芒收拢,巨尾横扫,竟然全力对付这条青龙。 但见应天手握剑鞘,面色凝重,意念磅礴而出,全身贯注于半空之上,那条不可一世的开山蟒身上。图战则是手握大刀,在一侧护卫,任凭敌人如潮水般冲来,都被他横刀斩杀,不得靠近应天一丈之内。 而那条青龙随着应天意念翻腾咆哮,如风驰电掣,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开山蟒一击,身体化作一道电芒,重重撞在其七寸之处。赤目开山蟒吃痛狂吼,左右摇摆,竟然不能将这条青龙甩落。 狂风猎猎,乌云滚滚。 巫族战士见本族大将出手,将那天空的凶兽压制住,红芒消散,纷纷握起兵器,随即冲了出来,与九黎族众战在一起。 青龙紧紧缠绕在开山蟒的七寸,那里是它坚硬如石的身体最为薄弱之处,忽然张开大口,咬了下去。开山蟒狂舞乱啸,在茫茫云海掀起滔天巨浪,红芒冲天闪耀,却始终不能将这条青龙驱逐,一声声凄厉破云的怒吼响彻云霄。 寒光闪过,满身敌人鲜血的图战怒然将一个九黎族人断为两截,随即横刀在身前,长啸道:“来啊,还有谁?” 九黎族众深知此人骁勇善战,极为勇猛,曾经单凭一柄大刀,便只身闯入敌营,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此刻被他一声断喝,九黎族战士不由心中一颤,险些将兵刃也拿捏不稳,而半空之中,那青龙与开山蟒斗的难解难分,于是不由同时向一位九黎族头目望了过去。 而九黎和巫族似是在此时达成了共识,没有一位战士进攻,均是各执兵刃,站在己方阵营,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愈发沉重。有人斜眼向满地战友尸身望了一眼,心情悲楚难当,虽说九黎和巫族双方争斗已久,但几十年来不过是小摩擦,似这等大规模厮杀尚且是第一次。 阵风拂过,空气中血腥之气越发浓烈。 那名九黎族的头目左右看了死伤过半的部下,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哀怨、痛恨、和焦躁,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向身后那一处断崖望了过去。 一名男子藏在黑袍之中,枯瘦的手掌托着一块圆形石盘,似是感受到那九黎头目的目光,只见他嘴角轻扬,淡然一笑,右手在石盘上轻轻拨弄了一下。 “江河鱼虾,安知四海之大?区区一条青龙,如何能够和开山神蟒相提并论?” 这一声拨动,“啪”的一声,仿佛是神蟒机括被开启一般,一道古老而雄浑的气息自石盘上发出,注入了半空那怒吼不定,想要将紧紧咬在身体上的青龙甩掉的赤目开山蟒身上。 开山蟒蓦地发出一声怪啸,红芒吞吐,周身盘旋飞舞,竟而不顾死死咬住的青龙,片刻之后,身子骤然一缩,化作一道赤红光芒消失在茫茫乌云之中。青龙仰天怒吼,随即将其脱落的黑色韧皮甩落,双目在云气中不住搜寻。 看着缓缓下落如一块巨帆似的黑色蟒皮,应天和图战同时对望一眼,心中忐忑不安。而那盘旋在半空的青龙似是感应主人心神,大觉不妙,昂然垂立于半空,迎着黑云之中那道强大的气息,嘶声怒吼,跃跃欲试。 过不片刻,忽地狂风席卷,飞沙走石,底下松林摇曳,继而被狂风连根拔起,摔在石壁之上。那半空乌云之海,忽然剧烈翻滚起来,而后随着一声嘶鸣,如九天玄雷,在天空中炸响。一条数十丈长,通体艳红,赤磷闪耀的参天巨蟒,破空而出。 蓦地,一道闪电,夹着不甘和疯狂的威势,在天空撕裂开来,映衬着漫天乌云,开山蟒妖艳的蟒皮,越发变得诡异起来。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下起了雨。 应天望着半空之上,威势更盛的开山蟒,又惊又骇,心中不由生起一丝寒意,喃喃道:“这妖蟒,进阶了!” 下一刻,青龙仰天怒啸,再一次电冲而去。 那开山蟒望见这般,巨大的眼睛闪过一丝蔑视和不屑,巨尾从身后蓦地破空扬舞,微一勾卷,如光如电,重重打在青龙的身上。 青龙悲吼一声,登时如断线的风筝,向外翻卷抛飞,瞬间被滚滚乌云吞噬了。 应天面色陡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不稳,向一旁倒了下去。 在一旁守护的图战急忙将他扶住,颤声道:“应天,怎么样?” 应天满脸苍白,沉默不语,心中却着实不甘,蓦地一道豪气上涌,一把推开充满忧色的图战,强行稳住摇摆的身子,双手结印,凝神聚意,大吼一声。那被打入云层之中的青龙再次咆哮而出,身如一道青色闪电,向那开山蟒如擎天巨柱一般的身上撞去。 开山蟒如山岳垂立,参天摩云,双目突然精光一闪,两道红芒从瞳孔中怒射而出,闪电似的交叉劈落,朝着青龙打去。 那青龙剑乃是应天百年前于中土蒙高人相授,意念所到,便能化剑为龙,所向披靡。这青龙久随主人出战,百年来无一败绩,骨子里满是骄傲,即便是遇到开山蟒这般万年妖物,也断然不会退缩。 只听“砰”“砰”两声,青龙避也不避,迎面撞在两道红芒之上。