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节 驯兽救主 第一节 驯兽救主 大夏国敬继山下,段氏府邸内外杀声一片,乌压压围满了锐锋营大军。这是一支由大夏帝君直接掌控的精锐之师,本该镇守京都,却来到了敬继山围困段氏一族。 府邸内血流成河,府主段天涯一柄鬼头刀奋力拼杀,战事已经缩小至内宅核心区域。 段天涯站在内宅台阶之上,四个儿子只剩下了一人,其他三子都战死在前厅。段天涯横刀立马,怒视着迎面而来的宫中第一侍者太监卫侗。 卫侗面色阴沉,也震惊段氏一族底蕴如此之深。如果不是调用了锐锋营,光凭这些宫中侍卫及普通官兵,恐怕今天真要折在此处。难怪新帝登基之后,就谋划着铲除段氏这个心头之患。 “段天涯,我劝你还是放下兵器,陛下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保全你身后的妇孺。如若再执迷不悟,段府上下将一个不留。”卫侗冰冷的声音,在血腥的气息中更加显得残酷。 段天涯鬼头刀杵地,胸口起伏愤慨的怒道,“当年先帝还是皇子之时,密诏老夫训练影者留以备用。自那时起,段氏所有子弟皆为死士。” “想当年,为先帝争皇位我段氏子弟血染金銮殿,激战摩罗敌者三千影者埋骨两界山。老夫自认我段氏一族从未有谋逆之心,为何先帝丧期未过,昱宁帝就要灭我段氏一门。” 看着段天涯双目通红的眼睛,卫侗不禁嘴角颤了颤。在今日之前,他卫侗见到段天涯都是毕恭毕敬。别看段天涯此时犹如困兽,但余威依然健在。段氏一门在大夏的地位非常奇特,他们不在朝中为官,却享受相国俸禄。 段氏一门仿佛就是为先帝而生的忠诚铁卫,先帝在位三十年来,段氏一族就是先帝的影子。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边缘小吏,皆受段氏秘密监控。 先帝突发重疾驾崩而去,因未留遗诏,众皇子为夺位展开了血腥拼杀。段氏一门却按兵不动,只负责守护帝宫保先帝之躯。 那一夜,京都皇城喊杀声响彻云霄。四皇子昱宁最终得到相国与皇城禁军支持,成功登上皇位。新皇登基先皇大丧,直到先皇入陵之时段天涯才献出令牌名册,把先皇留下的天下影者交给了新皇昱宁大帝。 卫侗叹息了一声,“段天涯,先帝所创的影者,足以撼动帝国根基。你以为你交出令牌秘册,这些人就可以为陛下所用吗?更何况,陛下上位那一夜,你段氏未出一兵一卒,你觉得,帝君还会信任你吗?” 段天涯须发怒张,“我段氏奉先帝密诏训练影者,当年就在先帝面前立下血誓,永不参与皇子夺嫡之争。新帝登基,我把令牌秘册都交给了陛下,更不谋求朝中官位,已经表明了我段氏的退隐之心,新帝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吗。” 卫侗冷哼一声,“陛下说了,不为吾用,留之必为大患。段天涯,我劝你还是乖乖受降吧,以便求得陛下开恩保你妇孺平安。” 段天涯气的眼角都崩出了血丝,狰狞着说道,“好好好,我段氏一门为先帝死士,人人都有赴死之心。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死在新帝手里。卫侗,我知道这都是你和那奸相于禁蛊惑,才使宁帝下了杀心。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天道循环,你们迟早会得到报应。” “哈哈哈哈!”卫侗发出一串奸笑,“老家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藏了暗手。段氏精锐十二鬼卫两个月前就不知去向,这也是你故意为之吧。但你却不知道,十二鬼卫之中,早有人投靠陛下了。过了今夜,整个大夏将不再有你段氏的血脉。” 段天涯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十二鬼卫忠贞不二,别以为你一说老夫就会相信。”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十二鬼卫只是你收养的孤儿,又不是你段家之人,为何要死忠与你。你的四个儿子都在府里,却把他们的子女让十二鬼卫秘密带到西宁城。恐怕过了今夜,你们祖孙三代可以在神国里相聚了。” 段天涯一听,整个身子微微一颤,脸上变得苍白起来。通过卫侗的话,他明白十二鬼卫确实出了内鬼,不然这些核心机密不可能被卫侗知道。 “老三,快,带着琅儿进密道去后山,务必保护你侄儿安全离开。只有活着,咱们段氏的血才不能白流。记住,十二鬼卫中,老大,老六,老七和老十一,可以信任。”段天涯对身旁的三子段武波小声说道。 段天涯还有一名孙子刚过了百日,由于出生之时正冯先皇大丧,所以外人不为得知。即便是最贴心的十二鬼卫,也只有当时留守的四鬼卫知道段府又添一丁。段天涯没想到灾难来的这么快,所以这位爱孙一直留在府中。好在这两月临时挖了密道,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爹,让吴伯他们进入密道,我留下来与您一同死战。” “滚,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快走!”段天涯举起了鬼头刀,一脸悲壮的看着三子段武波。 段武波咬了咬牙,悲壮的哭道,“爹,保重,待儿送走侄儿,就回来与您一同作战。” “你敢回来,我段家就没你这号人,滚!”段天涯说完,刀面一拍,把段武波拍进了内宅之门。 卫侗冷笑着一挥手,“给我杀,一个都不留。段天涯,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卫侗,来吧,老夫即便是死,也要拉着你作陪!”段天涯须发怒张,如鬼狱阎罗一般站在阶梯之上。 内宅之中,段武波眼含悲愤急速在娟布上书写着遗书。写完之后,段武波把绢布连同一面乌金令牌及《影者录》塞进婴儿的襁褓之中。 段武波回身对一名女子说道,“弟媳,快抱着琅儿,随我一同进入密道。” 段武波看着厅堂内一干女眷,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这里有他的母亲兄嫂,更有自己挚爱的媳妇。但是,他不能把众人都带走,那样的话行动太慢,根本逃不出追杀。听着外面刀兵渐近,段武波不敢再耽搁,双膝跪倒在地重重的行了一礼。 “母亲,诸位兄嫂,保重!” “三儿,走吧,一定要活着出去。众女眷听令,拿起武器,段家没有贪生怕死之鬼,随老身一同迎战。”段老夫人拄着齐眉棍,眼含热泪下了最后的命令。 段武波没再说什么,哭泣着看了夫人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段府后院假山一侧,老管家吴伯带着十几人神色肃穆等候着。吴伯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一头大熊。这头大熊在府内训练多年,非常通人性。今夜的逃亡,吴伯连看家底子都拿了出来,只求能保护三公子和小段琅安全离开。 敬继山虽然不高,却是树木浓郁连绵数百里。特别是后山红杉林,树木高大粗壮,更是段氏训练影者的野外极佳之地。 后山之中,一颗粗大的红杉树,底部的树皮忽然咔嚓一裂,闪出一个暗门。 老管家吴伯率先走出,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一挥手,“快,动作快点。” 段武波扶着弟媳走出密道,黑色大熊最后一个爬了出来。大熊的鼻子动了动,突然仰天一声长啸。 “不好,有埋伏!”吴伯训练大熊多年,一听这叫声就知道情况有变。 刷刷刷~周围的树木之上,射出道道寒光,顿时有几人中箭倒地。段武波的弟媳,为了保护怀中的小段琅也不幸中箭。 “三哥~快~带着琅儿快走,不要管我。” “弟媳,你~!”段武波一下子愣住了,弟媳背后中了三箭,箭头穿过身体,差一点就刺中怀中段琅。 “三少主,向西撤~,那里有咱们布置的机关。”吴伯一边挥刀挡着箭矢,一边急切的说道。 就在这时,一阵大笑从旁边树梢上传来。随着笑声,对方的弓弩也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你们谁都走不了,相国大人已命在下等候多时了。” 一道身影从树梢上落下,借着月色看清来者,吴伯和段武波心中顿时一冷。 “军机令,展风!”段武波眼神一聚,没想到名震京都的禁军第一高手,会在这里等着他们。 “三少主,我带人跟他们拼了,你带着幼主快走。” “不,吴伯,恐怕咱们谁都走不了。快,让大黑带着琅儿走,咱们一起阻挡住展风。” 吴伯心中一震,他知道三少主这是抱了必死之心。吴伯接过襁褓,一咬牙塞进大熊胸前系好的布囊之中。 “大黑,保护好幼主,拜托了。”吴伯低声说道。 大熊被驯养多年,仿佛明白了吴伯的意思。大熊没有动,眼神看着吴伯带着一丝不舍之意。 段武波知道时机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机,趁着展风还没下达击杀令,一纵身扑了上去。 “段家儿郎,给我杀~!” “大黑,快跑~!” 段武波与吴伯同时下达了命令,十几名段家死士嚎叫着扑向自己的对手。大熊也低嚎了一声,转身向旁边的荆棘丛窜去。 展风两个照面一剑格开段武波,唰~!一道寒光射向大熊。只听着大熊嚎叫一声,速度一下子提升了上来。凶兽的天性加上夜色的遮挡,黑色大熊转眼间失去了踪迹。 看到大熊带着侄儿逃离,段武波悲壮的一笑。突然间,段武波想起了一件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他在段琅的娟布上写了遗言,但遗言上却说鬼卫当中的四人可以信任。现在看来,却是恰恰相反,内鬼应该正是在这四人之中。否则,展风根本不会出现在密道出口。因为这密道才建好不到两个月,去西宁的鬼卫根本不知道出口设在何处。 段武波心中悲凉,万一侄儿长大成人,看到遗书肯定会寻找鬼卫重整影者。到那时,恐怕自己的遗言会让侄儿主动落入敌手。真要那样,恐怕段氏一门死不瞑目了! ------------ 第二节 狩猎山林 第二节 狩猎山林 时光荏苒,转眼间十六年过去。对于大夏的朝臣来说,仿佛已经忘记了敬继山段氏及那些影者。取而代之的,是昱宁帝创立的侦辩司。 大夏西部凤鸾郡,老猎户张宗成苦着脸,把刚挖到手的一颗百年老参低价卖了出去。没办法,他家那熊孩子又惹事了,老张头得去赔偿人家。 十六年前,住在凤鸾山上的孤寡猎户张宗成,没想到一只受伤的黑熊闯入了他的草木房。张猎户还以为黑熊是要袭击他,正准备反击,却看到黑熊一下子趴在地上,嘴里还叼着一个襁褓。 黑熊背部插着一柄短剑,襁褓里的孩子不知是死是活,黑熊看来也很久没吃东西,瘦的跟条大狗一样。黑熊放下孩子,喘着粗气盯着张猎户,眼神里没有凶恶,却带着一丝紧张和哀求。 张猎户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有点蒙圈。他在这山中生活了四十多年,娶了个逃荒女人跟他一起狩猎,没成想几年前不幸坠崖而亡。老张头这么多年做梦都想要个孩子,老婆至死也没给他生个一男半女。没想到,这大白天的一头黑熊,居然给他送了个孩子来。 张猎户没有猎杀大熊,小心的拿过襁褓,发现孩子只有微弱的呼吸,看似已经昏迷多时。张猎户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孩子受什么伤害,应该是饿晕了。张猎户放下襁褓,看了受伤的大熊一眼,背起箭囊拎着梭镖走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张猎户跑了回来。他猎杀了一头母狼,张猎户在母狼身上挤了一葫芦狼乳,剩下的肉都丢给了大熊。 经过狼乳的喂养,襁褓里的孩子终于发出了一声脆弱的哭啼。受伤的大熊兴奋的低吼了几声,小心的用舌头舔了舔襁褓。张宗成也很高兴,特别是看到是个男孩,张宗成恨不能给大熊下跪。苍天有眼,终于让他有了儿子。 当张宗成看到襁褓里的东西,加上孩子身边这头善解人意的大熊,张猎户顿时明白这孩子来历不凡。张猎户没有文化,看不懂绢布上的字,最终给孩子取了一个很俗气的名字~张小熊。 张猎户给大熊治了剑伤,从此后一家三口生活在凤鸾山上。转眼间张小熊成了十来岁的小男孩,被各种兽乳喂大的张小熊,立马显现出非凡的狩猎能力。十来岁的张小熊如灵猴一般在山林里上下翻飞,加上大熊的配合,根本用不着张猎户再去狩猎。 更令张猎户惊奇的是,小熊不但体质惊人,十年间更是学会了各种兽语禽鸣。但聪明伶俐的张小熊,也给张猎户惹了不少麻烦。山下十里八村的猎户村民都被他欺负一个遍,更有甚者,还去郡城里打架生事。 眼看着孩子已经长大,张猎户拿出当年的襁褓,告诉了小熊当年遇到他的情况。爷俩都不认字,无奈之下张猎户决定让小熊去读书认字。但是不到三年的时间,这熊孩子揍了七位先生,砸了好几处私塾。张猎户积攒的那点兽皮山药,连棺材本都快赔光了。 张小熊靠在一颗大树旁,嘴里咀嚼着草根。大熊肥硕的身躯跟他靠在一边,嘴里撕扯着一只山鸡。 “熊叔,我准备出去闯荡一番。这一走,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张小熊说道。 大熊低声吼了两声,那意思是问他,“是不是不放心老张头。” “没错,我放心不下我爹。” 张小熊吐出草根,虽说知道了张宗成不是他的亲爹,但在他心里却是最亲的人。不过每当小熊看到那张绢布,心中犹如燃烧着一团火。即便对亲生父母没有印象,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在丛林中长大的张小熊,天生一副睚眦必报的性格。更何况,看完影者录,他更不想在这山间当一辈子猎户。外面的世界很大,那才是他翱翔的天地。 “熊叔,我决定出去闯荡闯荡。不过,离开之前我还要做一件大事。这件事,你得帮我。”张小熊看着大熊说道。 大熊不在意的吼了两声,帮小熊做事,在他心里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回到山上的篱笆院,老猎户张宗成正逗着山鹰大飞。这只山鹰是小熊几年前抓获的幼鹰,已经驯养的非常听话。 看到儿子回来,张宗成的老脸上顿时绽放出慈祥的笑容。 “臭小子,怎么今天空着手回来了,你不是说去山涧里打鱼去吗?” “爹,我来告诉你一声,我得出去几天。” 老猎户张宗成一听,脸色顿时暗淡了下来。张宗成叹息了一声,“唉~!你这臭小子,还真是不省心啊。去吧,我床底下还有三颗何首乌,那可是你老子的棺材本。现在山货不上价,把何首乌卖了,该赔的赔。你也不小了,以后少给爹惹点麻烦好不好。郡城里都是大人物,弄不好人家把你关进大牢,爹可没法救你。” 张小熊呵呵一笑,“爹,我没惹事。我这次出去,是想探探路。” “探探路?”看着张小熊纯真的笑容,老猎户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决定了?” “恩,只是~出去看看,不是去报仇。” “唉,去吧,不要挂念爹。自从你给我念了绢布上的字,爹就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熊儿,爹没进过学堂,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的道理爹还懂。不过,世人的凶险不比凶兽,面对凶兽,它要么吃了你,要么逃。但是世人,除了杀伐之外,还有一颗险恶的心。” 老猎户担心的看着儿子,这些年他在山中狩猎,早已看淡了生死。但是儿子还小,他担心小熊不适应外面的险恶。 “爹,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我和熊叔先出去几天,等我回来后再做打算。对了,大飞我也要带走。”小熊说着看了看山鹰。 “去吧,先适应适应也好。”张宗成没有阻拦,他知道这个儿子终归不是池中之物,早晚会出去飞翔。 张小熊离开了凤鸾山,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这一日,凤鸾山一声清脆的鹰鸣,张小熊一身血衣出现在山道上。他的身后,大熊身上绑着一个大木箱,走路带着浓重的喘息。 张宗成吃惊的看着走进篱笆院的儿子,小熊的脸上,出现一道可怕的刀伤。 “熊儿~你~你这是怎么了?”张宗成颤抖的抓住小熊,这孩子可是他的心头肉啊。 “爹,没什么,被砍了一刀。您不是说过吗,身为猎户,身上的伤痕就是荣誉。”小熊不在乎的笑道。 “你~你杀人了?”张宗成吃惊的问道。 张小熊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而是帮着大熊卸下背上的大木箱。当小熊打开木箱,张宗成一下子呆了。整整一木箱子的金银珠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爹,我确实杀了人,不过杀的是百里开外的那股山贼,我和大熊用了五天时间把他们灭了。”小熊很随意的说道。 张宗成身子一震,他早知道百里开外有股山贼,官兵剿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没想到,让自己的儿子给灭了。老猎户常年深居山林,根本不知道儿子的能力有多可怕。 小熊自幼天生神力,以狼熊虎豹为师。野兽般的警觉和果断的杀伐,让那股山贼简直是遇上了恶魔。几天的暗中行刺,让山贼头目连睡觉都不敢闭眼。最终,小熊的铁拳击碎了贼首的咽喉,但贼首临终反击,也伤及他的面部。 有了这笔财富,小熊可以放心的离去。最起码老爹的下半生不用再去狩猎生活,即便不想去城里住,也可以买回谷米油盐安然度日。 三个月后,小熊养好了面部伤痕,拜别老爹离开了凤鸾山。他没让大熊跟随,而是让大熊帮着照看山中的老爹。大熊的熊龄已经步入老年,小熊也想让它在山林中安度晚年。更何况,这些年大熊也找了老伴,还生下了几窝幼崽。只是这些小熊成年后,都离开它独自去闯荡。 凤鸾郡城内,小熊焕然一新,又买了一匹骏马。他的第一目标不是去大夏京都,而是去西宁城。绢布上写着西宁城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他要查看一番,还有没有活着的亲人。 凤鸾城外,小熊回首看着凤鸾郡城,仰天一声长啸。 “从今后,这天下之大,才是老子狩猎之处。走出此城,我将不再是凤鸾山上的张小熊,我是段琅~影者段琅!” ------------ 第三节 路痴遇袭 第三节 路痴遇袭 大夏国历都城,已经恢复段琅之名的张小熊,独自一人在酒馆一角喝着闷酒。他本不该到历都城,只是段琅没有出过远门又喜欢走荒芜僻静之地,走了半个多月才知道走错了方向,来到这座都城。 历都城是南北通商之重地,从这里向东南经过大漠,就进入大夏的南方复地。如果不经过大漠,那将绕很远的路程。 段琅心说早知这样,还不如先去敬继山拜祭一下父母,从那里转道去西宁。不过既然来了,段琅只能穿越大漠走最近的一条道。 经过一番打听,段琅才明白向他这样的独行客,一般都会跟随商队才不会迷失方向。而且,大夏国偏远之地山贼抢匪众多,独自而行很容易被打劫。大型商队都雇佣镖行押车,相对来说很安全。 段琅到不在乎劫匪,打不过可以逃跑,只要有山林树木,他相信自己逃跑的本事很少有人能追的上。不过,当段琅得知要穿越大漠,他不得不考虑加入一个商队。毕竟生活在山里的段琅,对大漠非常陌生。只是听教书先生说过,迷失在大漠非常可怕。 段琅品着小菜抿着酒,没有急于打探有没有去西宁城的客商。《影者录》上说得好,陌生之地钱开路,段琅早就给了店小厮几钱碎银,他相信很快就会送来消息。 店小厮忙碌完,悄悄来到段琅身边,“客官,您还真来着了,城西的商贸集散地,正有一家商队要南下,据说明天一早就走。” 段琅露出天真的笑容,“小哥,多谢了,那家商队好找吗?” “长风商行的车队,那可是大商队,估计跟他们行走得花不少银子。”小厮低声说道。 段琅笑了笑,又摸出一点散碎银子表示感谢。既然明日一早出城,段琅匆匆吃完赶紧向城西赶去。 历都城城西有一片很大的打谷场,里面聚集了不少的车马。来往的商队装车卸货大都从这里,官家收取的费用也不多。段琅简单一打听,就找到长风商行的聚集地。 “老伯,我想明日搭个方便,不知该找哪位当家的?”段琅看着一名老马夫,客气的问道。 老马夫看了看段琅,“小伙子,去里面第三个帐篷,找我们吴管事问问吧。” “哎,谢谢老伯。”段琅客气的抱了抱拳,向里面走去。 段琅按老伯所说,刚到帐篷门口,就被两名大汉拦住。 “你是干什么的?这里是长风商行的地盘,赶紧走开。” “这位大哥,我是个独行散客,想明日搭贵行的顺风车,麻烦大哥给管事通报一声。” “搭车的散客?”门口的大汉看了看,“你等一下。” 几息的工夫,大汉走了出来,“进去吧,我家管事要问问你。” 段琅客气的一抱拳走了进去,这座帐篷可不小,里面的毡毯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位老者,另外一个却是一位病恹恹的小公子哥。 段琅一抱拳,“在下凤鸾郡段琅,想去西宁城谋个生活,还望管事给个方便。” “凤鸾郡?你是干什么的?” 老者上下打量着段琅,别看段琅还不到十七,但身子骨非常健硕。特别是脸上那道疤痕,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气质。 “我没干过差事,家父是个猎户。”段琅如实答道。 “猎户,你习过武功?”老者目光看向段琅腰间的开山刀。 段琅笑了笑,“山野猎户,哪会什么武功。不过日常狩猎,倒是有把笨力气。如果路途卸个货物什么的,我倒是能出力。” “那你~有官府的路引吗?” “这~没有。”段琅挠了挠头,根本不知道在外行走还需要路引。 “对不住,没有路引,我这车队不能收留。” “我可以给钱,不会白吃白喝的。” “那也不行,你说你是猎户,谁能证明,真要查起来,我们可要担当责任的。小伙子,还是去问问别的商队吧。”老者说着,撂下一副冰冷的面孔。 “这~好吧,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段琅心说你不带我走,老子还不会远远的跟着吗。别说是一个车队,就是一头狼想摆脱老子的追踪,也不是容易的事。 段琅刚走到大帐门口,却听到那位病恹恹的小公子哥轻声说道,“等等。” “吴伯,让他留下吧,这里已经没有其它车队南下,他一个人穿越大漠很危险。”年轻公子对老者说道。 “可是~公子~。” “就这么定了,他是猎户出身,如果车队在野外露营,也可以帮着照看一下。这位公子,你叫??” 段琅赶紧一抱拳,“在下段琅,山野村民不敢称公子,多谢公子答应在下随行。” 小公子哥点了点头,“段琅,明日卯时车队出发,不要晚了就行。” 段琅再次致谢,这才走了出去。段琅一走,老者着急的说道。 “小姐,此人身形健硕来历不明,而且面带伤疤此乃凶恶之相。万一是那位派来的人,这一路~?”老者担心的看着年轻人。 “吴伯,不必疑神疑鬼,真要是相国的爪牙,那就顺手除了他。好了,我的伤又有些痛了,需要休息一下。”年轻‘公子’说完,摆了摆纤细而苍白的手。 老者微微叹息一声,起身抱拳告辞。走出大帐,老者立马安排几名大汉,严密保护这座大帐。 次日一早,不到卯时段琅早早的到达。既然公子答应了,那名管事老者也没再多说什么。按照规定收取了段琅八钱银子,算是一路上的伙食费用。 所有的帐篷都收齐,十几辆车马浩浩荡荡离开了打谷场。段琅一路上跟车队的马夫杂工有说有笑,顺便打探了一下西宁的风土人情。 不知不觉过了三日,段琅发现那位年轻小公子很少下车,而且他的车架门窗关闭,经常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段琅判断那位公子应该是身患重疾,不然不会把自己捂的这么严实。 天气秋高气爽,车队很快来到了大漠的边缘。听那老马夫说,需要十几日才能走出大漠。看着一望无尽的黄沙,段琅不禁升起一股豪情。如果不是身在车队,他真想仰天长啸几声。 段琅抬头看了看天,一只雄鹰正在空中展翅翱翔,不时的发出几声鹰鸣。段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是他的大飞。这次走出凤鸾山,段琅唯一带的就是雄鹰大飞。不管怎么说,他需要大飞与老爹进行联系。万一老爹和大熊这边有啥情况,他也能及时赶回来。 一进入大漠,段琅顿时感到滚滚热浪迎面扑来。好在现在不是起风的季节,整个大漠非常平静。不过段琅奇怪的是,那位公子居然能忍受的住,依然躲在车内很少露面。 经过十几日的行程,段琅终于知道跟随车队的好处。即便让他暗中跟随,恐怕光是水源就能把自己喝死。怪不得进大漠之前又加了两辆车,上面的油木桶里装的全是水。 “老少爷们,加把劲,还有半日就能走出大漠了。到时候,可以好好的冲洗一下。”带队的老车夫高声喊着,鼓舞着众人。 一听这话段琅也非常高兴,他第一次经历大漠之苦,简直要把自己热疯了。段琅回头看了一眼走过的大漠黄沙,心说大熊要是跟随的话,估计它自己能热的把熊皮拔下来。段琅刚要催马前行,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异样的鹰鸣。 段琅微微一愣,大飞这是在向他示警?别看大飞是只山鹰,但动物对危险的敏锐远远超过人类。难道说,前方有危险? 段琅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管事。这一路上段琅早就觉察出,那吴管事对他戒心很重。甚至,晚上露营的时候都有人专门盯着他。段琅到不在乎,对方真要是起了杀意,根本瞒不过他的感知。毕竟是喝狼乳长大的人,对杀意有着天生的警觉。 段琅最终没有把危机告知管事,毕竟人家不信任他,说了也没人相信。更何况这车队里镖师不少,一般的山贼根本奈何不了。 经过十几日的行程,商队终于走出了漫无边际的大漠。放眼看到绿油油的草地,整个车队都欢呼起来。 车队继续前行,领队的老车夫轻车熟路,出了大漠不久,就把众人带到一处溪流边。管事挥了挥手,豪放的说道。 “车队聚拢,把马庄砸好,大家都歇息一下。” 车队里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众人开始忙碌起来。段琅没有高兴,反而露出了警惕之色。与车队其他人不同,段琅在空气中,嗅出一丝血腥的味道。 “小伙子,还不下去洗个澡,这一身衣服都沾在身上了。”一名马夫高兴的喊着段琅。 “大叔,您先去,我歇息一下就去。”段琅说着,警觉的看向左侧一片丛林。 就在众人欢呼着跑向溪流之时,突然间,树林中嗖嗖射出一道道利箭。 “大家小心,有埋伏!” 段琅脸色一变高喊一声,飞身下马一个滚翻躲到了马车底部。 老管事吴伯也是一刹那愕然惊慌,身子往后一仰躲过利箭。 “众护卫听令,保护小姐,撤!” 吴伯说着,从马囊中抽出长刀,舞出一片刀花格挡着利箭向那位公子的乘车闪了过去。 躲在马车底部的段琅听着不禁一愣,‘小姐’?原来车里那位病恹恹的公子,是个母的! 段琅没有惊慌失措,而是躲藏在马车底部一动不动。段琅双手扒地,一双眼睛盯着对面的丛林。他宛如是一头猎豹,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的猎物。 ------------ 第四节 官家少女 第四节 官家少女 车队周围惨叫声不断,那些普通的马夫杂工,哪里躲得过这些利箭。即便那些随行镖师,也有几个中箭倒地。 管事吴伯与几名镖师围着那假公子的车乘,吴伯一刀斩断拴马桩上的绳索。 “张力刘书,你二人保护小姐先走,其他人随我迎敌。”吴伯说完,刀背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 拉车的马匹疼的前腿离地,一下子窜了出去。段琅眼睛微眯,背部也弓了起来。就在车乘经过的一瞬间段琅窜了出去,就地一滚,段琅双手死死的抓住了车乘的底轴。 箭啸声,喊杀声,以及刀兵碰撞的声音,很快就被甩在身后。段琅微闭双目,用耳朵听着外面的一切。段琅吃惊的发现,距离车队越来越远,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却是越来越浓。 段琅耳朵一动,双目猛然一睁。段琅双腿用力蹬住马车的两边,马匹一声嘶叫,车乘快速停了下来。段琅在彻底部向前一看,目光中露出了震怒之色。 他们的前方停着十来辆马车,但周围场面却是惨不忍睹。车辆周围被鲜血染红,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人。不光是人,连拉车的马匹都惨遭毒手。怪不得段琅闻到血腥之气,原来是从这里飘过去的。 两名黑衣男子骑在马上挡住了去路,仿佛看猎物一般看着马车。名叫张力和刘书的两名护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 “刘书,你保护小姐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不,还是我来。”另一名男子说着提马冲了过去。 段琅心说这俩人简直就是笨蛋,要打一块打,让这位小姐自行逃脱多好。即便有个人追上,大不了他再出手。这样上去简直就是送死,很可能谁也逃不了。 段琅正想着,就听着一声清脆的‘驾!’,马车呼的一下冲了出去,差点把段琅给甩出车底。 马车冲出了偏道,那名叫张力的男子却没有跟随,而是加入了战团阻击对手。只不过,其中一名黑衣人迅速脱离了战团追了过来。而张力刘书两名护卫,其能力只能纠缠住一人。 马车之上,身着白衣的假公子哥驾车飞奔,随着车身的颠簸,胸口起伏脸色越来越苍白。后面的战马越追越近,眼看着前方到了一处山口,后面的黑衣男子也追了上来。 黑衣男子一剑斩在马缰之上,两匹马受力不均,马车顿时一歪,整个车翻滚了出去。马车上的小公子哥一纵身,轻飘飘落到了地面,黑衣男子也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躲在车底的段琅,恨不能连黑衣男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一下,他再也无法躲藏,只好就地一滚脱离了马车。 段琅的突然出现,黑衣男子与白衣女子均是一愣,他俩谁也没想到车底下还会藏着一个人。 “是你~!”假公子哥认出了段琅,目光中露出愤怒之色。 段琅知道她这是误会了,赶紧摆着手,“不不不,姑娘别误会,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根本不知道这滥杀无辜的王八蛋是谁。” 黑衣男子脸色黑的快赶上他这身衣服了,怒骂道,“等老子收拾完这丫头,一定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当酒肴。” 看这情况,假公子哥也明白段琅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女孩看了看段琅,轻声说道,“你只是个过客,这事与你无关,赶紧走。”女孩说着,提起手中利剑,站在了段琅的身前。 段琅苦笑一声,心说山林中打架都是公的保护母的,现在倒好,一个弱女子居然要保护他。 段琅不想跟这位姑娘争辩,向旁边走了几步,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把破刀,与女子形成夹角对峙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段琅的刀,不屑的哼了一声。那把破刀一看就是用农铁粗制滥造的东西,与他手中的利剑碰在一起,恐怕不用削都能震断。看到这把破刀,黑衣男更没把段琅放在眼里。但凡有点本事,谁会用这样的破刀。 女孩也惊讶段琅不但没走,居然要跟她共同抗敌。如果不受内伤,或许她还能抵挡几回合。但是现在,女孩暗暗叹息一声,看样今日两人都要命丧黄泉了。 黑衣男也不废话,单手一拍马背腾空而起,手中利剑唰的一下刺向女孩。他的任务就是击杀此女,因为此女身上有相国夫人家族不利的证据。相国大人命令不惜一切手段,把此女斩杀在路途中。 女孩病弱的身躯迎风摇曳,硬着头皮举起手中利剑迎了上去。段琅眉头一皱,心说这傻丫头就不知道闪避一下,干嘛非要硬碰硬。在段琅眼里那黑衣男速度并不快,但是在姑娘眼中,她根本躲避不开。 双剑碰在一起,女孩顿时被震的脚步踉跄后退了好几步。黑衣男狞笑着,手中利剑如灵蛇一般刺了出去。 “去死吧!”黑衣男一声冷笑。 正当黑衣男即将得手,突然间,黑衣男心生警觉。余光处,段琅手中的开山刀居然斜着刺向他的脖子。不错,不是砍,绝对是刺,而且速度不快。 黑衣男一声怒喝,那把破刀真要刺中脖子,即便不致命恐怕也得重伤。脖子是人体的软肋,就是打上一拳都要难受半天,更别说是一块破铁刺中了。 黑衣男身一转,手中利剑突然刺向了段琅前胸。反正两个人都活不了,他可不想两败俱伤,先杀了这个再说。黑衣男脸上带着狞笑,却发现段琅脸上,也带着一丝坏笑。 刹那间,黑衣男就发现了不对之处。段琅根本没有回手格挡,简直就是以伤换伤的打法。更何况,黑衣男这一转身,段琅破刀目标变成了他的咽喉。 黑衣男气的肺都要炸开,他刺中段琅前胸,对方不一定死。但是自己的咽喉万一被对方击中,那可是要命的事。黑衣男无奈之下再次变招,利剑向破刀削去。 铛的一声,段琅的开山刀断为两节。不过,段琅的笑意更浓了。手中突然加速,断刀依然刺了过去。这一下,黑衣男眼神露出了惊惧。 噗~!一柄断刀插入了黑衣男子的咽喉。黑衣男噔噔噔倒退几步,眼球暴突充满了不甘,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相国府堂堂统卫大人,居然死在一把破刀之下。 黑衣男憋屈的倒了下去,白衣女子愕然的看着段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到底是谁?”女子警惕的看着段琅。 “我就是一个打猎的,名叫段琅,如假包换。” “可是~你知道杀得是谁吗?” “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在老子眼里他就是一个傻蛋。”段琅不屑的说道。 “你~你混进我的车队,到底有什么目的?”女子举起手中剑,不相信的看着段琅。 段琅苦笑道,“我就是想去西宁城,能有什么目的。现在已经过了大漠,不放心的话到前面城池咱们就分手。” 段琅说完跟没事似的走过去,翻了翻黑衣男的身体,毫不客气的把钱袋据为己有。黑衣男的腰间还别着一块铜牌,也被段琅塞到了钱袋里。 段琅拿起黑衣男的利剑看了看,“好剑,真是一把好剑。” 想当年,段琅也有一把好剑,就是当年插在大熊背上的那把短剑。只不过,被他那不识货的老爹,换了四坛子好酒回来。 看到段琅要把利剑占为己有,白衣姑娘踉跄着走了过来。 “等等,把剑给我看一看。” 白衣姑娘拿过来看了看,这才放心的说道,“这把剑可以用,它不是相国府配发的剑。” “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的赶紧走。这家伙死在大意之下,后面那家伙追上来就麻烦了。”段琅说道。 白衣姑娘看了看段琅,微微喘息道,“在下方妍,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段琅微微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公子,还是叫我段琅吧。马车上的马一个跑了一个受伤,看来,咱俩得合骑一匹了。” 段琅刚说完,就听着空中一声鸣啼。段琅脸上一变,“快走,吴管事看样是没挡住,大批人马要追上来了。” 段琅说着,也不顾方妍疑问的眼神,拉过黑衣男的战马把姑娘抱了上去。段琅飞身上马,单手揽住方妍的细腰,黑衣男的战马飞奔起来。 被这个陌生男揽在怀里,方妍苍白色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红韵。虽然她知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连日来没有换洗,身上散发的气味让方妍非常尴尬。身为豪门女子,她宁可被斩杀也不愿意被男人说臭。 段琅变换着路线,利用空中大飞监视着后面追兵。大半日之后,终于摆脱了追兵。段琅骑到一处山林溪水旁,放下了脸色异常难看的方妍。 “方姑娘,我去周围看看情况,一个时辰之后回来。” 方妍一怔,羞涩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段琅故意留给她洗刷的时间。 段琅也找了个地方洗刷了一下,他不敢走远,大飞也降落下来,在方妍不远处观察着。万一有什么情况,段琅能及时赶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段琅打了只野兔回到方妍之处。此时的方妍,除了还是一身男装,黑色的秀发却散落在肩上。略显苍白的面孔凤目黛眉,那种羸弱之美看的段琅不禁有点发呆。 “方姑娘,你真漂亮。”段琅大方的称赞了一句。 他在山中长年累月与大熊为伍,心底坦荡百无禁忌,根本不知道‘矜持’二字是什么东西。 方妍被说的面容羞涩,头都不敢抬,“段~段琅,你也累了,歇息一会吧。” 段琅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边烤着野兔,一边聊着。夜色来袭,大飞也找了个树杈栖息起来。猎鹰的视觉不适应夜晚,到了夜里,大飞也起不到警戒作用。 月色之下,方妍看着段琅粗犷野性的面孔,她发现这个大男孩有些特别。虽然面带疤痕,却不让人觉得恐怖。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纯洁的让人安心。 在救命恩人面前方妍没有隐瞒,微微倾诉着自己的身世。一想到吴伯他们很可能会惨死,方妍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段琅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哭泣,有点不知所措。段琅想了想,张开手臂把方妍拦在怀里,伸出舌头在她额头舔了一下。 “啊~你干什么,坏蛋~!”方妍身子一僵,满脸通红的挣扎了一下,却根本挣不脱段琅有力的手臂。 “哭吧,小时候我受伤哭泣的时候,大熊都是把我拦在怀里舔食我的额头,这样会好受一些。” “坏蛋~你~欺负人~!”方妍哇的一声,把头埋在段琅的胸前大声哭了起来。 夜色深深,方妍压压抑很久的哭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在释放自己的压力。身为豪门千金,小小年纪本该在父母膝下快乐的生活。没想到造化弄人,为救父母不得不千里奔袭寻找证据。 段琅如木桩子一样抱着方妍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怀中这令人怜悯的女孩。看着方妍苍白的面容,段琅觉得她的身子越来越沉,嘴角上,居然流下一道血迹。 哭声戛然而止,段琅震愕的睁大了眼,凭他的耳力,居然听不到方妍的呼吸声。 ------------ 第五节 黄雀在后 第五节 黄雀在后 昏迷中的方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方妍跟随父亲塞外巡守,扑进母亲怀中撒娇,一家人其乐融融。她还梦到了未来的如意郎君,长得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对她无比的体贴和恩爱。 一阵颠簸,方妍慢慢的睁开眼睛,迷蒙中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是在一辆车中。方妍心中一惊,顿时坐了起来。 “这~这是哪里,谁在驾车?”方妍恐惧的看了看车内,迅速抓起放在一旁的佩剑。 “吁~!” 随着一声吆喝,马车停了下来。门帘一掀,露出了段琅的背影。段琅的身边,居然还坐着一位胖的跟冬瓜似的男子。 “你醒了!”段琅惊喜的看着方妍。 旁边的男子赶紧说道,“怎么样,我就说那大还丹是真的,这下放心了吧。少侠,既然姑娘已经清醒,那~是不是可以放在下回去了?” “闭嘴,再废话信不信老子把你活埋了。” 一听这话,胖冬瓜吓得一缩脖子,乖乖的闭上了嘴。 方妍奇怪的看着两人,急切的问道,“段~段大哥,我们这是去哪?我昏迷多久了?我的内伤~怎么~感觉好多了?” 方妍不敢相信的看着段琅,刚才她情急之下提起了真气,却发现不像以往那样疼痛难忍。身为习武者,方妍立刻判断出,自己的内伤居然好了六七成。 “方姑娘,咱们这是去西宁城的路上,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段琅道。 “三天,这么久?”方妍吃了一惊。 坐在段琅身边的胖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位姑娘~!” 段琅抬起了手臂,“找打是吧,闭嘴!” “我说少侠,姑娘都醒了,证明在下没有骗你。人在江湖,总的讲个信誉吧。”胖冬瓜瞪着小眼珠,不服的说道。 “段琅,他~他是谁?”方妍疑惑的看着段琅身边的男子。 段琅哼了一声,给方妍解释了一番。原来方妍昏迷之后段琅连夜赶往前面的五粮城,由于怕暴露目标被追杀,段琅没敢去医馆,只好在城内找到了一个江湖郎中。 段琅看着江湖郎中汤汤水水灌了一肚子,方妍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郎中说一个时辰就能醒过来,要了三两银子就离开二人。一个时辰过去,方妍根本没有清醒的迹象,段琅判定自己是遇到了骗子。有大飞跟踪,这家伙根本跑不了,被段琅抓住一顿胖揍。 为了活命,矮冬瓜哀求着说偶得了一枚大还丹可以救治方妍。段琅看到方妍一直昏迷不醒,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不过,为了保证大还丹不是毒药,他买了一辆马车押着矮冬瓜一同随行。 听完解释方妍看了张如明一眼,微微一抱拳,“多谢先生搭救之恩,不过先生有错在先,也不怪我这朋友粗鲁。” 矮冬瓜张如明小眼珠不停的乱转,闻听立马哀求道。 “这位姑娘,在下张如明,江湖人称张神医。既然姑娘无碍,在下是否可以离开了?” 段琅一伸手揪住矮冬瓜的衣襟,“死胖子,说什么也没用,等过了今晚方姑娘没事,就放你回去。” 段琅刚说完,忽然听到空中的大飞,发出了几声奇怪的鸣叫。段琅微微一愣,知道大飞这是在告诉他,前方西南侧有厮杀过的痕迹。 矮冬瓜张如明气的肚皮都圆了,恨不能把段琅那张脸摁到粪坑里,再上去踹上两脚。不过在段琅面前,他表现的中规中矩,一点也不敢露出半点不满。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先生再多留半日。段大哥,我先调理一下气息,赶路的事情就麻烦两位了。”方妍说完放下车帘,在车中闭目调养。 段琅驾着马车,暗中调整了一下方位,马车渐渐向西南偏离。不大一会儿,段琅就嗅到空中的血腥气息。段琅提起了警觉,放慢速度搜寻起来。 “段少侠,那边~那边草丛里有辆马车。”张如明站在车辕上,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道。 段琅白了一眼,心说老子又不瞎,这么大一个马车谁看不见。方妍闻听,也掀开车帘看向前面。 段琅小心的把马车赶到前面,路面上躺着七八具尸体,马车车厢被刀枪砍裂,一只轱辘也有些残破。段琅与方妍互相看了一眼,谨慎的抽出剑,两人来到了残破的车前。 矮冬瓜看到两人离开马车,肥胖的小手几次抓住缰绳,想趁机驾车而去。不过他担心万一被那个可恶的家伙追上,恐怕真能把自己活埋了。犹豫了一番,矮冬瓜张如明咒骂了一句,苦着脸也跟着下了车。 段琅与方妍四下观察了一番,这里已经没有活口。根据打斗的场面,应该是遇到了劫匪。车中还躺着一位被杀的老者,一些符咒和卷宗散落在车内。 “方妍,你发现了没有,怎么被杀的人都是光头?”段琅疑惑的问道。 没等方妍回答,张如明不屑的说道,“这都不明白,看他们穿着,就知道是祈福庙里的祈福师。大夏各个都城都有祈福庙,你不会连祈福师都没见过吧。” 张如明说完,一猫腰爬进了残破的车内。这家伙江湖经验丰富,是想看看能不能捡个漏,拾点遗漏的散碎银。 方妍叹息了一声,“乱臣当道天下不宁,竟然连祈福师都不放过,他们真不怕亵渎神灵吗。” 段琅尴尬的挠了挠头,他们凤鸾郡那种小地方,还真没祈福庙。 “段琅,祈福师为天下黎民祈福,我觉得,咱们应该把他们掩埋了吧。”方妍不忍心的看着尸首。 段琅点了点头,两人找了个干枯的沟渠,只需修整一下就可以成为这些遇难者的墓地。 段琅看了残车一眼,喊道,“死胖子,赶紧过来帮忙。” 此时的车内,张如明却是激动的浑身乱颤。因为他发现死去老者的手心里,死死攥着一枚玉扳指。玉扳指外面雕刻一座神邸,而内圈壁上,却刻着‘御赐仙师令’几个御书体。况且旁边的一道卷宗上,也注明这位老者,居然是帝君御赐进京的祈福仙师。 “御赐仙师?这真是天助我也。既然您老人家无缘去做仙师,那就让老子代劳吧。”张如明赶紧收起仙师令与卷宗,激动的双肩乱颤。 残车之外,段琅与方妍正准备抬着老者下葬,看到张如明一身肥肉直哆嗦,两人不禁微微一愣。 “死胖子,你小子干嘛呢?”段琅审视着张如明,他总觉着这家伙不地道。 张如明一听说话吓得一哆嗦,回头看了看段琅方妍,眼珠一转,顿时悲愤道。 “唉~连祈福师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尽天良。” 胖子说完抱起老者,累的满脸通红把老者抱下了车。段琅抱着双臂,心说这死骗子居然也有善良的一面。就凭这点放走的时候就不剥削他了,不然,非搜的一文钱都不剩。 掩埋完死者,段琅三人继续赶路。胖子张如明脸上一扫这两天的阴霾,脖颈上的褶子仿佛都带着笑意。张如明的脑子里,开始设想怎么去撒这个弥天大谎,让自己成为御赐的祈福师。好在张如明经验丰富,欺骗就是他吃饭的手段。 段琅一路南行,在一座城池边上放走了张如明。段琅与方妍继续前行,他们却没想到几个月之后,这死胖子居然成为天子身边的红人,大夏国御赐祈福天师。 方妍坐在段琅身边,内伤的好转让她心情大好。过了前面的双封山就进入西宁城的势力范围,到时候把藏在剑鞘中的证据递交给西宁侯,相信西宁侯会替她父亲伸冤的。身为镇西大将军之女,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西宁侯身上。 看着方妍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段琅开心的说道,“方姑娘,这一路难得看到你露出笑容,是不是西宁城快到了。” “还有两日的行程吧,不过前面过了双封山就是西宁侯的势力范围。这双封山是进出西宁城的必经之地,段大哥,双封山山下有一个小镇,咱们今晚就住那里。” “好,这几天我怕那死胖子报官,都没敢进城去住。今晚好好吃一顿,解解馋。”段琅笑道。 两个人说着聊着,马车越过了双封山口。双封山下原来只是几户山民,但过往的客商经过这里都习惯修整一下,给马匹添些草料。久而久之,就形成一个小镇。 日头西落,两个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方妍内伤已经好了七成,剩下的只需静养时日即可。心情不错的方妍食欲大振,与段琅来到一家酒馆开心的大吃起来。 酒馆的对面,一名中年男子站在大树下,目光透过敞开的大门盯着段琅和方妍。 一名青衣男子从酒馆内走出,悄悄来到中年男子身边。 “禀报总管大人,身份可以确定。那男的身上,还带着刘统卫大人的佩剑。” “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埋伏在街道两边,大人,要不要冲进去直接动手?或者,酒馆里所有人~灭口?” “混账,这里有众多食客,万一被他们趁乱逃跑,你承担的起吗。再者说,你怎知道这些食客里,没有高手?” “是是,大人说的极是。不过就这么两个雏,何须大人亲自动手。”青衣男子谄媚的说道。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不要小看任何人,主母已经飞鸽传来密令,决不能让这女子活着回到西宁城。告诉其他兄弟,今晚如果不成功,所有人都得回京接受惩罚。” “诺!”青衣男子眼神红闪烁一丝畏惧,答应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中年男子是相国府的外事总管孟宏,虽说在他眼里段琅还是个毛头孩子,但中年男子一点也没有轻视。对方既然能击杀相国府统卫,绝不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 这一路的城池中年男子都安排了截杀人手,却被段琅谨慎的避开。而这里是最后一站,中年男子在小镇上安排的都是好手,他相信这些人的突袭,就是军机令展风这样的高手都难以应付,更别说两个毛头雏鸟。今晚,这两人必须得死。 中年男子隐没在大树的阴影之中,目露杀机盯着段琅和方妍。树梢之巅,一只山鹰也在盯着树下的男子。 大飞只是偶然停在这里等待它的主人,但树下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大飞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 第六节 猎杀 第六节 猎杀 小镇的酒馆中,过往的行商尽兴的拼着酒。对他们来说长夜漫漫,除了喝酒没什么事可做。 段琅一边吃一边看,他弄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喜欢把自己灌的东倒西歪。虽说以前在山里跟老爹也经常喝酒,但老爹从不允许他喝醉。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让段琅保持一个狩猎者的警觉性。 方妍吃的很尽兴,前些日子因身受内伤加上内心的焦虑。几乎很少进食。现在内伤基本治愈,而且即将到达西宁城,方妍的食欲也大振起来。 “段大哥,吃饱了吗?吃饱咱们回去吧,明天一早好赶路。”看着段琅放下手中的筷子,方妍轻声问道。 “酒足饭饱,没想到小镇的野味做的真香。掌柜的,结下账。”段琅招呼道。 店小二颠颠的跑了过来,方妍也没跟段琅客气,她知道那位相国府黑衣统卫的钱袋,足够段琅花上小半年的费用。 段琅正等着小二找零,忽听着外面响起了大飞的鸣叫。段琅眉头微微一皱,大飞只是提示有危险气息,并未做出警告性的鸣叫。这就像在山林中遇到一只沉睡的猛兽,你不招惹它或许没有危险。所以,大飞只是提示,并未告诫段琅杀机四伏。 段琅接过找零的碎银,思索了一下问道,“方姑娘,这些日子咱们基本都是绕城而走。即便绕不过去,也是很隐秘的穿城而过。你觉得,那些人会追杀到这里来吗?” 方妍一怔,不明白段琅为何突然问到这事。方妍想了想,“我身上的东西非常重要,他们应该~会追到这里。再往前就是西宁侯的势力范围,他们不敢再继续。明天一早咱们今早赶路,越往前越安全。” 段琅悄悄瞟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说道,“不是会追来,恐怕他们已经在此等着了。我有一种预感,咱们出了此门,恐怕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方妍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段大哥,他们真的来了?” 段琅点了点头,凭着多年狩猎的经验,加上刚才大飞的提示,段琅觉得那危险气息很可能是针对他们。 “方姑娘,这酒馆后门可以直接上山。看来,今晚咱们只能在山上过夜了。等会你悄悄去后门,不要引起大家的注意。记住,出门之后立即向山里跑,我会追上你的。”段琅压低声音说道。 “上山?那~那不是更危险。”方妍心说山上豺狼虎豹出没,半夜上山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危险?对他们来说是危险,对咱们而言未尝不是一种保护,狩猎的时候遇到狼群,往往也会驱虎吞狼。既然有人盯上了咱们,那就进山陪他们玩玩。放心吧,别忘了我是猎户,他们占不到便宜。”段琅说完,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大树下,相府外事总管孟宏看到段琅二人饭已吃完,马上提起了精神。段琅坐着没动,方妍起身却向后门走去。孟宏眼睛一眯,顿时警觉起来。 段琅站起身,洋装伸了个懒腰走到后厨门,看到旁边的案子上有一包茱萸粉,悄悄塞进了怀里。段琅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酒馆门外,他看不到大树下的孟宏,但段琅感觉他像是一头被猎人盯上的野兽。 这里不是段琅的战场,只有到了山林中,狩猎才真正的开始。到时候,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那就各凭本事了。 段琅看不到孟宏,孟宏却能看到他。当孟宏看到段琅那带着戏虐的眼神,心中一惊,顿时高喝一声。 “快,去后门,堵住他们。”孟宏说完,如一道利剑闪了出去。 段琅也没想到对方警觉性这么高,发现有人闪了过来,段琅迅速冲向后门。段琅刚跑出酒馆后门,孟宏就追了上来。后门与山林相隔不到三十丈,段琅撒腿飞奔过去。 “小子,你们跑不掉!”孟宏抽出一把腰刀,右足猛然一蹬地面,唰的一下迅速接近段琅。 段琅奔跑中猫腰抬手,一块山石砸向了后面。孟宏挥刀一击磕飞了山石,速度依然不减。孟宏轻功了得,没等段琅跑到山林边,他已经追的不到两丈距离。 段琅猫腰抬手,又是一道黑影砸向身后。孟宏挽了一个刀花哼了一声,一刀拍了上去。不过这次他可上当了,段琅扔出来的根本不是山石,而是酒馆里的茱萸粉。 嘭~!粉末四散,孟宏没有防备,一头扎进了粉尘之中。茱萸粉异常辛辣,孟宏赶紧闭眼,身形猛然一顿收住了脚步。虽然闭上了双目,但孟宏被呛得鼻涕一把泪两行。再睁眼之时,早已失去了段琅的踪迹。 唰唰唰,十一道身影闪了过来。看到中年男子不停的抹泪,众人均是一惊。 “大人,您受伤了?” “屁话,只是被那小子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呛了一下。你们听着,他们跑不远,人入山林必定会惊动鸟兽。哪里有动静就往哪里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中年男子一边擦拭一边愤怒的说道。 孟宏气的恨不能要吐血,他堂堂相国府外事总管,居然被人用茱萸粉呛的跟奔老丧似的,今天要不杀了那小子,孟宏觉得都能气出内伤来。 一如山林,段琅犹如鱼归大海,几个蹬踏就失去了踪迹。山林不远处,方妍手持利剑,正深一脚浅一脚瑟瑟发抖的向上爬着。 方妍身为将军之女,不怕战死疆场,但怕黑是女孩的天性。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她怕自己迷失了方向,更怕段琅找不到她。虽说跟段琅认识的时间不长,此时的方妍,却觉得段琅是她唯一的依靠。 突然间,黑暗中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揽住方妍纤细的腰肢。方妍吓得刚要叫喊,又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是我。”段琅在方妍耳边小声说道。 “呜~段~段大哥,吓死我了。”方妍压低声音埋怨着,但是她的手,却紧紧抱住段琅的胳膊,生怕他走掉。 “看到前面左侧那颗大树没有,马上爬上去躲起来。夜晚的山林,树上还是相对安全一些。即便遇到能上树的野兽,你手中的剑也不是吃素的。”段郎道。 “你~你要去哪?别~别丢下我。”方妍心中一紧,转身死死抱住段琅。 “傻丫头,这么多人进山了,我得陪他们玩玩。你听着,我要不来,你就在树上等到天亮。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许下来。听到没有!” “段大哥,咱们一起躲避一下吧,我知道他们是谁,你斗不过他们的。” “别担心,我只是引开他们。”段琅说着,轻轻拍了方妍的手臂。 方妍知道段琅这么做是对的,不然等对方搜寻过来,两人都跑不掉。相国府的爪牙可不是一般的护院家丁,方妍很清楚对方的实力。 段琅双眼散发着幽蓝,喝狼乳长大的他练就了夜视的本能。看着方妍飞身上了大树,惊起一片飞鸟,段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有离开,必须把追踪者引开方妍才能安全。 “那边~快!” 随着一声喊叫,山林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段琅隐藏在一棵树后,一闪身,手中利剑刺向走过大树的男子。该男子全神贯注,听到动静身形一扭,举刀格开段琅的利剑。 “在这里~别让他跑了,快追!” 随着男子的喊叫,众人顿时围了上来。段琅根本不跟对方纠缠,刚才那一下他故意弄出点动静,就是想引开对方。 一群人追着段琅,段琅也不敢跑的太快,怕把众人跑丢了。不大一会儿,段琅觉得距离方妍差不多挺远了,这才蹭蹭几下失去了踪迹。 黑暗的山林,成了猎杀的场所。安顿好方妍之后,段琅彻底放下了包袱。山林是他的战场,他才是真正的狩猎者。黑暗蒙蔽了人们的视线,却让内心产生了恐惧。不管你功夫有多高,在段琅一次次偷袭之下,山林中接连不断响起了惨叫声。 孟宏也加入到围猎的队伍之中,只不过他那一身浓重的茱萸气味,成了为段琅指引方向的明灯。只要闻到茱萸气味,段琅马上躲避开,根本不与孟宏碰面。 孟宏牙咬的嘎嘎直响,听到同伴的惨叫他就扑过去。怎奈段琅如蛇似猿,杀人的时候像蛇一样无声无息,一旦出手直击要害。躲避的时候,却跟猴子似的闪转腾挪,根本锁定不住目标。 十一名手下死了四位,孟宏恨的高声咒骂,发誓要杀了段琅。当孟宏手下还剩下五位的时候,他更是怒火中烧,恨不能抓住撕碎了这个家伙。但是,当身边还剩下两人的时候,孟宏怕了。 孟宏的手在颤抖,黑暗中,这个年轻人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孟宏内心产生了恐惧,他感到再不走,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他。 “撤~快,撤出山林。” 孟宏一刻也不想呆,他觉得这黑漆漆的山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稍有不慎,对方就会斩下他的头颅。 段琅双手扒着一棵大树,目光紧紧盯着孟宏。听到孟宏下达了撤离的命令,段琅冷哼一声,心说这时候想走,晚了。 孟宏的两名手下谨慎的走在前面,孟宏小心的断后。他有些后悔下达入山追杀的命令,白白的失去九名好手。 就在这时,山林中响起几声清脆的口哨,突然间,孟宏的左侧不远飞起一片惊鸟,一只山鹰挥舞着翅膀冲上夜空。孟宏三人心中一惊,迅速转身看向左侧。 三个人成品字形警觉的看着惊鸟飞起的地方,手中的兵器随时准备应敌。他们的身后是一道深谷,孟宏站在两名手下的身后,目光中恨不能崩出血丝。 孟宏身后深谷边上,慢慢躬起一道身影,一支利剑悄悄的接近孟宏。段琅的动作非常慢,慢的让人听不到一丝声息。距离孟宏后心不到半尺,段琅猛然发力,如毒蛇吐信一般把利剑刺了出去。 段琅还是小看了孟宏,他可不是统卫的阶层,而是堂堂相国府外事总管。即便在江湖圈子里,他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 感觉到身后异样,孟宏如陀螺一般猛然转身,转身的同时手中刀迅速捅了出去。 噗~噗~两声,段琅和孟宏的刀剑同时插进了对方身体。孟宏的刀刺进段琅的小腹,而段琅的剑也没有刺中孟宏的要害。 孟宏面孔狰狞,“小子~,这下看你往哪~!” 没等孟宏说完,段琅身子猛然一挺,刀尖穿透了身躯,利剑也没入手柄。段琅突然松开手,双手紧紧抱住孟宏,像一头狼似的张口咬住了孟宏的脖子。段琅抬腿猛然一蹬身边的树木,两人抱在一起滚下了深谷。 段琅从动手到滚下去,不到两个呼吸时间。等孟宏两名惊慌失措的手下反应过来,早已失去两人的踪迹。 “大人~大人他~快,下去寻找。大人要是出了事,他妈的你我都活不成。” 其中一人咒骂着,开始寻找下去的路段。与此同时,空中的大飞,却是急速的俯冲了下去! ------------ 第七节 隔墙有耳 第七节 隔墙有耳 “我~我还活着?” 段琅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有点晕眩。镇定了一下,段琅才发觉自己是在一间雅致的卧室中。卧床旁边坐着一个人,正默默的注视着窗外。 段琅侧眼望去,认出坐着的是方妍。有方妍在,段琅微微松了口气。段琅感觉浑身上下都疼,闭了一下双目,回忆着昏迷前的场景。 “方姑娘,是你救了我?”段琅睁开双眼微弱的说道。 “啊~你醒啦。”方妍惊喜的看着段琅,略带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焦虑。 “咱们这是在那里?” “段大哥,这里是西宁侯府,咱们安全了。你伤了元气不要说话,听我给你说。对了,是一只山鹰救了你,它是你养的宠物吗?这一路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也没见过它?。”方妍轻声问道。 “大飞?”段琅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在别人眼里,大飞只不过是只飞禽,但在段琅心中,大熊大飞都是他的亲人。 在段琅的回忆中,他与孟宏滚下去之前,段琅狠狠咬开了对方的咽喉。刚一滚动段琅立刻推开孟宏,而孟宏紧握的刀也抽离了段琅的身躯。 段琅很有野外生存经验,把手脚尽量展开增加阻力。正是因为这样,谷壁上的树木阻挡了段琅下坠的趋势,才让他活了下来。 方妍轻声诉说着那晚的情况,告诉段琅之后发生的事情。当时方妍一直很紧张的躲藏在树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方妍既担心又高兴。她担心段琅的安全,高兴的是那惨叫声说明段琅接连得手。 方妍很想下去帮忙,但她知道自己在这漆黑的山林中,只能成为段琅的负担。方妍紧张的祈祷着,直到山林归于寂静,方妍的心反而提了起来。 正当方妍犹豫着是不是该下去寻找段琅的时候,一只山鹰飞到了她藏身的大树上。方妍非常害怕,但是山鹰仿佛没有恶意,只是对着方妍不停的鸣叫。 方妍不明所以,但是对未知的恐惧让她迅速下了大树。方妍想去寻找段琅,可是不管她上山还是下山,山鹰都会堵在她的前面。 方妍灵机一动,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你要给我带路?” 方妍没想到她下意识的问话,那只山鹰居然像是听懂了。就在方妍错愕之时,山鹰开始向前跳跃。方妍一怔,赶紧跟了上去。 大飞没有展翅翱翔,只能在山林中慢慢跳跃,引导着方妍来到山谷旁。大飞回头看了看方妍,一个俯冲飞下了山谷。 方妍没有犹豫,她仿佛听到了谷底微弱的呼救声。方妍小心的向下攀爬,到了谷底用火镰点燃松枝她才发现,呼救的不是段琅,而是两个跌落山谷的黑衣人。从两人身上的伤势可以看出,他们是在攀爬中受到山鹰的攻击,导致失足落下。 方妍毫不犹豫的手起剑落解决了两人,在山鹰的引领下很快找到昏迷中的段琅和死去的孟宏。 段琅的伤口在滚动中流了很多血,整个人被摔的惨不忍睹。方妍把重伤的段琅背出山谷,小镇上来往的客商早就见惯了打打杀杀,没人去过问这些事。在方妍的哀求中,终于有个商队随行郎中,给段琅止住了血。 由于段琅伤势严重,方妍不敢停留,连夜赶往了西宁城。也正因为方妍没有耽搁,才让命悬一线的段琅得到了及时救治。 “段大哥,西宁侯与家父是至交,到了这里你就安心养伤。你刚醒,我去通知白总管,让他看看你的伤势。”方妍轻声道。 段琅露出淡淡的笑意,“方姑娘,多谢。” “看你说的,你救了我几次,还这么见外。段大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方妍嫣然一笑,段琅的清醒让她沉重的心情立马好了不少。 看着方妍走了出去,段琅闭目沉思。这段日子他有意无意聊着天下事,在方妍口中也知道不少事情。西宁侯赵立是先帝的叔伯兄弟,世袭罔替自治于西宁领地。可以说,手中实权比朝中几位王爷都大。但这样一个位置非常敏感,所以西宁侯一直比较低调。 段琅看了看身上的包扎,他不知道自己身上那面影者令失去没有,如果被西宁侯发现,会不会引来杀身之祸?毕竟段氏一门是死罪,这可是当今陛下的命令。 刚才段琅一直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在自己只带了影者令,没有携带三伯的手书和影者录。就算被发现,自己也能搪塞过去。 不大一会儿,方妍引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来者一老一小,老者目光深邃跟在身后。而年轻人则是头戴羽冠面容俊朗,看似比段琅大不了几岁。 “段大哥,这位公子是西宁侯世子赵卓峰,这位是侯府总管白若空前辈。段大哥,您的伤就是白前辈救治的。”方妍给段琅介绍道。 段琅抬了抬手臂,刚要致谢,就看白总管上前一步说道,“你身受重伤不必拘礼,别动,我来检查一下伤势。” 白总管搭了一下段琅的脉搏,又查看了一下骨骼伤势,不禁点头赞叹道。 “段公子这身子异于常人,虽说没有修习过内功心法,但恢复力却非常罕见。这才短短几日,外伤居然基本愈合。至于骨骼及内伤,恐怕还得两三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白总管,我已命人去玉鼎山取上好的疗伤药,相信很快就能送来。”世子赵卓峰跟着说道。 段琅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白前辈和世子的好意,在下山野猎户,身子没这么娇贵,过几天伤好就马上离府。” 世子呵呵一笑,“段兄弟说笑了,方妍与在下自幼相熟情同兄妹,段兄弟一路拼杀保护妍妹的安全,在下理当感谢才对。听妍妹说段兄弟来西宁也是想讨个营生,莫不如就留在我府吧。” 段琅有些尴尬,他来西宁可不是讨营生这么简单,如果留在侯府,有些事恐怕很不方便。但要是直接拒绝,也悖逆了对方的好意。 没等段琅开口,方妍主动说道,“世子殿下,段大哥伤势未愈,等他好了再说吧。” 白总管也笑着接口道,“对对,年轻人来到西宁,总得看看我西宁的山川美景。世子,还是等段公子伤好之后再定吧。” “好吧,那段兄弟就先养伤,等过几日,我再来看望段兄弟。” 世子赵卓峰说完,又安慰了几句,这才与白总管告辞离开。方妍没有跟随,而是留下来照顾段琅。 小院之外,世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道。 “白叔,看您刚才的意思,好像不想让这段琅留下?” “世子,侯府重地,白某不敢有任何差错。去双封山的探子已经回来,据探子与方姑娘所说,此人先是击杀了相府统卫,后又在双封山击杀十几名相府铁卫及外事总管孟宏。像这样的人,老夫可不相信只是普通的猎户。不查清底细,白某不敢留在侯府。”白若空低声答道。 “白叔,照我看,这相国府的人也是虚有其名。或许他们生活的太安逸了,早就忘了生死二字。” “世子不可这么说,相国府的人绝非善茬。我已经派人去凤鸾郡调查,如若这个段琅没什么背景,到可收为侯爷所用。” “别,白叔,他真要是清白,就给我吧,现在我手下正缺少这样的人才。”赵卓峰急忙说道。 “这~以后再说吧。” 白若空苦笑了一下,在他眼里这个世子才是没经过风雨的雏鸟,成天就知道玩乐,根本不知道这天下的凶险。一旦段琅隐藏的很深,很容易把世子掌控在股掌之中。白若空身为侯府总管,他可不敢冒这个风险。而且,白若空已经秘密命人严密监视段琅。 卧室之内,只剩下段琅和方妍两个人。一时间,方妍不禁脸色微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香炉中散发着清心的檀香,丝绸锦缎盖在段琅身上,仿佛他天生就匹配这种华贵。 方妍看着段琅有些出神,经历了一路的生死,彼此相依相靠才活了下来,两人之间不再陌生。如果没有段琅,方妍真不敢想象能不能活着来到西宁。 “方姑娘!”段琅轻声喊道。 “叫我方妍吧,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或者,你像世子一样喊我妍妹,我喊你段哥哥。”方妍脸色羞涩的说道。 段琅笑了笑,“好,那以后我喊你方妍。对了,我的衣物~?” “我都帮你保管好了,还有~那只山鹰,我也没告诉别人。”方妍善解人意的说道。 “谢谢!”段琅微微松了口气。 方妍向外看了看,从香囊中摸出一物,“段哥哥,你是担心这个吧,这是什么东西?” 方妍举着一枚乌金牌,脸上带着一丝疑问看着段琅。令牌上雕刻的非常奇特,一面雕刻着热闹的街市,而另外一面,却雕刻了一个在阳光下的人影子。 段琅慎重的看着方妍,这个秘密太过惊人,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方妍。 房间墙壁的画面上,此时一名玄衣男子,正透过画壁上的小孔,观察着房内的一举一动。当方妍举起令牌,玄衣男子顿时警觉起来。 ------------ 第八节 疑惑 第八节 疑惑 段琅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不把这个秘密告诉方妍。虽然他们共同经历了生死存亡,但方妍之父毕竟是镇西大将军。而他们段氏一门,早已成为被朝廷灭门的钦犯。 段琅没读过几年书,却也知道隐忍的道理。就像一头幼小的猛兽,要想称霸山林首先学会生存。现在的段琅只是一颗幼苗,任何风吹草动偶可能让他夭折。 “方妍,还记得那个矮冬瓜张如明吗,这是他伪造的神医腰牌。我怕这家伙拿这玩意招摇撞骗,就给他抢了过来。你先帮我收着,回头等我伤好了,让大飞把它带回家送给我爹,也让我爹在乡亲面前吹嘘吹嘘。对了,大飞还好吗?” 段琅故意岔开话题,根据影者录记载,影者令只有影者识别出来,外人不为所知,段琅到不怕这个谎言被揭穿。 “大飞?”方妍一怔。 “就是救我的那只山鹰。” “哦,它天天在侯府上空鸣叫,我都担心被护卫给射下来。” 方妍说着,把令牌重新放入香囊。既然不是什么秘密,方妍也没兴趣再追问下去。或许这乌金令牌的材质能换点银两,才被段琅霸为己有。画壁后面的玄衣男子没有看清楚令牌,不过把两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段琅想了想,说道,“方妍,你把窗户打开。” 方妍一愣,还以为段琅是嫌房内闷热,走过去打开了门窗。段琅歪了一下脑袋,对着窗户吹出一串鸟鸣声。不大一会儿,大飞唰的一下从窗户飞了进来。 方妍吓了一跳,虽说那晚大飞一直在她身边跳跃,但找到段琅之后大飞就飞到空中。现在如此近的距离看到这只猛禽,方妍还真有点不适应。 大飞看到段琅,不停的发出哀鸣,脑袋也伸了过去,在段琅身上来回擦蹭。段琅一只手臂还可以抬起,轻微抚摸了一下大飞。 “大飞,我没事,过段时间就好。她叫方妍,是咱们的朋友,去打个招呼。”段琅温柔的说道。 大飞转头看着方妍,叫了两声算是打了招呼。方妍惊奇的看着大飞,她知道这只山鹰很有灵性,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听懂话语。 “段琅,哦~我能摸摸它吗?太神奇了。”方妍惊喜的看着大飞。 “可以,大飞对朋友很温顺。但是陌生人要触碰它,大飞能啄瞎对方的眼睛。”段琅笑道。 有了段琅的许可,方妍谨慎的伸出手。大飞一开始还有点抵触,不过被方妍轻柔的抚摸了几下,大飞变得非常温顺。画壁后面的玄衣男子,吃惊的看着这一切,赶紧记录了下来。 消息很快传到了总管白若空的手里。侯府内宅书房,白若空双手垂立站在一旁,西宁侯赵立手中捻着一枚玉扳指,分析着白若空所提供的消息。 “老白,你是怀疑这年轻人有问题?莫非,怀疑他是相国于禁的人?”西宁侯轻声问道。 “不不,此子绝非相府之人。就凭他斩杀孟宏,护送方姑娘一路来到西宁,完全可以否定此人与相府有关。” “恩,妍儿送来的证据足以让于禁岳丈陷入万劫不复,于禁那老儿还不敢押这么重的筹码。” “老爷,您说那证据会不会,连同相国于禁一起牵连进去?” 西宁侯微微摇了摇头,“这倒不会,于禁那老儿深得陛下宠爱。即便是牵连,也只是一时失宠,陛下早已经里不开他的辅佐。” “老爷,如果您把证据呈上去,为了一个失势的将军得罪于禁,您觉的值得吗?” 西宁侯微微叹息了一声,“老白,这天下能与于禁抗衡的,也唯有我西宁侯的势力。如若我再退却,恐怕将来我西宁侯府才会真的万劫不复。还有几个月陛下登基十七哉,我那位皇侄也该立太子了。此时再不站出来,恐怕朝中那些老臣们,真要大失所望了。” 看着面容苍老的西宁侯,白若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西宁侯担心什么,一旦让于禁继续做大,将来的太子之争恐怕就会掌控在他的股掌之中。到时候新帝登基,于禁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对他稍有威胁的西宁侯府。 “老爷,您说段琅那孩子,会不会是其他门阀畏惧于禁的势力,暗中派来保护方姑娘的?”白若空问道。 “如果是这样老夫到不担心了,我是怕~他是~上面的人。”西宁侯说着,指了指天。 白若空脸色微微一变,“老爷放心,老奴会派人把这孩子祖宗三代都挖的清清楚楚。一旦有问题,老奴会让他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如果他真是上面的人,咱们更不能动他。如果不是,这孩子能击杀孟宏说明天赋过人,正可以为我所用。一个毛头孩子能在山林里击杀这么多人并活下来,还真有些不简单。”西宁侯赞叹着说道。 “诺,老奴会尽快查明段琅的底细,是杀是留全凭老爷定夺。” “恩,去把府令君给我叫来,那些证据必须他亲自陪同妍儿赴京递呈。否则,根本到不了陛下手里。” “诺,老奴这就去办。”白若空说完,轻轻的退了出去。 白若空一走,西宁侯赵立苍老的脸上露出些许愁容。西宁侯府拥兵自立,已经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今天子念着辅佐上位之情或许不会动他,一旦新太子上位,恐怕西宁削藩势在必行。 西宁侯到不在乎有没有兵权,他怕的是天子忌惮会赶尽杀绝。赵立老来得子,世子赵卓峰还不能服众。一旦天下有变,西宁的活路都落到了他的肩上。赵立自知年老体迈,他必须在撒手之前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不然的话,西宁侯府将会像当年段门影者一样,落得一个斩尽杀绝的下场。 接下来的日子,段琅在西宁侯府安心养伤。几日之后,方妍也来告辞,她必须亲赴京城为父鸣冤。有了西宁侯的介入,方妍才可以直入大理寺陈述事实。至于怎么发落镇西大将军,那得看帝王的心意。 在方妍的恳求下,西宁侯世子对段琅非常照顾。不到半个月时间,段琅就能下地缓慢走动。不知从何时起,段琅居然喜欢上了绘画。经常拿着树枝抱着山鹰,坐在花园的沙土中画来画去。 没人知道段琅画的什么,他画完之后都会抹平。岂不知,段琅是在根据影者录中记载,画着只有影者知道的特殊标志。他让大飞认清这些标志,查看一下西宁城有没有类似的标志。一旦发现,说明还有潜伏的影者,等待着被唤醒。 日复一日,段琅不知不觉在西宁侯府住了将近两个月。在侯府上品疗伤药物及细心的照料之下,段琅身上的伤完全恢复。他准备再过几日,就离开侯府。 调查段琅的人早已回归,得知段琅十六年都没离开过凤鸾山,白若空这才放心下来。加上这些日子的暗中观察,段琅除了在花园写写画画,就是抱着他的山鹰自言自语。这一点,倒是非常符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村孩子。 至于段琅的武功,白若空多次检验,发现他根本没有内力。在白若空看来,或许他就是天生猎人的资质,在猎杀中积累了很多经验。 这一日,段琅主动来到白若空的总管厅堂。看着正忙碌的白若空,段琅客气的说道。 “白总管,我想出去走走,来到西宁城这么久,我还没见识过西宁城的繁华呢。” “哦?出去,好啊,年轻人是该多看看。要不这样,我派人陪你一起去,想买什么告诉他们即可。”白若空温和的说道。 经过这些日子的考察,白若空对段琅的态度改变了不少,毕竟像段琅这样清白如一张白纸的年轻人才,在大夏可不多见。稍加磨炼,必可成为有用之才。 “不用不用,白总管,我只是出去随便看看,不买东西。前些日子世子为我置办了不少,我一辈子都用不完。”段琅感激的说道。 段琅可不想让人陪同,因为大飞已经发现一处带有影者标记的地方。今日出去,段琅就是想试一试,能不能与真正的影者接上头。 “那好吧,这是我府出入的令牌,遇到什么麻烦亮一下令牌即可。”白若空说着,给了段琅一面普通的侯府出入令牌。 段琅再次感谢,转身告辞。段琅一走,白若空微微沉思了一下,召唤过来一名护卫。 “去,暗中盯着,不管他跟什么人说话,或者去了什么地方,必须要详细向我汇报。” “诺!”护卫答应一声,快速退了下去。 白若空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段琅三个来月没出过侯府,他倒要看看,段琅是不是在西宁有熟悉的人。真要是那样,或许,他以前的判断都要推翻。因为调查卷宗上,段琅除了在山中的那个爹,没有任何亲人。而且,白若空也想不通段琅为何不叫张小熊,而改名段琅。 ------------ 第九节 初遇影者 第九节 初遇影者 出了侯府,段琅看似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随意走着,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感觉什么都很新鲜。这一点段琅可不是装的,他确实感到很新奇。 不过,段琅可没心思欣赏这些东西,空中的大飞正给他指引方位。段琅准备雇辆马车,拉着他去找大飞指引之地。 段琅左右看了看,等待马车之际,随手从路边摊子上拿起一面铜镜。段琅向后面一照,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心说连狼都盯不住老子,别说区区一个人了。段琅顿时改变了主意,继续走走停停观赏着路两旁的店铺,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侯府。 段琅来到一处很普通的汤泉池门口,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进去。后面跟踪的家伙一看这可傻了眼,这里面人来人往,都是来泡澡沐浴的,总不能跑这里面去盯梢。更何况,有大池小池还有雅间,谁知道这段琅要什么标准。干脆,这名护卫就在对面的茶楼里等段琅出来。 不大一会儿,汤泉池的后门,段琅小心的走了出来。一出门,段琅就招呼过来一辆很普通的雇车。 “客官,您上哪?”人力车夫客气的问道。 “走,顺着大路往东边走,到地方我会告诉你。”段琅说着,抬头看了看空中翱翔的大飞。 段琅身穿世子赠送的衣服,华丽的外表让车夫也不敢多问。看着段琅上了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向前跑起来。段琅根据大飞的鸣叫不停的指引方向,把车夫都快绕迷糊了,段琅总算说到了地方。 付过银两,段琅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尾巴,这才向前面一个路口走去。根据空中大飞的鸣叫,带有影者标记的地方应该就在这个路口处。 来到路口段琅观察了一番,不禁微微一愣,大飞所指的位置居然是个铁匠棚子。旁边树上挂着打铁的招牌,在招牌下面包裹铁皮的地方,仿佛是被斧子不经意的砍出一个三角形。三角形的中间,一道痕迹从中间穿过,像是把三角分开一样。 “没错,确实是影者的标记。但是,这~!” 段琅看着铁匠棚,不禁有些疑惑了。因为铁匠棚里根本没有别人,只有一个残着一条腿,满面疤痕的老铁匠。 “难道,是我弄错了?这老家伙都快老掉牙了,怎么可能会是影者?” 段琅心中充满着疑问,但他还是决定去试一试,看看对方能不能接下他的切口。不管怎么说,能与爷爷创立的影者接上头,这是压在段琅心中几年的希望。 段琅没有直接去铁匠棚,而是走到旁边路边一个茶水摊上。 “老人家,来碗浓茶。”段琅说着,扔下两文钱。 接过大碗茶,段琅继续问道,“老人家,您在这多久了?” “有好些年头了,身子骨不能下地了,只能摆个茶水摊混口干粮。”茶水摊的老者哀叹着说道。 “那东面那个铁匠,也有些年头了吧?”段琅指了指问道。 “胡铁匠啊,他晚,四年头上才搭的铁匠棚子。胡铁匠也不容易,孤苦伶仃还残了条腿。这年头,我们这样的能活着就不容易,还得靠您这样的善心人多照顾。” 段琅一听,默默点了点头。如果那铁匠真是影者,能在这里打铁四年,应该不是影者中的叛徒。真正的变节者,恐怕早就享受荣华富贵去了,谁会来这里受四年的苦。 喝完茶水,段琅起身走向了铁匠棚。老铁匠低着头敲打着,感觉有人进来,老铁匠头也不抬沙哑的问道。 “想买什么,是农具还是用具?” “老人家,我想打造一把斧子。但是,我有个要求,必须三斤三两重,不能多,也不能少。”段琅说完,冷静的盯着老铁匠。 老铁匠的铁锤微微一顿,继续敲打着说道,“只要给银子,可以。” “老人家,我的斧子上还得刻画,要刻画上一轮满月?” 老铁匠手中的铁锤停在了空中,一张疤痕交错可怕的面孔映入段琅眼中。老铁匠看着段琅,眼神中闪烁出一丝光彩,但很快就暗淡下去。 “年轻人,老夫不会雕刻,老夫原来不是铁匠,曾经也是个商人。”老铁匠看着段琅说道。 段琅露出一丝激动的笑容,“如果您现在依然是商人,我就买三斤三两糕饼,上面也要印刻满月。” “那~满月之下要不要印刻上善财童子?”老者目光锐利的盯着段琅。 “要,不但要善财童子,还得刻画出善财童子的影子。” “善财童子不是凡人,他无处不在没有影子。有影子的都是凡人,影子会一直追随着凡人,不离不弃。年轻人,你是想当善财童子,还是做个凡人?” “我~只想做个不离不弃的影子。” 听到老者对上切口,段琅四下看了看,激动的微微一鞠躬。 “晚辈段琅,见过影者前辈。” “你也是影者?等等,你刚才~你刚才说自己叫什么?”老者激动的看着段琅。 “晚辈段琅,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你~你姓段?脚踩几条船,头顶几炷香?”老铁匠微微一颤,手中的铁锤也跌落在地。 影者门中什么姓氏都可以有,唯独段姓只有一门。眼前的年轻人说着影者切口,居然说自己姓段,老铁匠既震惊又疑惑。 段琅抱了抱拳,“在下脚踏三条船,头顶四炷香。” 段琅告诉老者他在段氏门中是第三代,自己的父亲段武涛行四。因为是爷爷段天涯创立的影者,所以是从他那一代算起。 “你~你是四少主武涛的孩子?不对,你不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老夫。” 老铁匠说着,目光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唰’的一下从火炉中抽出一把烧的通红的大铁剪。 “说,是哪条老狗派你来的。老夫自毁容貌隐姓埋名十六年,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到。看来,你们都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老夫不会杀人了。” 段琅一愣,“老人家,我真的姓段,爷爷是段天涯,父亲段武涛。”段琅看到老者要动手,赶紧说道。 “呸!天涯影主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当年老夫亲自护送幼主来到西宁,何处又冒出一个段家子弟。狗东西,去死吧~!” 老者虽然腿脚残疾,但身法相当敏捷,单腿一蹬,鬼魅般闪向段琅。老者手中通红的铁剪,毫不犹豫剪向段琅的咽喉。 段琅哪想到这个腿脚残疾的老家伙,动作这么敏捷,即便是山林中的豹子跟他相比都差了不少。段琅毕竟没有防备,再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段琅伸手一摸,亮出一物。 “前辈住手,你看看这是什么。” 段琅本想拿出影者令以证身世,方妍临走的时候他专门要了过来。却没想到,段琅慌张之中拿错了,居然拿出了西宁侯府的出入令牌。 老铁匠也被段琅弄的一愣,停下了攻击手段。当看清段琅手中令牌上写着‘侯府’二字的时候,老铁匠顿时怒火中烧,像是被戏耍了一样。 “原来是白若空派来的走狗,看样子当年的事情,你们西宁侯府也参与了不少。去死,老夫这就送你下地狱。你的头颅,会高高挂在西宁侯府的大门之上。” “啊~不是~您老住手。我拿错了,停~~!是这一枚!”段琅发觉自己拿错,吓得赶紧伸手入怀,摸索着拿出影者令。 老铁匠根本不听,刚被戏耍了一次,居然还要来第二次,通红的铁剪咔嚓一下剪了下来。段琅身子扭曲,好不容易躲过这一击。但是,没等段琅身躯调整好,铁剪再次向他剪了过来。这一下,段琅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影者令在此,住手!” 段琅干脆双眼一闭,把手臂伸了出去! ------------ 第十节 一支利箭 第十节 一支利箭 巨大的铁剪,在距离段琅咽喉不到一寸之处停了下来。通红的火剪烤的段琅皮肤有些灼热,但是他一动也不敢动,依然举着手中的影者令。 老铁匠目光中充满了震惊,段琅手中的令牌他再熟悉不过了。这可不是先帝御赐的令牌,那是当年天涯令主亲手打造的影者令,他就是其中的见证者之一。 影者令与先皇御赐的令牌不同,非特殊情况下影者令不会出世。一旦影者令出世,天下影者莫不臣服。当年段天涯也是防备宫中出现变故,才锻造影者令予以备用。没想到若干年后,段天涯的担心变成事实,段氏一门几乎被灭尽。 “这令牌~你是从何而来?”老铁匠沙哑的问道。 “前辈,您能把这火剪挪动一下,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段琅心说我还被烤着呢。 老铁匠的眼神谨慎的四下看了看,这条路口比较偏僻,刚才他们的打斗非常迅速,并没引起别人的关注。老铁匠犹豫了一下,慢慢收回铁剪。 “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不说实话,你活不过今晚。”老铁匠威胁着说道。 段琅苦笑道,“前辈,晚辈专程为影者而来,当然会说实话。” “哼,是不是实话,骗不过老夫。跟我走!” 老铁匠说着把铁剪扔到一旁,从火炉旁边抄起一根铁拐,一瘸一拐走向旁边的一条胡同。段琅四下看了看,这铁匠棚里也没啥值钱玩意,周边的摊位也没人关心这个破铁匠棚子。段琅还是不放心会不会被人监视,对着空中吹了几声口哨,这才赶紧跟随了上去。 胡同不远就是一个破落的小院,段琅前后看了看,快步走了进去。 客厅中,老铁匠面色不善的一伸手,“拿来!” 段琅知道他要看影者令,略一犹豫,还是把影者令递了过去。老铁匠接过来,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仔细看过之后,老铁匠问道。 “说,这东西你是从何而来?” “那您先告诉我,您是谁?是不是值得我告诉你。”段琅冷静的看着老铁匠。 老铁匠踌躇了一下,说道,“老夫影者鬼卫周广记,行三。” “啊~您是~鬼卫周三伯?”段琅吃惊的看着老铁匠。 在影者录中记载的影者不是很多,但十二鬼卫都在册,周广记排行鬼卫老三,不过根据影者录中记载的周广记,应该没这么苍老。看样子,周广记这十几年受了不少的苦。 “小子,先别叫的这么亲热,老夫还没认你这个侄子呢。段氏门中,老夫可从未听过段琅这个名字。”周广记目光不善的盯着段琅。 “周三伯,当年你应该知道我母有孕在身的事情吧。我出生之时正逢先帝大丧,所以爷爷没有对外宣扬。除了当时留守的四位鬼卫叔伯,爷爷没有通知西宁城这边。所以,周三伯不知道我也很正常。” “段氏一门惨遭灭顶之灾,你是如何逃离敬继山,谁带你出来的?” “周三伯,您应该知道家里的那头大熊吧。等我到了懂事的年纪,身边只有大熊。我的养父是个猎户,是他救了当年快要饿死的我。另外,我三伯段武波给我留了一道遗嘱卷宗,上面记载着当时的情况。除了卷宗,还有影者录和令牌。” 段琅没有隐瞒,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从周三伯目前凄惨的状况,段琅相信他不是变节者。 “大黑?你说大黑和你在一起?”周广记的眼神不再这么警惕,大熊在段府驯养了这么多年,十二鬼卫当然知道。而且,大熊非常通人性,非段氏核心根本不敢接近。 “大熊原来叫大黑?”段琅与大熊相处十六年多,居然第一次知道大熊的名字。 “大黑在什么地方,你~能把三少主留下的卷宗给我看看吗?”周广记激动的看着段琅。 “周三伯,当日大熊翻山越岭,不知奔跑了多久把我带到了凤鸾山。现在,大熊和三伯留下的卷宗都留在我养父家中。怎么样,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周广记看着段琅,眼圈变得微微发红,突然间,周广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沧桑的面孔痛哭流涕,仿佛压抑在心中十六年之久的憋屈,都要发泄出来。 段琅走过去,轻轻握住周广记布满老茧的手,“周三伯,我来西宁城就是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你们。苍天有眼,没想到第一个就见到了周三伯。” 周广记抬头看着段琅,双手郑重的把影者令递了过去。周广记颤抖的双手微微抱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鬼卫周三,拜见少主。” 周广记说着就要叩头,段琅赶紧单膝跪地拉住周广记,“周三伯,这可使不得。段家惨遭灭门,段琅又是您的晚辈,你我以叔侄相论即可。快请起。” 段琅扶着周广记坐了下来,此时爷俩四目相对,段琅宛如找到了一种亲情。而周广记,则是对段氏一门还能有后,又是高兴又是悲痛。 爷俩聊了很久,也说了很多。不过,周广记告诉段琅西宁这边的段氏子弟,当日没人逃出来。周广记也是因为临时有事外出才躲过一劫,后来通过官府的告示才得知段氏子女全部被杀。 为了报仇,周广记只身闯入行营想击杀首将,怎奈寡不敌众被人追杀。一想起当日西宁城众影者的惨烈,周广记不禁黯然泪下。 后来,周广记连续几年遭遇不同追杀,无奈之下只好自会容颜改头换面这才躲过一劫。近几年周广记在此挂上招牌,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老兄弟还活着。没想到,第一个来找他的居然是段氏子弟。按他的说法,那几个老兄弟很可能都遭遇了不测。 段琅不禁有点疑惑了,如果只有周广记一个人活下来,那出卖影者的叛徒是谁?他相信眼前这位自毁容貌并残了一条腿的老人绝不是叛徒。 段琅决定让大飞回凤鸾山,带回三伯段武波所写的卷宗,亲自让周广记过目。一来是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二来也帮着他分析分析谁出卖了影者。 当段琅回到侯府已经很晚,好在他不需要通报,直接持令牌出入即可。回到自己的小院,段琅即难过又欣慰。难过的是西宁再也没有自己的段氏亲人,欣慰的是居然找到了鬼卫周广记。如果没有找到周广记,在深山里长大的段琅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琅伸了个懒腰打开房门,刚要走进去,段琅身子一顿,警觉的转身看向旁边一棵大榕树。 榕树下,白若空正背负着双手看着段琅。一袭蓝衣隐没在树影之下,仿佛融入在小院之中。 “白总管,您怎么在这?”段琅像是吓了一跳,疑惑的问道。 “段公子,今天玩的可尽兴?”白若空从阴影下走了出来。 “嗨,别提了,今天去了一家池子,又是搓澡又是捶肩,舒服的我睡了一大觉。这不,刚吃了点东西回来。” 白若空看着段琅纯真的面孔,微微点了点头,“老夫也是放心不下,怕公子出事,所以一直等公子回来。对了,明日世子要去东山打猎,他想邀段公子一同前往。” “明天?哦,不了,明天我准备搬出侯府。”段郎道。 “搬出侯府?”白若空一怔。 段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白总管,这些日子我在府里养伤,花费了不少。现在伤势已经好了,再住下去那可就说不过去。所以,我打算搬出侯府,顺便看看能不能做点生意。” “做生意?呵呵,公子如果不嫌弃,完全可以在府中某个差事,不必这么辛苦。” “白总管,您也知道我出身猎户,所以想做点皮毛生意,以便将来好给我爹养老。再说了,我是山里的孩子,不懂规矩,所以~还是谢谢您的好意了。” 白若空微微皱了皱眉头,“既然公子有此想法,老夫也不勉强。要不这样,城北有一处果园,那边有处宅院没人居住。公子要不嫌弃,我派人清理一下,公子可以搬过去居住。” “这~那太麻烦白总管了。”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早点休息,老夫就不打扰了。” “恭送白总管。” 白若空转身向外走去,他本来还有很多话要问,但是段琅突然提出要搬出侯府,一下子打乱了白若空的计划。 段琅看着幽静的小院,虽然这里衣食无忧,却处处充斥着危机。或许这就是王侯将相的生活,光鲜耀眼的背后,却是连睡觉都要提防着别人。段琅必须要离开,只有离开了这里,才不会被束缚住手脚。 段琅的离开没有引起侯府的任何波动,对于侯府来说,他只不过是个借宿养伤的外人而已。只有侯府总管白若空,一直觉得段琅并非是个普通猎户。从他身上,白若空总是感觉像是面对一个城府很深的人。 段琅搬出侯府第三日,对外张贴了一张雇人告示,周广记顺理成章的成为小院的看门老头。大飞已经带回段武波的遗嘱卷宗,周广记对段琅的身份深信不疑。 “周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段琅对未来有些迷茫,总不能直接杀进京城找皇帝老儿报仇去。 “公子,要想替段氏一门昭雪,任何江湖势力,都无法跟朝廷庙堂相比。所以,要想成功,就必须进入庙堂掌控一定的势力。眼下,公子有个绝佳的机会,那就是接近西宁侯,由他做踏板进入庙堂。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接近西宁侯?”段琅想了想,摇头说道,“白若空那家伙心思缜密,恐怕不会相信我。” 周广记面带疤痕的老脸神秘的一笑,“公子不必担心,老夫自有妙计。不过,眼下公子要做的,就是接受老夫的密训。” 段琅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周伯,我连孟宏都能斩杀,您觉得我还不够厉害?” “差远了,你只是学会了生存的本能,在特定的条件下可以展现出优势。不过面对真正的高手,你没有活下去的能力。” 段琅点了点头,这两日他爷俩也试探过几次,面对鬼卫周广记,段琅才知道真正的差距有多大。 段琅刚要说话,突然间,站在房檐顶端的大飞鸣叫了几声。 段琅一愣,压低声音说道,“周伯,有人从后院翻墙而入。” 段琅话音刚落,就听着‘嗖’的一声,一道利箭射了过来。段琅背对着利箭,听到风声刚要躲闪,周广记却突然一伸手按住了段琅。 段琅整个身躯如木桩一样定在了地面上,一动也不能动。 ------------ 第十一节 棋子与弃子 第十一节 棋子与弃子 “嗖~!” 一只利箭擦着段琅耳边射入地面,三名蒙面男子闪了过来。 段琅疑惑的看着周广记,这箭如果不是偏了准头,此时的他可就中箭了。 周广记却快速说道,“莫慌张,箭矢是故意偏离,对方只是来试探。不管是谁派的人,记住,不要下杀手。” 周广记说完,仿佛被射来的利箭吓着一样,拄着拐跌倒在地。 “啊~杀人了,有人要杀人~!”周广记惊慌失措的喊叫着,拖着残腿躲到了一边。 段琅看了周广记一眼,心说真是只老狐狸。刚才周广记的举动太突然,段琅差一点就出手反击。 段琅冷静的转过身,洋装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擅闯侯府私宅。” 段琅盯着从后院冒入的三名男子,他在西宁城抛头露面没几天,应该不会有仇家。要说试探,除了白若空那老家伙,段琅想不出还能有谁。 “小子,你杀了相府的人还想安逸的活着?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其中一名男子说完,持剑刺了过来。 段琅向旁边一闪躲开了利剑,顺势抽出佩带的砍刀。这是周广记根据段琅的画图,打造出的一柄特异的砍刀,厚背薄刃前面还有一个可以刺杀的刀棱。 对方一击不中,接连两剑左突右刺切断段琅躲闪的路线。段琅用砍刀格挡对方,显得颇为吃力。毕竟段琅没有经过训练,他的反击除了一击必杀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周广记不让自己击杀,段琅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击。 对方看到段琅不还手,其中一名观阵的家伙抬手一箭,封住了段琅的退路。看样子,他们这是要逼段琅使出看家本事。 这一下,段琅的怒火也被撩拨起来。看着对方一剑刺向左臂,段琅根本不闪。 噗~!剑尖穿透了臂膀,对方不禁一愣。但刹那间,段琅的砍刀刀棱也到了他的心口处。对于段琅来说,用臂膀上的伤换取对方的性命,这买卖很值。只要值,他就不会觉得很痛。 噗~!蒙面男子没有躲过去,被刀棱刺了个正着。不过,好在他危机关头侧了下身,没有被段琅刺中要害。其实这也是段琅有意放他一马,不然这么近的距离段琅直接刺穿他的咽喉了。 另外两人看到两人突然间互相中招,不禁一愣。但他们的眼里立马看出,段琅只是微不足道的轻伤,而自己的同伴,却是濒临死亡。 段琅往后一撤抽出砍刀,抬手再次砍了过去。伤者的同伴一看不妙,其中一个赶紧挥刀逼退段琅,另外一人扛起伤者,两人迅速向围墙边跑去。 他们确实是白若空派来试探的,而且三人都是西宁侯的亲随侍卫。但是三名侍卫没想到,五招之内差点折了一个。同伴的前胸被刺了一个窟窿,伤势非常重,他们哪里还有心思试探。 看到对方翻墙离去,周广记拄着铁拐走了过来,看了看段琅说道,“招式杂乱,以身搏命,非常不明智。” “周伯,能不能先给我止住血再说。”段琅捂住伤口苦笑道。 “这种打法一对一还行,但是对方有三人,真要是来行刺你,接下来你如何对抗?”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您要不帮忙我可就去医馆了。” 周广记哼了一声,这才为段琅处理伤口。身为鬼卫之一,周广记也是训练影者的教头。别的方面可以随意,唯独在传授训练方面周广记非常严厉。 西宁侯府,老侯爷赵立与白若空看着受伤的亲卫,详细的听着另外两人的汇报。 “侯爷,看来这段琅确实没有修习过门派功夫。他使用的招数,纯粹是山野村民搏命的本能。不过,一力降十会,此子身体异于常人,即便老夫面对他这种搏命打法,恐怕也颇为头疼。”白若空道。 西宁侯挥了挥手,让侍卫们先下去。西宁侯看着白若空道,“老白,不必试探了,真要是宫里派来的人,不会扔在深山里十六年不管不问。这么好的苗子,更不会不加训导。” 西宁侯喘息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几个月就是陛下登基十七哉庆典,本侯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是该让峰儿历练一下了。按照惯例,庆典上各都府会派出三名年轻俊杰比试一番,就让这个段琅陪伴峰儿出面吧。” 白若空笑了笑,“老爷,咱们西宁侯府年年的庆典比试都是垫底。这一次,您就不怕夺了相国府的颜面。” 西宁侯呵呵一笑,“是该压一压他的风头了,陛下的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再不压制的话,朝臣们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了。” “既然老爷心意已定,老奴这就去操办。” 西宁侯点了点头,“咱们西宁城官家的子弟中,没有什么拔尖的人选,那些摸不清底细的年轻人本侯也不放心,就从你弟子中再选择一人吧。” 白若空一听,赶紧抱拳施礼,“老奴定会严格教导世子他们,决不让老爷失望。” “峰儿是该好好教导,此次京都之行必定会凶险万分,段琅那个山野之人倒可以起到另外的作用。” 白若空心中一怔,“老爷,您的意思是~必要之时,可以~舍去?” “不错,峰儿年轻气盛,万一做了出格的事不好收场,此人到是个很好的替死鬼。”西宁侯说着,眼神中闪烁着凌厉之光。 白若空心中不禁冒出一丝寒气,西宁侯隐忍了这么多年,看来,为了能让世子继续雄踞西宁,他可以不惜舍去任何人。甚至,包括他白若空。 西宁城段琅所居的侯府别院,周广记让段琅暂时抛开所有的杂务,开始专心修炼起来。周广记告诫段琅这时候不宜联系其他影者,万一段琅暴露出去,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周广记现在的重点,就是督导段琅严加训练。最起码遇到高手有了自保的能力,方可出去展翅高飞。 段琅的身体素质远远超出周广记的预想,特别是段琅那种出手狠辣的风格,连周广记本人都自愧不如。周广记没有让段琅修炼那些华丽的招式,对他来讲,杀人不需要华丽。不过,周广记把拿手的鬼影步伐传给了段琅。 小院之中,段琅赤身裸背,肩上扛着两个沉重的麻袋,脚下踩着看似凌乱的树桩。只要走错一步,周广记的铁拐毫不犹豫的抽打在他的腿上。 “左七右三~凌虚后玄~,笨蛋,上步要虚~重来。” 在周广记严厉的督导下,段琅一遍一遍练着步法。到了下午,两把沉重的铸铁刀一左一右握在段琅手中。马步扎稳,双臂负重,面对一米之外的人形靶桩,以最短的距离和最快的速度进行着击杀训练。 “劈砍刺各十次。开始!”周广记说着向空中抛出一枚石子,当石子落地之时没有完成就得重来。 段琅咬牙坚持着,这样的训练可不像在山林中。那时候他是本能的搏命,现在却是被动的激发自己的潜能。 两个多月下来,段琅在周广记的督导下,加上十六年山林中的潜能积累,真正的起到了质的变化。古铜色的皮肤暴起一道道肌肉线条,加上脸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散发出一种野兽般的魅力。 这些日子里,白若空与世子来看望了几次。从监视人员嘴里得知段琅都在苦练,白若空反而更加放心了。至少说明,段琅没在西宁城暗中图谋什么。至于周广记,每次来人之前大飞都会示警,白若空根本没怎么关注这个又老又残的看门老头。 段琅也问了下方妍的消息,根据白若空所说,方妍的证物引起了朝堂震动。不过,相国于禁权倾朝野,最终只把相国夫人的一位族弟推出来担了责任。而相国岳丈一家,并没遭受多大牵连。至于方妍的父母,虽说恢复了清白,却没有恢复原职,依然禁足在京都等候发落。 对于白若空的热情和重视,正中周广记的下怀。本来他还想施展计策让段琅取得侯府信任,现在看来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特别是世子邀请段琅几个月后一同进京朝贺,周广记示意段琅赶紧答应下来。能借助西宁侯府为踏板,正是周广记求之不得的事情。 转眼间段琅来到西宁半年之久,周广记掐算着时日,应该快到了赴京朝贺的日子。周广记告别段琅提前离开了西宁,他要去一趟凤鸾山,有些事情段琅没处理干净,他必须要替段琅抹平。否则,任何漏洞都会让段琅在京城陷入险境。 西宁侯府内宅,西宁侯看着京都来的官文,他知道世子赵卓峰也该启程了。白若空手里也有份秘奏,看完上面的秘奏,白若空脸色却非常难看。 “老爷,看来相国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老奴觉得~还是别让世子冒这个风险了。万一落入险境激怒陛下,这~!” 西宁侯赵立放下手中的官文,“咱们庇护了方家姑娘,我就猜到于禁这老儿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对峰儿也是一场很好的历练。这一次你亲自跟随,务必保护好峰儿的安全。关键之时,可以动用在京的一切力量。” “老爷,相国夫人失去了一个族弟,老奴担心他们会跟咱们西宁侯府~不惜一拼。”白若空担心的说道。 “哼!于禁还不敢冒然向皇族开战。他只会挑唆陛下,所以,只要让陛下息了怒,他于禁也无可奈何。明天召唤段琅来侯府,看样子,也得给他加点筹码了。” 白若空一怔,“老爷,您的意思是?” 西宁侯淡淡的一笑,“我要认他为义子,我西宁侯赵立的义子,这个身份足够显赫了吧。即便是陛下动怒,下旨斩杀西宁侯义子,也足以熄灭一切事端了。” 白若空一听,不禁俯首赞叹,“妙~真是一步妙棋。相国夫人失去一个族弟,老爷失去一个义子,想必陛下也会用此来平息于禁势力的愤怒。表面上看我西宁侯府失去颜面,实乃未伤分毫。看来,老爷帮方姑娘之时,已经想到了这步妙棋。” “呵呵,去办吧,明日把仪式搞的隆重一些。” “诺,老奴这就去通知段琅,想必他~今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白若空说完,两个老家伙四目相对,露出阴险的笑容。段琅还不知道,京都已经布下了凶险陷阱,而西宁侯府却主动上钩。至于他段琅,却成了两大势力斗争的牺牲品。 ------------ 第十二节 密谋栽赃 第十二节 密谋栽赃 西宁侯赵立收义子之事办的非常隆重,不但通知了侯府辖制的各府衙门,甚至还上报京都吏部予以备案。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上报吏部备案,等同于段琅有了世袭罔替的资格。一旦世子突发变故,他就成了第二顺位继承人。 坐在偏厅的段琅嘴里吃着糕点,昨晚得到这一消息,段琅确实一夜未眠。身在西宁,侯爷的好意他不便拒绝,也不敢拒绝。万一悖了侯爷的颜面,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但是,他与侯爷只有一面之缘,按说也不该这么抬举他。 仪式非常繁琐,段琅如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他出身于山野,对这些规矩根本不懂。不少人捂着嘴看段琅的笑话,他到不在意,反正两日后就要离开西宁,段琅没打算再回到这里。 仪式过后,段琅从一个山野猎户一下子变成豪门公子。府中下人,看他的眼神都嫉妒的有些发红。但对于段琅来说,身份的改变没带来一丝喜悦,反而增加了一些负担。 两日后,西宁侯府进京朝贺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城门。原本是世子替父进京朝贺,现在到变成了双子进京。 车队走的不是很快,沿途各府皆是隆重接待。赵卓峰与段琅一路上有说有笑,还不时的进行一下切磋。队伍中除了他俩,还有两个特殊的人。一位是侯府总管白若空,另外一位是他的小徒欧阳石。只是两人性格比较阴,也不爱说话,连赵卓峰都不怎么喜欢。 西宁侯府车队行进了二十多天,终于来到了天子脚下。大夏的京都城池非常庞大,街道上车水马龙非常繁华。白若空命人先去礼部报备,这才来到西宁侯府在京都的宅院。 西宁侯府朝贺队伍来到京都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帝都各大豪门府邸。相国府内,于禁品着茶,相府大总管高之赞垂手站在一旁。 “相爷,西宁世子进京了。”高之赞轻声说道。 “哼,赵立那个老狐狸自十年庆典来京一次,就一直称病躲在西宁城。这样也好,小的更容易对付。”相国于禁冷哼道。 “相爷,这边的事老奴已经安排妥当。不过,主母夫人那边,我怕~她过于着急!” “不用管她,我会让她安静几天。” “相爷,这次随行中,还有一位西宁侯义子,老奴已经查清了,此人名叫段琅,应该就是保护方家丫头的那个人。” “义子?莫非就是他杀了孟宏?此人是谁的门下?”于禁疑惑的看着高之赞。 “相爷,此人是凤鸾郡人士,生父是个猎户,他本名张小熊。据探子说他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为纪念生母,就随了母姓取名段琅,意思自己也是段家的儿郎。” “凤鸾郡府的户册上,他父母是这个姓氏吗?” “查了,准确无误。而且这小子十几年没离开过凤鸾郡,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方家丫头,或许这也是巧合罢了。” 高之赞把段琅的情况详细的汇报了一遍,他可不知道这是周广记花了大价钱,修改户册放出的风声。老猎户张宗成本身就娶了一位逃荒女子,娘家姓氏根本就无从查找。 于禁沉思了一下,道,“一个山野村民不必理会,你们的目标是世子,不要抓错了重点。” “相爷尽管放心,方继业一家禁足在临时府邸,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西宁侯看重他在军中的威望,肯定会派世子前去探望。鱼饵已经备好,只等着鱼儿上钩了。” “恩,做的干净一点,不要办砸了。下去吧。” 于禁手捻胡须,他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世子。这一回,就算扳不倒西宁侯,于禁也要让这个世子永远也别想离开京都。到时候,西宁侯只能有两种选择,要么起兵造反,要么主动退位。仅凭西宁那点兵力,于禁觉得西宁侯只能选择后者。 京都,西宁侯府别院。此时侯府总管白若空,也在给世子秘密交代着注意事项。白若空告诫世子这几天一定要谨慎,不管去何处,一定把他那位义弟段琅带在身边。只要段琅跟随,出任何差错白若空都能找到推卸的理由。 当夜,段琅独自一人离开了侯府别院。他是侯爷的义子,随从们没人敢过问段琅的去处。段琅骑着马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对着空中鸣叫了几声。 不大一会儿,一道黑影落到段琅的马头之上。大飞展开翅膀,发出了欢快的鸣叫。 这段日子大飞一直跟随者周广记,今日进城的时候段琅就听到大飞的鸣叫,说明周广记已经来到了京都。 “大飞,前面带路,去周伯那里。” 段琅说完,大飞一个震翅飞了出去,段琅赶紧打马紧紧跟随。大飞飞的不快,不大一会儿就把段琅带到一处院落门口。 段琅下马四下看了看,上前拍了拍大门。房门开了半扇,一名年轻人开门目光不善的看着段琅。 “你找谁?” 段琅微微一怔,心说怎么有个年轻人?不过他相信大飞,如果有险情大飞肯定会示警。 “周伯在吗,在下姓段,是大飞带我来的。” “段?您~您是~公子请进,师父在里面呢。”年轻人瞬间变得恭敬起来,赶紧把段琅让进了院门。年轻人谨慎的四下看了看,这才关好院门。 师父?段琅心中疑惑,不过也没多问,跟随年轻人向里面走去。正堂门口,周广记已经迎了出来。大飞今天一整天都没回归,刚才一落地就欢快的叫了几声,周广记觉得应该是段琅到了。 “周伯~!” “哈哈,段琅,你可算到了。” 段琅上前见礼,周广记高兴的双手扶住了段琅。一个多月不见,爷俩高兴的互相打量着。 “周伯,我爹还好吗?” “呵呵,好,都好,大黑也很好。来来,进来说话。阿四,快去泡壶好茶。”周广记对开门的年轻人吩咐了一声,拉着段琅走了进去。 “周伯,这个阿四是谁?”段琅轻声问道。 “当年我收留了四个孤儿,只是还没等通过影者大考段府就出了事。这些年我一直让他们隐秘的留在京都,阿四他们不在影者名册中,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公子放心,这四人绝对可靠。” 段琅点了点头,心说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周广记还留了这么一手。两人正说着,阿四拎着茶壶走了进来。 周广记招了招手,“阿四,还不快来拜见少主。” 阿四闻听,赶紧放下茶壶,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在下周武,拜见少主。” 段琅赶紧搀扶起来,“快快请起,可别叫我少主,要不,你也叫我公子吧。” 周广记呵呵一笑,“段琅,当年他们没名没姓,就随了老夫的姓氏,按照四灵兽的排位给他们哥四个取了名字,周龙周虎周朱周武,你喊他阿四就行。其他三个都在忙着事情,改日再让他们和你相见。” 周武站起身,轻声说道,“师父,您和少主先聊着,我出去观望一下。” “恩,去吧。” 周武很懂事的退了出去,他知道段琅的身份很敏感,周武小心的在院落中警戒起来。 段琅看了一下房门,小声说道,“周伯,有件事我要告诉您,西宁侯他~收了我为义子。” “我听说了,这个西宁侯恐怕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从目前来看,倒是对你很有利。” “您听说了?”段琅一怔。 周广记微微一笑,“这件事在京城豪门大户里都传遍了,我能不知道吗。” “怎么,您和他们~有来往?”段琅疑惑的看着周广记。 “傻孩子,干嘛这么看着我,怀疑我是内鬼啊。别忘了,当年咱们影者干的什么行当。这些朝中大员哪一个底子干净,有些东西压着不报,就是关键时候让他们为影者所用。”周广记笑道。 “那~万一他们告发您怎么办?” “他们不敢,我接触的这几位大员,犯下的都是重罪。当年老主虽不在朝为官,却没有哪位敢轻视段家。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咱们拿什么力量去跟于禁斗。” 周广记说着轻声一叹,“公子,斗倒于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慢慢来。这次本想借助西宁侯的威望,在武备府给你谋个官职。不过既然成了义子,到不用这么麻烦了。” “周伯,为何非要我做官呢?您要知道真正下旨灭我段氏一门的,就是坐在庙堂上的那个老混蛋。替他办事,我到真想一刀宰了他。”段琅愤恨的说道。 “公子,杀帝君是逆天而行,试问这天下有谁能做得到?不智之举不可为,所以咱们只能去铲除进言的小人。公子不要小看官职和权利,凭借老夫手中压着的案底,那些大员会辅佐公子尽快上位。只有手握一定的权限,其他人才会跟随你对抗于禁。” 周广记说着一抱拳,“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公子相信老夫,几年之内,定能让公子形成一股对抗于禁的势力。相国府的力量非常强大,如果只在暗中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内有宫廷老太监卫侗,外有礼部侍郎军机令展风等人,公子必须让自己强大才有对抗的资本。所以,现在面对于禁公子只能选择低头。” 周广记担心的看着段琅,他真怕段琅一时年轻气盛,在京城内做出不明智的举动。那样的话,只能落得被人追杀的下场。 段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周伯,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吧,没有杀虎技硬闯虎穴,那不是英雄,而是送肉给虎吃的。既然您这么说,那就慢慢陪他们玩。这天下猎场,看谁能狩猎到最后。” “公子能如此说,老主在天之灵也甚是欣慰。”周广记暗暗松了口气。 “对了,能不能联系上其他影者?”段琅忽然问道。 “绝对不可,在没有查明真正内鬼之前,谁都不能信任。这些事老夫会让周龙周虎他们去做,即便出了事也断然不会追查到你的身上。” 段琅点了点头,他知道周广记这是为了他的安全。两个人又聊了一个多时辰,段琅这才悄悄的打道回府。 次日一早,世子来到了段琅的房间。今天世子要去拜访一下方将军,段琅也正好去看看方妍。几个月不见,段琅还真有点想念那个英姿飒爽的小姑娘。 别看方继业被禁足,但罪名已经免除,西宁侯预料陛下会在庆典上赦免方继业。身为镇西大将军,方继业在军中威望非常高,西宁侯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讨好军方的机会。更何况,西宁侯本身与方继业关系就不错,赵卓峰应该去拜访一下。 相国府中,赵卓峰与段琅去拜访方继业的消息,迅速传到总管高之赞的耳朵里。高之赞脸上露出了冷笑,轻声对两名手下说道。 “呵呵,这么快就去了方府。去,通知身在方府的人,等世子出府之时送上礼物。这件事一定要把我好时机,行动的人事后立即离开京都。另外,禀告军机令展大人,就说有人密报西宁侯世子串联军中大员图谋不轨,准备缉拿。” 高之赞面露狰狞,西宁侯和白若空也没料到,相国府会用这么下作和公然栽赃的手段,来嫁祸西宁侯有反叛之心。 ------------ 第十三节 私藏禁品 第十三节 私藏禁品 大夏帝都皇宫之内,这几日昱宁帝心情非常好。再过几天就是他登基十七年的庆典,回想这些年呕心沥血的为国操劳,昱宁帝真觉得有些疲惫了。 当年为了登上皇位,不惜与同胞手足兵戈相见。为了坐稳江山,不惜大开杀戒掀起血雨腥风。十七年过去,当年三十好几才坐上皇位的昱宁帝,如今也年过半百。岁月的摧残加上日夜操劳,昱宁帝的身体日渐衰败。 昱宁帝坐在御案之后,身旁站着总管太监卫侗。负责庆典的祭酒和礼部御史几位大臣,正详细的说着庆典仪轨之事。而御案的下首位,却坐着一名非常奇特之人。此人身披白狐大氅,一身肥肉衬托着脖子上的光头圆脑袋,像是一团肉球坐在那里。 昱宁帝听完大臣的禀报,温和的看向那团肉球,“上官天师,你还有什么不同看法吗?” 闻听昱宁帝问话,肉球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陛下,诸位大人都很尽心,本天师非常欣慰。到时候本天师会亲自做法,为陛下祈福,为我大夏黎民祈福,为天下苍生祈福。” 肉球说完,双手合十,“愿陛下与长青天同寿~哄尼尼呗达!” “呵呵,多谢天师赐福,来人,赏!”昱宁帝微笑的看着光头胖子,眼神里充满了宠爱。 如果段琅在此,恐怕吃惊的下巴能脱臼。这所谓的上官天师,根本就是他在五粮城遇到的骗子游医张如明。没想到半年多不见,张如明不但改名换姓成了大夏国御赐祈福天师,更是窜升到帝君身边第一红人的位置。 昱宁帝近年来身体衰弱,不但不信御医,反而笃信起鬼神来。张如明手持卷宗和天师令的到来,几句瞎话就蒙骗过去。 张如明巧舌如簧,不但给昱宁帝祈福加持,更是为他偷偷配制了几幅御医们根本不敢触碰的壮阳猛药。张如明美名其曰这是不多见的福寿丹,吃了能使人生龙活虎。这一下,昱宁帝觉得自己算是找对人了,对张如明无比的宠爱。另外来说,张如明没有势力背景,也让昱宁帝非常放心。 几位大臣羡慕的看着这位上官天师,纷纷感恩他对陛下的赐福祝愿。大殿上其乐融融,日理万机的昱宁帝感到了少有的轻松。 与此同时,西宁侯世子赵卓峰和段琅,也来到了镇西将军方继业的临时府邸。虽说方继业被禁足不许离京,但并没有禁止他交友会客。段琅二人的到来,方继业非常高兴,亲自来到院落中迎接。 “侄儿赵卓峰,拜见方世叔。” “晚辈段琅,拜见将军。” “哈哈哈,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桌峰贤侄,侯爷身体还好吗?”方继业拉着赵卓峰的手问道。 “多谢将军挂念,家父身体硬朗,日食三斗,肉五斤!” “哈哈,好,太好了,侯爷身体硬朗,真是我等之福啊。” 方继业说完,这才看向段琅,“这位,就是护送小女的段琅吧。” 段琅也不会客气,拘禁的点了点头,“是我。” 三个人正说着,就看到方妍从侧门跑了过来。看见段琅,方妍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 “段大哥,真的是你?”方妍欢快的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段琅的手。 方继业脸上略带尴尬,咳嗽了两声,“妍儿,不得胡闹,没看到世子殿下在此吗。” 方妍脸色微微一红,赶紧向世子行礼,“世子哥哥,小妹给您见礼。怎么,就你们俩,连个随从也没带啊,这可不是世子的风范。” 赵卓峰呵呵一笑,“家父说京都不比西宁,再三交待我莫要张扬。所以,我就跟琅弟轻装前来。” 方继业赞叹的点了点头,“还是侯爷想的周到,京都这里是非多,还是矜持点为好。来来来,里面坐,我这可是好久没来客人了。” 方继业高兴的向厅堂走去,方妍却是悄悄一拉段琅的衣袖,悄声问道。 “喂,你真的成为西宁侯府的公子了?” 段琅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也不知道侯爷发哪门子疯,非要认我当义子。” “怯,别不知足了,心里指不定多美呢。” “当义子有什么好,在厅堂里连放个响屁都说没规矩。” 方妍抿嘴一笑,“本来就是没规矩,我看你真的要多学一下礼仪了。走吧,咱们进去聊。” 段琅看着方继业与赵卓文走进大厅,悄声说道,“方妍,你今天穿的真漂亮,这么久不见,想我了吗。” “鬼才想你呢。” 方妍羞涩的瞪了段琅一眼,赶紧低着头向里面走去。段琅嘿嘿一笑,抬头向空中大飞看了一眼。 来到厅堂众人落座,方继业被拘押了这么久,很少有人来探视。今日故人之子前来,方继业也打开了话匣子,与世子分析了当今朝堂上的利弊。段琅插不上嘴,干脆坐在那里发呆。 从方继业的口中,段琅听出相国于禁专权跋扈压榨群臣,朝中也有不少人愤愤不平。怎奈陛下对他信任有加,这些朝臣也不敢公然冒犯于禁。现在不少臣子,都等待着西宁侯府能够站出来与之抗衡。 方府大门内门房,此时一名中年男子鬼鬼祟祟,不时的张望。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系了死结的包裹。 方府之外不到一箭之地,军机令展风带着人马已经就位。只等着世子赵卓峰一出方府,立即上前缉拿。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世子赵卓峰与段琅向外走来。方继业毕竟还是待罪之身,不便在府中设宴款待。只有等庆典之后帝君大赦,方继业才能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恢复原职。 方妍有点不舍的跟在段琅身后,如果不是父亲还是待罪之身,她真想陪同段琅在京都好好玩玩。门房内的中年男子一看方妍跟了出来,眉头不禁一皱。中年男子隐藏在门房内,等段琅三人出了大门,他才从门房内快速走出。 中年男子拎着包裹慌张的喊道,“世子殿下,稍等,将军大人让我把这个送给殿下,说是带给侯爷的。”中年男子说着把包裹递给了赵卓峰。 赵卓峰一愣,目光看向了方妍,“妍妹,世叔何必这么客气。” 方妍还以为真是父亲刚才忘了,让下人送来的,笑道,“既然是给侯爷的,你就拿着吧。” 赵卓峰点了点头也没客气,顺手递给了段琅。他是世子身份,拎着包袱在京都里骑行也有**份。二人刚上了马,段琅耳朵一动,略微惊讶的看向了前方。赵卓峰刚要打马前行,也吃惊的停了下来。 正前方,一队官差快速的冲了过来,迅速把还在发楞的赵卓峰三人围在了当中。军机令展风骑着枣红马,面容冷峻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大夏京都,你们围困西宁侯世子,这还有王法吗?”方妍吃惊的看着众人质问道。 段琅盯着展风没有说话,他感觉此人那双犀利的眼神,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段琅没见过展风,更不知道展风就是当年射杀他母亲,还差点把他射杀的大仇人。 赵卓峰眉头一皱,微微一抱拳,“展大人,几年不见,别来无恙。不知道展大人这是路过,还是?” 展风脸色阴沉,冷哼一声,“本官接到密报,说是世子勾结军中大员图谋不轨。世子殿下,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赵卓峰一听,怒道,“本世子是代父来京朝贺的,仅凭一个莫须有的密报,就想让本世子跟你走?哼,笑话,你就不怕本世子去殿前告状吗。” “职责所在,还望世子见谅。”展风说着一指段琅,“你手中拿的什么?” 方妍生气的怒道,“这是家父赠送的礼物,难道这也犯王法吗?” “来人,打开看看。”展风一声令下,三名军卒立即围了上去。 “大胆,本世子的东西,还轮不到你们来查验。”赵卓峰一怒之下,唰的抽出了佩剑。 方妍脸色一变,赶紧说道,“世子,让他们看看也无妨。这里是京都,他们不敢乱来。” 方妍提醒着赵卓峰,这里不是西宁,军机令展风可不是普通官员,还是暂时隐忍一下为好。 赵卓峰牙咬的嘎嘎直响,昨晚白若空还交代他会有人找茬,没想到第一个出面的会是军机令展风。看样子,于禁这老儿还真是动了大手笔。 “好!段琅,让他们查验,我到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赵卓峰心说无非就是想让本世子丢点颜面,这有什么。 段琅把包裹丢给了军卒,三名军卒毫不客气的撤烂包裹,露出里面的锦盒。当锦盒打开之后,段琅三人顿时都傻眼了。 锦盒之内,居然是一尊田黄雕刻的五爪金龙。段琅再没经过大场面,也知道五爪金龙那是天子专属御用禁品,即便王爷私藏,那也是谋反大罪。 段琅心知不妙,忽然想起一件事。段琅回身看向方府大门,却发现刚才那位中年男子,早已失去了踪迹。 段琅的心沉到了谷底,即便明知是阴谋,此时他们也说不清了。段琅伸手入怀摸出一个钱袋,一抬手扔向了府门房顶。 展风目光一冷,飞身就要上房。段琅却露出一丝阴谋的笑容,看似不经意的抬手一劈,仿佛要劈碎那尊田黄雕刻的五爪金龙。 “大胆!”展风手持利剑改变方向逼了过来。 就这一瞬间,大飞俯冲而下,把藏有影者令的钱袋叼在了嘴里,震翅飞向了高空。 ------------ 第十四节 仇人相见 第十四节 仇人相见 京都金銮殿上,昱宁帝正与众大臣商议着庆典之事,就看到一名黄衣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军机令展风展大人,有要事上奏。” “展风?他有什么要事,传!”昱宁帝心说展风负责京都防御,他能有什么要事。 “宣~军机令展风进殿~!” 展风摘下腰刀,虎步熊风走了进来。 “展风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展爱卿,你有何事要奏?” “启禀陛下,西宁侯世子与罪臣方继业图谋不轨,私藏田黄石雕五爪金龙,已被臣等拿下。此乃重罪,请陛下定夺。” “什么?”昱宁帝一下子站了起来。 大殿之上的臣子们,也是发出一片惊呼。私藏五爪金龙,这可是死罪。 昱宁帝心中怒火翻腾,但一瞬间又冷静下来。在位十七年的昱宁帝,已不复当年的犀利杀伐。西宁侯手握重兵,世子可不是说杀就杀的。一个不慎,将会给大夏带来沉重的灾难。 都御史吴光照看了看展风,赶紧上前一步,“陛下息怒,西宁侯对陛下忠心耿耿,世子年幼无知,而方继业又是待罪之身,老臣觉得~这里面定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哼,人赃俱获,还能有什么误会。” “展大人,请问你怎么知道他们私藏五爪金龙?”礼部侍郎郝成建问道。 “这~有人密报。” “密报?这么巧?那为何不去刑部,或者大理寺密报。”礼部侍郎郝成建心说鬼才相信。 “怎么,难道我京都军机营就不能接到密报了吗?郝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展大人,在下没说你不能~!” 两个人正争执着,昱宁帝一拍御案,“都给朕闭嘴!” 都御史吴光照看到陛下震怒,心说再不进言恐怕西宁侯真的要完了。真要是那样,朝中恐怕再也无人敢与相国抗衡。 吴光照一咬牙,普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臣等冒死进言,此事必有蹊跷,还望陛下着大理寺明察。” “臣等附议~!” 吴光照说完,祭酒及礼部侍郎等人也纷纷跪下求情。 昱宁帝脸色阴沉,他也看出来,这些文官当中,倾向西宁侯的人不在少数。按说私藏五爪金龙这已经触犯他的逆鳞,必须严惩不贷。不过事情牵扯到西宁侯世子,还真让他有些为难。 昱宁帝犹豫了一下,面色冰冷看了众人一眼,“西宁侯地位尊贵,此事大理寺恐怕难以判定。就~交由相国于禁主审,大理寺监审。” 昱宁帝话音刚落,吴光照等倾向西宁侯的大臣们,顿时急的汗都下来了。让于禁主审,那不得连同西宁侯一锅端了。吴光照刚要冒死进言,就看到一名老臣走了出来。此人是翰林大学时王世渡,也是昱宁帝身为皇子时的老师。 “陛下,老臣觉得交由相国大人主审,此事恐怕会遭人非议。毕竟方继业一案,牵连到相国夫人家族。老臣倒有一位合适的人选,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昱宁帝皱了皱眉头,心说就你多事,但表面上还得给老师一个面子。 “不知老翰林说的是哪位爱卿?” “陛下,牵扯到西宁侯与方继业,由哪位臣子审理都不合适。既要公正,又要扛得住各方面的压力。老臣觉得,这个主审人选,非上官天师莫属。” 王世渡这么一说,众人均是一愣,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御案下首的上官天师。 胖子张如明嘚吧了一上午正饿的难受,趁着众人争吵之际偷偷从袖口里拿出一块肉干塞嘴里。猛然间成了众人焦点,这块肉干差点没把他噎死。 众目睽睽之下,上官天师鼓着腮帮子瞪着眼,倒有点不怒自威的风采。众大臣们议论纷纷,对于王世渡这个提议非常赞赏。 这半年多上官天师虽然迅速成了宠臣,却很少参与文官武将之间的明争暗斗。特别是于禁几次拉拢都没成功,反而有和他争宠的趋势。真要是让天师来主审此案,他还真不怕来自相国和西宁侯府的压力。 昱宁帝也是眼神一亮,“上官爱卿,不知你是否愿意主审此案?” “呜~,呜~!”此时的上官天师被肉干噎的直翻白眼。 昱宁帝还以为上官天师是担心来自西宁侯府的压力不敢接招,再次道,“爱卿不必顾忌什么,朕赐你尚方宝剑,就劳烦爱卿辛苦一趟吧。” 胖子张如明好不容易咽下了肉干,趴在地上直锤胸。昱宁帝还以为他是感恩戴德呢,当即下旨宣召。张如明没想到这一会的工夫,自己居然成了此案的主审。 西宁侯世子私藏五爪金龙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大小府邸。于禁一派的大员们,无不弹冠相庆。而那些平时被于禁压制的官员们,却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白若空得知此事,更是急的不可开交。他与西宁侯千算万算,本以为于禁最多是让人激怒世子,安他一个目无法纪之罪名。没想到,于禁会这么阴险歹毒,直接挖了一个谋反的大罪。 白若空立即行动起来,利用西宁侯在京都暗藏的人脉,很快查清了当时的情况。得知包裹是在段琅手中查出的五爪金龙,白若空心中一狠,准备不惜重金也要把此事推到段琅的头上。大不了再搭进去一个方继业,也要把世子开脱出来。 段琅等人已被转押到大理寺,胖子张如明抱着尚方宝剑,坐着八抬大轿来到大理寺衙门。 大理寺卿樊城赶紧出门迎接,“下官樊城,恭迎上官天师。” “嘿嘿,樊大人不必客气,本天师不在朝制,大人不必拘礼。”张如明满面红光下了坐轿,上前拉住了樊城的手,显得颇为亲热。 “上官天师为民祈福万民敬仰,今又来主审西宁侯世子一案,大理寺如有不到之处,还望天师海涵。” “呵呵,没关系,都是一家人。” 两个人说着来到了大堂之上,张如明装腔作势的看着案卷,心里美的都要冒鼻涕泡。 “樊大人,此事牵连了几个人啊。” “回天师,要说牵连,此案恐怕牵连甚广。但主要之人只有四个,西宁侯世子赵卓峰,义子段琅,待罪将军方继业,以及方家女儿方妍。”樊城答道 “嗯,这么说,本天师要审理四个人了。等等,你刚才说都有谁?段琅~哪个段琅?” 胖子张如明一愣,这个名字早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他心底。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让他张如明畏惧和痛恨之人,那非段琅莫属了。他畏惧的自己这假天师身份,恐怕只有段琅方妍能揭穿,毕竟那真天师埋骨之处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这半年多的时间,张如明就怕那家伙冒出来。 “回天师的话,那段琅是西宁侯的义子,卷宗上说是凤鸾郡人士。” 张如明胖脸往前一探,“那家伙脸上是不是有个疤痕?长的丑陋无比。” “呃~!”樊城心说疤痕他倒是看见了,长的可并不丑陋啊。 “天师大人,此子脸上确实有疤痕,至于长相吗,跟天师比起来,那真是丑陋无比了。”樊城顺手拍了一下马屁。 张如明舔了舔嘴唇,心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下好了,老子有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直接弄死这小子,以后老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樊大人,我要去牢里看一看这个段琅。”张如明说道。 “呃~天师大人,牢中脏臭难闻,何必这么麻烦,我让人直接把他押过来。” “不必不必,此事是陛下交待的口谕,不可告诉任何人。记住,本天师进去之后,任何人不得接近。否则,尚方宝剑可不是吃素的。”张如明故作神秘的说道。 一听是陛下的口谕,樊城顿时恍然大悟。看着肥头大耳的上官天师,樊城心说这家伙如此受陛下的宠爱,看来以后得多恭维一下才行。 大理寺牢狱内,段琅身份轻微,只是被关押在最靠西头的普通牢房之内。牢房到不是很脏,高高的壁顶还开了一个通风的窗户。窗户上有三道铁筋箍着,防止牢犯越狱。 不过这小小的天窗,到给段琅带来了方便。几声口哨,大飞就从天窗飞了进来。段琅想了想,从牢内捡起一块小石片,用指甲在上面刻上了只有影者才能看懂的标记。他告诉周广记稍安勿躁,段琅相信西宁侯府会派人查清这个阴谋的。 半天的时间过去,段琅戴着镣铐无聊的呆在牢中。他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不过段琅相信这样的栽赃陷害,应该很容易就查清楚。只要找到那位送给他们五爪金龙的男子,整个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 段琅耳朵一动,看向了牢门。几个呼吸之后,牢门一开,走进一个身穿天师服的肉球。咣当,肉球关闭了房门。怀抱着尚方宝剑的张如明,带着得意的笑容走了过来。 “哈哈哈哈,小子,还认得我吗?” 段琅微微一愣,仔细看了看,“啊~你是~张如明?” “错!本天师复姓上官,名玄悟是也。”张如明晃着浑圆的脑袋,张扬的说道。 “卧槽,你个死胖子化成灰老子也能认出来,你就是那骗子郎中张如明。”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实话告诉你,老子就是来送你上路的。段琅啊段琅,恐怕你做梦也没想到老子能坐上御赐天师的宝座吧。只要你和那丫头一死,就没人知道老子叫张如明了。哈哈哈哈~!”张如明发出一阵嚣张的大笑。 段琅有点懵逼了,天师?这死胖子不做郎中改行当天师了?莫非~!段琅顿时想起路途中那些死去的祈福天师。 “我明白了,原来你小子冒名顶替做了天师?”段琅恍然大悟的看着张如明。 “呵呵,大声点,使劲喊,你喊破天也没用,这里没人能听得见。不怕实话告诉你,老子确实冒充了那个死去天师的传承弟子,持先师遗训才坐上这个位置。”张如明得意的说道。 段琅歪着脑袋看着张如明,“还别说,你这死胖子胆子真不小。” “呵呵,可是,你要是不死,老子永远睡不踏实。” “你就不怕我告诉审案的大人?” 张如明脸上露出戏虐的笑容,拍了拍怀中的宝剑,“看见这东西了吗,尚方宝剑。嘿嘿,能死在尚方宝剑之下,你小子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你想杀我?” “下辈子再见吧,走好!” 张如明说着抽出利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段琅就刺了过去。 ------------ 第十五节 神秘客 第十五节 神秘客 段琅吃惊的看着张如明,他觉得这家伙不但是个骗子,更是个疯子。冒充御赐天师,就算有些人敢想也没这个胆子去做。此时的段琅,到觉得这家伙是个人才。 看到张如明的利剑刺来,这速度在段琅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段琅用手腕上的镣铐一拨,张如明顿时失去了重心。他是靠嘴吃饭的骗子,何曾动过刀枪。段琅轻轻一带,宝剑到手,张如明也被按在了胯下。 “啊~你~你敢挟持本天师,来人~快来人~!”张如明憋的满脸通红,扯开嗓子喊叫起来。 “呵呵,喊,大声喊,你不是说喊破天也没人来吗?就算有人进来,老子先一剑斩了你,没准还能冲出去呢。”段琅戏虐的说完,利剑贴在了张如明的秃瓢脑袋上。 “别别~兄弟,哥刚才跟你闹着玩呢。嘿嘿,这么久不见,你可不知道哥有多想你。”张如明顿时换了一种口吻,不知道的人一听,指不定以为两人多亲密呢。 “我擦,你特妈脸皮还真够厚的。告诉老子,你怎么到牢房来了?我警告你别耍花样,说错一句老子就割掉你一只耳朵。” “兄弟,哥这不是来救你出去的吗。” 段琅抬手在张如明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不想要耳朵了是吧。” “不是~老子~我真是来救你的。”张如明疼的眼泪都要下来。 “你特妈算老几,还来救我?” “麻痹的,老子是大夏国堂堂至上天师,不信的话你就杀了我。老子警告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张如明真有点急眼了。 “天师有个屁用,你当老子傻啊。这天下的祈福师多了,又不是官员。行,你小子跟我耍花样是吧,老子先割掉一只耳朵,咱们慢慢玩。”段琅说着,把宝剑贴在了张如明的耳背上。 “住手,混蛋,你给老子住手,老子奉陛下之命来主审此案,你小子要杀了我,你们谁都活不成。把剑拿开,听到没有,你他妈猪脑子,也不想想老子没这个权利,怎么能进入大理寺的牢狱。”张如明气急败坏的骂着,真怕段琅一不小心割掉他的耳朵。 段琅一怔,“你真是来审理此案的?” “废话,看看你手里的剑,那可是尚方宝剑。” 段琅仔细一看,虽然他没见过尚方宝剑,但剑上刻着‘御赐’二字他倒是认识。段琅一把拉起张如明,仔细的审视起来。这才几个月不见,没想到这胖子居然混的风生水起,真成了御赐的天师。 段琅详细的问了一些情况,这才确定张如明确实成了主审大人。段琅舔了舔嘴唇,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兹啦~!段琅从张如明身上撕下了一块白锦缎。剑尖一杵,扎破了张如明食指指肚。 “啊~你~别杀我,有话好说~!”张如明吓得浑身哆嗦,他真怕这个愣头青临死拉个垫背的。自己刚过上好日子,他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给我写,我说什么你写什么。我上官~上官什么来着?哦,我上官玄悟,原本叫张如明,是五粮城一个大骗子~~!” 张如明跟吃了二斤翔似的,一脸悲愤看着段琅,“我说兄弟,咱们无冤无仇,何必拉着老子一起死呢。再说了,老子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就是冒充个天师吗。” “少废话,写完之后我保留着,你照样做你的天师。不然,现在就弄死你!” “呃~这~这可是你说的,我写完之后,你不许给别人看。”张如明心说等老子出了牢房就下令射死你个王八蛋,这东西谁也别想看到。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保证让你的天师一直当下去。”段琅面带微笑看着张如明。 张如明一咬牙,心说咱们走着瞧,反正你出不了这个大狱。张如明忍着疼痛,用鲜血写下了‘认罪书’。写完,还被逼着按下手印。段琅还不放心,又从张如明身上搜出天师印,一并盖了上去。 “段琅兄弟,这下可以放我走了吧。”张如明苦着脸说道。 “张如明,哦,不,应该尊称您上官天师。我说,既然你是主审,那我们的案子,你小子务必要替我们昭雪。否则,老子就拿这个让你也下地狱。”段琅抖了抖手中的认罪书。 张如明暗暗的咬了咬牙,“段兄弟放心,本天师一定保你们平安无事。”张如明心说一出门老子就让人弄死你。 段琅刚要把认罪书放入怀中,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放到身上,万一被别人看到,那可是对天师很不利。请稍等。” 段琅说完,对着天窗吹了几声口哨。张如明正在发楞之中,就看到一只山鹰飞了进来。段琅折叠了几下,对着大飞说道。 “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如果超过三天我不联系你,就把这东西叼着飞到皇城内,送到陛下的御案之上。” 大飞像是听明白一样,鸣叫了几声,叼着认罪书飞离了牢房。张如明张着大嘴目瞪口呆,整个人仿佛傻了一样。 段琅顺手一摸,摸到几粒老鼠屎,趁着张如明发呆之际,一下子弹进他的嘴里。 “啊~呸呸,你特妈的给老子吃的什么?” “毒药,祖传的穿肠断骨丹。” “王八蛋,老子跟你拼了~!”张如明像是疯了一般,张开双手挠了过来。 段琅用镣铐一压,“你小子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等把此案解决了,我自会给你解药。你也略懂医术,真要是乱吃什么解药,激发了毒性我可不管。” 张如明一屁股瘫倒在地,哭的跟个老娘们似的。他心里别提多恨了,早知如此,干脆下令射杀了这混蛋多好。区区一个西宁侯义子,就算死了也没人会找他麻烦。更何况,他随便安个罪名就能搪塞过去。 大理寺大殿之上,樊城等了很久才看到上官天师姗姗走来。不过看清张如明的模样,樊城吓了一跳。 去的时候上官天师满面红光龙行虎步,怎么回来成这样了?上官天师不但衣襟撕扯的随风摆柳,一双眯缝眼肿的跟桃似的。 樊城赶紧跑了过去,“上官天师,您~您这是怎么了?” “哦!”张如明这才回过神来,“那什么,此子身世可怜,本天师被他感动的落下了慈悲之泪。身为天师,万民的苦处即是我的苦,伤心,真是无比的伤心。樊大人,本天师今日悲伤过度,这案子明日再审吧。” 张如明说完,头也不回向外走去。他哪里还有心思审案子,这一刻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去做个小人,诅咒段琅生儿子没屁 眼。 樊城赶紧把上官天师送到大理寺府衙门口,看着天师坐轿离开,樊城不禁感叹道。 “区区一位罪子都能让天师哭的如此悲天悯地,天师大人真乃大善贤德,我等楷模也。来人,给最民加餐,去镣铐!” 他哪知道,张如明要是知道樊城如此厚待段琅,非气吐血了不可。 京都城西的天师殿,这里是专为上官天师改造的一处祈福殿堂。平时天师殿很少有官员到访,毕竟天师没什么实际权势。但现在不同了,上官天师成为主审,天师殿外车水马龙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大都是各府的管事,带着礼物和请柬,代表主子约请上官天师过府一叙的。 上官天师的坐轿一到,天师殿的一名执事赶紧跑了过来。 “天师大人,这些人都是等着您的。”执事说明了一下情况。 张如明哪还有心思搭理他们,一摆手说道,“礼品留下,人赶走,本天师没工夫。” “大人,这里有相国府的管事,还有吏部和都御史府中的管事,您要不~见一下?” “去去去,哪这么多废话,不管是谁,都赶走。”张如明阴沉着脸,命人直接把轿子抬进天师殿。 天师殿闭门谢客,殿门外的各府管事互相看了看,赶紧回府向各自的主子汇报。原本无权无势只是受宠的上官天师,其身份一下子变得玄妙起来。 京都皇城御书房内,昱宁帝审批着奏折,奴才卫侗站在身旁小心的伺候着。针对世子一案,卫侗很想说上几句,不过看到昱宁帝面色不怎么高兴,老奸巨猾的卫侗只好把话藏在心里。 唰~!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御书房。此人黑巾蒙面,也看不出真实年龄。卫侗目光一聚,迅速站在了御案之前。当看清来者何人,卫侗赶紧微微鞠躬,闪到了一旁轻声说道。 “启禀主子,侦辩司槐大人到。” 昱宁帝放下奏折,“你先退下。” “诺!” 卫侗低着头悄悄退了下去。临出门前,卫侗还羡慕的看了这位槐大人一眼。自昱宁帝登基以来,也只有这位神秘的侦辩司槐大人,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内院。而且,除了昱宁帝之外,没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卫侗只知道,昱宁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对他无比的信任。 御书房只剩下了昱宁帝二人,昱宁帝轻声问道,“怎么样?” “主子,上官天师闭门谢客,没有接受任何人的邀请。” “这件案子,你怎么看?” “栽赃嫁祸。” 昱宁帝微微一怔,“就这么有把握?” “西宁侯真要反,没必要把东西带到京都。方继业被监视这么久,也藏不住这东西。” 昱宁帝微微点了点头,叹息道,“于禁权倾朝野,西宁侯手握重兵,看来,朕是太放纵他们了。你听着,侦辩司全力支持天师殿,从现在开始,朕也要给天师殿一些权利了。” 蒙面人一怔,抬头看着昱宁帝,“主子,您这是~准备给上官天师权柄?” 昱宁大帝冷漠的一笑,“两家权利抗衡,朝臣们也各为其主。朕到觉得,这两家权势握的太久,慢慢的会把朕给忘掉。既然这样,莫不如再给他们增加一位。天师没有什么根基,上官天师肯定会牢牢的靠在朕的一边。” 昱宁帝说着目光一冷,“朕要让他们知道,权利是朕给的,朕让谁上位,不管你根基多深,也得让位。” 昱宁大帝一改往日朝堂上的温和面孔,冷峻的目光充满了杀机和睿智。这位执掌大夏十七年的昱宁大帝,要借西宁侯世子一案,重新改变朝堂上的格局。 ------------ 第十六节 一条妙计 第十六节 一条妙计 京都天师殿内,冒充上官天师的张如明,烦躁的跟个肉丸子似的在卧榻上滚来滚去。张如明痛恨那该死的段琅,这家伙简直就是他命中的克星。第一次遇到他就挨了顿暴揍,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这个搅屎棍又来搅局。 张如明坐了起来,从柜子里翻出一堆瓶瓶罐罐,这里面装的都是他为昱宁帝配药的药粉。张如明拿起来又放下,他真怕吃错了药,那自己真成了倒霉催的。 “段琅你个王八蛋,如果上天再给老子一次机会,老子一定隔着牢房放把火把你个混球烧熟了喂狗。” 张如明咬牙切齿的骂着段琅,最终也没敢乱吃什么解药。他这点医理本事坑蒙拐骗还成,哪敢胡乱配制解药。 张如明正生着闷气,房门敲了两下,天师殿的执事谨慎的说道。 “天师大人,西宁侯府管事白若空求见。” “你他妈没长脑子,老子不是说了吗,谁都不见。”张如明气的骂道。 “大人~他~他说有证据证明世子是清白的。” “滚!老子正烦着呢,再来烦老子,信不信明天让你去西山挖矿去。”张如明气的把一只罐子砸在了门上。 “是是,小的这就去推了。” “一群王八蛋,老子来京都这么久,从来没人上门送礼,现在倒好,一个个挤着请老子。麻痹的,不就是想让老子听他们的吗。还证明世子清白,他有这本事~等等,证明世子清白?” 张如明一愣,段琅不正逼着他这样做吗。他正愁着找不到开脱的理由,居然有人能证明世子的清白。 “等等,你给我回来,听到没有,马上请他进来~!”张如明赶紧打开门跑了出去。 一脸愁容的白若空遭到拒绝,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看到刚赶他走的那名天师殿执事,又慌张的跑了回来。 “白先生,我家天师大人有请。” 白若空一愣,刚刚还要赶自己走,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又请自己进去了。白若空也顾不得多想,只要能见到主审大人,不惜重金也要把这个天师拿下。 天师殿内,更换了一身崭新道袍的张如明,正襟危坐在天神像之下。 白若空紧走了几步,双手抱拳鞠躬,“在下西宁侯府白若空,拜见上官天师大人。” “愿众神与你同在并赐福与你,哄尼尼呗哒~!。”张若明摆出一副高级神棍的姿态,傲然的看着白若空。 白若空站起身,拱手说道,“天师大人,在下来此~专为世子殿下一事而来。” 张如明点了点头,打着神腔说道,“诸天神灵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的来意神灵已经得知。说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世子是清白的。” 白若空尴尬的看着张如明,心说神灵都知道,我还说个屁啊。 “天师大人,这是我西宁侯府的一点点心意,算是对诸天神灵表达一点敬意,还望天师大人收下。” 白若空没有回答有什么证据,反倒是从衣袖中抽出一叠由户部监制的官方银票。这种银票大夏各地钱庄都可以兑换,可以说是绝对的硬通货。 张如明接过来一看,小眼睛顿时睁大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光辉的灿烂。张如明赶紧把银票收了起来,嘴角上口水都快流了下来。这笔银票可不是小数目,本身就爱财如命的张如明,小心肝都在颤抖。 “白先生如此客气,本天师就代诸神灵谢过西宁侯了。那什么,来人,还不赶紧上茶。” 看到上官天师一副财迷的样子,白若空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最怕的是这位天师沽名钓誉不收贿赂,只要敢收,那事情就好办了。 执事苦着脸端上茶水,小心的退了出去。今日天师大人心情不好,他可不想在旁边伺候。 白若空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说道,“天师大人,我家世子~真是被冤枉的。” 张如明眨了眨小眼珠,“白先生,你有何证据证明世子被人冤枉?” “天师大人,这一切~都是侯爷收的那位义子,与方继业联手陷害我们世子和侯爷的。在下已经查清,那段琅故意施展手段,以保护方小姐的名义博取我家侯爷的信任。其实,他们早就设下陷阱引诱我家世子上当。”白若空谨慎的说道。 张如明一听,不禁愕然的看着白若空,“白先生,你有证据吗?” “这~!”白若空尴尬的一笑,“天师大人,他们行事如此缜密,在下虽然根据调查可以推断事实,但苦于一时半会无法拿出证据。不过,在下相信天师大人~会给我家世子一个清白的。”白若空说着,又抽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张如明舔了舔嘴唇,心说这家伙原来是想把祸水推给段琅和方家。张如明也不傻,稍微一想就明白这一招非常巧妙。私藏五爪金龙是重罪,这种推卸虽然把段琅和方继业坑了进去,却能保全世子的清白。弃掉一个义子和待罪的将军,来保全西宁侯的根基不动摇,换成他张如明也会这么做。 白若空紧张的看着张如明,这叠银票要是还不行,他就得不惜下重本了。或者说,天师这边走不通,他只能联合朝中大臣联名上奏,依然用此办法来保全世子。 张如明咬了咬牙,一伸手接过银票,“白先生,其实在下对这些身外之物看的很淡,不过呢,天下百姓受苦受难的依然很多。所以,本天师就先收下银票,一定替神灵赐福于天下,让苦难者过上好日子。” “对对,天师所言极是。那您看~我家世子的事情?”白若空脸上露出了少许笑意。 “白先生尽管放心,本天师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清白着遭受蒙冤。” 白若空激动的站了起来,“在下代表西宁侯府,对天师大人的恩德感激不尽。他日如果天师大人用得着我西宁侯府,尽管派人来知会一声。” “嘿嘿,不必客气,也带我向侯爷表达深深的祝福,愿诸神与他同在~哄尼尼呗哒~!”张如明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如果不是中了段琅的毒,他都想带着这笔财富逃离京都了。 次日上午,大理寺府门外围满了人。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各府管事,都想看一看这天师大人怎么断案。自大夏国建立以来,百姓们还从未听说过祈福天师也能断案的。 天师殿八抬大轿来到了大理寺府门外,看着府门外围观的人群,张如明直接命人把轿子抬进府衙内。大理寺卿樊城看到上官天师到来,还以为他要开堂过审,没成想上官天师直接去了牢房。 监牢内,两名狱卒打开牢房,其中一位恭敬的说道,“天师大人,我家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好吃好喝伺候着呢。您里面请。” 张如明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我特妈什么时候让你们好吃好喝伺候着?没让你们喂他点翔吃就够仁慈了。 看到段琅翘着二郎腿喝着小酒砸吧着鸡腿,张如明咬了咬牙,摆出一副神圣的样子说道。 “诸天神灵保佑,本天师赐福与你,哄尼尼呗哒~!” “轰你妹啊,装什么大尾巴狼。说吧,什么情况?”段琅可不惯着他,直接问道。 张如明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我忍~我特妈忍了。张如明压着怒火道,“诸天神灵,请饶恕这可怜的孩子吧,哄尼尼呗哒。” 张如明说着,转身向两名狱卒说道,“你们先出去,本天师要向这可怜的孩子赐福。记住,十丈之内不许接近,否则,尚方宝剑伺候。” “天师大人放心,小的绝不敢让人来打扰天师大人。”狱卒说着带上了房门。 张如明气哼哼的走到了段琅跟前,真想上前给他一脚,“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以后见到我,必须喊我上官天师,这是老子的底线。不然的话,大不了同归于尽。” 看到张如明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段琅点头笑道,“好好,尊敬的天师大人,有话好说。怎么样,想出办法没有?” 听到段琅称呼他天师大人,张如明心中的怒火算是消停了一点。 “奶奶的,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把人救出去。这一夜老子都没合眼,没看到老子愁的头发~头发都快长出来了。”张如明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差点说秃噜嘴。 “我不管,你要想同归于尽,那我就在这里呆下去。”段琅慵懒的看着张如明,一副赖上他的表情。 张如明咬牙切齿的指着段琅,真想用手指头把他戳死,“你个混蛋玩意,老子早晚要死在你的手里。你听着,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老子可以把你单独救出来,你把血书和解药给我,咱们两清。第二,陪他们一起死。说吧,你是选择第一呢,还是~选择第一。” “我选择第三,咱们大家一起死。” “卧槽,你有病吧。人家西宁侯家的事,跟你有个屁关系。” “那不是还有方妍吗,再者说我是西宁侯义子,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麻蛋的,你以为自己是谁,人家西宁侯府已经要把屎盆子扣你头上,你居然还想着救他们。”张如明一气之下说出了白若空之事。 段琅微微笑道,“很正常,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张如明被气的彻底无语了,他觉得段琅脑瓜子里装的都是大便,根本就没救了。 张如明顺了半天的气,这才缓声说道,“你听着,老子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们。但是,你必须和他们统一口径才行。另外,这还要看昱宁皇帝的意思,我马上进宫上奏。”张如明说着,把他想出的办法说了一遍。 段琅听着不断点头,还别说,这家伙的办法还真可行。张如明吩咐段琅怎么做之后,马上离开了牢房。 大理寺殿堂之上,樊城看到上官天师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天师大人,是否现在就开堂审理?” 张如明摆了摆小肥手,“不必了,在本天师的感化之下,这可怜的孩子终于说出了实情。本天师这就进宫奏明陛下,请陛下定夺。对了,你马上派人把他们关在一起,找一间大点的房子。” “什么?关在一起?”樊城一怔,“天师大人,这可不行,他们要是串供那就麻烦了。”樊城心说你会不会审案,居然让罪人关在一起。 张如明一撇嘴,“不懂了吧,本天师就要把他们关在一起,让他们互相倾诉,在倾诉中发自内心的忏悔,痛哭流涕的忏悔。” “这~这怎么可能。”樊城心说这家伙说的还是不是人话,脑门子被狱门给挤了咋地。 “我是主审你是主审?本天师这里有尚方宝剑,谁敢不听就是有辱圣上。”张如明眼睛一瞪看着樊城。 樊城心说这丫的就是个智障,反正出了事找不到他身上,还能落得一个西宁侯的人情。 张如明的八抬大轿一走,大理寺侧门闪出一名青衣男子,迅速的离开了大理寺府衙。 相国府中,于禁听完青衣男子的汇报,脸色一片阴云。 “一个小小的祈福天师,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大夏的颜面何在。去,通知兵部侍郎,吏部侍郎,军机令展风,随本相一同进宫面圣。” 于禁阴沉着老脸,既然这个上官天师倾向于西宁侯府,那他绝不容此人再当这个主审。于禁要联合兵部吏部两位主官,一同进宫逼迫昱宁帝废除上官玄悟的主审之职。 ------------ 第十七节 龙颜大怒 第十七节 龙颜大怒 八抬大轿之上,张如明抱着尚方宝剑一脸的愁容。虽然他想出了一条妙计,但也是下下之策。万一帝王要杀鸡儆猴不放过西宁侯世子,他这样做等于是自找难看。说不定,还会因此失去帝君宠爱。 “段琅你个王八蛋,老子上辈子吃你家窝头了还是喝你家面汤了,干嘛非拉老子一同进火坑。还有那只鹰,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鹰。万能的神灵,求您老人家一道闪电,咔嚓劈死那只扁毛畜生吧。” 张如明恶狠狠的咒骂着,他现在只能用咒骂来发泄心中的怨恨。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接这个该死的差事。如果换做别人,最起码能把屎盆子扣段琅头上,没准现在一刀把他咔嚓了。这也怪他自己太大意,弄成现在把柄在人家手里。一想到这事,张如明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皇宫御书房内,昱宁帝正审批着各地送来的奏折,就看到大太监卫侗躬身走了进来。 “启禀主子,上官天师求见。” 昱宁帝停下手中的御笔,“他不在大理寺问案,怎么还有闲心到朕这里来。传!” 卫侗答应一声退了下去,不大一会儿,卫侗引领着张如明走了进来。 “大夏国京都天师殿,祈福天师上官玄悟,叩见陛下。愿诸天神灵光芒万丈,照我大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哄尼尼呗哒~!”张如明装模作样的跪拜着。 “上官天师平身,爱卿啊,你不在大理寺问案,有何事来见朕啊?”昱宁帝靠在龙椅上,面带微笑看着上官天师。 张如明站起身,呵呵一笑,“启禀陛下,臣是来问问,不知陛下想如何定夺此案。” “哦?”昱宁帝微微一怔,心说这话问的很有水平,还没审呢就先问如何定夺。 昱宁帝摆了摆手,让卫侗等人退下。昱宁帝看着上官天师反问道。 “爱卿,这件案子,你是怎么看?” 张如明脸色一肃,认真的说道,“陛下怎么看,臣就怎么看,相信诸天神灵也会跟陛下的意见一致。” 昱宁帝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这马屁拍的让他非常舒畅。 “爱卿啊,朕是想听实话,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昱宁帝笑道。 张如明犹豫了一下,心说看着昱宁帝心情不错,说错了估计也不会责怪自己。 “陛下,那我可就说了,不对的地方,您尽管责罚。” “嗯,说吧。” “陛下,其实~这案子很简单,臣没审之前就觉得是冤案。您想想,西宁侯这岁数都快入土的人了,有个宝贝儿子还不得捧在手心里,他怎么会让儿子来以身犯险呢。那方继业更不用说了,还等着陛下大赦呢,怎么会在禁足之地冒如此大的风险。所以~臣觉得是冤枉他们了。” 张如明说完,小心的看着昱宁帝,心说只要昱宁帝一发火,他就赶紧下跪求饶。大不了私下里把段琅弄出来,其他人爱谁谁,他可管不了这么多了。 昱宁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爱卿啊,你来京都也有不少时日,应该知道朝中的一些事情。你这么说,难道就不怕遭到某些臣子的攻击吗?” 张如明脖颈子一挺,“臣只对陛下负责,其他人臣不必理会,他们也管不了臣。” “呵呵,好一个只对朕负责,朕听了很高兴。上官爱卿,既然你认为是冤案,那就去找出冤案的原由吧。”昱宁帝拍了拍身前的御案,欣慰的说道。 张如明小眼珠一转,谄笑着说道,“陛下,其实~臣已经问过案子了。这原由吗,其实很简单。” “哦?说来听听。”昱宁帝微微一怔,看着张如明。 “陛下,这田黄雕刻的五爪金龙,确实是世子带来的。不过,他们不是私藏,而是西宁侯准备陛下登基十七哉庆典之上的贡礼。军机令展风大人也是误会了,所以才闹这么一出。” 昱宁帝惊奇的看着张如明,心说这个说辞非常好啊,既能开脱了西宁侯世子的罪名,还能让反对者闭口。 “呵呵,看来朕没看错你,很好,这案子审问的非常好。既然案子已经问清,那就去宣朕的旨意吧,别忘了替朕安抚一下世子。庆典马上临近,朕也不想多出事端。来人,拟旨~!” 昱宁帝明白此事必须速速办理,不然的话,恐怕朝臣又会吵闹不休。既然还不想与西宁侯撕破这张窗户纸,那就先让他感恩吧。 “谢陛下,臣一定把陛下的隆恩转达给西宁侯等人,想必他们也会感恩戴德。” 张如明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看样子昱宁帝根本就没打算追究。否则,什么说辞也没用。张如明赶紧告退,屁颠屁颠的离开了御书房。 张如明一走,昱宁帝把卫侗招呼过来,“去,安排人阻拦一下上官天师。你马上持朕的玉牌去大理寺,就说上官天师下令,重责世子赵卓峰五十大板。记住,一定告诉赵卓峰,天师没有理由,就是想打他板子。” 卫侗一怔,马上点头道,“诺,老奴这就去办。” 卫侗一走,昱宁帝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西宁侯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叔辈,面子还是要给的。但打板子这个仇,他得让西宁侯记在上官天师的身上。下一步昱宁帝准备扶持天师殿,他可不想让上官天师跟其中一家走的太近。只有让上官天师得罪了两家,才能紧紧的靠着他这颗大树。 这边的事情刚处理完,紧接着太监来报,说是相国于禁等众臣求见。昱宁帝苦笑一下,心说你们早来啊,也好让朕看着你们跟上官天师吵一架。现在晚了,上官那小子拉完屎,还得让朕给他擦屁股。 “来人,宣他们进来。” 不大一会儿,于禁领着朝中几位重臣走了进来。 “臣等~叩见陛下。” 御书房内,扑啦啦跪倒一片。 昱宁帝微微皱了下眉头,收起他那只有面对侦辩司才流露出的机警,面容显现出平时的苍老平庸之色。 “众爱卿平身,于爱卿,不知你们来,有何事要奏?” “启奏陛下,臣等参劾西宁侯世子一案主审上官玄悟天师。”于禁手持参板说道。 “哦?这是为何啊?于爱卿是不相信天师,还是不相信朕呢?他可是朕指定的人选。”昱宁帝饶有兴趣的看着于禁。 “陛下,臣不敢。臣等只是觉得此案关系重大,上官天师又无断案经验,真要闹出笑话,也是对陛下的不敬。所以,臣等联名上奏,臣斗胆请旨意,连同刑部大理寺,进行三堂会审。” “臣附议~!” “臣附议~!” 于禁说完,一干臣等纷纷附议。昱宁帝眼神中不经意的闪烁出一丝冷光,他虽然宠信于禁,但近些年于禁在朝中势力越来越大,渐渐超出昱宁帝的底线。不过,有时候昱宁帝也很无奈,毕竟一些朝中大事,还真需要于禁这样的铁腕人物来处理。 “哈哈哈哈~!”昱宁帝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诸位爱卿,真是巧了,刚才上官爱卿刚刚来过朕这里。你们有所不知,上官爱卿已经处理完此事了,恐怕现在,已经在大理寺宣旨了。” “什么?宣旨?” 众人一阵愕然,没听说上官玄悟问案,怎么这么匆匆就下了旨意? 于禁心中一动,躬身问道,“陛下这是要处斩赵卓峰吗?” 昱宁帝笑着摆了摆手,“诸位爱卿,你们都搞错了。那田黄玉雕五爪金龙,根本就是西宁侯朝贺朕的礼物。现在上官天师已经查明真相,朕差点辜负了西宁侯的好意。此事朕已下旨,就此作罢,庆典之期临近,诸位爱卿务必要安抚民心,京都之内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相国于禁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那田黄玉雕明明是他多年前私自扣下摩罗国朝贺的贡品,怎么成了西宁侯府的了。于禁一肚子苦水也不敢明说,只好给吏部侍郎褚宝雄递了个眼神,吏部侍郎褚宝雄赶紧站了出来。 “陛下,此案事关重大,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臣以为,还是像于大人说的那样,三堂会审为好。” 兵部侍郎冯准刚要附议,就听着昱宁帝一拍御案,“大胆,你这是在质问朕的判断力吗?莫非,你是觉得朕老糊涂了!” 褚宝雄哪想到昱宁帝会如此震怒,吓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臣不敢,臣罪该万死,是臣老糊涂了。” “哼!身为吏部侍郎,既然老糊涂了,朕也觉得你该让贤了。”昱宁帝冷笑道。 褚宝雄一听,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他真后悔自己多此一嘴,这下倒好,乌纱帽要没了。于禁等人脸色骤变,特别是兵部侍郎冯准,心说好在自己晚了一步,不然指不定会是什么下场。 于禁赶紧站了出来,“陛下息怒,褚大人也是一时糊涂,现在正值庆典用人之际,还望陛下开恩。” 于禁说完,其他人等一个个胆怯的站着,一个附议的都没有。这当口陛下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触及这个霉头。 昱宁帝面色阴沉,怒视了褚宝雄一眼,“既然于爱卿求情,朕就绕你一次。尔等都下去吧,为了区区一个朝贺礼品,你们都没有正事要做了吗!” “谢陛下隆恩,臣告退~!” “臣告退~!” 一干人等纷纷告退,褚宝雄赶紧叩谢圣恩,爬起来就走。于禁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这些年昱宁帝很少有这种怒火,今天的苗头好像有点不对劲。 “陛下,臣罪该万死,臣也是担心西宁侯有不轨之心,才领群臣上奏。陛下既已查明真相,臣也就放心了。如若陛下觉得臣有逾越之嫌,臣甘愿领罪。”于禁跪倒在地,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于爱卿,朕知道你是好意,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是群臣之首,朕对你还是很放心的。你也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谢陛下隆恩,臣告退!”于禁站起身,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昱宁帝微微叹息一声,对于相国于禁和西宁侯赵立,他是有心铲除却无力去做。毕竟这两人一个手握重兵,一个权倾朝野,动任何一个都会伤及大夏的根基。更何况,于禁的势力遍布各个角落,昱宁帝觉得他的威胁要远远大于西宁侯。 昱宁帝靠在龙椅上,思考着该给这个上官天师多大的权利,好让他尽快的能与相国和西宁侯抗衡,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 第十八节 老子跟你拼了 第十八节 老子跟你拼了 大理寺府衙之内,张如明看着赵卓峰眼中冒出的怒火,心说老子什么时候下令打你板子了? 不过张如明一想,就知道这是圣上的意思。怪不得卫侗那老东西拉着他东扯葫芦西扯瓢,很不能连他净身那点破事都要给他诉诉苦。原来就是耽搁点时间,这边好打赵卓峰的板子。 张如明也有点糊涂,陛下既然要放了他们,干嘛还要打板子。打就打呗,干嘛还把事情推到他的头上。张如明心说老子就是一个祈福天师,捞点油水好好的过下半辈子就得了,根本不想招惹谁。他可不知道,昱宁帝根本就是在制造矛盾,让张如明成为两大势力不可接纳的人物。 圣旨已下,白若空接回了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世子赵卓峰。方继业父女俩,也被官差送回临时府邸继续禁足。反而是段琅,却被上官天师隆重的接回天师殿。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各大府邸,甚至连白若空都有点不明其所。 天师殿内,张如明轰走了所有的人,亲自给段琅泡了一壶好茶。 “嘿嘿,段兄弟,哥可是费尽了周折,冒着得罪陛下被砍头的风险救了你们。怎么样,那解药~可以给哥了吧?”张如明端着茶水,献媚的看着段琅。 段琅坐在天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指了指旁边的茶几,“放那吧,我说死胖子,你这天师殿还挺舒服的吗。有没有洗澡的地方,在牢里呆了几天,泡一泡冲冲晦气。” 张如明腹黑的想着老子都特妈想抽死你,还泡澡?不过嘴上依然恭维的说道。 “有有,本天师这就让人去放水。还有,咱们也算是老交情,您能不能尊重我一点,这里可是天师殿,最起码也该称呼一声上官天师吧。” “没问题,就凭你把我从大牢里捞出来,以后咱哥俩共同进退,从现在起张如明不在世上,活着的只有上官天师。怎么样,够意思吧。”段琅笑道。 张如明一愣,心说我特妈跟你进退个屁。老子现在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你就特妈一个穷鬼,凭什么跟老子共同进退。要不是老子有把柄在你手里,看我怎么整死你。 “段琅兄弟,既然共同进退,那是不是把解药和血书都还给哥?你放心,哥绝对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不信的话咱俩可以磕头拜把子。”张如明仗义的说道。 段琅狡黠一笑,“好啊,等我泡完澡,咱们就在这大殿之上插香炉拜把子。拜完之后马上帮你解毒,至于血书~好说。” 张如明暗中牙咬的嘎嘣直响,心说亲兄弟都能翻脸无情,别说是把兄弟了。等东西拿到手,老子立马摔香炉。 张如明命人放好水,段琅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张如明伺候的到很周到,还派人去成衣作坊给段琅买回来一套新衣。反正先把他哄舒坦了,等拿到解药和血书再让他好看。 张如明一脸谄媚看着段琅,恭敬的问道,“段琅兄弟,舒不舒坦?” “舒坦。” “那是不是可以把解药和血书?” “怎么,不拜把子了?我不是说过拜完就帮你解毒吗。”段琅吃了口糕点,戏虐的看着张如明。 张如明袖子里的拳头都快握紫了,表面上却是高兴的说道,“拜,现在就拜。来人,摆香案~!” “不用这么麻烦,大殿里供奉神灵的香案都是现成的。咱哥俩就让神灵作证,生死与共。”段琅说道。 张如明心说与共你妈个头。等解完毒拿到血书,老子就让人把你小子塞进澡盆里,好好的烫烫你。 两个人当着神灵的面,一个头磕在地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过两人心里,都在咒骂着对方,这个说你死老子也不能死,那个说死天师也不能死老子。 张如明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段琅,“二弟啊,你我兄弟就不要见外了,怎么样,可以给我了吧?” 段琅没有搭话,却冲着殿门外高声喊道,“来人。” 一名执事听到喊声,慌张的跑了进来。执事看着张如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段琅招了招手,“别看他,是我喊的。麻烦你去西宁侯京都别院,告诉世子大人,就说我段琅与上官天师今日结拜,中午不回去吃饭了,我哥俩要痛饮一杯。” 张如明一听,气的指着段琅,“你~你~!” “怎么,大哥连顿饭都不请我?既然这样,那我可走了。” “慢着,我请~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张如明恨得牙都快碎了,一挥手,让执事去照办。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前途,张如明一切都能忍受。 天师殿内人多嘴杂,上官天师与西宁侯义子结拜的事情,飞快的传播了出去。就连暗中观察的侦辩司探子,也把消息迅速汇报了上去。 皇城御书房内,昱宁帝也有点蒙圈了,马上命侦辩司详查这个段琅的身世。昱宁帝倒是知道西宁侯收了一个平民义子,一直没重视。现在昱宁帝要扶持上官天师,此时结拜,昱宁帝不得不派人严查一番。万一是西宁侯指使这个段琅故意接近天师殿,也好有个对应。 天师殿偏厅,张如明摆了一桌上好的酒菜。陪着笑脸看着段琅在那里狼吞虎咽,等吃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着问道。 “二弟啊,这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是不是该办点正事了?” “正事?什么正事?”段琅一边吃一边问道。 “卧槽,反悔了是不是?”张如明有点忍不下去了,怒视着段琅。 “哦,你说血书啊。其实,那只鹰根本听不懂我说什么,叼走之后不知道扔哪个山涧里了。大哥不用担心,刮风下雨用不了多久就烂了。” “好你个段琅,跟老子玩这一套是吧。行,反正那东西一面世,老子完蛋你也别想活。把解药拿来,老子还得去陛下那里复命呢,没空搭理你。” 张如明气的浑身的肉都哆嗦,他也看出来这段琅不会还给他血书,根本就是想讹诈他一辈子。 “解药?什么解药?” 张如明一听,怒火噌的一下冒了出来,“你特妈今天敢不给老子解药,老子就跟你同归于尽。” 段琅嘿嘿一笑,“大哥莫急,其实你在牢中吃的根本就不是毒药。你也不想想,进牢房之前,我身上的东西还不得搜刮一空。” “那你给我吃的什么?” “那就是~几粒老鼠屎。” 张如明呆呆的看着段琅,突然怒吼一声,纵身扑了上去。 “麻痹的,老子跟你拼了~!” 京都相国府内,于禁阴沉着老脸,一点一滴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多少年来,于禁在朝中张扬跋扈,所奏之事无不顺利的拿下。但是今天,于禁嗅到了一股不同的气息。看样子,当今的陛下有些疏远他了。 府内总管高之赞匆匆走了进来,抱拳说道。 “相爷,刚得到的消息,上官天师,居然跟西宁侯那个义子,结为金兰。” “什么?哪个义子?” “就是名叫段琅的那个。” 相国于禁眉头一皱,马上思索着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从今天陛下的态度上看,表面上是倾向于西宁侯,但于禁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上官天师恐怕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现在上官天师突然与西宁侯义子义结金兰,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之赞,你去备上厚礼持我帖子,请天师大人过府一叙。就说天师大人审案辛苦,今晚特为天师大人庆贺。”于禁说道。 “相爷,目前天师殿受人瞩目,这时候请他过府,恐怕会遭人议论。”高之赞提醒道。 于禁冷笑一声,“我就是要让人看看,陛下喜欢的人,我于禁一样喜欢。一个小小的天师,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相爷,上官天师要是拒绝了怎么办?” “拒绝?哼,上次他因为问案可以闭门谢客,这次要是拒绝,那可就是真是不知深浅了。在京都,敢不给老夫面子,我看他这个天师是活腻了。” 在于禁的眼里,他还真没看上这个什么狗屁天师。毕竟天师无权无职,真要是激怒了他,宁可暗中除掉也不能成为他的羁绊。 高之赞答应着退了出去,于禁揉着额头,这次的栽赃嫁祸,不但没有伤及西宁侯分毫,自己还搭上了一件重宝。更让他担心的,是昱宁帝的态度。 京都皇城西侧不远,一个看似很普通的三进院落。此时内宅书房中,侦辩司那位神秘的槐大人,正仔细审阅着段琅的资料。 “他姓段?” 槐大人陷入了沉思,当年敬继山一战,他依稀记得段家有一幼子逃离出去。虽然后来的调查卷宗上,写着死于虎狼之口无从查找。但槐大人觉得,这孩子很可能还活着。如果活下来的话,正好与段琅年纪相仿。 “来人,秘奏陛下,我要亲赴凤鸾郡,彻查段琅的身世。” 槐大人说完,拿出一张人 皮 面具贴在了脸上。此时的槐大人,变成一张非常普通的面孔。他要亲自去查一查,看看这个段琅到底是谁。 ------------ 第十九节 我也摆你一刀 第十九节 我也摆你一刀 天师殿偏厅之内,段琅与张如明喘着粗气,相互怒视着。张如明的左眼青紫,段琅的脸上也留下了两道痕迹。 张如明真是被段琅气疯了,连抓带挠最后恨不能下口去咬。段琅也没想到这家伙真的要拼命,他修炼的功夫都是直中要害,总不能把这家伙弄死。更何况这家伙浑身跟个肉山似的,揍他其他地方根本没用。无奈之下,段琅只能给他来个封眼锤。 看到张如明身子一动,段琅怒斥道,“麻痹的,没玩了是吧!” “你个遭雷劈的,老子这辈子都跟你没完。”一想到自己吃的是老鼠屎,张如明整个胃都在翻腾。 段琅面色一沉,“死胖子,老子也没揭穿你,你个混蛋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天师。再闹下去,信不信老子这就弄死你,马上远走高飞。” 段琅杀气一露,张如明顿时吓得打了个寒颤。在他的心目中段琅就是个山野村夫,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真要当场宰了他,这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只要他不抖露出去,这件事就没人知道。方妍身为女性,手里又没有证据,她说的话根本没人相信。 想到这,张如明看着段琅说的,“你发誓,保证不拿老子身份做要挟。否则的话,大不了老子这个天师不干了,你他妈也别想出了这个天师殿。” 段琅点了点头,“你放心,咱们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拜把兄弟,我能害你吗。没必要发誓,以后我在京都有什么为难事,还得靠你帮忙呢。” “你特妈就是个害人精,鬼才相信你的话。你必须发誓,用你父母的名义发誓。”张如明翻弄着白眼,心说老子才不相信你得鬼话。 段琅无奈之下,只好发了重誓。他到真没想着去暴露张如明的真实身份,段琅只是觉得这家伙跟帝君走的挺近,可以利用一下。 安稳住张如明,段琅也不敢在这里久留。毕竟在牢里呆了两天,他必须去周广记那里报个平安。 段琅这边刚走,相国府的高之赞就来到了天师殿。一般情况只是派个府中管事来就可以,但是既然于禁这么重视上官天师,高之赞觉得还是自己亲自走一趟为好。 高之赞本以为凭他相府总管的身份,上官天师肯定会给他这个面子。没想到,这混蛋天师收了礼品,连面都没露就直接拒绝了赴宴。 这一下高之赞可傻了眼,他哪知道张如明成了半个熊猫眼,根本没脸出去见人。身为大夏国御赐天师,张如明就靠这张脸混饭吃呢,他可不想破坏自己的伟大形象。岂不知,这样的拒绝对于相国大人来说,那可是等同打了他的脸面。 京都一家平民院落之中,周广记欣慰的看着段琅。当得知他与世子一同下狱之事,周广记着实吓了一跳。身为一个老影者,他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段琅有多危险。京都的大员们都不傻,西宁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打压倒的。弄到最后,很可能就会把段琅拎出来当替死鬼。 “段琅,我觉得你应该马上搬出西宁侯别院,于禁老儿最大的眼中钉就是西宁侯,他不会这么轻易罢手。”周广记道。 “周伯,我也是这么想的,准备回去之后就跟白总管说一声。” “那好,我让阿四给你准备一处僻静的小院,你好安身。” “不用,我的住处已经选好了。” “段琅,京都可不比其它地方,这里的眼线非常复杂。而且,你不是说还要跟随世子一同参加昱宁帝的庆典吗,最好是找个安全之地。” “周伯放心,我去的地方绝对安全。” “什么地方?” “天师殿!”段琅说着微微一笑。 周广记一怔,奇怪的看着段琅,问道,“段琅,那个上官天师~真的跟你结拜了?” “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去他那入住。”段琅笑道。 周广记皱了皱眉头,“这个上官天师,我这里几乎没有他的资料。不过这两日打探的情报来看,此人深得昱宁帝的信任。像这样的人跟你结拜,我觉得此人定是另有他图。段琅,此事不妥,老夫认为应该立即远离他,莫要上当。” 段琅心说那死胖子哪是另有所图,根本就是被我逼的。不过有些事情,段琅也不打算告诉周广记。毕竟牵扯到张如明的身家性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方妍那边到没什么,她对张如明所知甚少。另外来说,她是个女孩子,根本进不了朝堂,所以张如明也不怎么担心方妍。 “周伯,您不是想让我进入朝堂吗。跟这个上官天师走近点,我觉得比西宁侯这边还要好。毕竟他是帝君身边的近臣,而且不像西宁侯府这么复杂。我觉得,还是跟天师殿拉近点关系为好。”段琅道。 周广记疑惑的看着段琅,“你给我说实话,你跟这个上官天师,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段琅笑了笑,点头说道,“我确实很早就认识他,可以说~我是比较了解他的人。” “段琅,他现在可是帝君身边的红人,你有把握吗?” “这个~我只能说,有把握不让他害我。就像这次的事情一样,关键之时,还得靠张~上官天师出面作保。”段琅一不留神,差点喊出张如明的本名。 周广记看着段琅自信的神情,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有把握,那倒是一步好棋。” “周伯,我得马上回世子那里说一声。今天从牢狱里出来,我还没回去跟他们打个照面呢。”段琅说道。 “恩,你先回去,既然你要去天师殿,这边我必须从新布属一下。” “那行,我先去世子那里,省的白若空这老家伙起疑。” 段琅告辞了周广记,打马向西宁侯京都别院驶去。周广记立即安排阿四,告诉周龙周虎他们,重新在京都布局。 皇宫之内,昱宁帝靠在软塌之上,正听着一名侦辩司探子详细汇报。得知上官天师拒绝了于禁的邀请,昱宁帝脸上露出了笑容。 “呵呵,这上官的所作所为,越来越深得朕意。你们马上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所有臣子都知道天师戏耍了于禁,收了礼物居然拒绝赴宴。” 昱宁帝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扶手,他要让上官玄悟彻底把这两家都得罪了,他这位帝君好站出来鼎力支持。昱宁帝在位这么多年,深知朝权不可专揽。只有让新人上位,才能搅浑一池春水。 昱宁帝的暗中操作,很快让京都众府邸得知了这一消息。相国于禁平时独断专横,一些朝臣敢怒不敢言。现在得知天师收了礼物居然强势的拒绝了邀请,这些朝臣无不拍手称快。 倒是与相国走的很近的几位大员,觉得这个上官胖子根本是自不量力,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切不说他手中无兵无权,根本就不在朝制。相国大人随便派人找点麻烦,这家伙恐怕哭都找不到地方。 西宁侯京都别院,白若空看着满脸悲愤的世子赵卓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在他看来,世子等人能够安然脱险,应该是那笔银子起了作用。但出现这样的结局,让白若空有点意外。 “世子,这次能够安然回来,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你先好好养伤,很快就要到登基庆典,这事一过咱们马上离开京都。您是西宁侯府的世子,西宁城才是您的天下。”白若空安慰道。 “那该死的天师,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他。段琅居然还跟他结拜,这根本就是想看本世子的笑话。段琅呢,他去了哪里?”赵卓峰气愤的喊道。 “世子,段琅说要搬出去住,已经离开侯府别院。这样也好,他本是山野村民,就算不离开,事后也会赶他走。”白若空轻声说道。 白若空调查过段琅,他不相信段琅跟这个天师能有什么关联。即便是得知两人结拜,也没引起白若空多大的重视。毕竟段琅只是一枚弃子,用之过后就可以丢掉。再说天师放过世子等人,肯定会得罪于禁一伙。段琅与天师结拜,白若空还怕引火烧身呢。 “白叔,那混蛋天师故意羞辱本世子,绝不能让他好过。马上召集人手,老子要砸了他的天师殿。”赵卓峰撅着屁股气愤的骂道。 “世子不可鲁莽,此人是陛下身边红人,即便不在朝制也不可随意招惹。弄不好,会给侯爷带来麻烦。别的不说,最起码于禁那老儿会大做文章。” 一提到相国于禁,赵卓峰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被他设计陷害,自己哪能遭受这么大的罪。 “于禁那老王八,今生他敢踏入我西宁半步,老子绝不让他活着回来。” 两个人正说着,白若空弟子欧阳石走了进来。欧阳石面带喜色,一进门高兴的说道。 “师父,世子殿下,刚得到一消息,真是大快人心啊。” “什么事?”白若空一愣。 “师父,那上官天师真是个妙人,他收了于禁的礼物,居然拒绝了于禁的邀请。在大夏国朝臣之中,弟子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占了便宜还打了脸,你说这于禁会气成什么样。” “哦?”白若空一怔,心说还有这样的事? “哼!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于禁老儿一怒之下,派人杀了那狗天师才痛快。”赵文峰骂道。 白若空心中一动,赵卓峰的话顿时点醒了他。想到这,白若空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世子房间。回到厅堂,白若空当即对弟子欧阳石低声说道。 “持我玉印,去京都西翠园找一位姓宋的老板。告诉他,今晚务必取上官天师的首级。” 欧阳石吓得一哆嗦,吃惊的看着白若空,“恩师,这~恐怕不妥吧。那上官天师是帝君身边的红人,他一死,这动静肯定不小。” 白若空露出一丝冷笑,“你说对了,他一死,庙堂上的那位肯定会震怒。不过,动静再大也找不到咱们头上,倒霉的恐怕会是于禁。去吧,按我说的去做,宋老板不会多问什么的。” 欧阳石略一思索,当即明白了恩师的用意。现在整个京都都传播天师拒绝邀请,这时候天师出了事,肯定会怀疑到于禁头上。欧阳石恭维了一句,点头退了出去。 厅堂内,白若空抱着双臂看着门外,他很清楚自己这道命令会引起多大的轰动。白若空杀伐果断,只要有利于西宁侯府的事,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大夏京都城内,相国于禁给西宁侯府栽赃嫁祸不成,反而让白若空趁机下了个绊子。白若空相信,今晚只要上官天师一死,即便查不出真凶,昱宁帝也会把怒火发泄到于禁的头上。 ------------ 第二十节 深夜遇袭 第二十节 深夜遇袭 华灯初上,京都的夜市开始繁华起来。待罪将军方继业临时的府邸后宅,方妍坐在长廊下仰望星空,脸上流露着淡淡的愁容。 “臭家伙,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方妍喃喃的念叨着。 方妍脑海里浮现出与段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大漠之后的出手相救,到双封山中击杀孟宏,可以说除了父母之外,还没人这样关心过她。不过方妍心中也有苦处,父母与西宁侯一直希望两家联姻。虽说还没有定下来,但在父母的心中,她早晚会是西宁侯的儿媳。 方妍也很无奈,至始至终她对赵卓峰只是兄妹之情。 “唉~!”方妍苦楚的轻叹了一声。 方妍明白,这场政治联姻对他们方家非常有利。可是段琅的出现,彻底搅乱了方妍的心扉。她不知道该怎么给父亲说,甚至,方妍都不知道段琅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天师殿内,此时的段琅,正与堂堂的上官天师大眼小眼互相对峙着。得知段琅要来入住,张如明气的肚皮都要炸了。 “姓段的,讹上我了是吧?知道我是谁吗?老子现在是御赐天师,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找人弄死你。”张如明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瞧这话怎么说的,咱们是结拜兄弟,这么大一个天师殿,我来借宿几天又何妨。再说了,那白若空老是打我的主意,还是远离他们为好。要不然再落入大狱,还不是你来救我。” “救你?我他妈现在就想掐死你。你赶紧给老子滚出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不走是吧,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怎么,还跟我来硬的?”段琅双拳一握,发出啪啪的响声,威胁的看着张如明。 “你~别以为老子怕你,这里是天师殿,老子一个招呼二三十人立马就会出现。”张如明吓得后退了一步。 “哼,就你们天师殿的这些歪瓜裂枣,来一个我收拾一个。”段琅不屑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真喊人了,到时候你别后悔。”张如明咬牙切齿的瞪着段琅。 “你要不怕丢脸就尽管喊人,反正我不在乎。别忘了你是堂堂的御赐天师大人,咱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只要敢进来,我就先把你揍一顿。” 张如明气的肠子都要转筋,对段琅这样的无赖他彻底没了脾气。打又打不过,讲道理又讲不通。再说下去,张如明真怕自己能被气疯。 张如明指着段琅,“姓段的,老子自以为脸皮够厚了,没想到跟你比起来,我他妈就是一张薄饼。行,你只要不怕死就在这里住。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你吃的饭菜里,没准就下了毒药。” “放心,吃之前我先让你尝一口,要死一起死。”段琅戏虐的说道。 “王八蛋,你他妈不得好死。” 张如明说完气的转身就走,咣当一下带上了房门。等出了门张如明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卧房。 张如明气哼哼的再次走了进来,“你给我出去,这里是老子的卧房。想住的话,就去跟那些杂工一起住。” “还是这里舒服,又有床又有禅榻,我睡禅榻就行。”段琅慵懒的说道。 “你~你想的美,那是陛下赐给老子的,谁都不许碰。” “那我就睡床。”段琅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和衣往床上一趟,算是占下了。 张如明气的直哆嗦,指着段琅半天说不出话来。碰上段琅这种人张如明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家伙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软的硬的都不吃。段琅也懒得搭理他,在牢中这几天没睡好,干脆脱去外衣上床就睡。临睡前,还把自己的异形砍刀放到了枕头旁边。 张如明气的直捶胸,“万能的诸天神灵,麻烦你们一个炸雷劈死这混蛋吧。只要是劈了他,老子世世代代当牛做马侍奉您。” “王八蛋,你洗脚了没有~!” “麻痹的,就算老子上辈子偷了你家凉席,咱们的账也两清了~。” “王八蛋,你装睡也没用~老子能骂到天亮。” 张如明咒骂了一个多时辰,看到段琅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他是彻底无语了。在他眼里段琅根本就是油盐不侵,说多了也没用。 他还真不敢喊人轰走段琅,万一闹腾起来,他堂堂天师可丢不起这个脸面。心力憔悴的张如明累的够呛,无奈之下只好抱着锦缎棉被躺到了禅榻之上。 段琅微微睁开一条线瞄了一眼,心说这家伙总算安静了。再吵吵下去,他都忍不住想一巴掌呼死他。 夜深人静,刚才还骂声不断的张如明,转眼间就鼾声如雷。段琅蒙着头,心说这家伙就是他妈的一头猪。早知这样,还真不如找个干净房间去睡。 夜色深深,喧嚣的大夏京都安静下来。天师殿内,除了大殿之中还亮着供奉神灵的油灯之外,四下里一片漆黑寂静。 段琅渐渐习惯了张如明的鼾声,这鼾声,到让他想起远在凤鸾山的大熊。困意来袭,段琅一只手搭在刀柄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时,只听兹钮~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平时张如明都是反锁上房门,今天气的晕头转向,房门根本没落栓。 安静片刻,房门越开越大,唰~一道人影贴着地面滚了进来。此人黑巾蒙面,手持一把短刃。借助门外射进来的微弱月光,蒙面人适应了一下,谨慎观察着房内的布局。 看清楚之后,黑衣蒙面人微微一愣。卧床之上躺着一个人,怎么对角的禅榻之上,也传来鼾声?这里是御赐天师的卧房,怎么会出现两个人? 蒙面人犹豫了一下,决定先灭掉卧床之上的人再说。既然是御赐天师的卧房,卧床之上应该就是被杀的目标。至于另外一个,他想不出是什么人。从喘息的鼾声中,蒙面人判断此人应该不是什么高手。气息中带着杂哨音,说明气脉不强虚火旺盛。 蒙面人手持一把短刃,警觉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悄悄的向段琅摸了过去。 ------------ 第二十一节 生死一线 第二十一节 生死一线 刚要进入梦乡的段琅,猛然睁开双目。在山林中有着十几年生存经验的段琅,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危险正在接近。 当年在凤鸾山时,段琅经常与大熊夜宿山林狩猎。即便是在睡梦中,段琅也时刻保持着警觉性。十几年的狩猎生涯,让段琅练就了一副特异的听觉。哪怕是一条狼慢慢接近,他灵敏的听力也能感觉出来。 此时卧房内依然鼾声如雷,但侧面朝里的段琅,却感觉出鼾声之中,夹杂这一丝异样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像是一只山猫在悄悄的接近他。 段琅洋装翻了个身,华丽的锦被盖住了手臂,枕边的砍刀被段琅悄悄拿到了手中。蒙面人警觉的停顿一下,发现段琅只是翻了个身,这才继续向前迈了两步。 蒙面人举起短刃,对着段琅咽喉狠狠的刺了下去。段琅一直警戒着,身子向了里一撤,一脚踢向蒙面人的太阳穴。 蒙面人哪想到卧床之人早有防备,噗~短刃扎进了枕头之中,段琅的脚也到了他的眼前。蒙面人耸肩缩脖,段琅一脚踢在他的肩头之上,蒙面人顿时侧飞了出去。 咣当一声,蒙面人撞翻了旁边的灯架,巨大的响声也惊醒了张如明。 “王八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本天师明早还要上香敬神灵呢。” 张如明愤怒的一句话,顿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蒙面人这才明白自己找错对象了,一闪身移向了张如明。睡眼朦胧的张如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一团黑影出现在自己禅榻之前。 “快闪开,有刺客。” 段琅高喊一声,手中的砍刀也刺向蒙面人的后心。段琅再救援已经来不及,只能用这种方法逼迫对方停止对张如明下手。 果不其然,听到风声,蒙面人一转身,用手中短刃拨开段琅的砍刀。接着一个穿心脚,踢向段琅的心口。段琅展开鬼影步伐,手起刀落斩了下去。 张如明迷瞪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兵器碰撞出的火花顿时让他清醒。 “啊~!”张如明啊了一声,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他这一坐不要紧,把蒙面人吓了一跳。张如明脸色吓得跟一张白纸似的,加上他那冬瓜似的体型,头顶着锦缎棉被露出一张脸,黑暗中跟个鬼似的,谁见了不害怕。 蒙面人一愣神,段琅抓住机会刷刷刷就是几刀。这几刀又快又重,蒙面人只好向旁边闪开。 段琅逼开了蒙面人,迅速挡在了张如明禅榻之前,“快,躲起来,这家伙是来杀你的。” 张如明双手抓着棉被,露着个脑袋抖若筛糠。他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吓得脑子都蒙圈了。 “你他妈还愣着干嘛,哆嗦个屁,还坐那等死啊,快喊人。”段琅气的骂道。 张如明一下子被段琅骂醒,窟嗵一声跌下禅榻,撅着屁股就往禅榻下面钻,一边钻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段琅兄弟~咱们是结拜兄弟,你千万不能走,救救哥~来人~快来人,有人行刺本天师~!” 张如明知道自己这天师殿住的都是祈福师和杂役,但是这种情况他只能这么做了。最起码人多势众,没准能把刺客吓跑。当前他最大的依仗,就是眼前的段琅。 蒙面人也有点吃惊,他的消息中可没听说上官天师还有贴身保镖。到这份上,他只能快速拿下段琅才能完成任务。 蒙面人快速攻击着段琅,但段琅的搏杀之术让他心有余悸。每次眼看要得手,段琅都是用以命换命的手段解围。蒙面人可不敢两败俱伤,那样的话一旦来人他就成了瓮中之鳖。不过越是忌惮,蒙面人打的越是缩手缩脚。 “来人啊~都他妈死绝了~快来人啊~!” 张如明屁股卡在禅榻之外,急的嗓子都变了腔调。越是着急越钻不进去,这真是英雄有肉不轻掉,只恨当年没减肥。 段琅战斗的非常艰难,他要保护张如明,只能咬牙挺住不能躲闪。但是对方攻击的很犀利,继续下去肯定要露出破绽。这还是他借助房内的黑暗占据先天优势,真要是在月色之下,段琅这样硬挺不闪恐怕早就中招了。 段琅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天师殿的人到现在一个人影也没出现。即便是出现,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天师恐怕也不敢参与进来。 段琅正想着怎么解决危机,就看到嗖嗖嗖,又是三道人影闪进了房内。一看这些人的装束,段琅心中顿时一冷。这三人可不是天师殿执事杂工的装束,看起来倒像是跟蒙面人是一伙的。 段琅心中震惊,蒙面人更是诧异。两个人一愣神的工夫,三名后来者却是齐刷刷攻向了蒙面人。蒙面人一看不妙,就地一滚来到窗前,纵身破窗而逃。三人没有停留,瞬间就追了出去。 刚才刀光剑影的天师卧房,顿时安静了下来。段琅手持砍刀有点发愣,不明白后来的三位是哪一路人。不过从三人的身法上,段琅看出有些本事。 段琅喘息了一下,不管是哪路人,总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不然再打下去,段琅真就顾不上这个张如明了。总不能为了这家伙,硬挺着连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段琅拿出火镰子点燃灯烛,发现张如明还在那里撅着屁股往禅榻下硬拱呢。 段琅看了看门外,发现一个跑过来的天丝都没有。段琅上前一脚,“别拱了,出来。” “大侠饶命~小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下有还未出世的孩子,求您放过我吧,诸天神灵与您同在~!” “卧槽,是我,人被打跑了。麻痹的,喊了半天,你们天师殿的人呢?都死干净了。你不是说一个招呼就二三十人,人呢!”段琅一把拉出了张如明。 张如明双手抱着脑袋,四下里看了一眼,这才惊恐的看着段琅。 “兄弟~那~那家伙真走了?” 段琅翻了个白眼,都懒得理睬他。段琅刚要出去看看情况,张如明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段琅,好兄弟,你千万不能走。咱们是兄弟,你得保护哥~!” “操!这时候想起咱们是兄弟了,睡觉前你还诅咒让雷劈死我呢。” “我不管,你不能走。来人~快报官~都他妈死哪去了。”张如明抱住段琅大腿,扯着脖子向外面高声喊道。 几个身穿天师服的男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卧房门口。这些祈福师生性温顺平和,刚才那种情况下哪敢过来。 皇宫昱宁帝的寝室内,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昱宁帝,顿时震怒起来。昱宁帝下令,责令卫侗立即带着御前侍卫前往天师殿,务必保护好上官天师的安全。 昱宁帝坐在龙榻之上,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这件事已经超出昱宁帝的底线,他觉得有些臣子真是胆大妄为了。要不是侦辩司的密探及时保护,恐怕上官天师是死是活很难说了。 “哼!看样子,有些人真以为朕老的没了牙齿。来人,通知卫侗,让他明日早朝带上官天师进殿。这样也好,朕正愁找不到借口册封呢。” 昱宁帝亲自拟了道旨意,既然有些人欺负天师殿没有兵马守护,那朕就让他们看看,以后谁还敢打天师殿的主意。 ------------ 第二十二节 朝堂之上 第二十二节 朝堂之上 这一夜,大夏的京都气氛颇为紧张,大街巡逻官兵增加了不少,刑部捕快更是设卡严查夜行人员。不少无辜的流浪汉,都被打入了大狱。 相国府内,已经入眠的相国于禁被总管高之赞喊了起来。得知这一消息,于禁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在朝为官几十年,于禁深知这件事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可以不在乎众同僚的揣度,但他必须要顾忌昱宁帝的想法。 “相爷,今日天师拒绝您的邀请,当晚就遭人遇刺,老奴觉得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高之赞说道。 “哼!敢与老夫抗衡的无非就是西宁侯那几个贼子。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居然想用这种手段陷害老夫。之赞,马上撒开人手,务必查清凶手是谁。”于禁阴沉着说道。 “相爷,老奴觉得圣上对这个上官天师,好像有些过于宠爱了。他只是个天师而已,陛下居然动用了御前侍卫,这有些~不合乎常理?” 于禁不屑的冷笑一声,“再怎么宠爱,他也只是个祈福师。陛下总不能,让一个祈福师参与朝政吧。” “相爷说的极是,不过老奴还是觉得,对这个上官天师,还是应该拉拢一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陛下的红人,总比把他推到西宁侯那边的好。另外,关于今晚的刺杀,相爷也要做好应付之策,老奴担心~陛下那边会~。”高之赞没有说下去,他知道于禁会明白他的意思。 于禁皱了皱眉头,“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天一早,有件事到可以转移陛下的注意力。你先下去吧,马上派人追查凶手。” “诺!”高之赞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于禁看了看天色离早朝时辰不远,干脆也不睡了,伏案写起了奏折。只不过,这个奏折是替兵部侍郎冯准写的。 次日早朝,金銮殿外文武百官来的非常齐,连平日托病在家不怎么上朝的老翰林王世渡也出现在班列之中。 相国于禁一落轿,立刻有不少官员上前见礼。于禁微微点着头,走到了兵部侍郎冯准的跟前。于禁左右看了看,其他大臣都知趣的退了下去。 “相国大人,您有事?”冯准压低声音问道。 于禁悄悄抽出一道奏折,给了冯准,“冯大人,这是关于北明国边境的奏折,你先看看。” 冯准一怔,赶紧走的旁边一名打着灯笼的禁军旁边,快速的浏览一遍。关于大夏与北明边境发生摩擦之事他当然知道,那只不过是北明兵痞打劫过往行商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于禁的奏折上却写着交战,而不是摩擦,这里面的意义可就不同了。 冯准走了回来,低声问道,“相国大人,您上次不是说小事而已,不必上奏吗?怎么今日,却以交战这等级别上奏?不知相国大人这是为何?” 于禁看了看周围的大臣,低声说道,“冯大人,昨夜之事,你可听说了?” 冯准苦笑的,“恨不能连城防守备都要调用,我能不知道吗。” “那你怎么看?” “说实话,相国大人,这口风对您可是非常不利。”冯准别有深意的看了于禁一眼,心说不会真是你找人做的吧。 于禁冷哼一声,“冯大人,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冯大人,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天师,本相焉能放在眼里。” “相国大人说的及时,只是,有些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于禁点了点头,“不光是有些人,恐怕陛下也会这么想。所以,我觉得冯大人这份奏折,是时候拿出来了。” 冯准一听,这才明白于禁奏折上写的这么严重,感情是为了转移视线。他倒是转移目标了,真要是查办下来,他冯准可是失职之罪。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着一名执守太监高声喊道。 “时辰到,宣~文武百官进殿~!” 于禁站在百官之首,整理了一下朝服,迈步向大殿走去。 金銮殿上,昱宁帝脸色阴沉,听完一些不重要的奏折,昱宁帝扫了一眼群臣,目光落到了刑部侍郎庞刚身上。 “庞爱卿,昨晚上官天师遭遇刺客袭击,你们刑部追查的如何?” 刑部侍郎赶紧出列,“启奏陛下,刑部各司正在严查,相信凶手很快就会落网。” “很快?哼,很快是多久啊。堂堂的京都城,连朕御赐的天师都敢刺杀,莫非下次就要轮到朕的头上了。” 昱宁帝说完,群臣吓得扑啦跪倒一片,高呼万岁万万岁。 老翰林王世渡走出班列,看了于禁一眼,启奏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 “老爱卿请讲。” 王世渡一来,昱宁帝知道好戏要来了。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位恩师,做事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如果不是年老体迈,他倒是可以压制一下于禁。 “陛下,臣昨日听闻相国大人重礼相邀上官天师过府一叙,而上官天师收了重礼却拒绝宴请,不知可有此事?” “哦?还有这等事情?”昱宁帝故意装糊涂的看向于禁。 于禁气的脸都紫了,这种糗事居然被搬到朝堂来说,更可气的是王世渡这么一说,好像昨晚之事是他故意报复一样。 “陛下,臣日理万机,不知有此事。臣也听闻上官天师主审世子一案,朝中不少同僚都送了拜帖邀请上官天师。或许,府中下人也是随波逐流吧。”于禁一番话推的干干净净,那意思不光我府邀请,还有其他府邸。 于禁说完,悄悄给兵部侍郎冯准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该你出场了,赶紧把这事岔开。 没等冯准上奏,王世渡接口说道,“于大人,那你对行刺之事怎么看呢?” 于禁心说关我屁事,不过王世渡既然问了,他还不能装聋作哑。 “老翰林,听你的意思,好像在怀疑于某指使的吗?”于禁脸色不善的看着王世渡。 “不敢,在下只是觉得,这上官天师祈福于天赐福与民,也不在江湖行走,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被人行刺,这也太巧合了吧。” 于禁冷哼一声,拱手说道,“陛下,臣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如果王大人怀疑,臣愿意接受刑部调查。” 昱宁帝皱了皱眉头,“于爱卿,老翰林也没说是你指使的,不过此案必须严查。另外,刚才你们说上官天师不在朝制,既然是朕御赐的天师,那朕就给他加封一个官职。来人,宣上官天师进殿。” 昱宁帝说完,群臣均是一愣。给祈福天师加封官职?这可是开辟了先例。自大夏建朝以来,还从未听说祈福师在朝为官的。 卫侗引领着上官玄悟走进了大殿,看到上官天师那冬瓜般的身材,配上一只五紫的眼圈,不少朝臣差点笑出声来。如果另外一只再乌黑发紫,整个就是一只熊猫。 “上官玄悟,参见陛下,愿诸天神灵庇护吾皇,哄尼尼呗哒~!”张如明一脸悲愤,看他表情不像是祝福,到像是念遗嘱似的。 “上官天师,你这眼~?” “回陛下,昨夜贼人行刺,本天师与那贼人大战了五十几个回合,虽然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 昱宁帝心说就你这五短身材,还大战五十几个回合?昨夜侦辩司的人可是说,你上官天师吓的撅着屁股只会乱叫。 “上官爱卿,你受惊了。朕宣你来,是有件要事要宣布。” 昱宁帝说完,看了看众臣子,“卫侗,宣旨。” 太监总管卫侗,赶紧跑上台阶,从御案上接过圣旨高声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册封祈福天师上官玄悟为~大夏国天师殿巡天监,赐尚方宝剑,代朕监察百官体察天下民情。享三品俸禄,配五百骑护甲卫。钦此~!”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巡天监是个什么职位?居然还赐尚方宝剑,代昱宁帝监察天下百官?这架势,权利简直比一品钦差大的多。 “陛下,万万不可,我朝历代都没有此等安排,与朝制不符啊。”老翰林王世渡第一个站了出来。 王世渡为人耿直,但是个老迂腐,凡是违反朝制的东西他都要反对。 于禁也站了出来,“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此等封赐,恐怕会坏了朝堂规矩。监察天下,本就是御史台职责所住,再设立一个巡天监,试问御史台如何运转,是请示上官天师,还是都御史大人?” 昱宁帝脸色一寒,“御史台责不变,上官爱卿只是对朕负责。于爱卿,王爱卿,朝堂制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朕意已决,此事不得再议。” 都御史吴光照奇怪的看了于禁一眼,心说这老小子会这么好心,居然帮我御史台说话?吴光照到没有表态,反正他们监察院本身就是个空架子,设立这么一个巡天监,到真能震慑一下于禁等宵小。 工部吏部等几位大臣,一看昱宁帝面色不善,把刚到嘴边上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兵部侍郎这才抽出机会,赶紧上前奏道。 “陛下,臣有奏。日前北明国骚扰我边关,此事事关重大,还望陛下定夺。”冯准说着,递上了奏表。 于禁心里那个气啊,真想上前踹上几脚。刚才他让冯准上奏,是想引开众人的视线。现在倒好,于禁正想率领群臣反驳昱宁帝设立的新官职,冯准插这一脚,反而给昱宁帝解围了。 昱宁帝心说来的正好,当即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今日早朝到此为止。兵部侍郎冯大人,相国于大人,以及巡天监上官爱卿留下,其他人等~退朝!” 昱宁帝一声退朝,老翰林本想再说几句,也只能无奈的跟随朝臣退下。 张如明傻呆呆的站着,脑子都有点蒙圈。卫侗也茫然的站着,手里还端着圣旨。昱宁帝也觉得哪里不对,看到傻愣愣的上官天师和卫侗,昱宁帝这才想起,这家伙居然还没领旨谢恩呢。 ------------ 第二十三节 一步登天 第二十三节 一步登天 张如明一夜之间鸟枪换炮,从一个无权无职的祈福天师,一下子成了朝堂上的三品大员,这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昱宁帝咳嗽了两声,那意思提醒上官天师,赶紧领旨谢恩,他好进行下一步骤。怎奈张如明正沉浸在幸福之中不能自拔,脑子里想着怎么回家去修祖坟呢。昱宁帝只好尴尬的嗯了两声,干脆起身移步养心殿议事。 昱宁帝一走,于禁瞪了冯准一眼,那意思你这奏折真不是时候。冯准苦着脸,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对着上官天师拱了拱手。 “恭喜天师大人,贺喜天师大人。” “哦~,那什么,同喜同喜。”张如明这才反应过来。 卫侗苦笑一声,“我说天师大人,您倒是领旨谢恩那。不然的话,老奴这旨意没法给你。” 张如明一愣,对着从后门走出去的昱宁帝,扯着脖子翘着脚尖高声喊道,“臣~领旨谢恩,祝福吾皇与诸神同寿~哄尼尼呗哒~!” 卫侗表情跟吃了二斤翔似的,心说从古至今还没见过站着领旨谢恩的。这要是别人,那可是大不敬之罪。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诸神的小弟呢。连陛下都没有追究,他何必操这份心。 养心殿内,昱宁帝面色严峻看着冯准,“冯爱卿,北明边关战事如何,可有伤亡?” 别看刚才在大殿上昱宁没有追问,但战争事关江山社稷,昱宁帝可不敢轻视战争的问题。 冯准低着头,心说这我该怎么说才好,往重了说,万一派人去核查战情,那可是欺君之罪。如果只是说互有摩擦,与奏折上的又不符。冯准偷瞄了于禁一眼,到了这份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回陛下,北明边关虽然起了争端,但驻守边关将士奋勇搏杀击溃来犯之敌。从上报的战情来看,我军将士还未出现阵亡者。击退敌兵之后,双方现在是僵持阶段。臣以为,应从北部行营抽调一万兵马前去接应,以防不测。” “怎么,北明那边有调动大军的迹象?”昱宁帝心中一惊。 “这~暂时还没有。”冯准谨慎的说道。 昱宁帝一听没有阵亡者,对方又没调兵,看来战事不大,边关将士应该还能镇住。昱宁帝微微松了口气,看向于禁问道。 “于爱卿认为如何?” “回陛下,臣到觉得,既然边关无重大伤亡,说明战事不是很紧张。这时候调派北部行营兵马,无形之中会增加一笔庞大的费用。甚至说,还有可能会扩大战事。臣以为,战事既然不是紧急,北明又无调动大军的迹象,莫不如,派个使臣前去边关安抚众将士,与北明调解一下为好。” 于禁心知肚明,哪有什么战事,根本就是他昨晚编造的事实。真要调派大军,增加军费负担不说,那他编织的谎言可就要露馅了。另外来说,于禁脑子里正谋划着一条毒计,此时也不宜派兵支援。 昱宁帝略一思索,觉得于禁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军备方面,他还是希望冯准来拿主意,毕竟他是兵部侍郎。 “冯爱卿,你觉得呢?” 冯准看了一眼于禁,拱手说道,“回陛下,臣觉得相国大人考虑的周全。既然还没形成大的战事,那就先安抚一下边关将士,双方以调解为主。另外,臣会责令明玉关兰成关两处驻军严阵以待,随时接应北明边界。” “好,既然两位爱卿意见一致,那就这么办吧。于爱卿,你觉得哪位爱卿可担此重任?”昱宁帝问道。 “陛下,臣觉得~上官天师定能但此重任。” 于禁说完,不光是昱宁帝,连冯准都愣了。冯准心说这事本来就是假的,你让上官玄悟去安抚,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在场中人,唯独上官天师站在一旁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脸上还带着甜蜜的微笑。 看到上官玄悟傻楞楞的站着也不拒绝,昱宁帝苦笑一声,“于爱卿,上官天师没有处理过政务经验,恐怕不能担当此任吧。况且此次去边关,安抚将士是一方面,观察北明方面的意图更为重要。朕觉得,还是派兵部大员去为好。” “陛下,上官天师为天下祈福,又是陛下刚册封的巡天监。臣倒是觉得,他去安抚正合适。既能代表圣意,又可为我边关儿郎祈福,相信边关将士定会感恩戴德。”于禁说道。 冯准看到于禁这么坚决,虽然不明白于禁的意图,但他冯准向来和于禁共同进退,马上说道。 “陛下,臣附议。” 昱宁帝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还在发呆的上官天师,“上官爱卿,你可愿意辛苦一趟?” 昱宁帝心说你小子倒是说句话啊,朕也好帮你推掉。战争上的事上官玄悟一窍不通,昱宁帝可不敢马虎。 来到养心殿之后,张如明根本就没听于禁等人说什么。他脑子里正兴奋的算计这个巡天监到底是多大的官,能拿多少俸禄,每个月能收多少贿赂。忽听昱宁帝喊他名字,张如明还以为是嫌他没有领旨谢恩,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臣巡天监,御赐天师上官玄悟,领旨谢恩。” 昱宁帝气的直翻白眼,边关战事非同小可,知道什么你就领旨谢恩?于禁倒是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微笑,拱手说道。 “陛下,既然上官天师已经领旨,也不急于这一两天,还是等陛下登基庆典之后再去也不迟。” 昱宁帝心中有些不悦,但也不便当面表露出来。昱宁帝狠狠的瞪了上官玄悟一眼,沉声道,“既然这样,那冯爱卿就多加关注一下。两军对垒无小事,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送到朕这里来。” “臣遵旨。” “恩,你们下去吧,有些事我要跟上官爱卿谈。” “臣告退~!” 于禁和冯准两人退出了养心殿,临走之前,于禁专门看了上官天师一眼。不知为什么,于禁心中升起一股酸气,这种宠爱以前可都是他独享。现在倒好,这小子居然独自占据了昱宁帝的宠爱。 养心殿内只剩下昱宁帝与张如明两人,昱宁帝看着张如明说道。 “上官爱卿,知道朕为何封你官职吗?” “那肯定是陛下慧眼识才,看出臣忠心耿耿大公无私,而且有一颗愿为天下黎民受苦受难之慈心,才会这么做。”上官天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呵呵,你倒是真敢说。上官啊,朕的天下看似太平,其实是暗藏着杀机。朕是让你当朕的眼睛和耳朵,好好的看看那些臣子,哪个是忠臣,哪个是奸臣。”昱宁帝温和的看着上官天师。 “陛下不必担心,只要有臣在,谁敢有不忠之心,臣就~祈请诸天神灵劈死他。” 昱宁帝笑道,“这是朕的事情,跟诸天神灵没有关系。朕不是赐你尚方宝剑了吗,何必再去麻烦诸天神灵。” “对对,那就~用尚方宝剑咔嚓了他。当然,这得陛下同意才行,臣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昱宁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上官啊,朕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 “诸神可鉴,臣绝不辜负陛下隆恩。对了陛下,我那五百黑甲卫,能不能臣推荐个人来领兵?”上官玄悟忽然问道。 “哦?你有合适的人选?”昱宁帝一怔。 “臣觉得,我那义弟段琅非常合适。而且此人勇猛无敌,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上官玄悟信誓旦旦的说道。 “段琅?他~不是西宁侯的义子吗?你觉得合适?”昱宁帝疑惑的问道。 上官玄悟嘿嘿一笑,“陛下,其实那段琅~臣以前行走江湖~哦,在民间体察疾苦的时候就认识,他就是一个山野村夫。这小子因为偶然救了方继业之女,才进了西宁侯府的门。不过,西宁侯也没安好心,就是让他当个替死鬼的。” 上官玄悟说着,把那日白若空给段琅扣屎盆子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昱宁帝一听,呵呵笑道。 “看来西宁侯赵立,也早就防着这一步了。既然上官爱卿觉得他可用,就留在身边吧。朕信任你,也给你权利,你身边的人可自行封赏。不过,必须报到朕这里批阅才行。” “臣~上官玄悟,叩谢陛下隆恩,愿吾皇陛下,与诸神同寿。”上官玄悟高兴的叩了一礼。 “恩,你先退下。等朕的十七年登基大典完毕,你就动身去北部边关。” “北部边关?我去那干嘛?” “你~!”昱宁帝气的真想抄起御案上的砚台砸过去。 昱宁帝翻弄着白眼,把刚才的事情郁闷的说了一遍。得知自己去安抚,上官玄悟也没在意,乐呵呵的点头答应。 有了皇帝当靠山,上官玄悟腰杆子顿时硬朗起来,连走路的架势,与平时都不太一样了。张如明要赶紧回去把这喜事告诉段琅,虽说他恨不能把段琅掐死,但想来想去,整个京都能说心里话的也只有段琅一人。 张如明不傻,手里面有五百黑甲卫,这个领兵的头肯定会被朝中各个派系盯着。他之所以举荐段琅,就是不想安插其他派系的人和陛下的眼线。 别看张如明痛恨段琅,但段琅的行事风格他很欣赏,最起码两人可以无话不说。再说除了段琅之外,他确实一个朋友也没有。况且昨晚段琅拼死保护他,张如明也着实心存感激。 ------------ 第二十四节 一己之私 第二十四节 一己之私 宫门外,于禁没有马上离开皇宫。而是站在宫门之外一处隐秘之地,像是欣赏着宫内的风景。不大一会儿,总管太监卫侗快步的走了过来。 卫侗来到于禁身边,四下看了看,客气的说道,“相爷,让您久等了。” 于禁的目光依然看着远处的花花草草,仿佛是自言自语的问道,“卫总管,不知陛下近来起居可好?”于禁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威严。 卫侗心中一紧,于禁的问话可是有点逾越行为。卫侗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道,“相国大人,连日来陛下进食减半,恐怕与操劳有关” “哦,陛下因何事操劳?” “相国大人,帝王权谋,可不是老奴可以揣摩的。不过看样子,陛下想~扶持那个上官天师另立山头。” 于禁黑着脸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历来帝王都不希望朝堂之上一家独大,老臣这些年只是想替陛下多分担一些,并非看重这些权利。真没想到,臣的好心竟然遭到了陛下忌惮。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臣当年冒死辅佐陛下上位,其忠心~苍天可鉴啊。” “相国大人,我觉得您~应该接纳一下那个上官天师。” 于禁摇了摇头,“这个人不可接纳,而且陛下也不允许他与我走的太近。看陛下这身子骨,是该考虑太子一事了。” “老奴担心,那上官天师,会坏了相国大人的太子计划。” “哼!”于禁冷哼一声,“知道我为什么保举他去做安抚钦差吗?因为北明边关总兵范立宁是我的人,他这一去,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卫侗心中一惊,“大人不可,那上官天师出了事,恐怕陛下会震怒的。” “不用担心,两国交兵死于敌方之手,无非是与那北明小国打上一仗。这些年大夏过的太安逸了,只有战争,才能让陛下知道这些老臣的重要作用。”于禁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道精芒。 卫侗内心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没想到于禁为了不失去权位,居然不惜发动战事。正如于禁说的那样,战事一起,陛下只能依靠他们这些手握重权的大员了。 天师殿内,兴致勃勃的上官天师,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段琅的身影。此时的段琅,正在周广记的小院中,谈论着昨晚行刺之事。 “周伯,后来三人是您派去的?”段琅问道。 周广记摇了摇头,“当时阿三周朱确实在附近,不过那三人不是咱们的人。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帝君身边侦辩司的探子。段琅,杀手很可能是于禁那老儿派去的,你住在那里千万要小心。” 段琅点了点头,“如果是白天,那杀手绝对逃不过大飞的追踪。现在天师殿内外戒备森严,看样子那个张~那个上官天师还挺受陛下宠爱,连宫中侍卫都出动了。” 段琅一激动,差点把张如明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别看段琅很信任周广记,但是张如明身份太过敏感,他还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即便是方妍,段琅也告诫过不要告诉任何人。 周广记想了想,“这上官天师再受宠,也只是个朝制之外的闲人。段琅,还有两日就是昱宁登基十七哉大典。在庆典之上各州府的年轻俊杰都会展现才能进行比试。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在众朝臣面前展示一下。” “周伯?别忘了我是以西宁侯府的身份参加庆典,就算夺得名次,也只是给西宁侯府增添光彩。” “这里面的奥妙你还不懂,说是各州府之间比试,其实也是昱宁帝甄选人才。按照往年的惯例,会加封御骑卫的头衔。别看御骑卫只是个荣耀,但以这个身份进入朝制,会很快的提升起来。你还年轻,路要慢慢的走。”周广西安慰的说道。 段琅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对手太过强大,他们只能一步一步的壮大自己,才能积蓄反击的力量。 两人正说着,阿四周武匆匆走了进来,“师父,公子,刚得到消息,昱宁帝册封上官天师为巡天监,代天巡查,官拜三品,领五百黑甲卫。” 周广记一愣,吃惊的问道,“此消息可准确?” “都御史吴大人家臣传递的消息,应该可靠。”阿四急忙说道。 “你马上再去打探,真要是那样,这个上官天师到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周伯,不必这么麻烦,我回天师殿一问即可。如果是真的,估计吏部很快会昭告天下。”段郎道。 “好,你马上回去,真要是被册封为巡天监,那这条大鱼可不能放过。”周广记欣喜的说道。 段琅也不拖泥带水,答应一声,当即离开了周广记的小院。 天师殿院门外,段琅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轿子马车排了长长的一条街。来到院门外,段琅差点就没挤进去。进了院门,天师殿外的平台之上,五百黑甲卫站成两列,手握刀柄肃穆无声。黑甲卫是禁军精锐,从气势上就可看出是经过了严格训练。 段琅挠了挠头,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传言不假,张如明这小子还真走了狗屎运。没想到这么大点工夫,黑甲卫都到了天师殿。 天师殿内,上官玄悟高坐在宽大的禅椅之上,正训斥着一帮子白衣天师及天师殿的杂役。现在身份不同了,上官天师也给这些人加了几条戒律。 看到段琅出现,张如明摆了摆手,“你们都记住,从今后咱们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进门必须给诸神灵捐善。低于五十两,只能在院外答谢神灵的赐福。下去吧。” 一干白衣天师和杂役们呼啦啦退了出去,不管怎么说,自家大人一步登天,他们每个月也能多领不少银子,众人是皆大欢喜。 看到众人都退了出去,张如明走下禅椅乐滋滋跑了过来。 张如明展开双臂,得意的看着段琅,“可怜的孩子,来,奉献出你的真心,跪拜我吧,诸神与你同在。” “你他妈疯了,还知道自己是谁吗。瞧你昨晚那副熊样,忘了挨打是不?” “嘿嘿,段琅兄弟,虽然你对我不仁,但为兄不能对你不义。看到外面那些黑甲卫了吗,为兄念在你昨日保护本天师的份上,已经奏明陛下,封你为天师殿护法大统领。从今后,那些黑甲卫就是你的人了。怎么样,还不赶紧来叩谢本天师。”张如明得意的晃着脑袋,仿佛等待着段琅痛哭流涕的感恩。 段琅挠了挠头,心说这家伙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看张如明那嘚瑟样,段琅总觉得他有点欠揍。 “我说张~!” “闭嘴。”张如明谨慎的看了一眼殿外,“以后必须称呼本官为上官天师,或者巡天监大人。现在天师殿有黑甲卫进入,你敢再胡说,小心我让人拿了你。”张如明立即打断怒斥道。 段琅笑了笑,“那好,上官天师,你说的是真事还是烧糊涂了,总不能凭你这一说,我就成了禁军的老大吧?” “不是禁军的老大,而是我天师殿黑甲卫护法大统领。从今以后,你就是老子的手下。当然,咱哥俩有事好商量。嘿嘿,走,去看看你手下的兄弟。” 张如明颠颠的走了几步,热情的拉住段琅的手。段琅心中一阵恶寒,真想给他两个嘴巴子清醒清醒。 来到院中,张如明兴奋的看着一众手下。黑甲卫铠甲鲜明,张如明心说看谁还敢惹老子,打群架现在也不用怕。再者说,老子手里还有尚方宝剑呢。 “诸位兄弟~!” 张如明招呼了一声,刚要往下说,就看到黑甲卫们唰的一下单膝跪地,高声齐喝。 “黑甲卫,参见巡天监大人。” 张如明吓得一哆嗦,激动的小肥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兄弟们,都起来吧。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谁敢欺负你们,那就是不给我上官天师面子。看到没有,我腰间可是尚方宝剑,谁招惹了咱们天师殿,老子就用它咔嚓了他。” 五百黑甲卫站起身,齐刷刷喊道,“誓死保卫巡天监大人!” 张如明脸上笑的跟花一样灿烂,自我良好的挥了挥手,“都不用客气,今晚本天师大摆酒宴,祝贺黑甲卫入住我天师殿。对了,从今以后,段琅就是你们的大统领。那什么~你们也拜见一下大统领。” 张如明说完,五百黑甲卫齐刷刷看向了段琅。在众人的目视之下,段琅还真有点心虚。毕竟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势。 段琅抱了抱拳,“兄弟们好!” 五百名黑甲卫站着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不屑的鄙视。他们是禁军中的娇子,一个毛头小子来当他们的统领,这些骄傲的黑甲卫当然不愿意。最起码,段琅还没得到他们的认可。 张如明也感觉出气氛不对,尴尬的说道,“那什么,认识一下就行,都别站着了。来人,带黑甲卫去房间。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张如明化解了尴尬,段琅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天师殿今非昔比,白衣祈福师和杂役们一个个兴高采烈,跟过大节似的。 与此相比,相国府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兵部侍郎冯准苦着脸,今天相国大人的做法确实让他摸不着头脑,他必须来问个清楚。 听完于禁的安排,冯准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于禁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引起两国交兵。虽说那样对他这个兵部侍郎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但是两国交兵,祸害的可是大夏百姓。 冯准匆匆离开了相国府,身为兵部侍郎,他居然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在一路口处,冯准远望着皇宫,不知道该不该去密奏给陛下。 思前想后,冯准一咬牙,既然这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那就跟着于禁赌一把。至于那个什么上官天师,就让他们一伙成为战争的祭品吧。 ------------ 第二十五节 世子交恶 第二十五节 世子交恶 京都城内,百姓们纷纷议论着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即将来临的登基十七哉庆典,皇恩浩荡之下减免税负,每个人都可能受益。另外一件,则是天师殿御赐天师成了三品大员巡天监。 茶馆酒肆闲散之地,一些靠嘴皮子吃饭的人,开始编一些上官天师的传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说书的把上官天师描绘成一名英明神武、仪表非凡、顶天立地、力挽狂澜、身高两丈八、卧槽,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方继业临时府邸内,方妍看着一身铠甲的段琅,小心脏不禁砰砰直跳。鲜明的铠甲,配上段琅那张带有疤痕的面孔,带有一丝狂野之霸气。 “段大哥,你穿上铠甲真好看。”方妍小脸红扑扑的赞道。 段琅笑了笑,四下看了看,小声问道,“张如明的事,你没告诉方将军吧?” 方妍摇了摇头,“没有,就算我说了,爹爹也不会相信。” “嗯,那就好,目前来看,这小子还管点用。他的秘密,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段琅告诫道。 “段大哥,你真的要陪他去北部边关吗?” 段琅苦笑道,“这小子现在金贵着呢,我得负责保护他。” 方妍脸上显出一丝愁容,哀怨的说道,“段大哥,陛下的庆典之后,我可能要跟随爹爹回西部大营了。到时候,你~你会去看我吗?” 段琅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想到过几天方妍就要跟父亲回西部大营,段琅心中也很失落。他没什么朋友,与方妍可以说是生死与共的交情。 方继业远远看着女儿与段琅有说有笑,他没有去干扰。不过在方继业的心中,女婿的人选是赵卓峰。现在突然冒出个段琅,又对女儿有救命之恩,这让方继业有点为难了。 西宁侯府京都别院,白若空正苦口婆心的劝着赵卓峰。得知上官天师担任了巡天监,白若空当然要派人去示好祝贺。但世子赵卓峰心中的怒火没发泄出来,说什么也不许白若空去道贺。 白若空也很郁闷,他也没想到行刺不成,反而给上官天师做了嫁衣。最关键的是这巡天监虽然是三品,但权利非常大。手持尚方宝剑的上官天师,可以说见官大三级。这种情况下西宁侯府如果不送上贺礼,那是明显的不友好态度。 “世子,您要以西宁侯府将来的利益为重,不可这么鲁莽行事。昱宁帝宠信上官天师,这对我们来说正是个大好机会。更何况,段琅成为天师殿的护卫统领,这对我们更为有利。”白若空苦口婆心的劝道。 “哼,不过是溜须拍马之辈,成不了气候。本世子从小到大何曾挨过打,这笔账不跟他算清,别想让本世子接纳他。还有那个段琅,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投靠他人,简直就是叛逆。”赵卓峰趴在床上怒斥道。 白若空暗自叹息一声,心说这世子都被侯爷给惯坏了,根本分不清利弊轻重。这也难怪,赵卓峰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里,现在猛然遭此重罪,心里这个坎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但是为了西宁侯府的大局,白若空可不能让他继续乱来。 “世子,如果您再一意孤行,老奴可就秉承老爷的意图,独自行事了。”白若空无奈的说道。 “白叔,别拿我爹来压我。别忘了我是世子,早晚会成为西宁侯府的主人。我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巡天监,不去示好他还能拿我西宁侯府怎么样。” “世子,你~你这样会坏了侯爷的大计啊。”白若空怒其不争的指着赵卓峰,他真想痛骂几句。 “白叔,我西宁侯府没有谋反之心,只想安安稳稳做个西宁之主。西宁侯府不招惹谁,更不需要对谁低头。这一次于禁老儿栽赃嫁祸,就算查不清楚,本世子也不相信陛下会拿我怎么样。倒是那个狗屁天师,居然敢对本世子下手。” “世子啊世子,权谋之计可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老爷是让你来长长见识,不是让你来怄气的。” “他无缘无故打了我五十大板,你还说我是故意怄气?你知道当时樊城樊大人说什么吗?他说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是上官天师看我不顺眼。听到没有,那混蛋看我不顺眼~!”赵卓峰气的双拳紧握,恨不能去撕碎了那个上官光头。 两个人正争执着,欧阳石走了进来,“师父,段琅来了。” “哦?正好,让他在前厅等我,我正要找他呢。” “不,让他过来,我也正要找他。”赵卓峰喊道。 欧阳石看了看师父白若空,白若空无奈的摆了摆手,“去吧,喊他过来,大家总要见面的。” 欧阳石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一身铠甲的段琅跟着欧阳石走了进来。段琅第一次穿上铠甲,当然有他的虚荣心,很想在熟人面前显摆一番。 “白叔,世子。”段琅一脸兴奋的拱手见礼。 “呵呵,不错吗,这身铠甲很适合你。黑甲卫是禁军精锐,虽然五百人不是很多,但地位非常尊贵。段琅啊,白叔给你道喜了。”白若空圆滑的说道。 “白叔,我也是图个新鲜,哪会领兵啊。没准过几天,那上官天师就把我撤换了。” “撤换?”赵卓峰冷笑一声,“段琅,那可是你的结拜义兄,怎么可能撤换呢。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父亲的义子,是西宁侯府的人。就算攀了高枝,总要给原主子打声招呼吧。” 段琅一怔,“主子?我段琅可没有什么主子。侯爷待我不薄,我也会对待父亲那样尊重义父。可我段琅顶天立地,没人能当我的主子。” “怎么,这就要背信弃义了?”赵卓峰冷嘲道。 段琅疑惑的看了看白若空,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赵卓峰对他这个态度。 “世子,什么意思?”琅看着赵卓峰。 “么意思?这还用我直说吗?你是我西宁侯府的人,难道另投高门就不应该事先打个招呼?怎么,现在就嫌弃我西宁侯府门槛低了?眉眼高低之人,难道不是背信弃义。”赵卓峰带着怒气看着段琅。 “我可一直没答应在西宁侯府做事,怎么就背信弃义了?西宁侯府救治在下,对我有恩,在下会感激一辈子。但是段某是自由之身,行商随军这可是我自己的事情。”段琅正色的说道。 “哼,说的好听,如果没有我西宁侯府,你算什么东西。” “你!”段琅忍不住冒出了怒火。 白若空一看,赶紧呵呵一笑,“呵呵,都是自家人,何必吵吵闹闹。段琅公子,世子也是心情不顺随口发泄一下,你也别往心里去。他现在身上有伤,咱们还是去前厅说话。” 白若空面色不善的看了赵卓文一眼,制止了他继续挑衅段琅。赵卓峰与段琅互相怒视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白若空一看苗头不对,赶紧把段琅拉了出去。 赵卓峰狠狠的砸了一下床面,“一个山野村夫竟然也敢对本世子不敬,真是胆大妄为。” 赵卓峰怒气未消,他倒是不怎么反感段琅,甚至还有点欣赏他。但是受了上官天师的牵连,他现在看段琅也很不顺眼了。现在这么一吵,两人这几个月积攒下来的那点情分,顿时化为乌有。 段琅来到前厅,本想高高兴兴显摆一番,没想到弄了一肚子不愉快。这下让段琅彻底明白,他在西宁侯府里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西宁侯这么看重他,为的就是让他成为世子的挡箭牌。 段琅忍着怒火没有发作,毕竟西宁侯府对他有救治之恩,这份人情段琅是要还的。再交谈下去段琅已经索然无味,干脆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西宁侯府别院。 白若空无奈的连连摇头,这么好的一枚棋子,居然被世子那个无用的东西给拒之门外。如果世子再这么下去,恐怕西宁侯府早晚会毁在他的手里。 段琅心情郁闷,早知道这样,莫不如从方妍那里多待片刻。烦闷的段琅想了想,决定先去周广记那里说一声再返回天师殿。反正天师殿目前有五百禁军,那死光头也不用他保护。 段琅打马在街道上走着,四下看了看,一打马缰拐进一条胡同。段琅刚要直奔周广记所住的小院,突然间空中的大飞鸣叫了几声。 段琅心中一怔,居然有人跟踪而他没发现?要不是大飞示警,很可能会出大事。这里是京都,跟踪自己的高手指不定是哪个府邸的眼线。到时候,周广记等人必定会被查个底朝天。 段琅段琅想了想,打马继续前行。对方能不被他发觉,应该是个高手。段琅想不明白是何人要跟踪他,自己在京都没什么仇人,又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怎么会有高手跟踪?难道是昨夜刺杀的人,还是西宁侯府派来的密探?段琅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故意穿越了几条胡同,来回的饶路。 段琅穿越了几条胡同,又走了几道街。在一家酒馆门前段琅拴好了马,却没进去。这来回穿梭之间,段琅终于发现了目标。对方若即若离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管段琅快慢都能跟上。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对方功力之深绝不在周广记之下。 段琅若无其事的四下看了看,突然发力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一条胡同。刚拐过胡同没跑多远,段琅猛然停住了脚步。一回身,段琅的目光看向了身后追来之人。 “是你?” “小子,有点能耐,居然被你发现了。” “在下只是一介无名小卒,没想到能烦劳大人跟随了这么久。是不是我该~感到荣幸。” “哼,能耐不大,嘴皮子上的功夫到不小。” 段琅看着身后的跟踪者,他没想到居然是一身平民装扮的军机令展风。 ------------ 第二十六节 展风出手 第二十六节 展风出手 段琅看着展风,心说怪不得没有发现被跟踪,原来是京都禁军第一高手。如果不是大飞的鹰眼在空中窥视,今天恐怕还真的栽在他的手里。一旦被展风发现了问题,周广记等人恐怕在京都是待不下去了,只能远离他的视线。 “展大人,你这一路跟随,不会又想弄什么五爪金龙来陷害在下吧。”段琅调侃道。 “哼,你还不配本官来陷害。既然身穿铠甲,见到本官为何不行礼。”展风藐视的看着段琅。 “行礼?怯,你也不配。”段琅毫不客气的反击道。 “小子,别以为靠上了巡天监本官就不敢杀你。”展风不动如山的站着,却给了段琅一种无形的压力。 “是吗,那你就试试看。我也很想知道,你配不配当这个京都第一高手。”段琅说着,抽出了他的特制砍刀。 展风冷笑一声,心说还真是生瓜蛋不嫌青涩,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的角色就敢来挑战他。如果不是念在段琅身穿这身铠甲的份上,展风都想一掌拍死他。 “老子没空调教你这种毛头孩子。”展风不屑的说道。 “没空?那为何展大人还这么清闲的跟踪了一路。”段琅戏虐的看着展风。 展风眼中露出一丝火气,他本来是偶然遇到骑马的段琅,也是想拦住他为朝中某位大员施加点压力。但是展风发觉得段琅在胡同中穿行像是有某种目的,故此才一路跟踪。没想到,居然让这小子给发现了。 “小子,你听着,回去马上向上官天师辞去黑甲卫大统领一职。黑甲卫是禁军中的骄傲,你不配当他们的统领。”展风压着怒火说道。 段琅一听,这才明白展风是来替黑甲卫出头的。今天黑甲卫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段琅正琢磨着怎么修理一下那帮小子。现在展风也站出来说话,看来他们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段琅本身也无意当什么统领,但是展风出面,反而挑起了段琅的好胜心。越是逼他走,段琅还就越要牢牢占据这个位置。 “展大人,你还没权过问此事。天师殿黑甲卫是我的手下,看样老子得好好调教调教这帮黑甲卫了,省的他们吃着天师殿的饭,心里还想着替禁军卖命。老子要让他们知道,从今往后他们的统领姓段,跟你们禁军再无纠葛。” “小子,你找死!”展风目光一怒。 “你试试!”段琅挑衅的举起刀。 段琅初生牛犊不怕虎,毫无惧色的看着展风,对于这个栽赃嫁祸之人,段琅心中充满了鄙视。 “那好,本官就看看,你有没有能力统领黑甲卫。” 展风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一步一步走向段琅。展风走的不快,每一步都很沉稳。 段琅的目光紧紧盯着展风,人的名树的影,展风能被称为京都禁军第一高手,绝非浪得虚名。而且展风的脚步,仿佛带着一种节奏,段琅不知不觉间连心跳都跟展风的步法相吻合。 段琅猛然惊醒,手中砍刀往地面上一杵。嘭的一声,砍刀的声音打乱了展风的节奏。展风微微一怔,目光中露出少有的赞许。没想到这个少年郎,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距离段琅还有五部之遥,展风手中的软剑开始微微颤动。随着颤动,剑尖如毒蛇吐信一般瞄着段琅的咽喉要害。 段琅不敢大意,他知道对付这样的高手,什么华丽招式也白搭,看样子,还得用两败俱伤的打法才行。就算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也得让这展风赔上半条命。 展风看着段琅,心中也升起少有的惊讶。段琅的冷静超出了他的预想,展风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给了他一种被狼伺虎窥的感觉。 三步~两步~一步~!展风终于出招了,但是他没有刺向段琅的咽喉,而是横剑展了过去。段琅也出手了,他没有闪避,在西宁城的训练让他速度奇快无比。段琅唰的一下,刺向展风的咽喉。 段琅的速度让展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震惊,但他的软剑依然没有抽回来。展风微微往下一蹲,两个人错身而过,只听着兹啦一声,段琅的铠甲上冒出一串火星子。 段琅刺空了,看着胸前一道白印,段琅这才发觉两人的差距有多大。如果不是穿了这身铠甲,恐怕一招过后他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不过,展风比段琅还吃惊,因为肩头的一片布衣被刀棱穿透。如果刚才段琅不是刺向他的咽喉而是刺向前胸,展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多开那一刺。 段琅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横刀胸前看着展风,准备第二次出手。 展风背对着段琅没有回头,看了看肩膀上挑起的布片,冷声说道。 “小子,善待黑甲卫,否则我饶不了你。”展风说完,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看着展风的背影消失,段琅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展风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像是面对一头成年猛兽。盛名之下没有虚士,看样这个禁军第一的名头,还真不是白叫的。 段琅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汗珠,回身走向了栓马之处。来到周广记小院门外段琅谨慎的观察了一番,这才走了上去。 看着段琅一身铠甲英姿勃发的样子,周广记心中非常感慨。他本来给段琅谋划了这几年的发展路线,没想到每一步都超出他的预想。看样子,段琅要借助另外一条船踏进庙堂了。 “段琅,别小看黑甲卫统领这个职务,他可是实实在在的权利。这五百黑甲卫如果运用得当,他将是你手中的一把利剑。如果可能,最好把周龙周虎安插进去,那样一来,这只兵马就可以牢牢的掌控在你的手里。”周广记说道。 “周伯,估计很难。说实话,黑甲卫到现在还没认可我。我也没有带兵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收服他们。”段琅说出自己的短板,带兵可不是单打独斗,首先要做的就是怎么降服五百人的黑甲卫。 “黑甲卫是禁军精锐,心气也比较高傲。要想降服黑甲卫可不容易,不过一旦被他们认可,这些人绝对会服从你。这事不急,庆典之后你们不是要护送上官天师去边关吗。这一路上,你有的是时间磨炼他们。” “要论打架我还真不在乎谁,实在不行就跟这五百人干一架,谁能打赢我就让出统领一职。”段琅说道。 “呵呵,你小子不要以为禁军里没高手,负责保护皇宫大内的禁军,可是藏龙卧虎啊。” “周伯,您也别小看我,刚才我还跟展风打了一架。不过,我输了。” “什么?”周广记一惊,“你跟展风动过手?” “只一招,败的很干脆。”段琅沮丧的说道。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段琅把与展风动手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他也想听听周广记的见解,对待这样的高手,有没有以弱搏强的办法。 “傻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其实展风讨了个巧,他的招式是横斩,面积较大也不好闪避。如果他同样是刺杀你的咽喉,你能躲的过去吗?”周广记问道。 段琅想了想,“能是能,不过我的刺杀也会落空。” 周广记呵呵一笑,“所以说,你给他的震撼也不小。在速度和力道上你不比他慢,只是经验上欠缺。当然,如果是真正的搏命厮杀,你和展风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周广记说完,开心的招呼了一下阿四,“阿四,今天高兴,去买点酒菜,把周龙周虎也叫过来,咱们痛饮几杯。” 看着步入仕途的段琅,周广记非常开心。隐忍了这么多年,段家终于有了一个好苗子。看来,若干年后,段家及影者的大仇,可以由段琅亲自操刀了。 不到半个时辰,周龙周虎也来到了小院,两人郑重的拜见少主。段琅非常谦虚,赶紧搀扶起二人,再三坚持以公子相称即可。不管段家以前多么辉煌,毕竟在段琅心中,他依然觉得自己只是个猎户。 周龙周虎两人三十出头的样子,黑灿灿的面孔显得非常朴实。当年影者出事的时候,他们才十五六岁,阿四周武最小,那时还不到十岁。没想到十六年后,他们居然成为新令主段琅的左膀右臂。 新朋老友欢聚一堂,段琅喝的非常开心。当段琅返回天师殿之时,已经有点脚步摇晃。不过,天师殿内更是一片狼藉。张如明喝的都钻桌子底下去了,不少黑甲卫,更是横七竖八的躺在殿内。 微醉之中,段琅发现负责值守的一批人,却是滴酒未沾,戒备森严的守护在天师殿内外。段琅摇晃着跟他们打着招呼,可是一个理睬他的都没有。段琅只好尴尬的走向卧房,脱下了崭新的铠甲。 次日天还未亮,黑甲卫在一名把总的带领下,大清早就在后院操练起来。段琅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黑甲卫,还真想上去跟他们干一场。不过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等到出了京都再说。 两日后,京都终于迎来昱宁帝登基十七哉庆典。虽说每年都有庆典,但这一次却显得格外特别。因为多年抱病不来参加的西宁侯派来了世子,而京都这边,也多了巡天监这一天师殿的势力。更重要的是,昱宁帝身体日渐衰老,很多老臣开始把立太子一事提上了日程。 张如明身穿一身火红的天师袍,怀里抱着尚方宝剑。张如明拧着身子转了一圈,兴奋的问道,“段琅,怎么样,本天师穿这一身是不是很威猛。” 段琅瞅了一眼,“不错,像是一团红烧肉丸子。” 张如明眼睛一瞪,“放屁,有这么跟本大人说话的吗。我警告你,今天必须给我老实点,这可是咱们天师殿第一次仪仗出行,一定要让京都百姓看到咱们的威风。”张如明说完,一甩云袖,迈着八字步向外走去。 以前上官天师出行只有八抬大轿,但是现在可不同了,轿前仪仗队伍鸣锣开道,对旗对伞排在仪仗后面。段琅身披铠甲骑马走在轿前,整个队伍显得威风凛凛。 天师殿的仪仗队伍很快来到了皇城边上,城门外不少大员的坐轿进进出出,看到天师殿的仪仗队伍,不少官员主动让开。不管怎么说人家有尚方宝剑,见官大三级。 段琅下了马,刚要牵马走进城门,忽然看到白若空面带笑容向他摆了摆手。段琅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 段琅低声给轿中的张如明说了几句,迈步走向了白若空。他知道白若空是专门在这里等候他的,因为今天,段琅必须要完成自己的承诺,代表西宁侯府参加庆典上的比试。 ------------ 第二十七节 挑衅 第二十七节 挑衅 大夏皇宫,金銮殿外按部有序摆好了桌椅。台阶上的廊檐下,是昱宁帝的龙椅御案。不远处临时搭了两座高台,一座用于祭祀祈福所用。另外一座,则是年轻俊杰们比试擂台。 庆典的仪式庄重而繁琐,宫廷祭酒主持完祭祖仪式,上官玄悟一身大红袍走上了祭坛。张如明嘴里念念有词,祈请诸天神灵赐福与大夏帝国。最后,张如明还不忘了拍一下昱宁帝的马屁。紧接着,朝堂大员及各地都府衙门开始贡献贺礼。昱宁帝也借着这个机会,对外埠大员们亲善一番。 台阶之下,众官员按级别开始落座。最靠近台阶处是皇室宗亲及闲散王爷所坐的位置,再外面一层,则是一二品大员区域。段琅与白若空等人都上不了桌次,只能远远的站在指定的区域内观望。 这一区域人员不少,都是二品大员以上各府总管级别。平时这些人跟着主子高高在上,但到了这里,他们连坐的资格都没有。段琅的身份到很特殊,他是充当上官玄悟护卫职责前来,却要以西宁侯府的成员来参加比试。 足足两个时辰,一系列繁琐的各地大员朝贺算是完成,宫廷宴席正式开始。这时候,众大员们奇怪的发现,那位所谓的巡天监大人,居然一身红袍坐在御案下首的单人长桌之后。其所在的位置,居然压了皇室宗亲及闲散王爷们一头。 于禁脸色有点发青,一些守旧的老臣们也是愤怒不已。他一个三品官员,凭什么要凌驾于一二品大员之上。不过于禁不打算带头质问,这段日子他要低调行事。 昱宁帝也看出众人的疑惑,让卫侗告诉众人,今天上官玄悟可不是以臣子身份来参加庆典,而是以御赐天师身份代诸神赐福。所以说,他的位置要高于其他臣子。 看着满面春风的上官天师,白若空悄悄对段琅说道,“段琅,你那位义兄还真是深得陛下宠爱。不过这样一来,他可就要站在群臣的对立面了。” 段琅嘴角弯起一道弧度,笑道,“这家伙点子旺,谁能想到一个祈福师,能坐到如此位置。不过他和谁作对与我无关,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他的安全。” 白若空侧身看了段琅一眼,“段琅,世子因伤而怒,那天说的话你也不要介意。侯爷还是非常看重你的,如果将来有一天巡天监对西宁侯府不利,你别忘了还是侯爷的义子。” 段琅也转头看着白若空,“白总管,如果五爪金龙的案子没完,你们西宁侯府还当我是义子吗?” 白若空脸上显出一丝尴尬,看样子,那位上官天师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段琅。 白若空当即笑道,“段琅,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朝堂之中任何一个家族,在利弊面前都可以做出牺牲。如果那天陪同世子的是我,在下一样会全力承担下来。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段琅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就当它没发生过。不管怎么说,当日我重伤之下你们也算救了我一条命,这件事段琅会铭记在心。” 白若空笑道,“在下相信段琅公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管将来如何,西宁侯府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段琅冷笑一下没有作声,心说你白若空世故圆滑,但是那位世子却稚嫩的很。恐怕以后,他心里不会再把我当朋友了。不过段琅并没有记恨,毕竟西宁侯府救了他一条命,这份人情他的记下。 两人交谈之中酒宴已经开始,几杯冠冕堂皇的庆贺酒干罢,昱宁帝向卫侗示意了一下,那意思可以上点小节目了。所谓的小节目,就是让这些年轻人比武助兴。昱宁帝和一些朝臣们,也希望借此机会发掘一下人才。 总管太监卫侗这边刚一宣布开始,就有两个年轻人按耐不住跃上了擂台。这种比试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也是个机遇,谁都想在陛下和众大员面前表现一番。没准昱宁帝一高兴,会留在身边重用。 段琅四下看了看,奇怪的问道,“白总管,这种比试有规则吗?是抽签对决还是自选目标?” “呵呵,这里没有任何规则,可以是单人对决,也可以是各都府之间进行群战。总之,只要胜出就行。” “那岂不是要战很多场?” 白若空摇了摇头,“在这里,没人会自不量力。选择对手很重要,因为输者不光自己丢人,连同他的家族和都府都会很没颜面。所以,这些年我西宁侯府基本不参与。” “那要是有人挑战西宁侯府,世子这伤,还能上场吗?” 白若空再次摇了摇头,“如果真有人选择与西宁侯府三对三,那只能你和欧阳石上了。世子身份特殊,他输不起。另外,如果有人挑战世子,也只能靠小徒和你了。” 段琅明白白若空的意思,他以义子的身份挡下来,既能保全世子的颜面又能让对手无话可说。即便段琅输了,人们也不会嘲笑世子。一旦赢了,那可就是西宁侯府的荣誉。 不过得知了规矩,段琅反而放心了。他本来还以为像市井打架那样一窝蜂的上,干倒一个算一个,没想到这些人还有点素质,最起码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抓住一个强势一点的直接干趴下,估计就没人敢挑战了。 半个时辰过后,各都府之间的较量也差不多了。西宁侯属于外埠大员,因世子有伤,代表出战的是欧阳石。还别说,白若空的这位弟子确实出色,以三战全胜的战绩名列前茅。段琅一直没有出手,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他都觉得没必要再出战了。毕竟段琅已经是六品统领,没必要再去争夺昱宁帝的赏赐。 挑战的人数渐渐减少,欧阳石终于败在西部历都府一位大汉的手里。不过紧接着,这位大汉居然被一名年轻男子,三招打下擂台。 段琅看着这名年轻男子,对方出手狠辣,颇见功底。青年男子站在擂台上已经超过十息没人挑战,执事太监连声喝问,如果再没人挑战的话,今年的魁首就要出来了。 看到没人上台挑战,执事太监刚要宣布,青年男子忽然高声喊道。 “且慢。” 青年男子目光看向了段琅,双手一抱拳,“段大统领,在下光禄寺卿常宇光之子常林,现身为禁军百户。不知道段大统领,敢不敢上来赐教?” 段琅一怔,他又不认识此人,怎么专门要挑战他。段琅一抱拳,“常百户,阁下武功高深,我看没这个必要了吧。” “怎么,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要知道黑甲卫之中,可没这样的怂包。” 青年男子的话顿时引起众人的关注,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起身叫好。光禄寺卿是统管禁军及宫廷侍卫的总领大臣,他儿子常林这种叫板,明显的是针对段琅黑甲卫统领的头衔。 相国于禁也放下了酒杯,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光禄寺卿常宇光。看样子,这常林因为没当上这个统领,有些耿耿于怀啊。 廊檐之下,昱宁帝也有点颇为意外。他倒是不反对这种挑战,也很欣赏这些年轻的血性。但是以官衔叫板,那可就有些针对的味道了。 昱宁帝看着上官玄悟呵呵笑道,“上官爱卿,有人对你天师殿的统领,可有些不满了。怎么样,要不要朕替你制止这场比试?” “陛下,莫非就认为我天师殿会输?” “哦?那就拭目以待,朕到希望你的天师殿,能打出威望。”昱宁帝往后一靠,端起酒杯轻呀了一口,准备欣赏比试。 张如明站起身,高声喊道,“段琅,咱们天师殿没有怂包,给我狠狠的揍这小子。你要是赢了,等会让你坐八抬大轿回去,本天师给你骑马开道。” 张如明话音一落,昱宁帝一口酒差点没呛出来。这是什么赏赐?简直是拿着朝制开玩笑。昱宁帝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心说这天师没经过礼制训导,看来真该让他去礼部学习一下。 老翰林王世渡也是怒哼一声,“成何体统,这还成何体统~!” 旁边的都御史赶紧劝道,“老学士莫急,这上官应该是知道赢不了才故意这么说的。连陛下都没发怒,您何必生这么大气呢。” “自我大夏立国以来,就没见过祈福师能成三品大员的。”老翰林说完,干脆转过头不在看那上官天师。 光禄寺卿常宇光也是狠狠瞪了上官玄悟一眼,台上那可是他儿子,这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段琅成了众矢之的,到这份上不上去也不行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不管对手是谁他都得上去打这一场。 段琅不紧不慢的走到擂台之下,抽出砍刀放在了一旁。他现在是黑甲卫统领,属于宫廷禁军,倒是有权带兵器进入皇宫。 右侧武馆席位上,军机令展风微微摇了摇头。他与段琅交过手,别看两人只是交手一招,但展风深知段琅的速度和沉稳,不是常林可比的。 展风看向了常宇光,虽说常宇光名义上是他的顶头上司,但展风却不受他管制。本来天师殿统领的职位就应该是常宇光之子常林的,展风去逼迫段琅,也是受常宇光的恳请。但是事后展风已经提醒他,段琅有这个能力当黑甲卫统领。没想到,常林依然会挑战段琅。 台下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段琅二人身上,常林看着段琅,阴着脸说道。 “黑甲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成为众兄弟的笑柄。希望段统领能展示一下,你有这个资格成为黑甲卫一员。” 段琅不屑的说道,“我可不认为打倒你就能成为黑甲卫中的一员,在我眼里黑甲卫依然太弱,他们还需要好好的调教一番。”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口出狂言。那好,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人才能进入黑甲卫。不过,拳脚无眼,你可要想清楚。”常林说完,上前一步站在了段琅面前。 段琅可不是口出狂言,在别人眼里他确实很稚嫩,但段琅自幼就被大熊天天‘欺负’,在山林的十几年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战斗搏杀。凶险的大自然教会他太多东西,加上这几个月的特殊训练,段琅可以说与高手较量都有搏命的机会。 段琅不丁不八的站着,两个手臂自然的垂立,根本没摆出攻击或防御的招式。台下开始发出了嘘声,常林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几乎没有人看好段琅。 “段统领,那就让在下见识见识你的实力吧。” 常林说完抬起双臂曲臂一拧,手腕处突然冒出两把短刺落入手中。 展风眼睛一眯,他看出常林根本不是要进行比试,而是要进行一场生死搏杀。展风心中一动,转身看向了昱宁帝君。 昱宁帝脸色稍微有了变化,给主持擂台的太监悄悄递了个眼神。昱宁帝没有制止,他倒要看看这个段琅能在空手的情况下,接下几招。 ------------ 第二十八节 崭露头角 第二十八节 崭露头角 “慢着!” 张如明高喊了一声。一身红袍的张如明气愤的站起来,指着常林骂道。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在陛下面前居然敢持兵械。这皇宫大内,只有禁军和内侍卫可以携带兵刃,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张如明话音一落,常宇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巡天监大人,别忘了我儿常林也是禁军一员。我光禄寺的职责,还轮不到阁下来过问。” 常宇光说完,对着昱宁帝微微躬身,“陛下,小儿如有冒犯之处,臣甘愿受罚。但这上官天师污蔑小儿,臣请陛下做主。” 昱宁帝摆了摆手呵呵笑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诸位爱卿不必计较这些小事。” 张如明也上前说道,“陛下,既然比试就要公平,那段琅也该拿上兵器才对。” 听到这话,段琅高声喊道,“上官大人,今天是吾皇登基十七哉庆典之日,普天同庆,我还是空手接他几招吧。” 群臣一听,不少人不屑的嘘声,心说这天师殿统领也太不自量力了吧。更有不少老臣,脸上露出了怒意,陛下跟巡天监说话,哪有他插嘴的份,这小子太不知高低了。他们哪知道段琅出身山野,根本不懂宫廷的礼数。 昱宁帝也是微微一怔,不过到没生气。昱宁帝心说这小家伙嘴巴倒是挺甜的,但不知,有没有这个真本事。 张如明这下可急了,万一段琅输的很惨,他可丢不起这个脸面。这可是天师殿第一次以朝预案身份出现,绝不能输。 “你~你你他~你小子行不行。”张如明气的差点骂出脏字。 “上官大人,我要打输,就罚我跑回天师殿。这样的话,也省的您给我骑马开道了,反正你也不会骑马。”段琅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少臣子憋不住的开始偷笑,心说天师殿出来的人还真是奇葩,这天师就没有官员的样,没想到他们的统领更是不堪。 昱宁帝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一对活宝,哈哈笑道,“小子,只要打出气势,不管输赢朕都有赏。” 段琅抱拳躬身,“谢陛下!” 白若空心说这段琅还真是不简单,两人还没开打,他就占尽了风头。不管输赢,最起码在气势上已经赢了一局。 张如明郁闷的坐了下来,小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输了老子把你当马骑,累死你个王八蛋。” “呃~!” 这句话别人没听到,昱宁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差点没把吃下去的东西喷出来。 段琅面对常林,一伸手,“请!” 常林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他可不敢向段琅这样没有规矩,连陛下说话也敢插嘴。但被段琅这么一闹,所有的风头都被他占尽了,这要不在段琅身上刺几个窟窿,常林觉得自己能气疯。 唰~!常林弓步上前,左手短刺扎向段琅的嘴巴。他太恨这张嘴了,刚才的伶牙俐齿,完全遮盖了他刚刚胜出的风采。 段琅看似像慢了半拍,等短刺到了眼前,才展开鬼影步法,低头一肘击向常林的胸部。这一招还是他与展风对决后悟出的道理,重击对方面积大的区域,就算闪避也会露出破绽。 这些年常林修炼的都是正规招式,基础虽然不错但过于正统。按照他的预测,段琅应该后撤或者左右闪避。没想到,段琅只是简简单单一缩脑袋就反击过来。 段琅的速度异常迅猛,再想躲避已经晚了。不过常林也非弱手,临危之时右手短刺猛然甩向段琅心口。这一招可有点歹毒,即便自己被击飞,段琅也会中了他的短刺。最起码表面上看,是两败俱伤不分胜负。 这么近的距离段琅根本躲不开,不过他也没有躲闪的意思。段琅突然加大力度,肘臂狠狠的击在常林的前胸之上,常林一下子倒飞了出去。擂台一侧,一名看似病恹恹的太监纵身而起,在空中接住了常林。 高台之上,而常林甩出去的短刺,却被段琅铠甲挡了下来,落到了地面。刚才段琅不闪避,就是仰仗这身铠甲。连展风的软剑都能挡下来,别说是力道不大的短刺了。 高台之下一片安静,连白若空也没想到段琅会在一招之内赢了常林。甚至说,很多老臣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段琅就赢了。 相国于禁也是露出了惊讶之色,今天他表现的非常低调,刻意与昱宁帝保持着距离。于禁本想看一场天师殿的笑话,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看样子,今天该当天师殿出风头。或许,这也是昱宁帝的意思。 常宇光紧张的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自己儿子怎么可能一招都接不下来。常宇光的眼神恶毒的看向段琅,这本该属于儿子常林的荣誉,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夺了,还夺的这么干脆。 张如明蹭的一下站起来,狠狠的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赢得好~我天师殿~赢了!” 台下的众人这才跟着喝彩,不管怎么说段琅确实赢得干脆利落。更何况,他是空手对白刃,赢得非常出彩。 庆典现场有不少高手,他们看出段琅的手段非常简单,简单到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甚至说一个普通农夫,也能做出这种击打动作。但就是这种简单,却让常林避无可避,一招败在段琅手中。其中的诀窍无非就是四个字,速度和力度。 昱宁帝微微点着头,没想到这个段琅,还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看样子,这个上官还真捡到一个宝了。 擂台之下,常林茫然的傻傻的站着,仿佛失去灵魂一样。段琅这统领之位本该是他的,所以他心怀不满。这次殿前比试,常林信心满怀,本以为会让段琅当中出丑主动退让出统领一职。没想到,自己的做所所谓不但成全了段琅,更让自己成了一个不堪重用的小丑。 群臣之中,只有展风露出了惊疑之色。他领教过段琅的反应和应变能力,到不是被他一招胜出而感到意外。展风只是觉得,刚才段琅那诡异的步法,他有点似曾相识。 展风仔细回忆着,脑海中闪烁出无数次战斗的场面。突然间,一个画面定格在他的脑海中。 “影者?” 展风震惊的看向段琅,他终于记了起来,刚才段琅施展的,跟影者不传之秘鬼影步法,非常相似。 ------------ 第二十九节 赌一局 第二十九节 赌一局 展风眼神中射出一道寒光,不过这种事情他还需要去查证,不能轻易的认定段琅就是影者。十几年的光景过去,展风也不敢断定刚才段琅施展的就是影者的鬼影步法。 朝臣之中,西宁侯世子眼神恶毒的看着段琅。此时,人们好像已经忘记段琅是西宁侯义子,人们恭贺的只是天师殿,西宁侯府仿佛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赵卓峰心里跟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他觉得这样的荣誉应该属于他赵卓峰,而不是段琅这样的山村野民。 白若空的眼神一直审视着段琅和赵卓峰,当他看到赵卓峰嫉恨的眼神,白若空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西宁侯府错失了一个上好的人才,世子再继续下去,恐怕连天师殿都要站在西宁侯府的对立面。 不管怎么说,今年的殿前比试,让段琅走进了众人的视线之内。或许用不了多久,段琅将会在大夏年轻的俊杰中绽放出光彩。特别是向他这种单纯没有背景之人,很多朝臣都会抛出橄榄枝。白若空很惋惜,但是也很无奈。 段琅技惊四座,没人敢再上去挑战。能来这种地方都是各府公子,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去丢这个脸面。 昱宁帝心情舒畅,这一战天师殿还真打出了威风,加上他的暗中支持,昱宁帝相信天师殿很快就会成为朝臣中的一极。 “卫侗,既然没人挑战,那就宣段琅上前听封。” 卫侗诺了一声,上前走了几步,“宣~天师殿统领段琅,上前听封~!” 段琅迈步走下高台,跨上砍刀走到台阶之下,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武官之礼。 “天师殿黑甲卫统领段琅,拜见陛下!” “不错不错,我大夏有如此男儿,不但给你们天师殿争了光彩,朕也很欣慰。” 昱宁帝说着,看了看段琅腰间的砍刀。虽说这把砍刀比较奇特,但一看就不是上好的精钢。昱宁帝心里高兴,想了想接着说道。 “赏~玄铁战刀一把,黄金百两,加封御骑卫衔。段琅,两日后上官爱卿要代朕去北部边关安抚众将士,你就用这把玄铁战刀好好保护你家大人。如有差错,朕拿你是问。” 段琅一抱拳,“谢陛下,段琅定不负皇恩。” 昱宁帝微笑着点了点头,挥手让段琅退了下去。昱宁帝站起身,高举起酒杯。座下群臣纷纷站了起来,也跟着端起酒杯。 “时至今日,朕已经登基十七哉。诸位爱卿,朕希望你们同心同德,守护好朕的江山。来,朕与你们同饮一杯!” “祝吾皇陛下~万寿无疆~!” 皇宫内群臣举杯同庆,气氛也达到了**。不过,都御史吴光照却奇怪的发现,相国于禁自始至终都非常低调。与往日想必,他甚至都没有上前与昱宁帝私下交流。而取代他的,却是那位异军突起的上官玄悟。 酒宴继续进行,文官武将们也开始串场拼酒。昱宁帝喝的不少,被卫侗等侍卫搀扶了回去。昱宁帝一走,本该主持大局的相国于禁,却也借故身体不适返回了府邸。他一撤,兵部侍郎冯准等人也纷纷离席。 整个宴席之内,一身红袍的张如明成了众人的焦点。都御史吴光照 礼部侍郎郝成建 大理寺卿樊城等人纷纷向上官天师祝贺。 特别是大理寺卿樊城,对上官天师佩服的五体投地。几天的时间,人家上官天师不但收了曾经的牢犯当了小弟,还一举成为手持尚方宝剑的巡天监。特别是今天的登基庆典上,上官天师压的于禁连句话都不敢说。这些平时被于禁打压的群臣,顿时觉得找到了主心骨。 都御史吴光照也很感慨,曾经他以为除了西宁侯,大夏没人能和于禁抗衡了。但是西宁侯久居西宁不在京都,这些颇有正义感的朝臣都被于禁压的死死的。现在好了,出来一位巡天监,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一天的热闹终于归于平静,京都大员们有的高兴有的苦楚,还有一些根本就是羡慕嫉妒恨。但不管怎么说,今天受益最大的就是天师殿。 皇宫内的宫女太监们忙碌着收拾残局,养心殿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展风像一把利剑一样站在树下。不大一会儿,总管太监卫侗走了过来。 “展大人,操劳一天还不回去休息,约咱家过来作甚?” 展风向周围看了看,低声说道,“卫总管,你还记得当年敬继山一战吗?” “敬继山?”卫侗一怔,“当然记得,展大人何故提及此事?” 展风抬头看着树梢,淡淡的说道,“当年你负责正面攻击,而我则是在后山设伏。后来连续几年追杀影者,本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我忽然想到了此事。” “展大人,天下影者基本上已经灭绝,他们已经不足为虑。即便有几个漏网之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当年陛下刚登基,政局不稳,所以必须铲除这个毒瘤。现在陛下的江山稳如磐石,即便那段天涯活过来也无济于事了。”卫侗尖声说道。 “卫总管,影者中有一种步法叫~鬼影步法,不知卫总管还有没有印象?”展风问道。 “鬼影步法?”卫侗想了想,摇头说道,“咱家很少出手,以前也不怎么接触影者,上次敬继山也是群攻为主。你说的这个鬼影步法,咱家倒是没什么印象。展大人,你喊咱家,就为了问这事?” “卫总管,今日在擂台之上,我怎么感觉那段琅所施展的步法,与鬼影步法很相似。更何况~他姓段!”展风别有深意看着卫侗、 卫侗眼神微微一聚,“怎么,你的意思是~他是段家的人?” “别忘了,当时那头凶兽,临危之下带走了一个孩子。” 卫侗愣了一下,忽然叽叽叽叽笑了起来,“展大人,咱家觉得你是多虑了。天下姓段的也不是只有一家,况且咱家派兵在敬继山周边搜寻了半个多月,你不会是怀疑咱家为了贪功偷懒了吧。” 卫侗心说有没有那个孩子都不一定,当时他就觉得展风在讲笑话。凶兽叼走东西只为了吃,难不成凶兽跟人一样,等孩子长大还要拜主子,这凶兽也太没志气了吧。所以回来后,卫侗根本没把这事上奏给昱宁帝。 展风一听,赶紧说道,“不不,在下绝不怀疑卫总管的辛苦。只是~算了,或许真是我多虑了。” 展风没再说下去,这些年表面上看他们几个走得很近,但随着昱宁帝在位时间的蔓延,卫侗渐渐已经脱离他们几个。甚至有时候,卫侗连于禁的话也有些听不进去。毕竟卫侗现在是总管太监,跟当年只负责皇子昱宁时的贴身太监,地位职权上大不相同。 展风离开了皇宫,这件事他只能慢慢的去验证,因为有些事,还不便让更多人知道。 两日后,天师殿巡天监上官玄悟亲率五百黑甲卫,威风凛凛奔赴北部边关。段琅身披铠甲,腰间别着御赐的玄铁战刀,颇像一位要出征的大将军。天师座驾也非常华丽,里面铺着厚厚的羊绒毡毯,奔驰起来根本觉不到颠簸。 临行前,于禁代表天子带领朝中百官在城门恭送。围观的人群中,周广记拄着铁拐默默的注视着段琅。他已经派周龙三人提前去了边关,段琅虽然只是负责保护巡天监,但周广记知道各地边关将领都很张扬跋扈,他必须提前给段琅摸一下情报。 看着天师殿的队伍渐渐远离,朝臣队伍也慢慢的散去。城门外相国于禁没有马上坐进轿中,而是站在轿边等一个人。不大一会儿,兵部侍郎冯准走了过来。 “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于禁悄声问道。 “相国大人放心,两日前我已经派密使前往北部大营,胡将军看到密信之后,会知道怎么做。” 于禁点了点头,“嗯,很好,边界禺山关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主动挑起战事。而且,这消息我也让人密报给北明国一方,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好准备。” “相国大人,你就不怕这上官玄悟会坏事?别忘了他可是钦差?” “钦差?呵呵,在那些与生死打交道的边关将士眼里,钦差算个屁。这件事,我已经给边关总兵范立宁打了招呼。如果上官玄悟不知道好歹,那就自行处理。”于禁不屑的说道。 “相国大人,边关失守这个责任可不小,弄不好,咱俩可就是大夏国的罪人。”冯准心情沉重的说道。 “小小的北明不足为虑,只要两国一交兵,昱宁帝只能依靠你我等人。战事拖他个一年半载,到时候你我力举三皇子亲征北明。 等手握重兵的三皇子归来之时,他昱宁帝的身子骨也该到了让贤的时候了。一旦顺利辅佐三皇子上位,你我两家最起码又有二十年的好日子可以享福。冯老弟,成大事者,不要拘于小节。” 冯准苦笑一下,“还是相国大人看的远啊,既然这样,冯准就冒着风险跟相国大人赌一把。” 于禁阴险的一笑,拍了拍冯准的肩膀,转身上了坐轿。看着相国府的队伍进了城门,冯准抬头看了一眼城头之上盔甲鲜明的兵卫,微微叹息了一声。 “唉~!刀兵一起百姓遭殃。希望上苍,对我冯准不要惩罚的太重。” 冯准心里有些后悔,但既然做了,他只能跟着于禁赌下去。赌赢了,福泽子孙,赌输了,那就等着冯氏家族被灭门吧。 ------------ 第三十节 震慑部属 第三十节 震慑部属 天师殿奉命安抚北部边关众将士,队伍走的并不是很快。张如明要的不是速度,而是喜欢这种钦差出巡的感觉。 段琅骑在战马上,黑甲卫们没人跟他交流,仿佛把他当成外人一样。段琅也不在意,反正好多事他也不懂,当个甩手掌柜也不错。但不管怎么说,自从他一招击败了常林,这些人的目光中对他有了一丝的敬畏。最起码,没人敢再公然表露出那种鄙视。 段琅抬头看了看天空,上前招呼道,“刘把总,从前面岔道向西行。” 刘把总名叫刘旭升,黑甲卫目前基本都听他的指令行事。 “段统领,咱们是去北部边关,往西可是越走越远了。”刘把总不满的说道。 “执行军令!”段琅不悦的看着刘旭升。 “军令?呵呵,段统领,你知道军令为何物吗?”刘把总不屑的看着段琅。 段琅一怔,心说老子憋几天了,你小子还不识趣。正好,今天就先从你小子身上开刀。等把你个刺头收拾服帖了,老子看谁还敢站出来。 段琅二话不说,‘唰’的一下抽出玄铁战刀,“所有人听着,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就是军令,不许问为什么。天师殿黑甲卫老子是统领,谁敢不听从指令,违令者~斩!” 段琅的目光扫了一下众人,却迎来的是不屑和嘲讽。没人相信他敢这样做,毕竟这些人是禁军精锐,是守护皇宫大内的黑甲卫。一个小小的统领说杀就杀,这简直拿禁军颜面当儿戏。 “斩?哼,你以为我们黑甲卫是吓大的~。” 刘旭升这个‘吗’字还没说出口,段琅纵身而起,手中战刀挥刀斩下。刘旭升哪想到段琅真的会斩下这一刀,惊慌中急忙举刀相迎。段琅的刀突然变化了一个弧度,刀背狠狠的抽在了刘旭升的肩甲上。嘭的一声,刘旭升重重的摔下马来。 黑甲卫们目光一冷,齐刷刷抽出了兵器。段琅脸色一寒,目光看着众人。就在这时,车撵上的门帘一挑,张如明手持尚方宝剑站在车辕上。 “怎么,你们想造反吗!谁敢不听令,本官就用尚方宝剑咔嚓了他。” 还别说,张如明这一声怒喝,顿时镇住了这群黑甲卫。他们可以不服段琅的指挥,但没人敢造反。黑甲卫们互相看了看,慢慢的收起了兵器。 段琅用赞叹的眼神看了张如明一眼,心说这小子还挺会配合。段琅走到刘旭升跟前,手中战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统领大人,根据禁军律例,您还无权斩杀刘把总。”一名十人长急忙喊道。 “没权利?那好,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老子到底有没有这个权利。天师大人,把你的尚方宝剑借我一用。”段琅对着张如明喊道。 “借你可以,但是杀完人把上面的血给老子擦干净。”张如明说着,很配合的把尚方宝剑扔给了段琅。 黑甲卫们看到这一幕,心说哪位钦差得到尚方宝剑不得小心翼翼的供着。尚方宝剑就是个象征,没人真的把它当兵器。哪像这位主子,还真当成切瓜的工具了。 队伍中,另外一名把总崔志亮慌忙跳下马,抱拳求情。“统领大人且慢,刘把总也是无意之举,还望大人开恩。” “我刚才说了执行军令,违抗命令者的下场,那就是死。刘旭升公然顶撞,这是在挑战本统领的权威,不杀的话,本统领怎么指挥你们这五百黑甲卫?”段琅说着,抽出了尚方宝剑。 这一下,黑甲卫们彻底没辙了。且不说段琅有没有权利,但是尚方宝剑可斩杀任何臣子。真要死在尚方宝剑之下,连翻案的机会都没了。 “大人~求您放过刘把总吧。” “大人,小的们以后听令就是~!” 五百黑甲卫呼啦啦都跳下战马,单膝跪地抱拳求情。刘旭升也知道自己是撞枪口上了,一脸悲愤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段琅看着众人,慢慢放下举起的尚方宝剑,“刘旭升,看到没有,五百黑甲卫都在为你求情。本统领再问你一句,军令如何?” 刘旭升耷拉着脑袋,无奈的说道,“违抗军令者,斩!属下知错。” 段琅冷哼一声,“念你是初犯,就饶你一回。不过,你这把总之职就不要再当了。” 段琅说着,随手一指,“你,从现在开始接替刘旭升把总之职。崔志亮,这一路上你来带队。” 段琅说完,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旭升,“你服不服。” 刘旭升暗暗叹息一声,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属下尊命!” 段琅微微点了点头,心说老子大权在握,还能治不了你们。逼急了大不了老子斩杀几个,拿你们的人头立威。段琅知道他们心中依然不服,但最起码,表面上没人敢再不听他的指令。段琅也不想继续施压,要想让大家心服口服,只能慢慢的磨合。 队伍开始向西,张如明接过尚方宝剑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那意思你小子还挺会吓唬人。段琅眨了眨眼,你也干的不错。两人出门前就定好了套路,段琅总不能一直让这些人架空他,必须让这死胖子配合才行。 队伍向西行了不到三十里,段琅远远的看见一架马车停在路边。马车下,方妍正着急的翘首以待。昱宁帝庆典的第二天方继业就恢复了原职,段琅和方妍约好了在路途中相见。 “停止前进。” 段琅一声令下,队伍停止了前行。 张如明伸出了脑袋,“段琅,别忘了告诫那丫头,我对她可是有两次救命之恩,别啥事都乱说。实在不行,我也去打个招呼?” “行了,歇你的吧,没人稀罕见你。”段琅说完,打马向前奔去。 段琅很高兴见到方妍,从小到大他也没什么朋友,除了大熊之外,也只有方妍是生死之交。别看段琅在搏杀战斗方面有着超强的机警,在儿女情长却是非常稚嫩。他喜欢方妍,但喜欢的非常单纯,甚至没有一丝的亵渎想法。或许,段琅还没这方面经验,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郎。 “方妍,怎么就你一个人,方将军呢?”段琅看了看车内,发现只有一名赶车的马夫,车内空空如也。 方妍背着手,羞涩的看着段琅,“我和爹爹说了,要跟你们去北部边关看看,等回来的时候我再回西部大营。” “怎么,你要跟我们一起走?”段琅惊喜的看着方妍。 方妍笑着点了点头,“你要是不愿意,那我现在就走。” “哈哈,愿意愿意,这两天的路程可把我闷坏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走,咱们去见见张~,哦对了,见面之后要喊他上官天师,这里人多眼杂,指不定哪一个就是昱宁帝的耳目。”段琅告诫道。 “嗯,我明白。”方妍乖巧的说道。 张如明与五百黑甲卫都伸着头瞧着段琅,看到两人向这边走来,张如明赶紧缩了回去,五百黑甲卫也都肃穆以待,展现着军威。 来到车撵前,段琅用刀鞘敲了敲车壁,“出来一下,来朋友了。” 张如明嘴里暗暗咒骂一句,心说这小子连个大人也不喊,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张如明故意咳嗽了两下,掀开车帘站了出来。 “吆~~!这不是方姑娘吗。当日在大理寺一别,姑娘别来无恙啊。”张如明提醒着方妍,那意思咱们只是在大理寺见过,不许说别的。 看到张如明那浑圆的光头,方妍忍不住笑了两声,这才说道,“上官大人,小女子方妍多谢大人当日搭救之恩。” 一听喊他上官大人,张如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嘿嘿,举手之劳不必客气。那什么,你这是准备回西部大营吗?” 方妍刚要说话,段琅抢着说道,“不,本统领已经决定带她去北部边关转一转。等回来的时候,再送她回西部大营。” “呃~你~你的决定?”张如明心说老子还没决定呢,你算老几。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张如明只能气的干瞪眼。 “怎么,上官大人不愿意小女子同行?”方妍别有深意的看着张如明。 “呃~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张如明眯着眼看了看段琅,又看了看方妍,心说这世上只有你俩知道老子是假的,老子还他妈能说不行吗。 有了方妍的加入,段琅毫不客气的弃马乘车,钻进了方妍的车内。张明如本来还能跟段琅唠上几句,这下他真成孤家寡人了。张如明不满的诅咒了一句,无奈的钻进自己的车中。 队伍开始北上,与此同时,凤鸾郡凤鸾山中,那位神秘的槐大人,也带着一丝失落反回了京都。在凤鸾山他没有调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周边百姓只知道那是老猎户张宗成家的熊孩子,因为张宗成也不怎么跟山下的人来往,至于段琅的生母娘家姓氏,山下的村民早已忘却。 槐大人不甘心,又秘密监控了张宗成数日,甚至仔细检查了他的住处。岂不知,有价值的东西都在大熊的窝内隐藏,他根本发现不了什么。至于其他线索,早已被周广记抹平,影者在这方面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位侦辩司槐大人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段琅等人行进的第十七日,大夏与北明国边界城池禺山关,发生了一场足以引起两国交战的大事。 当日禺山关守备大人贺连加被商绅宴请,酒宴上贺连加被众商绅灌醉。恰在此时,一名城墙之上守卫居然被城外之箭射杀。 按说此事应当立即上报给城防守备贺连加大人,但城防大营总兵范立宁却是一怒之下亲自带人出城缉拿凶手。追凶三十里,恰好遇见一小队北明国巡视兵马。两国兵马相遇,在正常没有敌意的情况下都会彼此礼让,防止引起两国的交兵。不过这位范总兵却是二话不说,居然下令设伏全部击杀。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北明国边关将领蒙都。次日一早,北明国蒙都大营号角连天,一排排军阵在蒙都将军的率领下,杀向了禺山关。 一名军校连忙来到禺山关府衙,还没醒酒的城防守备贺连加一听,轱辘一下惊的坐了起来。贺连加顾不上洗把脸清醒清醒,匆匆来到禺山关城头之上。贺连加从城上往外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城墙之外两箭之地,黑压压排满了北明国大军军阵。根据阵列和旗帜计算,足足有五万兵力。贺连加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的城防大营只有八千兵力,北明国什么时候调派了如此多的军队。 ------------ 第三十一节 被困住的公主 第三十一节 被困住的公主 贺连加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当即稳住心神。对方的兵马虽多,但还吓不住贺连加。更何况,一旦禺山关失守,这个责任他可负担不起。 贺连加站在城头之上,沉声喝道,“北明国众将士听着,我大夏与北明和平了这么多年,你们这是想挑起战事吗?要知道,我大夏兵多将广,足以踏平你们皇都。” 面对贺连加的怒喝,北明阵营之中骑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膀阔腰圆,手持一柄长枪。贺连加认识此人,正是对面北明大营镇守主将蒙都。 “贺连加,昨夜我北明三十人儿郎正常巡守,却被你们无辜斩杀,今日你要不给老夫一个说法,别怪我北明铁骑踏平你禺山关。”蒙都用枪指着贺连加怒喝道。 贺连加心中一惊,赶紧说道,“蒙都将军,我大夏将士向来军纪严明,说这话你可有证据?” 蒙都冷哼一声,心说我北明早就收到你们要发动攻势消息,否则也不会秘密集结兵马。都到了这份上,居然还在跟我装。 “贺连加,我北明三十儿郎也不是泥捏的,这边关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能一举歼灭他们。怎么,还让老夫把他们身上的中箭拿出来展示一番吗。那上面,可有你大夏兵部的字号。” 贺连加一听,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昨夜他酒醉不省人事,难道城防大营真的出兵了?想到这贺连加赶紧说道。 “蒙都将军,两国交兵事关重大,你我交往已久,如若蒙都将军相信在下,给我几天时间,在下定能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是我方过错,在下会给蒙都将军一个交代。” 城墙之下,蒙都阴沉着脸,他也不想主动挑起战事,毕竟北明国力不如大夏。但三十名斥候营巡狩兵卒被杀,这可等同公开的宣战。更何况,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他举棋不定,那就是北明国三公主已经秘密进入禺山关。万一开战,误伤及公主殿下,他的脑袋可保不住。 蒙都略一沉思,长枪一指,“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如果没有给在下满意答复,老夫就血洗禺山关。” 蒙都说完,也不待贺连加答复,打马返回军阵内。蒙都令旗一举,五万北明大军开始缓缓撤离。贺连加悄悄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心说好在这蒙都不是混人。不然的话,禺山关可就要大难临头了。 贺连加回头看着一众下属,沉声问道,“昨夜可有人带兵出击?” 总兵范立宁一抱拳,“大人,昨夜北明宵小偷袭我城防,射杀一名兄弟。在下不才,这才带人出城缉凶。” “什么~出城缉凶?” 贺连加眼睛一瞪,这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但是范立宁不同,他是大营的总兵,可以说是禺山关城内的二号实权人物。 贺连加强忍着怒火接着说道,“立宁老弟,你怎么这么糊涂。杀了他们的人,这不是逼他们发动战事吗!” “大人,他们杀咱们兄弟在先,我们只是以牙还牙罢了。再者说,这可是您下的命令。” “什么~我~我什么时候下令了?”贺连加一愣。 “大人,昨夜下官向您请示,你亲口说的~杀!”范立宁看着贺连加不慌不忙的说道。 “昨夜~昨夜老子喝醉了,什么时候下达过命令。”贺连加心中开始有些恐慌,真要是他下的命令,上面追查下来那可不是小事。 范立宁不卑不亢的说道,“此事有两名百户跟随,他们可以证明。” 范立宁这么一说,贺连加恼怒的一拍脑袋,“老子昨晚不省人事,喝醉了难免有误。就算是我下的命令,你范立宁难道不知两国交兵的厉害吗?这种情况下,你完全可以等我醒酒之后再定夺。” “下官也是一时气愤不过,况且城上损失了兄弟,大家都群青激愤,所以下官只能听命行事。” 贺连加脑子都蒙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必须尽快做好对应之策。 “来人,传我命令,责令城内六品以上文官武将,立即到府中议事。”贺连加说完,怒气冲冲走下了城楼。 贺连加是员老将,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必须做好应战准备。贺连加马上下令城内进入战事状态,后勤补给开始征集粮草及战略物资。另外,贺连加发出八百里加急上奏兵部,并向北部大营发出紧急救援函文。 做好这一切应战准备,贺连加开始思索怎么拖延蒙都的进攻。别说三天时间,恐怕五天时间救援都未必能赶到。这样一来,他们这几千兵马,必须坚守两到三天才能等到救援大军。但是,他这八千兵马,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对方五万大军的连续攻伐。 禺山关城西一角。一处极为普通的行商落脚的客栈中,此时二楼雅室之内,一名身材高挑的靓丽女子正听着密报。这名女子就是北明国三公主澹台明月,别看她身为女子,却深受父皇的宠爱。 北明国是马上天下,女子跟男人一样从小骑马射猎。而这位明月公主精明聪慧,又擅长猎杀格斗,更是能左右北明政务的重要皇室成员。 澹台明月听完密报站起身,她现在被困禺山关内,无法和蒙都将军联系。澹台明月非常想知道,为何蒙都没有听她指令而擅自做出攻城的决定。 澹台明月看了一眼众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方法能联系上蒙都将军?” 一干人等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说道,“公主殿下,现在城门封锁,恐怕已经出不去了。此处只是临时落脚点,没有飞鸽传书。” 澹台明月黛眉微皱,她本是来关内秘密调查一件事。没想到入关后不但没有找出线索,反而被困在禺山关。 澹台明月知道北明的国力远远弱于大夏,真要是引发大的战事,对北明国非常不利。况且北明国南临大夏西面是摩罗国,他们主要重兵都放在摩罗国交界处。而大夏这边,多年来两国一直交往不错。这次两国一旦挑起战事,摩罗国很可能会借机发难。 澹台明月脸色有些焦虑,如果她能回到蒙都大营,肯定会制止蒙都主动发难。但是现在,澹台明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禺山关内人心惶惶,大夏北部官道上,也出现了不少商贾车队开始撤离禺山关。谁也不想在战事之中,把辛辛苦苦积攒的钱财化成炮灰。 就在蒙都的三日期限还剩下一天之时,天师殿的钦差队伍出现在了禺山关。得知巡天监大人带兵前来,守备贺连加高兴的赶紧出城迎接。但看到上官玄悟只有区区五百兵马,贺连加顿时泄了气。真要是打起来,这五百人肯定保护巡天监弃城而逃,哪有工夫帮他迎战。 不管贺连加心中多么失望,但接待仪式到颇为隆重。毕竟上官玄悟是代表帝君来安抚的钦差,他可不敢怠慢。 段琅骑在马上,看着道路两旁面带愁绪的围观百姓,从他们的表情也看出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虽说来之前段琅听说这边两国兵马‘剑拔弩张’,但没想到整个禺山关会紧张成这样。 一行人来到府衙,张如明一听对方五万大军明日正午就要攻城,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好在段琅及时按住了他,没让这位巡天监大人当场出丑。 禺山城内,澹台明月得知大夏钦差大人驾临禺山关,顿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客栈二层的雅室中,澹台明月面对一名蓝衣老者,两个人窃窃密谋着。 “师父,此事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澹台明月小声说道。 “明月,这上官玄悟,老夫可从未听说过。不知此人是大夏朝堂哪一派别,万一他只是个无用的招牌,你这趟冒险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蓝衣老者担心的看着澹台明月。 “师父,从徒儿得到的消息来看,此人还算有些能量。不然的话,也不会手持尚方宝剑来到禺山关。” 蓝衣老者想了想,“禺山关内没什么高手,有老夫陪着到不怕什么。但这个上官天师身边有没有高手,这就很难说了。从护送他的兵马来看,应该是禁军精锐黑甲卫,这可不是一般的兵甲。黑甲卫善于结阵作战,联手御敌不次于高手。” “师父,咱们只是悄悄的摸进去,万一被发现,也不必恋战,只要能脱身就行。”澹台明月执着的说道。 蓝衣老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既然你意已决,那为师就陪着你走一趟。但你要答应师父,一旦出现危机不必顾忌其它,必须马上撤离。到时候,为师会给你断后。” 澹台明月一怔,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真要出现危险,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会冒死阻挡敌兵,好让她安然离开。澹台明月没再说什么,师徒俩开始分别准备起来。 当夜,气氛紧张的禺山关百姓们,早早的熄灭了灯火,在黑夜中祈祷着明日的平安。府衙内,却是张灯结彩,为上官天师的到来接风洗尘。 由于战事当前,谁都没心情畅饮,接风酒很快就在上官玄悟借故疲惫的言辞下草草结束。贺连加让出了府衙内宅,明日即将迎来可怕的战事,他必须去大营中主持大局。 一更天刚过,就看到两道黑影,嗖嗖两下翻越了府衙围墙进入院内。澹台明月与蓝衣老者都是黑巾蒙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悄悄的向主卧房摸了过去。 ------------ 第三十二节 激辩 第三十二节 激辩 禺山关府衙内院,黑甲卫按部就班各负其责。主卧房内上官玄悟哀叹连连,正与段琅方妍二人商量着赶紧撤离。 张如明的意思很简单,明日上午去大营简单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众人赶紧撤离。方妍却不同意他这么做,身为将军之女,方妍深知钦差匆匆撤离,会给边关将士带来多么大的伤害。守城者需要的就是一股士气,钦差在,士气高涨,连钦差都跑了,谁还有心思恋战。 看到方妍极力主张留下来共同抗敌,张如明气的直翻着白眼。 “你个丫头骗子懂什么,这是两国交兵啊,不是村妇撕老婆架。大小姐,会死很多人滴。对方万箭齐发,老子这身板绝对的活靶子。我不管,老子是巡天监,一切都我说了算。” “上官大人,你知道两军对垒,最需要的是什么?士气,高昂的士气。你这样做,会严重打击边关将士的士气,这会给禺山关带来不可预估的灾难。”方妍正义言辞的反驳道。 “我警告你,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段琅,我给你面子才让这丫头跟着来的,你说,到底跟不跟我走。”张如明烦闷的看向了段琅。 段琅挠了挠头,“其实吧,我觉得~方妍说的对。” “对你个头啊,你们不走我走。老子是巡天监,这事我说了算,你要是不走,以后就别当天师殿统领。”张如明赌气说道。 “你走也行,把五百黑甲卫留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说不定就能坚持到援兵的到来。”方妍倔强的说道。 方妍从小就在西部边陲长大,她深知多了这五百精锐,对守城有多么的重要。毕竟这五百人不是闲散民夫,他们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按照攻防比例,对方至少要付出三到五倍的代价才能抵消这五百精兵。 张如明气的一拍桌子,“还反了你了,知道我手里的家伙是什么?尚方宝剑,可以~。” 没等张如明说完,段琅笑着打断道,“行了行了,不就是尚方宝剑吗。上斩奸臣,下斩刁民,没事的时候还可以用它杀鸡。我说死胖子,你就不能爷们一点,人家方妍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死,你怕什么。” “废话,老子刚过上好日子,凭什么老子就得在这里送死。” “没人让你送死,又不让你上阵抗敌,你只要在后面喊几句,这对边关将士就是极大的鼓舞。而且,抵挡住五万大军攻城,这可是大功一件,没准回去你就成为二品大员了。”方妍说道。 “我他妈成极品有个屁用,那也得活着才行。” “你~你还是大夏男儿吗。”方妍气愤的看着张如明,眼圈都有些发红。 段琅一看,赶紧过来打个圆场,“好了好了,方妍,累了一天,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放心吧,我再劝劝咱们的天师大人。” 段琅对于去与留到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在他心里,昱宁帝也是灭杀段氏一门的主谋。他可不像方妍这种在军营长大的边关儿女,心里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誉感。 方妍知道继续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不管,反正我会留下来尽一份力量。如果你们还有点男人的气魄,就留下来和我一同抗敌。” 段琅苦笑道,“有有,我俩都是男人,你就放心吧。方妍,累了一路你先休息,我俩再聊会。” 段琅说着,悄悄对方妍眨了眨眼,那意思他再劝劝张如明。方妍气哼哼的走出了房间,她觉得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段琅做的也不干脆。 劝走了方妍,张如明郁闷的说道,“都怪你,根本就不该带这丫头来。你听着,明天午时三刻之前,咱们必须离开禺山关,这是命令。不管怎么说,你小子现在还是我天师殿的统领,必须听我的安排。” 段琅看出方妍绝不会这时候离开,他也不能单独留下方妍不管。段琅想了想,说道。 “死胖子,你想没想过,其实这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咱们真要是能帮着守住禺山关,到时候,你可就是天下第一个参加过大战役的天师。别的不说,就算你百年终老之后,这件事也会成为美谈流传下去。” 不等张如明插话,段琅接着说道,“当年我在凤鸾山狩猎的时候,就问过老爹,人活着难道就跟猛兽那样为了传宗接代吗?他说不是,老爹说人活着总得有个奔头。就好比狩猎,身在山林,就力争当个狩猎之王。我觉得你也是,应该当个与众不同的天师。或者说,是天下天师之王,我大夏的传奇天师。” 张如明呆呆的看着段琅,仿佛被他这些话所打动。段琅温和的一笑,“怎么样,留下来,做个传奇天师王。” 张如明舔了舔嘴唇,“王他奶奶个腿!你当老子是傻子啊,那些传奇人物都在碑上刻着呢,老子还没活够。不必多说,明日正午之前必须离开。睡觉,养足精神明日好赶路。对了,你不许走,万一今晚发生战事,必须召集人马保护本大人连夜离开。” 张如明说完,也不管段琅同意不同意,走过去蹬掉鞋子一咕噜爬到了床上。 段琅愣了半天,“操,什么东西,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怕死的男人。走不走你说了不算,这些黑甲卫谁敢不听老子的命令,我立马斩了他。”段琅气的骂了一句。 张如明干脆眼睛一闭,“要这样说,那天一亮,老子就撤了你。” “滚,睡死你个王八蛋。”段琅气的走到门口,狠狠的带上了房门。 段琅的卧房就在旁边,不过他没有马上回房休息,而是四处查看了一下。这一路将近二十天的时间,他与黑甲卫磨合的算是不错,众兄弟对段琅的战斗力也着实佩服。而段琅也在第八天的时候,恢复了刘旭升的把总之职。 “兄弟们辛苦了。”段琅一路打着招呼,值夜的黑甲卫兄弟确实不容易,虽然累了一路,却没一个偷懒的。 “不辛苦,统领大人早点休息,这里有我们,大人尽管放心。”值夜的兄弟们恭敬的回应着。 段琅走了一圈,这才放心的返回自己的卧房。段琅刚要进房,忽然心中一怔。张如明就在他的隔壁,这家伙是死了爹娘也不会耽误他跟猪一样的睡眠。但是现在,段琅居然一点鼾声都没听到,这很不正常。 段琅走过去看了房门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段琅的心沉了下去。他刚才出来的时候,段琅记得很清楚关闭了房门。而现在的房门,居然闪出了一道缝。 段琅刚要喊人,话到嘴边忽然停了下来。他怕万一真是刺客进屋,这一喊没准会逼的对方狗急跳墙。段琅洋装咳嗽一声,高声说道。 “上官大人,我又想起一件紧急军务,必须要告诉你。”段琅推门走了进去。 刚才出去的时候没有熄灭灯烛,段琅警觉的看向卧床。却发现张如明坐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张如明没有说话,眼神中却充满了恐惧。 段琅耳朵一动,听到了身后房门关闭的声音。段琅洋装不知,上前走了两步说道。 “天师大人,这件军务就是~!” 说到这,段琅突然抽出战刀向身后斩了过去。段琅身后之人也正要动手,没想到段琅会突然发难。不过,对方没有闪避,手中短刃依然向段琅咽喉刺了过来。 眼看着双方的兵刃都要落到对方要害部位,段琅与对手几乎同时一错步,两人都避开了对方的袭击。 段琅发现对手是一名蒙面的蓝衣人,从花白的头发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年纪不小。双方互相盯着,段琅再次举刀连斩。挥刀之时段琅施展开鬼影步法,封住了对方的路线。蒙面老者举起短刃格挡着战刀,跟随段琅的脚步左右移动,双方如影随形很快来到了床边。 张如明的身后,冒出一个蒙面倩影。一把尖刀抵在张如明的咽喉上。段琅一惊,不得不停下了攻击。 “大人,什么情况?”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黑甲卫听到兵器撞击的声音,迅速围了过来。 段琅目光紧紧的盯着蒙面老者,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段琅犹豫了一下,高声喊道。 “没什么,我与天师大人有些私事要谈。谁都不许进来,所有人后退十丈,违令者~斩!” 外面的黑甲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但他们都领教过统领大人说一不二的个性。众人开始退却,没人敢违抗段琅的命令。 段琅没有看卧床上的女子,目光依然盯住了蒙面老者。 “你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对方反问了一句。 张如明这才颤抖着说道,“两位大侠,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咱们有话好说。那什么,这位姑娘你先把刀收起来,泡壶茶润润嗓子好不好。” “闭嘴,不然我杀了你。”持刀女子威胁着说道。 “别别,我只是个祈福的天师,没做过什么坏事。再说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下你的耳朵。” “呜~!”张如明话到嘴边,赶紧咽了回去。 段琅给张如明示意了一下,那意思让他不必紧张,这两人不敢拿他怎么样。段琅的目光再次看向蓝衣老者,抱拳说道。 “在下天师殿大统领,段琅。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能不能先放了天师大人,咱们有话慢慢的说。” “段琅?”蓝衣老者微微一怔,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间,蓝衣老者仿佛想起了什么,抬手一掌劈在了张如明的脑门上,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 第三十三节 商榷 第三十三节 商榷 段琅没有惊慌,反倒是卧床之上的女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吃惊的看着蓝衣老者。 蓝衣蒙面老者目光再次看向段琅,“你说~你叫段琅?” “不错,我叫段琅。” “那你刚才施展的是~?”老者没有说下去,目光中却充满了期待。 段琅的心弦微微颤抖了一下,因为他刚才看到这蓝衣老者,同样施展的是鬼影步法。而且段琅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皓月玄空照千影。”段琅突然说出一句影者的切口。 蓝衣老者微微一颤,“烟云随波过万山。” “你是影者!” 两人同时问道。 段琅一抱拳,“晚辈段琅,段门之后,脚踏三条船,头顶四柱香。” “你~你真是幼主段琅?”蓝衣老者激动的看着段琅。 段琅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没有说话。蓝衣老者急忙说道,“一个锅里吃饭,竹节根儿冒笋,连着根。” 段琅明白这也是影者的密语,意思是这女子不是外人,是蓝衣老者的弟子。段琅犹豫了一下,问道。 “请问前辈,您香火几何?” 蓝衣老者眼眶有些湿润,摘下了面巾,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孔。 “老夫只供奉一柱清香,北斗七星护朗月。” 段琅吃惊的睁大了眼,供奉一柱香火,那岂不是爷爷段天涯的直系下属。北斗七星?他是~段琅一下子想起了十二鬼卫的排行歌诀。 “您是鬼卫~七叔韩风?” 老者点了点头,“不错,老夫正是鬼卫韩风。当年我是最后一个离开敬继山的,所以老夫知道出生了一个叫段琅的幼主。但是,我离开后就被人追杀,后来听说敬继山无一活口。没想到,今生还能再遇到段家的香火。” 段琅看着老者湿润的目光,伸手拿出了影者令,“这是爷爷留给我的,它可以证明我的身世。” 看到影者令,蓝衣老者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老仆韩风,拜见令主。” “七叔,快快请起。令主不敢当,您叫我段琅即可。”段琅赶紧搀扶起韩风。 韩风看着段琅,仿佛有一肚子话要说,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回头看着澹台明月。 “明月,这位是~我给你提起过的老主子天涯令主之孙,少主段琅。少主,这位是~北明国三公主~澹台明月,也是我在北明收的唯一弟子。”韩风没有隐瞒,直接报出了澹台明月的字号。 “少主?” “公主?” 段琅和澹台明月均是一愣,澹台明月五岁起就跟随韩风习武,经常缠着他讲述以前的故事。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居然会是当年影者令主的后人。 段琅更是吃惊,他没想到堂堂的北明国公主殿下,居然会亲自来行刺钦差巡天监大人。这要是传出去,那两国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七叔,你们是来~行刺钦差巡天监大人的?”段琅为难的问道。 澹台明月抢先道,“错,本公主只是一时顽皮来禺山关走一走,没想到被困在此处。今晚我们只是想找钦差详细谈谈,希望能和平解决这场危机。” 澹台明月说着,摘下了蒙面黑巾,露出一副美艳绝伦的面孔。澹台明月堪蓝的双瞳看着段琅,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和平解决?不是你们北明屯兵五万,要挑起战事吗?”段琅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 “身为公主,我完全可以代表北明的态度。我北明向来与大夏交好,并无举兵意图。而且我们得到消息大夏要发动突袭,这才秘密屯兵边关以防不测。不管怎么说,战事一起百姓遭殃,我和师父冒死前来,就是想与这位钦差好好商榷一番。” “明月,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既然少主出现,咱们必须马上离开,决不能牵连到少主。等一下我们师徒闯出去,少主尽管追杀,决不能引起钦差的怀疑。只要不伤及明月,老夫的死活少主不必顾忌。”韩风着急的说道。 听到这话,段琅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段氏灭门过去了这么多年,韩风依然能以忠仆之心冒死保全段琅。就凭这份心意,让段琅打消了怀疑。最起码他相信,内鬼不会远遁北明,背井离乡漂泊在外十几年。 “七叔,你们不必离开,这钦差听我的。可以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也不想引起战事。” “什么,他听你的?”韩风奇怪的看着段琅,心说你一个小小的统领,钦差怎么会听你的安排。 “放心吧七叔,他是我义兄,他的事,我可以做主。”段琅自信的看着二人。 三个人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喊道,“方姑娘,统领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卧房,您不能过去~!” “段琅,发生了什么事~?”方妍高声喊道。 段琅看了看韩风和澹台明月,“你们稍安勿躁,我出去处理一下。” 段琅说完转身来到房门,回头看了看昏迷中的张如明,段琅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方妍,没发生什么事,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明日上午还要去军营,除了值守人员,你们都下去吧。方妍,你也早点休息。”段琅站在廊前向众人说道。 “段琅,他们说刚才听到有打斗的声音?”方妍疑惑的看着段琅。 “我把死胖子修理了一顿,没事,去睡吧。”段琅笑道。 黑甲卫们互相看了看,这一路上他们算是见识了统领大人的厉害,堂堂的三品巡天监,被他和方姑娘欺负的不成人样。听段琅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纷纷退去。 方妍虽说很想与段琅多说几句,但这大半夜的也觉得不方便,只好打了声招呼返回自己的卧房。 看到众人走远,段琅招手喊过来一名黑甲卫,告诫他任何人不许接近卧房,否则军法处置。安排完毕,段琅这才走了回来。 三人重新落座,段琅看着韩风和澹台明月问道,“关于目前的情况,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澹台明月道,“我国五万兵马屯兵边界,并非要发动战事,而是为了应付大夏这边的突发攻击。来之前我已经命令蒙都将军不得擅自出兵,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听从命令。” “这我知道,贺连加已经向上官天师禀报过。为此事,几位镇守将领还在议事厅争吵补休,都想推卸责任。”段琅说着,把引发战事的原由说了一遍。 澹台明月一听,这才明白蒙都为何要发难。三十名巡守死于对方手中,这在国与国之间那可是等同于宣战。 澹台明月紧皱眉头说道,“段公子,大夏这边应该正在调兵遣将,援军一到,这场战事~恐怕很难制止了。” “这位公主殿下,只要你们那边不主动攻城,什么都好解决。” “段公子,你不是我国子民,你与师父的关系,喊我明月即可。这件事很复杂,即便我能压制住蒙都将军,我北明三十儿郎的生命,你们大夏也必须有个交代。” 澹台明月说完,韩风也跟着说道,“另外,援军一到,恐怕你们无法控制局面。据我所知军内大员,不会听命于一个文臣的。即便他是钦差,在战事面前也无法主导那些将军们。” 段琅想了想,“七叔,别小看了这胖子的能力,他不但是钦差,还有御赐的尚方宝剑。我觉得,还是把他弄醒大家商量一下再说。” “好!”韩风说着走了过去,在张如明的天池和丰谷两穴上一按,张如明哼哼了一声,悠悠醒来。 当看清眼前之人不是段琅,张如明吓得噗通一声趴在床上,撅着 屁 股喊道,“别杀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澹台明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鄙视,段琅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心说你他妈就不能像个男人。段琅走过去,照着屁 股狠狠拍了一巴掌。 “起来,坐好,看你都吓成了什么熊样。” 张如明一听段琅的声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拉住段琅的衣袖。 “段琅~他们~他们是~。” “什么他们他们的,人家没恶意。” 段琅说着,把两人身份简单说了一下。不过段琅没有说出澹台明月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他们是北明国特使。今晚潜入府内,就是想与他这位钦差好好谈谈。 看到段琅来到身边,外面又有黑甲卫,张如明顿时来了底气。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万一是冒充的怎么办。来人~!”张如明刚喊了半句,就被段琅捂住了嘴。 “谁都不许进来,后退十丈之外。”段琅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说完眼睛一瞪,“你喊个屁,有我在这你怕什么。” “呃~你~你~!”张如明奇怪的看着段琅,心说你小子是哪头的。 韩风与澹台明月互相看了一眼,从段琅的表现来看,他还真能拿住这位钦差大人。 澹台明月从腰间拿出一枚金印,“这是父~赴边关之前我皇赐我的金印,它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澹台明月差点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张如明仔细看了看,递过去问道,“你们马上要攻城,还来找我干什么?” 段琅抢先一步,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得知对方不想打仗,是想来休兵和谈的,张如明一下子来了精神头。 别看张如明是个假天师,但他也知道战事一起,最起码禺山关的百姓要跟着遭殃。况且来之前昱宁帝也告诫张如明,安抚众将领的同时,务必修复好两国关系。更何况,真要是打起来,对他这位钦差百害而无一利。 大夏的死敌是东面的南平国与西临的西越国,和北明的关系一直很融洽。况且两国商贸互补,大夏需要北明的牛马作为军备,而北明也需要大夏的谷米布匹等农织产品。 “这位姑娘,你贵姓?”张如明忽然问道。 “哦~我~我姓谭,叫明月。这是我的管事何风。”澹台明月报了两个假名字。毕竟身在敌对府衙,她也不敢大意。 “谭姑娘,既然想和谈,那你们必须退兵。否则的话,本天师看不出诚意。” “退兵可以,不过本公~本姑娘想知道,你们援兵到来之后,你有没有能力控制大局。” 张如明大嘴一撇,“这还用问,本官有尚方宝剑,谁敢不听。”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既然上官大人能主导这边大局,那本特使相信也能说服蒙都将军。但是,我北明三十儿郎的惨死,你大夏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三十名士卒不是儿戏,等同于向我国宣战,我不相信禺山关的将军们不明白这事的重要性。” 张如明刚要说话,段琅抢着说道,“上官大人,我也觉得此事蹊跷。就算贺连加将军酒醉误发了命令,难道那个范立宁不知其中的厉害吗?更何况,您出使边关的官文早就到达,他们应该知道钦差大人马上就到,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 张如明一听,眼神眯了起来。方妍跟他争执的时候也说过此事,身为边关将士,更应该明白稍微出格的举动就会引起两国的纠纷。按常理说,范立宁是不该这样做。即便得到命令,他也应该先在府衙文书官那里备案才对。否则追究起来,他也逃不开干系。 张如明抬头看着澹台明月,“谭姑娘,此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这需要一点点时间。但你必须保证先压制住蒙都大军,明天不许攻城。” “没问题,北明那边的事情,我完全可以做主。但是,你们这边的保证,我有些不信任。” 张如明一怔,“你不信任什么?” “如何给我北明三十死难儿郎一个交代。” “本官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那好,我还有一个要求。”澹台明月说完用手一指段琅。 “他,明天必须跟我去一趟蒙都大营。” ------------ 第三十四节 隐瞒 第三十四节 隐瞒 张如明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心说你开什么玩笑。老子还没让你们留下一个当人质呢,你就想拐带一个。 “这位姑娘,他只是我天师殿的统领,跟禺山关没有任何关系,带他干嘛?”张如明奇怪的看着澹台明月。 “蒙都大营的众将领,也需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大人身为钦差,当然不便随同前往,只有这位统领大人当您的特使,才能让众将领相信钦差大人的话。”澹台明月解释道。 “你说的好听,万一我的统领要是出了事谁负责?本钦差上哪找你们要人去。不行,绝对不行。”张如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段琅也不明白澹台明月什么意思,不过他相信有韩风在,澹台明月不会在他身上做文章。想到这,段琅说道。 “上官大人,只要能让禺山关百姓脱离战火,在下可以跟他们去。” “什么~你~你没喝多吧。”张如明心说你小子怎么竟跟我作对。 澹台明月呵呵一笑,“上官大人,我北明国还不至于拿一个统领做要挟吧。如果真有歹意,直接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不是更好。我请段统领随行,无非就是告诉蒙都大营众将领大夏钦差已经来到边界,为表诚意专门派亲兵统领护送我们出关。请大人放心,本公~本特使可以用人格担保。” 张如明刚要说话,段琅抢着说道,“好,我答应你。明日巳时我在府门前等着你们一起走。” “痛快,君子一言,那咱们就明日巳时见。上官大人,您答应的事情不会再改变了吧?”澹台明月接着问道。 张如明一愣,“本天师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那好,既然两位都同意,我们告辞,明日巳时相见。”澹台明月说着,给段琅递了个赞叹的眼神。 “不是~我没答应~。” 没等张如明说完,澹台明月脸色一寒,“怎么,这么快就要变卦?你可是代表圣意的钦差,怎能出尔反尔。莫不是,钦差大人是想引发两国的交战?” “怎么可能,和谈的事情当然一言九鼎。”张如明心说老子不是说这件事,而是段琅。 “那好,在下告辞,回去后我会把蒙都大营撤兵的情况,第一时间派人告知钦差大人。” 张如明刚要站起身说话,被段琅一把按在椅子上,“我去送就行。” 张如明都被绕糊涂了,心说我啥时候让他们走了。趁这机会,段琅快速走过去打开房门。 “所有人听令,这两位是天师大人的朋友,任何人不许阻拦。” 门外的黑甲卫一看多出来两个人,不禁吓了一跳。看来他们听到的刀兵碰撞之声不是错觉,应该是发生过打斗。但统领大人下了命令,这些黑甲卫只能服从。 身为禁军精锐的黑甲卫,他们比任何兵营纪律都严。只要认可了段琅,就算是下令上刀山火海,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看着两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段琅这才返回卧房。张如明呆呆的看着段琅,突然问道。 “你小子跟我说实话,这两个人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段琅心中一惊,难道这家伙一直在装晕,他们的谈话被听到了? “死胖子,不会怀疑我是北明的内鬼吧?”段琅故意生气的反问道。 “哼哼,别以为老子不知你心里装的什么鬼。瞧你今晚的表现,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张如明斜着眼看着段琅。 “哪里奇怪了?”段琅有些不自然,心说不会真被这小子发现了什么吧。 张如明指着段琅,“非让老子把话挑明是吧。” “有屁快放,不然我可睡觉去了。”段琅洋装要回去的样子。 “行,那咱就把话挑明。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是看上那个北明小妞了。我说段琅,人家方姑娘对你不错,你可不能这样。再者说,她是北明特使,你可是大夏的武士。就算有这个心思,偷偷摸摸瞄上两眼就得了,千万不能娶回家门。万一被朝堂上那群老家伙知道,指不定给你扣个什么大罪名。” “卧槽,你他妈知道什么就乱说。行了,现在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没人会再来刺杀你。”段琅说着向外走去。 “等等,你小子明天不会真的要去北明大营吧?” “废话,答应的事情,当然要去。”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万一回不来咋办?不行,老子坚决不同意。” 段琅看着非常认真的张如明,心头忽然一热,没想到这家伙还这么关心他的死活。 “死胖子,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张如明严肃的看着段琅,“虽说你小子有时候挺烦人,但你确实是老子唯一能说真话的朋友。段琅,咱俩说白了就是一介草民,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就算边关失守,与你我有个屁关系。只要咱们能够安安稳稳的回到京都,老子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死胖子,你能把我当朋友,我很高兴。就凭你这份心意,这份功劳我段琅帮你拿定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事。另外,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方妍。等我出关之后,你再把详细情况告诉她。” “段琅,你就这么有把握?” “有。” 张如明微微叹息一声,“段琅,你小子别拿我当傻子,今晚的事情有很多疑点,我也能看出你小子藏着心事。既然你不明说,我也懒得去问,但老子相信你不会害我。既然你决定要去北明大营,我就只有一个要求,活着回来。议和不议和都是次要的,必须给我活着回来。” 段琅微微一笑,拍了拍张如明的肩膀,只是说了三个字,“明天见。” 看着段琅自信满满的走出卧房,张如明摸了摸光头,心说这家伙心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既然段琅非要出关,张如明不得不重新考虑明天的日程安排。最重要的是,他必须给昱宁帝写一份奏折,详细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 这一夜,段琅几乎一宿未眠。鬼影十二卫中,他不但找到了周广记,更没想到在边关意外的遇见了韩风。从这两个人十几年的经历来看,段琅相信他们都不是当年的内鬼。而且他们对影者和段家的那份执着,让段琅非常感动。 三公主澹台明月与韩风回到客栈,两人也是久久未眠。身为公主,澹台明月必须考虑北明的安危。北明国地大人稀,西面有摩罗国的狼窥,南面有大夏国的虎伺。以北明国的国力来说,对付其中一个都很勉强,更别说两线开战了。 韩风亦是一样,今晚对他来说更是意义非凡。师徒二人品着茶,相对而坐。 “明月,你为何非要段琅跟随你去蒙都大营?如果只是制造我俩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大可不必。”韩风疑惑的看着澹台明月。 “师父,我没有别的意思,徒儿只是觉得边关暂时安稳还不够,趁着大夏国钦差到来之机,徒儿想请他们的钦差去我皇都,签订北明与大夏的和平结盟条约。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消除北明与大夏的隐患。” 韩风一愣,“明月,你觉得这个钦差,有这份能力吗?别忘了他只是个安抚钦差,这种大事,恐怕他做不了主。”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师父,今晚你没发现那位上官大人说话的口气,与别的大员有些不一样吗?我到觉得,此人深得大夏皇帝的信任,否则不敢如此的妄言。” “就算他有此权利,与那段琅何干?” 澹台明月看着韩风,揶揄道,“师父啊,看样真是事关己则乱,有您老在,还用担心段公子的安危吗。我请他随行有两个目的,一来可以稳住蒙都大营的众将领,二来也想请段公子帮忙,说服那上官钦差去我北明走一趟。” “他只是个统领,这个忙恐怕未必能帮得上。” “师父,今晚您没发现,那段公子好像处处压制着上官钦差。我到觉得,他们俩之间是以段公子为主。” 韩风笑了笑,“国事上我不如你,但你必须保证少主在大营的安全。” “放心吧师父,不管怎么说,从您这论我还得喊他一声师兄呢。”澹台明月爽朗的笑道。 得知澹台明月没有别的目的,韩风也没再多说什么,时辰不早,韩风告退离开了澹台明月的雅室。 次日一早,准备在府内就餐的方妍,奇怪的发现段琅和张如明都不知去向。吃罢早餐,方妍来到了张如明入住的小院。问遍了所有人,黑甲卫们都说两位大人吩咐,不到巳时不许说出去向。 方妍心中疑惑,还以为张如明为了今早逃离禺山关,这是偷偷去大营表达圣意去了。方妍心中气愤,他觉得这两人根本没有国家之大义。为了个人私利,居然不顾禺山关几万黎民的生死。 方妍生气的返回自己的卧房,虽然这里不是西部大营,方妍骨子里的那股热血,却让她坚持留下来与众将士一同奋战。哪怕是在城头之上助助威,也不枉自己是将军之女。 巳时刚过,就看到一名黑甲卫悄悄来到方妍的住所。方妍还以为是张如明下令要撤离,没想到这名黑甲卫告诉她,段统领要去北明大营议和。至于详细情况,这名黑甲卫也不知道。但是他告诉方妍,恐怕此时,统领和大人已经到了城门。 方妍一听,震惊的二话不说,拉出一匹战马,打马扬鞭奔向了禺山关城门。 ------------ 第三十五节 冒险 禺山关城头之上,张如明担心的目视着城外。城墙之下,三匹战马打马扬鞭奔向蒙都大营。 禺山关守备贺连加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尊敬。张如明没有告诉贺连加实情,他只是说派天师殿统领段琅前去北明大营传达他的善意,希望蒙都将军能看清两国形势熄兵和谈。至于澹台明月和韩风,张如明干脆就没告诉贺连加他俩是什么人。 贺连加打心底佩服这位来自京都的钦差天师,没想到大敌当前,他居然还敢留在禺山关。另外,他更佩服那位段统领,这种形势之下居然还敢前去议和。 看着段琅远去的背影,张如明若有所思,细想起昨晚的一点一滴,仿佛有很多事存在着不合理。但张如明不想去深究,不管段琅有什么秘密,他知道这家伙绝不会害他。只要能把禺山关的危机解除,他张如明就是大功一件。至于其它细节,他才懒得去问。 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张如明默默的祈祷了一句,正准备走下城楼,却发现贺连加目光直勾勾看着他。 “贺守备,干嘛这眼神看着我?”张如明奇怪的问道。 贺连加一抱拳,“天师大人,没想到您身为巡天监,居然不畏生死与禺山关将士共守城池。不但如此,还亲派统领前去说和,末将敬仰之情难于言表,请大人受我一拜。”贺连加说完双手抱拳,深深的鞠了一躬。 张如明脸上顿时笑的跟朵花似的,摆了摆小肥手,“这都没什么,本天师上秉天意下达民间,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只要能救万民出于水火,本天师即便粉身碎骨又有何惧。哦,对了,本天师还没对守备大人赐福呢,望诸神加持,保佑守备大人官升三级~哄尼尼呗哒~!” 张如明又开始摆出他那神棍的面孔,只不过嚣张不到三息,就听着城下一声怒骂。 “死胖子,快下令打开城门,段大哥要是出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方妍骑在马上,怒气冲冲的骂道。 贺连加吃惊的瞪着方妍,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敢骂钦差大人‘死胖子’。张如明也是一脸尴尬,咳嗽了一声说道。 “瞧见没有,对于这种辱骂和羞辱,本大人只是微微一笑。豁达,做人一定要豁达。” “大人境界之高,下官真乃佩服。” “唉,~这丫头罪孽深重,我下去代表诸神好好地说教说教。那什么,防御的事就交给你了,有啥情况及时向本大人禀报。”张如明说完拎着天师袍,颠颠的走下了城门楼。 刚下了城门楼子,没等张如明解释,方妍跳下马一把揪住张如明。 “段大哥走了多久了?快打开城门,我要追他回来。” “你~大胆,本天师身为钦差,这成何体统。再说他都快到北明大营了,你追的上吗。” “死胖子,这么大的事为何瞒着我。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方妍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张如明气的直翻白眼,“我的小姑奶奶,咱们回去慢慢说好不好。这事不怪我,都是段琅那小子搞的事。不过你放心,他回来之后就是大功一件,本天师定会禀报陛下封赏他。” 方妍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守卫,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段大哥为何忽然去了北明大营,谁能保证他的安全?” “这你就不懂了吧,段琅当然是代表本钦差大人去摸摸情况。再者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的安全没问题。你不是一直吵吵要本大人坚守禺山关吗,所以本大人才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留下来。你放心,本天师已经代表诸神赐福与他,段琅那小子不会出事滴。” 方妍银牙一咬,脸色也寒了下来,“少拿诸神来骗我,到底说不说实话?” 张如明一看这丫头真要动手,无奈的举着手,“好好,我说我说。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准告诉任何人。” “哼!我就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说!” 张如明叹息了一声,示意方妍边走边说。关于北明特使的事情他还不便让更多人知道,万一北明那边没谈拢,没准有心人会安他个通敌罪名。张如明也不傻,他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张如明上了马车,方妍打马跟在一侧。张如明探出脑袋,一五一十的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方妍。反正他觉得方妍也不是外人,早晚会成为段琅的媳妇,告诉她也无妨。 禺山关城外,段琅三人一离开城墙上的视线,速度立马降了下来。 “明月公主,可否让我和七叔单独谈谈。”段琅勒住马缰说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远处,“段公子,很快就要到蒙都大营,去了之后我会安排地方你们叔侄详谈。现在时辰不早,咱们还是尽快去蒙都大营吧。” 段琅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不过在下还有一事相问,烦请明月公主明示。” “哦?说来听听。” “在下不相信明月公主只是一时贪玩,才来到我禺山关吧。有我七叔跟随,你们应该是有一定目的。不过明月公主放心,我对大夏那个昱宁帝没什么好感,他下令杀了我全家,不管你们什么目的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不要对禺山关的百姓造成伤害。” 段琅说完,韩风赞叹的说道,“少主,你没忘记老令主和影者的仇恨,韩风很欣慰。我还以为你穿上了大夏的铠甲,就把仇恨抛之脑后了。” “七叔,有些事等会咱们详谈。”段琅说完,目光再次看向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想了想,抬头看着段琅,“段公子,实不相瞒,本公主确实是来调查事情。你我两国虽然平静了很多年,但两国间都设有秘密情报机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约二十天前,我在禺山关的一个情报点忽然收到了密箭传书,说是大夏即将发动大的攻击。” 说到这,澹台明月看了韩风一眼,“师父根据箭书上的兵力布防和北部大营的密押,判定此书不是伪造。为了我密站的安全,本公主来此就为了两件事。第一,启用最新密站,第二,看看能不能查出密箭的来源,为我所用。” “明月公主,您这身份这么敏感,就不怕被我大夏所俘获吗?” “段公子,来禺山关之前我当然会做大量而详细的安排。禺山关内没什么高手,有师父及一干手下随行,安全问题应该能有保证。再者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危险的地方收货越大。” “这些事,完全可以派其他人去做,在下觉得公主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说的也是,但本公主觉得,一旦查出密箭的源头,凭本公主的身份和地位,对方更容易为我所用,你说不是吗?” 段琅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以明月公主的身份,肯定能给予对方更优厚的待遇。既然不危及禺山关百姓,那是在下多虑了,还望明月公主见谅。” 澹台明月嫣然一笑,“段公子不必客气,唤作是我,恐怕问的更加详细。走吧,到蒙都大营再说。” 段琅没再追问什么,三个人打马扬鞭,开始奔赴蒙都大营。北明这边可不像禺山关一样是座城镇,他们只修建了一座军营,用来镇守边关。 段琅本以为明月身为北明公主,应该能压得住阵势。没想到他高估了澹台明月,虽说澹台明月贵为公主,但毕竟身为女子。在这些粗狂的军中将士眼里,她还不能服众。 ------------ 第三十六节 蛊惑 蒙都将军得知澹台明月忽然到来,震惊之余赶紧率麾下领众将出营相迎。 “明月公主,禺山关已经封城,您是如何出来的?”蒙都将军惊喜的看着澹台明月,只要公主平安,他就可以放开手脚下令攻击了。 “蒙都将军,此事等会再说,马上召集各路将领来议事大厅。这位是大夏钦差特使,代表大夏与我北明议和的。”澹台明月指着段琅说道。 “大夏钦差特使?” 蒙都微微一楞,随行的几名将领也是愕然的看着段琅。他们都知道澹台明月是秘密进入禺山关,怎么会公然带回一个大夏钦差特使? 澹台明月也没工夫解释,当即命令击鼓,传令各路统领前来议事。而段琅与韩风则是被一名兵卫引领,来到一所舒适的房间。 叔侄二人四目相对,仿佛有很多话要说。段琅率先告知韩风,把他这十几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当韩风听到大熊救走段琅,不禁感慨万千。得知三哥周广记还活着,韩风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少主,三哥他~还好吗?”韩风激动的问道。 “七叔,不必喊我少主,像周伯那样喊我段琅就行。周伯这些年受了不少罪,不但残了一条腿,还自毁了容貌隐迹民间。他目前住在京都,我们爷俩一明一暗互相辅助。”段琅接着把周广记让他走进庙堂的想法告诉了韩风。 “少主,三哥做得对。咱们仇家势力太强大,当年我也想潜入相国府刺杀于禁那老贼。怎奈相国府戒备森严,而我又接连遭到追杀。北明这边当年的影者密站都是我负责,只好暂时躲到这边暂避锋芒。”韩风感慨的说道。 “七叔,您的身份明月公主清楚吗?” “当年皇妃带着幼小的明月出城祭祖,摩罗国暗中派杀手行刺。恰巧行刺消息被影者得到,我及时出手救下了皇妃与明月公主。自那时起,我就成为她的守护者。” 说到这韩风微微一顿,接着说道,“老夫没有向她隐瞒。这些年,我也自知能力有限,渐渐经失去了报仇的**。所以,我把一身本领倾囊相授,只想看到北明崛起,能帮我完成复仇夙愿。没想到,这次再入大夏居然能碰上少主,真是老令主在天之灵保佑,段氏一门终于保留下来一颗火种。” 韩风说着,沧桑的面孔上流下两道热泪。这么多年他一直把仇恨压抑在心中,无时无刻不想替那些冤死的影者报仇。怎奈大夏的影者根基毁于一旦,他只能靠着北明苟活。 段琅双手扶住韩风,“七叔,我不知道这天下还有多少影者活着,但我保证,只要我段琅不死,终将会有这么一天,他们所有人会挺直了腰杆站在大夏的土地上。影者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为大夏皇室卖命的影者,它将成为一种荣耀永远的传承下去。” “好孩子,相信老令主与那些战死的冤魂听到这话,他们也会保佑你成功。如果少主需要,我韩风随时跟随少主返回大夏。” “七叔,我觉得您暂时还是在北明为好。毕竟您跟周伯不同,现在已经没人能认出周伯的本来面目。但是万一您出现在京都,很可能会被人认出来。就算您小心谨慎,咱们也不得不防。当然,如果真需要的话,我会派人来北明联系您。” “既然这样,那老夫听命就是。不过有一点我要声明,一旦查出内鬼是谁,必须告诉我。不管当年我与那内鬼情谊多深,老夫必须要亲手杀了他,为那些死难的冤魂报仇。” 段琅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您。” 叔侄俩促膝长谈,而议事大厅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别看有三公主澹台明月坐镇,但秘密调来的各路兵马统领,并不怎么心服口服。得知三公主要熄鼓收兵,立即遭到不少将领的反对。 这些将领到不是针对澹台明月,只是他们觉得这分明是大夏在拖延时间等待救兵。一旦援兵到来,恐怕大夏方面立马变了嘴脸。更何况,三十儿郎被大夏无情射杀,这可不是一声议和就能了事。特别是那些死难兵卒的主将,更是叫嚣着马上出兵。 澹台明月也很为难,她知道不先解决三十儿郎被杀这件事,根本无从和谈。看样子,只能让段琅催促钦差尽快查明真相。否则的话,澹台明月也很难压制众人的愤怒。 澹台明月无奈之下,只能强硬的宣布暂时休兵,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集结兵力去禺山关挑衅。处理完军务,澹台明月立刻飞鸽传书把边关情况详细汇报给了父皇澹台宏石。 蒙都将军的帅账内,两名将领满脸愤慨,正竭力劝说着蒙都出兵攻城。别看澹台明月贵为公主,但蒙都大营的主帅依然是蒙都,只要他下了命令,澹台明月也阻止不了。 “蒙都将军,战机稍纵即逝,一旦大夏兵马布局完毕,我们可就只等着挨打了。” “是啊将军,趁着禺山关内城防空虚,此时不战待到何时。” 蒙都烦闷的一摆手,“公主殿下在此,我有什么办法。她可是带着国主的口谕而来,谁敢抗旨。” “蒙都将军,我不否认明月公主聪慧贤德,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没有战争的经验。错失良机,我北明不知要死多少儿郎。兄弟我倒有一条妙计,只是需要蒙都将军配合一下。”其中一名将领说道。 “你能有什么狗屁妙计,还不是让老子去顶撞明月公主。”蒙都不屑的说道。 “将军,明月公主不是带来一个大夏钦差的特使吗。咱们可以鼓动右路军忽察德兵卒哗变,杀了这个钦差特使。到时候,只能逼迫明月公主下令出兵。” 此人说完,蒙都不禁心中一惊,“你小子疯了,军中哗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收不了场,你担待的起吗。” “蒙都将军,只是一场假哗变而已。说白了,就是鼓动一些人为死去的儿郎报仇。毕竟死去的儿郎都是忽察德部族的人,想必国主得知此事,也会体谅的。” 蒙都身子向前一探,“既然你都想到了,那为何还跟我说?不会是想把老夫拉下水吧。” “不不,在下只是想让蒙都将军的执法队,晚到个片刻。如果来的太早,恐怕杀不了那个特使。毕竟明月公主会安排人保护,他们需要一点点时间。” 蒙都眼神眯缝着看了一下,问道,“你有把握不扩大事态?” “有。” “好,此事就当我不知道。半炷香之后,我会命令执法队去后营巡查。记住,你们只有一寸香的时间。不管能不能办成,必须收手。” “好,既然这样,那就告辞。希望将军和明月公主能体谅在下的苦心,一切为了北明。” 两名将领离开了蒙都的帅府,一场以击杀为目标的军事哗变,就在这三言两语中拍板定了下来。而此时的澹台明月,还在为怎么安抚军心而苦恼。 ------------ 第三十七节 哗变 禺山关府衙内,方妍得知昨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内心里又气又恨。气的是段琅和张如明把她排斥在外,恨的是段琅独创虎穴张如明竟然没有阻拦。 “死胖子,你想过没有,万一那特使压制不住军内将领,段大哥可就会被他们拿来祭旗。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阻拦。”方妍憋屈的怒斥道。 “我的小姑奶奶,谁说我没阻拦。昨晚老子苦口婆心,结果那段琅吃里扒外,他根本就是看上~~。”说到这,张如明猛然收住了口。 “他看上什么?” “呃~他看上~看上这份荣誉感了。所以,其实根源都在你这里,要不是你苦着喊着要与边关将士同生死,他也不会独自去北明大营。”张如明摸了摸光头,一秃噜嘴差点说出段琅看上那位女特使了。 “段大哥做得对,不过你俩没有经历过军中事物,如果我在的话就好了。”方妍难过的说道。 张如明心说你要在场,没准能打起来。瞧段琅那色眯眯的小眼神,你这醋坛子还不得打翻了。 方妍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死胖子,你准备怎么向北明交代那三十名战损兵卒的情况?” 张如明不屑的一撇嘴,“交代个屁,等援军一到,区区北明能奈我何?” “你~你还有没有点诚信。”方妍气愤的跺着脚。 “那能怎样,难不成真让我去调查?” “查,必须严查。你是陛下的钦差,这也是你的责任。你想过没有,如果此事办得好,回到京都你就是能参与朝政的实权大臣。如果只是想蒙混过关,在陛下眼里你也不堪重用,最多是他的耳目而已。” 张如明吃惊的看着方妍,还别说,在这方面他与段琅都不如方妍。毕竟方妍从小跟随父亲在军营中长大,每当父亲处理公务,耳濡目染经历的多了,自然能看清很多问题。 “好,那就听你的,但是~怎么查?”张如明挠了挠头,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方妍想了想,“先从城防守备贺连加将军查起,这种事他身为禺山关主将,绝对脱不开干系。另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个范立宁。能熬到总兵位置,不可能不知道两国交战的严重性。还有,那晚宴请贺将军的商绅也要查。我不相信会这么巧,他们宴请之时北明会来偷袭射杀一名城墙守卫。这一连串的事情仔细一想,有很多可疑之处。” 张如明一拍身前桌案,“好!那本天师就听你的,查他奶奶个底朝天。尚方宝剑,我的尚方宝剑呢,老子要办案。” 张如明当即命人喊贺连加过来,他要从贺连加身上,一步步查找,看看这个罪责最终会落到谁的头上。张如明一脸兴奋的端坐在大堂之上,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坐堂问安。上次在大理寺他光忙着往牢狱里跑了,根本没来得及享受一下问案的感觉。 北明蒙都大营,此时段琅和韩风正诉说着当年段氏及影者的感慨。忽然间,段琅耳朵一动,疑惑的看向了房门外。 “七叔,好像有很多军卒吵闹着向这边走来。” “吵闹?”韩风一愣,“公主殿下坐镇军中,什么人敢吵闹?”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上百号军卒咒骂着聚集在一起,手持兵刃冲到了段琅所在之处。 “让那个大夏狗贼出来,老子要拿他的脑袋替我兄弟报仇。” ”杀进去,把他碎尸万段。”一群人吵闹着开始往里面冲。 “你们要干什么,不怕军法处置吗!”把守在门外的十几名兵丁,赶紧上前阻拦。 吵闹的人数众多,门外的十几名守卫根本阻拦不住,眼看着就要冲了进来。韩风眉头一皱,蹭蹭两下闪了出去。 “大胆,什么人敢擅闯贵宾之地。” 韩风一声怒喝,喝声中运足了内力,也是想给澹台明月发个信号。韩风明白,在军中大营内,唯有澹台明月能压得住阵势。即便他报出公主之师的名头,恐怕这些将士们也没人理睬。 果不其然,这些人根本不听韩风的话,其中有人喊道,“老头,赶紧让开,那大夏贼子必须为我们死去兄弟偿命。” “冲进去,剁了那大夏贼子。” “大胆,你们想违抗公主殿下的命令吗!”韩风说着,展开鬼影步法,把冲上来的几个人全部踢了回去。 韩风一动手,顿时激怒了哗变的众军卒,人们的目标转向了韩风。 “老家伙,居然敢伤及我们的兄弟。我看你就是那大夏贼子的同谋,兄弟们,先拿下他再说。” “杀了他~!” 不知谁蛊惑了一声,呼啦一下众人冲了过来。段琅面色一寒,按耐不住,抽出战刀站在了韩风身后。 “段琅,进去,千万不要出手,一切有我。”韩风急忙喊道。 在众人面前他不能称呼少主,但韩风真怕段琅忍不住出手。一旦段琅伤及兵卒的性命,这样的哗变就很难压制下去。毕竟每个兵卒都有血性一面,在生死面前他们根本不会顾忌公主的皇室之威。真要出现那种局面,两国的战争是不可免,最重要的是段琅很难活着离开蒙都大营。 段琅明白韩风的意思,向后退了两步。段琅没有离开,真要是韩风处于危机之时,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叔侄俩虽然刚见面不久,但那份亲情永远割舍不掉。相对于两国交战,他更在乎韩风的生死。 外面哗变的兵卒聚集的越来越多,韩风挡在门外奋力抵挡不退一步。如果不是他顾忌这些人的性命,韩风早就大开杀戒了。但是在这种顾虑之下,韩风也陷入了两难之境。兵卒们个人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架不住人多。渐渐的,韩风处于了劣势。甚至有几次,段琅差点忍不住出手。 哗变的兵卒们也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这般勇猛,他们也知道此人是跟随公主而来,也不敢放冷箭射杀。双方在僵持之中,韩风的脚步变得有些散乱。招架之时,也不像刚才那么从容。 就在这时,一队兵马从侧面冲了过来。澹台明月手中软鞭一挥,在空中抽出一道响亮的鞭声。 “都给我住手,所有人立即后退,违令者杀无赦,并家族连坐。” 澹台明月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护卫军迅速成扇形展开,拉开弓弩对准了哗变的兵卒。这一下,所有哗变兵卒都老实了,纷纷后退丢掉了兵刃。到了这份上,蒙都将军才姗姗来迟,骑马赶了过来。 澹台明月看了韩风和段琅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澹台明月立即吩咐道,“传令,所有将领立即到这里集合。” 蒙都尴尬的看着澹台明月,抱拳说道,“公主殿下,末将管教不严,让您受惊了。” 澹台明月寒着脸没有回答,她的沉默,更让蒙都心中惶惶不安。别看澹台明月只是个公主,但蒙都深知她在北明的地位。可以说,包括国主及各位皇子,都很采纳澹台明月的意见。 段琅来到韩风身边,看到韩风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段琅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韩风身旁静静的看着,他要看看这位美丽的公主,怎么处理这些哗变兵卒。 不大一会儿,各路领兵将领集结完毕,看到段琅完好无损,其中一人脸上顿时暗淡了下来。 澹台明月手中软鞭一指哗变兵卒,“这是那支军队的兵卒,将领是谁。” 那名脸色暗淡的将领站了出来,“公主殿下,末将右路军副统领忽察德,这是末将的属下。还望公主殿下宽恕,他们也是报仇心切,才做出如此举动。” 澹台明月没有理睬他,而是看着蒙都问道,“刚才执法队何在?” 蒙都赶紧说道,“刚才执法队正在后营巡查。” 澹台明月冷哼一声,“军中哗变,执法队正巧后营巡查?哼,好一个后营巡查。来人,把执法队统领拿下,重责三十军棍。” “公主殿下,他们~。”蒙都刚要求情,却被澹台明月的美目瞪了回去。 忽察德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没想到澹台明月会这么凌厉。忽察德小看了澹台明月,更低估了她的铁腕手段。 仗责完毕,澹台明月这才看向忽察德,“军中出现哗变,身为将领,你可知罪。” “公主殿下,这些人也都是为了报仇,还望殿下开恩。”忽察德抱拳说道。 澹台明月藐视着忽察德,这点小计俩还瞒不过她的眼睛。澹台明月看着众将领,高声说道。 “军队能打胜仗,靠的就是军纪严明,作战硬朗。忽察德的队伍竟然出现哗变,这样的将领留他何用。来人,把忽察德给我拿下,斩首示众。如有再敢违抗命令者,这就是他的下场。” 澹台明月话音一落,众将领均是脸色一变,纷纷抱拳求情。蒙都也没想到澹台明月会这么做,抱拳说道。 “公主殿下,忽将军也是一时不查,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澹台明月不为所动,高高举起一枚信印,冷冷的说道,“此乃父皇信印,如君亲临。谁再求情,一并斩首。蒙都将军,如果你不想要项上人头,我可以转交给你的家人。” 蒙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众将领更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看似温顺贤良的明月公主,居然这么可怕。 澹台明月看向了段琅,她所做的一切,是给军中众将领看的,更是给大夏钦差看的。澹台明月知道段琅回去后会如实相告,这足以显示出北明的诚意。澹台明月也不想斩杀自己的将领,但她知道不这么做,不足以震慑住这些军中汉子。只有鲜血,才能让他们明白公主的权威不可侵犯。 澹台明月眉宇间显出一丝疲惫,她的心更是憔悴。但澹台明月只能表现的无比坚强,为了北明国百姓不受战火之灾,她明白必须要完成好这次的使命。 ------------ 第三十八节 公主的愁绪 澹台明月的血腥铁腕,震慑了所有的人。包括段琅,谁都没想到这看似羸弱的女子,居然有如此雷霆的一面。 澹台明月下令将忽察德头颅送往各营以儆效尤,并责令各路将领回去严加训诫。安排完之后,在场的将领只剩下蒙都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旁。 澹台明月一改刚才的凶悍,温和的说道,“蒙都将军,我知道你心有不满。站在将军的角度上,肯定会为自己手下寻找出气的借口。甚至说,不惜血洗禺山关挑起两国战事。你们没错,如果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澹台明月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但是,身为北明国公主,我却要为整个北明天下所想。北明与大夏边境之地,一直以来深受父皇放心。可是现在,局势却变得令人难以控制。你要知道战事一起,会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男儿战死沙场。当然,本公主并不是说不追究大夏的责任,只是我需要你们给我一点点时间。蒙都将军,刚才言语上的冲撞,还请见谅。” 蒙都慌忙一抱拳,“不不,明月公主严重了,都是末将管教不严,才会发生如此状况。请明月公主放心,这种情况绝不会再有下次。” 澹台明月微微颔首,“很好,本公主相信蒙都将军能理解本公主的苦衷。将军也莫怪明月心狠手辣,哪怕血洗禺山关,迎来的将会是连绵不绝的战乱杀戮。就算我北明大军最终胜出,那也是数不清的忠贞白骨堆积而成。我北明不惧战争,但本公主也不想看到那些凄惨的哭泣者。哗变之事我会拟定一份奏折详细说明情况,你先下去,我有些事要与大夏钦差特使单独谈谈。” “末将告退。”蒙都虚惊一场,赶紧带着亲兵返回自己的帅府。 澹台明月让众人都退下,这才下马来到韩风身边。看着韩风还在不停的喘息,澹台明月赶紧问道。 “师父,您没受伤吧,需不需要让军医官来诊治一下?” 韩风摆了摆手,“不碍事,年龄不饶人,真有点打不动了。明月,你们聊,我先找地方静坐一番。” 刚才还乱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这安静的代价,却是用一位将军的首级换来的。 两个人来到屋内,段琅抱拳道,“明月公主,为了在下不惜铁腕斩将,在下感激不尽。” “段统领,其实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整个北明。实不相瞒,本公主并不想挑起战事,但也不惧怕战争。我这样做也是表明北明的态度,希望段统领能明白在下的意思。”澹台明月略带疲惫的说道。 “明月公主放心,回去后我会尽快催促钦差大人查明真相,给公主一个满意答复。” “光一个答复肯定不行,挑起事端者心怀叵测,钦差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安抚住众将士。另外,父皇那边我也能交差。” 段琅点了点头,叹息道,“明白。”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犹豫一下说道,“师父待我如同亲人,我觉得喊你段统领也有些生分。要不这样,私下里你喊我明月,我就称呼你段哥哥吧。” 段琅笑道,“我从小生长在山林,不懂得多少礼数。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话,那我就叫你明月了。” 澹台明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从小到大我没什么朋友,除了师父之外,我连个能说真心话的都没有,包括我的父皇和母后。这下好了,以后我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段哥哥说说了。” “你就这么信任我?别忘了我可是大夏的统领。” “我相信师父,更相信我的直觉。说实话,从小我就不想被父皇和皇兄们看不起,所以处处表现的非常坚强和精明。但这坚强的背后,他们好像忘记了我只是个弱小的女子。父皇越来越重用我,甚至引起我皇兄的嫉恨。现在,我反而越来越怕,怕自己做不好。”澹台明月微微有点出神,堪蓝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愁绪。 段琅笑了笑,“没想到刚才还铁面无私如罗刹女似的三公主,转眼间就变成可怜兮兮的小美女了。如果被那些将军看到,恐怕这大营能炸锅。” 段琅内心坦荡有啥说啥,但是这个‘小美女’的称呼,却让澹台明月感到一丝温馨和羞涩。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话,北明臣子们都被她公主光环所笼罩,除了敬仰就是卑恭。就连两位皇兄,也很少向小时候那样逗她开心了。 “明月,我说的不对吗?干嘛这样看着我。” “呃~!” 澹台明月这才发现自己直勾勾盯着人家,确实很失礼。澹台明月面色一红,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段哥哥,看来我这不能留你了,你必须马上返回禺山关。我相信段哥哥,只有你回去才能催促那钦差赶紧查办。另外,明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不当说?” 段琅一怔,“明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必客气。” “那好,我就直说了。刚才来之前,我已经给父皇飞鸽传书,告知了这里的一切。战事一起,不管是北明还是大夏,都将承受沉重的负担。而且战事所到之处尸骨成山,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所以,我向父皇建言两国签订盟约,修永世之好。” 段琅微微一楞,高兴地赞叹道,“好啊,如果大夏和北明能签署盟约,那真是两国民众之福啊。” “所以,我想请段大哥帮忙,看看能不能让钦差大人促成此事。如果大夏皇帝陛下同意,我们将以使节礼仪邀请钦差去我国都,与我父皇签署盟约。” “这~!”段琅犹豫了一下,“我不敢保证,但这种事情关乎天下苍生,在下会尽力说服钦差。” “那好,我就不挽留段大哥了。哗变之事刚刚压制住,我必须去各路军营看一看,如果大夏那边有什么情况,还望段大哥及时告知。” “明月公主放心,有七叔在你这里,我会促使上官钦差发挥最大权限,不会让禺山关发生变故。对了,七叔刚才用力过度,我就不打扰他了。那边一有消息,我会马上过来告知。”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亲自护送段琅出了大营。为了防止意外,澹台明月专门派了一队兵马护送段琅到禺山关。他这样做,也是怕那些心中不服的哗变军卒再生变故。 段琅来的匆匆回去的也快,澹台明月做足了姿态,他也要赶紧让张如明回应一下。不管怎么说,击杀了对方三十人,肯定要有人出来扛下这个责任。 禺山关内,张如明把贺连加叫到了府衙。得知钦差大人要问那晚他下令前后的详细情况,贺连加心说我哪记得清楚。要不是那晚喝的酩酊大醉,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大的事。 “大人,这都啥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思问这事。不是下官不敬,我真的要赶回城头。万一敌军打过来,没有主将可不行。”贺连加着急的说道。 别看张如明派出自己的统领前去议和,贺连加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统领就能让人家罢兵。所以,城头上下依然加紧防御工事,准备迎接北明大军的攻城。 “急什么,本天师不是派段统领前去议和了吗。大人不必着急,等我问清楚之后你再走也不迟。” 贺连加苦着脸说道,“大人啊,两国交兵可不是儿戏,你那位统领可能~可能回不来了。当然了,本将军很钦佩他的胆识和勇气,真要是出现了意外,本将军定会多杀几个北明贼子为他报仇。” 张如明脸色一寒,“说什么呢,本大人可是与诸神同在的天师大人,在下早就代诸神赐福与他,谁敢对我天师殿统领不敬,诸神会一个炸雷劈死他。放心吧,本天师掐指算过,北明那边绝对不会出兵。” “不出兵最好,可是一旦出兵末将不在现场坐镇,禺山关很可能连一个攻次都抵挡不住。大人啊,末将知道罪责深重,但我必须回到城头。只要能抵挡住北明大军,回头您砍我脑袋都行。”贺连加站起身悲壮的说道。 张如明摸了摸脑袋,心说这家伙还算个爷们。最起码没有推卸责任,而且还抱着以死相拼的决心。就凭这一点,哪怕是他的责任老子也得保他一下。 想到这,张如明说道,“既然这样,那本大人就陪同你去城头。敌军若敢来犯,本大人就代表诸神射出第一支利箭。” 贺连加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如明,他本以为这位上官天师不立即逃走就很难得了,没成想这家伙居然还敢与他共同抗敌。 贺连加激动的一抱拳,兴奋的说道,“钦差大人如能与将士同在,下官相信这禺山关定能守得住。请大人放心,末将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大人。” 张如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距离午时也不太远了。虽然他夸下海口,但北明大军真的会不会来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一直没有开口的方妍,也是对着张如明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不管怎么说,这时候钦差出现在城头之上,方妍深知对众将士的激励有多大。 张如明传令刘旭升,立即整队,所有人跟随他去禺山关城头。五百黑甲卫精神抖擞,在号令中显现出禁军的威仪。 贺连加感动的都要落泪,他哪知道真要是有敌军来犯,这五百人可不是帮着打仗的。张如明早就合计好了,真要是大军来袭,立马保护他逃离禺山关。至于会不会被众人耻笑和咒骂,他才不会顾忌这些,保命要紧。 禺山关内的气氛,如同紧绷的弓弦。城头之上堆满了滚木雷石,成困的箭矢也排放在一旁。刚才贺连加一走,所有将士都显现出失落,他们还以为主将大人这是要逃离了。 贺连加的出现顿时让众人打起了精神,得知钦差大人率部与他们共同抗敌,城墙内外顿时响起一片山呼海啸的恭维声。不管是将士还是协防的百姓,一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不少百姓更是跪地高呼,钦差大人威武。 张如明这小小的举动,刹那间提高了所有人的士气。张如明高高的站在城头之上,示意城上将士和城下百姓安静下来,他要讲上几句。 张如明露出一脸的神圣,正准备表演他的神棍伎俩,突然间,观察哨卫有人喊道。 “不好,有敌兵~!” 就这一嗓子,张如明双腿一软,差点没从城墙上栽下去! ------------ 第三十九节 暗流涌动 张如明本来还想高姿态的发表一通神论,这一听有敌兵来袭,顿时吓的六神无主。要不是周围聚满了人,他都想召集人马立即逃出禺山关。 禺山关防守军卒早就草木皆兵,一听到‘敌兵’二字顿时慌乱起来。贺连加目光一聚,仔细看向城外。当看清只有一小队人马,贺连加赶紧高声喊道。 “大家莫慌,来的只是一小队人马,并非敌袭。” 贺连加在禺山关还是非常有威望的将军,这一嗓子下去,守城军卒加上协防百姓才渐渐从慌乱中冷静下来。 张如明也伸着脑袋看向城外,当看最前面骑马之人是段琅,张如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麻痹的,可吓死我了。张如明小声嘟囔一句,再次挺起了胸膛。 ”大家不必紧张,就算有敌来袭,本天师也会站在城头之上,与你们共同抗敌。” 还别说,张如明这一嗓子下去,顿时有不少人面露羞愧。人家堂堂的三品钦差都不怕,自己一个小小的守城军卒居然吓得腿软,简直是有辱这身行头。 距离城门还有不到两箭之地,段琅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护送的北明骑卫,段琅抱拳说道。 “多谢诸位护送,回去请转告明月公主,在下一定催促钦差大人尽快办好此事。” 众骑卫也不多言,看了戒备森严的城头一眼,纷纷与段琅告辞。 城墙之上,所有人都注视着段琅,禺山关的众将士之中,除了贺连加之外,没人知道段琅为何出关。贺连加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钦差的这位统领,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快,打开城门。” 贺连加的话音一落,就听范立宁喊道,“大人不可,现在离对方约定的时间临近,小心有诈。” 张如明鼻子没差点气歪,“有你个头啊,这是老子的统领,开门。” 张如明一发话,在场的没人敢不听。且不说他是钦差大人,就是三品大员这个级别,也能把众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沉重的城防大门缓缓打开,段琅打马冲了进来。看到城内黑压压这么多军卒和百姓,段琅知道大家有点过于紧张了。 张如明领着一干将领走下城头,方妍更是激动的想上去踢他两脚。她高兴段琅能够安全归来,气愤的是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隐瞒了她。 段琅冷静的看了看众人,当目光看到有些娇怒的方妍,段琅歉意的点了点头。方妍则是回敬的瞪了一眼,接着嫣然一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张如明紧走了几步,上前问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不辱使命,北明特使答应不出兵攻打禺山关。但是,袭击北明巡守兵马之事,他们希望钦差大人尽快给一个交代。” 段琅说完,张如明身后的众将士吃惊的有点不敢相信。贺连加也是疑惑,从哪冒出一个北明特使?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更何况,段琅一个小小的统领,竟然能说动对方熄鼓收兵?这怎么可能。 范立宁开口说道,“段统领,这可不是信口开河的小事。万一我们撤下兵马,对方杀一个措手不及那可就晚了。更何况,你只是一个黑甲卫统领,又不是我们禺山关的将军,对方为何能听你一面之词?” 没等段琅开口,张如明冷哼一声说道,“就凭他是本钦差的特使,本钦差代表的是圣意。小小的禺山关,能跟陛下相提并论吗?” 张如明说完,目光看向周围的军卒及协防百姓,高声喊道,“大家听着,经过本天师的祈祷和诸神加持,北明大军已经答应和平解决,不再主动挑起战事。禺山关的安稳,不但是大家的福气,更是我大夏之福。愿诸神保佑我禺山关平安无事,哄尼尼呗哒~!” 张如明展露出神棍的风采,城上城下顿时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贺连加与范立宁对视了一眼,心说事情还没弄个清楚,这位钦差居然直接对外宣布,万一这是个圈套,恐怕他们禺山关连一轮进攻都抵挡不下来。不过贺连加也无奈,谁让人家官职大呢。再者说,真要是钦差说的那样和平解决,贺连加宁可自己被解职都愿意。 张如明在百姓的恭维欢呼声中,带着黑甲卫回到了府衙。府衙内,段琅命人拦截住包括贺连加在内的所有将领,这才把北明那边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得知段琅经历了一场军中哗变,方妍不禁有些后怕。她在军中长大,非常了解哗变的严重性。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改朝换代,最初都是从军中哗变而起。一旦处理不好,小哗变很可能演变成逆反大军。看来这个北特使,确实有些手段。 张如明舔了舔嘴唇,“那丫头可够狠的,就这样把手下的将军给斩杀了?难道,她就不怕引起军中众怒。” 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我去了北明大营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原来那姑娘不是什么北明特使,她是北明国三公主澹台明月殿下。如果没有这个身份,相信她也不敢这样做。” “公主?” 张如明与方妍同时吃惊的喊道。 “不错,她的身份特殊,所以在关内有所隐瞒。” “段大哥,她的身份这么敏感,为何偷偷来我们禺山关?难道,北明还有更大的图谋?”方妍立刻抓住了重点。 段琅看着二人疑惑的目光,说道,“禺山关内出了叛徒,七~哦,他们分析,内鬼应该是军内人士,对禺山关的兵力布防情况非常了解。” 段琅把韩风给他分析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得知二十天前就有人向北明发出挑衅信息,张如明和方妍非常震惊。 方妍看着张如明说道,“死胖子,军中布防向来是重要机密。包括箭矢数量兵员调动甚至换岗的情况,都是只有直属大营千户以上人员才能知道。这样看来,禺山关袭击北明巡狩军卒,绝不是一次偶然的事件。” “拜托,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本大人。胖子怎么了,干嘛还非得死胖子。老子现在郑重警告你俩,以后只许尊称大人,没人的时候也只许喊我上官。老子不姓死,更不叫胖子。”张如明敲打着桌面气愤的喊叫道。 “哼,你还真把自己当大人了,你就是个骗子。”方妍不满的说道。 “臭丫头,老子当然是大人,我手里有尚方宝剑,可以上斩奸臣~。” “行了行了,说正事呢,吵什么吵。方妍,以后有外人的时候,咱们也尊敬一下上官大人。”段琅打了个圆场。 “瞧见没有,还是段琅明白事理,不愧是我的义弟。” “当然了,没外人的时候也可以喊一声死胖子。”段琅接着来了一句。 “你~。”张如明指着段琅,真想抽他几个大嘴巴。 “嘿嘿,这样显得亲近。好好,上官大人,咱们说点正事吧。出兵袭击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段琅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张如明挠了挠头,“我问过那贺连加,那晚他确实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下了命令。不过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此人还不错,值得本官保他一命。” 方妍也跟着说道,“段大哥,贺连加身为禺山关守备,应该知道事态轻重。更何况,调动百人以上兵力,必须持有守备府令箭或者虎符。范立宁什么都没有,只凭贺连加一句醉话就率兵出城,这也不符合规矩。” “照你这么说,这个范立宁嫌疑最大了?”段琅问道。 “不错,军中有督管机构,有些错误的命令可以申诉或者不执行。即便非要执行,肯定会在文书官那里备案,以便将来的查询。这范立宁得到命令不但没有制止,反而连文书备案都没有,这有些说不过去了。”方妍分析道。 张如明一拍案板,“查,就从这家伙身上查起。今天在城墙之上老子就看他有点不顺眼,实在不行,老子就把他咔嚓了,给北明一个交代。” 方妍翻了个白眼,“死胖子,哦不,是上官大人,这事可急不来。我觉得咱们还是分头调查,上官大人把北明特使的议和结果通报给他们,我马上去文书官那里查阅一下最近一个月的上奏和备案。段大哥也不能闲着,我觉得宴请贺连加的那几个商绅很有问题,段大哥可以查一查他们的底细。” “好,那就这么办,宴请贺连加的几位商绅都已登记在册,我这就去查一查。” 三个人说干就干,方妍非常熟悉军方的事物,她去查询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近期禺山关给兵部的奏表,二是想暗查一下这些将领是属于哪一派系的人员。 张如明让人把贺连加等禺山关高层都请了进来,不管怎么说,他要把事情的经过通报给大家。得知钦差一来就与北明特使搭上了关系,贺连加等人均是吃惊不已。不过有些事张如明也是含含糊糊,让众人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场的众将领中,唯有范立宁有些坐立不安。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一旦调查起来,范立宁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去。钦差真要拿这件事换取和平,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段琅独自一人走出府衙,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大飞,段琅吹出一连串的口哨。大飞像是听懂了一样回应了几声,一个盘旋,大飞朝着一个方位飞去。 段琅骑在马上紧紧跟随,不大一会儿,段琅根据大飞的指引来到一处小院。周龙周虎两人抱拳相迎,段琅奇怪的发现,跟随他们身后,居然还有一位看似三十多岁的女子。 “公子,这是我三妹周朱。”周龙说道。 段琅一怔,没想到周广记所收的四个孤儿之中,居然还有一位女子。据周广记说,周朱擅长跟踪和探查,在京都的时候段琅一直没有见过面。周朱给段琅的印象就是非常平凡,平凡的甚至让他都不怎么关注周朱的相貌。段琅觉得,这女子很可能是易了容。不过刚一见面,段琅也不便细问。 周朱上前一步,“周朱拜见少主。”周朱说完就要参拜。 段琅赶紧一把扶住,“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跟随周龙大哥他们喊我段琅或公子即可。正好大家都在,我有事与大家商量。” “公子,我们提前来到好多天,这里的情况非常复杂。就算您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去找您了。”周龙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把他所知道的情况给三人说了一遍。段琅对他们非常信任,除了七叔韩风之事,段琅都没有隐瞒。至于韩风的出现,段琅想见到周广记再告知此事。 “公子,如果要调查这几个商绅,您出面不如我们出面。有些事您不便去做,但是我们可以让这些人说出实情。”周虎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这事要快,两天之内你们必须查实清楚。不过,最好不要伤及无辜。” “属下明白!” 段琅很高兴能有他们暗中帮助,他相信以影者的探查能力及审讯手段,这些商绅真要是有什么内情,绝对能挖出来。 回到大营的范立宁有些坐立不安。他本计划战事一起,就让心腹趁乱烧毁文书官的那些备案。只是范立宁万万没想到,钦差一进入禺山关就与北明特使搭上了关系,一下子打乱了整个局势。特别是今天段琅进城之后的一番话,让他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范立宁知道这件事漏洞太多,根本经不起调查。战事没打起来,他现在必须要想出保命的办法。否则,这么大的罪责谁也保不住他。 范立宁悄悄来到一处钱庄,此地是相国于禁设立的秘密据点。原本这个据点是用于私贩一些违禁品所用,现在到成了重要的联络密站。范立宁无奈之下,只能求助相国大人保他一命。 钱庄郭老板老板阴沉着脸,看着心绪不宁的范立宁,安慰的说道。 “范总兵不必慌张,这小小的天师根本不懂什么朝政之事。就算让他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你只要一口咬定是贺连加下令就行。” “郭掌柜,军中事物有军中的程序,我这根本就是违背了程序,就算咬定是贺连加下令也没用。我觉得,您还是给相国大人传书一封,现在只有相国大人能保得住我了。” “上次的飞鸽还没送回来,我也没办法啊。不过根据我家主子的计划,只要战事一起,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范立宁苦笑道,“他们都要议和了,哪有什么战事。” 郭掌柜阴声笑道,“你就这么确定,这战事打不起来吗?北明不出兵,难道我们就不能出兵了?” 范立宁摇了摇头,“有钦差在,恐怕贺连加下令都不管用了。更何况,我们这才八千兵马,除非贺连加疯了。” “呵呵,谁说让贺连加下令出兵。过不了几日北大营兵马就要到来,这次领兵的是胡威临付帅。到时候,他钦差算个屁。范总兵,不管怎么查,你现在就用一个拖字决。只要胡威临一到,他自会下令横扫北明大营。只要战事一起,这天下,可就是咱们相国大人说了算了。”郭掌柜得意的颤着二郎腿。 范立宁吃惊的看着郭掌柜,他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居然连北部大营副统帅都参与进来。真要是像郭掌柜说的那样,在手握重兵的胡威临面前,钦差还真不算个事。 范立宁钢牙一咬狠下心来,只要相国大人给他撑腰,他还真不在乎这个什么上官天师。反正他手里有兵马,大不了找借口围困住钦差,来一个鱼目混珠诬陷上官玄悟通敌。就算上面派人来查,那时候恐怕禺山关已经战火连天了。 ------------ 第四十节 神秘的拦路者 大夏京都,除了少有几个人知情之外,禺山关所发生的一切还没传递到这里。朝臣们依然过着安静的生活,不过很多文臣发现,最近一段时间相国于禁低调了很多。朝堂之上,也没有了以前的霸道之气。 昱宁帝很满意这种局面,朝臣们没有大事奏本,百姓们不受自然灾害,这对他昱宁帝来说简直是诸神的恩赐。 皇宫边侧一偶,侦辩司的府衙内,这日槐大人却收到了禺山关鹞鹰传书急报。急报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头小字,把禺山关的情况说的非常详细。看完之后,槐大人不敢怠慢,赶紧来到了皇宫上书房。 昱宁帝听着槐大人的汇报,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展露一丝满意之色。 “朕也没想到,禺山关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北明居然私自屯兵五万,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哼,朕的大夏就这么好欺负吗。槐爱卿,对于北明屯兵五万,你怎么看?”昱宁帝问道。 “回陛下,如果对方真有战意,绝不会听从上官天师的议和。趁着禺山关援兵未到,正是拿下禺山关的大好时机。他们放弃这个机会,应该是不想挑起战事。至于具体情况,急报上没有说明,看来只有等钦差的奏折才能得知。”槐大人冷静的说道。 昱宁帝点了点头,“这次上官爱卿做的很好,朕很满意。战事当前毫不退缩,能站在城头之上鼓舞将士,上官爱卿有此魄力朕很欣慰。朕虽然不惧北明,但战事一起,需要大批的银两和战备物资。现在朕到不担心别的,而是北部大营的那些将军。” 槐大人微微一怔,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陛下担心是有道理的,军中大员向来轻视文臣。特别是那些边关将领,这些人我行我素惯了,北部大营援军一到禺山关,恐怕上官天师无法控制局面。” 昱宁帝站起身,微微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兵部的奏折应该还在路上,北部大营的兵马估计这一两日就到禺山关。槐爱卿,你马上以朕的名义告知上官玄悟,务必促成两国议和。从即刻起,上官爱卿可以全权处理北明事务。不管他做什么,朕都支持。” 槐大人微微一怔,沉声说道,“陛下,这权利~是不是给的过于重了。毕竟上官天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万一弄出纰漏,再派使者可就有点麻烦。” “重吗?朕到希望他能挑起这个重担。上官玄悟没有经历过大场面,朕这样做,也是给他一份胆气和魄力。希望上官爱卿不要辜负朕,更不要被北部大营的气势所吓退。禺山关一帮蠢货主动挑起事端,如果朕是北明国主,也会找回这个颜面。告诉上官,这件事不必请示兵部,必须严办。” 昱宁帝心思缜密,从侦辩司的急报中,他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但昱宁帝还是倾向于禺山关将领脑子发热办错了事,并没有往京都大员这边考虑。因为他不觉得,兵部侍郎冯准有这个胆子。 “陛下,万一上官钦差仗着手中权利故意打压禺山关众将,或者利用权利搜刮一番,恐怕朝中这些大臣们,要吵翻天了。臣更是担心,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与北明议和?” 槐大人心说上官天师毕竟只是个祈福师而已,又没有朝政经验。给了这么大权利,可别一下子冲昏了头脑。 昱宁帝摆了摆手,“用者不疑,疑者不用,就算办砸了无非是战上一局,朕相信那北明还不敢与我大夏全面开战。一旦上官办好了这个差事,他也算通过了朕的考核。朕需要人才,特别需要像上官玄悟这样没有背景的人来辅佐朕。槐爱卿,现在朕的身边能说真话的不多了。你告诉上官爱卿,办好了此差,朕将重重有赏。” 看到昱宁帝下了决定,槐大人没再反驳什么,告辞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禺山关内,段琅等人经过不到两天的调查,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特别是周龙三人的调查,简直出乎了段琅的意料。 根据周龙的调查,当日宴请贺连加的总共六位商绅。而其他五位,都是受了绸缎商人钱老板的邀请。更有甚者,这五位在宴请之前都收到了钱老板的重礼,要他们务必多灌贺连加几杯。而在调查之中,这位钱老板居然在宴请的次日就离开禺山关不知去向。但总所周知,这位钱老板与总兵范立宁交情匪浅。 府衙大厅内,段琅看着张如明说道,“根据我的调查,从些商绅的口供可以推断,这位钱老板明显的有意要灌醉贺连加。而这位钱老板,与范立宁的交情可不一般。看来,整个事件带着一种阴谋。” 方妍也跟着说道,“我查阅了一下最近两个月禺山关的奏折,上面根本没有提到发生任何战事。死胖子~哦,上官大人,这可与您来此地的目的有些出入啊。” “是吗?兵部的冯准奏折上说,这里小打小闹了好几次。难不成,冯准那家伙敢欺骗陛下?”张如明对方妍的改口很是受用,满意的看着方妍。 “如此看来,此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另外,文书官可以确认,那晚范立宁根本没有备案,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过。而且时间上恰巧又是贺连加醉酒之时,这个范立宁恐怕真有问题。” 方妍说着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上官大人,这个范立宁只不过是个边关总兵,恐怕他还没这个胆量挑起两国交兵。我怀疑,他背后还有更大的主谋。” 张如明和段琅均是一愣,能指使范立宁挑起两国战事之人,这个人的权利绝对不小,两个人稍微一想,就能猜出几个大员的名字。 “那就把他传过来,本大人好好审问审问。如果此事真要牵连到朝堂之人,那老子的尚方宝剑可不是吃素的。”张如明本着脸说道。 “等等。” 段琅制止了张如明,“我觉得还是去兵营吧,那晚参与的人比较多,我和方妍正好可以与其他人核实一下。” 张如明想了想,“也好,反正本官也该去大营安抚安抚,算是完成了陛下的差事。走吧,带着五百兄弟,咱们去威风威风。” “又不是去打仗,带这么多人干嘛。二十骑足够,兄弟们没日没夜的保护你,你小子也体谅一下。”段琅不满的说道。 “操,老子不就是想威风一下吗,好吧好吧,听你的,这样也显得本天师亲民。”张如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府衙内,段琅开始集结黑甲卫,让刘旭升在府衙留守,崔志亮率领二十黑甲卫随行。 张如明本想骑马去耍耍威风,怎奈他那小短腿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一点也不安稳。在段琅和方妍的嘲笑之下,张如明郁闷的钻进了天师车撵。 崔志亮骑马前面开道,队伍刚走出府衙不远,就看到一人拦在了路当中。 “大胆,什么人敢阻拦钦差大人,不想活了。”把总崔志亮一声怒喝,抽刀冲了过去。 “住手,我乃宫廷侍卫李建山,有要事求见钦差大人。”拦路之人说着,手中举起一块令牌。 这要是其他军卫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此牌,但是黑甲卫本身就是宫廷禁军,崔志亮一看,确实是宫廷侍卫的令牌。 崔志亮拿过令牌验证了一下,打马来到段琅面前,“统领大人,此人持宫中令牌求见天师大人。令牌无误,确实是内务府的牌子。” “宫中侍卫?” 段琅一怔,心说宫中侍卫不待在皇帝身边,怎么会跑这里来。难道,是有什么圣旨? 段琅来到前面看着拦路者,“你叫什么?” 拦路者四下看了看,抱拳小声说道,“在下侦辩司李建山,见过段统领。” “侦辩司?既然是侦辩司的人,为何持内务府的令牌?还有,咱们见过吗?你怎么知道我姓段。”段琅疑惑的看着马前之人。 段琅可不知道这些侦辩司的探子,每个人都持宫廷侍卫的令牌。而且侦辩司密训了一批鹞鹰,传达消息比飞鸽传书要快上许多。一夜的时间,鹞鹰就把密令送了过来。 李建山微微一笑,“侦辩司有天师殿详细的资料,在下看过。既然大人身穿统领铠甲,当然是段琅统领了。至于令牌,想必黑甲卫的兄弟应该知道,侦辩司外围密衙的人,都持有内务府的令牌。” 段琅转身看了看崔志亮,崔志亮微微点了点头。得知对方是侦辩司的人,崔志亮的眼神也变得谨慎起来。这个衙门非常神秘,在京都的时候他们黑甲卫可招惹不起。 段琅的目光再次看向李建山,“原来是侦辩司的人,不知你有何事求见上官大人?” “这~。”李建山看了看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传陛下密旨。” 段琅一怔,微微点了点头,“你等一下。” 段琅回马来到车前给张如明说了一声,对着李建山招了招手。 “让他过来。” 黑甲卫闪开一条路,李建山赶紧跑了过去。按说他们侦辩司都是秘密行事,这一次确实迫于无奈,李建山只能公开了自己的身份。 张如明从窗口伸出脑袋,“你找我传密旨?” “侦辩司李建山,参见钦差大人。”李建山抱拳说道。 “恩,说吧,陛下有什么旨意?” “这~!”李建山看了看段琅及周边黑甲卫,心说密旨顾名思义要秘密的说,这群人还在跟前呢怎么能说出来。 “没事,都是自己人,说吧。”张如明不在乎的翻了翻白眼。 李建山苦笑了一下,上前一步说道,“在下收到侦辩司槐大人急报,上面说陛下让大人您务必促成议和。另外,陛下还说大人可以全权处理禺山关事物,不管什么情况,陛下都支持大人。差事办的好,陛下重重有赏。” 张如明支棱着耳朵还想听下文,李建山却收住了声。张如明疑惑的问道,“完了?” “完了。” “那本钦差要怎么相信,这是陛下的口谕?”张如明眯着眼看着对方。 李建山微微一笑,“大人入朝制尚浅,朝中四品以上大员都知道,侦辩司传达的密旨,就如同陛下的口谕。” 张如明舔了舔嘴唇,突然喊了一声,“崔志亮,他那块牌子真的假的?” 李建山一愣,没想到这上官天师居然会怀疑他的身份。崔志亮赶紧说道,“回大人,牌子是真,但人是不是真的属下就不清楚了。” 张如明眼珠一转,“既然这样,那就先委屈你几天,等我办完差事你就跟着我回京。万一你小子是冒充的,老子也好有个交代。来人,把他带回衙门严加看管。” 李建山有点蒙了,脸上的表情跟吃了苦瓜一样。李建山心说俺们侦辩司这些年来,哪个大员见了不得客客气气的,这家伙居然要软禁老子? “天师大人,这可不行,小的还有要事在身。”李建山急忙说道。 “要事?还有什么比弄清你是不是假冒的更重要。” “大人说笑了,这天下谁敢冒充我侦辩司得人,那不是找死吗。” “侦辩司就了不起吗?这年头连天师都有人冒充,你侦辩司算个屁。来人,给本钦差拿下。”张如明一声令下,几名黑甲卫迅速冲了过来。 “等等!”李建山心说老子真他妈碰上鬼了,这要是换了别人,知道老子是侦辩司的,还不吓得赶紧下车笑脸相迎。这死胖子倒好,居然一点不把侦辩司放在眼里。 “钦差大人如果不信,可以跟随在下去~去我侦辩司禺山关密衙。那里有这几年内务府来往的公函及在下的册封文书,可以证明在下的身份。” 李建山也很无奈,身为侦辩司禺山关主官,真要是被这钦差大人拿下,不但会耽误很多大事,更是丢了侦辩司的脸面,恐怕槐大人一怒之下他的小命都难保。 张如明看了看段琅,“既然这样,那就麻烦段统领跟他走一趟,务必验明此人的身份。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冒名顶替,一旦查实决不轻饶。” 张如明也不想得罪这个神秘的侦辩司,但总不能凭这家伙一块牌子就相信陛下传了圣旨。万一这小子跟他一样也是个假冒的,那这个罪过可就大了。只要确定此人是侦辩司的探子,哪怕是假传圣旨,张如明也可以推卸责任。 段琅心中一动,他与周广记闲聊的时候就听过侦辩司的大名。不过周广记对这个衙门知之甚少,甚至无从查询。这一路上,刘旭升等人也聊过侦辩司,据说侦辩司在皇宫之中地位非常高,连总管太监卫侗都不得干预侦辩司在宫中行走。何不趁此机会查探一番,摸摸侦辩司的底子。 段琅与张如明兵分两路,带着两名黑甲卫跟随李建山去了侦辩司禺山关密衙。张如明则是带着剩下十几个人,张扬的去了禺山关大营。 段琅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一走,却差点与张如明方妍成了永别。钦差的探营,居然引发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拼杀。 ------------ 第四十一节 图穷匕见 禺山关大营内,这两日范立宁有些坐立不安。种种迹象表明,那位钦差上官玄悟已经把他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范立宁心中很清楚,这件事满不了多久,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 范立宁急切的盼望着北部大营的援军到来,只要大军一到,胡威临肯定会接管所有的调查。到时候,随便找个原由,就可能对北明大军发动突袭。战事一起,他范立宁私下率兵击杀北明巡逻兵卒的事情,不但不是过,反而会成为他的军功。 大营内兵马不多,只有不到两千轮守官兵。而这些人,大都是范立宁的嫡系。北明的暂时休兵,并没让禺山关松懈下来,贺连加依然派出重兵把守在城头之上。 中军账内,范立宁正与手下两名百夫长谈论着胡威临的援军,就看着一名小校跑了进来。 “禀报总兵大人,钦差大人到了营外。” “钦差?”范立宁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两天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他带了多少兵马?”范立宁问道。 “钦差大人只带了十几个随从,并未执仪仗前来。” 一听只有十几个人,范立宁暗暗松了口气,当即传令,“吹集合号角,所有人随我出营迎接钦差大人。” “诺!”小校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小校一走,范立宁看着两名嫡系,悄声说道,“等会你们带着自己兄弟在账外侯着,一旦有什么情况,听我指令行事。” 这两名百夫长都参与了对北明巡逻人员的袭击,但听到范立宁这么说,两人还是吓了一跳。 “总兵大人,他可是钦差,您可要想好了。”其中一人说道。 “钦差?哼,别忘了这里是边关,是咱们兄弟拿命守护的地方。你们不要怕,只要咱们这边做的干净,上面自会有相国大人替大家撑腰。等度过这一难关,相国大人会保证咱们调往京都附近任职。” 范立宁给两名手下打着气,他现在已经没了后路,只能放手一搏。虽说范立宁也有些后悔,但他不敢不遵从于禁的指令。原本计划很周详,此时禺山关应该是战火连天才对。没成想,北明特使的出现,钦差的议和,一下子打乱了所有步骤。 大营之外,张如明挑起车帘端坐在车中,他完全可以直接进去,但张如明非常享受这种被隆重迎接的过场。 不大一会儿,号角响起,原本平静的禺山关大营顿时忙碌起来。 营门大开,不到两千人马列好了队伍,范立宁一身戎装迎出了大营。 “末将范立宁,恭迎钦差大人。” 张如明满意的点了点头,“范总兵不必客气,本大人只是来看看大家,顺便问你点事。兄弟们日夜值守很辛苦,让大家都散了吧。”张如明故作大度,慢吞吞的下了车撵。 方妍鄙视的看了张如明一眼,心说刚才直接进去不就得了,干嘛还非得等人家集结队伍。方妍很心疼这些当兵的,知道他们为了混口饭吃很不容易。很多人都是昨晚在城墙上守护了一宿,根本没必要再打扰大家。 张如明在范立宁陪同下,有说有笑的来到中军大帐。表面上看,大家其乐融融,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但是双方一落坐,十几名黑甲卫迅速站好了位置,中军大帐成了他们的地盘。而大帐之外,却有两百来人列队两旁,像是守护着这座大帐。 两名军卒端上茶水,范立宁爽朗的笑道,“钦差大人,大营之中没有什么果点招待,浅茶一杯,还望大人见谅。” “范总兵不必客气,禺山关这些日子不太平静,那些虚礼就免了吧。来到这,就是有几件事想问一下。”张如明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不知大人所问何事?”范立宁心中一紧。 “本官问你,那日你得到贺连加之令,在场还有何人?” 张如明如今是三品大员,持尚方宝剑的钦差,根本没把小小的总兵放在眼里。所以,张如明根本没有顾忌什么。 “大人,当日与在下一起的,还有大营左骑百户魏正思,斥候营百户张邦凯,他二人可为末将作证。” “那好,叫人传两人进来,本官要核实一下。你也不必回避,有些事正好当面对质一下。” 张如明说完,范立宁眉头微微一皱,张如明的态度让他十分不爽,再怎说他也是禺山关实权二号人物,居然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不大一会儿,两名百户走了进来,魏正思和张邦凯先看了范立宁一眼,这才抱拳说道。 “左骑营百户魏正思参见大人。” “斥候营张邦凯参见大人。” 张如明点了点头,“本官问你们,那日你俩随范总兵出关,可有贺连加的命令?” “回大人,确实是守备大人下达的命令。”魏正思说道。 张如明刚要继续问,方妍接口问道,“守备大人下令率兵出关,可有令箭和兵符?” “这~。”魏正思看了看范立宁,摇头说道,“没有。” “那你们可有在府衙文书官那里备案?” “也没有?”魏正思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就凭这两项,范立宁就罪责难逃。 方妍问完,张如明冷笑一声,“范总兵,我说你这总兵是怎么当的?本大人虽然没有从过军,但也知道这些事都是基本常理。如果天下兵马都向你们这样,我大夏岂不是乱了。” 范立宁阴沉着脸,刚要说话,张邦凯却不满的说道,“钦差大人,您远在京都,不知道边关将士之苦。当日我们手下一名兄弟被无辜射杀,已经激起军中民愤。如果我们不出兵缉拿凶手,引起军中哗变怎么办?谁来负责。” “一名兄弟被射杀,就能激起军中民愤?你们之间的感情有这么好嘛?”张如明冷笑的看着张邦凯。 “我手下的兄弟,当然是亲如一家。更何况,这也关乎我大夏的颜面,小的认为总兵大人做的没错。” “还没错?那本大人问你,如果引起战事,禺山关上下要死多少人?城内百姓有多少还能保住自己的家园?这个责任谁来负。”张如明怒斥道。 范立宁悄悄给张邦凯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不要激怒这个上官钦差,只要能拖到援军到来就好办了。 范立宁硬生生挤出一丝尴尬笑容,惭愧的说道,“钦差大人,说来说去都是末将的错。其实这两日我也在反思,如果当日不这么冲动就好了。不管怎么说,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抗。要不这样,请大人再给末将两天时间,末将会把前因后果都写清楚呈交给大人,到时候任凭大人定夺。” 范立宁准备用拖延战术,他计算着援军早就该到了,就算缓慢,也应该就在这两日。只要能拖延过去,到时候禺山关就由胡威临付帅说了算。 方妍没想到范立宁这么干脆就承担了下来,既然这样事不迟疑,必须赶紧让他在供词上签字画押。方妍悄悄给张如明递了个颜色,那意思让范立宁跟随他们去府衙。张如明心神领会,微微点了点头。 “范总兵,这可不是反思这么简单,本官必须要给北明一个交代,更要给陛下一个答复。既然你已经承认,那就简单了,请范总兵随在下回到府衙,把问题交代清楚吧。”张如明说着站了起来。 “这~!” 范立宁的脸色黑了下来,他可以认错,但绝不能就这样被带走。大营是他的地盘,怎么说都行。一旦被黑甲卫带走,那性质就不同了。到那时,他再想左右局面就晚了。 “怎么,犯下这么大的罪责,你还想待在兵营里思过?范总兵,不必让在下下令请你走吧?”张如明阴着脸看着范立宁,还故意晃动了一下怀中的尚方宝剑。 范立宁一咬牙,心说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好,那末将就随同大人去府衙走一趟。”范立宁说完,悄悄给张邦凯和魏正思递了个眼神。 张如明高傲的看了一眼黑甲卫,心说老子办案就是干脆,早知这样两天前直接来拿人就得了,何必调查来调查去这么麻烦。 方妍心中有些奇怪,范立宁隶属北部大营。按说就算他知道罪责难逃,也应该抵赖三分,好等到北部大营的人来处理。更何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难道范立宁真的是为了给那名死去兄弟报仇?方妍觉得不太可能,这里面像是藏着某种阴谋。 方妍疑惑的跟随众人走出大帐,来到大帐之外,方妍举目一扫,心里咯噔一下。 “崔把总,快把范立宁拿下!”方妍大喊一声,唰的一下抽出兵器。 方妍跟随父亲在兵营长大,对军中事物了如指掌。大帐两边站满了人,如果是礼仪执守警戒,只会佩带腰刀长矛。但是此刻两边的兵马,手中却端着弓弩。按照大夏军中律例,这可是犯下刺杀主将的嫌疑。除非有军中主将下令,否则任何人不得在中军帐外持弓弩游走。现在倒好,钦差在场的情况下,居然有一两百人手持弓弩,方妍顿时感到脊梁骨发冷。 方妍的喊声惊动了所有的人,她与范立宁隔着一个张如明,方妍无奈之下只好先对付身边的张邦凯。 范立宁戎马半生,他也没料到账外布局会被一个小丫头看破。就在崔志亮一愣神的工夫,范立宁一脚踹开身边的黑甲卫,就地一滚闪出了几个人的包围。 “来人,上官玄悟等人私通北明,要陷害我禺山关将士。本总兵已经掌握确凿证据,把他们给我拿下!”随着范立宁一声大喊,两侧兵马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魏正思一直很谨慎,范立宁一动手,他也跟着撞开身边的黑甲卫,抽出腰刀闪了出去。张邦凯却没这么幸运,没等行动就被方妍的剑架在了脖子上。 “别动,否则杀了你。催把总,保护大人。”方妍挟持着张邦凯,向崔志亮喊道。 ”大胆,陷害钦差株连九族,我看谁敢动手。”崔志亮很有经验,先用话语震慑住众人,迅速来到张如明身边。 张如明都吓傻了,他哪想到范立宁敢冒抄家灭门之罪,居然在大营中要拿下他这个钦差。 崔志亮趁着这些兵丁发愣的短暂时机,再次喊道,“黑甲卫结阵,保护大人退回大帐。” 十几名黑甲卫唰的一下围在张如明周围,迅速向后退去。 惊吓中的张如明这才反应过来,气的骂道,“老子是钦差,尚方宝剑在此,你们想被抄家灭门吗。现在放下弓弩拿下逆贼范立宁,本官可以原谅你们。否则,你们谁都活不成。” 张如明也豁出去了,抽出尚方宝剑,怒视着周边的军卒。还别说,张如明的怒喝居然让不少人露出了胆怯的目光。毕竟他是钦差,哪怕军令如山,这些兵卒也要掂量掂量,没人敢射出第一箭。范立宁一看不好,伸手从旁边夺过一把弓弩,对着张如明就是一箭。 “给我杀,通敌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崔志亮举刀挡下了一箭,赶紧命人后撤到大帐之内。一进入大帐,两旁的黑甲卫手起刀落砍断左右垂帘的系绳,垂帘落下把内外隔开。另外几名黑甲卫,则是迅速把案桌等物竖到门口,准备阻挡外面的箭矢。 范立宁气的要命,手下军卒畏惧钦差的官威,白白失去一次绝好的射杀机会。范立宁刚要下令对着大帐垂帘射箭,魏正思慌忙拦道。 “大人,张邦凯还在他们手里,不能射杀。既然把他们困住,先拿下再说。” 范立宁面露狰狞,现在别说一个张邦凯,就是亲爹在对方手里,他也顾不得了。到这份上已经是鱼死网破,只有杀了这个钦差,他或许还能有一丝活路。否则的话,范立宁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结局。 按照范立宁的预想,击杀钦差之后,贺连加肯定会带着大队人马来缉拿他。范立宁已经想好了对策,就说钦差来大营逼迫他谋反,与北明大军里应外合。这么大的事贺连加绝对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等援军统帅胡威临来处理。 到时候,说不定胡威临会连同贺连加一并击杀,把挑起战事的责任推到他的头上。反正这里天高皇帝远,光是一来一回的奏表,就得大半个月时间。更何况,那时候禺山关已经战火滔天,所有的一切都由胡威临说了算。 范立宁目光泛红,看着中军大帐刚刚落下的厚厚垂帘,手中的官刀高高举起。他已经没了退路,必须杀死上官玄悟把水搅浑,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所有人听令,他们胆敢反抗,杀无赦!” ------------ 第四十二节 诡异的笑容 禺山关内一条不起眼的街道尽头,段琅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侦辩司密衙。小院外表看似很普通,但进到院内,却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前院看着很平常,跟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但段琅一踏入后院,立马有一种被群蛇盯住的感觉。而且段琅还发现几处布置巧妙的机关,如果不是周广记传授了不少经验,段琅还真发现不了。更让段琅意外的是这位李建山,居然是侦辩司北府密衙千户大人。 李建山很谨慎,只让段琅看了一些过季的来往公文及他的册封文书。段琅再想深入了解,却被李建山严词拒绝。 “段统领,在下的身份你已经证实,可以回去交差了。另外,在下也忠告一句,边关将领可不像京都的官员。这些人在边关驻扎的久了,心中充满了野性,为了生存他们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你这是在提醒我,还是你们已经掌握了证据?”段琅心中一动,问道。 李建山微微一笑,“我们侦辩司在没有得到指令之前,不对任何官员将领进行密查。对于禺山关的情况,在下也只是如实上报而已。不过段统领放心,我家槐大人已经下了指令,让我们全力配合钦差大人。否则的话,你根本进不了我这密衙。” “槐大人?哪位槐大人。我在京都怎么没听说过?他姓槐,还是名字中带个槐字?”段琅饶有兴趣的问道。 “对不起,无可奉告。我劝你也别打听,好奇心有时候会害死人的。”李建山也是老奸巨猾,当然不会上段郎的当。 段琅笑了笑,“李千户不必多心,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既然这样在下就告辞了,以后如有相求,还望李千户不要拒绝。” “在下份内之事,理应配合。段统领走好,不送!”李建山抱了抱拳,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段琅穿过前院来到大门外,两名黑甲卫赶紧把马牵了过来。段琅回头看了看,段琅刚要上马,忽听着空中传来大飞急促的鸣叫。 段琅听着脸色一变,有点不相信的对着空中吹了几声口哨。两名跟随的黑甲卫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段琅。 当大飞再次传来鸣叫,段琅的心提了起来,大飞明确的告诉他大营那边有战斗。张如明身为钦差去了大营,如果有战事发生,那肯定是出了状况。 段琅不敢再想下去,刚才李建山还暗示他莫要把边关将领逼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应验。段琅知道他单枪匹马去也没用,必须带上黑甲卫才行。 “快,回府衙。”段琅飞身上马,也顾不得跟两名手下解释什么,打马扬鞭冲了出去。 来到府衙门外,段琅连马都没来得及下,立即喊道,“刘旭升,赶紧集结队伍,钦差大人出事了。” 段琅一嗓子喊出去,府衙里面顿时乱了起来。府衙内可不光是黑甲卫,还有其他大小官员及衙役。段琅也顾不得是不是引起慌乱,快速的集结完队伍,迅速向禺山关大营奔去。 近五百狂奔的黑甲卫,顿时惊动了城内百姓。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走上街头惊慌的议论起来。 禺山关大营内,不少人正冲击着中军帐门。但崔志亮等人结阵死守,范立宁一时半会也拿不下他们。 别看大营人马不少,但真正动手的也不过二百以内。中军大帐非常结实厚重,加上黑甲卫的结阵战力异常强悍,范立宁打的都有点冒火。别看范立宁可以污蔑钦差通敌,但他却不敢下令烧了中军大帐。毕竟大营内还有千把不明真相的观望士卒和其他几位百夫长,焚烧中军大帐,那可是等同砍了战旗,肯定会激起众怒。 “你们还看什么,上官玄悟私通敌国蛊惑本将军起事,还不过来冲进去拿人。谁敢违抗命令,定斩不饶。”范立宁对着还在观望的兵甲大声怒斥着。 别看范立宁身为大营总兵,毕竟是针对钦差动手,在骨子里他们有一种对皇权的敬畏。但是军令如山,除非贺连加持兵符到场,否则只能执行总兵的命令。 大帐入口刀光剑影,黑甲卫精良的装备加上良好的团队战斗,一时间范立宁等人还真攻打不进去。这些兵甲们大部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真正拼命的没几个人。 看到这种僵持局面,范立宁真急眼了,“来人,上桐油,点火。” “大人不可,这是中军大帐,他们已经被困在里面,早晚会被拿下。一旦烧了大帐,这~这等同砍了自己的战旗,大不吉啊。”一名百户赶紧劝道。 范立宁气的真想砍了他,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还真不好反驳。范立宁双目发红,只要能突破大帐之门,那上官钦差就别想活着出来。但继续这样僵持,范立宁也担心贺连加带人前来。 “妈的,给老子轮番击射,看他们能挺多久。”范立宁无奈之下,只好下令继续射杀。 大帐之内,张如明腿肚子都有点发抖。黑甲卫都在门口结阵据守,方妍一时间也插不上,只好看着被俘的张邦凯。 看到张如明脸色惨白,方妍安慰着说道,“不要担心,大家只要守住这里,段大哥肯定会来营救咱们。更何况,范立宁私自犯上,贺大人得知情况也会马上赶来。大家坚持住,咱们一定能赢。” 崔志亮也跟着喊道,“大人放心,我黑甲卫身为宫中禁军,除非我们全部倒下。只要有一个兄弟还能站着,谁都别想进来。外面的人听着,你们这是以下犯上,再不住手,谁也保不住你们。” 崔志亮的喊声不但鼓舞了自己兄弟,外面的人听着更不是滋味。这可不是击杀敌寇,而是针对朝廷的钦差,如果不是范立宁在旁边压阵,他们早就停手了。就连被方妍捉拿的张邦凯,也感觉再僵持下去恐怕他们一点希望都没有。 范立宁腮帮子都在颤抖,逼到这份上他只能放手一搏,根本没有了回头之路。 就在这时,忽然一名小校跑了过来,“总兵大人,有一支兵马正向我营冲来,看装束应该是黑甲卫。” 范立宁心中一惊,顿时喊道,“魏正思,速速带领一千兵马去营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范立宁不敢调用其他百户,只能用自己的嫡系去阻挡黑甲卫。而他自己更不能离开,只有解决掉上官玄悟才能有一线希望。否则贺连加率领大军一到,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段琅等人很快来到大营门口,看到对方已经在营门口列阵,刘旭升黑着脸说道。 “统领,这可不是迎接咱们的样子,他们列出的是攻击阵型。” 刘旭升刚说完,就听着对面喊道,“你们是什么人,速速停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双方距离一箭之地,段琅拉住马缰,“我乃钦差大人随行统领段琅,你们马上打开营门,不得有误。” 魏正思犹豫了一下,高声喊道,“原来是段统领啊,钦差大人今日没来过我禺山关大营,他们可能去城门了吧。而且我大营内部正在进行攻防操练,暂时不便欢迎段统领进入。” 魏正思这么一说,段琅的心顿时凉了下来,看样子,他们这是真要造反啊。 段琅低声问道,“老刘,对方人多,咱们有把握冲进去吗?” 刘旭升不屑的哼了一声,“统领大人,你也太小看自己的兄弟了。所有人听令,列车悬阵,一组在前,三组五组侧卫两翼,四组押后。随我~杀!” 五百黑甲卫叫喊着向前冲去,在段琅眼中,看似乱哄哄的队伍,在奔行中迅速变换着方位。把总刘旭升冲在最前方,队伍很快形成一个三角形,像是一架战车一样冲了过去。 魏正思还等着对方回话呢,哪想到黑甲卫说打就打,连个招呼都没有。如果是一般的队伍根本不敢冲击大营,那可是重罪。但是魏正思碰上的是黑甲卫,他们才不管这一套。除了宫中的圣上,没人能治他们的罪。 黑甲卫的战阵攻击可不是吹的,毕竟这些人是守护皇宫的禁军之一,不论装备还是个人素养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传总兵大人令,擅闯大营者~格杀勿论。”魏正思叫喊着抽出了战刀。 魏正思也是过于轻敌,他要闭门死守还好,摆开阵势对垒,这也太小看禁军精锐了。双方一接触,禺山关大营兵马就被撕开一个口子。 段琅后发先至,反而是第一个冲过营房大门之人。段琅没空与这些军卒们纠缠,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方妍和张如明怎样了。 刘旭升带着五百兄弟连停顿都没停顿,跟着段琅冲了进去。段琅手中战刀一指正前方,黑甲卫向一片黑云一样跟着段琅冲向了中军大帐。 当看到黑甲卫的战马冲了过来,范立宁心中顿时冒出了寒气。他没想到魏正思居然连片刻都没组拦住,范立宁知道大势已去,看来诸神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范立宁有些后悔,他后悔的不是自己做错了事,而是后悔自己的击杀命令下晚了。如果不是那丫头看出苗头不对,现在他范立宁可以编出一万个理由指正上官玄悟通敌卖国。 五百黑甲卫一到,顿时冲散了攻击的人群。段琅挥刀击退两名兵卒,高声喊道。 “方妍,你们怎么样?” 没等方妍开口,张如明就气的大骂起来,“妈了个巴子,都到这份上也不先问问老子是不是还活着,就知道想着女人。”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段琅算是放心了。一打马,段琅冲向了范立宁。 范立宁已经心灰意冷,自从黑甲卫出现,他就没再下过什么命令。别看大营的人马多,范立宁知道真正嫡系并没多少。就算硬抗,也不会是黑甲卫的对手。看到段琅冲了过来,范立宁凄惨的一笑。 “临死拉一个垫背的,爷爷够本了。”范立宁面色狰狞,奋起一刀斩向段琅。 段琅不擅长马上对战,看到对方举刀砍来,段琅一猫腰噌的一下滚下战马。范立宁挥刀落空,刚想稳住身形,段琅的战刀就劈了过来。范立宁情急之下挥刀格挡,两人一错身,范立宁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范立宁震惊的看着段琅,他没想到这年轻人出刀这么迅猛犀利。范立宁的甲胃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刀痕。 “小子,还算有点本事。爷就陪你走几招,看看京都来的都是什么货色。”范立宁狰狞的说道。 段琅不屑的看着范立宁,刚才一交手他就发现,这家伙恐怕都不是崔志亮的对手。兵团作战他可能不如范立宁,要是单打独斗,段琅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范总兵,我劝你还是放下兵器投降吧。再斗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看看你周围的这些兵卒,休生养息这么多年,估计他们早就忘记了怎么打仗。” 段琅扫了一眼大帐周围,这些兵卒哪是黑甲卫的对手,还没交手就纷纷丢弃兵刃下跪投降。 范立宁哀叹了一声,“投降?投降就能保住老子性命吗。笑话!” 范立宁话音刚落,就听着张如明接口说道,“你的性命保不住,但是你现在投降,本官可以开恩,保住你的家人。” 张如明在崔志亮等人的保护之下走出大帐,方妍也押着张邦凯走了出来。经历了一场厮杀,现在大局已定,张如明的气势也变得颇有威仪。 张如明高傲的看着范立宁,接着说道,“范总兵,你只是边关一个小小的总兵,本官相信你还没这个胆量故意挑起两国交兵。而且,本官更相信你不是北明的密探。如果你能如实供出幕后指使之人,本官或许可以求陛下放你一马。” 范立宁颓废的看着张如明,身子微微颤抖,“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本天师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当然是真的。” “如果你敢与我击掌发誓,末将就如实供出幕后主使之人。甚至可以跟你去朝堂,当着圣上的面指征某人。”范立宁举起左手看着张如明。 张如明心说真要是朝中那位嚣张的家伙幕后操纵,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还不得给他连升两级。 “好,本官就与你击掌发誓。” 张如明举起左手刚要与范立宁击掌,就听段琅高声喊道。 “小心~有诈!” 只见范立宁左手猛然一落,右手的刀瞬间劈了过去。他太恨这个上官钦差了,如果不是他搅混了这池水,恐怕现在的禺山关早就战火连营了。 方妍一惊,再想救援已经晚了,干脆抬腿一蹬,把张邦凯踹了过去。张如明本身就跟个南瓜蛋似的,看到范立宁砍来,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噗~!范立宁手起刀落,倒霉的张邦凯被一刀斩杀。崔志亮愤怒之下,一刀刺了过去。范立宁根本就不躲闪,唰的一声,再次砍向了张如明。段琅还差一步就冲到范立宁身边,但是他知道来不及了。 崔志亮的刀刺进了范立宁的身体,但是他的神色,却露出了超脱般的诡异笑容。临死前,能拉着钦差上官玄悟陪葬,他范立宁值了。 ------------ 第四十三节 身有感触 段琅目眦欲裂,手中战刀狠狠的砍了出去。段琅知道就算砍中,恐怕张如明也躲不开这一刀了。 就在这刹那间,段琅只听着‘嗖~!’的一声,一只利箭射在了范立宁的手臂上,范立宁身子一歪,紧接着‘噗’的一刀,段琅也砍中了范立宁。 刀锋擦着张如明的头皮削了过去,范立宁身中两刀,但都没中要害。当他强忍着再想举刀,却被旁边一名黑甲卫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落到地面。 段琅长长的出了口气,转过身看向射箭之人。段琅一怔,却发现侦辩司的李建山手持一把特制弓弩骑在马上,他的身边还跟随六名青衣蒙面男子。 “侦辩司李建山救援来迟,还望钦差大人见谅。”李建山抱拳说道。 张如明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根本说不出话来。段琅只好抱拳说道,“多谢李大人,还好你及时赶来。” 崔志亮赶紧架起了张如明,刚才张邦凯崩了他一身血,他要看看张如明伤着没有。这及架起不要紧,众人才发现钦差大人裤子湿了一片,居然给吓尿了。 “大人,您没伤着吧?” 张如明抖着小罗圈腿,“还~还好。那什么,段琅,此地你来处理,我先去车上歇息一下。” 张如明再怎么说也是个三品钦差大人,他可不想继续在众人面前丢脸。更何况,他确实被那凌厉的一刀惊着了,到现在小心脏还砰砰直跳。 张如明刚爬上车,就看到一大标人马冲进了大营。段琅还没来得及跟方妍说话,看到这情况赶紧拦在车前。目前情况不明,除了自己人段琅谁也不敢相信。李建山看到有大军来到,也拿出一面黑巾把面部遮挡一下。毕竟他以后还要在禺山关生活,李建山可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他是侦辩司的千户。 一匹战马冲在前面,马上之人正是禺山关守备贺连加。 府衙的人告知他这边出了状况,贺连加还有点不信。但是看到大营内这种局面,贺连加可吓傻了。 “下官贺连加救援来迟,罪该万死,还望钦差大人恕罪。” 贺连加跳下战马单膝跪地,身后的兵马呼啦啦全部下了战马。贺连加心说这段时间老子是不是中邪了,八辈子遇不见的事情都能让他赶上。自大夏建国以来,还没听说过在军营里击杀钦差的,没想到居然发生在他的账下。 张如明探出脑袋看了看,平静了一下高声喊道,“范立宁预谋挑起两国交兵,被本钦差查实。此贼狗急跳墙还想谋害本钦差,多亏了黑甲卫保护得力才没酿成大祸。贺连加,本钦差命你严查范立宁同党。崔志亮,你也留下来配合贺连加大人查办。段琅,你等保护本钦差,回府!” 张如明裤子还湿着呢,他可不能下车在这里现场办案。段琅集结好队伍,命人带上范立宁的人头,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开了禺山关大营。李建山等人,也悄悄跟着尾随而出。 来到一个路口,李建山抱了抱拳,“段统领,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就不陪同钦差大人回府衙了。” “李大人,这次多亏了你及时出手,在下会记住你这一箭之情!” 段琅真诚的感谢了一声,如果不是李建山及时出手,此时恐怕张如明连尿裤子的机会都没有。 李建山没再说别的,他必须赶紧回去把此事上报给槐大人。李建山一走,段琅下令加快速度迅速回府。