空中立时如一团火焰炸开,绚丽的光波应声而四下弥漫,气浪迸发,便是将漫天风雨也阻断了。 青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陡然向后爆掠而去。应天身子一晃,一道无比凌厉的痛楚仿佛一柄尖刀利刃,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脏。而后,只见他闷哼一声,重伤不支,翻身从木寨之上摔了下去。 那青龙吃痛,更无主人意念真元催动,直接化作一道青芒,落入了他腰间剑鞘之中。 图战哪容他坠落,直接身子凭空跃下,将他接住,随即往背上一放,头也不回,直接向一处山峰奔去。只有那里,才是巫族最为强大的地方,也只有那里,才能保住应天的性命。 图战并未作何指令,余下数十名巫族战士,却不约而同的站在图战的身后,在他们眼中,应天的性命远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断崖上,那位乌袍男子冷笑一声,“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乌合之众,如何能与天意抗衡。”而后,只见他缓缓起身,沉默的脸上闪过一丝苍凉,淡淡说道:“巫族,就这样在天地间消失吧!” 便是在这时,突然有一道琴音,越过天地肃杀之意,盖过漫天风雨之音,透了过来。无论狂风如何呼啸,开山蟒肆意怒吼,却始终掩盖不了这道平淡中透着不屈,悠扬中夹着狂暴的琴音。 一道琴音,却让那黑袍男子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让不可一世的开山蟒的怒吼有些忌惮,让九黎族众狂热的脸上现出痛苦和恐惧,让巫族战士凝重近乎绝望的脸上充满欣喜和信心。 狂风有些寒冷,刺脸微痛,细雨有些密集,如瀑倾泻。 开山蟒狂暴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眼中有些迷惘和痛苦,似是在和琴音搏杀;九黎族战士面色渐渐苍白,身体微颤,仿佛连兵器也拿捏不住了,倘若你仔细观看,便发现他们嘴唇开始发紫,瞳孔开始放大,眼窝深陷,脑袋似乎比以前更大了。 巫族之畔,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一位老者低头专注的抚琴,看他双目紧闭,极为入神,十指在七弦琴上不住按压拨动,袅袅琴音,似是滔滔江水,滚滚入海,不停的向前方那处战火之地蔓延过去。 断崖之上,那名黑袍老者蓦地盘膝而坐,五指在那圆盘之上不住拨动,面色凝重,双目放光,似是在圆盘上不停书写着什么,又像是在开启什么古老禁制。 片刻之后,沉寂的天空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吼,赤目开山蟒蓦地发出愤怒的嘶鸣,风雨乍起,如九天惊雷,与那漫天弥漫的琴音生生撞在一起。 那道惊雷之怒,不过是一道声音,并非真实存在的事物,却透过琴音,如飓风一般,带着无上威势来到山峰之上。那抚琴老者眉间骤然一紧,胸前“嗤”的一声撕裂开来,而后在拨出最后一道音符之后,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刻,那道音符来到了断崖之上,似山鬼,如幽灵,化作缕缕寒风,吹在那黑袍老者身上。细雨如织,柔软而冰凉,那黑袍人蓦地一颤,身子竟然同时出现十余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风停了,雨住了。天地间,吼声与琴音同时消于无形。 赤目开山蟒悲鸣一声,随即没入乌云之中,被那诡异的圆盘吸了进去。在此同时,数十名九黎战士同时身子瘫软,倒了下来,看他们个个双目圆睁,身子早已冰冷,似是死去多时。 片刻之后,断崖之上的黑袍人缓缓起身,擦去嘴角的鲜血,目光渐冷,淡淡说道:“好一个夙琴贤者,咱们后会有期!” 下一刻,这黑袍人身子若轻,伴着微风,向后飘掠,转眼间消失在虚无之中。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七章 琴与棋 ? 手机阅读 “雨停了!” 云凡看着远处黑云渐渐散去,露出青翠的山峰,淡淡说道。品书网 虽然他和慕容雪一直在客店与黎生谈话,却时刻注意着远处的轰鸣和杀气。 “应该是结束了!” 黎生负手立在云凡身后,透过窗子望向那个久违的山峰。 “刚才的琴音?” 云凡虽然不知道这琴音是何人所发,但毕竟跟天琴先生相处过一段时日,似龙吟这般上古神兵都能够奏响,所以,他清楚的感受到这琴音中所蕴藏的真元和肃杀之意。 “巫山四贤!” 云凡和慕容雪蓦地一怔,同时望向黎生,“那是什么人?四贤,听起来是四个人!” 黎生长舒一口气,说道:“不错,的确是四个人。” “早年,巫山四贤曾拜在中土一位夫子门下,修行二十年。那位夫子依四人性情喜好,分别授了他们琴、棋、书、画四门艺术,更是别出心裁,教他们运使真元,以此作为法宝的法门。后来,九黎、巫族发生了一场恶战,四人便拜别那位夫子,归山御敌,单凭四人之力便阻止了八百九黎族战士的进攻。” 说到这里,黎生转眼看了云凡一眼,“八百战士,均被摧毁神识,暴毙身亡,无一幸免。” 慕容雪微微皱眉,显然是对此有些不满,甚至不悦。云凡闻言立时感到一股寒意,心道,这四人号称“巫山四贤”怎的没有半点贤者之风,视人命如草芥。 而黎生却是冷笑一声,仿佛看穿了这两位少年的心思,说道:“你们如果觉得他们残忍无道,那是没有见过九黎族战士残杀巫族妇孺幼儿的场面。” 云凡与慕容雪相视无语。 黎生坐了下来,目光有些凄凉,说道:“战争,从来没有残忍和仁慈。正如你们中土正道、鬼道和魔道相争,正道中人常说魔道、鬼道杀人如麻,残暴冷血,岂不知,死在正道手中的魔域中人,又比魔域少了么? “杀戮,从来没有对与错,只有强与弱。何况,巫山四贤出手之后,九黎族战士一度消停了一百年。你说他们是有功,还是有过?” 迎着黎生的目光,云凡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甚至有些明白这位曾经执掌九黎一族的长者隐居在此的真正意义。 片刻之后,云凡蓦然抬起头,对黎生说道:“前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黎生看了云凡一眼,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位年轻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我想,你们如果要上山,知道这些所谓的历史,终归有些好处。” 云凡和慕容雪突然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位看似再平常不过的掌柜的早已看出了他们从中土来此的目的。但转念一想,这位前辈曾是一族之长,看惯了风雨,又岂能猜不出他们不远千里来南疆的意图。 这时,云凡忽然在黎生身前行了一个大礼,言语恭谨,说道:“此事事关我朋友的性命,还望前辈指点。” 黎生微微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是要上巫山见那位久不出世的大人物了。” 云凡沉吟片刻,不知为何,心中对这位前辈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当即说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位朋友,三魂七魄被怨鬼摄取了一魂一魄,须得赴巫山求见巫山老母,恳请她出面相救。” 说话时,云凡注意到黎生面色微微有些变化,似是此事有些为难。只听黎生说道:“我不知道是谁介绍你来此,但是在见巫山老母之前,想必你也知道,巫山老母对中土人士,有些不大友好。” 云凡默然点头,“是,还望前辈指点。” 黎生沉默片刻,而后缓缓摇了摇头,对云凡说道:“九黎与巫族,千世仇怨,我与巫山老母虽然有些渊源,但是对于她为何如此痛恨中土人士,却是不得而知。” 闻言,云凡和慕容雪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就此丧失信心,因为他必须要请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想到躺在床上的生死兄弟,云凡心中有些烦闷,眉宇间有些燥意。准确的说,从死亡沼归来,他就很容易躁动。 “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山,不管有什么阻碍,我一定要上山。” 这句话他看似是说给黎生,实则是说给自己,这是他的使命和责任。 慕容雪侧脸,看着凝重而决绝的云凡,心中有些怜惜,“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黎生微叹一声,说道:“今日,九黎和巫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云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回身望着他。却见黎生缓缓起身,说道:“大战之后,山中势必会戒严,似你们二人绝不像南人,必定会引起注意,拿着这个,希望能够为你们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黎生将一枚雕刻着图腾样子的指环递了过来,说道:“如果有机会,将此物,交给九黎的长老会吧!” 云凡接了过来,仔细端详着这枚晶莹剔透只有在末端有一块淡淡紫色的指环,感受着此物所传来的温润之意,不知此物为何。 