只有到了府衙,他才能统计一下伤亡情况。 回到府衙,段琅清点了一下,这一仗总共伤了十四位,没有战损。好在受伤的兄弟都是轻伤没有性命之忧,别看那些军卒喊杀声挺响,毕竟他们针对的是钦差和禁军黑甲卫,没几个人真正的拼命。加上黑甲卫的铠甲保护得力,才没有出现战损的情况。 贺连加在大营内整顿到半夜,除了魏正思之外,还抓了四十多人打入大狱。贺连加没敢休息,出了这么大的事,贺连加知道罪责难逃,赶紧来到府衙给上官钦差负荆请罪。 稳下心来的张如明到没怪罪贺连加,根据方妍的分析,范立宁敢这么做,背后肯定有更大的主子撑腰。但是范立宁一死,他们也无法再追查下去。至于贺连加,只不过这家伙倒霉,百年不遇的大事摊到了他的头上。 看着贺连加一脸的苦闷,张如明安慰着说道,“贺大人不必这样,本钦差知道不是你的错。放心吧,在奏折上我会替你说清楚。别的不敢说,保住你的官职还不成问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军心不要再出乱子。” 贺连加一听,感激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多谢钦差大人的隆恩,下官感激不尽。他日如若大人有何差遣,下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贺大人快快请起,禺山关有你贺大人在,本钦差很放心。今日正好圣上下了密旨,让本钦差处理好与北明的关系。以后这禺山关,还得靠贺大人看守呢。”张如明热情的拉起了贺连加。 “钦差大人真乃国之栋梁,圣上有大人辅佐,真是我大夏之福啊。下官无以为报,只有舍命相随了。” 贺连加激动的拍着马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上官钦差居然还要保住他的职位,这对贺连加来说,简直是再造之恩。 张如明矜持的安慰了几句,让贺连加赶紧回营,可别再出什么大事。临别前,张如明还热情的送到府门外,感动的贺连加连声道谢。别看今天受了惊吓,张如明却觉得挺值。因为范立宁一死,他可以向北明那位澹台公主交差了。 天一放亮,贺连加立即召集大营兵马,当场宣读了魏正思的罪过。百户魏正思被押上了断头台,当场斩首。贺连加这么做,一来斩杀百户不需要上报兵部,二来他也不想继续追查下去。 身在官场这么多年,贺连加当然知道背后没有大主子指点,范立宁根本不敢这么做。真要是魏正思咬出点什么,恐怕连钦差大人都要感觉棘手。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往往比追根问底要符合大局利益。 范立宁被杀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禺山关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走上街头谈论着这件大事。看到城中有些慌乱,贺连加与张如明商议之后,赶紧以钦差的名义发出通告,让乱哄哄的城内渐渐平静下来。 修整了两日,禺山关大营算是被贺连加稳住军心。看到城内趋于正常,段琅这才放心的离开禺山关,奔向北明蒙都大营。 禺山关外,两匹骏马并驾而行。段琅的马囊上挂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禺山关总兵的头颅。方妍换了一身男装打扮,紧紧跟在段琅身旁。 段琅本来想自己一人去北明大营,但方妍执意要陪着他。段琅不认为此行会有什么危险,毕竟七叔韩风还在澹台明月身边,绝对会尽全力保护他的安全。 方妍看了一眼段琅,问道,“段大哥,你说范立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他幕后之人为了什么?” “不管为了什么,范立宁一死,就算追查下去也没用。” “哼,我看不是断了,而是死胖子不想深究,或者说不敢继续追查下去。你别看张如明天天装傻冲楞,他可精明的很。贺连加如果没有得到张如明的首肯,绝不敢杀了魏正思,那可是唯一有价值的活口。” 段琅奇怪的看了方妍一眼,“怎么,你连张如明那家伙也怀疑?” “不是怀疑,是他根本不想招揽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你想想,大夏与北明交战,朝中谁的受益最大?” 段琅思索了一下,“当然是兵部那些大员,战事一起,昱宁帝肯定会重用他们。” “你说是冯准?怯,他只不过是于禁身边的一个跟屁虫。只要战事一起,天下兵马调动,粮草的筹集,战事所花费的银两,以及各地都府官员的临时任免,都得由相国于禁来调控大局。除了于禁,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让范立宁冒着灭族大罪挑起战事。” “就算是于禁又怎样,张如明这死胖子可不买他的账。只要有线索,我觉得张如明这家伙绝对会追查下去。” “段大哥,你可别小看这死胖子。他那憨厚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猴子心。咱俩知道他是冒充的,但没有点小本事,他绝不会这么快得到昱宁帝的宠信。以后你跟他在一起,千万别中了死胖子的圈套。”方妍提醒道。 段琅笑了笑,“其实我觉得这家伙做的没错,毕竟天师殿的根基还浅,现在还无法撼动于禁的地位。就算这些线索指向于禁,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做?” 方妍微微一怔,接着叹息了一声,“你说得对,陛下恐怕也无可奈何。就像是我父亲的冤案,明知道是于禁背后搞鬼,陛下也得走一走这个过场。于禁在朝堂扎根几十年,真要是动了他,自上而下牵连的人太多了。除非陛下不怕动摇根基,下狠心铲除这个毒瘤。” “放心吧,这于禁老儿作恶多端,他不会有好下场。”段琅眼神中露出一丝精光,对于这位强大的仇家,他相信早晚会有一战。但是现在,段琅知道还没资格与之对抗 经历了这些事,段琅也不再是当初什么不懂的菜鸟。大夏看似江山稳固,其实也暗流汹涌。昱宁帝也要掌握好平衡,否则一着不慎,他的皇位都不一定能坐稳。 军中的势力纵横交错,昱宁帝手中能掌控的兵权,除了京都大营和禁卫军之外,几乎都被分割了出去。 段琅看着茫茫天际,他越来越感到这次的禺山关之行不是这么简单。表面上是安抚边关将士,恐怕暗地里昱宁帝另有打算。或者说,这次钦差的边关之行,只是昱宁帝整顿兵马大权的开始。而他们这支钦差队伍,只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已。胜了,棋子成为奇兵。输了,没人会顾忌棋子的死活。 ------------ 第四十四节 震怒的付帅 段琅与方妍两个人说着聊着,很快来到了北明蒙都大营。看到是段琅,把门的小校赶紧向里面通报。不大一会儿,营门大开,韩风带着两队人马迎了出来。 “段统领,你可终于来了。如果再不来,我正准备去一趟禺山关呢。怎么样,情况如何?”韩风看到有外人在,故意称呼了一声段统领。 段琅看了方妍一眼,对着韩风笑道,“七叔,不辱使命,钦差大人把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七叔?”方妍一愣。 从韩风的装束上,方妍看不出他不是军中人物,但从迎接的排场上,方妍明白此人在大营中地位应该不低。但不知为何,段琅会称呼他七叔? 韩风爽朗的大笑了几声,目光这才看向一身男装的方妍。段琅既然敢当面喊他七叔,此人应该不是外人。 “段琅,这位是?” 段琅想了想,笑道,“七叔,他是我的义弟,叫~方石头!那什么,石头啊,这位是我老家的世叔,多年前去了北明,没想到会在禺山关这里遇见。”段琅随口瞎编了一个名字。 方妍一听,真想一脚把段琅踹下马来,这是什么破名字。不过方妍心中起疑,因为这些事段琅根本没跟她和张如明透漏过。当然,方妍不怀疑段琅是北明卧底,只是她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段琅为何会隐瞒。 方妍瞪了段琅一眼,上前抱拳见礼,“见过前辈。” “不必客气,咱们还是去营内说话,明月公主还等着呢。” 韩风引领着两人来到中军大厅,澹台明月一身洁白的素装,非常典雅的站在厅内。 看到段琅进来,澹台明月微微含笑,“段统领辛苦了。” 段琅抱了抱拳,“明月公主,不辱使命,钦差大人查出是禺山关总兵范立宁故意挑起战事。特命本统领前来献上人头,以便消除两国的误会。” 段琅说着,把人头放在了地面上。澹台明月看也没看,吩咐道。 “来人,把头颅高挂在旗杆之上,以慰我死去的将士。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有事要密谈。” 左右近卫答应一声,带着亲兵退了出去。澹台明月看了方妍一眼,段琅赶紧介绍道,“哦,这是我义弟,叫方~!” 没等段琅说完,方妍一抱拳,“在下是天师殿方副统领,见过公主殿下。” 澹台明月微微一怔,看着方妍忽然一笑,“我应该叫你~方姑娘吧。” 段琅和方妍均是一愣,段琅奇怪的问道,“怎么,你见过她?” 澹台明月爽朗的笑道,“别忘了,我可听过她的声音。那晚其他人好像叫她~方姑娘。” 澹台明月这么一说,段琅这才想起那晚她与七叔在张如明的房内,方妍确实在外面喊了几声。看样子,这位明月公主还有过耳不忘的本领。 段琅笑道,”实不相瞒,这位是镇西大将军之女方妍,我们是生死之交。七叔,您可别怪我刚才对您隐瞒。” “呵呵,原来是方继业将军之女。不愧是将门之后,敢跟随你来蒙都大营,有胆识。”韩风赞叹道。 “前辈,您认识我父亲?”方妍一愣,她总觉得这个韩风有点不简单。 “不认识,不过久闻大名。好了,你们谈正事,我就不参与了。”韩风当然不会说他何止认识,当年方继业还是位参将之时他们还一同为先皇打过仗呢。 “既然方姑娘不是外人,段哥哥,你我也不必客气了,请这边坐。”澹台明月热情的指了指身边的座椅。 “段哥哥?”听着澹台明月热情的称呼,方妍心中忽然泛起一股醋意。在方妍眼中,这女子热情的背后,指不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段琅刚要过去,就听方妍说道,“段大哥,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我大夏可是礼仪之邦,不可坏了规矩。段大哥,您还是坐这边为好。”方妍说完,指了指侧座。 澹台明月嫣然一笑,“方姑娘,这里不是正式场合,不必拘于礼数。再者说,凭段哥哥与韩师父的关系,也用不着这么客气。”澹台明月看到段琅当着方妍的面直呼七叔,还以为方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方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哦?原来段大哥跟公主殿下这么相熟啊,那就怪我多言了。段大哥,请吧。” 段琅奇怪的看着方妍,方妍面带笑意,但段琅总觉得她这副笑容,跟要吃人似的。段琅尴尬的挠了挠头,看了看澹台明月。 “我还是坐着吧。”段琅说着,坐到了方妍所指的位置上。 “段哥哥,看来这位方姑娘,在您心中地位可不低啊。” “公主殿下,别忘了我们是~生死之交。” 澹台明月没再说什么,心中却是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她与段琅认识的时间很短,澹台明月说不出什么原因,总觉得段琅给她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能让她安心,甚至可以不加警惕的展现出本来的自我。但是现在,仿佛这份感觉要被别人抹杀一样。 澹台明月看着方妍,方妍也毫不示弱的看着澹台明月。两个女子都面带笑容,她们美丽的眼神中,却像是要碰出了火花。 北明大营中,段琅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开始展开唇枪舌战。而此时的禺山关外,却迎来了北部大营胡威临的五万兵马。 胡威临距离禺山关还有二十里,就遇到了前去北部大营呈送消息的驿官。得知总兵范立宁被钦差斩首的消息,胡威临顿时震怒的大骂起来。胡威临可不是范立宁,就算朝中二品大员他也不一定买账。大夏国历来重武轻文,对于这些手握重兵的将帅,就算是昱宁帝也要给三分面子。 身为北部大营副统帅,这禺山关可是他的地盘。堂堂一位总兵说杀就杀,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简直就是没把北部大营的将帅放在眼里。 胡威临传令大军加速前进,来到禺山关胡威临也没有让人通知贺连加出城迎接,看着城门胡威临愤怒的说道。 “哼,一个狗屁不是的祈福天师,当了钦差就不知自己是谁了,居然也敢跑到边关来撒野。那些都府衙门畏惧钦差,老子可不认识你是谁。来人,直接把钦差所住的府衙给老子围起来。我到要看看,这个天师有什么三头六臂,敢杀我北部大营的总兵。” 手握五万重兵的胡威临压着怒火,他要让上官玄悟知道,在禺山关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哪怕是陛下亲临也得需要他们的保护,更别说是一个顶着钦差光环的狗屁天师了。 ------------ 第四十五节 府门对决 禺山关守备贺连加这几日几乎没睡个安生觉,熬得跟兔子一样双眼布满血丝。好不容易今天清闲下来,突然有人来报胡威临付帅兵马到。贺连加忙的赶紧洗把脸清醒一下,穿上戎装准备出城迎接。 “大人,刚得到消息,胡帅统领着大军去了府衙,整个路都被堵死了。”紧接着,又一名军卫来报。 “恩,知道了,啊~你说什么?”贺连加愣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大人,胡帅大军去了府衙,整个道路都被堵死了。”军卫赶紧重复一遍。 贺连加都有点傻了,五万兵马不去禺山关大营居然去了府衙,胡威临这是要干什么。现在的府衙早已不是他的地盘,成了钦差的临时衙门。想到这,贺连加脸色顿时一变。 “不好,快,备马,去府衙。” 贺连加来不及整理仪仗队伍,骑上战马带着两名亲兵匆匆向府衙奔去。钦差上官玄悟住在府衙,这胡威临率兵前往,贺连加就是用脚丫子也能想象出会发生什么。别看钦差在都府官员眼里权势滔天,在边关守将眼中,他们只不过是个会拍马屁的小丑而已。 贺连加心急如焚,不管是胡威临还是上官玄悟他都得罪不起。别看贺连加是朝堂吏部任命的禺山关守备,但胡威临手握重兵,又算是他的辖区上官。特别是斩杀总兵范立宁的事情刚刚上报,这可是打了北部大营的脸面。万一胡威临牛脾气上了劲非要找麻烦,贺连加真不知该找谁说理去。 禺山关府衙外,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胡威临没有下令冲击府衙,而是骑在马上等候上官玄悟出府迎接。虽说他眼里看不起这个什么狗屁天师,但毕竟人家是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胡威临这样做,就是要给上官玄悟施加压力,在军威面前吓破他的狗胆。 胡威临等了十息也没听到府衙内有什么动静,不禁怒道。 “来人,上前砸门,就说本帅到了,禺山关一干人等为何不出来迎接。” 胡威临一声令下,一名小校下马走向府衙大门。还没等小校踏上台阶,就听着‘嗖’的一声,一支利箭钉在了他的脚前。 小校吓得顿时收住脚步,身后北部大营的兵马一看有暗箭射来,呼啦一下都亮出了兵器。整个街道上,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胡威临目光一寒,盯住了府衙大门。 府衙大门兹啦啦缓缓打开,黑甲卫把总刘旭升手持官刀站在台阶之上。他的身后,十名黑甲卫一字排开,手中弓弩在握。 “大胆,什么人敢擅闯钦差驻地,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刘旭升居高临下的看着胡威临。 别看北部大营兵马一个个横眉冷对,刘旭升却不在乎。他可是皇宫里出来的禁军把总,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黑甲卫保护昱宁帝检阅京都大营,十五万兵马的操练可比这个阵势大多了。 看到刘旭升嚣张的样子,胡威临重眉一竖,“混蛋,你小子找死!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胡威临的亲兵呼啦一下就要冲上去,就在这时,府衙内一声怒喝。 “尚方宝剑在此,谁敢造次,老子斩了他!” 府衙大门内,一身白色天师袍的张如明,迈着四方步背着手走了出来。他的身后,崔志亮高举尚方宝剑,两排黑甲卫雁别翅排开,怒视着北部大营的一众官兵。别看黑甲卫人少,却一个个鼻孔朝天,根本没把胡威临放在眼里。 张如明眯缝着眼看了看黑压压的北部大军,目光落到了胡威临的身上。 “你是何人,见到本钦差为何不下马请安。”张如明洋装不知的问道。 胡威临气的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帅旗上明明写着硕大的胡字,这家伙装什么大尾巴狼。不过胡威临看了一眼尚方宝剑,只能把怒火暂时隐忍一下。 胡威临重重冷哼一声,“本帅北部大营胡威临,御封骠骑将军,你是何人,还不过来拜见本帅。” “我说你耳朵聋啊,没听刚才本大人说话吗。那行,本大人就再告诉你一遍。听好了,本大人是三品巡天监,手持尚方宝剑钦差安抚使,御封大夏第一祈福天师,代诸神赐福于民,上官玄悟大人是也。那个胡什么,听清楚就过来拜见吧。”张如明挺着肥胖的喃肚,恨不能用鼻孔看着胡威临。 胡威临气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自从走入仕途,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文臣大员。以前的文臣大士都是儒雅风范,即便不儒雅也得装出一副儒雅的样子。这家伙倒好,怎么看都是一副欠抽的模样。 “小子,老子征战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吃奶吧,居然敢让老子拜见。”胡威临咬着牙说道。 “城门口卖山药蛋的那老头,他卖山药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不照样见了本大人要下跪行礼。再说了,你拜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这柄尚方宝剑,它可是代表着圣上。怎么,难道你见了圣上也不拜吗。” 张如明心说你摆这么大阵势想吓老子,老子可是闯过江湖的人,不是吓大的。动手或许我怕你,跟我玩嘴皮子,你他妈还差点火候。 胡威临双拳握的都有些发白,他都想下马把这个南瓜蛋活活掐死。他本是来找茬的,没成想被张如明用话给套住了。如果下马拜见,胡威临丢不起这个人,不下马拜见,那可是对圣上大不敬。 “按我大夏律例,本帅战务在身,见天子可以不下马。”胡威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既然军务在身,你的兵马不去大营,跑到府衙来干什么?”张如明语气不善的问道。 “本帅得知北明大军压进,特来救援,却连个迎接的都没有,你说老子该不该来。”胡威临怒道。 “你的前锋营提前通知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贺连加当然不知道。再者说你率领大军在街道上行走,百姓们怎么办。本钦差命你速速回营待命,等候吩咐。” “什么,你命令我?”胡威临瞪着眼睛看着张如明,心说老子没听错吧。 “怎么,本钦差三品巡天监,手持尚方宝剑,等同陛下亲临,难道还命令不动你了?” “哼!你只是个钦差,毕竟不是陛下圣临。禺山关战事当前,一切都由老子说了算。现在我命令你在府中等候差遣,不得干预军务。另外,禺山关总兵范立宁被斩,他所犯何事,谁给你的权利。”胡威临可算找到了发泄点。 张如明冷笑一声,“老子的尚方宝剑就是权利,本钦差奉陛下之命前来,整个禺山关就得听我的。否则,老子就安他个谋逆大罪,灭他九族。” “你敢!”胡威临怒目而视,唰的抽出了腰刀。 胡威临身后的大军一看主帅抽出腰刀,齐声喝道,“杀~!” 就着一声威喝,别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天师,就算是军中的将领,也得变变脸色。声浪翻滚,张如明身边的黑甲卫也跟着齐刷刷举起手中弓弩,整齐划一的对准了胡威临。 胡威临这回可碰上对手了,如果是一般的文臣,早就被这样的气势所吓倒。但张如明就是个滚刀肉,他怕敌兵,更怕挨打,甚至连街头的地痞他都胆怯,可是他最不怕的就是官大的人。因为张如明知道,你官职越大越不敢把他怎么样。更何况胡威临一入城就来找茬,张如明知道决不能示弱,否则禺山关再无他立足之地。 张如明左右看了看身边的黑甲卫,笑着问道,“你们怕吗?人家可比咱们人多。” “大人,黑甲卫从来不知道畏惧是何物。战死是荣誉,不死是英雄,我等誓死遵从大人之令。”刘旭升高声说道。 “好!那本官就给你们一道指令。十息之内如果对方还不下令撤走,以谋反之罪论处,杀无赦!” “诺!黑甲卫列阵!” 随着刘旭升一声高呼,府衙墙头之上刷刷刷冒出众多身影,一个个手持弓弩对准了街道上的官兵。 胡威临这下可傻眼了,就算是二品文臣都御史吴光照亲来,也不敢下达这样的命令。别看他的大军气势不弱,但胡威临可不敢下达这样的命令。命令好下可是覆水难收,这可不是儿戏。把对方打一顿到好说,下达击杀令的文臣,他胡威临还是第一次遇到。 胡威临有点发懵,总不能他也下令对着杀,那可真要把朝堂上的大佬们给吓着了。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了过来。 “让开~都给我让开,本官禺山关守备贺连加。快闪开~。” 贺连加还没来到跟前,就看见府衙外墙上手持弓弩的黑甲卫。贺连加吓的一哆嗦,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 “钦差大人,胡将军,且慢动手~!” 贺连加满头大汗的冲了过来,打马拦在了胡威临和张如明中间。贺连加看了看张如明,又看了看胡威临,满脸大汗的说道。 “末将迎接来迟,还未给两位大人互相引荐,都是末将的过错。胡将军,先让大军回营,咱们进入府衙慢慢聊吧。钦差大人,这里很安全,我看还是把这些护卫先撤了吧。”贺连加为难的看着两人,互相给了一个台阶。 胡威临也不说话,怒视着张如明,张如明则是淡淡的一笑。 “既然贺大人说了,那就先撤了吧,本钦差向来是心胸大度之人,不跟宵小计较。” “你放屁~!” “哎~哎~!胡将军不必动怒,要不咱们先回大营,末将正好有事向您禀报。”贺连加赶紧拦住正要发怒的胡威临。 胡威临牙都快咬碎了,心说你小子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战事一起,文臣不得干预战事,这是惯例。到时候,禺山关一切都得老子说了算。 “来人,传令下去,后队改前队,去禺山关大营。” 胡威临一声令下,整条街的兵马都蠕动起来。不大一会儿,大军撤离,街道上变得空空荡荡。 贺连加尴尬的看着张如明,抱拳刚要说话,张如明摆了摆手,“去吧,本钦差不怪你。对了,你也告诉那个胡威临,圣上口谕让本钦差全权处理北明事务,让他给我老实点。” “呃~下官领命。” 贺连加心说这下热闹了,小小的禺山关文有三品钦差,武有北大营付帅,他这个小小的城防守备到底该听谁的。如在平时,贺连加当然要遵从钦差之令。但正如胡威临说的那样,他们是以救援之令来此,要是按照战事依据,那可就是军中主帅说了算。 贺连加一走,张如明笔挺的身躯顿时垮了下来。 “麻痹的,吓死老子了,还好,这家伙不敢赌。” 刘旭升也心有余悸的问道,“大人,胡威临真要下了击杀令,咱们动不动手?” “动个屁,他一开口,老子立马跪下求饶。走了,回去喝杯热茶压压惊。”张如明说完,转身向府内走去。 刘旭升等一干黑甲卫们,一个个张着大嘴,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 第四十六节 阳谋与阴谋 回到府衙,张如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别看刚才他闹的挺欢,其实张如明也捏着一把汗。万一贺连加没有赶到,说不定现在已经大祸临头了。逼急了这些兵痞,他们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要么朝堂文官都说,宁可在朝堂上跟武官对着骂,也不要去营中招惹那些兵痞。否则,挨顿揍都是轻的。 府衙之内,张如明看着刘旭升和崔志亮,“段琅这家伙不在,你们说说该怎么办?人家手握重兵,咱们就这点人手肯定不能硬抗。” “大人,虽然您是钦差,但没有虎符和令箭,军中人马不会听从您的调遣。胡威临可不是范立宁,整个大夏他在军中也能排上名号。如果想主导禺山关,小的觉得必须上奏圣上,得到御赐的金匹令箭才行。否则空口无凭,连守备大人也不便执行您的命令。”刘旭升说道。 “等老子的奏折到了京都,这一来一回菜都凉了。我估计,上一封奏表恐怕刚到京都。” “大人,我有一计,或许能解燃眉之急。”崔志亮说道。 “什么计?那还不快说。” “大人,边关向京都方面呈送的奏表,即便是八百里加急,恐怕也需六七日才能到。但是,别忘了咱们这里有侦辩司。如果利用侦辩司的鹞鹰传书,一夜之间就能送到陛下身边。只要陛下赐予圣旨及金匹令箭,内服务快马加鞭连夜送来,五六日就能送达禺山关。您只需隐忍五六天的时间,到时候整个禺山关乃至北部大营都是大人您说了算。” 张如明一拍桌案,“好!五六天的时日老子还能隐忍。快,去把侦辩司的人叫来,本钦差要让他们传个话。” “呃~大人,我哪知道侦辩司在什么地方?只有统领大人知道他们的密衙。”崔志亮尴尬的说道。 崔志亮这么一说,张如明微微一愣,“不是还有两名黑甲卫知道地方吗,快去叫他俩进来。” “大人不可。”崔志亮赶紧拦道,“大人,侦辩司可不是一般的衙门,他们的密衙,恐怕我的两名手下进不去。” “进去干嘛,直接喊一声,就说本钦差有事,要那个李建山过来一趟。”张如明说道。 崔志亮与刘旭升对视了一眼,崔志亮苦笑道,“大人,侦辩司除了陛下和他们的主子,连皇后的懿旨都可以不接,您觉得我那两个手下有这么大本事吗?” 刘旭升也跟着说道,“是啊大人,咱们现在有求于他们,小的以为还是等统领大人来了亲自去一趟为好。” “操,他们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本钦差亲自去一趟。去召集兵马,咱们去他们的密衙。”张如明烦闷的说道。 “大人万万不能这样做,侦辩司密衙都是在暗中行事,咱们带人一去,这等于把人家给公开了。说不定,会激怒侦辩司的人。”刘旭升赶紧劝道。 “大人,也不急于这一时,我觉得段统领很快就会回来。”崔志亮跟着说道。 张如明犹豫了一下,“好吧,那就再等等。今天这么一闹,相信胡威临也知道老子不是吃素的。只要他不来找我的麻烦,老子就忍他几日。” 张如明郁闷的坐了下来,他本以为自己当上了钦差,到哪里还不跟天子驾临一样。没成想,居然有人不在乎钦差,甚至连尚方宝剑都不放在眼里。 禺山关目前的情况,让张如明不禁想起昱宁帝在上书房说的一番话。昱宁帝告诉他,大夏就像是一座老房子,表面上看似稳固,其实有些基石已经腐坏。巡天监的责任就是找出这些坏掉的基石把它换掉,但必须保证更换的同时房屋不能坍塌。看样子,昱宁帝册封他为巡天监,也是别有用意。 当日傍晚,段琅与方妍从北明蒙都大营返回。段琅面带喜色,方妍却像是受了委屈似的一脸不快。一看到段琅,张如明颠颠的迎了上去。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北明那边什么结果?”张如明问道。 “明月公主非常满意咱们的处理结果,而且,北明国主将以使节礼仪相邀,请你去北明国都商榷议和盟约。明月公主说,明日午时之前,她将正式代表北明国主前来禺山关相邀。” “明天?不行不行,千万不能来。这件事得往后推一推,那个公主决不能踏入禺山关。”张如明心说北明公主一旦被胡威临扣押,这可真要把天捅破。 段琅和方妍一愣,方妍怒斥道,“议和这样的大事,你怎能出尔反尔呢。我说死胖子,你这样做不但是在羞辱澹台明月,更是羞辱了整个北明。别说人家不答应,我和段大哥也不能原谅你。” 张如明苦笑道,“我的小姑奶奶,禺山关情况有变,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段琅心中一惊,“怎么,大营出现了哗变?” 张如明叹息了一声,“哗变到没有,但今日北部大营胡威临的大军到了。他们一入城就来我这找事,还好被老子给震慑住。明日那个北明公主入关,万一被胡威临这家伙扣住,这战事想不打都不成了。” 张如明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得知胡威临如此的施压,段琅和方妍也吓了一跳。 段琅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不行,我马上再去北明大营,必须阻止明月明天来禺山关。” “你不能去!”张如明与方妍同时喊了一声。 方妍看了看张如明,抢先说道,“你不能去,要去我去。我怕你去了之后,被狐狸精迷的会忘记自己是大夏国人。”方妍气哼哼的看着段琅。 “狐狸精?”张如明奇怪的看着方妍。 “方妍,哪有什么狐狸精,不许胡闹,先办正事要紧。”段琅尴尬的看了一眼张如明。 “我不管,反正要去我就跟着你。”方妍固执的看着段琅。 段琅刚要反驳,张如明打断道,“我说你俩搞什么灯谜?都什么时候了还折腾。本大人决定,让方姑娘一个人去,胡威临那小子正找咱们的麻烦,方姑娘身为方继业将军之女,留在这里也不方便。要不这样,方姑娘暂时就在北明大营等候消息。圣旨一到,我就让段琅去找你。到时候,你俩陪同那个公主一起来禺山关。” “好,我听死胖子的,这才像个钦差大人说的话。”方妍说着,示威性的瞪了段琅一眼。 段琅尴尬的看了看张如明,脸色露出一丝窘迫。段琅犹豫了一下,走到方妍跟前小声说道,“方妍,你要去的话也行,但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代表的是大夏,在说话语气上,不要太~那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心疼你的公主妹妹了。”方妍酸气十足的看着段琅。 “公主妹妹?”张如明瞪着小眼珠看着方妍。 “别瞎说,我跟她只是~见过两三次而已。” “哼,见过两三面,就一口一个段哥哥喊着这么亲热,鬼才信你。” “那是因为和七叔的关系,回来我再跟你解释吧,再不走城门可就要关闭了。” “七叔?”张如明都有点蒙圈了,心说他们去蒙都大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又是狐狸精又是妹妹的,这有蹦出一个七叔出来。 段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秘密他还真不能告诉方妍。在北明大营二女唇枪舌战,弄的段琅很抹不开面子。那澹台明月也是奇怪,段琅觉得她好像故意在气方妍。 张如明眼珠转了转,说道,“方姑娘,要不你先去北明大营,等回来咱俩一起审问审问这小子。” 方妍哼了一声,她也知道事态的轻重,没来得喝口水,就马不停蹄反回了北明大营。方妍一走,段琅这边也急匆匆去了侦辩司密衙。 空荡荡的府衙大厅里,张如明挠着头,公主妹妹,还有个七叔?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不行,回来必须问个清楚,这小子可别中了美人计。那北明丫头确实像个狐狸精,老子得替方姑娘做回主。 就在张如明这边想方设法之时,禺山关大营内,胡威临站在中军帐中,当着贺连加的面把张如明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贺连加只能陪着笑脸,一遍一遍安慰着胡威临。 骂够了张如明,胡威临这才借故一路劳累赶走了贺连加。贺连加这边一走,大帐外走进来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看到这名男子,胡威临阴沉的老脸也略有缓和。 “冯参军,事情办的怎么样?”胡威临问道。 “胡帅,末将比您早到了两个时辰,咱们的斥候已经便衣出城。相信明日申时,就能把蒙都大营哨位及巡逻更替时间摸的一清二楚。” 这名参军名叫冯正成,他是胡威临手下第一参谋军师。胡威临非常器重他,而且此人还是兵部侍郎冯准的远房亲戚。 “好,如果明日申时能够摸清敌情,后天一早咱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这件事必须要快,老子都快被那狗屁钦差气炸肺了。” 冯正成呵呵一笑,“我在账外就听兄弟们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其实胡帅不必这么冲动,那小子只不过是个傀儡,他的背后是皇上,这一点是咱们最顾忌的地方。” 胡威临点了点头,“嗯,明日老子再忍耐他一天,只要战事一起,看老子不趁乱剁了他。” 冯正成摇着头,“不不不,这样做会激怒陛下的。其实很简单,禺山关成为战地,您就有权利征用他的五百黑甲卫。到时候,给他留下两三个人陪同返回京都,这一路上会不会遇到山匪流贼,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胡威临一怔,看着冯正成阴险的面孔,两个人会心的一笑。 ------------ 第四十七节 冒死一劝 禺山关,段琅再次走进那条不起眼的胡同。侦辩司密衙内,李建山看到突然光临的段琅,不用问也知道他为何而来。今日府衙外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李建山当然得到了消息。不过作为侦辩司来说,他们只是陛下的耳目,却从来不参与政事。如果不是槐大人下令全力配合天师殿,李建山绝不会让段琅进入他们的密衙。 “段统领,小小的禺山关暗流涌动,不知天师大人能否压得住阵势?”李建山问道。 “李千户,在下为官不久,好多事弄不明白。我倒想问问,这钦差难道只是针对府衙官员的吗?为何营中那些将军,好像对钦差并不是很尊敬?” 李建山苦笑了一下,“提刀卖命的瞧不起笔杆子,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习性。说句大不敬的话,虽说陛下治理江山需要文臣,守护江山需要武将。但实际上,历代君王都会对武将高看一眼。文臣在朝堂上一句不敬,可能丢官罢职,甚至抄家灭门。但是武将在朝堂上破口大骂,谁不准还会得到一声耿直的称赞。段统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段琅摇了摇头,心说这就是皇上吃饱了撑的。但这句话,他可不能当着李建山的面说出口。 李建山叹息道,“因为在陛下心里,更顾忌那些文臣。武将手里的刀可以杀人,文臣手中的笔,却更能诛心。历朝历代武将造反,没有文臣的参与他们只是匹夫之勇。文臣如果动了造反的心机,却可以不动声色的颠覆朝政。所以说,长此以往养成了武将张扬跋扈的性格。特别是在边远地区,他们更看不起文臣。” “那要这么说,如果钦差大人和胡威临殿前打起官司,陛下也是偏向北部大营了?” “不不,上官天师与一般文臣不同。” “文臣?他可不是什么文臣。”段琅笑道。 “对对,他是天师,一位特殊的文臣。” 段琅心说这家伙就是个流氓骗子,与文字根本就不搭边。 李建山接着说道,“北部大营胡威临这么做,恐怕是要踢到铁板上了。假如是其他文臣钦差,看在胡威临身后势力上也不敢公然顶撞。上官钦差则不然,他不惧怕胡威临身后的势力,更有陛下为他撑腰。所以说,段统尽管放手一搏,不必有什么顾虑。” “李千户,你就这么肯定,陛下会站在天师殿这一边?对方可是北部大营的付帅,不是小小的总兵。”段琅问道。 李建山微微一笑,“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侦辩司只为陛下效力。” 段琅一怔,接着点了点头,看来侦辩司果然是得到了昱宁帝的指令,否则不会这么尽心帮助张如明。既然这样,那还真不必顾忌什么。 段琅把张如明的奏表拿了出来,明确的告知李建山,他们现在必须得到陛下的圣旨和金匹令箭才能行事。否则的话,胡威临不但会坏了议和大事,甚至会引起战乱。 李建山看完奏表不敢怠慢,他也明白正常的奏表程序肯定来不及,只能动用侦辩司的鹞鹰传书。李建山很清楚这些边关将帅的行事作风,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胡威临本身就是来援助抗敌的,即便是现在下令攻击蒙都大营,事后昱宁帝也无法追究其责任。毕竟禺山关求援在先,北部大营有见机行事的权利。 一只鹞鹰急速飞往大夏京都,而此时的京都,朝臣大员们也在议论着禺山关。贺连加的急报被兵部侍郎冯准在朝堂之上奏明昱宁帝,这么大的事情顿时让朝堂像炸了窝一样。 大夏安逸了这么多年,没有人喜欢战争这个字眼。特别是朝中的文员大臣,主导朝政这么多年,他们最不希望战乱改变朝堂上的格局。 众臣子在朝堂之上慌乱不堪,仿佛战事已经兵临城下似的。兵部等几位大臣更是心急如焚,但朝臣们却发现,昱宁帝却显得颇为冷静。不但没有同意兵部侍郎冯准调用西部大营兵力的提议,甚至连于禁上奏向天下颁布战争檄文也被压了下来。 当晚,整个京都城各个府邸的大员们,都在不安的揣摩着圣意。他们不明白昱宁帝为何按兵不动,摆出一副静观其变的姿态。岂不知,禺山关所发生的任何事情,昱宁帝比冯准了解的还要详细。如果禺山关真的控制不住,昱宁帝相信侦辩司会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递过来。 相对于昱宁帝的沉稳,兵部侍郎冯准却有些坐不住了。相国府内,冯准着急的问道。 “相国大人,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啊,陛下什么也不让臣做,莫非~出现了纰漏?” 于禁微微摇了摇头,“不是纰漏,而是那个上官玄悟的一道奏折,让咱们的陛下略感心安。” “奏折?我怎么不知道。”冯准一愣。 “今日内务府总管接到一份奏表,是直接呈送陛下的秘押奏折。不过这份奏折我过了过目,上官玄悟那小子,居然跟北明特使接触上了。恐怕咱们的陛下,是在等待着议和呢。” “什么?议和,那小子岂不是坏了咱们的大计。”冯准担心的说道。 于禁来回走了几步,“与咱们的计划是有些出入,不过改变不了大局。陛下之所以能稳坐龙椅之上,是因为毕竟战事还没发生。一旦有了战事,咱们那位陛下肯定比谁都紧张。另外,这也是好事,战事虽然晚来了一步,却会让天师殿彻底失去信任。我估算着也就在这一两天,禺山关的红色羽檄就会传到京都了。”于禁自信的说道。 红色羽檄代表着战事已经爆发,兵部一旦收到边关的红色羽檄,就会按照最坏的结果来处理。 冯准沉思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其中关键所在,“不错,胡威临应该到了禺山关。贺连加范立宁压制不住上官小儿,胡威临却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到现在京都这边还没收到范立宁被斩杀的消息,冯准还以为范立宁惧怕钦差的威压不敢动手呢。冯准虽然心急如焚,但此时他只能等待禺山关的最新战报。 禺山关,北部大营援军的到来,不但没有让禺山关归于平静,反而让守备贺连加更是坐立难安。他真怕那两位一不高兴就动起手来,到时候最倒霉的就是他这位守备。 次日一早,贺连加派出人手盯着大营和府衙,万一有什么状况他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贺连加在城门营中默默祈祷着,祈祷两位大人千万别冲动。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不管是胡威临还是上官玄悟,两方人马都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双方既没有召集城中官员议事,也没有做出任何不妥的举措。这得之不易的片刻宁静,反而让贺连加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禺山关府衙,段琅从吃罢早饭就躲着张如明,但张如明却跟个牛皮糖似的粘着不放。从昨晚到现在,张如明根本就没问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当然不会罢手。 “段琅兄弟,哥哥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她是公主,怎么可能选你当驸马,这里面肯定有诈。你跟哥说实话,她到底许诺了你多少好东西?” “许你个头啊,你他妈还有点正事吗,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老子跟澹台明月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我要去锻炼,你敢再跟着,信不信把你捆起来塞到床底下去。”段琅威胁的说道。 “唉~!良药苦口啊~” “闭嘴!” “你先别走,那个七叔是怎么回事。” “滚~!” 段琅这才发现,遇到一个碎嘴子的男人,要比一个醋坛子女人可怕一万倍。不是他不想解释,而是有些事情段琅真不能说。他到不觉得张如明会去告密,而是担心这家伙嘴上不严,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当日下午申时三刻,贺连加正欣慰着能平安度过一天,就接到胡威临前去大营议事的命令。胡威临要突袭北明大营,这么大的行动当然要通报给贺连加。毕竟他是禺山关的守备大人,需要他的后勤补给配合。 禺山关大营之内,得知胡威临要出兵突袭的消息,贺连加惊的差点没栽个跟头。钦差那边正在议和,大军突袭不但彻底掐灭了议和的希望,更会引来北明王朝血腥的报复。到时候,禺山关战火连天生灵涂炭,不知道有多少白骨埋葬于此。最让贺连加担心的是,手持尚方宝剑那位要是得知此事,还不得疯了。 “胡付帅,钦差大人正在与北明议和,这时候冒然出击恐怕不妥吧。末将觉得,此事最好还是跟钦差大人商议一下为好。”贺连加赶紧上前劝道。 “议和?哼!北明屯兵五万已经暴露了狼子野心,何来议和之说。那个愚蠢的钦差也算有点用,最起码他的议和争取了时间也迷惑了敌军。正好借此机会,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战机稍纵即逝,此事不必再议,明日血洗蒙都大营。”胡威临强硬的说道。 “胡帅万万不可,此事事关重大,末将觉得还是与钦差商榷一下为好。”贺连加硬着头皮劝道。 胡威临目露震怒,“贺连加,你还知道自己是员战将吗。此事本帅心意已决,谁敢违抗帅令~杀无赦!” 胡威临目露凶,周围的将领也是手放腰刀之上,不善的看着贺连加。看到这种情况,贺连加暗暗叹息一声,把心一横,慢慢的解下自己的腰刀。为了禺山关几万百姓,他今天要强硬一回,冒死一劝。 (下一章节十分钟左右,马上发布。希望大家支持。) ------------ 第四十八节 疯狂的举动 胡威临震愕的看着贺连加,这么多年贺连加都是唯命是从,怎么今天变得如此胆大妄为。 “贺连加,你真以为本帅不敢杀你吗?军令如山,神来斩神,魔来斩魔,谁也阻挡不了。” 胡威临说完,大帐之内所有将领齐刷刷抽出战刀,怒视着贺连加。 贺连加苦笑一下,单膝跪地双手举起战刀,“胡帅,为了禺山关几万黎民,末将冒死一劝。末将只是一个小小守备生死无足轻重,但战事一起,几万黎民该当如何,请胡帅三思啊。” 胡威临看着贺连加,微微闭目冷静了一下,这才双手托起贺连加。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胡威临不会把贺连加怎么样。更何况,贺连加以禺山关百姓请愿,其心可嘉。 “贺大人多虑了,本帅五万大军定会保禺山关的太平。如果没有如此把握,本帅岂不是拿我大夏江山当儿戏吗。” 贺连加看到胡威临心意已决,叹息一声道,“末将觉得,此事~还是给钦差大人通报一声为好。不然将来圣上问起来,胡帅您也不好交代。” 一提这个上官钦差,胡威临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大帐内不少将领,也觉得这个贺连加有点不识时务,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哼!一个狗屁不通的祈福天师,也不配本帅向他通报?边关即是战区,一切由战区最高统帅说了算,这是我大夏的祖制。贺连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一员战将,不是那些拿笔杆子的没用东西。”胡威临怒喝道。 贺连加苦着脸,为难的说道,“胡帅,我这守备也是禺山关的父母官,您可以不买他的账,下官可不敢啊。要不这样,下官去通报一声,好歹也算给钦差大人一点面子。” “哼,要去你就去,反正明日出关杀敌也用不着你手下这点人。本帅只希望凯旋之时,好酒好肉都给我备齐,别让我的那些将士们饿着肚子。” “一定一定,末将定会备好酒菜恭候胡帅凯旋而归。”贺连加无奈的拱着手。 大帐中抬进来沙盘图,胡威临开始根据地形部署战术。贺连加根本没心思听不下去,但又不敢提出告退。胡威临部署完毕心情大好,命人摆好酒菜要与众将领痛饮一杯。 当贺连加离开禺山关大营之时,都快到了亥时。贺连加不敢怠慢,赶紧打马扬鞭,奔向禺山关府衙。事已至此,贺连加只希望上官钦差听到消息之后,能够审时度势退出禺山关。不然的话,胡威临与钦差之间,肯定会闹出大事。 禺山关府衙内花园,段琅坐在石凳上望着月色,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方妍和澹台明月。他真怕两个女子一言不合,再动起手来。不过有七叔在,段琅到不担心方妍的安全。 段琅正在出神,一名黑甲卫来报,说是守备贺连加有紧急要事求见钦差大人。段琅一愣,张如明刚刚睡下,这个时间求见,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钦差更衣比较繁琐,还是请贺大人到钦差房间来吧。”段琅吩咐完,赶紧向张如明房间走去。 府衙内,一名黑甲卫挑着灯笼引领着贺连加来到卧房门前。贺连加这两日都没睡个安生觉,双眼熬得通红,刚一跨过卧房的门槛,贺连加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上官钦差,大事不好啊~!” “我说老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来人,给贺大人上茶。” 张如明哈气连天的坐在床上穿着衣服,在他看来无非是胡威临要搞点事,这一点张如明到不在乎。反正他有尚方宝剑,胡威临手下兵马再多也不敢把他怎么着。 “钦差大人,胡~胡付帅他要突袭北明大营~!”贺连加着急的看着张如明。 “什么?”张如明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段琅目光一冷,“他要突袭北明大营?到底怎么回事,贺大人说清楚点。” 贺连加押了口茶,这才把胡威临明日要突袭北明大营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王八蛋,他敢!召集人马,咱们去大营找他去。” 张如明一拍桌子,肺都要气炸了。他这边辛辛苦苦与北明商谈议和,那边居然要突袭人家,这简直是明着打他的脸。 “钦差大人万万不可,此时的禺山关大营可不比以前,五百黑甲卫恐怕连进都进不去。如果大人真敢下令攻营,正中胡威临的下怀,他完全可以根据战事律例把大人暂时扣押。到时候两国一交兵,即便到了皇宫您也是百口难辩。”贺连加急忙劝阻道。 张如明一听,气的骂道,“胡威临这王八蛋,简直是欺人太甚。麻痹的,难道连他妈尚方宝剑都不管用了?实在不行,老子这就返回京都,非参他个谋逆大罪不可。” “对对,大人还是尽快离开。说句不好听的话,战事一起,恐怕连您的兵马都要征用。大人还是尽早返回京都,可以如实禀报陛下。”贺连加心说您老赶紧走吧,再不走就麻烦了。 “不!”段琅怒喝一声,“咱们不能走,方妍还在北明大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胡威临的兵马去突袭。” 贺连加心说你算那盘子菜,“我说段统领,胡威临有北部大营主帅虎符在手,即便是尚方宝剑也阻挡不了他手下兵马。我到觉得钦差大人说的对,还是赶紧离开禺山关为好。否则战事一起,胡威临完全有权利征用你们这五百黑甲卫。” “他敢!”张如明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段琅看了看二人,寒着脸说道,“明日一旦出兵袭击北明大营,方妍必遭不测。我不在乎两国会不会打起来,也不在乎是不是能议和,但方妍的生死我不能不管。” 贺连加心中一惊,“怎么,你要去北明大营通报?这~这可是通敌大罪,万万不可。就算钦差大人答应,本官也不能开城门放你出去。”贺连加心说你敢这样做,老子不抓你就不错了,哪敢放你出去。 段琅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张如明,“老伙计,敢不敢跟我拼一把?” 段琅没有称呼官职,更没有喊他的本名,但这句‘老伙计’更能体现出两人的交情。 张如明疑惑的看着段琅,又看了看略有惊慌的贺连加,问道,“那~怎么拼?” “他们要突袭北明大营,那老子就带人堵住城门。咱们这边一动,侦辩司肯定不会闲着,只需坚守五六天,我相信京都的圣旨和陛下的金匹令箭就会到来。但这件事,必须要你在场。” 段琅期待的目光看着张如明,他知道张如明表面上张牙舞爪上敢骂天下敢骂地,其实非常胆小怕死。 “啊~你~你疯了。区区五百黑甲卫,怎么能阻挡住几万大军。”贺连加震惊的看着段琅。 段琅没有理睬贺连加,依然看着张如明,“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怪你。但你必须把我送出城,我和方妍会感激你一辈子。”段琅没有顾忌什么,坦诚的看着张如明。 “不行,坚决不行。这可是重大泄密,本官担不起这个责任。”贺连加着急的喊道。 张如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没有马上回答,却回头向贺连加问道,“老贺,如果我们堵住城门~那胡王八蛋真敢下令击杀吗?” 贺连加心说你们真是一点行军常识都不懂啊,“钦差大人,军令如山,他们当然敢了。就算您有尚方宝剑护身,没人敢碰您,但段统领和那些手下兄弟~!” 贺连加不说这话还好,张如明一听尚方宝剑能护身,顿时来了底气。 “既然没人敢招惹老子,那就堵住城门。麻痹的,谁敢碰尚方宝剑一下那就是对陛下大不敬,灭他九族。打虎还需亲兄弟,段琅,今天咱哥俩就跟那个王八蛋斗一斗。” 张如明昨天被胡威临示威,本来心中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这家伙居然连招呼不打就要出击,张如明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以偿。反正有尚方宝剑护身,张如明也不顾贺连加极力劝说,当即下令着急人马,准备连夜去堵住城门。 张如明也豁出去了,他不敢面对北明大军的攻伐,但大夏的兵马他到不在乎。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三品巡天监,手持尚方宝剑代天巡查。 段琅感激的看了张如明一眼,对着外面高声喊道,“来人,传我命令,紧急集合~!”段琅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贺连加目光呆滞双手抓着头发,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还没见过哪个文臣,敢面对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这么对着干。更没见过,一个小小统领,居然不顾生死去堵截五万大军。 “疯了~全他妈疯了~!” ------------ 第四十九节 静默的勇者 禺山关府衙内,五百黑甲卫严阵以待。这时候段琅下令集合,连刘旭升和崔志亮都不知发生了什么重大情况。 城防守备贺连加无力的站在张如明身后,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了这些年禺山关守备,贺连加第一次有了赶紧逃离禺山关的想法。 “钦差大人,您可要三思啊,这要是被兵部告了御状,您就是有尚方宝剑恐怕都无济于事。到时候,陛下一旦震怒下来,这~这可是大罪。”贺连加苦口婆心的做着最后的劝说。 张如明回头冷哼一声,“陛下震不震怒我不知道,但现在老子非常震怒,必须给那姓胡的王八蛋一点颜色看看。段统领,下令开拔。” “先等一下!”段琅看了张如明一眼,“这件事~说实话我有些私心,所以必须跟兄弟们讲清楚。或许很多人会战死在城门,如果不把话说明白,即便到了九泉之下我也会不安心。” 张如明一怔,马上明白了段琅的意思。张如明赶紧小声说道,“有我跟着呢,你瞎说什么,一切都是本钦差的命令。另外,真要是有什么不测,你小子别犯浑充楞,这把尚方宝剑肯定能把你罩进来。” 段琅感激的拍了拍张如明的肩膀,一转身走向集合的队伍。张如明暗暗叹息一声,他知道段琅的驴脾气,有时犟起来拉都拉不住。 贺连加吃惊的张着大嘴,一个小小的统领,居然跟上官似的拍钦差的肩膀,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到这一刻,贺连加才发现段琅与张如明的关系非同一般,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主仆关系。 段琅站在石阶之上,目光冷峻的巡视了一下众人,微微抱了抱拳,高声说道。 “诸位兄弟,自从在下当了你们的统领,咱们一路走来也算是建立了交情。不管大家对我段琅怎么看,但今晚我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 段琅说着,把胡威临明日要突袭北明大营的事通报了一遍。五百黑甲卫们都知道钦差大人正在努力促成议和,一听胡威临要突袭北明大营,顿时一片哗然。 段琅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兄弟们,我与钦差大人经过商议,决定坚守城门,不许胡威临的大军踏出禺山关。” 段琅这个重炮一抛出,连刘旭升崔志亮都震惊的有点发呆。他俩倒不是害怕,只是自大夏建都以来,还没听说过禁军阻拦大营兵马之事。钦差大人这样做,那可真是开了祖宗先例。 段琅接着道,“说实话,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军令如山势不可挡,咱们这样做非常冒险,甚至所有人都有可能战死在城门。我段琅也不想说什么好听的欺骗大家,因为我朋友方妍还在北明大营促成议和,所以我坚决不能让胡威临大军这样做。不管是为了大夏,还是为了方妍,我段琅必须要站出来。 今天我就当着上官大人说一句越权的话,你们可以不去,我不会责怪大家,更不会以违抗命令论处。去不去你们自己决定,去的话,很可能血洒城门成为永别。但凡有一个跟随我段琅的,哪怕我明日战死,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 说到这段琅微微一停,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如果有不去的兄弟,请站在右侧。这不是面对敌兵,所以,我段琅无权命令你们把战刀挥向自己的大军。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考虑,事关生死,甚至还会背负罪名,我不想让兄弟们不明不白的去送死。” 张如明心说你小子就是一根筋,说这些屁话干啥,直接下令不就得了。万一大家都不去,老子这张脸往哪搁。 张如明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说道,“事情也未必出现最坏的结局,老子有尚方宝剑在此,就不信他胡威临敢下这个命令。当然了,段统领虽说有这么一点点私心,但这也是为了我大夏不受战火之灾,更是为了禺山关几万黎民百姓。所以,本大人决定誓死守住城门,绝不允许胡威临挑起战火。” 张如明最后一句高昂滂湃的话语,本以为此处应该有掌声。但黑压压的五百黑甲卫无动于衷,甚至连个叫好的都没有。张如明尴尬对段琅翻了个白眼,心说都是你自找麻烦,这下怎么办,难不成非逼老子下令不可。 段琅无视着张如明,高声说道,“十息时间到,请大家做出选择。” 刘旭升和崔志亮互相看了看,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手下的众兄弟。这番话确实对众人有些震撼,身子没有给他们交流和商榷的机会。 看着众人坚定的目光,崔志亮给刘旭升示意了一下,刘旭升上前一步看着段琅。 “段统领,你听着,我们黑甲卫虽然没经过大阵仗,但每个人穿上这身铠甲之时,就誓言随时为职责奉献生命。现在,我们是天师殿的人,誓言却没有变。以前大家不认可你,是怕你坠了我们黑甲卫的名声。既然大家尊称你一声大统领,就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我们黑甲卫的盾牌不是用来保护自己,而是用它守护身边兄弟的。这是勇者的表现,只有勇者才能无惧生死。” 说到这,刘旭升一抱拳,“段统领,下令吧,黑甲卫无令不行,得令必施。” 崔志亮也跟着抱拳说道,“段统领,京都的兵马都知道,黑甲卫没有怂货。下次再这样说,那你是没把我们当做兄弟。下令吧,军令如战魂,死又何惧。” “统领大人,请下令!”五百黑甲卫兄弟齐声喝道。 贺连加震惊的看着众人,段琅眼圈有些发红,他没想到这些在京都‘养尊处优’的黑甲卫,在生死抉择面前表现的如此坦然。要知道在没有金匹令箭及圣旨的情况下阻挡胡威临大军,那可是犯了兵家大忌。一旦于禁联手兵部吏部等大员问责,连昱宁帝都不好袒护。毕竟大夏江山,还要靠着各大营主帅们镇守。所以贺连加说他们这样做,无异于是去送死。 黑甲卫的壮举,让张如明也感动的鼻子发酸。他当骗子的时候,本以为‘视死如归’这四个字只有傻子才会当真。现在看来,还真有一批这么耿直的傻子存在。 张如明走了两步,激动的说道,“黑甲卫的勇士们,你们没让本大人失望。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上官玄悟的亲兄弟。他胡威临如果有能耐,就让大军从老子头上踏过去。奶奶的,老子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张如明的话迎来一片叫好声,贺连加嘴里喃喃道,“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贺连加没见过这样的一批人,更没见过这样奇葩的钦差。不过贺连加发自内心的敬重这些黑甲卫,他们是真正的勇士,在生死面前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退缩。即便是他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兵,也有些自愧不如。 贺连加更加赞叹段琅的磊落,仅凭他刚才的一番话,就把五百兵甲凝聚成一个强大的战阵。如果能保护好自己,此子假以时日必会成为栋梁之材。 但是,贺连加觉得他看不到那一天了。禺山关城门不大,五百黑甲卫真要是堵在那里,贺连加仿佛看到了血流成河的场景。真要是那样,恐怕苍天都会为这些勇士而哭泣。 在段琅的带领下,五百黑甲卫放弃了马匹改为步行,马上作战适合冲锋陷阵,步行的目的是为了防御作战。黑甲卫装备精良,每个人都配有小型尖盾,平时骑马冲锋时挂在背部,步战时才结成盾阵。 月夜之中,五百黑甲卫犹如战神来到城门。守城的兵卫吓了一跳。要不是贺连加及时制止,他们都差点敲响了战事的警钟。 段琅把刘旭升和崔志亮叫到跟前,小声问道。“你们俩有带兵经验,如果对方真要是冲击,你们觉得能不能坚持住?” “统领,这城门狭窄,除非对方用重装战车冲击。否则凭咱们的战斗力,他们一时半会还真过不去。”刘旭升自信的说道。 “能不能坚守个五六天时间?” “五六天?”刘旭升和崔志亮皆是一愣。 “段统领,要是厮杀五六天,恐怕兄弟们累也累垮了。如果正面厮杀,恐怕一天下来咱们就剩不下多少人,不必想这么久远。”崔志亮说道。 段琅看着二人说道,“两位老哥,实不相瞒,相信五六天的时间,陛下的金匹令箭和圣旨就要到达。咱们把兄弟们带来,也不能蛮干。好在有钦差的尚方宝剑,胡威临轻易不敢下令。如果对方想试探,咱们必须摆出拼命的架势还以颜色。只要对峙上五六天时间,大军的指挥权就会落到咱们的手里。” 刘旭升二人一听,眼神顿时一亮,刘旭升说道,“段统领,您说得对,兄弟们不怕死,但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这就传令下去,把兵力分成两部分,我与催兄各带一队轮流值守,剩下的人员原地休息。只要保持体力,坚守五六天不成问题。除非胡威临不顾一切的下令击杀,真要那样,只能怪咱们兄弟命运不及,来世再见了。” 崔志亮也跟着说道,“另外,我马上派几个人准备好水囊和干粮。胡威临毕竟是大夏的将军,正面攻击最多是试探和威吓。最主要的是咱们不能让他把身体拖垮,把吃的和水源必须准备充足。” “好,这方面你俩比较有经验,就有劳二位了。”段琅感激的说道。 刘旭升笑了笑,“段统领,我哥俩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比你看的清楚。表面上是咱们天师殿与胡威临的大军对抗,其实也是皇上与那几个老家伙在扳手腕。人活着就争一口气,更何况咱们背后还有皇上撑腰,死也死的值了。” 段琅感慨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兄弟们让我很感动。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面对任何危险段某都会冲在最前面,除非我倒下,否则谁也别想伤害我的兄弟。” “段统领,有您这句话,兄弟们上刀山下火海也会跟着您。”崔志亮抱了抱拳,真诚的看着段琅。 段琅三人在城下小议,贺连加却引领着张如明来到城上的门楼内。距离天亮还早着呢,张如明可不想在城下熬一宿。门楼内有一个临时搭起的行军铺,看样这几日他只能在这里凑合凑合了。 贺连加悄悄告诉一名千总,所有禺山关兵马只当看不见城门内的黑甲卫,任凭这些黑甲卫在城门结阵。贺连加也豁出去了,身为守备他两边都得罪不起,干脆两不想帮,等有了结果再说。在禺山关蜗居这么多年,没准这一次也是个改变一生的机遇。 次日一早,辰时刚过,禺山关大营内击鼓升帐。胡威临端坐在中军账内,开始安排今日攻击的详细步骤。就在这时,一名旗卫匆匆跑进大帐。 “禀报大人,斥候营刚刚来报,禺山关城门被钦差的黑甲卫封锁,他们根本出不了关。据斥候目测,有四五百人之多。” 胡威临手里抓着令箭正在排兵布阵,一听这消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什么?敢阻挡我的斥候营,他们这是活腻了。前锋营李震听令。” “末将在!”前锋营统领李震站了出来。 “速带两千兵马,把这些黑甲卫全部拿下。阻碍军务延缓军机,我到要看看这个上官小儿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末将得令!”李震说着接过了令箭。 李震这边刚要出帐,胡威临忽然喊道,“等等。” 李震一愣,停下脚步问道,“胡帅,还有何吩咐?” 胡威临想了想,说道,“黑甲卫毕竟身属禁军,对付这些人,可伤,但不可杀!把所有人都关押在城头营区,伤重了就先给他们治一治,尽量别死人。” 李震嘿嘿一笑,“一群没见过血的生瓜孩子,老子一声怒吼没准就能吓哭了。胡帅,您就瞧好吧。” 前锋营统领李震,在一阵哄笑中走了出去。胡威临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他到不在乎那那个上官玄悟,只是这么大的事贺连加居然没有来禀报,这让胡威临非常不满。 胡威临继续下达着军令,在他看来两千前锋营对付区区四五百黑甲卫,那还不是跟切白菜一样简单。胡威临只等吉时一到,大军立刻出发突袭北明大营。 ------------ 第五十节 大军来袭 禺山关城门内,五百黑甲卫兄弟轮流吃罢早饭,紧张的等待着胡威临大军来临。他们吃的很简单,就是一口凉水就着干粮。条件虽然艰苦,但每个人脸上都是战意盎然。 禁军黑甲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他们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每个人都是军中娇子。对于黑甲卫来说,有时候把尊严和荣誉看的比生命都重要。 张如明还在城门楼子里鼾声如雷,段琅也不想这么早把他喊起来,反正现在也用不上张如明,他下来也是多余的累赘。段琅跟兄弟们一样,喝着凉水啃着干粮。刚才来了二十几名斥候要出城,被刘旭升给骂跑了,段琅估计胡威临的大军很快就要到来。 段琅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已经通知大飞在空中示警。不少早起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纷纷在四周围观。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交头接耳的打听着,很想知道最新内幕。段琅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周龙周虎,看着二人担心的目光,段琅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二人不要过来。这种事,段琅绝不会把他们拉进浑水。 城头之上,贺连加看着城下越聚越多的人群,暗暗叹息了一声。到这份上,他这个禺山关守备反而成了摆设。不管是哪一方,贺连加都得罪不起。 贺连加眼眶都黑了一圈。不过他可不敢去休息。真要是城门之下血流成河,他都觉得自己会成为两方势力争斗的牺牲品,或者说,成为抗下全部责任的那个倒霉蛋。 段琅正想找机会给周龙说一下情况,一声鹰鸣,让他顿时收住了脚步。大飞示警正有大批兵马移动,段琅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段琅看了一眼城下的兄弟,他不担心这些人的勇气,而是担心张如明会临阵退缩。 “刘把总,马上结阵,对方来人了。我去喊醒钦差大人,很快就下来。”段琅吩咐一声,迅速向城楼上跑去。 刘旭升奇怪的看了看街头尽处,根本就一点动静都没有,段琅为何说对方来了? 刘旭升正在疑惑,就听到崔志亮朗声说道,“老刘,你们要是害怕,这第一仗就由我们分队来打。” 听到这话,刘旭升呸了一声,“兄弟们,让崔志亮看看咱们的战斗力,省的人家说闲话。传令,列队!” “诺!”二百多名黑甲卫齐声大喝。 听到这声齐喝,城门上下所有人顿时一振,目光纷纷看向城门的黑甲卫。 城上门楼内,张如明睁开迷蒙的双眼,城下的一声大喝,他还以为打了起来,吓得张如明扑棱一下坐直了身子。 “怎么回事?是不是干上了?” 没等门口的守卫回应,段琅快步冲到了屋内,“胡威临的大军马上就到,你赶紧起来跟我下去。” “呃~,那什么,我还没吃早饭呢。要不这样,尚方宝剑给你,你先下去替我揍那帮小子。”张如明有点胆怯的看着段琅。 段琅气的一把揪住张如明的衣襟,“死胖子你听着,这可不是儿戏,你要是退缩咱们都得完蛋。只有你在场,胡威临才有所顾虑。这些兄弟不畏生死跟着你,你小子敢临阵缩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谁临阵缩头了?我呸!本大人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小子怎么一点不识逗呢。松手,本大人更衣。” 张如明磨磨唧唧穿好天师袍,段琅着急的一拉张如明,两人快步走了出去。出了城门楼还没走几步,张如明又停了下来。 “段琅,等会万一打起来,这刀剑无眼伤着我咋办?当然了,本大人绝不是害怕,我只是觉得堂堂三品天师巡天监外带手持尚方宝剑钦差大人,真要是受了伤这脸面不好看。要不然这样,我就站在城头之上给兄弟们助威。真要是胡威临那王八蛋来了,本大人再下去与他对话,你看怎么样?”张如明瞪着两个小眼珠,略带恳求的望着段琅。 段琅无奈的摇了摇头,遇到这种胆子比鸽子蛋还小的人,他真是无语了。 段琅想了想,“算了,那你就待在城上吧。真要是下去,老子还得抽出人手保护你的安危。不过我可警告你,不管出现什么状况,你张如明必须强硬起来。哪怕下面血流成河,你也不能腿软。”段琅警告道。 “嘘~!小声点,老子是上官玄悟,什么张如明。”张如明谨慎的四下看了看,接着说道,“放心吧,这次保证出不了差错。小打小闹无所谓,真要是敢下令大军击杀,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下去与你们共生死。” 张如明拍着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过段琅却看出来,这家伙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段琅看着张如明,不放心的说道,“说实话,如果为了私利,老子完全可以带着方妍一走了之。我之所以这样做,是觉得你张如明够朋友,大家拼上性命,还不是是为了保住天师殿这块刚竖起来的招牌。张如明,希望我和黑甲卫兄弟们没看错你。” 段琅说完,也不再跟张如明废话,转身向城下跑去。胡威临的兵马即将来到,他必须跟黑甲卫兄弟们在一起。 看着段琅匆忙的身影,张如明不服气的咬了咬牙 ,“老子有这么不堪吗,行,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老子强硬起来连他妈鬼都怕。” 张如明命人搬了把椅子,在城门正上方一坐,怀抱着尚方宝剑目视着前方。 刚跑到城下的段琅,远远的已经听到马蹄声响。段琅告诉众黑甲卫,钦差大人就在城门之上为大家助威,等胡威临到来之后,再请钦差下来对话。 段琅这边刚说完,就看到一阵尘土飞扬,北部大营的兵马列阵冲了过来。段琅唰的抽出战刀,上前走了几步站在道路中央。段琅没有战阵经验,觉得他是统领,必须要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身后的刘旭升却是一摆手,“来人,布五行厚土阵。” “诺!” 随着一声齐喝,一百多名黑甲卫唰唰唰冲到段琅前面,盾牌挨着盾牌列成锐角形,每个人成半蹲姿势抵住盾牌。另外一百多人则是站在前面一人身后,成弓字步抵住前人。刘旭升来到段琅身边,整个阵型如箭头一般指向正前方。这种阵型一般的战马还真冲不垮,除非对方使用战车撞击。 李震带着前锋营,两千匹战马踏着地面,也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围观的人群一看不妙,纷纷在两侧找地方躲避起来。 (下一章节正在审核,很快就发) ------------ 第五十一节 恼羞成怒 李震冲在最前面,手中的战刀高高的举起。双方的距离不断的缩短,八千丈~五百丈~三百丈~一百丈~! “吁!~停!” 李震终于在一百丈左右勒住战马,身后的两千大军也来了个急停。战马嘶鸣,地面上,一阵尘烟仆向段琅等人。 城上的张如明可倒霉了,本想站起身威风的怒喝一声,没想到一张嘴弄了个人满嘴的尘土。 “呸~啊呸~,什么人这么大胆,本钦差在此,还不他妈下马跪拜。”张如明指着下面吐着尘埃骂道。 段琅抬头赞叹的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张如明毕竟是三品大员, 只要他不打退堂鼓什么都好说。段琅最担心的,就是这家伙临到跟前撂挑子。别人不了解,段琅可知道这家伙什么龌蹉事都能干的出来。 李震心中微微一惊,斥候营的人可没说钦差在此,对付黑甲卫他不在乎,但是有钦差在场,那可有点不好办。胡威临可以不在乎张如明,李震这个级别还没这个份量与钦差抗衡。 李震无奈的一抱拳,“钦差大人,末将前锋营统领李震,有军令在身不便跪拜,还望大人见谅。末将奉我家胡帅之令出城,还请钦差大人让黑甲卫移开。否则军令如山,末将只能下令清场了。” “清场?你敢!本钦差奉旨封住城门,你敢动我的人试试,看老子不参你个谋反大罪,灭你满门。”张如明站在城头上,用尚方宝剑指着下面嚣张的说道。 看着张扬跋扈的张如明,李震气的真想一箭把他射下来,“钦差大人,既然您是奉旨封,那就请出圣旨,让末将一观,也好回去复命。” “这是皇上的口谕,难道本钦差还把陛下请过来亲自给你说?你以为自己是谁,就算北部大营统帅来此,也不过跟本钦差平级,你算老几啊。” “你~!”李震气的真想破口大骂,忍了忍说道,“没有圣旨,那末将只能遵从胡帅军令了。” “吆喝~!”张如明冷笑一声,“好啊,那你就动手试试。你叫什么来着?李震,对对,你叫李震。本钦差有个毛病,那就是向来睚眦必报。别人我不管,今天本钦差就跟你李震死磕上了。” 张如明说着脸色一冷,手中尚方宝剑指着李震接着说道,“只要动手,老子不让你灭门就不姓上官。你家有几口人,老子就他妈给你准备几口棺材。这尚方宝剑斩杀平民还不需找什么借口,老子就拿你李家试试刃口快不快。麻痹的,什么人都敢跟老子顶撞,还反了你了。” “你~气煞我也~!”李震恨不能冲上城墙把张如明碎尸万段。 躲在指挥楼里的贺连加,嘴巴张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这哪是朝堂上的三品大员,简直就是地痞无赖。贺连加觉得边关将领本身说话就不太干净,但跟上官钦差比起来,他们简直是温文尔雅。 城墙之下,五百黑甲卫听到这话,跟大夏天喝了一口冰泉一样,别提多痛快了。以前他们身在皇宫,那些大臣别说是口吐脏字,走路都不敢东瞅西望。这倒好,自己的主子跟泼妇骂街有一拼。跟着这样的主子,最起码嘴上不会吃亏。 李震气的直哆嗦,身后的兵丁也没了刚才的气势。这可不是面对敌军冲杀,对面不但是自己人,还是身属大内禁军的黑甲卫。更让他们无奈的是,这些黑甲卫的主子,简直是个护犊子的无赖。 段琅忍住笑意,别看张如明话狠嘴还碎,但他知道这样的后果很可能会是两个极端。要么对方被他的狠话吓住,要么是被激怒冒死一搏,段琅必须做最坏大的打算。 “旭升~老刘~!” 段琅低喊了连声,却发现刘旭升正张着大嘴,傻呆呆的抬头看着城上的张如明。 “想什么呢。”段琅碰了碰刘旭升。 “呃,没什么,咱家大人~真他妈威武。”刘旭升忍不住笑道。 “我问你,真要动起手来,咱们胜算多少?” 刘旭升看了看对面的战旗横列,“才两千兵马,还都是骑兵,在这狭窄的地方作战,完全可以击溃他们。不过,崔志亮的人也要上,光我的人恐怕有些难度。” “那好,给崔志亮发信号,准备战斗。” 段琅说完,刘旭升对着不远的崔志亮打了几个手势。崔志亮这些人虽说是后备力量,但也都严阵以待。看到刘旭升的手势,崔志亮悄悄地下达了命令。 李震都快被张如明气疯了,堂堂的前锋营统领,就这么回去还不得让同仁们笑话死。但是真要被这钦差死磕,他也冒着很大的风险。李震清楚的很,即便挑起战事胡威临也不敢把这钦差怎么样。这死光头一旦发疯秋后算账,他李震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人家是钦差,手里的尚方宝剑也不是烧火棍。 李震忍着怒火说道,“钦差大人,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您可以去大营找胡帅商讨。但是今天,末将必须奉命清场。军令如山,末将不敢不为。” “少他妈拿姓胡的王八蛋来糊弄我,本钦差代表的是圣意,禺山关我最大。难道你们北部大营,敢说自己不是陛下的兵马吗?只要你敢说这句话,老子立马下令走人。” 李震牙都要咬碎了,他当然不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别看他们这些军中汉子看不起那些文臣,但谁也不敢公然指责皇上。 李震深深吸了口气,咬牙说道,“钦差大人,我不跟你争辩。还是那句话,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再不让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如明一看这家伙真要动手,赶忙看了一眼城下的段琅。段琅自信的打了个手势,那意思这点兵马能搞定。看到段琅如此镇定,张如明这下放心了。 “李震,本钦差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回去,本钦差既往不咎。否则,那可是你自己找死。” “军令在身,恕难从命。而且末将站的正走得直,就算闹到朝堂之上也要讲个理字。” 张如明冷笑的指着李震,“还敢跟老子讲理?你再三顶撞本钦差,这就是大罪。你放心,就算斩了你的人头,到时候老子照样给你按个谋逆的罪名。对了,本钦差还是位天师,也会代表诸神诅咒你,让你永世不得超度。” “哇呀呀~狗官,气死我也~!” 李震暴跳如雷恼羞成怒,这样恶毒的诅咒让他再也忍不住了,打马冲向前面的黑甲卫。李震真被张如明气疯了,居然忘了下令攻击。他这一冲,成了单枪匹马冲向盾阵。 李震的战马抬起前蹄踏向盾牌,段琅抽出战刀,纵身闪出盾阵之外。李震的战马被盾阵顶了回来,还没稳住身形,段琅跳起身对着李震后心就是一脚。 “统领大人小心~!” 前锋营内一声高喊,但是提醒的晚了,李震被段琅一脚踹进了盾阵。刘旭升等人顿时围了上来,把李震按了个结结实实。如果不是被张如明气糊涂了,李震也不会这么轻易被俘。正常冲杀,他的身后都是自己人,段琅根本无法偷袭。更何况,在北部大营李震也算是位猛将。只不过,今天他走了背字,没正式开打就成了俘虏。 “前锋营听令~!冲~救出统领大人。” 一名百户高喊了一声,两千前锋营人马这才举起手中长枪。 “黑甲卫,上弓弩~,谁敢再向前一步,就斩了他们的统领~!”崔志亮高声喊道。 后面二百多名黑甲卫,齐刷刷亮出皇宫配备的制式弓弩,对准了要冲过来的前锋营兵马。 崔志亮很有经验,他这么一喊,顿时震慑住了前锋营两千兵丁。这些人跟随李震多年,他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李震被杀。 看到对方兵马有些混乱,刘旭升接着喊道,“给你们五息时间,不退者~杀无赦!” 李震被几名黑甲卫死死的按倒在地,此时他也清醒过来。李震知道即便打下去也无济于事,手下兄弟们根本不敢放开手脚。看到这种情形,李震无奈的喊道。 “回营~禀报胡帅~!” 李震知道这种情况下,只有胡威临能解救危机,其他人都没用,毕竟跟钦差不对等,即便打起来也会畏首畏尾。 前锋营得到命令,呼啦一下迅速退去。看到对方的兵马走了,张如明这下可来了脾气。 “麻痹的,还真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来人,把这姓李的给我斩了,脑袋挂在城墙之上。老子倒要看看,他胡威临还敢不敢派人来。” 张如明的话音一落,就听着两声大喊。 “钦差大人,万万不可,不能杀!” “上官大人,刀下留人!” 前一声喊是惊慌失措的贺连加,而后一声喊,却来自道路一侧躲避的人群中。 ------------ 第五十二节 主帅虎符 贺连加吓得有些六神无主,这李震可不同与范立宁,虽说同属于北部大营辖制,但人家李震身属胡威临的前锋营,而范立宁只不过是禺山关大营总兵。斩杀了李震,不但胡威临会跳起来,更会激怒其他将领。 贺连加阻止上官玄悟不要杀人,但他也奇怪为何还有人出声阻止。而且此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看样是个练家子。 城门下一侧观望的百姓中,走出一人。看此人的装扮到是个平民,不过段琅一看,示意黑甲卫不必阻拦,因为这个人他认识,是侦辩司禺山关密衙千户李建山。 李建山对着段琅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迅速向城上跑去。李建山来到张如明面前,抱拳施礼。 “下官侦辩司千户李建山,见过钦差大人。” “是你?怎么,你跟城下那位姓李的是亲戚?他不会是你表哥吧。”张如明撇着嘴说道。 别看张如明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感激李建山,毕竟在禺山关大营,李建山的一箭救了他的性命。 贺连加上次没有看见李建山,一听是侦辩司的人,心中顿时一颤。这个衙门代表着什么他非常清楚,没想到禺山关内,居然还有一位侦辩司的千户大人。别看贺连加的官职比李建山高,却表现的跟下官一样赶紧见礼。 “千户大人,守备贺连加有礼了。” “贺大人不必客气,下官应该给您见礼才对。” “不不,都是朝中同仁,李大人不必客气。” “喂喂~,干嘛呢,唠家常是吧?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钦差吗。”张如明郁闷的打断了两人。 贺连加看了看李建山,那意思请他先说。李建山也没客气,抱拳说道。 “上官大人,此人不可杀。他身属北部大营前锋营统领,一旦杀了此人,会激怒整个北部大营将领。咱们眼下需要的是时间,决不能把胡威临逼急了。上官大人,下官希望您再忍几日,相信陛下的圣旨很快就到。” 贺连加听着心中一动,怪不得这位上官钦差敢冒着风险阻挡胡威临,原来真的有圣旨下来。别看贺连加远在禺山关,对侦辩司他可不陌生。这个神秘衙门简直就是昱宁帝的手臂,哪怕斩杀从三品大员也不需要向大理寺上报。而且侦辩司那位神秘的掌门人,朝中文武大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更有传言,说侦辩司的掌门人根本就是昱宁帝本人。张如明说有圣旨他可以不信,李建山的话贺连加绝对相信。 贺连加赶紧跟着低声说道,“钦差大人,这位千户大人说得对,李震绝不能杀。北部大营这些统领将军背景复杂,激怒他们倒不如留着威慑众人。还望钦差大人三思。” 这时候,段琅与两名黑甲卫押着李震走了上来。别看李震被俘,却瞪着眼睛怒视着张如明。 “怎么,你还不服气?”张如明怒道。 “哼!在下奉命行事,末将无罪。” “有罪无罪你说了不算,老子说你有罪就是有罪。就算奉命行事,照样能给你安个罪名。你还别不信,瞧见没有,这位就是侦辩司的千户,栽赃陷害可是他们拿手好戏。” 张如明说完,李建山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心说这是什么话,就算栽赃陷害也不能明说啊。要不是看在昱宁帝宠信你的份上,就凭这句话侦辩司也饶不了你。 李震气的嘴唇直抖,人家都说要栽赃陷害了,你再辩解有什么用。碰上这种无法无天而且还有权有势的朝中大员,算他倒了八辈子血霉。 张如明摆了摆手,“既然两位替他说情,那就先留他一命。贺大人,找地方关起来,别让这小子跑了。” “这~好吧。” 贺连加心说怎么让我找地方,这不是把烫手的山芋丢给我了吗。他与李震再怎么说也算是北部大营的同僚,张如明这样安排,明显是把他绑到了钦差一方的战车上。贺连加被夹在中间也很无奈,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黑甲卫初战告捷,顿时鼓舞了士气。而此刻的禺山关大营内,却跟炸了窝一样。 胡威临气的桌案都踹翻了,手下的将领更是群青激愤。谁也没想到李震带两千兵马前去拿人,反而被人家给拿了。这种事不但是打了北部大营的脸面,他胡威临也将会被天下兵马所耻笑。 “传令,左骑营重甲营,各带三千兵马,随本帅去教训教训这帮兔崽子。”胡威临震怒的下达了命令。 站在左侧的冯正成一听,赶紧上前阻拦,“胡帅息怒,如果只是五百黑甲卫到没什么,但有上官玄悟在场,此事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怎么,老子还怕他一个狗屁天师不成?”胡威临怒斥道。 “冯军事,你不会是被钦差的名头吓破胆了吧。”一名参将嘲讽的喊道。 大帐之内,众将领都对冯正成嗤之以鼻,所有人都知道冯正成是胡威临的参谋军师,平时胡威临非常器重他,但在这件事上冯正成阻拦,让人非常不耻。即便冯正成是兵部侍郎冯准的远房族亲,众将官也觉得这家伙丢了北部大营的脸。 冯正成不为所动的看了看群青激愤的众将领,沉声说道,“诸位,冯某胆子虽然不大,却也不是什么人就可以吓破的。胡帅这样冒然前去,双方势必会动手。就算咱们把他们全部拿下,到时候这个罪责谁来抗,肯定会落到胡帅身上。” 胡威临哼声说道,“怎么,教训一个狗屁天师,难道陛下还会治我的罪不成?就算他是钦差,但老子有禺山关的紧急求援,这是战时,一切由战事主帅说了算。冯参军,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冯正成不慌不忙的说道,“理是这个理,但胡帅别忘了,现时禺山关可没有战事。关口内人多眼杂耳目众多,传到陛下耳朵里您可不好辩解。再者说,这个上官玄悟跟一般的钦差可不同,他有御赐的尚方宝剑,等同皇权加身。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您,敢用战刀跟尚方宝剑对抗吗?” 胡威临一听,不禁暗暗的咬了咬牙。他可以看不起上官玄悟,也可以不在乎他钦差的名头,但胡威临还真不敢造反。尚方宝剑代表的是天子,磕碰一下那可就是死罪。 胡威临气的一跺脚,“难不成就这样算了?李震还在他们手里,本帅决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就算老子不招惹上官玄悟这个混蛋,也要把他那五百杂兵全部拿下。” 冯正成阴险一笑,“胡帅莫急,即便李震在他们手里,在下相信那上官玄悟也不敢把李统领怎么样。咱们不能因小失大,把正事给耽搁了。别忘了战事一起,就算钦差也得听您的指令。到时候,征调他的五百黑甲卫冲锋陷阵,比死在咱们手里要好得多。即便闹到朝堂,谁也挑不出毛病。” 胡威临眼神一眯,“冯参军,有什么妙策直接说出来,老子没空跟你猜灯谜。” 冯正成微微拱了拱手,“胡帅,咱们的目的无非是出城突袭敌营。现在钦差的五百黑甲卫堵住城门,为的就是阻止咱们这一战。其实这很好办,只要把上官玄悟调离城门,谁还能挡住咱们五万大军。” “废话,这还用你说,李震不就是因为那混蛋在场才被抓的吗。” “胡帅,别忘了这次救援您带了主帅虎符,完全可以动用北部大营主帅虎符召集禺山关内所有五品以上官员来大营议事。只要上官玄悟一来,区区五百人还能挡得住城门?”冯正成微笑着说道。 “那他要是执意不来呢?” “主帅虎符可不是轻易能拒绝的,别忘了他抓了咱们的人,必须要给北部大营一个交代。否则的话,这就是挑战整个北部大营的权威,即便是陛下恐怕也得三思。” 胡威临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调虎离山?” “不错,上官玄悟到了大营他就别想离开。城门那边人多眼杂,这里可都是咱们的人。在下相信帐内所有将军统领,没人会在朝堂之上出卖自己人吧。”冯正成说完,扫了众人一眼。 “那是当然,谁敢出卖兄弟,老子第一个不答应。”一名将军大声喝道。 “胡帅放心,谁敢做出这种事,北部大营绝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胡威临满意的点了点头,“好,那本帅就听冯参军一计,只要那小子来到大营,看我不把他那张胖脸抽圆了。来人,持我虎符传令,召集贺连加与上官玄悟来大营议事。如果他们要问起来,就说本帅要质问钦差为何拿下统领李震。” “等等!”冯正成一抬手阻止了一下,接着说道,“胡帅,这件事,还是在下跑一趟吧。” 胡威临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冯参军出马,本帅放心。” 冯正成接过主帅虎符,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中军大帐。冯成正身为参军,他确实不放心别人来传达这个命令。万一有变,再想让上官玄悟上钩可就难了。 简短节说,冯正成带着虎符来到城门,看到大营一方只有一人前来,段琅等人也很奇怪。难道说,胡威临真的怕了,不敢挑衅钦差的权威?段琅带着疑惑陪同冯正成上了城楼。 贺连加看到是冯正成前来,赶紧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贺连加知道此人在北部大营的地位,更清楚他背后的势力。 张如明连起身都没起,歪着头看着冯正成。得知胡威临动用主帅虎符邀他与贺连加前去大营议事,贺连加赶紧答应下来。 张如明撇了撇嘴,“你告诉胡威临,老子没空,有什么事让他过来商议。” 没等冯正成开口,贺连加急忙说道,“钦差大人不可,动用主帅虎符,这可非同小可。按照我大夏朝规,即便您是钦差,也得过去一下。”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他有兵符,老子有尚方宝剑,凭什么他说去哪就去哪。回去告诉胡威临,让他来城头找我。”张如明不屑的说道。 贺连加尴尬的看了看冯正成,冯正成却是一点恼怒的样子都没有,抱拳淡淡的说道。 “钦差大人,您抓了我们前锋营统领,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总得给我们众将官一个说法吧。胡帅很生气,但他念在您是钦差的身份上,希望能平和的解决此事。否则北部大营众将官的怒火,胡帅也不好压制。” “说法?那好,你就回去告诉胡威临,这个李震辱骂本钦差,犯下羞辱上官之罪被我拿下。如果这个说法不够,你就说李震还辱骂了陛下,这下够了吧。” 贺连加听着一哆嗦,好家伙,居然明目张胆的编造灭族大罪,这也太生猛了吧。 冯正成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钦差大人,我家胡帅动用了虎符,足以表达对此事的重视。如果您想激怒整个北方大营的众将官,那末将这就回去复命。” “慢着。”贺连加赶紧阻拦,“冯参军稍等片刻,钦差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贺连加知道这里面的厉害,藐视主帅虎符激怒整个北部大营,恐怕昱宁帝也要掂量掂量。毕竟大夏帝国连同京都大营,也不过只有四枚主帅虎符。这次胡威临是打着紧急出兵抗击北明大军旗号,才以付帅身份持有主帅虎符。主帅虎符之上,只有陛下的龙符和金匹令箭能够压制。除此之外,兵部战符也只能平起平坐。 贺连加拉着张如明走出城楼,贺连加赶忙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了一遍。张如明还真不知道主帅虎符这么重要,郁闷的说道。 “那边都是他的人,老子去了吃亏怎么办。既然想谈,让他到城门来谈有何不可。” 贺连加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主帅虎符召集议事,要么在大营,要么在府衙,绝没有城门议事这一说。这样做,等同于藐视皇权军威啊。” 贺连加心说你好歹也是堂堂三品大员,怎么连这点朝制规矩都不懂。 张如明心中一动,“那好,咱们就在府衙议事。而且还得告诉胡威临,所带人员不得超过三十人。这样公平,就算打起来老子也不怕。” 贺连加心中直流苦水,这等重要的虎符议事,在他嘴里怎么跟街痞约架似的。贺连加也无奈,只能这样了,不然这家伙硬挺着不去,那样更麻烦。 贺连加也没想到,冯正成居然一口答应下来。双方约好了时间地点,冯正成告辞离开了城门楼。 返回的路上,冯正成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他与大营的众将官想的可不一样,那些粗鲁汉子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怎么报复上官钦差。而冯正成考虑的却是,怎么让大军挑起真正的战火。 冯正成甚至连下一步计策都想好了,只要上官玄悟去了府衙,立即派一千兵马把他围困在府衙内,胡威临的几万大军就可以冲破城门直取蒙都大营。一旦燃起两国战火,别说是一个钦差,昱宁帝也得考虑北部大营众将官的感受。到那时,用一个钦差性命来平息北部大营众将官的怒火,恐怕是昱宁帝最好的选择了。 ------------ 第五十三节 坦诚相邀 禺山关大营内,冯正成回营复命。胡威临一听去府衙议事,居然还只能带三十名亲兵,顿时劈头盖脸的把冯正成臭骂了一顿。 “那死胖子算什么东西,你不会真以为本帅要跟他商议李震之事吧?老子让你去是把他骗来,不是老子带着三十人去府衙跟他吵架去。要不是看在冯侍郎的面子上,今天非打你军棍不可。” 冯正成也不生气,等胡威临发泄完了,这才平静的说道。 “胡帅莫要生气,其实我主动提出去传达胡帅之令,就是怕其他人把事情搞砸了。” “什么搞砸了,我就不信他敢不来?就算这小子不明白事理,难道贺连加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吗。藐视虎符如同羞辱大夏军威,连陛下也保不住他。” “胡帅,真要走到那一步,等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会坏了咱们的大事。即便闹到朝堂上,陛下无非是免了他的钦差之职。别忘了,现在的禺山关缺的是什么,是一场战火,而不是拿上官玄悟发泄咱们的不满。只要战火一起,李统领的事情反而会让昱宁帝更难办。到时候,恐怕只有割舍这个上官玄悟,才能平息咱们整个北部大营的怒火。” 胡威临心中一怔,“那你的意思是~把他引到府衙,然后本帅率兵冲出城门?” “不,胡帅您必须亲自去府衙,这条泥鳅非常的狡猾,您不到场恐怕上官玄悟这小子不会离开城门。到时候派出一千兵马围住府衙,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胡威临微微皱起眉头,他听明白了冯正成的意思。但自己不坐镇指挥大军突袭,万一遭遇强烈的反击这可怎么办。蒙都大营五万大军也不是泥捏的,一着不慎就会两败俱伤。甚至说,被对方来个反突袭也说不定。 “冯参军,本帅不亲自带兵,对方五万兵马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损失太大,我如何向兄弟们交代。” 冯正成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账内左右两侧的亲兵。胡威临会意,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胡帅,这里就你我二人,末将就说几句肺腑之言。我觉得咱们的战事方案可以修改一下,原本计划突袭对方大营,至少吃掉他们三分之一的兵力。现在可以变一下方案,改为突袭之后立即回撤,坚守禺山关。其实,对方的有生力量越强,咱们在朝中的话语权就越重。战争的输赢,有时候不在战场之上。” “这件事我也想过,可是五万大军的突袭行动,如果战果太小,你让我如何向兵部上报。到时候公布天下,我胡威临还不得受人耻笑。”胡威临有所顾忌的说道。 冯正成微微一笑,“大人上报之时,完全可以推脱有人密报给了北明蒙都大营。到时候,咱们的突袭就变成了临危迎战。突袭需要战果,临危应战只要没有太大的战损就是大功一件。更何况,咱们多少还能有一些战果,这岂不两全其美吗。” 冯正成说完两人四目相对,胡威临渐渐露出了笑容。冯正成说的不错,突袭变应战,虽然都是打,但意义却是大不相同。他们要的是战火,而不是真正的消灭对方。不过这些话不能当着众将官面前说,因为敌方的有生力量越强,反击起来己方伤亡人数就越多。那样的话,等同拿着众将士的生命当儿戏,也会引来众怒。 禺山关城门之上,张如明和段琅等人也在商量着此事。胡威临没有盛怒率兵前来,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但要说他想和平的解决此事,段琅等人根本不会相信。胡威临之前的嚣张行为,总不会因为一个前锋营统领就把他给吓住了?别说是段琅,连贺连加都不信。 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明显的是个圈套,我觉得不必理会才对。贺大人,难道不去真的不行?” 贺连加叹息一声,“此事的严重性我已经说了,你们自己衡量。藐视虎符等同藐视天下将士,就算胡威临按兵不动,事后恐怕陛下至少会革了钦差大人的职。不这样做,难以安抚天下兵马。其实说白了,他这不是阴谋,就是个阳谋。让你们明知是个圈套,还得往里面跳。” 张如明一听,气的骂道,“麻痹的,老子这巡天监还没当过瘾,就算在府衙跟胡威临干一架,老子也得去。这混蛋无非是想调开老子,反正府衙距离城门不是很远,一旦有事我马上赶回来。” 贺连加点了点头,“去肯定得去,不然钦差大人即便与北明议和,功劳再大也抵不过藐视主帅虎符的压力。这些人可不是兵部的大老爷,他们是实实在在为陛下守僵卫土的将士。主帅虎符如同军威,任何人不可冒犯。要我说,钦差大人可多带些人手,即便遇到阻拦也可以尽快回到城门。” 张如明点了点头,“段琅,如果去府衙议事,至少要带一百人。你也得跟着我,别人我不放心。”张如明担心的说道。 “钦差大人不必多虑,您是钦差,胡付帅绝不敢把您怎么样。人手不必增加,倒是李震的事情,您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贺连加安慰道。 段琅心里很着急,他知道城门这里也离不开张如明。有他这个钦差在场压阵,胡威临就不敢放开手脚的下令冲关。一旦张如明离开,段琅明白兄弟们只有拿命去拼了。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但对方持有主帅虎符,他们不得不往里跳。 段琅看着张如明,犹豫了一下歉意的说道,“老伙计,这里的人你一个都不能带走。说实话,我估计你这边一走,他们那边就会下令冲关。所以,我和兄弟们必须死守关口,等你回来。” 张如明看着段琅,尴尬的说道,“这种事那姓胡的王八蛋肯定能干得出,但老子身边没有人手,我怎么回来。”张如明心说你总不会让我一个人单刀赴会吧。 “人手有,不过不是我们黑甲卫这些兄弟。” 段琅话音一落,贺连加连忙摆手,“别打我的主意,禺山关的守卫没人敢跟胡威临动手。就算我的人去了,胡帅兵符一亮,没准都能帮着他们。” 段琅苦笑道,“当然不会让你们保护上官大人,本统领自有安排。” 段琅说着,在张如明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张如明听着不断点头,这到让贺连加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岂不知,段琅居然要动用侦辩司的人,而且段琅看出那位李建山是把好手,有他在场段琅方可放心。更何况,把侦辩司拉进这趟浑水,对他们非常有利。 为了让侦辩司出人出力,段琅亲自找李建山进行了商谈。一听钦差下令让他们的人去充当护卫,李建山气的都想踹段琅几脚。侦辩司向来眼高于顶,他们眼里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当今的陛下。上官玄悟算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对侦辩司下令。 李建山翻弄着白眼,“段统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我们是密衙,怎么可能公然去保护钦差。” “上一次禺山关大营,你可是保护过一次,这有什么不可。” “废话,那是因为本千户知道范立宁敢杀人灭口,这回不一样,胡威临绝对不敢斩杀了钦差,最多是把他臭揍一顿。” 说到这,李建山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就你们钦差那张臭嘴,还真该挨顿揍。” “李千户,我段琅把你当朋友,你不认为我是高攀吧?”段琅忽然问道。 李建山抱着双臂看着段琅,“你小子能在双封山击杀孟宏等人,又在京都一招击败常林,我还真有点佩服你。既然段兄能把我当朋友,在下谢过。” “呵呵,你们调查的还真清楚。既然是朋友,那我就说几句肺腑之言。” “请讲。” “李兄在侦辩司身为千户,这个职务应该不低了。如果我没猜错,再往上提升,应该是北部提督之职。但是李兄想过没有,侦辩司一直都是处在暗中,李兄现在可是身在明处了。如果我是你们家槐大人,此事过后肯定不会再把你留在侦辩司。或许,会在朝堂之中给李兄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段琅平静的看着李建山。 李建山眼神微微一眯,“段兄弟看的如此透彻,在下佩服。但即便这样,在下也不敢擅自做主调派密衙的人。” “李兄,您应该知道朝堂的局势,凭您的资历恐怕相国和西宁侯他们都不会接纳你。我到觉得,天师殿这个山头很合适。如果你保护好上官大人,就是救了他两次性命。到时候朝堂之上,恐怕我段琅还得以您李大人马首是瞻。”段琅小小的拍了个马屁。 李建山看着段琅,苦笑道,“段琅啊段琅,你小子还真有点本事。你说的不错,退去这身侦辩司官服,朝堂之上没有哪个势力敢接纳我。除了陛下宠爱的天师殿,我没有其它投靠之处。不过让我把禺山关密衙拉进这趟浑水,我们家那位槐大人,恐怕也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李兄,上官玄悟是个念旧之人,如果这次差事办得好,陛下绝对会重用他。那位神秘的槐大人只听从陛下一人的指令,你觉得陛下会让槐大人打压天师殿的势力吗?就算你把侦辩司拉进浑水有过错,估计也是功过相抵。” 李建山摸了摸下巴,他身在局中,考虑的只是槐大人的威严。但跳出来想一想,还真是段琅说的那样,陛下绝对不会让侦辩司打压天师殿。否则,槐大人也不会密令他们暗中帮助上官玄悟了。 “也罢,事关紧急,那我就冒险一搏。但这趟浑水可不是好趟的,弄不好会把侦辩司卷进来。况且胡威临在军中也有一席之地,不是轻易能服软的人。”李建山担心的说道。 “李兄,我只希望城门这边出现意外,你那边能带着上官钦差尽快来汇合。有钦差在,他们就不敢动用战车冲杀。不动用重装备,我的兄弟绝对能守住城门。” 李建山想了想,道,“如果我是胡威临,绝对会派兵阻断两边的联系,怎么才能知道你们那边出现意外?我们得不到消息,总不能冒然离开吧。” 段琅用手一指,“看到天上那只鹰了吗,它发出三声长鸣,你那边立即行动。” 李建山抬头看着天空,心中一震,“那~那是你圈养的飞宠?” 李建山对鹰类可不陌生,空中的那只大鸟可是一头成年的猎隼,不是他们圈养的鹞鹰能比的。而且猎隼异常凶悍极难驯服,普通的成年男子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段琅点了点头,事关紧急他也无奈的亮出大飞。毕竟封死道路之后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府衙,只有大飞能够示警。 李建山惊奇的看着段琅,“好吧,那我就跟你搏一把。不过我的人手也不多,咱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出不来你可别怪我。” “你们侦辩司的手段可不一般,加上我家那位钦差大人也不是按常理行事之人。你们俩一合作,在下相信定能及时赶到。” “你少来这一套,别把我们侦辩司说的这么无法无天,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之人。另外,事成之后你空中的飞宠也需要借我几日,看看能不能与鹞鹰相配。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在下尽力而为。” 段琅微微一抱拳,“李兄,飞宠之事好说,我们五百黑甲卫兄弟的身家性命,可就仰仗着您了。” 李建山感叹了一声,拍了拍段琅的肩膀,“好自为之,别把自己搭进去,活着,回头我请你喝酒。” 李建山这句话可不是玩笑,军阵的冲撞必定会死人,而段琅身为统领必须挡在最前面。那场面,即便不是血流成河,必将异常残酷。 一切安排就绪,双方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张如明紧张的搓着手,他在等待着府衙那边的消息。反正胡威临不到场,他是不会离开禺山关城门的。 禺山关大营内,胡威临也得到斥候的消息,他知道正如冯正成预测的那样,张如明是在等着他先一步进入府衙。 看到时辰临近,胡威临传令击鼓升帐。不大一会儿,各营统领都来到了大帐。胡威临把府衙谈判的事情通报了一遍,没等众人出声反驳,胡威临威严的看了一眼,伸手抽出一支令箭。 “命,斥候营统领何雄,等上官玄悟入府之后,立即率领两千兵马围困住禺山关府衙。没有本帅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违令者斩!” “末将得令。” 胡威临再次拿起一支红色令箭,看了一眼左侧下首位的老将孙刚。按说他离开帅位,这个位置按兵制规定应该是孙刚临时主持。但胡威临与冯正成已经密谋了很多事情,这个权利他必须交给冯成正。 胡威临顿了一下,高声说道,“从即可起,本帅之职暂由参军冯正成代职,率领前锋营、右骑营、步战营、火器营及重甲营战车营大军,按计划突袭北明蒙都大军,不得有误!” 帐内众将官均是一愣,这么大的行动居然交给一个参军,太不符合常理了。不少人都看向老将孙刚,但是孙刚向来脾气温和,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 胡威临一怒,“怎么,没听到军令吗!” “诺!”一干将领齐吼一声,冯正成这才上前接过令箭。 账内众将也看出胡威临的意图,府衙议事只不过是个调虎离山之计,接管城门才是最终目的。不过大军让冯正成主事,多少也出乎众将官的意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胡威临带着三十名亲兵奔赴禺山关府衙。只等他们进入府衙之后,这边大营立即开拔。至于城门那五百黑甲卫,胡威临相信那些人无法阻挡大军的铁蹄。 禺山关城门,段琅得到胡威临已经进入府衙的消息,他知道张如明也该动身了。对方畏惧尚方宝剑,他们同样拿虎符没有办法。宝剑代表着皇权,虎符却象征着军威,同样不可侵犯。 城门之下,张如明看着五百黑甲卫,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张如明微微叹息一声,面色肃穆的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这是他的他态度,也是对所有人的重托。 段琅率领五百黑甲卫手握战刀单膝跪地,以庄严的军中之礼相回应。大家都知道,这是一种互相的敬意。谁也不敢保证,彼此还能不能再次相见。在无声肃穆的注视之下,张如明站在车撵之上慢慢离开了城门。 ------------ 第五十四节 双双开打 禺山关府衙,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隆重。守备贺连加率领亲兵衙役排列两边,等待着两位大人的到来。 张如明到达后没有马上去正厅大堂,而是去了他入住的府衙内宅。李建山等人立马换上了黑甲卫的服饰,这些人可不敢以侦辩司的黑鱼服出现在府衙。真要是那样,槐大人绝饶不了李建山。别看李建山只带了十六名侦辩司探子,却是个顶个的好手。 “钦差大人,兄弟们都换好了黑甲卫的服饰,是不是现在就过去?”李建山问道。 张如明紧张的不停喝着水,看到李建山等人一个个都看着他,张如明喘了口气说道。 “不急,那什么,李千户,你们也喝点。” “多谢钦差大人,在下不喝。另外,等会不要叫我千户,可以喊我李把总。从即刻起,在下就是您黑甲卫的把总。”李建山提醒着说道。 “本大人知道,其实你们最好也喝点水,不然等会对骂起来,嗓子发干。” “呃~这~!” 李建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事他也能想得出来。李建山干脆鼻孔朝天看着房梁,心说我他妈是不是跟错了人。 按照约定的时间,张如明姗姗来迟,磨磨唧唧带着众人来到了府衙大堂之上。早已提前到达的贺连加正躬着身向胡威临解释着什么,看到张如明进来,贺连加赶紧迎了过去。 “钦差大人,胡帅已经等着您了,您请上座。”贺连加说着,对张如明悄悄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胡威临就带了三十名亲兵,府衙内没有暗藏的人马。 张如明微微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过去。贺连加已经把大堂重新布置,一张桌案两头各放了一把太师椅。胡威临坐到了一侧,张如明坐在另外一端。 胡威临看到张如明只带着十几个黑甲卫,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说你把人都留在城门也没用。就那点人手,还不够我大军塞牙缝的呢。反正不管死伤多少,到时候就按战损上报,把这个责任都推给北明。战火一起这里就是他的天下,即便昱宁帝派哪个臣子下来核查,也只能他说了算。 张如明瞪着胡威临,摆出一副要斗鸡的架势。贺连加看到两人都不说话,咳嗽了一声上前说道。 “上官大人,胡大人,既然您二位大人坐到一起,有什么误会还是放在桌面上谈谈为好。毕竟大家同朝为官,虽然想法不同,但都是为了我们大夏着想。您看,哪位大人先说说~!” 胡威临哼了一声,“既然钦差大人不说,那本帅就先开口吧。” “等等,凭什么你先说?”张如明不服气的问道。 “你~!”胡威临忍着怒火,“好好好,本帅今天不跟你争,那就让你先说。” “干嘛就我先说?是你约我来的,你让我说什么。” 一听这话,胡威临都想把桌子掀到他那张欠扁的脸上。这还是人话吗,根本就是找茬。 胡威临气的一拍桌案,“老子没空跟你斗嘴,我问你,本帅前锋营有军务在身,你凭什么阻挡本帅的兵马,还拿了我的前锋营统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别想走出府衙的大门。” 张如明也跟着拍了一下案桌,“府衙是本钦差的地盘,今天你也得跟我交代清楚,为何不经请示就擅自做主突袭北明大营。” 胡威临一听,都被气笑了,“贺连加,我朝什么时候行军打仗,主帅还需要跟个天师请示?难不成,还要天师开坛做法祈祷诸神加身。你给这位上官大人说说,有这个先例吗。” 没等贺连加搭话,张如明抢先说道,“老子不但是天师,还是陛下御赐的钦差。而且这跟有没有先例无关,那得看什么事。陛下让本钦差全权处理大夏与北明事务,这里是两国交界之地,所以这里我说了算,任何事情必须本钦差同意才行。” 李建山赞叹的看了钦差大人一眼,这两句话反驳的有理有据,还颇像是这么回事。进门之前他还真怕这位上官钦差一不小心吐出个象牙来,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胡威临盯着张如明,不屑的问道,“这么大的事,我们北部大营怎么没收到朝堂的通报?有圣旨吗,请出来看看。” 张如明刚想说圣旨过几天就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张如明心说不能让这家伙知道圣旨在路上,不然这混蛋肯定要加紧冲关。 “这是陛下的口谕,难道本钦差还要把圣上请过来告诉你一声?” “口谕?呵呵,即便是口谕也应该通报北部大营,本帅怎么一无所知。总不能凭你一句话,本帅就相信吧,谁能作证?”胡威临嘲讽道。 “我身后这些人都能作证,李把总,告诉他这是不是陛下的口谕。”张如明晃着二郎腿说道。 李建山看了看胡威临,抱拳说道,“胡将军,这确实是陛下口谕,谁也不敢假传圣旨,那可是欺君之罪。” 胡威临哼了一声,“没见到圣旨,本帅概不承认。另外,必须马上放了我的前锋营统领,你没这个权利。” 张如明脑袋一晃,“那小子辱骂圣上,罪该万死,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放屁!李震什么时候辱骂过圣上,我手下两千兵马都没听到。倒是你,信口雌黄污蔑我大营统领,是何居心。”胡威临气的站了起来。 “胡威临,我手下五百兄弟可都听见了,不服咱们就到朝堂找圣上评评理。当然了,京都路途遥远,你那两千兵马过不去,但本钦差的五百兄弟却是随时可以为我作证。敢顶撞本钦差,老子非弄死他不可。”张如明摇头晃脑,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胡威临气的腿肚子都恨不能抽筋,他真想扑过去一巴掌呼死这个混蛋玩意。胡威临强忍着怒火,心说等过了今天,看你小子还怎么嚣张。 “本帅警告你,必须马上把我的人放了,你的人立即离开城门。否则,本帅将以延误军机上报。”胡威临故意拖延着时间,要不是为了以身为饵引他入府,胡威临都懒得看张如明一眼。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到一名黑甲卫跑了进来,在李建山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李建山脸色一寒,目光看向了胡威临。 “胡将军,我家大人跟你约好了各带三十人来此议事。但不知为何,府门外怎么来了这么多兵马?” “混蛋,本帅与你家大人说话,你算什么东西。”胡威临怒斥着李建山。 张如明一拍桌案站了起来,“胡威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今天你要不给本帅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别想走出府衙。” “怎么,你连钦差都想拘禁?” “不是拘禁,而是战事当前,本帅请钦差大人别乱走动,小心误伤。” 胡威临刚说完,李建山耳朵一动,空中传来三声明亮的鹰啾。 “大人,城门出事了。”李建山脸色一寒说道。 张如明指了指胡威临,咬牙切齿的说道,“胡威临,你要敢伤了我的人,老子这辈子都跟你没完。咱们走!” “走!哼哼,不把抓我统领的事情说清楚,我看你们谁能走的出去。”胡威临一声冷笑,身后亲兵唰的一下亮出了兵器。 贺连加一看,赶紧上前阻拦,“两位大人,有话好说,千万不能动手。” 胡威临不屑的一笑,“就算让你们走,没有本帅之令,我看谁能走的出去。” 张如明冷冷的盯着胡威临,胡威临也毫不客气的回视着。府衙内剑拔弩张,城门处却已经打成了一片。 冯正成率领大军来到城门,这家伙二话不说直接下令两千步战营缉拿黑甲卫。冯正成知道时间的珍贵,只要拿下这五百黑甲卫,上官玄悟就是一个没了羽毛的山鸡,想飞也飞不起来。 冯正成手举令箭,看着段琅等人高声喊道,“放下武器,本官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按阻碍军务论处!” 看着一排排步战兵手持长矛在阵前列队,段琅纵身一跃,站在了盾阵之上。 “尚方宝剑在此,谁敢造次。” 段琅手中高举着尚方宝剑,临行前张如明专门留给了他。段琅知道张如明这是好意,有了尚方宝剑,最起码有一定的震慑力。而且,关键之时这把尚方宝剑或许能保他一命。 正准备前冲的步战营兵马微微一顿,纷纷回头看着冯正成。对抗尚方宝剑那可是大罪,这些步战兵不知道该不该冲击。 冯正成牙关一咬,“不必理会,继续前冲,拒不投降者~杀!” 如果胡威临在此,或许会顾忌三分,冯成正才不管那一套,只要拿下这批人,以后的事自有胡威临来顶着。 看到这阵势,段琅也明白了对方势在必行的意图。 段琅回身把尚方宝剑扔给了刘旭升,“老刘,保护好尚方宝剑。兄弟们,准备战斗~!” 段琅抽出战刀,纵身跳出了盾阵。他适合单枪匹马作战,段琅留在阵中,只会给兄弟们增加负担。刘旭升感动的双眼发红,他知道谁持有尚方宝剑,等于是多了一道保命的本钱。看到段琅跳出盾阵,刘旭升急忙喊道。 “段统领,小心。” “不必管我,兄弟们交给你了。” “黑甲卫听令,五行金字阵,前冲!”刘旭升担心段琅的安危,本来是防御型的厚土阵,临时改为攻击性的金字阵。 崔志亮一看,也跟着喊道,“第二梯队听令,布五行厚土阵,不得让人跨进城门洞一步!” 五百黑甲卫,崔志亮率领人马压阵,刘旭升的队伍已经与步战营冲击在一起。而此时的段琅,则是跃入了步战营阵中。 府衙内,李建山看着张如明跟胡威临还在对视,着急的说道,“大人,咱们耽搁不起,必须马上与段琅汇合。大人放心,我等必会保护大人冲出包围。” 张如明眼睛微微一眯,回头看着李建山,“李把总,不知阁下胆子如何?” “回大人,我们哥几个向来胆大包天。”李建山阴冷的说道。 张如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了正在得意的胡威临。 “既然有人不想让本钦差离开,那我到要看看谁能挡得住。现在老子不但要走,还要带个人一起离开。” 说到这,张如明嗓门忽然一高,“胡威临挟持本钦差,犯下藐视皇权之罪,给本钦差拿下!” 贺连加一听,跟被板砖拍了脑瓜子一样,整个人一晃差点没站住。什么?钦差要拿胡威临?我是不是听错了。 胡威临也疑惑的看着张如明,“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建山,怎么胆怯了?任何责任本钦差顶着,动手!” 张如明说完,李建山知道这是把他逼到了绝路上。不动手满盘皆输,动了手也会震惊天下。 就在胡威临还在发愣之机,李建山心中一狠,对着侦辩司众人喊道,“行动!” 李建山一步窜到了桌案上,左手持弩右手持刀,弩箭射向胡威临身后的亲兵,右手的刀却落向胡威临的脖子。 ------------ 第五十五节 同胞相残 府衙之内,还真让段琅说准了,李建山和张如明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这两人在一起,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别说是一个付帅胡威临,即便是相国于禁在此,两个人照样不把他放在眼里。 胡威临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堂堂的府衙,居然有人敢对他堂堂的北部大营兵马付帅动手。当胡威临反应过来李建山的刀都到了头顶。胡威临不愧是经历过沙场的老炮,临危之下双脚猛然一蹬桌案,整个人向后仰了过去。 李建山的刀锋还差寸许擦肩而过,胡威临身子落地就地一滚抽出了腰刀。李建山也并非要斩杀胡威临,只是想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劫持了这位付帅。 嗖嗖嗖~,弩弦震动箭矢风响。胡威临的十几名亲兵顿时被弩射中。侦辩司的这帮家伙本来就无法无天,对待胡威临他们不敢斩杀,但面对这些亲兵才不管对方死活,手中弓弩直接招呼了过去。一时间,大堂内惨叫声一片。 要说马上作战,胡威临的这些亲兵或许还能抵挡两下。但这种近似于江湖拼命的打法,他们哪是侦辩司的对手。仅仅三四息的时间,胡威临的亲兵能站着的没剩几个。而胡威临自己,也在拼命躲避着李建山的追杀。 “上官小儿,你们这是造反,我北部大营绝饶不了你。”胡威临一边躲闪一边咒骂。 “再上去几个,把这混蛋给我拿下,别弄死就成。”张如明一看胜券在握,当即给其他人吩咐道。 胡威临毕竟是五十多岁的老将,对付一个李建山都吃力,别说加上其他人了。几招过后,胡威临就被李建山瞅机会一腿扫倒,众人呼啦一下扑了上去。 “带上他,去城门。贺连加呢,剩下的交给你处理了。”张如明不敢耽搁时间,他真怕城门那边段琅等人顶不住。 贺连加靠着一棵柱子,整个人跟遭雷劈似的,至始至终嘴巴都没合上。来之前他做了种种预测,也想到上官玄悟会带人冲出府衙。但贺连加千算万算,也不敢相信上官这伙人居然斩杀亲兵劫持了胡威临。 “混蛋~你不得好死~,本帅宁可被你杀了,你也休想走出府门一步。贺连加,你也跟着造反吗,还不下令府中衙役缉拿这群混蛋。” “你鬼叫什么,老子是钦差,城防守备可没这个权利缉拿钦差。” “贺连加,本帅有虎符在身,我以主帅虎符命令你,拿下这群朝堂的败类。”胡威临瞪着眼喊道,此时能救他的只有贺连加了,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胡威临不喊还好,他这一喊倒是提醒了张如明,“快,搜出他的虎符,正好用他的虎符命令府外兵马撤离。” “啊~死光头,我要咬死你~!”胡威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他没想到自己堂堂大将军居然栽在宵小之手。只要让他冲出去,就算上官玄悟头顶着圣旨他也要亲手宰了他。士可杀不可辱,胡威临这个跟头可栽大了。 禺山关城门处,黑甲卫的盾阵展开了威力。一旦有兄弟受伤倒下,立马旁边就有人补上缺口。加上黑甲卫的铠甲都是精铁打造,可不像步战营的兵丁就是一层铁片。一时间,黑甲卫的气势居然压到了两千来人的步战营。 段琅更是如鱼得水,长矛本身就不利于近战,段琅左劈右刺,不大一会儿身边就倒下不少人。不过段琅也捏拿着分寸,没有对要害下手。 冯正成看的更是心急,地面上倒下的基本上都是步战营的兵马,对方的黑甲卫没有多少受伤的。双方虽然拼的凶猛,却没人真正的下死手。大家同是大夏兵部一员,这可不是对待敌兵那样你死我活。 “来人,击鼓,让他们撤下来,重甲营准备。”冯正成高声喊道。 “冯参军,重甲营一上,恐怕会出现大量死伤,尚方宝剑还在对方手里,这恐怕不妥吧。”一名参将劝道。 “阻我大军延误军机,其罪当诛。先让步战营撤下来,清理战场。”冯正成黑着脸说道。 一阵鼓点,正在厮杀的步战营,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刘旭升听到鼓声,也赶紧下达后撤布阵的命令。城门下的青石地面都被鲜血染红,横七竖八躺着受伤的兵丁。双方各自派出人手,开始清理战场。 段琅的铠甲都被染红了,退到盾阵之内急忙问道。 “怎么样,伤亡情况如何?” “轻伤不计,不能战斗的兄弟二十七人,都被抬到城门跟前了,没有出现战损。”崔志亮答道。 “还好,对方应该是超过了百人,兄弟们干的不错。”段琅喘息着说道。 段琅给众人鼓着士气,但大家都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即便对方有所顾忌不下杀手,几轮下来兄弟们的体力也吃不消。能不能再坚持几日,每个人的心里都没底。 刘旭升看着对面说道,“段统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建议收缩防御,以城门洞为主。城门洞地方狭窄,不利于大面积冲杀,却利于防守。但是,咱们五百兄弟都挤在这里也不行,必须有一部分人撤到城门之上。如果这边伤亡太大,再冲下来救援也不迟。” “那好,就听你的。崔志亮,趁着对方整顿兵马,你带着一百五十人及所有伤员立即撤到城门之上。”段琅喊道。 “不,我留下来,段统领,您没有战阵经验,不懂这里面的指挥,还是您带人上去。”崔志亮急忙说道。 “对方马上就要行动,你俩必须有一个上去,快!”段琅不容反驳的说道。 刘旭升看着段琅严肃的神态,对崔志亮说道,“老崔,别争了,还是你带人上去。如果我们这边顶不住,反正你们还得冲下来。” 崔志亮知道再争下去也没用,而且时间紧迫,点头说道,“好,我们在城上一样可以击杀。来人,后备人马七组到九组留下归刘把总指挥,剩下的抬起伤员,跟我去城上。” 崔志亮一声令下,一百五十多人立即顺着两侧梯道向城门之上跑去。冯正成这边由于道路狭窄,刚把步战营撤到后方,就看到黑甲卫向城上冲去。冯正成一愣,当即高声喊道。 “禺山关守卫听令,速速缉拿城上的黑甲卫,不得有误。” 城墙之上,一名千总抱拳说道,“对不起,没有我家守备大人之令,末将不敢从命。” 城墙上的禺山关守卫,早就有点看不下去了,要不是没有命令,他们都想跟着段琅一起参战。因为这些禺山关守卫都清楚,钦差大人是在议和,而北部大营兵马却要挑起战争。有些老兵的家眷都在城内谋生,他们可不想引发战火。 “败类,你们这些人将会被北部大营除名。”冯正成气的骂道。 既然他调度不动禺山关守卫,冯正成也不能再等,他必须尽快清理城门。 “重甲营听令,务必夺取城门,为我大军开道。阻挡者,杀无赦!” 听到冯正成动用了重甲营,刘旭升的脸色微微一变,“段统领,这次恐怕不能留后手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兄弟们,黑甲卫是军中娇子,犯我者,杀!” 崔志亮站在城门之上,一百多人也摆开了阵势,“所有人听令,上弓弩,杀~!” 段琅的目光冰冷的看着冯正成,对方动用了仅次于战车的重甲营,说明已经不再是试探。重甲营连战马都加装了披挂,在狂奔中手持长矛冲撞敌阵,很快就能把战阵撕开一个口子。冯正成用重甲营来对付他们,看样子已经上升到敌我事态。 段琅目测了一下,好在双方的距离短,加上道路狭窄不利于对方重甲列阵。但就这样,恐怕也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城门之内一片肃杀之气,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准备迎接大战的爆发。留在城上值守的兵卫悲痛的看着,这可不是与敌军交战,而是自己同胞之间的互相残杀。 这紧张的一幕,让路两旁胡同内偷偷围观的百姓也不禁落泪。周龙周虎二人双拳紧握,两人很想冲上去与段琅并肩作战。但他二人知道,这样上去无异于飞蛾扑火。莫不如等待时机,看看能不能关键时刻救下少主。 (继续码子,下一章节中午发布。) ------------ 第五十六节 无价的悲肃 段琅站在盾阵之前,身为统领,他不能缩在盾阵之中,必须要给兄弟们做出表率。这一次刘旭升没有阻止,但从内心里深深的敬佩这位比自己年轻的统领。 重甲营的一名统领也打马来到队伍之前,手举长矛成四十五度,高声喊道。 “给你们三息时间让开城门,否则,踏成肉泥。” 段琅冷漠的看着对手,手中战刀指着对方,“你敢下这样的命令,我段琅必斩你人头。” “小子,找死~给我冲~!” 重甲营骑兵齐声怒喝,平举着手中长矛。铁骑震动着地面,向城门冲了过去。段琅举着战刀一动不动,身后的黑甲卫瞪着眼睛列好了五行厚土阵,一个个死死顶着盾牌。刘旭升也想冲出去与段琅并肩作战,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统领战阵,否则群龙无首更难抵御对方的冲击。 重甲营的统领手举长矛盯着段琅,二十丈~十丈~五丈~,长矛向下一压,狠狠的刺向了段琅。眼见长矛到了胸前,段琅战刀一拨迅速往右侧一闪,身披重甲的战马重重撞击在盾阵之上。十几名兄弟被撞的向后一顿倒了一片,旁边的黑甲卫迅速顶了上来。 重甲营统领的战马被阻挡下来,但是段琅看到有几个兄弟嘴上冒出了血迹。这仅仅是一冲之力,虽然没有战损,却有几名黑甲卫受了严重的内伤。 段琅一怒之下腾空而起,唰的一下窜到了马背上。重甲营统领全身披挂,刀斩无用箭射不伤,但重甲骑士的行动非常笨拙。而且,全身唯一缺陷就是双眼。趁着重甲营统领回抽长矛之际,段琅的刀尖狠狠刺向对方的左目。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两人同时落到马下。 从段琅闪身到击杀,只有短短的半息时间。这时候,身后的重甲骑兵也冲了过来。段琅用力一蹬,把重甲营统领踹向对方,自己顺势一滚进入到盾阵之内贴着城墙一侧。 咣~咣~一声声巨响,黑甲卫前面的盾阵散落下来。不少兄弟口吐鲜血,还没等站起身就被踩在铁蹄之下。黑甲卫的盾阵被撞的后撤了将近五米,终于抵住了冲击。地面上,二三十名黑甲卫兄弟,惨死在铁蹄和长矛之下。更有不少人,重伤之后居然死死的抱住马腿,不让战马再前行一步。 所有黑甲卫都在撕声喊叫着,仿佛用尽最后一丝生命之力,也要把心中的愤慨喊出来。每个人都瞪红了双目,手中的战刀狠狠的砍向对手。 刘旭升眦目欲裂,高声喊道,“前驱变金字阵,斩敌马脚。拉下这帮混蛋,为兄弟们报仇。” 刘旭升的喊叫,说明已经不把对方当成自己同胞,而是列为真正的敌人。围在冯正成身边的不少将军,听到这话心中也是一颤。这一战后,恐怕北部大营与京都禁军结下了死仇。北部大营这些将领们他日踏入京都,估计禁军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黑甲卫的拼命反击,却只留下了六位重甲骑兵,加上重甲营的统领,也不过区区七人。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轻装上阵的黑甲卫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一轮重甲营的冲杀,黑甲卫却是战损三十一人,重伤十二人。这个代价,段琅有些不能承受。 冯正成也很震惊,一轮冲杀就折损了重甲营统领,这个代价他也承担不起。但是城门之地狭窄,重甲营根本列不开阵势。冯正成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再次冲击。 段琅等人还没等清理完战场,第二轮重甲骑兵就冲了过来。两轮过后,黑甲卫战损已经超过六十人,但是对方只留下不到十五人。 “段统领,刘把总,如果我死了不必收尸。老子就是死,也要当个垫脚石阻挡一下。”一名黑甲卫悲愤的喊道。 “大人,不必管我,踏成肉泥老子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下来。” “还有我,老子就做这城下之鬼,不必收尸了。” 不少黑甲卫纷纷请愿,现在没人关心自己的生死,只想着把对方撕成两半。他们宁可用自己的躯体阻挡一下,也要为同伴争取击杀的时机。 段琅一咬牙,“好,不必清理战场,把他们的人和战马也排开。老子今天就看看,这帮混蛋敢不敢踏着自己兄弟的尸首来应战。” 段琅热血升腾,但内心也是心急如焚。他不明白张如明怎么还不来,难道他那边也出了问题?如果真是那样,段琅不知道今天能活下来的还有几个。现在的局势,恐怕只有钦差的光环,能让对方不敢下令重甲冲杀。除此之外,段琅想不出其他办法。 刘旭升嘴角流着鲜血,双手握的都有些发白。看着对面又在列阵,刘旭升高声喊道,“北方大营的混蛋们听着,只要我黑甲卫还有一个人在,你们就别想踏出城门。他日你们要敢进京,禁军如果不拿你们脑袋来祭奠我们兄弟,老子做鬼也不答应。” 城门之上,崔志亮身子微微颤抖,眼睁睁看着兄弟们被铁蹄践踏他却无可奈何,这种憋屈,崔志亮这些人等都想大哭一场。城上禺山关守卫们也是双目泛红,不少人流下了热泪。这些年轻的黑甲卫,他们的胆魄和悲壮,让守卫们深深的敬佩。 冯正成的嘴唇微微有些发抖,刚要下令进行第三轮冲击,旁边老将孙刚一把按下了他的手臂。 “冯参军,我们重甲营兄弟的尸首和战马都被摆在了前面,难道你要让兄弟们踏着他们前进吗!黑甲卫不是敌人,他们是守卫皇城的禁军。”老将孙刚愤怒的说道。 “孙将军说的对,咱们是不是有些过了。” 有些将军也看不下去了,他们本以为很轻松的就把黑甲卫拿下,没想到对方居然誓死守护城门。黑甲卫的悲壮和鲜血让人警醒,这已经不再是颜面之争,而是真正的敌我厮杀。 冯正成心中发冷,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了后路。只有清理了这些人,才能出城袭击北明大营。没有战火,他的罪责更大。 “重甲营后撤,火器营准备。” 冯正成阴沉着脸说完,不但是左右将领震惊无比,刘旭升崔志亮等人更是愤怒的眼睛都冒出血光。火器营是攻击敌人城防的利器,箭头帮着桐油包,城门洞里这么多黑甲卫,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这歹毒的命令,简直要把所有人活活烧死在城门之下。 “冯参军,万万不可!”一名将领赶紧劝道。 “冯正成,你这是要把黑甲卫赶尽杀绝吗,他们是大夏的军人,不是敌兵!”孙刚也跟着怒斥道。 冯正成脸色一黑,举起了手中令箭,“执法队听令,军令如山,违令者军法处置!火器营准备!” 随着冯正成一声令下,一排排火器营箭手来到阵前。他们手持重弓,百步速射绝对能准确无误的射入城门洞内。 老将孙刚身子微颤,指着冯正成怒道,“你~你这是残杀自己的同胞,本将军绝不允许你这样做。” “来人,孙将军年事已高,带他下去。”冯正成一声令下,老将孙刚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孙刚也很无奈,毕竟令箭在冯正成手中,他现在无权干涉。 崔志亮撕裂的大喊了一声,“所有人听令,跟他们拼了。” 崔志亮说完,把手中弓弩加到最大的射程上,对准了冯正成。即便射程达不到这么远,他也准备射完之后就跳下城池与对方拼杀。哪怕是死,也要死的壮烈一点,总比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被大火吞没要强得多。 城头之上,那名禺山关千总看到这一幕,嘴唇微微颤抖。黑甲卫不是敌人,他们是钦差的随从,不明白冯正成为何如此决绝。难道,非要把禺山关变成战火之海吗。 禺山关千总犹豫了一下,忽然愤怒的举起手中长枪,“所有禺山关守卫听令,咱们的职责就是保卫禺山关,城上的一草一木都不容破坏。谁敢烧我城门,就是与我们为敌。不怕死的就跟我来,准备迎敌~!” 此时,禺山关城头之上不足一千兵马。但是千总话引起了共鸣,所有人立马拿起长弓,调转阵势对准了城下。 冯正成脸色狰狞的都变了形状,“一群叛贼,今日我北部大营,就先清理一下门户。” 段琅手握战刀,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位颇有正义感的禺山关千总。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兄弟,朗声说道。 “兄弟们,我段琅感激大家,欠下的这份情,下辈子我再还给你们。来,不必布阵了,跟他们痛痛快快拼一场。人活一口气,要死也要死的威猛一些。兄弟们,宁可战死,绝不后退。”段琅说着举起手中的战刀。 “宁可战死,绝不后退!”段琅身后所有的人都扔下了盾牌,即便是重伤之人,也拖着残躯挺起了胸膛。 胡同内偷偷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低悲的抽泣声。周龙周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从腰间抽出了短刃。明知是飞蛾扑火,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特别是段琅身上散发出的那份正义与从容,感染了很多人。 冯正成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解决掉城门这些黑甲卫。否则让这股悲肃继续蔓延,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冯正成高高的举起令箭,火器营的箭手们,也点燃了箭矢前面的桐油包。 ------------ 第五十七节 你想玉石俱焚吗? 冯正成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事到临头,想退也退不回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此战过后北部大营彻底与京都大营决裂,将会更加牢靠的投入于禁和冯准的阵营。身为兵部侍郎冯准的远亲,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真要能把北部大营牢牢掌控在于禁冯准的手中,恐怕当今陛下,也不再是一言九鼎了。 整个大夏的四座军营,统领着六十万大军。但真正被昱宁帝完全掌控的,只不过是京都大营而已。北部大营老帅魏然是先帝的嫡系,这些年一直是跟任何派系不远不近,表现的很中立。但其内部,早已被冯准和于禁拉拢了很多战将,包括付帅胡威临都投靠了于禁阵营。 南部大营控制权在西宁侯手中,完全脱离了朝堂的掌控。而西部大营的方继业表面上中立,但连昱宁帝都知道他与西宁侯走得很近。况且西部大营还有位宏亲王坐镇,方继业身为主帅却不执掌主帅虎符,真正能调度兵马的是老王爷宏亲王。目前昱宁帝明面上还掌控着三座大营的调度权,不管是西越和南平两国,还是西宁侯赵立,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北部大营实权落到于禁冯准手里,恐怕昱宁帝只能放下身架与之联手,否则天下必将大乱。 想到这冯正成咬了咬牙,手举令箭高声喊道。 “火器营准备,目标正前方~!” 冯正成的‘射’字还没喊出口,就看到一匹战马从胡同里窜了出来。马上之人身穿黑甲卫盔甲,手里面却高高举着一枚虎形令牌。 “住手,主帅虎符在此,所有人退下。” 一声呐喊镇住了所有的人,看到主帅虎符,火器营的箭手们拉满的弓弦也慢慢松了下来。面对虎符如同主帅亲临,这些射手们可不敢造次。 “怎么回事,他是谁?虎符,那是我们北部大营的虎符。” “不错,是咱们的虎符,不是在胡帅身上吗?” 北部大营的将军们纷纷议论着,马上之人浑身沾满了血迹,但手中拿的确实是主帅虎符。 冯正成也呆住了,双目死死盯着虎符。没错,那就是胡威临所携带的主帅虎符,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面对虎符冯正成也只能停止一切行动,这是军中铁律。但这人是谁?看穿戴,居然是一名黑甲卫。难道,胡威临他已经~?冯正成脸色苍白,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呆了。 听到这声音,段琅微微一闭眼,差点激动的蹦了起来。此人虽然是背对着段琅,但他听出这是李建山的声音。看到李建山的黑甲卫盔甲上沾满了血迹,段琅不难想象出,他那边也是异常的惨烈。 就在段琅疑惑张如明怎么没出现,就听到胡同内一片嘈杂,“让开,都让开~!” 十几匹战马冲了出来,所有人都穿着黑甲卫的盔甲。前面两匹战马还是两人一骑,其中一匹战马上趴着的正是张如明。而另外一骑马上也趴着一人,此人双手反绑被骑手狠狠的按在马上。 张如明被骑手扶下了马,他不会骑马,颠簸了一路,刚下马就是一阵豪爽的呕吐。张如明抬起头看了段琅等人一眼,当看清眼前如此场景,张如明顿时愤怒的骂道。 “王八蛋,这是谁下的命令?老子一定要斩了他。剑~我的剑呢。” “大人,尚方宝剑在此,请接剑。”刘旭升赶紧跑了过来,激动的声音都有点哽咽。 北部大营众将官都傻傻的看着,张如明的到来让他们吃惊不已,但看清另外战马上被按着之人时,所有人顿时都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胡帅~那是咱家胡帅~!”一名参将惊恐的喊道。 这时候,两边胡同里又冲出不少军卒,众将士一看,居然是斥候营的人马。 “孙将军~冯参军,他们劫持胡帅抢走了虎符,胡帅命令把他们全部缉拿。”斥候营统领何雄嘶哑的喊道。 冯正成心中一震,顿时举起手中令箭,“劫持主帅抢走虎符,如同谋反,来人,全部射杀~!” “住手,我看谁敢!”孙刚虎躯一震,打马来到阵前。 孙刚怒视着冯正成,“怎么,你想连胡帅一起射杀吗!” 孙刚的话,顿时引起不少将领怒视着冯正成。胡威临在北部大营中有不小的威望,冯正成居然连胡帅也要射杀,其心何其歹毒。 看到众人逼迫的目光,冯正成知道大势已去,毕竟他在军中只是个参军,没有自己的嫡系兵马。再继续下令,恐怕会激起众怒了。 老将孙刚上前一把夺过冯正成手中的令箭,到了这种时刻他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即便按照兵制规定,胡威临失去指挥权之后,也该是老将孙刚接替指挥。 这一边,段琅来到了张如明等人跟前。看着段琅一身血迹,盔甲也有些残破,李建山歉意的说道。 “段兄弟,对不住了,来的有些晚。” “还好,如果再晚上十息,恐怕我们就只有来世相见了。看样子,你们来的也不是很顺利。” 李建山看了看被他打昏过去的胡威临,“本来想拿这家伙做要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要抱团一起死,在府门外下令把我们全部击杀。好在围堵的兵马有所顾忌,不敢动真格的。但是双方僵持着我们也走不掉,没办法,只能让上官大人放弃车撵随我们一起打出来。大路都被堵死,我们只能绕道而行。” “你的人没有损失吧?”段琅问道。 “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人,还行,没有战损,只有两位兄弟受了轻伤。也多亏上官大人一路上高喊着抄家灭族什么的,把大营的兵马也吓得不轻。不然,恐怕来的还要晚一些。” 段琅感激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李建山说的清风云淡,从她身上沾染的血迹不难看出,这一路也是拼杀的异常残酷。 段琅看着张如明,欣慰的说道,“老伙计,好样的,没让兄弟们失望。” “得亏你让我拿下胡威临,没有这个挡箭牌,我们还真不一定能过来。那些王八蛋虽然不敢对老子下手,对李建山他们可狠着呢。”一想到这一路的拼杀,张如明还真有点后怕。 李建山一听,这才明白缉拿胡威临是段琅的主意。如果张如明不下令,李建山肯定不敢对胡威临动手。他这一喊,到把李建山等人逼到了绝路,不动手也不行了。李建山看了段琅一眼,心说都是你小子出的鬼主意。这下好了,老子彻底被你们绑在了一条战船上。到时候槐大人发怒追问起来,李建山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就在这时,老将孙刚打马走了过来。张如明还以为这老家伙要动手,吓得赶紧后撤了几步,被段琅一把从后面托住。 “不用怕,看看他要干什么。”段琅小声说道。 孙刚看了看趴在马背上的胡威临,李建山赶紧说道,“他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孙刚震怒的瞪着张如明,沉声说道,“钦差大人,你也是朝廷命官,应该明白劫持大营主帅夺取虎符,是犯下何等大罪。我劝你立即放了我家胡帅,归还虎符,否则,此事我大营众将士绝不会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你想得美。”张如明愤怒的回身一指,手都有点哆嗦,“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些死去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是守护皇城的禁军,是军中娇子。就凭这些冤魂你们还想善罢甘休?就算老子答应他们的冤魂也不答应。今天本钦差就站这了,你们敢上前一步,老子就先斩了胡威临这王八蛋,再用手里的尚方宝剑杀个痛快。” 孙刚压了压怒火说道,“钦差大人,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无非就是一死,但老子绝对会名留青史,你们将遗臭万年。” “说得好!”段琅赞了一声。 北部大营中人听到张如明这番话,顿时被激起了怒火,人群中有人喊道。 “不归还我家胡帅,咱们北部大营的颜面何在,杀了他们~!” “就算他有尚方宝剑,老子也要第一个杀了他。” “孙将军,下令吧,连自家主帅都保护不住,我等还有何脸面回大营。” 看着对面群青激愤,张如明心中也有些胆怯。不过张如明知道人绝对不能归还,否则胡威临震怒之下绝对会下令斩尽杀绝。 “胡威临罪大恶极,绝不能放。本钦差就站在这,我看你们谁敢造次!”张如明强硬的喊道。 老将孙刚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目光威严的怒视着张如明,沉声说道。 “钦差大人,你真想玉石俱焚吗!” 孙刚的语速不快,但声音中充满着杀气。刚刚有点松懈的黑甲卫,顿时紧张起来。城上崔志亮等人,也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弓弩! (继续码子,今日两章) ------------ 第五十八节 大飞出击 看到这种情况,李建山赶紧上前一步,站在了张如明前面。 李建山一抱拳,“这位将军,请冷静,命令一下后果非常严重。这一点,想必将军心里也明白。更何况,钦差大人是三品巡天监,就算下令也只能是你家主帅才有资格。否则的话,你就是动用私权谋害重臣,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请将军三思。” “哼!本将军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滚开!”孙刚怒斥道。 李建山犹豫了一下,这次连抱拳都没抱拳,朗声道,“在下侦辩司千户~李建山,不知这个身份,有没有资格插嘴!” 李建山也很无奈,到了这份上他只能亮出自己的身份,希望能扭转目前的局势。不然真的引起哗变,那将是一场惨不忍睹的大屠杀。 “侦辩司?”孙刚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连你们侦辩司都插手了?怪不得敢动我家胡帅。是不是本将军不下令退兵,你们连我都要抓啊。” “将军此言差矣,我们侦辩司和钦差大人都是替皇上办差的。陛下确实下达了口谕,命上官大人主导禺山关一切事务。所以,还请将军大人带回兵马,等待京都传来最新的旨意。另外,胡威临将军在我们手里不会有事,上官钦差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与胡帅商谈,暂时不会归还给你们。” “不归还胡帅和虎符,你觉得我身后这些人马会答应吗?” 孙刚的口气也不像刚才这么强硬,但为了整个北部大营的颜面,他必须要这么做。 李建山看了看不远处虎视眈眈的众将士,严正的说道,“不管他们答不答应,我希望身为主将的官员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击杀钦差及其随从,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不要以为陛下会仁慈的放过你们,别忘了当年陛下上位之时斩杀了多少颗人头。更不要以为把黑甲卫斩尽杀绝就能篡改事实。你知道偷偷围观的人群中,有多少我们侦辩司的探子?你又知道这禺山关的守卫们,不会为这些勇士们伸冤。除非你敢下令屠城,那样的话本千户无话可说,只能拼死一战。” 李建山的微言大义,不禁让孙刚有些动容。他们虽然只奉主帅之令行事,但大夏的天子毕竟是昱宁帝。真要惹得圣上发怒,即便他们能躲到大营里保留住性命,但家人族亲可保不住。孙刚本就不想把事情做绝,现在连侦辩司都参与进来,他不得不慎重考虑目前的局势。 孙刚回头看了看众人,微微叹息了一声,“不归还胡帅和虎符,我等是绝不会离开。千户大人说的不错,本将军还没权利对钦差下达任何命令。不过,如果你们现在放了胡帅归还虎符,或许还有商讨的余地。不然,我会立即派人禀报北大营主帅魏然大将军,到时候魏帅的震怒,除非陛下亲临恐怕谁都阻挡不了。” 孙刚已经把话说的很透彻了,那意思这种事主帅肯定会盛怒之下不留活口。魏然大将军可不是胡威临,他是大夏国四大支柱之一,即便是昱宁帝都要礼敬三分。别说杀了钦差黑甲卫,即便连你侦辩司的人一起斩杀,估计昱宁帝最多是训诫之罪,也不敢把魏然怎么样。 一听对方不下令击杀,张如明提着的一颗心慢慢的放了下来。看着老将孙刚,张如明对他的冷静表现还算满意,微微拱手说道。 “老将军,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黑甲卫兄弟的死本钦差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可以去请示你们的主帅,本钦差也会把经过原原本本的上报给陛下。我与你家胡帅的恩怨,还是让上面来处理吧,人和虎符就暂时由本钦差保管。来人,把胡威临带上城头,如果大军敢上前一步,就地斩杀,不必请示。” “诺!”刘旭升答应一声,身后几名黑甲卫冲上来,二话不说架起还在昏迷的胡威临向城门上跑去。 北部大营的众将官愤怒的咒骂着,看到自己的主帅被带上城墙,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动。老将孙刚暗暗叹息一声,打马回去压制了众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解决的了,就算盛怒之下斩杀了钦差和黑甲卫,事后恐怕也会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触犯钦差等同冒犯皇权,昱宁帝可以顾忌魏然和胡威临,但对他们绝不会有一丝的怜悯和仁慈。 孙刚下令大军后撤五十步原地待命,双方开始对峙起来。眼前的情况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自己的主帅在对方手中,别看众人叫唤的响亮,但谁也不敢下令攻击。 这一刻,有些惶惶失落的冯正成忽然精神一振,高声喊道,“快,斥候营速速派最快的战马返回北部大营禀报魏帅,连夜奔驰不得耽搁。如果魏帅有令,八百里加急速速送回。” 冯正成依然没有放弃希望,他非常了解北部大营主帅魏然的性格,别看北部大营在大夏四座大营中是最弱的一个,越是这样魏然越爱面子。自己的副手被擒虎符被抢,如果这样都能忍下来,那他魏然将会被天下兵马所耻笑。只有血的洗礼,才能冲刷掉这样的耻辱,让天下人记住北大营的军威不可冒犯。事已至此冯正成也顾不得胡威临了,他必须尽快解决上官玄悟这些人。哪怕与北明的战火燃不起来,也要让昱宁帝与北大营之间产生深深的隔阂。 冯正成明白此时的禺山关,已经成为昱宁帝和于禁冯准都输不起的一步棋。昱宁帝身体日渐衰落,输掉这步棋之后他将无力搬回来。于禁等人更输不起,输掉此棋北部大营势必走马换将,他们多年的谋划也将化为泡影。到那时,朝堂之上推陈出新,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昱宁帝打压下来。扎根多年的相国府这棵大树,恐怕也要倒塌下来。 局势僵持,刘旭升崔志亮等人,悲愤的收取兄弟们的残躯。重伤之人,也被抬到了一旁紧急救治。这时候,贺连加才率领他的手下姗姗来迟。 贺连加在府衙彻底被吓麻爪了,别说是他从戎这些年,即便翻烂了整个大夏编年史,也找不出钦差跟大营统帅拼命的案例。贺连加看了看城门之下,虽然不像他想象的血流成河,却也看出战斗的异常惨烈。 贺连加与孙刚等人打了个招呼,毕竟他这位地方官也受北部大营的辖制,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个战壕的人。孙刚等大多数将领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冯正成却是怒道。 “贺连加,胡帅在府衙被擒你绝逃不了干系。等魏帅的军令一到,我看你这个禺山关守备也干到头了。另外,你们禺山关城防兵马,居然临危转向黑甲卫,简直是投敌行为,此事必须严惩。” 贺连加苦涩的一笑,“投敌?你到给我说说看,何人为敌。上官大人身为钦差,手持尚方宝剑,代表的是圣意。如果说他是敌人,那岂不是在指责陛下也是敌人吗?冯正成,你这是要谋反!” “你~!” 冯正成刚要反驳,孙刚一抬手,冷漠的说道,“好了,都闭嘴吧,现在咱们只能等待着魏帅军令。贺大人,请便吧!” 孙刚的意思很明显,北部大营不再欢迎你。换句话说,即便事情过后,你这个位置也保不住了。 贺连加惨淡的点了点头,转身向城上走去。他在禺山关驻守了将近二十年,没想到会落得一个不受欢迎的下场。一名城防营令使看到贺连加到来,急忙过来把经过简单汇报了一遍。贺连加默默的听着,他已经不想发表任何见解。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城门之上,那名值守千总看到贺连加到来,上前单膝跪地说道。 “大人,末将没有遵从您的指令,请大人处罚。” 贺连加脚步一停,看着千总微微点了点头,“起来吧,你做的很好,比本大人有胆魄。不过,事后恐怕会受到牵连。本大人已经没能力保护你,希望有个心理准备。” “大人放心,末将下令之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希望,没给大人带来麻烦。”千总抱拳悲哀的说道。 听到这话,站在张如明身边的段琅转过身来,客气的问道,“这位千总,不知您怎么称呼?” “段统领,在下城门营千总张奇峰。” “张千总,在下还没多谢您援手之恩。千总的正义和胆识,令人敬佩。” “段统领不必客气,同为大夏将士,我只是不想看到大家自相残杀罢了。在下官微言轻,就不打扰几位大人了。”张千总对着钦差等人抱了抱拳,准备离开。 段琅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办,不是互相恭维的时候。 贺连加来到张如明跟前,看了看身旁的李建山,微微点头示意,贺连加问道。 “钦差大人,天已经被你捅破,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瞪眼的等着吧。” “贺大人放心,再等上三四天时间,陛下的圣旨和金匹令箭就会到达。到时候,天下兵马有谁敢不听从金匹令箭的指挥。”张如明自信的说道。 “三四天时间?你觉得他们还会给你三四天时间吗。从这里快马加鞭日夜奔呈,来回只需三天时间魏帅的军令必到。到那时,恐怕尚方宝剑也救不了您了。” “怎么,他们还敢藐视皇权不成?”张如明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知道这些人确实不怎么重视皇权。 贺连加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李建山。李建山略一思索,立马明白了贺连加的意思。 “贺大人说的不错,钦差只是代表皇权,毕竟不是陛下亲临。魏然将军如果以夺取虎符为借口,即便是皇亲他也敢杀。军权虽说是在皇权之下,但有时候陛下也不得不给军权让路。现在咱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陛下的圣旨和金匹令箭能早到一步。” “李大人说的对,金匹令箭是至高军权的象征,只要有它在,魏帅也只能服从。但是,哪怕北部大营的军令早到半个时辰,恐怕什么都晚了。”贺连加叹息的说道,他可不相信京都的差官老爷们,会日夜兼程的赶路。 张如明也有点傻了,真要是北部大营军令早一步到达,他们这些人恐怕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抵挡不住。毕竟那是魏帅亲自下的命令,城下这些兵马会毫无顾忌的冲杀。付帅和主帅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其身份和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明白在时间的赛跑上,诸神的天平倾向了北部大营一方。李建山悄悄拉了一下段琅,示意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城楼一侧,李建山轻声说道,“段兄弟,此事~恐怕只有你能出力了。” “李兄,难道你以为我能单枪匹马就能冲开大军的阻拦,去追上送信的斥候?”段琅苦闷的嘲讽道。 李建山四下看了看,小声的说道,“不必段兄弟亲自出马,别忘了,你还有飞宠。在下不知段兄弟把飞宠训练的如何,那可是一只成年的猎隼,如果段兄弟能让它攻击送信的斥候,即便伤不到人也能惊吓到马匹。真要能做到,那时间的天平可就倾向于咱们了。如若不能,那咱们干脆弃城而逃,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段琅心中一震,他到不是吃惊于李建山会想到大飞,而是震惊于他后面的那句弃城而逃。看来侦辩司做事真是不择手段,居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还好,大飞可不是经过普通训练的飞宠,而是自幼就跟段琅一起生活的朋友。段琅相信聪明的大飞,即便拦不住对方的斥候,也会让马匹惊慌失措耽搁时间。 城头偏僻的一角,段琅口中发出阵阵哨声。不大一会儿,一只大鸟展着硕大的翅膀降落下来。段琅轻轻抚摸着大飞滑顺的羽毛,大飞也用脑袋摩擦着段琅的手臂。 李建山在远处偷偷观望着,看到这一幕,羡慕嫉妒的口水都要流了下来。李建山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把猎隼抱在怀里,从此霸为己有。 段琅如朋友一般与大飞交流着,嘴里发出不同声响的哨音,眼神中充满着担忧和期望。大飞听懂了段琅的意思,低鸣了一声,双爪用力一蹬,展翅向空中飞去。 李建山吃惊的看着段琅,他其实早就打算好要弃城而逃保存性命。动用飞宠袭击斥候,只不过是李建山想试探一下段琅有没有这个能力。没想到,那头猎隼居然真的能听懂段琅的意图。 “我的,它一定是我的,不管段琅要什么代价,必须把猎隼弄到手!” 李建山抬头望天,一脸激动的看着翱翔的猎隼,仿佛空中飞翔的大飞,是他多年豢养的家宠一样。 ------------ 第五十九节 京都暗流 大夏京都皇城御花园内,昱宁帝手持鱼竿看着平静的池塘。侦辩司神秘的槐大人黑巾遮面站在身后,卫侗与一干太监则是远远的看着,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昱宁帝等了片刻不见鱼儿上钩,放下鱼竿靠在躺椅上歇息了一下。这两日朝中的奏折比较多,但更让他焦虑的依然是禺山关的局势。侦辩司的秘奏几乎是一天一封,昱宁帝对禺山关的情况了如指掌。越是这样,昱宁帝越是担心那位没有经验的上官玄悟能不能顶住压力。 “槐爱卿~!”昱宁帝轻微的喊了一声。 “臣在!” “看来,朕还是有些轻敌了。魏然是先帝的重臣,这么多年朕一直对他礼敬有加,看样子,他把朕的尊重当成了惧怕。朕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斩杀朕的使者。”昱宁帝说着坐直了身子。 “臣已经密令沿途各个都城密衙备好快马,相信侦辩司刘提督定能及时赶到。有了金匹令箭,这些人再敢造次,那就是公然谋反,陛下可以不必再顾虑什么。” “哼!即便是朕输了这一局,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还敢逼着朕退位不成。”昱宁帝微微的咳嗽了几声。 “陛下不必多虑,他们还不敢这么放肆,不过~!”说到这槐大人微微一停,看了昱宁帝一眼。 “说吧,你我之间没有什么禁忌。”昱宁帝轻声说道。 “陛下,请恕臣无礼,不该评价皇家私事。但臣觉得,是该给几位皇子找点事做了。皇子们越是清闲,那些老臣们越是不安分,莫不如让皇子们都浮到水面上,这样您也能看的更清楚一些。”槐大人谨慎的说道。 这些日子槐大人也看出昱宁帝内疾有隐隐发作的迹象,他也担心昱宁帝一旦撒手,整个大夏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莫不如现在提出来立储之事,也好让侦辩司有个支持的方向。 “怎么,你也认为朕真的老了?” “不不,臣绝无此意,不管陛下心意如何,臣永远是陛下的影子。”槐大人诚惶诚恐的说道。 昱宁帝呵呵一笑,“槐爱卿,朕信任你,就像当初可以把身家性命交给你一样。既然你也这么说,看来朕还真要考虑考虑了。依你看,下面对几位皇儿的行市如何?” “回陛下,目前支持三皇子德章的占据大多数,其次是大皇子德光殿下。” “嗯,于禁他们支持德章,朕可以理解。毕竟老三秉性耿直没有心机,容易被他们掌控。支持老大德光应该是西宁侯的势力,德光生母娘家与赵立夫人那边有点姻亲。其他几位皇儿,可有什么动向?” “二皇子喜读诗书,老翰林与吴御史等文臣倒是很喜欢二殿下。至于其他几位殿下,目前还看不出什么动静。” “小七德隆呢,可有哪位爱卿走的近?”昱宁帝转头问道。 “这~,七殿下自幼体弱多病,很少与臣子们接触。至于与哪位臣子交好,臣尚且不知。” 槐大人看了昱宁帝一眼,他知道昱宁帝非常宠爱这位七皇子。怎奈七皇子德隆天生一个病秧子,没人看好他能接掌大位。 昱宁帝微微叹息一声,“小七挺可怜的,他母亲走得早,自幼体弱多病,如果朕不宠爱一点,恐怕早就夭折了。算了,不说皇儿他们了。槐爱卿,关注禺山关的同时,也多照看着西部大营那边。我那位老皇叔宏亲王年事已高,多次上奏要回京养老。方继业离开京城之前朕与他详谈了一番,但朕总觉得此人倾向于西宁侯赵立。如果真是这样,主帅虎符绝不能落到方继业手里。” “陛下放心,西部和南部大营是臣关照的重点。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臣会立刻上报到陛下的御案之上。不过臣还是担心禺山关那边,毕竟魏然盘踞了多年,那上官大人与他掰腕子,恐怕资历还浅。” “听天由命吧,朕也是鞭长莫及。如果上官把差事办好,朕定当重用。就算办不成,无非就是舍去一个棋子而已。倒是朝堂上的这几位,做的滴水不漏,朕也拿他们没办法。况且朕的天下有太多的琐事,朕还真离不开他们。” 说到这,昱宁帝微微一顿,仿佛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微微叹息一声。 “朕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昱宁帝无力的摆了摆手。 槐有些吃惊的看着昱宁帝,这么多年跟随他的身边,槐知道昱宁帝的性格非常有韧性。看似要被重担压弯,却总能坚持到最后。不过现在,槐觉得昱宁帝真的老了,他老的不是年纪,而是被江山社稷榨干了心血。 槐微微躬身,“臣告退!” 槐直说了三个字,后撤了几步,快速向远处走去。 槐大人一走,卫侗赶紧来到昱宁帝身边,躬身轻声问道。 “主子,要不要回养心殿歇着?” 昱宁帝没有起身,而是盯着池塘默默的说道,“卫侗啊,跟了朕这么多年,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朕?” 卫侗一愣,慌忙跪下,“主子,奴才生是您的奴才,死是您的鬼,怎么会离开主子。” 昱宁帝慢慢的站起身,身子轻微一晃,卫侗赶紧用膝盖前行了两步,伸手扶住了昱宁帝。 昱宁帝稳了稳心神,轻声说道,“人的地位不同,心也会跟着变的。身为内臣总管,有些事看着就好,不必多参与。” 卫侗一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奴才不敢。” 看着有些微微驼背的卫侗,昱宁帝叹息一声,“跟了朕这么多年,朕怎么舍得杀你。还好,这次禺山关密送圣旨之事你没泄露出去,否则朕必斩你脑袋。” 昱宁帝双目流露出一丝精光,说完之后,留下瑟瑟发抖的卫侗,昱宁帝独自向养心殿走去。这一刻,昱宁帝的心无比的孤独,孤独到没有儿女亲情,连跟了几十年的老太监都不敢信任。 卫侗吓出了一身冷汗,昱宁帝的一番话如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利剑,看来这些年昱宁帝一直在容忍他,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看样子他必须要跟于禁有个交割了。否则的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在这禁宫之中。 相国府内,于禁冯准也在密谋着。禺山关那边都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可不像昱宁帝这么镇定自若。特别是兵部侍郎冯准,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相国大人,我怎么感觉陛下的做法,让在下有些不安啊。禺山关目前事态不明朗,莫非陛下早就洞察先机?才敢这么镇定。相国大人,如果这盘棋咱们输了,您认为陛下会怎么处置?”冯准担心的问道。 相国于禁背负着双手,眉头微皱,“还能怎么样,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真正治理国事,可不是一个王者就能承担起来的。皇权、军权、以及施政天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缺一不可。即便输了这一子棋,也并非满盘皆输,没什么可担心的。” “相国大人,别忘了咱们是臣子,只不过是庙堂上的一块青砖而已。”冯准悲哀的说道。 “哼!顶梁的青砖,撤之可以坍塌庙堂,昱宁帝心里比你我更清楚。放心吧,他知道咱们并非颠覆大夏王朝,只不过是为了今后氏族的兴旺有点私心而已。更何况,你我势力一倒塌,西宁侯会怎么想?赵立绝不会幸灾乐祸,他只能是兔死狐悲。甚至说,西宁侯会借此机会拥兵自立,防止步入咱们的后尘。所以说,即便昱宁帝赢了,也不过是光鲜一时,绝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于禁面色阴沉,凭借多年的运筹和积累,上至朝堂下到各地都府,于禁的势力已经遍布朝野。他知道昱宁帝轻易不敢向他们举起杀刀。这么庞大的体系,可不是说清除就能清除干净的。 另外来说,昱宁帝的身体也不允许他这样做。如果倒退十年,昱宁帝大动干戈之后还能稳住天下局势。但是现在,外有西越和南平两国虎视眈眈,内有西宁侯要拥兵自立。朝堂政局一旦不稳,昱宁帝很难再支撑下去。 冯准叹息了一声,“相国大人,您统领内务府,禺山关出了这么大乱子,总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吧。难道,内务府没有派出差官传达陛下的旨意?” 于禁摇了摇头,“内务府这边没有任何动静,我也问过卫侗,他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 “卫侗?哼,他现在哪有工夫搭理咱们,人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卫侗了。很多时候,我到觉得他卫侗有点不知自己是谁了。”冯准不满的说道。 “冯大人,卫侗身为内臣总管,地位特殊,与咱们疏远一点也是应该的。不过,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禺山关只不过是棋局的一角,京都这边才是大战场。昱宁帝已经不信任咱们,他既然不仁,也别怪老夫不义,京都这边的战役,本相要提前引发了。” 冯准心中一惊,“相国大人此话何意?” 冯准只觉得脊梁骨有些发麻,和于禁相交了这么多年,冯准深深的知道于禁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难道说,禺山关一旦失败,他要动用隐藏在京都的暗中势力,直接逼宫? (下一章节正在审核,马上发布。) ------------ 第六十节 战马奔来 看到冯准紧张的样子,于禁微微一笑。他知道冯准会错了意,但于禁还真有逼宫的想法。只不过,那是最后一步。 于禁淡淡的笑道,“冯大人不必紧张,还没到那一步呢。兵谏,只是下下之策。既然有上策可为,何不为之。明日早朝之后,你约一下吏部侍郎褚宝雄,咱们一起去拜会一下老翰林王世渡。” 冯准一愣,“拜会那个老东西干啥,他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软硬不吃。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家伙,理他作甚。” “老翰林这刚正不阿的性格,到能为我所用。立储一事陛下迟迟不动,可以让老翰林再给他加一把火。如今的局势,越明朗对咱们越是有利。” “相国大人,那老东西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即便王世渡上书立储之事,恐怕也不会是三皇子德章。老翰林极其喜爱二皇子德庆,肯定会联名向陛下推荐德庆皇子上位。”冯准担心的说道。 于禁微微一笑,“立谁为太子并不重要,关键是看谁在背后支持。当年昱宁帝也不是太子,还不是靠着咱们这些臣子才坐上大位。只要昱宁帝敢立,就如同一池春水落下巨石,那些皇室宗亲就不会这么平静了。以昱宁帝现在的身子骨,能不能承担起立储之后的危局,这可就难说了。” 冯准看着面带阴沉笑意的于禁,他这才明白相国大人所指的引发京都战役,是指立储之战。昱宁帝在位这些年日夜操劳,心血熬尽早该静养一段时间。当今天下灾情不断民不聊生,加上军中体系复杂紊乱,如果皇子之间再闹起纷争,这将是压到昱宁帝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说禺山关那边是一副药引,立储之事才真正是昱宁帝的穿肠毒药。 这让冯准不禁想起当年昱宁帝夺位的场景,先帝还命悬一线,皇宫内就成了各皇子之间争夺的战场。骨肉相争手足相残,没人去顾及还有一丝气息的先帝。现在看来,简直是天道轮回因果不爽,皇家困局如今落到了昱宁帝的头上了。 禺山关,城门处对垒了三日,城门外也聚集了不少商队等待入关。相对于北方大营的兵马,所有黑甲卫都时刻警惕着。毕竟他们明白圣旨先到,北方大营无非是退兵而已。一旦主帅魏然的军令先到,那将是一场残酷的屠杀。甚至说,连钦差大人都难以幸免于难。 城头之上,张如明焦急的等待着,这种等待让他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缓慢。三天的时间过去,对方的信使也没有到来,这让张如明暗暗松了口气。 次日天一放亮,张如明等人立即站在城头,焦急的等待着。因为大家知道,今天很可能将是最后的机会。不管是圣旨还是军令,应该会在今日出现。 冯正成心里也很奇怪,按说魏帅的军令昨日白天不到,夜里也会到达。这种紧急军务都是日夜兼程,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冯正成不相信魏帅会无动于衷,毕竟这件事有损他一生的威名。 段琅站在城上看着远方,这几日大飞也没有回归,不禁让他有点担心。好在城外聚集了不少商客,段琅相信澹台明月应该得到了消息。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人已经尽力了,即便阻挡不住大军的脚步,段琅相信也能换来方妍的平安。 段琅正茫然的等待消息,身后李建山悄悄碰了碰他,示意跟他走。这几日李建山鬼鬼祟祟不知忙着什么,段琅也没有心情去过问这些闲事。 “李兄,现在我一刻也不能离开,有话请讲。”段琅心情低落的说道。 “跟我来,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李建山也不顾段琅同意不同意,拉着他顺着城墙通道向远处走去。不大一会儿,两人来到城墙拐角。 段琅不禁一怔,“你怎么在这?”段琅发现贺连加居然背负双手清闲的站在城垛旁边。 贺连加看了看李建山,“李大人,还是你来说吧。” 李建山点了点头,用手一指城墙拐角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看到了吗,那里有一道绳索,我的人已经在城外接应。一旦北部大营的军令先到,你立即带着上官大人从此处逃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上官大人活着,禺山关这盘棋就不算下完。” 段琅一愣,原来这两日李建山鬼鬼祟祟不见踪影,是在谋划这件事。但贺连加也参与进来,让段琅很意外。 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我答应过黑甲卫兄弟,要与他们并肩作战。李兄,钦差大人就交给你了,还是你带着他离开。” 没等李建山拒绝,贺连加抢着说道,“不,段统领必须要跟着上官大人一同走。城下的冤魂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算什么。只有你护着钦差大人回到京城,才能为死去的兄弟们洗刷冤情。另外来说,我与李大人的身份特殊,他们不会把我俩怎么样。而且李大人留在城内,也便于等待陛下的圣旨到来。不然的话,就算圣旨到了也会落入北部大营之手。” “段琅兄弟,不必推辞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相信城下的黑甲卫兄弟们,也会支持你这样做的。”李建山不容拒绝的说道。 段琅走过去看了看绳索,回来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吧,真到了危机关头,我会做出明智的选择。走吧,先到城头,希望永远用不着这道绳索。” 段琅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准备把这个机会让给崔志亮。段琅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他绝不会放弃兄弟们独自逃生。就像当年的大熊,历尽千辛也没有抛弃他。大熊尚且如此,也深深的影响了段琅。 段琅回到城门之上,看了一眼守护在张如明身边的崔志亮,段琅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他打算临危之时,再把张如明托付给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等待着仿佛过得非常缓慢。张如明双目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城墙上的气氛,压抑的让人有些不安。北方大营的兵马也被孙刚撤走了不少,只留下三千火器营和两千重甲骑兵。城门处狭窄,人多了也摆不开阵势,孙刚相信这五千兵马足以击杀所有黑甲卫。 双方在静默中等待,辰时刚过,就看到一匹快马向这边奔来。段琅等人站得高看的远,连张如明都紧张的站了起来。城门之上,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默默祈祷着奔来之人是京都的信使。 距离城门还有三箭之地,马上之人就高举着一个打了火漆封印的竹筒,气喘吁吁的高声喊道。 “魏大帅~军令到~孙刚将军接令!” 就这一声高喊,让段琅等人的心顿时凉到了心底。看样子,在时间赛跑上他们输了。所有黑甲卫兄弟的眼神,由失落中渐渐露出了凶光。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没人相信魏然主帅会仁慈的放他们一马。所有人都扔下了盾牌抽出战刀,等待着最后的一刻。 就在这时,眼看传令兵还有一箭之地就要到达,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大飞的利爪一把抓住了竹筒,连传令兵都从马上拽了下来。大飞一声哀鸣,抓着装有军令的竹筒摇摇晃晃向空中飞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特别是北方大营一干将军们,都吃惊的张着大嘴。段琅目力超人,他却发现大飞的左翅膀上,插着一只利箭! ------------ 第六十一节 不详的预感 北方大营的将领们都愣住了,特别是冯正成,不敢相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一只山鹰?” “好像那扁毛畜生,抓走了主帅大人的手谕军令?” 一群人等愕然的议论着,连城门上下的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反倒是张如明和李建山,目光纷纷看向了段琅。贺连加更是睁大了双眼,嘴里喃喃说道。 “天意,这都是天意,看来诸神真的在眷顾钦差大人。” 李建山翻了个白眼,心说什么诸神,根本就是段琅那家伙授意飞宠袭击传令兵的。羡慕啊,什么时候老子也能有一只这样的飞宠,罚我一年的俸禄都行。 传令兵被大飞拽的一头栽落马下,看着大飞摇摇晃晃飞到了高空,这名传令兵恼怒的双手狠狠的砸着地面。他不明白自己撞什么邪了,这大鹰跟有八辈子血海深仇似的,一路对他不断的袭击。 这名传令兵可不是去时候的那位斥候,那家伙比他更倒霉,现在还躺在大营接受治疗呢。好在那名斥候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主帅魏然得知胡威临被擒还抢走了虎符,更是震怒的下令快马加鞭呈送手令。但是这家伙一出大营没多久,就遭到了大飞的袭击。这一路上传令兵与大飞斗智斗勇,还射伤了大飞。没想到,眼看着就要成功,居然一不小心被大飞抓走了手令。 孙刚吃惊的张着大嘴,眼巴巴等来了军令,居然被一只大鸟就这么抓走了。孙刚命人把传令兵抬过来,赶紧问道。 “魏帅怎么说,手令上写的什么?” “将军大人,主帅手令小的哪敢私拆,小的不知上面写的什么。” “混蛋,如此重令居然保护不利,来人,押下去侯斩!” “将军饶命,小的冤枉啊~!” 这传令兵觉得没有再比他冤枉的了,活这么大居然被一只鸟给坑了。 冯正成黑着脸怒道,“不必再等了,既然魏帅军令已到,孙将军,下令吧。” 孙刚犹豫了一下,钢牙一咬,“来人,火器营准备。” 看到北部大营兵马有所行动,贺连加急忙喊道,“孙将军,主帅手令丢失,万一是错误的行动,你担当的起吗!” 张如明也跟着喊道,“贺大人说道不错,如果魏帅想灭了我们,只需让传令兵带个话就行,既然是手令,那肯定有其它用意。” 贺连加苦笑了一下,心说你不知道就别瞎说,主帅虎符在你手里,魏然主帅即便传令一个‘杀’字,也要加盖主帅大印封印火漆。这可都是军中铁律,不然有人造假这还不天下大乱。别说是造假,即便封印火漆有了松动,军令都得重新核实才能行动。这可不是儿戏,万一被敌人钻了空子,整个大军都有覆灭的危险。 冯正成怒道,“贺连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孙将军,末将敢用项上人头担保,魏帅绝对下的是击杀令。如有错误,本参军承担全部后果。” 孙刚跟随魏然多年,他太了解自己这位主帅了。孙刚也觉得冯正成说得对,魏然宁可得罪了陛下,也会洗刷北部大营的耻辱。身为辅佐了两任君王的老帅魏然,绝不容北部大营的名誉被人玷污。 孙刚看向了贺连加,“贺守备,本将军念你守卫禺山关多年,给你十息时间让你的人撤离。否则刀箭无眼,伤着了可别怪在下不念旧情。” 听到这话,张如明脸上的肥肉一颤,“你们听着,别忘了胡威临还在我的手里,你们就不怕老子斩了他吗!” 冯正成面色苍白,狰狞的喊道,“胡帅丢了虎符,这是他的命数。但有你这位三品巡天监陪着,胡帅死也死的值了。” 张如明气的浑身直哆嗦,李建山赶紧上前小声说道,“段琅,赶紧带着上官大人离开,这里交给我与贺大人处理。” 张如明一愣,不明白李建山说的什么。段琅则是低声对崔志亮吩咐道,“老崔,带着钦差大人去右侧的城墙拐角,那里有道绳索可以出城。城下有人接应,立即带钦差大人去蒙都大营找方妍。” 崔志亮心中一震,看了看段琅,又看了看张如明等人,说道,“段统领,在下知道您这是好意,在下心领了。您是保护大人的统领,赶紧带大人走。” “老崔,如果还认我这个统领的话,执行命令。”段琅强硬的说道。 崔志亮摇了摇头,“段统领,别推辞了,赶紧带着大人离开。只要大人活着,相信早晚会为我们洗刷今日之恨。这里有我和旭升顶着,五百兄弟死在一起,就算做鬼也不孤独。钦差大人,下辈子如果有缘,我们兄弟还跟着您。” 张如明感动的有些热泪盈眶,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生死抉择之间,张如明感悟到了很多东西。只不过,这些感悟代价太大了。 李建山则是催促道,“时间紧迫,别耽搁了。贺大人,让你的人也撤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贺连加看了一眼城上的守卫,虽说他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但这一刻真的来临,贺连加心中充满了悲凉。他知道这一走,恐怕再也回不到这个守护了半辈子的城墙了。 贺连加举起了手臂,刚要下令撤兵,段琅忽然喊道,“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 段郎的目光看向了大路的尽头,尘土飞扬之中,几匹战马由远而近,正快速的向这边奔来。张如明也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他怕自己的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因为传达圣旨的排场比这大得多,张如明有点不敢确定是不是圣旨到了。 “黑鱼服~是侦辩司的人~那是侦辩司的神枪将刘申宇大人。”李建山看清了最前面的骑马者,激动的喊道。 孙刚等人也发现了异常,掉转马头向后面看去。几匹快马奔来,最前面一人胯下黑鬃马,手提着一杆亮银枪。 冯正成看清对方穿的是黑鱼服,脸色顿时一变,“孙将军,快下命令,让火器营放箭~!” 孙刚一愣,正犹豫是不是问明来意之后再下令,就看到冯正成一把夺过令箭,高声喊道,“火器营听令~!” 冯正成的话刚喊了一半,就听着奔来之人一声怒吼,“圣旨到~所有人下跪接旨~!” “不要理会,目标正前方~!” 冯正成的‘射’字还未出口,就听到嗖的一声,一道银光划过天空,噗~一柄亮银枪插入了冯正成的后胸。 “呃~!”冯正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很想奋力的喊出最后一个射字,但是鲜血上涌堵住了他的喉咙。 几匹战马很快冲了过来,他们正是替昱宁帝呈送圣旨和金匹令箭的侦辩司提督刘申宇及随从。这一路风尘仆仆,几个人身上的黑鱼服都变了颜色。 冯正成不甘的看了孙刚一眼,身子一软坠落马下。在这城门之内,冯成正两次下令射杀都没有成功,他错过这两次机会,生命也走到了尽头。老将孙刚看着冯正成不甘的坠落马下,愤怒的刚要下令拿下这几人,就看到刘提督从马囊中掏出一物左手高高举起。 “金匹令箭在此,尔等还不下马迎旨~!” 刘申宇勒住马缰,右手握在刀柄上威严的看着孙刚。如果对方连金匹令箭都不遵从,他会毫不犹豫的予以击杀。刘申宇的几位随从,也都手握刀柄虎视眈眈看着孙刚。 城墙之上,张如明听到真是传旨的到来,身子一软,差点没掉下去。崔志亮一把扶住了张如明,激动的喊道。 “大人~圣旨到了,咱们得救了~!” 城头之下更是一片欢呼,不少人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段琅长长的出了口气,手中战刀狠狠的一挥。贺连加也是激动的有些颤抖,从一开始他就把身家性命押在了上官钦差这一方。本以为大势已去的贺连加,没想到峰回路转,局势出现了如此巨大的转变。李建山更是快速跑下城墙,去迎接侦辩司的提督大人。 城门之下,刘旭升流着热泪,高声喊道,“所有人听令,列队,恭迎圣旨~!” 孙刚面色灰白的看着金匹令箭,这一刻,他明白任何人也无法再改变局势了。即便是主帅魏然亲临,也不敢冒着谋反大罪无视金匹令箭。孙刚知道,这场对垒他们输了,主导权已经完全落到了对方手里。 孙刚微微叹息一声,“所有人等听令,分列两旁~恭迎圣旨~!”孙刚说完,一抬腿跳下战马。 在这里围堵了几天的北方大营兵马,收起了兵刃让开了中间的道路。李建山快速跑了过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下官禺山关密衙千户李建山,恭迎提督大人。” “建山,你做的很好,槐大人非常高兴。起来吧,随我一同宣旨。” “诺!”李建山顺手从冯正成身上抽出亮银枪,还在他的尸体上蹭了蹭。 刘振宇目光看向城头,钦差上官玄悟正在段琅与贺连加的陪同下,慢慢的走了下来。张如明眼圈通红,他都想痛快的大哭一场。 刘振宇也下了战马,在几名随从和李建山的陪同下来到城门前。面对着上官玄悟等人,刘申宇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打开了圣旨。 “天师殿巡天监~上官玄悟~接旨!” 张如明带领着段琅等人纷纷下跪,“臣~巡天监上官玄悟~恭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禺山关山高路远上奏不便,朕特赐金匹令箭与上官玄悟,凌通关以北各属兵马大小官员皆由巡天监上官玄悟辖制,如朕亲临。与北明国议和一事,巡天监上官玄悟,可代朕行事~钦此!” “臣~上官玄悟,领旨谢恩。” 宣读完圣旨,刘申宇上前扶起上官玄悟,“巡天监大人,您受累了。这是金匹令箭,您可要保管好。” 张如明接过沉甸甸的令箭,感慨的说道,“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恐怕只能给我们这些人等收尸了。还好,关键时刻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张如明转过身看着黑甲卫众人,算上今天他们已经坚守了六日。但六天过去,却有近七十人成了冤魂。张如明知道他也不能责怪北部大营的兵马,大家都各为其主。但是这笔血债到底该向谁讨,张如明有些想不明白。 “兄弟们都辛苦了,刘把总,带兄弟们回府衙,好好修整修整。这两日你们不必值守,让禺山关守卫接替就行。贺大人,还得麻烦你一下,处理好城门事务。” “钦差大人,份内之事,应该的。”贺连加抱拳说道。 张如明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北部大营兵马。来到孙刚跟前,张如明先看了看死去的冯正成。 “他到死的利索,不然本钦差定将他千刀万剐,为我黑甲卫的冤魂报仇。孙将军,本钦差不责怪你,也不埋怨北部大营的兄弟们。大家各为其主,但宗旨都是为了我们大夏帝国。你先带领兵马回禺山关大营待命,有什么差遣我会派人喊你。” 孙刚无奈的抱拳说道,“末将遵命!” 孙刚非常感慨,半柱香之前,眼前这人是他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但是现在,人家却成了禺山关内至高无上的主导者,必须听从他的命令。世事无常,真是风云多变。 围堵了多日的禺山关城门终于打开,城内百姓恍如隔世,一场刀光剑影的血杀,就在这圣旨之下平息下来。用不了多久,这场大夏帝国内部的两军对垒,也会像尘埃一样随风而去,或许,留下的只是传说。 张如明陪同刘申宇回到府衙,简单客气了几句,张如明实在挺不住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蒙头好好睡上一觉。不过,张如明却发现离开城门之后,段琅居然失去了踪影。不管是刘旭升还是崔志亮,都不知道他们的段统领去了何处。 禺山关城北,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前面之人是段琅,而后面之人却是侦辩司密衙李建山。 “你不去陪同你家提督,跟着我干什么。” “段兄弟,说实话今天的危局,绝对是你飞宠之功。如果不是那猎隼一路袭击信使,此时城门早就血流成河了。要我说,你们黑甲卫应该在天师殿把飞宠供起来,天天上香才对。” “滚!我的大飞还没死。”段琅突然回身怒道。 李建山一愣,“我是说雕个石刻,又没说它死,你急什么。大飞?它原来叫大飞啊,名字不错。” 段琅哪有心情搭理他,大飞抓起竹筒之后就朝这个方向飞来,但是不管段琅怎么呼唤,大飞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知道凭大飞敏锐的听觉,即便在三十里之外都能听到他的哨音。难道说,大飞伤势很重,已经无力展翅高飞了? 段琅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大飞绝不能出事,它不是宠物,他是段琅自幼的玩伴,更是跟大熊一样是自己的亲人。 ------------ 第六十二节 侦辩司要人 段琅焦虑不安四处寻找着大飞,但不管他怎么呼唤,大飞却一点踪迹都没有。李建山一直紧紧的跟着,不管段琅到哪,他都跟在身后仔细的听着段琅发出的哨音。 “李兄,大事刚平息,衙门里肯定还有好多事要办,你跟着我干嘛。要是耽搁了正事,小心你们那位提督大人削了你的职。”段琅烦闷的说道。 “反正用不了多久,侦辩司就没我的位置了,刘提督哪有心思跟我谈话。我说段兄弟,你吹这些音哨都有什么含义,能不能教给我,回头我也把侦辩司的鹞鹰训练一下。” “我说李兄,你能不能别烦我好不好?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这些。”段琅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 “我知道你在寻找那只猎隼,哦不,是大飞。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近距离看看大飞,跟它交个朋友。当然了,这也是你答应过我的,把大飞借给我几天。”李建山厚着脸皮说道。 “李兄,大飞受了伤,我真没工夫跟你闲扯。要不你先回衙门,等我找到大飞咱们再说。”段琅皱着眉头说道。 李建山不在意的笑了笑,“段兄弟,我看你是过于紧张了。鹰隼这种飞禽生命力极其顽强,我也看到大飞翅膀上中了一箭,从中箭部位来看不是什么大问题。” 段琅心说你知道个屁,如果没有问题大飞早就回应我了。越是这种无声无息,让段琅越是觉得不安。既然李建山执意要跟随,段琅也不便赶他走,只好装着看不见继续寻找大飞。两人寻找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几乎把北城外都找遍了也没发现大飞的踪迹。无奈之下,段琅心情低落的返回府衙。 一路上,李建山看到段琅情绪不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劝他放宽心。说着聊着着两人到了府衙门口,段琅正想从侧门骑马进去,忽然拉住了缰绳。段琅的目光看向正门,府衙门口一名女子正跟守门的禺山关侍卫争论着什么。看到这名女子,段琅不禁一怔。 “阿朱,她怎么在这里?” 段琅赶紧打马走了过去,因为这争执的女子是周朱。李建山奇怪的看着段琅,犹豫了一下,一转马头跟上了段琅。 看到段琅,守门的侍卫赶紧上前说道,“段统领,这女子说找您有急事,可我们告诉她您不在,她就是不听。” “阿朱,出了什么事?”段琅紧张的看着周朱,他知道没有大事,周朱绝不会来此地找他。 “公子,快跟我走,大飞~它受伤了。”周朱着急的说道。 段琅眼神一亮,“大飞在你那?” “我和周龙周虎~。”说到这,周朱谨慎的看了一眼段琅身后的李建山,接着说道,“我们仨在城门看热闹,等回去后发现大飞跌落在院子里。周龙哥本以为是箭伤发作,等扒下箭才发现~那箭上有毒。” “什么?快,上马!” 段琅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拉着周朱上了他的战马。在来禺山关之前大飞就跟着周龙三人先一步到达,这次大飞受伤,段琅早该想到它会去周龙等人的小院。段琅心急如焚,打马扬鞭奔向周龙的住处。他的身后,李建山也快速的跟了上来。 “公子,那个人跟来了,要不要我去引开他?”周朱抱着段郎的后腰问道。 “不必管他,他是侦辩司的人,说话谨慎点就好。不过这个人还不错,不用对他做什么。”段琅提醒道。 “好,到了之后我先进去,给周龙周虎他们说一声。” 段琅‘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大飞。不大一会儿,段琅来到周龙三人住的小院。周朱飞身下马闪了进去,段琅则是一拉马缰,回头看着李建山。 李建山习惯性的四下观察了一下,问道,“段琅,这女子身手不错啊,她是谁?” “李兄,我要是不说,你们侦辩司还要调查我吗?” 李建山呵呵一笑,“别多心,我没恶意。” “这里住着我凤鸾山的老乡,没事你就回去吧,我可没空招呼你。”段琅不悦的说道。 “段兄弟,还是先看看大飞吧。我只想看看它,其他的事我也没心思过问。”李建山的话音很明确,我不问别的,只为了大飞。 段琅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本来是无奈之举把大飞的事情告诉他,没想到这李建山怎么跟个贼一样,还惦记上了。 两人来到院内,周龙周虎都迎了出来,看到李建山,周龙微微一躬身,“小民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怎么,你见过我?”李建山盯着周龙。 “大人在城门之上陪同钦差大人,小民当然见过。”周龙不卑不亢的说道。 李建山点了点头,“不必客气,我和段兄弟交往很好,把我当成他的老哥就行。” 段琅也不想让他继续问下去,赶紧说道,“大飞呢?它怎么样?” “大飞在屋内,箭矢已经除掉,但是~上面好像有毒,大飞像是动不了了。” 段琅一听,蹭的一下向屋内闪去,李建山的动作也不慢,紧随其后进了房间。 房间的土炕上,大飞无力的耷拉着脑袋趴在上面,看到段琅进来,大飞发出一声哀鸣。段琅紧张的看着大飞,上前小心的抚摸了一下。看到大飞的翅膀沾染着血迹已经干枯,但是箭伤部位依然流着血,而且血气中带着一股腥膻。 段琅刚要说话,李建山抢着说道,“快,带大飞去密衙。他中的是斥候专用的弥杀箭,上面抹着一种蛇毒,专门对付突发意外才会用上这种箭。” 段琅一听是蛇毒,急忙问道,“李兄,你们密衙能解这种毒?” “这是兵部配发的特种箭矢,大夏各个大营的斥候都备着。如果是人被射中早就完了,真不知道大飞怎么还能坚持着飞回来。” “那就带大飞去府衙,那里有医官。”段琅说着抱起了大飞。 李建山苦笑道,“我的段兄弟,大飞是飞禽,不是人,我们密衙有专门负责鹞鹰的兽郎中。赶紧跟我走,越快越好。” 段琅一听,答应了一声,转头对着周龙三人说道,“你们不必去了,我跟李大人去就行。” 段琅知道密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踏进那个门槛,李建山还不得把他们三人祖宗八代都调查一遍。 李建山对着三人点头微微客气了一下,正要往外走,忽然李建山停住了脚步。他发现大飞的身下,居然压着装有魏然军令的竹筒。李建山趁众人都关注大飞,伸手拿过来塞进了怀中。 简短节说,段琅带大飞来密衙,他还真找对了地方。如果再耽搁下去,连兽郎中都无可奈何了。好在鹰隼是蛇的天敌,本身就有抵抗这种毒素的能力。不过,兽郎中也不敢大意,依然把大飞中箭的部位狠心割掉了不少肉,防止残留的毒素继续蔓延。 段琅心疼的抱着大飞,看着裹着伤口的翅膀,段琅知道大飞这段时间看样子只能在地面上静养了。 段琅抚摸着大飞,轻声说道,“大飞,你救了很多人,也包括我。你是大家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大飞的脑袋动了动,又无力的趴在段琅的怀中。李建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声劝道。 “段兄弟,这几日就让大飞在我们这调养吧,这里有现成的鹰巢,还有兽郎中,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段琅看了看怀中的大飞,他知道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带着大飞回府衙,真发生什么状况段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是,看着李建山那毫无隐藏的贪婪眼神,段琅又有些不放心。 “李兄,大飞不是宠物,它是我和黑甲卫的救命恩人。留在你这里调养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不能有任何伤害行为。否则,我段琅会带着黑甲卫踏平你的密衙。” “我的好兄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谁要伤害大飞,别说你不答应,我李建山定会斩杀他的脑袋。”李建山誓言旦旦的说道。 “另外,一旦我们离开,等大飞伤好之后,你只要告知方向,大飞自会去找我。如果你敢扣着不放,我依然会带人来踏平此地。” “我说你有完没完,怎么竟不把我往好处想。这话我可得说清楚,万一大飞留恋此地不想走,那可不是我的原因。” 段琅一听,二话不说抱着大飞就往外走。这话骗鬼可以,骗他段琅可不行。李建山真要是扣留大飞不放,段琅可不想看到他们之间刀兵相见的那一刻。 “哎哎~跟你开玩笑呢,你急什么。放心吧,我李建山用人格担保,绝不会把大飞扣下来自己驯养。”李建山赶紧拉住段琅。 “李兄,我相信你的为人,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把大飞留在这。其实大飞性格刚烈,你这要是那样做,它很可能会绝食而死。” 段琅又交代了一番,这才把大飞抱到了密衙的鹰巢中。段琅用鸟语跟大飞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大飞。段琅虽然不想走,但他知道府衙还有一堆事要做,必须得回去看看。李建山也没留在密衙,提督刘申宇还在府衙,忙完大飞的事他也得去照应一下。 两人骑在马上,这一番忙碌已经到了日落时分。段琅看了看李建山,说道。 “拿出来吧。” “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魏然的军令在你手里。” “怎么,你想看看?” “我只是想知道,这位北部大营的主帅,对我们黑甲卫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 “到了府衙,我会当着钦差和刘提督的面当场打开。这军令是很重要的证据,必须呈送给陛下。如果今日圣旨没有到达,那帮家伙杀完人肯定会消灭掉这道军令。就算陛下追查下来,魏然那老东西也会推脱到你们黑甲卫身上。所以这个证据,必须当着钦差和刘提督的面当场打开。否则火漆封印被破坏,好多事就说不清了。” “随你吧,反正事情已经过去,它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段琅说着,加快了速度向府衙奔去。两人来到府衙栓好马,一同向大厅走去。 段琅与李建山来到府衙大堂,一进门,发现贺连加与刘提督都在。看到段琅出现,张如明愤怒的走到跟前。 “你小子死哪去了,到处乱跑连个招呼也不打。本大人一睡醒就到处找你,还以为你被大营的人秘密给抓了,差点就去要人去。” 段琅刚要解释,李建山说道,“钦差大人,这您可就误会段统领了,他可没闲着,去找你们的救命恩人去了。” “救命恩人?”张如明一愣。 “就是那只猎隼,如果不是它耽搁了时间,即便圣旨随后就到,恐怕黑甲卫至少也会一半的伤亡。” “猎隼?什么猎隼?”侦辩司刘申宇奇怪的问道。 贺连加赶紧把飞禽夺令的事情说了一遍,得知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刘申宇惊奇的问道,“你们找到了吗?” 不等李建山回答,这回段琅却抢着说道,“我们只是找到飞禽抓走的令筒了,那只飞鹰到没找到。” 段琅说着,悄悄给李建山和张如明递了个眼神。这种事情他可不想张扬出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看刘申宇那发光的眼神,好像侦辩司的人对猎隼都很感兴趣。 贺连加赞叹道,“上官钦差不愧是我大夏第一天师,连神鹰都来助你。如果不是那只神鹰,现在什么状况还真不好说。” “能找到令筒也是大功一件,我们正商量着怎么给陛下写这份奏折,有了令筒,这下魏然想抵赖都不行了。令筒呢,拿来。”刘申宇兴奋的说道。 李建山赶紧从怀中拿出了令筒。刘申宇看了看上面的封印火漆都完好无损,张如明与贺连加也好奇的把脑袋伸了过来。 刘申宇当着众人的面启开封印,拿出了魏然的军令。令纸上盖着主帅大印和魏然的私印,但上面只有一句话。 “军威不可辱!” 张如明挠了挠头,贺连加苦笑着说道,“魏帅不愧是辅佐了两任帝君的老将,什么事都做的滴水不露啊。” 刘申宇叹道,“贺大人说的不错,魏然这老家伙精明的很。黑甲卫被灭,他可以把责任推到死人身上来个死无对证。一旦此令落入陛下之手,这句话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军威是不可辱,但他没有下令击杀黑甲卫。这一点,恐怕陛下拿他也没办法。” 刘申宇收起了令筒,“算了,这件事还是交给陛下来定夺吧,咱们还是说说去北明议和的事项。” 刘申宇说着,目光看向了李建山,“建山,这次上官钦差去北明国都签署议和盟约,你也随行一路保护。” “我?”李建山一愣。 “不错,这次上官大人不能带着五百黑甲卫随行,只能带几个人同去。刚才我们商量了一下,你和段统领一同前往。这不但是我的意思,更是槐大人的意思。” “既然是两位大人的意思,下官遵命。”李建山抱拳说道。 张如明看着段琅,“明日一早你就去北明大营,大国之礼不可废,必须让澹台公主以使节之礼相邀。” “那禺山关大营那边怎么办?”段琅奇怪为何这么匆忙,北部大营的事还没处理完呢。 “陛下已经做了安排,禺山关这边一切事务都交给刘提督来处理。黑甲卫就暂时在此修整,等咱们回来后一同回京。”张如明解释道。 段琅想了想,这样也好,北部大营那个烂摊子还真不适合张如明来处理。把他交给侦辩司,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侦辩司向来不怕。 一想到明日要去北明大营,段琅心中忽然冒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忐忑。连日来光忙着怎么保命,没时间去考虑澹台明月和方妍,段琅真担心两个女子一言不合再打起来。 段琅正琢磨着,就听着刘申宇说道,“对了,还有件事我要通报给诸位,这件事是关于段统领呢。” “关于我?”段琅奇怪的看着刘申宇,按说他这个级别,还不至于牵连到什么事吧。 刘申宇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 “我家槐大人向陛下亲自点将,经过陛下的认可,这位段统领已经是我们侦辩司的人了。这件事本想等你们议和回来之后再说,但本提督觉得还是说出来让段统领高兴一下吧。怎么样,段统领,是不是很惊喜和意外?” 刘申宇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段琅,仿佛在等待着他的下跪谢恩。 ------------ 第六十三节 推心置腹 大厅里陷入一时的寂静,刘申宇觉得这个效果非常满意。侦辩司不是一般的衙门,这个门很多人削尖脑袋都踏不进去。进入了侦辩司,那可真正的是见官大三级,所以刘申宇觉得这对段琅来说是个天大的喜事。 别看刘申宇眼里看不上段琅,但槐大人对他情有独钟,没准这小子以后会是侦辩司得力干将,所以才显示一下拉拢之恩。只是刘申宇可不清楚,他们那位槐大人根本就不是看好段琅,而是怀疑他与影者段氏有关。对于这个疑云槐大人挥之不去,干脆就把段琅要到身边秘密观察。即便段琅与影者段氏有关,留在身边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贺连加不明内情,率先打破了厅内的沉寂,上前恭贺道,“段统领,可喜可贺啊,侦辩司是陛下的内衙,这可是难得一进啊。” 张如明脸色一黑,“什么内啊外的,我不同意。” 刘申宇一怔,随即笑道,“上官大人,你是不是担心统领位置会让无能之辈顶替啊?上官大人不必忧虑,我家槐大人早有安排。其实,这次上建山跟着你去北明,已经说明了问题。回来之后,建山就会进入天师殿接替段琅之职。怎么样,我侦辩司千户降低身份做你的统领,上官大人这下可满意?” “满意个屁,除了段琅老子谁都不要。我不管你家什么坏大人还是好大人,对我天师殿指手画脚的,他算老几啊。段琅是我天师殿的统领,没有老子的同意,谁也别想动。”张如明气的骂道。 刘申宇傻呆呆的看着张如明,一时间脑子有点短路。自从他进了侦辩司,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说话的。贺连加也吓了一跳,心说上官钦差难道不知侦辩司的厉害,居然敢这么指责槐大人。 整个大厅之内,最尴尬的莫过于李建山。他本以为这件事之后,会在朝中谋个不错的位置,没成想是接替段琅当天师殿统领。最让他没面子的是,人家居然还看不上他。段琅冷静的观察着,他知道有张如明在,不必自己多嘴拒绝。 刘申宇愣了半天,这才瞪着眼怒道,“大胆,敢指责我家槐大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张如明冷笑一声,“刘提督,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老子是堂堂三品巡天监,你算什么东西。要我看,你们侦辩司都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信不信老子这就命人把你拿下,栽赃嫁祸的事别以为只有你们侦辩司会干,老子照样能给你安个灭族大罪。” “你敢!”刘申宇一怒,双目冒出一股杀气。 段琅闪身拦在张如明身前,抽出了战刀,“怎么,刘提督还敢弑杀钦差。” 贺连加吓得慌忙劝道,“两位大人息怒,刚才不是好好的吗,都是误会,有话慢慢说。” 刘申宇吃惊的看着段琅和张如明,他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如果按照大夏官衔来说,他刘申宇只不过是个正五品提督,上官玄悟确实比他大的多。但侦辩司向来眼高于顶,刘申宇有点咽不下这口气。更让他震惊的是,大夏居然还有官员敢不买侦辩司的面子,这真是奇了怪了。 刘申宇压了压怒火,“上官大人,你可知道此事是经过陛下同意,难道你连陛下的旨意也敢不听吗。” “少拿陛下来蒙事,回京之后本大人自会向陛下说明情况。如果陛下非要段统领去侦辩司,那就把本天师也调换过去,我来主政侦辩司,让你家槐大人去我的天师殿。就恐怕,老子能干好你们侦辩司的活,你们槐大人,却没本事当好与诸神沟通的天师。”张如明不屑的说道。 刘申宇都气的无语了,他觉得这家伙简直是得了失心症,居然还想主政侦辩司。恐怕大夏的官员,敢这样想的他是独一份。不过刘申宇还真拿上官玄悟没办法,因为他很清楚陛下对这位上官天师的宠爱,已经超出了所有臣子。要不然他堂堂侦辩司京门提督,也不会日夜奔袭来为钦差呈送圣旨了。更何况,连槐大人都下令侦辩司全力支持天师殿。 刘申宇微微平息了一下,克制的说道,“钦差大人,下官也是一片好意。既然上官大人不领情,此事就此作罢,回京之后陛下自会安排。贺大人,咱们还是尽快拟好奏折,本提督也累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申宇无心再聊下去,几个人匆匆拟好了联名奏折,刘申宇阴沉着脸在李建山的陪同下回了密衙。 府衙内宅,段琅看着一脸郁闷的张如明说道,“老伙计,李建山这人还是不错的。不管是手段还是武功,你俩合作到挺般配。” “怎么,你小子还真想去侦辩司?我可告诉你,你要去了绝对会后悔。”张如明白了一眼说道。 段琅笑道,“谁说我要去了,我只是觉得李建山来到咱们天师殿,到能多一份力量。” “少来这一套,我看就是你小子想去侦辩司,所以故意推荐李建山。段琅啊 ,那地方真不能去,哥哥绝对不会坑你。” “为什么?侦辩司那可是等于陛下的密衙。”段琅故意问道。 张如明看了看门外,走过去小心的把房门关闭,这才紧张兮兮的说道。 “兄弟,今天哥给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万一被别人知道,这可是要杀头的。” “操,你又想作啥妖,说吧。” “你知道侦辩司是什么地方吗?他们就是陛下养的一条看门狗。昱宁帝在位,这条狗就有吃有喝活的很自在。一旦昱宁帝归西,这条狗的下场就是一锅狗肉汤。陛下的身子骨别人不清楚,老子是明白的很。别忘了老子可是当过郎中的人,陛下吃的那几粒还春丹,根本就是自绝后路。要我看,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咱们那位昱宁帝准完蛋。” 段琅心中一惊,“那还春丹不是你给昱宁帝的吗?你小子早就要谋害昱宁帝?” “别放屁了,老子当时也是为了他好,最起码能活精神着点。当时老子也没多想,就是先哄高兴了,好多捞点银子。没想到一下子变成了三品大员,早知这样当初真他妈不该给他吃还春丹。” 段琅心中一震,“你是说,昱宁帝只有一年的活路?” “没错,那东西是猛药,治标但是坏本。几个月内看似生龙活虎,但这是提前透支的结果。所以,咱们接下来要分三步走,第一,就是捞钱。第二,想方设法的~多捞钱。第三~反正就是把钱捞足了,然后找地方过咱们好日子去。所以说,那什么侦辩司千万别去。昱宁帝一走,树倒猢狲散,第一个倒霉的就得是侦辩司。” “捞捞捞,捞你个头啊。就凭咱们现在得罪了军方,得罪了于禁等人,不管是你躲到哪里他们都会把你给挖出来。到时候,不把你千刀万剐了才怪。”段琅严厉的骂道。 “那~那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北明,对了,你不是跟北明那小妞有一腿吗,还是你小子看的远,早他妈想好后路了。到时候你是驸马,老子就是北明第一富豪。” 段琅心说这家伙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死胖子,别想这些没用的。既然你能料到昱宁帝没多少时日了,那还真得想想后路。“ “对啊,所以咱们得多捞银子。” “捞个屁,银子多了还替你挨刀啊,到时候一刀咔嚓了你,还不是人家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着等死吧。反正昱宁帝一完,于禁那帮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老子。”张如明担心的说道。 段琅想了想,”昱宁帝不傻,我觉得他应该会做出安排。这些事目前还不是咱们能考虑的,只有等回京之后,看看风向再说。” 段琅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昱宁帝目前是他们天师殿最大的仪仗,真要是一下子撒手归西,天师殿不被人拆了才怪。但是目前他们的实力还是太弱小,根本无力回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段琅几天没有休息好,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必须养好精神明天去北明大营。张如明睡了一下午,又被此事勾起了心事,哪能睡得着。想来想去,张如明觉得还是让段琅把澹台明月勾搭上比较妥当,万一将来不行北明绝对是一个保命的好去处。 张如明对灯长叹,“唉~上天怎么如此不公啊,如果让昱宁帝再活十年多好。方妍啊方妍,哥哥对不住你了,为了我哥俩的后路,哥哥我只能帮着澹台明月了。” 正准备睡觉的段琅突然打了个寒颤,看了看房门窗户,还以为没关严呢。段琅可不知道,他已经被张如明惦记上了,准备为他做一次红娘。 次日一早,段琅告别了张如明,骑着快马出关奔向蒙都大营。简短节说来到营门外,段琅心说这么多天没见到方妍,不知道她会高兴成什么样。如果得知我们这些人死里逃生,顾忌这丫头会大哭一场。 段琅正琢磨着,就看到营门一开,一名不认识的将领走了出来。没有方妍,没有七叔,甚至没有迎接他的兵卒仪仗。 “段统领,公主殿下正在大帐议事,暂时不便接待。还请随我来,等议事结束自会请您过去。”迎接他的将军客气的说道。 段琅拱了拱手,“有劳将军了,请问,方妍方姑娘怎么没出来?” “在下只是今日值守,不知段统领说的方姑娘是哪位。段统领请随我来,有什么事还是等公主议事完毕你在问吧。”这名将军说着一转马头,示意段琅跟上。 段琅心中有些疑惑,就算明月公主议事,方妍总会出来迎接。难道说,方妍真的出了麻烦? 段琅一边走一边暗中观察,却发现蒙都大营内气氛肃穆,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特别是中军大帐的方向,门外站着不少铠甲鲜明的军士,从穿着看明显不是蒙都大营的人。 值守的将军把段琅带到一处僻静的房内,段琅看了看,客气的说道。 “这位将军,不知韩风师父在哪里,我想找他问点事情。” 段琅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他想找韩风问问情况。不过总体上段琅还是比较放心,毕竟澹台明月在此,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除了方妍和澹台明月有点不对付,段琅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 值守的将军抱了抱拳,“寒师父也在大帐之内陪着公主,今天情况有些不同,还望段统领在房内等待不要乱跑。否则出了意外,连公主也保不住你。段统领,请吧。” 段琅微微一怔,没再说什么,进去之后,门外立即有两名军卒站在两旁。 段琅目光渐冷,刚才那位将军的话让他心中翻起了巨浪。段琅不明白在这蒙都大营,怎么可能连公主都保不住他?难道,这蒙都大营也出现了巨变? ------------ 第六十四节 一条活路 北明蒙都大营,中军帐内,主座之上坐着的却不是澹台明月,而是一名面色略显苍白的男子。左侧下首澹台明月面容冷艳,大帐内的温度仿佛也带着一丝寒意。 这名男子是北明国当今太子,也是澹台明月的二哥澹台流苏。只不过这位太子喜好诗词歌赋,对天下政事目光短浅,颇让澹台明月轻视。 澹台流苏这次来蒙都大营可不是为了禺山关的事情,而是有件重要的事情牵扯到澹台明月,父皇澹台宏石怕别人压不住澹台明月,只好让这位太子爷亲自出马。段琅也是赶巧了,与这位太子爷前后脚到了蒙都大营。难怪那位将领说,出了问题连澹台明月也保不住他。有太子爷在此,明月公主还真要退居其位。 议事很快结束,澹台明月面色微寒走出了中军大帐。她的身后,却跟着身穿护卫服饰的方妍和韩风。 “明月,此事不必着急,回国都之后再与国主说清利弊,应该可以改变国主的想法。”韩风轻声安慰道。 “是啊明月姐姐,干嘛非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方妍也跟着劝道。 澹台明月苦涩的一笑,摩罗国皇子亲自上门提亲,皇兄们为了平息战火蛊惑父皇,她只能成为父皇手中的牺牲品。虽说父皇知道她在北明的作用,要比两个哥哥强的很多,但澹台明月终归是个女孩子,这种外嫁很符合北明的利益。 澹台明月仰望长空,眉宇间显出淡淡的愁绪。为了北明她可以付出生命,但让她下嫁给不喜欢的人,澹台明月心中充满了不甘。只是,她知道自己表现的再怎么出色,也抗争不了这些男人心中的想法。 三个人正向住处走着,值守将军跑了过来,抱拳说道。 “启禀公主殿下,大夏国钦差特使段统领到了。末将已经让他在宾房等待,是否喊他过来。” “什么,段大哥来了,你怎么不早说。”方妍惊喜的喊道。 “刚才公主正在议事,末将~进不去。”值守的将军看了看一身护卫服饰的方妍,心说你是那根葱。 澹台明月刚要吩咐去请段琅来她那,想了想却说道,“算了,还是我们去找他吧。” “这臭家伙,这么多天没消息,可让我担心死了。”方妍嘴上骂着,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澹台明月看着方妍,苦涩的笑道,“方妍妹妹,真羡慕你能在茫茫人海之中,遇到段哥哥这样出色的男子。祝福你们,希望以后儿孙满堂之时,还能记得有我这样一位朋友。” “明月姐姐,别说的这么悲伤。对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方妍羞的满脸通红,本来还想宽慰一下澹台明月,却有点说不下去了。 “方妍,师父,我的事~还望暂时不要告诉段哥哥。目前两国议和为重,不要牵扯到我的私事。”澹台明月看着二人默默的说道。 韩风暗暗叹息一声,他知道明月的身份特殊,即便是贵为的公主,也不能主导自己的婚姻大事。有时候,尊贵的公主就是一个很好的筹码,她可以令一个国家兴旺,也可以导致一个国家的灭亡。这种政治联姻,史册上屡见不鲜。 段郎的到来,稍稍冲淡了澹台明月心中的愁苦。这些日子她们都很担心禺山关的情况,但是斥候只能在城外观察,根本无法了解详细的消息。现在段琅一到,说明禺山关那边的问题已经解决。如果段琅再不来,澹台明月只能提前返回北明国都了。 军营的宾房内,段琅表面上平心静气的坐着,内心里却是有些惶惶不安。他担心澹台明月,更担心方妍,甚至还担心七叔韩风。 就在段琅胡思乱想之时,就听着外面一声清脆的喊叫,“段大哥,你还知道来啊,我还以为你和死胖子早把我忘了呢。” 段琅猛然挺起身子看向门外,方妍身穿一身随从服饰,第一个冲了进来。 段琅吃惊的看着方妍的穿着打扮,但是看到她那开心的笑容,段琅稍微松了口气。或许是这几天太紧张了,什么事情都习惯往坏处想。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段琅笑道。 “怎么,来我这大营,你还怕有人吃了她啊。”澹台明月也走了进来,不过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段琅看到澹台明月和七叔进来,抱拳说道,“见过明月公主。七叔,您也来了。” 韩风欣慰的看着段琅,“段琅,禺山关情况如何?你再不来,她们二位可就要打上禺山关了。” 段琅赶紧把禺山关的情况说了一遍,虽然紧要之处段琅说的轻描淡写,方妍依旧听得惊心动魄。 澹台明月倒是没表现出多么的意外,轻声说道,”还好,方妍妹妹一来,我就知道那边有了变化,所以大营兵马随时处于待战状态。胡威临真要是打过来,他绝对讨不到便宜。只不过那样一来,你我两国再想议和可就难了。段哥哥,多谢您与钦差的正义和坚持,才使你我两国免于战火之灾。” “公主不必客气,战事一起百姓遭殃,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了,钦差还在禺山关等着消息,你们什么时候发出邀请。” “我也正想说此事,明日由蒙都将军代表父皇,正式去禺山关发出使节邀请。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明日不能亲自去禺山关了。不过,我会在此等候你们,一同前往我国国都翔鹿城。” “既然这样,那等会我赶紧返回去。明月公主,我能与七叔单独谈谈吗?”段琅问道。 澹台明月嫣然一笑,“当然可以,方妍妹妹,咱们先去我那,你也该随段哥哥回禺山关了。” 段琅客气的点了点头,但随之一愣,“妹妹?”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我已经与方妍结为异姓姐妹,我比她大两个月,当然喊妹妹了。” 方妍做了个鬼脸,“我们没打起来,是不是很失望啊?” “呃~!怎么可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段琅心说真是见鬼了,上次两人还龇鼻子瞪眼,怎么没几天就成姐妹了?女人的心,还真是琢磨不透。 澹台明月和方妍离开了房间,临走时澹台明月故意示意了一下,告诉韩风不要说出她要外嫁之事。澹台明月觉得这件事情很耻辱,更不想因此影响两国的议和。毕竟提出议和是她的主意,万一大夏钦差得知她不参与议和,说不定也会引起什么意外变化。澹台明月心思缜密,每一步都考虑的很详细。或许,这也是她为北明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 二女一走,段琅看了看门外,小声问道,“七叔,我怎么感觉大营的气氛有些不对啊?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韩风轻叹了一声,“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北明国太子驾临。但是你放心,国事方面国主澹台宏石还是很信任明月。只不过~。” “不过什么?”段琅看着韩风犹豫不决的样子,赶紧问道。 “这个~只不过国都那边出了点小状况,明月必须赶紧回去。你来的正好,明日发出邀请,后天一早你们可以一同前往翔鹿城。不然,明月只能提前返回了。” 韩风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摩罗国来逼婚之事。摩罗国这些年一直在边境上压制着北明,太子来求婚虽说是好意,却有点挟势威压的味道。 段琅一听是人家太子驾临,难怪大营内如临大敌。段琅也没多想,接着把昱宁帝和张如明所担心之事说了一遍。韩风是影者中的鬼卫之一,段琅很想听听他的见解。 得知昱宁帝命不久矣,韩风也很吃惊。对于国君的身体状况,这可是每个国中机密中的机密,因为国君驾崩之时,正是国家最危难的一刻。不管是内忧还是外患,很可能会趁此机会发难。所以一般国君驾崩之前,举国兵马都会进入待战状态,防止出现意外。 “少主,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天师殿恐怕以后很难立足。甚至说,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除非,你们掌握住一定的兵权,才能威慑其他人不敢过于逼迫。” 段琅摇了摇头,“天师殿就五百黑甲卫的编制,不可能再多了。一年多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掌控多大的军权。” “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甄选皇子,你们全力支持他上位。” 段琅想了想,再次摇了摇头,“天师殿只是个幌子,其实没多大势力。就算我们支持某位皇子,也难以辅佐他上位。更何况,于禁老儿支持的人,肯定不会接纳我们。” “少主,你可不要小看你们的实力。其实,你们并不弱。别忘了,方姑娘的父亲可是西部主帅。西部那位老王爷年事已高,也没多少日子了。这件事,昱宁帝肯定会提前做出安排。一旦方继业掌控了主帅虎符,他的倾向足以撼动朝堂任何一方势力。”韩风说道。 段琅苦笑道,“可是~方将军会支持我们吗?他好像倾向于西宁侯。” “呵呵,少主啊,方继业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你牢牢抓在手里,方继业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女婿落入虎口。到那时,别说一个西宁侯,就算其它三大营联手,方继业都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段琅脸色一窘,尴尬的说道,“七叔,我跟方妍没那意思,我俩只是很要好的朋友。” “少主,我这把年纪别的本事都在退化,唯独这双眼睛越来越看的清楚了。就算你没这意思,但流水无情落花有意,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方继业能隐忍这么多年,绝对是头老狐狸。别看他这些年唯唯诺诺,那是因为头顶上还有一个老王爷。一旦方继业大权在握,是狼总会露出犀利的牙齿。要我看,大夏太子之争,方继业必是关键的一步重棋。” 段琅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韩风却是浸研谋略几十年,加上他置身事外,对大夏的局势反而看的更透彻。 爷俩经过一番探讨,段琅也算是有了一丝改变局势的方向。至于能不能按照韩风说的步骤去走,只能等待回京之后才能定夺。既然人家太子在大营,段琅也不便久留,告辞澹台明月带着方妍一同返回了禺山关。 次日一早,蒙都将军带着仪仗来到了禺山关。邀请的过场并不复杂,但国与国之间必须要有这道程序。段琅本想着次日启程,没想到张如明比他还急,下令当日午时一过就开拔。 段琅也看出来,自从张如明与刘申宇闹翻之后,两个人见面脸色都不好看。现在刘申宇已经全盘接手禺山关,张如明也懒得再待下去。 既然要走,段琅赶忙抽空去办几件私事。首先是安排周龙他们先回京城,其次是逼迫李建山下令安顿好大飞。另外来说,去北明议和属于国事,不便带上方妍。无奈之下,段琅只能让方妍在禺山关等着他们回来。好在还有众多黑甲卫,段琅不用担心方妍的安全。 午时一过,刘申宇贺连加等一干大小官员,在城门处恭送着钦差一行。别看刘申宇现在很反感这个张如明,毕竟人家是钦差,而且是代表皇上去出使北明,他不得不摆出恭送的姿态。 方妍跟随段琅队伍,一直快送到北明大营了,也舍不得离开。方妍觉得澹台明月很可怜,不知道该不该把消息告诉段琅。 段琅回头看着有些不舍的方妍,微微笑道,“不用送了,城里的黑甲卫兄弟还等着你呢,帮我看好他们,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段琅这次只带了十名黑甲卫随行,刘旭升和崔志亮都在队伍之中。段琅把禺山关的黑甲卫都交给了方妍,也算给她找点事做。 方妍嘴唇动了动,依依惜别的说道,“段大哥,一路保重。还有~。” 方妍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一路上多关心一下明月姐姐,她~她也挺不容易。” 段琅挠了挠头,尴尬的看着方妍,“我知道你这是说的反话,放心吧,我和她真没什么。” “反你个头啊,我是认真的。其实~明月姐姐就要嫁给摩罗国太子了,她心里很委屈。段大哥,明月很信任你,只有你能安慰她了。”方妍忍不住,还是说出了摩罗国太子来逼婚的实情。 段琅有点发愣,怪不得这一次见到澹台明月,总觉得她眼神中多了一筹忧伤。但段琅怎么也不会想到,北明国主为了国家的安定,居然狠心把她外嫁到敌对之国。这样做虽然可以暂时使两国修好,但对明月来说却是带着一种卑微和屈辱。 车撵内,张如明也伸出了脑袋,“什么,她要嫁给摩罗国太子?” 方妍眼睛一瞪,“干嘛偷听别人说话,没你什么事,回车坐着去。” 张如明翻了个白眼,“你那嗓门二里路都能听见,还怪我偷听。怯,老子才懒得听呢。”张如明放下车帘坐回车撵之内。 张如明挠了挠光秃秃的脑瓜子,这个消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还计划着这次去北明,顺便给段琅提个亲。没想到,居然有人提前截胡了。 “嫁给摩罗国太子?麻痹的,那混蛋想都别想,为了老子今后的活路,澹台明月必须嫁给段琅。等着吧,这一路上老子想方设法也得让段琅上了她。” 张如明舔着嘴唇,他现在最担心昱宁帝一年后驾崩,大夏国还有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张如明心里很清楚,不管是于禁冯准,还是北部大营的魏然,甚至连那位侦辩司槐大人,都不会放过他。张如明到不后悔得罪这么多人,他明白靠上昱宁帝就不能跟那些人走的太近。昱宁帝给了他官职,就是让他来当出头鸟的。不得罪这些人,恐怕昱宁帝也不答应。 张如明现在必须要为自己想好后路,北明国绝对是绝佳的选项。为了这条活路,他张如明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 第六十五节 合谋 北明蒙都大营外,澹台明月的车撵仪仗早已等待着。既然大夏的钦差想今日行程,明月公主只能遂了他们的心意。而她那位太子皇兄,昨天传完旨之后,则是今日一早就离开了蒙都大营。 看到大夏的队伍到来,澹台明月轻移莲步走下车撵,看着马上威猛帅气的段琅,澹台明月笑道。 “段哥哥,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如果不是方妍那死丫头缠着不走,我们早该到了。本该明日一早启程,但钦差大人有点着急,所以这半日的路程怎么赶路,明月公主你们看着安排就行。” 段琅打量澹台明月,却发现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悲伤。七叔也跟段琅说过,明月从小就立志振兴北明,或许这个女孩已经把自己奉献给个整个北明,为了国土的安稳,宁可牺牲自己的幸福。 澹台明月轻微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钦差的车撵。张如明撩起车帘走了下来,脸上堆着花一般灿烂的微笑。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啊。当日一别,没想到那晚遇到的居然是北明的公主殿下。怪不得你们走后,段琅这家伙跟花痴似的一直夸你长得漂亮。” 段琅被闹了个大红脸,“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公主漂亮。” 澹台明月咯咯一笑,“怎么,在段哥哥眼里,本公主不漂亮吗。” “呃~漂亮,当然漂亮。”段琅尴尬的说道。 韩风也抱拳笑道,“钦差大人,时辰不早,咱们早点赶路吧。半日的路程,可以赶到丰源城住下来。” “好好,早点赶路。” 段琅也抱拳说道,“七叔,这一路上有劳您了,怎么安排都听您的。” 张如明颠颠的返回车撵,澹台明月美目瞟了段琅一眼,也转身上了车。两支队伍合在一起,浩浩荡荡离开了蒙都大营。 李建山骑在马上,眼珠子不停的瞄着段琅,上官钦差与段琅的行为让他有些迷惑不解。即便是议和钦差,按说只是表面客气,内心里都会充满了警觉。但是看他们刚才的样子,根本就跟多年的老友见面一样。更让他不解的是,那位公主居然跟段琅哥哥相称,这简直让李建山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兄,我说你们侦辩司是不是竟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有话就说。”段琅目视着前方,他知道李建山肯定会问一些事情。 李建山回头看了看刘旭升等人,靠近段琅问道,“段兄弟,你跟我说实话,我怎么觉得这位公主跟你好像不一般啊。” “什么不一般,你们侦辩司怎么跟老娘们似的,除了打听这些闲事,就没正事干了是吧。” “你小子别侦辩司侦辩司的,回京之后你也是侦辩司的一员,嘴上积点德吧。” “李兄,放心吧,上官玄悟绝不会让我去侦辩司,不过你倒是很有可能来我们天师殿。” “你就这么有把握?”李建山不服的看着段琅。 “别说是我,就是旭升他们,没有上官的点头谁也要不走。死胖子做事虽然很出格,不过这家伙很重感情。禺山关大家共同经历了生死,彼此之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其实,包括你李兄,我和上官玄悟也没把你当外人。因为在最艰难的时候,你没有离开,而是和我们并肩作战。” “得了吧,人家上官大人根本没把在下看到眼里去。说起来我就生气,老子大小也是个千户,按说回京之后怎么也得是个提司级别,现在倒好,不升反降,更让人生气的是居然还被人看不上。麻痹的,老子上哪说理去。” 段琅忍不住笑道,“他那是故意说给刘申宇的,跟你没关系。其实,就算你去六部当个小提司,还不如来天师殿。你在别的衙门处处被人压制,哪有天师殿无法无天的多畅快。” 李建山叹息一声,“还别说,你们这个衙门还真有点另类。就你小子这样跟上司说话,在别的衙门早就挨板子了。段兄弟,以后我要真去了天师殿,你可得照应着点。” 段琅笑道,“李兄,这一路给你机会,那死胖子就喜欢听软话。把他哄好了,磕头拜把子都行。另外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兄弟们在一起,必须一条心。” “那你给我说说,怎么个一条心?”李建山眯着眼问道。 段琅前后看了看,小声说道,“如果在金銮殿上,上官玄悟一声令下,我们敢把昱宁帝给宰了,你敢吗?” 李建山吓得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你~你小子说这种话,不怕被灭族吗。”李建山谨慎的四下看了看。 “灭族?”段琅心中冷哼一声,心说老子早就被昱宁帝灭族了。如果不是还需要隐忍,他真想杀了昱宁帝为段氏一族报仇。 “李兄,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天师殿跟你们侦辩司不一样的地方。我们是为了自己活着,而你们是为了陛下活着。要想融入天师殿,这一路上就看你的表现了。当然,你也可以把我刚才说的密报上去。不过,老子坚决不承认,反正也没有第三人听见。” “操,以前人家都说侦辩司是流氓衙门无理可讲,我看你们天师殿更是地痞无赖窝子,根本就是无法无天。奶奶的,我李建山也是堂堂三尺男儿,怎么就遇不见一个明主呢。不理你了,你小子简直就该碎尸万段。”李建山说着一催战马,向张如明的车撵跑去。 李建山来到车撵旁边,带着一副恭维的语气问道,“钦差大人,车撵颠不颠簸,要不要到了前面城池,下官给您多铺垫一下。” 旁边的窗帘一挑,露出张如明那张大脸,“建山啊,不必这么客气。其实我上次说那话不是针对你,只是觉得刘申宇那小子太张扬。你与我有救命之恩,以后真来我天师殿共事,大家都是一家人,是兄弟。” 李建山一听,惶惶说道,“多谢大人栽培,下官一定呕心沥血以您马首是瞻。” “看看,还是你建山说话显得这么有学问,不像段琅那小子,光会惹我生气。建山啊,咱们这次去北明议和,是不是该跟这位公主殿下把关系搞得密切一点?”张如明岔开话题问道。 “对对,大人说的极是。” 张如明伸着脑袋看了看后面的段琅,小声说的,“建山,本钦差有一个秘密计划,其实,这也是陛下的意图。你听着~。” 张如明把脑袋伸出车窗,两个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车内,小声的嘀咕起来。段琅心说这侦辩司的人还真是不要脸,他就这么一说,立马开始巴结起来。瞧李建山那一脸阿谀的表情,哪还有点大丈夫的气概。 此时公主的车撵中,澹台明月寂落的靠在软榻上,在人前她强装颜笑,背地里,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吞噬着苦水。这些年为了北明她东奔西跑,建立起各个密站搜集情报。在整个大陆几个国家中,北明的国力最弱。要想不被他国吞并,他们只能靠着顽强的拼搏保存自己。但是现在,父皇年事已高,皇兄们碌碌无为,澹台明月担心再这样下去北明早晚会成为亡国之奴。 澹台明月觉得自己很孤独,她不能像方妍那样有独立的生活,有能畅所欲言的知己朋友。她很想喊段琅来陪她说说话聊聊天,但澹台明月知道身份有别不能这样做。 车队走的不急不慢,眼看着日落时分,车队来到了丰源城。城内大小官员在城外隆重迎接,当晚更是摆下丰盛的酒宴为公主和使节接风洗尘。 酒席间,澹台明月兴致不高,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便与段琅私聊什么。酒过三巡,澹台明月借故疲惫,提前离开了宴席。 澹台明月没有让韩风陪同,他知道韩风也想单独与段琅说说进入国都需要注意的事项。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之下,澹台明月向府衙内宅走去。眼看着到了后宅门口,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公主殿下,请留步。” 几名侍卫瞬间抽出兵刃,转身拦在了澹台明月身前。李建山手上拿着一物,一路小跑追了过来。 “站住,你是谁?”一名侍卫凶恶的问道。 “别误会,在下是钦差大人随从之一,天师殿的李建山。”李建山赶紧说道,而且报的家门也成了天师殿。 澹台明月微微皱了下眉头,今日在蒙都大营迎接钦差队伍的时候,她倒是见过此人。但这样冒冒失失追到了后宅门口,这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侍卫眼睛一瞪,“我不管你是谁,这里任何人不得入内,赶紧离开。” “在下受段统领之托,只是给公主殿下传个话。”李建山不卑不亢的说道。 澹台明月一听,说道,“让他过来吧,你们退下。” “公主,此人手上~好像拿着利器,小的们不敢退下。”一名侍卫紧张的说道。 “不必担心,本公主相信他没有恶意,退下吧。” “诺!”几名侍卫无奈的在四周谨慎的把守,让出了空间。 看着笑眯眯的李建山,澹台明月轻声问道,“你在天师殿身饲何职?我去过禺山关府衙,好像没见过你。” “公主殿下,其实~在下是侦辩司的人,但是禺山关事件之后,以后我就跟着上官大人了。以公主殿下的能力,或许很快就会知道禺山关发生的详细情况。在这场危机之中,在下与段琅兄弟结下了生死之谊。所以,刚才段兄弟相托,让我给公主带句话。他还怕殿下不相信,专门让我持着他贴身的短刃。” 李建山说着,双手把短刃呈送了过去。李建山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在禺山关已经公开身份,再隐瞒下去也没必要。即便到了北明国都,人家肯定也会把钦差随行人员调查的很清楚。 澹台明月摸着短刃,他认出来这确实是段琅随身之物。在蒙都大营的时候,这把短刃就挂在段琅的腰间。 “说吧,段统领有什么话让你带来。”澹台明月平静的仪容之下,掩饰不住内心的微微慌乱。 “段统领说~今晚二更中时,他会在花园的凉亭里等候殿下。” 澹台明月手指微微一颤,“他~他大胆,本公主何等身份,怎么能与其他男子私会。胡闹!” 澹台明月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说完之后,半羞半怒的转身向后宅走去。四周的侍卫一看,赶紧跟随上去。 李建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一群人消失,心说这等伎俩还能瞒过老子的法眼,这丫头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上官玄悟可是说了,如果此事办的漂亮,将与他结为异性兄弟。李建山做梦也不敢想,这辈子居然还能跟三品大员磕头拜把子。 澹台明月回到内宅房内,刚才李建山的话让她有些惶惶不安。虽说她很期待见到段琅,但这里是丰源城府衙,万一被人遇见,传出去她可就洗不清了。澹台明月犹豫了半天,最终心中的期待战胜了理智,澹台明月当即下令,让侍卫们接手花园的安全巡狩。并告知守卫,如果段统领去了花园,所有人不得阻拦。 府衙宴会厅内,张如明喝的脚步有些踉跄,被刘旭升等人扶着回到了府衙西院的贵宾住处。 看着张如明跟一滩烂泥似的,段琅怒道,“瞧你那点出息,没见过酒是吧。喝成这样,也不怕人家北明的人笑话。” “段统领,咱家大人好像没喝几杯,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崔志亮奇怪的说道。 这时候李建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托这个托盘,上面摆了几盏茶。看到刘旭升崔志亮都在,李建山说道。 “正好,我刚做的醒酒汤,大家都喝点。咱们已经进入北明地界,都要提高警惕。来,段琅,这杯是你的。”李建山客气的给段琅端了一杯。 “李兄,刚才你跑哪去了,怎么没在大厅里。”段琅接过茶盏,一边喝一边问道。 “这不肚子不好,出去方便了一下。那什么,我来照顾大人吧,旭升和志亮两位辛苦一下,去安排好值守的兄弟。”李建山吩咐道。 刘旭升和崔志亮答应了一声,放下茶盏两人走了出去。李建山身为千户,他俩可不敢顶撞。再说即便李建山来到天师殿,职位也会远远高于他们。 “李兄,你可真行啊,这半天的时间就跟上官大人走的这么近了。”段琅调侃了一句,伸手一摸,“咦,我的短刃呢?是不是忘在大厅里,我去找找。”段琅也奇怪,今晚他可没把短刃取下来,怎么会不见了。 段琅一走,刚才还东倒西歪的张如明,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建山,怎么样?” 李建山微微一笑,“大人尽管放心,北明那小妞花痴泛滥,今晚肯定会去赴约。刚才段琅的茶盏中,在下也放了点东西。这点手段对侦辩司来说还不成问题,保证到二更中准时发作。” “太好了,拿下那澹台明月,你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本官绝对会在陛下面前要个职位。对了,咱们天师殿也设立个提督之职,那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以后再见了刘申宇那小子,你就跟他平起平坐了。” 李建山激动的一抱拳,“多谢大人栽培,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如明微笑着点着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建山啊,以后都是自己人,只要咱们兄弟一条心,朝堂上咱们谁也不怕。这件事虽然隐瞒了段琅兄弟,但咱俩也是为了他好,你说是吧。” “呃~主要是大人的功劳,下官只是跑跑腿而已。”李建山心说我可不贪这份功劳,万一段琅那小子事后发飙,跟老子什么关系都没有。 从这件事上,李建山算是看出天师殿的胆大妄为。堂堂天师殿三品大员的巡天监,连这种龌龊事都能想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李建山也不傻,这件事他衡量再三才敢去做。经过分析李建山觉得事后无非是两个结果,第一,澹台明月为了名声一怒之下斩杀了段琅。第二,澹台明月不舍得斩杀,但为了皇家颜面只能隐忍不敢声张。李建山确信澹台明月会走第二条路,但他更相信龌蹉的上官玄悟,事后会把消息悄悄散步出去。因为只有那样,才会逼走摩罗国提亲的皇子。 段琅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柄短刃,回到住处段琅简单洗了把脸,准备尽早休息。但不知为什么,段琅觉得浑身有点热燥。外面天气已经微寒,按说不该这样。 段琅辗转反侧,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浑身的热燥越来越烈。正当段琅想出去冲个凉水澡之时,一名黑甲卫来到门口。 “统领~段统领~您睡了吗?” “什么事?”段琅赤着臂膀拉开门问道。 “上官大人说,请您去花园的凉亭一叙。” 段琅一怔,“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确定那死胖子说的不是醉话?” “呃~,大人下令的时候,好像很清醒。” “好吧,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段琅说完转身回去,由于身子热燥他干脆就穿了一件无袖小褂,拎着战刀走了出去。 月色之下,段琅横着膀子走向府衙花园。西院一侧的窗户上,两个脑袋慢慢的缩了回去。张如明看着段琅赤膊拎刀,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建山,你那药没什么问题吧?可别这家伙兴奋过头了,再把那公主给弄死。” “真要出现那种结果,咱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条路?” “跑!” 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中都露出了悔意。这里是北明地界,不是禺山关。且不说出现意外,就是段琅把动静整大了,这府衙准得炸窝。 (声明一下,如果发一章的话,基本都是五千左右的大章节。如果是三千左右,会发两章节。谢谢理解。感谢大家的支持。在情节上如有不到之处,还望谅解,会努力写好这本书。) ------------ 第六十六节 取舍之间 晚秋之夜,朗月悬空,仿佛给大地抹了一层亮银。澹台明月踏着青石阶,听着耳边传来秋虫的鸣唱,心中的愁绪冲淡了不少。 凉亭之内,澹台明月看着凉亭一侧平静的水池,她有些恐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毕竟这里是北明国的官府衙门,而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真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这可有辱北明皇室的尊严。不过澹台明月很想找段琅说说话,她心中的压力太重了,哪怕说上三言两语,也能减轻心中的负担。 段琅一手拎着战刀,虎步熊风来到了花园。段琅觉得今天的酒劲不小,自己没喝几杯,居然会热燥成这样。秋风习习,段琅干脆敞开衣衫,让自己清醒一下。 段琅转过一条花道,凉亭就在不远处,但段琅突然一怔,慌忙的退了回来。凉亭内哪是张如明那死胖子,分明是澹台明月。段琅本想退回西院,犹豫了一下,还是整理好衣衫走了出去。 段琅故意咳嗽了一声,刚要说话,却听着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来了,这么晚相约凉亭,不知段哥哥有什么事要说。” 澹台明月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别看她在蒙都大营与段琅无拘无束,但这种地方这种时刻,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 段琅有些不明白,怎么成了他相约凉亭?那死胖子呢。段琅四下看了看,哪有张如明的影子。段琅细细一想,顿时明白了是张如明搞的鬼。既然来了,段琅倒也坦荡,正好他也想与澹台明月说说话。 “明月公主,我听说~你要外嫁给摩罗国太子?不知道是真是假。” 澹台明月身子微微一颤,叹了一声,没落的说道,“看来,方妍还是给你说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女人总要嫁人的,更何况他是太子。” “据我所知,好像摩罗国这些年,一直跟你们北明纠葛不断。既然这样,为何还要嫁给他。” 澹台明月眼圈微微泛红,咬了咬嘴唇,“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即便女子饱读史书兵法,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为了国之大利,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更合乎一个弱女子。” 看着澹台明月娇弱无助的样子,段琅的心弦怦然跳动,他很想给明月公主一个温馨的拥抱,但此刻的段琅已经不是刚走出凤鸾山的懵懂少年,他知道这样做很无礼。 段琅压了压心中的热燥,“明月公主,其实你该抗争一下。既然自己不喜欢,何必~何必~!” 说到这,段琅只觉得一股烈火在腹中燃烧,内心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段琅双拳紧握,极力的忍耐着。 澹台明月也被段琅的表情是吓了一跳,此时段琅双目通红,犹如一头野兽似的盯着她。 “啊~段哥哥,你~你怎么了?”澹台明月惊吓的后撤了一步。 “走~你快走~我好像~。”段琅说着,脚步移动不禁一个趔趄。 澹台明月不明所以,一闪身扶住了段琅。她不扶还好,两个人一接触,段琅忽然双手一环,狠狠的抱住了澹台明月。 段琅浓重的喘着粗气,澹台明月更是身子发僵,紧张的小心肝都要蹦了出来。要不是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引起轰动,澹台明月非得惊声尖叫不可。 “段哥哥~放开~这里是丰源城府衙~不要~。”澹台明月身子颤抖,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 段琅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些许。 “走~快点离开~!”段琅赶紧松开双臂,压着声音低吼着。 澹台明月毕竟是习武之人,这时候也看出段琅有点不对劲。她很想走,但又怕段琅出事。就在这时,一袭青衫出现在凉亭。韩风一直隐藏在暗处关注着澹台明月,刚才段琅的行为如果换了其他人,韩风早就出手了。 “师父,你快看看段哥哥,他~。” 没等澹台明月说完,韩风对着段琅说道,“不要反抗,忍受一下。” 韩风说着伸手扣住段琅的手腕,略一诊脉,韩风脸色微微一变,“如此下作的雕虫小技,居然出现在府衙中。” 韩风突然臂膀一振,毫无防备的段琅腾空而起,噗通落入了冰冷的水池中。澹台明月震惊的捂着嘴,差点喊了出来。 “明月,你先回去,这里交给为师来处理。放心,段琅没事。” 澹台明月知道师父是好意,她身份特殊,如果惊动府内其他人,被丰源城大员们知道半夜私会大夏使节成员,那可真是洗不清了。澹台明月答应一声,担心的看了水中段琅一眼,转身快步走出了凉亭。 澹台明月一走,水中的段琅也暗暗松了口气。李建山的药力本身就下的不重,冰凉的池水让段琅彻底清醒,如果不是韩风及时出现,段琅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克制住那股‘浴’火。 “段琅,可以出来了,这种江湖小道倒是不伤身体。如果府衙中有人想害你,也不至于用这种小手段。想来,应该是你自己人干的。” 段琅从水池中爬上来,凉风一吹,段琅不禁打了个寒颤。段琅抹了一把脸,“七叔,不必说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段琅,我知道他们或许出于好心,但这种伤害到明月的做法,我希望下不为例。否则,我会出手惩戒一番。” “七叔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去看看明月,希望刚才没有吓到她。” 韩风点了点头,“段琅,北明跟大夏一样,朝堂之上人情世事很复杂。而且皇后家族的势力也很庞大,所以澹台太子得到不少臣子的拥护。他力主明月外嫁,明月很难挽回。我希望你们签署完议和盟约之后,立即离开,不要参与明月的事情。有些事一旦牵连进去,很容易引火烧身。” “七叔,我明白您的好意,这件事我会转告上官玄悟的。” 韩风点了点头,拍了拍段琅湿漉漉的肩膀,转身向外走去。韩风离开了凉亭,段琅双拳紧握,怒气冲冲向西院走去。 张如明和李建山正忐忑不安的在房内等候,看到这么久凉亭那边也没传出什么动静,张如明疑惑的问道。 “不会是你的药不管用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药肯定管用,我估计他俩现在已经~。” 嘭~!房门被一脚踹开,段琅浑身上下滴着水,手里拎着战刀站在门口。 张如明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卧槽,不会这么生猛吧,汗水都湿透了衣背?” 段琅迈步走了进去,刀尖拖着地面,段琅不善的看着张如明,“死胖子,这是你的主意?” 看着段琅冰冷的眼神,张如明一个激灵,“不不,都是李建山自作主张,刚才我还训斥他呢,怎么能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坑害咱们的段统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明月公主还有何颜面嫁人。我天师殿堂堂的黑甲卫统领,怎么能抛弃人家不管。” “闭嘴!”段琅怒视着二人,“好在今天没有酿成大祸。我不管你们什么意图,这件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我段琅割袍断义,不再把你们当成兄弟和朋友。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那就尽管试试。” 看到段琅目露凶光,张如明死乞白赖的说道,“段琅,你听我说,这事真跟我没关系,都是李建山自己弄出来的。他们侦辩司就那样,你别生气。” “大人,怎么就~好吧好吧,段兄弟,都是我的错,有什么火就往我身上发。”李建山郁闷的咬着牙。 段琅目光冰冷的看了张如明二人一眼,哼了一声,二话不说转身向外走去。段琅明白张如明的用意,但这种结果不但他接受不了,恐怕对澹台明月也会造成严重的身心伤害。好在段琅的意志超于常人,加上有韩风暗中保护才没酿成大祸。否则段琅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张如明和李建山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张如明问道,“建山,你说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触及人家的底线了。大人啊,您要是不想失去段琅这个兄弟,下官劝你还是收手吧。反正这样的事我是不参与了,不然你肯定会推到我的头上。” “操,我是那样不讲义气的人吗。” “是!” 李建山翻了个白眼,起身向外走去。忙乎了大半夜,结果什么事都没成,自己还成了下作的小人。 次日一早,张如明还没爬起来,公主的随从就来通知大家准备赶路。段琅发现,人家居然没有给他们备下早饭。段琅也没派人去追问,他知道这是澹台明月在给张如明示威。毕竟拿着人家清白做赌注,没有打上门都算很给面子了。 张如明这下子也算老实了,他知道再来一次的话,不但是澹台明月饶不了他,恐怕段琅也会被彻底激怒。车队归于平静,张如明也没了心思,澹台明月更是刻意与段琅保持着距离。就这样,不知不觉行进了六日。 大夏京都,六日之后禺山关的联名奏折也呈到了昱宁帝的上书房中。看着详细战报,昱宁帝微微松了口气。禺山关这步棋子很重要,如果天师殿顶不住北部大营的压力,此时战火燃起,昱宁帝很难再掌控全面局势。到那时,心力憔悴的昱宁帝只能眼看着朝中大权被一点一点蚕食。现在禺山关归于平静,北部大营胡威临正在押解京都的途中,一切主动权都在昱宁帝的掌控之下。整个朝堂的局势,也将发生微妙的变化。不过,昱宁帝知道要想真正拿下北部大营,必须还要经过一番较量。 养心殿内,昱宁帝专门召集了一干朝中重臣。禺山关之事昱宁帝没有昭告天下,身为一国之君,他还不想闹得人心惶惶。 一干重臣浏览完上官玄悟的联名上奏,一个个有惊有喜有人沉默有人思索,唯独老翰林王世渡怒不可遏,大声怒斥着北部大营将领不臣之心。 昱宁帝没有当场发怒,目光平静的看着御案之上魏然的那道军令。昱宁帝心中苦笑,这句模棱两可的军令,还真让他有些举棋不定。魏然是先皇的老臣,如果没有实锤就治他的罪名,恐怕会激起军方的一片反对。但就这么轻易放过,昱宁帝的皇权之威也会受到冲击。 群臣之中,兵部侍郎冯准则是悄悄看了于禁一眼,却发现于禁老目垂帘,如仙人入定一般不为所动。冯准知道身为兵部主官,他不说几句肯定是过不去。无奈之下,只好上前一步说道。 “臣有奏,关于禺山关之事,臣身为兵部侍郎罪责难逃,甘愿受罚。但北部大营胡威临居然居然下令击杀黑甲卫,不顾手足之情甚至冒犯皇权,罪不可赦,其罪当诛。主帅魏然受其蒙蔽不加阻止,虽有原因但也不可不罚。臣觉得,应当罚主帅魏然一年俸禄以儆效尤。至于胡威临,必须斩之震慑天下。” 昱宁帝心中冷笑,到了这时候冯准居然还想大事化小保住魏然。昱宁帝拿起了魏然的军令,对着都御史吴光照说道。 “朕这里有份军令,如果朕的金匹令箭及圣旨晚到半柱香的时间,恐怕上官爱卿与他的黑甲卫,就要葬身火海之中了。但是这份军令模棱两可,吴爱卿,你来看看,如果你得到这份军令会怎么做。” 一名太监赶紧走上来,把军令托举着来到吴光照的身边递了上去。吴光照看了一眼,心中一动,目光看向昱宁帝,肃穆的说道。 “回陛下,臣如果是北部大营将领,得到这份军令,即便是杀头之罪,也要把黑甲卫灭之。否则,军威被辱担当不起。” 昱宁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吴爱卿,把魏然大将军的军令,给众位爱卿看一看,不知道其他人有什么想法。” 于禁微垂的双目猛然一争,接过吴光照的军令看了一眼。于禁没有说什么,默默的递给了下一位臣子。 一圈过后,昱宁帝目光看向了于禁,“于爱卿,你怎么看。” 于禁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回陛下,臣觉得魏然将军此令有过,但没错。纵观天下各国,有的政强军弱,有的国富则政体弱,更有的是穷兵黩武想称霸天下。但各个国度如想生存下去,无一不是敬重英明尊崇军威。魏将军此令,军威不可辱没有错,但没有指明怎么处置实有不对之过。臣以为,处罚不宜过重。” 于禁这边一开口,吏部侍郎褚宝雄,刑部侍郎庞刚等大臣纷纷求情。昱宁帝面色阴沉,正要发怒,老翰林王世渡却是一顿脚,大声喊道。 “钦差乃皇家之尊严,辱没钦差等同辱没陛下,你等臣子还有君臣之礼吗。没有国君哪来的军威,军威再强,难道要凌驾皇权之上吗。那上官玄悟即便有错,也不是可以随便凌辱的。陛下,天下大事,政令清则国强。如果军权强压政令,我等臣子还如何施政天下。此等逆臣如不重处,老臣不服~!” 王世渡激动的浑身乱颤,像他这种耿直的老臣子,对皇权的敬畏深深扎根在心底,即便王世渡很看不起上官玄悟,但在这件事上,他依然坚持着心中的正义。 大理寺卿樊城也上前奏道,“陛下,巡天监上官大人不畏生死维护我大夏与北明和平,此等忠勇之义举,还请陛下隆重嘉赏。另外,黑甲卫身属皇家禁军,北部大营居然敢下令斩杀,此等重罪必须严惩。否则,难以信服天下之士。” 昱宁帝很惊奇的看了樊城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敢站出来支持上官玄悟。看来,天师殿此举还真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于禁面色阴沉,给几个大臣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必须阻止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工部侍郎赵建成刚要上前理论,昱宁帝却是一拍御案。 “老翰林和樊爱卿说的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难道连朕都要看军方的脸色吗。哼,君臣颠倒,朕还有什么威望治国平天下。此事不必再议,朕自有论断。另外,诸位爱卿非常关心几位皇儿之事。既然大家有此心意,朕也遂了你们。相国于禁、翰林王世渡、都御史吴光照,朕令你三人集众卿之意,评定几位皇儿的德行及适合的历练之位。三日后呈送给朕,钦此!” 于禁三人赶紧上前,“臣领旨谢恩!” 昱宁帝知道打压一步,也必须给一个甜枣。北部大营他可以强硬的实施自己的意见,但在太子的问题上必须做出让步。甚至说,会以于禁的意见为主导。至于哪位皇儿最终能坐上大位,昱宁帝目前也没有特别的倾向。 皇宫之外,于禁给冯准等人示意了一眼,那意思今晚去他他府中议事。众人心神领会,匆匆坐上车骄返回府邸。于禁心里很清楚,这三天的时间是他和昱宁帝斗争的关键时刻。昱宁帝抛出了北明大营魏然之事,就是在警告他怎么取舍。想保住魏然,就要失去太子之争的主导。如果想立三皇子德庆为储君,那就不要插手魏然之事。 于禁心里也在盘算着,怎么在这次禺山关的败局中,挽回最大的损失。一旦失去了魏然这枚重要棋子,光是一个储君根本满足不了于禁的胃口。户部侍郎年事已高,这个财政大权于禁很想抓到手里。如果让他彻底放弃北部大营,那就拿储君和户部的大权来交换。否则,于禁将联合众臣保住魏然。有了这次救命之恩,于禁相信魏然该知道怎么站位了。 就在京都君臣之间权衡利弊之时,上官玄悟的使节队伍,也来到了北明国都翔鹿城。 大夏使节的到来,让翔鹿城百姓又增加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最关注张如明等人的,却不是北明国主澹台宏石,而是摩罗国的那位太子。 大夏与北明议和盟约之事,澹台宏石觉得水到渠成,不需要过多的斟酌。他的重点,则是怎么劝说自己心爱的三公主接受外嫁。所以,澹台宏石反而没把大夏钦差放在心上。 摩罗国太子的想法却不一样,大夏与摩罗国并不交界,两国之间没有国土的恩怨。而且两国有个共同的敌对国,那就是大夏西部的西越国。所以,摩罗国当即命人持他的名帖,准备提前拜访一下这位大夏钦差使节上官玄悟。 ------------ 第六十七节 背后偷袭 段琅等人一路奔波来到了北明国都,翔鹿城周边都是肥沃的大草原,这也符合北明帝国的特点,毕竟他们先祖是经历了游牧部落才组成的国度。 这一路上澹台明月很少跟段琅说话,或许经历了那次荒唐,澹台明月有意在回避段琅。不过,进入翔鹿城之后,澹台明月专门把段琅喊道车撵旁,与他交谈了几句。 “段哥哥,明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回去之后代我向方妍妹妹问好。议和盟约之事,还请段哥哥多体谅一下北明。”澹台明月强挤出一丝笑容,她不想在分别之时让自己显得这么凄凉。 段琅看着面色微微苍白的澹台明月,此时的她已经失去铁腕斩将之时的飒爽,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等待着命运的摆布。 “明月,你真的就这样认命了?”段琅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在她脸上安抚了一下。 澹台明月微微一颤,苦笑道,“若有来世,我希望托生为威猛男儿,与段哥哥并肩作战。但是今生,明月身为女子,抗争不过这不公的命运。明月所能做的,只有为北明多索取一些回报而已。段哥哥,多谢了。” 澹台明月微微一鞠躬,眼含泪水快速转身回到了车上。韩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皇家之事他插不上手,但看着澹台明月伤心的样子,韩风也是很心疼。 公主的车队独自离开,张如明趴在窗口上,和李建山贼兮兮的看着。当段琅红着眼圈转过身时,两人迅速归位,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使节的车队被引领到官方驿馆,而张如明住的地方,与摩罗国太子只有一街之隔。 驿馆内,刘旭升与崔志亮查看完地形安排好护卫,两个人又不放心的在四周查看了一番。北明国专门派一名五品官员,来安排好使节队伍的吃喝住行。并告知上官玄悟,明日巳时国主澹台宏石将在金銮殿接见大夏使节一行,当晚,在御花园宴请诸位。 北明的官员一走,张如明看了看闷闷不乐的段琅,上前安慰道。 “段琅,其实我都替那明月公主亏得慌。你说这么一个俊俏的姑娘,非要嫁给什么摩罗国太子。摩罗国人我可见过,一个个长得没个人样不说,身上还带着一股酸臭。要我说,路上你就该把她拿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段琅抬起头,心情烦闷的看着张如明,“死胖子,老子心里很烦,别来惹我。” 张如明混不在意的说道,“兄弟啊,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其实这就是所谓的单相思。哥哥我可是过来人,这一点瞒不过我的法眼。” 李建山一听,奇怪的问道,“大人,您还有家室?” 张如明脑袋一晃,“家室到没有,但本大人年轻之时,也深深的爱过一个女子。虽然她是一个寡妇,但烧了一手好菜。唉~!可惜啊,因为偷看她-洗-澡,被这娘们拎着棍子追了我三条街。” 段琅不屑的说道,“李兄,别听他胡说,这家伙看上的不是人,而是那道菜。” 李建山忍不住笑道,“可怜的大人,一代佳人就此错过了姻缘。段兄弟,其实你也该学学咱们大人,追女人就得不择手段。” “瞧见没有,知我者~建山也!”张如明得意洋洋的说道。 段琅郁闷的站起身,“没空搭理你俩,我回房歇会。” 段琅刚要走,就看到刘旭升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名贵的帖盒。 “大人,摩罗国太子派人持名帖,邀请上官大人去他那一叙。” “摩罗国太子?”张如明一愣,“老子都想抽他,还一叙?叙他的头啊,让他们滚。” “等等!”李建山阻拦道,“大人,人家可是摩罗国太子,这会影响我大夏与摩罗国的关系。” “摩罗国又不跟咱们大夏搭界,理他干什么。一想到明月公主要嫁给那混蛋,老子都想抽他。”张如明背着手,嘴撇的跟八万似的。 李建山一看,只好摆了摆手让刘旭升退下。这一路他也摸清了张如明的脾气,他不相干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去。 段琅很消沉的走出厅堂,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为。这不是冲锋陷阵,拼着不要命也可以多杀两个。况且澹台明月是北明的公主,在地位上与他有着天壤之别。 摩罗国入住的官驿内,太子武巴图正等待着随从的消息。摩罗国不与大夏接壤,两国关系向来融洽。几年前,摩罗国国王还专门派使者赠送了一件田黄玉雕五爪金龙。现在人家使节来到,武巴图当然要示好一下。一旦摩罗与大夏结成联盟,不管是北明还是西越,都会受到两面夹击。这一点,正是摩罗国非常想与大夏示好的原因。 随从回归,当武巴图得知连面都没见到名帖就被退了回来,脸色不禁变得阴云密布。在武巴图看来,这使节太不知深浅了,他堂堂太子主动示好,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使节,就算大夏相国于禁都得给几分薄面。既然人家不领这个情,武巴图只当热脸贴到了冷屁 股上,只能作罢。 北明皇宫之内,今日国主澹台宏石没有接见任何人,一直在后宫劝说着女儿澹台明月。澹台宏石心中也很愧疚,他知道女儿要比两个儿子出色很多,甚至在很多国事方面,澹台宏石都采纳明月的意见。但是为了北明国的长治久安,澹台宏石不得不同意武巴图的提亲。 看着女儿面色微寒也不说话,澹台宏石无奈的叹息一声,“明月,父皇知道对不起你,但父皇这也是无奈之举。父皇已经老了,用不了一两年你二哥就要接替大位。流苏这孩子生性懒散,缺少治国的雄心霸业。所以,父皇要给他留出十年的磨砺时间,希望他能把我北明强大起来。” 澹台明月抬起头,看着须发花白的父皇,澹台明月只能暗暗咽下这杯苦酒。比起两个哥哥,澹台明月心中更是装着民族大义。为了北明的强盛,牺牲自己又何妨。 “父皇,您不必再说了,明月可以嫁,但摩罗国必须要做到一件事。” “明月,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澹台宏石惊喜的问道。 “这些年摩罗国三番五次骚扰我边境,掠夺我北明上好的马匹及粮草。如果他们真有诚意,那就与大夏一样签署和平盟约,双方不得在边境屯有大批驻军。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们娶我明月,只能说是以高高在上的大国心态,来羞辱我北明。”明月严正的看着父皇。 “好!父皇这就派人通知武巴图。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们确实不配娶我的女儿。明月,你劳累一路,今天就好好歇息一下。明晚父皇在御花园摆酒宴,为大夏使节接风洗尘。父皇希望你也能参加,毕竟这份和平,是你亲自争取来的。” 澹台明月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说道,“好,明晚我会参加。另外,如果我外嫁之后,希望父皇能把我建立的密站,交给师父韩风打理。毕竟韩师父熟悉这里面的运作,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父皇同意,只要你不责怪父皇,我什么都答应你。” 澹台宏石歉意的看着女儿澹台明月,因为他知道北明的修生养息,离不开女儿的付出。她身历险境取得大夏的议和成果。又用自己的一生,换来摩罗国短暂的和平。澹台宏石对不住女儿,甚至整个北明都要感激她的付出。 就在张如明平静的等待明日接见之际,大夏京都,此时却是暗流涌动,各个势力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养心殿内,昱宁帝今日接见了不少人,特别是京都大营的几名高级将领,被他一一分别召见。一天的忙碌,昱宁帝也有点心力憔悴。 裹着厚厚的貂绒,昱宁帝看了看躬身站在一旁的卫侗,“卫侗,你说这几个人,有谁能承担起北部大营正副主帅之职?” 卫侗一听,慌忙躬身答道,“回主子,奴才只是个内臣,可不敢妄下推测。万一误导了主子,奴才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呵呵,你个老狐狸,朕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恐怕各方势力,都在向你打听此事吧。” 卫侗一听,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主子明察,奴才绝对守口如**,不敢泄露半点消息。” 昱宁帝抬了抬手,微笑着说道,“起来吧,朕又没责怪你。反正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你赚点银子也是应该的,朕默许了。” “呃~这~奴才不敢。”卫侗谨慎的揣摩着昱宁帝心思,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起来吧,忙碌了一天,朕也想单独歇会。”昱宁帝说着,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诺,老奴告退。主子,要不要命人送碗参汤来?” “不必了,朕想静一静。” 卫侗一听,赶紧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卫侗一走,黑巾遮面的槐大人,从后面的屏风内走了出来。 “槐,外面的情况如何?”昱宁帝裹了裹貂绒问道。 “狮虎相争,谁也不让。原本遮挡在各派之间的那层薄纸,现在是彻底撕开了。” “呵呵,好啊,让他们争去吧。争来争去,还不是要辅佐朕的儿子。” “陛下,您真打算立三皇子为储?” “立又如何,不立又如何。他们这些人啊,难道就没想过朕既然能立,一样可以废掉。别以为朕老了就不敢大动干戈。龙有逆鳞,只是他们还没触及到,否则,朕不惜血洗京都也要稳住朕的江山。” “陛下,既然您心有所定,何必再让老翰林及吴光照参与进来。那样的话,岂不是让他俩心有不满。” “呵呵,槐啊,他们不满的是于禁,不是朕。他们会认为,朕是被逼无奈才选择老三。先不管这些了,朕这里有道密旨,你马上派人送到车骑将军马如正那里。让他随时准备好,魏然这个位置可不是好坐的。” 槐大人一楞,赶紧接过旨意,“陛下,您今天好像没召见过马将军吧?” “朕召见的那几位都是中立之派,于禁他们都能接受。朕知道这个消息卫侗会卖出去,只是让他们消停一点而已。这么重要的地方,朕怎么可能给一个中立之人来镇守。”昱宁帝蔑视的说道。 “那~魏然怎么处置?” 一说道魏然,昱宁帝不禁叹息了一声,“他老了,给他一个合适的地方,安心养老吧。朕知道魏然会答应下来,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槐大人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正准备告退,昱宁帝却忽然问道,“槐,你怎么就不问问朕,为何选择马如正?” 槐大人看了看手中的圣旨,“陛下,这位车骑将军,好像是七皇子的舅父吧。自马妃走了以后,这么多年马将军闲置在家,他只是在兵部挂个名而已。” “槐,你真是一点就透。朕这样做,也是想给小七留点资本。不管以后是哪位皇儿上位,看在北部大营主帅的份上,都会对小七好一点。如果不是他身子骨不行,朕还真有立小七为储的打算。唉~!小七命运不及啊。等上官回来后,让小七去天师殿祈祈福,朕只希望小七能快乐的活下去。” “七皇子有陛下的宠爱,相信神灵自会眷顾。如若没什么事,臣告退。” 昱宁帝想了想,“老皇叔宏亲王不日就到京都,他一离开,西部大营那边你重点关注着点。那个方继业,朕还是有些不放心。” “臣明白!” 昱宁帝摆了摆手,略显疲惫的靠在龙椅上。终日里与众臣子勾心斗角,昱宁帝真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完成。否则,将来大夏定会成为一片乱局。 与昱宁帝的操劳忙碌想比,张如明等人却是闲的一点事情也没有。 大夏使节官驿,张如明等人修整了一下午,今日没什么正式安排,每个人都很轻松。看着闷闷不乐的段琅,张如明拒绝了北明官员安排的晚宴,准备出去消遣消遣。既然来到北明国都,总得看看人家的繁华和特色。 张如明让刘旭升在家统领着兄弟们,与李建山崔志亮二人,强拉硬拽把段琅拉出了官驿。 “段琅兄弟,别这么闷闷不乐,既然无力回天,那就顺其自然吧。走,咱们出去喝酒去。”李建山搭着段琅的肩膀亲热的说道。 “对对,建山说的很对,俗话说的好,万般愁绪不如一顿饭香。跟那些北明官员一起吃饭没意思,还是咱们哥几个找地方大吃一顿。”张如明高兴地说道。 段琅苦笑了一下,“好,那就不醉不归,老子还真想大醉一回。” “段统领,那今晚我可得跟你拼拼酒量了,看看谁先趴下。”崔志亮也跟着说道。 四个人都是便装,更没有骑马乘车,溜溜达达在大街上走着。崔志亮询问了一下路人,才知道翔鹿城最豪华的一家酒家叫逐鹿苑。不大一会儿,四人雇了辆马车来到了逐鹿苑。 张如明一见到吃,多大的忧愁都会忘在脑后。几轮下来,心事重重的段琅就被灌得趴倒在桌子上。张如明还没尽兴,又不能凉着段琅不管,无奈之下张如明让崔志亮送段琅先回官驿。 逐鹿苑的雅间里只剩下张如明和李建山二人,两人干喝也没意思,李建山龌蹉的说道。 “大人,要不要找点乐子?我听说后院里面什么都有。” “嘿嘿,本大人向来是洁身自好,不过,像这种罪孽之身,也需要诸神灵洗涤一下。走,咱们去发发善心。” 两个人说着离开了吃饭的雅间,向后院走去。逐鹿苑真正的消金窟就在后院,这里不但安静优雅,处处透着高贵的气息。连花园里的山山水水,都布置的非常有格调。 “嗯,很不错吗,都快赶上皇家园林了。建山,去过皇宫没有?下次本大人带你去转转,那里才是真正的园林。” 张如明一边吹嘘一边溜达,两个人摇摇晃晃正走着,却被一名园中护卫拦住了去路。 “对不起客官,你们走错地方了,右边那栋楼才是逐鹿苑的接待暖阁。前面的亭台有贵人,已经被人家包下了。” 张如明喝的醉眼熏熏,闻听不服的说道,“什么贵人,让他走开,老子给他双倍的银子。” 园中护卫冷笑一声,但也客气的回答道,“这位爷,前面那位你可惹不起,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是他的身份非常特殊。” “特殊?”张如明心说还有比老子身份特殊的,“你给我说说,怎么个特殊法?” 园中护卫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人家是摩罗国太子,你能比吗?” 摩罗国太子?张如明心说这混蛋居然也在,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爷也在此,正好消遣消遣这混蛋。 张如明马上换了副面孔,伸手掏出几个碎银,“这位小哥,在下很想去拜见一下摩罗国的太子爷,其实就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样。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园中护卫看着张如明,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李建山和张如明奇怪的看着这园中护卫,不明白他笑什么,总不能因为这点碎银子,乐傻了吧。 护卫伸手接过银子,“远处看看可以,别惊动了人家,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嘿嘿,那是那是,对了,不知这位太子爷带了多少护卫?” “到这种地方谁好意思大张旗鼓,只带了两名随从。放心吧,这里是逐鹿苑,没人敢在这里惹事,除非他活腻了。”护卫威胁的说道。 “多谢小哥,我们看一眼就走。”张如明说完,迈步向前走去。 李建山赶紧跟了上来,拉了拉张如明的衣袖,“大人,你~你想干什么?” 张如明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道,“建山,一个打三个你行不行?” “操,我就知道您要惹事。打架我到不怕,可是您这身份,这可丢了大夏的颜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李建山拉着说道。 “瞧你这点出息,本大人是胡搅蛮缠的人吗,咱们只是去看看这家伙长得什么样,大不了打个招呼就走。放心吧,本大人心里有数。”张如明带着酒意,晃荡着向前走去。 李建山心说这家伙可千万别惹事,这里是北明,不是他们禺山关。张如明去了,李建山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亭台之内,摩罗国太子手揽玉 女,嘴里唱着不知什么调子的花腔。李建山一看到这位太子,立马明白刚才那护卫为何要笑了。这家伙那矮胖的身材,如果不是头上那顶黄卷毛,和上官大人简直跟亲哥俩似的。 张如明舔了舔嘴唇,“麻痹的,长得丑就算了,居然还敢长这么胖,今天老子非揍他不可。” 张如明嘴里嘟囔一句,猫腰在地上摸索了一番,背着手走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如此大胆。这里已经被我家爷包了,赶紧滚开。”武巴图身边的一名侍卫怒斥着说道。 张如明连看都没看那名侍卫,而是看着武巴图说道,“你就是摩罗国的太子吧。” 武巴图眉头一皱,推开怀中女人站起身,警觉的问道,“你是何人?” “别管我是谁,你就说你是不是吧。”张如明上前走了两步。 武巴图的侍卫顿时拦在身前怒视着张如明,武巴图看到张如明这浑圆的身材,笑了笑,推开侍卫走上前去。 “既然知道本太子在此,还敢过来,应该不是无名之辈。说吧,你是谁?” 张如明左右看了看两名侍卫,笑眯眯的问道,“太子殿下,你认识我吗?” 武巴图摇了摇头,“不认识。” “嘿嘿,太好了,那什么,你看那边~对,就是那边。” 武巴图奇怪的顺着张如明手指的方向转过身,两名侍卫也疑惑的看了过去。张如明的右手从身后抽出,手里还握着半块带泥青砖。就在武巴图不明白这是让他看什么的时候,张如明举起青砖,狠狠的拍了下去。 “我叫你小子抢女人!” ------------ 第六十八节 得寸进尺 倒霉的武巴图,仰仗自己是摩罗国太子之身,这些天恨不能在北明国都横着走。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拍了黑砖。况且是在赫赫有名的逐鹿苑,这里可是北明皇亲国舅爷的私产。要不是觉得这里安全,武巴图也不会只带两名随从来了。 李建山嘴张的恨不能塞进去整支猪蹄,他哪想到张如明这么生猛。要知道这可是堂堂的三品文员大臣,仁慈无比的御赐祈福天师。这事要是传到京都,估计高高在上的那位陛下,打死也不会相信。 既然张如明已经出手,李建山知道躲不过去了。一咬牙,对着左边侍卫裆 部就是一脚。侦辩司下手向来歹毒,右边的侍卫震惊的刚反过神,李建山闪身错步一个风眼锤就砸了过去。 武巴图整个人都蒙了,站着一动不动瞪着张如明。张如明也瞪着武巴图,他没想到这家伙脑袋还挺硬实,一下子居然没拍晕。其实不是武巴图头硬,主要是张如明力道太轻,直接给他砸出一个血包。 “你~你敢打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爷~!”张如明举起半块青砖又是一下。 武巴图被拍的眼冒金星,他恨不能把眼前这家伙活活掐死。从小到大,武巴图都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没想到有朝一日脑袋居然被人家当瓜拍。 “我要活剥了你的皮~!” “卧槽,还他妈嘴硬。”这一下,张如明直接拍在了武巴图的面门上。 武巴图嗷的一嗓子,捂着脸倒了下去。张如明可算是解恨了,上去连踢带踹,还扇了几个嘴巴子。 “行了,快走~!”李建山一拉张如明,顺着小道向右侧跑去。 李建山不敢走回头路,他知道即便冲出后院,前院的护卫也会拦截他们。李建山倒是不怕,但有张如明这个累赘,他知道根本冲不出去。 “我的大人啊,这下你可闯大祸了。”李建山一边拉着张如明快速奔跑,一边埋怨着。 “怕什么,老子是大夏钦差使节,他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这里可不是官府,那些护院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人家的地盘上闹事就是砸场子,先把你暴揍一顿不可。”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着凉亭处有人大喊,“来人~快来人~有人行刺太子殿下。太子要是出了事,你们谁都活不了。快,他们往那边跑了~!” 张如明一听,酒劲顿时吓清醒了,两个小短腿跟车轱辘似的,撒丫子拼命的跑。两个人来到墙边,一听左侧传来脚步声,李建山一按张如明,两人迅速蹲了下去。 七八个手持钢刀的大汉从他们身边不远处跑过,张如明吓得小心脏都要蹦了出来。李建山看了看高墙,又看了看墙下,伸手一指。 “大人,那边,快钻出去。” 张如明看了一眼,眼珠子一瞪,“开什么玩笑,那是个狗洞,本大人堂堂三品巡天监,打死也不能钻狗洞。” “来不及了,赶紧的。” “坚决不钻,这是原则问题,本大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能坏了规矩。” “那好,你就等死吧,等会被人抓住,没准就先把你腿打断。如果把你交给了摩罗国太子,可怜的大人,您自己节哀吧。我这就去通知官府,希望回来之前您能挺住。”李建山说着站了起来。 “等等,不就是钻狗洞吗,老子又不是没钻过。”张如明跑了过去,二话不说一猫腰,撅着屁股使劲往外钻。 张如明费了半天的劲,好不容易钻了出来,一抬头,居然发现李建山就站在他的面前。 “呃~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跳墙啊,这墙又不高,根本挡不住我。” “卧槽,好你个李建山,玩我是吧。” “大人啊,我要背着你,咱俩都出不来。快走吧,人家马上就要追来了。” 夜色之下,李建山拉着张如明快速的离开了逐鹿苑。此时的苑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也都怪这些护卫平时太大意,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来这里闹场子。更让他们为难的是,挨打的居然是摩罗国太子。别看是他国太子,但身份在那里摆着呢,连国主澹台宏石都得忍让三分。 当张如明二人回到官驿之时,已经是接近三更天。段琅醉的不醒人事,刘旭升和崔志亮都没有睡。自家大人还没回归,两人正急的要去逐鹿苑寻找。看到李建山和张如明跑了进来,刘旭升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大人,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没出什么事吧?”刘旭升看到张如明满身脏兮兮的,担心的问道。 张如明兴奋的说道,“痛快,真他妈痛快。多少年没打过架了,今天本大人略微施展了一下手段,好在功夫没荒废。” 刘旭升二人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向李建山。李建山苦笑着指了指张如明,“咱家大人威武,拿板砖把摩罗国太子拍晕了。估计这件事,明日一早整个翔鹿城能翻了天。” “什么,大人他~?”刘旭升吃惊的看着张如明,他都不敢想象堂堂三品大员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张如明得意的摆了摆手,“顺手而为之,不必惊慌。反正那丫的也不知道老子是谁,没弄死他算他命大。对了,这件事先别告诉段琅,回头给他一个惊喜。” 刘旭升与崔志亮对视了一眼,心说这有什么可惊喜的。李建山心中一动,仿佛明白了张如明的意思。摩罗国太子在北明国都无辜被打,如果找不出真凶,这笔账势必算在北明皇室的头上。北明国虽然弱小,但也不是泥捏的,摩罗国太子要想强势逼压,北明国主也不会忍下这口气。双方一旦闹翻,不管北明与摩罗两国是否发动战事,最起码把澹台明月解脱出来。 想到这,李建山不禁看了张如明一眼,他发现这家伙看似鲁莽的举动,或许还真是经过了一番思索。细想起张如明在禺山关所做的一切,每件事看似都有些冲动和莽撞。但这些事如果不这样做,恐怕很难改变什么。他这种愣头青的做法,却打破了常规起到意外的效果。 几个人聊了半宿,几乎一夜没睡。次日上午,段琅和李建山陪伴着张如明来到北明皇宫,张如明塔拉着眼皮,恨不能走路都能睡着了。 金銮殿上,左右两列文武大臣看着张如明奉上大夏的议和文表,纷纷发出阵阵赞叹之声。段琅却发现,北明国主澹台宏石,乃至一些大臣等人,一个个跟张如明差不多,都强打精神耷拉着眼皮。 北明国主澹台宏石确实是精力疲惫,昨晚武巴图被人‘行刺’,身为北明国主,他是最担心的一位。不管怎么说武巴图的身份在那摆着,万一在他的翔鹿城内出了事,这可是给摩罗国落下了大举入侵的口实。北明虽然不惧,但也不想与摩罗国全面开战。那样一来,即便顶住摩罗国的进犯,北明也将陷入国力空虚兵员不足的局面。 澹台宏石强打精神看着张如明,面带微笑说道,“上官使臣,我北明与大夏向来鱼水交好。这次议和,也是我们两国万民瞩目之事,不知大夏昱宁皇帝对于你我两国议和之事,还有什么要求。如果有的话,请尽管说。” 张如明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嗯了一声说道,“澹台陛下,这次能促成议和盟约,多亏了贵国明月公主。如果没有公主殿下在边关克制蒙都大营众将领,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所以,本钦差使节代表大夏帝国,感谢澹台明月公主。至于议和盟约的具体事项,就交给~。” 张如明回头看了看段琅,段琅眼睛一瞪,那意思我可不行。张如明无奈的看了看李建山,接着说道,“就交给~我们副使节李大人具体操办吧。” 他倒是会说话,直接给李建山按了一个副使节的帽子。但李建山内心里却是郁闷的骂道,“滚你麻痹,老子到现在都没合眼,哪有心思查看具体条文。”。不过张如明这么说了,李建山也不好反驳,只能咬牙硬挺着。 澹台宏石一脑门的心思,也没工夫在朝堂上多嗦螺。双方定下了具体议和事项的大臣,澹台宏石客气了一番,张如明等人退了下去。 一走出皇宫,段琅奇怪的问道,“死胖子,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没等张如明说话,李建山瞥了瞥嘴,“段兄弟,你昨晚酒醉一觉睡到天亮,我和大人可是干了件大事。” 李建山看了看左右,小声的把昨晚之事说了一遍。段琅一惊,心说怪不得一大早刘旭升崔志亮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操,昨晚自己喝多了,这俩家伙居然弄出这么大动静。 “死胖子,你怎么不喊上我,老子也想揍那混蛋。”段琅兴奋的说道。 “兄弟,昨晚你要在场,咱俩绝对得弄死他。不过您放心,我那几招最起码让那混蛋受了严重的内伤。说不定,那小子已经一命呜呼了。” 李建山心说你就吹吧,除了在人家脑门上砸了两个大包,最多是把鼻子拍平了。还一命呜呼,昨晚慢一点都能让人把你小短腿给砸断。好在这里是北明,闹再大的动静与大夏也无关,只要双方不见面,摩罗国还真想不到是他们干的。 三个人兴奋的一边说一边聊,北明这边可到了血霉了。澹台宏石亲自过问,连逐鹿苑的大小掌柜都提到了朝堂,甚至连他的小舅子国舅爷也没放过。但是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澹台宏石一怒之下当即下令全城排查,务必找出凶手给摩罗国一个交代。 回到官驿,段琅还想问一问一些具体事情,怎奈张如明困的跟一滩烂泥似的,倒头就睡。李建山更倒霉,没等歇息一下就被北明官员请走了,要与他商谈议和的具体条文。 段琅吩咐崔志亮密切关注外面的动向,独自一人坐在厅堂内品着茶。张如明的冲动他倒是不反对,段琅心说昨晚如果自己在场,没准一怒之下真能把那太子给宰了。一想到澹台明月要委屈的嫁给一个陌生人,段琅真觉得张如明下手太轻。 北明国都翔鹿城,不管是刑部还是城防卫,根据逐鹿苑的描述,开始全城搜捕那两个长相‘龌蹉’的凶手。北明皇宫内部,却因此事产生了极大的争议。 以太子澹台流苏为首的议和派,公然指责这是军方强硬派系故意破坏两国联姻。两派争吵补休,但是澹台宏石却觉得,这件事很可能是女儿明月暗中指使。 澹台宏石知道明月掌控着一支秘密体系,她要是不想外嫁,很可能会做出惊人的举动。特别是翔鹿城街上有众多巡狩,逐鹿苑又是国舅爷的私产,普通人谁也不敢在那种地方动手。想来想去,澹台宏石觉得女儿指使的面非常大。好在武巴图只是皮外伤,事态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官驿内,张如明睡得跟死猪一样,段琅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晚上的官宴还有两三个时辰,段琅忽然想起韩风说过,这翔鹿城内有影者的密站。段琅换了套便装,他要通过密站联系上韩风。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段琅忽然很想见到澹台明月。 大夏京都,此时已经到了斟酌几位皇子的考核期限。于禁王世渡及吴光照三位朝中重臣,经过了三天的争论,依然各持己见没有达成协议。 上书房内,昱宁帝听着老翰林王世渡,与都御史吴光照喋喋不休的陈词,脸上显出一丝疲惫。于禁倒是很冷静,北部大营的事情昱宁帝迟迟不处理,于禁知道这是再等待他的出牌。在太子之争这件事上,从头至尾于禁看的都很清楚,王世渡与吴光照只不过是两个陪衬。真正有底牌的,只有他和昱宁帝。 昱宁帝看了三人一眼,沉声说道,“三位爱卿为立储一事操劳,朕很欣慰。不过,能不能选好储君,这是关乎我大夏长久繁荣之事,不可鲁莽。所以,朕决定暂时不设立储君。” 昱宁帝说完,三个人面色均是一寒。不设立储君,那还让他们考核皇子,这不是开玩笑吗。 于禁上奏道,“陛下,储君之事岂能儿戏,为了我大夏的将来,还请陛下早日定夺。” 王世渡与吴光照刚要附议,昱宁帝微微一抬手,“诸位爱卿莫急,朕只是说暂时不设储君。刚才听了三位爱卿的陈词,朕到有个想法。让三位皇儿各担一职,以两个月为期限,看看他们在众位臣中的口碑和反应。如果哪位皇儿合适,朕再立也不迟。” 王世渡看了看于禁和吴光照,抢先说道,“那不知陛下如何安排?” 昱宁帝略一沉思,说道,“老翰林对二皇儿德庆情有独钟,朕也很喜欢他。要我看,就让二皇儿德庆,入主文书院、礼部及御史台,老爱卿意下如何?” 王世渡一听,欣喜的上前说道,“臣定当辅佐德庆皇子礼贤下士,为陛下多分担忧愁。” 于禁和吴光照一听,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反驳什么。他俩可不像王世渡这么耿直,觉得抓住了文员大衙就能上位。于禁和吴光照非常明白,真正能上位的只有手握军权,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假。 昱宁帝目光看向于禁吴光照,“你们二位,也各自举荐大皇子德光,三皇子德章。要我看,这两位皇儿不像德庆一样喜爱文墨,就让他俩去京都大营历练一番吧。大皇儿德章统领京都大营三骑兵马,册封车骑将军。三皇儿统领京都九门兵马,拱卫皇城。两个月后,朕在看他们的表现吧。” 于禁和吴光照略一沉思,纷纷上前说道,“臣谢陛下。” 昱宁帝表面上安排的很合理,特别是二皇子权势最重,其次是大皇子德光。反而是于禁支持的三皇子,册封最低。但于禁心中明白,统领京都九门兵马,昱宁帝等于把自身的安危交给了老三。这份信任,可不是另外两名皇子能比的。 安排完三位皇子之事,昱宁帝单独把于禁留了下来。上书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昱宁帝手指敲打的御案,轻声问道。 “于爱卿,朕的安排,你可满意?” 于禁淡淡的一笑,“回陛下,不管您怎么安排,臣都将为我大夏忠心尽职。或许陛下在有些事上对臣不满,但臣这份忠心苍天可鉴。臣支持三皇子,也是为我大夏的将来着想,还望陛下体谅。” 昱宁帝微微点了点头,“政见不同不为过错,忠诚才是主要的。这一点,朕相信于爱卿。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朕知道你所想的是什么。过些时日,朕准备去老城祭祖一段时间。这期间,朕打算~让德章来监国。” 于禁心中微微一颤,慌忙下跪说道,“陛下慧眼识英才,臣定当辅佐三殿下打理好国事。” 于禁心中明白,昱宁帝让三皇子监国,基本上就等于定下了太子之位。甚至说,远超出他的预想。 昱宁帝呵呵笑道,“于爱卿请起,有于爱卿等大臣辅佐,朕甚是放心。另外,朕打算让魏然将军去滨湖城,他年事已高,那里很合适魏将军养老。”昱宁帝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看于禁的反应。 于禁眉头微皱,“陛下说的是,魏然将军在这次禺山关事情上,确实有过。能有这样的待遇,想必他也会谢陛下隆恩。但不知,这北部大营主帅人选,陛下可有考虑?” “这个吗~朕已经决定,让车骑将军马正如担当此任。” 昱宁帝说的很死,并没有说考虑,而是直接决定了人选。于禁内心微微起了波澜,这个人选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马正如是七皇子的舅父,与他一方并无冲突。这一点,于禁多多少少还能接受。更何况,昱宁帝给了三皇子监国之位,他必须也要放弃一些东西。 于禁拱手说道,“马正如将军担当此任,非常合适。另外,臣还有一事相奏。” “于爱卿请讲。” “陛下,户部侍郎周谷丰年事已高,也超越了担任期限。臣觉得,吏部次使黄思吉非常合适,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于禁默默看着昱宁帝,既然北部大营让给了你,只是一个三皇子监国他肯定不满意。如果能拿下这个户部侍郎之位,这盘棋算是旗鼓相当。 昱宁帝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只是这笑意透着一丝冰冷。户部关乎国之财权,于禁连这个都要插手,这让昱宁帝非常不满。 “于爱卿,朕有些累了,户部之事,回头再说吧。” “那~陛下龙体为重,臣告退!”于禁躬身退了出去。 他这边一走,昱宁帝举起茶盏狠狠的砸到地上。好多事情昱宁帝已经做出让步,没想到于禁居然得寸进尺。这一下,彻底激怒了昱宁帝。 ------------ 第六十九节 仇人相见 上书房内,卫侗惊恐的看着昱宁帝,不明白为何会惹得昱宁帝龙颜大怒。卫侗不敢询问,谨慎的站在一旁。他知道相国于禁刚刚离开,昱宁帝这次的发怒,肯定跟于禁有关。 昱宁帝急促的喘息了几声,强压着怒火招了招手,“朕累了,扶朕去暖阁。” 卫侗一听,慌忙的跑了上前,小心的扶起昱宁帝。出了上书房,昱宁帝走的很慢。看着园子里晚秋的落叶,昱宁帝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如果当年他不来争夺这个大位,或许现在正与儿孙们共享天伦之乐。而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变成这样。登上至尊又有何妨?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昱宁帝宁可选择去做一个逍遥王爷。 “卫侗~!”昱宁帝轻声唤道。 “老奴在。” “朕问你,如果朕现在杀了于禁,这天下~会如何?” 卫侗身子一哆嗦,只觉得嗓子眼被什么给堵住一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怕了?” “不不,老奴愿为主子肝脑涂地。只要主子一声令下,老奴会第一个冲上去。”卫侗赶紧表着忠心。 昱宁帝手搭在卫侗的肩膀上,轻叹道,“杀一个人容易,但让朕的天下正常运转非常难。上至朝堂下到各地都府衙门,恐怕会变得人心惶惶不知所措。更有那西宁侯,还在蠢蠢欲动。朕还是老了,已经不复当年的魄力和杀气了。” “主子不老,只是一时身体不适,修养一段时间就会调整过来。” 卫侗心中稍定,听昱宁帝的意思,举起的这把杀刀又放了下来。 昱宁帝没再说什么,心中却考虑着这大夏的天下。他是大夏之皇,一言九鼎,加上北部大营的收回,皇室的集权又增加了一道筹码。于禁的举荐,反而提醒了昱宁帝。这天下财权,决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户部侍郎周谷丰年老体迈,确实不适合再担任这个位置。但昱宁帝想来想去,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满朝文臣这些待选者,几乎都是于禁的班底。昱宁帝心中不禁有些苦涩,为君十七哉,居然找不出几个能信得过的臣子,这岂不是很可笑。 正慢巍巍走着的昱宁帝忽然脚步一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想到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不太合适这个位置,但昱宁帝对他却非常信任。这个人就是身在北明的上官玄悟,昱宁帝觉得除了让上官玄悟执掌这天下财权,别人他谁都不放心。 “卫侗。” “老奴在。” “回头你去槐那里,问问上官天师那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让边关催促一下,就说朕还等着他来祈福呢。” “诺,伺候完主子,老奴这就去问。” 主仆二人说着,来到了暖阁。卫侗先是传太医来此把把脉,看看这几日怎么调理。忙完之后,卫侗告退去了侦辩司。 北明国都,翔鹿城,一家不起眼的杂货店内,段琅与韩风也正在聊着。 “七叔,明月公主外嫁之后,您有什么打算?” “怎么,想让我回去?”韩风问道。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大夏的朝堂就要动荡。至于今后该怎么走,我也需要七叔的指点。”段琅确实有了让韩风跟他回大夏的打算。 “少主,在计谋上,三哥周广记比我强。大夏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明月一走,北明这边还有好多密站我要先处理好。另外,也可以把北明这边作为一条备选退路。大夏朝局变幻莫测,一旦发生什么不测,还可以暂时退到北明。” “七叔,你说有没有可能,在合适的时机击杀于禁。” 韩风被段琅突然抛出的这个话题问的一愣,“段琅,千万不可鲁莽行事。段氏影者的血海深仇,于禁只是主谋之一。在这些人之中,当年的内鬼最可恨。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要触碰于禁。一旦打草惊蛇,后果非常严重。” “放心吧七叔,我只是想想而已。明日议和盟约就可以拟定完毕,或许一两天我们就要离开北明。但不知~明月什时候离开?”段琅犹豫着问道。 韩风感叹的说道,“段琅,身为皇室子女,有时候也身不由己。明月这孩子天生聪慧,但心中对北明的那份执着太深。这件事,你就不要去想了,还是多考虑一下大夏那边的事情为好。” 韩风也看出段琅和澹台明月之间,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友谊,他不想让段琅陷的太深,毕竟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更何况澹台明月即将外嫁,再执着于相思只会对段琅不利。 段琅很想问问明月的情况,却发现韩风故意绕开这个话题。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晚上还要去宫中赴宴,段琅也没心情在聊下去,只好起身告辞。 官驿之内,张如明美美的睡了一觉,要不是晚上北明国主设宴款待,估计他能睡到早晨鸡打鸣。 李建山也回到了驿馆,议和盟约都有完整的文本,只要不触及双方的利益底线就好。李建山哪有心思听这些,哈气连天的光点头了。反正这盟约还得带回大夏京都,由陛下加盖玉玺才算正式生效。 几个人换洗一新,刘旭升崔志亮二人列好了仪仗,在北明官员的引领之下去了北明皇宫。 御花园内张灯结彩灯火辉煌,澹台宏石坐在主座之上,左侧是太子澹台流苏,右侧则是公主澹台明月。旁边的桌次是朝中的大员,他们今晚是专门来陪同大夏使节的。 “报~大夏使节上官玄悟钦差到~!”一名值守太监高声唱报。 澹台宏石看了看左右,略一沉思,道,“明月,你就代父皇去迎接一下吧。父皇听说使节一方对议和条约答应的很痛快,这都是你的功劳,正好去感谢一下。” “儿臣遵旨。”澹台明月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致谢,转身向御花园门口走去。 澹台明月的出现,让张如明等人都很意外。特别是段琅,还以为这两日明月会躲在香阁里哭呢。 “明月,你怎么来了?”段琅惊喜的问道。 “段哥哥,这里是我家啊,怎么,我不能为你们接风洗尘啊。” “可是~!”段琅愣住了,他从澹台明月的脸上,居然看不出一丝的痛苦之状。 澹台明月苦涩的一笑,“段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抗争不了,那就为了我北明的美好,明月只能接受。好了,父皇还在等着你们呢。走吧。” 澹台明月不想在纠缠此事,她怕说下去,自己会认不出当场哭出来。澹台明月微微一欠身,在前面引路。张如明暗叹一声,多好的姑娘,居然让那个丑货给霸占了。与其说是两国联姻,倒不如说是弱国的屈辱。 张如明带着李建山段琅来到了御花园,刘旭升等人则是只能在外面等候。御花园内,澹台宏石热情的招呼着,并给张如明引荐了一下太子澹台流苏。 北明的诸位大员也让前客套了一番,众人纷纷落座。这种宴请主要是表达一种尊重,张如明也想早点完事赶紧回去。几个人正等着开席,就听着御花园外面唱报。 “摩罗国太子武巴图~到~!” 张如明心中一惊,心说这混蛋怎么来了?澹台宏石看了看张如明,客气的说道。 “上官使节请勿怪罪,原本今晚是为使节一行接风洗尘。怎奈昨夜摩罗国太子那边出了点小状况,所以,本皇就邀请了他们一下,也算是一并为武巴图太子压压惊。正好,你们大夏与摩罗国关系也不错,可以认识一下。流苏,你代父皇去迎接武巴图太子。” 澹台宏石吩咐完,北明国太子澹台流苏答应一声,站起身向外走去。 “呃~,认识一下?。”张如明心说还认识个屁,见面非打起来不可。 张如明看了看李建山段琅,心说这可咋办。看着张如明慌张的样子,段琅小声说道,“怕什么,知道是你干的又能如何。” 李建山也跟着说道,“大人,咱们来个死不认账,他还能咋地。大不了,咱们再打一场。” “对对,死不认账,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清是谁,老子啥也没干过。”张如明咳嗽了两声,给自己壮了壮胆。 不大一会儿,澹台流苏引领着武巴图来到了酒宴。武巴图头上裹的跟粽子似的,鼻子上还贴着摩罗国特制的膏药。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五大三粗的护卫。 看到澹台宏石,武巴图鼻音浓重的质问道,“澹台国主,不知凶手找到没有?本太子在你的国都遭人暗算,如果不给在下一个说法,这可是对我摩罗国的羞辱。” 澹台宏石眉头微皱,淡淡的说道,“武巴图太子,本皇会给你一个明确答复。不过今晚不提此事,来来来,我先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大夏国使节上官钦差。上官使节,这位就是摩罗国太子,武巴图殿下。” 张如明捂着腮帮子,一副牙疼的模样,嘴里嗯嗯了两声就赶紧坐了下来。段琅看到武巴图,差点没笑出声。这家伙那身材长相,简直就是另外一个张如明。难道说,张如明这家伙还有摩罗国的血统?不会他也跟摩罗国皇室有关系吧。 武巴图憋了一肚子火,哪有心情搭理什么大夏使节。武巴图瞟了一眼,正准备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但这一眼下去,武巴图顿时愣住了。 “是你!” “呃~什么是我不是我的,赶紧坐吧,等会菜都凉了。”张如明捂着腮帮子目光躲闪恨不能把头低到果盘上。 “你这个混蛋,终于让老子找到你了,今天我看你往哪跑。巴烈,把这混蛋给我拿下!” 武巴图一声吩咐,身后左侧壮汉一步跨了上来。他这边刚要伸手,早已准备好的李建山一拳打了出去。壮汉看到李建山拳头打来,胳膊一架,硬接了一拳。但这一拳打到胳膊上,壮汉的身躯连颤都没颤。名叫巴烈的护卫目标依然是张如明,大手一伸就要抓住张如明的脖领子。但是,他的手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段琅抓起一把割肉小刀,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不想死,就给老子滚~!”段琅目露凶光看着巴烈。 双方的交手只是一刹那的光景,御花园的护卫都在远处,等他们反应过来,段琅已经控制了局面。澹台宏石等人吃惊的看着武巴图和张如明,澹台宏石身后闪出一人,高声怒喝。 “大胆,在吾皇面前不得放肆,都给我住手。”此人说着一招手,侍卫顿时把武巴图和张如明等人围了起来。 澹台宏石也有些震怒,目光威严的看着武巴图,“怎么,你们摩罗国真是不把我北明放在眼里,在本皇的御花园居然说动手就动手。武巴图,你这是在欺我北明无人吗。” 北明的大员们都愤怒的看着武巴图,不管怎么说,他们看到的是武巴图下令让护卫动手,至于什么原因,没人去关心这些。毕竟武巴图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底线。 张如明心中一动,站起身说道,“小小的摩罗国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澹台国主的御花园闹事。老子今天就告诉你,我大夏已经与北明签署盟约,你摩罗国再敢嚣张,小心我大夏联手北明灭了你。澹台国主,这样的小丑,干脆赶出去,省的看着闹心。” 张如明的一番话,犹如给北明众大员喝了一碗鸡血汤,情绪顿时高涨起来,纷纷指责武巴图的不是。 武巴图恨的牙都要碎了,“哇呀呀气死我也~,王八蛋,今天不杀你,老子誓不为人。” 澹台明月也看不下去了,啪的一拍桌案,“大胆,再敢放肆,给我全部拿下!” 张如明更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接口说道,“明月公主,别为这种小人生气,回头我来修理他就行。长得这么丑,居然还好意思来提亲,我都替他臊得慌。” 武巴图肺都要气炸了,瞪着发红的双眼看了看澹台明月,又看了看国主澹台宏石,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看样子,从头到尾就是个陷阱,北明和大夏根本就是联起手来羞辱他们摩罗国。 “好好好,不要以为本太子身在北明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我摩罗国还有二十万大军屯兵于边境。只要本太子受到伤害,他们就会踏平北明。”武巴图真是被气疯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挨打是北明和大夏故意为之。 澹台宏石慢慢的站起身,虽说他年事已高,但虎威犹在。澹台宏石怒视着武巴图,威严的说道。 “你这是在威胁本皇吗,刚才的话,你敢再说一遍!” 在澹台宏石的怒视之下,武巴图顿时惊醒了许多。这里可不是他们摩罗国,真要是激怒众人,他的脑袋真不一定能保得住。 “澹台国主~我~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何要袒护行凶之人。难道,我摩罗国就好欺负吗。”武巴图色厉内荏的说道。 澹台宏石眼睛一眯,“你什么意思,本皇何时袒护行凶之人了?” 武巴图伸手一指张如明,“昨夜偷袭本殿下的就是他,抛开你我两国的恩怨不提,今天本太子跟他绝对没完!” 武巴图说完,澹台宏石等人顿时吃惊的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如明。 (这两日事情多点,更新的有点晚,请大家谅解。祝福大家,节日快乐。) ------------ 第七十节 公主的命运 北明国主澹台宏石吃惊的看着张如明,心说这怎么可能啊?大夏的使节半夜去偷袭摩罗国太子,你们这是给老子讲故事听吗。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张如明面不改色心不跳,目光中甚至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真是笑话,本使节一路劳累,昨日连官驿的门都没出,居然敢污蔑本使节行凶?我呸,就你这样的,挨揍都是轻的。” “你个混蛋,是男人就要敢作敢当,别不承认。别以为你是大夏使节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你们相国于禁一向与我国交好,只要我摩罗国一封国书,你这混蛋必将陷入万劫不复。”武巴图咬牙切齿的瞪着张如明。 武巴图这么一说,别说是张如明了,连李建山都跟着撇嘴。如果是别的官员没准还真能吓一跳,但他们天师殿和侦辩司一个比一个横,没人把于禁供在头顶上。 张如明不屑的说道,“于禁在本大人眼里,他就是个屁。你小子也别牙尖嘴硬,想打架就直说,老子不怕。” 澹台宏石听完这句话,心中不禁一愣。大夏国的相国于禁那可是名满天下的人物,其他国度使节去了之后,都得先拜他的门槛才能见到昱宁帝。眼前这个上官玄悟,居然不把于禁放在眼里,莫非大夏国朝堂格局发生了变化? 武巴图刚要说话,澹台宏石微怒道,“都给本皇闭嘴,本皇宴请两国贵客,你们却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难道你们二位,真不把我北明放在眼里吗。” 张如明一抱拳,“澹台国主明鉴,我大夏一向与贵国交好。不像某些小国,一点礼数都不懂。段琅,放开那个傻大个,咱们不跟他们计较。” 段琅收回了小刀,为了防止这名侍卫再次出手,段琅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上,噔噔噔退了几步。武巴图的两名侍卫对着段琅三人怒目而视,只要武巴图一句话,两人恨不能冲上去撕碎了段琅等人。 武巴图忍着怒火看着澹台宏石,“澹台国主,并非在下想惹是生非,此事已关乎我摩罗国颜面,必须要查个清楚,望澹台国主给在下主持公道。” 澹台宏石也听出武巴图不打算平息,看样子他还真要跟大夏的使节对上了。对待这两拨客人,澹台宏石还真有些头疼。大夏国是来签署议和盟约的,他肯定要保护。武巴图这边也不好惹,自己都把女儿赔了进去,如果再惹出事端,那真成了出力不讨好。 “武巴图,你们两家各执一词,本皇也不好马上定断。这件事,明日本皇定会亲自过问。今晚,大家都平静一下,毕竟你们代表着大夏和摩罗国,不要失了身份。” 澹台宏石话音一落,张如明抱拳接着说道,“还是澹台国主英明,知道本使节是清白的。既然国主说了,本使节就不跟他计较,失礼之处还望澹台国主见谅。” “呃~!”澹台宏石心说这是什么话,简直是偷换概念,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清白的了。 澹台明月也忍不住赞叹张如明这张嘴皮子,几句话一说,立马把武巴图孤立起来。不管张如明是不是下了黑手,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有利的一方。 武巴图气的都快抽风了,段琅心说你小子也不看看张如明以前是干啥的,还敢跟他斗嘴。他就是个跑江湖耍嘴的骗子,别说是你,就算跟阎王爷对着骂,阎王爷都能气的转世投胎去。 武巴图嘴唇哆嗦着,“澹台国主,并非在下不懂礼数,今日要么你就下令把我拿下赶出北明,要么干脆就击杀了本太子。反正不解决我和他的恩怨,本太子决不罢休。” 澹台宏石一听,也激起了怒火,一拍身前桌案,“武巴图,你到底想怎样。别以为你是摩罗国太子,就可以目中无人。” 武巴图一抱拳,“澹台国主,并非在下不识抬举,只是这大夏小儿羞辱本太子,如同辱我摩罗国。今日不见个高低,本太子咽不下这口气。” 张如明一撇嘴,“操,咽不下这口气就对了,只有死人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狂妄的小儿,有本事就跟本太子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别拒绝本太子的挑战。” “怯,打就打,我怕你啊!正好你我双方都是三人,咱们就一对一的打一场,三局两胜,敢不敢赌一局。” “好!请澹台国主为我等作证,就以男人的方式解决你我之恩怨。”武巴图拉着架子要冲上去。 澹台宏石脑子都大了一圈,本来好好的接风压惊宴,一下子变成了角斗场了。澹台宏石看了看周围尴尬的北明大臣,一咬牙说道。 “好!既然你们两位都有此意,本皇就给你们做个见证。那就按照我们马上族群的规矩,输者罚酒!” 武巴图冷笑一声,“澹台国主,光罚酒可不行。” 张如明也跟着说道,“对对对,最起码有点彩头才打的痛快。” 澹台宏石微微一怔,心说这俩家伙还真是不嫌事大。 “但不知两位,需要什么彩头。”澹台宏石问道。 武巴图看着张如明,恶狠狠的说道,“他们要是输了,那就从皇宫门口,一步一头磕到我的驿馆。” 张如明没搭理他,而是低声向段琅和李建山问了句,“你们俩对付那俩大个,行不行?” 段琅看了看李建山,两人微微一笑,段琅说道,“尽管加注,赢定了。” 段琅心说如果是刘旭升和崔志亮,那还真不好说是输是赢。刚才他跟那大汉一交手,段琅就知道那两人是个粗犷型的,空有一把力气却缺少灵动。他和李建山对付这种人,根本是轻而易举。 张如明有了底气,顿时高声说道,“没问题,老子输了你说咋本就咋办。但我们的条件是,如果三局两胜你们输了,那就滚回摩罗国,这辈子也别想打明月公主的主意。另外,五年内不得骚扰北明边界,否则本使节决不答应。” 武巴图吃惊的张着大嘴,段琅也意外的看着张如明,没想到这家伙脑子还挺好使,居然想到了这一招。 澹台宏石却是一怒,“胡闹,本皇嫁女岂是儿戏,怎容尔等随意羞辱。” 张如明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澹台国主,如果这小子连自己老婆都保不住,他还有何颜面来娶您的女儿。当然,这小子要是怕了,就等于我没说。” “怕!本太子会怕你?好,老子就跟你赌了。”武巴图怒道。 张如明却是脸色一寒,“瞧瞧,连自己未来的媳妇都能当赌注。这种没有人性的家伙,澹台国主怎能把公主嫁给他,简直是有辱北明皇室的脸面。” “你~我要杀了你~!”武巴图气的就要扑上去,两旁的北明侍卫赶紧架开。 澹台宏石脑子都有些发懵,这简直是强词夺理。澹台明月也是幽怨的瞪了张如明一眼,因为她特别反感‘未来媳妇’这几个字。不过看到段琅那自信的眼神,澹台明月仿佛有些期待这场角斗了。 澹台宏石揉了揉印堂,他嫁女之意就是为了熄鼓收兵。现在看来,被这大夏使节一闹,很可能是赔了女儿又折兵。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赌一场,看看女儿的天意如何。上苍真要是不让她嫁给武巴图,他澹台宏石也认了。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听天由命吧。”澹台宏石寒着脸说道。 “等等!”武巴图喊道。 “怎么,这么快就怕了。”张如明气死人不偿命的看着武巴图。 “哼!本太子只是觉得这赌注,有些不对等。”武巴图阴冷的看着张如明,准备再提高点赌注,光磕头已经满足不了他心中的愤恨。 张如明呵呵一笑,“好啊,那就给你加点,如果本使节一方输了,我大夏赔偿你摩罗国五千万两白银。这下满意了吧。” 李建山一听,差点没一口气呛着。李建山心说这家伙可真敢说,且不论输赢,就这番话传到京都,朝堂那些人准能给他列出十条灭门大罪。 武巴图冷笑了一声,“哼,这样的条件莫说是你,就是你们相国于禁也不敢说出口。无知的小儿,真奇怪你是怎么成为使节的。” “哈哈~!”张如明嚣张的冷笑了一声,“于禁他能跟老子相比?知道老子是谁吗。听好了,本大人御赐尚方宝剑代朕巡天,手持大夏兵马令符金匹令箭,走到哪里都如朕亲临。莫说区区五千万两白银,就算整个大夏兵马都由我调度。北明与大夏结为盟友,摩罗国再敢骚扰,本大人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即可支援。怎么样,你不会连金匹令箭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张如明这番话不但是警告武巴图,更是说给北明国主及一干大员听的。果不其然,一听张如明手握金匹令箭,澹台宏石也很吃惊。澹台宏石看了女儿澹台明月一眼,澹台明月微微点头,那意思确有其事。 武巴图心中也是一震,他当然知道金匹令箭是何物,整个摩罗国只有他父亲才掌管金匹令箭。他也不认为张如明敢说假话,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一旦传出去,真假自明,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武巴图冷笑一声,“没想到一个使节,居然在大夏还有点能量。好,那就由澹台国主作证,你我身为各方主将,咱们按照马上部族的规定,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谁若反悔,谁一家子都是他妈王八蛋。”张如明兴奋的一挥手。 澹台宏石苦笑着摇了摇头,到了这份上他也不便阻止什么,只好明人清理场地,留出对决的空间。这可不是一场小对决,双方各自代表着自己的国度,更是牵扯到了明月公主未来的命运。不但是澹台宏石父女三人,连同北明大员们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澹台宏石轻声问道,“明月,你觉得输赢如何?” “段统领和李~李副使节功夫了得,三局两胜他们赢面很大。”澹台明月掩饰着内心喜悦,轻声答道。 “那个上官玄悟如何?” “他?哼,他是个文臣,肯定的输。” 澹台宏石脸色一变,“那可就不好说了,别忘了这次规矩是马上族群的规矩。如果上官玄悟不是对手,武巴图不会放过他。” 澹台明月心中一颤,刚才光顾着内心喜悦了,居然忘了这件事。北明摩罗都是马上民族,部族中遇到盛大节庆都会选举威武汉子角斗来助兴。两个部族之间会选出角斗主将及其成员,在角斗中,哪怕成员占尽优势,对方完全可以在主将身上翻盘。因为他会逼迫对方主将承认完全落败,否则会一直打到精疲力尽为止。所以,各部族选派的主将都是族中信服之人,即便承认完全落败,也不会遭到族人耻笑。况且那只是罚酒,但今天可不一样,毕竟牵动着巨大的赌注。而且仲裁之人还是北明国主,这可抵赖不了。 澹台明月站起身刚要去警示一番,澹台宏石却轻声阻拦道。 “明月,事已至此,就顺从天意吧。” 澹台流苏也跟着说道,“三妹,父皇说得对,在这件事上我们只要做的公正即可。只是这鹬蚌相争,渔夫却未见有什么利益。” 澹台流苏看了父皇一眼,他觉得父皇有些偏袒大夏,澹台流苏更希望能与摩罗国交好。 张如明与武巴图双方各自占了一个桌台,李建山与段琅都很轻松,毕竟只要他俩胜出,张如明根本不用比试。 段琅看着澹台明月担心的目光,露出一份安慰的笑容,能用这种方式把澹台明月解救出来,那是最好的结局了。 “段兄弟,等会你对付哪一个?”李建山问道。 “随便你选。” 李建山看了看对面,“刚才出手的家伙力气很大,像是练过外门金钟罩之类的功夫。我就选他吧,对付这种蠢人我在行。不过另外那个家伙看样子也不好对付,你可小心点,别翻了船。” “嗯,那个家伙比较沉稳,一直忍着没出过手,我会小心应付的。”两个人聊的很轻松,根本没把赌局当回事。 另外一侧,武巴图的侍卫也在活动的筋骨做着准备。武巴图小声问道,“你们可有把握?” 刚才出手的家伙说道,“那光头的侍卫长出手很快,是个难缠的人物。” 另外一个则不屑的说道,“大夏南蛮之地,在力量上跟我摩罗勇士无法相比。不要跟他们游斗,以力强压即可获胜。” 武巴图点了点头,“好,那第一场我来,本太子不狠狠的发泄一番,实难咽不下这口恶气。” 两名侍卫一惊,赶紧劝道,“殿下不可,您是千金之体,怎能与大夏小儿蛮斗。” “不必担心,那晚这混蛋在老子身上拳打脚踢,没几两力气。如果不是偷袭,本太子打不死他。” 武巴图恶毒的瞪着张如明,一开始他就有这个打算,不但要打服这死光头,还要让他把北明也牵扯进来。毕竟五千万两不是小数,武巴图不相信大夏能给这笔银子。到时候,摩罗国可就有借口发兵问北明讨要了。 武巴图这一次来北明,表面上跟随的都是宫中普通侍卫,但真正的高手早就提前隐藏在翔鹿城中。自从他遇袭之后,武巴图召集了隐藏在暗处的摩罗国高手四处寻找。没想到,凶手居然是大夏的使节。 今天的御花园角斗,武巴图也不傻,他可不敢把赌注压在两名侍卫身上。如果不是他觉得能轻易打败张如明,武巴图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双方稍事准备,北明皇宫内侍卫统领来到场地中央。澹台宏石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澹台宏石心中苦闷,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觉得有些儿戏。但就在这儿戏之间,可以说牵连到三个国度的根本利益。大夏与摩罗国之间没有交界,即便闹僵了都无所谓。但是北明与这两国都有交界,澹台宏石很难掌控这个平衡。不管是谁输谁赢,恐怕都要把北明牵连进去。 内侍卫统领看了看双方,高声喊道,“比武规则三局两胜,第一场~角斗者出场。” 李建山和段琅都站起身,想看看对方是何人出场,两个人也好有个先后。突然间,就听着武巴图喊道。 “大夏的那个光头,第一场还是咱们俩来吧。你我之间的恩怨,也好在这里一并解决。”武巴图说着,走到了场地中央。 段琅和李建山一愣,刚要劝阻,张如明却是摆了摆手,“不必多说,看本大人的。” 张如明迈着八字步走了过去,两个人面对面一站,还别说,身高体型都很对等。 武巴图用力握了握双拳,脸上显出一丝狰狞。澹台明月担心的看着,几次想站起身提醒一声,但是看到父皇严厉的目光,澹台明月只好默默的忍受下来。 “小子,珍惜你这张脸吧,他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 “操,吓唬我是吧?你头上的包砸轻了,早知道在你脑门上再砸一个。” “王八蛋,你找死~!”武巴图说着就要动手。 “等等!”张如明目光看向了内侍卫统领,“这就开始了?” 内侍卫统领一怔,点了点头,“可以开始了。” “那好,第一局,老子认输。本大人向来不打老弱病残,对方身上有伤,赢了也不光彩。我大夏乃礼仪之邦,礼让对手一局又何妨。喂,头上有包的家伙,让你赢一局。” 张如明说完,对着四周摆了摆手,好像这局他胜出了一样。张如明呃不管发呆的武巴图,迈步走了下去。段琅笑了笑,心说这脸皮可够厚的,换个人都干不出来。李建山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人。 武巴图跟吃了二斤翔似的愣了半天,突然向发疯一样冲了过去。 “混蛋,你别走~老子没让你下去~给我回来~!” ------------ 第七十一节 伏击 武巴图气的都快呕血了,甚至都想大哭一场。从小到大他就没这么憋屈过,积攒了一肚子火气本想发泄一番,结果人家连个机会都不给。 输赢就在这一瞬间,规矩就是规矩,不管武巴图怎么咆哮,张如明依然像个胜利者一般回到了座位上。虽说大夏一方先输了一场,但有心人知道胜利的天平倾向了大夏的一方。特别是澹台明月,眼神中甚至溢出激动的泪花。 李建山第二个出场,面对高大强壮的对手,李建山试探的过了几招。对手一身横炼功夫,这种击打根本就是在挠痒痒。就在对手不屑的眼神之中,李建山突然变招,侦辩司阴毒的手段立马在他身上显现出来。踢裆砍脖插眼睛,几下子就把摩罗国侍卫打翻在地。 李建山示威的看了段琅一眼,那意思看你的了。段琅嘴角弯起一道弧度,目光却看向了澹台明月。双方的赌约虽然不能说一言九鼎,但在澹台宏石的见证之下,最起码可以让武巴图空手而归。 武巴图整个人仿佛呆滞了一般,他的眼里只有对面的死光头,至于赌约之事他早已不放在心上。武巴图此次前来北明,原本就不是为了明月公主的美色,身为太子的武巴图身边不缺绝色女子。摩罗国虽然强势,但也受制于西越和北明的双线夹击。此次太子前来求婚,也是想暂时安抚住北明,摩罗国好腾出兵力痛击西越。至于能不能娶到澹台明月,对武巴图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他的目的,是要让北明觉得摩罗国在向它示好。 段琅站在场内,面对身高体阔的摩罗国侍卫,他倒是有一种当年面对大熊的感觉。这场战斗没有什么悬念,对方不是摩罗国大内高手,面对在山林里厮杀了十几年的段琅,他连偷袭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经过了周广记的特训,段琅每日勤加练习不敢有任何懈怠。因为段琅知道生死之间哪怕多出一丝的力道,比对方快出一指尖的速度,就有可能从地狱门口爬回来。 三场比试过后,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发呆的武巴图。 澹台宏石心中虽然欢喜,但面上还是露出些许的尴尬,说道,“三局已过,武巴图殿下,你们输了。” 武巴图微微一怔,好像从呆滞中惊醒过来。经过了刚才的撕喊和咒骂,武巴图也平静了不少。但是平静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恶毒的杀气。 “澹台国主,愿赌服输,虽然没能如愿娶到明月公主,但我摩罗国联姻的心意已到。本太子不日就要离开贵国,为了显示我摩罗国的诚意,本太子可以承诺削减边界驻军,只留两万兵马维持,你看如何。” 澹台宏石微微一愣,眼神顿时闪烁出亮光,澹台宏石站起身呵呵笑道,“如此甚好,本皇也会下令,留守同样兵力维护边界安定。刚才的不快就让他过去吧,来来来,今日本皇与诸位痛饮几杯。” 武巴图冷笑一声,“痛饮就不必,本太子身体有恙,告辞了。” 武巴图面色阴冷,看了一眼两名颇为狼狈的侍卫,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武巴图脚步一停,目光看向了张如明。 “大夏的使节,咱们之间,这才刚刚开始。”武巴图从牙缝里冒出一句。 张如明撇了撇嘴,“滚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武巴图牙咬的嘎嘎直响,迈步向外走去。澹台宏石没有阻拦,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武巴图跟这位大夏使节,算是结下了死仇。就算他这位国主想说和,恐怕也做不到。 一场闹剧落下了帷幕,如果说是平民之间的争斗到无所谓,但关联的人员身份特殊,一个不好就会让三个国度成为敌对,甚至因此引起战火。北明的大员们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场闹剧最大的收获者就是北明。特别是武巴图最后的几句话,让所有悬着的心都放了回去。这些大员们,真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夏招惹了摩罗国,吃亏的肯定是他们北明。 武巴图一走,御花园内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澹台宏石心中也落下了一块大石,明月是他最心爱的女儿,澹台宏石本身就不想答应下嫁。只是这个难题牵扯面太广,为了整个北明大局,澹台宏石不得不答应下来。却没想到,这位大夏使节看似疯疯癫癫的做派,居然为北明解决了很棘手的难题。 澹台宏石心情大好,站起身举起手中酒杯,目光温和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最终落到了张如明身上。 “上官使节,这杯酒本皇敬你。如果没有上官使节的正义坚持,我北明与大夏也不会有今日之和平。今晚的赌局,看似是你与武巴图之间的私怨,实则是为我北明解决了很大的难题。来,干了这杯酒,北明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张如明段琅等人纷纷站起身,张如明回敬道,“澹台国主不必客气,禺山关的和平也是国主与我家陛下心怀仁慈,实乃是万民之幸。在下不敢贪功,如若说真有功劳,那也是明月公主与我兄弟段琅出力最大。要不是他们俩,这战火早就燃起来了。这第一杯酒,还是敬两位有功之人吧。” 澹台宏石微微一愣,目光看向段琅,没想到这个侍卫长,居然跟上官玄悟兄弟相称。刚才张如明与武巴图的一番舌战,已经显示出他在大夏的特殊地位,看样子,这个小小的团队,每个人都不简单啊。 澹台宏石爽朗的笑道,“好,那本皇就应了上官使节的提议,这杯酒,就为我的小明月和段统领,大家干了此杯。” 澹台明月眉目流连,看着段琅威武的雄姿,微微举杯示意了一下,豪爽的一饮而尽。去掉了心头阴霾,澹台明月脸上也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宴席延续的很晚,澹台宏石高兴之余喝的酩酊大醉,被搀扶回后宫。北明大员们也跟张如明等人推杯换盏,拼着酒量。李建山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但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段琅失去了踪影。 御花园深处的凉亭内,段琅与澹台明月肩并肩站在一起,目光看向微风吹动的花海。澹台明月带着一丝酒意,面如桃红还带着少许的羞涩。 段琅四下看了看,轻声说道,“明月,这里可是御花园,你把我带到这里就不怕被人看见?” 澹台明月嫣然一笑,“就因为是御花园,所以我才不怕。段哥哥,谢谢你解了我的心结。不然,明月真不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子。” 段琅笑道,“破人家婚姻可是要遭报应的,再说了,万一以后嫁不出去,可别埋怨我。” “就算做个老姑娘,我也不想违心的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北明儿女骑马射猎向来敢爱敢恨,但是到了我身上,却是身不由己。有时候,明月真想放弃这个公主身份,去部落中做一个英姿飒爽的女骑士。我可以为部落抛头颅洒热血,也可以为了心爱的人放弃一切浪迹天涯。”澹台明月幽怨的看向远方。 段琅也感慨的说道,“你说的不错,庙堂之上并非安逸之地。当年我在山林中,首先想到的就是怎么活下来。我老爹说过,只有活着,你才能继续心中的想法。为了能更好的活着,从小我就被逼着面对各种野兽。走出大山之后,我也羡慕过那些豪门大户的安逸生活。但真正身入其中,却发现那里只不过是另外一座森林。庙堂之上的猛兽更加危险,他们吃人的方式比山林更残酷。” 澹台明月抬头看着段琅带着野性的魅力面孔,忽然问道,“段哥哥,你想没想过今后如何?是继续仕途为官,还是隐居山林过着逍遥快活的生活。” 段琅微微一怔,脸上显出一丝无奈,他的路还很漫长,段氏一门血海深仇必须要去索偿。哪怕他不记得亲生父母和祖父长得什么模样,既然流淌着段氏血脉,他就有义务抗下这份责任。否则,父母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 “明月,我没有想过这些,也不敢去奢望那种安逸的生活。有些事七叔知道,我必须要去完成一些事情。不管结局如何,这是我得宿命。或许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段哥哥,不许你这么说,苍生天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澹台明月认真的说道。 段琅微微一笑,“生死有命,我也不例外,只是,我希望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心中无悔。” “你不会的,明月会天天为你祈福,祝段哥哥长生不老。” “傻丫头,这天下哪有不~。” 段琅的‘死’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澹台明月的玉手一把按在了嘴上,“不许说出这个字。” 段琅一愣,伸手握住澹台明月娇柔的手腕,闻着手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段琅忍不住轻轻一咬。 “啊~!”澹台明月身子一僵,赶紧抽回手臂。澹台明月心里砰砰直跳,眼神也不敢再看段琅。 “段~段哥哥,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过去吧。”澹台明月面色羞晕,小心肝都要蹦了出来。 段琅也是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在这方面他可是个菜鸟,还以为自己吓着明月了,嗯了两声,赶紧向外走去。 酒宴到了尾声,张如明和李建山被众人抬到了车上。两个人吐了一路,嘴里还喊着要跟人家拼酒。安顿好两个酒晕子,段琅立即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段琅把事情通告了一遍,安排道,“旭升,你和志亮辛苦一些,这两日务必做好防卫。别看这里是北明国都,安全上咱们只能靠自己人了。武巴图受了这么大的羞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统领放心,刚才我看到前院已经加派了兵卫,咱们的人全部撤到内院。他们摩罗国的人手也不多,那家伙真敢乱来,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等会把上官的卧房调整了一下。小心驶得万年船,得罪人了咱们就得做好防备。” 段琅安排完毕,亲自布置了几处重要的哨位。把里里外外都勘察了一遍,这才放心的返回卧房。 摩罗国的驿馆内,武巴图不知道摔碎了多少个茶盏。今日的耻辱,比他头上被砸几个血包更严重。这不光是他自己的事情,更是扫了摩罗国整个皇室的颜面。 武巴图怒火未消,一名身穿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看到武巴图,男子下跪见礼。 “扎尔汗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紧急召集,有何事吩咐?” 武巴图站起身,“扎尔汗,起来吧。袭击本太子的混蛋已经找到,让你的人全部集结待命。” “什么?殿下已经找到凶手?人在哪里,扎尔汗这就带人缉拿,由殿下亲手宰了他。”扎尔汗起身说道。 扎尔汗身为摩罗国四品带刀护卫,也是这次秘密进入北明的侍卫统领。武巴图去逐鹿苑,根本就没跟他们打招呼。扎尔汗事后得知太子被袭,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扎尔汗,袭击本太子的混蛋,根本就是大夏国的使节。今晚在御花园,那王八蛋差点没把本太子气死。传我命令,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斩了那混蛋的人头。” 扎尔汗心中一惊,“大夏的使臣?殿下,您确定?” “扒了他的皮老子能认出他的骨头,那混蛋不但偷袭了本太子,还差点坏了我摩罗国的大事。”武巴图愤恨的把御花园之事说了一遍。 扎尔汗一听,心中也升起了怒火。这种羞辱不单单是个人之间的恩怨,已经牵扯到了两国的颜面。 “殿下,翔鹿城是北明国都,属下只有三十几人,恐怕在这里动手不合适。一旦惊动了北明巡狩兵卫,不但会打草惊蛇,很有可能会暴露我们。”扎尔汗冷静的说道。 “我不管,他要是不死,你就提头来见。” 扎尔汗一抱拳,“殿下放心,此等大辱必须血债偿还。只是,此地毕竟不是摩罗国,属下觉得还是等他们离开翔鹿城再动手不迟。大夏使节如要返回,出了翔鹿城必走古屯道。那里距离翔鹿城五十余里,而且道路两旁都是丘陵,非常适合设伏。” 武巴图一怔,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说的不错,老子差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大夏使节地位不同一般,北明肯定会重点保护。另外,那混蛋在大夏的地位看样子也不低,杀了他,很可能会引起大夏的震怒。扎尔汗,把我的随从都带去,本殿下只留下四名侍卫即可。明日本殿下先离开,你们这些人,必须击杀了大夏的那群混蛋。” “殿下不可,您的安危为重,属下人等足够拿下他们。况且,您的随从都在明面,减少随从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武巴图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扎尔汗,你带来的都是父皇的贴身侍从,不要辱没了我摩罗国的尊严。要是放跑了大夏的人,你们就别活着回摩罗了。” “诺!属下誓死击杀大夏宵小,殿下尽可放心。”扎尔汗抱拳说道。 武巴图长长的出了口气,心态也渐渐平息下来。别看扎尔汗只有三十几人,他知道这都是父皇精心挑选的内卫高手。摩罗国不怕北明公然翻脸,却担心有人暗中下黑手。所以一旦出现意外,这些人完全可以保护武巴图离开北明。武巴图信任他们,更何况是暗中设伏。 一日之后,摩罗国太子武巴图率先离开了翔鹿城。武巴图的动向牵动着很多人,不管是段琅等人,还是北明国主,都在关注着武巴图。特别是七叔韩风,受澹台明月的指使严密的盯着武巴图。看到武巴图按照行进路线离开翔鹿城,韩风随即派出密探一路跟随,防止他们半路出现变动。 武巴图的离开,让段琅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他到不是害怕,只是老被人惦记着,总担心有疏忽的时候。 又过了两日,大夏与北明的议和盟约定下了所有条文。盟约一式两份,上官玄悟代表大夏加盖了钦差印。不过,这份盟约必须返回京都,正式加盖玉玺方能生效。钦差使节的作用,就是代表大夏认可了盟约中的条文。这一点,倒是不会再改变。 摩罗国太子澹台流苏,带着文武百官亲自护送使节队伍出了城门。看着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段琅有些失落。自从那晚御花园一别,他就没有再见过澹台明月。这几日由于担心张如明的安全,段琅寸步不离的跟随,也没空去七叔那边问问情况。段琅本以为澹台明月会来给他们送行,但是他失望了,北明的送行队伍中根本没有澹台明月的身影。 “段兄弟,别看了,人家是公主,咱们该帮的也帮了,毕竟身份有别。”李建山看着心不在焉的段琅安慰道。 “李兄,我真有点想她。”段琅毫不掩饰的说道。 “唉~!我劝你还是忘了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段琅苦笑一下,“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算了,不想了。” 段琅说完一打马向前跑去,他忽然发现,自己内心里多了一道抹不去的身影。特别是澹台明月没来告别,让段琅内心非常酸楚。 北明通往大夏的古屯道旁,扎尔汗骑在马上站在一座沙丘之上。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大夏使节今日返回,摩罗国暗藏的力量都早早潜伏在这里。 一道快马向这边奔来,扎尔汗身穿北明的战袍,目光冰冷的看着。 战马来到扎尔汗身边,马上之人下马报道,“启禀大人,大夏的车马距离此地不足十五里。” “他们有多少人?” “目测只有一辆车撵,十余人护送。另外,大夏的队伍后面,有一个车马商队。” “商队?哪家的字号?”扎尔汗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挂的是西越国万家字号。不过,这里是通往大夏的要道,有商队也很正常。” “西越?哼!一并斩杀!归队吧,稍事等待。” 扎尔汗吩咐完,探子答应一声,上马向一座土丘后面跑去。 土丘之后三十几名大汉或坐或站,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杀意。这些摩罗国精锐身经百战,双手沾染的鲜血让他们变得冰冷无情。 大夏的车马缓慢的行进,刘旭升等人都看出统领心情不好,队伍中也没人说话。倒是李建山跟张如明交头接耳,两个人一个车上一个马下,时不时发出龌龊的笑声。 段琅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看着广阔的天地,段琅的心情渐渐平复。李建山说的对,人家是高贵的公主,或者他们之间只能保持着一份思念。段琅知道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做,只能暂时的把这份思念珍藏起来。 车队很快进入古屯道,看着两旁连绵起伏的土丘,段琅忽然想到了大熊。离开凤鸾山快一年了,不知道大熊现在可好。 突然间,段琅耳朵一动,目光看向了右侧的一座土丘。段琅听到了兵器抽离的声音,甚至他还嗅到一丝陈年血腥的气息。 “大家小心,有埋伏!” 段琅的话音刚落,嗖~一支利箭射向了伸出窗外观山望景的张如明。 (明日中秋,祝大家中秋快乐,万事吉祥。这两日忙,发得比较晚,如情节上有什么纰漏,还请大家见谅。) ------------ 第七十二节 惊变 李建山骑着马就站在车边,听到风声,李建山抽刀上挑,铛~的一声,箭矢扎在了窗沿之上。张如明吓得一缩脖子,滚到了车内。 “布阵,保护大人。” 刘旭升一声令下,所有黑甲卫迅速从背上解下盾牌,围在车撵四周。 土丘之后,一群骑马的汉子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冷漠,仿佛看着猎物一般盯着段琅等人。 崔志亮看到对方没有突袭,小声命令道,“上弓弩。” 所有的黑甲卫迅速解下弓弩,上满了三支利箭。段琅手持战刀与李建山并骑而站,看着不紧不慢走出来的一群人,段琅脸色微变。 “李兄,看样都是硬茬子。” “妈的,哪里冒出来的这些人?武巴图不是早走了吗。” “李兄,等下我来拖住他们,你保护大人迅速返回。” “来不及,这些人都是快马,大家分散更容易被各个击破。不杀了他们,咱们谁都走不掉。” “那好,你们顶住,我动手杀人。”段琅身子微微躬起,他不适应马上作战,准备冲进敌群大杀四方。 段琅等人身后不远处,那批挂着西越万家旗号的车队也停了下来。商队中老老少少不少人,但外表看着却没什么战斗力。 车队中部一辆车撵中,门帘微微挑起,车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轻声说道。 “明月,还真被你猜着了,武巴图确实留有暗手。” “师父,武巴图如果去大闹驿馆,这还能说的过去。但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明月可不信他会这么大度。” “这批人看样子不简单,好在你跟国主借来供奉院的人,不然损伤真不好说。留下十人保护你,其余的我带过去。” “不必,没人知道车上会有人,我在这里很安全。师父,您保护好自己。” 韩风看了看对面,犹豫一下说道,“那好,你小心些,保护好自己。” 韩风说着,跟不远处一名‘白发老者’示意了一眼,打马向前走去。 扎尔汗骑在马上,不紧不慢的走向张如明的车队。他故意走的不快,这种威压更能夺人心魄。扎尔汗不担心这些人跑掉,他们本身就擅长在奔跑中击杀对方。 行进中的扎尔汗微微一愣,目光看向了西越国商队。他没想到商队中一名老者,居然主动走了过来。扎尔汗目光锐利的盯向老者,他不在乎这些人也加入战斗。 老者在马上颤巍巍的拱手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下西越万家四掌柜,不知这位朋友可否行个方便,只要河中有水鱼就不会断,也不在乎这一条了。” 韩风说着江湖怯口,到很像一位行走江湖的老商贩。不过段琅听到这声音,顿时吃惊的看向了韩风。容貌可以改,但这声音段琅绝对不会判断错。韩风也看向段琅,眼神中带着一丝安慰的笑意。段琅心神领会,悄悄在李建山耳边说了几句。 扎尔汗疑惑的看着韩风,冷哼一声,“老头,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为何要上来找死?” 韩风看了看段琅等人,说道,“他们身穿官家服饰,您连官家都敢杀,怎可能放过我们行商的小民了。我们的人也不少,如果阁下能行个方便,大家还是相安无事最好。” 韩风说着一摆手,商队的老老少少都走了过来。有几个弓着背,还有几个甚至咳嗽不断。 扎尔汗冷笑一声,“几个老东西也来送死,那真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好吧,那就一并成全了你们。” 扎尔汗说完一摆手,身后三十几个大汉喊叫着冲了上去。崔志亮一看,当即下令,“放箭!” 嗖嗖嗖~!!扎尔汗心中一惊,他发现所有的箭矢都射向了他。 黑甲卫这一招出乎了扎尔汗的意料,匆忙中扎尔汗手中弯刀画了个弧度,身子往后一仰滚下战马。扎尔汗格挡开了利箭,利用战马挡住了大部分箭矢。啸声过后,扎尔汗的战马却被射成了刺猬。 李建山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这是遇到高手了。匆忙之中一箭都不沾身,恐怕连侦辩司提督刘申宇都做不到。李建山知道眼前这人,绝对是个硬茬子。 扎尔汗的身形还未站稳,段琅一踏马背腾空而起,手中战刀对着扎尔汗迎头劈了下去。这边一动手,扎尔汗身后的摩罗国精卫们也冲了过来。他们的目标是黑甲卫,却没想到商队的那些巍巍老者,一个个突然加快速度各找目标拦了上去。这些看似老弱病残的一帮人,一出手顿时让李建山看出他们的不凡。 扎尔汗躲过段琅凌厉的一击,余光看处,心中也不免一惊。按说他的手下对上这群商队的老家伙,应该跟切菜似的这么简单。但是,扎尔汗却发现自己一方的攻势居然被挡了下来。好在黑甲卫都在保护大夏的钦差没有出手,否则,一个照面他们就要处于劣势。 段琅一招落空没有疯狂攻击,扎尔汗看似很随意的把弯刀举在胸前,段琅居然一时间找不到他的防守弱点。 “摩罗国的狗东西,看样你们失算了。武巴图那家伙离开了翔鹿城,他也不一定能活着回到摩罗国。”段琅故意用话语刺激着对方,借机寻找一击而杀的机会。 扎尔汗冰冷的看着段琅,他确实没想到这个商队会是隐藏的暗棋,更没想到这帮老家伙各个都是高手。不过扎尔汗并没被这种变故所惊吓,他们这些人本就是死士,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其战斗力会惊人的可怕。即使他们代价高昂,对方同样也会很惨重。 “小子,别高兴的太早,今天你们注定都得死,谁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扎尔汗说完,弯刀轮出一道寒光,开始主动攻击段琅。 段琅也不示弱,战刀一挥迎了上去。几招一过段琅就发现眼前的对手不但招式狠辣,在战斗经验上也是非常丰富。可以说,除了展风这是第二位让段琅感到巨大压力之人。要不是段琅凭借速度和灵活的鬼影步法,恐怕早就斩于弯刀之下了。 李建山一看,低声说道,“刘旭升,你们负责保护大人的车撵,我去帮帮段琅。” “千户大人放心,人在车在,谁也不许踏进车撵半步。” “好,这里交给你们了。” 李建山纵身跳下战马,右手持刀左手持弩冲了过去,“段兄弟,咱们一起干死这个混蛋。” 李建山说着,右手挥刀斩向扎尔汗的脖子,左手弓弩几乎同时‘嗖’的一声,对着扎尔汗的小腿就是一箭。李建山这招可够阴的,刀斩本是虚招,加上段琅在旁边策应,真正的杀招却是手中的弩。而且射的方位不是对方要害,却足以让扎尔汗躲不开这一箭。 噗~!利箭穿透扎尔汗的小腿肚,带出一嘭血花。段琅的战刀反手上撩,他可不想错过这个绝佳时机。只要扎尔汗有微小的迟钝,段琅的战刀就能斩下对方的左臂。但是,段琅错误的估计了形势。利箭虽然穿透了扎尔汗的小腿,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伤的不是自己身躯一样。 看到段琅斩向自己左臂,扎尔汗脸上显出一丝狠毒之色,居然手臂一挥主动迎上,右手弯刀唰的一下斩向段琅的脖子。扎尔汗竟然要用自己的手臂,换取段琅的一条命。 段琅一惊,他没想到自己惯用的以伤搏命的打法,会被对手运用到自己身上。即便他斩断对方手臂,其阻力也会稍有阻碍,再想迎击对方的弯刀肯定来不及。 扎尔汗没有给段琅留出对应的时间,因为他发现段琅给他来带的威胁远远超出想象,扎尔汗不惜失去一臂也要斩杀掉段琅。这样做虽然对自己残忍了一些,但更能激发摩罗众人心中的血性。扎尔汗看出这场战斗非常艰难,不付出代价激发大家,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段琅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让他双膝一跪,身子猛然后仰下去。段琅不知道能不能避开这一刀,毕竟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 李建山更是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没想到这家伙从中箭到反击居然行如流水,没有丝毫的阻滞。这有违常规的冷血不但让段琅错判,李建山也失去了先机。 “啊~段哥哥小心!”商人的车队中,一直关注的澹台明月忍不住惊呼一声,紧张的冲出了车撵。 “明月,快回去,不要过来~!”正在对战的韩风也疾呼一声,甩掉对手闪向了扎尔汗。 段琅只觉得面孔上一道寒光闪过,扎尔汗的弯刀擦着他的鼻尖削了过去。段琅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但他就地一滚战刀快速斩向扎尔汗的双腿。段琅相信,他这种超乎常人的反应,绝对能收回点利钱。自己差点没命,总得让这家伙也付出点代价。另一侧,李建山的刀尖也狠狠刺向扎尔汗的前胸。 扎尔汗不愧是摩罗国大内四品带刀护卫,身子迎风摆柳躲过李建山刺杀,顺势手中弯刀往地面上一杵,铛的一声拦住了段琅的战刀。 段琅的反应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这更激起扎尔汗斩杀段琅的决心。消灭对方的高手,才能让己方绝地反击,这是战场上不变的规则。 就在扎尔汗想继续斩杀段琅之时,身子猛然一震,噗~,一柄利剑穿透了他的胸膛。扎尔汗躲过了段琅和李建山的夹击,却没能躲开韩风从背后的偷袭。韩风抽回利剑,一道鲜血喷了出去。刚跑过来的澹台明月吓的一惊,顿时收住了脚步。 扎尔汗怒吼一声回手一刀逼退了韩风,捂着胸口踉跄了几步,不甘的看着段琅等人。远处有几个摩罗国精卫看到扎尔汗重伤,疯狂的逼退了对手向这边跑来。其中一人在飞奔中迅速取下长弓,一支利箭搭在了弓上。 扎尔汗嘴里冒出了鲜血,但他的目光却锁定了澹台明月。扎尔汗手指着澹台明月,“拿下她,她是北明的公主。” 趁着扎尔汗一分心,李建山愤怒的一刀斩下,“王八蛋,去死吧。” 身受重伤的扎尔汗无力躲避,李建山一刀斩下扎尔汗的头颅。李建山正想大喊一声提振己方的士气,就听着嗖的一声,李建山知道这是有人射暗箭,赶紧就地一滚。 李建山还以为摩罗人要为死去家伙报仇,他却没想到射箭的家伙临时改变了主意,第一目标本来是偷袭的韩风,却临时变成了正在惊呆中的澹台明月。 韩风听风辨位,脸色一变,惊声喊道,“明月小心~!” 刚准备起身的段琅耳朵一动,突然猛蹬地面,整个人扑向了澹台明月。段琅的速度非常快,他想扑开澹台明月躲开这一箭,但是,段琅还是慢了半拍。 噗~!一支利箭穿透了澹台明月的身体,几乎同时段琅也把她扑倒在地。 “公主~!” “明月~!” “杀了他~!” “快,那是北明公主,抓住她。” 本来就混乱的战场喊杀声绞成一团,原本各自对手的战斗瞬间发生了变化。扎尔汗一死,摩罗国这些人都打红了眼,澹台明月的出现,顿时成了他们的缉拿的目标。这些人心里很清楚,只要拿下澹台明月,就能逼迫北明退出战斗。而北明一方,更多人则是愤怒的冲向射冷箭的家伙。 段琅颤抖着抱起澹台明月,让她的头靠在臂膀上。箭矢穿透了明月公主的肩甲,好在没射中要害。也多亏了段琅的一扑,让澹台明月下意识的侧了一下身体。 “明月~你没事吧?别吓我,睁开眼睛看看我。”段琅紧张的看着。 澹台明月眉头紧缩,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段哥哥~疼~!” “不用害怕,没射中要害,先忍一忍。”段琅把战刀插回刀鞘,抱着澹台明月站了起来。 韩风与李建山挡在段琅身前,两人奋力阻拦着冲过来的摩罗精卫。 “段琅,保护明月上车,你先走!”韩风喊道。 此时,张如明也伸出脑袋,“刘旭升,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帮忙。” “大人,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决不能离开。”刘旭升说道。 “不要管我,先干掉这帮王八蛋再说。”张如明愤声骂道。 段琅一听,对着有些动摇的刘旭升等人喝道,“刘旭升,任何人不得离开车撵,违令者军法处置。” 段琅知道黑甲卫善于团队作战,面对这些摩罗国精锐高手,他们分散开那等于是送死。 段琅吩咐完,又对李建山喊道,“李兄,这里交给你了,公主中箭,我先护送她回去。” “放心吧兄弟,领头的一死,剩余的也蹦跶不了几下了。”李建山一边苦战一边说道。 段琅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冲来,北明的人也开始全力阻拦。段琅不再停留,抱着澹台明月向最前面的一辆马车跑去。有了大飞的经历,段琅但心这支箭上也带毒。更何况,韩风等人完全可以消耗掉对方,他护送着澹台明月返回翔鹿城是最佳的选择。 “明月,坚持一下,很快就到翔鹿城。”段琅把澹台明月小心的放到车内,自己抓住缰绳,调转车头准备回翔鹿城。 段琅刚调整好马车,一名摩罗国大汉就冲了过来。他的身后,紧紧尾随着一名北明老者。这些老者看似白发苍苍,其实年纪并不大,都是伪装成这样。他们都是北明供奉院的高手,按说这些人功力都在摩罗国大内侍卫之上,但是欠缺的却是摩罗国人身上的那股杀气和血性。就因为这些人太珍惜生命,才造成了目前的胶着局面。否则,战事早就一边倒了。 段琅抽出战刀盯着对方,那家伙手中兵刃是根狼牙棒。冲到马车前,身子一跃,对着段琅就是一棒。对这种力量型的粗暴家伙,段琅本不想硬接,但是他无处可躲。更何况真要砸坏了马车,还得耽搁时间再换。段琅一咬牙,手中战刀迎了上去。 铛~!段琅顿时感到手臂发麻,战刀差点脱手。好在北明老者及时赶到,手中利剑刺了过来。 摩罗国男子双脚刚落地,根本躲不开北明老者这犀利一剑。噗~,一剑穿透了胸膛,摩罗国男子突然大喊一声,拼着最后的力气猛然把狼牙棒砸到了马背上。 战马稀溜溜一声惊叫,撒开蹄子就跑。段琅差点被惯性甩到了车厢里,一刀插在车壁上稳住身形。商队的马车都是单马拉车,段琅赶紧稳住身形抓住马缰。 “明月,没事,马上就好。”段琅向车内安慰了一声。 段琅很想稳住马匹,但却发现,不管他怎么拉动缰绳,根本就拉不住这匹已经惊了的战马。 “明月,抓稳,马匹惊了,让它先跑一会儿~!” 段琅安慰着车厢内的澹台明月,这方面他倒是很有经验,不管是野兽还是牲畜,疯狂时候就忍耐一时。疲惫之后,这些牲畜自会平静下来。 战马狂奔,颠簸的车子左右摇摆。段琅尽量控制着车子躲避路上的大石沟坎,防止翻车。后面追逐的人也被阻拦下来,两个人渐渐远离了战场。 这匹战马像是不知疲倦一样狂奔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段琅发现有些不对劲。从战马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中,段琅判断应该是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但是战马的速度一点没降,这样下去一个栽倒那就是车毁人亡。另外更重要的事,马车脱离了原本的方向,这根本不是返回翔鹿城的路线。 “明月~明月~。”段琅扶着车门喊了两声,“你醒着吗?” “段哥哥~我~还好。”车厢内传来澹台明月微弱的声音。 “明月,坚持一下,你现在必须出来。快,到我身边来。”段琅着急的喊道。 车厢内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段琅正准备冒险放弃驾辕进入车内,就看到一只苍白无力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臂膀。 段琅心中一喜,伸手把澹台明月揽在怀里,“听着,咱们必须找个合适地点跳车。抱紧我,小心别碰到肩膀上的箭。” 澹台明月无力的点了点头,整个人都贴在了段琅身上。看到前面不远处一片黄绿色的草地,段琅紧紧抱住澹台明月,纵身一跃离开了马车。 为了防止澹台明月再次受伤,临落地时段琅一拧身,背部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呃~!”段琅差点没吐出来,总算有惊无险。 段琅咳嗽了几声,抱着澹台明月坐起身。段琅向四下看了看,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 “明月,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觉得这么荒凉?” 段琅问了一声,却没听到回答,段琅低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明月~明月~你怎么了?” 澹台明月紧闭双目,浑身微微颤抖。她的面色极其苍白,但嘴唇却呈现出青紫色。段琅心中一惊,他看出这是中毒后发作的迹象。 (祝大家中秋愉快) ------------ 第七十三节 神奇的火灾 受惊的马车跑了没多远,战马就一个窟嗵栽倒在地,马车翻滚了出去。段琅看着荒芜人迹的四周,这时候让他背着澹台明月返回翔鹿城他都不知道怎么走。 看着怀中的澹台明月,段琅往腰间一摸,本想抽出短刃启下箭矢。但段琅却忽然想起,自己的那柄短刃丢失了很久。段琅抬头看了看,战刀刚才还插在车壁上,实在不行就用战刀。 段琅刚要放下澹台明月,却发现澹台明月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明月~明月~!”段琅赶紧喊了两声。 澹台明月没有清醒,段琅一咬牙,伸手向澹台明月的腰间摸去。他知道北明男女都有带短刃的习惯,段琅也不想跑大老远再去寻找战刀。这一来一回耽搁时间,他真有点不放心明月。 段琅摸出一柄短刃,看着短刃不禁一愣,这不是自己的那把吗?怎么会在明月手里。段琅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扶好明月,用短刃切断箭尾和箭头。 “明月,忍住,马上就好。”段琅咬住箭杆,猛然一抽。 澹台明月嘴里发出‘嘤’的一声,身子抖动了一下。澹台明月微微睁开双目,看着段琅仿佛向说什么,却软软的靠在了他的怀中。 “明月,不要紧,肯定会没事的。”段琅安慰着明月,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段琅犹豫了一下,用刀划开了澹台明月肩甲上的衣衫。他知道箭矢上的毒大都是蛇毒,必须要把毒液吸出来才行。 肩甲上露出澹台明月娇嫩的肌肤,中箭部位已经有些发黑。段琅不再犹豫,俯下身,嘴巴贴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澹台明月缓缓睁开双目,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能听到寒风呼啸的声音。澹台明月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但她却闻到了一股男人的味道。澹台明月微微一动,却发现浑身发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啊~是~段哥哥?”猛然听到声音,澹台明月吓的微微一颤。 段琅的双目散发着微蓝,黑夜中澹台明月看不到他,段琅却能看清楚澹台明月。 “明月,是我,马受惊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相信天一亮北明的大军就会来寻找咱们。”段琅轻声说道。 “段哥哥,这是哪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不会是我的双眼?”澹台明月微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 “不要乱想,这里是马车的车厢内。好在车厢比较结实,没有给摔散架。放心吧,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流血过多。箭上有毒,这毒应该是时间久了,残留的不多。否则就算我把你的毒血吸出来,也不会醒的这么快。”段琅说着,伸手把车厢的车窗打开,让外面的月光透了进来。 外面韩风呼啸,月光洒进了车厢,澹台明月接着月光也看清了这狭小的空间。段琅双手环抱着她,让澹台明月感觉很安心。一想到刚才段琅说的话,澹台明月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出一片红霞。她中箭的位置很尴尬,段哥哥居然是~帮她吸出了毒血。 澹台明月羞涩的想坐起身,段琅却是双臂微微用力,“你很虚弱,就这样睡会吧,天一亮,相信七叔他们也会来寻找咱们。” 澹台明月红着脸‘嗯’了一声,小声说道,“段哥哥,把车窗关上吧,原野上的风大。” 段琅答应一声关闭了车窗,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澹台明月仿佛很享受这种黑暗,干脆闭上双目,紧紧地靠在段琅的胸前。车厢内很安静,静的甚至能听到两人的呼吸。 “段哥哥,陪我说说话吧,我睡不着。” “想听什么?我可不会讲故事。” “段哥哥,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草原儿女,你会带我走吗?” “带你走?去大夏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娶了我啊。”澹台明月的声音,小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要不是这黑暗遮挡了那丝羞涩,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寂,澹台明月不知道段琅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她也不好意思再问。 段琅犹豫了很久,轻声说道,“明月,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现在我都不能带你走。” “为什么?”澹台明月非常失落,甚至有了想哭的冲动。 “明月,不知七叔给你说过没有,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完成。现在跟着我,只会跟着我提心吊胆,我怕没有能力保护好你。如果将来完成使命我还活着,只要你愿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来带你走。” 澹台明月微微抬起头,“段哥哥,能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段琅低头看着澹台明月,虽然明月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段琅却看到了澹台明月期待的目光。段琅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的故事告诉了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听得有些入神,师父韩风从来不细说影者之事。她没想到段琅不但身负灭门之仇,更是还在襁褓之中就被迫逃亡。难怪段琅说不能带她走,他的仇家势力太大了,不但有大夏的相国于禁,更是连同大夏的皇帝都算的上是仇家之一。 “段哥哥,仇家这么强大,甚至连昱宁帝都可以算在内。难道,你要弑君吗?” 段琅苦涩的笑了笑,叹息一声道,“说实话,昱宁帝没有多少时日了。或许,这是老天在惩罚他。所以我要帮着上官玄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多掌控权利,好在将来能和于禁正面一决。” “段哥哥,如果你报了大仇,将来会带我走吗?” “如果你愿意,我一定会来。”段琅宽慰的说道。 “我愿意!”澹台明月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段琅低头看着澹台明月,忍不住紧紧地抱了她一下,“明月,别傻了,或许~那一天会很久。” “只要段哥哥不骗我,天荒地老月儿也会等下去。”澹台明月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怕失去这一次,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段琅一怔,看着澹台明月认真的样子,段琅默默的说道,“如果你不嫌弃,段琅发誓,绝不会欺骗你,除非我死~!” “不许说,你不会的,当年你在襁褓中被大熊带走都能活下来,月儿相信苍天会眷顾段哥哥的。”澹台明月紧张的看着段琅,仿佛这个‘死’字是个魔咒一样。 看着明月紧张认真的可爱看模样,段琅忍不住一低头,吻了上去。澹台明月身子微微一颤,她没有抗拒,反而努力的抬起手臂,勾住了段琅的脖子。 这一刻,澹台明月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这么多年她辅佐父皇治理天下,为北明东奔西走建立密站,到头来差点成为北明的弃子。这两天澹台明月想了很多,她决定为自己活一回,做一个敢恨敢爱的草原儿女。 车厢内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段琅赶紧控制着自己。澹台明月羞涩的趴在段琅的怀中,一想到段琅那双手居然~澹台明月不禁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段哥哥,方妍妹妹要是知道~她会不会生气?”澹台明月小声问道。 “方妍?我和她~很清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段哥哥,我能看的出来,女人的感觉很准,她真的喜欢你。” 段琅刚要辩解,澹台明月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不管你们将来如何,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北明的月儿。方妍是个好姑娘,有她在大夏帮着你,月儿放心。” 在这方面,澹台明月确实没有嫉妒之心。自她出生到现在,父皇也好皇兄也罢,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不管是大夏还是北明,娶妻纳妾人丁兴旺才是圣贤之理。澹台明月不敢苛求能独占段琅,只要能占据最重要的那一份,澹台明月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夜,两人聊了很久。不知不觉天边出现了一丝曙光,两个人也疲惫的相拥而眠。 迷蒙中,段琅忽然双目一睁,耳朵动了动。他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呼唤声,段琅心中一喜。 “月儿,醒醒,好像有人来找咱们了。” 澹台明月微微睁开双目,好像想起了什么,“啊,先别让他们进来,段哥哥~帮我~整理一下。” 段琅笑着在额头上轻轻一吻,“傻丫头,他们还远着呢,我出去看看,别错过了。” 段琅轻轻把澹台明月抱着靠在车壁上,挑开车门走了出去。这里的地形虽然是茫茫草原,但周围沙丘比较多,段琅也怕寻找的人错过了他们的位置。 站在高处,段琅隐约看到不少人举着火把,从人数上判断,应该是北明的士兵。段琅赶紧奋力长啸了几声,吸引着对方的注意。段琅的呼唤惊动了寻找的兵卫,这一夜几乎半个城防营的兵力都派了出来。 澹台明月在众兵甲的保护之下,段琅也再次回到翔鹿城。一进城门刘旭升就迎了上来,看到段琅完好无损,刘旭升高兴的说道。 “段统领,可把大家都急坏了,您没事就好。” “我走以后情况如何?有没有损伤?” “上官大人和咱们兄弟都完好无损,只是~李千户受了点轻伤,但无大碍。不过,北明这边损失了十几位。” “七叔没事吧?”段琅心中一紧。 “七叔?”刘旭升一愣。 “就是为首的那位白发老者。” “哦,他没事。” 段琅一听,稍稍松了口气。摩罗国那些人非常凶狠强悍,自己人能安然无恙那是最好的结局。段琅走到澹台明月的车撵前,轻声安慰了几句,澹台明月在众人的保护之下,恋恋不舍的去了皇宫。 来到官驿内,众兄弟都兴奋的围了上来。看到大家都相安无事,段琅也很欣慰。李建山腿上被砍了一刀,伤的不深,确实没什么大碍。 经历了一次惊险之战,澹台宏石彻底看清了摩罗国的嘴脸。他的供奉院损失了十几位高手,这让澹台宏石非常震怒。特别是澹台明月身受箭伤,澹台宏石真想下令边关把武巴图扣留当人质。不过澹台明月劝说父皇不要这样做,否则很可能会激起两国交战。莫不如就当此事没有发生,双方都保留一点颜面。毕竟双方都有损失,武巴图回去之后恐怕也要承受一定的责罚。 段琅等人修整了两日,准备明日一早正式离开翔鹿城。当晚,澹台明月亲自来到官驿内,算是提前给大家送行。经过御医的调理,澹台明月恢复的很快。毕竟她也是习武之人,身子骨不像普通女子那么娇弱。 官驿的花园内,两人毫无顾忌的相拥而抱,诉说着即将离别之苦。澹台明月告诉段琅,她会在大夏设立几处密站。到时候,会通过密站与段琅书信来往。段琅也打算等大飞伤好之后,让周龙等人带来一次。以后,可以通过大飞传递相思之意。直到深夜,澹台明月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官驿。 次日一早,大夏使节的队伍在欢送的人群中再次离开了城门。送行的还是那些大员,澹台明月依然没有出现。不过段琅的脸上没有了上一次的惆怅,换来的却是深深的留恋。 张如明的车撵上,李建山腿上缠着绷带,两个人透过车窗偷瞄着段琅。 “建山,我敢跟你打赌,这小子那一夜绝对把明月公主给上了。” “上没上我不敢说,不过昨晚这家伙满脸的口红印记,大家可都看见了。大人,我有点不明白,您为何非要撺弄他俩好呢?” “嘿嘿,本大人自有妙计,但是现在还不能说。”张如明心说这是老子为以后的打算,哪能随便说出去。 经历了与摩罗国大内精卫一战,这一路上再也没出现什么差错。每到一处城池,各地都府都是隆重接待,张如明惬意的都不想回去了。只不过,就在段琅一行返回大夏之际,大夏京都却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 北部大营付帅胡威临押解进京打入刑部天牢,得知自己要被问斩以正皇权之威,胡威临悲愤之余开始寻找保命的办法。为了能够活命,胡威临狱中喊冤,在典狱长的盘问之下,胡威临告发了兵部尚书冯准和相国于禁。在他的告发中,列出了九条灭门大罪。并且,胡威临说自己可以当庭指正。 这么大的事情,典狱长可不敢做主,赶紧写下备案,并立即派人呈报刑部侍郎庞刚大人。看完口供,庞刚也不敢怠慢,他不敢在早朝上公开上奏。庞刚当即拟好奏折,命人快马加鞭送往内务府转呈昱宁帝。 就在刑部官使奔向内务府的途中,居然被人射杀,奏折及胡威临的口供也被抢走。更令人惊奇的是,刑部大牢内同一时间莫名其妙的引发一场火灾。这场大火灾不但烧毁了备案,还连带着烧死了几个重刑死囚。而北部大营付帅胡威临,正是这几名死囚之一。 刑部侍郎得到消息,震怒的拍案而起。就在庞刚准备亲赴皇宫禀报昱宁帝之时,他的府上来了一位神秘之客。这个神秘客人,让身为正二品大员的庞刚,不得不亲自留下来接待。因为这位神秘客不是别人,而是侦辩司的老大~槐大人。 ------------ 第七十四节 京都乱局 大夏京都,不管是庙堂还是民间,都被刑部天牢的这把大火给震惊了。刑部天牢与大理寺狱不同,大理寺狱关押的都是待审人犯,而刑部天牢除了重罪就是死囚。这么戒备森严的地方,居然能发生火灾烧死牢犯,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朝中的大小官员得知此事,他们的惊愕可不同与百姓。得知内情的大员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相国于禁和兵部侍郎冯准。傻子也能看出来,整个事件根本就是一场阴谋。可以说,这幕后黑手的肆无忌惮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老翰林王世渡,都御史吴光照,以及礼部侍郎郝成建等人联名拟好了奏表,准备参劾相国于禁和兵部侍郎冯准。最起码,也得暂时停职接受大理寺及御史台的联合问讯。能在天牢里做手脚,更连呈送奏折的官吏都敢截杀,这让很多大员们心中恐慌。如果再不制止,说不定哪一日,这幕后射来的暗箭就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朝堂之外,大夏的各部大员及御史台翰林院的大佬们,一个个寒着脸等待着上朝。相国于禁与兵部侍郎冯准二人,也是脸色发青显得无比愤怒。朝堂大门还没开,朝堂之外的大员们已经开始横眉冷对准备着一场大对决。特别是吴光照等人,觉得这么多年的隐忍和退让,让他们养虎为患已经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反观刑部侍郎庞刚,却是低着头闭目养神,不管是谁来打招呼都视而不见。 养心殿内,昱宁帝躺在卧榻之上,身体显得越来越虚弱。卫侗躬身站在卧榻之边,小心的伺候着。 “主子,该上朝了,要不要奴才替您更衣?” 昱宁帝揉了揉印堂,“卫侗,宣德章、德庆和德光三位皇子过来。” “诺,老奴这就去办。”卫侗答应一声,赶紧命人去传三位皇子。 朝堂外的大员们都在焦急的等待,时辰已经过了很久,今日怎么还不开朝。就在诸位大员疑惑之际,一名值守太监高声唱道。 “文武百官按部就班,上朝~!” 文武大臣各自归位,按照级别分成文武两列,开始走进金銮殿。文武大员们各自站好,等了片刻,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宣布昱宁帝到。 王世渡不禁有些疑惑,觉得今日早朝怎么气氛怪怪的,莫非昱宁帝正酝酿着一场大清洗? 不大一会儿,就看到总管太监卫侗手持拂尘走到宝座旁边。卫侗看了众人一眼,高声说道。 “陛下口谕,这几日陛下斋戒祈请诸神赐福,暂不打理朝政。陛下有旨,由大皇子德光,二皇子德庆及三皇子德章,共同主理斋戒期间朝政。钦此!” 卫侗说完,众朝臣一个个都露出吃惊的目光。这么关键的时候,昱宁帝居然避不上朝?况且是三位皇子同时主理朝政,这还不得吵翻了天。 于禁也很奇怪,按说皇子主政这么大的事情,昱宁帝应该召集几位老臣提前告知一声。万一皇子们有什么偏差和争执,老臣们也好有个侧重。现在无端端就宣布三位皇子共同主政,这让众臣子如何理解,到底是以哪位皇子的话为主? 就在朝堂大员们议论纷纷之时,三位皇子从侧厅走了进来。几名太监搬了三把鼓凳,放在了大殿龙椅之下。 三位皇子一个个精神抖擞,朝服匹亮。走到台阶之上,三位皇子都没落座。台下众人也都眼巴巴看着,他们都想看看,谁会坐在中间那个鼓凳之上。 大皇子赵德光左右瞟了瞟,微笑着说道,“二弟,你现在主理翰林院文书阁,饱读史书治国有方,这中间位置理当你来坐。” 二皇子德庆知道老大与老三不和,故意拉拢自己好与他站在一边。不过德庆明白老三德章背后支持的势力庞大,也不想得罪自己这位三弟。 “大皇兄,三弟统领九门兵马,京都可是他的一亩三分地,这中间位置,还是让三弟坐吧。” 大皇子德光脸色微微一暗,接着笑道,“对对,三弟这些日子辛苦,还是三弟来坐吧。” 三皇子德章冷笑一声,“大家别推辞了,长幼有序,还是大哥你来坐。咱们再推辞下去,台下的诸位臣工可就要看笑话了。”三皇子德章说完,率先坐到了右手侧的鼓凳之上。 大皇子德光心中暗喜,这可是在群臣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今日的中座,将来就有可能坐到龙椅之上。大皇子不再客气,三位皇子各自就坐。 老翰林和于禁都微微点头,德庆和德章都没去争这个中间座次,让他俩心中很欣慰。在众臣工面前,有时候谦让反而比争夺更能赢得人心。 三位皇子落了座,于禁看了看左右,带领百官上前参拜。 “臣等,参见三位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皇子德光兴奋的一抬手,“诸位臣工请起~!” 老太监卫侗把台上台下都看在眼里,不敢有一丝漏掉的地方。诸臣起身,卫侗上前说道。 “今日三位皇子主政,诸位大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卫侗话音一落,老翰林王世渡站了出来,“老臣,有事要奏~!” 二皇子非常敬重王世渡,闻听赶紧站起身,“老学士有何事要奏,请讲。” 大皇子德光不满的看了二弟一眼,也跟着说道,“老大人请讲。” 王世渡拿出一份奏折,“三位殿下,日前刑部大牢出现变故,此等大事必须严查。而且,此事牵扯到了我朝中大员身上,老臣等人谏言,请陛下做主三堂会审,还天下一个清白。” 王世渡说完,一名太监接过奏折,小跑着来到台上。二皇子德庆接过奏折,却没有先看,直接递给了大哥德光。这个小动作,让大皇子德光非常满意。 看完奏折,德光脸色微微起了变化,又递给了二弟德庆。等三个人都看完,才明白老翰林等人这是要参劾相国于禁和兵部侍郎冯准。三皇子德章紧张的看了于禁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于禁看了看冯准,也上前一步说道,“臣于禁有奏。” 大皇子德光看到于禁手中并没有奏折,问道,“相国大人有何事要奏?” “刚才老翰林说刑部出现了变故,那何不请刑部侍郎庞大人说一说,具体怎么回事。” 于禁这么一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庞刚身上。今天这位刑部侍郎表现的确实有点奇怪,好像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既然点了名,庞刚也不能装聋作哑,只好站出来说道,“关于刑部大牢一事,昨日已经通报了内务府,相信很多大人已经知晓。经过调查,这件事~目前来看应该是个意外。当然,细节方面刑部正在勘察,到时候会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意外?哼!刑部大牢是意外,那呈送奏折的官吏也是意外吗?”都御史吴光照愤怒的问道。 不少大员眼中都流露出鄙视的目光,刑部侍郎庞刚平时做事比较中立,没想到节骨眼上,居然要袒护于禁等人。这么明显的阴谋,难道刑部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吴大人,我刑部官吏被人射杀,此乃大案,当然要查个清楚。但是,没调查清楚之前,本官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庞大人,你不是不敢,恐怕是怕得罪了某些人吧。这件事,还请三位皇子转呈陛下,此事不解决,朝中百官人心惶惶,于我大夏非常不利,还望三位皇子斟酌。”老翰林王世渡正义凛然的说道。 “老大人,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刑部办案一向以事实为依据。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下官不敢妄言。” 庞刚心说目前京都风云变幻,一个不好就会掉脑袋。莫不如装聋作哑,先看看风向再说。况且昨晚槐大人的警告,让他也心惊肉跳,不敢在朝堂上多言。 三位皇子互相看了看,大皇子刚要说话,卫侗却先一步说道,“翰林老大人,陛下旨意上说了,这几日不管什么事情,都由三位皇子做主。”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也由三位皇子做主?”王世渡吃惊的问道。 “不错,旨意上就是这么说的。” “不行,老臣要面见皇上。” 卫侗不温不火的说的,“陛下斋戒祈福,不可被凡尘之事干扰,还望诸位大人体谅。” 这一下,朝堂内顿时跟开了锅似的,纷纷议论起来。毕竟此事牵连到了朝中一品朝臣,官吏被射杀,更是威胁到了每一个人的安全。这么大的事情,昱宁帝居然不出面,难道说,连昱宁帝都怕了? “肃静~!都给我肃静!”大皇子德光气愤的喊道,他觉得第一次主政居然乱哄哄的,简直就是没把他们三兄弟放在眼里。 朝堂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看三位皇子怎么处理。大皇子德光等众人安静下来,他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两位皇弟,你们看这奏折如何处置?” “此等大事,必须严查。”二皇子说道。 三皇子德章看了看台下众人,站起身高声问道,“除了此事,诸位大人还有何事要奏吗?” 文武百官互相看了看,心说这事不解决,哪还有心思过问别的事。看样子,只能等昱宁帝斋戒之后再解决了。 三皇子德章看到众人没人站出来,接着说道,“请老翰林王世渡,刑部侍郎庞刚,大理寺卿樊城,都御史吴光照,以及吏部侍郎褚宝雄等人,去议事殿等候。其他人等,退朝!” 大皇子德光和二皇子德庆吃惊的看着三弟,这位置他们还没做过瘾呢,老三居然直接宣布了退朝。此等做法,简直把他俩当成了摆设。 相国于禁不禁赞叹的看了德章皇子一眼,这种霸气的作态,已经颇具皇家威严。他也猜测出德章的用意,此事不查,不足以平息朝堂愤怒。但三皇子毕竟是他扶持的人,所以选择的人员看似公正,却加入了一个褚宝雄。这等于,不管有什么消息,他于禁都会第一个得知。 果不其然,朝殿之后,三位皇子与几位重臣经过商议,立即成立了以老翰林王世渡为首,大理寺卿樊城主办的联合调查司,专门调查刑部大牢与官吏被杀之事。而且,三位皇子联名发布通告,调查期间,相国于禁及兵部侍郎冯准,随时听后询问,不得抗拒。 老翰林等人一个个信心满满,准备借此机会一举搬倒于禁和冯准。但是调查起来他们才发现,简直是一步一个坎,虽然每件事都直指于禁和冯准,但是真要拿出具体证据,却是一点也找不出来。七八天时间过去,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些日子,三位皇子的府邸人来人往,朝中大员们,也都开始选择自己支持的人选。刑部案件没有头绪,三位皇子的支持者却是明朗起来。甚至说,在朝堂之中三大派系泾渭分明,各自为自己的主子争取最大的话语权。 落日黄昏,皇宫暖阁之中,昱宁帝裹着貂绒看着桌案上的奏折。他身旁的椅子上,却是坐着身子单薄的七皇子德隆。这些日子,昱宁帝关注着三个皇子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朝中大员的动向,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小七。”昱宁帝轻喊了一声。 “父皇,儿臣在。” “这些日子你三位皇兄的所作所为,你觉得哪个做的最好?”昱宁帝温和的看着德隆。 “父皇,三位皇兄都不错。” “小滑头,父皇问的是缺点,必须说。” 七皇子德隆想了想,说道,“父皇,大哥性格刚烈,行事不免有些过激。二哥学富五车,却有些不懂变通之道。三哥~!”说到这德隆微微一停。 “怎么,你对老三有什么特别的看法?”昱宁帝饶有兴趣的看着德隆。 “父皇,或许此事三哥不便过于插手,所以三哥的行为,颇有些隐忍和低调。” 昱宁帝高兴的笑了几声,“小七啊,你的眼光很准,父皇真希望你能站出来,跟他们对决一把。可惜啊,治理天下可不是小事,你的身体虚弱,就算父皇把天下给了你,也只会是害了你。父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十几年的时间,就把身子熬干了。小七,你也别恨父皇,这是父皇给你安排的最好结局了。” “父皇,孩儿明白。”七皇子德隆低声说道。 昱宁帝欣慰的点了点头,叹息的说道,“这几天朝中乱的很,他们几个,恐怕还打破不了这个局面。看来,还得有人来搅浑这个局才行。” 昱宁帝说完,对着外面轻声喊道,“卫侗。” 卫侗慌忙跑了进来,“老奴在。” “槐这几日怎么不见踪影?去问问侦辩司,上官天师他们到哪里了?” “诺!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让侦辩司转告上官,朕需要他,务必立即返回京都,不得有误。” “诺!”卫侗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七皇子德隆看着昱宁帝,轻声问道,“父皇,您是想让这位上官大人,来打破这个僵局?” 昱宁帝微微点了点头,“上官在禺山关行事不择手段,这一点,正是朝臣们不具备的。打破了这个僵局,父皇才好去做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父皇,孩儿闻听这位上官大人做事不按常理,在禺山关闹得鸡犬不宁,孩儿还真想见一见他。” 昱宁帝微微一笑,“呵呵,父皇正想让你去天师殿住一段时间。或许在诸神的赐福之下,我的小七会强壮起来。以后啊,北部大营在你舅父手中,朝堂这边,有什么事情你就多问问这个上官天师。他们两人一内一外关照你,父皇也可以安心了。” “孩儿谨遵父皇之命。” 七皇子德隆眼神中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身为皇子,他当然也有野心,但是这么多年身体旧疾不时发作,让七皇子很无奈。更何况,七皇子德隆手中无权,又无大臣们支持,他只能低调的看着几位哥哥风生水起。不过现在,七皇子德隆倒是有了想法,毕竟舅父手握重兵,如果朝中再有人支持一把,他很想离开京城做一方自己主政的封疆王爷。只是,这个机会必须自己争取,甚至连父皇也不会答应他这么做。 昱宁帝不知道七皇子的想法,但他不让德隆去争夺皇位,就是想给这位心爱的皇儿,创造一个更合适他生存的有利环境。北部大营给了马正如,昱宁帝现在担心的,就是天师殿这块牌子能不能尽快的在朝堂上树立起来。另外来说,昱宁帝也等着上官玄悟回来打破目前的僵局。只有安定了京都,昱宁帝才好解决另外一块心头大事,那就是西部大营的帅符掌控大权。 大夏北部边关,这一日,钦差使节的车队终于回到了禺山关。五百黑甲卫站在城门外高声欢呼,方妍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这么多天没看到段琅,方妍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和紧张。 段琅勒住战马,回头望了一眼。这几天他脑海里想的都是澹台明月,有时候甚至想回去再看一眼。但段琅明白,踏过禺山关之后还有好多事等着他,他必须暂时抛开这些事情,全身心的投入到权利争夺之中。否则,一年之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灾难。 ------------ 第七十五节 凯旋而归 段琅等人的回归,顿时让禺山关热闹起来。特别是贺连加,眼巴巴的等着上官玄悟的回城。禺山关这边已经被刘申宇暂时全部接手,他也没有回京述职,只能等待着与钦差一同回京听后安排。不过贺连加觉得这个宝他押对了,回京之后应该能得到不错的封赏。 禺山关府衙之内,跟过年似的热闹非凡。方妍缠着段琅问这问那,得知澹台明月没有嫁给那位摩罗国太子,方妍也是替她高兴。不过张如明与李建山两人,却是贼兮兮的看着段琅,觉得这家伙对方妍有点过分了。但段琅不明说,他俩可不敢告诉方妍有故事了。 当晚,刘申宇大摆酒宴,为上官玄悟等人接风洗尘。别看两人闹过不愉快,身为禺山关的临时老大,刘申宇必须要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不过,方妍却发现,段琅和李建山失去了踪影。不管是刘旭升还是崔志亮,都没看到段琅的去向。此时的段琅,却和李建山来到了禺山关侦辩司密衙。 在密衙兽郎中的精心照顾之下,大飞的伤基本好利索了。段琅抚摸着大飞滑顺的羽毛,轻声问道。 “大飞,现在能不能在天上翱翔了?” 大飞欢快的低鸣了两声,回应着段琅的问话。段琅高兴的抱着大飞来到院子里,只有看着大飞从这里离开他才能放心。否则李建山那家伙鬼头蛤蟆眼的,指不定会对大飞做什么手脚。 李建山悄悄把兽郎中喊了过来,轻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结果?” “大人,小的用好几只鹞鹰陪伴这只猎隼。但是它们不是一路,估计很难配上。” 李建山惋惜了一声,“唉~,老子什么时候能拥有一只这样的猎隼啊。算了,还是抽空问问段琅,看看能不能让大飞去偷一只小猎隼回来。” 大飞的康复让段琅心情大好,李建山也不敢耽搁时间,赶紧拉着段琅回府衙赴宴。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侦辩司的人,总得要给刘申宇一个面子。 二人一回到府衙,方妍顿时拉着段琅娇怒的问道,“鬼鬼祟祟的,干嘛去了?” “哪有什么鬼鬼祟祟,我去看大飞了。”段琅笑道。 走之前段琅告诉过方妍大飞受伤之事,不过他没说大飞在密衙治伤。毕竟那里是侦辩司的地盘,段琅也不便让方妍过去。 “啊,大飞现在怎么样?”方妍一听是去看大飞,也是担心的问道。 “伤好了,估计现在~自己去找住的地方了。”段琅指了指天空。 一听大飞没事,方妍也为它高兴。两个人来到了酒宴上,张如明正跟说书似的,吹嘘着身在北明多么的英勇。段琅可不想听他瞎吹,来到了黑甲卫之中,开始跟兄弟们推杯换盏,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申宇端起了酒杯,“上官大人,这杯酒我刘申宇敬你们天师殿所有兄弟。在你们的坚持之下,禺山关没有成为战火之地,此等大功当饮此杯庆贺。” 张如明也站了起来,“好,天师殿能有如此英勇兵卫,本大人也很欣慰。来,干了这杯酒。” 段琅带领着黑甲卫都站起身,整个府衙大院里所有桌次上的人都看向了他们。能与北明建立起真正的和平,他们的功劳最大,为此还失去了几十名兄弟。这支黑甲卫人数虽然不多,但守候城门时那股无畏,令人非常敬佩。 接风宴喝的非常高兴,接近亥时才算结束。贺连加没有离开,刘申宇也没回密衙。府衙议事大堂内,禺山关的核心人物都聚在了一起。 刘申宇看了看张如明,“上官大人,陛下有旨,让你们即刻回京不得有误。看样子,陛下真是想念大人啊。”刘申宇虚假的笑道。 “刘提督,既然陛下有旨,那我们明早立刻动身。我想问一下,北部大营这边什么情况?老子这边损失了几十名兄弟,总不能就这么算完吧。”张如明问道。 “北部大营?呵呵,魏然已经解职了。身为先帝的重臣,陛下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养老之地。目前大营主帅是马如正将军,他已经全盘接掌了大营。”刘申宇说道。 “那禺山关这边呢?老贺怎么安排的。”张如明接着问道。 刘申宇呵呵一笑,贺连加慌忙站起身,拱手说道,“多谢钦差大人牵挂,这次下官随同大人一道回京。至于怎么安排,只能等吏部的消息了。” “好,老贺你放心,回京之后我亲去陛下那里去帮你请功。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以后都是一家人。” 贺连加一听,激动的赶紧鞠躬,“多谢钦差大人厚爱,以后还得请大人多多关照。” 段琅想了想,忽然说道,“贺大人,既然您要离开禺山关,在离开之前我向你要个人行不行?” “要人?”不但是贺连加,张如明也跟着一愣。 “就是你们城门营千总张奇峰。此人在危难之际能站出来,勇气非常可嘉。他一个小小的城门千总,留在这里可惜了。正好我们黑甲卫也要补充兵员,我想把他要到黑甲卫里来。当然,这件事我的问问那位千总愿不愿意。” “哈哈,他当然愿意了。不过,这件事得刘提督同意才行,现在我可没权利给你人。”贺连加高兴的说道。 段琅看向了刘申宇,抱拳说道,“不知刘大人,可否把此人让给我黑甲卫。” 刘申宇爽朗的一笑,“既然段统领看上了,刘某当然不会阻拦。” “那好,我即刻命人通知张总兵,明日好随同我们一起前往京都。” 上次在城门之上,段琅就一直牵挂这此人。不管怎么说,这个千总能在火器营射杀的危及时刻,站出来与黑甲卫兄弟共同生死,这份人情值得段琅帮他一把。否则贺连加一走,此人恐怕这辈子都会埋没在禺山关小小的城头之上。 既然陛下有旨,张如明等人也不敢耽搁下去。次日一早,黑甲卫集结队伍,在全城官员百姓的欢送之下,气势高昂的离开了禺山关。 方妍没有乘坐车撵,与段琅肩并肩的走在一起。倒是李建山,自从腿伤以后,好像与张如明同乘一车成了他特有的待遇。现在腿伤早就好了,这家伙依然赖在车内不下来。张如明也巴不得有人陪他说话,两人倒是臭味相投。 “建山,你说段琅这小子要是把真相告诉了方姑娘,那方妍会不会跟他翻脸?”张如明一边磕着坚果一边问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一起娶过门。” “那谁是妻谁是妾?” “当然是方姑娘是妾了,人家明月可是公主。” “哼,方姑娘要是当了妾,信不信她爹能抽死段琅。” 李建山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方继业毕竟不是一般人物。唉,可怜的段兄弟,这下子可要为情所困了。” 两个人在车上聊着段琅,而此时的段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方妍说出他与澹台明月的事情。在北明回来之前韩风还专门交代过段琅,为了段氏一门的大仇,一定不要放弃这位方姑娘。只有得到西部大营的支持,段琅才能有对抗的资本。不然的话,昱宁帝一倒下,说不定天师殿就会随时被铲除。 方妍看了看段琅,两人就这么并肩走了很长一段路程,但是段琅仿佛心事重重,两个人之间没多少交流。 “段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方妍忍不住问道。 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方妍,这次去北明,我~答应了某个人。” “答应某个人?什么意思?”方妍疑惑的看着段琅。 段琅狠了狠心,他不想欺骗方妍,在段琅心中一直把方妍当成最好的朋友,甚至像是自己的妹妹。况且这样隐瞒着,段琅觉得很对不起澹台明月。 “方妍,我答应了澹台明月,如果将来~我能成就大事,就去北明娶她回来当老婆。” 方妍一下子勒住战马,“什么,你要娶澹台明月过门?” 段琅尴尬的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了她,除非我死了,否则肯定会去北明提亲。” 方妍惊呆的看着段琅,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方妍很想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甚至想挤出一丝笑容。但是,她做不到。这消息对方妍来说,太突然了。 “段大哥,那~那就祝福你们。”方妍强忍着一股心酸,装出一副洒脱的样子说道。 “方妍,谢谢你。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所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段琅真诚的看着方妍,不管方妍会不会埋怨他,说出来之后,段琅心中仿佛放下一块大石。 方妍尴尬的笑了笑,“段大哥,也谢谢你能把我当最信任的朋友。咱们走吧,咱俩不走,后面都停下来了。” 方妍说着,一打马鞭向前冲了出去。奔跑中的方妍,脸上不知不觉流下了热泪。她想哭,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队伍还在继续行进,只不过张如明和李建山发现,方妍不再跟段琅并肩而行,而是走到了黑甲卫之中,与众人了得‘不亦乐乎’。 当晚,众人在一个小镇边上安营扎寨。次日一早,刘旭升整理队伍才发现,整个营寨之内,失去了方妍的踪影。在方妍的营帐内,找到了她给段琅的留书一封。 看完书信,段琅惆怅的发出一声叹息。段琅焚烧了书信,当即下令黑甲卫启程。不管张如明怎么追问,段琅就是不说书信上的内容。方妍在书信中坦露出自己的内心,不过这个打击对方妍来说确实有点大。但是方妍没有责怪段琅,只是告诉他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方妍独自去了西部大营,段琅也很无奈,但他不能离开队伍去追方妍。段琅觉得暂时的离开也好,等回到京都之后,段琅会抽机会去一趟西部大营。到那时,或许方妍已经冷静下来。不解决好方妍之事,在段琅心中也是一个负担。 队伍继续前行,这一次张如明没在路上耽搁,快马加鞭昼行夜息,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来到了京都。 巡天监上官玄悟回京的消息,顿时让整个京都热闹起来。不但是朝中大员,连同三位皇子都很关注。钦差的队伍浩浩荡荡,上官玄悟张扬的站在车撵之上,队伍绕城一周,这才回到了天师殿。 一进入天师殿,张如明立即命人关闭大门,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邀请他入府一叙。果不其然,京城各大府邸纷纷发出邀请,天师殿外人满为患。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巡天监大人不但拒绝了所有大员的宴请,甚至连三位皇子府邸的相邀,都被拒之门外。 天师殿内,段琅看着张奇峰,对着黑甲卫众人说道,“兄弟们,禺山关之战,这位张总兵不顾生死站在咱们一边。现在,他已经是咱们黑甲卫中的一员。希望你们这些老油条们,不要欺负人家是地方城防来的人。刘旭升,崔志亮,你们俩没什么意见吧?” 刘旭升笑着说道,“没意见,张总兵仗义,我们接受。”、 “老张,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崔志亮也跟着说道。 黑甲卫兄弟们轰然大笑,这一路上他们跟张奇峰混的很熟悉,有人高声喊道。 “统领大人,新人进队,那你的请客才行。” 段琅笑道,“好,我请。” 在一片欢呼声中,段琅看着张奇峰说道,“张总兵,你来我这里当个把总,不会觉得吃亏吧?” “统领大人,看您说的。我那总兵可不是大营总兵,只是个城门营小总兵,说起来我是高攀了。” “其实不管怎么样,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兄弟,也包括咱们大人上官玄悟。所以,官职大小无所谓,关键的是大家能抱成一团。”段琅坦诚的说道。 感受着天师殿亲人般的气氛,张奇峰还真没想到大夏居然还有这样的衙门口。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禺山关,根本不敢想有朝一日能进京都当差。别说是给他一个把总,就是能列入禁军黑甲卫,这都让张奇峰感到光宗耀祖了。 当晚,张如明命人摆好酒菜,贺连加和李建山都住在天师殿内,众人安全凯旋回归,总得庆贺一下。就在张如明更完衣,转身正准备走出卧房之时,忽然吓得一哆嗦。他发现一个蒙面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啊~,有刺客!”张如明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就这一声大喊,整个天师殿跟炸窝了一样。段琅和李建山几乎同时冲了进来,看到一个蒙面人正背着手看着张如明,段琅二话不说一刀劈了出去。 李建山看到这位蒙面人,心中一惊,急忙喊道,“住手,那是槐大人~!” 蒙面男子站着一动不动,段琅的刀到了头顶还有寸许,终于及时收住了攻势。 蒙面老者转过身,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段琅。这双眼睛平淡无奇,但段琅却是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 第七十六节 暗旨 房间内,段琅紧握着战刀,毫不示弱的盯着这位侦辩司的老大。不管对手如何强大,也不会让他退缩半步。 李建山紧走了几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禺山关密衙千户李建山,参见大人。” 槐大人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依然看着段琅,“年纪轻轻,出刀的力度控制的如此老道,恐怕整个大夏也找不出几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错,很适合去老夫的侦辩司。” 张如明一听,扑棱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说什么呢,大半夜的跑老子这里装鬼吓人,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拿下?” “上官大人,这位是侦辩司的槐大人。”李建山赶紧提醒道。 “怯,你说是就是了,这年头骗子这么多,弄个破布遮着脸,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个谁~你先把遮脸布拿下来,让建山辨认一下真假。” 张如明说完,李建山汗都下来了。当年在侦辩司密训的时候,槐就是所有密探心中的神。这么多年过去,李建山心中依然不敢有半点亵渎。至于槐长得什么样,恐怕除了当今圣上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自打侦辩司创建以来,更没听说有人敢冒充槐大人的。 槐大人仿佛没听到张如明说话一样,目光淡定的看着段琅,“侦辩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老夫希望你珍惜这个机会。” 张如明一怒,“这里是天师殿,就算你是侦辩司的槐大人,这里也不是你做主的地方。本天师也给你一个机会,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张如明心说跑到老子这里挖墙脚,居然也不跟老子客气一下。在我面前装牛逼,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段琅一看张如明要发飙,赶紧收刀抱拳说道,“多谢槐大人厚爱,在下只是天师殿的统领,一切都听我家上官大人的安排。如果槐大人只是为此事而来,在下不胜感激。” “哼,就凭你还不配让本大人亲自跑一趟。”槐大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薄卷宗扔给了张如明,“陛下说让你看看,后面有陛下的批阅,看完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另外,陛下还在斋戒期间,你暂时不必面圣。至于天师殿的功劳,陛下斋戒完毕自会赏赐与你。” 槐大人说完,再次看了段琅一眼,“小子,侦辩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但本大人要的人,没人能够拒绝。” 张如明脸色一黑,“我还就不信了,没有本大人的同意,天师殿的一草一木你都别想带走。” 槐大人冷哼一声,根本没搭理张如明,转身向外面走去。刘旭升等人都守护在门口,但是没有人敢拦截槐大人。他们这些宫中禁军都知道槐大人的神秘身份,几个呼吸之间,槐大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段琅摆了摆手,让刘旭升带着兄弟们都退下。关闭了房门,段琅看了看张如明,轻声说道,“这个人很可怕,没必要得罪他。” “哼,老子就是看不惯侦辩司嚣张的样子,好像这天下除了皇上就是他们最大。别的衙门怕他,老子的天师殿可不吃这一套。” 段琅一笑,“天师殿也够嚣张的,在别人眼里你何尝不是另外一个槐。赶紧看看卷宗里写的什么,能劳烦槐大人亲自跑一趟,肯定不是小事。” 张如明闻听赶紧打开卷宗,李建山和段琅都围了过去。卷宗上详细的记录了刑部大牢火灾,及刑部官吏被射杀的记录,后面还记录了三位皇子问讯相国于禁和冯准的详细情况。 张如明越看越吃惊,不禁骂道,“操,这哪里还是大夏京都,连呈送奏折的官吏都敢当街射杀,简直比他妈禺山关还乱。” “快看看陛下批阅了什么?”李建山说道。 张如明继续翻页,最后一张卷宗下面,昱宁帝只写下了八个字。虽然这八个字上没有帝王印令,但段琅等人一看就知道出自昱宁帝手笔。因为这八个字写的是‘代朕巡天,为朕解忧’。除了当今圣上昱宁帝,谁还敢用‘朕’这个字眼。 张如明奇怪的看着段琅和李建山,“什么意思?本官的职责就是代朕巡天,这还用说嘛?” 李建山羡慕的看了看陛下的御笔,说道,“大人,陛下这是想让您参与进去,来断问此案。” “让我去?开什么玩笑,三位皇子都在那盯着,我去干什么。再说了,老子手里又没有圣旨,凭什么过问此案。” “不管你凭什么,这是陛下的意思。”李建山指了指那八字批阅说道。 张如明挠了挠头,他当然明白昱宁帝的意思,不然昱宁帝干嘛让槐大人专程送过来。这是一道不说明的暗旨意,但对张如明来说,还不如明着下一道旨意给他,也好有个借口。 “奶奶滴,要我去断案,可以。但是你总得给我一道圣旨吧,没有圣旨我就随便去问案,这也不符合律例规矩。” “怎么,你也有守规矩的时候?”段琅笑道。 “废话,这里可不是禺山关,这是大夏的京都,弄不好就会惹下一身麻烦。更何况,这件事有三位皇子做主,老子去了算个屁。” 李建山说道,“大人,您可别妄自菲薄,别忘了您手里不但有尚方宝剑,还有金匹令箭在手。就凭这两样东西,皇子也得惧您三分。” “但老子总得有个理由吧?这么大的案子,就算我有尚方宝剑,也得经过三位皇子同意才行。没看上面写着吗,目前所有大小政务都由三位皇子打理。” 段琅说道,“理由很好找,别忘了胡威临是咱们抓住的,况且黑甲卫在禺山关死了这么多兄弟,挖出胡威临幕后的黑手,也算是为兄弟们报仇了。” 张如明想了想,“去把贺连加叫来,他做事比较稳当。京都可不是其他地方,我可不敢听你俩的,还是找个稳当人商量商量。” “我说大人!你拿板砖拍武巴图的勇气哪去了?怎么来到京都就吓成了这样。”李建山不满的说道。 “你懂什么,这分明是个陷阱。” 段琅接口说道,“还别说,我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陛下如果真动了怒,这明摆着的事情,他直接下令抄家不就完了。现在陛下躲着不出来,让三位皇子主刀?这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东西。于禁是什么人,连陛下都让他三分,更别说是三位皇子了。” 李建山一愣,仔细琢磨了一番,忽然说道,“陛下不会是~想让咱们大人出头跟于禁对抗吧?” 张如明一撇嘴,“废话,他当然是这个想法了。” 段琅嗯声说道,“不错,得罪人的事让天师殿来做,不管能不能成功,都可以把三位皇子给摘出来。别忘了这里面牵扯的是于禁和冯准,如果成功的把他们扳倒,荣誉只能是人家三位皇子的。一旦扳不倒于禁冯准,那也跟三位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咱们天师殿的责任。到时候,是杀是刮那得看人家于相国的心情了。” 段琅把话说的这么透彻,张如明急的直挠头。不过他也没办法,这可是昱宁帝的意思,明知是个坑他还得往里跳。否则失去昱宁帝的信任,他张如明的日子更不好过。 大夏皇宫暖阁之内,此时槐大人已经回到了昱宁帝身边。目前这座暖阁,除了卫侗和少数几名贴身太监之外,只有槐大人能够自由出入。即便是皇后求见,都被昱宁帝拒之门外。 昱宁帝看了看槐,轻声问道,“怎么样,天师殿现在应该很热闹吧。” “都到了这般时辰,外面求见宴请的还不肯走。里面更是乌烟瘴气,上官天师把好好的一个神殿,当成酒肆了。”槐大人不满的说道。 “呵呵,这上官做事不按常理,没把天师殿做成对外开张的买卖就不错了。这么多人送帖子宴请,他答应哪一家没有?” “据侦辩司观察,这上官天师还算知道深浅,任何一家的邀请都没接帖。” “包括我那三位皇儿吗?” “嗯,三位殿下的门客也被拒之门外。” “呵呵,好啊,朕越来越看好这个上官了。槐,你说他敢不敢接朕的招。”昱宁帝面带微笑看着槐。 “陛下的旨意,他不敢违抗。不过臣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一旦办砸了,到时候您可不好收场啊。” “怎么,你是在质疑朕的眼光吗?” “不不,臣只是担心,这个上官天师毕竟没有经验~恐怕难担此任。” 昱宁帝沉思了一下,“经验固然很重要,不过有时候愣头愣脑的小家伙们,更能杀出一条血路。咱们就拭目以待吧,最坏的结局,无非是惹得朕很震怒。” “陛下一怒,必将血流成河。”槐跟着说道。 “我也不想看到那种局面出现,希望这个于禁,不要让朕彻底失望。” “臣也希望如此。”槐说完,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禺山关密衙的李建山已经入住了天师殿,那段琅~臣觉得也该去我侦辩司受训了。” 昱宁帝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这么丁大点小事,槐居然一直还惦记着。 “这件事,你跟上官打个招呼不就行了。” 槐苦笑道,“陛下,招呼我已经打了,只是~上官天师不放人。” “不放人?” 昱宁帝有点意外的看着槐,“真是奇怪了,大夏的朝堂官吏,还有敢悖逆你槐大人意见的?”昱宁帝嘲笑着说道。 “陛下,他们不敢悖逆的是您,臣只不过是您的一道身影而已。” 昱宁帝沉思了一下,问道,“这个段琅到底有什么好,你和上官都争着要他?” “处事冷静,出手果断,是个难得人才。”槐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他只是有一种心结,很想亲自来验证一番。 昱宁帝裹了裹貂绒被,“既然上官不答应,那就先随他意思吧。这个段琅~说不定朕还有大用,先放着吧。” “这~诺,臣遵旨。”槐看了昱宁帝一眼,虽有不满,但只能答应下来。 昱宁帝开始在京都排兵布局,这里是大夏的心脏,如果连京都都不能完全掌控,昱宁帝谈何来掌控天下。从先帝在位时开始,他跟于禁知心交往了近三十年。昱宁帝觉得是时候该跟这位辅佐他上位的相国大人,坦诚不公的面对了。 大夏相国府,这些日子于禁非常谨慎和低调,吩咐总管闭门谢客,不接待任何访客。暗地里,于禁却一刻也没闲着。除了兵部侍郎冯准之外,军机令展风却是时常出入相国府邸。 京都大员们没人知道于禁在忙些什么。但这些日子所有官员,都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样子,大夏京都即将经历一场无比凶险的针锋相对。 次日一早,金銮殿早朝之上依然是各个势力互相指责。刑部大牢火灾事件一直毫无进展,让这些文员大佬们非常不满。昱宁帝一直借口斋戒不临朝,三位皇子也有些压不住阵势了。特别是王世渡这样的遗老遗少们,根本不把皇子放在眼里。 众人在朝殿之上争论不休,大皇子揉了揉额头,正准备向往常一样强行宣布退朝,就看到值守太监跑了进来。 “启禀三位殿下,天师殿巡天监上官天师大人,恳请入朝上奏。” 值守太监的话,顿时让争吵的诸位大人纷纷停了下来。天师殿在禺山关的壮举,让不少朝臣大为震动,更何况胡威临就是被上官玄悟所俘获。说不定,这位上官天师,从禺山关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文武百官纷纷侧目,准备看看上官玄悟有何事要奏。 大皇子德光看了看老二老三,正要宣上官玄悟进殿,就听到殿门口一声嬉笑。 “诸位大人别来无恙啊,这么多日不见,是不是很想念本天师。”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众人看到张如明身穿大红天师袍,怀抱着尚方宝剑,迈着八字步,摇头晃脑的走进了金銮殿。 ------------ 第七十七节 重要线索 居中而坐的大皇子赵德光,面色不悦的看着张如明。这里可是金銮殿,即便父皇不在宝座之上,不听宣召就闯进来,那也是大不敬。 二皇子德庆却是面色平静,他倒是很欣赏这位上官天师。因为满朝文武大员,也只有这位上官天师,敢公然扫了于禁的脸面。就凭这一点,值得他二皇子拉拢。 两位皇子都没开口,唯有三皇子德章,阴沉着脸怒道,“什么人敢如此大胆,不听宣召直接闯入金銮殿。来人,给本皇子赶出去。” 三皇子说完,于禁眉毛一挑,刚要出言制止,就听着上官玄悟手举尚方宝剑高声喊道。 “三皇子莫急,看到我手中的宝剑了吗?这可是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陛下责令本天师监察天下如朕亲临。既然如朕亲临了,怎么,连陛下进这金銮殿,都要向你三皇子打招呼不成?” 三皇子德章心中一震,赶紧说道,“你~你别乱说,本皇子指的是你,我可没说父皇。” 听到张如明软刀子怼了三皇子,大皇子德光心中暗乐,看张如明的眼神也不像刚才那么反感了。 大皇子故作大度的说道,“上官天师劳苦功高,又有父皇御赐的尚方宝剑,这种小事就不必计较了。上官大人,你们钦差队伍一路辛苦,不在天师殿修养一下,为何到了金銮殿?” 张如明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还是大皇子体谅人啊,其实本天师也不想来,怎奈昨夜做了一噩梦。” 说到这张如明微微一顿,看着文武百官接着说道,“本天师梦到我那几十名死去的黑甲卫,来向本天师诉苦。他们说啊,天师大人~您得给我们伸冤,胡威临虽然死了,但是真正的主谋还在逍遥自在。您要不给我们伸冤,我们这些冤魂就天天缠着你不放。听到他们的哭声,本天师也是肝肠寸裂。这不,本天师无奈之下只有来此向三位皇子讨要个差事。” 大皇子德光疑惑的问道,“不知上官天师~想讨要什么差事?” 张如明咳嗽了一声,非常严肃的说道,“请三位殿下册封本天师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天下兵马。只有这样,我也好把北部大营的人挨个提过来审讯,替我黑甲卫伸冤。” 张如明说完,不但是三位皇子,文武百官都觉得这丫的疯了。大皇子心说老子才统领三营兵马,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想当天下兵马大元帅,去死吧你。 “上官天师,金銮殿上休得胡闹。这里是商议朝政之所,不是玩笑之地。”三皇子德章怒斥道。 张如明不急不躁的说道,“既然你们不让我当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那就把胡威临的案子交给我,本天师要一查到底,为我死去的黑甲卫伸冤。” 张如明说完,不少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弄了半天,这上官天师想彻查胡威临的案子。他这样做,那可是明摆着针对于禁和冯准两位一品大员。现在这个案子正处于僵局之中,连王世渡吴光照等人都想抽身出来,居然还有人主动接手。 大皇子德光微微一怔,“上官天师,你想插手刑部大牢火灾一案?” 赵德光刚说完,三皇子德章当即否决道,“此事不可,刑部大狱纵火一案正在关键之时,况且此事牵连甚大,非二品以上大员不得参与。” 张如明眯着眼瞄着三皇子德章,心说这小崽子明显是针对老子。还二品以上不得参与,老子今天还就看看你怎么阻拦。 “三皇子,本天师问你,这尚方宝剑是几品?” “哼,尚方宝剑只是皇权信物,不代表品级。” “那本天师手持尚方宝剑,又算几品?” “笑话,你本就是三品官吏,不管手持什么,也列不到二品大员之列。”三皇子德章蔑视的说道。 “那为何本天师,可以斩杀二品渎职大员,别的三品大员却不能?难不成,本天师这个三品,比二品还大?” “你~你简直是胡搅蛮缠。”三皇子赵德章站起身怒道。 张如明心说这都是你爹的意思,你以为老子吃饱了撑得爱管闲事。有本事你就坚决不让老子参与,看你爹不呼死你。 张如明看着三位高高在上的皇子,严肃的说道,“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本天师都要为我天师殿几十名兄弟的冤魂做主。别忘了,我手里不但有尚方宝剑,还有金匹令箭在手。你们不同意我就自立门户单独审理,谁若不从,我就调用禁卫军拘人问案。” “大胆,金匹令箭乃江山重器,竟敢暗中私用?谁给你的权利。”三皇子德章愤怒的质问道。 张如明噗嗤一笑,“瞧你这话说的,除了当今圣上还有谁能给我这个权利?再说我也不是暗中私用,这不就是明着用吗。谁要不服,那就去问当今圣上。” 张如明的话顿时噎的三皇子一时间无法反驳,吴光照等人倒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有这样一个家伙插上一脚,没准真能让于禁栽个跟头。 大皇子和二皇子德庆都不说话,他俩深知父皇对上官天师的宠爱,既然三弟想触及这个刺头,他俩也乐的看热闹。反正不管上官玄悟闹成什么样,对他们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张如明看到三位皇子都不说话,哼哼了两声说道,“即便你们都不表态,那本天师就告辞了。从明天开始,我的天师殿就开辟一处办案区,正式开张。”张如明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于禁心中一紧,他最怕的就是这种无法无天不择手段的家伙。于禁不担心昱宁帝,毕竟昱宁帝会顾忌江山的稳固。这个死胖子可是什么都不在乎。万一调动禁军围困了他的相国府,那还真是有苦没地方伸冤。莫不如让他参与此案,好歹有三位皇子压制,多一个巡天监也没什么。 “慢着。”于禁站了出来,“三位殿下,巡天监职责所住,本官认为上官天师应该参与此案。老夫内心坦荡,不在乎任何询问,也希望三位殿下尽早了结此案,好还老夫一个清白。” 张如明奇怪的看着于禁,心说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替自己说情?难不成,这家伙小看老子,觉得本天师没能力跟他对抗。 相国于禁一发话,整个朝堂之上气氛变得异常怪异。大皇子德光和二皇子德庆本身就想让上官玄悟加入,于禁一发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德庆皇子当即站了起来。 “相国大人胸襟坦荡,令本皇子佩服。既然相国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请上官大人加入此案的主审。更何况,胡威临本身就是天师殿拿下的逆臣,有些事情恐怕上官大人比我们还清楚。大皇兄,三皇弟,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二弟说的有理,皇兄赞同。”大皇子轻微笑道。 三皇子脸色极其阴沉,刚才他把话说的太满,如果答应下来,那等于是打了自己的脸面。但两位皇兄都同意,三皇子德章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三皇子干脆怒哼一声,转身向侧门走去。这种情况下,他只有暂时离开才能保住自己的颜面。 金銮殿上,张如明不真不假的演了一场闹剧。虽说他没有向在北明对待武巴图那样出口成脏,但也把众朝臣吓了一跳。最起码,所有朝臣都知道这家伙现在不可招惹,手中权利大的连监国皇子都拿他没办法。有些人甚至不明白,昱宁帝给了他金匹令箭,难道就不怕惹出大乱子?其实张如明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真要是在京都动用了金匹令箭,前脚调兵,后脚自己的脑袋就保不住。这东西只能起到威慑作用,张如明根本不敢真的动用。 金銮殿上张如明舌战皇子,京都城内段琅也没闲着。这么多天不在京城,他当然要去看看周广记。小院之中,周龙周虎等人都在,他们几个一回到京都,就把禺山关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周广记。得知段琅在禺山关面临如此惊险的一幕,周广记也吓了一跳。好在有惊无险,段琅等人安全回归。 小院里非常热闹,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段琅告诉周广记天师殿要介入刑部大牢胡威临的案子,问问他有什么看法。 周广记一听,“段琅,这可是个好消息。胡威临的案子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看来昱宁帝这是要跟于禁摊牌了。刑部大牢那边我们没有消息,但是阿朱勘察了刑部官吏被射杀之地,她发现了一些苗头,正在追踪。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段琅一愣,“怎么,你们也在调查?” “是啊,这件事明里暗里都指向了于禁,也只有他有这个能耐在最短的时间消除一切证据。所以我让阿朱去寻找线索,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我会在民间公布出来。到时候于禁引起众怒,昱宁帝想不动杀刀都不行了。那样的话,不但庙堂上的文武百官不答应,天下的民心也会发生变化。”周广记兴奋地说道。 “太好了,有阿朱帮着追查,加上官方的一些线索,相信很快就会找出真相。” 说到这,段琅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周伯,那个侦辩司的槐大人,当年影者有没有他的资料?” “槐?”周广记摇了摇头,“侦辩司是段氏一门被灭之后才成立的机构,影者对他们一无所知。我只听说,这个槐非常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怎么,你见过他?” “周伯,我怀疑此人就是当年的内鬼。只是,我未见过其他鬼卫,无法从槐的身上判断出什么。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很奇怪,像是蛇眼一样,能让人寒到心底。” “哦?”周广记一惊,“你怀疑他是当年的鬼卫?” 段琅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果当年的内鬼还活着,除了侦辩司,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容纳他。内鬼立下大功,昱宁帝肯定会重用。我们天师殿有一个侦辩司千户,这些天多多少少我也摸到了一些情况,侦辩司除了这位槐大人,每个人都有据可查。所以除了这个槐大人,我想不出内鬼还能藏在什么地方。” 周广记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这很有可能。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恐怕是怕被认出来。但要说眼睛跟毒蛇一样,那只有鬼卫老五曾思烈是这种眼神。不过,当年我是亲眼看到老五的尸首在西宁城的城门之外,绝不可能是他。” “周伯,此事不必着急,等有机会我会想办法让您见到这个槐大人,或许您能认出他。” “好,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只要他是鬼卫之一,我绝对能认出此人。” 周广记有些颤栗的看着段琅,如果那个槐真是当年的鬼卫,他宁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跟对方来一场清算。 段琅犹豫了一下,看着周广记说道,“周伯,还有一件好消息,估计您非常高兴。这次我去北明,见到七叔了。” “什~什么?”周广记疑惑的问道。 “哦,就是~鬼卫韩风。” “谁~!”周广记拄着铁拐一下子站了起来。 “周伯,您别激动,七叔韩风没有死,当年他被逼去了北明,目前是北明公主澹台明月的师父。七叔本想来京都看看您,但是我觉得还是让他暂时留在北明为好。” “老七~老七他还活着?”周广记激动的抓住段琅的胳膊,不敢相信的看着段琅。 