这时,拉开房门欲出的黎生突然停下来,面色微变,说道:“算了,还是不要交给长老会了,权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云凡和慕容雪微微一怔,大为不解,却不知这位掌柜的给他们这块指环目的为何。 巫山之上,夙琴先生一曲琴音退了大敌,并重伤了那位九黎黑袍人,但自己经脉也因此受了些震荡,此刻看来面色有些苍白。 由身旁一位琴童扶着自己进入此间的木屋之中,夙琴先生还未坐稳,却见图战背着重伤昏迷的应天直接闯了进来。 “夙琴大人,大人,请您看一看应天的伤势。” 夙琴贤者示意他坐下来,将应天平躺于竹床之上,伸手按住他手腕,一道念力直接进入了应天的识海,只见他识海之中,沟壑纵横,甚至有些地方已然有些扭曲,就像一片被糟蹋的稻田,有些狼藉不堪。 夙琴贤者知道,那是应天的经脉。但是,他现在身体受损,重伤之下无力为这个为族人付出极大牺牲的年轻人修复经脉。 看到夙琴贤者有些黯然,图战面色大变,蓦地在夙琴贤者身前跪了下来,“大人,请您无论如何也要救救他!” 夙琴贤者咳嗽一声,苍白的脸上有些疲惫之意,说道:“你先起来,我并没有说不救他。老夫忝为巫山四贤,自然有责任救护每一位巫族战士。” 即便是图战有些木讷,也看出来刚才与九黎族对敌,眼前这位宛若神灵的贤者大人也受了一些伤。然而,竹床之上的男子身份非同小可,不单是巫族智勇双全的将领,更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所以即便是为他付出任何东西,他也甘心情愿。 图战没有起身,却也没有继续央求夙琴贤者。在他心里,他不愿自己兄弟有何不测,却也不愿巫族奉为神明的贤者大人因此受损。图战不愿意看到受伤的贤者大人陷于两难之地,所以便将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地,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夙琴贤者没有再看他,而是凝重说道:“他经脉受损厉害,非一时能够痊愈。何况以我现在之力,无法为他疗伤,你们抬去上峰,让巫祖娘娘亲自为他修复经脉吧!” 便在这时,忽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夙琴先生突然一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是什么事,要麻烦巫祖娘娘亲自救治?” 话音未落,却见一位与夙琴贤者年纪相仿的老者闪身飘了进来,身穿乌袍,面容慈蔼,不过奇怪的是,此人后背一块乌黑铁板,铁板之上赫然画着横竖一十九道白线,是为棋盘。 图战立时面露喜色,躬身行礼道:“夙棋大人。” 来者便是“巫山四贤”排在第三位的夙棋贤者。 只见他抚须走到夙琴贤者身前,夙琴先生微微一笑,道了一声,“三师兄!” 当年他们四人同赴中土,拜师学艺,始终便以师兄弟相称。夙棋淡然一笑,虽然同为老者,而且年纪确实也不小,单是守在这巫山之上,便有一百多年。可是,夙棋贤者还是像以往一样,准确的说是从成为师兄弟之后一直都是这样,伸出手在夙琴贤者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辛苦了!” 夙琴贤者低笑不语,心中却是颇有感慨,既然三师兄回来,那么这位年轻人的性命也就保住了,更不必麻烦巫祖娘娘。 原来,九黎族突然袭击,夙画、夙书、夙棋三位贤者因其他事由并未在巫山,否则,巫族战士也不必损伤如此惨重。待隐隐听到夙琴贤者的琴音之后,三位贤者便也同时起身,往巫山归来,却没想到,第一个回来的竟然是三师兄。 只见夙棋贤者走到应天身前,看了一眼,便已了解他体内的经脉受损情况,微微皱眉,似是有些棘手。 图战其他战士自觉的退到一旁,知道贤者大人要替应天疗伤,便安静的在一旁等待,大气也不敢出。而夙琴贤者却是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下一刻,夙棋贤者蓦地双眉一蹙,并起的食中二指不知何时捏住了一颗白色棋子,而后光华闪耀,以迅捷无比之势,向应天身体几大要穴按了下去。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八章 采药的老妪 ? 手机阅读 清晨,是静谧的。品书网 昨日一战,随着风雨消散,南疆也重新恢复了平静。宁静淡雅的霞光穿过密林,射在这座久经战乱的土地。朝阳悬在地平线上,偷偷向这个世界瞄了一眼,而后直接跃了出来。 天光洒落,直接唤醒了这片沉睡的山林。鸟儿跳上枝头,唱着那首美妙的旋律。 一滴晨露,从树叶上滑落,却没有落入泥土,而是被一只手握着的瓷瓶收了进去。 那是一双枯槁、满是皱纹的手。 一位满头银发,头戴南疆特有头饰的老人,背着竹篓,出现在孤独的密林之中。 收完这一叶露珠,老人又走向下一片,直到晨露尽数消失在霞光中,才恋恋不舍的将这一小瓶晨露收起。 “哎,这帮傻孩子,如果不是故意拦着不让我出来,又何至于收集这么一点露水?”老人有些不满,撅起的嘴唇就像是一个孩子。 不过,老人步伐虽慢,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然而眼中精芒炯炯,甚是有神。眼角眉梢,似是还遗留着年轻时的风情,看得出,老人少女时也是一位娇媚的可人儿。 “咕、咕!” 两声异叫,老人幽怨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循声望去,但见一只浑身朱红如火的蛤蟆出现在视野里。那朱蛤是这般美丽,浑身朱红的皮肤,就像是一团火焰,熊熊烈火,便是将那老人的心也焚碎了。更为奇异的是,那朱蛤尾部竟然伸出一段小小箭头,呈三角之状,随着身子移动而左右摇摆。 这朱蛤一经出现,周围鸟兽仿佛闻到它的气味,纷纷避而远之。因为,这朱蛤,乃是南疆至毒之物,可谓见血封喉。 “尾箭朱蛤?” 然而,老人见到此物,似是极为欣喜,就像是修道之人遇到什么宝物似的。不过,老人既然知道此物,必然也了解尾箭朱蛤的剧毒,是以不敢轻举妄动,而是从腰间取下一双雪白的冰蚕手套,戴在手上,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剧毒之物。 可是,尾箭朱蛤似是并没有注意到老人的接近,而是一双红目死死盯着眼前湿漉漉的枯树,如临大敌一般,不知在看着什么。 “咕,咕!” 尾箭朱蛤又叫了两声,眼睛光芒大盛,那一小段箭尾也停止了颤动。果不其然,只听枯树之下一阵簌簌声响,爬出一条吐着腥红芯子的小蛇。这条小蛇头呈三角,生有剧毒,通体呈棕色,瞧着朱蛤的样子,竟然对此小蛇有几分忌惮。 “棕王蛇!” 老人看了一眼,竟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心道今日出来真是不虚此行,竟然在这里遇到这两个王者毒物。 但见棕王蛇与尾箭朱蛤对峙,老人脸色凝重,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双手戴着冰蚕手套立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它们,心中对这一对至毒之物竟然有些好奇,不知哪一个更胜一筹。 “咕,咕!”尾箭朱蛤警惕的叫了两声。 “嘶、嘶!”棕王蛇也不甘示弱,大有立威之意。 这时,老人见尾箭朱蛤尾部小箭尾向内缩了一缩,像是在蓄力,她知道这是朱蛤即将发起攻击的前兆。 蓦地,那条一直盘着身子的棕王蛇化作一道电芒,以迅雷之势向朱蛤扑了过去。老人突然一怔,竟然没想到是它先行发起了进攻。 “有意思!”老人笑了笑,说道。 的确很有意思,棕王蛇身如闪电,张开大口,露出尖厉獠牙,向朱蛤咬去。不过,棕王蛇快,尾箭朱蛤更快,只见它后腿一蹬,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过去。 棕王蛇似是早已料到朱蛤有此一着,细长的蛇身未曾落地,蛇头蓦地扬起,直接喷出一道暗褐色毒液,向身在半空的朱蛤喷了过去。 人在半空,无从借力,转身躲避便困难的多。想不到,这棕王蛇竟也能有此悟性,实在难得,便是在一旁观望的老人也不由赞叹。 然而,人在半空,无从借力,毕竟只是普通人。朱蛤不是人,却也不是凡物,只见它小小身子在半空未曾落下,箭尾直接伸长数寸射入了枯木之中,而后骤然收缩,将它拉了过去,从而躲过了毒箭。 “有意思!”老人苍老的脸上露出喜色,似是对朱蛤的应对极为满意。 下一刻,毒箭射中了一颗参天大树,那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便直接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枯萎下去。翠绿的树叶瞬间变得焦黄,随风而下。 一击未中,那条棕王蛇顿时变的焦躁起来,“嘶嘶”之声大盛,细长的身子直接立了起来,只留尾部支撑,看它样子,真的就像一位君临天下的王者,骄傲而不可侵犯。 不过,箭尾朱蛤虽然谨慎,眼中却并没有多少敬畏,反而对棕王蛇的冒犯颇为得意,“咕,咕”之声急促激烈,似乎有几分嘲讽之意。 果然,王者之风的棕王蛇仿佛受到了侮辱,决定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一些颜色看看。只见它蛇尾用力,直接弹了起来,再次向朱蛤扑了过去。 尾箭朱蛤纵身再躲,不料,那棕王蛇身在半空突然蛇尾一颤,“啪”的一声,扭转了方向,截住了朱蛤的去势。而尾箭朱蛤显然不知棕王蛇竟然有此本领,瞬间身子被棕王蛇缠住,摔落在地。 看到这里,老人微叹一声,动了动戴着冰蚕手套的手,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要结束了啊!” 