段琅重重的点了点头,“七叔很好,而且我可以断定,七叔不是当年的内鬼。” 周广记眼圈有些发红,微微点了点头,“好,活着就好,不行,我的去北明一趟,有些事我必须要求证一下。” 段琅一愣,“七叔,您不要着急,北明千里遥远很不方便。要不这样,有什么事您写封书信,让周龙或者周虎带着大飞去一趟。以后有什么事情传递,也好让大飞代劳。” 周广记冷静了一下,“不错,目前我还不能走,京都这边有很多事要做。对了,你不提大飞我还忘了。来,你来看看。”周广记说着向后院走去。 段琅心中一惊,莫不是大飞出事了?段琅赶紧跟了过去,来到后院一看,段琅顿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后院墙角搭了几个巢穴,三只鹞鹰安静的趴在巢穴中看着段琅等人。 “这都是大飞带来的,赶也赶不走,我就搭了几个窝给它们住。估计大飞是去觅食去了,这几只鹞鹰太能吃,我可养不起。”周广记苦笑道。 段琅心说这事要是李建山知道,非哭了不可,好在李建山已经不是侦辩司的人,大飞拐带几只鹞鹰也无所谓。鹰类非常难以驯化,不过段琅熟知鸟语加上大飞,相信这几只鹞鹰很快就会驯化过来。到时候,段琅手中又多了几只空中利器。 几个人正说着,就看到周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段琅也在,周朱赶紧上前见礼,“少主,您从禺山关回来了。” “阿朱,周伯说你去寻找线索,找到没有?有什么情况给我说说,天师殿正准备介入此案。”段琅期待的看着周朱。 “先别忙,坐下喝口水。”周广记招呼道。 周朱润了润嗓子,说道,“少主,当日在十字街口官吏被射杀,对方是从左侧屋顶下的手。此人射术精准,轻功也很了得。根据现场屋顶破碎的瓦片来看,应该是非常匆忙,此人每隔三十步左右踩破一片瓦片,我一直追踪到城南才失去线索。不过,今天我打听到有人当日见过一个背着长弓男子,跟城南一个卖肉的屠夫说过几句话。京都大白天很少有人带弓上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射杀官吏的杀手。我担心那个屠夫住处就是他们窝点,所以回来喊着龙哥虎哥跟我一起去一趟。” 段琅心中一喜,“太好了,我跟你去,不用人多,省的打草惊蛇。咱们先找到屠夫的住址,到时候我带黑甲卫一锅端了。哪怕抓错也没事,大不了审问之后再放掉。” 周朱不放心的看着周广记,她担心对方人多,一旦动手会伤及段琅。 周广记想了想,说道,“段琅,你们去可以,但必须保证只探查不动手。就像你说的那样,回头带人一锅端掉。” “放心吧周伯,绝不会惊动对方。再说阿朱只是怀疑,我俩去求证一下而已,不是去抓人。” “好吧,那你们主意安全。对了,如果你不回来,明日我就让周龙去一趟北明。” “好,把大飞带上。翔鹿城府前街就有影者门面标记,周龙应该能找到。” 段琅跟周广记安排了几句,他必须让大飞去一趟,也好建立起他与明月之间的联系。安排完毕,段琅跟着周朱匆匆离开了小院。 京都城南一条安静的街道上,段琅骑在马上默默的等待着。不大一会儿,就看到周朱从一家杂货铺里走了出来。 “少主,那屠夫就住在后街第五户。这几日他没有做生意,您看是不是回去带人来?”周朱征求的看着段琅。 段琅想了想,“阿朱,你先回去,我自己去探探路子。你放心,我只是探查一下,不会打草惊蛇。”段琅不想让周朱跟随,万一动起手来,周朱在场反而成了他的负担。 “少主,您不能冒险。如果真是那些人,他们敢射杀官吏,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很警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怀疑。如果您坚持要去,我陪你一起。”周朱强硬的劝道。 “那~那还是算了,我先回天师殿。对了,你去跟周伯说一声,大飞走了之后让他看好那几只鹞鹰。”段琅调转马头说道。 “少主,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让我去一趟刑部大狱。或许,我能发现些线索。” “好,这事我来办。你先回去,如果这里是错抓,我会去小院通知你。” 周朱答应一声,骑上自己的坐骑。两个人分道扬镳,段琅走了不到一条街,一勒战马停了下来。段琅拴好战马,独自向屠夫住的那条街道走去。 段琅看着一排民房,走到第五户停了下来。段琅微闭双目,仔细的听了听。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空中飘来的血腥气息。对方是屠夫,这种气息实属正常,段琅并不怀疑什么。四下看了看,段琅一猫腰,噌的一下窜上了围墙。 落到院内,段琅谨慎的观察了一下。这是一座两进的院子,前院非常安静,段琅小心的向后院走去。 刚跨入后院拱门,段琅突然心生警觉,敏锐的第六感让他下意识的身子猛然往下一蹲,顺势向前滚了出去。 一柄软剑,擦着段琅脊梁削了过去。如果不是段琅在山林中养成野兽般的警觉,稍微一疏忽,恐怕此时就会人头落地了。 段琅滚动中抽出战刀,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刀劈了出去。对方也没想到段琅的反应会这么迅猛,刚要前冲的脚步顿时变成后错步。 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互相谨慎的盯着对方,几乎同时喊道。 “是你?” 段琅怎么也没想到,偷袭他的人居然是~军机令展风! ------------ 第七十八节 偷看密卷 展风也很意外,他没想到进来的会是段琅。天师殿昨日才刚刚回归,展风不明白段琅为何会找到这里来。 段琅扫了一眼,发现后院的房檐下躺着三具尸体。怪不得刚才他嗅到一股腥臭,还以为是杀猪宰羊留下的味道。看到这一幕,段琅更不敢大意,几乎提起了全部战斗力面对着展风。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段琅甚至想着要瞅机会逃离。 看到段琅紧张的样子,展风却是收回了软剑,重新插入腰间。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错了,那三个人不是我杀的。他们已经死了很久,我也是刚过来。你也来晚了,这里被人处理的很干净。”展风背着手说道。 “不管你说什么,目前你的嫌疑最大。如果不是你干的,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有我天师殿接手。”段琅依然谨慎的盯着对方,他知道面对这样的高手,一个不慎就会丢掉小命。 “天师殿?哼,天师殿是什么东西,这是刑部和大理寺的职责。”展风不屑的说道。 “上官大人已经去了金銮殿,相信很快就会颁布通告,天师殿也会成为胡威临案子的主审之一。” 展风眼神一眯,“看来你也知道此地与胡威临的案子有关,我只是奇怪,你们天师殿昨日刚入城,今天你就能查到此处?莫非,你们天师殿暗中还有一套班底?就像当年影者一样。” 说到‘影者’的时候,展风故意加重了语气紧紧盯着段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 段琅依然平举着战刀,脸上看不出任何反应,“我有必要告诉你吗?到目前为止,你依然是最大的嫌疑。” 展风哼了一声,“京城的安全是本官职责所住,别说是这里,即便是刑部天牢本官也进出自由。倒是你段统领能找到这,让在下很感兴趣。如果不说个清楚,本官也会调查下去。” “这有什么可感兴趣的,侦辩司的一位千户已经入住天师殿,他现在是我们的人了。” 段琅说的很圆滑,不管展风怎么调查,他这句话都没毛病。不过一提及侦辩司,任何人都会想到侦辩司庞大的秘密体系。果不其然,展风误解了他的意思,还以为段琅是通过侦辩司追查到这里。 “段琅,不要以为天师殿有陛下庇护就可以为所欲为。京都的水-很深,告诉你家大人,做人还是要给自己多留条后路为好。不然,连带着你们都会跟着倒霉。”展风警告道。 “展大人,后路人人都得想,不知道你们想好了没有。”段琅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展风微微一怒,身上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杀气。不过展风没有动手,而是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段琅一直紧张的盯着,直到展风身影消失,段琅才暗暗松了口气。面对展风,段琅不敢有丝毫大意。 展风一走,段琅仔细的搜索了一下房间内外。确实跟展风说的那样,这里被人处理的很干净,三具尸体的确被杀了很久。但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展风故意布的迷局。凭展风的能力和身手,他完全可能就是射杀刑部官吏的真凶。而且展风身为京都军机令,完全有能力第一时间得知胡威临的一举一动。 段琅再次返回到周广记的院落,把屠夫被杀的消息告知了众人。得知展风的出现,周广记还真有点后怕。不过越是这样,周广记觉得事态更加明朗。展风是于禁的忠实死党,即便不是展风亲自动手射杀官吏,他也可能是抹平罪证的帮凶。 段琅急着要赶回天师殿,吩咐周朱继续追查线索,并给澹台明月修书一封,让周龙明日带给韩风。大飞觅食还未回归,段琅留了一些官方钱庄的银票,让周武照顾好几只鹞鹰。安排完一切,段琅急匆匆赶回了天师殿。 张如明已经从金銮殿返回,正跟李建山贺连加吹嘘着他在金銮殿上的威风。看到段琅进来,张如明兴奋的说道。 “正好你来了,明天开始咱们就进驻大理寺审案。这回得多带点人手,好几个衙门联合办案,咱们得压他们一头才行。大家商量一下,看看从什么地方下手。” 段琅看了看众人,“大理寺那地方你自己去就行,那边吵吵闹闹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咱们还是来点实际的,分头去查找线索。我刚去了官吏被射杀的现场,根据那边的线索,我追到了城南~。” 段琅把发现的情况告诉了众人,只不过把周朱调查的情况按在了他的身上。段琅跟说书似的把情况描述了一遍,当说道展风出现的时候,众人均是一愣。 “段琅,你确定不是展风当场击杀了那屠夫?还有,难道那边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李建山问道。 “人死了很久,绝不是当场击杀。我和展风都没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估计其他人去了也白搭。人已经死了,这条线索估计是断了。” 张如明一拍桌子,“不用问,这件事肯定是于禁老儿指使展风干的。那什么,召集队伍,去禁军行营先把展风抓起来再说。” “我看你是疯了!凭什么去抓人,他可是军机令展风,不是街头小贩。”段琅白了一眼。 贺连加也跟着说道,“段统领说得对,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禁军营可不是随便可以闯的,大人冷静。” 张如明刚要反驳几句,就听李建山说道,“等等!我觉得那个屠夫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他人虽然死了,但是可以查一下他的底子。” 段琅一怔,想了想点头说道,“不错,与他相关的姻亲人员很可能就是另外一条线索。另外,我觉得展风的底子也要查一下,一旦查实展风和这个屠夫有交集,那他就躲不过去了,必须要向审案人员说明情况。” 张如明兴奋的一挥手,“好~!那什么~怎么查?” 李建山道,“那屠夫倒是好查,只需到辖制区的户部赋户处查阅登记宗卷即可。但是展风是军机令,查阅他的宗卷,需要去内务府掌卷司查询。不过,这需要一定权限才行。” “什么权限,老子有尚方宝剑,什么地方不能查。”张如明不服的说道。 李建山苦笑了一下,“我说大人啊,咱能不能别天天把尚方宝剑挂在嘴上,那东西也不是万能的。按照大夏规制,查阅四品以上官籍姻亲及连带,需户部和相国府开出通文才能进入掌卷司。” “什么,还得要于禁那家伙同意才行?”张如明瞪着眼问道。 “那是当然,内务府名义上归属上书院管制,当然得相国点头。更何况,掌卷司里不光有官籍卷宗,还有大量机密卷宗,如果什么人都能进入,那还谈什么机密。据我所知,即便侦辩司查阅,都得开出通文。”李建山解释道。 贺连加笑了笑,“上官大人,对您来说开通文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如果大人觉得展风是于禁的人,完全可以不提及他,就说查阅北部大营魏然的卷宗。只要进入掌卷司,想看谁的卷宗,那还不都看您自己的意思。” 张如明一听,心说也是啊,何必说是去查展风呢。段琅听着心中一动,得知掌卷司里有很多机密卷宗,当年灭杀影者的经过肯定藏在那里。正好,借这个机会他也查阅一下,看看当年击杀自己亲人的刽子手都有谁。或许,还能找出内鬼的口供也说不定。 张如明说办就办,马上命令刘旭升和崔志亮,持他的名帖去户部和上书院,分别找户部和于禁签署通文。而张如明给出的借口,则是查办胡威临一案,需要审阅北部大营魏然的资料。 还别说,天师殿以魏然为借口,于禁还真没阻拦。毕竟于禁在金銮殿上誓言旦旦说自己很清白,再设立阻碍显得有些说不过去。但于禁要是知道他们这是去查展风,恐怕就不会这么大度了。毕竟展风是他的忠实死党,也是于禁在京都保命的一枚重要棋子,于禁必须要全力保护好展风。否则展风出事,身在京都的于禁就成了案板上的肉,手中根本就无兵可调动。 次日一早,所有人都以为上官玄悟会去大理寺坐镇,看热闹的早早就把大理寺围的水泄不通。各个府邸也派出了眼线,他们都想看看,这个上官玄悟新官上任,敢不敢传相国于禁来大理寺问训。要知道三位皇子都没敢这么做,他们的问讯,只是上门去‘请示’,哪敢把于禁传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上官玄悟会来大理寺之时,他却乘了一座小轿,与段琅来到了内务府。 内务府总管刘康宁得知上官玄悟到访,赶紧迎了出来。别看刘康宁的级别不比张如明低,但上官天师名头正旺,并深受昱宁帝的宠信,他当然要示好一下。 “上官天师,您不去大理寺坐审,怎么跑到我这小庙来了。快快,里面请,我这可有上好的供茶!”刘康宁热情的招呼道。 张如明抱了抱拳,“谢谢刘大人,本天师今日可没空跟您一起品茶。这不,为了胡威临的案子,我需要查阅一些资料。通文已经开好,咱们公事公办,不会给您刘大人添麻烦的。” 张如明说完,段琅赶紧递上户部和相国开出的通文。没有这两份通文,他们根本进不去掌卷司。 刘康宁看了看,“哦,是查阅魏然将军的资料,这好说,我还以为上官大人要查的是一级密卷呢。如果查阅一级密卷,那可得要圣上的手谕。” 张如明不屑的说道,“圣上那边到好说,我还真怕于禁这老家伙不给我面子。” 刘康宁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让人带着张如明二人去掌卷司。于禁毕竟是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张如明真要说几句不好听的,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掌卷司戒备森严,光是入门就经过了三道关口。掌卷司的提司名叫王胜,看到天师殿的巡天监来查阅资料,亲自打开宗卷室,陪同着张如明和段琅走了进去。 王胜一边走一边恭敬的介绍着,“上官大人,官籍资料在右边,左侧是周边各国及地方都府的密卷。等会大人需要查阅什么,下官就会给您找出来,也省的耽搁大人的时间。” 段琅一边走一边看,他发现靠里边的一排架子上,封存着十几个大箱子,段琅故意问道。 “提司大人,那边存放的是什么,怎么没摆在架子上?” 王胜看了看,“那边都是一级密卷,好多都是先帝时期的东西,说白了就是皇家争斗那点事,不知道更好。知道多了,没准脑袋都保不住。” 段琅一听,心中有数了,他不再追问什么,跟着王提司来到右侧第三排的木架上,王胜抽出一本卷宗递了过来。 “上官大人,这是魏然将军的资料,您请过目。下官在一边候着,等您看我下官好放回去。” 张如明看了看段琅,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什么,先不看魏然的了,你把军机令展风的卷宗给我找出来。” 王胜一愣,“大人,通文上不是说要查阅魏然将军的卷宗吗?没说查阅展风大人的卷宗啊。” 张如明眼睛一瞪,“我说查谁就查谁,这么多事干嘛。怎么,难道这通文不管用?” “哦,不不,下官只是问问,这就去给您找。”王胜心说老子又没招惹你,急什么。 王胜正找着展风的资料,段琅悄悄在张如明耳边说道,“老伙计,帮我一个忙。等会你纠缠住这个家伙,我需要办点私事。” “你小子刚才贼眼嘘嘘的往密卷那边瞧,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可警告你,皇家那点事你最好别看,知道多了没好处。龙有逆鳞不可触摸,这是要犯大忌的。” “算我搭你一个人情,回头我用命还你。” “操!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还用命还我。” “如果当我是兄弟就别问,回头我肯定会详细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张如明四下看了看,“好吧,你谨慎点,别被人发现。” 两人正说着,王胜拿着展风的官籍颠颠的跑了过来,“大人,找到了,展大人的卷宗比较厚实,您慢慢看。” 张如明故意一皱眉头,“本大人眼神不好,你来给我念吧,念详细点。” “呃~这个~。” “怎么,就这点小事还委屈你了?信不信我这就找刘康宁,把你调离这里。” “哦,不不,下官这就给您念。”王胜心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王胜刚要念,张如明突然说道,“段统领,你去外面给本官拎壶茶来,也好让王大人润润嗓子。” 王胜一听,赶紧说道,“还是下官去吧。” “不用,你抓紧念你的,本官时间很紧。” 王胜一听,无奈的打开卷宗,还不放心的看了看段琅。发现段琅直径向门口走去,这才放心的念了起来。 王胜的读声一起,段琅跟只灵猫似的唰的一下闪向了密卷之处。在一排排木架的遮挡下,段琅快速的看着几只大箱子。每个箱子上都有标注,段琅浏览了一遍,想了想,打开一个标注着‘先帝遗臣’的箱子。箱子里有十几份卷宗,段琅翻了几下,眼神顿时一亮。其中一道卷宗外面,写着‘段氏影者’四个大字。 段琅回头看了看,谨慎的打开了卷宗。段琅看的非常快,只是大体的了解了一下。当看到后面几页之时,段琅的眼睛红了起来。卫侗,展风,这些人的名字赫然在卷宗之上。但是,段琅还没有发现槐的名字,更没有发现内鬼是哪一个。只剩下两页就翻完,段琅的手不禁紧张的有点颤抖。段氏一门的秘密即将解开,不知道那个槐大人,到底是鬼卫当中的老几。 就在这时,掌卷司宗卷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提司大人,军机令展风大人,需要查阅官籍卷宗。” 段琅的手微微一颤,箱子盖啪的一声扣了下去。静悄悄的掌卷司内,这道响声显得特别的刺耳。 ------------ 第七十九节 怒火 刚停下读诵卷宗的提司王胜,听到响声顿时一惊。宗卷室藏有太多的机密,王胜掌管这么多年,深知出了差错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什么声音?”王胜说着迈步向段琅所在之处匆匆跑去。 “唉~!还没读完呢,你他妈跑什么,赶紧给我回来。”张如明心中一惊,赶紧追了过去。 张如明心说段琅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被发现,最起码要送到侦辩司加以审讯。如果是张如明自己偷看倒还好说,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是段琅只是个小小统领,真要是送到侦辩司那可有点麻烦。更何况,那个槐一直跟他要人,没准段琅进去了就别想再回到天师殿。 张如明小短腿紧倒腾着,等他追上王胜,也到了一级密卷所在之处。王胜谨慎的查看着十几个密卷箱子,他觉得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张如明没发现段琅的踪影,暗暗的松了口气。看着王胜撅着屁股查看箱子,张如明顿时怒道,“我说你跑什么,展风的卷宗还没读完呢。” “上官大人,宗卷室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下官得来看看。刚才那声音~。” 没等王胜说完,张如明喷道,“哪有什么声音,老子怎么没听到。” 张如明说着四下看了看,忽然眼神一亮,用手一指,“是不是那玩意掉在地上了?” 王胜顺指一看,发现左侧一排架子下面,跌落了一卷捆扎的竹谏。王胜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一级密卷出问题就好。王胜赶紧走过去捡起竹谏,重新放回到架子上。 “上官大人,展大人也要到了,他的卷宗基本读完,当着他的面下官再给您读下去,这可就不大合适了。” 王胜说着,也不管张如明同不同意,对着外面喊道,“去,查验一下展大人的通文,请他过来吧。” 左侧一排架子顶端,段琅俯着身躯如壁虎一样向前爬去,趁着门口侍卫刚离开,段琅纵身跳下,如灵猫一样轻落在地。段琅佯装从外面刚进来的样子,大声说道。 “上官大人,我没找到茶壶,要不您再忍忍,咱们等会出去再喝。” 听到段琅的喊声,张如明彻底放了心,瞪着小眼看了看王胜,“既然展风来了,他的卷宗暂时收了吧。有什么事回头再查,本大人先回天师殿。” 王胜心说你赶紧走吧,老子可不想伺候你了。王胜主政掌卷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替人家读诵卷宗,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难怪朝中不少大员们说,这个上官天师就是个疯子。 张如明看了看走过来的段琅,段琅回视一笑,两人向外走去。二人刚走出第二道封闭门,就看见展风迎面走了过来。 看到段琅二人也在,展风不禁一怔,“上官大人,你们的消息也挺快啊,有了侦辩司的情报就是不一样。看来,我比你们晚了一步。” 张如明奇怪的看着展风,“老子主掌的是天师殿,跟侦辩司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意思?”张如明心说老子的情报,跟侦辩司有个屁关系。 段琅一听,赶紧接口说道,“展大人,别忘了你现在还是重点怀疑对象。回头我家大人如果问讯,还希望展大人如实交代。”段琅也怕张如明言多必失,赶紧岔开话题。 展风眯着眼看着段琅,他发现这个段琅越来越令人厌烦。一个小小的天师殿统领,居然也敢跟他较劲。如果不是相国于禁让他最近低调一些,展风还真想好好教训教训段琅。话不投机半句多,展风冷哼一声,迈步向里面走去。 张如明撇了撇嘴,“嚣张什么,还不是于禁帐下的一条狗。等着吧,回头老子第一个传你问话。” 段琅看着展风远去的背景,心中不禁冒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意。在刚才的密卷中,他才知道当年藏在后山截杀他们母子的,就是这个展风。看来,大熊身上那柄短剑,应该也是展风所为。 看完段氏影者的密卷,段琅又是激动又是愤恨。他激动的是,段氏影者曾经的辉煌,甚至改写了大夏的历史。当年南平和摩罗国交往甚好,在南平主攻西宁城的时候,摩罗国不惜重金借道西越,针对两界山先帝大营发起突袭。祖父段天涯亲率影者精锐奋战两界山,为救先帝段氏子弟三千忠骨血洒疆场。愤恨的是,奸相于禁蛊惑刚登基的昱宁帝,对段氏影者重兵围剿辣手灭门。 段琅长吸一口气,压制了一下内心的澎湃。他还有两页没有来得及看,段琅依然猜测不出内鬼是谁。而且,段琅奇怪的是,整个段氏影者密卷上,居然只字未提到他。如果不是三伯的遗书,段琅还真对不上这一细节。段琅可不知道,这是卫侗邀功心切,根本没上报还有漏网之鱼。 出了内务府,张如明忍不住问道,“段琅,你小子跟我说实话,在宗卷室里到底看到了什么?老子替你遮挡,总得要弄个心里明白吧。” 骑着战马的段琅瞟了一眼张如明,“皇家之密,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操,过河拆桥是吧?那行,看你以后还用不用我了。”张如明说着,郁闷的缩回车内。 内务府宗卷室内,展风看着王胜悄声问道,“王大人,他们天师殿查阅的,可是前几年故去的吏部天官张增的宗卷?” 王胜一愣,心说人家查的是你,这我哪敢说啊,“展大人,他们查阅的是~魏然将军的卷宗。”王胜编了个瞎话。 “哦?查询魏将军?”展风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而是让王胜把张增的宗卷拿给他。 展风在宗卷室内查阅着资料,张如明和段琅回到了天师殿。另一边,刘旭升也把那屠夫的情况调查清楚。李建山等人都围了过来,张如明问道。 “旭升,那屠夫的情况如何?” “大人,屠夫名叫褚之年,一同死的是他媳妇和儿子。褚之年是个孤儿,倒插门入赘了李家。卷宗上很清白,没什么亲亲朋友。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奇怪,昱宁历七年的时候,他居然捐了一个后补官员的身份。但令人费解的是,不知为何,后来他主动退出了。”刘旭升说道。 后补官员?众人均是一愣,李建山赶紧问道,“即便是捐助后补,也得有引荐官员才能名列后补处,他的引荐官员是谁,查出来了吗?” “卷宗上倒有,写的是吏部天官张增。”刘旭升说道。 “张增?”张如明与段琅等人互相看了看,对于这个名字他们很陌生。 “吏部天官不是杨林吗?怎么是张增?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张如明问道。 李建山想了想,“我记起来了,以前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好像死了很多年了。” “妈的,怪不得这家伙退出,原来是后台死了。展风的底子也很清楚,这家伙就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是于禁把他从京都大营要到军机处的,没什么可查的。看样子,屠夫和展风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要不然这样,明日一早先把展风传过去问话,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张如明郁闷的说道。 李建山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这个褚之年的经历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哪个地方让他这么敏感。段琅也没说什么,他脑子里现在都是段氏一门的事情,根本没怎么听大家在说什么。 张如明看了看众人,“算了,咱们还是去大理寺,看看刑部大狱失火的详细情况。说不定,这两下一对比,或许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段琅一听,说道,“我就不跟着你们去了,咱们还是兵分两路,我再去刺杀现场查看一番。” 张如明到没有反对,反正他现在有的是人手,也不差段琅一个。众人兵分两路,张如明在李建山等人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去了大理寺。段琅则是骑马出了天师殿,直奔周广记的院落而去。 周广记的院落中,只有周武一个人留在院子里。看到段琅急匆匆到来,周武急忙问道。 “公子,有什么事吗?” “周伯他们呢?” “师父和龙哥去了城北,今天龙哥要去北明,估计是去寻找一个商队搭伙。虎哥和阿朱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去寻找线索了。”周武说道。 “快,去把周伯喊来,我有要事跟他说。”段琅急切的说道。 周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段琅着急的样子,赶紧去寻找周广记。段琅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周广记和周武走了进来。 “段琅,出了什么事?”周广记一看到段琅,慌忙问道。 段琅看了看院门,周武心神领会,赶紧去外面把风。段琅扶着周广记坐下,这才说道。 “周伯,今天我去了内务府,没想到发现了段氏影者的密卷。” “什么?你去了掌卷司?段琅,这可非同小可,被人发现那可就麻烦了。”周广记担心的说道。 “周伯放心,我是跟着上官天师去的,不是私闯。我在宗卷室内,看到了当年敬继山所发生的一切。”段琅说着,把密卷上所记载的情况详细告诉了周广记。 “周伯,由于查看的时候发生了点状况,最后两页没来得及查看。估计咱们的内鬼,就在最后两页里面。等有机会,我会让上官天师去向昱宁帝请旨,详细查阅一下。” 周广记咬着牙,“卫侗那个狗奴才,居然是他带领兵卫下的毒手。好好好,有朝一日,老夫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周伯,卫侗身为内臣总管太监,想刺杀他可不容易。不过,我倒有个想法。” 周广记一怔,赶紧说道,“段琅,你可千万别胡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因为一个卫侗,把自己给搭进去。” “周伯,您放心,我知道卫侗不容易下手,但是~击杀展风却是难度不大。”段琅说着,目光中透出一丝杀气。 周广记心中一惊,“不行,绝对不行。展风比卫侗还难对付,就算你我加起来,能不能击杀他都很难说。况且一旦把你暴露出去,展风绝对会追杀到底。” “周伯,正面击杀的确是没有把握。但是,我可以把他单独引出城外。到时候,咱们俩再加上周虎周武,我就不信他还能力敌咱们四个。” 周广记目光深邃的看着段琅,“段琅,你听着,击杀展风这可不是儿戏。首先,你能确保把他单独引出城外?” 段琅点了点头,“绝对可以。” “那好,我再问你,如果你被高手围困,你会怎么做?” 段琅一怔,“当然是逃跑保命了。” “是啊,连你都知道逃跑保命,他展风纵横江湖这么多年,难道就知道跟咱们硬拼?以他的轻功,想逃的话谁能拦得住。除非,你能保证他跑不掉。否则,我绝不同意你这么蛮干。” 段琅看着周广记严肃的样子,略一沉思,点了点头,“那好,我就保证他去了之后,绝对不会再逃。” 周广记吃惊的看着段琅,他觉得段琅简直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展风不是物品,更不是傻子,在众人围攻的情况下,明知自己不敌怎么可能不拼命逃亡。 周广记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段琅微微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根本不相信段琅能做到这一点,骗到城外或许可以,但不让展风站着等死,根本就不现实。 段琅知道周广记不相信,或许周虎周朱他们在场,也不会相信段郎的话。面对周广记的质疑,段琅略带尴尬的说道。 “周伯,我是这样想的。这两天上官玄悟会传展风去大理寺问讯,问讯时间久了,他肯定得喝水。到时候,我趁他不注意的情况下,在他的杯子里下点药。侦辩司的药我可以弄到,而且是确保等他出城之后才会发作。这种行为虽然不怎么光明正大,但影者录上也说过,杀人~不需要给自己找借口。” 段琅说完目光中带着恳求看着周广记,一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很可能就死在展风之手,段琅心中复仇的火焰再也难以熄灭。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去试一试。 “下药?” 周广记一怔,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周广记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 第八十节 坦诚相告 刺杀军机令展风,这可不是一般人敢想的。展风不但手握京都禁军兵权,更是京都禁军第一高手。盛名之下无虚士,与之交过手的段琅深知展风的厉害。不过,为了段氏一门,为了自己的生母,哪怕为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大熊,段琅也要不惜一切击杀展风。 经过商议,段琅回到了天师殿。在刺杀展风的事情上,段琅需要寻求李建山和张如明的帮助。他知道李建山这家伙手里有不少好东西,虽然有点下三滥,但效果却是奇佳。 由于张如明等人还没回来,天师殿内显得比较安静。贺连加独自一人在客厅里品着茶,一副很无聊的样子。贺连加已经去了吏部报道,至于下一步该去哪里还不得为之。不过贺连加相信,经过了禺山关这一次历险,今后的仕途肯定要顺畅一些。 段琅走进客厅,“贺大人,大家都忙的要命,您倒是清闲自在。” “呵呵,段统领,现在我可是无官一身轻,想不清闲也没办法。对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去查看了一下击杀现场,没发现什么可疑线索,大理寺那边吵吵闹闹的,我才不想去。”段琅说着坐下来倒了杯茶。 贺连加笑道,“大理寺本来就不清静,上官大人一去,恐怕更加热闹了。” 段琅刚要说话,忽然耳朵一动,看向了客厅房门。一名病恹恹的华服公子走了进来,仿佛要问什么,刚一张嘴,却用手帕捂着嘴咳嗽起来。公子哥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 段琅看了一眼,说道,“这位公子,想祈福的话请去正面大殿,这里是内宅,不接待客人。” 华服公子微微喘息了几下,抬头看着段琅,“请问,上官天师在吗,我是来找他的。” 段琅上下打量了一下华服公子,“看你的穿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不过我可提醒你,上官天师已经很久不亲自给人赐福了。更何况,那家伙黑着呢,要银子死贵,你还是省点银子治病吧。” 华服公子微微一愣,忽然笑道,“这位小哥,看您的装束应该是这里的侍卫吧。你这样评价自家大人,就不怕他整治你吗?” 段琅眉头微微一皱,“我怎么评价他关你屁事,刚才的话可都是为了你好。既然不听,那就请去大殿等候吧,这里不接待客人,请便。” 华服公子身后的中年男子顿时一怒,“大胆,你知道我家少主是谁吗?” 段琅微微一撇嘴,不屑的说道,“少拿身份来吓唬我,这里是天师殿,是诸神所在之地,最不怕的就是权势。别说是什么少主,就是相国于禁来了老子不高兴照样轰他出去。” 贺连加也跟着笑道,“这点我相信,他们天师殿个个都不是善茬。” 中年男子刚要出言怒斥,华服公子微微摆了摆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段琅说道。 “这位小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必阁下就是段琅段统领吧。” 段琅一怔,“怎么,你认识我?” 华服公子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过段统领,能一招击败常林,也算是年轻俊杰了。” 段琅看了看华服公子,“知道这件事,看来你也是官家的子弟。你爹是谁,说出来本统领听听,没准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让你在这里喝杯茶。” 华服公子微微一笑,“多谢段统领的抬爱,在下德隆?” “德隆?”段琅疑惑的看向贺连加,“京城有德姓大员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华服公子一听,苦笑道,“在下姓赵,名德隆。” “赵德隆?京都有姓赵的大员吗?”段琅又问了一句。 贺连加吃惊的站了起来,腮帮子都有点哆嗦,“有~京都最大的就姓赵。”贺连加说着赶紧一抱拳,“下官贺连加,参见皇子殿下。” “呃~!”这一下,段琅才明白来者何人。虽然他并不在乎对方皇子的身份,但刚才说的有些大,段琅尴尬的站起身见礼。 “不好意思,刚才在下失言了,段琅参见殿下。” 七皇子德隆饶有兴趣的看着段琅,他本来并不怎么重视这位段统领,虽说段琅在京都和禺山关表现的很抢眼,但在德隆眼里只不过是个忠勇武夫。但段琅的一番话,好像谈不上对天师殿的‘忠’,这样一来,反而引起了七皇子德隆的兴趣。 七皇子刚落座,就听着张如明等人喧嚣着回到了天师殿。还没进门,就听张如明吹嘘道。 “王世渡那老菜帮子还敢跟老子斗嘴,瞧他气的那样,估计明天是见不到人了。还有那三皇子德章,居然跟老子摆谱,我呸!” 贺连加尴尬的看了七皇子一眼,赶紧跑了出去提前告知。贺连加真怕这位上官大人一不小心,再吐出一个象牙把皇子给吓着。 得知七皇子德隆到访,张如明也很意外。七皇子在京都一向很低调,很少在外面走动。看到张如明进来,七皇子主动上前见礼。 “上官大人,德隆冒然前来,还望大人见谅。” 张如明也没见过七皇子,但是人家这么客气,他也不便甩脸子。 “殿下不必客气,快请坐。”张如明招呼着七皇子落座。 借此机会,段琅给李建山递了个眼神,两人悄悄走了出去。 来到段琅的房间,李建山问道,“怎么,找我有事?” 段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想~给你借点东西。” “借东西?”李建山奇怪的看着段琅,“我可先说好,借银子没有。” “废话,银子我不缺,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 “那你借什么?” “嗯~有没有吃了能让人浑身无力的药?而且不会当场发作的那种。” 李建山吃惊的看着段琅,“这东西可是禁品,你想干什么?” “你先说有没有吧。” 李建山犹豫了一下,“东西我有,但你必须告诉我它的用途,否则,请恕难从命。” 段琅舔了舔嘴唇,“我要说用它去毒杀相国于禁,你敢不敢给。” “给,绝对给,只要你有这个胆子。” 段琅笑了笑,接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李兄,在禺山关咱们并肩作战,北明又共同经历了摩罗国击杀。说实话,在你心里咱们是不是兄弟?” “当然是兄弟。” “那好,是兄弟就帮我一回,我真的有急用。” “段琅兄弟,你这是打算要跟谁过不去?” “别问了,是兄弟就给,不然就没这个兄弟。” 李建山眯着眼看着段琅,“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这东西在侦辩司都有记录的,我也是藏了点私房货。咱可说好了,真弄出什么事可别说是我给你的,槐大人要查出来,老子非倒霉不可。” 李建山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里面放着四五个小陶**。**子很精致,彩绘着各种花纹。 李建山拿出一**,问道,“这是一种特制的软骨散,你需要多长时间发作?” 段琅想了想,“一个时辰左右,偏差不能太大。” 李建山微微一撇嘴,吹嘘道,“不是我说大话,在下药这方面哥哥我可是行家。你听着,把这两粒碾成粉末,三分之二的用量即可。”李建山说着,小心翼翼的倒了两粒出来。 “如果对方是个练家子,会不会延长时间?”段琅不放心的问道。 “绝对不会,这东西入口之后,越是剧烈打斗药力散发的越快。” 段琅欣喜的接过颗粒,小心的用布包好,“李兄,别的话就不多说了,需要用银两就说一声,兄弟手头还有俩存货。” “少拿银子来诱惑我,有本事把大飞让我玩几个月。” “大飞肯定不行,不过,回头我送你一份惊喜。”段琅高兴的拍了拍李建山的肩膀。 段琅从李建山手中拿到了药物,计划的第一个步骤算是完成。接下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那就是跟张如明坦诚的谈一谈。整个计划如果没有张如明的配合,很容易出现纰漏。即便段琅能够给展风下药,时间上也不好控制。但是张如明能不能接受他的秘密,段琅也有些犹豫。 当晚,热闹了一天的天师殿终于安静下来。段琅来到张如明的房间门口,吩咐值守的两名兄弟五丈之外严密看守,不许任何人接近张如明的房间。 段琅推门走了进去,张如明忙了一天,正准备呼呼大睡,看到段琅进来,奇怪的问道。 “你小子不会是喝多走错门了吧,这是老子的房间。” 段琅回身把房门关闭,拉了把椅子在禅榻旁边坐下。张如明瞪着眼睛看着段琅,奇怪的问道。 “啥意思?” “没别的意思,想跟你聊会。” 张如明裹了裹被子,“好吧,那就跟你聊会。正好有件事老子也有点奇怪,你说那七皇子吃饱了撑得,怎么想着要来天师殿住段日子?” “这不是好事吗,人家皇子主动巴结你,你还不高兴?” “高兴个屁,他那几个哥哥都在暗中争着当太子,这七皇子根本没戏。老子今天去大理寺,倒是觉得二皇子德庆比较合适。我正准备着,咱们天师殿支持老二上位。” 段琅心中一怔,看着张如明认真的说道,“死胖子,天师殿最好谁也不要支持。目前的情况看不出谁的实力突出,万一选错了,那将是万劫不复。” 张如明点了点头,“其实我也琢磨了,老二德庆人虽然不错,但支持他的都是些文臣,估计也没戏。不过老大和老三这俩玩意,老子一个也看不上。特别是那个老三德章,他要是上位,咱们只能趁早跑路。” “这些事现在还看不清方向,我找你来,是有件大事想跟你说。”段琅严肃的看着张如明。 “大事?明月怀上了?”张如明欣喜的问道。 “滚,老子跟你说正事,瞎扯什么。”段琅瞪了一眼。 张如明不介意的嘿嘿一笑,“那好,你给我说说,是什么大事。” 段琅静默了一下,耳朵仔细听了听房外,这才说道,“你听着,我想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张如明瞪着眼睛看着段琅,“你不会是~昱宁帝的私生子吧?” “滚你的,再说废话信不信老子把你塞到床底下去。”段琅心说老子这么大的秘密,你能不能严肃点。 “嘿嘿,兄弟,瞧你紧张兮兮的,开个玩笑,那你说吧。”张如明裹了裹被子,一副认真听教的样子。 “老伙计,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的兄弟,有些事我不想瞒你。其实~我是影者。”段琅说完,谨慎的看着张如明,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张如明嘴巴张成了o形,楞了半天才说道,“影者~是什么东西?” “操!”段琅紧张了半天,感情这家伙根本没听说过影者。段琅把当年段氏一门被灭杀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并告知张如明,自己就是当年那个死里逃生的少主。 这一下,张如明吃惊的睁大了眼,“你~你是朝廷钦犯?” 段琅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张如明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段琅,咱们可是同甘共苦的兄弟,你~你别杀我。” “操,我杀你干什么。”段琅瞪着眼说道。 “那你为何告诉我?秘密这东西,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张如明眨巴着小眼,谨慎的看着段琅。 “我告诉你,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段琅身子微微前倾,“今天我在宗卷室里,查到了当年灭杀我段氏一门的仇人。我想请你配合一下,我要击杀其中的一个。” “谁!”张如明紧张的搓着手。 “展风!他只是其中一个,最大的仇人就是于禁。”段琅坦诚的说道。 张如明看着段琅,忽然一拍禅榻,“操,瞧把我吓的,我还以为你要刺杀昱宁帝呢。兄弟,这个忙哥哥我帮了。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就算你不说,咱们天师殿早晚也会跟他们干一架。” 段琅感激的看着张如明,“你就不怕把我追查出来,你也受到牵连?” 张如明哼了一声,“怕个屁,老子这天师本来就是假的,说白了也是欺君之罪。更何况,昱宁帝也就一年多的活头,到时候咱们兄弟能在大夏立足就留下,实在不行咱们就一起去北明。我老张这辈子也没啥亲人和朋友,只要你小子不坑我,咱们永远是兄弟。” “说得好,这才是我的结拜大哥。” 张如明也豪气的说道,“说吧兄弟,怎么干,是把展风那小子弄到天师殿乱刀砍死,还是咱们带上人打上门去。” 段琅一听,刚提起的那点精气神差点没泄气,“我说死胖子,除非咱俩要逃离大夏了,可以这么干。你听着,我的计划是~!” 段琅把与周广记商议的计划大概的说了一遍,段琅没说自己还有帮手,但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让张如明把握好时间。否则还没出城药力就发作,即便斩杀了展风段琅也会暴露出去。 张如明听的眼珠子都绽放出兴奋的光芒,别的事他不感兴趣,唯恐天下不乱的事情他最喜欢干。 “段琅,杀了展风,于禁那老混蛋肯定坐不住。说不定这一次,能连于禁那老混蛋一起扳倒。明天老子就派人传展风去大理寺问讯,到时候你见机行事。” “好,只要我给你发出暗示,你马上结束问讯。剩下的事情就教给我了,你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我说,要不要多带点人手,不行把建山和旭升他们都带上。” 段琅赶紧说道,“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说。建山虽然跟咱们关系不错,但他毕竟是侦辩司出来的人。旭升他们更不行了,黑甲卫是禁军之一,展风大小也算是他们的老上司。” “展风那小子可不是吃素的,你行吗?” “放心吧,真要是出现差错,我立马逃离,不会把你牵连进来。” 张如明眼睛一瞪,“说什么呢,真要出了差错必须回来。到时候咱们死不认账,大不了去跟昱宁帝胡搅蛮缠。越是这样,于禁他们越是没办法。一旦你小子逃离,他们反而有了借口。” 段琅吃惊的看着张如明,心说这家伙看似没心没肺,关键时刻居然也有点小聪明。还别说,以张如明的目前的身份地位,胡搅蛮缠起来于禁还真拿他没办法。就算知道段琅是段氏后人,死不承认谁也没招。 有了张如明的帮助,段琅心中大定。所有的计划张如明这里是关键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段琅相信展风会跟随他去城门外的伏击地点。因为段琅准备泄露点消息给他,利用影者的消息把展风引出城。 次日一早,天师殿众人浩浩荡荡再次来到了大理寺。张如明借着三位皇子和文武百官都在早朝的时候,特意提前来到了大理寺。趁着他们不在,张如明也好与段琅演一出对台戏。 张如明坐在大堂之上,刚要抽出令箭命人去传展风过来问话,段琅上前说道。 “上官大人,这大理寺的令箭,恐怕展风不会到场。要我看,干脆你用尚方宝剑调人,他不敢不来。” 张如明一怔,点了点头,“好,那就听你的,旭升,持本官的尚方宝剑,立即去禁军大营,传展风前来问话。” 刘旭升答应了一声,接过尚方宝剑快步走了出去。段琅来到大理寺门外左右看了看,当即给人群中的周朱递了个暗号。 段琅告诉周朱,让周广记等人速到伏击地点等候。段琅摸了摸碾成粉末的药沫,现在万事俱备,只待展风的到来。 ------------ 第八十一节 黄雀在后 大夏皇宫御花园内,习惯早起的昱宁帝度着方步。今天他的精神头不错,很久没来御花园活动活动了。昱宁帝走的不快,病恹恹的七皇子德隆也跟在身后。 “德隆。”昱宁帝停下脚步轻喊了一声。 “儿臣在。” 昱宁帝看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你的三位皇兄都在那里主掌朝政,你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七皇子德隆抬头看着远处,脸上显出一份恬静,“父皇,儿臣身子单薄,恐怕无力担此重任,还是让几位皇兄来吧。” 昱宁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德隆,远离政务对你有好处,以后你会明白的。不过,有些问题你的见解也很独到,父皇想听一听,你对天师殿有什么看法。” 一提及天师殿,七皇子德隆微微一笑,“父皇,儿臣觉得,他们~不像是我大夏的官吏。” “怎么,你是说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 “不不,儿臣的意思是~他们主子不像主子,属臣不像属臣。倒好像是~。” 没等德隆说完,昱宁帝笑道,“一窝子匪寇。” 七皇子德隆也笑了笑,他觉得父皇形容的不错,天师殿确实像个匪窝,连那位上官天师说话的语气,都是痞气十足。 昱宁帝接着笑道,“呵呵,可别小看了这窝匪寇。他们从未经过大阵仗的小家伙,就敢以五百人死拼北部大营五万精兵。试问这朝堂之上,还有谁敢这样做。可以说是这些人的勇气,改变了天下格局。如若不然,现在最头疼的恐怕就是朕了。” “父皇所说极是,如若大夏与北明发生战事,北方大营独断权衡,恐怕再难掌控他们。这么说来,天师殿可立了大功。” 昱宁帝转头看着七皇子德隆,叮嘱道,“德隆,朝中大员人心叵测,只有天师殿这一块还算是一潭清水。他们底子清白,而且不同流合污,所以父皇把他们留给你。不过有一点父皇要点给你,那就是交人交心。你和德章那几个不同,你不争夺大位,对任何人没有威胁。如果想用恩主来震慑天师殿,恐怕难以收服他们。” “父皇不必忧虑,儿臣与世无争,即便得不到天师殿的信任,一样可以快乐无忧。” 昱宁帝摇了摇头,“小七,你太小看争权夺位的残酷性了。纵是手足兄弟,为了大位的稳固也会痛下杀手。生在皇家,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实。不管你有没有去争,终归会把你牵连进来。父皇没有给予你什么,但父皇会安排好内外重臣,来庇护你安然一生。” 七皇子德隆感动的看着昱宁帝,他明白父皇的意思。不管他争不争皇位,最终都要选择支持三位皇兄其中的一个。身在皇家,想躲都躲不开。更何况他的舅父执掌了北部大营,七皇子逃避不掉几位皇兄的拉拢。万一他选错了人,恐怕只能像父皇说的那样,靠着内臣外戚来保驾护航了。 “父皇,儿臣明白,明日儿臣就入住天师殿,为父皇祈福,为我大夏祈福。” 昱宁帝欣慰的笑了笑,七皇子德隆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他也放下了一个大心事。至于其他皇子之争,昱宁帝到也不反对。在他看来,只有在残酷斗争中活下来的人,才配得上执掌大夏江山。帝王之家不需要弱者,只有在这种残酷的竞争之下,才能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否则,早晚有一天,这江山会成为他人的天下。 昱宁帝转过身,目光看向了金銮殿。他不知道上官玄悟有没有能力打破这个僵局,昱宁帝准备再给上官玄悟五天时间,否则,他必须出山收拾京都这个乱局。 大理寺内,张如明有点忐忑不安的焦急等待着。昨日虽然答应了段琅,但张如明也怕出现意外。展风可不是一般人,虽说他现在四十好几,威风依然不减当年。万一出现纰漏,整个京都恐怕都要动荡起来。 张如明时不时看向段琅,段琅安慰的一笑,“不必紧张,就像平时一样。” “你那东西准备好了吗?可别不管用。”张如明不放心的说道。 “侦辩司的东西,应该没问题。”说到这,段琅忽然想起了李建山,“对了,李建山这家伙跑哪去了,怎么一大早就没见到人?” “哦,那家伙给我请了假,说是去侦辩司履行一下手续。反正他已经是咱们的人了,我让他早点去吏部办个交接文书。” 段琅点了点头,两人正说着,就看到一名黑甲卫跑了进来。 “大人,他们来了。” 张如明紧张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了多少人?” 黑甲卫一怔,“好像只有刘把总和展大人。” 张如明看着段琅,微微松了口气,“让他们进来。”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看到展风迈步出现在大堂门口。刘旭升也慌忙的跑了过来,把尚方宝剑放在了公案之上。 展风虎步雄风,走到大堂目光威严的看着上官玄悟,“上官大人,不知您用尚方宝剑宣在下过来,有何事要问讯?” 张如明笑呵呵的从公案之后走出来,“展大人,本官只是有几件事情想与你探讨探讨,并非是问讯。我天师殿的黑甲卫当年也在展大人手下受过训,大家都不是外人,快请坐。段统领,还不赶紧给展大人看茶。” 张如明这么一客气,展风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看茶就不必了,有什么事上官大人尽管问,在下公务繁忙,还有很多事要做。” “那怎么行,来者是客,咱们边喝茶边说,展大人不必心急。”张如明说着,对段琅摆了摆手。 张如明也没回公案之后就坐,两人在一侧的位置分别坐下。不大一会儿,段琅手托茶盘走了进来。展风看了段琅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段琅像是以前一样,面色冷峻的到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展大人,请。” “段统领,难得你如此客气,谢了。”展风端过来,放到了一旁。 段琅不动声色的站在张如明身边,张如明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端起茶杯,“来来来,咱们先品品茶,听说大理寺的茶很不错。”张如明说着,轻押了一小口。 展风不为所动,直接问道,“上官大人,有什么事就说吧。” “呃~这个~那什么,我听段统领说,他发现那屠夫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张如明没话找话的问道。 “不错,在下也查到了那个屠夫有可疑之处。” “展大人,胡威临的案子你也清楚,说白了就是他要指证相国于禁和兵部侍郎冯准之时,遭人暗算。这一点,不知展大人是不是认可?”张如明伸着脑袋看着展风。 “对不起,是不是遭人暗算,这个还有待可查。在没有证据之前,谁也不能独断的下了定论。” “那好,刑部大牢的火灾咱们暂且不说,那刑部官吏被射杀,这一点可是事实吧。” 展风目光不善的看向张如明,“上官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两件事京都人人皆知,何必再问。” “展大人莫急,您不觉得这两件事,跟于相国好像有关吗?” “那你就直接去问相国大人,不必来问我。在下执掌军机令,身为相国大人的属下,不敢言上。” “好吧,那我问你,你为何要调查那屠夫?” 展风看了看段琅,哼声说道,“在下身负京都安危,职责所在。另外,本官也想查出事实,还相国大人一个清白。” “清白,呵呵,他要是清白,胡威临何必要指征他。而且,胡威临所写的口供证词都被付之一炬,这也太巧合了吧。在整个京都,本大人想不出还有谁能有如此能量。” 展风脸色发黑,“上官大人这么说,可是有违公正。”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才不违公正?反正在本大人眼里,于禁的嫌疑最大。”张如明眯着眼看着展风。 “哼,要说行凶纵火,刑部官员人人都有嫌疑。也只有他们能最先得到消息,更能腾出时间来布置杀局。你们这些人只知道怀疑,难道就不具体审讯一下刑部大狱当日值守的人员吗。”展风怒道。 两个人唇枪舌战,可把站在一旁的段琅急坏了。那茶都要凉了,再不喝只能泼掉重新蓄茶。真要是那样,他上哪再弄药去。 段琅无奈的插话道,“上官大人,展大人说的也有些道理。要我看,您二位还是静下心来慢慢谈。来,先喝杯茶静静气。” 张如明一听,赶紧点头,“对对,咱们先不谈这些,来,喝杯茶再聊。” 展风却站起身,抱拳说的,“对不起,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如果上官大人没有其他事,在下告辞。”展风说着就要往外走,如果不是尚方宝剑他都懒得来这一趟。 张如明一看,赶紧站起身,“等等!” “怎么,上官大人还有事?”展风面色发寒的看着张如明。 “嗯~还有一件事,在下想跟你聊聊。”张如明为难的都想不出什么招了。 “有话直说,在下不喜欢拐弯抹角。” “好,直爽,我就喜欢展大人这个性格。那什么,本官是想请教一下,你们禁军对待黑甲卫的抚恤,是怎么给的?”张如明实在是憋不出什么话了,只好扯到了黑甲卫的头上。 一提到黑甲卫,展风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们天师殿可真有本事,黑甲卫自创建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战损。倒是你上官大人,或许可以踏着他们的鲜血,得到一份不错的功劳。” 张如明脸色一本,“话不能这么说,当日本官与段统领都在场,没人后退一步。他们不但是黑甲卫,更是我上官玄悟的兄弟。我的意思是,在正常抚恤的情况下,我天师殿再追加一倍给那些兄弟的家人。” 展风点了点头,“能这么做,你上官大人值得我高看一眼。” “那好,展大人也曾经是他们的上司,今日你我就以茶代酒,敬这些死难的兄弟一杯。来,干了它。”张如明说完,亲自给展风端起了茶杯。 展风接过茶杯,“好!就为这些死难的弟兄干一杯,希望上官大人以后好好善待黑甲卫。” “干!”张如明端着茶杯一饮而尽。 展风这次没拒绝,也跟着豪爽的饮了下去。段琅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也感慨这些死难的兄弟,关键的时候还能帮他一把。 “上官大人,如果没其他事情,在下告辞。” “呃~好吧,请。” 展风迈步向外走去,张如明回头看了段琅一眼,段琅竖起了大拇指,“干的漂亮,等我的消息吧。”段琅说着赶紧向外走去。 展风走出大理寺,刚在拴马桩上解下缰绳,忽然一怔,发现段琅神色怪异的走了过来。展风没有立即上马,目光看向了段琅。 “展大人,我想请教一个问题。”段琅轻声说道。 “说!” “您上次好像提到了影者,在下这两日也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十几年前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神秘的门户。还真巧了,昨晚在下追查击杀刑部官吏的真凶线索,居然找到了跟影者有关的东西。” 展风一愣,目带凶光看向段琅,“这京都,好像没几个人知道影者了,你是从何处打听到的?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找到的东西跟影者有关?” 段琅坦然一笑,“当然是侦辩司里查到的,这件事,你可以问问槐大人。如果你不感兴趣,那在下就不说了,我自己去查。”段琅说完转身就走。 段琅故意把事情推到槐大人的头上,反正只要展风上套,他这辈子也没机会向槐大人求证了。 “等等!你要去查?查什么。”展风急迫的问道。 段琅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展风,“当然是去追查线索,即便这个线索不是击杀刑部官吏的真凶,能挖出影者残余也是大功一件。” “小子,这可不是你能查的,你找到了什么?告诉我。否则,别怪我把你带回禁军营。”展风威胁的说道。 段琅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张草纸,上面是周广记画的几个标记。其中一个标记,就是当年敬继山段氏门头特有的战斧恒天。 “你看看这个,槐大人说这是影者的标记,我在南城郊外一个破草房里发现的。” 展风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一变,“那地方在哪,马上带我过去。”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我发现的,怎么,展大人想跟天师殿抢功?” “只要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功劳归你,另外,再奖励你白银五百两。不要废话,快带我去。” “现在?”段琅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 “你要不走,老子就押着你走。”展风目光中露出了杀气。 段琅一看,“那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功劳归我。” “啰嗦什么。” “你等着,我去牵马。” 段琅心中暗喜,赶紧来到拴马桩前解下自己的马绳,两个人打马奔向了南城门。人群之中,周朱也悄悄的退了出来,骑上马匹快速的追了过去。 大理寺围墙拐角,一名头戴斗笠的骑马男子看着段琅和展风从身边匆匆而过。斗笠男不动声色的刚要跟随,却发现一名女子也从身边冲了过去。 从周朱奔驰的速度,男子当即判断出是尾随段琅和展风的。斗笠男子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有点意思,居然有人跟踪京都军机令。我倒要看看,这女子什么路数。”斗笠男子一夹胯下战马,也跟着跑向了城南。 段琅带着展风快速出了城门,此时此刻,段琅不禁有些激动和紧张。展风没有怀疑这是段琅设下的局,他完全被影者的事情占据了脑海。 段琅看到了前面的树林,这里就是他和周广记预定的伏击地点。段琅心中的热血在燃烧,但他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名斗笠男居然也尾随了过来。 ------------ 第八十二节 一场恶战 大理寺内,张如明紧张的搓着手,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刚才段琅一走,张如明的心就悬了起来。在他的脑海里,种种可怕的后果都涌现了出来。 “大意,太大意了,老子就不该让这小子去冒险。” 张如明嘟囔着,心说万一他杀不了展风,反而被展风所杀怎么办?另外,李建山那药万一不起作用怎么办?张如明心里揣着无数个万一,弄得他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刘旭升问道。 张如明一愣,“接下来~那什么,你先把茶壶和茶杯都给老子扔了。奶奶滴,老子现在看到茶杯就烦。” 刘旭升心说茶杯怎么招惹你了,赶紧端起来找地方扔掉。就在张如明心烦意乱之时,大理寺卿樊城早朝之后回到了府衙。 看到张如明在堂上就坐,樊城赶紧上前见礼,“上官大人,您来的早啊。” “樊大人,今日早朝之上,那帮家伙有没有说本大人的坏话?”张如明耷拉着脸问道。 樊城笑了笑,“坏话到没有,不过三殿下让值守公公,记下了您缺朝的记录。” “老三那个王八蛋,不知道本大人还在修整之中,没必要上朝。” 樊城一听,赶紧看了看门外和两列的衙役,“大人谨慎,小心祸从口出啊。”樊城心说你骂三皇子王八蛋,那不等于是骂当今陛下吗。 张如明烦闷的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本大人有事与樊大人商议。” 两列衙役和黑甲卫都退出大堂,张如明挠了挠头问道,“樊大人,那帮家伙怎么不来?这么大的案子总不能都推给老子一个人吧。” 樊城苦笑道,“上官大人,说实话他们都走到半道上了,一听您在这里,全都打道回府了。特别是老翰林王世渡,昨日被您气的连早朝都没上,估计在家修养呢。” “怯!”张如明一撇嘴,“那老古董就知道拿什么先哲圣贤说事,都死了八百多年的人了,他搬出来有个屁用。” 樊城笑道,“是是,还是您上官大人厉害,那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审理?” 张如明正为这事发愁呢,昱宁帝逼这他参与进来,可是张如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弄出点大动静,昱宁帝那边交代不过去。另外来说,展风这件事,张如明也想听听有什么后果。 张如明看了看大堂门口,轻声说道,“樊大人,本官想询问点事,还希望樊大人指点迷津。” “不敢不敢,上官大人请说。” “那好,我想问一下,如果本大人带人去查抄于禁和冯准的府邸,会出现什么后果?陛下会不会震怒?当然了,只是去查抄,不拘禁任何人。” 樊城一听,嘴咧的跟吃了苦瓜一样,“您还想拘禁人?我说大人,估计您连二道门都进不去,就得被打出来。您也不想想,相国和兵部侍郎哪个人一声令下,禁军还不得倾巢而出。就您天师殿这点人手,估计~反正我大理寺的人是不会去的。除非有陛下圣旨,否则您可别打我大理寺的主意。” 樊城心说这家伙疯了,居然还想着去查抄于禁和冯准的府邸。要知道现在陛下都躲着不出来,你一个小小天师殿算什么。 张如明郁闷的骂道,“奶奶滴,这不让查那不让动,还怎么审理。胡威临交代的证词上,肯定写明了他们两家有私藏的禁品。现在除了上门查抄,本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如明心说大不了让李建山带人去查抄,哪怕挨顿揍都值了。不管怎么说,也算给昱宁帝整出了点大动静。 樊城向外看了看,谨慎的说道,“上官大人,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樊大人,咱俩什么关系,有话直说。” “那好,在下就说几句肺腑之言。其实啊~,刑部大牢发生的两件案子,除了当今圣上,谁都无法审理。您没发现刑部侍郎这些日子沉闷的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故意躲避什么。说白了,即便查出是于相国派人干的,朝堂之上谁能动他一根汗毛。您能把他怎么样,三位皇子又能把他怎么样?” 张如明耷拉着脸,“那要这么说,审了也没用?” “不,审和不审是两个概念。不审,那就是朝纲混乱臣工失职。审了,哪怕审不出结果,最起码代表着尽心尽职了。另外来说,通过这件事更是考察一下三位皇子对大局的掌控能力。我估计,咱们的那位陛下,也该出场了。” “老樊,你倒是看的清楚。但我觉得不整出点动静,到时候陛下的板子,肯定得打在咱们身上。” “那还用问,我这大理寺卿是头一个,最轻的也得罚俸一年。”樊城苦闷的说道。 张如明点了点头,“那要是咱们稍微整出点动静,或许陛下就不会打板子了。” “怎么整?”樊城疑惑的看着张如明。 “敲山震虎,主人打不了,那就打他家的狗。” “上官大人什么意思?” “于禁和冯准咱们动不了,可以拿展风出出气。比如说,本官下令把展风拿下,这会出现什么后果?”张如明没敢说斩杀,只是轻微的说了拿下二字。 “拿下军机令?呵呵,大人啊,您~昨夜没喝酒吧?怎么拿,且不说我的衙差不敢去禁军拿人,就算拿了,于相国还不的跟咱们急眼。军机令展风就是相国在京都的一道护身符,连陛下几次想换人都没换动,您居然还打他的主意。”樊城心说这家伙脑门被挤了吧,居然敢有这个想法。 “嘿嘿,我就是打个比方,展大人英明神武,我哪敢动他。”张如明心中有数了,看来动了展风,京都还真能引起大震荡。 大理寺内,心事重重的张如明也没心思再审理案子。但他也不能返回天师殿,毕竟段琅那边真要是出了麻烦,有樊城证明他也能摆脱责任。否则回了天师殿,段琅那边再出现问题,到时候张如明也摆脱不了嫌疑。现在跟樊城在一起,张如明完全可以推脱自己什么都不知情。 南城郊外,段琅带着展风远离主道,渐渐把速度慢了下来。段琅仿佛像是忘记了什么,不停的四处看着。因为段琅发现,展风精力充沛,一点也不像是四肢无力的样子。 “怎么慢了下来?是不是快到了。”展风疑惑的问道。 “昨天来的匆忙,我先看看方位对不对。对了,展大人,我们黑甲卫的名额,什么时候能给补上?”段琅一边走一边问道。 “你们自行补充,我这里没人。”展风烦闷的说道。 “黑甲卫都是特殊训练过的,适应阵战,我哪里找人来补充。” “你少废话,赶紧带我去目的地。” 看着展风着急的样子,段琅问道,“展大人,您好像对影者特别关心啊。” “哼,祸国余逆,人人得而诛之。” 段琅心中暗恨,表面上却平静的问道,“那展大人说说,他们犯下何等大罪,是怎么个人人得而诛之?” “小子,你啰嗦了半天,到底还走不走。”展风怒道。 “快了快了,前面转过那片树林就到。”段琅看了展风一眼,开始加快速度。 展风身后大约一里之外,周朱在一个岔道上勒住了马匹。周朱回身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发现身后三箭之地,居然有个戴斗笠的家伙悄悄尾随。如果是周武和周虎他们,还真难发现这条隐藏的尾巴。但周朱心细如发,又擅长追踪和勘察,很快就发觉身后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一直跟着自己。 周朱想了想,一拉马缰,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不管身后是什么人,她都不能把此人引到伏击地点。周朱做事很谨慎,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她也不想铲除身后的尾巴。万一对方是个高手,很可能会把自己折了进去。周朱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先引开对方,然后再想办法去和段琅等人汇合。 周朱这边刚走不久,身后的斗笠男子也来到了岔道上。看着周朱在前面扬起的尘埃,斗笠男子没有追过去,而是跳下马匹,蹲下身子在地面上仔细看了起来。 “哼,死丫头,居然能发现老子,不简单啊。可你还是嫩了一点,老子可不会上当。找到正主,你这丫头也跑不了。”斗笠男冷笑一声,站起身上了战马。 这里地处荒芜,很少有人经过,斗笠男很有追踪经验,不但观察着周朱马匹扬起的尘埃,更是一路查看着地面上的马蹄印记。段琅和展风的马蹄印记明显向东,而周朱单骑向西奔去,斗笠男当然不会上这个当。 却说段琅与展风来到一片浓郁的树林边缘,段琅用手一指,“没错,就是这里面,有一处茅草房,我昨天来时没见到人,只是在茅草房中发现了这张图。”段琅说着跳下战马。 前面树木浓密,周广记故意选择这里,因为展风想进去查看就必须下马步行。而且在森林里作战,也是段琅最佳的选择。 展风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冷声说道,“你连这张图都不该拿,万一惊动对方,这里就成了废弃之地。” “展大人放心,在下也很谨慎,其它物品原封未动,只是在草房内破席子底下找到这张图的。” “哼,影者的谨慎远非你能想象。走吧,小心点。”展风跳下战马,谨慎的把手搭在了腰间的软剑把柄之上。 段琅帮着拴好两匹战马,抽出战刀猫腰走在前面。一进入浓郁的树林,段琅仿佛回到了家一样,灵敏度也提到了极限。段琅听着身后展风微弱的呼吸,发现他的呼吸平稳,不像是要发作的样子。难道,李建山的药物真的出了问题? 段琅心中疑惑,脚步却很沉稳的在前面行走。不大一会儿,树林前方真的出现一个茅草房。茅草房的边上,还坐着一名拄着拐的老者。展风目光一聚,看向了拄拐老者。 唰~!展风从段琅身边飘过,反倒是走到了他的前面。段琅心中暗喜,这样更有利他的偷袭。 展风没有隐藏,直接面对那拄拐的老者。展风没有说话,而是目光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这才问道。 “阁下如此沉稳,看来绝非常人。只是不知,阁下当年在影者中,身立何位?” 拄拐老者是周广记,平静的看了看展风,慢慢的站起身。 “看来老夫容貌已毁,展大人已经不认得了。没想到老夫隐居在此,你们还是找了过来。展风,十六年前,可是你带人击杀的几位少主和夫人?” 展风冷笑一声,“居然没有矢口否认,应该不是无名之辈。但不知阁下,当年姓字名谁?” “老夫周广记,鬼卫老三。” “周广记?”展风一愣,当年十二鬼卫他都见过,却没想到眼前之人是鬼三周广记。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展风,今日老夫就为敬继山的死难者,讨个公道。”周广记说着铁拐一顿,向前迈了一步。 展风慢慢的抽出软剑,段琅却出声说道,“功劳是我的,让我来。” 段琅说着身子向前一探,手中战刀唰的一下刺了出去。段琅与展风相隔非常近,挥刀斩杀反而不如刺杀更快。 展风做梦也没料到段琅的刀尖会刺向他,而且刺杀几乎没有风声,等展风感觉到刀尖刺到后背之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段琅猛然用力,展风却大喊一声向前扑了过去。段琅一愣,发现刀尖居然没有刺穿展风的后背。展风就地一滚迅速站了起来,惊愕的看向段琅。 “小子,你~偷袭我?” 展风成三角形对峙着两人,周广记心中一震,“段琅,他身上肯定穿着软卫甲,攻击他的要害。” 展风看了看周广记,又看了看段琅,“好小子,原来你真是影者余逆。上次看你施展鬼影步法,我就该判断出你的身份。不过无所谓,今日杀你也不晚。” 段琅盯着展风,冰冷的说道,“展风,我就是当年被大熊救走的婴儿。不过很奇怪,宗卷室里的密卷,居然没有记载。今日不管是谁生谁死,我只想问你一句,我娘是不是你杀的。” 展风恍然大悟的看着段琅,“原来真是那个段氏逆贼,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这么多年来,老子还真担心你们死灰复燃。好好好,今日我就铲除你这个段氏余逆。” 展风说着一纵身,手中软剑唰的一下斩向段琅。周广记铁拐一格,段琅的战刀也挥了出去。展风却是侧身一靠,斩杀段琅只是虚招,手中软剑突然加速,如毒蛇吐信一般刺向周广记的胸口。 周广记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力后仰避开要害。段琅一招砍空,看到周广记为了替自己挡住刚才那一剑上了展风的当,心中一急,大喊一声向展风双腿斩去。展风如果继续击杀,他的双腿也保不住。用双腿换一条命看似合算,但展风可不想废在段琅手中。 刹那间,展风双脚一跺地面,身子腾空而起。段琅的刀再次挥空,展风也没刺中周广记。 一个照面三个人有惊无险,身在空中的展风忽然心声警觉,举手往上一撩,只听着‘铛’的一声。树梢上跳下一人,手中砍刀与软剑碰撞在一起。展风双脚落地,噔噔噔后退几步还没站稳,茅草房后面一把开山斧砍了过来。 展风急忙侧身翻滚,躲开了这番连续击杀。周武和周虎的暗中击杀双双落空,两人迅速站好位置,防止展风逃跑。 看着四个人围住了自己,展风面孔狰狞,冷笑一声,“好一个圈套,老子一生打雁,今日居然被雁啄了一下。不过就你们这几块料,想留下展某那真是异想天开。小子,今日就算杀不了你,你也休想在大夏立足。” “你走不掉。”段琅说着一欺身,对着展风就是一通狂砍。 段琅根本不守护自己,他的刀出的非常迅猛,完全是一种拼命的打法。展风却是急速后退,根本不跟段琅纠缠。周武的板斧虽然沉猛,但速度却跟不上。展风一个错步闪出了包围,退到一棵大树旁边。 周广记和周虎不待展风喘息,两人一左一右攻了过来。展风不愧是京都禁军第一高手,在几个人快速的围攻之下,依然沉着应战。段琅却发现,展风背靠大树,几个人同时围攻反而制约了他的发挥。有时候怕伤及自己人,段琅不得不及时收势。 “周伯,你在旁边守护,我们上就行。”段琅说道。 周广记也发现了这个弊端,主动向后撤了一步,“你们小心。” 展风左右逼退周武和周虎,狞笑着说道,“今日谁死还不一定呢。”展风说完向前一冲,主动攻击段琅。 段琅知道这家伙身上穿了软甲,即便砍中上身也出现不了大的伤害,只好向后一撤步。展风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这一下,展风脸色微微有了变化。他发现,自己仿佛提不起力气了。 “他的药效发作了,围住他,别让他跑了。”段琅心中一喜,怕周武和周虎再上去拼命,赶紧说了一声。 展风的喘息开始变粗,吃惊的看着段琅,“茶~茶水有毒?该死的天师殿,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展风狞叫了一声,突然用剑尖刺向自己的左手臂。展风疼的一激灵,错步向树林之外闪去。段琅几个人一惊,赶紧纷纷冲了过去。 展风情急之下身法异常的迅速,他知道必须要在药力发作之前骑上战马。否则,自己必将死路一条。他的战马是京都名驹,只要上了自己的战马,这些人根本就追不上。 段琅把速度提到了极限,依然追不上拼命的展风。眼看着展风窜出了树林,手中软剑一挥斩断马缰,纵身上了战马。 “影者的余逆,你们就等着老子的怒火吧。” 展风软剑对着马臀一抽,战马稀溜溜一声惊叫。展风咬着舌尖回头狞笑着看向段琅,就在他回首之时,一道寒光从旁边射了过来。 噗~!展风瞪着眼珠子,张着嘴想喊出声。但是他的咽喉处,一支利箭插了上去。战马狂奔,展风的身躯却是向后一仰,摔落了下来。 周广记等人都冲出树林,段琅却是吃惊的看向旁边的一棵树杈。树杈之上,斗笠男一只手握着弓弩,另一只手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是你?” 段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后射杀展风的,居然是李建山。 ------------ 第八十三节 惊慌 周广记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微微一个暗示,周武和周虎迅速一左一右把李建山包围起来。 李建山一看,赶紧把弓弩挂在腰间,摆手说道,“别误会,我可是来帮你们的。” 段琅犹豫了一下,示意周武二人不要动手。段琅问道,“李兄,你怎么会来这里?” 李建山苦笑道,“还不是咱们那位大人,昨晚半夜跑到我房间,威逼利诱非让我今天暗中跟着你。还好我来了,展风战马是京都名驹。我要不藏在这里给他最后一击,那战马肯定会把他驮回禁军营。”李建山说着,跳下树杈。 段琅一怔,“张~上官玄悟都给你说了?” 李建山点了点头,“说实话,一听说你小子要击杀军机令展风,吓得我昨晚都想去密报。不过一想咱们毕竟同生共死一场,还是决定帮你一把。” “帮我击杀军机令,这可是死罪,你不怕受牵连?” “上官大人说了,展风是朝廷的人,你是自己人。展风死了自有人发抚恤,你要是死了,大家都会很心痛。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是和我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这就足够了。”李建山淡淡的笑道。 段琅看了看周广记,心中有点为难,不过依然点了点头,抱拳说道,“李兄,这份人情,兄弟记下了。” 周广记却是沉声说道,“段琅,有时候心软会给自己带来可怕的后果。” 周广记在暗示段琅,此人必须铲除以防后患,不管怎么说段琅的身份太敏感,万一泄露出去,相国于禁和侦辩司绝对不会放过他。 “周伯,我相信他,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段琅说完,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坦然的看着李建山。 周广记盯着李建山问道,“小子,知道我们是何人吗?” 李建山不在乎的点了点头,“知道,不就是影者吗,我在侦辩司的时候听说过。那又怎样,都是先帝年间的老黄历了。更何况,我们上官大人也说了,江山是人家赵家的,兄弟情谊却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们可是朝廷钦犯。” “我现在是天师殿的人,只要我家大人不认为你们是钦犯,那就跟我没关系。” 周广记依然不放心的问道,“可你是侦辩司出来的人,如果想让我相信你,那你就说出你们槐大人叫什么?” “这我上哪知道去,再者说,我帮了你们,并不代表我就跟你们志同道合。这件事过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当没见过面。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好,尽管来吧。”李建山有些不满的看着周广记。 周广记刚要说什么,段琅阻拦道,“周伯,我相信李兄的诚意。其他的就不要说了,咱们还是处理一下这里,展风可以失踪,但决不能被发现。” 李建山也跟着说道,“这是必须的,而且很多人看到展风跟着你出了城,你得想好怎么把这件事个圆了。” 李建山说着,走到展风尸体跟前,把他的弩箭拔了下来。李建山刚要翻动展风的尸首,查看他身上带了何物,周虎走过来冰冷的说道。 “还是我来吧。” 李建山耸了耸肩,“我劝你不要见财起意,银票可以拿,但他身上的软剑和盔甲都不能留着。找个偏僻地点埋起来,让展风的失踪成为无头案。不然一旦在市面上留下线索,侦辩司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李建山正说着,段琅等人的目光忽然看向远方。李建山回头一看,发现一名女子正向这边骑来。李建山笑了笑,他也很好奇这女子是谁。 周朱饶了一圈,本以为甩掉了尾巴,此时才骑马赶了过来。不过周朱的马后,居然牵着刚才展风跑掉的那匹名驹。 周朱勒住马匹,看到李建山微微一愣,李建山却是笑道,“姑娘,下次想引开我,最好把岔道上的马蹄印扫平。不过能发现在下尾随,也算是这行里的高手了。咦,我怎么好像从哪见过你?” 周朱哼了一声,“废话,我们在禺山关见过。师父,他为何在这里?”周朱的意思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李建山一怔,这才想起禺山关看望受伤的大飞,不正是这姑娘报的信吗。当时他只顾着关注那只受伤的猎隼了,到没在意这位姑娘。 “原来是你们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李建山说着看了看段琅,心说原来这些人一直跟在他的左右。 “阿朱,多亏了李兄帮着击杀了展风,他~是我的朋友。”段琅说道。 周广记暗叹了一声,既然段琅认可了李建山,他知道杀人灭口是不可能了。但是多出这么一个外人知道了段琅身份,周广记也担心埋下隐患。 当晚,京都南城门,距离关闭城门的时间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光,就看到两匹快马奔了过来。守城的兵卫一看,高声喊道。 “停下,什么人到了城门还敢如此快骑,找死吗!” “混蛋,没看到是军机令展大人,让开。” 段琅说完,两匹快马快速冲了进去。守城兵卫一看确实是展风大人的坐骑,不禁吓了一身冷汗。 两匹快马进城之后,三转两拐,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段琅下马四下看了看,问道。 “李兄,干嘛来这里。” 身穿展风禁军服的李建山跳下战马,指了指旁边一处看似久没人住的小院,“这里有一口枯井,马匹和衣物都得处理掉。虽然这匹马可惜了,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段琅微微一楞,“李兄,你不是一直在禺山关吗,怎么对京都这么熟悉?” “当年在侦辩司受训的时候,这户人家就是我杀的。京都空置的民宅不少,像这种死过人的破宅子没人会购置。走吧,赶紧忙完,上官大人还等着呢。” 李建山说完,两人打开了破烂的大门,牵着展风的战马走进这座荒凉的院落。不大一会儿,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京都天师殿内,张如明一直在大殿里祈祷着。冒充天师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真诚的祈祷诸位神灵,保佑段琅可别出事。 “大人,段统领回来了,正在您的房间等着呢。”一名黑甲卫进来说道。 张如明一听,赶紧爬起来向外跑去。一边跑嘴里还嘟囔着,“谢天谢地,感谢诸位神灵,回头我替你们多吃点好吃的。” 房间之内,张如明上下打量着段琅和李建山,看到两人完好无损,张如明这才松了口气。 “我说你们俩可真不省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知道老子有多担心吗。” 段琅感激的拍了拍张如明的肩膀,“老伙计,就两个字,谢谢。” 张如明一把拍掉段琅的手,“谢个屁,老子是怕你出了事,把整个天师殿都牵连进去。你死了不要紧,老子还想过好日子呢。” 李建山笑道,“大人,今天可多亏了我去,不然还真能把你牵连进去。他们四五个人,居然差点让展风跑掉。” 段琅擂了一拳,“还不都是因为你的药不管用,跑掉也是你的责任。” “先不说了,赶紧弄点吃的,饿死我了。”李建山说着,端起茶桌上的茶壶就狂饮起来。 张如明吩咐下人弄了几个小菜,三个人围坐在茶桌周围。李建山嘴里吃着目光看着段琅,贼兮兮的也不说话。 “看什么,老子现在是朝廷钦犯,是不是吃完这顿就去密报。” “还用密报,直接把你抓起来多省事。”李建山一边吃一边说道。 张如明拍了拍桌子,“你俩别闹了,咱们说点正事。展风一死,于禁那混蛋肯定要疯狂起来。陛下让我参与这个案子,你们说下一步该怎么办?于禁真要疯狂,老子是不是该暂避锋芒?” “要我说,那就什么都不干,咱们静观其变。展风一死,我估计咱们那位陛下也该出面了。不然,没人能压得住当前的事态。”李建山说道。 “可是不整出点动静,陛下那边老子没法交待。” “交待个屁,你就是怕自己没面子。要我说,那就把动静整大点,于禁敢借展风之事疯狂,咱们直接围困相国府。”段琅说道。 张如明一撇嘴,“我今天问了樊城,他说咱们要敢围困相国府,禁军能把咱们揍的跪下叫爷爷。别看黑甲卫在禺山关挺威武,在禁军面前他们老实的跟只猫一样。” 李建山心中一动,说道,“大人,其实段琅兄弟说的不错,咱们确实应该围困相国府。” 张如明眼睛一瞪,“好啊,想挨揍那你就去,老子绝不阻拦。这里可不是禺山关,禁军里随便来个都统,您信不信咱们的黑甲卫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建山放下筷子,“大人别急,听我慢慢给您说。陛下让您参与进来,其实就是想让咱们天师殿当个出头鸟。没有这个出头鸟,京都各个势力都静观其变,陛下也不好出面处理。现在展风一死,暂时没人能调动禁军营。咱们围困相国府,哪怕在门外叫骂几句,对于整个局势来说咱们也算赢了。” “调动不了禁军营,那他们调动城防营的人来怎么办?”张如明担心的问道。 李建山不屑的一撇嘴,“黑甲卫在城防营面前一个个都跟爷似的,除了禁军他们谁都怕。到时候,城防营面对黑甲卫根本不敢动手,黑甲卫却不在乎他们。” 张如明看向段琅,段琅点了点头,“我赞同。” 张如明一拍桌子,“好,既然你俩都赞同,那本大人明日就开始找茬,到时候于禁敢不去大理寺听候问讯,本大人就命你俩带人围困相国府。” 段琅二人一听,纷纷露出一副鄙视的表情。合着说了半天,这家伙根本就不敢出头。 李建山吃的酒足饭饱,率先离开了房间。段琅没有走,而是看着张如明认真的说道。 “死胖子,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把我的事告诉任何人吗?你的嘴怎么这么不严呢。李建山毕竟是侦辩司出来的人,我倒不怕死,但是怕连累其他人。” “我不是怕你小子出事吗。” “说说吧,到底许了他什么承诺。” 张如明抬头看着段琅,严肃的说道,“生死与共!或者成为老子的仇人。李建山知道他在侦辩司不会有什么前途,投靠其他人也没用。就算他想用你说的什么影者去讨好昱宁帝,自己也不够资格。这家伙是个聪明人,莫不如大家绑在一起,就算不能成就一番大事,最起码也能落得一个实惠。” 段琅想了想,“算了,大家毕竟经历过死难,就算他出卖了我,这也是命。死胖子,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什么时候让我还你就招呼一声。” “瞧你说道,咱哥俩还这么见外,以后在外人面前多恭维我几句就行。”张如明得意的笑道。 “瞧你那点出息,行了,早点歇息,明日还有好多事要做。”段琅说着站了起来。 忙碌的一天过去,对于京都普通百姓来说这是安静的一天。但对于大夏顶端势力的对局,却失去了一个重要棋子。就连昱宁帝都没想到,他一直想更换的禁军重要位置,居然被天师殿悄悄的给抹杀了。 次日,张如明装腔作势的在大理寺闲坐了一上午,他在等待着展风失踪后的局面。而天师殿这边,七皇子德隆也悄悄的入住进来。 早朝过后,于禁刚回到相国府,兵部侍郎冯准就来到了他的府邸。这些日子冯准比较低调,一切事情都由于禁做主。两个人已经绑到一条战船上,他想脱离也脱离不掉了。 “相国大人,您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现在朝堂不像朝堂,成天乱哄哄的跟菜市口似的。这样下去,朝纲早晚要完蛋。”冯准愤慨的说道。 于禁面色阴沉,面对群臣的指责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特别是胡威临的死前倒戈,让于禁心中堵了一口闷气。 “冯大人,朝堂越乱,你我越应该做好手中的事,不要让人抓住把柄。我到觉得,昱宁帝的做法有点诡异,或许,他的身子骨真要不行了。” 冯准心中一颤,“怎么,相国大人怀疑昱宁帝借斋戒之名,实则是不能打理朝政了?” “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你我二人必须要做好一切准备了。德章皇子还没有压到一切的气势,西宁侯吴光照等人都站在大皇子一边,昱宁帝真要是出现意外,咱们必须要牢牢控制住京都。”于禁沉重的说道。 “这一点相国大人尽管放心,即便大皇子统领京都大营三营兵马,没有昱宁帝的手谕,他们也不会派出一兵一卒。要想控制京都,只能是展风的禁军营和城防营。不过,京都好控制,但控制之后又该如何?德章皇子上位之后能否得到四个营区的支持,这可不好说了。最起码,西宁侯掌控的南部大营不会听从德章皇子的调遣。而北部大营,目前又在马正如手里。这大夏以后的江山,真不知道是谁说了算。”冯准哀叹的说道。 “先把当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我已经派人去请展风过来,咱们先商议一下怎么应付突发的异常情况。” 冯准点了点头,他知道于禁所说的异常情况,就是昱宁帝突然驾崩。真要是出现那种局面,整个大夏恐怕要乱上一阵子。 于禁足足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展风的出现。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展风自昨日出去之后就没回过禁军营。一开始于禁到没在乎,但是到了下午申时还未见到展风踪影,于禁开始着急起来。相国府的大官家高之赞,几乎把半个相国府的人手都撒了出去,也没找到展风的踪迹。 当晚,于禁端坐在正堂之上,不时的听着下人的来报。所有京城都找遍了,居然还没有展风的消息。这一下,于禁真有点坐不住了。他知道展风做事沉稳,况且禁军营纪律严明,即便是他这个军机令外出不归,也要在文书官那里记案。 高之赞匆匆走了进来,“相爷,老仆已经打探清楚,昨日展风被上官天师以尚方宝剑调出禁军营之后,就再没回去。而且城防营的人说,展风跟随天师殿统领段琅一起出过城门,到了晚上临关闭前才回归。或许展大人的失踪,与天师殿有关。” “天师殿?”于禁目光一聚,现在天师殿几乎就是代表着昱宁帝的权威,真要是天师殿做了手脚,莫非~? 于禁心中一震站了起来,他不敢再想下去。展风是他在京都安全的依仗,昱宁帝真要是暗中拔掉了这个依仗,那接下来会怎么样,于禁用脚趾头也能猜的出来。于禁面色有些苍白,他本以为昱宁帝是因为身体才会借口斋戒。但展风的失踪,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结果。 “之赞,你马上命人去下渡府、城阳府、既崆府、墨兰府及甘蓝府,让他们调集所有城防兵力,秘密在京都五十里外的佘丽山集结,等候本相的命令。另外,我这里有手书一封,你派最信得过的人去一趟西宁城,把书信交给西宁侯赵立。还有,马上请冯准大人来一趟,再让三夫人立即进宫,找一下德章皇子,就说我要见他,今晚务必出宫前来一叙。”于禁神色紧张的吩咐道。 “相爷,难道~要出大事?”高之赞震惊的看着于禁。 “我到真不希望出大事,但事到临头,咱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高之赞脸色一变,“老仆明白,我这就通知所有相国府外埠执事,秘密来京集结。光是附近的人手全部到齐,也有两三千暗底。相爷放心,不管出现什么情况,老仆定会保着相爷出京。咱们培养的那些都府兵马,加在一起足有十万余人,不次于一个大营的力量。” 于禁微微愣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去吧,先把冯准大人请来。” 高之赞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大厅之内,于禁孤独的身影在灯烛下微阑摇曳。身居相国之位几十年,心思缜密的于禁嗅出了一股来自皇宫之内的杀气。 不管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于禁不敢继续等待下去。在大夏暗中经营了几十年的相国于禁,开始调动所有的力量,准备和昱宁帝来一场正面交锋。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夏京都平静的夜幕之下,正酝酿这一股汹涌澎湃的暗流。 ------------ 第八十四节 朝堂之怒 大夏皇宫暖阁,昱宁帝跟往日一样,清晨时分散完步,回到暖阁准备进膳。昱宁帝刚刚端起羹汤,门口人影一晃走进一人。昱宁帝头也没抬继续喝着羹汤,他知道敢在进膳时间进来打扰自己的,除了槐不会有其他人。 “怎么,有事?”昱宁帝放下汤盏轻声问道。 “回陛下,昨夜相国府,人员出动频繁。兵部侍郎冯准和三皇子德章深夜都去了相国府。而且有三十余人持相国府腰牌,连夜出了城。”槐大人低声说道。 昱宁帝淡定的看着早膳,“于禁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是上官玄悟有了什么动作,逼的他自乱了阵脚。” “这到不是,天师殿进入大理寺之后,并没什么作为。” 昱宁帝微微向后一靠,看着槐问道,“那你觉得,于禁这是打算干什么?” “冯准和德章皇子深夜入府,应该是有重要之事商议。如果只是为了胡威临的案子,于禁大可不必。我已经命府中卧底立即打探,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槐大人刚说完,就听着门外一声轻咳,卫侗轻声说道,“启禀陛下,侦辩司有人急见槐大人。” 昱宁帝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去吧。” “陛下稍等,臣马上回来。”槐大人说完,急匆匆向外走去。他知道如果不是重要消息,绝不会追到这里来汇报。 昱宁帝继续吃着早膳,脑子里,却在琢磨于禁到底想干什么。大夏的祖制虽然没有禁止皇子与大臣交往,但深夜探访这也有悖常理。更何况,大臣之间走的过于密切本身就会遭人病垢,冯准居然也深夜去了相府。这一切,让昱宁帝微微有些不安。 昱宁帝没有心情再吃下去,这么多天没有在朝堂上露面,看来是时候要出山了。不然继续乱下去,这个度他也不好掌控。昱宁帝正想着,槐大人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军机令展风好像出事了。” “什么?”昱宁帝微微有些动容。 “据探子来报,昨日展风走出禁军营之后就没再回来。军机令彻夜不归而且没有在文书官那里备查,这可有些不对劲。” 军机令拱卫京城和皇宫的安全,必须时刻与下属保持联系。万一皇宫有什么事情,方能第一时间找到军机令。展风没有备查而且彻夜不归,这根本就是犯了军规。昱宁帝首先想到的就是皇宫的安危,加上于禁昨晚的动向,让他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看到昱宁帝不说话,槐大人继续说道,“陛下,为了以防万一,臣觉得还是策应一下为好。一旦禁军营那边有什么动向,也好有个准备。” 昱宁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微微点头说道,“如果真有不臣之心,那朕还真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卫侗~!” 昱宁帝一声轻喊,卫侗慌忙跑了进来,“老奴在。” 昱宁帝略一沉思,道,“传密旨,责令锐锋营进驻太和殿,接手内宫的防御。传令京都大营,调派五万兵马以秋猎的名义向京都靠拢,距离二十里内驻扎待命。另外,所有宫中侍卫特级待命,不得假事外出。” “诺!”卫侗答应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卫侗明显的感觉到,这京都要发生大动荡。 卫侗这边一走,槐大人轻声说道,“陛下,臣觉得这个卫总管,有些不放心。” “这奴才知道深浅,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还是防着点为好。槐,你也派人给京都大营密送一封手谕。至于锐锋营那边,卫侗还不敢做手脚。”昱宁帝道。 “陛下,何不直接命京都大营进驻京都,接手全城防御。万一禁军营那边乱了起来,锐锋营这点人手恐怕难以压制。”槐大人担心的说道。 “人心叵测,捂着盖着不如揭开盖子为好。朕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锐锋营人虽少,但加上宫内侍卫,坚守两个时辰没有问题。京都大营的人马不足二十里,只需半个时辰就能赶到。朕摆下这个空城计,就是要看一看他们敢不敢乘虚而入。” “陛下英明,臣这就命人严密监控所有要害之处,任何动向臣随时向陛下禀报。” 昱宁帝微微点了点头,“去吧,朕允许你权宜行事。” “诺!臣告退。” 槐大人匆匆走出了暖阁,昱宁帝消瘦的面孔上,显得特别衰老。他本不想逼迫于禁走到这一步,毕竟这对大夏的根基打击太大。杀一个于禁非常容易,可完全掌控这天下都府非常难。昱宁帝也知道这些年于禁门生遍布天下,有很多人都在地方都府身居要职。如果按照连坐罪责,他们必须都要拿下。但那样一来,恐怕三到五年的期间大夏都要处于动荡之中。 昱宁帝叹息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身子骨,还能不能承受这三五年的动荡。而且于禁一倒,皇子争夺之中,三皇子德章必须出局。这可是昱宁帝最看好接掌大位的皇儿,老大和老二德庆,昱宁帝觉得还欠缺的太多。 大夏京都,一天之内军机令展风失踪的消息,就传遍了各个府邸。若在平时,一个从四品武官的失踪,并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但是军机令这个位置太过敏感,朝中的大员们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马上捕捉到了不同的气息。 翰林院,都御史吴光照很久没有踏足这里。但是今天,他不得不来找一下老翰林王世渡。 “老学士,京都的动向瞒不过您老的法耳,不知老学士对目前的局势有何看法?”吴光照恭敬的问道。 “光照啊,这时候怎么想起老夫了。在朝堂之上,你可是支持大皇子德光的。”耿直的王世渡开门见山的说道。 吴光照苦笑一下,“老学士,现在可不是支持谁的问题。难道您看不出来,要有一场大碰撞吗?” 王世渡背负着双手,连连哀叹着说道,“人心不古,天机难测,要我说,他们谁都对撞不起。老祖宗留下来的江山,这样下去早晚要完。” “可是,咱们总得做点什么。” “能做什么?咱们要做的,就是稳固住自己这一摊子。除了这些,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 “老学士,难道咱们就不能请陛下临朝吗?现在人心惶惶,只有陛下临朝才能稳住人心。”吴光照着急的说道。 王世渡摇了摇头,“这时候临朝,恐怕陛下也难以压住阵势。我老了,已经不惧怕什么了。光照啊,现在最好的就是回去闭门谢客,等候局势的变化。” 看到老翰林没有出头的意思,吴光照也只能无奈的返回府邸。如此危局之下,手无寸兵的吴光照只能观望。但是老翰林不同,这位愚忠的老学士,深信底蕴深厚的皇室能够掌控大局。 整整一天过去,京都大员们人心惶惶,都在议论着军机令展风失踪之事。三位皇子更是联合下令,责刑部各捕衙派出全部人手,寻找军机令展风的下落。唯有天师殿诸位,今日哪也没去,打着迎接七皇子的旗号大摆酒宴。 当晚,段琅和李建山再次来到张如明的房间。别看一整天三人都在饮酒作乐,但京都的各个动向他们也密切关注着。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李建山率先说道,“旭升和志亮今日去了几个府邸,文臣都闭门不出,武将全部都在岗位上待命。看样子,一个展风把大家都吓着了。段琅兄弟,说说你那边情报吧。” “我哪有什么情报。” “少来这套,今日那个女的一天来了两次,你俩鬼鬼祟祟聊了些什么,老实交代。”李建山瞪了一眼。 段琅回敬道,“你这家伙嘴在留点德吧,什么就鬼鬼祟祟,人家阿朱可是正大光明的来找我。” “阿朱?阿朱是谁。”张如明顿时来了精神。 李建山呶了呶嘴,“他的手下。” 张如明一听,顿时明白李建山说的是影者,“段琅,你小子也别掖着藏着,有消息就说出来。” 段琅无奈的看着二人,简单的说道,“好吧,今天阿朱盯了相府官家高之赞一上午。她发现高之赞去了几家商行,这几家商行应该有点问题,我派她继续跟下去看看情况。” “商行?这个节骨眼上高之赞去商行干嘛,不会是想兑换银子跑路吧?”张如明疑惑的说道。 段琅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像,阿朱说商行来了不少陌生人,人数还不少,但看着又不像是行商之人。” 李建山说道,“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过多的关注,明日把消息告诉大理寺,让他们派人查一下不就得了。” 张如明点了点头,“建山说的不错,回头我告诉樊城,让他派人去看看。明日早朝过后,大家都准备好,也该到咱们出面的时候了。”、 段琅道,“点火容易灭火难,小心别把咱们天师殿搭进去。” “相国府的人真要动手怎么办?”李建山跟着问道。 “打,他们敢动手,咱们绝不能吃亏。当然了,人家要是人多,那就先撤。”张如明色厉内荏的笑了笑。 “操,你就不能说句硬气点的话,拿出咱们在禺山关的精神,跟他们干了。”段琅笑骂道。 整个京都之内,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秘密研究着怎么对付于禁。而此时的于禁,却越发感到惶惶不安。锐锋营的调动,更让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看样子,昱宁帝的铡刀真的举了起来。于禁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时间不足,各地都府的兵马还有三日才能到达。如果此时昱宁帝发难,他只能是坐以待毙的份。 次日一早,还没起身的昱宁帝,就看到槐匆匆的走进他的暖阁。卧房之外,卫侗轻声道。 “主子,槐大人来了。” 昱宁帝轻声咳嗽了两下,“让他进来吧。” “诺!” 不大一会儿,槐大人躬身走了进来。虽说他在皇宫里畅通无阻,但在卧房跟昱宁帝禀报,这还是头一回。 “陛下,请恕臣无罪,若非紧急,臣也不敢打扰陛下的清梦。” “不要紧,有什么就说吧。” “陛下,刚收到下面几个都府飞来的密报。下渡府、城阳府、既崆府、墨兰府及甘蓝府等地,城防兵马打着秋季演兵的旗号纷纷离开城池。经过臣查看,这些都府的府令都是于禁的门生。臣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还望陛下尽早定夺。” “什么?总共有多少兵马在调动。”昱宁帝一听,顿时坐了起来。 “臣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按照都府城防的兵员配制,应该有五万之多。” 昱宁帝眉头皱了起来,“好一个于禁,他这是想干什么,要与朕争夺天下吗。” “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调动京都大营兵马,缉拿于禁及其同党。” 昱宁帝微微闭目,沉思了半天,缓缓说道,“彼不动,朕也不能动。现在缉拿,以何种名义昭告天下?这些城池要真是在秋季演兵,朕这样做,何以服众。” 昱宁帝也很为难,他现在需要的是天下平稳,而不是震动国基。更何况,缉拿于禁总得要有一个契机。总不能凭着这些信息,就给他扣上一个谋逆之罪。那样的话,他昱宁帝也会落得一个嫉妒贤臣之名,臣工寒心,天下民众更会口诛笔阀。更有甚者,会引起天下大乱。 此时,朝堂之上,群臣豁然发现,天师殿的上官玄悟居然又出现在朝臣之中。不过今天,众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相国于禁的头上。 三位皇子刚开朝,兵部尚书冯准就上前奏道,“启禀三位殿下,日前军机令展风失踪,但禁军不可一日无主。兵部经过议事,决定由上书院代行指令,还望三位殿下颁布通告。” 冯准的提议,顿时让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上书院是相国于禁办公所在地,这等于是让于禁直接掌控了禁军营。 三皇子率先站了起来,“冯大人说的不错,禁军营负责皇城安危,不可一日无主。况且军机令展风一直以来深受于相国的重用,现临时把调度大权收归上书院,非常合适,本皇子附议。” “三殿下,臣反对。”吴光照站了出来,“禁军营归属光禄寺,即便收归权限,也应该由光禄寺常大人掌控。” “吴大人说的不错,臣附议。” “臣反对,光禄寺虽说辖制禁军营,但诸位都知道,真正行使权限的还是上书院。臣附议,调度权限归属相国大人。” “臣附议~!” 朝堂之上顿时开始争执起来,于禁阴沉着脸看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 “都给我闭嘴,朝堂之上乱成这样,你们心中还有朝纲法纪吗。” 于禁一句话,顿时让乱哄哄的朝堂安静下来。多年的相国之威,顿时震慑住众人。张如明撇着嘴也不说话,心说有老子在,你于禁别想把禁军调度权拿到手。 于禁目光看向三位皇子,“三位殿下,展风之事闹得人心惶惶,臣斗胆说句冒犯之语。臣觉得,三位殿下应该臣请陛下,结束斋戒临朝主政。” 吴光照一怔,没想到于禁居然会请陛下出山?难道说,他真的有把握公然对抗。 大皇子德光面露难色,“于相国,不是我等不请,而是~根本见不到父皇。暖阁之外戒备森严,我等也只能让卫总管传个话。” “但不知陛下何时能够结束斋戒?” “这个~本殿下不知。” 于禁深吸一口气,“那好,既然连三位殿下都不知道陛下何时能结束斋戒,那本相国就以国事为重,斗胆做一回主了。列为臣工,本相国身居相位多年,不想看到我大夏朝政就这么荒废下去。今日早朝之后,六部大员各负其责,各部不得懈怠职责。否则,本相国将以相国之权,暂时免去其职。另外,关于禁军营之事,不必再议,本相国直接掌管。若有不服,可等陛下斋戒之后,劾奏本相。三位殿下,你们可同意否?”于禁目光威严的看向三位皇子。 “本皇子附议!”三皇子德章率先表态。 “大皇子可同意否?”于禁再次问道。 大皇子德光犹豫了一下,没等开口,就听朝臣之中有人喊道,“我不同意。”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张如明站了出来。 于禁不屑的冷哼一声,“上官天师,今日不同往日,二品以下朝臣不得议政。否则,别怪本相行使相国之权赶你出去。” “凭什么?”张如明不服的看着于禁。 “就凭祖制立下的规矩,本相有这个权利。哪怕你有尚方宝剑,此时也没资格干预朝政。”于禁霸气的说道。 张如明刚要反驳,三皇子德章怒道,“上官天师,你要挑衅祖制吗。” 张如明根本不知祖制是啥玩意,但看到众人担心的目光,张如明只好说道。 “好,既然本官没资格参与朝政,那我这就走。不过,本官也要行使本官的职责。于禁大人,麻烦你早朝之后,去大理寺接受本官问讯,不得有误。” “混账!让本相去大理寺接受你的询问?你配吗。”于禁气的胡子都扎了起来。 “别管我配不配,你敢不去,本官就行使职权去府中请你。到时候,别怪我的黑甲卫兄弟不给面子。走了,反正本官没资格参与朝政,留在这里也没用。”张如明说完,迈着八字步,一步一晃的走了出去。 于禁气的浑身乱颤,连话都说不出来。在他眼里,上官玄悟就是个生瓜胚子,居然敢跟他这么说话。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众朝臣的目光,有的震惊有的崇敬。不过大家都觉得,这位上官天师只是说说而已,整个大夏还有哪位臣工敢派人去相府‘请’人,这不是活腻了吗。但众人没有想到,大夏朝臣之中,还真有这么一位活腻了的三品大员。 ------------ 第八十五节 以身涉险 于禁气的七窍生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一品相国,上官玄悟居然要传他去大理寺问讯,简直是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即便三位皇子问讯,都要去上书院或者相府,哪敢让于禁去大理寺。 朝堂之上,于禁不顾众人反对,强行把禁军调度大权收为己有。只不过,这些繁琐的手续颁布下去,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早朝之后,王世渡吴光照及刑部侍郎庞刚、吏部侍郎褚宝雄等人,不约而同的命令自己的坐轿车撵驶向了大理寺。这几日他们一听上官玄悟在大理寺,都故意躲着这个刺头。但是今天,他们都想看看这位上官天师,会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 大理寺内,樊城目光崇拜的看着张如明,他觉得这位上官天师敢在朝堂之上说出那番话,肯定是诸神给他加持了胆量。否则一个三品巡天监,怎么可能如此威猛。 大理寺府衙外,几乎所有大员府中都派出了管事,来看看这位上官天师敢不敢动相国于禁。甚至连多年不问朝政的几位老王爷,得知这一消息也派出下人来打探。大理寺内外,唯独不见三位皇子的身影。而此时三位监国皇子,一下朝就被总管太监卫侗,请到了养心殿。 昱宁帝移驾养心殿,也预示着他要出山临政。面对三位皇儿临时监国这么多天,昱宁帝非常不满意。特别是今天,当卫侗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说,昱宁帝顿时有些震怒。他震怒的不是上官玄悟的胡闹,而是面对于禁的虎威,三位皇儿居然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这让昱宁帝非常不满。三位皇子跪在御案之前,昱宁帝目光威严的看着三人。 “德庆,你饱读史书,父皇问你,何为监国。” 二皇子德庆身子微微一颤,赶紧说道,“统领百官,监察天下,梳理国事,稳定江山。” “哼!好一个统领百官。德光,你是老大,父皇问你,朝堂之上监国所处何位?” 大皇子赵德光心中一紧,谨慎的答道,“父皇若是出巡或者临时不在朝堂,当以监国为尊。” “你还知道以监国为尊,那今日为何在早朝之上,三位监国如同虚设,反而不如一个相国能震慑住百官。这样下去,朕如何敢把江山交给你们。难道朕的儿子,都是废物吗。”昱宁帝怒其不争的骂道。 三皇子德章犹豫了一下,斗胆说道,“父皇,儿臣以为~!” “闭嘴!最不济的就是你老三。朕让你统领九门兵马,禁军营出了问题,为何不主动承担起保护皇宫的责任。你们~你们太让父皇失望了。卫侗~!” “奴才在。” “派人护送三位皇子各回本宫,禁足三日不得擅离半步。” “奴才遵旨。”卫侗答应一声,目光看向了三位皇子。 三位皇子头也不敢抬,叩身拜谢,“儿臣遵旨。” 看着三个不中用的皇儿离开,昱宁帝不禁哀叹连连。他这一辈子后宫佳丽不少,但只诞下四子三女,德隆最小是老七。虽说昱宁帝最看好老七,怎奈他是个病秧子,能活下来就万幸。皇位之争还得是这三个儿子,昱宁帝却是一个都看不上。他担心自己驾崩以后,别说是于禁这样的老谋臣,恐怕一个西宁侯就能倒戈皇室。 大夏京都,大理寺府衙内。 王世渡吴光照等人,一个个焦急的等待着。而正主巡天监上官玄悟,却跟没事一样,品着茶哼着小曲,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礼部侍郎褚宝雄实在忍不住了,对旁边的庞刚说道,“庞大人,瞧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子。要我看,他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玩意,说出的话跟放屁一样。咱们还是别等了,各自回府吧。” 庞刚也是微微摇了摇头,本以为有一场好戏上演,没想到只是一出闹剧。刑部侍郎庞刚看向右侧的樊城,轻声说道。 “樊大人,这里是你的地盘,麻烦樊大人问问上官天师,今日还打不打算问讯。” “这~好吧。”樊城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都干坐了一上午也没个动静,这家伙不会是在耍大家玩吧。 樊城站起身走向张如明所在的位置,来到跟前,樊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上官大人,不知今日~咱们要问训谁啊?” “老樊,早朝上本官不是说了吗,当然是问讯相国于禁。”张如明懒散的说道。 “可是~咱们就这么等着吗?” 张如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对啊,咱们不能就这么等着,那什么,马上召集大理寺官差,对了,还有刑部捕快,去相国府带人。” “呃~,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樊城心说你去死吧,别想拉老子一起陪葬。 褚宝雄一听,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诸位大人,咱们还是走吧。要我说,胡威临的案子除了当今陛下,没人能审的清。本官虽然身为主审之一,但好歹也知道个轻重。不像某些人,不知道自己吃了几碗干饭就敢胡言乱语,凭添笑话。” 张如明笑眯眯的也不生气,看着褚宝雄向外走去,高声喊道,“褚大人,走路小心点,别踩滑了栽跟头把自己摔死。” “你~!无耻小儿,本官不与你计较。”褚宝雄说完,迈步向大堂之外走去。 吴光照王世渡等人互相看了看,一个个苦笑着摇了摇头,纷纷站起身,连招呼都没打,纷纷向外走去。时辰马上到了午时,他们还都饿着肚子,已经没人相信张如明敢去相国府传人。 硕大的大理寺府衙大堂,转眼间就走的空空荡荡。张如明心说这些人真沉不住气,老子总得让黑甲卫兄弟吃饱喝足了才行。现在时辰差不多,段郎再不带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肚子有些受不住了。 午时刚过不久,吃饱喝足的黑甲卫,在段琅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来到了大理寺府衙门外。李建山也换了一身黑甲卫服饰,站在段琅身边。 刚回到后院的大理寺卿樊城,得知这一消息,忙的连官服都没穿,匆匆跑到了前堂。 “上官大人~您这是~真准备去相府?”樊城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张如明昂首挺胸,高昂的说道,“本大人向来一言九鼎,一上午的时间,也给足了于禁面子。既然陛下要咱们彻查此案,那就得公正严明,皇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他于禁不来,本官只好派人去请了。” “上官大人,您可要想清楚。” “大不了老子这三品巡天监不干了,也绝不容有人为法乱纪。”张如明大义凛然的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大理寺府衙外,黑甲卫铠甲鲜明,看到张如明出来,段琅抱拳说道。 “黑甲卫整装完毕,请大人下令!” “好!本官以胡威临案件主审大人的名义,命令你们前去相国府,请于禁大人前来问讯。” 张如明说完,段琅笑道,“大人,咱们还是一起走吧。车撵已经给您备好,车内有半只烧鸡,一斤干牛肉,还有两个金钱蹄子。怎么样,属下想的还周全吧。” “我~我就不去了吧。” 段琅一侧身,“请吧,别让我和建山驾着你进去。” “操!去就去,老子难道还怕他不成。”张如明一看躲不过去,瞪了段琅一眼,硬着头皮走向了车撵。 天师殿黑甲卫浩浩荡荡奔向相国府,樊城被惊的出了一脑门子汗珠。 “来人,快~去通知六部府衙各位大人。完了,这是要出大事。”樊城赶紧奔向后院,准备换好官府亲自去皇宫通知三位殿下。 相国府内,于禁正为自己霸气的收回禁军营调度大权而沾沾自喜。有了禁军营,不管展风在不在,他都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最起码,禁军营加上城防营,可保他在京都安然无事。 “相爷~不好了~!”一名前府管事喊叫着慌忙跑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为何这么慌张,还有点相国府管事的样子吗!”于禁不悦的怒道。 “相爷,天师殿上官玄悟,亲自带领黑甲卫兵马,把咱们大门给堵了。他们在门外叫骂,口口声声让~让您出去跟他们走。”前府管事微颤的说道。 “什么!”于禁一听肺都要气炸了,他没想到,那上官小儿居然真敢带人来他的府邸。 “传令府中侍卫,给我打~往死里打!”于禁真的怒了,堂堂一品相国,居然被一个三品巡天监欺负到头上,这真是让他忍无可忍。 “相爷~不可啊。”高之赞喊叫着,慌忙跑了进来。 于禁怒道,“混账,这有什么不可。” 高之赞赶紧给前府管事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出去。前府管事一走,高之赞躬身说道。 “相爷息怒,老仆觉得~那上官小儿只不过是个幌子。这背后~恐怕还是那位授意。如若不然,一个小小三品巡天监,给他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这样做。一旦咱们动手,那位要宣您去皇宫调解,相爷您是去还是不去?去的话,恐怕有去无回。不去的话,相爷可就是抗旨不尊了。目前咱们的人马还没到位,小不忍则乱大谋,相爷只需忍一忍,上官小儿又不敢进来,那位也拿您没办法。” 于禁微微一怔,高之赞的话如醍醐灌顶惊醒了他。高之赞说道不错,小小的天师殿应该没这个胆子。如果真是昱宁帝授意,这里面的文章可就大了。关键是现在连禁军营都还没拿到手,确实不是公然对抗的时机。 “之赞,就算本相忍下这口气,昱宁帝如果宣我进宫,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于禁问道。 “相爷,您忍下这口气,是给天下臣工看的,更是给昱宁帝看的。在没有把柄的情况下,昱宁帝绝不敢治您的罪。那样一来,天下臣心不稳民心向背,更会让西宁侯升起反叛之心。一旦咱们打了那上官小儿,民心可就不站在咱们这一边了。更何况,上官小儿手持尚方宝剑,如同打了昱宁帝的脸面。到时候,昱宁帝就算搭上一个上官小儿,连同您一起罢免,失去了相印,那昱宁帝还不想怎么查抄就怎么查抄。最重要的是,咱们兵马都未到位,就算想逼迫昱宁退位,也没这个能力啊。” 经过高之赞一番疏导,于禁彻底冷静下来。一时震怒差点酿成大错,于禁略一沉思,说道,“之赞,你马上从后门出去,告知冯准召集城防营随时准备着,但没有接到本相消息千万不要过来。昱宁帝这是在找一个借口,那老夫就陪他演下去。一旦宫内有人来宣旨,就说本相怒气攻心不省人事。他可以宣,本相也可以找借口不去。” “相爷高见,您只需忍上一两日,咱们城内外人马都能到位。到那时就算相爷去了皇宫,咱们手中也有对抗的底牌。” “嗯,去吧,告诉前府人员,紧闭大门任何人不得走出府邸。就让那上官小儿先叫嚣几日,待老夫大事一成,看我不拆了他的天师殿。”于禁压着心中怒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京都城内,天师殿围堵相国府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各大府邸。朝中大员纷纷派出人手前去围观,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冯准更是震惊的嘴都合不上,他跟高之赞想的一样,也觉得上官玄悟肯定是受了昱宁帝的指使。冯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天师殿的冒然举动,提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此时万一昱宁帝翻脸,恐怕半个京都都要染成了红色。 皇宫内,昱宁帝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虽然他知道早朝之上上官玄悟放出了狠话,但昱宁帝并不觉得他真敢这样做。没想到,连昱宁帝也小看了这枚被他亲手扶植起来的棋子。 卫侗紧张的看着昱宁帝,他知道这两日昱宁帝每一次下的旨意,都足以震撼整个京都。槐大人也慎重的看着昱宁帝,等待着命令。 沉静了半天,槐大人忍不住问道,“陛下,要不要派人过去?” 昱宁帝仿佛在沉思中被惊醒,抬头问道,“派人过去?是缉拿于禁,还是缉拿上官玄悟?” “这~,当然是按陛下您的旨意办。” 昱宁帝轻微喘息一声,“好,好啊。上官玄悟这一招攻击的好,他算是给朕创造了一个契机。但是,朕到觉得于禁反击的更为绝妙。堂堂相国居然能忍下这口气,不愧为辅佐了两任帝君的大夏之相。能忍常人不能忍,如此玄妙时机还能举重若轻,朕还真要高看他一眼。朕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如果过了戌时还是这样,那就喊朕起来。” 槐大人与卫侗不禁面面相觑,不明白昱宁帝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到了这份上,他居然要去睡觉? 两人轻声答应了一声,槐大人无奈的退了下去。昱宁帝躺在软塌之上并无睡意,微闭着双目分析着利弊,昱宁帝也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处置于禁。昱宁帝知道一招错棋,这天下必将大乱。且不说西宁侯会不会趁机自立,西越和南平两国绝不会给大夏喘息的机会。这些内忧外患,让昱宁帝如同一个赌徒,不知道该押哪一注胜出。 相国府外,张如明小心谨慎的等了一个多时辰,相府内依然没人冲出来。这下张如明放心了,命令几个嗓门大的,高声在府外叫骂。张如明这样做,更是给周围人群中各大府衙管事们看的。张如明要告诉那些人,老子连于禁都敢堵门骂街,看你们以后谁还敢在老子面前嚣张。 天师殿的黑甲卫一直从中午堵到了日落,也不见相府有任何动静。张如明心说你这老乌龟不出头,老子就跟你耗上了。反正弄到最后昱宁帝得出头,否则天师殿也是骑虎难下。 戌时一过,轮换了几班的黑甲卫,叫骂声也小了下来。段琅命人在附近采购一些吃的,看样子这一夜都不得离开。 黑甲卫们站的站坐的坐,早已没了刚来时候的气势。就在此时,一名黑衣人走了过来。 “什么人,站住!”崔志亮谨慎的喝止道。 黑衣人停下脚步,一抬手亮出一枚内务府的金字腰牌,“我有要事求见上官大人。” 崔志亮一愣,金字腰牌大都是陛下的贴身侍卫所持有,崔志亮不敢怠慢,赶紧来到段琅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段琅看着黑衣人,招了招手,黑衣人走了过来。段琅问道,“你是大内侍卫?” 黑衣人低声说道,“我要见上官大人,陛下有密旨。” 段琅仔细的审视着黑衣人,这个时候陛下来密旨并不稀奇,要是皇宫内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才真是奇怪。 “跟我来吧。”段琅说着,给李建山示意了一下。 段琅和李建山一左一右陪同着黑衣人来到车撵旁,听着里面的鼾声,段琅敲打了一下车壁。 “起来了,有事。” “呃~!是不是要开战~!”张如明一下子惊醒。 “陛下密旨到了。”段琅低声说道。 张如明从车窗内伸出脑袋,“什么密旨?” 黑衣人从袖口中抽出一道皇签纸,递了过去,“上官大人,请您过目。” 李建山赶紧挑过一盏灯笼,借机偷瞄了两眼。密旨很简单,只有四个字~跟着他走。 张如明奇怪的看着黑衣人,“跟着你走?” 黑衣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张如明犹豫了一下,“段琅,建山,你俩陪我一起去。” 黑衣人也没有阻止,段琅看了一眼密旨,转头给刘旭升崔志亮吩咐了一下,三个人跟随黑衣人顺着相府围墙向后面走去。 张如明走的腿肚子都有点发酸了,这才来到相府的后门。段琅发现,相府后门之外,居然还站着四个人。 “大人小心,你们是什么人?”段琅沉声问道。 一道黑影闪了过来,轻声怒道,“住嘴,陛下亲临,还不上前见驾。” 段琅一愣,张如明李建山也看清了,眼前说话之人,居然是侦辩司槐大人。张如明挑灯一看,才发现不远处清昱宁帝裹着一件貂绒大氅,卫侗和一名侍卫正在身后侯着。 张如明给段琅李建山递了个眼神,三个人赶紧上前,“臣上官玄悟~叩见陛下。” “臣段琅叩见陛下。” “臣李建山叩见陛下!” “都起来吧。”昱宁帝轻声说道。 张如明爬起来,躬身问道,“陛下,您~怎么出宫了?” 昱宁帝看着张如明微微一笑,“朕的天下,难道就不能出来走走。上官爱卿,朕让你来,就是随朕一同进去看看。卫侗,喊门吧。” “这~诺!”卫侗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准备叫开相府后门。 张如明一听,紧张的喊道,“不可!陛下不可啊,相府内危机重重,要不臣先把黑甲卫调过来。” “怎么,上官爱卿怕了?” “我~我怎么会怕,陛下您都不怕,我上官玄悟更不怕。”张如明色厉内荏的说道。 昱宁帝欣慰的点了点头,脸色渐渐变得为严肃穆,“卫侗,叫门吧。” 段琅有些震撼,他没想到昱宁帝会深夜出宫,更没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敢带以身涉险。难道说,周围埋伏了重兵?或者,相符内早有侦辩司安插的人马。但不管怎么说,段琅觉得昱宁帝这是一招险棋。万一于禁借机发难,即便侦辩司留了后手,鹿死谁手也很难说。 ------------ 第八十六节 君臣斗 卫侗内心里非常紧张,他知道相国府内绝对是虎狼之地。昱宁帝今晚的到来,根本没有安排任何兵卫跟随。但是卫侗不敢问,也不敢去想这些后果。他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听从着昱宁帝的指令。 随着拍打的叫门声,张如明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跟着彭彭颤栗。众人之中,唯有昱宁帝面色沉稳,看不出内心有什么想法。而那位槐大人,更是青巾遮面,谁也无法猜测青巾之后是副什么表情。 相府后门闪开了一道缝隙,“什么人深夜敲门,不知道这是相府吗。” “闭嘴,马上告知相国大人,陛下驾临,赶紧过来迎驾。”卫侗低声怒道。 开门者挑灯一看,“啊~是~是卫总管。”大门闪开了一个身子的空隙,一名中年男子伸出脑袋看了看,当看到目光低垂的昱宁帝,中年男子脸色顿时一变,咣当一声关闭了大门。 卫侗退了回来,安静的站在昱宁帝身后。段琅仔细搜寻着周围,竖起耳朵也没听到兵马踏地的声音。段琅不禁奇怪,难道昱宁帝真的就是‘只身前来’。段琅有些不相信,但又不得不面对事实。 相国府内宅,于禁端坐在大堂上阴沉着脸。高之赞站在一旁,两个人正分析着目前严峻的形势,就看到后院值守的那名中年男子惊慌的跑了进来。 “相爷~不好了~陛下~陛下来了,正在后门之外。” 于禁听着手一哆嗦,茶盏啪嗒摔落在地。于禁惊慌的站起身,“来了多少人马?” “总共~来了八个人,其中还包括天师殿上官玄悟和两名统领。” “什么?多少人?”于禁觉得自己肯定没听清楚,再次问道。 “相爷,后门之外,确实只来了八个人。府中侍卫也在高处观望过,没发现异常情况。”中年男子确定的说道。 高之赞脸色一寒,“相爷,咱们要不要趁机会~!” 于禁心内一颤,沉思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弑君之罪,本相承担不起。来人,开门迎驾。” 高之赞面色一变,刚要说什么,于禁眼睛一瞪,高之赞只好无奈的退了出去。于禁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整理好朝服,带着众人向府中后门走去。 相府之外,昱宁帝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看到后门缓缓打开。后门之内,于禁高声喊道。 “臣~于禁,率府中上下~恭迎圣驾。臣迎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昱宁帝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刚要迈步走上台阶,就听着张如明喊道。 “陛下小心,臣等在前面给陛下开道。”张如明说着一挥手,率先向台阶跑去。 段琅心说这马屁拍的,跑这么快有个屁用。人家真要是想弑君,一通乱箭就足够了。不过张如明表现的如此忠勇,段琅和李建山只好跟了上去。当段琅与昱宁帝擦身的一瞬间,突然发现昱宁帝的身子微微一晃,段琅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住了昱宁帝。槐大人和卫侗脸色巨变,两人的手指微微一动,暗藏在袖袍中的短刃差点刺向段琅。 昱宁帝抓住段琅的手臂,微微喘息了一声,“走吧。” 段琅一怔,发现昱宁帝没有松开的意思,只好端着手臂向前走去。昱宁帝走的不快,段琅也不敢走快。卫侗不满的看了段琅一眼,这可是他的活,居然被段琅这小子给抢了。好在这家伙不是太监,不然回去非整治他不可。 后门之内,黑压压跪倒了一片。张如明紧张兮兮的握着尚方宝剑,昱宁帝则是神情淡然的看了看府内的一切,轻声说道。 “于爱卿,朕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来你宅院了,园子还是这个园子,但朕已经老了。都起来吧,咱们还是到厅堂里说话吧。” “臣~遵旨。”于禁说着站了起来,府内眷属一干人等也纷纷起身。 于禁小心的陪着昱宁帝向前厅走去,昱宁帝走的不快,右手依然搭在段琅的手臂上。一行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的走着。不大一会儿,昱宁帝来到了前厅,张如明刚要进去,槐大人却是伸手一栏。 “除了于大人,所有人等不得入内。”槐大人说完,与卫侗一左一右站在了门边。 昱宁帝扶着段琅的手臂,慢慢的走进厅堂。段琅小心的搀扶着昱宁帝坐稳,刚要离开,昱宁帝轻声说道,“在这里伺候着吧。” 段琅心中一愣,赶紧小声说道,“诺!”段琅站在了昱宁帝的身后,单手放在战刀的把柄上。此时他要是想报仇,只需一挥刀就可完事。但是段琅只能想想,不能这么做。 相国于禁垂手站立一旁也不说话,昱宁帝一指右侧的座椅,“于爱卿,你也坐吧。” “臣~谢主隆恩。” 于禁这边刚坐下,段琅就发现槐大人向他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段琅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槐大人这是让他保护好昱宁帝。 厅堂大门关闭,冷冷清清的厅堂内,只剩下昱宁帝段琅于禁三人。 昱宁帝抬头看了看厅堂,“于禁啊,咱们君臣~交往了多少年了?” “回陛下,自陛下还是皇子之时,到如今也有四十年光景。” 昱宁帝点了点头,苦笑道,“呵呵,四十年了,你觉得咱们君臣二人,交心吗?” 于禁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反问道,“那陛下觉得~臣忠心吗?” 于禁抬头看着昱宁帝,昱宁帝也看着于禁,君臣二人的目光都显得很平淡。只不过,段琅却觉得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昱宁帝轻微叹息一声,“于禁啊,朕今天来,就是想坦诚的跟你说说话。咱们都老了,就算没病没灾也没几年活头。今日咱们抛开君臣地位,就以老朋友的身份好好谈一谈,你觉得如何?” “陛下能如此厚爱老臣,于禁感恩戴德。”于禁抱拳说道。 “那咱们就说说当前的局势,三位皇儿临朝问政,于爱卿觉得如何?”昱宁帝轻声问道。 “皇子们经验欠缺,还无法堪当重任。如果说三位皇子之中必选其一,臣还是觉得三殿下德章稍好一点。” 段琅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危机时刻,他们居然平静的聊起了太子之选?这两个老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段琅甚至想到,如果他此刻动手,这两位灭族仇人绝对躲不过他的击杀。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段琅深知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不但自己跑不掉,也会连累整个天师殿被绞杀。甚至说,更会燃起大夏的内乱战火,不知有多少家庭将为此支离破碎。 昱宁帝与相国于禁谈的很平淡,甚至话语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两位闲暇老者无聊的度过剩余时光。段琅知道绝不会这么简单,平静的表面之下,或许都在酝酿着杀机。 果不其然,聊完军政大事,昱宁帝话锋一转,探了探身问道,“于爱卿,朕再问你,如果今日之事真是朕所授意,你当如何?” 于禁稍一愣神,目光直视坦然说道,“臣问心无愧。” 昱宁帝却是淡淡的笑道,“是问心无愧,还是未准备好?” 于禁脸色微变,刚要反驳,昱宁帝却摆了摆手,“刚才朕就说了,咱们还是坦诚相待,不必掖着藏着。这里是你的府邸,朕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于禁微微有些动容,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好吧,既然陛下要臣说,那臣就直言无忌。臣辅佐陛下十七年来,兢兢业业打理朝政,不敢说没有私心,但对陛下却忠诚不二。至于胡威临的案子,臣可对灯发誓,绝不是臣所授意。所以,对于天师殿的行为,臣~不服。” 昱宁帝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指,“对于你我君臣来说,这都是小事。朕想问的是,如果于爱卿准备妥当,可敢带兵进宫?” 于禁刚要说话,昱宁帝一指,“朕想听的是~实话。” 于禁脸色变得有些发寒,神色也不像刚才这么沉稳。段琅手握战刀刀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于禁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点了点头,“承陛下所言,如若臣手中有禁军调度大权,危及之时,定会率兵前往宫中兵谏。” “是兵谏,还是要杀朕,或者~自立为皇!”昱宁帝的脸色渐渐寒了下来。 于禁站起身,噗通一下双膝跪地,面容严峻的说道,“臣对大夏忠心耿耿,绝无反意。臣只想逼陛下退位,恭请三殿下登基。陛下可以杀臣,但弑君谋逆之罪,臣不敢担。” 昱宁帝眼神一聚,“那朕要坚持不退位呢?” 于禁微微一咬牙,铿声说道,“那臣只有敲响国磬,以相国之威强行推荐三殿下登基。至于陛下您~请恕臣言辞不当,陛下的身体确实该修养了。” 昱宁帝身子微微一颤,段琅下意识想伸手去扶,但看到昱宁帝依然坐的很稳,段琅悄悄把手收了回来。于禁的回答让段琅也很动容,没想到在昱宁帝面前,他真敢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说,他这是要破釜沉舟吗。 昱宁帝看着于禁,目光中的冰冷渐渐散去,“很好,朕对你的回答非常满意。最起码,朕确定了一个纠结很久的问题。” “陛下,您是想杀了臣吗?”于禁抬头看着昱宁帝。 昱宁帝反问道,“你是想留下朕吗?” “臣不敢,臣的园子,陛下自当来去无碍。但臣有件事相求,还望陛下成全。”于禁面容悲壮抱拳说道。 “说说看。”昱宁帝微微往后一靠。 “臣死不足惜,但求陛下念在臣辅佐多年的份上,免于府上下死罪。臣不敢求活,只望陛下不要以反臣论处,臣对我大夏绝无二意。”于禁说着,一个头叩在地上。 于禁知道在自己没有准备好之前,即便留下了昱宁帝,他府中上下也难逃一死。以他对昱宁帝的了解,昱宁帝既然敢来,绝对是有了万全之策。与其拼上府中几百口性命拉着昱宁帝同归于尽,莫不如让他网开一面。于禁已经老了,他不想拿整个于氏家族来陪葬。 昱宁帝看着于禁,沉思了半天才轻微说道,“于爱卿,起来吧。” “陛下不答应,臣不敢起。”于禁依然跪着。 昱宁帝微微闭目养了养神,略带疲惫的说道,“朕今日确实有杀你之心,毕竟有些事超越了朕的底线。但为了我大夏江山的稳固,朕不得不冒险来你府。于禁,不瞒你说,来之前,朕都交代好了后事。刚才朕说了,朕今晚前来,就是想求证一件事情。” 于禁惨淡的一笑,“是求证,臣是否有谋反之意吗?” 昱宁帝摇了摇头,“也对也不对。朕想求证的是,你于禁是否还对我大夏忠心。不管你想兵谏也好,辅佐三皇儿上位也罢,最起码在朕心里,你没有自立之意。这说明,你还是大夏的忠臣。能证明这一点,朕也放心了。起来吧~!” 于禁愕然的看着昱宁帝,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昱宁帝的意思。段琅也很震惊,没想到居然要放过于禁。难道说,昱宁帝这是欲擒故纵,先离开相国府再下杀机? 段琅正琢磨着,就听昱宁帝接着说道,“于禁,朕不杀你,你依然是朕的相国。不过有些事,朕不会再纵容你。明日早朝,朕希望一切都会过去。我大夏的江山得之不易,朕不想看到江山动荡。希望你在早朝之上,能够自检。” 昱宁帝说着,轻声喊道,“槐~进来。” 厅门一开,槐大人走了进来。昱宁帝微微示意了一下,槐大人从袖中抽出一卷卷宗扔在了于禁面前。 昱宁帝指了指说道,“看看吧,这就是胡威临在刑部大牢对你和冯准的指征。朕希望,自今日起,莫要再让朕对你不放心了。”昱宁帝说完站起身,默默的向外走去。 于禁脸色苍白,段琅也是震撼的看着地上的卷宗。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胡威临是被陛下派人所杀。整个朝堂都被昱宁帝骗了,所有人都把目标指向于禁和冯准,却没人想到,会是侦辩司下的黑手。也只有侦辩司有这个能力,击杀刑部官吏的同时让刑部大狱失火。而且还能够压制刑部侍郎不敢开声,能同时做到这些的,除了昱宁帝也绝无他人。 当真相大白之时,段琅才发觉昱宁帝的可怕。整个京都危局根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而危局的结果,恐怕明日早朝会有大批的人事变动。朝堂依旧还是那个朝堂,大夏的江山还是稳固如初。只不过,这场京都风波,却让于禁的势力完全暴露出来。昱宁帝只用了一招看似冒险之棋,就把暗中经营了几十年的于禁,重新打回了原形。 段琅愣在当场,当发现槐大人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回过神,匆匆走了出去。大厅之内,只留下冷汗淋淋的相国于禁。看着地面上的刑部卷宗,于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败了,败的很干脆。他也知道昱宁帝留他一命,只是不想让大夏政局发生震荡。虽然活了下来,于禁却觉得自己如同乞丐在苟且偷生。 相国府两扇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的天师殿黑甲卫顿时都紧张起来。没人知道相国府内发生了什么,当张如明走出来之时,所有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 “看什么看,赶紧把本官的车撵牵过来。” 张如明说着,微微一侧身,“臣上官玄悟,恭送吾皇陛下回宫~!” “什么~陛下回宫?” 刘旭升和崔志亮有些傻了,当看到卫侗搀扶着昱宁帝走出大门的时候,刘旭升心中一震,赶紧下跪喊道。 “黑甲卫~叩见陛下!” 相府门外,呼啦啦跪倒一片。隐藏在周围暗处观望的各府管事,看到这一幕,吃惊的下巴壳都脱臼了。 段琅赶紧上前撩起车撵的门帘,昱宁帝走到车撵旁,对着段琅微笑着点了点头。今日段琅的表现,让昱宁帝非常满意。不过昱宁帝一看车内,眉头不禁一皱。车中一片狼藉,还剩下半只猪蹄。昱宁帝回头瞪了上官玄悟一眼,还是坐了进去。 张如明心说老子哪知道你要坐我的车回宫,早知道您要坐,最起码也得给您留整只猪蹄放里面。 张如明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吩咐道,“崔志亮把总,张奇峰把总,本官命你二人率领二百黑甲卫,护送陛下回宫。” “诺!” 两人答应一声,各自带领本队人马护送左右,浩浩荡荡奔向皇宫。李建山羡慕的看了段琅一眼,他很想问问昱宁帝和于禁谈了些什么。但李建山知道,有些事恐怕段琅也不敢说出来。 昱宁帝坐在张如明的车撵内,车内的气味让他直皱眉。要不是昱宁帝非常疲惫,不想等后门的车撵到来,说什么也不会坐进这如同垃圾一般的车厢。 昱宁帝打开车窗,轻声问道,“槐~,这禁军营的人选,你觉得这个段琅~合不合适?” 槐大人没想到昱宁帝会问起这个,犹豫了一下,从马上俯身说道。 “陛下,臣觉得~那个李建山更合适。” “哦?你不是很看好这个段琅吗?” “呃~!臣~觉得他太年轻,不能服众。李建山在禺山关历练的不错,能够担当。” 昱宁帝没再说什么,靠在车内闭目养神。他的脑子里,却想着明日早朝,该给立下大功的天师殿这些人,封赏些什么~! (作为一个初来纵横的新人,肯求大家帮着宣传一下,求收藏,求点击。致谢。) ------------ 第八十七节 朝殿雷霆 昱宁帝亲临相国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大府邸。不少大臣都惊愕不已,特别是兵部侍郎冯准,忽然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其他臣子或许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冯准深知这里的危机有多重。彼此双方几乎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昱宁帝安然无恙的走出相国府,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冯准彻夜难安,直到子时过后,相府才派人送来一封于禁的手书,书信上只有四个字~各安天命。 看完这四个字,冯准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大势已去,如果连于禁都放弃了对抗之意,光凭他一个冯准根本是蚍蜉撼树。 这一夜,京都各大府邸内不知有多少人彻夜未眠。天师殿内,张如明更是兴奋地命人砸开附近的酒馆,能买的都买回来,天师殿通宵庆祝。他们自禺山关回归之后,至今还一无赏赐。现在昱宁帝终于露面,也预示着京都这场乱局即将结束。不管是禺山关还是京都,天师殿都是首要功臣,张如明觉得明日早朝自己将是最晃眼的焦点。 七皇子手抚额头,面对嗷嗷撒叫的一群粗人他都有些无语了。七皇子德章本以为上敬神灵下达人间的天师殿,应该是个安详清静之所。哪想到这才入住了两三天,就被这群莽夫差点给折腾死。再继续住下去,恐怕他的小身子骨早晚得废了。 张如明激动的一夜未眠,但不管他和李建山怎么追问,段琅对于昱宁帝和于禁的对话只字不言。卯时刚过,张如明换上一身崭新的大红袍,把自己打扮的跟新姑爷似的,准备上朝。 金銮殿外,今日众朝臣来的都特别早,唯独相国于禁和兵部侍郎冯准迟迟不见身影。看到天师殿的仪仗到来,大理寺卿樊城颠颠的跑了过去。 “上官大人,您今个来的可真早。” 张如明慢吞吞的下了车撵,“樊大人,你们比我来的还早啊。诸位大人,辛苦了。”张如明下巴朝天,挥着小手跟众人打着招呼。 吏部侍郎褚宝雄不屑的嘟囔道,“哼,小人得志,早晚会栽跟头。” 站在旁边的工部侍郎赵建成小声说道,“褚大人,说不定再过几天,人家就是堂堂的相国了,咱们得供着点。” “供个屁,大不了本官告老回乡养老去。” 褚宝雄心中着实不满,他辛辛苦苦混了一辈子才爬到这个位置。没想到一个祈福天师,靠溜须拍马就能破土而出占居高位,这还上哪说理去。更何况他堂堂吏部侍郎考察天下官员政绩,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唯独这个上官天师,简直是目中无人。 张如明‘热情’的跟诸位大人正聊着,两架车撵前后到来。看到车撵上的标志,诸位大人都知道是相国于禁和冯准到了。但奇怪的是,今日两人居然没有仪仗,只是轻车从简的来到了朝门之外。 褚宝雄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个招呼,就听值守太监高声宣道。 “早朝时辰到~诸位大人~上朝!” 于禁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走到群臣之首,迈步向台阶之上走去。于禁身后,文武大臣分成两列,跟随着走进金銮殿。三位皇子没有现身,众人心中明白今日昱宁帝肯定会临朝。 昱宁帝没让众人久等,在卫侗的陪同之下走向高高在上的宝座。这些天宝座空置,朝臣们也缺少了那份敬意。现在昱宁帝回归,整个朝堂之上顿时变的肃穆威严。 三呼万岁之后,卫侗没有向往常那样‘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而是老老实实退到了一旁。 昱宁帝威严的扫视了一下台下众人,沉声说道,“朕~斋戒多日,三位皇儿临时监国。朕本以为在诸位的辅佐之下,会给朕一个惊喜。没想到,朕的养心殿内各地奏折堆积如山,朝堂内外乱成一片。你们~这是欺朕老矣,还是觉得我那三位皇儿无能啊。” 昱宁帝话音一落,台下众人呼啦跪倒一片,“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昱宁帝冷哼一声,“朕斋戒只不过一月有余,京都之内就乱成了这样。官吏被刺,同僚纷争,连堂堂的军机令都不知所踪。怎么,难道朕要出巡半年,是不是连皇宫都要拆了。看来,这么多年朕的纵容,已经让你们忘记了法纪朝纲。” 昱宁帝冰冷的看着众人,台阶之下诸位大臣一个个低头沉默不语。龙庭震怒,说不好今日会有人血渐当场。冯准更是手指微微颤抖,他知道今日在劫难逃。但不知,昱宁帝会怎样处置他和于禁。冯准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听从于禁的蛊惑。但是现在,他知道说什么都晚了。 相国于禁面沉如水,上前走了一步,下跪说道,“臣身为百官之首,京都乱局罪责难逃,请陛下处罚。” 于禁一开口,文武百官纷纷下跪,向昱宁帝请罪。朝殿之上,唯有一身大红的上官玄悟站的笔直,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昱宁帝微微一瞪,上官玄悟尴尬的笑了笑,只好跟着跪了下来。 昱宁帝没有向往常那样让众人平身,而是怒道,“于禁,身为相国你确实难辞其咎。朕如果不处置你,不足以服众。来人,宣~相国于禁身为百官之首,懈怠其职,未以身作则严正朝纲,罚~!” 说到这昱宁帝微微一顿,朝堂百官都竖起了耳朵,不知昱宁帝要怎么处置于禁。冯准更是紧张的额头冒汗,如果连于禁都罢免其职,那他可就离下大狱不远了。 昱宁帝看着众人,“罚俸一年,免去进宫仪仗六十日。” 昱宁帝说完,台下众人有的惊喜有的愕然,不明白刚才还震怒的昱宁帝,居然高举轻放。这不疼不痒的处罚,跟没处罚基本一样。甚至说,连权职都没有变动一下。 于禁嘴唇微微一颤,深深的叩拜了下去,“臣~谢主隆恩。” 昱宁帝这才微微一挥手,“都起来吧。” 众朝臣纷纷站起,吴光照等文臣心中不平,于禁派系的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不管满意不满意,此时都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 昱宁帝目光看向了兵部侍郎冯准,“冯准!”昱宁帝的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威压。 冯准身子一颤,赶紧走出班列,“臣在。” “胡威临在禺山关,三番五次违背朕的旨意,虽然他死了,但身为兵部主官,你也难辞其咎。另外,军机令展风的失踪,令京都兵马调度混乱,你更是罪责难逃。冯准,你可有话说。”昱宁帝目光冰冷的看着冯准。 冯准噗通跪倒在地,“陛下明察,禺山关之事,臣~并不知情。展风的失踪,臣也在调查之中,还望陛下开恩。” “哼,一个付帅胡威临,就差点引起两国刀兵相见,如果没有上官爱卿,恐怕战火要燃到京都了。来人,宣~兵部侍郎冯准,削去兵部侍郎之职。朕念你多年执掌兵部的份上,享侍郎俸禄告老还乡吧。” 冯准浑身颤抖,虽然都做好了入狱的打算,但这个结果还是令他有些意外。 冯准叩拜在地,“臣~谢主隆恩。” 朝中大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才明白昱宁帝放过了于禁,却把他最得力的臂膀砍掉。失去了兵部支持的于禁,可以说对昱宁帝的威胁去掉了一大半。毕竟各地都府调动兵马都要经过兵部的同意,昱宁帝这样做,就是要把都府守备力量掌控在自己手中。 就在大臣们心中揣度之时,昱宁帝让卫侗宣布了一道圣旨,这道圣旨,才是真正彻底的斩断了于禁的根基。 老太监卫侗高声朗诵,下面众大员细心听伶,他们发现昱宁帝翻手之间,就把下渡府、城阳府、既崆府、墨兰府及甘蓝府等地府尹拿下,换上了一批新人。吏部侍郎褚宝雄心中一颤,身为吏部主官,这些都府大员他当然熟悉,那可都是于禁的得意门生。褚宝雄担心的看向于禁,却发现于禁面色平静,仿佛这些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处理完这些臣子,昱宁帝的目光看向了刑部侍郎庞刚,“庞爱卿。” “臣在!”庞刚出列答道。 “关于刑部大牢和刑部官吏被刺一案,身为刑部主官,本该连你一并处罚。但念在此案比较复杂的份上,朕再给你三日时间。如若三日内还破不了案,你也可以告老还乡了。” 庞刚上前跪道,“臣遵旨,陛下放心,三日内臣定破此案。” 庞刚说完,吴光照王世渡等人鼻子没气歪。这些日子庞刚推三阻四一点都不配合,怎么昱宁帝一追问,这家伙居然誓言旦旦的定破此案。他们可不知道,这根本就是昱宁帝与庞刚演的双簧。案子好破,但是不是真实情节那就不好说了。 处理完诸位臣子及都府大员,昱宁帝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环视了一下众人,昱宁帝轻声说道。 “最近几个月,户部侍郎周谷丰一直养病在家。户部乃我大夏钱粮之仓,主官老是空着也不合适。朕以为~。” 说到这昱宁帝看了上官玄悟一眼,接着说道,“朕以为,吏部天官杨林比较合适。另外,兵部也不可空缺,就让京都付帅朱文俊暂代兵部职权。此事~御史台那边议一议,朝后给朕上个折子。” 吴光照躬身说道,“臣定当细查两位大人的官绩,为我大夏推荐良才。” 昱宁帝微微点了点头,“好,如果没什么事~那就退朝吧。” 张如明眼巴巴的等了半天,一听昱宁帝居然要退朝,这下可急了。 “陛下,臣~有事。” 昱宁帝与一干众臣都看向了张如明,昱宁帝洋装不知的问道,“上官爱卿,你有何事要奏?” 一身红袍天师服的张如明尴尬的看着昱宁帝,心说麻痹的这就完了,老子还没得到封赏呢。 “呃~回陛下~那什么~臣与北明议和一事已经办妥,您看是不是~要尽快给人家回执。” 昱宁帝笑了笑,“此事鸿禄寺卿已经办理,上官爱卿就不必辛苦了。还有事吗?” “呃~没了!”张如明的心哇凉哇凉地,恨不能连昱宁帝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 卫侗上前一步,高声宣道,“退朝~!” 在卫侗的搀扶下,昱宁帝向后面走去。朝臣之中,不少人看到张如明失落的样子,心中窃喜。他们本以为昱宁帝会给这位上官天师加官进爵,没成想,弄了半天只字未提。 回去的路上,张如明都要气疯了,在车撵内逮着什么砸什么,嘴里面疯狂的骂着。段琅问明情况,只是笑了笑,倒也没阻拦。 张如明的车撵刚到天师殿,就看见七皇子的车队迎头走出。看到张如明下了早朝,七皇子停下车撵走了过来。 “上官大人,本皇子要回宫了,正好跟您说一下。”七皇子客气的说道。 “你早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张如明鼻孔朝天的说道。 七皇子一愣,“上官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 “我是被你老子气的,天师殿上下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出生入死才安定了北明。他倒好,一两银子都没奖赏,本天师以后还如何面对众朝臣。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干了。”张如明愤怒的向里面走去。 段琅笑了笑,“七殿下,别理他,这家伙疯了。对了,您不是要住一段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走?” 七皇子德隆苦笑道,“我是来静养的,可是被你们折腾的两夜都没睡好。看上官大人这架势,我再不走他都能把本殿下给吃了。” 段琅笑道,“那好,欢迎殿下常来。” 七皇子看着段琅,轻声问道,“段统领,没得到封赏,你不生气吗?” “呵呵,赏不赏的都无所谓,只要把那些死难兄弟的家人安抚好,比什么赏赐都重要。” 七皇子点了点头,“段统领,天师殿统领这个位置,对你有些屈才了。” “多谢殿下的夸赞,不过我很知足。” “那好,本殿下告辞,你也去劝劝上官大人,别让他真疯了。” 两人相视一笑,七皇子上了车撵。从车窗内看着面色从容淡定的段琅,七皇子觉得此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皇宫之内,今日昱宁帝心情大悦,身子骨仿佛也硬朗了许多。养心殿内挂着一面刺绣的大夏版图,昱宁帝看着一座座城池,不知道脑海中想着什么。他的身后,站着青巾蒙面的槐。 “槐,这军机令一职,我到想起一个人选。我记得张增之子张昭,不是一直在兵部任职吗?” 槐大人一听,点头说道,“不错,当年张昭在侦辩司密训之后,就入了兵部,现任兵部左司乘。” “嗯,官品也到了,这个位置合适他,就让他来担任吧。” “陛下,您不是说户部那边,准备交给上官玄悟吗?怎么,您临时改变了主意?”槐疑惑的问道。 昱宁帝苦笑道,“朕是真想给他,但就怕这个上官把户部给朕吃空了。朕细想过,上官忠诚有加,但对户部的掌管能力恐怕有限。更何况,朕还准备让他去一趟西宁和西部大营。把他栓在户部,到不如放出去。” 槐大人也跟着笑道,“陛下说的极是,这上官就是一个搅事的主,让他安静下来,恐怕头疼的会是陛下。” 两人正说着,卫侗走了进来,“陛下,七殿下求见。” “哦,小七来了,让他进来吧。” 七皇子走了进来,躬身问候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德隆,你不在天师殿,怎么回宫来了?” “父皇,天师殿那边~太吵闹,不合适儿臣静养。”七皇子轻声说道。 昱宁帝上下看了看德隆,“来之前,你可见过上官?” “儿臣见过。” “他有什么表现?” 七皇子德隆微微一愣,“儿臣不敢说。” “但说无妨。” 七皇子苦着脸,低声说道,“他~大逆不道~对父皇不满。” “呵呵,是不是背地里在骂朕。” “这个~儿臣没听到。” “呵呵,这小子~一点也沉不住气。卫侗,把朕的旨意押后一天再去天师殿宣读。朕倒要看看,明天宣旨之后,这个浑身是刺的肉球,会不会来给朕赔礼。”昱宁帝说完,连同卫侗都跟着笑了起来。 昱宁帝心情喜悦,指着大夏版图对七皇子问道,“德隆,如果朕再立一支新军,你觉得放在什么位置比较合适?” 七皇子微微一怔,看了看版图,一指历都城说道,“父皇,放在这里比较合适。新军人数不可能过多,但必须精锐。放在这个位置,西面能阻西部大营,如果南部出了问题,也可穿越大漠直入西宁复地。但兵员过多会引起两座大营的猜忌,人数少了不足以震慑。儿臣觉得,两万人马足以。” 昱宁帝惊喜的看着德隆,“好!不愧是我得意的皇儿,跟父皇想的一个样。”昱宁帝抚掌赞道。 七皇子德隆心中一动,笑着说道,“父皇,两万兵马已经超出都府城防的兵员建制。不知父皇,以何种借口宣告天下?” 昱宁帝微微叹道,“父皇也正为此事发愁,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必会引起赵立和方继业的猜忌。” “儿臣倒有个合适理由,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昱宁帝一怔,“皇儿但说无妨。” “父皇,儿臣觉得,以皇子历练为名,对外宣布临时驻扎。这样的话,不管是西宁侯还是方继业,都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皇子之身携带两万兵马历练,非常正常。” 昱宁帝一听,眼神顿时一亮,“不错,确实是个好借口。但是,就恐怕你那三位皇兄,都不肯离京赴任啊。” 昱宁帝心说他们一个个都盯着皇位,谁也不想出去。一旦离开京都,等于是放弃了皇位之争。这一点,连昱宁帝也不好平衡。 “儿臣不才,愿为父皇分忧。”七皇子抱拳说道。 “你?”昱宁帝一怔,当即摇了摇头,“你不行,父皇不放心。” 七皇子德隆说道,“父皇,儿臣只是挂个名,不会操劳任何事情。只需让手下人历练精兵,驻扎在历都城即可。时日一长,历练就可改为长期驻扎。这对儿臣的身体来说,并无大碍。” “小七,你真想去?”昱宁帝疑惑的看着德隆。 “父皇,儿臣知道您想让小七活的快乐,但不管有多少人庇护,也不如自己掌控一支兵马。更何况,不管将来哪位皇兄执掌天下,儿臣在历都城都能遥呼相应,确保我大夏安稳。” 昱宁帝认真的审视起来,七皇子的建议确实能解了他的担忧。但是昱宁帝一是担心德隆的身体,二是担心他没有带兵经验。 “德隆,父皇可以考虑你的建议。不过,即便派你去历都城,父皇也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来辅佐你。” “父皇,儿臣到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此人忠诚可靠,而且勇猛可赞。” “哦?我儿德隆居然有了人选,说说看。”昱宁帝意外的看着七皇子。 卫侗与槐大人也很奇怪,他们都知道德隆殿下从不与朝臣接触,怎么会主动推荐人选。要知道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可以说是一支完全独立的精锐之师。 德隆抬头看着父皇,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和期待,轻声报出了一个名字。 “天师殿~段琅!” ------------ 第八十八节 旁观者清 大夏京都,天子震怒的消息传到了民间。人们纷纷议论着这场朝堂之上的人事处置。 京都冯府,府中上下都在悲愤之中打理着行李,准备跟随家主返回老家种地耕田。身心疲惫的冯准一身民服,戎马一生的他,没想到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不过冯准觉得也算万幸,最起码还能保住身家性命,没有落得一个抄家杀头之罪。看着这座住了二十几年的大宅院,冯准不禁有些悲凉。 “老爷,相国大人来了。”一声轻呼,惊醒了正在发呆的冯准。 看着走进府门的相国于禁,冯准有些苦涩的感动。到如今,还敢登他府门的,居然只有一个于禁。平日里那些高朋好友,居然连遣下人来安慰一下都没有。 于禁看着忙碌的府中仆人,“怎么,不多留一日?” 冯准凄惨的一笑,“一条落魄的老狗,还不赶紧逃离,难道还等着人家打着走?” 于禁扫了一眼周围忙碌的众人,轻声说道,“老冯,不必过于悲哀。别忘了你还是享侍郎俸禄之人,并非待罪之身。更何况,这盘棋还没结束,最终谁能胜出还不一定。” 冯准一怔,接着苦笑道,“相国大人,都到了这份上,还有何翻盘之理?” 于禁背负双手看向远处,轻声说道,“昱宁帝赢在当下,他却输掉了未来。” 冯准心中一动,“相国大人此话怎讲?” 于禁嘴角弯起一道笑意,“你我二人还能站在此处对话,你以为是昱宁帝善心仁厚?呵呵,这样想可就全错了。他不是不想斩杀你我二人,只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昱宁帝应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以仁心示众,以此来安抚天下。否则,他绝对会重整山河,为后世铺平道路。老冯,我劝你稍安勿躁,不久的将来你定会东山再起。” 冯准眼神一眯,“相国大人的意思是~太子?” “不错,三位皇子之中,唯有三皇子德章适合登上大位。昱宁帝没有把老夫削职,就是不想让德章皇子失去我这个助力。你我只需暂时隐忍个一两年,如若德章皇子新皇登基,这天下还得需要你我之辈来治理。” 冯准愣了一下,额头上的皱纹稍稍舒展了一些。不管于禁是否在安慰他,最起码心中好受了一些。世态炎凉,于禁能在这种时候给了他一丝希望,冯准内心非常感激。 对于京都发生的巨变,不少文臣大员弹冠相庆。在他们眼里,根深蒂固的相国于禁,终于成了一棵摇摇欲坠的枯木。整个朝制之中,不但于禁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天师殿的上官玄悟也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谁也没想到立下汗马功劳的天师殿,居然没有得到任何封赏。不过很多朝臣们心里都清楚,或许昱宁帝另有打算,绝不会放着这么大功劳不赏。否则,这也会让有功之臣寒心。 天师殿内,张如明像是霜打的茄子,跟个输光了家底的赌徒似的耷拉着眼皮。特别是今日周边酒馆来要酒肉钱,气的张如明都想砸了他们的酒肆。昱宁帝一两银子都没奖赏,一想起这事张如明气的脚后跟都抽筋。 段琅在后院练功完毕,李建山背着手走了过来。段琅一边解下身上的负重物,一边问道。 “李兄,你不在前面陪着死胖子,怎么有空来这里。” “唉~,咱家那位大人啊,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我还是躲远点吧。段琅兄弟,这陛下不封赏,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 “你觉得陛下会吗?”段琅笑道。 李建山伸出了大拇指,“聪明,这么大的功劳如果不赏,那可就寒了众臣子的心。可是咱家那位大人,就是一点都沉不住气。还是人家贺连加沉稳,到现在一点都不着急。” “无非是多赏点银子,天师殿刚成立不久,总不能提升到六部衙门平级的份上。”段琅不在乎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有一种预感,这次咱们那位圣上,很可能要重重的赏赐。” “别说这些没用的,走,去给死胖子宽宽心。”段琅简单擦拭了一下,换上卫士服,拉着李建山向前院走去。 段琅本以为今天封赏的圣旨就会来到,没成想,直到日落也没见宫里来人。张如明心里那个恨啊,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都想拍昱宁帝的黑砖。 当夜,大夏皇宫,一位耄耋老者拄着虎头仗走进了暖阁。昱宁帝罕见的起身相迎,客气的把老者让到了宾坐上。这位老者不是别人,而是昱宁帝的皇叔,主政西部大营多年的宏亲王。 “老皇叔,深夜召您入宫,不知可打扰了皇叔的清梦。”昱宁帝说着,很随意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陛下相召,臣不敢不来。”老亲王微微欠身说道。 “皇叔,今日咱们不以君臣相论,而是以叔侄辈分说说话。您也老了,侄儿的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这些年,多亏有皇叔坐镇西北,咱们赵家的江山才能稳固。” 宏亲王感慨了一声,“既然皇侄这么说,那老朽就却之不恭了。唉~!当年先帝命我与赵立分别坐镇西北和西宁城,这一转眼几十年过去,老朽也拿不动刀了。反倒是赵立,在家人的陪伴之下,身子骨依然硬朗。” 昱宁帝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老皇叔宏亲王心中不满。当年先帝册封他为亲王,赵立为西宁侯,表面上看先帝很重视宏亲王。但西宁侯却有封地,而宏亲王只有王爷名头,没有自己的领地。更何况,宏亲王坐镇西北,家眷都被留在京都。明白人都能看出,先帝对宏亲王有所忌惮。 “老皇叔,现在您回京颐养天年,有什么需求尽管给侄儿说。” 宏亲王摆了摆手,“够了,现有的就足够了。皇侄啊,今晚召老叔进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虽然老朽年纪大了,但经历的事情比较多,或许还能帮皇侄出出主意。” “还是皇叔了解朕啊,这段时间的京都之乱,想必皇叔也有所了解。不知皇叔对这天下局势,有何见解?”昱宁帝说着,端起茶壶亲自给宏亲王斟了一杯。 宏亲王看了看昱宁帝,目光中透着睿智,“皇侄,这京都之乱的笔法,皇叔着实的佩服。昨日皇叔得到消息,你只身进入相国府,这一点想必先帝都做不到。赵家的江山交给你,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宏亲王说着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京都的隐患已经消除,想必皇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西北了。” “哦?皇叔为何猜测是西北,就不能是西宁城吗?”昱宁帝面带笑意看着宏亲王。 宏亲王呵呵一笑,“皇侄如果这么说,咱们叔侄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昱宁帝一怔,微微抱拳歉意的说道,“皇叔不要介意,侄儿确实有此意,所以想听听皇叔的见解。” 宏亲王微微点了点头,“皇侄啊,西北之地,你有何打算?” 昱宁帝也不再打哑谜,直接了当的说道,“方继业这个人,侄儿不放心。” “是~因为他与赵立走的近吗?” 昱宁帝点了点头,“不瞒皇叔,安定了西北,侄儿会对我大夏最大的隐患开刀。西宁侯这些年不来京都,隐隐有脱离朝堂的意思。再这样继续下去,侄儿怕后世之人挡不住赵立的雄心。” 宏亲王苦笑道,“别说是赵立,当年如果把西北封赏给本王,皇叔也会拥兵自立的。皇侄,记住一点,不管对哪位皇子有多么宠爱,千万不能封赏领地。否则,早晚有一天我大夏的江山,会毁在赵家自己人的手里。” “皇叔如此坦荡,侄儿敬佩。既然皇叔也认为赵立会拥兵自立,那这西部大营主帅虎符,更不能给方继业了。如果不行,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换掉,皇叔认为如何?”昱宁帝看着宏亲王问道。 “绝对不可,这西部大营与北部大营不同。当年方继业阻挡西越进犯不但立下汗马功劳,更是在西北军中深入人心。老叔虽然坐镇西北,但军中将领几乎都听从方继业的指令。几个月前方继业被你调入京都打入大狱,老叔也是费尽心机才压制住西北众将。当时,你就不该放虎归山。老叔一直没有上表求情,已经表明了态度。可惜啊~!”宏亲王叹息的摇了摇头。 昱宁帝也不好解释,心说我何尝想放他走,只是那于禁办的不利索留下了证据。而这证据又是经西宁侯之手呈上,才给方继业洗脱了罪名。恰好那时又是他登基庆典,如若再不放方继业回去,不但赵立会心生警觉,恐怕西北众将也不会答应。 “皇叔,既然您也不放心,那为何不让侄儿换掉他?” 宏亲王苦笑道,“这大夏,还有谁能压制住西北众将?说实话,如果不是老叔看到大势已去,也不会回京来养老了。毕竟在西北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那里的一切。” “怎么,难道那方继业还敢谋反不成?”昱宁帝脸色微变。 宏亲王摇了摇头,“这到不会,方继业总体上还是本分忠诚之人。另外来说,面对西越强敌,西北也需要这么个人来坐镇。所以,老叔觉得对付方继业,需要安抚,不可强压。只要安抚住了方继业,不但西北平安,赵立也不敢轻举妄动。” “安抚~?”昱宁帝有点出神,这个词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有些难度。真正能安抚住人心的,可不是银两赏赐这么简单。 “皇叔,暂且不提方继业,侄儿还有个想法,想让您来参谋参谋。”昱宁帝说着,把七皇子德隆想在历都城驻扎的事情告诉了宏亲王。 宏亲王一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精光,“皇侄啊,你这是怕人家不起兵造反吗。你要真这样做了,且不说那方继业,老谋深算的赵立一眼就能看出驻扎的用意。到时候,不但西宁侯赵立心生警觉,连带着整个西部大营都会心有不满。” 昱宁帝一听,微生怒意,“怎么,连朕的皇儿带兵历练,都能让他们胆战心惊吗。如若这样,与谋反有何不同。” 宏亲王双手拄着虎头仗,微微叹道,“皇侄,你是当局者迷啊。干嘛非要弄个皇子历练,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注意历都城吗。如若没有皇子这一说,谁会特意关注一个地方都城有多少防卫力量。” 昱宁帝一怔,“皇叔的意思是?” 宏亲王一探身,说道,“在历都城设下伏兵,确实是一招妙棋。不过绝不能明着来,必须暗中运作。皇侄只需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接手历都城,明面上还是按照大夏兵制,但暗地里,皇侄只需一道手谕,即可招募私军。别说是两万兵马,即便五万兵马都有可能。有这么一支伏兵隐在历都城,西阻方继业南压西宁侯,江山稳也。” 昱宁帝微微一震,宏亲王的话如醍醐灌顶,一下子点醒了他。宏亲王说的不错,明面摆上一位皇子,会成为万众瞩目之地。如若只是平淡换人,没人会关注那里。而且,这样做既不会引起方继业的猜忌,也不会引起西宁侯的警觉。一旦这两人有所图谋,历都城的伏兵将会成为一支奇兵,不但给予他们迎头痛击,还能为京都腾出筹备的时间。 昱宁帝欣慰的看着宏亲王,这老家伙不愧是西北的老狐狸。别看年事已高,头脑里的智谋和眼光,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送走了宏亲王,昱宁帝站在暖阁之中凝视着窗外。想来想去,要说目前能让他信任的,除了槐就只有天师殿这帮年轻人。槐肯定不能出任历都城府尹,但上官玄悟身为巡天监,禺山关大功之后昱宁帝正准备提升他为二品大员。这样一来,二品大员驻守历都城,同样会引起众人的关注。至于那个段琅,品级确实太低,不能直接提拔为历都城府尹,最多任命个城防守备。 想来想去,这么重要的事情,昱宁帝只能忍痛割爱,不能再把上官玄悟留在京都。不过,他必须要找一个借口掩人耳目。 “卫侗!”昱宁帝轻唤了一声。 “老奴在。”卫侗赶紧跑了进来。 昱宁帝一低头,卫侗慌忙附耳过来。昱宁帝低声吩咐了几句,卫侗听着一愣,疑惑的看着昱宁帝。 “不要问为什么,去办吧。” “诺!” 卫侗答应了一声,轻轻退了出去。 夜深人静,天师殿内也安静下来。除了正常值守的黑甲卫,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张如明的卧房内鼾声如雷,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句咒骂。看样子,他在梦中还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一柄小刀挑开了门栓,兹钮一声,一道黑影进入了张如明的卧房。 张如明翻了个身,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迷蒙中张如明蹬着腿睁开了双眼,却发现一道黑影站在床前,正捂着他的嘴。 “呜~呜呜~。” “上官大人不必紧张,咱家卫侗。”卫侗说着松开了手。 “呜呜~怎么是~” “嘘~禁声,陛下有密旨。”卫侗轻声说道。 张如明反过神来,疑惑的看着卫侗,“密旨?” 卫侗一低头,在张如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张如明越听嘴巴张的越大,如果眼前之人不是卫侗,他都想大骂着抽两个嘴巴。 次日一早,段琅本以为张如明会找借口不去上朝。没想到,张如明却及早的穿好了天师袍,在院子里等待着。 段琅刚想去后院晨练一番,看到张如明,段琅奇怪的问道,“卧槽,你怎么起来了?” 张如明翻了翻白眼,“废话,当然是早朝啊。集合仪仗,去上朝。” “怎么,还想等着封赏。”段琅嘲讽的说道。 “老子烦着呢,别招惹我。”张如明翻了翻白眼。 “好好好,你是大人,听你的。”段琅笑着开始召集仪仗队伍,准备去朝殿。 一路上张如明也不说话,到了下车撵的地方,张如明却说道,“段琅,跟我过去。” “什么?”段琅一怔,心说里面可都是大员们等朝的地方,居然让他跟过去。 “别问为什么,跟我走。”张如明耷拉着脸,下了车撵直奔金銮殿外。 段琅不明所以,看张如明的样子也不便多问,只好跟了上去。 朝殿之外,众朝臣陆陆续续到来。不少人看到张如明,有人打着招呼,有人干脆当做没看见。与昨日想必,简直是天壤之别。于禁站在最面前,目视前方,仿佛眼中没有任何人。 张如明四下扫了一眼,当看到礼部侍郎褚宝雄之时,张如明冷哼一声,“就是他了。” 张如明迈步走了过去,看到张如明到来,褚宝雄厌恶的转了转身当做没看见。张如明才不管那一套,转了半圈,小眼珠盯着褚宝雄也不说话。 “上官大人,你这是何意。” “没意思,就觉得你不顺眼。” 褚宝雄怒哼一声,“胡闹,按照朝制,见到比自己品级高的大员,不知道行礼吗。” “好,本官这就给大人行礼。”张如明说着,一抬手,小肉拳头砸了过去。 褚宝雄哪想到他会动手,根本没防备,啪的一下,就被打了个左眼青。褚宝雄别看是文官,但人高马大,气的一抬腿把张如明蹬了个跟头。 “你敢殴打本大员,反了你了。” “段琅~给我打~!” 看到这一幕,段琅才明白这家伙喊自己进来,原来是帮他打架的。 段琅也不便动手,只好一闪身抱住了褚宝雄,“大人息怒。”段琅说着,对张如明眨了眨眼。 褚宝雄被段琅双臂箍住一动不能动,张如明这下子可逮着了,上去左右开弓就是一通乱锤。所有的朝臣都傻了,朝殿之外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打架。别忘了这可是金銮殿外,这不是找死吗。 张如明正打的得意,就听着一名太监高声唱道,“时辰已到~众臣上~啊~怎么回事,住手~侍卫,还不过去帮忙!” 一排宫廷侍卫把张如明和褚宝雄拦开,段琅借机松开了双臂躲到一旁。再看褚宝雄,鼻子出血双眼发青,嘴肿的跟肥肠似的。 “你~你这个混蛋,陛下~请为老臣做主啊~!” 褚宝雄也顾不得按部就班,跌跌撞撞向金銮殿跑去。于禁等人一干重臣看着张如明,一个个眼中充满了愤慨。张如明的行为引起了众怒,简直是无法无天。 张如明满不在乎的撇着嘴,藐视了众人一眼,内心里却是咒骂道。 “麻痹的,不是要降老子的品级吗。这下妥了,金銮殿外殴打朝廷大员,这个借口不知到满不满意。” 张如明不知道昱宁帝的用意,但昱宁帝下了密旨,他不得不从。满心疑惑的张如明,心说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昱宁帝想把老子怎么着。 张如明在众人怒视之下,整了整天师袍,迈步走向金銮殿。 ------------ 第八十九节 踏出此步 朝堂之上,堂堂礼部侍郎褚宝雄哭的鼻涕一把泪两行。自从进入仕途以来,褚宝雄何曾受过如此大辱。大夏文武百官,谁见了他不得恭敬三分。更何况上官玄悟比他职位低微,简直是让他憋屈的要死。 褚宝雄向昱宁帝哭诉着委屈,六部大员这一次到很齐心,一致要求严惩上官玄悟。连吴光照等向来与褚宝雄不和的大臣,也站到了他的一边。 老翰林更是气的颤巍巍站了出来,“陛下,臣入朝为官几十哉,还从未见过如此张扬跋扈胆大枉法的臣子。殴打命官以下犯上,简直是为乱朝纲祸国殃民。陛下如不严惩,我大夏朝威何在,祖制何在。” 老翰林说的正义凛然,感动的褚宝雄泪珠子噼里啪啦直掉。以前他看这些人横竖都不顺眼,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都为他主持正义。 宝座之上,昱宁帝手抚额头,心里面也咒骂着上官玄悟。他只是让上官玄悟犯点小错甚至咆哮朝堂,以便找借口免去他在禺山关和北明的功劳,借机派往历都城‘思过’。这下倒好,殴打六部大员引起了众怒。如果处置轻了,恐怕群臣不会答应。但是处理重了,上官玄悟要是怀恨在心那可就麻烦了。 昱宁帝目光威严的看向上官玄悟,“大胆!上官玄悟,为何要以下犯上殴打褚侍郎,你可知罪。” 张如明心说我他妈知道为啥,还不都是你让我找茬犯错的吗。不过面对昱宁帝的质问,他还得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回陛下,臣无罪,是褚宝雄先动的手,他还踹了本天师一脚呢,不信你问问大火,他们都看见了。” “哦?诸位爱卿,可有此事?”昱宁帝看向了众人。 群臣一个个摇着头,居然一个站出来为张如明作证的都没有。 张如明气的瞪着眼珠子指着众人,“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他把本官踹了个跟头,我就不信你们都没看见。” 昱宁帝心说你这人缘也太次了吧,怒哼一声道,“闭嘴!身为三品巡天监,又是御赐的祈福天师,居然不顾礼义廉耻殴打上官,这还成何体统。朕昨日还刚拟好旨意,宣扬你在禺山关与北明之功绩,准备册封你为二品监察使,加封子爵爵位。没想到今日你就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怎么,难道是嫌朕封赏的晚了,心有不瞒。” 张如明吃惊的等着小眼珠,心说老子当然不瞒,不过一听要封他为二品监察使,张如明顿时激动的心中一颤。 “臣不敢。”张如明恭敬的答道。 昱宁帝瞪了他一眼,“哼!不是不敢,朕看你是得意忘形了。诸位爱卿,上官玄悟做下如此荒唐之事,朕觉得就功过相抵吧~!” 没等昱宁帝接着往下说,老翰林王世渡愤慨的说道,“陛下,按照祖制以下犯上此乃大罪,如此轻罚臣等不服。” “陛下,臣也不服。”褚宝雄当即跪倒在地。 礼部侍郎郝成建也上前说道,“陛下,严明纲纪乃国之根本,纵观史书历朝历代,以下犯上者必处于及重罪责。如若不然天下效仿,还有何法纪常纲可言。政见不同可以辩论,心有不满可以举告,如若都像上官大人这样动手打人,那一个五品武官就可以打死堂堂一品国相,我等还如何处理政务。” 王世渡跟着说道,“郝大人说的不错,天道常纲不可违背。” 一干众臣纷纷上奏,要求严惩上官玄悟。别看只是动手打了褚宝雄,这在官体内却是触犯了禁忌。特别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之所以敢在武官面前横着走,靠的就是这一条。如若不然,那朝堂之上还不成了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昱宁帝郁闷的瞪了张如明一眼,心说让你犯点小错,你居然捅了这么大篓子。不过张如明惹的事再大,昱宁帝也得给他兜住。 昱宁帝看向一直不发话的于禁,问道,“于爱卿,身为相国,你看该如何处理?” 朝臣们顿时安静下来,目光看向了于禁。于禁看了看褚宝雄,躬身说道。 “回陛下,诸位臣工说的有道理。如果不严惩,以后有人效仿,总不能把功劳当成殴打大臣的筹码。臣以为,应当连降三级,两年之内不得重用。如若再犯,判罚革职为民,充军发配之罪。” 昱宁帝心说这可真够毒的,别说是连降三级,就是降两级都不够资格参与朝政,昱宁帝当然不会这样做。 昱宁帝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诸位爱卿,朕是最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上官玄悟今日所犯之事,本该重罚。不过,禺山关与北明议和之事,天师殿众人功劳甚大。如若严惩,也会寒了天师殿众将士的心。但不重重责罚,于国于法也说不过去。朕已决定,上官玄悟不但功过相抵,并罚俸一年,贬出京都去历都城任职思过。天师殿其他人等,赏赐不变。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议。上官玄悟,你先回去思过吧。” 朝中众臣面面相觑,对于昱宁帝的这个处罚他们还算能够接受。不管怎么说,把这个烦人的苍蝇贬出京城,连于禁都觉得痛快。对于朝制中的官员来说,贬出京都也是大罪,基本等同仕途结束了。整个朝殿之中,唯有张如明心头如同跑了一万头草泥马,憋屈的脸红脖子粗。 走出朝殿,张如明心里把昱宁帝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不明白昱宁帝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自己失宠了?张如明郁闷的向外走着,来到车撵边,段琅一看他这副模样,不用问也知道被骂了一顿。 “段琅,完了~咱们天师殿彻底失宠了。”张如明苦着脸说道。 “该!你小子砸黑砖的本事呢,就算看褚宝雄不顺眼,也没必要当面打人吧。” “你~你知道个屁,老子是被人算计了。麻痹的,算计老的人~我他妈还不能把他怎么滴。”张如明烦闷的骂道。 两人正说着,一名太监匆匆走了过来,“上官大人,段统领,您二位请随我来,陛下有旨,让您二位暖阁等待。其他人等,可以先回天师殿了。” 张如明与段琅对视了一眼,张如明也不傻,虽说心中不满,但马上明白昱宁帝肯定另有他意。 暖阁之中,张如明悄悄把朝殿之上处理的事告诉了段琅。并且,把昨晚卫侗传密旨的事情也没隐瞒。得知是昱宁帝的安排,段琅也有些疑惑不解。 两个人足足等了两炷香的时辰,才看到昱宁帝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来。张如明和段琅上前见礼,之后垂手而立。 昱宁帝坐在软塌上稍微歇息了一下,这才问道,“上官,你对今日处理,可有不满。” 张如明撇着嘴,“有,但不敢不满。” “呵呵,还算你识相。”昱宁帝说着,一指墙壁上挂着的大夏版图,“知道那是什么吗?” 两个人早已看了半天,张如明说道,“知道,是我大夏之辉煌江山。” 昱宁帝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把他的用意说了出来。段琅听着也很心惊,没想到昱宁帝居然要把他们当做一支伏兵隐藏在那里。得知自己要成为这支伏兵的老大,段琅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差点表现出来。 “上官、段琅,如此重任朕就托付给你们了。朕对你们无比的信任,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朕的重托。”昱宁帝叮嘱道。 张如明上前跪拜,“臣,定当不负陛下厚爱。” 段琅也跟着跪谢,“谢陛下隆恩。” 昱宁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两人退下。昱宁帝虽然感到疲惫,但他还要跟七皇子德隆谈一谈。毕竟昱宁帝,也不想伤了最心爱的皇儿之心。 当日午时,昱宁帝昭告天下,重责了天师殿巡天监上官玄悟以下犯上的行为。与此同时,内务府颁布了几项任命。这几个任命,几乎都与天师殿有关联。 首先,禺山关城防守备贺连加,因阻战有功被破格提升为兵部库政使司。兵部机构一正四副职,刑部侍郎为正职,四名使司为副手。可以说贺连加从一个地方守备,一跃成为了兵部重臣,分管天下兵马后勤补给及建制粮饷。 其次,禺山关密衙千户李建山,也入主兵部,成为贺连加之下的库政司提督,主官武库装备配发。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天师殿统领及黑甲卫,全部清出禁军之列,成为历都城地方编制。而统领段琅,也被任命为历都城城防守备大人。这一下,整个历都城反而成了天师殿的一亩三分地。 得知这一消息,侦辩司的槐大人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在七皇子向昱宁帝推荐人选之时,他就极力反对让段琅掌兵,而是推荐李建山任历都城城防守备。这件事情昱宁帝并没有跟槐大人商量,让他也有些意外。不知为什么,槐大人总觉得这个段琅,跟当年的段氏影者有些关联。虽然没有证据,但槐大人敏锐的嗅觉,从段琅身上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京都西郊一座戒备森严的大院落,这里是侦辩司最为神秘的基地之一。整个侦辩司有两处地点,是严禁任何人随意进出的地方。一个是侦辩司槐大人的书房,另外一处就是这里的密牢。甚至连为牢中送饭菜的密探,三年内不得走出此院落。而三年之后,这些密探随之消失,再更换一批新人。 槐大人命人打开甲字一号的地牢大门,独自走了进去。槐大人一进入,密探随之关闭牢门,站在两侧严密守护。自从侦辩司成立以来,每隔一段时间槐大人就会来此一趟,只是近几年来的次数逐渐减少。没人知道他进入地牢干什么,这个秘密除了昱宁帝,天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京都城内,周广记的院落之中,段琅把情况一说,周广记兴奋的抚掌说好。在京都之内,不管官职权利有多大,都不如亲自掌控一只兵马最有实权。周广记没想到昱宁帝会如此信任段琅,居然密旨可以私募兵马。 两个人一合计,周广记准备把周龙等人全部安插在段琅的军营之中。他们要的是绝对忠诚,而不是忠诚于大夏,周广记要把历都城大营,变为另外一个只忠诚于段琅的段家军。 圣旨一下,天师殿上官玄悟被贬出京。不过他的官职依然是巡天监,只是代职历都城府尹。五百黑甲卫重新补充完整,此时他们的番号也不再是黑甲卫,而是张如明请旨起了个霸气的名字~巡天军。 与上次钦差出巡不同,这次张如明离开京都,整个朝中大员没有一个来送行的。张如明也不在意,反正今后他就是历都城的老大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都。 一行人走出了二十余里,最前方的崔志亮忽然下令停了下来。段琅正坐在车撵内与张如明聊着天,不禁一愣,撩开车门问道。 “怎么回事?为何停下。” “段统领,不,守备大人,您请看。”车撵外刘旭升抬手一指。 段琅和张如明向前看去,不禁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车队的对面,严整的排着几列队伍。从装束上看,他们应该是禁军营的人马。李建山骑着高头大马,正微笑着看着众人。 “操,这家伙怎么来了?建山,你小子搞什么,赶紧过来。”张如明喊道。 李建山打马过来,来到车撵前,李建山抱拳说道,“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少来这套,说说,怎么回事?”张如明指着前面的队伍问道。 李建山看向了段琅,呵呵一笑,“段兄弟,这是陛下专门为你准备的,五百禁军精锐,划拨到你的历都城城防大营了。” 段琅一愣,顿时兴奋的站在车撵之上,看向了对面整齐威武的禁军队伍。这些人跟黑甲卫一样,都是禁军精锐。可以说他还没赴任,手中就有了一千大夏精锐之师。这一下,可把段琅高兴坏了。 “多谢李兄辛苦送兵。旭升,奇峰,马上接管队伍。”段琅高兴的说道。 “诺!” 刘旭升和张奇峰答应了一声,两人兴奋的催马向前走去。 李建山接着拱了拱手,“上官大人,另外还有件事,陛下责令下官跟随大人赴任。” “什么,跟随本官上任?你不是在兵部任职了吗?”张如明奇怪的看着李建山。 李建山苦笑道,“我这个兵部库司提督,说白了就是专门为你们任命的。陛下说你们招募私军,肯定会缺少武器装备。这不,要我跟随你们现场办公,缺什么当场批示。” 段琅听着心中一怔,顿时明白了昱宁帝的整体布局。为了这支伏兵,昱宁帝也真是下了本钱。兵部那边库房老大是贺连加,有他和李建山的签署,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装备送到历都城。看样子,昱宁帝这是要他们尽快建立起一支精锐之师。 张如明一听,高兴的让李建山上他的车撵,把段琅赶了出去。张如明还是喜欢跟李建山聊天,有些龌蹉的想法,两人总能一拍即合。 段琅鄙视的骂了一句,催马走向了队伍前面。一千人的队伍威风凛凛,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段琅,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以前,他像是一只孤独的狼,只能在暗处伺机撕咬对方。现在,他的羽翼渐渐展开,终于从一只孤狼,向虎啸山林的王者转变。 段琅抬头仰望天际,当初离开凤鸾山,段琅误打误撞去了历都城。没想到今日,那里会成为他狩猎天下的根据地。 京都,再见了。踏出这一步,他日我段琅回归之时,必将为我段氏一门洗刷耻辱! ------------ 第九十节 大漠练兵 大夏的初冬,朝堂政局风云变幻,如这剪剪寒风一样横扫落叶。尘埃落定,京都城内却透漏出一丝凄凉之感。 西部重地澜都城,此乃西部大营驻扎之地。澜都城帅府内宅,方妍手托香腮斜依窗畔,痴痴的望着窗外飘零的落叶。京都的通文官示八百里加急送到西部大营,得知段琅要去历都城任职,方妍即是高兴又是烦闷。高兴的是历都城相隔不远,快马加鞭三四日就能到达。可是一想到段琅与澹台明月的承诺,方妍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样。 帅府前厅,西部大营主帅方继业浏览着京都几位好友发来的密信,这段时间京都的变化令他唏嘘不已。方继业没想到昱宁帝会雷厉风行的拿下兵部侍郎,更换禁军营军机令。这样一来,京都的兵权格局被打破。可以说,昱宁帝把京都的防御力量完全抓到了自己手中。 放下几封密信,方继业又拿起京都颁布的通告。对于天师殿上官玄悟被贬一事,方继业没什么看法。虽说历都城也是西部大营防御圈子之内,但毕竟不属于他来管辖。倒是段琅的迅猛提升,让方继业有些意外。特别是女儿方妍回来之后,方继业对段琅在禺山关的壮举非常赞赏。如果不是觉得不方便,他都想把段琅招进自己的麾下。 京都的变化及天师殿入住历都城,并没有引起方继业的任何疑心。与他比起来,身在西宁城的赵立却是另外一番心情。京都的官文与相国府于禁的密信,几乎同时到达了西宁城。 自世子赵卓文京都返回之后大夏所发生的这些事,最让西宁侯赵立担心的,就是北部大营主帅的更换。这天下主力兵马基本都集中在四大营区,赵立之所以高枕无忧,就是因为他深知昱宁帝还没有绝对的实力打压他。但是现在,实力的天平已经倾向了昱宁帝,这让赵立隐隐感到不安。 西宁侯赵立拿起于禁的手书,轻声说道,“老白,看样子,于禁也是触及到了昱宁帝的底线。否则,这头老狐狸绝不会对本侯低头。” 总管白若空点头说道,“侯爷,根据京都传来的消息,昱宁帝身体日益衰败,看样子很快就到了夺嫡之争。老仆到觉得,大皇子很有希望。如果侯爷能够说服于禁支持大皇子,到可以暂且结为联盟。” 西宁侯微微摇了摇头,一伸手把于禁的书信伸进灯烛之中。 “老白,如若老夫没猜错的话,于禁叫人转送这封书信之时,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的准备。只是,现在危机已经度过,事态的发展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严重。所以,这个老狐狸也不需要本侯了。这封书信,只不过在告诉本侯兔死狗烹,让本侯及早做准备而已。” “侯爷,昱宁帝削弱了于禁,那下一步是不是该~咱们了?”白若空担心的看着西宁侯。 “哼,那就看他昱宁帝是否安顿好西边了。老白,你觉得昱宁帝会把西部大权,彻底放给方继业吗?”西宁侯沉思的问道。 白若空摇了摇头,“我觉得很难,昱宁帝猜忌心很重,方继业这些年一直保持中立态度,这种作态不会得到昱宁帝的信任。” “方继业此人老是想着独善其身,他也不想想,西部大营这么重要的位置,昱宁帝怎么可能让你独善其身。不过方继业在西北经营这么多年,昱宁帝要更换他也不容易。” “侯爷,这京都变化最让人意外的,倒是您那位义子段琅。要我看,咱们还是拉拢一下为好。毕竟上次在京都,世子对他有些误会。” 一提到段琅,西宁侯不屑的说道,“无足轻重的棋子而已,不足道也。老白,加紧盯着京都,看看西部大营主帅之符可否落入方继业之手。一旦查实,马上带世子去澜都城提亲。” “侯爷,世子年纪不小了,何不现在就去提亲?您对方继业可是有救命之恩,想必他不会拒绝。” “不!现在绝不能去。如果现在去提亲,反而是害了方继业。昱宁帝得知这一消息,绝不会再把主帅虎符交给方继业。甚至说,昱宁帝会不惜辣手整顿西部大营。那样一来,对咱们得不偿失。只有落实了情况,咱们才能迈出这一步。到时候,昱宁就算反悔也来不及了。有西部和南部两座大营联手,昱宁帝只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稳坐西宁。” “老仆明白,我会派人严密盯着京都和西部大营。一旦有可靠消息,老仆会亲自带着世子去提亲。” 西宁侯微微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他盘踞西宁,要说没有称帝的想法那也自欺欺人。只不过,赵立没敢表露出任何迹象。昱宁帝身子衰弱,他赵立何尝不是年老体迈。随着时间的推移,赵立渐渐失去了登基的**。他只想把西南之地扎稳了,好给世子赵卓文留下一片铁打的基业。 大夏西北官道上,天师殿的队伍一路向西,很快来到了历都城。历都城大小官员出城十几里,夹道迎接这位即将主政历都城的巡天监大人。只不过,队伍中缺少了段琅的身影。而此时的段琅,却在凤鸾山中停留了几日。 得知儿子当了大官,老猎户张宗成脸上的皱纹都要绽开了。大熊比以前更加圆润,看到段琅到来,大熊恨不能亲热的把他压在身子-底下。 转眼离开凤鸾山快一年,这一年来的经历,让段琅变得成熟沉稳。虽然他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但雄壮的身体刚毅的面孔,看似倒像个二十四五的青壮年。 段琅这次回到凤鸾山,一来是想接走养父张宗成,去历都城颐养天年,二来也想看看大熊。从小到大,除了养父张宗成之外,段琅只有大熊和大飞两位朋友。现在大熊独自留在山林里,段琅也很想把它接走。只是,不管是张宗成还是大熊,都表示不想离开山林。大熊的意图段琅可以理解,毕竟山林才是它的天下。但是养父的执着,让段琅很无奈。 劝说了几日,段琅看到养父铁了心要留在山中,只好拜别养父,独自离开了凤鸾山。 八日之后,段琅的快马出现在历都城的城门之外。远远的看着高大的城门,段琅的心情也充满了澎湃。城门上下已经换上了更名为巡天军的黑甲卫,看到段琅来到,二十几名黑甲卫分列两旁,迎接着段琅。 “属下参见大人。”一名领队单膝跪地喊道。 段琅勒住马缰绳,上下看了看,“怎么城上的兵卫这么少?其他人呢。” “大人,原守城兵卫全部集中到了历都城大营,几位把总大人正在给他们进行轮训。”领队兴奋的说道。 “好,旭升他们干的不错。来个人,带我去府衙。” 领队答应一声,赶紧指派一名黑甲卫,引领段琅去都城府衙。虽然段琅来过历都城,但他还真不知道府衙在什么位置。 不大一会儿,段琅来到了府衙。黑甲卫上前一报,府衙内的衙差得知是守备大人到了,慌忙进去禀报。 段琅根本没搭理他们的茬,直接说了一句,“以后我来府衙不必禀报。” 府衙的衙差也不敢阻拦,但是他们觉得守备大人这样做,肯定会激怒巡天监大人。没成想,张如明看见段琅,乐的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我的兄弟,你可算来了。我琢磨着这两日你也该到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老爹呢?”张如明向后看了一眼,奇怪的问道。 “他离不开那里,说什么也不来。怎么样,这里比京都如何?”段琅说着在旁边坐了下来。 张如明开心的说道,“段琅,发财了,发大财了。你知道历都城一年的税赋有多少?说出来能吓你一跳。” 段琅笑了笑,“瞧你那财迷样,我可不管这些,反正我的大营军饷你不能扣发。对了,招募私军的事情怎么样了?”段琅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张如明嘿嘿一笑,“放心吧兄弟,只要有了银子就好办事。建山带着志亮亲自去周边郡府招募私军,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今日你刚到,老子马上召集所有官员为你接风洗尘。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咱们历都城的兵马大元帅,总得让大家认识一下。” 张如明不由分说,当即命人传令各个衙门口,召集历都城大小官员前来聚会。历都城可是都府衙门,下辖十二个郡,辖区面积非常广泛。 简短节说,三日之后,历都城大营之外,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李建山和崔志亮打马走在最前面,这就是他们招募的私军。段琅目测一下,人数到真不少,足足有两万之多。但这些一个个面黄肌瘦,跟地狱中刚爬出来的饿鬼一样。 “建山兄,你这是从哪刨出来的一群柴火棒子?不会是把周边大狱中的牢犯和乞丐都给我带来了吧。”段琅心说这些人哪能打仗,恐怕一身重甲都能压垮了。 李建山苦笑道,“兄弟,这就不容易了。别看这些人一个个无精打采,只要管饱了吃,半个月绝对跟变个人似的。” 段琅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来咱们大人得出点血了,旭升,奇峰,暂时把他们带回营地。你二人暂时负责起来,这半个月先熟悉基本操练。另外,通知灶营,让他们顿顿有肉,干粮管饱。伙食费不够我来想办法,但必须把油水加足了。” 段琅安排完毕,刘旭升和崔志亮带着这群跟乞丐似的新军,来到大营专门分割出的新军营地。周龙周虎三兄弟也被安排了进去,毕竟他们还不熟悉军队中的事务,段琅让他们从头学起。 经过统计,历都城原有一万驻防兵卫,加上一千黑甲卫禁军,转眼间段琅手中有了三万四千多兵马。虽然这两万多人还不能用,不过段琅相信给他三个月的时间,绝对让他们从羊羔变成饿狼。 新军一到,段琅几乎天天驻扎在大营之内。一千名黑甲卫禁军,成为营中的主要力量。段琅把他们分化成两个阵营,让这些黑甲卫按照黑甲卫的超强操练,训练历都城原有的老兵。而那些新军,经过了半个月的滋养,面貌也焕然一新。段琅亲自拟定训练大纲,从力量速度和击杀等方面,开始整体提高队伍素质。 两个月之后,张如明亲自来到了历都城大营。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威武整齐的巡天军,张如明慷慨激昂的发表了一通演说。在他眼里,这么短的时间训练出这么出色的队伍,已经很满意了。但是对于段琅来说,这些人只是才刚刚开始。 张如明讲话完毕,段琅看着众人威武的说道,“下面,我宣布几项任命。经巡天监大人批准,兹任命周龙,为前锋营统领。周虎,为重甲营统领。周武,为斥候营统领。黄志,为左骑营统领。王福重,为右骑营统领。张奇峰,为火器营统领并执掌执法队。刘旭升,为营部作战参军。崔志亮,为营部辎重参军。” 段琅说完,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各营统领听着,从明日起,所有人都要进入大漠,进行死亡对抗训练。这次拉练为期三个月,将以抽签形式决定对抗目标。本守备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此次对抗赏罚分明,胜出者每日山珍海味管够,失败者只配吃粗糙谷米。而且,在军饷上胜出者,可从失败者身上获得一半的军饷。如若连续对抗失败四次以上者,剔出军营不在留用。如若连续胜出超过四次者,全营上下每人重奖五十两。咱们巡天军,要的是精锐之师,而不是鱼龙混杂。三个月后,我希望你们都能以一当十,成为当之无愧的勇者。大家听清楚没有!” 三万多军卫单手抚胸齐声呐喊,“诺!” 张如明也激动的站了起来,不过一想到要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他又默默的坐下回去。张如明不满的看了段琅一眼,心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光是伺候那些穷鬼就花超了不少费用。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张如明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次日一早,李建山默默注视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奔赴大漠。看着段琅棱角分明而冷酷的面孔,李建山心说这小子还真有一股子狠劲。这两三个月段琅几乎跟军卒天天摔打在一起,甚至还给自己加了特训。如果说三个月前,李建山觉得段琅即便能战胜他,也会胜的很勉强。但是现在,段琅身上冒出的那股搏命气势,让李建山觉得他俩对战起来,自己只有逃命的份。 段琅用近乎残酷的训练,磨砺着这支他亲手打造的巡天军。就在段琅进入大漠苦训的第二个月,京都城内,一支特殊的钦差队伍走出了城门。他们的目标是历都城和西部大营,而这次的钦差大人,居然是七皇子德隆。 这段日子,昱宁帝一直扣留着西部大营主帅虎符不发,他也是故意拿捏一下方继业。但总扣留着也不是个事,况且昱宁帝的身子越来越衰败。最近几日,他都是勉强行走着去上朝。最终,在宏亲王的劝说之下,昱宁帝决定以皇家之恩安抚方继业。 七皇子德隆的钦差出巡,不但要赐予西部大营方继业主帅虎符,而另外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昱宁帝让他亲自向方继业提亲,迎娶方妍进宫为皇子妃。有了这道恩宠,昱宁帝相信方继业会顾忌很多。 昱宁帝赐符提亲的消息,很快就飞鸽传书送到西宁侯的府案上。得知这一消息,西宁侯当即命白若空带领世子,穿越大漠去澜都城提亲。西宁侯告诉白若空,一定要摆足提亲的姿态。即便不成,他也要让昱宁帝看到两家的‘亲密关系’。两支队伍一前一后,从南北两个不同方向奔赴澜都城。但是他们不管怎么走,都必须要经过历都城。 此时的段琅,依然还在大漠之中苦训。短短的两个来月,这支队伍竟然出现了六十多人的战损。如果按照大夏兵部制度,身为主官的段琅难辞其咎,必须得到处置。但是段琅没有下达停止的命令,并且亲自带着一支精锐,穿梭于各营之间督战。 段琅的皮肤都成了古铜色,在大漠狂沙之中,这支队伍彻底得到了升华。对抗之下,每个人眼中都冒着丝丝杀气,他们从一支普通城防队伍,一群饥渴的穷鬼,演变成了真正的地狱使者。 最让段琅高兴的是,他在营中千挑万选了十八个出色勇者,这些日子亲自对他们加以严格训练。这十八个勇者在对抗中渐渐崭露头角,组成了一支特殊的队伍。段琅也未曾想到,因这十八人都用的是长刀,日后居然成为威震天下的奇兵。敌营送了他们一个可怕的称号~历都十八斩! ------------ 第九十一节 相聚历都城 大夏的春季已经来临,但在大漠之中仍旧严寒。段琅带领着巡天军,依然在大漠狂沙艰苦历练。历都城内,张如明和李建山默默等待着。他们并不担心段琅,虽说在漫天狂沙之中千军万马也可能迷失方向。但李建山知道有大飞跟随,再广阔的大漠也困不住这些人。 历都城内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子,今天却及早挂出了休业的招牌。此时铺子的后院,却是另一番景象。自从段琅调任历都城,周广记也离开京都在这里开了一家铁匠铺子。明面上做着小买卖,暗地里开始招兵买马筹备重新建立类似影者的情报密站。经过三个来月的筹备,周广记还真寻觅到了十几个不错的孤儿。平日里周广记和阿朱带领他们密训,但是今天,周广记迎来了一波特殊的客人。 铺子后院不大的客厅中,燃烧着一个火盆。周广记拄着拐,另外一只手,却紧紧握着另外一名老者的手。这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鬼卫中的老七~韩风。 “三哥,十七年了,没想到咱们老哥俩还能再见上一面。”韩风激动的声音有些哽咽。 “小七,你也老了,知道你还活着,三哥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好,活着就好。”周广记老泪纵横,紧紧的握住韩风的手,仿佛一松掉他就会消失一样。 看着周广记面目全非的样子,韩风心里非常难过。虽然他当年也被追杀,好歹逃到北明还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看到周广记的模样,韩风不难想象当年他逃亡的有多么艰辛。 “三哥,咱老哥俩慢慢聊。来,我给您介绍一个人。”韩风说着,对着门口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招了招手。 “明月,来,这位就是你的三师伯。” 周广记一听‘明月’二字,心中不禁一震。段琅回京之后可没少提及这个名字,周广记吃惊的问道,“怎么,这娃儿是~明月公主?” 澹台明月上前走了几步,微微抱拳躬身,“澹台明月,拜见三师伯。” “好~好,真没想明月公主也来到了历都城。小七,都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说话。”周广记擦拭了一下眼角泪痕,客气的给韩风和澹台明月让座。 客厅摆设非常简单,周朱不在家,三个人围着火盆坐在了小板凳上。院落中,几名北明侍卫谨慎的把守着。 周广记看了看明月,轻声问道,“明月公主,您这身份乔装进入大夏,莫非有什么要事?” 澹台明月脸色一红,没等开口,韩风笑着说道,“三哥,她哪有什么要事,还不是为了段琅那臭小子。他养的那只大鹰三天两头的飞往北明,明月哪还有心思做别的事。这不,她向国主禀明来大夏建立密站,一入禺山关就奔这里来了。” “师父~我~我这也是为了北明。”澹台明月羞涩的说道。 周广记开心的大笑两声,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好,来了就好,段琅那臭小子要是知道你来历都城,指不定多高兴呢。” 韩风也是哈哈一笑,“三哥啊,有那只大鹰,段琅的消息可比你灵通。” 周广记一怔,当即苦笑道,“我怎么把大飞给忘了,看样子,这两日段琅那小子就要回归了。” 周广记知道这次段琅进入大漠,不但带走了大飞,更是把三只鹞鹰也带了过去。周广记很清楚大漠的可怕,有了这些空中斥候,段琅才能放心的把队伍撒开历练。如果没有这个把握,段琅还真不敢在漫天狂沙的大漠驻留这么久。且不说别的,光是寻找水源这一条,就能把大军困在大漠之内。 澹台明月看到老哥俩有很多话要谈,想了想说道,“师父,师伯,要不您二位慢慢聊,明月就不打扰您二位了。” 周广记一怔,赶紧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明月公主不会嫌弃我这糟老头话太多了吧。” “师伯,怎么会呢,明月是想让您老哥俩多说说话。另外,这里是大夏,师伯喊我明月即可。”澹台明月尊敬的解释道。 周广记确实有很多私密事要和韩风说,当下也没客气,周广记问道,“不知明月姑娘住下了没有,要不等会阿朱回来,我让她带你去客栈。”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师伯,不必了,我直接去府衙。” “府衙?”周广记一愣。 韩风笑道,“三哥放心,这里是历都城,不是大夏京都。上官玄悟和李建山跟明月都很熟悉,不会有事的。” 周广记想了想,点了点头,“嗯,说的也是,李建山连我的底子都知道,应该会给段琅一个面子。前段时间李建山清理了一批京都眼线,目前的历都城,应该说是大夏最安全之地。” 韩风也欣慰的说道,“没想到少主能这么快走出京都,我原以为他要在京都发展呢。这样更好,手中掌控一城兵马,至少有了自保的底气。” 周广记心说这小子何止是一城兵马,再给他两年时间,历都城能扩充到足以对抗西部大营的兵力。不过这些事,当着澹台明月的面周广记也不便直说。他可不知道,其实段琅早就在书信中告诉了一切。 澹台明月欠了欠身,“那好,师父,师伯,我就不打扰您二老了。师父,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去府衙找我。” “明月姑娘,那老夫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段琅回来,咱们再好好聚聚。”周广记点着头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把澹台明月送了出去。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之下,澹台明月乘坐车撵直奔府衙。这些日子澹台明月与段琅书信不断,历都城的情况澹台明月掌握的一清二楚。要不然,她也不敢这么大胆子直接去府衙找张如明。 大漠之内,狂风凛冽,漫天黄沙之中,乌压压一群人影像蚂蚁似的向大漠边缘涌动。 段琅骑着战马走在最前沿,略显消瘦的面孔透着一股刚毅。他的身后,每个人都是一副极尽疲惫之色,还有不少兵卫互相搀扶着,仿佛一松手就会被狂风吹到。但是,所有人的眼神却是非常锐利,像是一群饿狼一样默默的前行。 段琅哈出一口冷却的白雾,抬头看了看天空。空中盘旋着几只飞鹰,大飞不但给段琅指引着方向,更是告诉段琅在哪里能够找到水源。 段琅对着空中吹了几声口哨,大飞也回应着鸣叫了几声。段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根据大飞的回应,差不多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能走出大漠。如果连夜赶路,明日午时就能到达大漠边缘。这一刻他多么想飞回历都城。因为段琅知道,澹台明月正在历都城等待着他的回归。原本还有大半个月的苦训,由于澹台明月的到来,段琅干脆提前结束了这地狱般的历练。 大漠深处,另外一支队伍也在顶着狂沙缓缓前行。西宁世子赵卓峰坐在车撵内,心情烦闷的吃着东西。如果不是被西宁侯逼迫,他根本就不想穿越这令人厌恶的大漠。对于这场婚姻,赵卓峰心中也有所不满。虽说他喜欢方妍,但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当政治筹码,赵文卓总觉得是一种耻辱。特别是得知七皇子也去提亲,赵卓峰甚至感到有些厌恶。 历都城府衙之内,张如明和李建山对澹台明月的到来非常意外。不过张如明很是高兴,他们在北明经历了共甘共苦,也算是患难之交。特别是有了段琅这层关系,张如明简直把澹台明月当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张如明大摆酒宴,吹嘘着他在历都城的威风。与刚来的时候相比,张如明已经习惯了这种当土皇帝的感觉。即便现在昱宁帝给他一个一品大员,张如明也不想再回京都。毕竟在这里他一言九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了京都,却要处处提防着别人的算计。 李建山端起酒杯,“明月公主,这杯我敬你。段琅那小子要是知道你在这,准能乐疯了。” 澹台明月嫣然一笑,“李千户,哦不,现在应该尊称您一声提督大人才对。别忘了这里是大夏,公主二字可不能随便乱喊,还是称我明月吧。” 张如明不屑的说道,“没事,在历都城别说是喊你公主,就算是喊你皇祖母都不要紧。谁敢不服,老子当场灭了他。” 澹台明月一听,呸了一声,“呸,你才是皇祖母呢。” 张如明一怔,“对对,皇祖母又老又丑,段琅那小子肯定不答应。要我说,干脆就喊你弟妹得了。” 对于张如明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李建山自当什么都没听见。反正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杀头的言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句。 李建山点头笑道,“不错不错,要我说等段琅回来咱们就把事办了。反正你已经是他的人了,早进门早得贵子。” “建山说的对,份子钱谁都不能随少了,不然老子跟他急眼。” 澹台明月羞涩的一恰腰,“怎么,段哥哥不在,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那好,本姑娘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踏入历都城半步。” “别别,您要真这么做,段琅那小子能把我这府衙给拆了。来来来,不说别的,先给明月姑娘喝一杯接风酒。”张如明开心的端起了酒杯。 澹台明月的到来,让张如明非常高兴,硕大的府衙总算能有个说话聊天的人了。他跟段琅不一样,段琅自从来到历都城,忙的一天当做两天用。但是张如明不同,他整天闲的恨不能看蚂蚁上树。城内大小事务,张如明都甩给了李建山,几乎把这位兵部库司提督当成了自己的大管家。 次日上午,张如明在众衙役的簇拥之下,带着澹台明月四处游玩,也让她看看大夏历都城的繁华和富有。澹台明月查看过历都城的资料,知道这里是通商要地。但澹台明月更看重的,是历都城的战略位置。从战略角度来说,一旦西越进犯绕过西部大营,这里就成为通往大夏复地的重要关卡。只要守住历都城,西越之敌只能退回边境,否则必将被西部大营切断后路成为瓮中之鳖。 张如明等人正在逛着繁华的贸易场,就看到一名衙差匆匆跑了过来。 “报~,京都钦差已经到了城外,命大人率城内官员出城迎接!” 张如明早就接到了京都通告,知道七皇子要去西部大营。不过一听让他出城迎接,张如明不屑的说道。 “来就来呗,不就是一个皇子吗,跟老子摆什么谱。通知李提督,让他随便找几个人出城迎接一下。如果要问起来,就说本大人正在体察民情,没空招呼他。” 澹台明月微微一怔,“上官大人,皇子到了你也不表现一下?据我所知大夏还未立太子,这位皇子说不定就是今后登上大位之人。” “他?”张如明一撇嘴,“这家伙就是个病秧子,真要是七皇子能上位,没准登基之时一激动,嘎~抽死过去怎么办。” “就算登不上大位,小心他告你的黑状。” “他敢告,老子就拍他的黑砖。”张如明认真的说道。 澹台明月扑哧一笑,还别说,如果不是张如明的黑砖,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成为了摩罗国的太子妃。既然有钦差驾临,澹台明月也不想耽搁张如明的正事,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了府衙。 七皇子的驾临,让历都城也热闹起来。别看张如明没有出城迎接,百姓们却纷纷涌出城外观看着钦差队伍。七皇子德隆看到只有李建山带着一干闲杂官员出来迎接,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天师殿这帮子异类官痞,七皇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就在七皇子的仪仗到达历都城之时,大漠边缘,历都城的巡天军终于看到了绿色的天际。走出大漠边际,军卒们忍不住兴奋的放声大叫,更有不少人撕声大哭起来。就连黑甲卫这些精锐老兵,也纷纷趴在地面上亲吻着大地。这一刻,他们终于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段琅没有制止,看着众人发泄般的狂吼乱叫,段琅也跟着仰天长啸起来。这些日子他没有享受过任何特殊照顾,身为巡天军的主将,段琅以身作则的行为得到了众人的拥戴。特别是段琅亲手训练出来的十八名亲兵卫队,看段琅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 看着众人都发泄的差不多了,段琅命令整队。十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是一群狂魔乱舞,转眼间就列成了一行行整齐威严的战阵。 段琅看了一眼,高声说道,“兄弟们,恭喜你们完成了大漠历练,但这不是结束,而是要时刻保持着这种精神。你们也不要觉得苦,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你们会感激今日的付出。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总不能光吃苦不享受。前行二十里就到了汨罗郡,今晚你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下。灶营的兄弟们,你们多辛苦辛苦,杀猪宰羊做一顿盛宴,让兄弟们吃个够。” “大人威武~! “多谢大人,大人英明!” 一群狂野的汉子高声呼喊,仿佛酒肉已经摆在了面前。 段琅压了压手,大军顿时安静下来,“刘旭升,现在由你率领大军奔向汨罗郡,并在那原地修整三日,再回历都城。崔志亮,军中所有费用暂时由汨罗郡府出资。告诉他们,就说我段琅说的,这笔银子上官大人会转拨给他们。” 刘旭升和崔志亮一楞,刘旭升问道,“大人,您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段琅说着,看向了他的亲兵卫队,“谷凡、向天,召集卫队,随我连夜奔回历都城。” “诺!” 两名卫队长答应了一声,十八名亲兵队伍走出了班列。段琅对着众人挥了挥手,打马扬鞭向前奔去。历都十八卫手持长刀紧随其后,一点也不像刚从大漠走出来的疲惫之师。 此时,历都府衙后花园内,澹台明月抱着双臂看着刚刚绽放的白梅。由于她的身份特殊,中午的钦差接风宴并没有参加。得知张如明喝的酩酊大醉,澹台明月无聊之中只好独自来欣赏一下园中的花海。 啾~!空中传来一声鹰鸣,澹台明月惊喜的抬起头。大飞盘旋了一下,从空中缓缓而降。澹台明月兴奋的跑过去,抚摸着大飞,发现大飞爪子里还抓着一块石片。澹台明月拿过来一看,上面用刀刻了一个‘归’字。 澹台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捧着石片微闭双目。抬头嗅着芳香的梅花,脸上绽放出羞涩的笑容。 突然间,一道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梅枝摇曳纷落雪,美黛娇颜静听音。美,太美了。” 七皇子德隆痴痴的看着澹台明月。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花中仙子,在洒落的梅瓣中随风飘舞,宛如九天玄女降下凡尘。 ------------ 第九十二节 再起波澜 澹台明月正沉浸在幸福的相思之中,七皇子德隆这不应景的赞美,顿时打断了澹台明月的思绪。 澹台明月黛眉微皱,能进入这里而且没有被府中侍卫阻拦,她已经猜测出来者是何人。澹台明月一挥手,大飞振翅窜向空中。澹台明月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转身向内宅走去。 “姑娘请留步!”七皇子一看澹台明月要走,慌忙喊道。 澹台明月连头也没回,仿佛没听见一样走向后院拱门。看到澹台明月没有停下的意思,七皇子德隆再次喊道。 “姑娘,在下是七皇子德隆,不知姑娘可否留步一叙。”七皇子说着快步跟了上去。 如果是一般女子,得闻七皇子之名,肯定会停下来拜见。但是澹台明月不想搭理这位皇子,一来自己身份特殊,再者皇子在她眼中没有什么高贵之处。与其搭腔说话,不如赶紧避开为好。别看澹台明月走的不慌不忙,却运用了鬼影步法。七皇子本来就身体不好,上哪追的上澹台明月。等七皇子追过拱门,前方早已失去了澹台明月的身影。 七皇子累的有点气喘吁吁,他不明白这姑娘为何要跑。虽说自己身体弱了一点,但七皇子对自己俊朗的容貌还是颇为自信。更何况,他是皇子之身,理当受天下万民敬仰。 “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行,我得去问一下上官玄悟。” 七皇子也顾不得张如明是否醒酒,匆匆向张如明的卧房走去。这女子能出现在府衙内花园,七皇子明白张如明肯定知道情况。 卧房之外,两名侍卫看到七皇子驾临,赶紧上前行礼。 “参见殿下!” 七皇子摆了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赶紧通知你家大人,本皇子有要事见他。” 两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答应一声,急忙转身走进去通报。卧房之内张如明鼾声如雷,侍卫也不知道七皇子有什么要事,谨慎的喊了几声,看到张如明一点动静,侍卫无奈之下硬着头皮上前推了几把。 “大人,快醒醒,皇子殿下有要事见您。” 张如明迷蒙的睁开双眼,看了看床边的侍卫,嘴里边嘟囔道,“打扰老子的清梦,让他滚。”张如明说完一翻身,继续他的千秋大梦。 侍卫走出房门,尴尬的看着七皇子说道,“回殿下,大人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要不然,您晚些时候再来。” “醉了也要把他弄醒,本皇子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还傻站着干啥,快进去叫醒他。”七皇子怒道。 “可是~我们大人说了,他说~让您滚。”侍卫小心的说道。 七皇子一听,气的都想踹开门闯进去。不过他也怕这位上官玄悟不给面子,真要是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那可有损皇家颜面。 “那我问你们,你们可知道这府中有位跟仙子似的姑娘,她是谁?”七皇子问道。 两个侍卫莫名其妙的看着七皇子,两人摇了摇头,别说是没见过什么仙子,就算见过也不敢随便乱说。要不然传到自家主子耳朵里,他们也别想在这里当差了。闭口不言主家事,是他们当侍卫的基本要素。 七皇子郁闷的咒骂了一句,忽然想起了李建山。七皇子也不再为难两名侍卫,匆匆向前厅走去。 府衙大堂之中,李建山正埋头处理着公务,一抬头,就看到七皇子略显匆忙的走了进来。 “七殿下,您不回去休息一下,怎么有空跑大堂来了。”李建山抬头看了一眼,也没起身施礼,继续处理着公务。 “李提督,咱们府中可是住着一位~比较出色的姑娘?” 这一次七皇子学精了,没有再说什么仙子,只是用出色二字来区别跟其她女子有所不同。 “姑娘?”李建山一愣,当即想到了澹台明月。 “殿下,您为何这么问?” “李提督,今日我见到一名女子在后花园赏花。本殿下只是觉得~她太美了,所以本殿下想知道她是谁。”七皇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建山。 李建山一听,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这府中除了澹台明月就只有下人,李建山用脚丫子也能猜出,他说的出色女子就是澹台明月。看七皇子的发-春模样,没想到会对澹台明月有了想法,这要是让段琅知道那还不得翻天。另外来说,澹台明月是北明公主,七皇子真要是得知她的身份,说不定会恳请昱宁帝派人去北明提亲。 李建山洋装思索了一下,说道,“殿下,您是不是看花眼了?府中除了一些杂役下人有女工,根本没见过你说的俊俏姑娘。要不,下官把人给您召集起来,您亲自过目。” “胡闹,她怎么可能是下人呢,不许亵渎。”七皇子微怒的说道。 在他心里,那赏花女子就是下凡的仙子,别说是下人,就算说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七皇子都觉得也是一种罪过。 李建山双手一摊,“那我就真不知道了。对了殿下,您什么时候离开历都城去西部大营?下官好提前准备一下,给您隆重的送一送。” 李建山心说您赶紧走吧,可别在这里惹事了。段琅那小子现在跟头野兽一样,跟他抢女人,那小子一怒之下没准把你们整个钦差队伍都灭了。要说别人在乎你们皇家之威,李建山知道有着影者身份的段琅肯定不在乎。 七皇子没问出什么结果,失落的叹了口气,他真后悔让那女子走掉。如果能与这样的仙子终老一生,哪怕抛弃这个皇子身份他都愿意。 七皇子看了看李建山,“不着急走,临出京之前父皇还交代了两件事,本皇子得等段琅回来。” “哦?”李建山一愣,“殿下,怎么在接风宴上没听您说啊。” “当着这么多闲杂人等,本皇子当然不能说。本来想吃罢酒宴跟上官天师说一下,谁知道他喝成了那样。” “那~可否给下官说说?”李建山试探着问道。 “给你说不要紧,反正早晚你也会知道。本皇子这次来历都城,父皇让我检验一下段琅的队伍。毕竟段琅没有带兵经验,父皇怕他训练不出一支精锐兵马。如果不行,父皇准备从京都大营调一批人来帮着培训。” 李建山脑子里迅速的琢磨着,心说恐怕不是为了帮着培训,而是昱宁帝想完全掌控这支力量吧。 “殿下,不是和你吹,段琅那小子训练兵马确实有一套。等您见了以后,绝对会放心满意。那另外一件事,不会也跟段琅有关吧?” “当然跟他有关系,父皇知道段琅跟方家父女关系不错,这次本皇子去西部大营,特命他一同前往。” “让段琅跟着去” 李建山心道这下坏了,澹台明月还在历都城,段琅不可能丢下她独自去澜都。真要是带在身边被这位花痴皇子看见,整不好半路上就得出事。 “殿下,段琅那小子正在密训新军,恐怕没时间陪您去。再者说,谁知道他啥时候回来。万一在大漠里迷失了方向,没准得两三个月时间。要不然,殿下先去澜都城,等您回来再检验新军。”李建山建议道。 “本殿下不急,既然出京了,多等一两个月也无妨。李提督,你忙吧,本皇子再去后花园走走。” 七皇子脑子里光想着那位梦幻般的倩影了,哪有心思在这里跟李建山磨叽。七皇子这边一走,李建山放下手中的公务,赶紧去找上官玄悟。 张如明睡的迷迷瞪瞪被李建山拽了起来,听完李建山的讲述,张如明打着哈欠说道。 “费这么大劲干嘛,直接告诉德隆,就说澹台明月是段琅的女人,断了他的念想。” “我说大人啊,您怎么还不明白,人家可是皇子,真要是知道了澹台明月身份去上门提亲,我相信北明国主绝对会把明月下嫁给七皇子。这样一来,北明与大夏结成了姻盟,对摩罗国也是个震慑。只不过真要那样,您觉得段琅会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着,总不会杀了七皇子吧。” 李建山一拍大腿,“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您想想,段琅跟着去澜都城,估计澹台明月也会跟随。段琅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可是当年影者余孽。到时候七皇子见到澹台明月花痴泛滥,惹急了段琅真敢把七皇子杀了。” “那还不好说,让澹台明月不必跟随不就完了。这两天你去给下面的人知会一声,别让那些人乱说。另外,也告知明月姑娘别乱走动。只要双方不见面,那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李建山摇了摇头,“澹台明月也不可能在历都城久留,估计段琅会带着她一同前往澜都城。真要是那样,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张如明一怔。 李建山指了指张如明,“大人您必须得跟着去澜都城。有您这位巡天监大人跟随,七皇子多少也要顾忌一下身份。而且,万一段琅出现什么状况,也只有您出面能压得住阵。” 张如明一听,对这几句奉承之词非常受用。张如明挺起了胸膛,“建山啊,没想到本大人隐藏这么好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不是和你吹,别看本大人平时嬉笑仁慈,真要是本起脸来,段琅那小子绝对吓的不敢吭气。好吧,反正历都城有你我放心,那就跟着他们去澜都城看看风景。” 李建山嗯了两声,心说你要一天不吹估计能憋死自己。接触了这么久,李建山就没看到段琅对张如明真正的怕过。 李建山忙里忙外安排着一切,不但要警告见过澹台明月的那些侍卫和下人,还要劝说澹台明月不要到处走动。 大漠方向,段琅带着十八卫正快马加鞭的向历都城赶来。但不管他怎么快,从大漠边缘赶到这里也得需要将近两日的行程。就在七皇子等待着段琅到来之时,远在京都的昱宁帝却出现了突发意外。 早朝之上,昱宁帝在退朝后走下台阶之时,身子一软居然栽了下来。这一下,整个朝堂都乱成了一锅杂烩汤。经过御医的紧急救治,昱宁帝依然不见好转。虽然还能睁开眼睛,但昱宁帝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相国于禁感觉到天下大势要起变化,在昱宁帝没有提前安排监国的情况下,于禁成了权利最大的朝臣。看到昱宁帝躺在卧榻之上神情恍惚,于禁顿时动用相国权利封锁消息,不许任何朝堂大臣离开皇宫。 别看于禁失去了兵部侍郎冯准和禁军,在朝堂之中他的势力依然巨大。更何况,三皇子德章统管九城防御,在于禁的授意之下,三皇子德章立即接管了城防营、骁骑营及锐锋营的调动大权。而大皇子德光及二皇子德庆,等他们得到消息之时,兵马已经包围了皇子府邸。 于禁雷厉风行的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刚平静没几个月的京都再起狂澜。而这一次,昱宁帝被置之度外,彻底失去了掌控全盘的能力。 ------------ 第九十三节 京都密函 大夏京都皇宫暖阁之内,昱宁帝平静的躺在卧榻之上。他的意识还很清晰,思维一样敏锐,只是,暂时无法开口说话。经过太医院的一番诊治,昱宁帝比刚摔倒的时候好了很多。 御医退下,暖阁之中只剩下于禁和槐大人。对于昱宁帝的突发病情,槐大人也有些束手无策,但是他很明白昱宁帝的意图,那就是不能让大夏江山乱了。 “于相国,诸位大臣都被你拘禁在皇宫之中,你这是想让大夏乱起来吗。”槐大人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威严。 “槐大人此言差矣,本相所做之事,正是希望我大夏安稳。陛下事出突然,为了不引起天下动荡,在没有震慑住全局之前,本相只能这么做。想必,陛下也会赞同老夫的做法。”于禁轻声说道。 “京都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中,难道你还要继续把朝臣们关押下去?” “此事,也正是本相为难之处。如果放他们回去,恐怕此事宣扬出去之后,民心不稳天下动荡。特别是西宁侯那边,不知接下来会怎么做。” “那你想怎样?”槐大人冰冷的目光看向于禁。 于禁瞅了瞅病榻上的昱宁帝,轻声说道,“槐大人,陛下对你信任有加,现在陛下不能言语,想必金匹令箭你应该知道放在何处。为了我大夏江山,本相恳请槐大人找出金匹令箭,交由三殿下德章掌管。只有这样,三殿下出任监国方能确保四方平安。” 听到这话,槐大人并没表现出有什么意外,“于相国,不瞒你说,金匹令箭就在老夫手里。前些日子陛下偶感龙体不适,与臣交代了一番。根据陛下的意思,几位皇子之中,确实是三皇子比较合适。不过,金匹令箭不能给你,只能等陛下清醒之后,由陛下亲自转交。另外,你可以告诉德章皇子,让他尽管放心的监管天下。京都大营和北部大营已经接到命令,任何人敢为乱天下,必将杀之。” 于禁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昱宁帝,对着槐大人说道,“这么说,陛下和槐大人,都支持德章皇子上位了?” “上不上位只能等陛下清醒之后再说,他现在只能是监国。”槐大人强调的说道。 “以皇子身份监国,名不正言不顺,恐怕德章皇子不会答应。”于禁脸色阴沉的说道。 槐大人目光中闪烁出一丝精光,“于禁,陛下还在你就敢说这话,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就算你躲在相国府内,激怒老夫,一样也躲不过老夫的击杀。如果不信,你尽管试试。” “哼,老夫前后辅佐过两任帝君,经历过大小无数次暗杀。如果老夫怕死,也做不到相国之位了。”于禁毫不示弱的说道。 槐大人咬了咬牙,坚持的说道,“陛下在,天不可更替。即便是玉石俱焚,老夫也在所不惜。” 槐大人已经摆明了态度,那就是昱宁帝一天不死,谁也别想登上皇位。 看着固执的槐大人,于禁脸上的肌肉颤了颤,沉声说道,“那好,老夫也退一步。三殿下可以不登基,但必须宣告天下,以太子之位监国。否则,老夫也难以说服殿下。” 槐大人看着于禁,于禁也盯着槐大人,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最终,槐大人收回了目光。他知道昱宁帝也不希望看到那一幕,即便是昱宁帝驾崩,这天下终归还是要交给德章皇子。 “好,我答应你,但群臣必须要放掉,在昱宁帝清醒之前,不得更换任何一位大臣。” “本相同意。” 两人当着病榻上的昱宁帝,达成了协议。槐大人把卫侗喊了进来,命他拟好圣旨,槐大人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锦囊,从里面拿出了玉玺。自从昱宁帝突发病情,槐大人第一时间把玉玺掌控到自己手中。也只有在他这里,于禁才不敢为所欲为。否则,于禁早就假传圣旨强行辅佐德章上位了。 卫侗把于禁送出暖阁,于禁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老太监卫侗。 “卫总管,本相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卫侗微微躬身,“相国大人请讲。” 于禁微微一笑,“卫侗,如果本相下令强行接管整个皇宫,不知你手中的大内侍卫及宫中巡卫可否阻挡?” 卫侗身子微微一颤,抬头看着于禁,“相国大人,如果那样,老夫必下令杀之。还望相国大人三思,不要做出违背祖制之事。” 于禁点了点头,“明白了。” 于禁说完,一转身迈步就走。这一刻,他知道与自己相交多年的卫侗,彻底跟他划清了界限。虽说于禁暂时掌控了京都,但皇宫依然在昱宁帝手中。而且京都大营的兵马已经在距离城门不足三十里驻扎,只要他敢为乱皇宫,槐大人必定会下令进军京都。于禁有些无奈,昱宁帝都这样了,他身边的两大近臣依然把持着宫内和城外大军,让他不敢有其它想法。 暖阁内,昱宁帝微微睁开双目。刚才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怎奈自己无法表达想法。昱宁帝对槐大人慢慢眨了眨眼睛,表达自己的赞同之意。 槐大人轻声说道,“陛下,朝中之事您暂且不要操心,臣已经命人去梧桐山请一位隐世的名医,相信陛下会好起来。” 槐大人亲手给昱宁帝掖了掖绒锦,又在他身边说了会话,把京都和北部大营的事情告诉了昱宁帝。卫侗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决然。如果刚才答应了于禁,卫侗知道还能有几年好日子过。但他不敢违背昱宁帝,两人相交几十年,昱宁帝在他心中有着不可代替的位置。不管是谁背叛了昱宁帝,他卫侗都要坚守最后一刻。 几天之后,皇宫圣旨昭告天下,立三皇子德章为储君太子。昱宁帝以身体不适为由,暂且静心修养,天下政事一切交给了德章太子临时监国。有些朝臣虽有不满,但也无力回天,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西北官道之上,钦差队伍一路西行。队伍中除了七皇子德隆的车撵,又多了两辆豪华车撵。其中一辆是巡天监上官玄悟的,而另外一辆,则是北明公主澹台明月专属车撵。段琅坐在澹台明月的车撵中,两个人亲亲我我,谈论着分别之后所发生的一些事。 七皇子德隆烦闷的望着窗外,在历都城那几日,他四处寻找,终于在后宅找到了那位仙子美女。怎奈,段琅一句‘她是我的女人’,彻底让七皇子打消了念头。 面对分别数月的段琅,七皇子德章发现他变了,变得非常可怕,眼神中都带着杀气。特别是看完段琅训练出来的那些巡天军,见多识广的七皇子,简直是发自内心的颤栗。他觉得即便京都禁军对抗这些人,根本就是被屠杀的份。 张如明坐在车撵中,也是异常的郁闷。段琅这次的练兵,差点花光了历都城一半的库银。三万四千人进入大漠,死伤人数将近六百人,这简直堪比一场小型战役了。光是这些抚恤赔偿金,就够张如明吐血的。而且段琅还辞退了两千多人,因为这些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合格。 最让张如明气愤的是,他居然指挥不动这支大军,从上至下所有人等,完全听命于段琅一人指挥。张如明手中的兵符,还不如段琅腰间的战刀好使。不过好在他掌控着历都城的银两,段琅要是不听话,张如明可以断了他们的军饷。 钦差队伍后面不足五十余里,西宁侯世子赵卓峰的车队也在缓缓前行。进入历都城之后,得知七皇子也在,白若空没有去拜访张如明和段琅,而是隐身与车马行内,没有公开身份。白若空知道他们必须要在七皇子到达澜都之后才能现身,因为他怕现身早了,在兵符交割上再出现意外。只有等方继业拿到了主帅虎符,白若空才能代表西宁侯向方继业提亲。否则,得知方继业与西宁侯联姻,七皇子很可能把兵符带回京都。 历都城距离澜都城不是很远,众人不紧不慢行进了五六天时间,终于来到西北重地澜都城。 府衙之内,方妍得知段琅也跟随七皇子到了澜都城,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当晚,方继业高兴的大摆酒宴宴请七皇子德章与上官玄悟等人。 方妍在后宅心神不宁,虽说她很想去前厅看看段琅,但身为女性,她不能出现在宴席之内。 “小姐,大门外有位客人说是认识小姐,要见您。”就在方妍惶惶不安之时,一名丫环走进来说道。 “认识我?他没说是谁吗?”方妍奇怪的问道。 “她说她姓谭,叫谭明月。” “谭~明月~?啊~她在哪,快带她进来。不,还是我去吧。” 方妍心里一惊,她不敢相信是澹台明月到了。毕竟这个名字,在禺山关澹台明月使用过。 来到府门外,方妍一看果然是澹台明月,不禁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多日不见,是不是把我这个姐姐给忘了。”澹台明月落落大方的看着方妍。 “快进来,有话咱们进去说。”方妍拉着澹台明月的手,赶紧进了府内。 “明月,你身份这么敏感,怎么跑到大夏来了?”来到闺房,方妍疑惑的问道。 澹台明月嫣然一笑,“我早就来了,一直在历都城。” “怎么,你是跟随段大哥一起来的?” “是啊。” “天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可是七皇子的钦差队伍。”“没事,有段哥哥在,不怕。对了,我和段哥哥的事~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澹台明月不好意思的看着方妍,这一路上,她都想着去怎么跟方妍解释这件事。但见了方妍,澹台明月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方妍一听,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没落,略带尴尬的说道,“怎么会呢,明月姐姐,我祝福你们。” 澹台明月拉着方妍的手,开始诉说当初在北明所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段琅一直没有告诉过方妍,当得知段琅他们中了埋伏,方妍也听的胆战心惊。 姐妹俩在闺房中诉说着私密事,前厅之中,方继业心情高兴,喝的满面红光。在西北主政多年,一直有宏亲王压着他。熬到现在,方继业终于名正言顺了。 七皇子身体虚弱不胜酒力,方继业端着酒杯敬向了张如明,“上官天师,这杯酒我得敬你。当日在京都大理寺,多谢上官大人开恩啊。而且我听说,你敢带着五百黑甲卫去围困相国府?就凭这份魄力,咱们得连干三杯。” “方将军,我现在被贬到历都城,以后您可得多照应着点。来先干为敬。”张如明豪爽的干了一杯。 与张如明干完三杯,方继业的目光看向了段琅。段琅赶紧站起身,主动端起酒杯说道。 “方伯父,这杯酒我敬您,有您在西北坐镇,也是西北百姓之福。” “呵呵,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我问你,在禺山关你是不是得罪了我家妍儿,为何她回来后就闷闷不乐。” “我哪敢啊,对了,方妍还好吗?”段琅心虚的问道。 “得知你跟着队伍要来,昨天还唠叨你呢。去吧,她在后院等着呢。”方继业大度的说道。 段琅一听,高兴的答应一声,仰脖喝完杯中酒,赶紧离开了前厅。 七皇子德隆眉头一皱,向张如明轻声问道,“上官大人,这段琅~跟方姑娘很熟吗?” 张如明喝的有些酒劲上头,张口说道,“何止很熟,我认识他之前,这家伙就跟方姑娘在一起。” “呃~!”七皇子脸色顿时尴尬的能挤出水来,父皇让他借机提亲,没想到人家早就跟段琅有一腿。一想到他心目中的仙子也跟段琅在一起,七皇子心说这家伙简直是属猪的,谁家的菜地都拱。这一下,七皇子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提亲了。 大厅之中,方继业对段琅的十八亲卫倒是很感兴趣。一生戎马的方继业,看到这十八个虎狼汉子就心生喜欢。方继业正琢磨着,怎么想办法留住这些人。 后院之中,段琅跟随一名管事来到方妍的房外。管事刚要通报一声,段琅轻声示意不必了,他要给方妍一个惊喜。管事很懂事,连自家老爷都不管,他当然不会多操那份闲心。管事一走,段琅轻悄悄来到门外。 段琅正准备推门而进,忽然愣住了,“咦,明月也在?” 段琅没想到澹台明月没有在驿馆里等候,居然跑到了方妍这里。段琅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自己听了起来。 “方妍妹妹,你就答应吧,不然姐姐心里一直是个心结。” “明月姐姐,这怎么能行,他~他是你的~!” “方妍,身为女人,能遇到一个心爱的男人很不容易。姐姐跟你不一样,毕竟姐姐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无法做主,但我可以选择终老一生,只能把这份爱藏在心里,好好的呵护它。” “可是,他的心里只有你,不会接纳我的。” “会,肯定会,姐姐的感觉很敏锐,他真的喜欢你。其实,即便以后父皇能够接纳他,相信你也不会拒绝姐姐。大丈夫三妻四妾,好男儿有后为孝,有你在大夏陪伴着他,姐姐最放心。” “姐~我怕~怕他不会同意。” “傻妹妹,那臭家伙高兴来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同意。放心吧,这事交给姐姐了。” 段琅听着直挠头,心说这俩丫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居然背地里把他给出卖了。段琅不好意思再进入打扰,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段琅悄悄的退了回去,转身走向前厅。 澜都城内最豪华的客栈幻海西苑之中,白若空正秘密的接待着一名西部大营将军。 “黄将军,此事可以确定?”白若空问道。 “白总管连我都不信了吗?这可是今日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在演兵场宣读圣旨赐予虎符。本将军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好!太好了,既然这样,明日一早我们就备下厚礼,世子亲自上门去提亲。” 白若空一听方继业虎符到手,他也可以放心的抛头露面了。而且,白若空还要招摇过市,让澜都城百姓都知道西宁侯世子上门提亲。白若空知道到时候方继业会很为难,即不能得罪昱宁帝,又不便拒绝对自己有恩的西宁侯。所以白若空要制造一种气氛,让天下人都知道方继业与西宁侯走的很近。哪怕方继业拒绝了联姻,也会在他和昱宁帝之间种下猜忌的种子。 次日一早,方继业昨晚喝的不少,还没起床,就被亲兵紧急喊醒。 “大人,京都八百里加急送到,其中,还有宏亲王的一封密函。”亲兵说着,把京都文书及密函递到了方继业手中。 方继业微微一愣,先看了看京都文书。当看到昱宁帝身体不适静心修养,太子德章临时监国这些字眼,方继业心中不免一紧。 方继业赶紧打开宏亲王的密函,看完密函之后,方继业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足足等了十几息的工夫,方继业抬手把密函放在灯烛上点燃。 “老东西,压了我几十年,还想再摆我一刀,老子这回偏不听。” 方继业眼中流露出一丝怒意,他觉得这位宏亲王,根本不是在帮他,而是要致他于死地。 ------------ 第九十四节 你争我夺 京都巨变,三皇子赵德章立为储君太子,精明的老王爷宏亲王知道大势已定,特意给方继业送来一封密函。宏亲王与方继业在西北搭班子多年,虽说两人一直在互相暗中较劲,但宏亲王也不想看到方继业落得一个悲凉的下场。 根据京都目前的局势,宏亲王的密函中只有一句话,上写道,“拒西宁,奉德章,释兵权,方可颐养天年。” 虽然密函上只有一句话,却是宏亲王的肺腑之言。宏亲王很清楚方继业与相国于禁的恩怨很深,上次于禁的陷害不但没有拿下方继业,反而搭上了自己的小舅子。现在德章太子大势所趋,在未来的大夏江山中于禁的地位会更加稳固。纵观四大营区,于禁肯定会率先拿西部大营开刀。到时候,方继业如若不从,历都城的伏兵会斩断西北的一切粮草供给。在内有伏兵外有敌国两面夹击之下,方继业很难成事。所以,他让方继业尊奉太子,主动交出兵权,以此换取身家的安稳。 看透了这一切,宏亲王不得不提醒一下自己的老搭档。但是,宏亲王也犯下了一个大错误。他太看重皇权之威,本以为昱宁帝亲手建立的历都城伏笔,交给太子德章之后这些人会唯命是从。只是宏亲王没想到,历都城的兵马别说是太子德章,即便是昱宁帝恐怕都无法再驾驭他们。这支私军,完完全全成了段琅的私家队伍。除了段琅之外,连张如明都指挥不动。 方继业走出房间看着西北蔚蓝的天空,这些年他一直表现的很低调,就是不想参与夺位之争。当年昱宁帝夺位之后的大清洗,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方继业不想走前人的老路。他明白就算投靠了德章太子,有于禁在,德章太子也不会把他列入核心人物。到时候,最多是放在京都架空养老。方继业还有雄心壮志,他不想就这么唯唯诺诺度过下半生。现在虎符在手,凭借西北二十万虎狼之师,他有能力跟于禁掰一掰手腕。 上午辰时一过,七皇子率先来到了帅府之中。不管怎么说,他要完成父皇的交代,以皇子之身亲口向方继业提亲。七皇子德隆很清楚父皇的用意,四大营区西宁侯那边肯定是掌控不了,只要能让西北方继业安定下来,父皇才可以全身心的去清除西宁侯赵立。 “七殿下,这么早过来,可有事情?”方继业奇怪的看着七皇子德隆,心说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京都的变化。 七皇子抱了抱拳,“方将军,德隆这次前来除了宣圣旨赐虎符之外,父皇还有一件事情要与方将军商议。” 方继业心中不禁一怔,按说昱宁帝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下旨,七皇子居然用了‘商议’二字,这就显得颇为耐人寻味了。 “不知陛下有什么口谕,殿下尽管明言。”方继业恭敬的说道。 七皇子犹豫了一下,微微一躬身,给方继业鞠了一躬。方继业下了一跳,赶紧上前搀扶。 “殿下,这可使不得。” “方将军,父皇的意思是~父皇觉得德隆已经长大成人,想给德隆指一方妻室。满朝文武之中,父皇很看好您的爱女方妍姑娘。特别是您上次身陷囹圄,方姑娘以女儿之身冒死救父,其孝心感天动地。本皇子也对小女十分爱慕,今特来提亲,还望方将军成全。” 七皇子德隆说的很委婉,并没有说是昱宁帝指婚,而是以自己的名义提亲。这样一来,没有以皇权之势压人,也给足了方继业面子。 方继业吃惊的看着德隆皇子,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一个意外的要求。要说皇子亲自上门提前,这对天下百官来说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只不过,方继业并不想把女儿嫁入那冷冰冰的皇宫之内。更何况,这位七皇子无权无势又是个病秧子,指不定哪天一伸腿,女儿可就守了寡。 “这~方继业多谢殿下能看得起方门。不过,小女生性顽皮,我还得跟他商量一下。”方继业也委婉的说道。 “应该的,虽说父母之言不可违,但两厢情愿最得当。” “对了,不知殿下今日可收到京都通文?”方继业问道。 七皇子德隆一怔,摇了摇头,“我这一路西行,只是在历都城驻留了几日,并未收到京都通文。” “那好,殿下先看看这个。”方继业说着,把京都刚颁布的通文递给了七皇子德隆。 七皇子看完京都通告,身子不禁一颤,差点没站稳。他没想到自己离开京都才不足余月,京都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通文上说的虽然不详细,但德隆皇子知道父皇若能主持朝政,绝不会这么快定下太子之位。因为西部大营没有完全稳固之前,七皇子明白父皇还要给西宁侯留点念想,保留大哥德光争位的权利。现在突然颁布了天下昭告,那就说明,父皇已经失去了掌控京都的能力。 七皇子德隆冷汗直流,他不敢想象京都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这样的通文一颁布,势必会激起西宁侯的怒意。三皇子德章是于禁一方支持的势力,也是极力赞成收回藩侯领地的皇子。如果三哥德章登上大位,西宁侯势必会拥兵自立。而目前天下局势不稳,京都根本没有做好一切备战的准备。 就在七皇子德隆在帅府提亲之时,澜都城的驿站之内,澹台明月也在极力劝说着段琅。昨日二女私下的蜜语,也让澹台明月解开了心结。她一直觉得自己横刀夺爱,有些对不起方妍。不过身为优秀的男人,这天下间谁不是妻妾成群。二女经过一番争论,方妍终于含羞默默的答应下来。 “段哥哥,你就答应奴家吧。”澹台明月腻在段琅的身上撒娇的说道。 这些日子,孤男寡女-**,终于突破了最后的底线。澹台明月把身子交给了段琅,她在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心态。不管今后段琅能不能去北明迎娶她,澹台明月都将是段家的人。哪怕父皇再逼婚,她也会以死相拒。 段琅苦笑着捏了捏澹台明月精巧的鼻子,“傻丫头,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别以为你俩那点小秘密我不知道,只不过你的想法是错的。我对方妍~只是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没有其它意思。” “还说没意思,方妍妹妹可是说你亲过她。”澹台明月娇怒的看着段琅。 段琅一怔,马上想起当日过了大漠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不禁苦笑道,“我那是~只是安慰她一下。况且我只是轻吻了一下额头,没有那什么~!” “那也算,人家的清白都被你毁了,你不能不负责。” 段琅刚要反驳,澹台明月突然一吻阻挡他说话,接着说道,“段哥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有方姑娘陪着我很放心。方妍是个好女孩,她心里一直喜欢你。如果你拒绝了,不但她会伤心一辈子,我也会内疚一生。更何况,方将军驻守西北,你的历都城大营根本就是为了防备他的。如果有方妍这层关系,你们翁婿联手足以震慑大夏半壁江山。不管是与公与私,这对你来说都是好事情。” 段琅一愣,历都城驻扎私军的原由他可没跟澹台明月说过,“怎么,这你都看出来了?” 澹台明月得意的哼了一声,“夫君,别忘了本公主在北明也是一方战神。历都城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昱宁帝以前没有设防,估计是有所顾虑。现在摆下这步棋子,明显的是暗藏了一把尖刀。只不过,历都城毕竟城防低矮人马太少,真要是对抗起来,只会是玉石俱焚。” “你的意思,是我的大军阻挡不住西北大营的铁骑?” “挡的了一时,但坚持不了多久。” “那倒未必。”段琅自信的看着澹台明月。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到驿站之外鞭炮齐鸣,大街上仿佛很热闹。段琅一愣,拉着澹台明月走了出去。另外一侧房间,张如明也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段琅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十八卫中的靳如实跑了过来,“启禀大人,是西宁侯世子的仪仗路过驿站。听周边的人议论,好像是世子要去帅府提亲。” “提亲?” 段琅张如明以及澹台明月几乎同时喊了一声。他们不明白,怎么突然冒出了西宁侯的人马。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张如明骂道,“妈了个巴子,方继业刚得到虎符西宁侯世子就来提亲,这小算盘打的可真精明。” “不行,决不能让他得逞,段哥哥,你也去提亲。”澹台明月急忙说道。 张如明吃惊的张大了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小两口一路上腻腻歪歪,澹台明月居然让段琅去娶别的女人?这天下还有这么好的女人。 “明月姑娘,你是让~段琅兄弟去方府提亲?给谁提亲,不会是给我吧?”张如明疑惑的问道。 “废话,当然是让方妍嫁给段哥哥了。” 段琅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明月,别胡闹,我是西宁侯的义子,况且他们两家一直关系较好,我们应该祝福才对。只是,没想到赵卓峰会出现在这里。” 澹台明月气的一恰腰,“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一旦他们两家联姻,你们历都城可就是腹背受敌。如果站在大夏战略的角度上,想必你们的昱宁帝也不会答应。段哥哥,听我一句,方姑娘肯定会站在你这边,必须阻止他们联姻。” 张如明一听,也跟着点头,“明月姑娘说的不错,必须阻止。你小子要是不去,我就代表你去。” “你就别再添乱了,走,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对了,七皇子德隆呢?”段琅一大早没有发现七皇子,不禁奇怪的问道。 “回大人,七皇子一早就去了帅府。”亲卫向天答道。 张如明等不及的说道,“走走走,咱们也去。” 段琅看向了澹台明月,澹台明月说道,“我也跟着去帅府,你们去找方将军,我去找妍妹妹。” 几个人说完,匆匆整理仪仗,在十八亲卫的保护之下去了帅府。此时帅府之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西宁侯一方的随行人员还散发着糖果糕点,以此表达对提亲的祝贺。 张如明和段琅直奔前厅,而澹台明月则是跟随一名官家,去了后院。 前厅之中非常热闹,大老远段琅就听到白若空爽朗的笑声。当张如明和段琅走进前厅,白若空停止了说笑,众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段琅发现,七皇子德隆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世子赵卓峰却是眼含怨恨看着他。 不待方继业说话,白若空微笑着迎了上来,“今日可真热闹,没想到上官大人也在。段公子,来之前我家侯也还挂念着您呢,说是让您有机会回西宁家里看一看,侯爷对您的仕途成长很是赞叹。” 段琅尴尬的笑了笑,“多谢义父挂念,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哈哈,好的很,侯爷与世无争精神饱满,只等着早点抱孙子。”白若空朗声说道。 张如明耷拉着脸,他可不会在人前演戏,“我说你们西宁侯的人,没事跑澜都城来干嘛。” “上官大人,当然是有重要事情。这不,我家世子亲自上门提亲。凭着方将军与我家侯爷的关系,如果联姻那可是亲上加亲啊。” “是吗,那还真巧了。方将军,我义弟段琅这次来,也是来提亲的。”张如明可不管那一套,直接代表段琅说了出来。 这一下,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非常怪异。方继业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今个一大早,居然有三家上门提亲。看来,自己的女儿还是很抢手的。只不过,这下子让他可有些为难了。原本方继业知道女儿喜欢段琅,昨日还想促成他俩的婚事。但是今天,皇子与世子同时提亲,方继业哪一家都不便拒绝。 段琅瞪了张如明一眼,心说你小子不说话能憋死啊,无奈之下,段琅尴尬的抱了抱拳,“方伯父,上官大人他~!” 段琅本想说上官玄悟只是开个玩笑,他现在心中有了澹台明月,不管明月有什么想法,段琅确实不想伤及明月的心。 只不过,没等段琅说完,世子赵卓峰打断说道,“段琅,要提亲也讲究个门当户对,我与七殿下同时提亲,也算是对的上方府的地位。但是你~呵呵,你来提亲,这可真令人意外。别以为你是家父的义子就成了豪门贵族,在这个厅内,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段琅顿时目光一寒,“赵卓峰,这里不是西宁侯府,我念在义父对我有恩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再敢挑衅,别怪我不客气。” 张如明顿时一怒,“你又算什么东西,能跟我义弟相比。别说是一个侯爵,就他妈王爷老子也看不到眼里。老子不管你和七皇子提亲,反正方姑娘就是我义弟的媳妇,谁也抢不过去。等等~,七殿下~也是来提亲的?” 张如明这才反应过来,七皇子居然也是来提亲的?这一路上德隆皇子可没说过此事,他怎么会突然有了提亲的想法。段琅也是意外的看向七皇子德隆,不明白他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想法。 赵卓峰刚想说话,被白若空怒视着制止了。对于赵卓峰这种不智的行为,白若空非常反感。 七皇子德隆苦笑了一声,默默的走了过来,“段琅,对不起,这是父皇的意思。不过,你们先看看这个,这是京都颁布的通文。”七皇子德隆说着,把通文递给了段琅。 张如明也伸过脑袋,两人看完通文,脸色顿时一变。白若空得意的微微一笑,这通文他也是刚刚看过。对于西宁侯府来说,此通文不亚于晴空霹雳。但对目前提亲的情况来看,这纸通文反而成了重要的筹码。只要方继业没有疯狂,与西宁侯联姻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们的共同政敌都是相国于禁,两家联手即便是德章太子登基,也不敢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有了这纸通文,方妍下嫁给赵卓峰,对方继业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方继业为难的看着众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诸位来到澜都城,那就先小住几日。至于小女的婚事,在下还要跟内人和小女商议一下。” 白若空一听,心说你今天必须得定下来。如果没看到通文,他还有些担心,但是看到通文之后,白若空明白方继业没有了选择。即便他答应下嫁给七皇子德隆,于禁照样不会放过方继业。在这种情况下,白若空可不会给方继业考虑的机会。 白若空一抱拳,“方将军,世子与方姑娘从小就熟悉,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而方将军您与侯爷的关系,在下就不多说了。更何况在您身陷囹圄之时,侯爷不顾安危亲派世子进京搭救。想必凭这层关系,方将军不会拒绝我家侯爷。当然,如果他们二人能说出让大家信服的理由,那在下就代表我家侯爷,绝不会强求,反而会恭喜其中一位。” “这~!” 方继业确实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如果拒绝西宁侯府,不但落得一个见利忘义的坏名声,对于自己一家老小今后的安危都是个问题。但是拒绝了七皇子德隆,等于彻底抛弃了朝堂一方。身为臣子,方继业也担心百年之后留下骂名。至于段琅,方继业现在根本就顾不得考虑了。 看着白若空得意的样子,七皇子冷笑一声,“既然白总管这么说,本殿下无话可说。在本殿下眼里,看重的不是身世地位,而是~双方的尊重和互爱。如果方将军觉得为难,那在下退出。” 七皇子知道自己没戏,莫不如落落大方的退出。至于这两家联姻之后会怎么样,那是三哥太子德章考虑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白若空眼神一亮,抱拳躬身说道,“多谢七皇子成全,代我家侯爷感谢殿下之情。” 说完,白若空看向了方继业,“方将军,这下不必再考虑了吧。” “慢着!”段琅喊了一声。 白若空与方继业一愣,目光看向了段琅。 段琅犹豫了一下,一狠心说道,“方伯父,在下跟方妍虽然不是青梅竹马,但我俩在大漠之后同生共死,走过了一路艰辛。想必,方妍也会同意下嫁给在下的。” 段琅经过再三考虑,决定要争一把。他知道方妍肯定喜欢自己,不然也不会同意澹台明月的撮合。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不但会伤了方妍的心,对于整个大局都非常不利。假如以后真要面对方继业的大军,段琅不知道该不该举起手中的战刀。 赵卓峰一听,冷笑道,“如果这样也算,那一路护送妍妹的家丁,岂不是都有权利提亲了。夹恩惠来要挟,你还是个男人吗。段琅,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我劝你还是少开口吧。别忘记自己的身份,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段琅眼神中冒出一丝杀气,如果不是看在西宁侯救治过他的份上,段琅真想把赵卓峰那张脸拍扁了。但是除了这一路的同甘共苦,段琅还真说不出其他的原由。 就在赵卓峰的冷笑之中,张如明突然说道,“不就是理由吗,那好,段琅不说老子来告诉你。他俩一块睡过,这算不算理由。” 张如明毫无顾忌,一不小心吐出个象牙,顿时把整个大厅的人都惊呆了。赵卓峰愕然的张着嘴巴,七皇子也跟着瞪着眼珠子,方继业的脸色却是一阵红一阵白,渐渐的寒了下来。 ------------ 第九十五节 意外之举 整个大厅之内,段琅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方继业更是愤怒的握紧了双拳,有些事不可乱说,也不能明说,心知肚明即可。这种事一说出来不但女儿的清白毁了,更是让他的老脸也挂不住。 张如明可不管那一套,你不是想要理由吗,那老子就给你个最大的理由,不怕带绿帽子你就娶。白若空目光恶毒的看着张如明,面色极其阴沉,赵卓峰脸色更是扭曲的恨不能要暴怒。 男人就是这样,没人争抢的时候赵卓峰并不觉得方妍有多么出色。但是现在,段琅加入进来,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只不过,这个理由对他打击太大了。如若纳妾倒还无所谓,但方府之女必为正室,这让西宁侯府确实无法接受。 方继业愤怒的盯着段琅,如果是私下里说,他或许也就默认了。但是当着众人的面,方继业这张老脸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 “段琅,给老夫一个解释,不然,你休想走出方府大门。”方继业怒道。 “方伯父,其实~!” “爹爹,我来说!” 就在这时,方妍一个跨步走了进来。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方妍先是羞涩的看了段琅一眼。紧接着,方妍面色一肃。但没等她开口,就听方继业暴怒道。 “谁叫你来的,难道还嫌方府不够丢人,给我滚回去。” 方妍毫无惧色的看着父亲,朗声说道,“爹爹,我是来给大家解释清楚,也好让人不要误会。” 方妍说着,看向了七皇子和世子赵卓峰,方妍微微一作福,“小女子能得到两位的青睐,心中惭愧。身为将军之女,方妍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不像闺房中的女儿那么矫揉造作。所以,有些话说出来还望殿下和世子不要介意。” 方妍说着,目光温柔的转向了段琅,接着说道,“当日家父身陷囹圄,小女子得到证据跨越大漠向侯爷求援。就是那时候,我与管家遭遇了相府的截杀。当时小女子身负重伤,是段大哥救了我,并一路保护小女子南下。在那种情况下,小女子只能不拘小节与段大哥共处一室。也只有这样,我们互相扶住才能保住性命。” 方妍微微一顿,目光看向了父亲方继业,“爹爹,在双封山,如果不是段大哥舍命相救,不但女儿会惨遭毒手,恐怕您也难以洗脱罪名。在那一刻起,女儿就立下心愿以身相报。不管您是不是觉得女儿有辱门风,但女儿问心无愧。既然立下了心愿,哪怕段大哥不要我,女儿此生~终老闺房。” 方妍不顾羞涩,当着众人的面表明了态度。这一番解释,到让方继业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在那种情况下共聚一室情有可原,并不像上官玄悟说的那么龌蹉。 七皇子德隆听到这话,不禁赞叹方妍的勇敢和魄力,更是心中窃喜。最起码,段琅的加入搅黄了西宁侯的布局。而且,段琅真要娶了这位方姑娘,对整个大夏的稳固会发挥重要作用。 白若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种情况之下再强求联姻,那简直是扇了西宁侯的脸面。西宁侯府的人暂时回避,方继业客气的告知晚上大摆酒宴为世子接风。 厅堂之内,只剩下张如明和七皇子德章。到了这份上方继业想不认这门亲都不行了,只好吩咐方妍,带着段琅去拜见一下她的母亲。 张如明知道他是借故支开段琅,笑眯眯的问道,“方将军,俗话说长兄为父,段琅父母不在场,我这当兄长的就替他做主了。说吧,准备要多少彩礼。” 方继业看了看七皇子德章,七皇子当即心神领会,站起身说道,“方将军你们慢聊,我先回驿馆忙点事情。” “既然殿下有事,那老夫就恕不远送,请!”方继业客气的把七皇子送出了门外。 返回厅内,方继业当即命人闭门谢客,甚至连客厅的房门也关闭起来。 张如明笑道,“方将军,为了点彩礼,不至于这么紧张吧。咱可先说好了,狮子大开口可不行,段琅是个穷小子。” “上官天师,现在老夫可没心情谈论小女的婚嫁。针对京都的通文,你就这么轻松吗?”方继业奇怪的看着张如明。 “怯,老子的天师殿已经移居历都城,京都变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如明不屑的说道。 “不要以为你在历都城就可以置身事外,于禁老儿睚眦必报,你带人围困他的府邸咒骂,这笔账他肯定会跟你清算滴。” “好啊,有本事就来历都城,我还能怕他。” “呵呵,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一点着实让老夫佩服。只是老夫不明白,你有什么底气敢这么张狂。就历都城那边城防杂牌兵卫,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张如明神秘的一笑,“底气当然有了,这不是有您在吗,只要您女婿跟着我,他于禁还敢把老子怎么样。” 方继业一想,默默点了点头,“不错,如果研儿真的嫁给了段琅这臭小子,我西北二十万大军,到也算是你们的依仗。但不知,于禁如若调动两城兵马缉拿你们,历都城能不能坚持我西北大军的到来?另外来说,德章太子一旦登基,你敢不去京都朝贺吗?” 张如明抿着嘴,这一点到让他很为难。如果不去,那就是藐视新帝如同谋反。但是去了,没有了昱宁帝的支持,恐怕于禁不会让他再回到历都城。 “方将军,但不知您会不会去?” “当然会去。” “那您就不怕~于禁那老王八扣留你?” 方继业坦然一笑,端起茶杯轻泯了一口,“他们畏惧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二十万大军。于禁心里清楚,拿下老夫西北必乱。所以,老夫的身家还是安全的。” “那我也是啊,扣押了本天师,历都城必乱。” “呃~!”方继业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出去。 “上官天师,老夫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如果你这么轻率,恐怕老夫要把段琅留在我的麾下了。”方继业不悦的说道。 张如明嘿嘿一笑,“方将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看样子你是打算跟西宁侯结盟了?” 方继业愣了一下,略一犹豫,点头说道,“不错,如果我们两家联手,足以震慑半壁江山,晾那于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正说着,房门轻敲了几下,“将军,段琅公子来了。” 方继业一怔,心说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他进来吧。” 段琅推门走了进来,张如明笑道,“这么久不见,怎么不多聊一会。” 段琅尴尬的看了看方继业,“被赶回来了。” 方继业苦笑道,“女孩子脸皮薄,你也坐吧,正好听一听天下大事。” 方继业没拿段琅当外人,继续跟张如明探讨着与西宁侯结盟之事。段琅一听,眉头皱了皱,说道。 “伯父,晚辈觉得此事不妥。” 方继业微微一怒,“你懂什么,如果我们两家联手,这天下还有谁能奈我何。”方继业心说如果不是你小子横插一杠子,我跟西宁侯就成儿女亲家了。 “伯父,晚辈的意思是,结盟之事不必这么着急。毕竟昱宁帝还在位,德章只不过是个太子而已。即便昱宁帝真的不在了,朝堂的首选目标只能是西宁侯。到时候京都大营和北部大营兵马压进,西宁侯肯定会来求您。那个时机您要是想联盟,不管伯父提出什么条件,相信西宁侯都会答应。”段琅不卑不亢的说道。 方继业微微一愣,颇为意外的看着段琅。没想到,他这位女婿还真有点战略眼光。 “嗯,说的不错,那万一于禁老儿首选目标是我呢?那岂不是我要有求于西宁侯了。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千万不要低估了于禁的智谋。” “如果真是那样,于禁这一脚可就踢到石头上了。我历都城兵马加上您的二十万大军,完全可以消耗掉来犯之敌。”段琅自信的说道。 方继业一听,看着段琅愣了半天,忽然发出一阵大笑。在他看来,段琅简直是拿战争当儿戏,区区一个连器械都不足的城防杂牌队伍,居然也敢言战。方继业可不知道,兵部库司提督就住在历都城,加上兵部使司贺连加的配合,大批精锐武器箭矢源源不断的堆满了历都城的仓库。 “小子,不要以为你在禺山关耍了一下威风就算打过仗了,你知道一场战役的必备条件是什么吗?”方继业嘲讽的看着段琅。 “知道!”段琅非常冷静的看着方继业,“兵员、粮草、及攻守战备物资的充裕。伯父放心,真要打起来,历都城不是这么好啃的。” “好!这份魄力很好,年轻人有胆气,但也要量力而行。如果京都大营十万兵马来袭,你能坚持多久?” 段琅微微一笑,心说区区十万兵马,那得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别看老子只有三万人,以一敌三还不成问题。 “伯父,现在探讨这些还为时过早。不过晚辈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此时不宜跟西宁侯结盟。在京都之时晚辈见识过昱宁帝的深谋远虑,即便昱宁帝真要不行了,想必也会留下一些后手。别忘了,北部大营和京都大营的兵马于禁并未掌控。而且京都还有一个槐大人,他才是目前于禁最可怕的对手。” 段琅真诚的看着方继业,既然自己要娶方妍为妻,他不得不考虑方继业的未来。甚至说,历都城兵马的存在,也发生了根本变化。原本是针对方继业设下的一支伏兵,现在却变成了替他阻挡京都的一堵防御墙。 段琅这番话,也让方继业陷入了沉思。思略了良久,方继业叹声说道。 “好吧,相信今晚白若空会提出此事,那就暂时推诿一下。段琅,伯父也不拿你们当外人,我倒是担心,万一京都来了手谕让你们进京,你们去还是不去?” 张如明哼声说道,“那要看这手令是谁下的,如果是昱宁帝下的手谕,当然要去。如果是三皇子德章,那就一个字~滚!” “怎么,你们还真想在历都城当个土财主?” 张如明一挺胸膛,“那又如何。” “好!不管怎么说段琅这小子以后也是我半个儿子,老夫就豁出去了,为你们撑腰。” 段琅看了看张如明,两人笑着点了点头,至于他们历都城的底蕴,段琅还不想过早的暴露出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战事一起,段琅相信他们会让所有人跌爆眼球。 谈完正事,又说起婚姻大事。由于段琅的养父不在场,双方只是把婚约暂时定了下来。至于彩礼,方继业到很大方,只让段琅把带来的十八名亲卫留下就行。一听这话,段琅说什么也不答应,气的方继业都要急眼。最终无奈之下,段琅只好送了一份大礼才算安抚住方继业的心。段琅的这份大礼,是今后方妍生下的第二个儿子,可以随母姓入方门。方继业一听能够延续方氏一族的血脉,当然高兴的答应下来。 段琅二人没有在府中吃饭,况且晚上方继业还要大摆宴席宴请西宁侯世子一行。走出大厅来到方府门口,段琅一怔,发现澹台明月和方妍都在等他。 张如明笑着打了个招呼,率先进入了车撵。段琅看着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挠了挠头说道。 “怎么,你们这是准备一起跟我回驿馆。” 澹台明月笑道,“脸皮真厚,人家方妍妹妹才不跟你一起回去呢。” 段琅嘿嘿笑道,“山里人,没什么礼数,就是直爽。” 方妍羞涩的也不说话,只顾着低着头揉搓着一方手帕。澹台明月说道,“我俩是来告诉你,今晚不回去了,我跟方妍妹妹一起住。” 段琅看了看方妍,点头说道,“也好,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如果明天返回历都城,就派人来说一声。” 方妍一怔,“怎么,这么快就走?” “呃~那~那就多住几天。”段琅不好意思的说道。 澹台明月捂着嘴一笑,“傻妹妹,到时候带着你一起走。反正你们有了婚约,怕什么。段哥哥,你先回去吧,不然上官大人要等急了。” 段琅略微黑灿灿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张如明和段琅离开了帅府返回驿馆,此时七皇子正一脸焦虑的等待着。 回到驿馆,临近午时,张如明心情大好,命人备下一桌丰盛的酒宴。张如明一见到吃的,什么烦恼都会抛之脑后。在众人的奉承之下,又是喝的酩酊大醉。 段琅来到自己的卧房,他前脚刚进来,七皇子就跟了过来。段琅看了看,笑着问道。 “怎么,京都一出事,你这位边缘皇子也变得心事重重了?七殿下,其实你应该放宽心才对,不管京都闹的多疯狂,跟你没什么厉害冲突。” “段琅,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问。” “如果事关明月和方妍,你就给我闭嘴,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子。”段琅威胁的说道。 “不不,我对明月姑娘只有仰慕之心,绝无非分之想。我想问的是,不知方将军留下你们,是不是在商议与西宁侯结盟之事?”七皇子谨慎的问道。 段琅看了看七皇子,“没错,确实在商量这件事。就算我说不是,恐怕你也不会相信。” “难道你就没有劝阻?”七皇子急切的问道。 段琅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七皇子说道,“如果是你,这京都这种情况之下,你会不会跟西宁侯结盟?” 七皇子一愣,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会这么做。只有两大营联手,京都才能拿他们没办法。” “知道结果你还问,怎么,是想给你那位太子哥领功去?” 七皇子脸色一寒,“段琅,我拿你当朋友,请不要三番五次羞辱本皇子的人格。” 段琅哈哈一笑,“逗你玩呢,急什么。放心吧,我已经劝说方将军暂时不要与西宁侯结盟。只不过,希望于禁和你那位三哥不要逼的太紧。” 七皇子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太好了,段琅,我有个想法。其实,方将军不必与西宁侯结盟,照样可以让于禁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还不用背负悖逆君主的名声。” “哦?”段琅一愣,“说说看。” 七皇子身子微微一探,“与我结盟。” “你?”段琅刚升起的好奇心,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 “段琅,你小看我不要紧,但决不能小看北部大营。”七皇子生气的看着段琅。 “就算马如正是你舅父,这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人家不会为了你去得罪即将上位的德章太子的。” “你错了,舅父离开京都之前,父皇专门把我们叫在一起。北部大营,是父皇留给我的根基。舅父带走了主帅虎符,但主帅令印却在我手里。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令印的行军文书,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总不能,任何大小军务都持虎符来调度吧。” 段琅的表情也变得惊愕起来,没想到昱宁帝会把北部大营主帅令印,留给了七皇子。 “七皇子,你想上位?”段琅吃惊的问道。 七皇子微微摇了摇头,“父皇说的不错,我的身子骨不适合主理国政。但是,本皇子确实厌倦了高墙深宫的生活。我想跟你们一样,无忧无虑自在游荡。所以,只要方将军与我联盟,本皇子要求不高,我只求三哥能把历都城封赏给我。你放心,我不会与你和上官天师争夺掌控权。本皇子不看重金钱权势,只求能够逍遥一生。” 段琅有些意外的看着七皇子,没想到他病恹恹的躯体内,居然还隐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真要是与北部大营联手,于禁等于彻底失去了底牌,即便完全掌控了京都大营,他也不敢派出一兵一卒。就算去铲除西宁侯,恐怕也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如果不然,随便哪个大营的兵力趁虚而入,就能夺取京都的掌控权。 想到这些,段琅忽然心中一动,眼神亮了起来。他突然冒出个想法,真要是方继业与马正如联手,别说是震慑于禁和太子德章,甚至可以直接逼宫京都,以两大营的兵马之威强行把七皇子托举上位! 段琅的目光盯着七皇子德章,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位病恹恹的皇子,居然颇有一些帝王之气。 ------------ 第九十六节 太子政令 七皇子紧张的等待着段琅的答复,不知道段琅会不会赞同他的提议。德隆皇子之所以没有跟上官玄悟商榷此事,因为他发张整个历都城中,真正的实权人物不是上官玄悟,而是这位城防守备段琅。与在京都的沉稳和低调相比,此时的段琅已经初露峥嵘。更何况他与方家联姻,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为大夏体系中的重要力量。 段琅看着七皇子德隆,忽然站起身,高兴的双手一把抓住德隆的双肩。七皇子吓得身子一僵,不知道段琅这是要干什么。 “七皇子,你真的有把握左右北部大营?”段琅兴奋的问道。 七皇子点了点头,“你~能不能先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七皇子被段琅强有力的大手抓的双肩生疼,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被人这样粗鲁过。 段琅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双手,嘿嘿笑道,“在营中跟兄弟们打闹惯了,七皇子勿怪。如果马将军真能听从七皇子的指令,那此事我可以帮忙撮合一下。” 七皇子德隆心中一喜,“太好了,如果能与方将军结为联盟,他日大夏江山必定稳如磐石。” 七皇子在出京之前,昱宁帝就有此意,要不然也不会逼着七皇子来提亲。在昱宁帝的眼中,大夏未来的格局西部大营必将归顺一方,不是归顺朝堂就是南边的西宁侯。否则,第一个灭亡的将会是西部大营方继业。但朝堂之上有于禁把持,方继业绝不会妥协于未来之君。与其让方继业联手西宁侯,莫不如让他跟自己的小儿子德隆联起手来。那样的话,即可震慑于禁不敢妄为,又能孤立西宁侯不敢自立。只不过,昱宁帝还没等到好消息,就中风失去了掌控全局的能力。 段琅看着德隆皇子,没有表露出要推他上位的想法,而是改变话题说道。 “七皇子,现在德章皇子已经晋升为监国太子,距离上位只有一步之遥。如若德章皇子宣上官玄悟进京,你觉得他应该去还是不去?” 七皇子微微一怔,想了想摇头说道,“绝不能去。” “那岂不是犯下了不听调遣藐视皇法之罪?”段琅故意问道。 七皇子看着段琅,有些不悦的说道,“段琅,你少来套我的话,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上官天师去了京都,根本就别想再回到历都城。我不以皇子之身,而是以朋友相待,如果你觉得在下不配做你的朋友,那就没必要再谈下去。如若当我是朋友,那就知无不言,咱们敞开的说一说这天下局势。” 段琅一愣,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段琅一抱拳,尊敬的说道。 “七皇子,您能这么说,在下深感荣幸。只是,在下担心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三哥德章太子要跟历都城对上了,你会帮谁?” 德隆削瘦的身子微微一挺,“帮理不帮亲,如若三哥听信谗言打压历都城,本皇子绝不同意。但是,假如历都城自视兵强马壮为乱江山,本皇子不才,定会耗尽这三尺之躯也要跟你们血拼到底。” “帮理不帮亲?呵呵,有点意思。那如果是德章皇子登上大位,要收了历都城呢?” “所以说,本皇子要逼着三哥把历都城封赏与我。只要那里成为我的属地,没有本皇子的认可,谁也无权收回历都城的兵马。” “好,既然三皇子能这样想,那在下就高攀了,交你这个朋友。” 七皇子高兴的笑道,“谈不上高攀,能与段兄成为知己,也是在下的荣幸。” “德隆殿下,你说上面真要上官回京,咱们该怎么办?即便不去,也得有个拒绝的理由吧。”段琅这次可不是试探,而是用了‘咱们’二字,那意思我是真诚请教。 “段琅,目前京都情形不明,上官天师决不能冒然回京。如若真来了上令,他可以称病不去,由你代劳。” “我?你就不怕于禁老儿一刀把我杀了。” “他不敢,相信你跟方妍订婚之事,很快就会传到京都。有方将军坐镇西北,于禁和三哥都会顾忌三分。另外,我与方将军联手之事,在下必须要去一趟北部大营。” 段琅一愣,“这是为何?” 七皇子苦笑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光凭我德隆的面子,方将军就能完全相信吗?如果没有舅父马如正的亲笔书信,恐怕此事只能半途而废。” 段琅一想,七皇子说的也是,即便换成他也不会完全相信。别说是一个平时懦弱的皇子,即便强势的几位皇子出面都不一定管用。这种大事只有两大主帅亲定下来,才能算是正式的结盟。 段琅一行在西部筹划着他们的未来,而此时京都的于禁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布局。 皇宫之中,暖阁内外戒备森严,太医们都胆战心惊的在厅中侯着,一旦里面传来药单,他们则是赶紧抓药。看着药单子上的虎狼之药,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他们只管抓药,甚至不敢多问一句怎么下药。 暖阁中架起了一口大锅,锅中煮着各种草药。昱宁帝躺在硕大的木盆之内,盆中黑漆漆的浓液散发着刺鼻的气息。房间内热气腾腾,卫侗紧张的站在槐大人身后,看着那位忙碌的行医之人。这人就是槐大人请来的医道高手,若在平时,卫侗及一干太医绝不允许这样的江湖野医碰触昱宁帝的身体。更何况此人一看相貌,就知道是摩罗国之人。但是现在,他们谁也不敢违背槐大人的命令。 “萨兄,情况如何?”槐大人轻声问道。 那位被称为萨兄的郎中,一边观察着一边说道,“先打通陛下阻塞的经脉,如果顺畅的话,再过半月陛下就能恢复行动。” 卫侗一听,激动的不禁有些颤栗。槐大人也是轻舒了一口气,“此事就咱们三人知道,卫总管,等会告诉太医,就说萨先生对陛下的症状也束手无策。” “槐大人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这几天我已经把宫内侍卫都梳理了一遍,暖阁内外都是可靠之人。” 槐大人点了点头,看到萨郎中给他示意,赶紧走过去,帮着把昱宁帝架出木盆。卫侗小心的给昱宁帝擦拭干净,伺候着昱宁帝躺了下来。萨郎中拿出一套银针,卫侗刚要上去检验,槐大人微微摇头,示意不必。 经过一番行针,萨郎中也是累的满头大汗。卫侗陪同萨郎中下去休息,房间之内只剩下槐大人和昱宁帝君臣二人。 “陛下,今天一早收到澜都城密站的消息,恐怕您听了之后,会有些意外。” 槐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昱宁帝的眼神。昱宁帝嘴角抽搐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说下去。 “陛下,澜都城现在可是非常热闹。七皇子德章,还有上官玄悟都到了。不过,西宁侯府总管白若空与世子赵卓峰也去了澜都城。您可能想不到,西宁侯世子居然也是去提亲的。” 说道这,昱宁帝嘴里发出‘呜呜’两声,像是担心着什么。 槐大人接着说道,“陛下不必着急,臣知道您担心方继业与西宁侯联姻。不过,让您更想不到的是,方继业居然宣布,把女儿许配给了~段琅。” 昱宁帝略显浑浊的眼神猛然一睁,呼吸也渐渐平稳起来。这件事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但能够阻止方继业和西宁侯联姻,这对昱宁帝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别看他口不能言,心中却一直考虑着大夏的江山。 “陛下,看来咱们得重新评估一下段琅了。另外来说,他在历都城招募新军,现在又与方继业成了翁婿之亲,咱们是不是该~把此事告知德章太子,让他收回历都城的权外兵源。” 昱宁帝闭上了双目,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不大一会儿,昱宁帝重新睁开眼,他无法表达,只能用眼神示意一些事情。 槐大人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吧,此事暂时压住不宣,还是等德隆皇子回来之后再说。” 槐大人也不着急,反正过不了多久昱宁帝就能恢复。这些事,还是等他亲自告知德章太子为好。关于历都城私募新军之事,整个朝中除了他和昱宁帝七皇子之外,也只有卫侗和宏亲王知道此事。槐大人相信这些人都不会说出去,更何况槐大人心目中,段琅没有带兵经验,根本不可能训练出多么出色的队伍。与其说是历练伏兵,槐大人觉得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京都太子府内,于禁及几位嫡系重臣,也在商议着下一步计划。京都之内大局已定,德章太子及于禁派系臣子心情大好,甚至有些臣子巴不得昱宁帝赶紧驾崩,他们好辅佐德章太子上位。 吏部侍郎褚宝雄稽首说道,“太子,相国大人,现在大局已定,咱们是不是也该调整一些人事安排。冯准被逼告老还乡,兵部这一块必须要有咱们自己人。臣觉得,还是请冯大人回来为好。另外,王世渡那老家伙到处搬弄是非,太子也该让他告老还乡了。” 太子德章目光看向于禁,“相国大人,本殿下觉得褚大人说的有理。” 于禁手捋了一下胡须,“这天下如要稳固,不外呼军、政、财、势四个字。兵部和户部主掌兵权和财权,殿下必须要抓到手里。别看兵部职能只是调控,主导不了四大营区的调动,但天下各个都城的防御力量也不可轻视。关于朝政这一块,有本相与诸位大人,殿下不必有虑。倒是这个势字,咱们很难掌握。都御史吴光照等文臣,靠着手中笔杆子愚弄民心,天下大势民心所向,殿下不得不防。” 德章皇子面色一暗,点了点头,“不错,民心如江河洪水,堵不如疏。看来,吴光照这些人也留不得。褚大人,即日你等就拟定一份名册,看看谁合适什么位置。几日之后,本殿下当庭宣告。” 褚宝雄心中一喜,刚要奉承几句,于禁急忙说道,“殿下不可。” “哦?相国大人这是为何?”德章奇怪的看向于禁。 于禁无奈的说道,“此时金匹令箭和京都大营的兵权咱们还没抓到手,我与那槐大人有言在先,在您还未登上大位之前,朝中大员一个都不许动。如果殿下破了这个局,后果恐怕不好收拾。” “怎么,那个神秘老儿还敢反了不成?”德章皇子怒道。 于禁微微一笑,“殿下莫急,您现在已经是太子监国,何必急于一时。京都大营听从的是当今陛下,不是他槐大人。说句大逆不道之言,等您上位之后,金匹令箭及玉玺他自会奉上。” 众人一听,互相看了看,他们明白于禁所说的意思,就是昱宁帝时日不多了,不必现在把事态扩大。 德章太子咬了咬牙冷静了一下,“好吧,那就再等上时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那位槐大人,揭开青巾之后是何方神圣。” “不错,老臣也想看看他到底是谁。这么多年,老臣翻遍吏部官员史册,也猜不出这个槐大人是哪一位。对了,朝堂之上的人咱们不能动,外面的人也该换一换人了。特别是吴光照王世渡把持的几个都城,咱们必须把府尹拿掉。另外,还有一个王八蛋决不能放过,那就是历都城的上官小儿。” 一提到上官玄悟,褚宝雄恨的牙根都痒痒,当日被上官玄悟当众殴打,这笔债他一直记在心中。如果把那小子弄回京都,他褚宝雄能扒了他的皮。 于禁眉头一皱,想了想,点头说道,“好,那咱们就先从外埠开始清理。至于那个上官玄悟~哼,殿下可以让他回京官复原职了。”于禁说完,也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厅内的所有大员,都心领神会的露出笑意。当初这上官玄悟靠着昱宁帝张扬跋扈,不但敢兵围相国府,更是当众围殴了吏部侍郎褚宝雄。没想到此一时彼一时,报应来的这么快。在他们眼里,失去昱宁帝做后盾的一个祈福天师,根本就是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到时候,他们可以利用上官玄悟,给京都的大员们来一个杀一儆百,看谁还敢违背相国和太子的意愿。 两日后,就在段琅等人刚刚离开澜都城之时,褚宝雄的外甥杨华带着太子政令,浩浩荡荡率领三百兵卫奔赴历都城。 政令上不但宣召上官玄悟回京官复原职,连同段琅及五百黑甲卫一同宣召入京。而褚宝雄的外甥杨华,将成为历都城新一任府尹大人。 ------------ 第九十七节 一箭震慑 西北官道上,段琅等人缓缓前行。此时的队伍显得颇为冷清,除了十八亲卫和两架车撵,已经没有了任何人。 方继业接受了段琅的说服,答应成为七皇子德隆的支持者。但是,方继业必须要看到北部大营马如正的诚意才行。为此,七皇子德章没有跟随返回历都城,而是直接向北奔向禺山关方向。至于西宁侯府的人,则是灰溜溜早早的离开了澜都城。 车撵之内,澹台明月慵懒的靠在段琅身上,她真想就这样靠一辈子。方妍没有一同前来,当段琅提出要带方妍回历都城,方继业说什么也不同意。段琅可以不顾轻重,他方继业还要顾忌一下老脸。女儿未出嫁就被带走,那还不成为军中的笑柄。更何况京都局势未定,段琅他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方妍也不好坚持跟随,如果两人没订婚,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跟随段琅去历都城玩上几天。但是现在已经订婚,她反而不好意思跟着去了。 段琅留了只鹞鹰给方妍,这几个月鹞鹰被大飞训的非常听话,不但便于书信来往,一旦历都城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通知方继业。 车撵之内,澹台明月两人相畏相依,沉浸在幸福之中。 “月儿,待七皇子德隆登基之时,那于禁老儿也到了归期。等我报了大仇,就去北明向国主提亲。”段琅轻抚明月的秀发,轻声说道。 “段哥哥,你真的要辅佐德隆上位?”明月抬头看着段琅。 “这是最好的选择,如若德章上位,只会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就算为了我段氏一门,我也要力挺德隆。” “真要说仇恨,昱宁帝首当其冲,难道你就不恨他吗?”澹台明月忽然问道。 段琅一怔,叹息了一声,“一将成功万古枯,何况是帝王。我是应该恨他,甚至说在于禁府中我有机会杀了这两人。但是,刺杀了昱宁帝,这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战火四起生灵涂炭,不知道有多少人又埋下了新的仇恨。” 澹台明月坐了起来,一双堪蓝的美目看着段琅,“段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自立为皇?” 段琅一愣,“呃~!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其实,你潜在的实力不比任何一方弱。方继业的兵马加上你历都城的大军,足以对坑任何来犯之敌。另外,别忘了还有我北明,也是你坚强的后盾。” 段琅忽然笑道,“我可没这么大本事,能把你和方妍养的白白胖胖,我就心满意足了。” “去,我才不要胖呢。”澹台明月撒娇的瞪了一眼,既然段琅没有称霸的想法,澹台明月也没在继续探讨下去。 一行人走了几日,回到了历都城。这几天可把李建山急坏了,看到京都来的通文真把他吓得不轻。没想到大夏京都刚安稳了几个月,昱宁帝居然突然不行了。真要是德章太子登基,李建山知道于禁绝不会放过上官玄悟。甚至说,他们这些人都要跟着倒霉。 府衙内,李建山焦急的看着张如明和段琅,却发现他们二人跟没事似的,一点也看不出焦虑的样子。 “怎么,天都要塌下来了,你俩就一点也不心急?”李建山奇怪的问道。 张如明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急有什么用,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再者说,德章登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历都城就是咱们的一亩三分地,谁也抢不去。” “你说的好听,三万兵马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与京都大营相对抗?” 段琅微微一笑,“那加上西部大营二十万兵马呢?” 李建山看着段琅,“段兄弟,你没发烧吧?” 张如明嘿嘿一笑,“建山,他没发烧,人家现在可是方继业的未来女婿。你给我说说,到时候打起来,方继业是帮着女婿还是帮着德章。” 李建山一愣,愕然的看着段琅。由于消息闭塞,段琅与方妍订婚的消息李建山并不得知。张如明忍不住把前因后果说了一边,甚至连方继业与北部大营联盟的消息也没隐瞒。段琅到没埋怨张如明口无遮拦,在他眼里早把李建山列为了自己人。 李建山吃惊的看着两人,紧张了几天的心情终于可以放下,他真想仰天大笑几声。自从禺山关选择加入天师殿,李建山并非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他知道昱宁帝一死,侦辩司也会跟着昱宁帝烟消云散。选择了天师殿,也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但是到了现在,李建山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天师殿的一份子。而天师殿对他来说,已经不算是一个衙门口,更像是一个温暖的团体。大家彼此照应,都在维护这个团体的一切利益。 大事一定,众人心安,京都的变化没有引起历都城的任何波澜。段琅继续疯狂的练兵,李建山则是想方设法的提高库银,以便填补段琅那边的大窟窿。 几日之后,历都城中的铁匠铺后院,此时后院之中站满了人。这些人表情肃穆,眼神中透着坚定。段琅欣慰的看着这帮威猛的汉子,转身对周广记说道。 “周伯,这五十人都是周武斥候营的精锐,绝对是可靠的兄弟,出身都很清白。现在我把他们交给您了,这些兄弟将成为新的影者。” 周广记高兴的脸上皱着都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看了看身边的韩风和澹台明月,激动的说道。 “小七,没想到有朝一日,大夏之地还能让影者生根发芽。段门有后,老令主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澹台明月看着段琅,也高兴的说道,“段哥哥,我跟师父师伯都商量好了,把我北明设在大夏中的密站,全部交给师伯打理。从今后,不管是密站还是影者,都将成为你忠实的追随者。”澹台明月说着,对段琅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了。 韩风也跟着说道,“段琅,摊子铺开了,也需要银两维持。这些年我在北明还存了点棺材本,回头通过密站转交给三哥。如果在运转方面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七叔,这怎么行,银两方面我来想办法。”段琅赶紧拒绝。 “都是一家人,跟七叔就不要客气了。”韩风爽朗的说道。 周广记到没拒绝,毕竟展开各地密站需要大批银两启动。如果缺少银两,即便手中有人也无法展开密站的工作。 周广记命周朱把这些兄弟带到西郊的秘密训练营,让他们接受一个月的影者基础训练,之后将派往各地建立影者密站。 不知不觉段琅已经回来将近二十天,韩风与周广记处理完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后,澹台明月明白自己该回北明了。虽然心中极为不舍,但终归还是要分离。 历都城外,段琅已经送了三十余里,如果明月的身份不是公主,他真想强行让她留下来。 “月儿,等着我,用不了多久,我会去北明接你回来。”段琅拥吻着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段哥哥,大夏局势不稳,你要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回去之后如果没什么大事,我会再回来。”澹台明月强装笑颜回应着。 “多给我写信,北明有什么情况,也要及时告诉我。” “嗯,有大飞和鹞鹰小白,我每天都给你写。” 澹台明月说完,轻轻后退了几步,对着段琅摆了摆手,一转身上了车撵。进入车撵的那一刻,澹台明月再也忍不住,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 “启程!”澹台明月哽咽的吩咐了一声。她不知道这一离去,什么时候再能见到段琅。在这纷乱的年代,甚至说这也许是永远的别离。 段琅没有再跟下去,一直看着澹台明月的队伍从眼睛里消失,段琅才抬头望天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分别之苦让他很难受,不过段琅知道接下来将面临很多事情。甚至说,段琅已经嗅到了一丝战火的气息。 历都城内,百姓们依然过着平静的生活。李建山颁布了一系列府令,让各地通商商队得到了实惠,不少大的商行字号,纷纷在历都城设立分部。几个月来,历都城由商队中转要地,渐渐演变成集散地交易场。对于城中的变化段琅根本是不管不问,他的责任就是苦练和练兵。军中不断有新人加入,也不断的有人被淘汰出局。 繁华吸引着人群的投奔,不知不觉之间,历都城在府衙税收上,比以前增加了一倍有余。看着不断充盈的库银,张如明乐的嘴都合不上。繁华的历都城内,也夹杂着各种眼线。白若空专门留下了一支人手,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府衙的一举一动。就在这种安详繁华的气氛之下,一支队伍的到来,打破了历都城的宁静。 历都城外,杨华骑在马上看着过往不绝的商队小贩,脑子里也充满了幻想。这一切,即将属于他了,能在这么富裕之地当个府尹,杨华眼睛里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站住,什么人前来历都城,有官文通牒吗?”一名城防兵卫,站在路中拦住了杨华的队伍。 “大胆,此乃新人历都城府尹大人,还不赶紧去通知城内大小官员出来迎接。”杨华队伍中一名把总嚣张的喊道。 城门之上,一名百户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动,悄悄的吩咐了几声。 城门之下,守城兵卫不屑的说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拿出官文通牒,否则全部下马交出兵器接受盘查。” “你说什么?”杨华的把总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城防兵卫,心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新任府尹到了,居然还敢说这话。 城防兵卫根本不搭理他这个茬,回头一摆手,城头之上齐刷刷露出了不少人头。所有人都手持弓弩,对准了杨华一行。 这时,刚才城上那名百户走了过来,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大胆,我们是保护历都城新任府尹杨大人来上任的,你们居然敢拿箭对着大人,想找死吗。”把总怒道。 杨华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面对城门兵卫,他觉得一个把总就足够了,不必自己出面,那样也有损身份和官威。 城防百户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们只知道历都城的大人是上官天师,在下没听说过什么杨大人。最近经常有流寇冒充官兵,你们马上拿出行官通牒,否则,下马接受盘查。” “大胆,你找死!”把总愤怒的抽出腰刀。 “把刀给老子收回去,否则,别怪老子不给你就会。”百户眼中露出一丝凶狠。 杨华也被激怒了,怒声说道,“如此大胆,把此人给我拿下。” 把总答应了一声,正要动手。就在这时,只听着‘嗖’的一声,噗~一支利箭射穿了把总的咽喉。这倒霉的把总,瞪着眼睛摇晃了一下,噗通摔落下马。 杨华顿时一惊,他身边的护卫纷纷抽出了腰刀。城防百户怒喝一声,“给你们三息时间,放下兵刃,否则,杀无赦!” 杨华顿时冷汗流了下来,他身穿四品大员的官府,即便是京都城卫也不敢这样做。但是眼前城墙上的兵卫,一个个目露凶光手持弓弩,仿佛眼中根本没看到他这一身华丽的官府。 嗖!铛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在了杨华马前。杨华那经受过这种场面,顿时身子一软,噗通一声跌路马下! ------------ 第九十八节 等待的猎手 几天之前,城门官兵就接到了段琅命令。段琅告知手下兄弟们,对待京都来人不必客气,如若对方嚣张,可以杀一儆百。要不然,这名百户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射杀兵卫把总。 “都住手~本官有太子政令,你们这是犯上作乱!”杨华也顾不得身份,趴在地上哆嗦着喊道。 “太子政令?你怎么不早说,拿过来看看。”百户说着,回头给众人递了个眼神。 经过一番盘查,杨华一行跟俘虏似的被‘护送’到了府衙。府衙之内,张如明等人早就得到了消息,都在大堂内等着呢。 一看到张如明,杨华顿时来了底气。面对城防兵痞他不敢怎么样,但是见到了朝制官员,杨华觉得到了他发泄的时刻了。 “大胆,本官受太子册封前来接管历都城,一群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射杀本官把总,简直是如同造反。必须把这群人全部拿下,听后本官处置。”杨华愤怒的咆哮道。 张如明拍了拍桌案,“哎哎哎,你他妈是谁啊,就敢咆哮公堂,信不信老子这就让人掌嘴。” 杨华肺都要气炸了,但是他也听过上官玄悟在京都的疯狂,杨华强压住怒火,拿出了太子政令。 “本官历都城新任府尹杨华,此乃太子政令,罪臣上官玄悟接旨~!”杨华故意把罪臣二字念的很响亮,心说现在昱宁帝不行了,看你小子还能嚣张几时。 “接旨?接谁的旨?再说了,老子什么时候成了罪臣?”张如明冷笑的看着杨华。 “此旨意,当然是太子殿下的法旨。你上官玄悟殴打上官被贬出京,难道不是待罪之臣。”杨华高举着太子政令威严的说道。 张如明刚要消遣几句,李建山笑着阻拦道,“大人,先看看德章太子说的什么。来人,把太子政令拿过来。” 杨华一怔,顿时怒道,“我看谁敢,见到太子政令居然不下跪迎接,你们这是想造反吗。” 杨华一怒,他身边的这些侍卫们,也纷纷抽出腰刀替主子壮胆。如果要在别的衙门口,还真能震慑住众人。但是,他们走错了地方。 段琅哼了一声,“让你拿就拿过来,啰嗦什么。” 杨华目光不善的看向段琅,“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本大人这么说话。” 段琅都懒得搭理他,更没兴趣陪他在这里装腔作势,直接下令道,“来人,把这些人的兵器都给老子缴了,暂时押入大牢。” “什么?你敢!”杨华心说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杨华的话音刚落,一群兵卫冲了过来。杨华带来的侍卫们,在城门就憋了一肚子火,到了大堂他们可不相信还有谁敢杀京都来的兵卫。这群人持刀刚一反抗,原本还挺温柔的历都府侍卫顿时变得异常暴力。十几个呼吸之间,大堂上惨叫声一片。 段琅示意了一眼,拉腿的拉腿,拽领子的拽领子,全都拉出了大堂。这一下,杨华眼珠子瞪的都要掉到地上,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之前舅父褚宝雄也告诫过他,说天师殿的家伙都目无法纪。只是杨华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张如明等人看完太子政令,跟他们想的差不多。只不过,没想到上面居然把段琅和五百黑甲卫都调入京都。 “不错吗,居然给你官复原职了。”段琅调侃道。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李建山也跟着笑道。 “操,居然只是官复原职。” 当着杨华的面,张如明一把撕碎了太子政令,“来人,把这小子也暂时押入大牢。还他妈给老子官复原职,给个相国之位还差不多。” 杨华彻底傻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还是大夏的都城吗?不会是错进了土匪窝了吧。 “上官玄悟,你~你敢动我,这就如同谋反。本官告到太子殿下那,你要被抄家问斩。放开我~上官小儿~你这是大逆不道~!”杨华气急败坏的骂道。 “谋你个头啊,你们听着,这混蛋如果嘴里敢不干不净,就给我掌嘴。”张如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人把杨华带下去。 对于一个京都来的三流角色,张如明段琅等人都懒得跟他废话,甚至连表面上的应付都不想做。相国府他们都敢围堵,别说是一个不知名的杨华了。 倒霉的杨华,本以为会是个隆重的迎接场面。没想到,一到城门就被射杀了一名把总,这还不算,居然连他这位堂堂新任府尹也关入了大牢。这一下,杨华不但咒骂上官玄悟,甚至连舅舅褚宝雄都一块咒骂。这哪是让他享福的,根本就是挖了个坑。 张如明看了看段琅和李建山,“怎么样,该来的还是来了。说说吧,咱们去还是不去。” 李建山笑道,“当然要去,毕竟这是监国政令。不去的话,这可就是抗旨之罪。太子法旨也是旨,虽然与圣旨一字之差,但对于咱们来说可是一样的。只不过~!” 段琅接口道,“只不过他不去,让老子一个人进京。” 李建山嘿嘿一笑,“还是段兄弟聪明,这种时刻,上官大人的确不宜进京。” 段琅苦笑道,“我发现不管是七皇子还是方继业,好像都是这个想法。怎么,你们就不怕老子被人家斩了。” “西部大营方继业的女婿,谁敢斩杀?别说是太子德章,即便是昱宁帝现在都得高看你一眼。”李建山羡慕的看着段琅。 张如明担心的问道,“建山,段琅和方妍定亲的消息,可别没传到京都。万一那边不知道他跟方继业的关系,段琅这小子可就危险了。” “上官大人,你以为侦辩司槐大人是吃素的?侦辩司在各地都城都有密站,估计京都早就把消息散布出去了。” “是吗?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咱们历都城的密站在哪?明天让旭升带人把他们给老子围起来,我可不想让侦辩司的耳目盯上。” 李建山一听,为难的说道,“大人,还是算了,毕竟他们跟我有香火之情。再者说,我已经打过招呼,这密站留着或许还有它用。” 段琅也跟着说道,“目前侦辩司跟咱们还是一条线上的人,不必跟他们过不去。既然京都来了人,我马上准备一下,明日就赴京。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历都城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段琅,你准备带多少人回去?”张如明问道。 段琅想了想,“只带十八亲卫就足够了,如果京都想留下我,把五百黑甲卫带着也不够拼。” 李建山跟着说道,“段琅说得对,现在双方只是试探,他们不敢把段兄弟怎么样,还是先摸摸京都情况再说。” “不知昱宁帝现在情况如何,段琅,这次入京你务必去一趟皇宫。如果进不去,就去找一个那个槐大人。我总觉得,昱宁帝该不会被他们软禁起来?” 李建山叹息道,“大人,真要那样,估计下一步,整个大夏就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反正我觉得,整个大夏离战乱不远了。就算京都不动,西宁侯那边也不会安稳。段琅,这次进京一定小心行事。” “哼,别看我们只有十九人,他们真要想留下我,也不是这么容易。”段琅自信的说道。 “好!那就按你们说的,暂时不带兵入京。不过,到了京都你可以根据情形而定。实在不对劲就赶紧杀出来,就算造反,哥哥我也跟你站在一起。”张如明说完看向了李建山。 李建山苦笑道,“不用看,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段琅要是造反,京都绝不会放过你我。对了,进京之后可以去找一下贺连加,老贺这人不错,相信会帮着你。” 几个人商定了一番,段琅决定明日一早就开拔进京。虽说他们早就等待着京都的消息,但是这一刻真的到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历都城内,今日城门所发生的一切,被各种眼线都记录下来。而段琅等人的一举一动,也被有心人密切的关注着。 大夏京都,这两日朝中大臣议论最多的,就是方继业把女儿许配给历都城段琅之事。别看段琅只是个城防守备,但他已经打上了天师殿的烙印。从这条信息不难看出,天师殿已经靠上了方继业这棵大树。 相国府内,面对众人的疑问,于禁倒显得颇为淡定。最起码方继业没有跟西宁侯联姻,这对于禁来说到是个好消息。至于西部大营的兵权,于禁心里也有了计谋,只是暂时不便说出来而已。 褚宝雄不放心的问道,“相国大人,上官玄悟有方继业做后盾,杨华去接替上官玄悟,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哼!那能有什么意外。别忘了咱们是让上官玄悟回京官复原职,又不是查办他。只不过,看来那个段琅要放他一马了。不然,方继业那边也不好交代。毕竟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了宏亲王的压制,老夫现在也得敬他三分。” “相国大人,方继业不除早晚是个祸根,要我看,此事太子殿下还是尽早下手为好。” “不急,方继业那边,老夫已经为他想好了归宿。” 于禁阴险的一笑,对于西部大营主帅的位置,他当然不想让方继业继续把持。但是这件事不能由太子出面,于禁准备利用一下苟延残喘的昱宁帝,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昱宁帝的头上。即便西部大营众将官不满,到时候也只能是埋怨昱宁帝心狠手辣。 就在京都于禁等人等待着上官玄悟进京之时,西宁侯府邸,白若空也收到来自历都城的飞禽密报。 “相爷,跟咱们预料的一样,只有段琅一个人赴京,上官玄悟不敢进京。”白若空说道。 西宁侯赵立抬了抬眼,“带了多少人马?” “密信上说,不足二十人。” 西宁侯抬头看了一眼,“咱们的人都准备就位了吗?” “三百西宁精锐,按时日应该赶到了凤鸾郡。那里是段琅老家,就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吧。另外,为防止出现漏洞,第二批人马已经奔赴入京必经之地下关口。就算段琅在凤鸾郡能够逃脱追杀,也躲不过下关口这一道关卡。” 西宁侯默默的点了点头,“做的干净一点,不要留下咱们西宁府的任何标记。方继业也不是傻子,不要引火烧身。” “侯爷放心,所用兵器都是相国府的制式兵器。这些年老仆秘密搜集,就等着关键之时拿出来备用。” “嗯,去做吧。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段琅,居然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别忘了他依然是我的义子,此子死后,要以本侯的名义向京都施压。”西宁侯阴险的说道。 “侯爷放心,老仆一些都会办理妥当。”白若空说完,退了出去。 书房内,西宁侯赵拿起京都发来的通文,脸上的肌肉不禁颤抖了两下。他在昱宁帝时代隐忍了十几年,毕竟昱宁帝只是担心他自立,并没有削藩之心。但是德章一上位,西宁侯知道再隐忍是不行了,于禁和德章绝不会让他继续把持西宁这一方宝地。所以,他必须要逼着方继业站到自己的阵营中来。哪怕今后自立为皇,也要许诺方继业一个外姓王爷之位。否则,单靠这南部大营西宁侯很难对抗天下兵马。 西宁侯老谋深算,白若空也是诡计多端,在澜都城回来的路上,白若空就命人带着西宁侯府的信鸽秘密安插在历都城。方继业委婉的拒绝了西宁侯,让白若空非常不满。为了能让方继业主动投靠西宁侯,白若空才想到了这条毒计。 白若空知道段琅一死,必会激怒方继业。而段琅的死亡,谁也不会想到是他义父派人所杀。这样一来,脏水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于禁头上。到那时,方继业除了主动投靠西宁侯,别无他路。 西北道上,十几匹骏马奔往京都。段琅没有急于赶路,他想路过凤鸾郡之时,把与方妍定亲的消息告诉养父。人生这么重要的大事,总得让父亲去一趟澜都城,与方继业夫妇见见面才对。 安若小镇,段琅等人驻扎了下来。明日再有一天的行程,就要到达凤鸾郡。一想到又能见到父亲和大熊,段琅的心情非常舒畅。 当晚,段琅带着十八名亲卫,在小镇上找了家酒馆开怀畅饮。酒馆之外,一名男子隐身一旁,借着月光看着手中画像。确认了段琅的身份,这男子悄悄离开了酒馆。 当夜,一匹快马离开了小镇,快速的奔向凤鸾郡方向。段琅的出现,预示着目标即将到达凤鸾郡。 次日上午,西宁大营三百精锐在凤鸾郡外设下了层层埋伏。所有人都黑巾遮面,手中战刀及弓弩上,都刻着相国府的印记。 凤鸾郡没有官方驻扎的兵马,他们也不必顾虑会有官兵接应。这群人隐身大道一侧的山林中,像是经验老道的猎人,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 第九十九节 借刀杀人 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段琅等人就离开了小镇安若。在一处僻静之地,段琅下令停了下来。 向天、谷凡等十八亲卫,略一活动,在空地上展开了训练。按照段琅的规定,不管什么时候,每日清晨必须要坚持一个时辰的苦练。即便是奔往京都的路上,段琅依然没有打破这个习惯。 “向天,出刀不要花哨,这等于给敌人反击的空隙,重来。” “谷凡,速度~必须要配合脚下的速度。” “靳如实,再加几块大石负重。你的强项就是力量,以力破敌。” 段琅一边苦练,一边指点着众人。特别是他们经过黑甲卫的盾战训练之后,被刘旭升改良成为团队刀阵。十八长刀连绵不绝互相弥补,加上错综的鬼影步法,形成一个威力不小的攻击刀阵。 训练过后,众人都是大汗淋漓。段琅欣慰的看着众兄弟,他相信这些汗水不会白流。有朝一日战场杀敌,今日的汗水会让敌者加倍付出代价。 “大家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半柱香之后准备赶路。等到了凤鸾山,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真正的山珍野味。”段琅鼓励道。 “大人,我们可都是大肚量的,您可得管够。”亲卫刘喜喊道。 “你小子尽管吃,只要别吃成死胖子那样就成。” 众兄弟一阵哄笑,他们都知道段琅口中的死胖子,就是巡天监上官大人。在十八亲卫眼里,别说是上官玄悟,即便段琅拿昱宁帝开玩笑他们也不会吃惊。因为在十八卫心中,他们只听命于段琅。 休整完毕,众人再次上马,开始奔赴凤鸾郡。段琅骑马跑在最前面,豪放的仰天呐喊了几声。 十九匹战马在官道上奔驰,大飞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率先闪向了凤鸾山。段琅抬头看了看,他知道大飞这是提前去告诉父亲他们的到来。根据眼下的速度,过了申时他们就能到达凤鸾山。到时候,估计老爹已经炖好了几大锅野味等待着他们。 距离凤鸾郡不远的官道上,不时的有过往的商队。但是人们并没有感觉到,一侧的山林里散发着阵阵杀气。三百西宁精锐冷静的等待着,隐藏在山林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烈日西斜,晚霞相映,官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这种时刻,大部分商队都开始打尖住店,准备明日继续赶路。此时,站在一棵高树杈上瞭望的哨卫,对着下面发出了警示的哨音。树林中埋伏的人迅速拿出弓弩做好准备,十几名黑衣人,也拉起了埋藏在官道上的绊马索。 十几匹战马由远而近奔驰而来,段琅心情兴奋,再转过前面的山脚就可以进山了。 “兄弟们,再辛苦一下,好酒好肉等着你们呢。”段琅回头开心的喊道。 “大人,要不要进城给老人家买点礼物,我们空着手多不好。”向天说道。 “少来这套,你们买多少东西还不都是我花银子。” 段琅刚说到这,突然觉得战马前蹄一跪,窟嗵一下来了个倒栽葱。段琅下意识的抱头蜷身,叽里咕噜滚了出去。不但是段琅,后面紧紧跟随的兄弟接连被绊马索摔落马下。除了压阵的谷凡刘喜等四人,强行勒住了战马。好在这些人都是皮糙肉厚,疼的咧了咧嘴基本没事。 段琅坠马之后就心生警觉,顿时高喊,“大家小心,有埋伏。” 段琅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嗖嗖嗖~!路旁林中一阵箭雨射了过来。 十八亲卫听到箭雨声,不待段琅示警,有的翻滚有的前扑,迅速躲到了战马后面。这些可怜的战马,绊倒之后有的都没站起,就成了遮挡箭雨的盾牌。段琅等人虽说心有不舍,但生死关头活下来最要紧。 箭雨过后,黑压压一群人手持刀剑跑出山林向他们冲了过来。段琅冷静的看了众兄弟一眼,“有没有损伤?” “向天完好。” “谷凡完好。” “我老靳好着呢。” “刘喜没事。” 十八亲卫几乎同时答道。 “好样的,结刀阵!” 段琅从战马的一侧站起身,举目望去,所有战马的另外一侧,几乎都被射成了刺猬。 十八亲卫双手握住长刀,形成了一个战圈。段琅站在圆圈中央,目光冰冷的看着冲过来的人群。 “杀~!”段琅一声令下,十八亲卫手中长刀按照不同方向挥了出去。 刀阵以段琅为中心,顺时针慢慢旋转。十八柄长刀连绵不绝的挥舞,让率先冲过来的人群措手不及。段琅没有动手,对方伏击的人数虽然不少,但在段琅眼里,并没发现什么高手。猎人中有句古话,羚羊再多,也不如一头饿狼可怕。重要没有突出的高手加入,正好让十八亲卫练练手。 山林边,站着两名黑衣男子,身为三百西宁精锐的正副统领,他俩没想到段琅这些人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居然反应这么快。一轮箭雨,除了战马竟然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他们可不知道在大漠深处,这些人冒着狂沙凛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类似的演练。 几轮的冲杀,地面上躺到了二三十人。看到这种情况,山林边的男子迅速下达了口令。西宁的兵马顿时分成两队,一层围困,另外一层开始重新上弓弩。 段琅的目光锁定了山林边上的两个人。既然对方换了打法,再继续刀阵,他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段琅当然不会这么做。 “兄弟们,检验你们的时候到了,散阵,进入山林。”、 听到段琅下令,靳如实第一个冲了出去。刀阵虽然密不透风,但以力见长的靳如实有些放不开手脚。得到散阵的命令,靳如实怒吼一声手中长刀横扫了出去,向天谷凡等人也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冲杀。十八亲卫展开鬼影步法,如猛虎下山冲入了人群。 段琅一错步,直接奔向山林边上的两名男子。不管是谁来阻挡,段琅手中战刀带出一片寒光,不管对方生死他绝不恋战。 西宁侯府的两名统领吃惊的看着乱成一片的战团,他们没想到段琅这区区十九人,战斗力居然这么强悍。这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居然死伤了七八十人。这样下去,根本不是伏击,反而成了对方猎杀的目标。 还没等两人下令改变战术,段琅就冲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说出来,饶你不死。”段琅冰冷的看着对方。 两名统领被段琅凶狠的目光所震撼,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错身向人群中闪去,另外一个,则是挥刀冲了上来。闪身退出的是正统领黄冲,他要指挥整个队伍,必须保证自身的安全。段琅也不敢大意,面对迎击之人迅速出刀,几招过后就把对方逼到了大树旁。 “所有人撤出战斗,弓弩手准备,射杀。”黄冲发现这样打下去非常不妙,马上改变了战术。 段琅一听,赶紧喊道,“不要恋战,退入山林。” 段琅一声令下,十八道身影迅速冲了过来。他们身后的弓弩手,也蹲站成两排对准了段琅等人。段琅不再犹豫,一错身窜入树林。就在错身的一刹那,手中战刀划过对手的咽喉。 嗖嗖嗖嗖~!一排排箭雨射入林中。那名可怜的副统领,咽喉还喷着血,身子就被钉在了大树之上。 一入山林,段琅等人迅速寻找有利位置,分别躲在树木之后等待猎杀。但是,对方没有追进,而是在树林之外搭弓上弦,对准了丛林。 西宁府的统领黄冲被段琅等人的战斗力震撼了,但黄冲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迅速做出正确的选择。看着自己的副手被钉死在树上,统领黄冲咬了咬牙,命人搀扶伤者,顺着官道撤离。黄冲不敢再打下去,更不敢入林追杀,无奈之下只好命令撤离。 段琅的目光盯着外面,他也佩服这名指挥者的冷静和果断。如果对方进入山林,那将成为他们猎杀的对象。但是对方利用弓弩对峙,段琅也不敢下令冲出去追杀。单兵打斗和群战段琅都不怕,唯有面对这些箭雨,除了盾阵之外根本无法阻挡。段琅知道如果不是对方太过大意,射杀马匹之后依然使用这种战术,恐怕现在他们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大人,他们退了,要不要追上去冲杀?”向天问道。 “算了,这些人训练有素,撤退之中还保持着攻守阵型。他们没得到好处,咱们也没吃亏。撵狼千里,也要防止被狼回头一口。刘喜,夏雷,葛力,你们去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对方的线索。”段琅吩咐道。 “诺!”三名亲卫答应一声,走出了山林。 这次战斗让西宁府的精锐,留下了五十来具尸首,还搭上了一名副统领。经过一番搜寻,不管是那名统领身上的腰牌,还是留下的残兵利器,所有的物证都指向了相国府。 “大人,看样子相国于禁是不想让咱们活着进京。”谷凡说道。 段琅盯着兵刃上的印记没有说话,虽说他也认为是于禁派人所为,但段琅总觉得那名指挥者下令时的口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走,把马囊里的东西带好,咱们翻山回家。” 失去了马匹,段琅不必再走大路,直接翻越山岭抄近道反而更快。 回到了阔别几个月的凤鸾山,老猎户张宗成看到段琅等人,开心的脸上皱褶都舒展开来。特别是得知段琅已经定亲,张宗成乐的牙都合不上。原本不想离开山林的张宗成,这回答应的到很干脆。准备等段琅回来之时,就跟着他去一趟澜都城见见亲家。 段琅等人在山林中入住了一夜,当晚,段琅独自一人去看望了大熊。次日一早,段琅没有命令下山,而是决定翻山越岭奔赴京城。他这样做,一是可以让向天等人在山林中进行磨炼,再者说段琅不相信那些人就这么罢手。穿过凤鸾郡进京之路必须要经过下关口,那里地势险要很容易被伏击。为了安全起见,段琅决定走一次当年大熊走过的路。 两日之后,西宁府的残兵败将聚集到了下关口。此时的下关口,已经秘密驻扎了二百余人。而这次领队的,是南部大营参将军张埠。 张埠看着一群无精打采的残兵败将,怒声问道,“黄冲,怎么回事?” 西宁府的统领黄冲一抱拳,“将军大人,属下无能,未能完成总管大人的使命,这次损兵折将,属下甘愿受罚。” 张埠目光一聚,“区区十几个人,就能把你们打成这样?” “将军,切不可大意,属下虽然无能,但所带兵卫可都是精锐。只可惜,那段琅不但自己勇猛无敌,所带亲兵各个身手不凡。属下也是一时大意想以多取胜才付出代价。将军可以处置在下,但绝不可轻敌。” 张埠一听,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他相信黄冲统领所说的话,毕竟跟随他的三百兵马都是大营中的精锐。如果说黄冲一个人无能,总不能所有人都是笨蛋。看样子,这段琅还真是个人物,难怪白总管再三交代要谨慎行事。 “你们先下去休整,这里不比凤鸾郡,距离五十里之外就有都府驻军,大家都小心行事,切不可暴露目标。” 黄统领答应一声,带着残兵败将找个偏僻地点进行休整。张埠前后都派出了斥候,一是探测段琅等人的到来,二是监控身后别被都城防御兵马发现。只不过,他做梦也没想到,段琅居然翻山越岭去了京都。 京都皇宫暖阁,太子德章和相国于禁,在槐大人的陪同之下,探视依然无法开口和行动的昱宁帝。德章太子口中问寒问暖,卫侗却发现太子的眼神中,居然没有丝毫悲伤之意。 卫侗不禁有些伤感,生于帝王之家,他们心中早已被争权夺利所占据。亲情对于皇室来说向来淡薄,手足相残父子相害,史书上多有记载。争来争去,无非就是想坐上金銮殿的那鼎宝座。 于禁关心了一下昱宁帝的病情,对槐大人说道,“槐大人,再过两个月就是陛下寿辰之日。按照往年的规矩,都是朝中大员进宫祝寿,陛下体恤臣子不惊动天下官员。但是今年有所不同,陛下龙体欠安,朝中文武百官联名上奏,准备给陛下办一场隆重的祈福寿宴。太子殿下认为百官肯请盛情难却,本相觉得应该如此。不知槐大人,对此有何意见?” 槐大人默默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昱宁帝,轻声说道,“朝政之事侦辩司向来不参与,太子殿下与相国大人做主即可。” 于禁故作沉思了一下,向太子说道,“太子殿下,如若天下官员都来朝贺,恐怕有违陛下的仁心。臣觉得,还是召集三品以上大员来京拜寿吧。这样,既不影响各地都府施政,殿下也可以与百官亲近亲近。” 德章太子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也期望在万民的祈福之中,父皇的龙体能早日康复。” 卫侗躬了躬身,“殿下孝心,想必主子也会很欣慰。” 德章太子与于禁又说了些不疼不痒的关心之语,在卫侗的恭送之下,两人退出了暖阁。 于禁等人一走,昱宁帝缓缓的睁开了双目。屏风之后,那位萨神医也走了出来。槐大人看了萨神医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萨神医走过去开始行针。诊治完毕,萨神医从后门悄悄退了出去。 暖阁内,卫侗小心的把昱宁帝搀扶着坐了起来。昱宁帝嘴角还有些抽搐,虽然说话不是很清晰,但已经能够表达自己的意思。 “陛下,于禁和太子准备大摆寿宴,臣觉得并无不可。不知陛下意愿如何?”槐大人请示道。 昱宁帝嘴角抽动了两下,含糊不清的说道,“这没什么,想必是德章皇儿想借此机会,拉拢一下地方都府的势力。既然朕已经打算把天下交给他,这些小事就让他自己定夺吧。德隆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陛下,根据北部大营那边传来的消息,德隆皇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而马如正将军,也秘密去了澜都城。” 昱宁帝一听,眼神中露出一丝欣慰,“小七做的好啊,远远超出朕的期望。方继业和马如正能辅佐小七,今后我大夏江山~稳也!” “陛下,西宁侯方面一直很沉静,臣到觉得,这份沉静有些不同寻常。”槐大人说道。 昱宁帝颤抖的手微微抬了一下,卫侗赶紧上前搀扶,“主子,您有何吩咐?” “不碍事,朕只是想活动一下手脚,尽快的站起来。槐~!”昱宁帝轻喊了一声。 “臣在。” “西宁侯老谋深算,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这份宁静的背后,很可能在酝酿着一场大阴谋。别看朕有些时候防着于禁,但在西宁侯的问题上,于禁跟朕的心意是一致的。你的人严密监视西宁方面,如果有什么动作,或许可以给于禁透漏一下。” 槐大人一怔,“陛下,您的意思是~让太子动手?” 昱宁帝微微喘息了几口,含糊不清的说道,“对于西宁侯,朕已经无力操刀了。但朕希望有生之年,看到这个隐患彻底铲除。德章要想坐稳江山,终归会与赵立有一战。朕在闭眼之前,还有能力再帮他一把。西宁撤藩之事,紧早不紧晚,只要方继业那边一安定,即可动手。否则,等赵立一切准备妥当,为时晚也。” 槐大人心中一动,“陛下,您这是~打算临朝?” 昱宁帝嘴角抽搐着苦笑了一下,“临朝就不必了,朕康复的消息,除了小七德隆,不必告诉任何人。德章皇儿既然是监国,朕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过好这一关。” 说道这,昱宁帝忽然想起了一事,“对了,上官那边的人也应该到了吧?” “回陛下,历都城只有段琅一人前来,上官玄悟并没有执行太子政令。不过按照时日,段琅早该到了,但不知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沿途的密站,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槐大人疑惑的说道。 “槐~,于禁这人睚眦必报,上官那边的人必须要保。特别是褚宝雄受过羞辱,会不会暗中做点手脚也不好说。等段琅入京之后,你派人暗中周旋一下。” “臣明白。” 昱宁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身体也有些疲惫,示意卫侗伺候他躺下。槐大人知道昱宁帝要休息,问安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昱宁帝闭目沉思,为了大夏江山,他也希望德章皇儿能够担当起上位的重任。昱宁帝重新回忆了一下刚才于禁和德章所说的话,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对于今年的寿宴,昱宁帝没有太多的考虑。在他看来,无非就是德章皇儿拉拢天下臣子的一场聚会。 这一次,昱宁帝可没料到,于禁居然借助了他的名义对大夏政坛进行了一次清洗。而清洗名单的首要人选,就是方继业。这招借刀杀人之计,于禁已经谋划很久了。 ------------ 第一百节 夜闯天师殿 大夏敬继山,段琅带着十八亲卫,终于走出了连绵不断的凤鸾山脉。当年大熊一路狂奔翻山越岭,只用了七八天时间就到了凤鸾山。但是段琅等人,却是在山林历练中,二十多天才走出山峦。 山脚下,段琅手握战刀望着断壁残墙。虽然荒草遍野,却隐藏不住当年段氏的辉煌。 “爷爷~父亲~娘亲~还有段氏所有的亲人们,不孝子孙段琅~来拜祭你们了。” 段琅双膝跪地,郑重的一个头磕在了地面上。身后十八亲卫静默不语,看到段琅下跪,一个个长刀杵地单膝跪倒,肃穆的望着眼前一片断壁残墙。 段琅三跪九叩,心怀敬畏拜祭着段氏先人。从内务府宗卷室中,他看到了当年敬继山一战的惨烈。段琅站起身,默默的向残壁走去。当年辉煌的段氏府邸,已经长满了荒草,所有的房屋残缺不全。由于周边没有其它住户,这里已经变得阴森荒芜。段琅一边走,一边默默说着当年那惨烈的一战。十八亲卫没有人出声询问,段琅的声音,仿佛不是说给他们听,更像是告慰这里的冤魂。 段琅停下脚步,回过身,“当年,我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余逆。记得在凤鸾山你们问我为何不随父姓,而叫段琅。兄弟们,这就是答案。” 向天等人互相看了看,向天一抱拳,“大人,不管您是什么身份,在我们眼里,您就是我巡天军的主帅。我等亲卫队,誓死追随。” 段琅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兄弟们,段琅多谢了。从今以后,咱们共同进退永不背弃。” “誓死追随,永不背弃。”十八亲卫齐声喝到。 洪亮的声音在荒芜的段氏残迹中回荡着,仿佛在告慰这些段氏冤魂,段氏一族的火苗,再次重新燃烧了起来。 段琅在后院的残迹内,清理出一块干净之地。十八亲卫也过来帮忙,用残留的青石砖垒砌了一座墓冢。段琅立起两面石板,其中一面竖立在墓冢的正前方,段琅用战刀刻下‘段氏之墓’四个大字。而另外一面青石,则是放倒在一旁,上面只刻下一个名字~展风。 “祖父,父亲,希望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孩儿,能亲手斩杀这些仇人。特别是当年出卖段氏的内鬼,孩儿定会把他带到此墓之前,告慰满门冤魂。” 段琅说完,脑海里顿时闪现出槐大人的模样。他不知道这个槐大人是不是当年的内鬼,但整个大夏朝制官吏之中,除了槐段琅再也找不出可以怀疑的对象。 敬继山拜祭完父母,段琅等人也开始奔向京都。由于没有了战马,他们只能在附近的小镇上,购置了两架马车。 京都太子府内,于禁拿出了一份官吏名册。这些官吏大都是都府大员,但其中四个人的名字,非常耀眼。 “殿下,这十几个人等,必须要让他们进京贺寿。特别是四大营区的主帅,一个都不能少。” 德章太子拿过来看了一遍,“于相国,这些都府大员,您打算全部更换?” 德章太子也有些为难,一下子更换这么多都府大员,恐怕吴光照王世渡那些老臣当庭就要闹起来。别看他现在是大权在握的太子监国,毕竟还不是帝君。有些事情,德章太子也得顾及一下这些老臣的意见。 “殿下,不为我用,必有异心。借着贺寿的名义,必须进行一次大清洗。只有这样,您登基之后大夏江山才会安稳。”于禁坚持的说道。 “可是四大营区主帅,恐怕不会听从太子政令的调遣。”德章为难的看着于禁。 于禁手捋胡须,微微一笑,“对于他们当然不能以太子政令去请人,必须要加盖陛下的玉玺。本相估计,除了西宁方面的人之外,其他三大营区主帅都会到齐。” “相国,既然知道西宁方面不会来人,何必多此一举。如若他们真不来人,本太子的颜面何在。” 于禁面色一肃,“殿下,西宁侯不除,永远是个大患。说句大不敬的话,以陛下目前的身体状况,谁都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贺寿。西宁方面敢不来人,必会遭到群臣的指责,正好落下一个抗旨不尊的口实。到时殿下名正言顺挥戈南下,此乃天下民心所向。” 太子德章心中一惊,“怎么,相国之意~是让本殿下南征西宁侯?” 于禁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此意。而且还得是殿下亲征,只有这样,京都大营的兵权才能牢牢掌控在殿下手里。更重要是,可以一举解决西宁侯这个心腹之患。” “可是,京都大营派兵南下,方继业那边一旦有什么举动,不但京都危险,甚至南下大军也会受到两面夹击。相国大人别忘了,即便方继业没有把女儿许配给赵卓峰,他们之间关系依然非常玄妙。”德章担心的看着于禁。 于禁目光一冷,“殿下放心,寿宴过后,这天下再无方继业此人。这场祈福寿宴,老夫可是专门给他摆的。” 德章太子心中一颤,“怎么,相国大人要借寿宴之机杀了他?” “不错,此人不除,西宁也动不得。” “相国别忘了西北还有二十万大军,一旦引起军中哗变,很可能会与西宁侯遥呼相应。”德章太子脸色有些微变。 于禁淡淡一笑,“殿下不必惊慌,杀方继业者不是您德章太子,而是当今的陛下。即便西部大营有人愤怒,群龙无首也成不了气候。只需请宏亲王去安抚一下,西北兵马早晚会落入您的手中。到那时,太子可挟天下大势,名正言顺的登基称皇了。” “父皇?相国的意思是~?” “天子下旨杀人,难道不是陛下一怒吗?”于禁阴险的笑道。 太子德章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彻底明白了于禁为何大摆寿宴的意图。看样子,于禁早就有了计划,要利用重病在身的父皇清洗天下群臣。方继业一死,大夏江山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西北哗变事小,西宁侯必然会做出对抗姿态。到时候,槐大人只能被逼无奈交出金匹令箭,好让京都大军南下平乱。只要兵权到手,哪怕父皇还在世,他德章太子依然可以临危登基。至于西北兵马,还真像于禁说的那样,群龙无首,加上宏亲王的威望,不会成什么大事。 德章太子看着老谋深算的于禁,没想到他会利用父皇的病重摆下连环计。虽说这都是为了他的登基,但此时德章也不禁有些心悸。不过一想到登基称皇,德章太子顿时心潮澎湃起来。别看他现在已经是太子监国,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颁布的法旨只能是太子政令。虽说父皇昱宁帝还健在,但在德章眼里已经跟废人差不多了。这些天来,德章太子做梦都想把自己的法旨,变成大夏的圣旨。 大夏京都,行走了一月有余的段琅一行,终于踏进了京都城门。只不过,在京都众人眼里,这群人也太寒酸了。乘坐了两辆普通马车,一个个战袍残破,跟从边关刚打完仗回来似的。 段琅等人直接回到了天师殿,别看上官玄悟‘被贬’出京,这里依然是天师殿官方的大本营。只不过上官玄悟及五百黑甲卫走后,天师殿变得冷冷清清。 段琅看着破衣烂残的众兄弟,笑着说道,“兄弟们,这里就是死胖子的老巢,也是咱们在京都的家。大家洗刷一下,我去兵部找一下贺连加大人。不管怎么说,也得给咱们配备战马和几身新的战袍。不然这样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历都城闹饥荒呢。” “大人,有什么要做的您尽管吩咐,为了安全起见,要不要跟随几个陪着您?”向天问道。 “不必了,他们真想杀了我,有人陪着也没用。你们等着,咱们先把脸面装扮好再说。” 段琅留下一干众兄弟,独自一人去了兵部。现在的兵部已经不是冯准主政的时期,兵部侍郎更换为朱文俊,贺连加也成了兵部四大使司之一。 看到一身残破战服的段琅,贺连加吓了一跳。 “段琅~你这是~从哪个战火区域爬出来的?本官身为兵部主官,可没听说我大夏哪里有战火?” “嘿嘿,贺大人,我跟兄弟们翻山越岭,这份官服能穿到现在就不错了。怎么样,在京都里做高官,比在禺山关舒服吧。” “得了吧,还不如在禺山关自在呢。来来,赶紧坐。”贺连加热情的把段琅让到了座椅上,谨慎的关闭了房门。 “段琅,历都城那边情况如何?京都这边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贺连加谨慎的问道。 “历都城好着呢,贺大人先说说昱宁帝和朝堂的情况吧。” 贺连加一脸的愁容,“当日在朝堂上昱宁帝晕倒,可把众臣都吓坏了。目前皇宫那边消息封锁的很严,不过看情况昱宁帝身体很不妙。现在的京都,于禁已经是大权独揽了,连太子都唯命是从。段琅,千万别让上官大人回来,京都已经不是他能再踏入之地。” “现在京都大营有什么动静?”段琅问道。 “兵马前移了三十里,不过听朱大人说,这是宫里的命令。看来,太子他们还没掌控京都大营。” 段琅一听京都大营还没落到于禁等人的手里,心中略安,“还好,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在路途中,我们遭遇于禁派人伏击,还以为京都大营已经落到他的手里呢。” “遭到于禁派人伏击?不会吧,你小子现在可是名人,他于禁不会糊涂到派人伏击方继业女婿的地步。”贺连加吃惊的看着段琅。 “我也怀疑此事,但被我们击杀人员身上,所有证据都指向相国府。另外,那批人绝非普通城防兵马。进退有序指挥得当,即便遭遇挫折也能冷静的安然撤离,我想不出大夏还有哪个城防兵马能有如此能力。” 段琅本以为是于禁调动了京都大营的精兵,但一听于禁并未掌控京都大营,这到让他迷惑不解。 贺连加叹道,“昱宁帝突然发病,让这天下乱象丛生,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我会让兵部派人去查探一番。另外,在京都之内你可千万小心,现在已经不是天师殿横行的时候了。特别是那褚宝雄,你要提防此人。对了,他外甥去历都城就任,你们是怎么应付的?” 段琅一愣,“你说那杨华是褚宝雄的外甥?” “是啊。” “操,那小子差点被死胖子给宰了。明日我去吏部报到,估计褚宝雄会问起此事。”段琅心说看样子又得把责任推给张如明了,反正他得罪了褚宝雄,就彻底得罪到底吧。 “段琅,你可要小心,虽说他们不敢明着把你怎么样,但是有些人会把天师殿的怒火发泄到你的头上。我估计,这几天他们不会让你这么消停。” “那就来吧,天师殿从来不怕把事情闹大。别看老子只是个都府城防守备,也不能丢了天师殿的名头。”段琅不屑的说道。 贺连加苦笑了一下,心说自打认识他们,就没见过这帮家伙吃过亏。这样也好,段琅出头把事情闹大了,太子和于禁反而不便暗地里出手。 两人密谈了一番,京都的大体情况段琅有了了解。段琅还特意问了一下七皇子的情况,看样子贺连加并不知情,只知道七皇子的钦差队伍还未回归。 贺连加很够意思,派人送了几套崭新的战袍铠甲,并从战马营中选了十九匹最好的战马送给了段琅。 当晚,段琅带领焕然一新的十八亲卫,大摇大摆的走在京都的街道上。不管怎么说这些兄弟都是第一次来京,段琅也要尽到地主之谊,带他们看一看京都的繁华。 “大人,有人尾随。”亲卫张闯轻声说道。 段琅冷笑一声,“不必在意,天师殿内外不知道有多少眼线,就让他们跟着吧。走,带你们喝酒去。” 段琅带着兄弟们来到一家酒楼,专门要了一个大的雅间,众人开始畅饮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队官兵来到了酒楼之外。领头的统领一下马,酒楼里迅速跑过来一人。 “统领,他们在二楼天字三号房。一共十九人,没带兵器。” 那统领狞笑一声,“王八蛋,终于让你落到老子手里了。上楼,把他们全带走例行检查。” 统领身后的官兵顿时冲进了酒楼,不大一会儿,所有人都在二楼天字三号房外警戒着。 房间内,段琅等人正喝的开心,就听到‘嘭’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 段琅眼神一冷,目光看向房门,十八亲卫非常冷静,有的人头都没抬,但是手却摸向了桌下的酒坛子。 “是你?”段琅轻蔑的看着来人,没想到第一个打头阵的,居然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常林。 “段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京都,已经不是你们天师殿嚣张的时候了。都给老子起来,带到衙门里接受盘查。”常林冷笑的一声吩咐。 段琅微微叹息一声,本以为第一个找茬的会是什么大人物,没想到只是常林这样的小角色。段琅眼神稍微示意了一下,一名官兵手刚搭到靳如实的肩膀上,靳如实反手一扣,一个背摔就把那小子扔出了窗外。他身边的葛力,拎起酒坛子就砸到一名官兵的脑袋上。还没等常林反应过来,谷凡笑眯眯的对着常林搂头就是一板凳。 酒楼之上乱成一团,食客们慌忙的奔逃,生怕惹事上身。毕竟是官兵抓人,谁也不想招惹麻烦。大街上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不知道官兵们这是在缉拿什么人。但是不到一会工夫,围观的百姓都傻了眼。 楼上惨叫声不断,不少人还被扔出了窗外。好在这些人皮糙肉厚,没有生命之忧。但围观者发现,被扔出的都是京都官兵,这到底谁敢这么大胆? 倒霉的常林,这下真是兵痞遇到了恶霸,他带来的三十多人的小队,不到一会工夫就被打的满地找牙。至始至终段琅都没动手,常林虽说工夫不俗,谷凡一个人肯定不是对手。但紧接着加入了刘喜夏雷等亲卫,常林最终被揍得鼻青脸肿扔到了楼下。 段琅昂首阔步走出了酒楼,看着围观人群,向天高声喊道,“看什么看,天师殿段大人出行,都给老子让开!” 这一下,围观的百姓才知道怪不得这些人敢打官兵,原来是天师殿的人。别看天师殿上官玄悟离开京已经几个月,他们的传说依然在京都流传。连相国府都敢围堵,别说揍几个官兵了。 回到天师殿,一路张扬的段琅顿时收敛了姿态,告诫众兄弟小心戒备。 “向天,谷凡,你俩各带一队轮流值守。常林那小子吃了亏,估计很快就会带人过来。记住,不管什么人敢擅闯天师殿,格杀勿论。” “诺!”两人答应一声,眼神中冒出期待的火花。 段琅望着天师殿的高墙,心说不死一批人,看样子是震慑不住这些宵小。老子倒要看看,你于禁敢不敢公然在京都之内动杀机。京都变成了这样,实在不行就杀出城,反正段琅不怕有人去历都城找麻烦。 当夜,天师殿内外寂静如常。段琅本以为常林吃了大亏,会带着禁军营的兄弟前来报复。不过,外面没有出现他预料的大队人马来袭。除了风声,听不到任何兵马踏地的声音。 天师殿熄灭了所有灯烛,但是所有兄弟都没入眠。虽然段琅吩咐轮流值守,每个人却是兴奋的睡不着觉。 段琅敞开窗户闭目打坐,忽然耳朵一动,段琅睁开双目。听觉异常敏锐的段琅,听到了一丝异样的风声。这种声音,不是正常的风声,而是衣衫带起的声响。 段琅吹出几个如鸟叫的哨音,这是他在凤鸾山历练的成果。简单的音节,预示着有敌到来。向天和谷凡两队人马悄然无声的握住长刀,他们都在段琅卧房的两侧。借助黑暗,一道道身影闪出房间,迅速站好了有利位置。 段琅也站起身,慢慢的抽出手中战刀。既然对方敢偷偷的摸进天师殿,那他也会毫无顾虑的大开杀戒。不管怎么说天师殿也算是衙门口,私闯官衙那可是死罪。段琅心说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一道身影站在院落中,四下观察了一番,迈步走向段琅所住的卧房。就在距离卧房不足五步之遥,来者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子,还挺谨慎,晚了!”谷凡说着闪出廊柱,对着黑影就是一刀。 眼看着就要劈中,黑影诡异的一侧身躲过长刀,单手一掌劈向谷凡。但是他的另外一侧,却是刷刷刷几道寒光,迫使黑影不得不收手避让。刀影之中向天等人本以为黑影会撤离,没想到黑影一错步,居然闪向了段琅卧房的窗下。 “好能耐,为了击杀我段琅,居然能请动如此高手,看样子阁下在江湖中身价不低啊。” 段琅站在窗边看的分明,对方能从容躲得过谷凡向天等人的联手击杀,这让他很是意外。此人的战斗力,恐怕不弱于展风。段琅说完这番话,就在对方一愣神的机会,段琅手中的战刀,隔窗劈了出去。经过这几个月的苦练,段琅相信对方在左右围堵之中,绝对躲不开自己这突然的一刀。 “住手!老夫乃槐大人!” ------------ 第一百零一节 西宁侯的狠辣 段琅凝神静气出手如电,对方的退路已被封死,段琅可不会心软的给对方机会。就像在山林中面对虎狼,给对方留下机会就等于把自己置于死地。但是,当对方喊出自己的身份,段琅下意识的收了一下力。 槐大人举臂一挡,铛的一声,居然把段琅的战刀弹开。紧接着猛然转身,如陀螺般向后退去。 “都住手!” 段琅急忙喊了一声,纵身跃出窗外。 院落中,飘落下散碎的布片。槐大人吃惊的看着段琅等人,要不是他穿有宝甲,今晚竟会折在这些小辈手里。虽说对方算是偷袭,但那道道寒光配合的天衣无缝,特别是段琅那迅猛的一击,让槐大人右臂现在还在颤抖。 “槐大人,不知是您深夜来访,晚辈失礼了。”段琅刀尖冲下抱拳说道。 “小子,几个月不见,还真让老夫刮目相看。” 槐大人说着,目光从谷凡等人脸上扫过。他发现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猛兽般的杀机。虽说这些人没有高手的气质,却给人一种地狱使者般的颤栗。 “不错,一个个如狼似虎,非常不错。”槐大人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槐大人见笑了,这些人是我的随从,如有冒犯之处还望槐大人见谅。” 段琅很清楚在京都之内,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敢冒犯于禁,但决不能连侦辩司一起放在对立面。此时京都能抗衡于禁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槐大人了。 槐大人深吸了口气,身上的衣衫破碎,将近二十年他都没经历过今天的险境了。不过槐大人没有生气,只是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槐大人震惊段琅的成长,更疑惑那群随从攻守之间的步法,有些似曾相识。 “段琅,跟我走一趟。”槐大人沉声说道。 段琅一怔,“现在?” 槐大人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转身向天师殿大门走去。 段琅看了看左右,“大家不必担心,我走了以后你们小心戒备,如有来犯之人尽管击杀。如若对方人马众多,大家不必硬抗,先撤离出去,等天亮之后再说。” 向天谷凡等人答应了一声,段琅赶紧去追槐大人。这位神秘的侦辩司老大深夜来天师殿,段琅知道八成是带他去皇宫。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昱宁帝身体情况如何。 果不其然,槐大人把段琅带到了皇宫暖阁。一进入皇宫,段琅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暖阁之外更是戒备森严,如果不是跟随着槐大人,段琅恐怕在宫中寸步难行。 卫侗看到二人到来,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不过当卫侗看到槐大人破碎的衣衫,不禁身子一颤。 “槐大人,您这是~?” “老了,再过两年,破碎的恐怕就不是衣衫了。”青巾遮面的槐大感叹的说了一句。 卫侗吃惊的看向段琅,犹豫了一下,到没问什么。卫侗看了一眼段琅腰间的战刀,“段守备,请把战刀留下。” 段琅刚要解刀,槐大人轻声说道,“不必了,陛下信任他。” 卫侗一怔,微微点了点头,侧开身子让开了道路。 两人走进了暖阁的二道门,段琅举目望去不禁心头一震,他发现昱宁帝居然好好的半靠在卧榻之上。 段琅赶紧上前一步,手握战刀单膝跪地,“微臣段琅,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这里不是朝堂,不必拘于礼数。” 昱宁帝的说话比前段日子清晰了许多,但身子依然行动不便。不过在气色上,段琅发现比几个月前要好得多。 段琅站起身恭立在一旁,昱宁帝的目光却看向了槐大人,“槐,在京都之内,还有谁敢向你动手?” “陛下,几个小家伙成长的很快,臣差点失了手。”槐大人说着看了段琅一眼。 昱宁帝一愣,目光惊奇的看着段琅,“呵呵,不错吗,朕也感到很意外。” 段琅一抱拳,“微臣不知槐大人深夜到访,率领部下暗中偷袭,深感惭愧。” “不必自谦,能把槐逼成这样,整个大夏也不多见。历都城现在~情况如何?”昱宁帝轻声问道。 “回陛下,上官大人得知陛下龙体欠安,与微臣等非常担心。现在看到陛下龙体安好,实属我大夏之福。陛下放心,微臣已在历都城招募三万私军,日夜操练不敢懈怠。” “三万人马?嗯,很好。朕还听说,方继业已经把女儿许配给了你,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我与方将军之女方妍,已经定下婚约。” 段琅小心谨慎的回答着,面对这位睿智精明的老人,段琅也在揣测他的意图。 昱宁帝停顿了一下,问道,“段琅,如若西北兵马大军东进,你历都城的兵马,可以阻挡几日?” 段琅心中一震,犹豫了一下说道,“回陛下,那要看他们来的兵马有多少。如果是十万兵马以内,微臣可用项上人头担保,他们休想跨入历都城半步。” “哦?这么自信?”昱宁帝颇为意外的看着段琅。 “历都城的兵马如何,微臣不敢自夸,相信七殿下回归之后,自会禀明陛下。” 昱宁帝微微点着头,“很好,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但不知道,如果方继业亲自带兵东进,你敢不敢把他拒守在历都城之外?” 段琅一惊,沉思良久,方惭愧的说道,“微臣~不敢阻挡。但微臣会极力劝说方将军恪守君臣之道,不做悖逆天道臣纲之事。这是臣的肺腑之言,如若陛下觉得臣不忠,可以卸下臣军权任凭处置。” 昱宁帝和槐大人都很意外的看着段琅,没想到段琅会这么说。 昱宁帝脸色微微一寒,接着渐渐露出了笑意,“这个回答,很让朕意外,但却让朕非常满意。最起码,你没有欺骗朕,没有敷衍了事的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假话。很好,就凭这一点,朕相信你的忠诚。另外,小七在密奏上说,是你极力撮合方继业与马如正联手。朕想问你,一旦朕有不测天下大乱,你有几成把握能安抚住方继业按兵不动?” 段琅脑子飞速的运转,赶紧说道,“微臣相信陛下会做出安排,臣定会劝说方将军以陛下指令行事。” “那朕如果没有安排,或者说来不及安排,该当如何?” “这~,微臣会恳请方将军与马如正将军和七殿下商议,以天下大局为重。” “说的好!” 昱宁帝欣慰的赞了一声,接着说道,“朕这身子,确实一天不如一天了,但朕很希望给大夏一个平稳的将来。所以,西宁侯的权限朕必须要收回。只不过,在收回之前西北方面很让朕不安。现在,朕可以放心了。段琅,朕没看错你,希望将来你也能一如既往的照顾一下小七。至于朝堂方面~就像你说的,以天下大局为重吧。” “谨遵陛下圣意!” “嗯,很好。卫侗~!”昱宁帝轻唤一声。 “老奴在。”卫侗赶紧跑了进来。 “赐段琅宫中近身侍卫金牌,可随时入宫。” “诺,老奴遵旨。” “微臣谢陛下隆恩。” 昱宁帝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对于历都城今后的走向他也有些为难,昱宁帝知道自己走了以后,于禁把持着朝政,绝不会对历都城客气。但有方继业和马正如罩着,想必德章和于禁也拿历都城没办法。但这样的局面,昱宁帝更担心历都城会脱离了朝堂掌控,导致大夏的分列。对于这些无奈之举,昱宁帝已经无力去扭转。好在他们阵营之中有德隆和马如正,不至于彻底失去控制。 原本昱宁帝不打算召见段琅,但是现在的段琅,其身份发生了变化,也在整个布局之中起到了微妙的作用。昱宁帝没再多问什么,示意段琅可以退下了。 段琅独自离开了暖阁,昱宁帝看向了槐大人,“此子如何?” 槐大人微微躬身,担心的说道,“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只不过,他要忠诚大夏,那将是大夏之福,如若不然,非常可怕。臣觉得,还是及早制约一下为好。” “制约?”昱宁帝苦笑一声,“槐,朕现在,还有时日去制约吗?即便现在去制约,他羽翼未满,恐怕会毁了一个大好的人才。算了,这些事情,就交给德章德隆他们了。明日你给于禁打声招呼,不要太过为难段琅,让他及早回历都城吧。现在西北大事已定,是时候准备一下西宁方面的事务了。传朕密旨,责令兵部户部,即日起开始筹备银两和战备物资。如果朕没估计错的话,寿宴之后,德章和于禁也要起兵南下了。” “臣遵旨。不过,真要是那样,京都大营的兵权可就~!”槐大人担心的看着昱宁帝。 昱宁帝叹息了一声,“给他们吧,寿宴之后,朕也不打算继续过问朝政。这天下,就彻底交给德章吧。” 槐大人心中一震,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不过槐大人心里也非常没落,因为他知道昱宁帝一退位,侦辩司也将成为历史。甚至,他这位槐大人也要跟着消失在朝堂视线之中。毕竟他的身份太敏感,只能隐藏于昱宁帝的庇护之下。否则,一旦公开,他将再无宁日。 这一夜,天师殿没有预想的那样遭受报复。段琅回归之后,也没有告诉众人他去了哪里。特别是临离宫之前,卫侗特意告诫段琅千万不要透露宫中任何消息。段琅知道,昱宁帝这样做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钓出西宁侯这条大鱼。只有让西宁侯动起来,才能名正言顺的去讨伐。否则,朝中那些文臣大员,也会口诛笔伐责怪陛下嫉恨良臣。 次日一早,早朝门外群臣们就开始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上官玄悟都被贬出京都,天师殿的人居然还能这么嚣张跋扈。特别是光禄寺卿常宇光,更是愤怒的脸都发青。 常宇光儿子被打,按说统领内侍卫最高大员的常宇光,绝不会坐视不理。但是常宇光心中也有苦衷,别看名义上他掌管宫内侍卫、禁军营及骁骑营兵马,其实只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宫内侍卫真正的掌控者是卫侗,骁骑营落入了于禁之手,而禁军营这一块,目前则是军机令张昭掌权。昨夜禁军营都集合好了兵马,结果被这位新任军机令给阻拦下来。 朝堂一开,光禄寺卿常宇光第一个有本上奏,怒斥天师殿目无王法为乱京都。 太子德章不悦的看了常宇光一眼,昨夜之事早有人汇报给他。德章心说是你儿子主动找事,人多欺负人少还挨顿揍,这能怪谁。不过既然常宇光上了奏本,德章太子也不能不管不问。 德章命人宣段琅上殿问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段琅跟随宫中侍卫来到了朝殿之外。 朝殿值守侍卫刚要解下段琅的腰刀,段琅不悦的说道,“放肆,我乃陛下亲封的五品近身侍卫,可在宫中行走。”段琅说着拿出了内卫金牌。 值守侍卫一看,赶紧躬身后退一步。别看一枚小小的金牌,在他们这些侍卫眼里分量可不轻。 段琅听宣迈步走进朝堂,朝殿众臣纷纷看向了段琅。发现段琅居然带战刀进殿,不少人脸色泛起了怒意。 段琅单膝跪地,以武将之礼拜见,“微臣段琅,拜见太子殿下。” 德章太子目光一聚,“大胆段琅,身为臣子带刀入殿,你可知罪。” “回殿下,微臣乃陛下亲封的五品带刀侍卫,臣不知何罪之有。”段琅说着,拿出了金牌。 这一下,不少朝臣脸色起了变化。这面金牌代表的含义不同,那等同于陛下的近臣。可以说,是托付生死的近身侍卫。 德章也是一愣,微微点头,“既有金牌,那就起来说话吧。本殿下问你,光禄寺卿参你目无王法为乱京都,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请殿下明察。”段琅不卑不亢的说道。 常宇光怒道,“你无辜殴打京都巡查官兵,难道这不是目无王法为乱京都吗!” 段琅不屑的说道,“常大人,你说的是你子常林之事吧。昨日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天师殿一行既没有持戒上街也没有酒后闹事。常林等人无辜找茬,按照律例,他可得尊称我一下大人才对。” 段琅在提醒他,老子没告他无辜殴打上官就不错了,居然还想倒打一耙。 常宇光愤怒道,“我儿常林乃京都禁军,有权检查任何嫌疑人等。你身为外臣,违抗检查就是违法抗上。” “外臣?怎么,难道我大夏朝制,规定外臣入京必须接受查验吗!再者说,都是大夏朝臣,何人分的内外?我只知道他国使节才被称为外臣,你常大人这是要分列我大夏江山吗。” “你~!”常宇光气的脸红脖子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辩驳。外臣这个称呼,在朝中大员嘴里都形成了惯例。但真要追究起来,还真不能这么称呼。 褚宝雄哼了一声,“天师殿之人,都会逞牙尖嘴利之能。本官问你,太子政令让上官玄悟回京,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上官玄悟呢,你天师殿五百黑甲卫呢!” 太子德章看着段琅,心说这才是正事,不执行太子政令,我看你怎么解释。 段琅抱拳说道,“启禀太子殿下,我家上官大人离京之前,陛下曾有口谕,没有圣旨不得回京。所以,我家大人不敢抗旨,还望太子殿下明察。” “口谕?我怎么不知道。”德章太子一愣。 “此等大事,微臣不敢妄言。如若太子不信,可等陛下临朝之时亲自问请一下就知道了。” 太子德章脸色一寒,段琅的话语明显是在嘲讽他还不是帝王,太子政令他们不会执行。 “大胆,本太子身为监国,难道你们连监国政令都不执行吗!” “微臣不敢,所以微臣得到政令,日夜兼程赶往京都。至于我家上官大人,微臣做不了他的主。” 德章太子咬了咬牙,心说好你个上官玄悟,居然欺我不是帝君。等老子登基之后,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朝堂大员们互相看着,心说这段琅说的也没错,他身为下官,怎么可能当的了上官玄悟的家。更何况有陛下口谕,德章太子还真拿人家天师殿没办法。王世渡吴光照等人都冷眼旁观,心说看你德章怎么处置。 褚宝雄赶紧问道,“杨华去了历都城,既然你家上官大人不回京,那杨华呢,他为何不跟你回来?” 段琅洋装不知的说道,“杨华是谁?下官不知。在下只是个城防守备,平日里都在军营之中,没见过什么杨华。” 褚宝雄一听,愤怒的指着段琅,“你们要敢动杨华一根汗毛,本官绝不会放过你们。” 于禁有些不满的看了褚宝雄一眼,心说你堂堂吏部侍郎,跟一个城防守备何必动怒,这也太有**份。更何况他早就告诫过众人,段琅现在有方继业撑腰,不必在他身上做什么文章。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一引起方继业的疑心,很可能打乱他的大计。 于禁咳嗽了两声,站出来说道,“殿下,朝堂之上是商议国之大事之地,这种小事,还是让部门大员去处理吧。” 于禁也暗示德章太子不必小题大做,身为未来之君,也要有容人的肚量。 德章太子微微哼了一声,“你先下去吧,听后发落。” 段琅大大方方的一抱拳,“微臣告退。” 段琅在众目睽睽之下,迈步走向殿门。段琅心说你德章也别得意,这皇位还指不定谁来坐呢。特别是昨晚见过昱宁帝之后,段琅更加放心了。如果昱宁帝真的不行,或许他来不及保驾七皇子上位。但是现在,段琅觉得昱宁帝最起码还能坚持半年一年,这对他来说,可以筹划很多事情。 天师殿经过昨晚一战,京都不少人都以为会迎来疯狂的报复。没成想,京都城内所有兵马都很平静,就连禁军营吃了如此大亏,也没人出头找回颜面。一时间,段琅成为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天师殿的威望,再次被人推向了高峰。即便上官玄悟被贬出京,他们依然是不可招惹的怪物。 段琅安安静静的在京都驻留了五日,在槐大人的授意之下,于禁也没心思为难段琅。五日之后,段琅等人离开了京都返回历都城。而他这边前脚刚走,七皇子后脚就回到了京都。 暖阁之内,昱宁帝听完七皇子的禀报,心中甚是欣慰。整个大局势,都在向他指定的方向发展。这一下,他可以放心的解决西宁侯了。而且,通过七皇子的陈诉,昱宁帝相信历都城的兵马,到时候会给西宁侯赵立一个意外之喜。 昱宁帝看着于禁转交给槐大人的官方通文,精明睿智的昱宁帝顿时看透了于禁的想法。既然于禁想利用贺寿给西宁侯按个罪名,昱宁帝当然会顺了他的心意。 “槐!加盖朕的玉玺。告诉于禁,就说朕的身体快不行了,这次的贺寿可以搞的动静大一点。” 槐大人一怔,急忙说道,“陛下,切不可这么说,萨神医已经在为陛下调制丹药,相信陛下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昱宁帝呵呵一笑,“那就先谢过萨神医,动静越大,赵立越不心安。或许此时,赵立已经坐不住了。” “臣明白,会把陛下的意思转达给于禁和太子。”槐大人答应了一声。 还真让昱宁帝给说准了,此时的西宁侯,确实有些坐立不安。截杀段琅的任务失败,西宁侯赵立越来越感受到来自京都的威胁。 西宁侯府,赵立手书一封,命白若空亲自再跑一趟西北澜都城。如果方继业再次拒绝联盟,根据目前的实力对比,西宁侯赵立只能铤而走险。那就是打开南部关口,引南平大军入关。 西宁侯赵立没了退路,只能狠下心来放手一搏。缺少方继业的支持,赵立明白南部大营很难抵抗住天下兵马的攻伐。既然德章太子不让他安稳,那就干脆让整个大夏都动荡起来。南平大军一旦进入大夏复地,他倒要看看京都方面,是先拿他开刀,还是放下身架邀请他共同抗敌。 ------------ 第一百零二节 山雨欲来 段琅带着十八亲卫回到了历都城。原本他打算接着老父一起回来,段琅担心路上遇伏,所以一路奔袭没有再进凤鸾山。 都府内堂,李建山备下几样可口的小菜,外加一大盆烧驴肉,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着京都之事。段琅没有隐瞒昱宁帝的身体状况,他明白昱宁帝既然召见了他,就不怕张如明得知内情。 “段琅,照你这么说,昱宁帝是准备拿西宁侯开刀了?”李建山问道。 “估计是快了,不过看样子昱宁帝不打算出面,这动手之人应该是德章太子。” “操,德章真要是上位,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京都。真不知道昱宁帝怎么想的,于禁那老东西绝不比西宁侯差到哪去。要我说,扫灭西宁侯之前,最好先拿于禁祭旗。”张如明骂道。 段琅笑道,“死胖子,真要是德章当了皇帝,你不会也想自立为王吧。真要有这想法,我挺你。” “好啊,到时候老子封你为内侍卫大总管。” “滚,你才是当太监的料。” 两个人互相调笑着,李建山摇头苦笑道,“两个大逆不道的家伙,我算是上了贼船了。” 哥仨举杯畅饮,聊得非常开心。在历都城他们肆无忌惮,骂天骂地恨不能把整个皇室骂了一遍。聊了一圈,又把话题聊到了皇位之争上。 段琅看了看张如明和李建山,“我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德章太子登不了大位?” “当然想过,没准这家伙一不小心,掉茅坑淹死了。”张如明一边吃一边说道。 “操,我是说会不会其他太子上位。” 李建山摇了摇头,“昱宁帝真要想动西宁侯,大皇子这皇位就别想了。二皇子那里,除了一些酸溜溜的老学士,手里一点兵权没有,他也没戏。要我看,昱宁帝也是迫于无奈,只能是德章太子上位。” “那老七呢?德隆难道不是皇子吗。”段琅抛出了七皇子德隆这个选项。 “他?”李建山摇了摇头,“身子骨不行,再说德隆皇子也没这个心思。” 段琅放下手中的杯筷,“我倒有个想法,既然德章太子上位对咱们非常不利,那何不推荐七皇子德隆呢。别忘了德隆背后有马如正支持,再加上咱们和西部大营,应该说实力远超德章太子。” 张如明一怔,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不错,德隆要是上位,对咱们百利而无一害。即便京都大营被德章于禁掌控了也没事,咱们手中的兵马绝对比他们强的多。” 李建山也是为之一动,但仔细想了想,依然摇了摇头,“段琅,要我说,即便有两大营区支持,德隆皇子在兵力上最多是与德章势均力敌。但是,在天下政务支持方面,于禁和德章的势力绝对能碾压德隆皇子。所以说,支持德隆上位,很可能会让大夏出现分裂的格局。” “分就分,管咱们什么屁事,反正老子决定了,支持德隆皇子上位。”张如明混不在意的说道。 段琅皱了皱眉,“建山,抛开昱宁帝不说,难道咱们以两大营区的兵力,还斗不过一个京都大营?” 李建山看了看两人,“这四大营区,战斗力最强的就是京都大营。他们不但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而且兵员配制上也比其它营区多出三分之一人马。更何况,真要是对垒起来,西部和北部大营最多能抽调一半的兵力。剩余兵力必须驻防边关,防止敌国入侵。这样一来,两大营区真正能跟京都大营对抗的兵源人数基本相当。另外来说,整个大夏七十二座都城,其中有三十座都城配备一万城防兵力。这其中,于禁掌控的足足超过二十座。这些兵马加起来,绝不可小试。” 段琅闻之一震,他还真没想过这么多,本以为携两大营区之势,托举德隆皇子上位还不是轻而易举。李建山这么一说,段琅才明白好多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许多。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于禁手里居然还掌控着这么一支遍布大夏的力量。难怪几个月前昱宁帝在大势已定的情况下,依然放了于禁一马。看样子,昱宁帝那是不想大动干戈,让整个大夏动荡起来。更何况于禁是维护德章上位之人,把皇位交给德章,或许昱宁帝也是为了今后大夏的安定考虑。 张如明不服的说道,“兵多有什么用,能打才行,大不了咱们继续扩大兵员。” 李建山苦笑道,“兵源再多也没用,兵器从哪里来?战马从哪里买?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库房里看似不少,真要打起来,两场大战这些物资基本就消耗光了。每个兵卫后勤配备上,最起码要有备用长矛战刀各一把。箭矢就更不用说了,越多越好。最关键的是战马不好找,兵部库房里我与老贺可以私自调拨兵器,但是战马必须要有兵部侍郎的手令才能配给。别忘了咱们三万大军,到现在才只有五千匹战马。” 一说起这事,段琅也很无奈。缺少了战马的大军,不但在行动上缓慢延迟,关键是战斗力也降低了很多。更何况重甲营的战马,必须是精选良驹才行。还有战车营,也需要大量的马匹。段琅甚至觉得,有些城池不是不想扩大兵源,根本就是养活不起兵源和马匹。 张如明看了看段琅,“我说,实在不行,就让明月从北明借一批战马过来。” 李建山一听,点头说道,“这到不错,北明国最不缺的就是马匹。如果明月公主肯帮忙,咱们历都城的战斗力绝对会翻一倍。” 段琅想了想,“好,我马上给明月传递消息,买两万五千匹战马过来。这样的话,重甲营战车营都可以配备齐全。剩余的,可以装备后勤补给车辆。” “呃~,那什么,钱没有,先打借条行吗。”张如明一听到买,顿时有点吃不下饭了。 段琅眼睛一瞪,“少一个子都不行,我马上命令崔志亮带着一千兵卫去北明。西宁侯一动,大战在即,昱宁帝绝对不会让咱们历都城闲着。这事越早越好,一千兵卫一路押运,方可确保这批战马的安全。” 张如明撇着嘴,“老子上哪弄这么多银子,更何况两三万战马的草料钱也得准备,老子砸锅卖铁也弄不出来。” 李建山也苦着脸说道,“段琅,要不~先给一半吧,咱们库银确实不多了。剩余部分,来年绝对凑齐。” 看着两个人为难的样子,段琅无奈的说道,“好吧,我跟明月商量一下。” 一听能行,李建山跟张如明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纷纷端起了酒杯。段琅看着二人龌龊的笑容,总觉得两个人好像是早有预谋。 历都城,段琅回归之后,一刻也不敢放松。他们知道大战在即,一边抓紧练兵,一边筹备粮草。李建山在历都城辖制的十几个郡府召集了一批能工巧匠,建立起历都城装备炼制坊。澹台明月也答应配送一批战马,李建山开始命人打造战车及重甲营装备。 一个月过后,大夏各大都府及四大营区,都收到京都颁布的太子政令。通文上说下月初六京都大办寿宴,为陛下祈福安康,各地都府府尹必须进京朝贺。而上官玄悟及方继业等重要人物,居然收到的是圣旨通牒。也就是说,他们如果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 大夏西宁侯府,白若空双手垂立站在一旁,西宁侯赵立面色阴沉的看着方继业给他的回函。这一次白若空无功而返,也让西宁侯彻底断了这个念想。方继业在回函上说的很委婉,但也表达了自己的决定。那就是不管哪位太子登基,他都是大夏的臣子,必将以国事为重。 西宁侯愤怒的把信函拍在了桌案上,“迂腐,简直是不知好歹。本侯三番五次给他指明方向,他方继业居然还是要往死路上走。” “侯爷,方继业此人被宏亲王压制的久了,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锋锐。他现在只想着偏于一偶苟延残喘,看来想得到他的支持是指望不上了。”白若空无奈的说道。 “哼!这也不一定。他要是看到京都向老夫举起了屠刀,会想到自己的下场。或者说,他方继业这是在观望,等本侯占据了上风他才肯投奔过来。看样子,在大战初期,咱们西宁人马要独自抗拒京都大营了。” “侯爷,西宁上下准备了这么多年,只要您一声令下,定会群情激昂。老仆觉得,趁着昱宁帝重病在身,德章太子立足未稳,正是咱们起兵的时候。”白若空激动的说道。 西宁侯赵立沉思片刻,吩咐道,“你马上通知大营主帅何夕亮到我这来一趟。” “诺!”白若空答应了一声,他知道西宁侯心意已定,黄袍加身的那一刻即将到来。白若空非常激动,这一天他足足等了将近二十年。一旦西宁侯称帝,他白若空也将成为开国功臣。一想到这些,白若空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西宁侯站立窗前,京都的圣旨让他彻底下了决心。赵立知道贺寿只不过是个由头,不管他去不去,这个罪名都将会落到他的头上。既然如此,那他要先行一步,把战与和的选择权交给太子和于禁。 大夏最南部边关都城乌陵关,一匹骏马驶出了关外。乌陵关对面不足十五里之外,就是南平国镇陵关。南平对大夏一直虎视眈眈,但这些年只是小打小闹,到没有发生大的战事。不过,这一次南平国主,倒是对大夏动了极大的贪念。因为镇守大夏南部大门的西宁侯,主动派特使前来密谈,居然要打开关门放南平大军进入。 时光飞逝,昱宁帝寿宴的日子渐渐临近。不少远地都城的府尹提前来到了京都,开始上下打点。 相国府外车水马龙,各地官员络绎不绝,纷纷提着重礼前来朝拜。但是接待他们的,只是府中管家高之赞,这些官员根本见不到于禁的影子。此时的于禁,却在一处秘室之内,观看着一名老者,精心描画着一册名单。 于禁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老者的手笔。这是一道加盖了玉玺的圣旨,圣旨和玉玺之印都是真的。只不过,上面的内容被刚才的老者修改一新。原本是加封赏赐的圣旨,却变成了大逆不道谋逆之罪的斩杀令。 于禁微微点了点头,他很满意老者的技艺,特别是看着圣旨上‘方继业’三个大字,于禁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走出密室,于禁轻轻对旁边人说道,“杀了他,处理的干净一点。” 说完,于禁带着这道修改后的假圣旨,匆匆去了太子府。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一次,于禁要让方继业有来无回,彻底铲除西部大营这个隐患。 ------------ 第一百零三节 金匹令箭 西北官道上,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向京都开进。这支队伍中不但有西部大营主帅方继业,更有历都城巡天监张如明。当然,少不了段琅和他的十八亲卫。 段琅与方继业并驾齐驱,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方继业对历都城的兵马很是意外。没想到,段琅居然能训练出一支这么出色的队伍。当然,他看到的只是留在城防营中的少部分人。大部分人马,段琅早已经在历都城南三十余里处,重新建立了大营。 “段琅,你小子是个人才。这历都城毕竟只是个都府,不适合你留在那。要我说,趁这次进京之际,我与兵部朱大人商议一下,把你调我西部大营来吧。以你的能力,做个参将足足有余。”方继业轻声说道。 “伯父,还是算了,我这人懒散惯了,跟上官大人也相处的很好。真要去了您那里,恐怕还有点不适应。”段琅委婉的拒绝道。 方继业叹息了一声,“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老夫这样做,也是为了妍儿。你也不想想,上官玄悟堵过于禁的府门,这个仇于禁能放过他吗。有老夫护着你,于禁不敢怎么样。真要是留在历都城,早晚会跟着倒霉。” “伯父,您就真觉得德章太子能登上大位?” “废话,他不登还能是你登啊。” 段琅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咱们何不推举七皇子呢。有您和马将军力挺,相信朝中会有很多大员赞同的。” 方继业一怔,看了看段琅,“德隆不适合称帝,不过他和我说过,想封疆当王。这次进京遇到马如正,我正想与他商量一下,或许在我俩的坚持之下,德隆真能够在历都城当一个逍遥王爷。” “伯父,这次寿宴之后,恐怕朝堂要对西宁侯动手了。以您和西宁侯的关系,应该支持谁?” “唉~!西宁侯毕竟是皇族之人,他们皇室之间的事情,咱们还是少参与。就算打起来,于禁也不会调动西部大营的兵马。毕竟西越国这边,才是咱们大夏的死敌。当年在两界山,他们差点就灭了先帝。所以说,他们不敢动老夫,更不敢调用西部兵马。”方继业自信的说道。 一提及两界山,段琅不禁心中一动,问道,“伯父,当年在两界山,好像先帝还暗藏着一支叫影者的队伍,听说是他们力挽狂澜挽救了战局。不知,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方继业一怔。 “我也是从内务府宗卷室看了一眼,只是好奇而已。” 方继业仿佛陷入了沉思,叹息着说道,“影者~现在的年轻人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他们非常冤屈,没想到先帝的重臣,最终却变成了冤魂。当年先帝被叛徒出卖困在两界山,如果不是段氏影者拼死救驾,这大夏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样。” “叛徒出卖?”段琅一怔。 “嗯,先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最终被影者擒获,在两界山被斩首。当时监斩皇子,正是当今的昱宁帝。也正是那时候,昱宁帝对影者的实力产生了畏惧,导致后来在于禁的蛊惑之下,这些忠良成了冤魂。”方继业惋惜的说道。 听着这些先辈的往事,段琅暗中咬了咬牙。看来大夏的朝制官员之中,还有许多向方继业这样的正义之人,同情那些被冤死的影者。爷俩一路走一路聊,让段琅也知道了很多先帝之时的秘密。 大夏京都,各地大员陆续到达。这些人除了拜访京都大员之外,也在打听着昱宁帝的身体状况。只不过,宫内仿佛与世隔绝,别说是这些外埠大员,即便是京都吴光照王世渡这样的重臣,都得不到任何消息。 暖阁之内,萨神医行针之后,卫侗搀扶着昱宁帝在房内来回走动。这些日子萨神医给他配制了丹药,昱宁帝的身子恢复的很快。宫内太医一般都小心谨慎,不敢下重药。这位萨神医可不同,他开出的药单子不但剂量大,所用药物还都是太医不敢动用的猛料。这些猛药服下之后,还真对了昱宁帝的症状。 “陛下,您这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好,老奴真是高兴。只要陛下能够康复,哪怕让老奴少活二十年也愿意。”卫侗谄媚的说道。 “卫侗,就怕朕这身体一好,有些人要不高兴了。” “陛下龙体康复乃万民之福,谁敢这么大逆不道。” 昱宁帝笑了笑,刚要说话,就看到槐大人走了进来。昱宁帝示意了一下,卫侗扶着他坐在了卧榻上。 “现在外面,是不是很热闹。”昱宁帝轻声问道。 “相国府和太子府,都要被人踏破门槛了。不过其他几位皇子的府邸,却是门可罗雀。”槐大人说道。 “呵呵,很正常,谁都想巴结一下上位之人。对于失去上位资格的皇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避嫌还来不及呢,谁会上门讨好。” “陛下,于禁又来找过臣了。” “还是为了金匹令箭?”昱宁帝看着槐大人。 “嗯,他说寿宴之后,太子准备亲率兵马铲除大患。但是寿宴之前,德章太子的意思是必须掌控京都大营的兵权。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天下百官,否则不敢出京除患。” “西宁方面的动向,你都告诉于禁了吗?” “回陛下,臣把南部大营兵马调动之事都如实相告。不过,臣也多日没有收到西宁方面的消息,恐怕~那边的密站出了事。” 昱宁帝微微点着头,“嗯,赵立老谋深算,他在行动之前,肯定要铲除各方面的眼线。你的那些密站,应该是被他拿掉了。” “陛下,看来西宁侯要提前行动,咱们是不是也要做些准备?” 昱宁帝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些事,就交给于禁和德章吧。你去相国府一趟,可以把金匹令箭交给他。” 槐大人一愣,连卫侗都吃惊的看向昱宁帝。槐大人急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京都大营是您的底牌,交出去之后,万一于禁~!” 昱宁帝呵呵一笑,“金匹令箭只是死物,京都大营的人马可不是死的。告诉主帅闫发成和兵部侍郎朱文俊,近段时日以朕的手谕为准。不见手谕,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槐大人一愣,这才明白昱宁帝的意思,赶紧答道,“诺,臣这就去办。” 相国府内,于禁做梦也没想到,槐大人真的会把金匹令箭交给他。不过于禁也怀疑,这会不会是昱宁帝授意?不过于禁昨日还进宫看望过昱宁帝,没发现他有好转的迹象。甚至说,比以前更‘糊涂’了。难道说,槐大人这是看到大势已去,准备要投靠他。 于禁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昱宁帝早已经恢复了掌控能力。毕竟于禁在太医中也安插了自己人,根本没得到昱宁帝好转的任何信息。不管怎么样,金匹令箭到手,这对于禁来说是个莫大的喜讯。有了金匹令箭,不但京都大营的掌控权到手,于禁方能利用它把方继业等人引到伏击之内。 于禁欣喜的抚摸着金匹令箭,方继业身为大营主帅,他当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令击杀。而那道假圣旨,在方继业被杀之后也将公布与众。到那时,掌控了京都大营兵马大权的于禁,已经不在乎昱宁帝会不会追究假传圣旨的罪名了。 还差两日就是昱宁帝的寿辰,各地大员基本到齐,唯独不见西部大营及天师殿上官玄悟。至于西宁侯方面,没人相信他们会来。 日落西山,眼看着距离城门关闭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由远而近来到城门。守城官兵一看,不但有西部大营的旗号,更有天师殿巡天监的仪仗。 一道道消息迅速传往各大府邸,正在太子府议事的于禁得知消息心中大定。一开始他还真有点担心,方继业会不会向西宁侯一样不来。现在于禁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所有的预想都在变为现实。寿宴之后,他这位相国,恐怕将成为全天下权利最大的相国。甚至太子德章,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 第一百零四节 意外之喜 方继业和天师殿一行同时入京的消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特别是各地的都府大员们,久闻天师殿‘恶名’,早就想看一看这位上官玄悟到底是何方神圣。天师殿外,顿时被各路眼线所包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上报给各自的主子。 修整了一夜,次日一早,天师殿也开始行动起来。方继业带着随从,直接去了宏亲王府。而张如明和段琅等人,却是大大方方的去拜访了七皇子德隆。 对于方继业的拜访,京都大员们都很理解,毕竟两人在西北搭班子多年,来到京都总要看望一下这位时日不多的老王爷。但是巡天监上官玄悟去拜访七皇子,却让人有点看不透。按说现在德章太子基本大势已定,官员们即便有傲骨者不去投靠,也不会主动去拜访其他皇子。在德章没有正式登基之前,皇子们都还没有彻底失去上位的权利。这样做,等同于直接站到了德章太子的对立面。不过天师殿拜访七皇子德隆,也让这些朝中大员们,多了一种想法和期待。 都御史的府邸内,几名文员大臣正与吴光照商议着贺寿之事。得知上官玄悟去了七皇子的府邸,吴光照略一沉思,顿时眼神一亮。 “诸位大人,看来这位上官天师,还真有些道行。有这位巡天监搅局,德章太子和于禁想一手遮天,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吴光照面露喜色看着几位同僚。 “吴大人,京都和天下都府几乎都被太子和于禁掌控,要我说他上官玄悟也搅不起多大的风浪。”御史大夫王之牧不屑的说道。 吴光照微微摇了摇头,“如果上官玄悟只靠着一个方继业,确实搅不起多大的风浪。但如今他去了七皇子德隆的府邸,这里面可就有些玄妙了。” “吴大人,此话怎讲?”几位同僚纷纷问道。 吴光照看了众人一眼,这些日子他们这些文员大臣心情沮丧,仿佛被昱宁帝抛弃了一样。吴光照却不这么认为,掌控天下需要兵权,但治理天下却离不开他们这些文员大臣。不管是哪位皇子上位,一样离不开他们这些文员大臣出谋划策治理天下。只是一直被于禁打压,吴光照心里也不舒服。现在有人敢站出来,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一幕。 “诸位大人,别看这七皇子德隆表面上逍遥在外不参与夺嫡之争。不过马如正接掌北部大营之后,这里面可就有了玄机。即便是德章太子,目前都得高看一眼他这位皇弟。而那位巡天监上官玄悟,基本上已经与西部大营方继业捆绑在一起。如今他去拜访七皇子,真要是西部大营与北部大营联手,这大夏的半壁江山可就落入了七皇子德隆之手。” 吴光照这么一点拨,不少人纷纷点头,但也有人不以为然。御史大夫王之牧摇了摇头,说道。 “吴大人,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期待而已,就恐怕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几位大人,咱们都知道德隆皇子身体虚弱,经不起什么政坛风雨的摧残。所以,陛下才让他远离朝政不参与夺嫡。即便是马如正接管了北部大营,以七皇子的懦弱,恐怕根本不敢与太子抗衡。更何况,方继业向来沉稳有加,就算他们走到一起无非是想自保而已。” “呵呵,王大人此言差矣。”吴光照摆了摆手,“正如你所说,马如正与那方继业都是沉稳冷静之人,但大家别忘了,那位上官天师可不是个安稳善茬。” “吴大人说的不错,那上官玄悟根本就是个疯子。方继业和马如正真要能给他做后盾,这家伙疯狂起来,准能让于禁寝食难安。” “好啊,如果上官疯子敢在寿宴之上顶撞于禁,老夫绝对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就算罢了老夫的官职,好歹也能出口恶气。” 一干大员们纷纷发表着意见,暗地里,京都不少大员都有此想法。甚至包括一向厌恶上官玄悟的老翰林王世渡,也希望他能站出来对抗于禁。身在局中的张如明,还不知道无形之中,他已经被这些文员大臣,列为对抗于禁和德章太子的一杆大旗。 七皇子德隆的府邸之内,张如明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宫中送来的糕点。只要有吃的东西,他的嘴里就不能闲着。德隆皇子也不在意,高兴的与段琅聊着。 “德隆,上次我来京没见到你,怎么样,这一路辛苦,身子骨还受得住吗。”段琅以朋友的口吻问道。 “段兄,以前憋在府里,一点风吹草动就得灌药。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身子骨反倒是好了许多。看来,还得多出去走走才对。” 张如明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问道,“七皇子,回来之后德章那边有什么反应?你说的要封地之事,跟他们说了没有?” 七皇子笑道,“德章现在只是太子而已,还未称皇,他还没权利封赏与我。” “那陛下那边~你说了没有?”段琅问道。 七皇子一听,摆了摆手让伺候的宫女侍卫全部退下,这才谨慎的说道,“父皇之事,相信你们二位都知道了吧。此事必须绝对保密,父皇不准备在寿宴上抛头露面。听父皇的意思,他是准备西宁侯与大夏正式决裂之后再出来稳定大局。至于封疆之事~暂时还没跟父皇提起。” “操,陛下就这么眼看着朝堂乱下去,他就不怕于禁那王八蛋把天下给搞乱了?”张如明不平的说道。 听着张如明这种有些大逆不道的粗口,七皇子自当没有听见,而是看着段琅说道。 “段兄,父皇也很高兴看到方将军和舅父联手。昨日父皇还交代等你们到来之后,让本皇子好好招待一番。后天就是父皇的寿宴,要不,明日本皇子在府中,宴请一下舅父和马将军?” 段琅一怔,顿时欣喜的看着七皇子,“陛下的意思是~公开一下?” 七皇子微笑的点了点头,“不错,父皇正是这个意思。自他突发病重之后,于禁和三哥只手遮天,朝中人心不稳。父皇也想在寿宴之前,给朝中及各地都府大员们一个信息,那就是还有一支力量可以抗衡于禁,这天下,还是父皇的天下。” “好!”段琅高兴的赞道,“既然要震慑一下于禁和太子,那莫不如就把宴席开大一点。德隆,要我说,咱们不必在你府上宴请。京都之中哪家酒楼最大,咱们就在哪家酒楼中大摆宴席。名义上是您做东,但邀请的官员之中,咱们再扩大一番。” 德隆皇子想了想,“如果是在外面宴请,我到觉得这个东家,上官大人出面最合适。由他来出面宴请群臣,到时候我与舅父及方将军一到场,更容易震慑住于禁等人。” 段琅笑道,“也对,抛头露面充当恶人之事,怎么能让七皇子来抗这个恶名。咱们上官大人恶名在外,把他摆在明面上最合适不过了。” 张如明一听,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少来这套,老子不同意。” 七皇子一愣,刚要问为什么,段琅苦笑着说道,“他是怕花钱,如果七皇子能承担请客的费用,这家伙答应的比谁都快。” 七皇子苦笑着看了看段琅,“我说你们也太扣了吧,连宴请本皇子还这么计较。” 段琅叹息一声,“没办法,历都城的银两都被我花空了,再不省着点,这家伙都要逼着我去街头卖艺了。” 七皇子笑道,“那好,所有费用本皇子出。另外,到时候本皇子带头上份贺礼,估计所到大员们也不会小气。” 张如明一听,扑棱一下坐直了身子,“那可就说定了,不许反悔。” “呵呵,堂堂的历都城文武大员,居然被银子逼成了这样。看样子,养点私军还真不是这么容易的。” 段琅心说你可不知道老子现在的兵马有多精良,整个西部大营轻骑兵加上重甲骑兵营,也不过是七万人马。而这些骑兵之中,有三分之一的战马已经老龄化,基本是挂个骑兵名号而已。但是历都城,段琅把两万七千兵卫都配备了精良的战马,剩余三千人,则是作战更加犀利的战车营。光这些装备和战马所花费的银两,差点没把张如明和李建山急疯了。好钱花在刀刃上,精良的装备让段琅有了底气。可以说,目前历都城兵马绝对是大夏移动速度最快的精锐之师。 京都太子府内,方继业与天师殿到来之后的动向,到没怎么让德章太子所重视。不管是方继业去拜访宏亲王,还是上官玄悟去了德隆的府邸,他都不觉得这些人能翻起什么波澜。但是一天之后,德章和于禁收到天师殿宴请群臣的消息,顿时有些震怒了。 德章太子一拍御案,“该死的混蛋,明日即是父皇寿宴,他却今晚大宴群臣,那上官小儿这是在向本太子示威吗。哼,本太子这就颁布宵禁令,责令寿宴之期为了京都安全,日落后任何人不得上街聚会,违令者责京都巡防立即缉拿。本太子倒要看看,有几个逆贼敢迎风而上。” 于禁面色阴沉,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其实不必生气,大浪淘沙真金淬炼,让那些人早点冒出来也好。不过臣估计,除了方继业之外,没人会淌这趟浑水。当然,或许七殿下会给他们一个面子。上官玄悟拜访七皇子德隆,估计就是想让众人知道,他在为方继业和马如正穿针引线。” 说到这于禁阴险的一笑,“让他们闹吧,即便马如正与方继业联手,又能怎样。寿宴之后,马如正应该知道收敛一点,才会安然保身。” 太子德章愤怒的喘着粗气,原本他对于禁设计击杀方继业还有些担心和抵触。但这一刻,他恨不能早点让于禁实施伏击计划。没有了方继业做靠山,历都成那几个贼子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京都各大府邸内,不少大员都收到了天师殿的邀请。张如明没有打上七皇子的旗号,纯粹以天师殿的名义邀请诸位大员在京都顺天酒楼一聚。张如明也想看看,靠他自己的名声地位,到底能来多少人。 老翰林王世渡看着天师殿的邀请函文,不禁咒骂道,“哼,真乃龌蹉小儿,请人吃顿饭,居然还注明必须带着贺礼。荒唐~!” 王世渡骂归骂,甚至在内心中对这位上官玄悟还很反感。但是,他知道这场宴席必须出面。不但他要出面,王世渡还打算邀请翰林院的几位老臣,一同去捧这个场。 都御史吴光照的府邸内,吴光照看着函文也是哭笑不得,只能吩咐一声备份好礼,他也决定去给上官玄悟站个台面。 对于京都文武百官来说,像王世渡和吴光照这样想法的大臣毕竟是极少数。太子监国于禁权倾天下,谁也不想在此时去触这个霉头。但是,他们会派出府中眼线,看看有多少人敢站出来对抗太子和于禁。 天师殿沉寂了一天没有动静,傍晚,张如明摆开仪仗,浩浩荡荡奔赴京都最大的酒楼~顺天酒楼。段琅带着十八亲卫走在最前面,车撵后双旗双鼓四面锣,顿时吸引了京都的百姓。 天师殿的人马一动,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湖面,整个京都顿时翻起了巨浪。在有心人眼里,上官玄悟这是竖起了一面对抗大旗。只是不知道,他的这面旗帜之下,能有多少人敢站出来。 京都顺天酒楼,今日里里外外都打起了精神,不敢有任何的闪失。虽说酒楼老板只是个商人,但商人也有政客的嗅觉,谁都知道这场酒宴非同小可。 张如明的仪仗摆开阵势,准备迎接诸位参加酒宴的大臣。大厅之内,还专门设立了签到礼台,那意思进门就得先送贺礼。张如明一身红袍天师服,眼巴巴的等待着群臣到来。 皇宫之内,昱宁帝的桌案上,也摆着一张邀函。看着函文上的内容,昱宁帝忍不住笑道。 “呵呵,我大夏敢公然索礼的臣子,还真不多见。这小子做事稀奇古怪,他还真不怕留下个骂名。” 七皇子微微躬身,“父皇,儿臣听说历都城为了养活私军,官员们都快发不出俸禄了。如果这样下去,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昱宁帝坦然的一笑,“不必着急,兵不是用来养的,而是要拿出来战斗的。养兵的方法有很多种,以战养战是最便捷的一种。寿宴过后,也该试试历都城的刀口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一战会把他们养的很肥。” “父皇所言极是,但不知,今晚会有多少大员到场。”七皇子也有些担心,真要是只有他们去参加宴请,那在气势上可弱了很多。 昱宁帝沉思了一下,道,“去的人员多少都无所谓,只要有你们在,他于禁会明白父皇的布局。” 昱宁帝到不在乎朝中有多少人敢站出来,只要有两大营区支持上官玄悟,这就足以震慑住于禁。昱宁帝在放权的同时,也释放出一个信号告诉于禁,辅佐太子德章可以,但决不能有异心。昱宁帝布下七皇子这枚重要棋子,就是警告于禁只能称臣,不可有妄念。 七皇子德隆看到时辰差不多了,向父皇请安告退。七皇子离开暖阁,昱宁帝把卫侗召唤过来。昱宁帝拿出一道手谕,低声吩咐了几句,卫侗答应着,悄悄退出了暖阁。 顺天酒楼之外,略带焦急的张如明,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一名执事高声喊道,“西部大营主帅~方继业将军到~!” 张如明带着笑脸迎了上来,“嘿嘿,方将军,您是不是也添点礼物啥的?虽然是自己人,带个头而已。” 方继业哼了一声,“老子把女儿都给了你们历都城,这还不够。” 两人正说着,执事再次喊道,“翰林院,王世渡老大人到~!” “翰林学士,赵茹增大人到~!” “都御史~吴光照大人到~!” “御史大夫~王之牧大人到~!” 随着一声声高喊,张如明赶紧迎了出去。方继业也没想到这群酸溜溜的文臣,居然还有如此傲骨,敢在这种时刻站出来力挺天师殿。 “七皇子~德章殿下到~!” “北部大营~马如正将军到~!” 一听七皇子和马如正到了,方继业也起身迎了出去。段琅看着一一到来的大员,除了王世渡和吴光照等文臣,基本都是他预想之内的。但让段琅意外的是,大理寺卿樊城居然能够前来。 一道道消息,迅速传到了相国府内。于禁阴沉着脸,听着去参加宴请的名单。这些人,对他来说早有预料,并没引起于禁多大的担心。在褚宝雄等人担心的目光中,于禁依然稳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 该来的基本都来了,对于京都百官来说,虽然这些人分量不小,但总体上还是有些寒酸。毕竟对于庞大的朝制大员来说,这些人依然是极少数。与相国于禁的势力想比,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段琅吩咐开席,今日宴请没有设在雅间,全部在大堂内摆下十几桌。看着大部分空位,张如明脸上也有些尴尬。就在这时,执事再次高声喊道。 “兵部侍郎~朱文俊大人到~!” “兵部使司~贺连加大人到~!” “户部侍郎~杨林大人到~!” “刑部侍郎~庞刚大人到!” 张如明一听,顿时眼光发亮站了起来。这一波来的大员份量可不轻,六部大员一下子来了一半。这道消息,迅速传递了出去。 这下子张如明可放心了,最起码朝中份量最重的大员到了一半。看样子,他天师殿的招牌还是很不错的吗。 张如明迎接着众人刚落座,就听着执事激动的喊道。 “京都大营主帅~闫发成将军到~!” 方继业和马如正顿时一怔,“什么,闫发成也来了?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一下,所有人都吃惊的站了起来。京都大营主帅闫发成向来很低调,居然在这风口浪尖之时,也选择了站在他们一边? 太子府内,一直关注着顺天酒店的德章太子,得知京都大营主帅闫发成去参加了酒宴,忍不住双手一颤,手中玉杯啪的一下摔到了地面上。 相国府,于禁身子微微颤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沉稳之势。 ------------ 第一百零五节 红色羽檄 京都大营主帅闫发成去给天师殿捧场,让京都各大府邸如开了锅一样。要知道原本就有两大营区给上官玄悟坐镇撑腰,闫发成这一去,让京都的这些大员们,顿时觉得脑子发懵。 酒宴之上,闫发成的话语并不多。身为京都大营主帅,历任帝君都会选择自己最信任的人选。闫发成不会投靠任何皇子势力,他只听命于昱宁帝。既然昱宁帝有手谕让他前来捧场,闫发成不得不来。但三大营区主帅聚齐,这足以震撼任何人,包括太子德章。 自从昱宁帝突发病重之后,原本非于禁派系的这些朝中大员们,一个个心情沮丧哀鸿遍野。甚至有很多人,已经开始着手隐退的准备。一朝君子一朝臣,他们知道即便自己不走,早晚也会被踢出朝堂。甚至说,更会落一个悲惨的下场。不过天师殿酒宴上的这道消息,顿时让这些失落的臣子们看到了希望。 相国府内,太子德章自从坐上太子监国之后很少出现在这里,但是今晚他不得不来一趟。 “相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大营区主帅去给那个龌蹉的胖子捧场,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监国太子了。”德章太子色厉内荏的怒道。 太子德章一到,于禁就让其他朝臣先回府邸。表面上,于禁还得安抚住众人,告诉他们天师殿那边只不过是场闹剧而已。但内心深处,于禁也是有点颤栗。 “殿下,此事有些蹊跷。方继业和马如正的联手,已经摆到了明面上,其背后主子应该是七皇子德隆。那个上官小儿,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但是京都大营闫发成能站出来,确实出乎了老夫的意料。”于禁眉头紧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相国,难道小七这是想跟本太子争夺天下?就他那身子骨,能不能传宗接代都是个问题,小七这是想让我赵家天下断子绝孙吗。”太子德章咬牙切齿的震怒道。 这些年,德章一直把主要目标放在两位哥哥身上,没想到,最终站出来的会是七皇子德隆。 于禁摇了摇头,“殿下,此事~本相总觉得好像哪里遗漏了什么。” “遗漏?相国什么意思?”德章奇怪的看着于禁。 “殿下莫急,任何事情都会事出有因。今日的宴请看似简单,但这种局面绝不是一时心潮澎湃出现的结果。整个事情,咱们得从头捋一捋,看看纰漏到底出现在何处。”于禁皱着眉头说道。 “从头捋一捋?到这份上,相国还有此心情。”德章心说哪还有这闲工夫。 于禁沉思了一下,“殿下,几个月前,上官玄悟无辜殴打褚宝雄激起了众怒。当时老夫没觉得什么,现在看来,他被贬之地却有些玄妙。历都城距离西部大营快马加鞭不足三日距离,上官玄悟被贬到那里,看来这是第一步棋。紧接着,七皇子德隆以钦差身份去西部大营赐予主帅令牌,而他这一去,足足两月有余。” “不错,正是德隆出巡之时,父皇突发病重。难道,这些事情有某种关联?”德章问道。 于禁看了德章一眼,接着说道,“从以往的线索来看,德隆皇子与那方继业并无瓜葛。而这期间,方继业把女儿许配给了段琅。太子殿下,你没发现这段时间你我都把精力放在京都,却忽略了历都城、德隆皇子、西部大营以及马如正的北部大营。” 德章太子一怔,“相国的意思是~他们在这期间,进行过密切的接触?” 于禁点了点头,“咱们忽略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轻视了你那位七弟德隆皇子。如果他在京都,西部和北部包括历都城,都是独立的区域互不相连。但是有了七皇子德隆,无形之中却把整条线索串联起来。看样子,咱们还真小看了那位病恹恹的德隆皇子。” 德章太子脸色变得有些发青,“他这是要~跟本太子争夺皇位吗?” 于禁摇了摇头,“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本相琢磨不透。即便方继业和马如正联手支持德隆,那闫发成为何会参与进去?” “说的也是,这么多年闫发成几乎不跟任何朝臣来往走动,他只听命父皇的,怎么会去支持老七?” 一提及昱宁帝,于禁不禁浑身一震,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德章的一句不经意的言语,如醍醐灌顶一般惊醒了于禁。 “难怪,难怪老夫总觉得有一只大手,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说到这,于禁忽然惨淡的一笑,“呵呵,老夫自认为洞察天机掌控全局。没想到,却被一个失去自主能力的帝君玩弄于股掌之中。” 德章心中一惊,“相国的意思是~这都是父皇的安排?” “老夫这一生辅佐过两任帝君,近五年来,为了殿下的登基大事,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在跟陛下斗智斗勇。虽说负多胜少,老夫自信攻守之间还算平衡。但这一次,老夫输了,输的非常彻底。从头至尾,老夫竟然没有看出一丝的痕迹。奇差一招满盘皆输,看来,咱们的重新评估这朝堂的局势了。”于禁有些颓废的坐了下来。 这么多年,于禁不怕跟昱宁帝斗,即便输了,也是旗鼓相当。但这一次,于禁居然没有一丝察觉,如果不是闫发成出现在上官玄悟的酒宴之上,他还自信满满的要实施下一步计划。现在想想,于禁不禁冒出一身冷汗。真要是实施下去,恐怕昱宁帝一怒之下,他于家满门人头都保不住。 “相国大人,可是~父皇不是一直中风不能言语吗?不管是宫娥还是太医,都说父皇无法行动不能言语,难道这都是假的?” 德章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于禁,心说他们隔三差五的也去探视,父皇总是躺在卧榻之上不能言语,怎么可能布下如此弥天之局。 于禁彻底冷静了下来,既然知道幕后之主是谁,他反而不这么慌张了。 “殿下,整个大夏除了当今陛下,还有谁能够指使的动闫发成。包括兵部侍郎朱文俊,户部侍郎杨林,他们看似中立自保,实乃是完全听命于陛下的臣子。看样子,你我都被卫侗和槐大人给骗了。” 德章皇子脸色也变得苍白,“怎么,难道父皇要扶持德隆上位?” 于禁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老臣或许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他这是敲山震虎而已。在几位皇子之中,陛下确实对七皇子宠爱,但并非要扶持他上位。太子殿下,明日寿宴之上,咱们要改变一下方案了。各地都府任何人都不能更换,甚至说,殿下还要亲力亲为去安抚他们。” “怎么,连方继业的计划也要变更?” “此一时彼一时,如若把陛下抛开在外,老夫必杀方继业。但是现在,老夫的对手成了陛下,方继业也变成了一枚棋子而已。击杀了他,反而更遂了陛下心愿。或许,陛下把金匹令箭赐予老夫,就是在等这一步。方继业一死,咱们再抛出假圣旨那是自取其辱。到时候,为了平息西部大营的震怒,陛下只能拿老夫的项上人头平息众将。而西部大营的兵权,也会完全落入陛下的掌控之中。现在留着方继业,相信陛下对他的防备更胜过咱们。” 德章太子听的心中有些发怵,他甚至觉得在父皇和于禁之间,他也只能算是一枚被人摆布的棋子。智者相斗,可不是他的境界能够看懂的。 “相国大人,难道咱们真的满盘皆输了?”德章太子失落的问道。 “输?棋局未完,谈何输赢。哪怕陛下智谋再深,他有一样已经败给了老夫。” “哪一样?”德章一怔。 “时间!陛下的时日不多了,这看似完美的布局,实则漏洞百出。甚至说,对整个大夏江山极为不利。扶持德隆威慑你我,看似一招妙棋,却埋下了分列大夏的隐患。若干年后,谁敢说德隆不是下一个西宁侯?甚至说,德隆懦弱的身躯,早已被两大营区主帅架空。人心不足贪欲无限,谁又敢保证方继业和马如正,不会拥兵自立。” “那西宁侯方面,咱们是不是也要改变?” “不,这一战必须打。只有打了这一仗,殿下才会掌控住京都大营。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这京都大营,陛下定会留给殿下。拿下了西宁侯,殿下登基之后,才会以两大营的兵力,与德隆一方相互威慑,恐怕这才是陛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本意。” 精明老辣的相国于禁,从一顿盛宴名单之中,立马测度出昱宁帝的真实意图。如果昱宁帝听到这番推论,恐怕也会佩服之至。怎奈两人已经不是君臣一心,否则没人能撼动大夏的根基。正如于禁分析的那样,这漏洞百出的布局,确实是昱宁帝的无奈之举。于禁可以等,昱宁帝却没时间再等下去。有了这一次的突发病状,昱宁帝担心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可能自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次日一早,朝堂之上百官云集。今日是昱宁帝的寿宴之日,原本太子德章会在这次早朝之上,‘一怒之下’拿掉十几位都府大员。本该是太子和于禁威压天下的朝堂,今日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礼部侍郎郝成建与宫廷祭酒杜怀之宣读完寿宴的流程,太子德章看了一眼群臣。 “诸位大人,父皇龙体欠安,此次寿宴意义重大。不但是为父皇祈福,更是为了安抚天下民心。刚才两位大人公告了寿宴流程,哪位大人还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大家商议。”太子德章很亲民的说道。 于禁站出来道,“殿下,臣有奏。” “相国大人请讲。” 于禁回头看了看文武百官,稽首说道,“今日陛下寿宴,这祈福之事,臣觉得当属天师殿上官大人莫属。况且寿宴之事普天同庆,上官大人已经官复原职。如此盛事,上官天师怎能不主持祈福仪式。” 于禁这么一说,宫廷祭酒杜怀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虽说天师殿是专业的祈福天庙,但毕竟是民间野路子,宫内的祭天祈福向来都是祭酒大人的职责。于禁这么一说,简直是把他这位祭酒给抛开在外了。不过杜怀之不敢言语,只能苦着脸看着众人,希望哪位大臣出来帮忙说一句。要知道主持祈福议事不但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不少大臣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奇怪,难道说,昨晚的宴请,彻底的让于禁害怕了?不然怎么会主动提出把这个荣誉让给上官玄悟。 于禁提出来的事情,众人当然不会反对。褚宝雄恨的咬牙切齿,也只能闭口不言。朝堂之上第一次出现其乐融融的场面,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 朝堂之后,张如明身边顿时围满了各地都府大员,纷纷献媚的递上请柬。张如明满面红光,连眼角纹都绽放着灿烂。走出宫门,张如明正要上车撵,褚宝雄颠颠的跑了过来。 “上官大人且慢。” 张如明一看是褚宝雄,顿时脸色耷拉下来,“褚大人,你这是想单挑还是群殴?”张如明目光不善的看了看跟随的侍卫,那意思我的人可不少。 褚宝雄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官大人说笑了,同殿为臣,怎可如莽夫一般。本官只是想问一下,那杨华去历都城接任,不知现在~!” “杨华?你不是让他接任历都城府尹吗,本官已经把他留在那了。” “呃~,上官大人,这都是我吏部的差错,经过本官考察之后,发现那杨华不适合担任历都城府尹。这不,本官已经带来了撤查文案,请上官大人过目。”褚宝雄放下身架,把吏部的任免文案递了过去。 张如明连看都不看,眼皮耷拉着说道,“本官觉得他很合适,就让他在历都城呆上几年吧。” “上官大人,这~这都是在下的错,还望上官大人不要计较。那杨华~还是让他回来吧。”褚宝雄说着,悄悄的递上一叠银票。 如果是昨晚之前,褚宝雄肯定不会这样做。但是现在,人家于禁都低下了头,他当然也不会傻的再去对抗。自己外甥一直被扣在历都城,褚宝雄无奈之下只能花钱买个平安。 看到银票,张如明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褚大人,这~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都是杨华那小子不懂事,还望上官大人不要计较。” “那好吧,既然杨华不想在历都城就任,就让他回来吧。”张如明说完,伸手把银票踹进坏里,乐滋滋的转身上了车。 褚宝雄内心里恨不能把张如明祖宗八辈都咒骂了一遍,表面上还得强装笑脸。褚宝雄心说你小子等着,总有一天会落到老子的手里。 皇宫暖阁,于禁坐在偏厅之中。既然知道昱宁帝是在瞒天过海,他也想面对面与昱宁帝交谈一番。不管怎么说,于禁也要把方继业与马如正联手的利弊陈述一下。不管昱宁帝想把今后的大夏变成什么样,他都想听一听昱宁帝的真实想法。 不大一会儿,总管太监卫侗走了进来,“相国大人,陛下略有不适,暂时不见任何朝臣。” “卫总管,今日可是陛下的寿宴,难道陛下就不出来见一见天下群臣吗?” “圣意难测,老奴不得所知。” 于禁冷眼看着卫侗,呵呵一笑,“卫总管,你我相交三十年了吧。没想到,卫总管口风这么严,骗的老夫好苦啊。还请卫总管转告陛下,本相为大夏操劳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我大夏能够国泰民安,不为外敌所侵。至于荣华富贵,老夫早已看淡。” 卫侗很平静的一躬身,“相国大人的辛苦,陛下深知。这不,陛下有道旨意,本该在寿宴之上宣读,陛下却让老奴呈交给相国大人,由相国大人亲自过目之后,再昭告天下。”卫侗说着,从袖袋中拿出一道圣旨。 “哦?”于禁疑惑的接了过来。 看完圣旨,于禁心说昱宁帝这个老狐狸,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居然要册封他为护国公,子孙三代世袭子爵爵位。于禁明白昱宁帝这是在告诉他,只要好好的辅佐德章,可保你三代荣华富贵。昱宁帝这样做,也是在告诫文武百官,朝堂之上还是以于禁为主,七皇子德隆那边,只是震慑住于禁不敢造次。要想国富民强,昱宁帝深知还离不开于禁的施政。兵马再强,还得靠天下税赋养活。文臣武备之间,绝不能失去平衡。 于禁苦笑一声,把圣旨还给了卫侗,“请转告陛下,臣定会恪守君臣纲常,绝不悖逆~谢主隆恩。” “相国大人,陛下还说,西宁方面,还望相国大人多操劳。国之隐患,不除不足以安天下。” 于禁一怔,默默点了点头,在对待西宁侯的事务上,他和昱宁帝没有分歧。于禁没有见到昱宁帝,君臣二人隔着一堵墙,互相表露了心声。 京都皇家校场之内,搭起高台摆满了桌次。午时一过,祈福寿宴正是开始。京都之内,四城鼓乐齐鸣,百姓们纷纷走上大街,争抢着喜车上散发的各种赏赐。 太子德章亲自主持,几位皇子及文武百官按部就班,跟随着仪式一道一道进行着。张如明站在高台之上,嘴里又开始他那一套骗人的把戏。反正每句话之后,都带上‘哄尼尼呗哒’。没人听懂什么意思,但越是这样越显得高深莫测。段琅也是偶然一次酒后问过张如明,才知道这句话是他家乡的俚语,意思就是哄你一辈子。 段琅微笑的看着张如明在高台之上装腔作势,别人眼中隆重的祈福仪式,段琅却觉得非常滑稽。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大笑几声。 仪轨结束,众臣落座,天下百官聚齐,唯独缺少西宁方面的人员。太子德章看了看,正要在百官面前怒斥西宁侯的不臣之举。突然间,校场门外冲进一匹快马,一名军校手举红色雀羽檄文,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这种场合如果不是震动国基的大事,绝不会有人闯进来。但是众臣看到红色羽檄,不少人顿时脸色大变。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西宁八百里加急红色羽檄,南平国二十万大军突破边关防线,直入我大夏复地。” ------------ 第一百零六节 崭露头角 太子德章一下子惊呆了,所有朝臣都惶惶站了起来。段琅心中也是一惊,南平国二十万大军进入大夏复地,这对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于禁手指微微颤抖着,西南一带有何夕亮的二十万大军驻守,怎么会一夜之间让南平大军进入复地。如果不是西宁侯这老贼故意纵容,于禁想不出南平大军怎么会这么容易突破防线。 皇宫之内,正在关注寿宴的昱宁帝得知这一消息,脸色顿时一变。 昱宁帝气的拍案而起,“好你个赵立,百年之后,我看你还有何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卫侗~!” “老奴在。” “敲响国磬,朕要临朝。” 昱宁帝再也坐不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西宁侯赵立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放敌国二十万大军进入大夏复地。要知道赵立毕竟身属皇室,昱宁帝预料到了他会拥兵自立,却没敢想西宁侯赵立会借助外敌。这一下,让昱宁帝也有些不安了。 皇家校场内,原本是喜庆祥和的帝君寿宴,现在却乱成了一锅粥。特别是身属大夏南部的几个都府大员,急的脸都变了颜色。太子德章没有经历过这种重大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危难之时,身为百官之首的于禁只好站出来,高声喝道,“都给我安静!寿宴之上慌乱一团,成何体统。” 于禁几十年的相国之威,此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校场内乱哄哄的场面渐渐平息下来。于禁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太子德章,刚要说几句安定人心之语,就听到皇宫钟楼上‘铛~铛~铛~!’响起了磬钟之音。 群臣均是一愣,十几年没有敲响的国磬发出了声音,预示着整个大夏进入了临战状态。于禁目光看向钟楼方向,心说昱宁帝你总算出面了。 于禁回身看着众臣,高声喊道,“陛下临朝,所有四品以上文武官员速到金銮殿听候。” 于禁一声令下,校场内的大员们,纷纷向金銮殿走去。连同几位太子及闲散的王爷,也都跟着走向了金銮殿。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皇家校场,顿时只剩下了一些低级官员及侍卫杂役。 不大一会儿,金銮殿内外都站满了人,看到这种状况,于禁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提高一个档次,宣布三品以上大员可以进殿。三品以下及闲职官员,务必在朝殿之外侯旨。 群臣这边刚站好,就听到一声高喊,“陛下~驾到~!” 一身龙袍的昱宁帝,没有让任何人搀扶。虽然走的不快,但步伐稳健面带威仪。以前上朝都是从偏厅直接进入大殿,但是今天,昱宁帝故意从大殿外侧,一步一步走向金銮殿。 “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朝殿之外的臣子们看到昱宁帝,率先下跪迎接。 朝中大员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昱宁帝了,自从上次朝殿突发病重,到现在足足两月之多。特别是这种紧急情况之下,昱宁帝的出现,让很多人都激动的流下了热泪。 昱宁帝一步一步走到宝座之上,坐定之后,这才微微喘息了几下。面对朝堂内外山呼万岁,昱宁帝微微一抬手。 “众卿平身!” 朝臣之中,最吃惊的莫过于太子德章。看到父皇威严肃穆的坐在龙椅之上,这哪像一个病重的老人。 兵部侍郎朱文俊手拿红色羽檄上前奏道,“启禀陛下,兵部也是刚刚收到西宁府发来的檄文,南平国二十万大军进入我大夏复地。檄文上说,已经临近五粮城。根据日期推断,此时五粮城恐怕~!”朱文俊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昱宁帝微微点了点头,卫侗赶紧走过去接过檄文放在御案之上。昱宁帝目光威严的从众臣脸上一一扫过,这才沉稳的说道。 “诸位爱卿,得知这一消息,恐怕所有人都很紧张吧。不错,朕跟你们一样,也很担心。二十万豺狼侵我国土,所过之地百姓必会遭殃流离失所。但是,边关险要之地,一无战况二无苗头,怎么会突然冒出南平国二十万大军。西宁侯传来羽檄,这是骗朕呢,还是想欺骗天下!” 说到这,与宁都怒哼一声,“南部大营主帅难辞其咎,身为监军的西宁侯也罪责难逃。莫以为我大夏修生养息了近二十年,虎狼之师就失去了锋利的爪牙。今日三大营主帅都在,朕问你们,可敢一战!” 闫发成方继业以及马如正三位将军上前一步,抱拳齐声说道,“臣~请令出战!” “好!”昱宁帝站了起来,看着朝殿内外众朝臣,高声说道,“别说区区二十万南平倭寇,就算加上逆贼赵立的二三十万大军,朕又岂能放在眼里。” 文武百官一听昱宁帝以‘逆贼’相称西宁侯,顿时明白这场大战不止是驱逐外敌,恐怕是要连同西宁侯连根拔起。但这一战下来,可不是三两个月就能解决的。甚至说,整个大夏都要发动全面备战。 昱宁帝扫了一眼,朝殿中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昱宁帝沉声说道,“传旨,责令都御史吴光照,率御史阁,都察院,以及通政司等,去御史台议事,拟定讨伐檄文,向天下各国递交国书。我大夏向来与各国和平相处,但对来犯之敌绝不姑息,必诛之以告天下!” 吴光照上前一步,“臣~领旨!” 吴光照带领一干文臣大员拜别昱宁帝,退出了朝殿。昱宁帝目光看向了老翰林王世渡,“传旨,责令王世渡老学士,率领天下都府大员,前往翰林院议事。详细上报战区都府城防兵马及战备状况。各地都府,务必做好安抚工作,任何人等不得弃城而逃,必须坚守城池抗击外敌。” 王世渡激动的抱拳躬身,“老臣~领旨。” 昱宁帝看着剩下的大员,沉声说道,“相国于禁、三大营主帅、六部侍郎,随朕去养心殿议事。” “臣~领旨。”于禁等人稽首答道。 昱宁帝最后看向了太子德章等人,“其他人等各自归位,太子德章,代朕巡视京都各府,安抚百官稳定民心。” 德章太子激动的叩拜,“儿臣领旨!” 昱宁帝几道旨意一下,硕大的朝殿内外,群臣顿时各自散去。昱宁帝正要去养心殿,忽然想起一事,停下来说道。 “上官爱卿。” “呃~臣在。”都走到门口的张如明一听,慌忙回身应了一声。 “带着段琅,你俩也去养心殿。” 张如明一愣,赶紧答道,“臣遵旨。” 于禁及六部大员们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昱宁帝召上官玄悟一起议事,这到还能说的过去。