棕王蛇显然没有类似国产动作片给对手翻身的觉悟,一口咬在尾箭朱蛤的背部,毒液立时透过肌肤渗了进去。 片刻之后,尾箭朱蛤轻松挣脱棕王蛇无力的身体,抽出扎在棕王蛇身体上的尾箭,不屑的目光瞄了瘫软在地的棕王蛇一眼,转了个身,开始进食。 原来,早在棕王蛇身子缠绕朱蛤的同时,尾箭朱蛤的箭尾便已经插入了棕王蛇的身体,毒素迅速扩散,夺了棕王蛇的万毒之王的“王位”。 然而此时,就在朱蛤吞噬棕王蛇的身子之际,一只冰凉而满是皱纹,带着冰蚕手套的手伸了过来。这只手掌并不快,然而,迅如闪电的朱蛤却并没有躲过去。 朱蛤捕蛇,老妪在后。 老人握起尾箭朱蛤,看着它朱红如火的身体,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尾箭朱蛤在老人手心,不断挣扎,尖锐的箭尾不断攻击着老人的手掌,红色毒液就像鲜血一般顺着手心,滴入一瓶红色瓷瓶之中。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意识到即使再挣扎也无济于事,尾箭朱蛤渐渐安静下来,被老人装入竹筒之中,丢进了身后的竹篓。 老人抬头看了看天,迎着透过来的淡淡光芒,喃喃道:“时间不早,回去吧,不然那帮孩子又要闹腾了。” 明明是清晨,那老人却说时间不早,真是奇也怪哉。 山道崎岖,长满了青苔。 雨后的山道,越发变的陡滑起来,老人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倒不是怕摔着自己,而是担心摔了竹篓中的朱蛤和草药。 所谓事事由心,有时候人越是担心什么,那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老人蓦地脚下一滑,身子向一旁摔了下去。正当老人心中叹息一声,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蓦地人影一闪,不知从何处伸出来一双手,扶住了她。 老人微微抬头,透着精光的眼睛望了过去,却见一位身穿南疆服饰的年轻男子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这男子不过二十年纪,剑眉朗目,皮肤稍白,生的甚是俊俏。再看他身侧,立着一位妙龄少女,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却仍然掩饰不住她清丽无双,惊心动魄的美丽。 正是云凡和慕容雪。 “老人家,您没事吧?”云凡诚恳说道。 那老人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以一口不甚流利的中土话说道:“没事,没事,谢谢,人老了,不中用了!”说着,老人伸手正了正背上的竹篓。 云凡见她会说中土话,自然便是巫族中人,也只有他们顺应黄帝旨意,同意归顺,并长期与中土人士通商交流,是以多半人都会说些中土话。 云凡淡淡一笑,向竹篓里望了一眼,看出是些草药之类的东西,心道这位老人想必是巫族里的医者,于是道:“老人家,您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这些交给年轻人做不好吗,一个人太危险了!” 那老人仿佛有些迟疑,脑袋也有些不大灵便,听了云凡说话,好一会方才明白过来,说道:“不行,年轻人毛手毛脚,有些药根本认不清,还是我亲自来的好!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只是晨露多,露滑而已!”说着,老人小心摆了摆肩上绳子,继续顺着山道走去。 云凡和慕容雪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只见云凡快走几步,扶住老人,说道:“老人家,这路太滑了,山道又陡,不如我送您回去吧!” 那老人闻言一怔,转身望了云凡和慕容雪一眼,看他们身穿南疆服饰,倒不知是哪一族人,只是瞧着眉目极为顺眼,不似坏人,便也笑道:“也好,如此就多谢了!” 云凡顿时心中一喜,伸手将竹篓接了过来,背在肩上,而慕容雪则是双手扶住了老人。 那老妪看着慕容雪,心中尤为欢喜,说道:“这姑娘真是俊啊,这位是你丈夫么?” 闻言,慕容雪蓦地俏脸一红,羞涩低下头,“不,不是,他……是我哥哥!”说话之余,瞥眼向云凡望去,但见他面色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更是突突直跳,好不羞怯。 晨光初照,偶有凉风轻抚,这一老两少,便顺着山道一步一步向山中巫族走去。 本书来自 品&书#网 ------------ 第三百二十九章 指点 ? 手机阅读 一路上,那老人问了许多,却唯独没有询问云凡和慕容雪的来历,也许是她当真将他们二人当做族人了吧。品书网 顺着蜿蜒山道,又穿过那座长长的铁索桥,他们三人方才渐渐看到巫族的部落。