但是居然让一个小小的城防守备也参与如此重要国事,着实出乎众人的意外。 金銮殿外的仪仗等候区域,段琅得知让他也去养心殿议事,心中微微一动。看样子,昱宁帝这是要公开历都城的这支伏兵了。 养心殿内,昱宁帝坐在软塌之上,目光沉重的看着大夏的版图。殿内气氛显得异常沉闷,段琅站在最外侧平心静气。这种层次的议事,他知道自己根本参与不上。反正等会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无非就是准备动用历都城的兵马。 昱宁帝看了良久,微微叹息一声道,“诸位爱卿,都坐吧。”此时的昱宁帝,没有了刚才在大殿中的气势和威严,更像是一个病重的老者,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中气不足。 于禁等大员按座次纷纷就坐,段琅在靠门边的位置坐在一个鼓凳上。在养心殿内,能有一个坐的地方,这在朝中百官里也是莫大的荣誉。 “于爱卿,你们都说说吧,这个仗怎么打。”昱宁帝轻声说道。 于禁看了看众人,“陛下,臣虽然添为相国之职,但在军务上不如诸位将军。不过陛下力主严惩西宁侯,臣非常赞同。外敌可怕,但内敌最可恨。不声不响的把二十万大军放进来,他赵立还对得起我大夏的亿万黎民吗。臣不才,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舍去这身老骨头,也要跟赵立力拼到底。” 昱宁帝微微点头,“于爱卿,你对大夏的忠诚,朕信得过。带兵打仗是他们的事,但稳定天下,朕还需要于爱卿鼎力相助。” 于禁也听出了昱宁帝的画外音,那意思你忠诚大夏没有反叛之心,但不一定忠于我昱宁帝。不过在这种时刻,有这份忠诚就足够了。 “陛下不必忧虑,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于禁谦恭的答道。 “嗯,那闫爱卿,你来说说吧。”昱宁帝看向了闫发成。 闫发成站起身,“回陛下,外敌入侵,我京都大营义不容辞。只不过,目前缺少信息,还不知南平敌军进入之后,是否兵分几路。如若是防御战还好说,但是打歼灭战,恐怕还需要方将军和马将军的鼎力支持。另外,必须集结非战区各个都城的城防人马,作为后备力量。” 兵部侍郎朱文俊忍不住说道,“闫将军,您这只是针对外敌,莫忘了还有西宁侯赵立的兵马。这些年西宁侯暗中招兵买马,他们两家加起来,恐怕不下五十万大军。陛下,臣觉得,西部和北部大营,各自抽调十万兵马。咱们兵分三路向南推进,不管南平还是西宁侯他们从哪条路线北上都可以拦截。” 昱宁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方继业和马如正,“你二人觉得如何?” 马如正说道,“臣没有意见,马上集结精兵南下。” 方继业犹豫了一下,昱宁帝问道,“怎么,方爱卿有什么话说?” 方继业站起身,抱拳说道,“陛下,臣以为,西宁侯赵立虽然放南平敌军进入,但他们两家绝不会一条心。即便同时向我大夏开战,赵立与那南平大军,也会互相提防。毕竟这么多年,他们大大小小打了不少仗,一时间不可能做到相互信任。” “嗯,方爱卿分析的有道理,这对我大夏兵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昱宁帝说道。 方继业继续说道,“陛下,臣还担心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南平与西越一直交好。这次南平入侵,恐怕也会与西越暗中沟通。自当年两界山一战,我大夏雄兵歼灭西越主力,西越一直对我大夏想报当年歼灭之仇。臣觉得,西线兵力不宜抽调过多。万一西越趁势起兵,臣也能固守边关不让敌军踏入一步。” 方继业这么一说,六部大员们顿时面面相觑,昱宁帝也皱起了眉头。他们相信在这种情况之下,方继业不会是贪图兵马权利而不放手。毕竟外敌入侵与西宁侯造反的意义不同,整个大夏必须同仇敌忾才能屹立在大陆之上。否则,重则亡国,轻则沦为弱等小国。到那时,必将出现强邻欺凌的悲惨结局。 于禁沉声说道,“方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对于西越咱们不得不防。这天下五国,要说跟咱们仇恨最深的就属西越。南平这边一动,恐怕他们还真会借机发难。” “方爱卿,你觉得抽调多少兵马合适?”昱宁帝问道。 “回陛下,给臣保留十五万兵马,臣以性命确保西部边关无事。” “那好,如你所说,就抽调五万兵力。” “谢陛下信任,如若战局不利,臣随时挥戈东来。”方继业感激的说道。 于禁担心的说道,“陛下,这样一来,西部和北部总共才集结十五万兵力,加上京都大营三十万大军,在总兵力上,恐怕咱们要弱与对方。” 兵部侍郎朱文俊接口说道,“相国大人,总兵力上咱们可能不足,但西宁侯赵立方面,至少会留守十万兵力驻守西宁。咱们大军加上各地都府层层防御,歼灭敌军是迟早的事。” 于禁点了点头,毕竟他在军务方面不是行家,还是要听取这些将军的意见。 昱宁帝目光看向了上官玄悟,“上官爱卿,你有什么见解?” 于禁等人一愣,目光纷纷看向上官玄悟。他们不明白,昱宁帝为何让一个祈福天师来参与如此重要的议事。甚至说,还有一个城防守备。 张如明舔了舔嘴唇,对于打仗他可是一窍不通,但昱宁帝问了,总不能不说话。 “陛下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臣定当冲锋在前,即便臣打不过~也能骂死他们。” “呃~!”方继业差点没喷出来。褚宝雄等人也是憋得双肩乱颤,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能笑岔了气。 昱宁帝苦笑道,“还不错,其心可嘉。段琅,你来说说吧。” 昱宁帝也听七皇子说过,目前的历都城,整个兵马大权都在段琅手里。看样子,这个年轻人才是历都城真正的掌控者。 闫发成等人奇怪的看向了段琅,疑惑昱宁帝为何会这么重视他。难道说,是因为段琅与方继业的关系? 段琅站起身,心中微微有些紧张,“陛下,臣还年轻,可能说的不对,还望陛下与诸位大人不要见笑。” “年轻人的想法,往往会出人意料,那你就说说吧。”昱宁帝宽慰的看着段琅。 段琅微微躬身,道,“陛下,微臣觉得,咱们总兵力确实少了一点。所以微臣建议,北部大营兵马可以多抽调一批。毕竟北明方面与我大夏刚签署了议和盟约,禺山关方面不会发生什么战事。” 昱宁帝点着头,“此建议甚好,朕也有此想法。马将军,朕觉得北部大营,可留守两万兵马,主力由你率领,与闫将军兵分两路南下。不知马将军,意下如何?” “臣附议。” “很好,这样的话,两大营兵力可以互相仪仗,两路驱逐外寇。”昱宁帝满意的说道。 于禁一听,问道,“陛下,如此大的战事,但不知陛下以哪位将军为主帅?” 于禁一说,闫发成和马如正互相看了一眼,都没主动请缨。毕竟谁当了付帅,面子都不会好看。 昱宁帝反问道,“于爱卿,你觉得谁当主帅为好?” 六部大员们纷纷低着头,心说这种得罪人的事,谁也不好开口。你于禁既然主动提出来,那还是由你来承担吧。 “陛下,老臣觉得,此战非同小可,一来是抗拒外敌,二来是击灭罪臣。更何况,西宁侯有皇室血统,闫将军和马将军二人,在资格上略低于赵立。莫不如,由太子挂大元帅职出征,闫将军与马将军分列左右二帅。这样一来,也能提振民心,匡扶正义。”于禁说完,目光不经意的瞟了褚宝雄一眼。 褚宝雄赶紧说道,“臣附议,相国大人说的对,赵立身为皇室,由太子挂帅出征最为合适。”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庞刚与郝成建也跟着说道。 昱宁帝点了点头,“太子挂帅名头不错,但德章毕竟年轻,对军务不是精通。更何况,兵分两路根据实际情况各自为战,德章可没这个掌控能力。要不这样,闫将军为右路军元帅,马如正为左路军元帅。大元帅之位朕亲自挂职。不过,朕坐镇京都,由太子德章跟随右路军代朕监军。各项政令,则是兵部统筹布局,诸位爱卿觉得这样可好?” 于禁琢磨了一下,点头说道,“陛下睿智,臣附议。” 于禁知道昱宁帝这样做,虽然名头变了,但实际上还是让德章掌控京都大营。只不过,在战事指挥权上以闫发成为主。这一点,于禁到很赞同,他也怕德章不懂军务瞎指挥,那可就害了整个大夏。 群臣附议,两位主帅也没意见,毕竟谁也不比谁低。只不过在兵力上,闫发成为主,马如正为辅助攻击。 昱宁帝目光再次看向段琅,“你的历都城兵马,准备怎么运作?是跟随左路大军一同行动,还是单独为战?朕给你选择的权利,但你必须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 昱宁帝说完,所有人都愕然的看向了段琅,他们不明白一个城防的兵力能有多大能量,为何昱宁帝再而三的看重他。 段琅犹豫了一下,面色一肃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觉得~我历都城兵马,还是单独行动为好。” “什么?单独行动?段琅,区区一个城防的兵力,单独行动无异于送死。”褚宝雄心说上官是个疯子,他比上官玄悟还疯。 昱宁帝脸色流出一丝不经意的微笑,“段琅,说说看,你现在有多少兵马?” 段琅看了一眼众人,朗声说道,“回陛下,我历都城有装备精良的兵马三万兵力。其中重甲骑兵三千人,战车营三千人,剩余都是精锐骑兵。微臣以为,这三万人马,都可以改为轻骑兵,穿越大漠直入敌军复地。利用骑兵的快速移动能力,与之展开追击战和游击战。微臣不才,至少可牵制敌军十万余人。” 段琅话一出口,不但于禁等人震惊不已,连三大营区的主帅都变了脸色。 方继业赶紧说道,“段琅,莫胡闹,你哪来的这些兵马。” “大胆段琅,私自募兵,这可是死罪。”褚宝雄顿时站了起来。 昱宁帝呵呵笑了几声,“诸位爱卿莫急,这是朕让他募的兵马。很不错,居然有三万骑兵。” 于禁心中一惊,眼神谨慎的瞟了一眼昱宁帝。没想到历都城这几个月,居然募集了三万精兵。如果是步兵还无所谓,居然都是骑兵,甚至还有战车营和重甲营。一想到昱宁帝这些暗中布局,于禁不禁心中哇凉。看样子,昱宁帝还是棋高一筹。 闫发成也是吃惊的看着段琅问道,“既然是陛下授意,那到是一支很好的有生力量。不过,三万兵马穿越大漠,你准备报损多少?” “闫将军,我历都城兵马在大漠中历练了两月有余,在下不敢保证全员走出大漠,但至少报损不会超过五十人。” “好!就凭这份穿越大漠的能力,恐怕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支兵力了。方将军,你在西北这么多年,恐怕也没能力带着一支大军穿越大漠吧。”闫发成兴奋的说道。 方继业心说这小子骗的我好苦,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方继业说道,“即便我西部三万精锐,也不敢穿越大漠。这可不是三五十人穿越,光是三万大军的水源,根本就无法承受。段琅,你能确定可以穿越大漠?” 段琅看着众人,自信的说道,“段琅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 “好!”昱宁帝欣喜的站了起来,“段琅,朕封你为游骑将军,领从四品武将之衔,率历都城三万兵马,直接听命于朕的指挥。朕放权给你,你可以自行决定攻防去向。但是,如果丢了朕的颜面,朕定会拿你人头问罪。” 段琅抱拳躬身,“臣~谢主隆恩,定不负众望!” 众人的眼神,再看段琅之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视。不管他年纪多大,能白手起家募集三万骑兵,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居然能带领大军穿越大漠,这样的带兵能力,即便是三大营区的主帅都感到震撼。 天时造就了英才,如果不是大夏陷入危机,昱宁帝还打算把这支伏兵隐藏一段时间。南平大军的入侵,让昱宁帝也有些慌乱,历练了几个月的段琅,终于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 ------------ 第一百零七节 五粮城试刀 南平入侵,昱宁帝在内忧外患之下举国备战。大夏的乱局,也震动了其它三国。别看西越、摩罗及北明三国没有卷入这场战事,但谁也不想让一家独大。天下五国互相掣肘保持平衡,一旦一家坐大,势必会威胁其它等国。 大战即将开始,西越确实像方继业预测的那样,收到了南平国主的密函。蚕食大夏西北广大国土,是西越国多年的夙愿。如果趁着大夏纷乱之际强攻澜都城,至少可以分担南平大军的压力。但是西越背后还有摩罗国虎视眈眈,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不过,错过这个机会,西越也心有不甘。为了让北明牵制住摩罗国,西越派出密使,准备花重金买通澹台太子。只要北明把重兵拉倒摩罗国边界,西越就可以抽出兵力侧助南平。到时候,携两国兵力暗助西宁侯,趁机豪取大夏的江山。 大夏京都,金銮殿议事之后,针对南平入侵迅速做出了反击。段琅方继业等人返回西北,马如正也回归北部大营。京都方面,昭告天下帝君亲自挂帅,太子代父亲征,京都大营浩浩荡荡举兵南下。 金銮殿暖阁之中,一盆上品的炭火让阁中温暖如春。昱宁帝和于禁面对面盘腿坐在禅榻之上,中间摆放着一座茶几。两人看着不像君臣,倒像是一对垂暮老者在安度剩余的时光。 “于爱卿,说实话朕有时候很羡慕你。”昱宁帝轻品花茶说道。 “陛下,臣是快入土的人了,有何羡慕之说。”于禁也端起了茶盏。 “你年长朕不少,但身子骨却比朕硬朗。朕羡慕你,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布局大夏的未来。但是朕,却已经是残烛耗尽了。” 于禁呵呵苦笑了一声,“陛下啊,当年您还是太子之时,臣就觉得大夏的将来非你莫属。其他几位皇子跟您比起来,缺少了那份沉稳和果断。但是那个时候,臣依然很自信能够把持住大局。这份自信,甚至一直延续到几日之前。当一切尘埃退去显露真容之时,臣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浮世大梦而已。” 昱宁帝也呵呵笑道,“非也非也,你我君臣互斗之中,也时刻提醒着朕莫要轻敌。大夏能有此局面,说起来朕还真得感谢你。” “陛下,如果没有南平的这场入侵,恐怕你我君臣二人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坦诚的说说话了。” “是啊,父子君臣之间,斗来斗去也出不了格。百姓常说,一口锅里吃饭,总有筷碰筷的时候。但是外敌当前,这是要砸锅破灶。要想保住吃饭的家伙,筷子也得抱成团。于爱卿,朕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对君王来说,朕必须要划出一个君臣底线。德章缺少治国经验,其他皇儿已经失去了锋芒。如果再不给你设置点掣肘,你觉得朕能安心离去吗?” “陛下,难道你就不怕大夏出现分割的局面?若干年后,谁敢保证七皇子不是第二个西宁侯?如果陛下真是为了赵家江山的百世兴旺,不应该有此布局。” 昱宁帝摇了摇头,“如果是其他皇儿,朕当然不会这样做,但是小七不同。他的身子骨,再能坚持十几年就很不错了。朕愧对他们母子,也算是给个安慰吧。” “陛下,您就不担心历都城逐渐坐大?” “怎么,你还惧怕那个上官玄悟?”昱宁帝笑道。 “他?”于禁哼了一声,“跳梁小丑而已。” “哈哈哈哈~。”昱宁帝开怀大笑,他让上官玄悟去挑逗于禁,确实把他窝囊了一番。不过昱宁帝也知道,上官玄悟就是个朽木,不可雕也。 “于爱卿,你是担心那个段琅?”昱宁帝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看着于禁。 “不错,此子身上,臣总觉得有一种危险的气息。而且年纪轻轻,居然短时间内就历练出这么强大的一支精锐,陛下可知这说明了什么?”于禁严肃的看着昱宁帝。 “哦?能说明什么?他的底子清白,无非就是刻苦而已。”昱宁帝故意隐藏着说道。 “陛下,有些人天生狼性,或许他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以天地为师思维敏捷。这种人,掌控好了是个良才,一旦失控,那将是我大夏的祸患。另外来说,即便兵部组建一支三万规模的骑兵,包括兵源装备及日常训练后勤粮饷,至少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才能完毕。段琅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建完毕,并且形成了战斗力,陛下就不觉得可怕吗?更何况,他还是方继业未来的女婿。” 昱宁帝端着茶盏久久不语,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但如今,昱宁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早点结束这场战事,以便把段琅收到身边掌控起来。不过,昱宁帝觉得时间不够了,他知道这场战事绝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到时候,要么段琅的人马在战事中消耗一空,要么不断壮大。昱宁帝只希望,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到最后那一刻。 昱宁帝放下茶盏,“于爱卿,整个大夏要说还能掌控全局之人,除了朕之外,非你莫属了。朕有个请求,不知爱卿可否答应?” 于禁一愣,赶紧抱拳,“臣不敢,陛下尽管言说。” 昱宁帝面色一肃,“于爱卿,如若朕在这场战事结束之前驾鹤西去,朕希望爱卿能替朕做一件事。因为这件事,只有于爱卿能够完成。” 于禁心中一惊,慌忙下了禅榻,稽首问道,“陛下此言撼天震地,虽说是未雨绸缪,但臣~不敢接旨。” 昱宁帝这么一说,于禁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但是,于禁有很多顾虑,他不想接这个旨意。 昱宁帝一怔,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朕明白你的担心和苦衷。卫侗~。” “老奴在。”卫侗慌忙走了进来。 昱宁帝看了卫侗一眼,“于爱卿,今日朕当着卫侗的面,传下口谕。他日如果朕在战事之前驾鹤西去,战事之后大赏之时,历都城若功劳甚大~必杀之。此事,或许会让爱卿背负骂名,但为了我大夏江山,朕~拜托了。” 卫侗听着心中一震,于禁也慌忙下跪,犹豫了半天,才狠心说道。 “臣~万死不辞,但是,臣觉得为了江山平稳,方继业同样不可留。陛下,这并非臣嫉恨贤良,一旦历都城兵马在战事中壮大,他二人绝不可再留。臣即便冒着他们兵伐倒戈的危险,也会把此二人斩于京都之内。还望~陛下恩准。” 昱宁帝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战事之后,只要给小七保留一份微薄之业,其他等事~朕准了。” “臣~谢主隆恩。” 于禁额头微微见汗,卫侗更是吓得不敢言语。这份口谕,让于禁和卫侗心中如同压上一块巨石。毕竟战后斩杀功臣,那可是要冒着身家性命危险。而且这份口谕不落字迹,等于昱宁帝摆脱了骂名。一个不好,于禁甚至会成为整个大夏的公敌。但昱宁帝知道这件事除了于禁之外,六部大员联手也做不到。昱宁帝也希望自己能坚持到最后掌控大局,不过他明白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大夏之西,凤鸾山脉一侧的官道上,十几匹战马日夜狂奔,段琅早早的抛开张如明和方继业,尽快赶回历都城。战事非同儿戏,早一时刻,或许就能挽救一城的百姓不遭战火之灾。 临别之时,方继业警告段琅,不管战局如何,必须活着回来。而且方继业也答应段琅,他这边穿越大漠之后,会派几千兵马由方妍率领,协助张如明驻守历都城。不管南平大军能不能穿越大漠,他们都要做好一切防御。万一小股兵马偷袭历都城,至少不会慌乱。 段琅快马加鞭回到了历都城,此时的历都城百姓们,还没收到南平入侵的消息,街面上依然是安详繁荣。李建山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吓了一跳。西宁侯背离祖宗基业,引外敌入侵,这可是要世世代代背负骂名。看样子,西宁侯也是要背水一战,不成功则成仁。 段琅只利用了半天时间,就做好了站前动员及装备的配发。面对三万大军,段琅让所有人留下一切重甲及战车,全部变成轻骑阵营。他要的就是速度,凡是阻碍行军速度的东西全部抛弃。 “段琅,三万大军全部穿越大漠,难道你就不留一支后勤补给队伍?”李建山担心的问道。 “不必,只需征集二十两车马,带足每个人十五日粮草及所用的水源即可。有大飞指引,中途中还能补充一下水源。现在天气转暖,不是季风季节,预计十多天就能穿越出去。” “那出去之后,你们吃什么?” “大漠中大家省吃俭用,就当历练了。出去之后,五粮城及周边郡府如果还没被南平大军占领,那就从当地补给。如果已经占领,正好打下来,以战养战。” 李建山听着脸色一变,“你这根本就是强取豪夺,难道就不怕大夏百姓给咱们历都城这支大军按一个骂名。” “骂就骂吧,总比在敌人的铁骑下苟活好得多。” 李建山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样做对行军来说非常有利。但有些城池的百姓可就倒霉了,本来粮食就不多,三万大军横扫一空,不知会饿死多少人。 段琅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真要是等着后勤补给粮草队伍一起前行,整个大军都会延缓下来。他们可是深入敌军复地,万一被南平大军围困住,那后果不堪设想。段琅可不能因小失大,即便是轻微的强取豪夺,也要保证大军如鱼游水一般穿梭于敌军各战队之间。 段琅下令杀猪宰羊,让大军好好的修整一晚。明日开始,所有人都将变成地狱使者,不是生,就是死。 当晚,周广记来到了大营。得知段琅要穿越大漠进入敌军后方,周广记也非常担心。不过事已至此,周广记到没有劝说什么。 周广记拎着一把长枪,整个枪身都用棉布裹着。周广记解下裹布,把长枪递给了段琅。 “段琅,这是老七前段时间从北明送来的玄铁,我加了点寒精在里面,打造了一把长枪。你的战刀适用近战,不适用马上作战。冲锋陷阵可不像贴身近战,没有合适的兵器不行。当年咱们影者在两界山,就是吃了兵器的亏。这柄枪,可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段琅接过长枪,枪柄雕刻着花纹,枪头与枪柄连为一体,枪头的血槽透着寒光。军中的枪矛都是木制杆,一是对抗中有韧性,二是使用起来灵活。段琅这柄枪却是整体玄铁打造,入手非常沉。段琅高兴的挥舞了几下,对他来说正适手。这一年来的负重训练,让段琅的力量暴涨。而且段琅最习惯的击杀动作就是刺杀,加上跟随黑甲卫也修习过一段时间的枪阵,对于枪的挑、刺、劈、挂,段琅运用的非常熟练。 “周伯,现在天下大乱,各地的情报非常重要。大飞必须跟随我的大军,恐怕它无法再两面来往了。有什么紧急消息,就让方妍用鹞鹰与我联系。” “嗯,历都城这边不用担心,过几天阿朱也会南下,或许能帮得上你。臭小子,照顾好自己。”周广记担心的看着段琅。 “放心吧周伯,在北明我们得到过一件软甲,原本是给上官玄悟穿的,现在也在我身上。安全方面,我会照顾好自己。” 周广记欣慰的看着段琅,从南宁相识到现在,一年间的时间段琅变化非常大。时势造英雄,周广记也没想到段琅契应了时局,从默默无闻转而成为大夏的游骑将军。但是,周广记也清楚荣誉的背后是担负着责任和使命。甚至说,会战死在沙场。 明日大军出征,周广记也不敢耽搁段琅休息。毕竟要穿越苍茫的大漠,这可不是普通的行军。之所以大夏兵马不敢穿越,就因为担心中途水源匮乏,会引起军中哗变。一口水就能决定人的生死,为了活命没人再会顾忌官职的高低。要么段琅一说出穿越大漠,就震撼了三大营主帅,因为他们不敢相信在不迷失方向的情况下,能有多少后勤车辆保证三万大军十几天的水源。特别是骑兵,战马脱水那简直是不堪想象。 次日一早,历都城大营吹响了集结的号角。战马嘶鸣,不大一会儿队伍集结完毕。段琅骑着一匹黑色白蹄北明良驹,玄铁枪背在身后。看着威武的大军,段琅没有多说什么,该说的昨天在动员会上都说了,段琅战刀一挥。 “出发!” 三万大军整齐有序,周龙的前锋营率先出列,两面崭新的大旗举了起来。迎风一吹,其中一面显现出三个大字~巡天军。另外一面的帅旗上,绣着一个火红的‘段’字。 李建山率领城中官员及百姓,站在道路两旁举目相送。这可不是去历练,谁都知道战争伴随着死亡。三万儿郎穿越大漠,回来之时谁也不好说还能剩下几何。 “段兄弟,保重!”李建山抱拳说道。 “建山兄,照顾好历都城,这里就交给你了。”段琅从马上一抱拳。 “凯旋之时,我请你喝酒。” “一言为定!”段琅说完,策马扬鞭向队伍跑去。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了历都城,一到旷野之地,轻骑兵快速移动的优势立马体现出来。段琅和刘旭升走在最后,他俩跟随着二十几辆民用马车,这些车辆可走不快。三日之后,队伍在大漠边缘集结,段琅让兄弟们敞开了大吃一顿,马车上也装满了粮草与水源,大军正式进入了茫茫大漠。 有过在大漠中历练的经历,不管是军卒还是统领,都没有显现出对大漠的畏惧。大飞在空中盘旋,段琅传令各营缩食减水,尽量延续马车上的水源。 简短节说,经历了十几日的行程,三万大军在大飞的指引之下,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时间走出了荒漠。或许是南平大军没想到这里会穿出一支队伍,根本就没有在大漠边缘设防。甚至说,连个南平国斥候都没有。 看着熟悉的旷野和山林,段琅顿时想起与方妍初次走出大漠的场景。那一次他们被相国府的人追杀,故地重游,却成了为大夏的江山而拼搏。 “所有人马原地修整,周武,斥候营前去打探,务必把周边的详细情况摸清。” “诺!” 周武答应了一声,一挥手,三十几名更换了便装的斥候,顿时打马走了出来。 段琅没有急着前行,走出大漠,最关键的是战马需要修养一下。更何况,在没摸清敌情的情况下,段琅也不敢冒然出击。 修整了一天,次日傍晚,清点完战备物资的刘旭升来到段琅的小帐外。各营统领都到齐,周武的第一批斥候也带回了消息。众人席地而坐,开始研究第一战怎么打。 “段帅,粮草只够明日一顿的了。”刘旭升提醒道。 段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周武说道,“斥候来报,五粮城已被南平大军占领。不过,城内兵马不多,看样子已经东进。另外,五粮城西侧布山郡,已经探明驻扎一万多南平大军。看样子,应该是后勤补给队伍。” 周武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眼睛顿时绽放出了亮光,段琅笑道,“看了吗,南平已经给咱们准备好了粮草。正好,先拿这一万来人试试刀。虽说兄弟们经历了苦练,但总归很多人没真正上过战场。明日,就先吃掉这支队伍。” “将军,一万来人,就交给我们前锋营吧。”周龙主动请缨。 “周老大,你想什么呢,老子在禺山关杀敌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摸过战刀呢。段帅,这第一战交给我们火器营。”张奇峰抢着说道。 “张统领,你们火器营一上,咱们还吃个屁,都烤胡了。段帅,我们重甲营上吧。现在兄弟们都换上了轻骑装备,都快压不住战马了。”周虎也跟着说道。 段琅压了压手,“都不必着急,仗有你们打的。明日前锋营主攻,左骑营和右骑营两侧包抄,重甲营押后。至于火器营,还是等攻打五粮城的时候再出力吧。” 段峰安排完,诸位统领有的开心有的沉闷,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整个战事才刚刚拉开帷幕。 三万兵马修整了两日,战马基本恢复了体能。次日一早,刘旭升下令把所有的粮草都分发下去,让人和马都吃个饱。 上午巳时,五粮城西侧五十里外布山郡。南平大军的一名粮草押运官,正在清点着搜刮而来的粮草物资及箭矢。这批物资马上就要北上,押送到第二大军主帅赵平度手中。 “快点装车,磨蹭什么。”几名士卒抽打着装车的百姓。 布山郡被洗劫一空,有些来不及逃走的百姓,被抓来充当了装车的苦力。面对凶恶的南平军卒,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为了活命只能任人摆布。 就在这时,瞭望塔上的一名军卒,忽然吃惊的喊道。 “将军大人,西边来了一支大军。” 押运官一怔,混不在意的问道,“西面?是哪位将军的人马?” 在他看来,此时五粮城周边根本不会有大夏的兵力,如果出现大军,那肯定是自己人。 “战旗上好像是~巡~巡天军。” “巡天军?”押运官一愣,琢磨着南平大军序列里,有没有巡天军。 就在这时,只听着‘嗖’的一声,营寨门旁旗杆上的南平旗帜,被一箭射穿,发出了撕裂的声响。 “不好!是敌军,吹号角~!” 押运官脸色大变,五粮城周边大夏兵马早被击垮,他不明白这支巡天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营寨之外,周龙勒住了战马。黄志和王福重的左右骑营两侧包抄,顿时把营寨围了起来。周龙并不着急,段琅既然让兄弟们试刀,总不能一下子把对方歼灭了。给他们缓冲的时间,这样打起来才过瘾。 十几息的时间过去,周龙感觉对方集结的差不多了,手中战矛一举。身后所有兵卫,目光中露出了凶悍之色。 “兄弟们~杀!” 周龙一夹胯下之马,快速向营寨大门冲去。 ------------ 第一百零八节 里应外合 段琅远远的观敌料阵,三万铁骑面对这些押运粮草的兵马,根本就是碾压的局面。但为了练兵,段琅依然下令各营轮流进攻。这些人虽然历练中表现的勇猛无比,但真正面对大规模作战场面,年轻的兵卫们还是出现了不适的状况。别说是这些没打过仗的新手,即便是段琅内心也是极其震撼。断臂残肢血流成河,段琅的心也有些颤栗。 大战结束打扫战场,各营汇报着战果及损失情况。令段琅意外的是,这种碾压的局面,居然轻重伤员二百六十余人,战损八十七人。 段琅眉头微皱,对手是后勤补给战队,也是战争序列中最弱的军队。没想到这种碾压性的打法,依然损失这么大,这让段琅心情有些沉重。 崔志亮看着段琅阴沉如水的面孔,宽慰道,“段帅,大家第一次经历这种大规模的绞杀,已经很不错了。说实话,大夏平静了二十几年,这些人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战损和受伤的兄弟,基本都是被这种场面吓呆了,才出现的意外。如果论战斗力,巡天军绝对是王者之师。” 刘旭升也跟着劝道,“段帅,这样也好,如果咱们第一战就面对南平的精锐,恐怕损失不可估量。现在大家都经历了战火,相信很快就会适应起来。” 段琅默默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埋怨任何统领。黑压压的战阵之中,气氛变得非常肃穆。刚开始的兴奋已经消退,骑士们也适应了血腥的气息。不管怎么说,大家经历了鲜血的洗礼,整个大军的战魂正在发生蜕变。极度艰苦的训练让这支队伍打下了基础,只有真正经历了战火的淬炼,才能抹去那份稚嫩的青涩。 段琅下令收拾残局,责令灶营带足三日的粮草,剩余带不走的直接分发给布山郡百姓。至于敌军的两千多降兵,段琅只能狠下心来下令全部斩杀。他无法带着俘虏前行,更不敢放了他们祸害大夏的百姓。击杀战俘虽然残忍,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传令,大军东进,距离五粮城三十里外有片茂密的山林,在那里临时驻扎。”段琅一声令下,大军离开了布山郡。 由于战火,五粮城外面的官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段琅曾经路过五粮城,知道那片山林很适合藏兵。不到一个时辰,队伍就来到了山林边。 段琅勒住战马看了看,刚要下令入林,空中大飞突然警示的鸣叫了几声。 段琅一怔,当即喊道,“大家小心,山林中有埋伏。” 刘旭升一听,当即下令,“前锋营布阵,左右骑营护卫两侧,重甲营押后,火器营弓箭准备。” 几支战营行动有序,迅速做好了防御备战状态。段琅看着平静的山林,喊道,“周武,派斥候前去查看一番。” “诺!”周武答应了一声,几名斥候冲出阵列,成扇形向山林奔去。 不大一会儿,两名斥候骑马返回,其中一人下马报道,“禀报大人,林中都是逃难的民众,大约有一两万人之多。” 段琅听着一愣,看着刘旭升等人说道,“大军暂且不动,旭升,志亮,咱们去看看。” 段琅催马前行,十八亲卫顿时跟了上去。刘旭升简单安排了一下,派出警戒哨去四周警戒,防止有路过的敌军。 山林中的一条干枯的沟渠内,男女老少或站或坐藏满了逃离战火的难民。看到大军的出现,一个个目光惊恐,他们甚至连逃离的勇气都没了。仿佛只有聚在一起,才能凝聚出一丝难得的勇气。 “你们是什么人?”段琅尽量平和的问道。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带着胆怯的声音连连作揖,“这位军爷,这里都是五粮城逃难的百姓,求您开恩放过大家吧。他们大多是妇孺老幼,没办法给军爷干活。” 看到这种场景,段琅也有些心酸,“大家不用怕,我们是大夏的军队。” 中年男子一听是大夏的将官,沟渠内不少人的眼睛闪烁出了亮光。其中一名老者颤巍巍的问道,“大人,您真是~大夏的将军?” “在下历都城巡天军主帅,你们这里,可有五粮城官府的人?”段琅问道。 “历都城?那将军可知道~巡天监大人?”老者谨慎的问道。 段琅一怔,“这位老先生,既然知道上官大人,想必阁下应该是有点身份之人。在下段琅,不知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段琅?您是~历都城城防守备段将军?”老者惊喜的问道。 “正是在下,怎么,您认识我?”段琅奇怪的看着对方。 老者激动的一拱手,“老朽乃五粮城州府知事陈田,曾经看过京都颁布的巡天监大人被贬通告,所以知道历都城的一些事。将军大人,您来了就好了,快救救我们吧。” 一听这老者是位六品知事,段琅赶紧跳下战马,欣喜的问道,“太好了,老人家,你们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南平大军到来的时候,五粮城防御情况如何?” 老知事陈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回身看着沟渠里逃难的民众,激动的喊道。 “大家不要紧张,这是咱们大夏的军队,陛下派兵救咱们来了。这位是历都城的段将军,咱们有救了。” 沟渠里的男女老少,不少人激动的顿时哭泣起来。看到这种情况,段琅吩咐刘旭升把队伍拉进林中暂时隐蔽修整,立即派出斥候侦查五粮城及周边情况。 大军一到,逃难的百姓也有了主心骨,陆陆续续不少五粮城逃难的官员也集中到了段琅身边。令人意外的是,这些难民中,居然还有两名城防千总,及四百来人的兵卒。他们都换上了百姓服装,夹杂在难民之中。 经过了解,段琅才知道当日南平大军一到,只有不足一万人马的五粮城城防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大溃败。况且府尹大人还在京都祝寿,城内没有主脑,连片刻的抵抗都没有就纷纷弃城而逃了。 看着众人羞愧的表情,段琅没有责怪大家。毕竟面对二十万大军,硬抗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城防大军的逃离,却让百姓遭了秧。南平大军入城之后,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原本富足的五粮城,顿时变得残破不堪。 面对将近两万的难民,段琅叹息一声,“传令灶营埋锅造饭,先让大家吃饱。” 安排完之后,段琅召集刘旭升等人开始议事。按照段琅的想法,他不能眼看着这些百姓在山林里等死,必须尽快的安置好他们。 得知段琅的意思,刘旭升说道,“段帅,咱们的最初计划是穿插阻敌,如果要顾及这些民众,那咱们的兵力也会分散,甚至会被敌军围困。末将觉得,还是顾全大局为好。” 张奇峰却不满的说道,“刘参军,咱们抗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救百姓吗。如果不管不问,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等死。” “张统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杀灭敌寇驱逐外敌。做大事者不能因小失大,既然是战乱,免不掉有逃难的百姓。” 段琅打断道,“不必争了,你俩说道都有道理。我是这样打算的,先把五粮城拿下来。这些难民中不是还有四五百城防兵卫吗,让那两名千总把人马组织起来,暂时维持五粮城的防御。咱们一路击杀,把周围的敌兵扫清。如果遇到小股的抗敌力量,可以让他们来五粮城聚集。更何况,咱们的伤兵也需要暂时在这里修养,先在这里打出一片自留地再说。” “段帅,如果南平大军回头杀过来,恐怕五粮城会血流成河。这些城防兵卫,根本没能力守城。”崔志亮担心的说道。 “不怕,告诫他们放出二十里警戒哨位。一旦有大军杀来,立即弃城。南平大军要的是战备物资,甚至是大夏南部的几座城池。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向普通百姓下屠刀。” “段帅,那您的意思~是尽快拿下五粮城?”右骑营统领王福重问道。 “不错,等斥候回来摸清里面的兵马情况,马上开始行动。” “可是~咱们都是骑兵,根本没带攻城器具。”左骑营统领黄志说道。 段琅想了想,“等周武他们回来再说吧。” 段琅明白黄志说的正是他们目前的软肋,骑兵重在速度和快速的攻防演变,但是在城防攻击战中,骑兵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不到两个时辰,周武带着几名斥候返回了营地。根据周武的探查,这些天城门对进出的人员查验并不很严,毕竟周边已经没有了大夏的兵力,留守在城内的南平大军也不想把五粮城变为一座封闭的死城。 得知还能进出,段琅心中有了计划,问道,“周武,城内布防具体有多少兵力?” “根据目测,距离咱们这边的东城门驻扎大约四千兵力,西城门那边少点,不足三千人。而且,布山郡那边咱们处理的很干净,五粮城这边应该还没收到消息。我已经派人在通往布山的路上埋伏,只要发现通令兵立即格杀。最起码,两三天之内他们还不知咱们到来。” “好。”段琅抚掌喊了一声,看着众人说道,“大家听着,既然要战,就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段帅,即便只有四千兵马,咱们没有攻城装备,恐怕损失很大。”刘旭升提醒道。 段琅冷笑一声,“如果城门大开,那就用不到攻城器具了。” 众人一愣,张奇峰吃惊的问道,“段帅的意思~是摸进去里应外合?” 段琅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明天我带着十八亲卫进城,天黑之后以火光为号。旭升,进城后兵分两路,西城门那边的兵力一并斩杀。就算他们溃败,也要出城追杀,不许放过。天亮之前,必须把咱们巡天军的大旗插到五粮城上。” “段帅,身为主帅不可冒险。既然要去,我带着一批精干兄弟进城。”周龙赶紧说道。 “还是我去吧,要论战斗力,没人比我们黑甲卫出身的兄弟强。”崔志亮也请战道。 段琅摆了摆手,“不必争了,这是军令,人多容易被发现,人少不足以打开城门。我带着亲卫队,正合适。” 刘旭升看了看众人,强硬的说道,“大人,您要以军令下达,我们无话可说。但是,末将有个请求。” “说!” “您去也行,但必须把周龙周虎兄弟带上。咱们这里除了您之外,他俩战斗力最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更何况大军这边有我们几个就足够了。” 段琅想了想,“好吧,他俩也去。” 段琅强硬的制止了众人的争抢,这种事极其危险,一旦抵抗不住就会陷入重围。别说打开城门,恐怕连性命都保住不。除了他与十八亲卫,段琅还真不放心交给其他人。 老知事陈田得知段琅要拿下五粮城,心情非常激动。但一听段琅这二十来人要去城内夺门,把老知事吓了一跳。 “段将军,万万不可啊,南平兵卫如狼似虎,你们这些人混进城内,无异于以卵击石。老朽代表百姓感激你们,但咱们也不能硬往火坑里跳。”老知事竭力的劝道。 “老人放心,就算打不开城门,我们这些人也能混进城内找地方躲起来。五粮城这么大,他们要想找到我们也不容易。”段琅宽慰的说道。 “可是,你们不带兵器入城,这~这怎么能夺取城门。”老知事看着段琅,心说年轻人不能一时气盛,做事得靠脑子才行。 段琅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有办法。” 看到段琅心意已决,老知事一咬牙,“既然这样,那老朽就陪你们走一趟。连你们年轻人都不怕死,我这把老骨头还怕什么。” 段琅一怔,感激的说道,“老人家,这可真多谢了,不过确实还不用麻烦您老。等我们拿下了五粮城,还得靠您老召集大家回去。毕竟五粮城是你们的家,哪怕有一线希望咱们也要守住。” “段将军,就让老朽去吧,万一在城门口遇到麻烦,老朽说不定还能出点力。” 看到陈田这么执着和认真,段琅只好答应让他跟随。反正到了城内,就让陈田找地方躲起来,在安全上到没什么问题。 大军修整了一夜,次日下午,段琅这些人开始分批混进城内。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不得携带兵器,连随身的短刃都不许带。不过,刘旭升给每个人分发了点散碎银子。万一遇到麻烦,这些散碎银子足以让他们度过城门难关。 段琅与周龙陈田是最后一批入城的人员,三人来到城门之外,日头已经西落。 看到快关闭城门了还有人入城,守城兵卫顿时喝问道。 “站住,干什么的。” 周龙刚要搭话,陈田回头暗示了一下,主动上前作揖说道,“各位军爷,我们爷仨是城内的,住在府前大街柳树胡同。” “城内的?出城干什么去了?”兵卫们谨慎的审视着段琅和周龙。 陈田微微叹息一声,“唉~!孩子他娘受不住惊吓,昨晚走了。城里的亲戚邻居走得走逃的逃,我们也没银两,更没人帮衬着办丧事。这不,只能出去找地方暂时入土为安。” 周龙上前扶住陈田,显得很伤心的样子。兵卫们一看,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再晚就不让进了。” 陈田答应一声,三人赶紧向里面走去。段琅与前面的兵卫擦肩而过,兵卫忽然喊道。 “等等!” 段琅一愣,停下了脚步,周龙也是心中一紧,小心的看着兵卫。 “老家伙,你们是一家人?”兵卫看着陈田问道。 “哎,军爷,这是我们家二小子。”陈田赶紧说道。 “死老头,刚才你还说你家里没钱,这小子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可不错啊。”兵卫不光不善的看着段琅。 段琅心中一惊,悄悄的握住了拳头。这身便装可不是周武斥候营里的民服,虽然不是上等的料子,但对于百姓来说也算是高档了。 陈田颤巍巍的走过来,“军爷,不怕您笑话,这是~从路边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虽然有些忌讳,但看着挺可惜。您要是不嫌弃~二小子,赶紧给军爷脱下来。” 陈田这么一说,军卒顿时厌恶的摆了摆手,“走吧走吧,老子才不稀罕这破衣服。” 段琅和周龙互相看了一眼,心说姜还是老的辣,段琅也没想到会在穿着上露出马脚。要不是陈田跟着,没准还真会出事。 三个人进了城,按照事先画好的路线,陈田带着段琅拐进一个残破的胡同。段琅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吹了几声口哨。刷刷刷~破墙残壁之后闪出道道身影。 “都到齐了吗?”段琅轻声问道。 “大人,都很顺利,就等您了。”谷凡小声说道。 “好,找个大点的院子。” “这边来,都查勘好了,周边住的人走的一干二净。”向天说着,在前面带路。 周龙搀扶着陈田,众人跟随向天来到一处无人的院落。段琅一摆手,夏雷张闯等人顿时在四周警戒起来。段琅对着空中吹了几声,他在通知大飞,把众人的兵器带进城内。 夜色之中,大飞来回飞奔,段琅的玄铁枪太沉,只能把战刀带进来。而向天等人的长刀也不轻,足足让大飞来回奔波了十八趟。每一次,大飞只能带着一柄长刀飞进城内。等众人的兵器都就位,把大飞也累的够呛。 老知事陈田吃惊的看着大飞,没想到段琅还有这一招。众人有了兵器,气势顿时变得令人发寒。 段琅看着陈田说道,“老人家,您熟门熟路,先去府衙附近等候。最好找个隐蔽的地方,等会城中一乱,小心别伤着您。” “段将军,你们也小心啊,五粮城的百姓,可全靠你们了。” “放心吧,天亮之时,咱们府衙大堂相聚。” 陈田激动的点了点头,带着担心的目光,看着段琅等人一道道身影消失在院落之中。 段琅没有立即动手,众人在城门边一处胡同里潜伏了下来。夜色渐深,弯月挂在当空,段琅估算着差不多到了子时,这才默默的站起身。 段琅一动,向天谷凡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周龙周虎来到段琅身边,众人知道动手的一刻即将来临。 段琅看了看众人,小声说道,“等会我与周龙先清理掉值守兵卫。向天,谷凡,你俩各自带领自己小队,守住城门两侧上下通道。等城门一开,周虎立即点火发出信号。火势一起,所有人等立即退到城门洞,那里地方狭窄易守难攻。在大军入城之前,必须守住城门不得关闭。” 众人在黑暗中点着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段琅深吸一口气,对着周龙一摆手,两道人影借着夜色摸向了城门。 城门内,两名兵卫扛着长枪,正靠着墙壁打盹。两道寒光一闪,两名兵卫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软软的倒了下去。段琅对着向天等人藏身之处打了个手势,周龙转身跑到城门边,一用力举起了粗大的门栓。 嘎吱吱~,两扇厚重的城门被周龙打开。向天等人刷刷刷冲向各自防御的位置。周虎四下看了看,纵身跃上一面围墙,来到房顶拆下几片瓦块,拿出火镰子及准备好的油布点燃起来。反正这房屋已经没人,点了也不必担心烧着人。 城墙之上,巡守的兵卫发现情况不对,走下来刚要查看一下,就看到寒光一闪,咔嚓一下人头落地。 “不好了,有人打开城门~示警~!” 铛铛铛~示警的锣声响起,城上及城门边的营区内顿时乱做一团,城上的守卫开始从两侧通道向下跑来。 段琅站在城门洞当中,看着营区也冲出一批人,手中战刀一举,高声喊道。 “谷凡向天,结阵!” 十八亲卫退到城门洞内结成了刀阵,段琅及周龙周虎,三人直接冲向了对方。 城门外三箭之地,趁夜摸过来的历都城大军,看到城内火光一起,刘旭升长枪一挥。 “冲~!” 黑压压三万人马,呐喊着冲向了五粮城。 ------------ 第一百零九节 你中有我 五粮城内,听到城外的喊杀声,南平大军官兵疯狂的冲向城门。但是城门洞不大,混乱之中更多人是被拥挤在外。十八卫的刀阵展开,加上段琅三人的迎击,城门洞顿时惨叫声一片。 这时,城门边的营中冲出一匹战马,此人是南平大军镇守五粮城将军罗米铎。听着刺耳的喊杀和参加声,罗米铎惊出一脑门汗。 今天一早罗米铎还有些奇怪,按说布山郡押送粮草的队伍昨日就该经过五粮城,但是到了今天上午都没见踪影。他派去催问消息的通令兵也没归来,罗米铎正打算明日一早亲自去催粮。没想到,今晚居然会有人来偷袭。听着城外由远而近震天的喊杀声,罗米铎实在想不明白,这支大军从哪里冒出来的。 别看五粮城兵马不多,但他们可不是布山郡那些押送粮草的后勤军。看到这种局面,罗米铎顿时大喊一声。 “弓弩手全部上城,阻杀来犯之敌。步兵营和骑兵营后撤,重甲营集结,把他们给我碾压在城门之内。” 罗米铎也算是南平名将,虽然内心有些惊恐,但并不慌乱。几道命令一下,纷乱的城门内顿时开始按照命令执行。弓弩手们纷纷向城上跑去,但城下的步兵和骑兵,一时间无法全部让开。 段琅一看,赶紧喊道,“十八卫,散阵击杀!周龙周虎,随我护住城门。” 段琅有过在禺山关守城的经验,他知道绝不能让对方的重甲骑兵布好冲击阵型。否则的话,他们这十几个人连一个冲刺都挡不住。段琅只能让十八亲卫冲进人群,在慌乱中导致对方无法结阵冲击。 谷凡向天等人得到散阵命令,一个个嚎叫着冲了上去。虽说是散去了刀阵,但兄弟们相互之间攻防有序。十八亲卫挥舞长刀,杀的敌军惨叫声不断。罗米铎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提枪冲了过来。 段琅看的真切,知道南平兵马是以这家伙为首,赶紧提醒道,“谷凡向天小心,来个了硬茬。” “谁都别抢,这家伙是我的。”靳如实早就盯上罗米铎了,看的对方冲来,靳如实挥刀迫开身边的兵卫,双手握刀一纵身砍向了罗米铎。 罗米铎拧枪一挺,对着靳如实的心口就是一枪。靳如实不愧是段琅调教出来的亲卫,一不躲二不挡,依然挥刀砍下。罗米铎一看这架势,即便刺中对方,自己也得挨上一刀。刹那间,罗米铎抽枪横档,他可不想与对方同归于尽。就在靳如实拼命之际,亲卫葛力也挥出一刀,不过他的刀不是斩向罗米铎,而是斩向了他的马腿。 铛~!噗通~!罗米铎荡开了靳如实的长刀,却是战马一矮栽下马来。向天谷凡等人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刷刷刷几道寒光同时斩落。可怜的一代南平名将罗米铎,就这样惨死在乱刀之下。 城门外,最先冲来的一队人马,左手持盾右手持枪,右骑营统领王福重冲在最前面。转眼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城门之外。 段琅一看,高声喊道,“向天,谷凡,所有人上城楼,击杀弓弩手。” 段琅喊完,与周龙周虎也冲了过去。此时的城门,已经不需要再把守。只要有一骑进入,段琅知道这场偷袭战基本赢定了。 南平大军主将罗米铎一死,城上城下顿时慌乱起来。随着巡天战骑的不断进入,南平大军连有效的防御都组织不起来,官兵们开始趁夜逃窜。崔志亮与左骑兵统领黄志,率领四千骑兵,直奔西城门而去。 城头之上喊杀声一片,不过段琅身边已经没有了战斗。亲卫夏雷张闯手持长刀伴随左右,段琅站在高处望着面目全非的五粮城,不禁感叹战争的残酷。 一年前的五粮城繁华安宁,就是在这里段琅遇见了江湖骗子张如明。或许这都是天意,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张如明成了他最好的死党。而历都城大军第一个拿下的城池,又是这与张如明初次相遇的五粮城。 段琅看着点点火光的城池内,吩咐道,“夏雷,通知周武,带领他的斥候营,去城内安抚百姓。告诉大家不要惊慌,大夏的兵马打回来了。明日一早,将在府衙外宣布重大通告。” “诺!”夏雷答应一声,转身向城下跑去。 这边城门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除了少部分趁夜色逃离的南平军卒,剩余人马基本全部歼灭。至于另外一侧城门,段琅并不担心,他相信崔志亮有能力拿下西城门。 刘旭升开始安排打扫战场接手防御,段琅在十八亲卫的陪伴之下,骑着战马向府衙走去。 这场夜袭之战,段琅非常满意。天亮之后经过统计,伤亡要比布山郡小的多。经过了两场战役,巡天军的儿郎们彻底激发了磨砺中的血性,每个人都在以最小的代价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几日之后,五粮城的南平逃兵,开始把巡天军的出现慢慢扩散了出去。不管是京都、西宁侯、还是南平大军,都从各自的渠道得知了五粮城的战况。 京都之内,朝中大员们纷纷议论着南部战区的形势。闫发成的右路大军已经与南平主帅杨发奎交上手,双方对战了几局互有输赢,目前在惠宁城展开了对峙。左路军马如正则是刚刚到达蓝湖城金江北岸,与南平大军付帅赵平度摆开了阵势。 暖阁之内,昱宁帝看着来自南部都城的密报。相国于禁,与槐大人及兵部侍郎朱文俊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虽说南部几个都城遭受战火,但侦辩司的密衙依然还在运转。五粮城的消息,也是侦辩司通过各种渠道及时转呈到京都。 昱宁帝放下密报转递给于禁等人,欣慰的说道,“段琅这小子,没给朕丢脸啊。不错,斩敌一万六千余人,还拿下了五粮城。于爱卿朱爱卿,你们觉得如何?” 于禁也是由衷的赞叹道,“非常不错,臣也没想到首战告捷的居然是历都城兵马,理当重赏。只不过,这队伍的旗号~有些不伦不类。” 昱宁帝笑道,“是啊,还巡天军,就差把上官玄悟的光头画上去了。” 朱文俊也跟着说道,“陛下,段琅能以轻骑之力拿下五粮城,实属不易。按照攻城兵略上来说,在兵源上要有三倍的压到优势才行。即便这样,攻下一座城池战损率也非常高。段琅他们的兵马,以微乎其微的战损拿下五粮城,臣深感震撼。另外来说,这支大军没有后勤补给,在敌占区复地打开局面,真是无法让人想象。” 昱宁帝点了点头,“朱爱卿,段琅拿下了五粮城,会对整个战局有什么影响?” 朱文俊一听,站起身指着墙壁上的大夏版图,“陛下请看。目前与我大夏两支大军对垒的,只是南平大军。在兵力上,我大夏占据绝对优势。只不过,南平大军转攻为守,闫将军和马将军一时间对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要强攻的话,即便击退也会损失过大。而且,西宁侯的兵马至今未动,这也是闫将军和马将军顾虑之处。现在要想打破这个局面,只有段琅从敌后出击,不管是左路还是右路,只要破开一路即可打通我大夏南北贯穿。这样的话,就能迫使南平大军退到双封山以南。” “退到双封山,那岂不是与西宁侯合兵一处了?”于禁问道。 “不错,就是让他们合兵一处。这样一来,我大夏也可以双线合一,与之展开对决。”朱文俊说道。 “双方都合兵一处,这可是一场非常残酷的对决。一旦我大夏兵马失守,将会如何?”昱宁帝问道。 “陛下,臣以为,迫使南平大军退回双封山一侧,我大夏即可抽调各个都城兵马前去支援。在兵源上,我们有着绝对的优势。另外来说,我大夏是天子挂帅,政令统一。对方则不然,西宁侯与南平大军都会保存自己的实力,在行动上反而会互相掣肘。这样的话,他们灭亡是迟早的事。” 听完朱文俊的解释,昱宁帝和于禁点了点头,昱宁帝问道,“朱爱卿,你预计整个战局,需要多久能够结束?” 朱文俊想了想,“回陛下,如若段琅能够快速打开南北通道。那快则三五个月,迟则**个月,就能把整个南平大军逼到双封山一侧。但那边是西宁侯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都与我不利,要想最终胜利,恐怕非一年半载不可。” 昱宁帝一听,眼神中不禁暗淡了一下。看样子,整个战局的结束,发展顺利的话也要两三年时间。昱宁帝不知道自己这身子骨,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刻。 五粮城大捷,京都城内百姓欢呼。与之相比,西宁城内,西宁侯赵立却是震惊不已。 西宁侯赵立引敌兵入关,但南部大营兵力并未出马。赵立老谋深算,他知道大夏兵强马壮,南平区区二十万大军迟早会被击退。赵立只是想让这二十万南平大军,去消耗掉大夏的有生力量。到时候,他的西宁大军再出手收拾残局。赵立知道自己还没有吞并大夏的能力,只求能把双封山以南的广大国土占为己有。所以,赵立的战略方针很明确,就是以逸待劳以守为攻。有他的三十万精锐之师镇守西宁,即便大夏举全国之力,也不一定能把西宁吃的下。 赵立的设想很好,只是段琅的这支奇兵出现,有些打乱了他的计划。毕竟赵立与南平密谋之时,答应南平国主只要大军开战,西宁的大军将保障南平大军后方的补给线路。原本惠宁城和蓝湖城以南的广大区域都很安全,现在段琅在五粮城内楔了个钉子,导致整个战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西宁侯府内,赵立把主要人员都召集过来。经过商议,众人一致决定要铲除五粮城的段琅。 西宁侯看着众人,叹息一声,“此子毕竟与我有父子之情,没想到时隔一年,此子成长如此之快。当初本侯就很看好他,早知今日,就该把此子留在自己的麾下了。” 白若空躬身说道,“侯爷,段琅小儿早已不念旧情,铲除他势在必行。更何况,侯爷答应南平保证补给线的安全。如若不拔下五粮城这个钉子,与整个大局非常不利。还望侯爷痛下决心,趁早发兵。” 世子赵卓峰也站了起来,“父王,儿臣愿领兵五万,去五粮城亲手缉拿段琅那贼子回来。” 赵立看着自己的儿子,冷哼一声说道,“勇气可嘉,但有些自不量力了。据探子说,五粮城目前不下于三万兵马,区区五万人就想攻城?” 南部大营主帅何夕亮也跟着说道,“侯爷说的不错,世子殿下,攻城之战非同小可,必须一蹴而就不可间隙。否则,攻守战损比例将非常大。甚至说,后劲不足会导致最终功亏一篑。” 其他几名将领,也跟着解释攻城方略。一时间,赵卓峰被众人说的满面羞愧。不过,赵卓峰依然强硬的说道。 “那~那就请父王给儿臣十万大军,儿臣定要踏平五粮城。” 西宁侯赵立看着儿子羞愤的表情,对着众人呵呵笑道,“卓峰想领兵作战,心情可以理解。借此机会,让他练练手也无妨。一座孤立无援的五粮城,倒也不用担心什么。何将军,你看如何?” “侯爷放心,世子殿下真要想带兵出击,末将必定将最精锐的人马调拨世子麾下。更何况,那段琅小儿孤军深入已经犯下兵家大忌。就算他能受得住一时半刻,城中的粮草短缺,困也能把他们困死在五粮城。” 西宁侯赵立点了点头,“那好,就调集十万大军,责令卓峰为帅,务必铲除五粮城余逆。” “儿臣得令!”赵卓峰欣喜的答道。 白若空担心的看了西宁侯一眼,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否决。他知道西宁侯这是想培养世子的带兵能力,好为将来接掌大位打下基础。只是白若空却觉得,世子心高气傲根本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恐怕无力承担这个重要的任务。白若空到不是担心拿不下五粮城,他是怕战损过大,即便拿下五粮城也有些得不偿失。毕竟目前整个局势来说,保存有生力量才是根本的生存之道。 议事之后,众将官纷纷走出侯府。南部大营主帅何夕亮正准备回营调拨人马,就看到白若空匆匆追了出来。 “何将军请留步。” 何夕亮一愣,看着白若空问道,“白总管有事?” 白若空谨慎的看了看左右,上前一步小声说道,“何将军,不知您对世子率兵出征一事,有什么看法?” 何夕亮心中一动,看了看侯府大门,“怎么,白总管不放心?” 白若空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说实话,老朽担心世子年轻,会损失大量的兵源。” 何夕亮苦笑一下,“不光你担心,本将也很担心。” “那何将军为何刚才不提出来?五粮城虽然不是什么关键的战役,但第一战如果不打个大捷,恐怕也会打击我军士气。” “提出?我怎么说,难道让本将告诉侯爷,说世子不是带兵打仗的材料?白总管,那侯爷会怎么想。”何夕亮嘲讽的说道。 “难道何将军,就看着世子放纵不管?”白若空怒道。 “那你自己怎么不说。” “我~!”白若空一怔,也是苦笑一下,“侯爷溺爱世子,这~唉~算了。”白若空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夕亮微微一笑,“白总管不必担心,本将当然不会傻的白白去损兵折将。放心吧,我会告诫随军出征的付帅,关键之时以大局为重。到时候,只要把功劳归功于世子,相信世子殿下也不会说什么了。军中之事,他还做不了主。” 一听这话,白若空微微松了口气,拱手说道,“何将军,咱们可都是提着脑袋在跟大夏拼杀,容不得半点失误。行军打仗之事,就拜托将军了。” 何夕亮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虽然表面上要给世子面子,但真正的指挥权,何夕亮可不敢放给一个从未经历过战争的年轻人。 何夕亮亲点了十万兵马,由付帅倪向增辅佐世子,浩浩荡荡奔向了五粮城。世子赵卓峰银盔银甲,他还是第一次统领十万兵马,不禁有些心潮澎湃,根不能早点赶到五粮城。 五粮城内,经过了几日的安抚和规整,总算恢复了一些元气。老知事陈田暂代府尹一职,召集逃亡的官员开始运转政务。府衙一开,百姓们也有了主心骨。甚至周边郡府的慌民,纷纷涌向五粮城。一时间,五粮城在战区复地,显现出一片生机勃勃之象。 逃民之中原本就有不少各郡府衙兵卫,经过甄选,刘旭升召集了一支三千多人的杂牌队伍。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经过了基础训练,在城内充当巡防还绰绰有余。 这些日子段琅也没闲着,一边派出斥候摸清周边敌情,一边带着兵马对周围少数兵站进行突袭。不知不觉之间,五粮城周边五十里之内,被段琅的巡天军清扫一空。不过段琅也明白,随着他们巡天军的名气扩大,随之而来的敌人将越来越强。在敌战区复地,五粮城不过是个临时落脚之地。真要是面对大军的压进,他们只能放弃。不过一想到城内刚刚聚集的近十万百姓,段琅又有些舍不得放弃五粮城了。 段琅动员全城百姓修筑防御,不管怎么说,哪怕敌军来的再多,段琅也不能就这么弃城而逃。即便放弃五粮城,他也要让敌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五粮城内,一家临时医馆忙碌了一天,收工打烊。这是一位江湖游医开的临时医馆,能在战乱的五粮城开张行医,不管是段琅还是百姓都非常欢迎。 医馆内,两名帮工端出几碟小菜,其中一人站在门口处小心的警戒起来。饭桌上坐着游方郎中陌神医,另外一人,则是一名‘病者’。 陌神医一边吃着,一边听着这位病者的情报。陌神医并非真正的游医,而是大名鼎鼎的南平国帅府军师陌坤。而这位病者,则是今天刚刚进城的南平密探。 得知西宁侯派出十万大军,由世子亲自统领来攻打五粮城,陌坤微微一笑。 “西宁侯赵立这个老狐狸,终于肯出兵了。不过他们要吃下段琅这支大军,恐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大人,战事一起城中势必慌乱,您必须尽早离开才行。” “不必,我到很想看看,这个段琅在赵立十万大军之下,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大夏能有一支这么出色的兵力,真是出乎老夫的意料。或许在这次的攻防之中,老夫会给段琅一个惊喜。”陌坤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笑。 “大人,万一您有什么闪失,小的可担待不起啊。” “不必担心,老夫在城中很安全。即便赵立的兵马杀进来,老夫在城中还暗藏着百余人护卫,足以保护老夫的安全。赵立的兵马得知老夫在此,定会前来相迎。明日一早你立即出城,告知主帅杨将军,抽调三万弓弩手埋藏于故新郡。赵立大军于东城门主攻,段琅兵败必会向故新郡撤离。到时候,务必把这支残余全部击杀。” “诺!小的明日立即出城。” 陌坤点了点头,这名‘病者’站起身施礼,转身向外走去。店内的帮工谨慎的打开店门,四下看了看,这才一挥手让病者走了出去。 五粮城内,段琅也收到了消息。得知赵卓峰亲自率兵前来,段琅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哼,区区十万兵力就想拿下五粮城,太小看我段琅了。” 段琅连夜下达了战令,既然对方来袭,他可不像其他战将一样在城内傻等着。段琅令周龙周虎带领各自战营,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对西宁侯的兵力展开不断的击杀。过了双封山,他要让赵卓峰知道,谁才是战场上的狩猎者。 ------------ 第一百一十节 来了个诱饵 苍茫大漠,一支队伍在风沙中缓缓前行。自从南平大军入侵以来,历都城很少再有穿越大漠的商队。但这支队伍与众不同,他们并非商队。 三十几名精壮的侍卫,保护着一架车撵缓缓前行。虽然速度不快,但行进了十多日,眼看着就要走出大漠。 车撵内,一男一女互相对视着,两个已经争吵了一路。他们不是别人,女的是方妍,而男的则是堂堂巡天监上官玄悟。 张如明献媚的递上一块鸭脯肉,方妍冷哼一声,气的转头看向窗外。 张如明嘿嘿笑道,“不就是去看看我兄弟吗,何必搞得跟仇人似的。” “废话,五粮城正在开战,你去了根本就是添麻烦。我不管,出了大漠马上让人送你回来。” “瞧你说的,这些侍卫都是我的人,我看谁敢。再说了,你能去,凭什么老子不能去。” “他~他是我夫君,我当然要去。” “你要这么说,那咱得掰扯掰扯了,我问你,段琅是我兄弟不是!” “是又怎样,你又不能打不能杀,去了只能添麻烦。” “这你别管,段琅既然是我兄弟,巡天军又是本大人的军队,凭什么我不能去。再说了,打仗亲兄弟,我跟段琅在一起,怕过谁。”张如明说着,得意的把鸭脯塞进嘴里。 方妍也能很无奈,她根本压不住张如明。方妍是担心段琅的安危,坚持要来五粮城。但张如明不知发哪门的烧,说什么也要跟着,连李建山劝阻都不管用。以前在禺山关的时候,一开始张如明表现的胆小怕事。没想到,经历几次生死之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张如明天天在历都城闲的无聊,得知段琅在这边风生水起,说什么也要跟着方妍过来看看。反正历都城内谁也管不住他,张如明坚持要来,谁也无可奈何。 五粮城内,陌坤在军营之很随意的走着,两名帮工正帮着轻重伤员更换外敷的草药。陌坤看着健壮的马匹,精良的装备,心中不禁有些羡慕。身为南平国大军师,他很清楚南平大军的短板。如果这些健壮的北明战马能装备到南平大军之内,陌坤相信足以提高一个战斗档次。 “陌先生,又来大营看望病情了,中午别走了,在我们营里吃吧。”一名百人长看到陌坤,热情的招呼道。 “有劳有劳,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陌坤拱手说道。 身为郎中,在战乱之时可是非常受欢迎的人。不管陌坤走到哪个营区,众人对他都是非常尊敬。经过几日的观察,陌坤大致了解了各营的装备及战备物资的储存情况。但他更在意的,是灶营所用的水源源头。 主帅大营之中,段琅和刘旭升张奇峰等人,看着堆起的沙盘,正在研究着下一步的主攻方向。 “段帅,西宁侯的十万大军也不可轻视,这里可不是历都城,城防低矮守城物资短缺,甚至连个护城河都没有。真要是对战起来,咱们的骑兵放在城头之上可有些屈才。”统领黄志说道。 段琅的目光从沙盘中移开,“他们真要来到,咱们不必守城,直接开城应战。西宁大军是混合队伍,他们的骑兵和步兵根本不值一提。只要防止对方的火器营弓弩手,其他不足为惧。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南平大军。吃了他们将近两万兵马,南平大军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南平这边越是不动,说明正酝酿着一场疯狂的反扑。” “大人,我已经加派人手在南平大军的路线上警戒。真要是有大军来五粮城,定会得到消息。” 段琅点了点头,不光刘旭升加派了人手,他也让大飞密切关注惠宁城和蓝湖城方向。虽然大飞的存在已经不是绝对的机密,但也仅限于高层和他的十八亲卫知道。下面的官兵,还不清楚大飞这支利器。 段琅在五粮城分析着形势,此时,赵卓峰的大军正跨越着双封山。原本双封山山脚只有一个偏僻的小镇,现在这里却变成战略要地。战事一起,何夕亮就派驻了两万大军驻守在双封山。这里地势险要,非常合适阻击敌军。 双封山是大夏与西宁势力的分割线,跨越了双封山,就等于走出了西宁侯的地盘。当年相国府外事总管孟宏追杀方妍和段琅,也只敢追杀到双封山。只不过那场猎杀,让名声在外的孟宏一时大意全军覆没。 世子赵卓峰率领大军气势如虹,浩浩荡荡踏过双封山,进入到平原地带。西宁大军走的不是很快,各种战备物资登城工具以及投石车等,延缓了他们的速度。 赵卓峰一路北上,路过一座遭受南平大军的洗劫郡府,已经变得破落不堪。不少百姓看到大军经过,一个个惊恐的躲在角落里,像是收到惊吓一般看着西宁大军。 赵卓峰没有下令进城,这种小镇郡也装不下他们十万大军。先头骑阵掠过了小城,中军队伍也走了过去。剩下的车马物资战阵押后慢慢前行。就在这时,那些看似惊慌的‘百姓’,一个个露出凶悍的眼神。低矮的城墙之内,露出一支支上了利箭的弓弩。 嗖嗖嗖!~一阵箭雨射向物资战队及步战营。西宁的队伍中,顿时一片惨叫夹杂着慌乱的喊叫。 “不好~有敌袭~!” “不要慌乱,启盾牌,布阵。” “快~通知前面兵马,回头支援。” 西宁大军在慌乱中夹杂这各种命令。就在这时,小城之内号角一响,弓弩手立刻都收起了弓弩,回身上了躲藏在房屋矮墙之后的战马。 “二弟,你去烧毁登城器具及投石车,步战营交给我了。不必恋战,中路大军杀回头,立即迂回撤离。” “得令,大哥你也小心。” 周龙周虎兄弟二人说完,两只骑兵分别冲向各自的目标。经历了布山郡及五粮城的战役,历都城的骑士们一个个嚎叫着,如群狼狩猎一般冲向自己的猎物。 周龙带着他的前锋营手持战刀,快速的冲向对方的步兵战营。而周虎这些本身是重甲营的骑兵,换成轻装备之后速度更快,那些负责押运重骝物资的车队兵卫,简直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西宁中军大阵之中,赵卓峰等人听到后面传来喊杀声,紧接着就看到高高的投石车被推到起火,赵卓峰赶紧下令停止前进。 十万兵马行进之中,相隔的距离可不近,即便中军战阵距离后面补给资骝队伍也相隔五六里之远。 “禀报世子,后面车队遭到袭击。对方是骑兵队伍,大约四五千人。” “快~大军全部后撤~杀了他们。”赵卓峰愤怒的喊道。 付帅倪向增一听,赶紧制止,“世子不可,中军战阵不可乱,否则敌军杀过来,咱们损失更大。来人,传本帅命令。责重甲营火器营统领,各率本部人马前去支援。护卫营布阵,防止敌军冲过来。左骑卫右骑卫听令,速带骑兵营左右包抄,阻断敌军逃亡路线。” 倪向增不愧是一员老将,迅速做出了反击的战术。军心一稳,西宁兵马精良的战术素养顿时体现出来。周龙周虎两支骑兵正杀的痛快,就看到前面几支兵马快速的冲过来。二人也不恋战,顿时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巡天军的战马大都是北明良驹,这可是澹台明月为段琅精心挑选的战马,他们一撤离,西宁的左右骑卫根本就追不上。不过周龙周虎故意压着速度,等对方追出十余里地,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大哥,要不要再撕下他们一块肉。” 周龙回头看了一眼,目测对方的骑兵不过七八千人,快速反击一下也好。 “二弟,不要贪吃,咬快肉下来即可。少主说了,必须把兄弟们全部带回去。” “放心吧大哥,骑兵对骑兵,让兄弟们好好地施展一下。从大漠练兵到现在,死亡和淘汰了这么多人,也该放手干一场了。” “好,左右迂回,杀个回马枪。” 兄弟二人商量完,各自吹出了急促的口哨。奔驰中的骑士们,迅速互相传递着指令。队伍在奔驰中左右分开,后面追逐的西宁骑兵正要分头追击,却看到前面的‘敌军’盘旋了一圈,突然间喊叫着杀了过来。 双方人马顿时搅在一起,一场惨烈的肉搏战在双方之间展开。缠斗之中,历都城的兵马很快体现出在大漠练兵的优势,段琅对手下人要求的是力量、速度、关键还有一个狠字。没有狼性的人都被淘汰出局,加上在布山郡及五粮城的战役中经历了血战,让他们成熟起来。反观西宁城的兵马虽多,却也长期没经历战火的淬炼,在绞杀中变的慌乱不堪,连基本阵型都保持不住。周龙周虎带着本部人马,两个穿刺就把西宁骑兵打的四处逃窜。 “二弟,不必追击,迂回到大军前面,咱们去黄土屯修整。”周龙说着,发出了撤离的命令。 就在周龙等人刚撤离出战场,西宁大军一名将领,带着五千重甲骑赶来支援。看着四处逃窜及满地惨叫的西宁骑兵,支援的将军即是愤怒又是震惊。西宁大军不敢继续追击,收拢残骑赶紧追随大军。 赵卓峰下令临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经过统计,这短短的一战,居然让他们步兵及后勤补给人员战损一千余人,轻重伤员多达两千余人。更令赵卓峰震怒的,是投石车及登城器具的损坏。 付帅倪向增阴沉着老脸,叹息着说道,“世子,这都怪老夫太大意了,没想到五粮城居然敢派人来偷袭。看样子,侯爷那位义子,胆子还真不小。” “哼,这算什么,只会搞一些偷鸡摸狗之事。有本事,列开阵仗光明正大的打一场。该死的段琅,激怒本世子,我要让五粮城来为你陪葬。传令,加速前进,连夜赶路。”赵卓峰恨不能现在就飞到五粮城,好一洗他心头之恨。 “世子不可鲁莽,大军不利于夜行,万一遭遇偷袭,更不利于我军防御。五粮城是死物,那段琅跑也跑不掉,即便他放弃五粮城也没有安身之地。世子只要稳扎稳打,那段琅迟早会是囊中之物。”倪向增劝道。 赵卓峰咬了咬牙,他知道倪向增说的没错,如果连夜赶路万一遇袭,那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而且对方是骑兵,来的快走的也快,西宁大军根本就追不上人家。无奈之下,赵卓峰只能稳下心来慢慢推进。 黄土屯,这是石度郡府下面的一个小镇。别看小镇不大,却是是南北贯穿的要道。西宁大军去五粮城,也必须要经过黄土屯。 距离黄土屯不足五里,周龙周虎的队伍停了下来。经过一场小规模战斗,虽然没有战损,但也有不少兄弟受了不同的伤。周龙命令就地休整,让战马也歇息歇息。 周虎看了看天色,“大哥,赵卓峰这小子应该会在附近安营扎寨。今晚,咱们就夜袭一下。” 周龙观察着周边地势,“二弟,少主只是让咱们牵制,并非歼灭他们有生力量。如果硬拼下去,咱们的人马也承受不住。要我看,你我兵分两路。你带人继续前行,半日的路程找地方休息。今晚我先来,明日白天你继续。咱们轮换着打击轮流休息,绝不让西宁大军有片刻的安息。” “这样也好,日夜不停的骚扰,就算到了五粮城,这支大军也是人困马乏。” 周武说着,下马在地面上画了几下,兄弟二人估算着对方行进速度,开始进行分工。 西宁大军在日落时分,距离黄土屯十五里之外安营扎寨。行走了一天,南宁大军人困马乏,赵卓峰卸下盔甲,疲惫的躺在中军大帐之内。对于大军的布防他不用操心,一切都交给了付帅倪向增。有了白天的经历,倪向增安排斥候四处查看。营寨之外,也挖好了陷阱。针对骑兵来说,速度是他们的优势。但这些绊马索和陷阱,却是骑兵的天然克星。安排好防御,倪向增依然留守了一支骑兵人马,在大营内随时待战。 西宁大军埋锅造饭,由于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吃罢晚饭一入黑,兵卒们纷纷进入了军帐。 黄土屯外,周龙命人进入小镇搜集东西。不管是破锅烂盆,只要能敲响的东西全部搜集一空。 月上梢头,百鸟归林,西宁大营中除了正常巡狩人员,大都进入了梦乡。 当当当当~!一阵纷乱的敲打声惊醒了梦中的赵卓峰。还没等他坐起身,就听着外面好喊。 “不好~有敌来袭~!”紧接着,大营内的警戒锣声响起,刚进入梦乡的兵卒们,顿时纷纷爬起来冲向营帐之外。 付帅倪向增手提长枪站在高台之上,却发现大营之外只是游走的骑兵,那些人并未攻击大营,而是敲打着破盆烂锅围着大营奔跑。 “不必惊慌,弓弩手准备。只要敌军进入射程,立即射杀!”倪向增没有下令出营击杀,而是让弓弩手站在临时扎起拒马之内,保持警戒。 周龙的骑兵营转了一圈,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但是这一夜,类似的状况出现了四五次。甚至快天亮之时,周龙命人向大营内的营帐射出火箭。虽然损失不大,但把西宁大军折腾的不轻。 赵卓峰这一晚闹腾的几乎没睡,双目熬的泛红。倪向增也很无奈,针对速度见长的骑兵队伍,他也不敢在深夜下令追击。万一中了敌人的埋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漫长的一夜熬了过去,大军继续前行。好在距离五粮城还有三天多的路程,忍一忍就能赶到。但是,令赵卓峰没想到的是,昨晚被骚扰了一夜,大白天居然又冒出一支骑兵队伍。这支队伍跟苍蝇一样,针对长长的大军时不时就骚扰一下。虽说只是骚扰,但稍不注意,这群人就会像饿狼一样撕下一块肉来。震怒之中,倪向增派出三支骑兵营开始围追堵截。怎奈,人家的战马很快把他们甩开。等你这边一收兵,周虎这群人又跟苍蝇似的扑了过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白天,夜色降临,昨晚那支破锣队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这些人不但敲打,还跟鬼似的乱喊乱叫。 赵卓峰都快气疯了,把酒壶狠狠的砸在地面之上,“气死我也,段琅小儿,有本事就公开跟老子一战。只要让本世子抓到你,看老子不活扒了你的皮。” 倪向增也是干着急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何夕亮调派的这支大军,主要配制是攻城和守城的兵营为主力。而且西宁的骑兵本身就是弱项,面对速度优势的巡天军,倪向增只能以弓弩手在营寨周围拒敌。但是,周龙的骑兵营根本就不冲击营寨,只是在外围制造动响,让弓弩手只能干瞪眼。几次下来,等他们一疲惫,周龙又冷不丁的射出一通火箭。连段琅也未曾料到,周龙的这种骚扰战术,会起到这么大的效果。 五粮城内,段琅根据斥候来报,得知西宁大军还有不到一日的行程。斥候把周龙周虎两位统领的战术详诉了一遍,得知这一战果,段琅心中一喜。 “来人,传令各营统领前来议事。” 主帅大营内,段琅看着刘旭升等人,把周龙周虎那边的情况转诉了一遍。 “旭升,趁着西宁大军兵困马乏,咱们给他来个迎头一击。五粮城给你留守三千兵马,剩余的我全部带走。赵卓峰这小子想来攻城,老子让他连城门都看不到,就乖乖的滚回西宁。”段琅兴奋的说道。 “段帅,还是我去吧,您在家等候即可。”刘旭升说道。 “不必,这一战可是硬仗,势头不对我会立即撤回五粮城。五粮城这边也很重要,你带着三千兵马,一定要防备身后。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让大飞通知我。” 刘旭升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好,我在城内等候接应。但是段帅一定不要硬拼,实在不行就退回来,以五粮城拒守。” 段琅点了点头,这些兵马都是他的心头肉,当然不会冒然硬拼。商议完毕,段琅立即召集兵马,率领两万余人浩浩荡荡离开了五粮城。 城门边上,陌坤奇怪的看着大军离去,他没想到段琅会主动出城迎敌。这种有悖常理的行军打仗,让陌坤百思不得其解。放着城池优势不用,居然主动迎敌,他不明白这段琅到底是个奇才还是根本就不懂兵法。 陌坤招手喊过来两人,悄声说道,“立即快马加鞭去故新郡,趁着五粮城空虚,让大军火速前来。把我配制的药粉,马上投入到大营周边各个井口。” 陌坤安排完毕,四下看了看,转身走进了城门大营。陌坤的进入,没有引起兵卫的警觉,众人打着招呼,热情的迎接着这位郎中。观察完留守的兵马,陌坤不禁露出一丝冷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没有套住段琅,那就把五粮城这些人都留下吧。占据了五粮城,段琅就成了无根之水,早晚会被粮草补给拖垮。 出了城门大营,陌坤来到了城门之上。守城的兵卫都认识他,热情的打着招呼。陌坤点着头,仔细观察着城上的防御错失。身为军事他可不敢大意,一旦配制的药粉起不到效果,三千兵马加上三千城防杂牌军,也是一支不可小瞧的力量。陌坤必须做到知己知彼,甚至关键之时,他身边的百名守卫也将加入到战斗之中。 就在这时,忽听城下兵卫高声喊道,“什么人,停下车辆~否则杀无赦。” 城上的守卫迅速搭弓拉箭,对准了城下。陌坤一愣,伸头看去,却是一架车撵,跟随着二三十名守卫。 车撵上站出一人,“奶奶的,连老子都不认识了。段琅呢,刘旭升他们呢。赶紧的,让段琅这小子出城迎接,本大人上官天师驾到!” 城上的官兵一怔,纷纷露出喜色,“是上官大人~!” 城下的官兵纷纷出城迎接,陌坤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外的惊喜。 “巡天监上官玄悟?这可是大夏昱宁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历都城大军的真正老大。呵呵,好啊,真乃天助我也。段琅,有此人在,老夫不信你们不上钩。” 南平国大军师陌坤看到张如明,顿时心生一计。他要用上官玄悟当诱饵,把段琅引进南平大军的埋伏之内。 ------------ 第一百一十二节 五粮城危机 段琅前脚刚走,张如明和方妍后脚就到了五粮城。如果他们早到一步,就能在南下的岔道上遇到段琅的大军。听到守城兵卫说段琅不在城中,方妍不禁有些失落。 张如明的到来,在城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管怎么说,他可是堂堂的三品巡天监,在普通百姓眼里那可是高山仰止的大人物。 府衙之内,老知事陈田带领临时的府衙班子,激动的给张如明行礼。刘旭升看着张如明,却是脑袋都大了一圈。他不明白上官玄悟不好好地呆在历都城,跑到他们这里来干啥。 张如明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让陈田等人各忙各的,他则跟随刘旭升等人,来到了府衙后院。方妍一路奔波,刘旭升赶紧让府衙中的几位厨娘打扫房间烧好水,伺候着方妍洗刷一番。 厅堂内,刘旭升看着张如明,郁闷的说道,“大人,五粮城地属战区,您不该来这里。现在大军刚走城内空虚,明日一早末将就派人护送大人返回历都城。” 张如明一听,气的一拍桌面,“还反了你了,老子刚来就让我走,谁给你的权利。旭升,你还是不是我天师殿的人,老子还是不是你的大人。” 刘旭升苦笑着一抱拳,“就因为您是末将尊敬的大人,为了您的安全,末将才会这么说。” “行了行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本大人来五粮城,就是要与兄弟们同甘共苦。更何况,本大人也算是故地重游,对这里非常怀念。” “怎么,大人以前来过五粮城?” 张如明得意的一晃脑袋,“当年本天师云游四方造福百姓,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段琅和方姑娘。不是我跟你吹,当年相国府的人对他二人围追堵截,如果不是本大人,他俩早就见了阎王。当然,这种事要低调,不必跟外人提起。特别是在方姑娘面前,本大人不想让人觉得欠我恩情。” “怪不得段帅跟大人情同手足,大人施人恩惠而不求回报,末将敬仰。” 张如明微笑着摆着小肥手,“不值一提,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大人,不管您说什么,反正我已经让大飞去通知段帅。只要段帅让您回去,末将只能尊令。” “反了是吧!谁才是巡天军的真正老大,又是谁把你从禁军里带出来的。刘旭升,不要以为有了一点小小的功劳就目无尊长。老子虽然不是你的长辈,但却是你们巡天军真正的老大。从现在开始,五粮城的一切都听我的,你也得听我的。”张如明怒道。 一看张如明真生气了,刘旭升赶紧陪着笑脸,“是是是,都听您的,一切都听您的。”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到一道黑影降落到院中。大飞展开双翅,嘴里叼着一卷羊皮纸。刘旭升赶紧走了过去取下羊皮纸,大飞鸣叫了两声,振翅飞向了空中。 刘旭升来到张如明跟前展开羊皮纸,上面用木炭写了两行字。字迹很潦草,看样是段琅临时停下在马背上匆匆写的回函。 第一行是写给张如明的,上写道,“死胖子,不该冒险,好自为之。” 下面一行,是写给方妍的,“妍,保重,等我凯旋而归。” 张如明撇了撇嘴,“这小子没大没小,都让本官给惯坏了。看到没有,连段琅这小子都不敢让我走,你小子趁早给我闭嘴。” 刘旭升心说你就不该跑这里来,大家都忙的备战,谁有空来照顾你。不过连段琅都没下令,刘旭升当然不敢强行送张如明回去。至于方妍,刘旭升并不怎么担心,毕竟黑甲卫的兄弟们都知道方姑娘也是个练家子。最起码遇到小小不然的危险,方妍有自保的能力。 张如明的到来,对刘旭升等人来说是个负担,但对五粮城百姓来说,却是莫大的安慰。得知朝中三品大员来到了五粮城,原本还惶惶不安的逃难民众,这下子算是有了主心骨。 府衙内,这两日最困扰刘旭升的就是粮食。城内大量的难民,总不能让他们饿着。好在这些天段琅下令四处出击,不但清扫了周边各个据点,还拉回大量的粮食物资。但是,即便这样,恐怕省吃俭用也撑不过十日。现在刘旭升所能等待的,就是段琅袭击西宁大军之后,能从他们身上刮下一批粮草。 大夏南部重地惠宁城,此时城头之上插的却是南平国的战旗。南平大军主帅杨发奎下令高筑城墙,把大夏主力拒守在惠宁城以北。按照当初的计划,杨发奎与付帅赵平度各自把守惠宁城和蓝湖城,阻挡住大夏兵力南下的脚步。 时日一久,惠宁城以南的广大土地就成了囊中之物。只不过这些城池要拿来与西宁侯交换,以西宁三道关口和四座城池作为筹码,南平不但得到了实际利益,还能把西宁侯推到前沿,成为南平与大夏之间的缓冲之地。但是,段琅的出现让杨发奎如鲠在喉。不铲除身后这支人马,南平的战备物资及粮草也无法押运过来。 杨发奎得知军师陌坤潜伏在五粮城,即是担心又是振奋。陌坤在南平国威望极高,他可不是杨发奎这支大军的军师,而是整个南平兵马大军师,级别高出杨发奎不少。杨发奎相信有军师陌坤打入五粮城,段琅已经不足为虑。只需按照军师的部署,五粮城内的那些良驹早晚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惠宁城对面,大夏左路军大帅闫发成眺望对面,杨发奎的严防死守让他也很无奈。如若强攻,战损比例也非常巨大,这让闫发成迟迟下不了总攻的决心。但是得知段琅成功穿越大漠拿下了五粮城,这让闫发成充满了期待。不管是闫发成,还是马如正,都在等待着段琅下一步的举动。而此时的段琅,却与西宁十万大军正面对垒上了。 段琅的轻骑大军,走了不到大半日就与姗姗而来的西宁大军相遇。这一次,段琅没有躲藏和游击,而是在宣化城外的夹山口摆开阵势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西宁大军,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折磨,早已没有了刚出兵的那种如虹气势。官兵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强打着精神前行。倪向增得到斥候的来报,远远看着段琅摆下的战阵,倪向增当即下令停止前进,步兵营、弓箭营以及重甲营全部列开了阵势。 看到段琅的帅旗,赵卓峰瞪着发红的双眼,打马来到了阵前,“段琅,前来搭话。” 段琅冷笑一声,一催马也来到了阵前,两人相隔不足百米,互相看着。 赵卓峰瞪着微微泛红的双目,“段琅,身为父王的义子,你就是这样迎接本世子的吗!” “赵卓峰,在私交上你我也算是兄弟。但在天下大义上,你我已经势同水火。说实话,西宁侯如果想自立为王并无不可,毕竟你们也姓赵,只要不怕对不起祖宗尽管同室操戈。但是,你西宁侯府万万不该引敌入关,利用外敌祸害我大夏黎民。赵卓峰,这一路走来,不知你看到那些破落的城池,流离失所的百姓,你是否感到自愧。” “小子,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指责小爷。天下大势变更,哪一次不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正所谓不破不立,重建起的家园,黎民百姓会更加珍惜。” “哼,既然这样,那在下也无话可说,还是让手底下的刀枪来说话吧。不过开打之前,我想问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赵卓峰一怔,“那要看你问的什么事。” 段琅看着赵卓峰,“当年西宁府尹楚明,现在身在何处?” “楚明?” 赵卓峰一愣,不明白段琅为何问起此人。他可不知道,段琅自从在宗卷室浏览完处置影者的密卷,就记住了这个名字。但是大夏朝制官员中,已经没有了此人的消息。当年周广记等人在西宁被围杀,就是此人在幕后主刀。 “段琅,你问他干什么?”赵卓峰奇怪的问道。 “我与他有些私人恩怨,只是想知道此人身在何处。” “哼~想知道的话,那你很快会见到他。” 赵卓峰脸上露出了狞笑,这个楚明当年身为西宁府尹,也是昱宁帝安插在西宁最大的心腹。西宁侯当然不愿意有这么一个眼线天天盯着他,在昱宁帝登基的第四年,就让白若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秘密斩决了楚明。这件事昱宁帝当然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为了面子双方都秘而不宣,吏部把楚明列为失踪大员写进了卷宗。 段琅察觉出赵卓峰的意思,微微叹息一声,虽说影者的仇人少了一位,但没有手刃仇敌心中总有些失落。甚至几个月前,段琅还一度怀疑槐大人就是这个楚明。 段琅与赵卓峰阵前对话,倪向增却在悄悄的布置战术。他知道在旷野中与轻骑兵对战,西宁大军不占任何优势。不过经验丰富的倪向增,却看好了夹山口这个地势。倪向增悄悄的下令,只要段琅的大军冲杀过来,立即让重甲营夺取夹山口。只要在那里立足,就等于切断了段琅等人回五粮城的去路。骑兵无法翻山越岭,只能逼迫段琅在此与他们硬拼。但是袭击战改为阵地战,步兵和弓弩营完全可以发挥他们的优势。 赵卓峰提枪一指,“段琅,念在往日情分上,本世子再给你一个机会。投靠我西宁,本世子保你荣华富贵。甚至,封你为兵马付帅都没问题。如若不然,那就别怪本世子不念旧情了。” 段琅大笑了两声,“赵卓峰,别人施舍的荣华富贵,老子们还真不稀罕。废话少说,是你自己滚回去,还是让老子打着你们回去,你自己选择吧。” “无知小儿,自不量力。”赵卓峰说完,打马回到阵中。 段琅摘下玄铁枪,他知道对方布下的是防守战阵,他们不出击,西宁人马也不会主动发起攻势。 段琅玄铁枪一指,回头高声喊道,“大军听令,前锋营重甲营,随我冲杀!左右骑营包抄两翼,杀~!” 段琅说着,率先冲向了敌营。他的身后,回归队伍的周龙与周虎等人不禁一惊。双方的距离还有三箭之地,但是段琅所在的位置距离敌营很近,居然单枪匹马杀了过去。周龙周虎赶紧各自带领本营人马,手持盾牌向前冲去。 倪向增目光冷峻的看着段琅,此时段琅已经冲到了射程之内。但是倪向增没有下令放箭,他在等待后面的队伍。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段琅手持玄铁枪,第一个冲进了步兵战阵。段琅一提马缰,战马嘶鸣一声,直接跨越前排矩阵,段琅手中铁枪横扫,马前的弓弩手顿时砸到一片。 “放箭~!”倪向增终于下达了命令,一片箭雨射向周龙周虎等人。 紧接着,倪向增高声喊道,“重甲营,冲击夹山口。弓弩营,左右撤离,步兵营不必拒敌,迅速占据夹山口,布置拒马阵。左右骑兵,缠住冲杀敌军。护卫营,资骝营,中军大营,护卫世子上夹山口。” 段琅的大军分成三路冲击西宁大军,他们像是一支利箭开始穿凿敌军。混战之中双方互相嘶叫着,夹山口之下成了可怕的屠宰场。几轮冲刺,段琅的大军终于破开敌阵,三路人马嘶喊着冲杀了过去。 别看段琅等人勇猛无敌,却是输于这种大阵仗的经验。段琅大军凿开西宁大军的防御,看似击杀了不少敌军,等再调转马头之时,却发现敌军已经占据了夹山口。 段琅微微喘息,有些吃惊的看着帅旗下的倪向增,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居然敢用断臂之势夺取要地。此时的夹山口,步战营已经竖起长枪,列开拒马阵。弓弩手站在步战营身后,搭弓在弦。而夹山口之下,尸体遍地惨叫连连,足足有一万五千余人战损重伤。 赵卓峰脸色苍白,没想到段琅的大军如此可怕,更没想到激战之时倪向增居然不是下令抗敌,而是用大批人马缠住段琅的骑兵,趁机夺取夹山口这个两面高山的狭窄之地。 “段帅,咱们上当了。”张奇峰看着夹山口,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迹。 “不要紧,马上下令抢夺留下的粮草。对方只要敢下来,立即冲杀。他们粮草不足,我倒要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段琅并不在意,夹山口并非像双封山一样是通往五粮城的唯一通道。即便对方死守,他们也可以绕道而行,无非是多走四五天的路程。 双方互换了位置,倪向增下令就在夹山口安营扎寨,与段琅对峙起来。 “倪帅,这一仗咱们损兵折将,为何不齐心杀敌,反而要拿下这个地方。咱们的目的是杀敌,不是跟对方对峙。”赵卓峰不满的说道。 倪向增看了赵卓峰一眼,“世子,咱们都小看了这支大军。说实话,即便刚才所有兵马围困厮杀,也不一定能留下他们多少人。咱们的大军适合打攻城战和阵地战,必须选择有利位置才行。” “那堵在这里,段琅那厮又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不会主动攻击。” 倪向增冷笑一声,“放心吧世子,他们会主动来袭的。现在五粮城空虚,南平大军的主帅如果不是傻子,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拿下五粮城,南平大军自会来与咱们汇合。到时候两支人马合兵一处,就是他段琅丧身之时。” “五粮城?”赵卓峰心中一怔,这才明白倪向增为何宁可有这么大的损失也要拿下这个夹山口,原来他是要堵住段琅这支大军的回城之路。 五粮城内,刘旭升很快就收到了段琅传来的消息。段琅告知刘旭升他们被堵在宣华城外的夹山口一侧,要刘旭升千万提防南平大军的动向。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即撤出五粮城,走长林山脉的峡谷通道,绕道前来与他们汇合。 五粮城有着大飞空中侦查和传递消息,这是段琅最大的依仗。所以,即便被堵在夹山口一侧,段琅心中并不惊慌。但是,段琅做梦也没想到五粮城内,还隐藏着一位强大的对手。段琅利用大飞运筹帷幄,陌坤却是坐镇五粮城知己知彼。 当夜色来临之际,大飞回到了五粮城,而故新郡隐藏的三万南平大军,却趁着夜色快速向五粮城奔袭而来。根据速度测算,天亮之时他们就能赶到五粮城。军师陌坤传来详细情报,三千骑兵守城,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军师大人还为守城兵马准备了一道大菜。 五粮城内,刘旭升毫无睡意,他总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硕大的五粮城,真实战斗力只有他手中的三千人马。那些杂牌巡防,面对正规大军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忐忑不安的刘旭升无法入睡,干脆起身去前后城门巡防一下。 西城门平静如常,但是当刘旭升来到东城门之时,却发现了奇怪的现象。营中不少军卒,来回穿梭,一趟一趟往茅厕里跑。如果是一两个人还罢了,但是看到一二十人都是这样,刘旭升顿时变了脸色。 “来人,赶紧查看一下,看看有多少人肚子不舒服。” 刘旭升刚下完令,就看到一名马厩看守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咱们的战马~好像~好像中毒了。” “什么?”刘旭升心中一惊,赶紧去马厩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刘旭升顿时冷汗直流。大批的战马打着响鼻,而原本干燥的马粪却变得稀薄恶臭。原本精神抖擞的战马,此时却变得四肢无力软绵绵的样子。 “快,敲响警钟,责令所有兵马前来大营集合。” 刘旭升身边的传令兵一愣,“大人,连城门守卫都要~?” “全部,一个不留,不必管城门,所有人立即前来集合,包括城防巡守。” 刘旭升面色苍白,他感觉到一场阴谋正在降临。这种时刻,他必须要当机立断马上撤离。兵卫和马匹出现这种症状,说明城内隐藏着敌人,刘旭升不敢继续停留下去,他必须保护着上官玄悟和方妍马上离开。 五粮城内响起了警钟,陌坤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刘旭升这么警觉,天还没亮就发现了苗头不对。陌坤也不能再等下去,当即下令,集结城内所有暗藏的人手,他准备提前劫持上官玄悟,绝不能让这个人质逃离五粮城。 ------------ 第一百一十三节 内鬼显现 三更半夜,张如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迷瞪瞪被喊了起来。 “怎么回事,有敌来袭了?”张如明吓得赶紧穿好了衣服。 “大人,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现在必须保护您和方姑娘去大营。”侍卫们说道。 张如明没想到敌战区会变成这样,说出事就出事,连个好觉都不让人睡。方妍也穿戴整齐来到院内,打听着出了什么情况。看到众人都莫名其妙,一干人等只好先去大营。 府衙之外的黑暗处,陌坤看着张如明离开府衙,并没有下令劫持。毕竟张如明在历都城带来三十护卫,加上府衙的兵卫足足有一百多人。陌坤的人手还没到齐,万一打草惊蛇,反而会坏了他的计划。 五粮城的警钟也惊醒了城内百姓,不少百姓纷纷涌向大营,想问个究竟。 城门边的营房内,方妍一看到刘旭升,急忙问道,“刘大哥,什么情况?” 刘旭升看着方妍和张如明,命令侍卫把守营房大门不许随便进入,这才悄悄说道。 “大人,方姑娘,咱们的兵卫和马匹都上吐下泻,看样是中了毒。” “什么,有人下毒?”张如明吃惊的看着刘旭升。 “是不是下毒还不敢确定,不过,这种大面积的情况出现,咱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上官大人,我决定马上撤出五粮城。目前大部分战马都出现病状,所有人马只能步行撤离。根据我和段帅商量好的方案,一旦有情况,就走长林山脉的峡谷通道,绕道福临郡去宣华城与段帅大军汇合。” “现在?这么急?”张如明问道。 “此时不走,万一南平大军来袭,咱们这些人只能任人宰割。” 方妍也跟着说道,“不错,如果真是有人做了手脚,必然会有下一步计划。刘大哥,具体有多少人和战马出现了症状?能战斗的还有多少。” “目前正在统计,不过城防营那边到没什么事,看来有人是故意针对咱们巡天军大营。” 张如明想了想,“走,先去马厩看看。” 张如明毕竟干过野郎中,多多少少也懂点医术。不过看过之后,张如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草料中,并没有发现能让马匹拉泻的原料。 经过统计,比刘旭升预料的还要糟糕。就这一会儿,营区更多的人出现了拉泻现象。不少严重的兵卫,甚至出现了打摆子的现象。三千兵马,居然有将近两千余人出现了症状。 老知事陈田,与众多百姓担心的观望着,陌坤也被兵卫请到了大营之中。 “陌先生,这到底是什么病状?”刘旭升着急的问道。 “刘将军不必紧张,或许是水源出现了问题。我已经让徒儿去抓草药,熬上一锅汤大家喝下去,两三个时辰之后即可痊愈。”陌坤平静的说道。 “那可多谢陌先生,我马上通知灶营起火烧水。”刘旭升一听有药可治,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包括陈田等人,都纷纷感谢着陌坤。城内兵马是百姓的支柱,万一这些人失去战斗力,百姓们可就慌了心。 刘旭升赶紧命人架起大锅,陌坤的帮工提来两袋子草药扔进了锅中。刘旭升让所有人排队等待,不管有没有症状之人,都要喝几口药水。 就在大营中排队饮水之际,张如明却奇怪的发现,刚才那位陌郎中失去了踪影。陌坤当然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因为这次下的草药,会加重兵卫们的病情。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只需找个安全地方,等待着大军的到来。 “旭升,那陌郎中是哪里人?”张如明问道。 “是宣化城的难民,得知五粮城有咱们的兵马,专门投奔这里来的。陌郎中人不错,不少伤病都是他处理的伤口。”“宣化人事?不对,老子云游四方,他的口音绝不是宣化人。”张如明皱着眉头说道。 “不会吧,我还专门找人询问过他,确实说是宣化城人事。” “来人,马上寻找陌郎中,把他给我带过来。”张如明当即下令,让人去寻找陌坤。 “怎么,大人怀疑他?”刘旭升吃惊的看着张如明。 “我现在谁都怀疑,先带过来再说。” 刘旭升一听,心说也是,现在谁都不能相信。刘旭升命几名城防巡守兄弟去找陌郎中,不过刘旭升心中,到不觉得这陌郎中是内鬼。 张如明刚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一事,赶紧大声喊道,“大家停止引用药水。所有人都停下来,快!” 张如明说着,匆匆跑到大锅跟前,拿起大勺从锅里捞起草药。方妍心中一动,赶紧挑起一盏灯火来到张如明跟前。 张如明闻闻这嗅嗅那,忽然脸色一变,“旃那叶?妈的,果然是他有问题。” “死胖子,什么是旃那叶?”方妍奇怪的问道。 “旃那叶又叫番泻叶,这东西人畜喝了都会拉泻不止。多亏老子认识,差点被陌郎中害参了。” 刘旭升一听,脸色顿时一变,“来人,速派一队人马,缉拿陌郎中。” 一小队巡天军迅速冲出大营,但不大一会儿,领头的百人长匆匆来报。 “启禀参军大人,陌郎中不知去向,但先前去寻找之人,在他的店门外被杀。” “王八蛋,必须把此人给我找出来。还有多少能动弹的兄弟,全城搜捕。” 张如明说完,刘旭升却急忙阻止道,“慢!” “大人,此人真要是隐藏起来,没几个时辰咱们根本找不到人。看样子,他是想耽搁咱们的时间。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撤离。” 方妍也是心中一紧,“刘大哥说的不错,他们既然敢下毒,肯定不会这么等着。” “不能再等了,集合!” 刘旭升也不待张如明有什么不同意见,当即下令收拾行李集合队伍。既然战马不能骑,他们只能牵马而行。这样一来,速度非常缓慢。真要是有追兵来袭,恐怕只能召集少有的人员进行抵抗。 看着大营外担惊受怕的百姓们,张如明与刘旭升商议了一下,决定大家分开行动。 张如明把陈田招呼过来,沉重的说道,“老知事,现在五粮城已经很不安全。我们决定撤离,为了百姓的安全,你们也撤吧。” 刘旭升也跟着说道,“上官大人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陈知事,你把人带回那片树林。大家带足粮草,加上有三千巡防兵卫跟着你们,多少也能有个照应。等段帅的大军杀回来,再把大家召集回来。不然,南平大军一到,这里非常危险。” 老知事陈田点了点头,“也好,留一座空城给他们,让这帮贼子糟蹋去吧。反正大家没什么家什,说走就走。” “陈知事,我们大军去常林峡谷,就算有大军来袭,他们只会去追我们。你们进入山林后妥善躲藏,南平大军犯不着为了你们进入山林。现在时辰不早,咱们必须尽快行动。” 刘旭升说完,陈田也非常干脆,城池一破,百姓们活命要紧,当即开始招呼大家拿好东西准备撤离五粮城。 别看五粮城百姓不少,一听南平大军要杀过来,人们纷纷涌向了城外。不到一个时辰,硕大的五粮城变得冷冷清清。除了一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实在舍不得走的百姓留在了城内。 城头之上,陌坤背着双手愿望着黑漆漆的城外,此时天际已经显出一丝白肚,黑夜即将过去,白昼马上来临。 陌坤并不着急,三千骑兵拖着病员及马匹,就算让他们多走半日路程也无妨。他的那些药粉虽然毒素不大,但足以让那些马匹三日内无法行程战斗力。陌坤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着故新郡的兵马到来。 长林峡谷,距离五粮城并不是很远。但要靠步行走出整个长林峡谷,那可是需要一两日的路程。原本是以速度见长的巡天军,此时行走的速度非常缓慢。看到这一幕,张如明可有点急了。 “旭升,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那个假郎中既然这时候给大营下毒,说明南平大军已经不远。要不这样,看看还有多少能战的兄弟,咱们必须在峡谷里布置点障碍。不然,早晚会被追上。” “大人说道不错,末将正有此意。”刘旭升也觉得这样下去要坏事,南平大军一来,他们这些虚弱的兵卫根本无法抵抗。 经过点验,三千兵马只剩下不足八百人没有出现状况。而这其中,还有一百多是负责守护张如明的兵卫,他们没有在大营内就餐,反而躲过了一劫。 张如明看了看,“八百多人足够了,这峡谷地势险要,本天师就在这里陪他们玩一玩。旭升,方姑娘,你俩带着四百人负责保护生病的马匹和人员。留下四百人,我来断后。” 没等刘旭升开口,方妍顿时反驳道,“不行,你不能留下。” “不错,方姑娘说的对,大人绝不能留下。你们俩带领大军前行,我来留下断后。大人放心,就算我们拼光了,他们也别想跨越一步。”刘旭升说道。 张如明眼睛一瞪,“拼,就知道拼,把人都拼光了咱们还逃个屁。出了五粮城,就得想办法把兄弟们都带出去。不要以为你带着生病的人马就轻松,出了长林峡谷,他们往哪走必须你来领路,老子可是个路痴。更何况,出了峡谷通道会不会遇到敌袭谁也不好说。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留下四百兄弟,你俩马上带人走。不然敌兵追来,咱们谁都跑不掉。” 刘旭升看了看方妍,他知道上官玄悟说的不错,即便出了峡谷通道也不一定安全。毕竟那边还有南平大军的不少兵站,如若三千兵马不出现状况,完全可以清扫他们。但是现在,即便遇到一千南平巡兵,对他们来说也是个灾难。更何况,后面的追兵也必须设法阻挡。否则没等走出峡谷通道,就会被人追杀。 方妍犹豫了一下,“死胖子,你跟着大队人马撤离,我留下阻击追兵。” “不行!”张如明和刘旭升几乎同时说道。 刘旭升看着二人,一咬牙说道,“要不然这样,我带大队人马前行,你俩断后。如果遇到追兵不要硬敌,实在不行咱们汇合一处再说。” 方妍琢磨了一下,也只能这样,反正他俩谁都不放心张如明。不管怎么说,方妍从小身在军营,还知道一些行军打仗的要领。张如明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把人交给他也没用。 商定之后,刘旭升刚要带人上路,就看到大飞盘旋几下从天而降,对着刘旭升等人发出一阵急促的鸣声。 刘旭升心中一惊,段琅告诉过他,大飞发出这种鸣叫,就说明有大军来袭。看样子,南平大军已经到了五粮城,正向他们这边追赶。虽然他们心中已经早有预料,但谁也没想到,南平大军会来的这么快。 ------------ 第一百一十四节 逼上绝路 刘旭升赶紧拿出一张羊皮纸,迅速的说明情况,塞给了大飞。大飞盘旋了一圈向远处飞去,刘旭升不敢再耽搁时间,分出五百人马给方妍,火速带着伤病人马向前赶路。 五粮城内,陌坤端坐在府衙之上,故新郡的兵马一到,陌坤立即派出一万兵马前去追击。率领兵马的是南平猛将胡天壮,陌坤相信一万骑兵追击那支生病的人马,应该是手到擒来。而且陌坤告诫胡天壮,务必要生擒上官玄悟。 张如明等人重新返回长林峡谷入口处,方妍开始命人挖陷阱,设置绊马索。张如明却是钻进车撵,不知在忙着什么。临走之前,张如明让刘旭升把大大小小的战旗都留了下来,方妍也懒得管他。时间紧迫,必须多布置几道陷阱。布置完之后,方妍刚要下令撤离,就听张如明喊道。 “来个人,把这面旗帜插在一箭之地的路当中,把这张纸也挂上。小心别弄坏了,本大人刚写好的。” 方妍一看,纸张上写着‘此处有陷阱’,下面还落款上官玄悟亲书。 “死胖子,你有病啊,还告诉人家这里设立了陷阱。你不帮忙,求你别捣乱行不行。”方妍生气的怒斥道。 “不懂了吧,这叫心里战术。赶紧去,别耽搁时间,这是命令。” “不行。” “执行命令,你们听谁的,老子才是巡天监大人。”张如明强硬的说道。 方妍气鼓鼓的瞪着眼,心说你就作死吧。如果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她都想踹上两脚。 插完战旗,众人迅速撤离,去下一个地点继续设置埋伏。好在长林峡谷通道狭窄,有利于设伏。如果不是陌坤知道这支队伍已经失去战斗力,他还真不敢派人在峡谷内追杀。 五粮城的兵马开始逃离,而宣化城这边,天色放亮之后巡天大军正埋锅造饭,准备着今日的两军对垒。 段琅刚端起饭碗,就听到空中传来鹰鸣。段琅一怔,吃惊的抬起头。大飞一个俯冲落到了段琅身边,爪子里抓着一张羊皮纸。段琅打开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快,召集所有统领前来议事。” 段琅顾不得吃饭,他没想到五粮城的兵马会被人下药。现在失去战斗力的刘旭升等人正被人追赶,而且张如明和方妍都在队伍之中。看到这些消息,段琅顿时心急如焚。 周龙等人一到,段琅说明了情况,众人也是震惊不已。最头疼的是他们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便夹山口没有大军阻挡,最快的速度也要半日能够赶到。如果绕道去长林峡谷另外一侧福临郡接应,至少要三天的路程。 “大人,不行就硬冲过去。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去接应他们。”黄志着急的说道。 段琅冷静的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硬冲的后果非常严重,咱们损失不起。周武,还有没有去长林峡谷最近的路?” “段帅,除了从夹山口回五粮城,那就只有峡谷通道的另外一头接应。其他无路可走,即便直线距离去峡谷通道,战马到栗子镇就无法前行了,除非翻越长林山脉。” “山脉?”段琅心中一动,“从这里去栗子镇需要多久?” “根据斥候勘察的路线,两个时辰就能到达。”周武说道。 段琅想了想,“那好,从现在开始,整个大军由崔志亮指挥,张奇峰辅佐。我带着亲卫队,直接翻越山脉去接应他们。” 众人吃惊的看着段琅,周武急忙说道,“段帅,那山脉咱们斥候无从探查,就算您能够翻越,就你们十几个人,恐怕~。” “不必说了,哪怕有一丝希望也得去。派一支小队把我们的战马牵回来,其他的就等我消息。志亮,这边战事你们几个商量着来,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众人看着段琅心意已绝,也不在劝阻,崔志亮说道,“段帅,要不马上分出一万人马前去长林峡谷另外一侧福临郡接应。我们这边,剩下的人马足以牵制住西宁大军。” 段琅想了想,“好,那就周龙周虎的大营前去接应。有什么消息,我会让大飞通知你们。” 段琅商定完,立即召集向天谷凡等人,在两名斥候的带领下,快速向栗子镇奔去。他们在凤鸾山有过翻山越岭的历练,不管怎么说,段琅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哪怕他们只有十九个人,段琅也要保护着张如明方妍杀出长林峡谷。 长林峡谷入口,南平大军从五粮城方向冲了过来。这一路上有病马拉的稀薄马粪,根本不用斥候追踪,就能知道五粮城的人马撤向何方。 正在前行的南平猛将胡天壮,看到路当中的旗帜,一抬手,“吁~!停止前进!” 大军停了下来,胡天壮指了指旗帜,“去,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一名兵卫打马过去,把旗帜拔了出来。胡天壮看着纸张上的字迹,不禁哼了一声,“哼,雕虫小技,不必理他,传令,快速追击。”胡天壮说着,把旗帜扔到了一边。 胡天壮非常崇拜军师陌坤,他相信军师大人不会骗他。面对几千拉稀跑肚的人马,根本不需要提防什么。 南平大军迅速前冲,前锋营刚冲进峡谷入口,就听着窟嗵窟嗵,最前面的战马不是被绊马索拦倒,就是掉进了陷马坑。虽然陷马坑只有两三座,但顿时阻挡住后面前进的脚步。 “停止前进!斥候营~前面探路!”胡天壮赶紧下令大军停下。 有了这次教训,胡天壮也不敢大意,放出几名斥候在前面探路,大军谨慎的在后面跟随。南平大军被方妍设置的陷阱一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大军前行不到十里,斥候再次从路当中发现了一面旗帜。这一次,旗帜依然写着‘前方有陷阱’。胡天壮犹豫了一下,只好让大军停止前进,命斥候仔细查探一番。经过了仔细查看,根本没发现什么陷阱。胡天壮气的咒骂了一句,下令继续前进。 就在大军刚踏过插旗的位置,路两旁的峭壁上,几名巡天军兵卫挥刀斩断了树藤,巨大的石块夹杂着新砍伐的树木滚了下来。 “不好,有埋伏。” “前锋营后撤,弓弩手,左右两侧,放箭!”胡天壮赶紧下达了命令。 一阵箭雨,峭壁上早已失去了人影。这到关口,张如明只留下十几个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斩断树藤让滚木雷石阻挡大军前进的脚步。斩断之后立即撤离,哪怕追赶不上前面大军的脚步,也能隐没在山林中不被南平大军俘获。 看着峡谷中堆积的石块原木,胡天壮当即下令清理道路。这两下一耽搁,足足耽搁了近一个时辰。峡谷通道本身就狭窄,破坏容易清理起来可有些费尽。就这样,胡天壮的大军前行不久,就会发现一面旗帜。旗帜上挂的标语也变得五花八门,甚至还问候了南平大军祖宗八辈。不过旗帜后面,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麻烦。 胡天壮憋了一肚子气,就这样走走停停,想加快速度都快不了。不知不觉,半天的时间被耽搁过去。 胡天壮气急败坏,方妍这边比他更着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好几次都是匆忙的设下埋伏,然后赶紧撤离。而且设伏相隔距离越来越短,方妍也知道他们跟刘旭升也越来越近。再继续下去,双方就要汇合一处了。 张如明的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看着额头上大汗淋漓的方妍说道。 “方姑娘,这样不行,兄弟们不但体力吃不消,追兵也会很快就追上。要不然这样,你带着三百兄弟快速后撤,找一处狭窄之地,多砍一些干柴,咱们只能放火阻止追兵了。” “刚才我也想过用火势阻挡,但现在是返青的季节,连干草都很少,别说是树木了。即便能找到一些枯木,恐怕咱们时间上也来不及。没等布置好,他们就会冲过来。另外,火势不旺的话,很容易被熄灭。” “没事,所有人把箭矢都留下,给我二百兄弟就行。放心吧,保证给你腾出半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你们看到我的车撵一过,立即投下干柴燃火。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冒险一试。” “半个时辰?你~你行吗。” “别管行不行了,赶紧按我说的去做。目前的这种阻挡根本不够,不把他们拖住,这条峡谷恐怕就是咱们葬身之地。”张如明用少有的严肃看着方妍。 方妍犹豫了一下,“好吧,死胖子,不见不散,一定要保重。” 方妍知道张如明说得对,这种小打小闹的阻挡,根本无法让刘旭升他们摆脱追击。按照这种速度,他们很快就会追上刘旭升的队伍。那样的话,只能与之展开拼杀。 张如明身后不足十五里的距离,胡天壮率领着一万大军谨慎前行。十几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不算什么。况且胡天壮发现,根据对方设防的匆忙程度,胡天壮知道双方距离不会很远。不然的话,对方不会布置的这么匆忙。甚至说,有些陷阱一目了然。 大军继续前行,就在这时,前面探路的斥候停了下来。 胡天壮举目一看,抬手喊道,“停止前进。” 胡天壮说完,打马来到队伍前面。距离胡天壮一箭之地的峡谷通道上,一辆马车停在中央。马车下站着两名侍卫,马车之上,张如明昂首挺胸看着胡天壮的大军。 看到对方大军停下,张如明嚣张的高声喊道,“南平小儿听着,爷爷在此等候多时了。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单挑!” 面对张如明的挑衅胡天壮没有理会,而是目光看向了道路两侧。胡天壮发现两侧陡坡之上插满了战旗,仿佛一支大军早已埋藏在这里。 胡天壮仔细观察了一番,目光中露出了冷笑。 “哼,又是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 胡天壮长枪一指,准备下令前锋营一个冲刺,击杀了这个一路上给他们设置麻烦的家伙。 ------------ 第一百一十五节 如痴如魔 看到对方二话不说就要下令攻击,吓得张如明也顾不得什么威风八面玉树临风了,赶紧摆手喊道。 “慢着,先别打。两军对垒,要打就先报上名号。怎么着,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小子,有本事就报上名号,也让爷知道是在跟谁对战。” 张如明嘴上说的挺强硬,但一双小短腿却忍不住在颤抖。甚至说,他都差点让兵卫赶紧掉头逃跑。 胡天壮眼神微微一眯,冷笑一声,“哼,念在你还有点胆量的份上,就让你死个明白。在下南平大将军胡天壮是也,你乃何人,报上名来,爷的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操!还我奶何人?我奶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说出她老人家的名字能吓死你。你给我听好了,老子听闻你南平儿郎好勇斗狠,今日爷还偏不信这个邪,有本事咱们就单挑。如果你们自认是一帮怂货,那就从老子的身上踏过去。即便老子战死,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们南平人都是熊包,不是男人。” 胡天壮不屑的怒道,“就凭你还不够资格,面对将死之人,爷没这个兴趣。”说完胡天壮再次举起手中长枪。 “慢着!既然要打,本大人还怕你不成。不过,本大人向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在开打之前,本大人要为双方将士念几句超度咒,不管是大夏儿郎还是南平军士,我上官玄悟定要超度他们荣归天国。” 张如明一边说着一边给车撵下的两名侍卫递了个眼色,那意思对方真要杀过来,立马掉头就跑。 胡天壮一怔,慢慢的放下了长枪,“你就是大夏巡天监上官玄悟?” 张如明胸膛一挺,“然也~!正是在下,怎么样,怕了吧。” “怕?”胡天壮心说这家伙脑门被磕碰了吧,老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要怕。军师大人再三强调要活捉这家伙,胡天壮正愁乱军之中可别把他给弄死。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胡天壮盯着张如明,冷笑道,“上官玄悟,你不是要单打独斗吗。那好,本将接受你的挑战。” 胡天壮心说先把这家伙擒下再说,他也知道张如明故意在拖延大军前进,但胡天壮不在乎这点时间。拿下了这个上官玄悟,他的大军可以长驱直入不必再顾忌任何人。面对那些只能靠双腿逃命的大夏军卒,即便逃出长林峡谷也逃不过他们的追杀。更何况陌坤军师说了,只要活捉这个上官玄悟,会为他记大功一件,赏黄金百两。 张如明听着眼神一亮,赶紧说道,“好!那本官就看看你南平儿郎,到底有多少本事。你等着,本天师换上战袍骑上战马与你公平一战。也让双方的将士们看看,是你南平战将厉害,还是我大夏的官员技高一筹。对了,你叫胡~胡什么来着?” “本将军胡天壮!” “胡天撞?完了,一听这名你完了,等死吧你。一介凡夫俗子还想撞天,你怎么不日龙去。当然,这不怪你,只能愿你爹妈,或者是你爷奶给你起的名字。哦,对了,怪不得你问我奶是谁,这天杀的破名不会是你奶给你起的吧。” “少他妈废话,光头小儿,赶紧打马来战!否则,爷一声令下把你踏成肉酱。”胡天壮气的直想冲过去抽他几个大嘴巴子。他没想到堂堂大夏的三品大员,这张嘴臭的能令人呕吐。要不是想活捉张如明,他都想一枪砸碎张如明的脑瓜子。 “好好好,既然这么快想死在本大人手里,那就成全你。你等着,我换套战袍骑马过来。说好的单打独斗不许反悔,谁反悔天打五雷轰生儿子没屁-眼。”张如明说完,两名侍卫掉转马头向回奔去。 胡天壮忍着怒火,心道等老子拿下了你,先把你那张臭嘴烀肿了再说。反正军师大人只说要活的,老子先拿你解解气。 张如明的车撵回到了山凹,几名兵卫迅速跑过来,在张如明经过的地方插上了大旗。旗杆上还挂着纸张,有的写着‘此地有陷阱’,还有的写着‘这里有绊马索’等等。众多大旗迎风飘摆,遮挡住了张如明的车撵。 张如明前行了两箭之地停下马车,抬头看了看陡坡两侧隐藏的兵卫,心说兄弟们你们自求多福吧。他已经告诉兄弟们,阻击完之后就从山中自行撤离,如果跑不掉,那只有来世再见了。但不管怎么说,必须要尽量拖延对方前进的时间。不然,方妍那边准备不足,所有人都有可能战死在长林峡谷之中。 张如明根本就没有再返回去战斗的意思,反正说好了单打独斗又没指今天,有能耐你就等,等不下去你小子就生儿子没屁-眼。他原本没指望能哄骗住对方,刚才胡天壮真要冲过来,他只能回身就跑。至于能不能阻挡半个时辰,就看两侧的兄弟们了。但胡天壮是个直筒子,除了打仗勇猛并没多少心机。被张如明三言两语,白白耽搁了不少时间。 胡天壮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见人,急的高声喊道,“死秃瓢,你还打不打。” “废话,当然打,急什么,老子正换铠甲呢。”张如明觉得这丫就是个二傻子,那就再拖延片刻。 胡天壮气的牙齿咬的嘎嘎直响,双手紧握长枪,心说等会看老子不把你的小短腿给抽折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张如明内心里不断的祈祷着,“万能的诸神啊,保佑这个傻子一直等下去吧。真要是让他等上一天一夜,回头我挨个给诸位重度金身。” 张如明这边还没祈祷完,另一方胡天壮也知道上当了,顿时怒骂道,“该死的贼秃瓢,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本将军之手。等老子抓到你,非让你吃上两盆马粪不可。儿郎们,给我冲~!” “将军小心有诈。”一名参将看着众多的战旗,赶紧劝道。 胡天壮气的嘴唇发青,怒道,“斥候营,赶紧前去查看。” 几名斥候小心的走了过去,刚进入射程之内,就听着嗖嗖嗖几声,刚走过去的几名斥候,顿时被射倒在地。 “弓弩营,全力压制。前锋营上盾牌,冲杀!”胡天壮一声令下,前锋营手持盾牌向前冲去。 陡坡两侧,虽然张如明带的人手不多,但占据有利地势。更何况,他们把所有箭矢都带了过来。巡天军的兵卫们,专门射马不射人。战马一倒,顿时阻挡了大军前进的道路。 胡天壮一看,顿时怒道,“左右侧翼,下马搜山。几个猴崽子也想兴风作浪,宰了他们。” 从山坡上射下来的箭矢密度中,胡天壮判断出埋伏在陡坡两侧的人手并不多。一声令下,胡天壮身后军卒迅速跳下战马,手持盾牌向两侧陡坡爬去。 张如明一看,密密麻麻的人马爬向陡坡,他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兄弟们,各自为战尽量拖延,保重!” 张如明高喊了一声,驾车的兵卫打马扬鞭,车撵快速向前冲去。张如明站在车撵上回头看着,却吃惊的发现他所带来的那些巡天军兵卫并没逃离。射完所有箭矢的兵卫从掩体后面站了出来,一个个拔出腰刀,嘶喊着冲向了山道。 张如明看的眼睛都红了,“停车~快停车!” 张如明让驾车的兵卫停下车撵,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奋不顾身的跟敌军绞杀在一起,张如明震惊的心都在颤抖。他给这些人的命令是各自逃离,没想到这帮家伙都选择了以死相拼。 “谁让你们出来的,回去,都给老子回去。”张如明拼命喊叫着,但这一刻,没人再听从他的指令。 山道中,巡天军的兄弟们狂舞着战刀。胡天壮也被这群疯狂的兵卫吓了一跳,别看对方人数不多,但个个如痴如魔不顾生死,反而把他的前锋营杀的乱成一片。后面的兵马,根本就上不去。胡天壮怒吼一声,提枪冲了过去。 战斗极其惨烈,战马嘶鸣杀声回荡,不少兄弟被砍倒在地,血淋淋的身躯爬起来依然扑向敌军。甚至无法站立的兄弟,也死死的抱住马腿,不让战马前进一步。张如明仿佛吓呆了一样,站在车撵上一动不动。 驾车的兵卫瞪着发红的双目跳下车撵,单膝一跪地,抱拳说道。 “大人,您自己驾车离开吧,小的要跟兄弟们在一起。大人保重!”说完,兵卫抽出战刀,发疯似的向战团跑去。 张如明打了个冷颤,顿时反应过来,“混蛋,谁让你离开的,回来,都给我回来。混蛋,都是段琅那混蛋带出的兵,一个个都他妈不听指令。” 张如明双眼蒙上一层雾水,他没想到自己带过来的兄弟们,会做出如此悲壮而疯狂的举动。 看着山道中惨烈的战斗,张如明双拳紧握敲打着车壁。仰天长啸两声,抱拳拱手高声喊道,“兄弟们,一路走好。只要老子不死,发誓拿他们的脑袋来祭奠诸位兄弟。胡天壮,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老子不杀你,誓不为人!” 张如明从未有过这样的怒火,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张如明回身双手抓住马缰,一抖马缰车撵冲了出去。 张如明不敢回头再看,他怕自己也忍不住留下来。虽然张如明承认自己胆子不是很大,但看到这种场面,张如明彻底被兄弟们的壮举所感染。此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死亡并非多么可怕。甚至说,在悲壮中还有一些解脱的升华。 车撵快速飞奔,张如明紧抓缰绳疯狂的嘶叫着,仿佛是在为兄弟们呐喊助威。他甚至想悲壮的大笑几声,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 第一百一十六节 最后的矩阵 长林峡谷之中,刘旭升带着病弱的队伍,缓慢的前行着。好在众人都经历过大漠中的苦训,还能忍受着病苦疲劳坚持行进。即便是就餐,刘旭升也没敢让人停下脚步,而是在行进中啃几口干粮。他们没有携带水源,忍不住口渴的兄弟,就在路边阴森的岩石角落里,接几滴露水。 不少症状严重的兵卫,也在互相扶持中拉马前行。谁都明白决不能停下脚步,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快走出长林峡谷。至于走出去之后有没有人接应,没人去考虑这些。但是每个兄弟们心中,都认为自己的统帅大人绝不会抛弃他们。凭着这股信念,他们已经走了一天,眼看着日头西落,即将进入黑夜。刘旭升估算着时间,照这种速度连夜奔波,明日午时应该能走出峡谷通道。但后面的方妍等人能不能坚持住,刘旭升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刘旭升大队人马的身后,不足十五里之处,方妍等人正在竭尽全力的寻找枯木和干草。返青的季节树木浓郁土湿草碧,想找点干柴都很难。如果光靠那些细小的枯枝,方妍知道根本阻挡不住后面的大军。 方妍额头上汗水淋漓,看着路两侧堆积起来的干柴,摇头说道,“还不够,趁着还有时间,大家再加把力。实在不行,就多砍伐一些粗一点的油松。” “方姑娘,不知道大军距离咱们还有多远。如果对方与上官大人追击的距离太近,恐怕咱们火势没起来,他们就能杀到。”一名兵卫担心的说道。 方妍冷目一瞪,“不管怎么样,必须等上官大人的车撵过去之后,才能点燃。你要是害怕,现在可以撤离。” “小的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咱们应该分出一批人埋伏在火势前面。真要是火势没燃起来,那只能靠这些人硬拼阻止敌军灭火。小的不才,愿意请令执行这项任务。” 方妍一愣,这才明白自己是错怪了对方,赶紧歉意的说道,“这位大哥,真对不起,我刚才领会错了。咱们现在先多砍伐一些可以燃烧的木材再说,真要不行,我会带头阻止对方灭火。” 说话的兵卫一愣,尊敬的抱拳躬身,没再多说什么。在生死抉择面前,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没人站出来,反而谁都无法活着走出峡谷通道。只有牺牲一批人,才能保住更多的兄弟活着出去。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行动着,每个人的脸上却看不出惊慌和恐惧。但方妍发现,很多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种决然之色。 就在这时,负责瞭望的兵卫喊道,“方姑娘,大人的车撵过来了。” 方妍心中一惊,赶紧喊道,“大家准备,等上官大人的车撵一过,立即把干柴推到道路中央。” 路两旁,一共堆积了三垛砍伐的枯木和树枝。方妍知道一堆燃火,根本阻挡不住骑兵的脚步。三堆相隔不到十丈距离,即便骑兵冒死跃过第一堆燃火,也会在后面两堆燃火中丧身。 张如明的车撵冲了过去,跑了很远才拉停车马。张如明的车撵一过,上百名兵卫迅速把堆好的干柴推向道路之中,阻挡了去路。 方妍快速跑到张如明跟前,看到张如明的样子,方妍不禁吃了一惊。 “情况如何?其他人呢?” “他们~他们与诸神同在。”张如明双眼空洞的看着前面,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 方妍震惊的后退了两步,二百多军士,居然只有张如明一人逃离回来。方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成王败寇,只有活下来才能资格书写历史。不光是那些兄弟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从这场追击战中活下来。因为方妍知道,哪怕逃出了峡谷通道,他们依然面临着大军的追杀。甚至说,在空旷之地,更难逃脱对方的追击。 方妍忍着悲痛转身喊道,“点火!” 兵卫们一听吩咐,开始点燃砍伐的树木干柴。虽说是干柴,但在阴暗潮湿的峡谷中,一时间很难让火势窜起来。 “等等~等会再点!”张如明沙哑的喊道。 方妍一愣,奇怪的看着张如明,“为什么?” 张如明双目通红的看着众人,用手一指远方,沙哑的喊道,“咱们的兄弟在那边拼杀,老子相信他们不会白白流血。最起码,能给咱们多出半个时辰的时间。大家找点干柴不容易,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别忘了,咱们还要坚持一宿。大火多烧上一刻,就能多一份生机。” 方妍吃惊的看着张如明,她发现此时的张如明,眼神中不再有那种混世的纨绔。他的身上,甚至让方妍感受到一种坚韧不屈的固执。 方妍点了点头,“好,一切听从上官大人的。” “大人,方姑娘,就怕柴火潮湿,到时候来不起燃起。”一名兵卫提醒着说道。 张如明一摆手,“把老子的车撵砍了,里面的铺垫很容易起火。” “大人~这~那您怎么办。” “废话,兄弟们能靠两条腿跑路,老子照样行。砍了!”张如明带着一种愤慨下着命令,仿佛这辆车撵,给他带来了逃离的羞耻。 方妍默默的摆了摆手,“听从上官大人的吩咐,另外,派人站在高处观察警戒,一旦发现敌兵来袭,立即发送信号。” 方妍安排完,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不待吩咐,其他人等继续砍伐树木。不少战刀已经卷刃,兵卫们就撬开大石。只要能堵住路面的,都在向道路之中滚落。 方妍也没想到,张如明所带去的二百多人,居然足足延缓了南平大军一个多时辰。眼看着日头西落,进入黑夜对他们来说设防更加有利。 “大人,南平大军来了。”哨位从高处一声喊叫,不待方妍下令,兵卫们迅速点燃了张如明那破碎的车撵。 第一堆大火燃起,紧接着,第二堆大火也冒出滚滚浓烟。三堆大火相隔不到十丈距离,彻底堵住了胡天壮大军的去路。 看着三堆燃起的大火,胡天壮脸色变得有些狰狞。刚才的一战,二百多人居然换走了他的三百多军士。要知道对方是没有马匹的步战兵,按说面对骑兵的冲击根本就是被屠杀的命运。没想到,就是这些看似被注定命运的兵卫,疯狂的收割了他们三百多人。胡天壮的心也有些发寒,如果这是一支完整的骑兵战队,他都不知道自己一万大军能不能吃下对方。 “将军大人,火势太旺,一时无法扑灭。”一名千总上前报道。 “不必灭了,等~等燃尽了大军再追击。老子倒要看看,这群病秧子就算跑出了峡谷通道,他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胡天壮也想开了,马上进入黑夜,大军不必着急追击。现在段琅的大军被阻挡在夹山口过不来,这群人跑到哪里都是他口中的肉,没必要无辜的损失兵力。 黑夜降临,三堆大火足足延迟了两个多时辰。段琅和方妍在前面不到十里之处,又布置了两堆大火。但是大家的兵刃已经无法继续砍伐树木,方妍只能下令相隔不远就设置几道绊马索,尽量延缓时间。就这样,走走停停,后面的胡天壮也不急不忙。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方妍等人在撤离中,终于追上了刘旭升的大队人马。 东方显出了白肚,这些人已经奔波了一日一夜,很多兄弟拖着沉重的脚步,已经累的走不动了。甚至有些战马,也卧倒在路边,拉都拉不动。 天色放亮,刘旭升看着灰头土脸的张如明等人,苦涩的笑了笑。 “传令,大军原地休息。所有还有战斗力的兄弟,集结在队伍之后。” 方妍和张如明互相看了看,他知道刘旭升下达这个命令,等于是不准备继续逃跑了。张如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甚至都想躺下睡一觉。 刘旭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方姑娘,你带着十几名兄弟,保护着大人撤离。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是命令。” 方妍摇了摇头,张如明嘟囔道,“不走了,这都是天意,老子自打五粮城出去之后,一步登天享受了这么多日子,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旭升,跟他们拼吧,老子替你压阵。” 刘旭升苦笑一下,深吸一口气挺起了胸膛,“我现在没时间跟大人斗嘴,来人,布置拒马阵。兄弟们听着,即便是死,也要让南平贼子们看看咱们的实力。” 队伍中能动的兵卫都开始行动起来,砍伐的砍伐,栽桩租的栽桩。路面上,很快布置起两道拒马尖桩。这边刚布置好,胡天壮的大军就来到了对面。 看着两排临时布置的拒马阵,胡天壮冷笑一声,心说你们终于不再逃窜了。这种尖桩只需一阵箭雨逼退之后,步兵上前处理即可,根本阻挡不住大军的冲杀。 “上官玄悟,我劝你们立即投降,老子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胡天壮高声喊道。 嗖~!一支利箭射了过来,胡天壮长枪一拨,赶紧打马后撤了十几步。这支利箭,代替了张如明的回答。此时他的嗓子沙哑,根本没力气再跟胡天壮斗嘴。 “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这样,那就去死吧。传令,弓弩手准备~!” 胡天壮一声令下,一排排弓弩手列阵阵前。胡天壮高举长枪,却发现对面根本没有撤离的意思,而是面对弓弩手,举起了手中盾牌。 胡天壮长枪一挥,还没等下令射箭,就看到两侧山崖蹭蹭蹭跳下道道身影。每个人手持长刀,如战神一般落在了弓弩手的战阵之中。 胡天壮顿时一惊,没等他看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高喊。 “南平小儿,敢辱我巡天军,段某送你一程~!” 一道身影从崖壁上跳下,段琅手中玄铁枪猛然一甩,嗖的一下刺向了胡天壮! ------------ 第一百一十七节 短暂 向天谷凡等人,如猛虎下山一般落入弓弩战阵。十八柄长刀横扫千军,带起层层血雾。狭窄的峡谷通道之中,这些倒霉的弓弩手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很多人手持长弓连防御的兵器都来不及抽,就被长刀斩去了生命。 就在胡天壮稍一愣神之际,一道暗蓝之光向他射了过来。胡天壮急忙用手中长枪一拨,段琅的玄铁枪‘噗’的一下穿透了胡天壮身后的一名亲兵。段琅踩踏着人群,猛然一蹬,手中战刀对着胡天壮一刀斩落。 胡天壮正疑惑这些煞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到段琅的战刀落下,急忙举枪刺出。段琅也没想到胡天壮反应这么快,如果对方举枪横档,这就正中段琅下怀。没想到,胡天壮也是一位善于拼命的狠人,根本就不去架开段琅的刀,而是一枪刺段琅的咽喉。枪比刀长,如果段琅不抽刀抵挡,反而会先中枪毙命。 段琅急忙抬腿一踢,踢到了枪杆之上,身体也侧移开来,双方一招互相落空。段琅双脚一落地面,噌的一下从胡天壮马腹底下穿过,手中战刀一个斜上刺,顺着胡天壮甲胃的缝隙插了进去。如果说在马上对战,胡天壮或许不落下风。但段琅本身就擅长这种近身击杀,更何况胡天壮手持长枪,近身搏杀非常不便。 噗的一声,胡天壮一声惨叫,身子猛然侧滚出去。段琅这一刀没有刺中要害,胡天壮身子往侧面一歪滚下战马。当段琅再想击杀,胡天壮身后众多亲兵蜂拥而上。段琅也跟着就地一滚,从刚才那名亲兵身上抽出玄铁枪,以枪当棍横扫了出去。 这短短的刹那间,弓弩手被杀倒了一片,主将也被击落马下,南平大军顿时乱了起来。 段琅身后不到一箭之地,刘旭升带着仅有能战的四百来人,一个个愕然的张着嘴。 “是段帅~!” “那是咱历都的十八斩~。” “段帅到了~,兄弟们,段帅到了~!” 不少人激动的欢呼起来,原本死气沉沉的盾阵,像是注入了一股活力。刘旭升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仿佛从幻觉中清醒。 “所有人听令,速撤盾阵,上弓弩~前冲十五步,斜上方三连射,击杀敌军后方。” 刘旭升的命令一下,原本极度疲惫的兵卫们,一个个扔下盾牌向前跑去。这些人在奔跑中从腰间卸下弓弩,嚎叫着对着四十五度空中射了出去。 嗖嗖嗖~箭雨漫过段琅等人,直接射向南平大军弓弩阵后面的骑兵。紧接着,不待刘旭升下令,兵卫们抽出战刀喊叫着冲杀了过去。 南平大军前阵已经乱做一团,除了惨叫声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反击。段琅与十八亲卫如猛虎下山,手中铁枪与长刀挥舞之间带起道道血光。 胡天壮手捂着腹部,震惊中的胡天壮,还没弄清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马,看到这种情况急忙下令。 “后队改前队,撤~迅速撤离。” 胡天壮一声令下,急速的撤离锣声敲响。后面大军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只能随着军令调转马头,迅速向原道跑去。 胡天壮被亲兵扶上了一匹战马,大军蠕动着开始后撤。而巡天军这边,方妍带着仅有的几十匹战马骑兵,也能跟着杀了过来。看到段琅的出现,方妍激动的真想趴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段琅挥枪破退了身前南平兵卫,一翻身上了胡天壮的战马,对着身后高声喊道。 “步战营收拾残局原地待命,亲兵队,夺取战马,随本帅冲杀。” 向天等人浑身上下都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一个个在混乱中夺取了战马,十八亲卫如同煞星一样向前杀去。巡天军那些在病中的兵卫们,也跟着嚎叫着呐喊助威,整个峡谷充斥着喊杀声。这种情况下,南平大军根本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援军,顿时拼命快速的撤离。 段琅等人加上方妍这几十名骑卫,气势如虹一路追击了近二十余里,段琅这才横枪一挡下令停止追击。他知道刚才只是把对方给唬住了,再追下去等对方明白就这点人马,肯定会杀个回马枪。段琅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去商量怎么阻止敌人的反扑。 段琅打马来到方妍身边,看着方妍疲惫而憔悴的面孔,段琅忍不住想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只不过段琅刚伸出手,方妍就羞涩的打马一侧身躲开。 “傻丫头,五粮城战火纷飞,你们不该来。”段琅心疼的说道。 方妍幽怨的瞪了一眼,本想反驳几句,但看到段琅残破的甲胃和被染红了的战袍,方妍赶紧问道。 “臭家伙,受伤了没有。” 段琅嘿嘿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还好,翻山越岭奔袭了一夜,总算及时赶到。也多亏了大飞指引方向,不然还真不知道你们在哪个路段。走,先回去再说。” 段琅带着众人与大军汇合,峡谷中不少人流着热泪激动的喊叫着。看到段琅,张如明也不顾自己的光辉形象了,抱着段琅大哭起来。他是为那些勇猛的兄弟而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憋屈。 看着张如明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方妍也是鼻子发酸,“段大哥,咱们上官大人,他是好样的。这一路如果不是他,恐怕我们活不到现在。” 段琅吃惊的看着张如明,他知道方妍很少夸人,看样子,张如明确实赢得了大家的赞赏。 段琅拍了怕张如明,“死胖子,这才像咱们巡天军的老大。先别哭了,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张如明抬起头擦了把鼻涕,“麻痹的,我爹死了我都没这样难受过。兄弟,替我狠狠的揍那些南平人,兄弟们都在天上看着呢。” “大哥!”段琅真诚的喊了一声,“放心吧,兄弟们会瞑目的。” 张如明对着天空哇哇叫了两声,长出了一口气,“哭出来,心里好多了。兄弟,有你来哥哥放心,这里交给你了,我的去睡一觉。麻痹的,老子从来就没这么困过。” 段琅挤出一丝笑容,紧接着安抚了一下众人。看着一个个神情疲惫的兄弟,段琅心中非常难受。这些曾经如狼似虎的将士们,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段琅清楚目前还不是让兄弟们休息的时候,每个人知道南平大军很快就会反扑过来。 “段帅,兄弟们还能坚持,您下令吧。”刘旭升疲惫的站了起来。 “大人,我们不走了,不要再管我们,记着帮我们报仇。” “大人,你们走吧~我们这些人,就算躺在地上,也能帮你们阻拦一下。” 不少虚弱的兄弟,一个个哀求的看着段琅。到了这种时刻,他们知道必须舍取才能让少数人逃离出去。否则的话,谁也跑不掉。 段琅抬手压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兄弟们,大家不要灰心,周龙周虎正快速的向这边赶来。咱们不走了,就在这里跟南平小儿对抗一番。大家放心,只要我段琅还能站着,就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段琅说完,看着刘旭升说道,“旭升,把还有战斗力的兄弟们集结一下,咱们就地设置防御。我已经让大飞去通知周龙周虎,即便是把战马累垮也不能歇息,必须尽快赶来。” “段帅,兄弟们太疲惫了,还是让大家休息一会吧。”刘旭升为难的看着段琅,不要说那些兵卫,即便是他都有些站不住了。 “绝对不行,恐怕时间非常紧急,必须马上布置好防御。不然,等南平大军反应过来,绝对是一场惨烈的击杀。” 段琅说完看着横七竖八的众人,高声说道,“兄弟们,还有力气的都给我站起来。” 队伍中,兵卫们一个个挺起了腰杆,纷纷站了起来。这其中,有些人甚至摇摇晃晃,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摔倒。段琅一看,还好,足足有一千多人。 “大家辛苦一下,为了生存,咱们必须要布置好防御。现在,我把人员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战斗力较强的人员,就地休息,养足精神等待战斗。另外一组身体较弱的,必须强打精神去砍伐树木削尖树枝,在通道中布置层层防御。兄弟们,为了大家都能活着出去,拜托了。”段琅说着,深深的给众人鞠了一躬。 “段大哥,让我带人去砍伐吧。”方妍请示道。 段琅点了点头,虽然他很舍不得方妍辛苦。但是这种情况下,段琅也无话可说。方妍赶紧选出了一批还能攀爬的人员,迅速从两侧容易攀登的地方开始攀爬。而十八亲卫及那些没有拉稀的战斗人员,段琅命他们原地休息,必须要尽快恢复一下体力。不管怎么说段琅等人也是奔波了一昼夜,必须要恢复一下体力。 经过短暂的休息,队伍中又有不少人站了起来。不用吩咐,他们开始去搜集南平大军丢弃的箭矢和弓弩。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方妍等人从崖壁上扔下了第一批树木。 段琅命人削尖树枝,用绳索捆绑在一起。段琅按照在山林中猎杀猛兽的方式,开始在峡谷中布置陷阱。胡天壮的受伤,给段琅等人争取了不少时间。当段琅看到峡谷中基本布置满意之时,这才松了口气。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修整,不少兄弟精神头比刚才好了许多。段琅听着刘旭升的汇报,得知五粮城的内鬼就是那位极其亲民的陌郎中,段琅也很吃惊。 段琅叹息了一声,“老刘,多亏你比较谨慎,不然这些人根本走不出五粮城。这一次,我也是太大意了,总觉得咱们巡天军战斗力强悍,冒然远距离去阻击西宁大军。没想到,经验不足被他们堵在了夹山口一侧。” “段帅,兄弟们不会怪您。不过,通过这一次逃命,我才感觉到光是骑兵太过单一,而且利用骑兵防守城池,战斗力远远不如步战营。看来,咱们得发展一支步战队伍了。”刘旭升道。 段琅想了想,“如果能活着出去,回头把五粮城的巡防兵卫好好训练一下。他们不需要出城击杀,只需要训练好城池防御,这也是一支不错的力量。咱们深入敌战区,只能把他们利用起来。另外来说,下一步我准备带着大队人马去蓝湖城,先把南北通道打穿再说。” 刘旭升点了点头,“段帅,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事?”段琅奇怪的看着刘旭升。 刘旭升目光严肃的看着段琅,轻声说道,“段琅,咱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大大小小经历的事情不少。在我心中,自禺山关你能与我黑甲卫同生共死,我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和亲人。说实话,不管你表现的多么镇定,我知道这一次能活着出去很难。我现在以老哥的身份恳求你,万一守不住,你必须离开。” 段琅刚要反驳,刘旭升抬手阻止道,“你不必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段琅兄弟,没人当你是懦夫,你也不必担着抛弃兄弟的内疚。别忘了咱们巡天军不光只有这点人马,还有更多的兄弟等着你带领他们。巡天军离不开你,你必须要活着离开。” 段琅看着刘旭升真诚的目光,微微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到最后关头,我会杀出去。” 刘旭升笑了笑,“骗子,从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在骗我。算了,说多了也没用,你要还想替兄弟们报仇的话,那就活着出去。” 段琅拍了拍刘旭升的肩膀,“先战斗吧,如果能坚持过了今晚,咱们活着的希望就很大。从夹山口到这里,原本需要三日的路程,不过周龙周虎他们拼命赶路的话,两天多的时间应该能到。” 段琅说着站了起来,“我去布置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漏洞。” 刘旭升点了点头,看着对面的通道寂静无声,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南平大军居然这么久还没杀回来,按说即便是普通的将士,也会判断出段琅没有带多少人马。但为何这么久没来,不禁令人有些疑惑。 长林峡谷的通道内,胡天壮身上缠好了布条,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虽然这一刀没有伤及要害,但也让胡天壮失了不少血气。他早已判断出对方只是来了少数几个人,但胡天壮不得不下令休息。别忘了他们可是比刘旭升的大军多赶了一夜的路,从故新郡到达五粮城之后,连停都没停下就追杀过来。这两夜一昼的长途奔袭,胡天壮也是极其疲惫。更何况,弓弩营几乎损失大半,整个大军的气势非常低落。 南平大军原地修整,直到中午埋锅造饭之后,南平大军算是恢复了生机。胡威临重新穿挂上披甲,这一次他决定不再给对手机会。 “儿郎们,大夏的小儿就在前面等着咱们,给老子狠狠的杀。除了那个死秃瓢,其他人等一个不留。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咱们的兄弟。” “杀~!” 南平大军齐声高喊,整个大军的气势顿时被激发起来。 胡天壮看着众将士,从最开始的轻敌,到被对方打击了士气。经过短暂的修整,南平大军的凶悍再次提升起来。 战争是残酷的,不管是哪一方,都会用对方的鲜血祭奠自己的同胞。胡天壮这样想,段琅亦是一样。 这场双方临时的修整,看似时间挺长。但对于段琅等人来说,短暂,极其的短暂。 ------------ 第一百一十八节 悲壮的笑容 峡谷通道的另外一侧,段琅没有在通道中,而是站在一侧的崖壁之上。他让人用绳索拽上来不少病症轻一点的兄弟,埋伏在崖壁两侧。这些兄弟无法上阵拼杀,却能用手中弓弩在崖壁上射杀来犯之敌。更何况,段琅与十八亲卫的近身混战非常有效,他打算继续用这种方法击杀南平大军。 “段帅,前面发来信号,南平大军到了。”一名兵卫高声喊道。 段琅点了点头,对着下面挥了挥令旗。刘旭升一看,赶紧命令所有还能战斗的兄弟集结归位。 南平大军到来,胡天壮没有站在第一阵列之中。看到路面上的层层拒马阵,胡天壮面容露出狰狞之色。 “放空马,破坏绊马索及陷阱。” 胡天壮一声令下,十几匹战马被拉了出来,身后的兵卫对着马匹狠狠的插了一刀。战马受惊,嘶叫着向前冲去。胡天壮狠心用了十几匹战马的生命,就这样快速简单的破坏了拒马阵前面的第一道防御。 “重甲营听令,冲杀~破坏拒马阵。左骑兵准备,防止两侧来犯之敌。” 胡天壮第二道命令一下,恨不能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挥舞着长枪向前冲去。 崖壁之上,段琅目光冷峻的看着这批重甲骑兵,等他们差不多冲到拒马阵前的时候,段琅手中红色战旗一挥。 崖壁的两侧,早已等待多时的兵卫们,顿时砍断设置好的藤条。一面面捆扎好的尖锐木刺,带着捆扎在一起的大石块,忽悠一下向通道中荡去。 重甲骑不畏利箭,但是面对这种山林中击杀猛兽的设置,顿时不少人被刺中。峡谷中传来阵阵惨叫,胡天壮更是看到目眦欲裂。 “将军大人,他们有埋伏,应该立即撤下重甲骑。”一名参军谨慎的说道。 “不必,这些设置不会很多,用完一次再想利用他们必须收回。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继续冲杀!”胡天壮强硬的说道。 重甲营不断的冲击,虽然损失了不少人马,但正如胡天壮说的那样,崖壁上尖锐的木刺布置的并不多。没有了这些木刺的袭击,重甲营很快就把第一道拒马阵破坏掉。 段琅一看,再次举起了令旗。山崖两侧,顿时滚滚枯木干柴被推了下去。而且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重甲骑的身后。 “放箭!”段琅一声令下,嗖嗖嗖一阵箭雨射了下去。但是这些箭头上,都绑着沾着松树油的碎布。 大火一起,顿时阻隔住重甲骑的后撤之路。胡天壮心中一惊,赶紧下令。 “快~!前列骑兵下马,迅速救火!” 胡天壮这边下令,段琅也没闲着,“兄弟们,下山,击杀这些重甲骑。” 段琅说完,率先跳下了山崖,几个蹬踏落到了地面。重甲骑失去了冲击的距离,等于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但是,浑身盔甲的重甲骑,战斗力依然不弱。跟随段琅参战的只有一百五十余人,面对足足一千重甲骑,双方顿时展开了惨烈厮杀。而火势的另一端,尘土飞扬,南平兵卫们忙着灭火。 “兄弟们,斩马脚。”段琅一声令下,重甲骑兵这下可遭殃了。 窟嗵窟嗵,接连不断的战马嘶叫,重甲骑兵纷纷摔落马下。失去了战马的重甲骑兵,光是笨重的盔甲就让他们躲闪不便。 一场惨烈的击杀,足足有八百重甲骑兵被斩与马下。这时候,胡天壮的轻骑兵也扑灭了火势。 “右骑营,杀~杀了这些混蛋。”胡天壮双目发红,这些重甲骑可是他的心头肉。 混战之中段琅发现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赶紧下令,“退入拒马阵,放箭!” 段琅一方退进了拒马阵,这时候,段琅发现除了十八卫之外,只有不到十名兄弟还活着。 一阵箭雨落下,胡天壮只好下令暂时收兵。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胡天壮损失惨烈,气的他顿时怒骂起来。路面上被重甲战马尸首阻挡了去路。胡天壮只好命令兵卫手持盾牌前去清理。在慢慢的清理之中,再次给段琅等人迎来短暂的休息时间。 段琅的手臂有些发麻,向天谷凡等人也是不停的喘息着。面对重甲骑兵的击杀,他们虽说大胜,但是体力消耗巨大。 等胡天壮大军清理出通道,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紧接着,轻骑兵开始冲击,胡天壮要用优势兵力,强行累垮对方。几轮冲杀,层层布防变得越来越短。更让段琅担心的是,能有战斗力的兄弟,也是越来越少。 日头西落,胡天壮下令短暂的修整,南平大军在对面埋锅造饭。而段琅一方,则是尽量修整拒马。段琅看着天色,还好,黑夜即将来临,对于南平大军来说攻伐更加困难。 胡天壮也有些急眼了,根本不管夜色来临,连续命人持火把冲击。即便伤亡过大,也要把对方拖垮。这一夜,大大小小经历了十几次的冲击和抵抗,双方都是极其疲惫。 又是一夜惨烈的攻防战,包括段琅在内都显出了有些脱力的状态。东方亮出了白肚,段琅看着还有最后一道拒马,喘息的问道。 “兄弟们,还能战斗的有多少。” 方妍清点了一下,微微咬了一下嘴唇,“九十来人。” 段琅眼睛微微一闭,他知道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恐怕这九十来人,哪怕拼上性命最多能坚持半个时辰。而对面大军,还有几千兵马可以战斗,段琅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对方的两个冲击。 “段帅,别等了,立即带着上官大人和方姑娘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不行,再坚持一下,或许周龙他们马上就到。方妍,你带着死胖子离开,快。” 段琅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直没有大飞的消息,他知道援军应该还有一些距离。不过让他就这么离开,段琅肯定不会走。 方妍没有搭话,像是没听见一样。张如明靠在一面的崖壁上,茫然的说道,“老子不走,老子哪里也不去。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这辈子老子不亏。” 段琅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刘旭升也很无奈,他知道没人会离开。看样子,最后一道防线一破,大家只能壮烈的一拼了。 对面,胡天壮也看出段琅一方的软肋。这一夜,虽说他的大军损伤严重,但胡天壮相信,对方坚持不了多久了。 胡天壮举起了长枪,“所有兵卫听令,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段琅等人纷纷站了起来,面对胡天壮疯狂的击杀,大家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段琅说完跳出拒马阵,主动冲了出去。向天等人互相看了看,大叫几声,豪迈的跟了上去。 原本还坐卧的病重兵卫,一个个坚强的站了起来。有些人互相搀扶着,手中拿起了战刀。哪怕是死,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张如明目光呆滞的看着众人,忽然间,他笑了,一种悲壮的笑意浮现在张如明的脸上。 ------------ 第一百一十九节 忠魂谷 双方的战斗极为惨烈,别看胡天壮大军人数众多,他们的身体也到了极限。现在双方拼的是斗志和毅力,别看段琅一方能战的人数微乎其微,但他们却是主动发起了攻击。 双方交战的场地被鲜血浸成了泥泞,每个人身上除了深红,根本看不出盔甲的原由之色。胡天壮脸色蜡黄,拼命的催促军士们前冲。段琅与十八亲卫占据通道中央,其他几十名兄弟分在左右,包括方妍也手持利剑与之厮杀。 一次次的攻击被击退,双方再次陷入短暂的修整。段琅身边,只剩下不足五十人。段琅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 “兄弟们,能坚持多久是多久,大家死在一起,做鬼也算有个伴。不过,等会他们再冲上来,我就不能跟你们在一起了。对方那个主帅,老子做鬼也要把他拉着一同下地狱。” 段琅的目光盯上了胡天壮,他知道下一个冲刺大家很可能挡得住。既然这样,那就拉一个大的垫背。就算是战死在此,也要拉着胡天壮同归于尽。 “段帅,放心吧,除非我们都倒下,否则谁也别想踏过一步。”靳如实瓮声说道。 段琅惨淡的笑了笑,刚要说话,突然间,段琅耳朵一动,猛然抬起头来。 “大飞~是大飞的声音。”段琅激动的看着天空,听到大飞几声嘹亮的鸣叫,段琅的脸上如充血似的红了起来,猛然回身嘶声喊道。 “快,让开一条通道,咱们的援军到了。” 张如明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傻傻的站着。他身后那些横七竖八的兵卫,听到段琅的声音均是一愣。大约三息的时间,众人才反应过来。病员们艰难的站了起来,有的一手拉着两三匹战马的缰绳,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向旁边移动,道路中间让出一条不足一丈宽的通道。 段琅的命令,也给身边的勇士们注入了活力。说都没想到,死亡即将来临之际,居然出现了一线生机。 胡天壮吃惊的看着对面段琅这几十个人,从他们的表情之中,胡天壮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下令。 “大军听令~给我杀了他们。” 胡天壮一声令下,南平大军不得不再次向段琅这些煞神们冲了过来。 段琅手中的玄铁枪一举,“兄弟们~杀!” 段琅身后不足两里之地,战马嘶鸣,周龙周虎脱离了大军,带着五百快骑率先杀到。这一路上,他们只停留了不足两个时辰用于战马和兵卫们休息。好在北明良驹充分发挥了体能的优势,终于在黎明时分赶了过来。 一两里路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转眼即到,听着前面的喊杀声,周龙高声喊道。 “所有人让开,南平小儿交给我们了。” 周龙周虎两人一前一后冲了过来,手中长枪率先挑开了拒马阵。由于道路狭窄,五百骑骑只能排成一条线。但就这样,交战之地巡天军越来越多,段琅顿时感到压力大减。 “周龙周虎,击杀贼首,把那小子的人头给我留下。”段琅命令道。 通道内所有巡天军齐声欢呼,张如明更是激动的抱头蹲在路边又是哭又是笑。刚刚在地狱门口走了一遭,整个人的神经都差点崩溃。别看只有五百先头骑兵队伍,所有人知道他们得救了。整整两日两夜的逃亡,他们终于得救了。 此消彼长,胡天壮看着巡天军的兵马不断增加,光是段琅等人的战斗力,已经把他彻底打怕了。现在一看对方来了生力军,胡天壮知道大势已去。 “后队改前队~撤~快撤~!”胡天壮也顾不得前面厮杀的将士,掉转马头夹马就跑。 主将一撤,南平大军顿时乱了起来,没人再有心思去跟对方拼命。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活命要紧。通道内挤成一团,周龙周虎只能眼睁睁看着胡天壮逃离。 段琅这些人早就让到了一边,有些兄弟连手中兵刃都拿不住了,也不顾地面上血浸的泥泞,噗通噗通都坐了下来。更有不少人,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段帅,你们稍事休息,待我前去追杀五十里。”周虎喊道。 段琅靠着崖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眨了眨眼,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五百骑兵冲了过去,段琅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方妍,伸手轻轻一拉,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傻丫头,没受伤吧。”段琅喘息着问道。 方妍急促的喘息了几口,“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全身都麻木了。” 段琅轻轻揽着方妍,他不想在说什么,能活下来,他觉得简直是个奇迹。方妍没有挣扎,她也没力气再挣扎。感受着段琅呼出的热气,方妍轻声问道。 “段大哥,我的脸上~是不是很脏很丑?” “谁敢说我媳妇丑~我就杀了他。”段琅霸气的回应道。 方妍一听,带着幸福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她真想就这么靠着段琅,好好的睡上一觉。 长林峡谷之中,周龙周虎率领五百轻骑兵,彻底击垮了胡天壮的大军。其实真要正面厮杀,胡天壮的大军依然占据优势。毕竟周龙周虎他们经过两日夜的奔波,体力消耗非常巨大。而且此时南平大军,依然有几千可战兵马。但是,胡天壮大军的士气彻底被打垮了,一个没有了士气的大军,只有逃命和被人追杀的下场。 半个时辰之后,周龙带着人马回归。这一次,段琅连设置防御的命令都没有下,直接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息。他们必须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否则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龙派出了警戒哨位,他的五百人马,也疲惫的卸下了盔甲。通道中没人说话,也不需要汇报什么。所有人都是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和衣一躺,仿佛力气被抽干了一样。 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午时段琅才睁开眼。他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酸疼,如果不是还要处理好多事,段琅真不想起来。 刘旭升给众人分发着干粮,周龙等人也登上崖壁去寻找水源。这里不是大漠,山林中永远不会缺乏水源。 经过清点,刘旭升沉重的说道,“段帅,上官大人,这次的逃亡~初步统计战损一千四百余人,目前战马损失不到二百匹。” 段琅点了点头,“不必伤心,那些兄弟们看到咱们还活着,他们会瞑目的。旭升,大军暂时在这里修整,等恢复了力气,再一路寻找兄弟们的尸首。” 说到这段琅看着张如明,感慨的说道,“死胖子,你也不必伤心,咱们能活下来很不容易,兄弟们的血就没白流。战火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什么可伤心的。” “你个混蛋,再叫老子死胖子,我就跟你绝交。从现在起,老子叫张如明。这是爹妈给起的名字,老子从今以后,就叫张如明。麻痹的,看着那些兄弟们一个个往火坑里跳,老子当时真想冲过去。段琅,你跟我说实话,我算不算孬种?” “老张,你跟兄弟们一样,都是勇士。试问这天下文官大员,有谁敢向你这样以身赴险来到战区。就凭这一点,你是条汉子。”段琅真诚的称赞道。 张如明鼻子一酸,“可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孬种。” “张大哥,别想这么多了,你做的很好。其实,上官玄悟这个名字非常好听,比张如明强多了。”方妍赶紧岔开话题。 “是吗?本大人当年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既然这样,那~那还是继续叫我上官大人吧。以后谁问起来,就说张如明是本大人的俗名,上官玄悟是诸神赐予我的尊称。”张如明仿佛一下子忘了刚才的心酸,顿时自我感觉良好起来。 “操,你就别糟蹋诸神了,爱叫啥叫啥。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不管怎么说你也干过两天野郎中,去看看兄弟们病情如何,有没有办法治疗。”段琅说道。 方妍本以为张如明会反驳几句,没想到张如明认真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军卒们走去。 “段大哥,他变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他了。”方妍默默的说道。 “任何人经历了这场大战,都会变得成熟起来。不光是他,连向天这些人的眼神中,你没发现多了点什么吗?” 方妍一怔,抬起头看向了向天谷凡等人,“不错,他们也变了,多了一道令人胆寒的沉静,难怪我爹一直想把这些人从你手里要走。” “要走?开什么玩笑,三万大军挑选出的十八人,谁都别想把他们从我手中夺走,连你爹也不行。” “臭家伙,那要是我爹~拿我换呢,你换不换?” “傻丫头,他们是兄弟,你是老婆,你们都是我的。你爹要敢拿你做交易,我就去西部大营抢亲。对了,等夺回五粮城,咱们就洞房!”段琅坏笑着说道。 “去你的,下流,不理你了。”方妍羞涩的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 “我要~找一处水源清洗一下。身上都臭了,你要不嫌弃,我就一直穿着它。” 方妍说着,欢快的走开。经历了两天的生死之战,此时的方妍也感受到了少有的轻松。 下午巳时,后续援军陆续到来。一万五千兵马一道,段琅心中也有了底气。即便五粮城的大军再次杀来,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经过张如明的诊断,他觉得人和马匹不需要特别的治疗。陌坤在水中下的毒,只是让这些人和马失去战斗力。好多人主要是经过日夜奔波,体力不支才出现病症加重。张如明相信只要恢复了体力,自然能抵抗过去。但是,最好是让他们不要喝凉水。特别是山林中的水源,凉性非常大,反而会加重病情。 后续援军带来了少许的行军灶,段琅当即下令埋锅造饭多烧些热水。至于粮食问题段琅并不发愁,南平大军那些被斩杀的战马,足够他们吃上两三天的。 所有人马就在峡谷中修整,在没有恢复元气之前,段琅也不想杀奔五粮城。有了一万五千精良的大军,段琅也不在乎五粮城是否继续派兵前来。 峡谷通道之中,经过了两日的修养,战马的病症渐渐消除,拉稀跑肚的兵卫们,也恢复了活力。这两日段琅也没闲着,依然关注着整个战局。 大飞不停的来回奔波,得知崔志亮那边依然在对峙之中,段琅命他们不必着急冲击夹山口。先拖住他们,等这边恢复了元气,正好两面夹击吃掉赵卓峰的西宁兵马。 段琅没有马上下令离开,依然让大军继续修养了一日,好让战马和病员彻底恢复体力。三日之后,所有人马焕发了活力,一个个精神饱满,准备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传令,集合人马,原路返回走出长林峡谷。” 段琅军令一下,一排排骑兵方阵,缓慢而有序的向前开进。这一路上,刘旭升下令不停的收着战死兄弟们的尸骨。一直到峡谷出口处,才算收拾完毕。 一千四百多人,有的只找到残肢断臂,还有的被战马踏的血肉模糊。看着自己的同胞惨死的样子,不少兵卫都在低声抽泣。刘旭升命人在峡谷通道出口旁边挖出一个大墓坑,所有逝去的勇士被安放在里面。 面对大墓,段琅带头单膝跪地,以庄重的军礼向勇士们送别。张如明眼含热泪,真诚的为所有战死兄弟们祈祷着。 所有逝者都被葬到了出口一侧,段琅在出口的岩石上,用玄铁枪刻下了三个字~忠魂谷。从今之后,长林峡谷就被改为忠魂谷。段琅还准备上报朝堂,只要是大夏军队路过此处,必须下马入谷,以此表达对勇士们的敬畏之心。 告慰完逝去的勇士,段琅翻身上马。看着众将士,段琅高声喊道。 “兄弟们,南平小儿用下三滥的手段把咱们赶出了五粮城。这笔债,一定要让他们偿还。” 段琅说完,众将士齐声高喊~“杀回五粮城,血债血还!” 段琅压了压手,“五粮城内的那群混蛋,本帅绝不会放过他们。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咱们吃掉西宁的大军,回过头来就血洗五粮城。不过,临走之前,咱们依然要去五粮城走一圈。老子倒要看看,那位陌郎中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在老子眼皮底下干了这么多事,看来此人还真是个大才。” 段琅说完一挥手,“前锋营,出发,后面各营跟上!” 周龙答应了一声,一万六千多人的大军,浩浩荡荡奔向了五粮城。 此时,五粮城内,陌坤正命人高筑城墙,防备着段琅大军的来袭。 胡天壮回归之后,陌坤也震惊于段琅这支人马的战斗力。没想到经历了两日夜的追杀,依然没有把那支病恹恹的队伍吃掉。别说是活捉上官玄悟了,连胡天壮的大军只回来五千余人。毕竟从故新郡来的兵马总共三万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万五千兵马。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之下,陌坤不会再派兵马主动攻击。特别是巡天军那魔鬼般的战斗力,让陌坤也觉得匪夷所思。他想象不出,大夏什么时候训练出这么一支虎狼之师。 陌坤写了两道手令,一道是给南平大军主帅杨发奎的,另外一道,则是通知西宁的赵卓峰。陌坤不但让赵卓峰小心身后,还给他出了一条妙计。虽然陌坤不在乎西宁兵马的损失,但他需要这支大军牵制住段琅。否则,他相信段琅大队人马肯定会来围困五粮城。 “报~!军师大人,巡天军杀过来了!” 一名兵卫匆匆跑进大营中军大帐,向陌坤禀报道。 陌坤一愣,“怎么,他们没去夹山口?来了多少兵马?” “回军师大人,从阵列目测,大约不到两万人。” 陌坤一听,微微点了点头,“不必惊慌,他们应该不是来攻城的。走,随本军师去看看。” 陌坤带着胡天壮等人,纷纷走向了城头。城门之外,段琅的大军浩浩荡荡排列开,但距离城门却有一箭之地。 看到胡天壮出现在城头,段琅知道对方的主要角色来到,催马向前走去。向天等人刚要跟随,段琅回身说道。 “不必,你们留下,我自己去就行。” “大人小心,防止对方乱箭齐射。” 段琅嗯了一声,左手持了一面盾牌打马而去。来到城门之下,段琅仰头看着城上诸人,高声喊道。 “陌郎中,在下段琅,想必你早就认识了。你我在城中相聚这几日,看来段某是不识高人,怠慢了阁下。” 陌坤微微一拱手,“段将军勇猛无敌胆识过人,在下也很佩服。” “说说吧,让我段琅知道一下陌郎中真实的身份。以后再见面,也好打个招呼。”段琅冷笑道。 “呵呵,段将军不必客气,在下陌坤,蒙国主厚待,身为南平兵马大军师。” 段琅一愣,没想到陌坤居然还真是一条大鱼。段琅点了点头,“好一个大军师,居然敢冒险隐藏在五粮城,这份魄力在下佩服。不过,段某就让你再多活几天,回头我巡天军再来之时,就是你丧身之日。还有那个家伙~!” 段琅说着一指胡天壮,“等老子再来之时,必拿你项上人头告慰我的兄弟们。陌郎中,好好给我等着,这笔血债你的功劳最大。不把你们南平大军杀出关界,老子誓不罢休。你要不服,有本事现在出城来战。就恐怕,你们南平人都是软蛋,不敢走出城门一步。”段琅说完,嘲讽的大笑了两声,也不待陌坤回话,一打马向阵营中走去。 “该死的混蛋,来人,射死他~!”胡天壮怒道。 陌坤一摆手,“不必浪费箭矢,此人既然敢来,就有能力回到阵营之中。看样子,他们这是要去吃掉西宁的兵马。只希望,西宁主帅不要令老夫失望。依老夫计策而行,绝对能让段琅付出惨重代价。” 看着整齐而威猛的巡天军,陌坤不禁有些羡慕。如果他手里能有一支这样的魔军,何愁南平国不一统天下。 段琅回到阵营之中,所有人马高举长枪,对着五粮城呐喊咒骂起来。张如明更是跳下了战马,对着五粮城撒了泡尿。气的方妍转过脸,都想下马踢他两脚。 面对巡天军的示威和辱骂,五粮城城门紧闭,没有一丝出城迎战的意思。 段琅目光深邃的远远看着陌坤,对于此人的冷静和沉稳,段琅知道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段琅玄铁枪一挥,制止了众人继续咒骂。该说的都说了,将士们该骂的也骂了,段琅玄铁枪一指。 “传令,向夹山口~进发!” ------------ 第一百二十节 直入中军大营 大夏京都,皇宫后花园之内。七皇子德隆陪伴着父皇昱宁帝,在亭台之中欣赏着满园春色。这段时日,大皇子德光与二皇子德庆失势之后,很少来皇宫请安。特别是西宁侯起事,让大皇子德光彻底失去了上位的资格。而二皇子德庆,则是看透了一切有些心灰意冷。 亭台之外不远处,侦辩司槐大人与萨神医站在一起,目光远远的看着亭台中的父子二人。 “萨兄,情况如何?”槐大人轻声问道。 “经过调理,七皇子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不过,他是先天气脉虚弱,要想达到正常人的体质那根本不可能。” “我没问他,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萨神医看了看槐大人,叹息了一声,“能做的我都做了,但无力回天。” “你估计,还有多少寿年?” “年?哼~!恐怕只能论月算了。如果陛下放下一切静心修养,或许还能再坚持一年。但是,大夏目前的局势,恐怕容不得他静下心来。老友,昱宁帝一走,你也该想想后路了。” “萨兄,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不过,一旦其他人问起陛下的状况,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包括陛下本人吗?”萨神医看着槐大人。 槐大人微微点了点头,“除了我之外,任何人。” “明白了。既然这样,两个月后我就离开京都。” 槐大人一愣,“为何这么早?” “还是早点走吧,既然你让我隐瞒病情,万一陛下不行了,我可不想被卷进去。” “还回你的梧桐山?” “不,回摩罗国。” 槐大人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好,离开大夏也好。或许陛下走了之后,我也要去摩罗国。” “你舍得放弃到手的一切?”萨神医看着蒙面的槐问道。 “我本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陛下一走,大夏再也无我立足之地。能在摩罗国终老残生,也是不错的选择。最起码,你还能陪我喝喝酒。” 萨神医叹息了一声,“你啊,当初就不该出卖~!” “闭嘴!那件事不许再提。”槐大人目光一瞪。 萨神医苦笑了一下,叹息着摇了摇头,“算了,我回去配药了。”萨神医说完,转身向拱门走去。 槐大人背着手一动不动的看着亭台,仿佛身边从来没有过任何人。 亭台之内,昱宁帝与七皇子德隆分析着天下局势。各地都城又集结了近二十万大军来到京都,昱宁帝打算兵分两路去支援闫发成和马如正。闫发成那边德章太子坐镇,而马如正这边,昱宁帝打算让德隆走一趟。 有两位皇子坐镇督战,一来可以提高将士们的士气。二来,昱宁帝也要让德章知道大夏的兵马有一半在德隆手里,将来想坐稳江山,就要好好照顾一下他这位弟弟。昱宁帝也预感到自己的时日不多,如果在战局结束之前离去,他只能做到把天下兵权掌控在两个儿子手里。至于其他事情,昱宁帝也感到力不从心了。他需要提防的人太多,不光是方继业段琅,甚至还有相国于禁。昱宁帝之所以把兵权分割,就是怕于禁架空太子德章挟天子而令诸侯。只要有一半的兵马在德隆之手,这江山就不会变成于家的天下。 京都兵部开始调兵遣将增援惠宁城和蓝湖城,好为打破对峙的僵局做最后的准备。此时,宣化城之外的夹山口,西宁大营也收到了陌坤送来的消息。 付帅倪向增看着世子赵卓峰说道,“陌坤此人足智多谋老奸巨猾,他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至于怎么选择,还望世子尽早下决心。” “倪将军,段琅那厮真要是两面夹击,咱们能守得住吗?”赵卓峰早已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雄心,担心的看着倪向增。 倪向增心说这话问出来就够丢人的,十万大军居然还问能不能守得住。身为他的付帅,倪向增都觉得有**份。 “世子,这不是守不守的问题,而是咱们先针对那一边。那陌坤的计策倒是不错,但是,咱们的损失肯定也不会小。” “倪将军,这会不会是陌坤故意出的奸计,好让咱们西宁兵马与对方互相消耗,他们好保存实力?” “这是肯定的,陌坤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看似双方联手,但我敢保证咱们不拼的差不多他绝不会出面。”倪向增说着,再次拿起了陌坤的信函。 上面说段琅的大军兵分两路,其中一路段琅亲自带队由长林峡谷直奔夹山口。而陌坤的计策,则是让西宁大军布下烈火阵阻挡住宣化城一侧的兵马,集中优势兵力拼杀段琅所带的大军。这样的话,不但破了段琅两面夹击的策略,还能以优势兵力迫使段琅向五粮城方向退守。到时候,南平大军再从段琅身后夹击。即便段琅不全军覆没,最起码也能斩杀他大半的兵力。段琅的巡天军人马越少,对他们的威胁就越小。陌坤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支没有后勤补给及兵源补充的巡天军,就会在围追堵截中消耗始光。 陌坤的计策倒是不错,但倪向增不想拿自己的主力与对方硬拼。经过了几次交手,他深知段琅这支大军的厉害。倪向增明白即便把段琅击退,恐怕他们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不管是倪向增还是赵卓峰,两人谁都不想这么做。毕竟损失过大,回去之后也无法向侯爷交差。 “倪将军,我到有个想法。”赵卓峰说道。 “世子,你有什么良策?”倪向增奇怪的看着赵卓峰,心说你除了吃还能有什么作为。 “倪将军,以火阵破段琅的夹击之术,这个计策很好。但是,我觉得应该用火阵阻挡段琅这一侧,咱们全力击杀宣华城一方的敌军。” 倪向增一听,苦笑道,“世子,别忘了他们是骑兵,宣华城一侧四通八达,他们只要撤离咱们上哪追人去。五粮城这边可不同,段琅无路可退,只能向五粮城方向撤离。或者说,把他们向大漠方向逼退。段琅没有辎重补给队伍,行动上虽快,但没有粮草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那这么说,咱们只能按照陌坤的计划行事了?” 倪向增点了点头,“从兵法角度上讲,击杀段琅,是最好的方案。本来他是要夹击咱们,这样一来,他到成了被夹击的一方。” “好,那就击杀段琅那逆贼。就算损失大一点,能杀了他也是大功一件。” “世子,如果按照陌坤的计划,恐怕咱们至少要搭进去三四万兵力。即便这样,能不能击杀段琅还很难说。”倪向增无奈的说道。 赵卓峰一听,顿时急了,“三四万?开什么玩笑,回去让我如何向父王交差。别忘了咱们西宁大军整体计划,是留着与整个大夏兵力对抗。不行,三四万的战损本能世子承担不起。” “这还是保守估计,毕竟追击战对咱们很不利,不付出代价肯定杀不退他们。” “不,绝不能出现如此重大的失利。既然这样,那就用火势阻挡段琅,咱们击杀宣华城一侧的敌军。击杀之后,咱们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凯旋?世子,就这样回去还不得被侯爷骂死。咱们带十万大军出来,无功而返还损失了不少车马兵卒。到时候,整个西宁都得看咱们的笑话。”倪向增瞪眼说道。要不是看在他是世子的份上,倪向增都想把他踹出中军帐。 赵卓峰阴险的一笑,“看什么笑话,咱们可是大胜而归。” “世子,胜从何来?”倪向增嘲讽的看着赵卓峰。 “很简单,咱们出兵就是为了夺回五粮城。但是现在,五粮城已经在咱们友军手中。这一点,没人会说什么了吧。至于战功,报多报少那还不都是数字而已。就说段琅实际兵马足有五万大军,而且都是骑兵。经过咱们将士上下一心奋勇杀敌,斩敌两万余人。如果这个数字不够,还可以再多报点。” 倪向增顿时一愣,好家伙,这可是赤果果的谎报战果,那可是杀头大罪。 “世子,您说这么多,咱们缴获的武器装备及战马呢?等侯爷追问起来,这个责任可不小。” “倪将军,战果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可以说面对敌军疯狂的反扑,为了保存我西宁大军实力,不得已紧急撤出了战场,没有来得及收缴战果。” 倪向增吃惊的看着赵卓峰,细想了一下,虽然这种欺骗有悖军人的荣誉,但确实能够有效的保存西宁实力。对于段琅的巡天军,经过几日前的一场战斗,倪向增也被他们强悍的战斗力所震撼。面对骑兵快速移动的优势,倪向增知道在旷野战中他们只能被动的防御。即便一点一点推移,把段琅逼向五粮城,南平大军会不会出兵还很难说。说不定,陌坤会站在城头之上看他们的笑话。甚至,等双方拼的差不多了,陌坤来个坐享其成。 “世子,您身为本次出征的主帅,如果您决定了,末将唯命是从。”老奸巨猾的倪向增,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到了赵卓峰头上。即便到时侯爷追问起来,他只是奉命行事。 赵卓峰到很干脆,计划一定,大军马上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是混合装备大军,到不在乎树木的新鲜,光是火器营所携带的桐油燃布,就足以让大火燃烧两三个时辰。 通往夹山口的道路上,段琅并没有下令紧急奔袭。由于张如明还不擅长骑马,段琅只能照顾着他。方妍提议留下百十人保护张如明慢慢走,也被段琅否决了。他担心五粮城万一出兵从后面偷袭,百十人根本保不住张如明的安全。有了五粮城这次的经验,段琅变得非常谨慎,哪怕慢一点,也不能留下张如明冒险。好在夹山口不是很远,大半日就能赶到。段琅已经让大飞通知崔志亮等人,只要他们一到,立即两面同时攻击。 “段帅~,不好,前面浓烟滚滚,好像是~起火了。”周虎看着夹山口方向喊道。 段琅举目一看,赶紧喊道,“大家小心,准备应战,周龙,马上派出斥候,看看情况。” 周龙答应一声,马上点了几名兵卫,令他们前去查看。刘旭升则是说道,“段帅,恐怕赵卓峰是用这一招阻挡住志亮他们,看样子要跟咱们硬拼了。” 段琅也是这么猜测的,用火势阻隔破了他的夹击计划,还能以优势兵力跟他们一拼,没想到赵卓峰身边也有高人,居然能想到这一点。不过段琅到不在乎,他不怕硬拼,反而更苦恼对方严防死守。 “段大哥,我觉得后面也要派出斥候。万一五粮城的兵马暗中尾随而来,这时候他们一参战,咱们反而成了被夹击之人。”方妍提醒道。 段琅一怔,当即摇了摇头,“如果后面有大军尾随,大飞早就通知我了。那个陌坤也是精明之人,现在大夏和南平主力才刚开始接触,他可不想在咱们身上损兵折将。” 段琅正说着,就看到斥候很快返了回来。 “启禀大帅,夹山口之下燃起了大火,火势阻挡了咱们的去路,恐怕一时半会灭不掉。” “什么,是咱们这一侧?”段琅心中一怔,“明白了,赵卓峰那小子这是准备要逃。既然来了,想走可没这么容易。旭升,原地安营扎寨,这里交给你了。我带着向天他们翻山过去,小小的夹山口半个时辰足够。” 段琅说着,召唤大飞下来,在羊皮卷上让向天写了几行字。那意思在夹山口另一侧给他们留好战马,到时候好与大军汇合。 大飞刚一飞走,方妍犹豫着说道,“段大哥,如果~如果世子真要被抓,能不能~放他一马。” 方妍深知段琅与他的十八卫战斗力有多强悍,在追击中,说不定还真能斩杀了赵卓峰。她可是从小就认识赵卓峰,而且在方继业冤案上西宁侯也算帮了一把,方妍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她本想等段琅拿下了夹山口之后再求情,但方妍怕段琅万一斩杀了赵卓峰,她的心里也会留下沉甸甸的内疚感。 张如明哼了一声,“凭什么放了他,大夏南部众多城池变得支离破碎,百姓流离失所,还不是西宁侯那逆贼造成的。更何况,要不是因为他们在夹山口阻拦,长林峡谷也不会损失这么多兄弟。” 方妍一怔,顿时羞愧的低下了头。张如明一看,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赶紧解释道,“我说弟妹,哥哥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其实大家已经势不两立了,你也不想想,他要是抓住我兄弟,能放过段琅吗?而且上回段琅去京都的时候,回来跟我说有一支人马截杀他们,我就怀疑是西宁侯干的。如果是于禁,他的目标只会是我,犯不着击杀我兄弟。所以,对这样的人咱们不能心慈手软。” 方妍抬起头看了段琅一眼,尴尬的说道,“张大哥说得对,我不该顾及这么多。段大哥,保护好自己。” 段琅瞟了瞟两人,想了想说道,“真要是活捉了赵卓峰,我会带过来让你亲自处置。不管是杀是放,兄弟们都不会有意见,就当是为方家还他们一个人情。” 方妍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段琅笑了笑,“傻丫头,我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未来的岳父。把这份人情还给他们,即便下一次面对西宁侯,咱们也不欠什么了。” 张如明刚要反对,段琅眼睛一瞪,悄悄的递了个眼神。张如明心中一动,马上领会了段琅的意思。 方妍感动的看着段琅,如果不是众人都在看着,她都想扑到段琅身上慰劳一下。段琅挥手告别众人,带着十八亲卫及几名前锋营兄弟,向夹山口奔去。那几名前锋营兄弟,则是负责把马匹牵回来。 段琅一走,张如明来到周虎身边,碰了碰说道,“瞧见没有,段琅这混蛋就会哄女孩子,说的跟吃了蜜似的,老子保证他不会把人带回来。” 周虎憨厚的笑道,“不会吧,段帅言出必行。”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他。”张如明撇了撇嘴,心说到时候就说死在乱军之下,方妍还能说什么。 段琅带着向天等人来到了夹山口,入口处火势冲天,不过夹山口并不险要,如果没有兵卫把守的话,从一侧翻越过去很容易。从小就在山林长大的段琅,翻山越岭对他来说跟吃饭一样简单。 另一侧山脚下,周武早就带着人马等待着。看到周武,段琅赶紧问道。 “战斗了多久,情况如何?” “段帅,一上来我们都以为他们要决战,志亮和奇峰觉得我们只剩下了一万来人,所以没有硬拼直接撤离。没想到,这帮孬种虚晃一枪,夹着尾巴跑了。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但是他们行动缓慢,志亮他们绕过去堵截,应该跑不远。” “好,上马,追!” 段琅说完,骑上了自己的战马,战马嘶叫一声,纵身向前奔去。 正如周武说的那样,西宁大军虽然撤离,但行动并不是很快。倪向增也不敢让骑兵脱离,面对崔志亮等人的骚扰战术,他们只能边走边打。 日头西落,段琅与周武等人也追上了队伍。看到段琅到来,崔志亮赶紧说道。 “段帅,看样子他们这是准备安营扎寨。怎么办,是继续冲杀还是夜袭?” 段琅勒住战马,看着前面已经停止前进的西宁大军,段琅目测了一下,对方的盾牌手已经开始布阵,骑兵营在两侧警戒着。 “志亮,分出五百人马给我,剩余的你和奇峰各带一半。你们从两侧袭击,必须是硬战,不是骚扰战术。等你们二人吸引了主力,我带人马上从中间直穿中军大营。记住,我这边一冲击,你们马上撤离,不要恋战。” “段帅,您的意思是~击杀主帅?”张奇峰吃惊的问道。 “不错,我和向天等人的目标就是赵卓峰,西宁侯逆天而行,必须要付出代价。” “可是,五百人马~是不是少了点。”黄志说道。 “你们大军吸引他们主力,我这边人马越少,越不会引起怀疑。兵不在多而在精,五百人足够了。” “好,这几天兄弟们都憋着一股劲,今天就来一场硬仗。”张奇峰说完,马上开始调兵遣将,把最精锐的人马划拨到段琅的麾下。 西宁大军之中,赵卓峰和倪向增看着对面巡天军,恨的直咬牙,但是也无奈。人家的战斗力在哪摆着,人少了追击等于送死,大队人马追杀又追不上,只能眼睁睁被动防御。 赵卓峰刚下令安营,就在这时,赵卓峰忽然发现巡天军居然从两侧包抄过来。 赵卓峰气的骂道,“一群怂包,有本事就正面一战。” 倪向增赶紧调兵遣将,他和赵卓峰想的一样,认为对方依然是骚扰一下就跑。但是双方一接触,倪向增吃惊的发现情况不对。 “骑兵营,支援左路人马。重甲营,冲击右路敌军。一群蠢货,居然敢硬拼。”倪向增心说这样更好,等于是给他们送战功来了。 天色已经昏暗,赵卓峰和倪向增并没有发现对面马上之人,就是段琅。而且区区五百来人的战队,赵卓峰和倪向增都没放在眼里。他们还以为,这是备用支援人马。 段琅看着重甲营和骑兵都被调开,回身吩咐道,“所有人听着,跟我穿开他们的中军防御。向天等人,你们负责侧翼,我的目标就是赵卓峰。” “诺!”众人齐声答道。 段琅手中玄铁枪一举,高声喊道,“杀~!” 战马纵身冲了出去,段琅身体贴在马背上,目光紧紧盯着赵卓峰。 ------------ 第一百二十一节 条件 混战之中,倪向增与赵卓峰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两端。虽说左右侧翼成了主战场,但正面依然有一万多步战营守候。 段琅冲锋在前,十八卫分成燕翅排开,五百精锐骑兵如一支利箭冲向了中军大营。段琅奋力挑杀,他身上不但穿着铠甲,内里还有一层软甲。只要对方的兵刃不是对着要害,段琅根本就不闪不躲,抬手就是一枪。十八亲卫长刀挥舞,如地狱使者一样收割着生命。 倪向增听着正面传来惨叫声,举目一看顿时心中一惊。这短短的时间,段琅与十八亲卫距离主帅赵卓峰的战车已经不足三十丈。而且,依然是快速推进。 “大胆小儿,这是欺我西宁无人吗。董大生、焦巴力,命你二人速速把正面来犯之敌拿下,不得有误。” 倪向增一声令下,两名将军站了出来,率领本部人马向段琅冲杀了过去。 这时候,赵卓峰也认出了段琅,不禁愕然的睁大了眼睛。段琅不是应该在夹山口另外一侧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人,快,那是段琅,别让这小子跑了,斩杀段琅者,赏金五百两。” 赵卓峰喊出这话,段琅已经距离他不足十丈距离。得知历都城大军主帅打进自己的阵营之中,主帅战车前的护卫营,对着段琅蜂拥而上。 段琅打马往旁边冲了十几步,把众人都吸引了过去,“向天谷凡,你们不要管我,继续冲杀。” 向天和谷凡等人明白段琅的意思,他这是用自己吸引了护卫营的大批人马,向天和谷凡赶紧带着众人,奋力杀向赵卓峰的主帅战车。 十八亲卫推进的速度非常快,倪向增一看,赶紧喊道,“快,拦住他们,保护世子。” 十八亲卫经历了长林峡谷的连番血战,一个个如脱胎换骨一般。向天身法轻盈,谷凡出刀狠辣,靳如实力大无穷,十八亲卫各有特色,直杀的对方人仰马翻。其他骑兵兄弟也冲了过来,众人汇聚一处,奋力向主帅战车靠近。但西宁的护卫营奋起阻挡,不敢再后退一步。 倪向增被十八亲卫的战斗力震撼了,他手下几名千总,居然被家杀的抱头鼠窜。而且在杀伤力上,这些人手中的长刀比段琅还要可怕。 众人杀的热血澎湃,向天一看段琅那边有些吃紧,不禁高声喊道,“西宁逆贼赵卓峰听着,我们乃是段帅帐下十八亲卫,速速投降,否则活剥了你的狗皮。” 赵卓峰听着牙都快咬碎了,怒声喊道,“杀~把这些人全都给老子杀光。” 段琅距离赵卓峰的主帅战车已经不足五丈的距离,面对如海浪一样扑过来的西宁军卒,段琅也止住了脚步。就在这时,胯下战马忽然一矮,段琅心知不好,这要是跌落人群之中,不被斩杀也得受到重伤。 段琅一声怒吼,单手一撑双脚猛然一踏马背,身子腾空而起。段琅右手战枪拨开下方的长矛,踩着人头几步蹬踏上了赵卓峰的主帅战车。 旁边战车上的倪向增脸色一白,赶紧喊道,“世子~快跳车~!” 赵卓峰主帅战车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两名贴身侍卫。看到段琅上了战车,两人抽刀就砍。段琅玄铁枪横扫了出去,把两人砸出了战车之外。虽然他的身上中了两刀,但有铠甲软畏护身,段琅并没有受伤。 赵卓峰面目扭曲的都变了形状,如果是其他人跳上战车,或许他会立即弃车而逃。但是面对段琅,赵卓峰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怒意。在京都校场段琅夺了他的风头,在澜都城又抢走他青梅竹马的方妍,赵卓峰一怒之下,举起手中银枪刺了过去。 段琅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面部的刀疤显得更加凶悍。他从小生长在处处危机的山林,这两年又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之战。相对于段琅,赵卓峰只不过是温室里长大的名贵花草,从这刺枪的速度就看出是个棒槌。 段琅不退反进,一侧身躲过枪头,一脚踢到了赵卓峰的头盔之上。就这一脚,段琅还是收着力度怕把他踢飞。头盔飞离,段琅一把夹住了晕头转向的赵卓峰,枪尖抵在了咽喉之处。 “都给我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段琅一声呐喊,倪向增吓得差点没从战车上掉下来。真要是赵卓峰被杀,恐怕西宁侯能斩了他满门。 “住手~都给我住手~!” 倪向增急忙喊了几句,看着段琅惊慌的说道,“段琅,放过世子,本帅饶你们不死。否则,老子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让你们活着离开。” 西宁大军停下来,向天等人可不管这一套,嚎叫着冲杀了过来,把战车围在了当中。 段琅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崔志亮张奇峰等人,都按照原计划撤离。此时,只有段琅所带的几百人,被围困在大军之中。 段琅看了看倪向增,冷哼一声,“所有人让开,让我的人出去。” “不放开世子,休想!”倪向增心说你把老夫当傻子了,放你们离开老子回去也没活路。 段琅枪尖朝下,‘噗’的一声,刺入赵卓峰的腿部。赵卓峰疼的‘嗷’的一声,声音都变了腔调。 “段琅~别~别杀我,别忘了咱们俩还是兄弟。”赵卓峰瑟瑟发抖,恨不能要跪下。 “现在知道我是你的兄弟了?你带兵前来的时候,可想过我是你的兄弟。” “段琅,别误会,我只是要去五粮城转一圈,好给南平一个说法。但你放心,哥哥我绝没有杀你的意思。别忘了,当初你重伤在身,我还给你送过药呢。”赵卓峰脸色苍白,生怕一个不好激怒了段琅。 段琅哼了一声,没再理会赵卓峰,而是看着倪向增再次说道,“让你的人马让开,放我的人出去。” 倪向增咬了咬牙,“他们可以走,但你不许离开。” “好!我答应你。” 倪向增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一挥手,“让开,放他们走!” 倪向增一声令下,西宁大军让开了一条路,但是,不管是向天等人还是巡天军兵卫,没有一个动的。 “向天,带着所有人归队,告诉志亮不必担心。”段琅命令道。 向天看了看谷凡等人,抬头说道,“大人,我等十八亲兵卫队寸步不离,你在哪我们在哪。” 段琅看着向天等人坚定的目光,只好看向了他身后的那些骑兵卫,段琅随手一指,“你,带领人马立即归队。” “段帅,我们也不走!” “这是命令,快走!怎么,你想抗令吗!”段琅怒视着那名兵卫。 “诺!小的尊令。” 兵卫们无奈之下,只好率领人马带着战损兄弟的尸骨和伤兵,离开了西宁大军。在层层包围之中,只剩下段琅及十八亲卫。 倪向增阴沉着脸,“段琅,你的人我已经放了,你想怎么样。”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赵卓峰。不过,你们西宁侯府逆天而行,又来击杀我巡天军,总得付出点代价。” “放开我家世子,什么都好说。否则,咱们就决一死战。”倪向增冰冷的看着段琅,周边的弓弩手都对准了段琅的战车。只要他敢对赵卓峰不利,定会被射成刺猬。 “放开他可以,不过把你的粮草及辎重车队全部留下。” 倪向增一听,顿时怒道,“休想,大军没有了粮草,你让我们如何回去。” “日夜行程,两日两夜还饿不死人。到了双封山,你们可以吃顿饱饭。”段琅冷笑道。 赵卓峰看到段琅被大军层层包围,心中也有了底气,“段琅,我可以下令给你留一部分粮草。但是想把辎重车队全部留下,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大不了,老子陪你们一起死,有你们十九个人陪葬,老子死也值了。” 段琅抬腿就是一脚,疼的赵卓峰顿时没了刚才的底气,“别打~我给~要什么都给。” 段琅看着倪向增,“别以为你们大军重重包围我就怕了,杀了赵卓峰,你们照样拦不住老子,不信你就试试。” 靳如实也配合着说道,“大人,杀了赵卓峰这逆贼,咱们杀出去。这些西宁逆贼,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到西宁城。” 倪向增眼角都在颤抖,他真想下令射杀了段琅。但赵卓峰在段琅手中,倪向增一点办法都没有。 “段琅,放开我家世子,老夫答应你的条件。”倪向增无奈的说道。 “让你的人撤离,留下五千兵马保护赵卓峰。”段琅居高临下的命令道。 “不行,万一你的大军追来怎么办,世子必须要绝对安全才行。” “你没得选择,留下五千人,你带领大军后退三箭之地。否则,老子再增加一条,把战马全部留下。” “你~你不要逼人太甚。”倪向增怒道。 段琅单手举枪,枪尖对准了赵卓峰,“给你十息时间,不下令,他就死。” 倪向增双拳紧握,眼睛里恨不能崩出血丝。几息过后,倪向增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撤兵。五千骑兵留了下来,倪向增也没有走。 段琅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赵卓峰,“你听着,今日我不杀你,并非是不敢杀你。我这样做,也算还你们西宁侯府当日照顾之情。另外,老子没让西宁侯绝了后,也算替方家还了出手相助之恩。赵卓峰,你我下次再见之时,别怪我段琅心狠手辣。” 段琅说完,玄铁枪穿过赵卓峰的腋下,用力一挑,把赵卓峰挑飞起来,落入倪向增的战车。 “你们可以走了!”段琅手持玄铁枪,霸气的看着倪向增。 战车之下,向天等人手握长刀,冰冷的目光盯着赵卓峰。倪向增很想下令击杀段琅,但是一想到刚才这群人如狼似虎的样子,倪向增也有些胆寒。段琅这区区十九人,在他眼里却如同一座大山,这种压迫让倪向增收起了冒险之心。 “来人,保护世子~撤离。” 倪向增一声令下,战车缓缓前行,西宁兵马谨慎的绕过段琅等人,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迅速撤离。战场上,一排排车马物资留在原地。西宁大军,就这样带着屈辱狼狈而逃。 这一战,西宁大军才传开了十八亲卫的名声。自此之后,不管是南平大军还是西宁兵马,都把段琅这支人马称为历都铁骑。他们不怕大夏的兵马,却畏惧历都城的铁骑。而历都铁骑之中,不但有段琅这样的悍将,更有如恶魔一般的十八亲卫。坊间的百姓们,更是给他们起了一个霸气的名号,历都十八斩。 五粮城城头之上,陌坤看着日头西落,叹息着摇了摇头。 “唉~,一群酒囊饭袋,不足为伴。传令,集合所有兵马。” 此时没有出现历都城的兵马,陌坤知道西宁兵马没有按照他的指令,看样子,那群家伙已经逃离了夹山口。 胡天壮一愣,抱拳问道,“军师大人,咱们这是要主动迎战吗?” “不,撤出五粮城。” “撤离?”胡天壮吃惊的看着陌坤。 “一座空城,守着它何用。惠宁城和蓝湖城都无法抽调兵力过来,难道咱们等着被段琅大军围困吗。” 陌坤说完,阴沉着脸色走下了城头。到了这份上,他彻底明白自己还是小看了段琅这支人马。原本陌坤以为只不过是一支突入战区的鲁莽队伍,在没有后勤补给和兵源武器补充的情况下,很快就会灭亡。但是现在,陌坤知道自己错了。这支兵马,不动用主力的情况下,胡天壮这些人根本吃不下。 历都铁骑的出现,搅乱了陌坤的整个计划。他觉得,再拒守惠宁和蓝湖两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必须改变战略,彻底把西宁大军牵扯进来才行。 夜色初临,一支大军悄悄离开了五粮城。而陌坤临走之时,还给段琅留下了一份恶心的厚礼。 ------------ 第一百二十二节 京都急报 夹山口,段琅命令刘旭升与崔志亮双方人马同时挖土灭火,终于在戌时把大火熄灭。双方合兵一处,看到段琅等人缴获了这么多战略物资,刘旭升等人顿时欢呼起来。 段琅命令埋锅造饭,准备敞开了大吃一顿。军卒们也彼此交流着,得知在长林峡谷损失了这么多人,其中有不少亲朋好友的军卒,顿时难过的抽泣起来。 夜色之中,有了众多战备物资,整个大军敞开的挥霍了一把。篝火点燃,所有人喝着西宁烈酒又哭又笑。而段琅,则是段琅远离了人群,站在一块岩石边眺望远方。张如明坐在旁边,手中还拿着一块烤熟的马肉。 “段琅,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杀了赵卓峰?不会是跟兄弟们都商量好了,骗方丫头的吧。”张如明一边吃一边问道。 “我确实想杀了他,但代价太大。就算我能活着杀出来,恐怕向天他们至少要损失大半。放心吧老伙计,从小就跟毒蛇猛兽战斗,我比你更知道对什么人不能有妇人之心。” “你小子少骗我,既然这样为何不继续追杀下去。” “别忘了咱们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对手,要想拿下五粮城,必须跟那个姓陌的拼粮草补给。况且咱们没有攻城装备,只能把他们困死在五粮城。缺少了西宁大军的支援,五粮城内的兵马坚持不了几天。再者说,即便老子追杀下去,赵卓峰无非就是损失点兵马,粮草及辎重车队绝对不会留给咱们。”段琅轻声解释道。 张如明叹息了一声,感慨的咒骂了一句,“麻痹的,以前老子独来独往逍遥自在。这天下死再多的人,跟老子屁关系也没有。现在不同了,看到兄弟们战死,我他妈真的很难过。” 段琅看着跟以前有些不一样的张如明,轻声说道,“老伙计,以前我跟你一样,都是为自己活着。但是现在,咱们必须考虑到兄弟们的生死存亡。就跟咱俩一样,从当初看到你这个骗子就想抽你俩嘴巴,到现在你有什么事,老子拼了命也得去救你。兄弟们选择跟了咱们,就要扛起这份担子。别说是你我,即便大熊当年带我逃离,它也是拼了性命在保护我的安全。现在想来,一头快饿死的大熊能闯入猎户之家,这是何等的壮举。野兽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操,有时候人还不如野兽。就像大飞,它绝不会背叛你,但人不一样,父子兄弟尚能反目,别说是异姓兄弟。当然,咱哥俩除外。” 听着张如明这番话,段琅不禁想起了祖父段天涯。当年祖父最信任的人,往往就是出卖影者的内鬼。但这个内鬼到底是谁,段琅至今还没有头绪。 段琅惨淡的笑了笑,“老伙计,明天返回之后,我就派人送你回历都城。” “回去干嘛,建山那家伙天天忙的见不到人影,老子一个人闷的要死,还不如跟大家伙在一起热闹。” “这里战火纷纷,我担心你的安全。” “怎么,要嫌我碍事就直说,少来这套。” 段琅笑了笑,“说实话,有时候我还真嫌你碍事,特别是现在。” 张如明一愣,顺着段琅的眼光,他才发现方妍站在不远处,一直悄悄盯着他俩。 “操,重色轻友,要走你走,老子先来的。”张如明郁闷的狠狠咬了一口马肉。 段琅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方妍走去。看到段琅过来,方妍有些局促的踢着脚下石子,掩饰的说道。 “刘大哥他们都在拼酒,我嫌太吵了,想过来清静一下。” 段琅伸手握住方妍的小手轻轻一拉,示意跟他走,离死胖子远一点。两人走的一处僻静之地,段琅说道。 “死胖子耳朵竖的跟驴一样,他要是听到咱俩的悄悄话,保证明日一早整个大军都能知道。” “哪~哪有什么悄悄话,听就听呗。”方妍心里紧张,却故作大方的说道。 “这可不像当初我认识的方妍,那时候你可不像现在的样子。” “怎么,我变了?是不是变丑了?”方妍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 段琅微微一笑,“那时候你更像是一个假小子,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掩饰。但是现在~。”段琅故意停了一下。 “现在怎么了?” “现在~变得更加漂亮了。”段琅嘿嘿一笑。 方妍这才明白段琅是故意在逗她,“去~!油嘴滑舌,肯定是明月那死丫头教的。” 方妍甜蜜的瞪了段琅一眼,身为女人,没有人能经得住爱朗的称赞。哪怕明知是假的,心里也美的要死。 “妍,今天我放了赵卓峰一马。说实话,当时枪尖对着他咽喉之时,我真想杀了他。不过,这样也好,我没让西宁侯绝了后,咱们跟他的恩怨也算一笔结清。下次再遇到之时,心里也不必有什么愧疚了。”段琅轻声说道。 方妍一怔,默默的点了点头,“从小我就把侯爷当成至亲长辈,没想到会走的这一步。琅,如果爹爹知道,也会感谢你。” 方妍说完,不禁羞涩的低下了头。从她认识段琅,一直是以段大哥相称,这一声‘琅’,也代表了自己的终身归宿。 刘旭升等人都没来打扰他们俩,虽说明日的事情很多,好多事还要请示段琅。但兄弟们都知道,这短暂的宁静来之不易。或许明日太阳西落,又有很多人阴阳两隔。段琅跟别的将帅不同,每一次他都是冲在最前方。主帅都不畏生死,兄弟们还有何惧。只不过,即便段琅再厉害,没人能够保证他每一次都能够全身而退。所以说,这短暂的愉悦,更加弥足珍贵。 有了西宁大军留下来的大批物资,大军狂欢了一夜。段琅并不担心西宁大军会杀回来,更不惧五粮城的人马悄悄夜袭。段琅知道赵卓峰经此一战,即便手中还有众多兵马,但整个大军士气低落,没有胆量再来跟他们一战。至于五粮城方向,大飞已经在半道上留守。即便大飞在睡梦中,有大军经过也逃不过它的耳目。 次日一早,段琅先召集众将领商议了一番。经过商议,众人决定不强攻五粮城,而是守住两侧城门,把陌坤等人困在里面。刘旭升离开的时候,老知事陈田与相邻们早已把粮食带空。只要坚守个五六日,段琅相信陌坤自会主动出城迎战。至于惠宁城及蓝湖城那边,段琅巴不得他们派兵救援。 经过了大半日的时间,段琅大军重新回到了五粮城。令段琅等人意外的是,此时的五粮城居然是一座空城。陌坤的大军,早已经不知去向。 段琅兵不血刃的接管了五粮城,刘旭升马上派人去三十里外的山林,寻找陈田及众多百姓回归。他们有了西宁十万大军备用的粮草,省吃俭用最起码能够坚守二十来日不需要再寻找粮食。 府衙之内,段琅等人正商议着下一步计划,就看到周武匆匆的走了进来。 “段帅,有些不妙,城内所有井口都被投入残尸和脏物,根本无法饮用。经过搜寻,只有三口井水没有脏物。但是~!”说到这周武一顿,脸上显出悲愤之色。 段琅一愣,“说,怎么了?” 周武狠狠的砸了一下拳头,“二十几个口渴的兄弟喝下井水,当场毒发身亡。” “什么?”段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段琅与张如明等人急忙走出府衙,跟随周武巡视了一圈。果不其然,除了三口井水没有投入脏物,基本上全城的井口都不能饮用。即便是这三口井,还被投入了不知名的毒药,看似干净,实则比脏井更加可怕。 “狗日的陌坤,他这可是绝户计。历朝历代即便外敌入侵,也不会做出封井的举动,他这比屠城更可恨。”刘旭升愤怒的骂道。 要知道城池中打一口井可不容易,特别是远离河水溪流的城池,井口就是百姓的命。再者说,即便是污染了井口,无非是污染一时,还可以重新淘井。只不过,陌坤的这种行为,令人非常恶心。 段琅闻着井口的恶臭,当即吩咐道,“马上派人进行打捞,所有井口,重新淘水。在没有进行测试之前,任何人不得饮用。另外,派出一支人马去附近溪流背水,务必保证人和马的正常饮用。” 段琅吩咐完,回头看着张如明,“老伙计,看来你还真不能走。咱们大军之中有厨子,有木匠铁匠和瓦匠,唯独缺少的就是郎中。”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回头我在百姓中找几个帮手,咱们必须培养自己的医官。” 段琅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的这支队伍,缺少的东西太多了。以前只觉得人马强硬,有了精良装备就很完美。现在看来,这支大军还得重新配备一下。几个人正商量着,就看到一名兵卫跑过来报道。 “禀报大人,城外来了一名自称侦辩司的人,说是找段帅有京都急报相告。” “侦辩司?”段琅一怔,“快,把人带过来。” 段琅知道京都现在无法与他传递消息,真要是有什么急事,也只能通过南部有些城池还没破坏掉的侦辩司密衙来传递。但侦辩司不是兵部,段琅首先想到的,就是昱宁帝的身体状况。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那位神秘的槐大人,还有什么急事向他转告。难道说,昱宁帝~驾崩了? 段琅心头一震,昱宁帝真要在此时出现意外,这对整个战局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 第一百二十三节 流年不利 不大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被带到段琅等人跟前。此人衣着满是灰尘,双脚上的鞋子已经破损。看样子,是走了不少的路程。 “在下段琅,你是何人?”段琅问道。 中年男子赶紧抱拳说道,“段将军,在下大丰城密衙千户顾占书,七日前收到京都鹞鹰传书,有紧急军务要向大人禀报。” “大丰城?大丰城距离这里可不近,你怎么知道我在五粮城?”段琅谨慎的审视着对方。 “回将军话,自南平大军入侵以来,大夏南部都城几乎被洗劫一空。我大丰城地处偏远,这才躲过一劫。段将军横扫敌军占据五粮城,此等功劳陛下已经通告天下各大都府。我大丰城虽然偏僻,却也收到了段将军斩获敌军的大好消息。”顾占书不卑不亢的答道。 段琅眼神微微一眯,“据我所知,南平大军已经斩断了南北通道,京都又是如何得知我的消息?难道,五粮城周边还有你们侦辩司的密衙?” 顾占书微微一躬身,“回将军,据下官所知,段将军在五粮城的所有战况,大都是转自历都城。” “本将问你,刘申宇将军目前所在何处?”段琅故意问道。 “回大人,刘申宇并非将军,他乃是我侦辩司镇府司提督。或许,大人记错了吧。” 段琅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说吧,找本将军有何要事?” “将军,三日前收到侦辩司密函,上面是来自兵部的调度令。由于兵部无法给将军传达指令,所以请侦辩司代劳。”顾占书说着,拿出一枚很细的竹筒,上前递给了段琅。 一听是转达兵部指令,段琅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虽说他对昱宁帝没什么好恶,但在这种局势之下,段琅还是希望昱宁帝能够再坚持几个月。 段琅从竹筒内拿出一卷细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段琅仔细看了一遍,脸上不禁露出了怒意。密函上居然责怪段琅固守五粮城,没有北上惠宁城从背后袭击南平大军,甚至还隐约埋怨段琅有贻误战机之嫌。密函责令段琅大军,于本月二十七之前到达惠宁城身后,协同闫发成大军两面攻击,一举拿下惠宁城。 段琅气的微微闭上了眼睛,下面的落款居然是转达太子德章的命令。德章代父出征,身为天下兵马总监军,按说到可以给段琅下达指令。