虽然经过昨日一场大战,部族中却并没有产生任何混乱之象,那些族人似是对此早已习惯。 空地之上,几个孩子正在追逐打闹;远处,妇女也在打水或者洗衣服,一派和谐之景,完全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 只是在他们三人经过之时,所有人都有些惊异的望着他们,但看到慕容雪搀扶的老人之后,眼中惊诧之意便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尽是虔诚的尊敬。 云凡心中不解,心道这位老人难道是族中的大人物不成?仿佛是感受到云凡和慕容雪的惊异,那位老人笑了笑,说道:“我在族中行医数十年,救了不少人,所以或多或少人们对我有些敬意。” 三人继续向前,直走到一处低矮的竹楼前,那位老人方才停下,说道:“到了,就是这里了!”说着,老人推开了破旧的栅栏,走了进去。 但见院中晒着各式各样的药材,推开门更是有着浓烈的草药味。慕容雪微微皱眉,有些不习惯。老人看了不由笑道:“呵呵,你们年轻人在外惯了,不喜欢闻这些味道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时间长了,就会发现,这些草药也是有着独有的香味。” 老人让云凡和慕容雪在一旁坐下,亲自为他们斟了一杯茶,端到二人身边。便是在这时,忽然一位身穿青布长衫的巫族男子,匆匆走了进来,刚要行礼,瞥见老人目光微动,随即欠身道:“巫……奶奶,你回来了?” 老人点头微笑,似是对这个称谓十分满意,说道:“嗯,这两位是我在山道上遇到的两位年轻朋友,也多亏了他们送我回来。” 那男子闻言,忙躬身行礼,说道:“多谢两位!” 云凡与慕容雪起身还礼,却听老人看了男子一眼,说道:“这段时间可有病人来么?怎么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男子欠身道:“没有,只是……孙儿担心奶奶,将所有人打发出去接应了。” 老人哼了一声,瞪了男子一眼,说道:“我活了那么多年,这座山我闭着眼都能回来,能有什么事?” 男子心道,你还不是被人送回来了,然而想归想,他却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 过了片刻,老人对男子道:“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前面诊室盯着吧!” “可是……”男子不由向云凡二人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老人并没有理会男子的顾虑,说道:“去吧!” 闻言,那男子躬身而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云凡似乎觉得,这对“祖孙”之间似乎太过于恭谨有礼了。尤其是那男子,论年纪是这老人的孙子还说的过去,但是他表露出来的眼神和神情却告诉云凡,这位老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沉吟之际,老人忽然笑了两声,对云凡说道:“好了,现在四下没有人,你们可以表明你们的身份了。” 云凡和慕容雪蓦地一怔,原来老人早就看出了自己绝非南疆部落中人,却为何仍然将自己带入了族内?这让他一时不得其解。 看到他二人的神情,老人笑着说道:“老身在这里生活了近百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但是像你们这般举止投足,相貌肤色均与南疆大为不同的族人,我却是第一次见,呵呵……” “而且,你们虽然以兄妹相称,但这位姑娘望你眼神颇有情意,老身乃是过来人,如何能够瞒得过我。不过,先前你们二人待人恭敬,又这般善良热心,老身虽不知你们为何要进入族内,但想来也不是坏人。” 听到这里,云凡方才起身,向着老人躬身一揖,说道:“前辈恕罪,晚辈绝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听说此地对中土人士有些意见,不愿接纳,方才出此下策。” “晚辈名叫云凡,这位是慕容师妹。实不相瞒,晚辈这番来此,实在是有要事相求。” 老人闻言点头,“什么要事,说来听听,便是看在你们两位如此好心的份上,倘若有老身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尽力帮你们。” 闻言,云凡和慕容雪心中一喜,方才见族人对这位老人恭敬异常,料想她在族中声望极高,或许和那位“巫山老母”还有些关系,若是有她相助,在“巫山老母”面前美言几句,那么这件事也许便不必那般麻烦了。 想到这里,云凡当即向老人躬身道谢,“多谢前辈。” “实不相瞒,晚辈此番前来,乃是因为晚辈一位朋友三魂七魄被妖魔摄去了一魂一魄,性命危在旦夕,眼下只靠着灵宝护佑,成为‘活死人’。听闻南疆巫族有一位‘巫山老母’,能够为人招魂纳魄,晚辈此来,便是要恳请‘巫山老母’前辈能够施以援手,搭救我这位朋友。” 老人听了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位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云凡道:“是,是我的结义兄长。” “嗯,难怪你会如此紧张。说起来,‘巫祖娘娘’的确有此秘术。” 听她称“巫祖娘娘”,云凡更加确认眼前这位老人与“巫山老母”关系匪浅,当即在她身前跪了下来,“请前辈指点迷津。” 老人看着云凡,苍老的脸上仿佛有些为难,摇头说道:“你先起来!” 云凡依言起身,慕容雪看着他这般着急期待,心中满是怜惜。 “族中只有‘巫祖娘娘’有此秘术,不过,想必你也听说,她向来痛恨中土人士,而且,她从来不出巫山。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此事我确实无能为力。” 云凡听了,不由心中一颤,然而老人家既然这般说,他也不好继续纠缠。沉吟片刻,云凡蓦地抬起头,说道:“前辈可知那位‘巫祖娘娘’为何这般痛恨中土人士?” 听到云凡这般问,老人眉间立时生出一丝不悦,却没有发作,只是说道:“族内所有人只知道娘娘痛恨中土人士,却无人知晓其原因。出于对娘娘的敬畏,族人也从来不去打听或者猜测,年轻人,我劝你莫要过问此事,否则族人定然不容你于此。” 感到老人脸色变化,云凡自知失言,忙欠身说道:“是,晚辈失礼了!” 慕容雪沉吟片刻,说道:“前辈,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哪怕让我们见一见这位娘娘也可以。” 云凡默然点头,心道,“是啊,若是能够见这位传说中的‘巫祖娘娘’一面,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巫祖娘娘’痛恨中土人士必然事出有因,倘若能够为她解去心结亦或是为她做什么事,那么二哥也就有救了。” 只见那位老人在房中缓步而行,目光炯炯,满是皱纹的脸上颇有几分凝重之色,似是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老人抬起头,看着云凡二人说道:“若是要见‘巫祖娘娘’也不是不可,不过,却不是想象那么容易。” 云凡与慕容雪同时一喜,说道:“还请前辈相告,无论付出什么,只要能够见到巫祖娘娘,晚辈都心甘情愿。” 老人淡淡一笑,“也无需你们付出什么,咱们巫族开的又不是当铺,只是见一面,哪里需要付出什么。”说着,老人凝视着云凡继续道,“我说过,‘巫祖娘娘’从来不出巫山,一直在巫山之巅清修。” “而要上巫山之巅,还要经历四大难关。” 云凡蓦地一愣,“前辈,什么四大难关?” 老人道:“既然有人告诉你们‘巫祖娘娘’的事,那么想必你们也知道,‘巫祖娘娘’座下有四大贤者。” 云凡微微点头,心道自己的确知道,不过这些却是九黎上一任族长黎生告诉自己的。 只听老人继续说道:“‘巫山四贤’不单有护卫‘巫祖娘娘’之责,也有护佑巫族所有族人的使命。所以,他们不会让任何人轻易接近娘娘,更莫说是中土人士。” “那么我们该如何通过这四大难关?还望前辈指点。” 老人道:“老身在族中近百年,族内战事不断,与‘巫祖娘娘’也曾见过几面,知道她身边这四位贤者个个身怀奇术,若非如此,单凭我们巫祖这些人,恐怕早已被族人胜过我们数十倍的九黎族吞并了。” “四位贤者的成名秘法乃是琴、棋、书、画四艺,据说乃是师承中土一位奇人,极擅对人精神攻击,你们若要见到‘巫祖娘娘’须得胜过他们才可。” 云凡与慕容雪相视一眼,心中均道:“果然还是要打过才行!” 老人看了云凡一眼,说道:“若是没有把握赢,还是回去吧,否则精神受了伤,可不是药石能够医治的。好了,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至于究竟是否要见娘娘,还是要看你们自己决定。” 话音刚落,却见云凡毅然决然,没有丝毫迟疑,朗声道:“我们一定要见巫祖娘娘,而且一定会赢。” 老人冷笑一声,说道:“对了,今天是双日,‘巫祖娘娘’不会见客,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再上山不迟!” 云凡躬身一揖,“多谢前辈!” 老人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开去,只是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下来,转身看了云凡一眼,说道:“要给钱啊!” 云凡、慕容雪…… 本书来自 品&书#网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