但是战局变化的这么快,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下达指令,这让段琅非常愤怒。 段琅没有说什么,而是把纸卷递给了张如明。张如明一看,顿时气的大骂起来。 “德章这个王八蛋,他们自己按兵不动还埋怨老子的军队。麻痹的,兄弟们拼死拼活阻挡了西宁十万大军,那混蛋居然还嫌咱们固守五粮城?段琅,别理那王八蛋,有本事就让他们自己大夏惠宁城。” 顾占书听着不禁打了个冷颤,骂德章太子就够大逆不道的了,居然连昱宁帝一起骂了,这简直是杀头的大罪。刘旭升等人也拿过卷纸,一一浏览了一遍。看过之后,所有人都面色阴沉,目光看向了段琅。 段琅看着顾占书说道,“这道指令,我大军无法执行,巡天军善于追击战和移动战,如果让大家放弃战马去攻城,战斗力会减弱一半。另外来说,我们没有攻城的器具,即便是现造,也得需要时间让兵卫们去适应。顾占书,麻烦你立即让侦辩司转告太子,就说我无法奉命行事。” 顾占书一听,顿时跟吃了苦瓜一样,“将军大人,恐怕在下返回大丰之后,时日上已经来不及了。” 张如明怒道,“那就活该,让德章那混蛋自己打去。当初陛下就说了,咱们巡天军不必听从任何人的指令,他们爱找谁找谁。” 段琅想了想,对着崔志亮说道,“志亮,先带顾千户下去休息。至于去不去,咱们再商量。” 顾占书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让他连夜赶回大丰城,他就非常万幸了。不然真要是耽搁了消息传递,没准这个责任就会推到他的头上。反正上面的指令已经送到段琅手里,去不去是他们的事情。 顾占书一走,众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一议论,几乎没人主张去强攻惠宁城。 段琅也有些为难,“我说你们光说不去,但总得给闫发成将军传递个消息吧。万一他还以为咱们在后面夹击,一旦指挥上出现错误,最终倒霉的可是整个大夏百姓。” “那能怎么办,有本事你让大飞去送信。”张如明嘟囔道。 段琅苦笑道,“大飞也不是万能的,除了熟悉之人它可以辨认。针对陌生人,大飞也无法传递。” 方妍心中一动,“琅,可以让大飞回历都城找李建山,大飞一日夜就可以到达。历都城有侦辩司的密衙,他们自会有办法把消息传递给京都。虽然转了一道弯,却可以在约定的时间内让闫将军知道咱们的意图。” 段琅眼神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别看整个巡天军没人喜欢太子德章,但为了整个大局着想,段琅必须要给他们传递消息。攻城之战段琅肯定不会拿兄弟们硬拼,但是却可以摆出阵势,牵制一部分敌军。 段琅给李建山写了份详细的书信,一来说明这边的状况,二来也把这边的战报传递给京都。不管怎么说,巡天军目前战损了将近两千余人,而且击退西宁十万大军,朝堂上总得给个说法。 段琅没有开拔去惠宁城,军营中还有不少的伤病和受伤的战马,大军也需要彻底修整一下。 五粮城内,老知事陈田带着逃难的百姓们,也返回了家园。这些天他们省吃俭用,甚至连草根树皮都开吃充饥,才算熬过去。好在有三千城防兵帮着大家,没有出现饿死的现象。 周武带着人不停的淘换井水,直到用几匹病马测试之后没有问题,这才算完。为了防止有人再次破坏,老知事陈田召集百姓,分别看守井口。而大营之中的几口井,则有专门的兵卫把守。 大飞只用了两天一夜,就从历都城返回。这一次,大飞还把原本留给方妍所用的鹞鹰带了回来。这样一来,以后往返历都城的任务就可以交给鹞鹰了。 大飞带回了李建山的回执,这封回信倒是让段琅等人觉得很有意思。他们没想到七皇子德隆,居然正在委托李建山联系段琅,也在请求段琅出兵蓝湖城。 在七皇子离京之前,他就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历都城。德隆知道李建山肯定有办法联系上段琅,身为皇子,他也想赶在太子之前打穿南北通道。 府衙之内,方妍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几个人围在桌前,开始商议着下一步计划。 “段琅,看样德隆这是跟德章飚上劲了,你说咱们帮不帮?”张如明问道。 刘旭升看了看说道,“上官大人,咱们要是帮了德隆,那可就是违背了德章太子的帅令。名义上陛下是挂帅出征,实际上掌控大权的可是德章太子,就连兵部也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怯,他算个屁。最好这王八蛋被人家灭了,咱们直接扶持德隆上位。段琅,还是你来决定吧。”张如明不屑的说道。 段琅放下了酒杯,看了看众人,“诸位,自从过了大漠之后,咱们也算经历了几场大阵仗。但不管怎么说,这支兵马都是自己的兄弟,咱们这些将帅不能眼看着是火坑还往里面跳。不管是德章也好,德隆也罢,即便是昱宁帝亲自下令,那也得视情况而定。这三万大军建起来不容易,我段琅损失不起。先不说去支援谁,你们觉得目前咱们大军还有哪方面的不足。” 张奇峰说道,“段帅,咱们没有后备兵源,虽然兄弟们能打能拼,但每一次交锋总会有兵员损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觉得,咱们还得建立一支后备力量。” “另外,步战营和攻防营必须建立。不然以后面对城池,咱们只能绕着走。”黄志补充道。 “段帅,要想完善咱们巡天军,还必须要设立随军医官,以及修补装具的能工巧匠。” 众人纷纷提着建议,段琅一一记在心里。等众人说完,段琅说道,“这场战役,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结束。我有个建议,大家商议一下。咱们的兵马不是成百上千的少数游骑,而是几万大军。所以,必须要有自己的地盘。我准备以五粮城为根据地,就地招兵买马。以后这里长期驻守一万兵力,大家轮换训练新人。等训练的差不多了,再掺进老兵的队伍中,以老带新上战场历练一番。至于随军医官以及后勤方面~。” 说到这,段琅看向了张如明,“老伙计,这方面就交给你和方妍吧。” “没问题,回头老子亲自训练一批人手,大病不敢说,跌打损伤绝对没问题。” “好!那训练新人的任务,就交给张奇峰了。奇峰在禺山关有守城的经验,目前先把城内三千巡防兵练出来。” “段帅放心,一个月见成效。” 段琅安排着任务,包括征召民间能工巧匠,能够改良战备装具者,将予以重赏。 安排完之后,段琅又把话题引到了两位皇子身上,“哥几个,包括惠宁城和蓝湖城,我准备都派兵过去。毕竟这场战事关乎着打通南北要道,对整个战局非常重要。” “段帅,可是咱们的骑兵,根本无法攻城。”周龙说道。 段琅摆了摆手,“不是去攻城,而是等大军拿下了城池,咱们尾随着南平大军撤退的人马一路击杀。如果两面都没有拿下城池,那咱们就在外围扫清他们的补给线路。别看南平大军搜刮了南部众多城池的粮草,他们总有用完的时候。” “不错,一二十万大军的吃喝拉撒可不是小数,堵上两个月,城池不攻自破。”崔志亮说道。 段琅想了想,“明日咱们分开挺近,旭升带领黄志及王福重的左右骑营,以及周武的斥候营,前去蓝湖城一侧。我带着志亮及周龙周虎去惠宁城,奇峰在五粮城留守。” “我可先说好了,我跟着你。”张如明耷拉着脸说道。 “老张,你不是要训练医官吗,还是留在五粮城吧。”段琅劝道。 “也不差这个把月,反正我得跟着。这回我想好了,就乘坐你带回来的那辆战车,我跟方姑娘一组,保证不拖你的后腿。” 张如明精明的拉了一个同盟,方妍一听,暗暗的点了点头。如果张如明不说,她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段琅挠了挠头,看向了方妍。方妍赶紧说道,“我觉得张大哥说的很对。” 段琅苦笑了一下,“好吧,那就跟着我。” 周龙等人都跟着偷笑,张如明眼睛一瞪,“笑什么笑,本大人上阵不比你们差。别的不说,要说阵前对骂,你们谁都不是老子的对手。” “对对,大人威武。”周虎笑着拱了拱手。 众人商议完毕,决定明日就开拔。段琅本想去蓝湖城帮着德隆,但他怕惠宁城破了之后,刘旭升对付不了德章太子。原本段琅是不打算带着张如明和方妍上阵,但一想到德章太子那副嘴脸,正好可以让张如明对付他。德隆真要是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段琅相信张如明准能把他气的吐三两老血。 五粮城的兵马开始分兵出击,段琅与刘旭升各自率领九千战骑向惠宁城和蓝湖城进发。而此时的南平大军师陌坤,却没有去这两地与大军汇合,他们绕道向东三百余里,直接去了益明城。这座城池不大,但却是通往双封山的东线必经之地。而且城内本身就没有驻军防御,大军一到城内百姓基本都逃光了。 府衙之内,陌坤写好了两封书信,“来人,命胡将军派人快马加鞭,分别呈送杨发奎和赵平度两位大帅。告诉二位大帅,务必按照本军师计划行事。否则,军法处置。” 一名校尉答应一声,接过书信赶紧向外跑去。陌坤心里面盘算着,他也在分析着段琅会去何处打援。现在战局出现了变化,陌坤必须要让南平这一二十万大军安全撤离。否则的话,此次出兵大夏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陌坤左思右想,再次提笔写了一封信函。这一封,而是专门写给西宁侯赵立的。他要告诫赵立,再保留实力隐忍不发,南平大军将完全撤出大夏之地。反正掠夺了这么多城池,光是金银细软已经运回了十几车,足够抵偿这一次的战争损耗。陌坤这是要逼着西宁侯赵立亮出底牌,他不想让赵立把南平大军当成他的挡箭牌。 大夏南部风云涌动,天下执政者的目光都盯向了这场战事。而此时北明的澹台明月,却与皇兄澹台流苏彻底对立起来。 西越国特使出使北明,按说西越与北明没有地界交集,两国的关系还算融洽。特别是西越与北明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张狂的摩罗国。 西越特使递交了国书,澹台宏石得知西越要攻打摩罗国,也很吃惊和意外。但西越想让他们大军压进边关,牵制住摩罗国北明一侧的主力大军。原本澹台宏石并不想这样做,但西越许下的承若让他有点动心。 澹台宏石经过与众臣商议,也是一半支持一半反对。但太子澹台流苏却是竭力的支持大军压进。不过这个决议,却遭到澹台明月及不少将军的强烈反对。 皇宫之内,太子澹台流苏看着举棋不定的澹台宏石,劝说的,“父皇,妹妹毕竟是个妇孺之辈,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咱们不但得罪了西越,等摩罗国喘息过来,恐怕咱们还得正面一战。南平和大夏就是个例子,有时候过于忍让,反而觉得北明好欺负。更何况,西越一旦与摩罗国开战,北明的战马可以提高好几个价位。再者说,北明只是大军压进,并不是出兵开战。父皇,这种好事,错过机会可就太可惜了。” 澹台宏石有些举棋不定,“流苏,明月这丫头在军中的威望不低,如果她带头反对,恐怕那些将军们也会支持她。父皇年事已高,有些事还是稳妥一些为好。父皇心里总觉得,这西越来的时机有些蹊跷。此时大夏正在战乱,如果想谋取利益,最好的地方应该是大夏,而不是摩罗国。” “父皇,即便他们针对大夏又如何。只要咱们北明能分上一杯羹,何乐而不为。” “流苏,你别忘了咱们刚与大夏签署了盟约,西越真要是面对大夏,咱们的做法可就有些背信弃义了。身为未来的国君,做事要以大局为主,不可局限于眼前的利益。” “父皇,儿臣正是以大局为主,才劝您兵法边关。您想想,咱们北明夹在两大国之间,这么多年您一直担心和操劳两国边境。这一次大夏的战火,足以让他们大伤元气。即便西越趁火打劫也不怕,西越坐大,对摩罗国威胁更大。反而是我们北明,正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澹台流苏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了澹台宏石。但是面对女儿澹台明月,身为国主的澹台宏石也有些为难。他知道不管怎么劝说,恐怕澹台明月都不会答应。 “流苏,明月这丫头恐怕不会同意。她要是带头反对,父皇恐怕也要斟酌一下那些将军的意见。” “父皇,如果您信任儿臣,那儿臣到有个计策。” “什么计策?” “父皇,您是担心那些将领们会跟着妹妹反对。如果妹妹这段时间不出现的话,儿臣相信没人带头,他们成不了气候。” 澹台宏石一愣,“不出现?什么意思。” “父皇,情怒儿臣无礼。儿臣的意思,暂时把妹妹软禁起来。当然,不会伤害妹妹一狠汗毛。只要大军发兵,到时儿臣自会给妹妹赔礼。” 澹台宏石眼神微微一眯,犹豫了半天没有开口。澹台流苏当即跪地说道,“父皇,为了我北明的将来,儿臣愿意背负一切责任。” 澹台宏石想了想,叹息了一声,“明日,父皇去东部狩猎一段日子。朝堂之上,你就做主吧。” “多谢父皇!” 澹台流苏心中暗喜,父皇离开国都,这里的一切可就是他说了算。至于澹台明月,太子流苏准备马上派兵软禁起来。 西越特使得知流苏太子同意了出兵,当日夜晚,就放出了一只信鸽。西越大军,早已在大夏边关聚集,只等着北明牵制住摩罗国,他们立即兵发大夏。 大夏流年不利,昱宁帝不但身体日益衰弱,做梦也没想到关键之时,西越也要插上一刀。 ------------ 第一百二十四节 军师之计 北明国都翔鹿城内,原本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太子澹台流苏,一改往日柔弱的形象,利用监国的身份雷厉风行的下达了各项政令。虽然有些大臣武将对这些政令不满,但缺少了澹台明月挑头,反对的声音最终没有取得成效。 皇宫之内,澹台明月所住的御雪苑,里里外外被侍卫们严格把守,任何人不得出入。就连御膳房传膳,都是由侍卫们接手转送过去。 阁楼之上,澹台明月面如寒冰。她并非没有反抗的资本,但明月知道没有父皇的恩准,太子流苏绝对不敢这样做。既然是父皇的意思,澹台明月没有让人抵抗,她选择了听从安排。 侍卫们送好膳食退了出去,一名宫娥轻轻说道,“公主殿下,您还是吃点吧,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 澹台明月微微摇了摇头,“本公没有食欲,你先退下吧。” 宫娥看着明月公主清瘦还带着愁绪的面容,叹息一声无奈的退了下去。澹台明月眺望着花园,此时的她,却想到了远在五粮城的段琅。鹞鹰小白已经带回了那边的消息,得知方妍跟着段琅一同作战,澹台明月多么希望自己也能站在段琅的身边。她已经厌倦了这个身份,更厌倦了这种为整个北明而不被认可的烦恼。 通过这次的软禁,澹台明月彻底看清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不管她干的多么出色,毕竟是女儿之身,无法传承北明的皇位。到头来,父皇依然选择了支持哥哥流苏。明月不相信父皇看不透西越的野心,她只觉得父皇与哥哥流苏,眼界太过狭隘。短暂的利益已经蒙蔽了他们的双眼,大兵压进边关,只会给北明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即便这个灾难现在看不出苗头,摩罗国终归会让北明付出代价。 澹台明月正思维着,就听到阁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宫娥来报。 “公主,太子殿下驾到。” 澹台明月仿佛没听到一样,目光依然眺望着远方。澹台流苏走了进来,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宫娥与侍卫都退了出去。 澹台流苏看了看桌上的膳食,温和的说道,“明月,今天膳食还对的你胃口吧。” 澹台明月厌烦的皱了皱眉头,“流苏,你不去处理朝中政务,怎么有闲心跑我御雪苑来了。” 澹台流苏走到明月身边,背着双手意气风发的看着阁楼之下,“妹妹,说实话,哥哥在有些事情上确实不如你。但在这件事上,你错了。” 澹台明月脸上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如果太子殿下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 “怎么,你就不问问自己错在哪里吗?”澹台流苏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妹妹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流苏,身为未来之君,你的目光太短浅了。如果不是为了北明,我都懒得跟你说下去。我问你,这天下棋局,你能看到几步?” 澹台流苏不屑的笑道,“明月,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西越国让咱们牵制摩罗,无非是想腾出手来与大夏战斗一番。这一点,哥哥早就看透了。” “那大夏如何,摩罗国又如何,将来整个的战局又是哪一番变化,你看的清楚吗?”澹台明月目光冷峻的看向流苏。 “大夏遭受两面重击,加上西宁侯作乱,这一次必定元气大伤。恐怕没有个一二十年,他们很难恢复到战前的状态。至于摩罗国,他们不与大夏接壤,就算想分一杯羹都分不到。当然,咱们北明因为与大夏签署了盟约,也不便趁机钻这个空子。但西越已经答应我与父皇,以两千万两白银作为补偿。相信这个数字,即便是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补偿,也不过如此吧。明月,难道你就不希望北明富强吗。” 澹台明月嘲笑的摇了摇头,“流苏,两千万两白银确实不是小数。但你想过没有,为了这两千万两,你已经彻底得罪了与北明边境接壤的两大国。特别是摩罗国,对我北明早就虎视眈眈,你这是主动给人家送去了战争借口。而大夏一方,原本可以作为盟友长治久安,却为了眼前的利益背信弃义。待到大夏复苏之时,我们再想修好,恐怕付出的代价会更高。” “哼,妇人之见,难道我北明就不能趁着他们战乱之时,励精图治成为天下强国吗。” “就恐怕,摩罗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一旦西越兵发大夏,我敢保证就是摩罗国举兵进犯之时。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准备吧。” “呵呵,妹妹不必自寻苦恼,我大军已经布局摩罗国一线,他们岂会在这种情况下反扑。” 看着流苏那种自以为是的笑容,澹台明月只能哀叹北明何其不幸,未来的国君目光竟然如此短浅。只苦于她身为女儿身,无法继承大业,否则澹台明月势必去争夺这个皇位。 大夏历都城,此时历都城里里外外都压在了李建山身上。他这位兵部大员,成了名副其实的历都城老大。 这一日,李建山正处理着公务,就看到鹞鹰小白落到了院中。李建山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对这些飞禽有着特殊的喜爱。一看到小白,李建山赶紧跑了出去。 “小家伙,你怎么来了,快让我看看,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李建山说着,从小白的腿上取下密信。 “这不会是明月那丫头给段琅写的情信吧?你要是送错了地方可别怪我。”李建山龌蹉的笑着,打开了密信。 看着密信上的内容,李建山不禁脸色一变。西越居然要进犯大夏?这消息可把李建山吓得不轻。目前大夏的主要兵力都在驱逐南平大军。这时候西越再插上一刀,那对大夏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李建山再次确认了澹台明月的密函,经过慎重的分析,他觉得澹台明月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以他对澹台明月的了解,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绝不会发来这封信函。 李建山不敢怠慢,赶紧找来城内侦辩司的人,给昱宁帝呈送了一封密报。另外,李建山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到方继业手里。 西越国东部边界,三十万大军秘密集结。自从二十多年前被大夏击败,西越一直憋着一颗复仇的心。正是因为那一战,西越与摩罗国也结下了梁子成为死敌。当年西越与摩罗国联手集结几十万大军进犯大夏,大夏皇帝亲自挂帅奋起反击。在最后关键的对决战之中,没想到摩罗国兵败两界山之后全线撤出,西越二十万大军被大夏包了饺子。 这二十年来,西越国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当年之仇恨。当下,南平大军攻击大夏,西宁侯反水,正是他们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大夏京都皇宫暖阁,昱宁帝看着槐大人递过来的密报。得知西越要进犯大夏,昱宁帝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没站稳。槐大人一伸手,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小心伺候着昱宁帝坐了下来。 “主子,可否传萨神医过来?”卫侗慌忙的请示道。 昱宁帝摇了摇头,“不必了,传相国和兵部侍郎朱大人过来。” “诺,老奴这就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于禁和朱文俊来到了暖阁。槐大人站在一旁,仿佛像个树桩似的一动不动。但是昱宁帝的脸色,看着非常阴沉。于禁微微一愣,看了看朱文俊,朱文俊悄悄的摇了摇头,那意思目前没有收到不利的战报。 两人走上前,“臣于禁,叩见陛下。” “臣朱文俊,叩见陛下。” “都起来吧,赐座。” 于禁二人坐下之后,于禁奇怪的问道,“陛下,不知召臣来,有何要事?” “槐,把历都城的密报,给两位爱卿看看。”昱宁帝有气无力的说道。 槐大人走上前,把侦辩司送来的密奏递给了于禁。密信上的字迹非常小,于禁看了半天才看清楚。 “槐大人,此消息~是否可靠?”于禁吃惊的问道。 “在下不知,不过上面说,消息来自北明。据我所知,北明的公主澹台明月与段琅关系暧昧,恐怕消息是出自她的手笔。”槐大人木讷的说道。 朱文俊赶紧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看过之后,朱文俊不禁心中一震。 “陛下,西越贼子亡我之心不死,不管消息真假,必须要通知方将军小心他们偷袭。”朱文俊说道。 昱宁帝看了看二人,“消息来自历都城,方继业应该接到了消息。朕找你们来,只是想知道一旦两线开战,我大夏该如何应付,国库及兵部后勤补给供应能否跟得上?” 朱文俊想了想,说道,“回陛下,目前装备供给,主要是以闫发成将军和马如正将军为主。从库房的积累来看,还不成问题。只是一旦西线再开战,恐怕武器装备上,有些困难。不过我已经命令京都造办处及石城基地加紧打造兵器箭矢,尽可能保证两线的供给。” 昱宁帝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看向了于禁。于禁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只是轻轻说道。 “陛下,国难当头,臣觉得,当消减俸禄及~压缩各个皇室成员的开销。待到战事结束,再恢复不迟。” 昱宁帝一愣,他知道于禁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国库基本差不多了。 昱宁帝默默点了点头,“准奏!” “另外,臣还建议关于西越之事,暂且压住不发。此时朝堂人心惶惶天下民心不稳。如果再通告西越进犯,恐怕会引起民间动荡。莫不如,暂时不发,等到南边来了好消息,再一同昭告天下。”于禁说道。 “嗯,于爱卿的提议正合朕意。消息可以压制,但准备工作必须跟上。槐爱卿,马上开通西部战事专线,朕要第一时间知道那边的战况。” 槐大人微微一躬身,“臣遵旨。” 君臣之间又商议了一番,每个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大夏内忧外患,让昱宁帝衰弱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他只希望,南部战区能尽快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好让黄记煌不安的大夏百姓,提振一下民心。 此时,段琅的大军距离惠宁城不到五十里。但是,段琅没有再继续前进。因为他发现,一支南平大军堵住了去路。而且这支大军,是以战车长弓手和重甲营为主,足足有三万余人。战车长弓阵营与弓弩营不同,弓弩射程较近,杀伤力远不如长弓。这样的兵马布局,正是轻骑兵的克星。 “段帅,看来对方早有准备,怎么办?”崔志亮问道。 段琅左右看了看,“大军原地待命,他们不攻,咱们就不后退。如果重甲营冲过来,就跟他们游斗一番。周龙,派出斥候,看看能不能绕过去,堵住他们的后路。” 对方南平大军在三岔口堵住去路,但这些人马一不主动进攻,二不后撤,双方距离三箭之地就这么僵持着。段琅也不着急,反正距离约定的日期还有两日。哪怕把这些长弓手牵制过来,对于闫发成他们攻城也算是大功一件。 双方一直对峙到日落时分,段琅才看到南平大军开始撤离。但奇怪的是,他们不是向惠宁城撤离,而是撤向了另外一条路。 “段琅,他们这是要去哪?奶奶滴,不会是饿晕了吧,忘了回去的路。”张如明奇怪的问道。 “不管他们,咱们继续去惠宁城。周龙,派人一支人马跟着他们。等这帮家伙再返回来,趁着夜色杀他个措手不及。” 段琅知道弓弩手在夜间就失去了准头,一旦让他的轻骑兵杀入长弓阵营,那将是一面倒的屠杀。 段琅的大军很快就来到了惠宁城下。夜色降临,城头上挂着几盏昏暗的灯笼,远远看去,城墙上站着不少防守的兵卫。 段琅骑在马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时间。众人不明白段琅什么意思,看着段琅严肃的表情,谁都没有开口问话。 “不对,咱们上当了,传令,进入惠宁城。”段琅忽然说了一句。 张如明崔志亮等人吓了一跳,“段琅,你开什么玩笑,咱们这点人马,你要攻城?”张如明吃惊的问道。 “城上的是稻草人,城内寂静无声,他们已经撤离了。” 段琅说完,一夹战马冲了出去。这时候,段琅才明白南平大军为何在岔道口挡住他们,原来是为了辎重大军的转移。但他们为何要走,这让段琅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龙赶紧带着大军跟了过去,不管段琅说的对与错,他都不能让段琅单独去冒险。果不其然,惠宁城已经变成一座空城,城上的兵卫都是扎好的假人。 段琅的大军进入城中,城门外不远处一片树林中,走出几道人影。其中一人身穿将军战袍,目光冰冷的看向城头。 “先让他们高兴一下,一个时辰之后,对天射出火箭,让城内埋伏的兄弟立即点燃各处埋放的火药。不要提前,最好让对面的大军也进入城中。今晚风大,咋们就算离开,也要把惠宁城变为一片火海。” “将军放心,不成功便成仁,绝不辜负军师大人的厚望。”一名黑衣人抱拳说道。 穿战袍的将军点了点头,留下了几匹战马用于接应城中兄弟。安排完之后,将军带着随从打马而去。只留下一人,等待着发送点火的信号。 惠宁城内,段琅带着人马,谨慎的绕城一圈,四下查看了一番。城内百姓早已逃离的空空如也,南城大军一走,惠宁城内一片死寂,更像是一座久无人烟的鬼城。谁能想到,半日之前这里还驻扎着十万大军。 来到北城门,段琅和张如明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对面旌旗招展的大夏营寨,张如明不禁笑道。 “段琅,你说现在德章太子忽然下令偷袭,一阵箭雨下来,咱们是不是死的很冤。” 方妍赶紧呸了一声,“死胖子,不许说这种话,小心灵验了。” “怯,老子跟诸神都是哥们,当然是坏的不灵好的灵。” 段琅笑了笑,“来人,马上派人去对面大营,就说此城已经被我段琅拿下了,正等着欢迎他们进城呢。” “对对,马上多点几只火把,把城上照亮点,省的那些眼瞎的家伙看不见老子。”张如明也跟着说道。 一匹快马冲出了城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段琅就能听到对面响起了号角。不大一会儿,前锋营兵马冲了过来。 “城上可是段琅段将军?”马上之人高声喊道。 段琅摆了摆手,还没等回答,张如明就抢着喊道,“不光有段琅,还有本大人在此。告诉德章太子,巡天监上官玄悟,在此恭候多时了。” 城下一听,顿时一片欢呼。况且城门大开,崔志亮周龙等人已经在城外列队相迎。 不大一会儿,大军欢呼着涌入城内。谁都没想到,对峙了这么多天,居然兵不血刃拿下了惠宁城池。 城门之内,京都大营主帅闫发成吃惊的看着段琅,不明白段琅是怎么做到的。而太子德章,则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等待着段琅等人上前见礼。 看着德章嚣张的模样,段琅也很无奈,毕竟人家是监国太子,他必须上前见礼。段琅刚要走过去,张如明却是一拉他的衣袖,大大咧咧的喊道。 “闫将军,是不是很意外,没想到咱们在这里见面了。走走走,咱们到府衙内好好的庆祝一番。来人,前面开道。” 张如明故意不搭理太子德章,说完之后,撅着腚爬上了他的战车。张如明这一下令,段琅的大军顿时行动起来。本该带领兵马上前见礼的段琅,顿时苦笑着不知该不该下令停下来。 段琅无奈之下,尴尬的抱了抱拳,“太子殿下,闫将军,咱们还是去大堂说话吧。众将士刚入城,也需要安排一下布防,防止南平大军再杀回来。” 闫发成到不在意,爽朗的一笑,“真是后生可畏啊,段琅,好样的。走,去大堂。” 太子德章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闫发成这么一说,他也不便发火。毕竟阻挡大军多日的惠宁城回到自己人的手里,众将士都很高兴。 主将们去了都府衙门,大夏兵马按部就班,开始接手安排城内的防御。二十几万大军涌入城内,原本死气沉沉的惠宁城,顿时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南城内外,一支利箭带着响铃射向了空中。箭头上帮着燃烧的桐油布,夜色中像是一道火蛇窜向了苍芎。 ------------ 第一百二十五节 火烧惠宁城 惠宁城对于整个大夏来说,原本是比较富裕的中部重地。城池左侧高山峻岭,右侧是激流回旋的惠宁江。而且这里盛产松油和松香,是整个大夏的供应源头。自从南平大军洗劫惠宁之后,富饶的城镇变得破落凋零,连气势庄严的府衙也变的残破不堪。 段琅等人来到府衙,看着被破坏的残墙破壁,众人不禁一阵唏嘘。太子德章心中更是震怒,惠宁城的税赋在整个大夏来说可是名列前茅,被南平大军这么一洗劫,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恢复如初。 兵卫们点燃了灯火,就在众人刚进入府衙前院,就看到南城外一道火蛇窜向了天空。段琅与闫发成同时一怔,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下达了命令。 闫发成当即命令道,“传令下去,各大营小心,城内很可能有暗藏的伏兵。派出巡狩人员,每条街道仔细搜查。” 段琅则是命令道,“志亮,带领所有巡天军,去南城门外搜索。” 听到段琅的命令,众人不禁一愣。按说即便发现有人放箭,也不必让近万骑兵出城搜寻。段琅这样做,明显的有些小题大做。但是段琅心中,却是隐隐有些不安。多年的山林生涯让他养成了野兽般的警觉性,段琅总觉得这座城池,让他有些心慌不安。 这种感觉从一踏入城门就有,刚才的火箭仿佛正在验证段琅心中的猜测。只是段琅有些不明白,南平大军突然撤离,到底布下了什么样的陷阱等待着他们。如果说对方在城内埋伏了大量的伏兵,这根本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刚才射出的火箭,明显是在暗示什么。 就在段琅疑惑之时,忽然远处传来喊叫声,“不好了,营区起火了~!” “商铺街也发生了大火,快去救火~!” 就着短短的一小会儿,城内四处起火,而且火势蔓延的非常迅速。 “火?”段琅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段琅鼻子嗅了嗅,猛然蹲下摸向地面。 “松油~地面上有松油,快,撤出府衙~!” 段琅刚喊完,府衙后院也冒出了大火。 太子德章吓得赶紧喊道,“快~,快来人,灭火。” 闫发成虎目一瞪,“不必了,赶紧保护太子殿下离开。”闫发成说完,蹭的一下抽出腰刀。 段琅也回头吩咐道,“向天谷凡,保护大人和方妍立即撤出南城外。不必管我,在城外等候。” 向天谷凡等人虽然不太愿意离开,但看到段琅的神色非常严肃,两人赶紧答应一声,保护着张如明向外撤离。 “琅,你也小心。”方妍不明白段琅为何非要让他们撤出惠宁城,但她信任段琅必有原由,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增添麻烦。 太子和张如明等人都离开了府衙,闫发成这才看向段琅问道,“为何要离城,有什么发现?” “闫帅,我进城之前就觉得南平大军撤离的有些蹊跷。刚才的火势一起,我才明白他们这是要火烧惠宁城。不过,我这也只是猜测,所以无法判断准确性。” “哼,火烧惠宁城,这得需要多大的手笔。就算烧了民房及府衙,难道还能让整个城池烧~!” 说到这闫发成忽然脸色一变,“松油~惠宁盛产松香松油~不好,快,传令下去,所有大军立即撤出惠宁城。不管是哪个城门,距离那边近就往哪边撤离。” 闫发成这才想起,惠宁城被称为松都,这里的松油发往各地都城。南平大军占领惠宁,如果把官府油库里的松油洒遍全城,恐怕真能让整个惠宁城变为火海。 果不其然,原本几处燃烧点,但在火药的助燃下,火借风势很快串联起来。甚至,通往两大城门的主要路段上,都燃烧起来。大军进城之时已经入夜,谁也没发现地面上的泥泞原本是泼洒的松油。更何况惠宁本就是松都,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松香,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城池内一片混乱,各大营都疯狂的涌向城门。好在崔志亮提前带人离开了城池,没有遭受火海的侵袭。刚刚入城的闫发成大军,很多辎重都来不及撤离,就被火海吞没。好好的一座城池,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座火狱。 段琅与闫发成也冲出了城门,看着城门映红了天空的大火,段琅不禁震惊与南平主将的大手笔。好在城池中早已没了民众,否则,这笔血债足以震惊天下。看样子,他们这是打算一把大火烧光所有大夏入城的军队。 张如明瞪大了眼睛,唏嘘的说道,“好在大家都没入睡,不然,这样的火势恐怕至少要留下一半。” 段琅却是摇了摇头,“这些人很精明,他们抓的时机很准,再晚上一时片刻,恐怕会有人发现了情况不对。” 说到这,段琅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向崔志亮问道,“志亮,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出城?” “段帅,都乱成这样,就算有可疑的人出城,我们也认不出来。”崔志亮无奈的说道。 段琅本想派人去追,他相信放火的那帮人走的不会很远。但一想到黑灯瞎火的,万一遇到埋伏有些得不偿失,段琅只能作罢。 闫发成经过清点,从这边城门撤出来的只有三分之一人马。虽然有不少兵卒被火烧伤,好在都无大碍。只不过,不知道从另外城门撤出的人马,有没有把辎重车队带出去。 太子德章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走了过来,看到段琅,太子德章愤怒的说道。 “段琅,大军要有什么损失,你必须负全部责任。如果是白天进城,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你,是你把大军诱骗入城,这份罪责,本殿下必须给你记下。” 段琅目光一聚,透出一股杀气,“太子殿下,在下也不知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你非要怪罪,在下无话可说。” 张如明气的骂道,“你少放屁,这根本就是南平人设下的圈套,关我们什么事。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老子的巡天军可不归你管。” “大胆,本太子身为兵马监军,你敢再说一句!”太子德章怒视着张如明,身边的护卫们顿时手放在了腰刀之上。 张如明撇了撇嘴,手指着几个护卫,“就你们这几块料,也敢在老子面前拔刀?不是吓唬你,谁敢拔出刀,老子就斩下他的脑袋。” “上官玄悟,你这是要造反吗!”太子德章震怒的看着张如明。 “造不造反你说了不算,别忘了你的身份只是个太子,还不是我大夏的陛下。更何况,本天师是秉承诸神旨意的天师,难道你还敢跟诸神过不去?别说是你,就是陛下也不敢。”张如明不屑的看着太子德章。 太子德章气坏了,自从他监国以来,还没有哪个臣子敢这样对他。更何况现在把持了京都大营,虽说有主帅闫发成坐镇指挥,但整个大营谁敢不尊敬他这位监国太子。 “上官玄悟,别以为本太子不敢杀你。这里是战场,军令如山,本太子可以军法处置任何人。上官玄悟,你想找死吗!”太子德章从牙缝里说道。 段琅冷笑一声,目光冰冷的看着太子德章,“那你就试试。” 段琅的话语一出,闫发成震愕的看着段琅。从段琅身上流露出的杀气,闫发成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难道,段琅真的敢杀了太子德章? 太子德章也是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看着段琅,“你~你想怎么样,难道,你敢弑杀本太子?” 张如明嘲讽道,“段琅可没这么说,不过,老子还真想看你下令拿下本天师。说不定,冒犯了神灵,一道天雷把你咔嚓了。” 太子德章刚要反击几句,闫发成沉声喝到,“都少说几句,南平主帅杨发奎设伏,这也怨不得任何人。大敌当前,自己人何必争吵。段琅,看来我们只有从城外宿营了。你的人马在左,我的人马在右,咱们各自派出斥候防止敌军趁机反扑。” 段琅抱了抱拳,“好,末将听令。” 看到段琅对自己还算尊敬,闫发成感激的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的段琅可不是无名小辈了,从京都发布的通告来看,段琅的巡天军穿越大漠之后战绩非凡。可以说,此战结束,段琅的大名必定会名传天下。而且,要论战功的话,光凭借在布山郡及五粮城斩杀的敌军,段琅已经是首屈一指了。 闫发成为了避免继续争吵,两边大军各自安营扎寨。段琅这边很简单,砍伐了一些松树,地面上铺上松枝,把马鞍一卸就地休息。这些人经历大漠历练之后,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唯一一辆战车,也被军卒们打起支架留给了方妍。而张如明,只能跟着段琅挤在一起凑合凑合。 “段琅,刚才那家伙要下令杀我,你敢不敢动手、”张如明啃着一块肉干问道。 “废话,别说是他,就算换成他爹昱宁帝,老子照样敢动手。咱们是兄弟,就算被天下人追杀,老子也不能看着自己兄弟被斩。” 一听这话,张如明感动的看着段琅,忽然张开双臂,“来,抱一下,我现在必须和你抱一下,才能表达内心的感动。” “滚!” “不是,没别的意思,要不你吃一口。” “操,你赶紧死去。”段琅一把拍开递过来还带着口水的肉干。 “兄弟,有你给哥哥撑腰,这天下老子谁也不怕。以前我还有些怕昱宁帝,现在咱们手上有了这些兄弟,以后谁也别想欺负咱们。大不了,老子在历都城自立为王。”张如明兴奋的说道。 段琅看了看对面的大营,“老张,玩笑归玩笑,但这德章真要是当了皇帝,可没咱们好日子过。我到觉得~!” “怎么,你想杀了他?好啊,我支持。”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杀了他。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支持德隆上位。” “德隆?那个病秧子能行吗。恐怕咱们支持,他自己都不敢站出来。” “这可未必,我总感觉德隆的野心不小。只不过,昱宁帝一直不把他放在争夺皇位的位置上,所以德隆显得比较谨慎。一旦这小子有了实力,绝对会压过德章。” “行,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咱们是一路的。大不了,联合你未来岳丈,咱们在西部自立。” 段琅笑道,“怎么,你还真想过皇帝隐。” “老子没那个兴趣,要当你当,老子只想做个逍遥王。” 哥俩越说越开心,仿佛就跟真的似的。而另外一边,太子德章气的肠子都发青,连夜给父皇昱宁帝写了一份奏折。 惠宁城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次日上午,才算是渐渐熄灭。两侧城门的人马都在忙着寻找水源泼洒路面,直到过了午时,才算能够进城。而此时的城池,已经变成废墟一片。 有了惠宁城这边的经历,段琅不放心刘旭升那边。天刚放亮,段琅就让大飞去寻找刘旭升,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另外,也让大飞回一趟五粮城,段琅写了封书信告诉张奇峰,让他也多加小心。 惠宁城内,闫发成的大军汇合一处。经过点验,烧伤人马多大三千多人。而且,辎重车队烧毁了大半。闫发成心疼不已,他们大军跟段琅不同,缺少了粮草简直是寸步难行。 一名将军哀叹的说道,“大帅,我这就给兵部起草文书汇报此次情况,让他们马上发来粮草及补给。” 太子德章一听,当即阻拦道,“不,汇报文书上,一定要写上是经过血战拿下了惠宁城。而且,咱们大军神勇无比,以损伤极少的代价击溃敌军。至于惠宁城的大火,就说敌军猖狂逃窜之时,放火烧城。” 张如明撇嘴嘲讽道,“弄虚作假,也不怕遭雷劈。” 太子德章怒哼一声,“你懂什么,此时整个大夏黎民都在看着这场战事。这场胜利,足以提振天下百姓,作假有何不可。” 段琅点了点头,“不错,确实应该用一场大胜,让整个大夏的百姓们高兴一下了。” 看到段琅也支持太子德章,张如明这才带着不满闭上了嘴。闫发成也明白太子德章这样做很对,恐怕昱宁帝明知道是假,也需要他们这样做。有些时候,为了安抚民心,朝中大员不得不做一些面子上的事。 城内烧成了这样,也无需再派人驻守。闫发成干脆下令离开惠宁城,在城外宽阔之地安营扎寨。 中军帐内,崔志亮走了进来,看着闫发成段琅等人,上前报道,“段帅,昨日派去尾随南平大军的人回来了,他们说那支人马没有去五粮城方向,而是向益明城方向开进。” “益明城?” 段琅一怔,闫发成赶紧命人打开随军地形图,几个人查看了一番,马上明白了南平大军的意图。 “段琅,看样子他们这是要撤到双封山以南。杨发奎很聪明,他这是要把西宁侯赵立拉进浑水,不想让南平大军单独跟咱们交战。” “闫帅,南平大军主帅虽然是杨发奎,但我们在五粮城遇到的,却是一个叫陌坤的人。据说,他是南平军师,不知闫帅对此人熟悉不熟悉?”段琅问道。 “陌坤?南平大军师陌坤,他也到了?”闫发成吃惊的看着段琅。 “怎么,此人很有名吗?”段琅奇怪的看着闫发成。 “岂止是有名,当年先帝把他与西越的大将军韩平子,并称南陌西韩。南平国力不强,军务方面却非常出色,靠的就是这个陌坤。当年先帝也想压制南平,但几次试探都被陌坤抵挡回来。这个人不简单,能得先帝如此看重,绝非浪得虚名。” “怪不得,我们在五粮城就吃了他的亏。这家伙居然敢隐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差一点连我们几个都搭进去。”段琅感慨的说道。 “如果是陌坤接手指挥战局,此人绝不会让西宁侯这么清闲的躲在后面。只是不知道,马将军那边战况如何?按照这边的情况,他那边的人马,也应该撤离了。” 太子德章冷笑道,“那倒未必,说不定,现在正战着呢。或者,损兵折将也说不定。” 看着德章巴不得马如正战败的样子,段琅心说这家伙还真不是当君王的材料。大敌当前,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巴望自己人战败。 闫发成派出快马,前往蓝湖城方向探视情况。段琅知道大飞马上就快回来,但他可不想把消息告诉太子德章。 大军继续修整,等待着蓝湖城的消息。傍晚时分,大飞回到了惠宁城。只不过,跟随大飞一同飞来的,居然还有鹞鹰小白。 “琅,明月又想你了,赶紧看看,上面写了什么暧昧之言。”方妍催促着说道。 “方妍,我怎么听着一股酸味。”段琅笑道。 “去,我可没吃明月的醋。你看不看,不看我可看了。” “既然你不吃醋,那就一块看。”段琅说着,打开了小白脚上帮着的竹筒。 段琅本以为是明月给他的鸿雁传情,没想到,上面居然是李建山写的紧急战报。 “什么?西越大军攻破了两界山,正在攻打澜都城?”段琅吃惊的看着手中的密件。 方妍身子一震,赶紧拿了过来。上见是李建山发来的紧急战报,西越大将军韩平子突破了两界山防线,三十万大军在澜都城与方继业对峙。虽然方继业做了充分的准备,依然没有阻挡住西越大军东进的脚步。 段琅脸色一变,他知道澜都城不是天险,大军完全可以绕过澜都城直接奔向历都城方向。按照小白飞行的速度,这密函应该是三日之前写的。段琅不禁担心,西越大军真要是到了历都城,不知道李建山能不能守得住。 段琅当即召集崔志亮等人商议了一番,一听西越大军突破了两界山防线,张如明顿时坐不住了。 “段琅,我得带人回历都城,那里是咱们的根,比这边更重要。”张如明紧张的看着段琅。 “我也要回去。”方妍严肃的说道。 段琅沉思良久,当即决定,暂时放弃这边的战斗。南平大军要退到双封山一侧,战局不会马上结束。既然这样,莫不如带着大军,再次穿越大漠,去支援未来的岳父方继业。 大夏双线开战,段琅当然要顾及自己人。更何况,方妍张如明都要回去,段琅可不放心他俩驻守历都城。 ------------ 第一百二十六节 西线告急 惠宁城被烧成一片废墟,南平大军付帅赵平度也撤离了蓝湖城。赵平度撤离的方向同样是益明城,看样子,陌坤这是要合兵一处集中优势兵力退守双封山。 刘旭升那边没有同敌人交手,对方也派除了长弓阵,与刘旭升的兵马擦肩而过。相互之间只是对峙,谁都没有主动攻击。好在蓝湖城方面没有设置埋伏,马如正率领大军成功接手了蓝湖城。虽然赵平度没有设置陷阱和埋伏,但蓝湖城也被洗劫一空,剩下的只是残檐断壁。 段琅当即修书一封,责令刘旭升立即返回五粮城集结待命。而鹞鹰小白,也被段琅放飞去了历都城。段琅告知李建山,哪怕集结全城的百姓,也要守住历都城。那里还有西部大营派去的五千兵马,只要能坚守到他们回归即可。 惠宁城外,段琅与张如明走进了闫发成的大营。通过大飞和小白,段琅等人对蓝湖城及周边战况了如指掌。但是闫发成与太子德章,还在等待那边的消息。 “闫帅,太子殿下,我是来跟你们告辞的。”段琅抱拳说道。 “告辞?你们这是要去哪?”闫发成奇怪的看着段琅。 段琅犹豫了一下,没有隐瞒,“我们准备~回历都城。” 太子德章一听,顿时怒道,“什么,这边战火正紧,你们居然要逃回历都城?” 张如明眼睛一瞪,“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逃回去?” “避而畏战,擅自撤离战区,不是逃兵是什么。” “畏战?老子的巡天军上到本天师,下到一个马夫,面对几万大军都敢横刀立马,畏个屁战。我们回去,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再者说,什么叫擅自撤离,我们巡天军只听陛下的,其他人谁也无权下达指令,你德章殿下连个主帅都不是,更不配给我巡天军下达指令。”张如明毫不客气的怒斥道。 闫发成眉头一皱,顿时怒道,“都别吵了,段琅,你来说,为何要撤回历都城。” 段琅不紧不慢的看了太子德章一眼,说道,“闫帅,刚刚收到来自历都城的消息,西越已经对我边关大举进犯,我们巡天军必须要赶回去。否则历都城失守,对方的兵马将直逼京都。” “什么?” 这一下,连太子德章也震惊的张大了嘴。 “消息从何而来,为何没有收到兵部下达的通告?”闫发成赶紧问道。 段琅把李建山传来的密函递了过去,“兵部的通告或许马上就到,这是李建山传来的消息,应该没有错。” 闫发成接过来打开细小的纸卷,太子德章也伸过了脑袋,两个人看完之后,脸色不由的一变。李建山虽说人在历都城,但他毕竟是兵部库备司提督,这样的消息绝不会乱说。 闫发成双手不禁有些颤抖,大夏现在不但两面交战,更有那西宁侯还按兵不动。天下兵马基本上都调动起来,真要是像段琅说的那样,一旦西越大军突破了历都城,那可就直逼京都了。 “段琅,送信的人呢,我有话要问问他。”闫发成说道。 “闫帅,我们是~飞鸽传书。”段琅只能撒个谎,总不能告诉闫发成,自己驯养的鹞鹰远比侦辩司高明的多。 闫发成一想也对,如果是派人送来消息,恐怕京都的官方通文早就到了。这一下,不但是闫发成,连太子德章都无话可说。毕竟敢穿越大漠的,也只有段琅这支大军。 段琅当即集结队伍,开始向五粮城返回。段琅不敢耽搁,当他们回到五粮城之时,刘旭升的队伍已经提前一日到来。令段琅意想不到的是,七皇子居然也跟着来到了五粮城。 大军回归,五粮城百姓在老知事陈田的带领下出城迎接。张如明挥舞着小手,马上把‘击退’南平大军的好消息告诉了众人。得知南平大军撤离到益明城一带,百姓们更是一片欢呼。这一下,他们可以安心的重建五粮城了。 七皇子德隆看着段琅和张如明,微微抱了抱拳,“段琅,当日一别,没想到段将军立下赫赫战功,真是可喜可贺啊。” “七殿下,你不跟随大军留在蓝湖城,为何到五粮城来了。”段琅奇怪的看着七皇子德隆,心说我的大军即将开拔,哪有时间照顾你。 七皇子德隆苦笑着说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还准备追到惠宁城去找你呢。” “怎么,有事?” 七皇子德隆微微点了点头,段琅看了看迎接的众人,简单安排了一下,与七皇子一同去了府衙。 来到府衙,张如明下了战车,大大咧咧的拍着七皇子的肩膀,“德隆啊,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要我看,干脆你来当皇帝得了。你三哥德章那混蛋,老子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七皇子德隆翻了翻白眼,心说父皇还在位呢,你瞎说什么。不过张如明的提议,倒是很和他的胃口。 “上官大人,父皇身子硬朗,咱们当臣子的~说话还是避讳一点吧。”七皇子德隆无奈的说道。 “你骗鬼呢,就你爹那身子骨~好好好,不说了,反正老子看到德章就想抽他。德章真要是登基称帝,老子他妈就拥兵自立。”张如明满不在乎的说道。 七皇子皱了皱眉,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当面说?段琅摆了摆手,“别理他,这家伙吃多了撑得说胡话。不过说真的,这次在惠宁差点跟你三哥动起手来。” “哦?还有这等事?”七皇子顿时来了精神。 张如明连蒙带吹把在惠宁与德章太子争吵之事说了一遍,七皇子听着心中暗喜,对刚才张如明那番大逆不道之言,早抛到脑后。他巴不得三哥德章彻底得罪段琅这些人,在七皇子眼里,段琅等人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将成为大夏的支柱。只不过三哥眼界太小,心胸也过于狭隘,根本看不到段琅是块难得的璞玉。经历战火和时光的雕琢,七皇子相信这块璞玉终究会光彩夺目。 “七殿下,你跟随旭升他们来到五粮城,到底有何事?”段琅问道。 七皇子四下看了看,厅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人,连方妍都回去准备了。 “段琅,上官大人,传父皇密旨。” 七皇子说完,目光看向段琅二人。按说正常情况下,身为臣子一听密旨二字,肯定立即下跪接旨。但是段琅跟张如明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七皇子,好像在等着下文,根本没有下跪的意思。 七皇子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在蓝湖城与敌军对峙之时,接到父皇密旨。段琅,或许你还不知道,西越大军已经突破了两界山,正在澜都城与方继业将军摆开阵势对垒。” 说到这,七皇子德隆微微一停,等着看两人震愕的表情。却发现,两人跟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我说,你们俩~听到这消息就不吃惊?”七皇子都有些无语了,心说这还是大夏的臣子吗。即便是普通黎民,听到消息也会蹦起来。 段琅二人互相看了看,张如明说道,“我们早就知道此事,继续。” “呃~怪不得。那好吧,父皇命你们立即返回历都城,务必坚守,不得让西越一兵一卒跨越历都城。另外,父皇也命我带领十万各都城集结的兵马,绕道去历都城接应你们。或许,我会比你们慢上一个来月。” 段琅长出了一口气,“我们正打算明日就开拔穿越大漠,没想到陛下也想到了。正好,七皇子要从京都绕道去历都城,那就多带一些粮草及守城装具。我们快马加鞭,估计十五日左右就能穿越大漠。到时候,咱们历都城见面。” “段琅,国难当头,父皇拜托两位坚守历都城,可视情况自行处理任何事。现在大夏主要兵马都压在这边与南平和西宁侯对决,西面已经无兵可调。即便我带去十万兵马,也只能充当后备力量,他们的战斗力,跟你们有着天壤之别。”七皇子带着愁绪说道。 一听昱宁帝居然用上‘拜托’二字,足以说明大夏目前的形势非常危机。这两侧战区任何一处抵挡不住,很可能要面临亡国的危险。 段琅严肃的一抱拳,“七殿下,请转告陛下,只要段琅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容西越蛮儿踏过历都城。哪怕是为了我历都城的百姓,在下也会誓死守护。” “有将军这句话,德隆代天下黎民,谢段将军。”七皇子德隆,郑重的鞠了一躬。 “喂~还有我呢,算了,本大人向来宽宏大度,不跟你计较。”张如明郁闷的撇了撇嘴。 战情紧急,段琅也不敢耽搁,当即召集所有统领议事。不少新得知消息的统领,顿时大吃一惊。这边的战局还没有什么眉目,没想到西侧又发生了战火。看样子,大夏今年还真有点流年不利。 安排完众统领,段琅又把老知事陈田等人召集过来。大军要离去,总得跟人家说明情况。不过段琅没有告知众人西部开战,为了安抚民心,段琅只是说明日一早大军即将进发双封山。老知事陈田也没有多想,毕竟段琅这支大军不是来守城的,而是要击杀南平敌者,把他们赶出大夏。 次日一早,巡天军带着十几辆从西宁赵卓峰手中缴获的车马,浩浩荡荡离开了五粮城。七皇子德隆,也在百名城防巡卫的护送之下,去了蓝湖城。 大夏京都,这两日于禁和兵部侍郎朱文俊频繁进入皇宫。外敌当前,昱宁帝和于禁这对君臣也没有了隔阂,再斗下去恐怕要面临亡国的危险。两个老狐狸现在只能联起手来,安抚住天下黎民。甚至对战区逃荒而来的流民,于禁也派人给予了最大的照顾。最起码,不能让这些人饿死在街头。否则,激起民变,对朝堂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暖阁之内,兵部侍郎朱文俊把最新战报呈给了昱宁帝,“陛下,惠宁城大捷。根据最新战报,太子德章激励全军将士,奋战了一昼夜,终于拿下了惠宁城。在激战中,我军将士奋勇拼杀,斩敌一万八千余人。不过,南平主帅杨发奎,撤离之时放火焚城,大军也损失了不少粮草和物资。最重要的,是惠宁城~被焚之一炬。” 昱宁帝听着安然不动,于禁倒是腮帮子颤了颤,惠宁城是税赋大城,如果重建惠宁城,这个负担可不轻。 朱文俊接着说道,“蓝湖城方面,马将军及七殿下也带领人马拿下了城池。他那边虽然战果不大,但好在城池保住了。” 朱文俊说完,目光看向了相国于禁。于禁拱手道,“陛下,臣以为,现在可以昭告天下了。” 昱宁帝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南部双城大捷,昱宁帝脸上看不出一丝喜色。 “于爱卿,关于西部战乱,你准备怎样让朕昭告天下?” “陛下,臣已经拟定了一份昭告文书,正想呈送陛下审阅。”于禁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份奏折。 昱宁帝摆了摆手,“说说吧。” “诺!” 于禁答应一声,打开了奏折,简短节要的说道,“我大夏军威夺天地之势,狂扫惠宁及蓝湖二城南平大军。两路人马乘胜追击,驱逐南平及西宁赵立逆贼指日可待。另,西越蛮贼趁火打劫,在我大夏西部一带骚扰不断。奉天承运,责令西部大营主帅方继业,率部击杀贼寇,安我大夏江山。钦此!” 于禁念完,谨慎的看向昱宁帝。昱宁帝露出了一丝笑意,但这份笑意却是无奈的苦笑。昭告文书简短精炼,虽说可以欺蒙天下百姓,甚至是朝中大员。但真实情况,却瞒不了他们几个。 特别是惠宁城一侧,德章太子上报的同时,闫发成也给昱宁帝呈送了一道密报。身为京都大营主帅,又是昱宁帝绝对信任的亲信,他当然不会隐瞒实际情况。两座城池明明是人家毫发未伤的主动撤离,却要告知天下是一场大捷,昱宁帝都觉得有些可笑。但是,这种昭告昱宁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两位爱卿,现在国难当头,我大夏已经无兵可调。一旦西越大军分兵两路绕过澜都城,拿下了历都城,我京都该如何防御?”昱宁帝严肃的看向了朱文俊。 身为兵部侍郎,守护京都他责无旁贷。但是手中无兵可调,这让朱文俊有些为难。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总不能连禁军营及京都城防营都派出去吧。 看着朱文俊有些犹豫,于禁说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可以向各都城下达征召令。大难之时,临时征集一支三十万规模的大军。想必澜都城及历都城,坚守两三个月还不成问题。这些强装青年,紧急加训两到三个月,也可以派上用场。” 朱文俊赶紧说道,“相国大人说的不错,临阵磨枪,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只要有了三十万兵马,可以布防在下关口一带。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即便是三十万农夫,也可以挡住几十万敌军。” “朕的天下,别说是征集三十万大军,就是百万又有何难。但是,征集之后,财力如何供给。”昱宁帝看着朱文俊说道。 朱文俊一愣,这倒是个难题,国难当头就算不发军饷,这三十万人总要吃饭吧。更何况,武器盔甲及战备装具,这些东西配备齐了,可不是一笔小数。如果连最基本的武器都配备不齐,总不能拎着烧火棍去打仗。 于禁沉思了一下,暗暗一咬牙,说道,“陛下,这天下臣子非富即贵,臣不才,可带头捐出一半家产用于备战。相信臣带了头,其他臣子也会随之而上。” 昱宁帝叹息着摇了摇头,“真要这样做,朕不但愧对爱卿,更是愧对列祖列宗。没想到,我大夏居然到了君问臣借钱之地步。” “陛下,大厦将倾岂有完卵,此时朝臣再不站出来,还等待何时。如若陛下不便出面,臣~可以代劳。”于禁起身说道。 昱宁帝沉思了一下,“好吧,那就按爱卿说的办。不过,还是由朕来带这个头吧。前些日子已经削减了俸禄,再让爱卿来背这个黑锅,朕也过意不去。明日早朝,朕削衣减食,以身作则。” 朱文俊感动的一抱拳,“陛下尚能如此,我大夏何惧这些宵小来袭。” 昱宁帝目光看着朱文俊,严肃的说道,“朱爱卿,我与相国为你筹集银两,但用兵之道,还要靠爱卿操劳。” “臣~万死不辞,将用项上人头保证京都安全。”朱文俊下跪表白了决心。 君臣三人商议完毕,于禁二人离开了皇宫。昱宁帝微闭着双目,考虑着整个战局的发展。对于银两之事,昱宁帝并不是很担心,他刚才这样说,只是想激起众臣子的抗敌决心。昱宁帝知道这些臣子家私殷实,即便是于禁一族倾其所有,也能供养一支三十万大军。更何况,皇宫内还藏有历代君王留下的密藏。只不过这些密藏昱宁帝不想动用,毕竟还没真正出现灭国之危。真要是到了那份上,那笔密藏是用来向他国购买借兵的。 昱宁帝分析着整个战局,南平真要是退守到双封山一侧,反而会给大夏腾出一丝机会。只要守住双封山,南平和西宁侯都无法进入大夏复地。反而是西越那边,成了昱宁帝最担心之处。毕竟当年韩平子名声在外,只是一步之差才兵败两界山。如果没有当年他在两界山的那场巧遇,恐怕大夏版图能被西越划走至少四分之一。 大夏西部澜都城,方继业在澜都城一带布下层层重兵。他没想到两界山防线这么快就被击垮,失去了那道天然防线,方继业只能摆开阵势与之对战。他要是缩在城内防御,方继业知道韩平子肯定会分兵绕过城池直入复地。目前历都城只有他派去的五千兵马,方继业很清楚李建山根本就守不住。 方继业摆开阵势,但他不敢主动出击。而是以二十万大军牵制住对方,不让对方有分兵的想法。不过方继业还是小看了韩平子。当年韩平子攻打大夏之时,方继业还只是个参军。别说目前西越大军多出方继业十万余兵力,即便同等兵力,他照样敢分兵直入大夏复地。战争即是掠夺,只有攻城掠夺,才能对得起战争。就在韩平子发起一轮攻势之后,七万多西越骑兵大军穿破了侧翼防线,直接奔向了历都城。 方继业大惊失色,但他可不敢同等兵力去追击。面对天下名将韩平子,方继业只有集中二十万兵力,才能阻挡住韩平子剩余兵马东进的步法。至于历都城,方继业只能祈祷着段琅赶紧回归,好早一步到达历都城,守住城池不丢。 一旦西越大军先到,方继业不敢想象后果有多严重。哪怕段琅与他们在城外相遇,方继业都觉得段琅的三万骑兵,很难在七八万大军面前有胜出的希望。 ------------ 第一百二十七节 颤抖的双手 历都城内,这些日子李建山可真算得上在忙碌中煎熬。自从得到澹台明月送来的消息,李建山二话不说,立即命人扒掉城头重新起高,并召集几万民众在城外挖掘陷马坑。不管西部大营能不能顶得住,李建山则是未雨绸缪做好一切防御准备。 城防营内,李建山看着摆放整齐的重甲营装备及成排的战车,他现在不缺乏武器装备,只是缺乏能动用这些装备的人手。 李建山巡视完城防营,又来到了历都城造办山庄。这里聚集着大量的能工巧匠,原本是为了给巡天军造办武器装备,现在已经被周广记接手,正在加紧打造用于守城的各种器具。 自从段琅走后,周广记彻底把历都城当成了自己的大本营。经过几个月的接触,他发现这个李建山还不错,最起码表面来说对段琅非常支持。 锻炉旁边,周广记挥汗如雨,正在敲打着铁器。这两日周广记带领一帮子铁匠,正抓紧打造用于守城的长叉。原本是干活的农具,经过周广记的改造,三股叉头变成了七股。再加上长长的木杆,顿时变成登城梯上敌兵的克星。 另外一侧,木工师父们也在削刨锯凿,安装着一辆辆车弩。这种车弩摆放在城墙之上,粗大的桩箭射出之后威力巨大。只不过,车弩的杀伤面积小,主要是针对战车及对方的投石车而建造。 李建山来到锻炉旁,“周前辈,歇息一会吧。” 周广记闻言放下锻锤,端起旁边的陶壶狠狠的灌了几口,这才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建山,找我有事?”周广记问道。 “周前辈,这些日子我忙的脑瓜子都发懵,您再帮我想想,看看还有哪些方面准备不足?”李建山说着拉过一条长凳,爷俩坐了下来。 自从张如明离开历都城之后,李建山连个说知心话的伴都没有。他原本只是个密衙千户,现在不但要管理城池收缴税赋,甚至还要顾及着武器装备的改造。现在倒好,连守城的重任都落到了他的肩上,李建山郁闷的真想找地方骂娘发泄一通。 “建山,老朽精通锻造,但对于守城可是个外行。咱们现在提高和加固了城墙,城门我也加装了铁铆,唯一缺少的就是守城的兵卫了。” “咱们现在只有正规兵马五千余人,临时征召的一万三千余人,城防千总们正在训练。周前辈,你说方继业真要是抵挡不住,咱们历都城能挡住对方三十万大军吗?”李建山愁苦的说道。 周广记琢磨了一番,说道,“方继业虽然不是战功赫赫,却也是老成持重。两界山失守或许有其它原因,就算方继业再不济,手里还有二十万大军。那西越哪怕过来,也不会是三十万大军都蜂拥而至。你不是说段琅那小子快回来了吗,咱们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只要历都城大军一到,西越人马别想跨过咱们这道砍。” 李建山叹息了一声,“周前辈,澜都城那边可有消息?” 周广记摇了摇头,自从收到澹台明月的消息之后,周广记就命阿朱带着留给方妍的鹞鹰去了澜都城。一旦那边出现紧急状况,阿朱会第一时间把鹞鹰放回来。现在看来,西越大军还没突破澜都城的封锁线。但是,周广记相信该来的总归要来,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大夏北部边城禺山关,一支五百人的兵马,扮作平民客商分批而入。身在北明的澹台明月,决定为段琅做点什么。在放飞小白之前,她就通过鹞鹰小白,责令韩风率领她的私军秘密前往历都城,听侯段琅的命令。操劳多年的澹台明月,已经对自己的父兄彻底失望。如果不是还恋眷这一方故土,她都想着永远离开去陪伴段琅。 历都城,就在李建山巡视完的当晚,鹞鹰就送来了西越大军突破防线的消息。李建山赶紧召集城内颇为有些重量的人物,开始具体安排防御任务。甚至连同一些商会大佬,也被安排去安抚民众。 大漠深处,段琅带着大军顶着狂沙向前推进。有了一次穿越经历及大漠历练,将士们都习惯了这种艰苦环境。怎奈,他们的战马还是适应不了沙漠的干旱。大部分水源,都被战马所饮用。段琅也明白,如果他们不是靠着大飞不停的寻找水源,几万人马即便走出去,恐怕也会所剩无几。从这一点来看,倒是不用担心其他大军可以穿越大漠背袭历都城。 “琅,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方妍骑着战马,把面部遮挡的很严实,瓮声翁气的问道。 “不用着急,还有四五天就能走出大漠了。放心吧,方伯父不会出事的。二十万大军驻守澜都城防线,西越不会这么容易突破。”段琅宽慰着说道。 方妍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虽然她很想知道澜都城的情况,但方妍明白段琅现在无法让大飞离开。两三万人马,还需要大飞寻找水源。车队中的备用水囊,在正常情况下任何人不得动用。除非大飞在当日没有发现水源,刘旭升才会少量的分配下去。沙漠中的地形变换莫测,上次的路线上有水源,这一次或许就会干枯。所以,谁也无法判定哪一天会断水。 段琅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大军走出大漠之后,至少要修整一两天的时间让马匹恢复。这样算来,他们大约还有十日才能回到历都城。段琅也担心,万一韩平子率领大军突破澜都城防线直入历都城,他不知道李建山能坚守几日。 澜都城通往历都城的官道上,西越大军在前锋大将肖占峰的率领下,快速的奔向历都城。大战之前这些将军们都看过大夏版图,西越大军一旦突破两界山澜都城这两道防线,唯一还能阻挡之处就是历都城。只要拿下历都城,即可一马平川直入大夏京都。哪怕遇到强烈反击,也可以退守历都城遏制住大夏的反扑。只要牢牢的占领住这个要地,历都城以西的广大肥沃土地,在不就得将来将会变成西越的国土。 西越国主还没有吞并大夏的意图,倒不是他不想,而是韩平子建议目前决不能吞并大夏。毕竟摩罗国虎视眈眈,一旦陷入整个大夏的全民反抗之中,西越再无精力对抗摩罗大军。弄不好,贪心不足蛇吞象,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能够占据历都城以西广大国土,这对西越来说是最大的利益。到时候腾出手来平定了摩罗国,大夏无险可守,随时都可以发兵京都。 肖占峰心中兴奋跨马扬鞭,占领历都城这份功劳可不小,足以让他在西越将军榜上占据首位。 “快~加快速度。大帅说了,谁能第一个站在历都城城头之上,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国主也将赐百亩良田。”肖占峰嚎叫着激励儿郎们加快速度。一想到可以率先搜刮富裕的历都城,肖占峰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根据战前密探得到的消息,历都城只有区区五千人马。这对肖占峰近八万大军来说,根本是螳臂当车。 历都城,此时城墙之上已经站满了人。李建山一身崭新的铠甲,目光冷峻的站在城门之上。周广记与韩风站在一侧,对于韩风的突然到来,让周广记非常感动,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老哥俩还能并肩战斗。 “两位前辈,按照时日估算,西越大军今日应该就会到达。看样子,一场血战在所难免。”李建山转头看了看周广记和韩风。 韩风面色平淡,沉声说道,“年轻人,不要担心,当年我们哥俩在两界山,那才叫惨烈。三哥,没想到这么多年,咱们居然又并肩为大夏而战。说起来,还真有点~!”韩风不禁苦笑了一下。 “老七,咱们这不是为了大夏,而是为了~少主的未来。在我眼里,历都城是段琅的地盘。不管是谁,想侵占这一方水土,老夫都不会同意。”周广记拄着铁拐平静的答道, 李建山心中一动,看着韩风问道,“您不是明月公主的师父吗?难道,您也是~影者?” 韩风早就知道李建山知晓了段琅及周广记的身份,闻言笑道,“不错,老夫当年也是影者之一。段氏一门当年跟随先帝,在两界山战损三千忠骨,到头来,居然成了大夏的罪人。呵呵,要我说,诛杀忠良的昱宁帝早该灭亡了。” 李建山苦笑道,“前辈,还是给在下留一点颜面吧,这周边可都是大夏的兵卫。” 周广记也跟着说道,“老七,这一战对段琅很重要,咱们必须守好历都城。相信这场大战役过后,大夏的朝堂也要重新清洗了。到那时,或许段琅会为咱们影者昭雪的。” 李建山赶紧点着头,“周前辈说得对,以段琅兄弟的战功加上咱们历都城的实力。不管是多大的冤屈,想必昱宁帝都会昭告天下还以清白。” “还以清白?哼,那些冤死的影者,他们的血就白流了吗。只一句还以清白,不足以让地下的兄弟九泉瞑目。” 李建山面色一肃,认真的说道,“会的,段琅兄弟会让他们瞑目。我知道你们指的是于禁,说实话,我也希望那老东西被绳之以法。” “不光是于禁那老东西,还有~。” 周广记一听,赶紧制止道,“老七,算了,这一切就你交给段琅吧。” 周广记知道韩风心中不平,与周广记所不同,身在北明多年的韩风,心中更嫉恨下令诛杀影者的昱宁帝。但周广记心里明白,有些事情,他们必须要着眼于大局。毕竟这些年周广记生活在社会底层,知道昱宁帝被刺将会引起多大的动荡。到时候大夏权利纷争,倒霉的只能是底层的民众。而韩风一直跟随明月生活在上层,为了仇恨他不会顾忌整个大夏会不会陷入危机甚至内战分裂。 三个人正说着,就看到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一名校尉高声喊道。 “大人~西越大军到了~离此地不足五里。” 李建山心中一紧,看到校尉穿越城门,当即高声喊道,“来人,关闭城门,堆积石车,封闭城门洞。” 城下的百姓们顿时忙碌起来,城头之上,众兵卫开始推动绞盘,粗大的桩箭放到了弩车之上。这些年轻的兵卫们根本没经历过阵仗,一个个脸色苍白,紧张的不住咽着口水。 城门之外,一股尘烟由远而近奔袭过来。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西越大军,城墙之上一片沉寂。 啪嗒~一名兵卫颤抖的双手没有握住战刀。这清脆的响声,仿佛重锤一样,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之上。 ------------ 第一百二十八节 疯狂的冲杀 望着尘埃滚滚之中的西越铁骑,别说是这些没经历过阵仗的年轻兵卫,包括李建山也有点打颤。 李建山微微一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后悔,按照李建山的个性,干任何事之前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但这一次,李建山没有为自己留下逃跑的路线。毕竟整个历都城都压在他的肩膀之上,一旦自己战事中逃离,不但会打击整个守城大军的士气,更会背负全城百姓的骂名。他不能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否则,祖宗八代都不会原谅他。 “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咱们历都城大军马上就到,西越蛮贼哪怕人多,也休想跨越我历都城。”李建山高声喊道,给众人打着气。 周广记看了看,也跟着高声说道,“孩子们,不要怕死,别忘了你们身后是自己的父母高堂,兄弟姐妹,甚至还有自己的妻子儿女。西越大军一旦破城,她们定会惨遭欺辱。为了自己的家人,孩子们,跟他们拼了!” 周广记的话语,触动了不少人的心。城上很多人都是临时征集的年轻人,正如周广记说的那样,历都城是他们的家,父母妻室都在,哪怕战死也不能让西越大军跨入城池。 “跟他们拼了~!” “誓死保卫家园!” 不少人歇斯底里的叫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中的勇气提升上来。 城头之外,西越大军嚎叫着冲了过来。但是他们距离不足百米之外,战马一个盘旋饶了一圈又返回去。整个大军像是被一只大手控制一样,从左至右在城外盘旋。而大军的先前骑兵,距离挖好的陷马坑只有一步之遥。 李建山暗暗咒骂了一声,心说早知这样陷马坑再挖远一点就好了。 突然间,军中响起了号角,正在城外盘旋的战骑,举起弓箭对着城墙之上嗖嗖嗖开始射击。 不少兵卫还在看着城外发愣,看到这一幕,李建山赶紧喊道,“快~躲到箭跺后面~!!” 这群没有经验的新兵们,这才慌忙躲避。但就这样,依然有几十人中箭,城上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李建山脸色铁青,“弓弩手,射~射死这些王八蛋。” 城上的弓弩手们,开始纷乱的还击。有些人根本就没有目标,只是拉开弓射出去就完事。甚至有些人,躲在箭垛后面对着斜上方拉弓射箭,这种反击,简直就是在浪费箭矢。 城外西越大军嚎叫着开始撤离,就算有些弓箭射到盔甲盾牌之上,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停~停止射击!”李建山赶紧下令,他可不想无畏的损失箭矢。 肖占峰在城外三箭之地停了下来。整顿人马,迅速排列了层层方阵。周广记与韩风目光一聚,两人对视了一眼,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西越大军训练有素,绝不是一支散漫的队伍。 肖占峰打马走上前来,在距离一箭之地停了下来。看着城上众人,肖占峰不屑的冷哼一声。 “城上的官吏听着,在下西越东征大军前锋大将军肖占峰。如果你们打开城池拱手投降,本将军保证我大军不会侵犯城内一草一木。或许以后咱们还要长期相处,本将军会视你们为我族人。如若反抗,所有将领必将悬首示众,灭杀城内所有亲属。如果那位将领可以率部投诚,打开城门迎接我大军入内。本将军保证,赏赐黄金百两,如果愿意,可在我西越封官赏地。” 肖占峰很有经验,他并没有以屠城而惊吓对方。那样的话,一旦激战起来,很可能会引起同仇敌忾奋勇击杀。毕竟没了后路只能以死相拼。所以,他只是说诛杀领头的官员,并没有涉及城内百姓。这样的话,一两次攻防之后,或许会有人吓得开门投诚。 李建山上前一步,站在两个箭垛之间,看着肖占峰高声喊道,“西越的蛮贼听着,本大人乃大夏兵部提督李建山是也。西越蛮儿窥视我大夏已久,贼心不死蠢蠢欲动,这一切我大夏早就有所防范。别以为你们突破两界山绕过澜都城,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历都城几万大军枕戈待旦,就像当年你们西越蛮儿一样,保证叫你们有来无回。” “哈哈哈哈~!”肖占峰发出一阵铁蹄般的笑声,“小子,在本将军面前演戏你还嫩点。就算你把城内所有民众都算上,也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我劝你还是早点投降,给自己,也给城内百姓留条后路吧。” “放肆,留条后路的应该是你,早点滚回西越,还能多活几年。否则,历都城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两个人正打着嘴仗,韩风悄悄后撤一步,转身向他带来的一名随从说道。 “给我把硬弓。” 一名北明随从赶紧低过一把长弓及一支利箭,韩风搭箭在弓,一较劲拉开了长弓。别看肖占峰是站在一箭之地,但这个距离是针对普通的城防弓弩而言。韩风的长弓是北明特制的硬弓,普通人无法开弓,射距上不但远而且威力也大。 “老七,看你的了,拿出当年的风采。”周广记鼓励的说道。 韩风一步跨出,站在两个箭跺之间,嗖的一声,利箭射了出去。 肖占峰更跟李建山斗着嘴,忽然看见一道寒光闪烁,心说不好,手中长矛一挥,身体迅速后仰。 铛~!利箭被长矛荡开。但肖占峰没想到这支箭的威力这么大,手臂一震,长矛跌落在地。 肖占峰吃惊的看向城头之上,他没想到历都城内居然还隐藏着高手。这样的距离能射出如此威力的箭矢,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肖占峰迅速后撤了十几丈,连丢弃的长矛也不敢下马去捡。 李建山一看,顿时发出一震爽朗的大笑,“西越蛮儿,就这胆量也敢来历都城嚣张,还是滚回西越去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城头之上,众兵卫也是一片欢呼。韩风这一箭大大提高了众人的士气,在他们眼里,仿佛西越大军没有刚才这么可怕了。 肖占峰冷笑一声,“这天下不乏江湖异士,但在大军面前,江湖异士也不过是个强大一点的蝼蚁而已。螳臂当车,阻挡不了我大军的铁骑。既然不听劝,那就等死吧。” 肖占峰调转马头回到自己的阵营之中,面对城头上的严阵以待,肖占峰没有马上下令攻击。而是传令就地安营扎寨,命人去附近砍伐树木制造登城器具。他们的大军是以骑兵为主,没有登城器具也只能望而兴叹。 在大军的对峙之下,历都城内所有人都倍感压力。经过了一天一夜,西越大营终于传来了号角声。 城头之上,李建山等人吃惊的看着对方大营走出来的一排排准备登城的步战兵阵。周广记吃惊的发现,他们并非制造的简易登城云梯,而是把碗口粗的树木成排的捆绑在一起,形成了一面木墙。这样的木墙在众多兵卫的竖立之下,向前行走可以阻挡射出的箭矢。而且,到了城下往墙面上一搭,就成了一面斜坡。步战兵卫只需冲上斜坡,甩出绳钩挂到城头之上,只不过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很容易登城而上。 紧接着,肖占峰一声令下,十几匹战马从军中惊叫着跑向城门。战马后面,拉着一段粗重的原木。不大一会儿,挖好的陷马坑就被破坏。 “好一个肖占峰,如此冷静,看样子不简单。”周广记不禁赞道。 韩风也是伸手一指,对李建山说道,“看到了吗,兵卫身上和木墙上都淋了水,这是防止咱们用火攻。” 李建山一咬牙,“来吧,刀斧手准备,只要有抓钩甩到城上,立即斩断。车弩准备,对准木墙~!” “等等~!”周广记喊道。 李建山一愣,看向了周广记。 “建山,马上命人在桩箭前面绑上油布,点燃射出去。就算原木上淋了水,咱们也得试一试。” “好!”李建山赶紧下令,不但绑上油布,还在整个桩箭上抹上松油。 由于原木墙比较沉重,西越大军走的并不快。城墙上的车弩噶吱吱搅动拉绳,兵卫们瞄准了木墙,李建山一声令下,顿时点燃箭首射了出去。 嘭~嘭~!有些桩箭射偏,有些射中。只要被桩箭射中的木墙,根本不用引燃,顿时被砸的四分五裂。不过,射中的毕竟是少数,大批的木墙,很快来到了城墙之下。木墙往城墙上一搭,木墙后面的西越兵卫,手持盾牌喊叫着冲了上来。 嗖嗖嗖嗖~一道道抓钩扔上了城墙。李建山顿时喊道,“放滚木雷石,刀斧手~上!” 城墙之上一字排开,粗大的木桩大石狠狠的砸了下去。西越大军如蚂蚁一样,砸下了一批又是一批。很快,不少来不及斩断的抓钩,顺着绳索有人攀爬上来。城墙之上顿时展开了一片厮杀,面对凶悍的西越蛮人,城上的新兵们手忙脚乱拥挤不堪。 看到这种局面,原本周广记和韩风还保留着一千五百人精锐后备队,也不得不压了上去。 肖占峰骑在马上,看到不断滚落的西越兵卫,狠狠的说道。 “冲击~!决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儿郎们,给我狠狠的杀~。拿下此城,让你们快活三天。敢后退者~斩!” 肖占峰手持战刀亲自压阵,他要在这一上午的时间内连续冲杀,耗尽对方的人力,一举拿下历都城。 ------------ 第一百二十九节 拖延 大夏京都,昱宁帝面对两翼战乱,在内忧外患之中再次病倒。不过,昱宁帝依然拖着病重的身躯,主持了一次重要朝政。 此时,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早已失去往日你争我夺的斗争气焰。看着昱宁帝枯瘦而摇摇欲坠的身躯,不少老臣眼含热泪。仿佛大夏的气数,跟昱宁帝病弱的身躯一样走到了尽头。 昱宁帝喘息着靠在宝座之上,目光之中依见威严。看着台阶下一众老臣,昱宁帝心中也泛起了苦涩。他心里清楚,或许这就是他人生之中最后一次早朝了。 老太监卫侗刚要像往常那样,说一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却被昱宁帝摆了摆手而制止。昱宁帝轻轻咳嗽了几下,微弱的说道。 “诸位爱卿~朕与你们相知十八载,一同见证了我大夏的辉煌。时至今日,朕的身体日渐衰落,却不得不坐在这里,与众卿商议国事。因为,我大夏正面临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 说到这,昱宁帝喘息了一下。虽然他的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大殿之中却显得异常的沉重。 昱宁帝接着说道,“我大夏原本国泰民安,却被那西宁逆贼赵立,引外寇入关兴风作浪。还好,日前收到闫发成与马如正两位主帅的战报,南下大军已经把外寇赶到双封山一侧。太子德章,正着手南部众多城池的重建及百姓的安抚。但是,南部未平,西部又起战乱。西越蛮贼越过两界山,侵我大夏国土。今国难当头,朕不得不下旨天下征兵。但是,征兵容易养兵难。所以,朕今日与众卿商议一下,我大夏将如何再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战队。” 昱宁帝说完,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相国于禁站了出去来,上前说道。 “启禀陛下,国难当头人人自危。如若我大夏还有百万雄师,试问这天下谁敢觊觎。百万雄狮可召,但训兵养兵无一不用钱财。目前大夏双线开战,国库空虚,确实拿不出银两征召天下兵马。但是,大厦将倾岂有完卵,臣不才,愿捐出八百万两白银用作征召。如若不够,臣愿意倾其所有,以保我大夏安宁。” 听着相国于禁这番铿锵有力之言,不少臣工皆露出震撼和敬仰之情。兵部侍郎朱文俊接着站了出来,也愿意捐出二百万两资助征召。 有了两位重臣做表率,朝堂之中顿时纷纷表态。卫侗赶紧命人一一记录,这可不是说完就当没事似的,必须要一一兑现。 昱宁帝非常满意,没想到文武百官,一下子捐助了近五千万两白银。这一下,昱宁帝也有了底气,当即颁布圣旨,在全国各地都城征召六十万兵马。原本只征召三十万,被昱宁帝一下子多出了一半。如果是两个月之前,朝中老臣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这种穷兵黩武拖垮江山的行为。但是今日,连老翰林王世渡都觉得手中有兵,才能安国。 昱宁帝颁布圣旨征召兵马,此时历都城却进入了白热化的惨烈战斗之中。 一天下来,虽说李建山等人勉强守住了城池。但不到两万来人的兵马,却战损了七千多人,另有三千多人受伤失去了战斗能力。而西越的兵马,居然战损不到六千人。如果是正常比例,应该是三万人马失去战力才合理。 李建山心中发寒,他知道自己手里表面上是一万八千多兵马。实际上,真正能战兵卫不到六千人。其他的那些临时征召的人手,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甚至说,一开始敌军冲上城池,他们自己反而先乱了起来。要不是周广记和韩风两杆老枪压阵,恐怕这一天都坚持不住。但是,明日如何?他们还能不能活着站在城墙之上,连李建山心里都没底。 城门营之内,李建山与周广记韩风围坐在一起,三人商量着明日的对策。李建山耷拉着脑袋,他都没心情去想明日的战斗。 周广记拍了拍李建山的肩膀,鼓励的说道,“建山,不必气馁,别看剩余的人少了,战斗力却依然不减。今日之战,那些年轻的兵卫没有经历过战斗,先自行乱了阵脚。经过这场血战,相信明日没有人再会颤抖。” 李建山微微叹息一声,“如果我历都城大军在此,何惧西越这些蛮儿。只是没想到,西越大军会来的如此之快。” 韩风说道,“西越对这场战事准备已久,两界山之内应该早已安插了内应。这也怪北明澹台父子昏庸无道,如果不是他们调集大军牵制住摩罗国,西越绝不敢挑起这场战事。” 周广记苦笑道,“怨不得别人,天下纷争谁不顾及自己的利益。北明国力薄弱,也是想在这场战事之中分一杯羹。” “两位前辈,你们觉得西越人马会不会进行夜袭?”李建山担心的说道。 周广记与韩风几乎同时摇了摇头,周广记说道,“夜袭对攻城一方更为不利,他们兵多将广,只需三日就能完全拖垮咱们,不必急于让兵卫冒险夜袭。” 韩风忽然说道,“三哥,他们不能,那咱们何不来一场夜袭?” 李建山一愣,“什么?” “我是说,咱们主动夜袭西越大营。” “前辈,您~您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李建山心说这老家伙不会是累糊涂了吧。 韩风眼睛一瞪,“老夫像是在开玩笑吗?” “前辈,就咱们这点兵马,还夜袭?” 周广记忽然点了点头,“老七说的不错,咱们是可以来一场夜袭。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让他们也不得安生。” “喂喂,我说两位前辈,你们可不能拿整个历都城开玩笑。这些兵马我还留着明日守城呢,决不能动用。”李建山当即否决了这一提议。 “建山,老七的意思不是动用守城大军。其实,只需挑选几十名好手,由我俩带队即可。” “不错,兵贵在精而不在多。三哥,你行动不便,我带队去就行。建山,让人用皮囊装满松油,估计西越大军正连夜打造登城器具。只要烧了这些登城器具,至少可以延缓一天的时间。段琅他们正在拼命往这里赶来,能延缓一刻是一刻。”韩风说道。 李建山这才明白二老的意图,他们是想带着少数身手不错的兵卫,去偷袭对方的后备营。 李建山一拍桌案,“好,我也去,让周前辈在此等候。” “你?你不能去,现在城中以你为主,这样的冒险你绝不能去。”周广记说道。 “前辈,历都城之内,可以说除了您二位,没人比我更合适这种活了。别忘了,我可是侦辩司出身,夜袭刺sha shou到擒来。事关全城的生死,总不能让韩前辈一个人去冒险。” 周广记刚要反对,韩风说道,“也好,在夜袭中确实需要建山这样的身手。放心吧三哥,有我在,不会让建山出事的。” 周广记看到连韩风都这么说,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我在城上接应你们。夜袭事小,保护好自身安全最重要。” 李建山答应了一声,赶紧着手安排。经过挑选,韩风发现除了他带来的那些明月私军,历都城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李建山也很尴尬,堂堂大夏历都城的事务,居然由人家北明人代劳。要不是夜色黑暗,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脸往哪搁。 历都城对面,西越大营之中,前锋大将军肖占峰非常震怒。他本以为一日的攻城,基本就可以拿下这缺兵少将的历都城。没想到,一群蝼蚁,居然让他损失了五六千人马。 肖占峰在中军大帐之内喝着闷酒,他的大军是突袭冲破澜都城的防线而来,根本没带着后勤补给。每个兵卫的马囊之中,也不过是几日的粮草。如果不尽快拿下历都城,那他们可就要饿着肚子了。肖占峰知道,军卒们吃饱喝足,和饿着肚子打仗,其战斗力那可是天壤之别。 肖占峰气的把酒碗摔到了地面上,咬牙切齿的骂道,“明日破了城池,老子定要将城内百户以上全部扒皮抽筋,以慰我战死的儿郎。” 肖占峰骂归骂,但临时划为后备大营的人马,依然挑灯夜战。这些兵卫从附近砍伐着树木,跟昨日一样用绳索捆绑结实。由于绳索不够,更多的则是用藤蔓捆扎。但是,合适的树木昨日基本都砍伐的差不多了。今日砍伐的树木,不是粗就是细。如果是树木太粗,步战兵举进之时非常费力。如果太细,根本承受不住登城的踩踏。后勤营的人马,不得不走更远的地方,去砍伐适合的树木。 临近寅时,后勤营官兵一个个疲惫的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但好歹捆绑起一面面木桩墙,没有耽搁白天攻城之用。西越大军军纪严明,这些临时划为后勤兵卫不负责攻城,但他们要是耽搁了攻城,这个责任可承担不起。一旦上报到大元帅韩平子那里,统领参将则是全部拿下。 黑夜之中,一道道凌厉的寒光闪过。不大一会儿,三十几名身穿西越战服的兵卫,低着头走向了码好的桩木墙。 “你们是哪个小队的,怎么还不赶紧回营休息?”两名木桩墙跟前的哨位,奇怪的问道。 刷刷~!两道寒光,哨位瞪着眼睛张着嘴,却无力再发出示警。 韩风与李建山对视了一眼,回头一摆手,身后三十来名兄弟迅速解下背上的皮囊,把松油泼在了码好的木桩墙上。十几垛木桩墙全部泼洒了松油,韩风看了看,没有马上点燃,一挥手让兄弟们向水车摸去。 众人来到了水车旁,迅速击杀了四名值守兵卫。破坏了水车,等会大火一起,他们连扑救的措施都没有。李建山兴奋的看着,没想到这次行动居然这么顺利。 韩风带着众人悄悄退到营地的暗处,看到兄弟们都从破开的临时栅栏钻了出去。韩风这才解下背上长弓,点燃箭矢头上的油布,嗖的一下射了出去。韩风连射了七箭,点燃了所有桩墙,这才反身钻出栅栏,跟随李建山等人迅速撤离。 肖占峰做梦也没想到,大战了一天的历都城,对方居然敢派人来夜袭他的后勤大营。睡梦之中,肖占峰忽然被一震急促的锣声惊醒。 “不好了,有人袭营~。” “快,后勤大营被人放火,快救火~!” 整个西越大营都乱了来,兵卫们迅速抽出兵器,防备敌袭。仅仅一小会的工夫,后勤大营火光冲天,等肖占峰带人过去的时候,后勤营人员忙碌了一夜的成果,被焚之一炬。 肖占峰怒吼一声,“混蛋,是谁负责巡逻和值守的,给我拿下!来人,调集两千兵马,马上出营追击,杀~一定要杀了他们。” 肖占峰都快气疯了,历都城今日都被打成那样,这帮家伙居然还有闲心来夜袭他的后备大营。更让肖占峰气愤的是,西越大军任何时候都会有警戒巡狩及哨位,对方摸了进来,竟然一点警示都没有。而且,还有三十多名砍伐树木的兵卫被人扒了衣服,那些疲惫的统领们,居然没有清点自己的人员就进入梦乡。如果不是还需要用人,肖占峰都想下令斩杀了这几个统领。 历都城城头之上,周广记等人看到敌营火光冲天,顿时激动的一片欢呼。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韩风等人跑了过来。他们的身后,一片黑压压的战马也冲了出来。 “快~放下绳索,把他们拉上来。gong nu手准备,二百米齐射,放箭~!” 周广记一声令下,早已在城上准备的弓箭手们,对着李建山等人的身后,嗖嗖嗖射了出去。 一道道绳索垂下,韩风等人快速的爬上了城头。等西越大军的骑兵追到城下,他们刚好爬了上来。 李建山激动的喘息着,站在城上看着嗷嗷怪叫的西越兵马,李建山心中别提有多兴奋了。 “西越的蛮儿听着,告诉你家肖将军,有本事天亮之后继续攻城,谁不来谁是孙子。”李建山高声喊道,故意气着对方。 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的登城器具。肖占峰也很无奈,他们这些快速冲关的骑兵,本身对登城作战就不是强项,现在没有了登城工具,只能眼巴巴的在对面骂阵。 肖占峰下令继续制造登城器具,但让他无奈的是,附近合适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再想制造这种木墙,只有走更远的距离去砍伐。更头疼的是,缺少了捆绑的绳索,只能用树藤来代替。只不过,用树藤代替的木墙,在坚固上没有了保障。 历都城内,一场夜袭不但给李建山带来了一日的修整,更是提振了士气。经历过一场攻守大战,不少工匠们也发现了很多守城的缺陷。一昼夜的时间,城内这些能工巧匠聚在一起,提出不少非常巧妙的建议。更有甚者,那些木工们,用竹筒打造出简易的喷火装置。把松油倒进空心竹筒之中,用皮囊顶住,压力之下喷射出去,对利用木桩墙登城的西越大军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第三日,肖占峰下令攻城。但令他吐血的是,木墙刚搭到城墙之上,不少散了架,剩下的都被城上喷出的火蛇所引燃。哪怕是喷淋了水,依然挡不住松油的燃烧。看着一个个兵卫被大火吞灭,肖占峰不得不下令收兵。 历都城城头之上振奋欢呼,谁都没想到这次的攻城,居然毫发无损。反而对方,至少千员以上兵马被大火吞灭,即便不死,也会失去了战斗能力。 接连两日,肖占峰没有再下令攻城。他无奈的发现,强悍的骑兵面对高大的城墙,居然有心无力。如果没有制造出合适的登城工具,肖占峰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蝼蚁似的大夏兵卫。 西越大军不再制造简易的木桩墙,肖占峰下令制造投石车及登城斜梯。并且派出一队人马,返回路过的小镇,搜刮所有能用上的物资绳索。但这么一来,可给历都城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大漠边缘,段琅率领着巡天军终于走出了大漠。段琅第一时间命令大飞飞往历都城,他要知道目前的第一战报。 历都城内,李建山看到大飞,激动的恨不能抱着它哭诉一番。在大飞带来的竹筒内,李建山周广记等人得知大军已经走出大漠,每个人都激动不已。李建山给段琅写了一封详细的汇报,把历都城及澜都城的情形说了一遍。 大漠边缘,正在修整的巡天军中,段琅很快收到了消息。得知历都城居然靠着这点人手,居然阻挡住对方七八万大军攻城,段琅等人也是欣慰不已。段琅心中着急,但他知道战马不恢复体力,着急奔去只能给自己带来不利。经过商议,段琅给李建山回复了一封信函。 这一日,历都城城头之上,忽然挂出了一面大旗。根据各国的战事条文,这种战旗挂出,是要主动向对方约起战事。而且,是公开的勇者约战。 肖占峰集结五千兵马来到城下,看着城上挂出的战旗,冷笑的嘲讽道。 “历都城的小儿,你们可知挂出这面战旗,如果不出城战斗的话,那可是会被天下人耻笑。当然,临死的蝼蚁,估计也不怕被人耻笑了。不用你们约战,明日我西越大军,必将踏平历都城。” 肖占峰已经忍耐好几天了,现在登城器具基本打造完毕。他相信明日一战,历都城必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李建山站在城头之上,战刀一指,“肖占峰,两军对垒,打的就是一个气势。现在老子主动跟你约战,你可敢在城外公开与我历都大军一战否?” “哼,无耻小儿,你敢出城吗?”肖占峰不屑的说道。 “你给老子听着,两日后午时,你我大军在城外摆开阵势决一死战。谁要是怕死,谁就是他妈王八生的。有本事,咱们一对一的单挑,不知你们西越人有没有这个胆量。” 肖占峰眼神眯,奇怪的看着李建山,心说这家伙疯了,居然敢出城对战。 “呵呵,奇怪啊,不知道谁给了你这个胆子。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在多给你一日的活头。到时候你敢欺我,那就别怪老子下令屠城了。”肖占峰说完,也不想再搭理李建山,一打马返回营中。 肖占峰不在乎多给对方一日的时间,因为他知道大夏已经无兵可派。即便京都临时征集,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也赶不到历都城。他倒要看看,对方挂出战旗,会不会信守承诺。 肖占峰可没想到,历都城的大军再次穿越了大漠,正在向历都城快速挺近。但是,段琅需要时间。从大漠边缘到达历都城,最快也要两日夜的时间才能赶到。李建山之所以挂出战旗,也是争取尽可能延缓对方的攻城。因为李建山明白,准备充足的西越大营,他们这点人马已经无力再对抗下去。 两万八千历都城巡天军,在段琅的率领之下,快速的奔向了历都城。而张如明,则是被段琅无情的扔在了身后。 ------------ 第一百三十节 真正的硬仗 历都城外,西越大营攻城器具一字排开,三十几辆投石车也被推出营外。肖占峰看着对面城头,他要让李建山明白,历都城再也经不起他大军的攻伐。 一名参将站在肖占峰身后,疑惑的问道,“肖将军,咱们今日真的不攻城?” 肖占峰淡淡的说道,“让他们多活一日也没什么。” “将军,咱们的粮草,明日可就全部耗光了。您这样做,末将有些不太明白。” 肖占峰转过身,看着身后众将,“你们听着,咱们并不是要把历都城搜刮一空,韩大将军是要长期占领此地。拿下此城,我们身后所有郡城都将归我西越所有。所以,本将军这样做,就是让城内百姓看看,我西越大军仁至义尽。等拿下此城之后,也好做一些安抚工作。诛人诛心,恩威并用才是王道。” “将军高见。” 一群参将统领们,纷纷拍着马屁。在他们看来,历都城基本上就是囊中之物。既然要长期霸占,针对城内的百姓确实需要恩威并施。毕竟以后他们还要靠着这群百姓,来给西越创造大量的财富。否则只拿下一座空城,这可不是韩平子的本意。 城头之上,李建山等人看着一排排投石车及登城云梯,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建山,他这是在向咱们示威。明日午时之前段琅如果赶不到,恐怕咱们都得拼上才行。”周广记看着对面说道。 李建山眉头紧皱,回头问着一名千总,“咱们的松油还有多少?” “大人,城中所有松油都集中过来,只剩下三桶多一点。” “什么,这么少?”李建山吃惊的问道。 “上一次用量太大,只剩下这么多了。” 李建山无奈的说道,“马上准备干柴,实在不行就在城下布一道火幕。” 韩风摇了摇头,“建山,对方有投石车,万一他们先发动火攻,城下筹备大量干柴那可是自掘坟墓。更何况,如果火势太大城墙酥松,被投石车连续砸击的情况下很容易坍塌。要我说,先忍一忍。段琅真要没有及时赶到,咱们这些人只能硬拼。最起码,还能守住一两个时辰。” 李建山微微叹息一声,“希望段琅那家伙没有骗我,不然,看老子回头怎么找他算账。” 历都城内外,敌我双方平静的对峙了一天。漫长的一夜过去,李建山一宿未眠,双目熬的通红。一大早,李建山就来到了城头之上。 辰时一过,对面大营战鼓敲响,一排排步战营左右两侧列好了队伍。中路大军,则是肖占峰率领的两万骑兵营。主将大旗高高举起,肖占峰打马来到了阵前。 肖占峰霸气的昂起头,看着城头之上的李建山,高声喊道,“喂~!为何还不打开城门出城列阵?怎么,难道你要食言?呵呵,这种拖延之计,无非是让你多活一天。本将军宽宏大度,现在投降还不算太迟。否则,休怪本将军无情。” 肖占峰根本不相信对方敢出城迎战,所以他依然把大量骑兵营改为攻城步战营。即便对方敢出城迎战,他相信身后这两万骑兵大军,足以横扫历都城这些蝼蚁。 李建山看了看日头,高声喊道,“你急什么,本官出征要掐算吉时。你放心,午时之前,我历都城大军,定会出城与你决一死战。” “呵呵,好啊,本将军等着你。”肖占峰嘲讽的看着李建山,心说看你还能装到何时。 李建山心中默默祈祷着,周广记与韩风也是严阵以待。对方的大意,甚至说带着一种张狂的轻敌,给他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就在这时,空中一声鸣啼,大飞挥动着翅膀在城头上盘旋了一圈。李建山激动的心中一颤,略带紧张的等待着大飞降落。但奇怪的是,大飞盘旋了一圈,直接飞向了远方。 李建山正在奇怪,就看到一名兵卫骑着马兴奋的喊道,“大人,段帅到了~他们从后面刚进入东城门。” 李建山浑身一抖,右拳狠狠的一挥,“快,把城门洞里的石车全部撤出,迎接巡天军。” 历都城内,近三万大军穿越城池,由东向西滚滚而来。城内百姓们,更是激动的欢呼中流下了热泪。 段琅挥着手,目光中带着一丝冷峻。路过城防大营的时候,段琅高声喊道。 “周虎,带你所部进营,速速穿戴好重甲。志亮,带你所部接管战车,不得有误。” “得令!” 周虎和崔志亮答应一声,迅速带领自己的人马向大营冲去。周虎的人马本身就是重甲营,而崔志亮的辎重车队,也改为了战车营。两队人马回到大营迅速恢复了装备,有了重甲营和战车营,让段琅更加有了底气。 西城门内,李建山看到段琅兴奋的冲到了城下,“兄弟唉,你可算来了。怎么样,还要不要休息片刻?” 段琅跳下战马,方妍紧随其后,看着一身疲惫的李建山,段琅抱了抱拳,“李兄,辛苦了。” “城外大军都列好了阵势,你再不来,老子可真要骂街了。”李建山忽然有了一种轻松感。 段琅抬头看着城头上的周广记和韩风,抱拳说道,“周伯,七叔,麻烦您二老给我观敌料阵,待我去击杀西越蛮儿。来人,敲响战鼓!” 佟佟佟~一阵战鼓响起。城门洞内堆积的石车已经全部拉了出来,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段琅并没有急于出城,而是看着方妍说道。 “方妍,去城头,替我巡天军助威。” 方妍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琅,切莫大意,保重。” 看着方妍下马离开,段琅这才玄铁枪一指,“传令各营,随本帅出征!” 城头对面,肖占峰吃惊的看着历都城缓缓打开的城门。刚才城内传出的欢呼,让他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但肖占峰并不在意,即便京都发来了救兵,他知道也不过是临时征召的兵马。肖占峰很清楚大夏的精锐,早已经去了西宁方向。但他却不知,历都城本身就有一支精锐人马,而且这支精锐大军经历了战火和血的考验,蜕变成一支非常可怕的死神大军。即便是与韩平子齐名的陌坤,遇到段琅都要退避三舍。 段琅倒提着玄铁枪,不紧不慢的走出城门。他的身后,周龙带着前锋营紧随其后。紧接着,是黄志与王福重的左右骑营。 看着整齐而有序的骑兵营在对面列开阵势,肖占峰不禁露出惊讶的眼神。他本身就是骑兵出身,对战马和骑手了如指掌。从对方战马整齐的排位,及骑手如狼骑似的前倾就可以看出,这支骑兵绝非乌合之众。 这还不算,等骑兵出城列阵之后,紧接着,几千重甲骑走出了城门。肖占峰身后参将统领们看到重甲骑兵,脸色不禁一变。但真正让肖占峰震愕的,却是崔志亮的三百战车营的出现。 “将军~难道他们这是~是大夏的主力?”一名参将震惊的问道。 肖占峰瞪圆了双目,看着段琅身后高高举起的‘段’字帅旗,及那面奇怪的‘巡天军’大旗。肖占峰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大夏何时出现了巡天军。 这也难怪,战事之前历都城兵马非常隐秘,连方继业都不得知。而穿越大漠之后,巡天军名声鹊起,怎奈那边没有西越的探子,五粮城南平大军被段琅击杀,如此丑事人家根本没有通报给西越。 吃惊归吃惊,肖占峰毕竟人马多于对方一倍,倒是不惧。但让他后悔的是,早知对方真有兵马到来,根本不该张狂的白等了一天。更郁闷的是,肖占峰把大批人马都临时改为了步战营。如果此时下令赶紧回营骑马,恐怕对方一个冲击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无奈之下,肖占峰只能下令步兵营布阵,gong nu手负责压阵。 肖占峰打马前行了百米左右,高声问道,“本将西越前锋大将军肖占峰,来者何人,速速报名送死。” 段琅横枪一指,“在下历都城巡天军主帅,段琅!”段琅没有报guan fang的册封,而是报出了他自封的称号。 肖占峰头都大了,历都城巡天军?还主帅,大夏啥时候又成立了一支兵马大营? 不待肖占峰说话,段琅紧接着玄铁枪一点,“西越蛮贼,胆敢犯我大夏江山,本帅定将你们杀的一个不留。重甲营战车营听令,给我杀!” 段琅一声令下,周虎带着武装到牙齿的重甲营,嗷嗷叫的冲了过去。紧接着,崔志亮的战车营,也嚎叫着冲向对方的步战阵。战车之上四人一组,一名驾乘,两名盾牌护卫,剩下的一名兵卫,则是手持长矛负责击杀。而且战马都披挂了护甲,根本就是步战阵的克星。 肖占峰一看,赶紧喊道,“前锋骑兵营,给我拦住他们。” 看到对方的骑兵营出战,段琅一夹胯下战马,“兄弟们,随本帅冲杀,决不能让西越蛮儿这么轻易的逃跑。” 肖占峰一咬牙,也举起手中长枪,“跑?谁杀谁还不一定呢,这点兵力还不够资格在本将军面前嚣张。儿郎们~给我杀!” 城头之上,李建山周广记等人看的心惊肉跳。虽然他们见识过这支大军的残酷训练,但面对多于一倍的敌兵,谁也不敢保证历都城兵马能扛得住。 方妍从一名兵卫手里夺过鼓槌,高声喊道,“来人,为我们历都城的兄弟们,擂鼓助威!” 城上响起了整齐而振奋的鼓点,段琅目光冷漠,如同死神一般盯着肖占峰。双方的战马越来越近,段琅知道这是他们巡天军正面对敌真正的硬战,必须尽快击杀对方主将,以此提振大军的士气。 肖占峰抱着同样的想法,他的目标就是段琅。身为西越成名已久的老将,肖占峰深知击杀了对方主将,会给大军带来什么样的气势。 三十米~十米~!段琅一拧枪身,猛然向前刺去。肖占峰经验老道,身子突然一侧避开枪尖,手中长枪对准的却是段琅胯下战马。 段琅一惊,再回抽已经来不及了,段琅干脆一抖枪身,直接用沉重的枪杆砸向了肖占峰脑袋。 噗~!嘭~!窟嗵~!肖占峰的长枪刺中了战马,段琅的枪身也砸中了肖占峰的脑袋。段琅一个滚冲跌落马下,肖占峰却是被段琅的玄铁枪,砸的头盔飞起,眼冒金星。 ------------ 第一百三十一节 昱宁帝的震撼 肖占峰气的肺都要炸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段琅手中的枪,是整体的玄铁枪。要知道骑兵作战惯用枪和矛,但大都是藤杆或者腊杆。毕竟枪身轻,不但速度快,运用起来也方便。但是铁枪,倒是有些步战将军喜欢使用。因为步战之时,铁枪还能当棍使,横扫一片。 肖占峰被砸的头晕脑胀,正要带马回身去击杀段琅,向天和靳如实怒吼着冲了过来。 “敢伤我家大帅战马,去死吧。” “王八蛋,吃爷爷一刀。” 肖占峰顿时被二人缠住,刘喜冲到段琅跟前,抬腿跳下战马,“段帅请上马。” “喜子,不用管我,对方有的是战马。你们十八卫,必须给我斩下此人的脑袋。” 段琅说完提枪冲向了对方的骑兵,对于段琅来说,他更喜欢在马下作战。只要双脚踏在大地上,他就有了一种重回山林的感觉。 西越的骑兵阵营之中,看到肖占峰被人围困,顿时冲了过来。谷凡与夏雷张闯等人亲卫,迅速n jie过去。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可不能让肖占峰跑了。 肖占峰左右拼杀,虽说他也算是西越的一员名将,但面对生猛如野兽一般的十八卫,只剩下了招架之力。 “快~冲杀过来,保护本将军。”肖占峰腿上中了一刀,吓得嘶声喊道。 “想走,晚了~!”向天一个斜劈砍下,顿时把肖占峰手中长枪斩成两节。 肖占峰往后一仰,顺势抽出腰刀。但他刚坐直了身躯,葛力的长刀‘唰’的一下横斩过来。而靳如实和向天,再次砍向他的左右双肩。三个人配合默契,肖占峰愤慨的大叫一声,噗~!一颗头颅被葛力长刀抛向空中。 “西越主将已死,兄弟们,杀啊!” 葛力的一声呐喊,冲过来的西越大军,一个个眼角都崩出了血丝。其中一名统领,长矛一指段琅。 “杀了他~杀了他们的主将!” 段琅手中的玄铁枪,左刺右挑,时不时抡起来一枪砸下。别看段琅在马下,反而更加灵活。向天谷凡等人也冲杀了过来,身后周龙的骑兵大军也杀到,双方骑兵顿时混战在一起。 另一侧,周虎及崔志亮的重甲营及战车营,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对方的gong nu手,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重甲营,根本没有多大的杀伤力。而他们这些步战营,更是阻挡不住重甲及战车的冲杀。不大一会儿,步战阵营率先溃败。西越的兵卫们,一个个拼命冲向大营,想回去骑上自己的战马。但是,重甲营和战车营的兄弟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几万大军的步战阵营一乱,两万骑兵阵营也没了士气。更何况,主将肖占峰被斩杀,这些人马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大军的拼杀,靠的就是勇猛和无畏。一旦有人撤离,就如江河决口一般,很快出现大面积的逃亡。到了这份上,不管多少兵马都没用了。 段琅夺取了一匹战马,高声喊道,“旭升,志亮,你二人及重甲营收拾残局归纳降兵。其他人等,随我追杀~!” 双方大军,紧紧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城外就基本结束了战斗。段琅率领骑兵营,开始追击溃败的人马。 城头之上一片欢呼,李建山赶紧下令,派出三千人马帮着收拾残局及收缴对方大营的战马物资。 周广记长长的出了口气,韩风也被这支大军的凌厉击杀震撼了一下。他本以为这场战斗,将会是一场惨烈的拼杀。甚至说,即便肖占峰错误的布局让段琅占了先机,韩风也不敢相信这么快就结束了战斗。居高临下看着战场之中,韩风甚至发现段郎的巡天军,几乎没多少战损。 “三哥,少主成长如斯,老令主可以瞑目了。”韩风欣慰的说道。 “是啊,看样子,咱们影者的大仇和昭雪,也指日可待。”周广记感慨的说道。 韩风看了看四周,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三哥,据我所知,大夏目前的太子德章是于禁扶持的皇子。他要是上位,对段琅可是非常不利。” “不错,所以段琅也有打算,准备扶持七皇子德隆封地称王。只要能保住历都城及这些兵马,于禁那老儿也不敢把段琅怎么样。” “三哥,我是说~何必非要扶持赵家的人,七弟到觉得,莫不如让段琅~顺势把这天下打下来。” 周广记微微一颤,吃惊的看着韩风。别看周广记被官府追杀了这么多年,这种逆天之事他可从未想过。 “老七,这~这恐怕不妥吧。” “三哥,这有什么不妥的。开国君王,不也是从别人手里夺的江山吗。段琅有如此精锐的巡天军做基础,招兵买马很快就能壮大起来。更何况,大夏经此一战,即便能够双线胜出,也会大伤元气。到时候,段琅可以顺势而为直取京都。只要赵家一灭,几个大营的主帅绝对会各自为战。段琅只需联手方继业各个击破,夺取天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天下百姓会怎么想?” “三哥啊,在这件事上,你还是太迂腐了。” “老七,这种事,还是等等看吧。现在战事正紧,希望不要乱了段琅的心思。”周广记制止了韩风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这等逆天而行之事,还是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议吧。 韩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既然三哥周广记不太支持,他也只好作罢。 李建山等人收拾残局,却发现方妍早已骑了战马,出城去追随段琅了。不过李建山并不担心,他知道段琅不会一直追到澜都城。或者说,很快他们就会回归。 历都城危机解决,这一战不但大获全胜,光是西越大营中的战马,就缴获了近五万匹。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哪怕是上交给兵部,也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不过,李建山可没傻到把这种事情上报上去。有了这些战马,巡天军至少可以扩大一倍的力量。真要是达到那种规模,李建山不敢想象这天下还有谁能够抗衡。 段琅率部击杀了百里有余,这才带人返回历都城。巡天军经历穿越大漠,又是连续奔波,段琅知道有必要好好修整一下了。战争非一日之工,关于澜都城那边的西越大军,段琅也需要从长计议。 历都城内,成了欢呼的海洋。经此一战,光是俘虏伤兵就抓了三万多。对于战争而言,这些俘虏伤兵也是财富。如果不是对等的交换,那就要拿钱赎人。 历都城侦辩司密衙,用了三只信鸽,才把这场大捷书写完毕。密函上充满了赞溢之词,甚至把巡天军形容的犹如天兵。 这本是一封为巡天军请功的密函,谁也没想到,居然引起了昱宁帝和于禁的极大震撼。甚至说,即将灯枯油尽的昱宁帝,居然升起了铲除之心。巡天军成长之快,远远超出昱宁帝的算计。他担心,一旦自己撒手离去,恐怕连于禁也不敢对段琅动手。莫不如,在自己离开人世之前,为太子德章抹去这最后的危机。 ------------ 第一百三十二节 京都议事 历都城,参战的巡天军群情振奋。这一战,与在五粮城那边的战斗不同,历都城之战他们更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和家园。毕竟除了当初的五百黑甲卫,大都是附近郡府及历都城征召的人马。这里有他们的亲人,更是他们的家。否则的话,这支疲惫之师也不会打的这么勇猛顽强。 段琅率兵返回,下令修整三日。他并不急于去澜都城救援,毕竟那里还有二十万大军,澜都城依然很稳固。段琅现在急需要做的,就是补充兵源更换装备。甚至说,还要培养一部分步战兵营。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完善了自己的人马,在战斗中才能更有底气。 大夏京都,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虽然对战争充满了担心,却变得比平时更加勤政。殷忧启明 多难兴邦,或许正因为战乱的爆发,让充满了尔虞我诈和争吵的朝堂,变的清明起来。昱宁帝病倒,相国于禁临时主政,老翰林王世渡及吴光照等重臣,也没有了往日那样刻薄。相互之间,显现出少有的默契。 皇宫之内,昱宁帝靠在松软的床榻之上。六部重臣及相国于禁都御史吴光照等人,纷纷站立在暖阁之中。 卫侗伺候完昱宁帝喝下汤药,看着一众老臣,昱宁帝轻微说道。 “这里不是朝堂,众位爱卿不必拘于礼节,赐坐吧。” “我等~谢主隆恩。”于禁代表众人谢过,这才按座次一一就坐。 昱宁帝让卫侗,把侦辩司得到的消息畅读了一遍。众人一听历都城以不足三万兵马,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击溃西越近八万大军,一个个抚掌叫好振奋不已。就连非常反感段琅的褚宝雄,也高兴的叫好。 于禁兴奋过后看了昱宁帝一眼,君臣二人一对视,两个老狐狸顿时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含义。从穿越大漠夜袭五粮城,到历都城大捷,这短短的一两个月的时间内,段琅的成长太令人震撼了。可以说,两线作战到此为止,不管是闫发成马如正,还是西部的方继业,都被段琅光芒的战绩所遮盖。这样下去,真要是等到战争结束,段琅的功绩恐怕无人能及。到那时再让他释去兵权,估计段琅手底下那些将领也不会答应。不过在当下,段琅的战绩却可以提振天下民心。 吴光照激动的站起身,拱手说道,“陛下,历都城大军如此威猛,理当重赏前方将士,以便激励两大战区同仇敌忾奋勇杀敌。臣以为,段琅当居首功,应昭告天下万民庆贺。” 昱宁帝嘴角微微颤了颤,眼神中透着笑意,“吴爱卿所言极是,朱爱卿,你身为兵部主官,认为该当如何封赏?” 昱宁帝的目光看向兵部侍郎朱文俊。朱文俊赶紧站起身,拱手说道,“回陛下,按照我大夏兵部所颁布的封赏制,身为主将,退敌万人编制,可记功一次,赏银万两。退敌五万编制大军,主将可晋级一阶,赏银三十万两。段琅之功,加上在五粮城的战绩,可列为退敌十万编制大战功一次。按照兵部封赏制度,除了晋级之外,则可获得一百万两赏银。” 昱宁帝点了点头,“我大夏有如此良才,朕很欣慰。在我大夏国难当头之际,这样的良才越多越好。不管是五粮城还是历都城,都是由段琅率军斩获。开战以来,朕还没有颁布过嘉赏。为了提振士气激发民心,朕决定重赏历都城等人。来人,拟旨。” 昱宁帝说完,两名太监赶紧坐到侧旁的桌案边,铺开纸张准备记录。 昱宁帝沉思了一下,说道,“战事以来,段琅率部击杀五粮城,阻击西宁大军,朕心甚慰。今又回杀历都城,击溃西越近十万兵马,朕欣喜万分。特赐历都城兵营威武巡天军称号,百户以上官进一级。册封主将段琅,为正三品车骑将军,赐护国将军称号。钦此!” 昱宁帝说完,六部重臣及吴光照等人纷纷庆贺。昱宁帝的册封与兵部赏银不冲突,但能获得护国将军称号,这在整个大夏兵制之中可比较罕见。但是老谋深算的于禁,不禁意味深长的看了昱宁帝一眼。 其他臣子光顾着庆贺,唯有于禁听出了昱宁帝的画外之意。这样的册封看似恩重,却是光环笼罩在一个人身上。这要是放在其他几大营主帅身上,到无可争议。但是,别忘了历都城还有一位巡天监上官玄悟。甚至说,还有奋战守城的兵部提督李建山。这两人昱宁帝只字不提,明显的是在制造内部矛盾。更何况,历都城是以上官玄悟为首,段琅只不过是巡天监手下的一名主将。昱宁帝这种封赏,恐怕那位带刺的上官玄悟,心中要对段琅产生极大的不满。 众臣商议完毕,吴光照准备回去之后就大书特书,以文人手笔来宣扬历都城的大捷。其他重臣也准备奔走相告,让京都朝臣们感受一下胜利的喜悦。于禁没有离开,唯有他知道昱宁帝的心思。文官们越是宣扬,就越会激起昱宁帝的不安。甚至包括他于禁,都不敢想象战事结束之后,段琅在军中的威望会有多高。 暖阁之中,昱宁帝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于禁说道,“于爱卿,不知你觉得朕,是该喜还是该忧。” “怎么,陛下担心了?” “不足三万兵马,半柱香的时间就击溃八万大军。你觉得,我大夏众将之中,还有谁能够做得到?” 于禁摇了摇头,“老臣虽说不精通军务,但这些日子也多次求教朱文俊。可以说,整个天下能够穿越大漠的兵马,除了段琅没有第二家。日前德章太子也给老臣来过书信,言辞之中颇为不满。甚至说,在惠宁城居然还威胁过太子殿下。这样的臣子老臣甚忧,一旦将来心有反意,恐怕将会造成更大的危及。” “于爱卿,朕不是跟你说了吗,如若朕撒手离去,为了我大夏的将来,卿可果断行事。”昱宁帝目光深邃的看着于禁。 于禁苦笑了一下,“臣也细想过,恐怕到那时,臣压制不住。” “怎么,你怕了?”昱宁帝微微一怔。 于禁摇了摇头,“臣这把年纪,没什么可怕的了。但陛下想过没有,如若方继业与段琅不同时进京,臣斩杀其一,另外一个必将起兵。就算连同他二人一并斩杀,别忘了还有一个上官玄悟。到时候,恐怕我大夏会再起风云。” 昱宁帝点了点头,“朕理解于卿的顾虑,斩杀功臣,不但会背负骂名,也会激起军中将领的愤慨。到时候,恐怕不把卿交出去,不足以平民愤。” 于禁拱手躬身,“多谢陛下体谅,臣死不足惜,但臣担心~那些人不会放过臣的家眷。所以,没有正当的理由,臣实难下手。” 昱宁帝叹息了一声,“其实朕到不希望假借你手,毕竟德章皇儿还要靠卿来辅佐。只是朕担心,看不到战事结束的那一天了。” “陛下,臣还担心一事。” “哦?说来听听。” “陛下,德章太子在书信中表露出杀机,臣担心,到时候德章太子年轻气盛,忍不住~!”于禁看着昱宁帝,他知道昱宁帝理解他的意思。 昱宁帝眉头微皱,“不错,德章皇儿要是下旨sha ren,这就一点退路都没了。到时候,势必会有一战。方继业狡猾的很,恐怕就算德章的登基大典,他也会以某种借口拒绝来京。” “陛下,您没发现,他们的发展与西宁侯赵立,有着惊人的相似。赵立多年拒绝进京,就是防着陛下扣留不放。方继业身为段琅的岳丈,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带兵之人,他俩不管留下了谁,咱们就不能轻易的去动另一个。” 昱宁帝愁绪的揉了揉印堂,叹息道,“算了,战事还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这才刚刚大捷,咱们居然就想到了这么远。” “陛下,未雨绸缪才是上策,臣倒是觉得,趁着战事未完,不如及早解决。” 昱宁帝一愣,接着摇了摇头,“还是看看战局的发展再说吧。明日德隆皇儿回朝,先让他去西边摸摸情况。爱卿,朕有些累了,你退下吧。” 于禁看到昱宁帝略显疲惫,本来还想力劝一番,也只好作罢。不过于禁相信昱宁帝心中有了猜忌的种子,绝不会放任不管。他与昱宁帝暗斗了这么多年,深知昱宁帝的心机有多可怕。为了大夏的安稳,他知道昱宁帝绝对会留上一手。因为,于禁从昱宁帝这道赏赐圣旨,就看出他已经开始布局了。 暖阁之中,孤独的昱宁帝微闭着双目。虽然身躯日渐衰老,他的脑子却是异常活跃。刚才和于禁谈论的时候,昱宁帝脑子里闪现出种种方案,其中一条昱宁帝觉得比较稳妥。 次日上午,从蓝湖城带领十万兵马的德隆皇子,回到了京都。由于西面战局紧迫,需要粮草和兵马,德隆皇子仅仅在京都驻留了一夜,就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奔赴了历都城。不过,令群臣意外的,是昱宁帝给七皇子德隆新任命的身份。 原本七皇子只是率领从各地都城集结的十万兵马,去西线支援。但没想到,昱宁帝居然昭告天下,痛斥西越大军进犯的同时,任命七皇子德隆为西线兵马大元帅,持金匹令箭代父亲征。这样一来,原本只是送兵送粮草的七皇子德隆,一下子成为方继业及段琅的顶头上司。甚至说,连太子德章都没有得到这种权利和荣誉。 京都城内,百姓们议论纷纷,两位皇子代父亲征,足以显示大夏收复失地的决心。昱宁帝的昭告,一下子提振了民心。 相国府内,于禁品着茶,心说怪不得在暖阁之中昱宁帝没有跟他透露这道消息,事关德隆执掌兵权,看样子是担心他极力反对。毕竟这对太子德章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于禁手中端着茶盏,嘴里嘟囔道,“昱宁帝这个老狐狸,让自己的儿子去夺人家的兵权,他就不怕方继业动了杀心?看似一招妙棋,实则凶险万分。” 于禁深知昱宁帝肯定给德隆做了一番交代,但是兵权不是儿戏,别说是收回兵权,即便没有战争经验的德隆胡乱调动一番,也会激起段琅和方继业的震怒。 于禁感慨的摇了摇头,不明白昱宁帝到底是如何安排的七皇子。但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给太子德章写一封密函。因为金匹令箭放下去容易,恐怕昱宁帝没有时间在收回来了。不管德隆有没有争夺帝君的想法,于禁和太子必须要做好对应之策。 ------------ 第一百三十三节 一场大骂 西行的路上,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不紧不慢的前行。由于押运着众多粮草和赏银,七皇子德隆想快也快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这些从各地都城集结的兵马,平时懒散惯了,一听说要打仗,恨不能跟蜗牛一样爬着走。 车撵之中,七皇子德隆抚摸着金匹令箭,他没想到父皇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那一夜,父子俩谈了很久,七皇子德隆甚至觉得父皇这是在交代临终遗言。虽然心中很悲痛,但德隆也被父皇所交代之事吓了一跳。 在七皇子眼中,原以为上官玄悟及段琅,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之一。没想到,父皇对他们的担心,已经与西宁侯赵立放在了一个水准上。 “唉~,为君者,难道就不能有一俩知己吗?疑人不用,为何父皇当初还要用。” 对于父皇的安排,七皇子不打算认真执行。昱宁帝的意思,是让他在西线作战之中,瞅准机会把段琅和方继业调离一方,甚至可以假借敌方之手除去一个。这样的话,不管是除掉了谁,德隆都可以完全掌控他的兵力。但这种做法一来凶险,更要掌控好适当的时机。再者说,七皇子德隆,一直把段琅当成了知己。 不过,金匹令箭在手的七皇子德隆,他想的更加遥远。德隆的目光可不是兵权,他更想夺得这个天下。德章虽是太子,目前只不过是个监军,但他七皇子德隆,却是昭告天下的西线兵马大元帅。自己虽然病弱,但总归也是皇子之一。这么多年昱宁帝不给他任何机会,德隆心中也非常不满。只是他把这种不满隐藏的很深,一直被宠爱他的昱宁帝所忽略。原本以为没有了任何希望的德隆,忽然发现自己有了争夺上位的资本。人的**是无限的,这一刻,德隆觉得持有金匹令箭,才有资格坐上皇位。 七皇子德隆看着车窗之外,轻微的咳嗽了两声,幽幽的叹道。 “父皇,真不知您这份宠爱,是看不起儿臣,还是担心儿臣治理不好天下?执政者不是武夫,儿臣愿意承担这种后果。” 相对于七皇子大军的缓慢,昱宁帝的圣旨却是八百里加急,很快就送到了历都城。 这些日子段琅几乎就住在兵营之内,大飞带着鹞鹰小黑穿梭与澜都城和历都城之间,段琅及时的掌握着最新战况。得知澜都城没有危机,方妍才渐渐安下心来。而鹞鹰小白,则是去了北明。段琅的大军回归,韩风也放心不下澹台明月,商议之后率领着北明五百勇士离开了历都城。 澜都城一侧,西越大元帅韩平子没有继续扩张战局,前锋大将军肖占峰的战死及几万大军的溃败,让韩平子震惊不已。在战争之前,韩平子几乎把整个大夏能征善战的将军都捋了一遍,根本没有听说过‘段琅’这个名字,更没听说过‘巡天军’这种番号。 中军大帐之中,几名将军愤怒的咒骂着。 “大帅,末将愿用项上人头请令,给我五万兵马,末将定会踏平那历都城。” “大帅~,肖占峰与我情同手足,末将誓死为他报仇~!” “末将请令~!” 看着一个个震怒的将军们,身为西越大元帅,韩平子可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都给我闭嘴,八万兵马,就这样被打成了散兵游勇。既然你们请令,本帅问你们,你们可知那段琅什么来头?征战过哪种战役,他的用兵习惯如何?另外,巡天军这个番号什么时候成立的,本部兵马有多少,配置如何?你们谁能说的清楚,本帅马上给他十万大军去征伐历都城。” 韩平子目光威严的看着众人,这几句话一问,刚才还叫喊的众将军,一个个都哑口无言。 韩平子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传令各军营,没有本帅命令不得出战。” 看到大帅发怒,众将军面面相觑,不敢再言语什么。在没有知己知彼的情况下,韩平子决定暂时收拢作战防线,命人立即搜集段琅及巡天军的详细情报。甚至,韩平子还给南平发了函文,询问那边战况的同时,也希望得到一些巡天军的消息。 历都城内,刘旭升等人把编制重新打乱,以老带新重新整编了三万五千兵马。段琅以身作则,每日里加紧训练。哪怕时间不足,也要让这些新人多操练一番。好在大多数新人都经历了守城之战,在胆气上不再那么稚嫩。 “启禀段帅,李大人请您马上去府衙一趟。”一名小校来报。 段琅一怔,“怎么,有情况?” “小的不知,但李大人说,请您尽快过去。” “好,我换身衣服就去。” 段琅说完,责令向天谷凡等人继续击杀训练。一身大汗的段琅,简单擦拭了一把,穿好衣服匆匆去了历都城府衙。刚一进门,就听着张如明愤怒的咒骂着什么。 看到段琅走来,李建山赶紧走了过来,没等李建山说话,段琅急忙问道。 “什么情况?” 李建山苦笑着拱了拱手,“恭喜段将军,贺喜段将军,上面来了嘉奖圣旨。只不过,这圣旨~把咱们上官大人~气疯了。” “什么?”段琅疑惑的看着李建山。 “您还是自己看吧,送圣旨的家伙,被咱们上官大人一茶壶砸晕了。唉~!估计那家伙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接旨的大员。” 段琅迷惑的走进了大堂,看到气哼哼的张如明,段琅问道。 “怎么了这是?” “你小子来的正好,可把老子气坏了。自己看,老子看到这圣旨都他妈想撕了。” 张如明把圣旨递了过来,段琅赶紧接过来一看,“这不挺好的吗,怎么,是嫌给老子的官封小了?” 段琅笑了笑,“不错吗,还护国大将军。” “你~你小子还能要点脸吗?都是你自己打的,兄弟们就没什么功劳了。”张如明气的骂道。 “这不是~都进阶一级吗。” “屁~我不是说他们,我是说~建山,我他妈为建山兄弟鸣不平。”张如明气的翻着白眼。 李建山走进来,苦笑道,“别介,我无所谓,毕竟咱不是历都城的人,身属兵部,赏不赏都没什么。但是上官大人没有任何封赏,这可有点说不过去。” 段琅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哥俩在唱双簧,整个封赏根本没他俩什么事。 段琅笑道,“我当发生了啥大事呢,不就是封赏吗。老伙计,整个巡天军都是你的,封了大家还不是给你长面子。” “长个屁!说实话,本天师向来清风云淡,我他妈根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是,人家建山兄弟不一样,那可是用命拼了才守住的城池。你说那昱宁帝~他~他就是个混蛋。” 李建山挠了挠头,心说你自己烦闷别往我身上推好不好。这两天李建山才明白,他身边这两人,不但段琅是个朝廷钦犯之后,连上官玄悟也是个骗子。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祖坟没埋好,本以为跟了个明主,没想到是进了贼窝。 段琅目光看向李建山,“建山兄,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李建山看了看张如明,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说道,“说实话,这种封赏,确实让人有点~不舒服。” 段琅爽朗的一笑,一把撕碎了圣旨,“那好,咱们哥仨就大骂一顿,去他妈的圣旨,老子也不要了。他昱宁帝就是个王八蛋,已经糊涂到分不清公正了。” 张如明也跟着骂道,“不但是他,连他儿子德章都是王八蛋。建山,骂几句,不骂白不骂,先痛快了再说。封赏什么的算个屁,但是随后送来的银子,段琅这小子一个子也别想得到,都是咱俩的。” “这倒是,咱们历都城正缺银子呢,一个子都不能给他。骂~奶奶的,这么多年,老子也骂一句当今的陛下。” “狗屁,不是兄弟们拿命拼,这大夏江山早就完了。” 三个人大门不关二门不闭,就在大堂之中高喊着咒骂了起来。骂完之后,三个人目光对视哈哈大笑。方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着咒骂赶紧跑了过来。听完张如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完,方妍心说这三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昱宁帝做梦也没想到他这招反间之计,不但没起作用,反而迎来了一堆咒骂。张如明本来就没心没肺,骂完痛快了,心中也不再郁闷。得知七皇子德隆马上押运大批粮草和赏银过来,三个人顿时又开心的准备喝一场小酒庆祝一番。 方妍感慨的看着张如明和李建山,她也为段琅能遇到这样的好兄弟感到高兴。特别是张如明,表面看起来斤斤计较,实则是一位坦荡大度的汉子。别看他行事显得疯癫,却是宁可做个真小人,也不愿去当假君子。有时候他能把人气的吐血,但认真起来,却是令人发自内心的敬佩。 段琅面露喜色,但内心里却有些发冷。从这份圣旨上段琅敏锐的感觉到,昱宁帝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们了。甚至说,这个老狐狸,正在着手针对他们历都城的布局。 ------------ 第一百三十四节 破碎的内疚 北明 翔鹿城 国主澹台宏石回到了国都,正如他预计的那样,西越大军突袭大夏,整个大夏面临着两线作战的危机。如果按照盟约,大夏甚至可以来向他借兵。但在这种局面之下,澹台宏石也不打算遵守盟约。能让大夏国力衰败,这对北明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段日子澹台明月显得异常消沉,即便是太子流苏已经撤去了禁足的兵卫,澹台明月依旧没有上朝参与朝政。每日里除了看一看段琅给她的书信,就是写诗作画来寄托相思之情。 得知段琅以不足三万大军击溃西越八万兵马,澹台明月也在为段琅高兴。明月命人端来一壶酒,很少沾酒的她,看着段琅横刀立马的画像,举杯一饮而尽。澹台明月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跟随段琅征伐天下,踏歌而行。 站在亭台之上,看着园中梅花香雪,眺望远处群山翠柏,醉眼迷离的澹台明月举杯念道。 “梅香傲骨独立寒霜,万山苍翠一抹嫣红。 君踏苍穹征战万宇,妾心相随执剑天涯。 不求来世繁华星宿,纸醉金銮。 但愿今生巡狩江山,伴君一醉。” 澹台明月醉了,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喝醉。在别人眼里前呼后拥的高贵公主,却孤独的只能在醉梦中牵手相随。 国主澹台宏石没有去安慰自己的爱女,反而嘉奖了太子流苏。西越兑现了承诺,让北明得到一笔意外之财。但好景不长,北明与摩罗国边界,很快传来大军激战的消息。 战争,有时候带来的不止是财富,更是对霸业的渴望。摩罗国本想与北明暂时修好,借机大军进犯西越。却没想到,这天下五国之中,南平率先对大夏发起了攻击。紧接着,西越也参与了进去。按说这种时机对摩罗国来说简直百年难遇,却令摩罗国震怒的是,北明居然大军压进,摆出了战争的姿态。摩罗国主一怒之下,责令太子武巴图亲率大军与北明展开了交战。没有了西越的牵制,摩罗国集结全国兵力,准备把这道送shang men的大餐彻底吞进肚子里。 对于北明,武巴图心中异常的愤恨。一想到当日之辱,武巴图恨不能踏平翔鹿城,亲手杀了澹台一族。当然,那个澹台明月他要留下,武巴图要让大夏的段琅看看,现在的澹台明月只配当他的奴隶。 边关吃紧,国主澹台宏石开始紧张起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众说纷纭,太子流苏的脑子里除了诗情画意,根本没有什么对应之策。心急如焚的澹台宏石,这才想起女儿澹台明月。 “明月呢?她为何不来上朝?快,宣明月来朝议事。”澹台宏石急忙下令。 朝中不少臣子冷眼观瞧,心说这时候想起明月公主了,当初还不是在您的默许之下,太子流苏才敢软禁澹台明月。别看明月身为女子又年纪轻轻,但这几年为北明所做的事情,得到了众人的认可。特别是针对两国边界的举措,让众将军非常赞同。若非她无法继承大业,根本轮不到流苏上位。 不大一会儿,澹台明月走进了朝堂,父皇相召她不得不来,但澹台明月的脸色,却如挂了一道寒霜。 “儿臣,参见父皇。”澹台明月欠身行礼。 “平身,明月,近日为何没来上朝?”澹台宏石略带不悦的问道。 “启禀父皇,儿臣身为女身,不敢干政。” 澹台宏石皱了皱眉,他知道女儿这是在跟自己怄气。澹台宏石尴尬的说道,“明月,战事当前,不得闹小孩子脾气。父皇问你,边关吃紧,你可有何良策?” 澹台明月抬头看着父皇澹台宏石,嘲讽道,“父皇,西越的两千万两,您可以拿出一半送给摩罗,或许能消除这场战乱。当然,如果摩罗国胃口太大,那就难说了。” 澹台宏石老脸一红,怒斥道,”胡闹,朝堂政事,岂容儿戏。” “父皇,儿臣不是戏言。两千万两不但买来一场战乱,甚至还担下了背信弃义之名。父皇,您觉得这样做值吗。”澹台明月毫无畏惧的看着父皇。 “你这是在指责朕吗。”澹台宏石脸色铁青的问道。 澹台流苏也跟着怒斥道,“明月,有这样跟父皇说话的吗。西越供奉两千万两白银,为何不能拿?难道,拒之门外,摩罗国就与我北明永世修好了吗。” 澹台明月冷哼一声,“肤浅!身为太子,担当着北明的未来,却注重蝇头小利不放眼大局。希望将来,你不要辜负了北明。” 澹台流苏目光一寒,“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北明国统,要传给你这个女流之辈才满意。” 澹台宏石气的一拍御案,“都给我闭嘴!” 澹台宏石压了压怒火,再次问道,“明月,过去的事情无需再提,父皇问你,针对边关战事~可有良策?” 澹台明月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群臣期待的目光,暗暗的叹息一声。她本不想再参与朝政,而且澹台明月已经决定去追随段琅。但北明毕竟是她的故土,澹台宏石再怎么样,也还是她的父皇。 “父皇,我北明不缺猛将,但缺少的是智者。三十万大军镇守边关,还让人家牵着鼻子走,实为不智。如果想扭转局面,那就~请大哥重新出山。” 澹台明月的话音一落,不光是澹台宏石有些愕然,群臣更是吃惊的看着明月公主。大皇子澹台摩立身为庶出,但几年前却因大闹后宫斩杀嫔妃为母出气,差点被澹台宏石一怒之下斩了。为此,澹台摩立被削了兵权及皇室资格,发配到边关去看守牧场。澹台明月现在忽然提出来,不少臣子都担心会激怒了国主。 太子流苏赶紧说道,“父皇不可,摩立刺杀嫔妃犯下的是死罪,父皇开恩饶他一命,如果再重新启用,母后还有何颜面在后宫立威。” 澹台宏石手指微颤,强压着怒火,“明月,这就是你的良策?” 澹台明月哀叹了一声,心说国难当头,居然还要为了后宫的颜面。眼前的一切,不禁让澹台明月异常的心寒。 “父皇,除此之外,儿臣无可谏言。” “你可以退下了!”澹台宏石目光冰冷的说道。 澹台明月惨淡的笑了笑,目光从诸位臣子脸上一一扫过。看着不少人流露出善意而担心的目光,澹台明月微微颔首。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澹台明月带着一丝悲凉走了出去。 一回到御雪苑,澹台明月马上命人把韩风找来。当韩风得知明月要离开北明,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他还以为跟上次一样,无非是去大夏转一圈再回来。但听完澹台明月的具体安排,韩风不禁吃惊的问道。 “明月~你这是~不打算回来了?” “师父,该做的明月已经做了,此生不亏欠北明。”澹台明月伤感的说道。 “可是,目前北明正发生战事,你能放心的下?” “胜也天意,败也天意,即便明月能阻止一时,也无法挽救一世。或许北明经历此难,父皇与二哥会励精图治。在他们眼里,明月终究是女儿身,早晚要嫁人的。明月无法掌握北明的命运,但自己的命运,我也绝不允许他人来干涉。师父,我已经决定了。” 看着澹台明月毅然决绝的神情,韩风没有劝说。但公主出离可不是小事,他们必须要布置一番。否则,澹台宏石绝不会让他们离开北明。 一日之后,澹台明月忽然陈请闭关斋戒七日,为北明边关众将士祈福。这个借口没人能够拒绝,澹台宏石忙的晕头转向,也顾及不了他这位女儿了。 就在澹台明月正式闭关之日,韩风带着三十名随从,保护着一辆马车离开了翔鹿城。 南行的路上,澹台明月在车撵中抚摸着鹞鹰小白。她们已经行进了十多天,眼看着就要到禺山关。自从离开翔鹿城,澹台明月心情低落,面对这片生活已久的故土,她确实有些难以割舍。但几天之后,明月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父皇说的对,她终究是要嫁人的,能与爱郎长相厮守,或许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澹台明月正在车内沉思,忽然车撵停了下来。澹台明月一怔,挑起车帘看了看。 “师父,为何停下?” 韩风手中马鞭向前指了指,“明月,咱们有麻烦了。” 澹台明月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前方不远处,一列兵马拦住了去路。他们在大道中央设立了关卡,一名将军威武的骑在马上。 “是蒙都将军,看来,父皇已经知道我离开的消息。” “明月,你不必出来,对方的人马不多,咱们杀过去。只要进了禺山关,蒙都绝不敢踏入。”韩风冰冷的说道。 “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一下。”澹台明月说着下了车撵。 韩风本想阻拦,但想了想,还是下令其他人做好准备,他独自跟了过去。 韩风的对面,北明大营主将蒙都骑在马上,当他看到韩风之时,就知道澹台明月必在车内。两日前他已经收到国都飞鸽传书,国主澹台宏石下令务必n jie住澹台明月,并责令立即押解回国都。而且澹台宏石的手谕之上,有一道强硬的旨意。那就是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韩风陪同着澹台明月走到了兵马队伍前面,蒙都犹豫了一下,跳下战马,抱拳说道。 “末将~参见明月公主。” “蒙都将军,可是父皇让你来n jie我的?”澹台明月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 “不错,末将接到国主手谕,不敢抗令。一个时辰之前,斥候发现了韩先生,末将知道,肯定是公主驾临了。”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将士,平静的说道,“父皇手谕中,可否是将我押解回国都。” “不错,不过末将会恭送公主回到翔鹿城。” “如果我们强行冲关,蒙都将军会怎样?” 蒙都看着澹台明月,微微叹息了一声,“国主有令,如遇反抗~格杀无论!” 韩风心中一冷,右手放在了刀柄之上。澹台明月平静的面孔上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但笑容之中,却挂着两颗晶莹的泪滴。 这一路上,她最内疚的就是这些年父皇和母后对她的关爱。没想到这份亲情的内疚,却如脆弱的薄冰一样,被父皇澹台宏石亲手打碎。 ------------ 第一百三十五节 绝佳之机 格杀勿论!听到这样的命令让澹台明月非常痛心,也彻底撕碎了她心中的幻想。明月还想着父皇能够明白她的苦心,幻想着让边关将士n jie之后,力劝她回去。没想到,她等来的会是这样的一道命令。 “蒙都将军,多谢您能直言相告。不过,明月不打算再回国都。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大夏!”澹台明月面色略带苍白的说道。 “公主殿下,这~末将不敢违抗圣令。” 蒙都为难的看着澹台明月,针对这位深受北明牧民爱戴的公主,他还真不好下手。更何况,明月在军中也极有威望。 明月苦涩的说道,“您可以下令让兵卒们杀了我,我不怪你。明月从出生到现在,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北明之事。从十三岁起,明月就深入部落体察民情,想着怎么能让我北明牧民能吃饱穿暖。针对大夏和摩罗两国的边界,明月更是出谋划策并亲力亲为。这一切,不是为了父皇和皇室,而是明月幻想着我北明黎民能有一个安稳富足的家园。只可惜,明月错生一个女儿之身。原本我还怀有一丝内疚,愧对父皇的养育之恩。但是现在,明月已经彻底没了牵挂。蒙都将军,放过其他人,把我的尸首带回翔鹿城吧。” 韩风一听,抽出腰刀沉声说道,“明月,有为师在此,除非踏过我的尸首,否则谁也别想动你一下。” “师父,不要为难蒙都将军,明月活着是北明公主,即便是死,也不能把刀戈对准自己的将士。” “明月~!” “师父,不必多说了,如果您还当明月是您心爱的徒儿,那就遵从我最后的心愿吧。”澹台明月毅然决然的说道。 韩风紧紧握着刀柄,不管澹台明月说什么,他都不会后退半步。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明月的前面。 蒙都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尊重的公主殿下,心中有些举棋不定。不管怎么说,明月公主当日制止了大夏与北明的战事,让蒙都非常感激。甚至说,蒙都大营众多的将士们,也是因为澹台明月与大夏结盟而活了下来。蒙都不惧战,但谁也不想看着朝夕相处的将士在战争中阵亡。 蒙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发现他们的眼神中,似乎都带着一种恳求和期待。蒙都犹豫了半天,忽然下了决心,回头问道。 “儿郎们,你们看到了什么?” “回将军,什么都没看到。” “有没有发现公主殿下?” “没有!” “那好,走,咱们去那边看看。国主之令,不得违抗。但找不到人,末将也没办法。” 蒙都说完,转回身骑上了战马。蒙都对着澹台明月微微一抱拳,然后一挥手,身后众将士迅速让出了一条道路。 澹台明月吃惊的看着蒙都,没想到他居然敢抗旨。澹台明月含着热泪感激的对着众人微微一鞠躬,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蒙都将军,他日如若我北明战事急迫,请把这封信转交给父皇。明月相信,到那时父皇会免你失职之责。” 蒙都接过书信,“公主殿下,保重!” “将军保重!” 韩风刀尖冲下,抱拳说道,“他日如若将军用得着在下,此恩必还。” “保护好公主,请吧!”蒙都说完带马走到一旁。 澹台明月重新上了车撵,看着两旁的众将士,澹台明月感激的挥了挥手。她知道自此一去,不知何年才能再回到故土。澹台明月告别北明,踏入了禺山关。 历都城内,行走了半个月之久的七皇子一行,终于姗姗而来。如果说昱宁帝的第一道圣旨,只是让段琅等人发泄一顿而告终,那针对七皇子德隆的任命,却有些触及到他们的底线。 任命兵马大元帅可不是小事,即便南平大军入侵,昱宁帝也没敢让太子德章坐上兵马大元帅之位。战争非同儿戏,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段琅没想到昱宁帝会把西线重任交给了德隆。 府衙之内,七皇子德隆看着面色冰冷的段琅三人,温和的问道。 “怎么,本殿下给你们送来这么多粮草物资及银两,你们连声感谢的话都不说吗?” 张如明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嘴唇,瞪着小眼珠问道,“我说小七,陛下给你弄了个兵马大元帅,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老子的巡天军,以后都归你管制?” 听着张如明这种带着挑衅甚至有些大逆不道之言,七皇子德隆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按道理是应该归本殿下辖制。” 张如明一撇嘴,“就恐怕,你调度不动。别说是你,即便是本天师,也调度不动他们。所以说,你还是回去吧,告诉陛下这边没人搭理你。实在不行,你就让陛下任命段琅为大元帅,保证这些人都拥护。” 七皇子呵呵一笑,“上官大人,这些话你就不怕我参你一本吗。” “嘿嘿,我无所谓,反正老子在历都城呆的挺舒服,大不了继续降我的官职。”张如明翘着二郎腿,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段琅抱着双臂也不搭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七皇子。而李建山更是低着头吹着茶盏,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七皇子苦笑的摇了摇头,“我说你们几个,就不能把我当成朋友一样对待吗。” “别,咱哥几个高攀不起。”张如明翻着白眼。 七皇子干脆不再搭理张如明,转头看向段琅说道,“段兄,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来夺兵权的吧。” 段琅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看看,还是段兄了解本殿下。” “因为你哪边都夺不走。”段琅接着来了一句。 “呃~!”七皇子被段琅堵了一下,苦笑道,“好好,不跟你们开玩笑了,说实话,我就是来这里挂个名而已。你们要是不信,我把金匹令箭交给段琅都行。” “嗯,这么说还差不多。”张如明脸色好看了不少,接着问道,“老七,陛下明知道你抓不住军权,为何还要颁布这道任命?” 七皇子德隆看了看三人,认真的说道,“其实,父皇这是给天下人看的。两位皇子一南一西,在我大夏面临双重打击的情况下,这样做对民心士气非常重要。你们眼里只有兵权,父皇却要顾及整个天下。战事以来民心不稳,父皇这样做,也是起到一个激励作用。” “那为何不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就算我们哥几个无足轻重,最起码也要听一听方将军的意见吧。”张如明问道。 “因为父皇信任方将军,更信任你们,所以父皇觉得不必要过多的询问。兵权移交可不是小事,即便没发生战事都要商定几个月才能定下来。更何况,战事当前临阵换帅,你们真觉得父皇不知道这是兵家大忌吗。” 段琅说道,“可是这道圣令一下,提振了天下人的民心,却打击了西部众将的士气。难道陛下就不担心前方将士低落,挡不住西越大军东进的步伐吗?” “段兄,如果西部将士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那战斗力有从何谈起。难道说,父皇的任何政令,都要咨询众将士才能决定吗。” 七皇子德隆严肃的看着段琅,如果真是那样,这与谋反有何不同。西部众将需要底线,但身为大夏天子,更需要帝君的尊严。 段琅笑了笑,“好吧,那就遵从陛下的圣意。” “这就对了,咱们是朋友,我还能夺段兄的兵权吗。更何况,父皇也知道我没有军务能力,所以才会下达这样的旨意。真要是来个懂行的,父皇也不会这样做了。另外来说,这也算给我那三哥一点压力,好让他知道即便将来坐上大位,也不能一手遮天不顾众意。” 张如明三人互相看了看,七皇子的这番解释还能说的过去。不管怎么说他们对七皇子德隆还是很有好感,内心并不排斥他。 段琅道,“老七,既然这么说,那咱们还是哥们。你带来的那十万兵马,我可得留下一半。” “没问题,一切都由您段大将军说了算。”七皇子爽朗的答应了下来。 面对三个人的盘问,七皇子德隆也暗暗捏了一把汗。虽说有些事昱宁帝也做了交代,告诉他该怎么办,但到了真格的,七皇子德隆还真担心段琅较劲。特别是上官玄悟这个刺头,他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李建山心中暗喜,现在历都城内有粮有马,唯独缺的就是兵源。这些从各地都府征召过来的兵马,虽说战斗力很弱,但总比新招募的百姓强得多。只需经过他们两个月以老带新严酷训练,李建山相信这人很快就会形成战斗力。 澜都城一侧,西越大营中军大帐之内,大元帅韩平子听着密探送来的消息,眼神不禁一亮。昱宁帝居然派皇子来送兵送粮,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澜都城的防线,对于韩平子来说,随时可以找到突破口。他没有这样做,只是不想把战线拉的太长。韩平子知道大夏几大营都调动起来,复地极为空虚。他只需把方继业这二十万人马慢慢消耗光,剩余的城池基本没什么阻力。即便出现了一个段琅和巡天军,韩平子也没真正放在眼里。到时候二三十万大军压进,小小的历都城根本挡不住他们前进的步法。 韩平子走到沙盘之前,仔细的观察起来。看着弯弯曲曲的路线,韩平子伸手一指。 “就是此地,来人,马上派出斥候带着信鸽秘密埋伏此地。只要发现大夏的运粮队伍到来,马上放出信鸽。” 韩平子命令一下,斥候营立即派出最精锐的斥候,趁着黑夜穿过澜都城防御空隙,前往了指定地点。韩平子这次不光是为了粮草,更是为了那位被册封为西部兵马大元帅的七皇子德隆。接到斥候信鸽信息,他们就可以集中兵力突破防线,直接杀奔过去。一旦拿下了七皇子德隆,不但打击了大夏士气,更能成为交换城池的重要筹码。到时候即便方继业出兵救援,他也能乘势夺取澜都城。这等绝佳的机会,韩平子当然不会放过。 历都城,七皇子德隆驻留了两日,带着剩余的五万人马继续前行。说通了段琅等人,前面还有一个方继业,七皇子不知道方继业会不会接受他的说辞。万一方继业钻了牛角尖,七皇子德隆只能来请段琅帮他一把了。不然,西部战区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七皇子德隆带着金匹令箭和圣旨,浩浩荡荡奔向了澜都城。 ------------ 第一百三十六节 两军相争 历都城内外,五万大军全部分配了战马,这在大夏各大营区,也算得上是豪华阵容了。这些人被分配到各个营区,那些经历过磨砺及战火的老兵,一个个都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这些都城军卒都经受过基础训练,段琅在训话中表态非常明确,那就是给那些老兵半个月的时间,让这五万兵马脱胎换骨。不管他们用什么方式,段琅只需看到成效。如若新兵不服,段琅允许他们争勇斗狠,并且胜出者可以顶替老兵上位。 段琅这招一出,不到一天的工夫,整个大营顿时鬼哭狼嚎。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去制止那些老兵。按照段琅的话说,这个时候还能哭,总比在战时阵亡要强得多。 城头之上,方妍目光忧虑的看着远方,她在担心澜都城的安危。丢失了两界山,方妍知道父亲势必要夺回来。但西越有备而来,方妍也担心父亲有失。 段琅走的了方妍身后,轻声问道,“怎么,还在担心?” “琅,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实在不行,我就返回澜都城。”方妍抬头看着段琅刚毅的面孔说道。 “妍,你现在回去,并不会给伯父减轻多少压力。你在历都城,他反而会更轻松。纵观全局,整个大夏的这场战乱不会短期之内结束。所以,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积蓄实力。我已经让大飞给伯父传递了消息,告诉伯父澜都城尽量避免大的战役。拖延时间对大夏非常有利,一旦咱们历都城八万大军都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这对西越大军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段琅安抚道。 “琅,就怕父亲能沉得住气,西越大军不会这么等待。”方妍担心的说道。 段琅淡定的一笑,“除了澜都城,西越大军已经扫遍了其他郡府。澜都有二十万大军镇守,西越想啃下这个硬骨头非常难。他们等待不及,唯一能做的就是突破薄弱防线,来攻打咱们历都城。来吧,我等着他们。” “韩平子知道历都城也不是好招惹的,恐怕没有必胜的把握,不会再派兵前来。更何况,澜都城到历都城之间,肖占峰的大军基本毁坏一空,他们就算突破防线也得不偿失。” “嗯,战争必须要有回报,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韩平子应该不会做。否则,他也不配被先帝称为天下名将了。”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身后传来张如明的声音,“你俩聊什么呢,让我也听听呗。” 方妍头也没回,气的翻了个白眼。方妍心说这家伙真不懂事,段琅整天耗在大营里,好不容易两人能单独说会话,你跟着参与什么。 段琅也有点厌烦的问道,“老张,你不在府中呆着,跑这来干嘛。” “老子一个人在那呆着干嘛,建山那家伙天天跟那些木匠混在一起,你这家伙又见不到人影,老子当然是来城头上慰劳慰劳兄弟们。段琅,不会是嫌我碍事了吧?你俩要是说悄悄话,也不能站在城头上说啊,这多没意思。要我说,你俩干脆去府中花园,那里应景。”张如明脸上带着一丝龌蹉的笑容看着段琅。 段琅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我和方妍正谈论西越大军呢。” “哦?这我可得听听。”张如明没脸没皮的伸过大脑袋。 方妍气的一恰腰,“段大哥说澜都城到历都城之间没什么油水,正好,你身上油水大,把你扔过去引诱西越大军过来。” 张如明嘿嘿笑道,“小姑娘也不知道矜持一点,不就是嫌我碍事吗,好,咱这就走。还油水,要说油水谁他妈还有七皇子油水大。算了,此处不留爷,爷去逛马路。” 张如明说完,很华丽的一转身,晃着大脑袋向城下走去。 “等等!”段琅忽然喊了一声,“你刚才说~七皇子?坏了,来人,马上传令集结前锋营和左右骑营。” 方妍一怔,“琅,你这是要干嘛?” “老张提醒了我,七皇子恐怕要出事。陛下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西越不可能不知道消息。咱们历都城龙蛇混杂,也不好说有没有西越的奸细,万一把七皇子德隆出行的时间泄露出去,恐怕那韩平子~!” 方妍脸色一变,“不错,很有可能。走,去大营。” 两个人说完,匆匆向城下跑去。张如明不明白怎么回事,赶紧问道,“你俩等会,什么情况?” 看着两个人快速消失的身影,张如明奇怪的挠了挠头,“我他妈又提醒啥了?” 段琅来不及解释,只能留下方妍告知李建山和张如明,他亲自率领一万五千老兵,快速的冲出了历都城。 澜都城对面西越大营,这几日韩平子一直在等待着消息。历都城通往澜都城的距离不是很远,即便慢行,也不过七日时间。如果快马加鞭,三日就能赶到。按照韩平子的估算,那位七皇子即便拖延,也差不多要到达预定的地点。 “来人,传令集结人马。”韩平子一声令下,大营之中顿时响起了号角。 对面澜都城中,方继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西越要主动攻城,赶紧传令各营准备战斗。澜都城不但城池上摆放了精锐兵力,还在城外两侧布置了策应兵力来阻挡西越大军。 方继业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对面大营,自从西越大军突破两界山之后,方继业一直在防御。并非他不想主动进攻,只是那时候段琅还未回归历都城,方继业怕主动攻击之后,西越大军趁机分兵直入大夏复地。现在段琅率领大军回归,还击溃西越近八万大军,这让方继业心中也有了底气。 “将军大人,看样子对方这是坐不住了。”一名将军手握战刀,跃跃欲试的说道。 “不必着急,韩平子等待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从京都传来的消息及历都城的情况,现在后方都在整顿兵马。他们不主动进攻,咱们就这么耗下去。一旦后备兵马跟上,一举把西越蛮儿斩杀在两界山之内。” 方继业目光沉稳,他并不在乎一时的得失。既然两国发生了这种规模的战事,方继业深知保留实力的重要性。他越是不动,韩平子也不敢分兵。毕竟西部大营二十万兵马也不是吃素的,在兵力不对等的情况下,韩平子也难说不被方继业赶出两界山。 西越大营之中,韩平子看着对面城墙及城外两翼排列整齐的战旗,目光审视了一番,当即下令道。 “左路军张占超听令。” “末将在!” “本帅命你,集结五万兵马,以鼓声为号,冲击敌方右翼防区,务必牵制主对方右翼主力。” “末将得令!” “中路军李栓听令。” “末将在!” “本帅命你集结四万精锐骑兵,待左路军牵制住敌军之时,冲破防线直入历都城方向。到达地点之后不得恋战,务必把大夏皇子给我活捉回来。记住,活捉之后立即放出信鸽!” “末将得令。” “其他人等,随本帅列阵城外。只许叫阵,没有命令不得攻城。违令者,军法处置。” “诺!”一干将领齐声答道。 澜都城外,西越大军浩浩荡荡拉开阵势。看样子,这是准备与澜都城来一场大战役。澜都城众将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防御了这么多天,他们也有些心急了。 韩平子骑在战马之上,时不时看着天色。天空中万里无云,连一只鸟雀都见不到。 澜都城之上,方继业也很奇怪,对方列阵都半个多时辰了,只是不疼不痒的叫阵,根本没有攻城的迹象。但是方继业很沉得住气,不管你们怎么叫嚣,只要不主动攻击,他就这么对峙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几只飞鸽才出现在空中。韩平子看了一眼,轻声说道,“传令,击鼓!” 战鼓一响,西越阵营之中,左路军率先杀了出去。但他们并不是杀向城门,而是冲向澜都城右侧的防线。 方继业一看,“通知沈启山将军,阻击敌军,一旦敌军撤离,不必追杀。冯明、魏都两位将军听令,如若西越主力全部压往右翼,你二人立即率领本部兵马,去支援沈启山。” “末将得令。”冯明与魏都两位将军应声答道。 方继业接着说道,“通知左翼龚占春将军,做好大战的准备。如若敌军大部都压向右侧,龚占春可直入西越中军大营,击杀主帅韩平子。” 方继业下完命令,不大一会儿,澜都城高塔之上的令旗兵,挥舞着战旗给左右翼两侧防线打着旗语。 方继业很有经验,从西越大军的战阵布局来看,并不像要决一死战的样子。而且韩平子的中路大军未动,如果真的想吃掉他的右翼,也不会派这点人马。要知道,方继业分别从两翼布下各八万兵力,况且是防御阵型。对方真想一口吃下的话,就算多出一倍的兵力都不一定能够吞下,更别说澜都城的四万兵马还能左右策应。 澜都城右侧,双方人马厮杀在一起。但右翼主将沈启山,并没压上全部的兵马,还保留着一定的灵活性。就在这时,西越大营之中,再次冲出一直骑兵战队。 沈启山一看,赶紧下令,“gong nu手准备,一百米远射。步战营,列枪阵阻击。” 十息过后,沈启山却发现,对方冲出来的这支骑兵战阵,居然手持盾牌贴着他们大营一侧冲了过去。如果是半个月之前,历都城两翼的布防都排列的很宽广。自从段琅进入历都城之后,方继业下令收缩了防御。两侧的阵营,各留出三十丈的宽度可以通过。方继业这也是有意留了条活道,让对方少数人马可以穿越。他这样做,就是想让段琅把冲过去的兵马一点一点蚕食掉。 城头之上,方继业也看到了这一幕,不屑的冷笑一声,“哼,八万大军都被杀的落荒而逃,这点人马,简直是去送死。通知沈启山,不必理会,只需防止他们两面包抄即可。” 韩平子看到方继业居然没有派城中兵马去接应,心说这方继业还真够老道的。他本想着趁机攻打一下澜都城,既然方继业城内兵马按兵不动,韩平子只好一挥手,下令攻击右翼的将领张占超撤回。 韩平子打马来到阵前,看着城头之上的方继业,韩平子高声说道,“方继业,为何不敢出城与本帅一战?” 方继业手捋胡须,轻蔑的笑道,“韩平子,本帅已经恭候多时了,你却连一次攻城的机会都不给,这也太有损阁下的名声了。” “方继业,如果我西越大军全力攻击你的侧翼,你觉得能挡住我大军的脚步吗?” “你尽可以一试,就算挡不住,老夫也可保证留住你们一半的兵力。剩下的人马,即便突破历都城,恐怕也会所剩无几。阁下如果真想把西越大军都留在大夏,那就尽管一试。” 韩平子笑了笑,“好,那咱们就拭目以待。来人,收兵!” 韩平子回到了阵中,心说你就等着吧,等李栓拿下了德隆皇子,我到要看看你是缩在城里,还是派兵前去救援。 历都城通往澜都城的官道上,七皇子率领着五万城防兵马,不紧不慢的前进着。这些人知道去了澜都城,就到了战争的最前沿。一想到那些被历都城留下的兄弟,他们都觉得自己真他妈不走运。留在历都城,总比跑到战火的最前沿好得多。岂不知,那些留下的兄弟,此时正鬼哭狼嚎生不如死。 七皇子德隆打开车窗看了看天色,催促道,“通知前面的人马,都给我走快点。你们这帮家伙别以为本皇子好脾气,就给我拖拖拉拉。就算你们拖上半个月,还不是要进入澜都城。在这路上风吹日晒,莫不如早早的进入澜都城,大家都能修整一下。” “殿下,其实大家走的并不慢。只是这些辎重太多,想快也快不起来。”一名千总恭敬的说道。 “我不管,你们就算再慢,今晚连夜赶路也要进入澜都城。”七皇子说完,生气的关上了车窗。 那名千总悄悄的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赶紧去说一声,略微加快点速度。 七皇子身后二百里开外,段琅的大军已经快速奔袭了一日夜。看到有些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段琅这才下令休息两个时辰。不光是人需要休息,主要是战马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好在半路上大飞回归,段琅得知前面并没有发生战事,这才稍稍的安心。 队伍休息了两个时辰,段琅下令继续赶路。段琅有些后悔,他不该让七皇子德隆带着五万没什么战斗力的城防兵,独自上路。不管怎么说,万一七皇子德隆出现意外,不但打击了西部大军的士气,更让段琅和方继业无法跟昱宁帝和天下百姓交代。毕竟来说,七皇子也是名义上的西部大元帅。 官道之上,七皇子的队伍拖拖拉拉正在行进。最前面的开道队伍之中,一名把总忽然拉马停了下来。 “等等~!”百户抬起手,整个队伍停止了前进。 “邵把总,怎么又停了,小心殿下斩了你的脑袋。”另外一名把总调侃着说道。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邵把总侧耳仔细的听着,他隐隐听到了战马踏地的轰鸣声。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都跟着听,好几个耳力不错的军卒,都听到了这种声音。 “不好,有大军前来。”邵把总吃惊的喊道。 七皇子看到队伍停下,站在车撵之上,气愤的说道,“本殿下不发怒,你们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来人,谁敢耽搁行程,重打三十军棍。” 七皇子刚说完,就看到那名姓邵的把总骑马赶来,“殿下,不好了,前面好像有大军。” “什么?”七皇子吓得一哆嗦,“快,派出斥候看看,是澜都城的人马,还是~!”七皇子吓得都有些不敢说下去。 带队的千总立即派出斥候前去打探,为了防止意外,千总下令摆出防御阵型。别看这些人没经历过战火,但总归接受过正规训练。五万人马,也有模有样的排开阵势。 还不到三十息的工夫,就看到派出去的斥候骑马跑了回来。奔跑之中,跟疯了一样高声喊道。 “不好了~是西越的骑兵。” 带队的千总一听,赶紧问道,“来了多少兵马?” “看不清,好像~有十万人之多。” 这斥候又没经过专业训练,看到乌压压的骑兵早就吓破了胆,干脆报个大数字,不行就赶紧跑。 七皇子脸色苍白,面对这种阵势,他甚至连个兵卒都不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那名千总也是额头冒汗,看着七皇子说道,“殿下,您赶紧撤离。如若阻挡不住,只能放弃辎重撤离了。” 那名千总嘴里说的挺好,但众人都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步战兵马,拿什么跟人家骑兵比速度。 看着六神无主的七皇子,带队千总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赶紧派出一小队骑兵,保护着车撵向后撤离。七皇子这边刚动身,就看到前面尘埃扬起,西越大军很快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大家不要紧张,把辎重车队都堵在前面。记住,砍断绳索,把赏银都撒到路面上。所有人听着,跟他们拼了。” 还别说,这名千总多少还有些胆气和谋略。在他的命令之下,五万人马匆匆把辎重车队推到了前面。 西越大军很快就杀了过来,看着大夏的兵马布好了防御,西越战将李栓手持长枪,喊叫着冲了上来。 五万兵马,只被西越大军一个冲刺,顿时惊叫着四下逃窜。西越的人马也有点发懵,本以为是一场苦战,没想到呼啦一下这些人跟鸭子似的四处乱逃。甚至有些西越兵卒,看到地面上散落的银两,赶紧下马抢夺。这一下,整个战场乱的跟一锅粥似的。 “住手,都他妈给老子住手!三息之内,谁不上马,军法处置!”战将李栓气的高声骂道。 强令之下,那些争夺银两的军卒们,赶紧上了战马。看着四处逃窜的大夏兵卒,李栓向前一指,“不必管他们,给我追!” 李栓知道自己的重任,如果抓不到大夏皇子,他这颗脑袋都不一定能保住。但是拿下了大夏皇子,这可是大功一件。 七皇子的车撵,在一队人马的保护之下,快速的向历都城方向飞奔。别看他们来的时候不快,逃跑的速度可不慢。 “快~他们追上来了。”一名兵卫已经看到身后西越大军的身影,吓得赶紧催促车撵上的马夫。 李栓冲在最前面,当他发现七皇子的车撵,只被二三十人保护着逃窜,心说这点距离三个冲刺就能追上。 “来人,放信鸽通知大帅,拿下了大夏的皇子,回去的路上让小的们都带足银两。” 李栓这么一说,身后听到的兵卒们顿时兴奋地高声叫喊。 一只信鸽放了出去,在李栓的眼里,七皇子德隆根本是囊中之物。但就在这时,李栓却发现前面大道之上也扬起了尘埃。身为西越的一员战将,李栓当即明白了什么。 “不好,对面来了救兵~快~加快速度。” 不但是西越李栓,七皇子这些人也看到了前面的尘埃。这一下,他们可算盼来了救星。因为众人知道,这一面所来的大军,除了历都城之外绝无他人。 “殿下~段将军他们到了~!” 七皇子一听,赶紧挑开车帘。看着正前方道路上尘烟滚滚,七皇子激动的差点喊出来。 十九匹战马冲在最前面,段琅手持玄铁枪,向天谷凡紧随其后。靳如实高举着战旗迎风展开,上面写着一个醒目的‘段’字。 “葛力,保护七皇子。向天谷凡,随我击杀~!” 段琅带着十八亲卫,终于快了一步赶到七皇子身边。李栓面容狰狞,他只比段琅慢了不到一箭之地。但是,对方大军还在后面,李栓并没有把段琅这十九人放在眼里。 “杀~!”李栓高喊一声,对着段琅冲了过去。 ------------ 第一百三十七节 暗藏杀机 段琅与七皇子的车撵擦身而过,连一句招呼都来不及打,提枪直奔李栓冲了过去。 双方都举着枪,两匹战马交错之间,举枪对刺。看到对方枪尖刺向自己左胸,段琅连躲都不躲闪,他的枪尖直刺对方的咽喉。段琅身穿软甲,这种以伤搏命的手法段琅非常在行,即便对方躲闪,他也留下了后招。 刹那之间,李栓猛然一侧身,他可不想跟段琅拼命。李栓躲过了枪尖,他的枪尖也偏离了段琅肩甲。段琅却是顺势枪身一抖,啪的一下砸在李栓的左臂上。 段琅的枪可是玄铁枪,砸的李栓身子一歪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要知道正常情况之下,双方只会交错而过,如果是木杆枪,敲打一下也不疼不痒。但被段琅的玄铁枪敲打一个,情况可不一样了。因为段琅知道,他身后那几位兄弟,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果不其然,没等李栓掌握好平衡,向天谷凡的长刀紧接着落下。向天挥刀斩向马头,谷凡则是抹向李栓的脖子。两个人配合默契,李栓赶紧身体后仰躲过谷凡的长刀,战马却被一刀斩开了马脸。 战马嘶鸣一声前腿一矮,窟嗵一下李栓栽下战马。紧接着,夏雷刘喜等人上前补了两刀。这一连串的击杀形如流水,可怜的西越战将李栓,临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 西越大军蜂拥而至,看到主将被斩,一个个嚎叫着冲向段琅等人。段琅玄铁枪一舞,以枪做棍向前横扫。谷凡向天等人在段琅马后燕翅排开,手中长刀上下翻飞。就着短短的一瞬间,十几名西越兵卫被斩落马下。但是段琅等人,也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对方的兵马太多,很快就把他们围困起来。 就在这时,周龙黄志等人带领着一万五千老兵,也嚎叫着杀了过来。历都城的这些老兵们,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强悍的战斗力顿时体现出来。别看对方四万兵马,主将一死群龙无首,很快就乱了方寸。狭路相逢勇者胜,生死之间拼的就是股狠劲,西越大军有一个后撤的,顿时接二连三的出现了逃离。 千里堤坝溃于蚁穴,往往就是这几个胆怯者,引发了整个大军的溃败。有一就有二,有十就有百,对抗中的西越兵马很快就出现了大溃败的局面。即便是有几个千户大声嚎叫也无济于事,反而引来向天等人的追杀。 看到这种局面,段琅高喊了一声,“周龙,保护七皇子在后面跟随,兄弟们,随本帅追杀!” 段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到七皇子就带了二三十人逃离,他还以为那五万兵马被这帮家伙给灭了。那五万兵马毕竟是大夏同胞,这样的大仇,段琅绝对不会放过击杀这帮溃败之军。 历都城一万五千老兵嚎叫着一路追杀,直到杀至辎重车队之处,段琅才下令停了下来。看着地面上洒落的银两,及被推到一旁的粮草车队,段琅无法再追下去。银两还无所谓,但这些粮草可是送往澜都城的战略物资,他必须要带走。 段琅大军这边刚停下脚步,就看到不远处山石后,树林中,纷纷跑出不少身穿大夏兵甲的军卒。段琅举目一望,黑压压一片,看样子他们没损失多少。 见到了历都城的大军,那名千总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脸羞愧的看着段琅,抱拳说道,“段将军,下官无能~没有保护好殿下,请将军处置。” 段琅看了看一个个面带愧色的兵卫,问道,“你们损失了多少人?” “回将军话,伤了三百多兄弟,战损四十三人。兄弟们都没经历过大场面,所以一接触就溃散了。这都是下官的错,不怨兄弟们。” 段琅点了点头,“你叫什么?以前身居何处?” “在下陈占轩,身为墨兰府城防营千总。” “墨兰府?”段琅想了想,脑子里到没什么印象,唯一对这个城池的印象,就是几个月前京都乱局之后,昱宁帝拿下了墨兰府的府尹。 段琅看了看众人,高声说道,“陈占轩,你做的很好,能保存有生力量这就是大功一件。通知兄弟们,收集散落的银两,修整破坏的车马。等七皇子一到,本帅保着你们去澜都城。” 陈占轩一听段琅不但没责备他,居然还夸奖了一番,顿时激动的一抱拳,“谢段将军开恩。” 陈占轩赶紧命人收拾地面上散落的银两,把车队重新整理起来。段琅也传令所有人下马休息,等待七皇子的到来。空中有大飞jian kong,他并不担心那些溃逃的兵马杀个回马枪。 澜都城外,韩平子收到信鸽心中大喜,马上传令升帐。中军账内,韩平子看着众人下达了军令。 “张占超、江干二将听令。” “莫将在!”张占超与江干站了出来。 “本帅命你二人带两万重甲骑,两万轻骑兵,三百战车营,在营寨内集结。到时候听本帅号令,号角吹响,攻击其左翼。以鼓为令,攻击其右翼。此乃重战,务必击杀!” “末将得令。两人接过令箭退了下去。 韩平子接着抽出一支令箭,“费德政听令。” “莫将在!”费德政与姜权两位战将站了出来。 “本帅命你率五万步战营,三万弓箭手,及所有登城车,以令旗为号,突击登城。” “末将得令。” “姜权听令。” “莫将在。” “本帅命你率七百投石车,远距离攻城,辅助费德政拿下澜都城。” “末将得令!” “陈功宝听令!本帅命你率领两万人马,作为各路接应,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韩平子目光严峻的看着众人,“这一次,就算拿不下澜都城,也要吃掉他两翼之一。所有将领不得有失!” 众将官一抱拳,齐声喝到,“元帅放心,我等定踏破澜都城。” 大帐之内,所有人兴奋的看着韩平子,接到这样的军令,他们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开始。或许,可以一举拿下澜都城。 韩平子安排完毕,亲自带领三千护卫军,在城外列来了阵势。城头之上,方继业接到消息奇怪的看着韩平子,不明白他这是要搞什么。不过方继业也不敢大意,马上传令各营进入待战状态。 韩平子面带得意的微笑骑马上前,高声喊道,“方继业,本帅有个好消息,不知阁下想不想听?” 方继业冷哼一声,“韩平子,如果想打,我历都城奉陪。如果只是来说说话,何必弄这么大动静。莫非,是你的军卒吃的太多,要拉出来溜溜。” 方继业的话,顿时引起身边众将的一阵哄笑。韩平子也不在意,接着说道,“方继业,据我所知,你这西部大营主帅的位置,就要让贤了。不过念在你我也算是老相识,在下帮了你一把。知道上午我的那一支大军去了何处吗?实话告诉你,本帅是让他们替你迎接那位德隆皇子去了。还好,本帅刚收到消息,我的部将李栓已经接到了人。哦,对了,或许还有大批的银两及粮草。怎么样,本帅替你保住了这个西部大营主帅之位,是不是很感谢我啊。” 方继业一听,脸色渐渐寒了下来。七皇子德隆到达历都城的第一天,段琅就给他送来了消息,并替七皇子德隆解释了这个兵马大元帅的意图。但是,七皇子德隆什么时候离开历都城,方继业却不得知。而且,段琅等人都觉得这条线路很安全,况且七皇子德隆又带了五万兵马,所以也疏忽了这一点。现在韩平子这么一说,方继业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七皇子真要是在他这里出事,方继业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最为难的是,即便战事结束,恐怕朝堂之上也不会放过他。 方继业目光冰冷的看着韩平子,咬着牙说道,“好啊,既然韩大元帅替老夫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难题,看来还真得感谢感谢你。只不过,你别忘了历都城段琅的巡天军,你那点人马过去,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对了,段琅把你八万大军杀的落花流水,恐怕韩大元帅光抚恤就要拿出不少吧。如果不够的话,本帅到可以给你送个百十两纹银。” 一听这话,韩平子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从容了,肖占峰前锋营的战损是他此次最大的污点。身为名将,最看重的是脸面,方继业的话语,如一把刀子插在了他的软肋上。 “方继业,你我都是战将,既然是战争,就避免不了损失。如果能用你们大夏一位皇子,来换我前锋大将肖占峰,这笔买卖也值了。到时候,这天下五国,都会知道你们大夏的西部大元帅,是在你方继业的辖区被在下活捉。待到战事结束,恐怕方将军的大名,将成为天下兵马耻笑的焦点。” “哼,我大夏皇子可没这么容易活捉。就恐怕你的大军,有去无回。”方继业嘴上强硬的说道。 “好啊,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到时候我会让部将把你们皇子,绑在马尾上拖着走过你的防区。你的人只要敢动手,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估计两个时辰不用,咱们就可以见分晓了。告辞!”韩平子说完,率领三千兵马返回营寨。 一进入营寨,韩平子马上进入第一个账内。几名将军顿时围了上来,韩平子面色阴沉冰冷的说道。 “通知高塔瞭望哨,密切关注对面的动向,方继业那老儿肯定会有所举动。如果他派出左翼兵马,咱们就全力击杀右翼。只要城内人马敢去接应,立即攻城。” “诺!” 所有将领答应一声,各自返回了自己的阵营。表面上平静的西越大营,营寨内却是杀气腾腾。韩平子只等着对面大军一动,他们将展开跨越两界山之后的最激烈一战。 这一战的胜败,直接关乎整个战局。所以,韩平子的心情也非常紧张。 ------------ 第一百三十八节 惨烈对决 澜都城内,方继业刚才嘴上虽然说的强硬,但是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城防大营之内,方继业与众参军商议了一番,众人一直认为韩平子说的可能是真的。毕竟韩平子身为天下名将,如果以这种谎言来打心理战,很快就会被戳破。到时候,韩平子反而会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所以,包括方继业在内,没人觉得他说的是儿戏。 方继业震怒的一掌拍在桌面上,“不行,决不能让七皇子德隆在本帅的辖区出事。来人,通知右翼将领沈启山,率领本部人马立即奔往历都城方向,务必拦下西越兵马。即便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把七皇子活捉到西越大营。” 方继业话音一落,一名参军赶紧说道,“将军万万不可,咱们在城外布局两翼,任何一侧出现空缺,另外一侧很可能会遭到重击。到时候,咱们没有了策应兵马,这个损失将会非常惨重。” 方继业当然知道这一点,他敢在城外布局,就是可以三线互动支援。如果不是这样,韩平子早就跟他开打了。但是七皇子这一边,他也不能坐视不管。况且方继业心中很清楚七皇子德隆所率领的五万兵马,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别说早上过去的是四万骑兵,即便是一万兵马,估计都能击垮那五万没什么战斗力的步战兵。 方继业咬了咬牙,“就算把咱们城内四万兵马压上去,也不能让西越大军活捉七皇子。老夫戎马一生,宁可战死,也丢不起这个人。” “大帅,这或许~就是韩平子的计谋,您千万不能上当。” 方继业摇了摇头,”明知是计,老夫也得派人过去。没办法,不然老夫无法向朝堂交代,更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参军看到方继业不听劝,急忙说道,“大帅,要不然这样,可命沈启山将军率领一万兵马前去查看一番。” 方继业想了想,摇头说道,“一万兵马去了,不但阻止不了什么,反而会成为对方击杀的目标。西越兵马也不是吃素的,不要以为他们在历都城吃了败仗,就把他们战斗力想象的这么弱。如果想完全n jie住这四万兵马,沈启山至少要带五万兵力过去。传令,命沈启山留下三万步战营,率领骑兵营和重甲营,火速前往历都城方向,阻杀西越敌军。另外,通知左翼龚占春将军,随时准备策应右翼防区。一旦韩平子大军攻打右翼,立即击杀西越主大营。” 方继业强硬的下达了命令,在他看来,即便韩平子动手,也会选择兵马少的一方。可是方继业没料到,韩平子这一次根本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准备了一道大餐。 右翼大营主将沈启山得到命令,马上命令步战营做出wei zhuang,他则带着骑兵营及重甲营悄悄向后撤离。只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想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 西越大营之中,负责瞭望的哨位,正密切关注着历都城的两翼。发现这一情况,立即报了上去。 韩平子闻听,得意的大笑了两声,“这方继业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面跳。看样子,他还真放不下这位皇子啊。这样也好,即便吃掉我四万兵马,也得拿你的澜都城来换。传令,半柱香之后,责张占超江干二将,立即袭击敌左翼大营,务必全力击杀,不得有误。” 张占超与江干早已摩拳擦掌等待着命令,两个人隐忍着,韩平子要等到沈启山的大军走远才能出击。否则对方再杀回来,那对整个战局可不利。韩平子与方继业对峙了这么久,就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七皇子的出现,如同平静的水面扔下一块大石,顿时搅乱了这平静的战局。 澜都城内,方继业焦急的等待着。按照他的估计,沈启山只要一动手,七皇子活命的机会很渺茫。但是方继业不得不这么做,他决不能让一个活着的大夏皇子落到韩平子手中。那样的话,大夏不做交换,会让天下人耻笑。一旦交换,最起码要拿出几个城池。所以,方继业宁可让七皇子落下一个‘英烈’之名,也不能成为西越俘虏。 “大帅~不好了,对方兵马袭击我左翼大营。”一名小校急匆匆跑进帅营报道。 “什么?快,随我去城墙。” 方继业召集一众参军将领,来到了左侧城墙之上。就这一会儿,双方大军纠缠在一起,展开了惨烈的击杀。西越的兵马虽然只有五万左右,却是派出了重甲营及战车营,这对左翼布防的步战兵马来说,损失非常惨重。 西越大营之中,韩平子站在高台之上,看到双方绞杀在一起,张占超所率兵马只是略占上风,当即下令说道。 “陈功宝听令,本帅命你率领后备兵马,立即支援张占超江干二将,不得有误。” “得令!” 西越大将陈功宝,顿时率领着两万后备兵马,喊叫着杀了过去。 城墙之上,方继业看到这一幕,顿时身子一晃。他原以为韩平子会击sha ren马少的右翼,没想到,对方这是要吃下他的整个左翼大军。要知道此时右翼都是步战兵营,根本不可能往这边调防。 “来人,传令魏都将军,率领两万兵马出城接应。”方继业急忙喊道。 “大帅,真要调出两万兵马,我澜都城城内空虚,万一遭遇敌袭,恐怕难以提防。”一名参将抱拳阻止道。 “混账!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八万大军,被西越蛮贼吃掉吗。”方继业怒道。 阻止的参将咬了咬牙,强硬的说道,”大帅,莫不如,给龚占春将军发号令旗,让他们兵马火速向历都城方向撤离。就算损失一半,也比澜都城遭遇危机强得多。” 方继业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损失一半那可就是四万兵马,想想都觉得心疼,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虽然方继业明知这参将说的在理,也不忍心看着不去救援。 “不行,这些人都是老夫的旧部,老夫不能看着不管。大不了,今日咱们就跟西越决一死战。来人,传令魏都,立即率领骑兵营重甲营,火速救援。” 方继业双目发红,派出大军之后,他的城内只有两万人马可以防御。方继业也知道一旦对方攻城,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战斗。甚至说,今天将是一场你死我亡的大决斗。 方继业的兵马一出城,韩平子的心情也激动起来,“好一个方继业,看样子这是要与我韩某决一死战了。既然这样,本帅就把你这大夏西部兵马,全部吃进。来人,传令费德政姜权二位将军,全面攻城~!” 韩平子一声令下,几百两投石车推出了营寨,上百辆登城车也出现在战阵之中。 城头之上,方继业双拳紧握,他知道自己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只能背水一战了。 “来人,通知右翼所有步战营兵马,待敌军攻城之际,直接杀过来,在城外与敌决一死战。城上所有人马听令,本帅在此,任何人不得后退一步。澜都城是我们的家,为保卫家园而战!” “为家园而战!”城头之上齐声呐喊,包括方继业在内,都做好了随时战损的准备。 平静了一两个月的澜都城防线,忽然掀起了滔天巨浪。西越与大夏的兵马全部压进,展开对峙以来最惨烈的拼杀。而此时,段琅的大军却正押运着粮草,跟随七皇子的五万兵马缓慢而行。 ------------ 第一百三十九节 表明心事 澜都城内外,一块块巨石砸向了城头。而城头之上,粗大的车弩带着火蛇也射向敌营。双方还未展开肉搏,城墙之上就被砸开了不少箭垛。有些躲闪不及的守城兵卫,也出现了伤亡。而城上车弩的目标,主要是对方的登城车。 一轮下来,双方都有所损失。但是这种损失,对于攻城战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大餐开始。 韩平子看着整个局面,并没有马上下令攻城。城外左翼战局对他们非常有利,虽然澜都城内派出两万兵马支援左翼,但西越大军依然占据微弱的优势。随着时间的推移,韩平子相信优势会逐渐拉大。毕竟侧翼之战不是攻城战,一旦一方显示出弱势,整个大军将会很快崩溃。 西行的官道上,沈启山的大军也在与西越逃窜的兵马展开了厮杀。面对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西越溃散兵马,他们不得不拼死一战。否则后面段琅大军追来,他们将一点活路都没有。 在几名副将的带领下,西越大军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很想拼出一条逃生的血路。沈启山也有些意外,面对着拼了老命的西越溃军,战斗打的异常惨烈。虽说他带着五万骑兵及重甲营,但这些人却缺少了段琅那一万五千人马的狠辣和勇猛。正相反,被逼到绝路的西越兵马,反倒是气势更胜一筹。 相对于两处的大战,段琅等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大飞已经回归历都城,向方妍等人告知他们的情况。而七皇子,受到这样的惊吓之后,说什么也不让段琅离开。 “段琅,等到了澜都城把粮草交接完毕,本皇子马上跟你回历都城。我不管,这两天你必须陪着我。”七皇子惊魂未定,脸色还有些苍白。 段琅转头看了看,“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就你这身子骨,跑这来干什么。德隆,不会是你主动想来的吧。” “还别说,即便父皇不指定我来,本皇子也想主动请缨。” “怎么,京都待腻了,想出来散散心?” 七皇子看了看前后,在窗口伸着脑袋忽然问道,“段兄,我问你,你觉得大战之后这天下如何?” 段琅叹道,“还能怎么样,该邀功的邀功,该请赏的请赏。但是那些战死的兄弟们,或许没几天世人就把他们忘记了。当然,最倒霉的还是普通百姓,他们还得靠自己的双手重建家园。” “我是说~如果战后我三哥坐上大位,你觉得天下如何?他会深得民心吗?”七皇子问道。 段琅心中一动,歪头看向七皇子,“听你的意思,好像对太子有些不满啊。” “段兄,据我所知,三哥对你和上官玄悟~可是非常痛恨。”七皇子坐在车中抬眼看这段琅。 “老七,你想争夺大位?”段琅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七皇子德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觉得兄弟之间,执掌天下者应该是仁者之辈,不应是小肚鸡肠嫉恨贤良之人。段兄,德隆不才,如果段兄鼎力支持,德隆还真想争一争。” 段琅骑在马上笑了笑,“这没问题,历都城绝对会站在你德隆一方。但是,现在说这话有些晚了,恐怕昱宁帝不会答应你这么做。” “不晚!”七皇子德隆说完,谨慎的看了看前后,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大战初始,应该离战事结束还早。但是,父皇的身体,恐怕坚持不到那一刻了。” 段琅看了看七皇子德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说你没戏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天子驾崩太子继承大统,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陛下能坚持到战事结束,或许你还真能成就大业。要我说,你还是退求其次,当个西部逍遥王爷多好。” “段兄,此言差矣,夺大统者,能者上庸者下,正因为父皇坚持不到战事结束,所以本皇子才有希望。别忘了,本皇子可是西部大元帅,手握可调动天下兵马大权的金匹令箭。” 段琅一怔,“怎么,你想到时候兵谏上位?” 七皇子点了点头,“本皇子正有此想法。而且,来之前我已经与都御史吴光照大人谈过,朝堂之上他会支持本皇子。另外,舅父马如正也会站在本本皇子一边。只要段兄和方将军肯支持在下,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挡本皇子。” 段琅眼神一眯,没想到七皇子早有此意,居然连吴光照也拉到了自己的阵营。看样子,事成之后,吴光照就能坐上相国之位了。 “老七,如果你真想上位,那今后将如何安排我们巡天军?” 七皇子德隆微微一笑,他最不怕的就是段琅跟他谈条件,谁也不是傻子,总不能给你白出力。 “段兄,方将军年事已高,而且你们又有翁婿之谊,本皇子登基之后,准备把整个西部大营交给你,你觉得如何?” “你小子可真会算计,就算你不交给我,你觉得还能从方将军手中夺走吗?换一种筹码,或许我会答应。”段琅不屑的说道。 七皇子一怔,“那段兄以为如何?难不成,段兄想进京谋职?只要你愿意,兵部侍郎之位如何?” 段琅想了想,“算了,进入京城,还不如在这里呆着舒坦。老七,真要是想坐上大位,你可得防着陛下和于禁。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两个老家伙,心思缜密太让人难以琢磨。我觉得,陛下撒手之前,应该会安排好一切。” “段兄,所以我得需要你的支持。只要父皇龙体出现异常,咱们必须要在父皇撒手之前赶到京都。而且,必须带一万五千兵马随行。”七皇子德隆眼神中露出决然之色。 段琅吃惊的看了七皇子一眼,没想到他那瘦弱的身子骨里,还藏着这么深的坚毅。 “好!我答应你。” 段琅说的也很干脆,他本就有让七皇子德隆争夺大位的意图,现在七皇子主动说出来,正中段琅的下怀。不管怎么说,七皇子上位,总比德章执掌天下强得多。最起码,历都城这些人将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两个人正谈论着,忽看到一名斥候来报,“段帅,前方五里之外,发现有兵马厮杀。双方混战在一起,看不清主将的旗号。” “什么?”段琅一愣,这条道上有兵马厮杀,也只有澜都城对抗西越大军。 “快,所有历都城兵马立即在队伍前面集结。陈占轩~!”段琅喊了一声。 “下官在!”千总陈占轩赶紧跑了过来。 “本帅命你保护七皇子继续前行,不得有误。” 没等陈占轩回答,七皇子德隆赶紧说道,“段琅,你不能扔下我不管。” 段琅看了一眼,说道,“放心吧,就算前面西越大军杀到,我也会回头把你带走。周龙,下令所有人快马奔袭,去支援澜都城兵马。” 七皇子德隆,眼巴巴的看着段琅等人脱离了队伍,把他们仍在了后面。段琅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带领兵马迅速赶去。 五里之外,沈启山与西越兵马依然纠缠在一起。本身就不宽广的官道上,被堵得严严实实。双方厮杀了近一个时辰,大地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西越大军虽然没有主将坐镇,却是人人奋勇厮杀。他们知道冲过去就能博取一条活路,留下来,后面大军一到只能等死。 老将沈启山手握长矛,累的气喘吁吁。要不是左右两侧亲兵护卫着,他早就被敌方斩于马下。沈启山带领了五万人马,从双方的战损率来看,他们居然要多于对方不少。沈启山也杀红了眼,传令大军不得后退一步,必须吃下这支西越人马。 就在这时,混战中忽然有人高喊,“快看,历都城段将军到了~!” 一面段字大旗,顿时惊吓的西越兵马如同疯了一样。看到这种情况,沈启山高声喊道。 “重甲营,给我死死堵住,绝不能放走一个。小子们,咱们援军到了,给我狠狠的杀~!” 段琅大军的出现顿时让沈启山的兵马士气高涨,所有人都很清楚,再坚持一下,西越的人头将成为他们手里的战功。别的不说,光赏银就能让他们家中妻儿老小不愁吃喝的过上一两年。这些人进入兵营,为的就是要养家糊口。为了家人能吃上一口饭,他们甚至能付出生命。 段琅的大军很快冲了过来,西越这些倒霉的骑兵,前面有虎后有群狼,疲惫之中一个个露出绝望的眼神。 段琅没有参战,一边压阵一边高声喊道,“在下历都城段琅,不知是哪位将军前来堵截?” “段将军,老夫沈启山,七皇子可好?” 一听是老将沈启山率队前来,段琅赶紧答道,“沈将军不必担心,七皇子与粮草队伍一切安好。” 段琅说完,对着混战中的人群高声喊道,“西越小儿听着,下马投降者,不杀!反抗者~斩!” 一听这话,混战中顿时有人高喊,“别打了,我们投降~!” “段将军~我们投降~!” 看到这一幕,沈启山一声令下,他的人马顿时向后撤离。段琅也下了命令,历都城的兵马也开始向段琅身边撤出。中间的战场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战损受伤的将士。 西越的兵马,茫然的看着两侧,一个个跳下战马扔掉手中兵器。虽说当俘虏是件很丢人的事,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强得多。最起码,战事之后双方交换战俘,他们还能活着回到故土。 沈启山派人收缴战俘,打扫战场清点人员。段琅骑马走了过来,抱拳问道。 “沈将军,您不驻守防线,怎么会带兵马来n jie?是方帅下的命令?” 沈启山微微喘息了几下,说道,“韩平子说是他们抓住了七皇子,方帅不知真假,但也不敢不信。无奈之下,这才让老夫率兵前来堵截,务必救下七皇子德隆。” 段琅听着微微一愣,紧接着,心中一惊,“不好,你们中计了,韩平子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肯定要攻打你的防线。” 沈启山叹息了一声,“方帅也料到他们会这样做,已经做了安排。所以,老夫说什么也要拦下这支兵马。即便损失我三万步战营,吃掉他这四万骑兵也够本了。只是~唉~没想到这一战依然战损了近一万多人。” 段琅脸色微变,他也没想到沈启山的兵马损失了这么多。看着俘虏们都收缴的差不多了,分成几部分圈在了一起,段琅说道。 “沈将军,你的人马暂时看押他们,七皇子所带的五万兵马马上就到。我先带人去澜都城,希望那边还没发生变化。” “好,老夫的兵马也需要暂时修整片刻,等七皇子到了,我们也立即赶回去。” “那好,告辞~!” 段琅说完,立即命令周龙集结人马,火速赶往澜都城。 段琅和沈启山都觉得韩平子会趁机攻打翼侧留守步战营,没想到,此时澜都城外打成一片,左翼大将军龚占春战死沙场,包括澜都城都岌岌可危。 ------------ 第一百四十节 斩帅旗 澜都城上下,杀声一片。老将军方继业站在城头最高处,不停的喘息着。此时的方继业,鲜血染红了盔甲,他的左臂被夺城敌兵砍了一刀。虽然伤的不是很重,但连他这位主帅都受了伤,足以说明战况的惨烈。 侧翼的兵马还在激战,方继业早已下令向城门集结。只不过,失去龚占春的左翼防线,根本就冲杀不过来。西越大军的骑兵营战车营及重甲营,正全力堵截左翼兵马前来解围。而右翼的三万步兵,在城下混战中基本消耗的差不多了。 方继业心中懊悔,他低估了韩平子的决心,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发动全面进攻。向来以稳健著称的方继业,棋差一招满盘皆输。看这情况,再打下去恐怕连城池都保不住。 方继业目眦欲裂,高声问道,“侧翼战况如何?” “回大帅,侧翼营还在拼杀,但~目测人马已经不足四万。”一名观察哨颤抖的报道。 方继业钢牙一咬,十万人马,打到这份上基本算是废了。人马越少,越架不住对方大军的围攻。估计用不了多久,龚占春的左翼大营将全军覆没。 “城下右翼步战营,目测还有多少?”方继业再次问道。 “大帅~城下~好像已经看不到右翼的人马了。”哨卫带着哭声说道。 方继业身子一晃,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这一仗,几乎耗尽了整个西部大营。要知道大夏京都目前已经无兵可派,而西越大军只不过才来了三十多万人马,他们后续最少还有二三十万大军作为备用。这样下去,方继业不敢想象大夏还能不能坚持住。在他眼里,历都城区区三万兵马,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几十万西越大军的攻伐。 方继业叹息了一声,再次提起了战刀,“打吧,就算拼尽最后一人,也不能让韩平子这么轻易拿下此城。” 方继业再次来到城头之上,看着疯狂登城的西越兵卒,方继业高喊一声,顿时加入到防御战之中。 澜都城对面,此时韩平子身边只剩下一千护卫军,所有人马都派了上去。虽说场面上占据了上风,但韩平子的脸色也不好看。整个西越激战大军,损伤率也是极高。但好在拿下澜都城,等于灭了大夏整个西部大营,这个代价韩平子还能够接受。 “来人,传令各营,再加把劲,今夜咱们到澜都城畅饮一番。” 韩平子说完走上鼓车,双手握住鼓槌,狠狠的击打着鼓面。身为西越大元帅,亲自给众军士击鼓助威。 城头之上,刚击退了一波攻城兵卫的方继业,不停喘息的说道。 “快,把后城门的兵员全部调集过来,那边不必守候,咱们正面跟西越一拼。” “大帅,后城门的兵马早就调过来了,您~您怎么忘了。”一名参将无奈的说道。 “大帅,城内已集结了近两万民众,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上。”另外一名参将禀报道。 方继业一咬牙,喘息的说道,“不必,咱们二十万大军都守不住这个城,老夫愧对他们。等咱们的人拼完了,再把他们压上。” 几名参将互相看了看,都没在说什么。时光不能倒流,即便一开始他们没有劝阻下方继业,现在也不能埋怨谁。这一刻,只能众志成城齐心抗敌。 澜都城后城门之外,段琅大军出现在视线之中。只是此时后城门空无一人,没有人打开城门,更没有人前去报告给方继业。 段琅在两里之外,就听到了澜都城传来的喊杀声。段琅心中一紧,赶紧喊道。 “快,直接去右翼防线。” 段琅还以为是沈启山的右翼防线吃紧,看来他们并没有晚多少。但是段琅大军绕过城墙来到右翼防区,却发现这里除了一些残留的拒马帐篷,根本空无一人。而城池的对面,却是喊杀声震天。段琅脸色一变,顿时明白韩平子这是在正面攻城。 “兄弟们~给我杀~!” 段琅刚一绕过城墙拐角,就嚎叫着冲了过去。正在攻城的西越步战营人马,没想到横着冲出一支大军,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城墙之上,正在拼杀的方继业被两名参将拉了回来,指着城下喊道。 “大帅~看~是历都城段字旗。” 方继业一怔,这才缓过神来。段琅的出现,让方继业立马提起了精神。 城下段琅手持玄铁枪一阵狂舞,身后十八卫手中长刀更似切瓜一样斩杀一片。拼杀中的段琅,看到眼前这惨烈的场面,顿时高声喊道。 “澜都城的兄弟们,坚持住,后面大军即刻就到。” 历都城巡天军的加入,城上仿佛炸开锅一样,澜都城的将士们奋力把登城的西越兵马砍杀了下去。 方继业激动之余,也运足力气高声喊道,“所有将士听令,援军已到,全线反击!” 澜都城对面,韩平子吃惊的看着段琅这支人马,当即下令,“快,传令张占超将军,速速率领两万骑兵,阻击敌兵。其他人等,继续攻城!” 韩平子知道目前到了关键时刻,一旦登上城头,这场战事将大局已定。更何况,韩平子发现段琅所率人马并不多,对他来说并不影响整个战局。 段琅看到从城墙左翼拐角冲过来一支骑兵,当即回头给周龙喊道,“周龙,带着你的人在城门前混战,不能让他们攻上城墙。向天谷凡,你们跟我走。” 混战之中,段琅一眼就发现对面营寨之外,站在鼓车内擂鼓的韩平子。他的身边围满了兵卫,帅字大旗插在一旁。看样子,这家伙就是那所谓的天下名将韩平子。只要活捉或者击杀了此人,整个西越大军就会失去主心骨。缺少了统一政令,澜都城的战局或许有可能翻转过来。 段琅挥舞战枪冲杀过去,十八亲卫紧随身后左右防护,那些步战兵马根本阻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韩平子发现有十几个人冲了过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身前这一千护卫营可不是吃素的,都是军中精锐。 “张统领,率人给我斩杀了他们。”韩平子沉声说道。 “诺!” 护卫统领张宗峰一挥手,率领三百骑迎了上去。 看着护卫们迎上了段琅等人,韩平子本以为会是一面倒的斩杀。但令他大掉眼珠的是,这三百人根本没挡住。段琅三个照面就把张宗峰挑落下马。虽然没有刺杀了他,但段琅却是冲了过来。而段琅身后那些拿长刀的,更是如猛虎下山一顿乱砍,三百多人顿时三四十人斩落马下。 韩平子心中一惊,就听段琅高声喊道,“韩平子,今日我段琅取你狗命!” 段琅说着,顺手夺过一把长枪,猛然甩了出去。韩平子错急不防,赶紧向后一撤,一脚踏空摔落车下。 韩平子身边的五百亲兵,疯狂的涌向了段琅。在远处督战的将军陈功宝,一看韩平子这边危机,赶紧率人冲了过来。段琅被五百人疯狂的围堵,一时间也无法靠近鼓车。眼看着敌兵大队人马就要冲过来,段琅也是心急如焚。 拼杀中的靳如实看到这情景,一打马冲向了旁边。向天一愣,不明白靳如实这是要干什么,就看到靳如实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砍断了西越大军帅字大旗。 城头之上,几名参军看到这一幕,一怔之下,顿时招呼十几个人高声喊道。 “西越主帅大旗被夺,韩平子被杀了~!” 十几个人齐声呐喊,顿时让城下杀伐的西越兵马均是一愣。原本韩平子站在鼓车上他们还能看到,现在韩平子摔落车下,张占超江干姜权等几名战将没有发现韩平子,顿时大叫一声,率领本部人马冲向了帅旗。西越大军一乱,澜都城的兵马可算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左翼剩余兵马,纷纷冲向了城门处。 韩平子扶着腰站了起来,看到主力大军都向他这边冲来,顿时气的一拳砸到了鼓车之上。韩平子知道刚才的机会非常难得,澜都城城外的兵马都被分割无法聚集。现在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再想夺城那可要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 “混蛋~谁让你们回来的。给我杀,绝不能让这几个跑了!” 韩平子震怒之下,把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到段琅等人身上。即便是夺不下城池,也要把这十几个人乱刀斩杀! ------------ 第一百四十一节 陷入危局 澜都城外,整个战局乱成了一团乱麻。西越大军疯狂的涌向自己主帅位置,而大夏兵马,不管是澜都城的西部大营还是历都城的巡天军,则是纷纷冲向城门方向。 好多兵卒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越的兵马都跟着主将跑。而大夏的兵马,则是忽然感觉压力顿时一轻。谁也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只要回到城门口,大军聚在一起才会增加成倍的战斗力。如果继续被西越兵马分割,早晚会被斩尽杀绝。 双方人马交错之间你砍我刺,临走还不放过最后的机会。甚至有些人,根本不看错身的是哪一方,出现了不少误伤的情况。在人声鼎沸震耳欲聋的战场之中,方继业周龙等人都没发现段琅的身影。而此时的段琅,正陷入被西越大军疯狂的围攻之中。 西越将领张占超江干等人,看到韩平子无碍,纷纷冲向了段琅。刀枪棍棒在段琅身前翻飞,一杆玄铁枪左抡右挡,段琅也是拼到了极限。怎奈敌兵太多,步兵骑兵甚至还有落下战马的重甲骑,段琅仿佛自身像是小船一样置身巨浪之中。 噗~!胯下战马被斩,段琅一下子栽落马下。瞬时间,几杆长枪刺了过来,六七八战刀也砍了过来,其中还有棍棒等物。段琅战枪一拨,赶紧就地一滚穿越一名骑兵战马。怎奈周边的人马太多,战将陈功宝正好赶到,抬手就是一刀斩落。 段琅慌忙之中举枪一挡,就在这是,段琅身后出现一人。刚才被段琅挑落下马的韩平子护卫统领张宗峰,手中战刀唰的一下斩向段琅的双腿。段琅荡开陈功宝的战刀,转身之间余光看到寒光闪过,赶紧一侧身,却依然没有完全躲过。 噗~右腿中刀鲜血喷出,段琅战枪杵地,差点没踉跄着摔倒。 这一刀斩的可够深的,皮肉外翻段琅疼的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倒下,否则不被乱刀砍死,也会被战马踏成肉泥。西越大军没有给段琅喘息的机会,张占超与费德政两名将领迅速杀了过来。 张占超特别的痛恨段琅,历都城段字旗主帅,除了段琅他想不出还有谁。正是这个段琅击溃他们八万大军,还斩杀前锋大将肖占峰。张占超咬牙切齿,发狠要斩杀段琅的人头。 冲突之中段琅一个不被,左臂再次被费德政长枪刺中。疼的段琅大喊一声,手中玄铁枪抡圆了砸了过去。费德政吓得赶紧向后一退,段琅一枪砸空,踉跄着向前蹦了两下撞开一名冲上来的兵卫。 向天和谷凡等人听到段琅的喊声,顿时向这边冲杀过来。靳如实高声咒骂道,“有我十八卫在此,谁敢伤我家段帅,老子斩你斩你祖宗十八代!” 十八亲卫长刀翻飞,奋力向段琅靠拢。段琅也拼着最后的力气,舞动长枪接近向天等人。段琅的背部不知道被刺了多少枪,好在他的护甲和软甲阻挡下来。但就这样,段琅只觉得整个脊梁跟要断掉一样。受伤的右腿几乎失去了知觉,段琅左臂发麻,全靠右手挥舞着长枪。 张占超瞅准了机会,趁着段琅正面阻挡众多击杀,冷不防一枪抽了过去。这一枪,张占超没有刺向段琅的后心,而是从侧面直接抽向段琅的脑袋。 啪~,段琅被抽了个正着,头盔击飞,整个人顿时眼冒金星。段琅下意识的战枪一抡,逼退了身边之敌,但他自己也窟嗵一下摔倒在地。 张占超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如果能活捉此人,对整个西越大军来说更加解恨。甚至说,还能用他来逼迫历都城兵马不敢造次。 张占超长枪一挺,刺向了段琅的左腿。如果被他刺中,万军之中段琅插翅也难飞了。 就在这刹那之间,唰~!一柄长刀伸了过来,啪的一声把张占超的长枪挑开。谷凡横刀一扫,逼开段琅身边的兵卫。紧接着,刘喜夏雷快速杀向了张占超,张闯和葛力纷纷护住段琅,向天靳如实等人都杀了过来。 “十八卫,结阵,保护段帅!”向天高声喊了一句。 此时十八亲卫都已经抛弃了战马,十八柄长刀围在段琅周围。众人肩膀挨着肩膀,一刀刀连绵不绝挥舞出去。一时间,西越人马被杀出一片空地。 段琅晃了晃脑袋,单手拄着战枪艰难的站了起来。看到段琅站起身,谷凡赶紧问道。 “大人,还能不能走?” “向外冲~兄弟们听着,如果不行,大家各自为战,不必管我,必须冲出去~,这是军令!”段琅沉重的穿着粗气说道。 “段帅,说什么也没用,哥几个不会抛下你不管。就算是军令,事后随您处置。”葛力说道。 “段帅,如果我们有难,相信大人一样不会丢下兄弟们。” “哥几个,杀出一条血路,冲~!” 几个人说话间,手中的长刀可没停顿。十八人的刀阵,带起层层血雾,一点一点的向澜都城方向靠近。 韩平子再次站到了帅车之上,看到这一幕,韩平子愤恨的喊道。 “来人,给我堵住,绝不能让他们回去。就算拿不下澜都城,也要拿下这个段琅的人头,来为我死去的将士祭旗。谁斩杀他的脑袋,赏银万两进阶三级。” 韩平子说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西越的兵卫们,如蚂蚁一般蜂拥而上。在他们眼里,对付这十几个人总比跟澜都城大军拼杀强得多。更何况,这样的战功可是非常罕见,一个个都卯足了劲的往上冲。 澜都城门之外,周龙率领大军与澜都城的残兵聚集在了一起。周龙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段琅的身影。 “咱们主帅呢?你们发现段帅没有?”周龙高声问道。 “将军,刚才段帅带着十八骑,冲向敌方帅车了。”一名兵卫喊道。 周龙举目向西越帅车方向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整个战场虽然还在击杀,但此刻泾渭分明,各自兵马靠向了自己的阵营。不过,周龙却发现敌营帅车不远处,有一团人如蜂窝一样在那里厮杀。不用问,除了段琅与他的十八卫,周龙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如此的战斗力。 “快,段帅被人围困,前锋营随我冲杀,支援段帅。”周龙高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前锋营的几千兵马,一听段帅被人围困,一个个喊叫着杀了过去。正在后撤的西越兵马,顿时被周龙的兵马撕开一道口子。 整个战局非常混乱,澜都城之上,方继业命人打开城门,让城外的大军撤离回来。在城外厮杀,莫不如守城容易。哪怕有一万兵力冲上城墙,澜都城方可确保无误。段琅等人被战马兵卒围困,方继业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战团之内,谷凡与向天等人都挂了彩,但一个个嚎叫着战力不减。张占峰费德政等人,也被十八卫的凶悍的战斗力吓了一跳。张占峰被向天斩了一刀,这一刀虽然没让他受伤,却也割开了他的战甲。如果再深一点,就能划开他的胸膛。 韩平子也看的有些震愕,面对成千上万人的围堵,这十八个人居然还游刃有余,没有显现出丝毫的败落之势。仿佛不是大军在围堵他们,到像是这十八个人冲入大军之中,正进行一顿无情的斩杀。 “段帅~休要惊慌,我等来也~!” 周龙听到靳如实那大嗓门的喊声,率领前锋营如一条长龙一般杀了过来。 “段帅,周将军来了,兄弟们,加把劲。”向天高声喊了一句。 段琅费劲的拖着受伤的右腿,尽力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他的眼睛甚至都有些朦胧,嗓子眼跟冒火一样。段琅咬牙坚持着,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倒下,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甚至说,更会连累了身边的兄弟。 周龙率领着几千历都城兵马奋力拼杀,终于和向天谷凡等人汇合到一处。周龙看着浑身是血的段琅,不禁吓了一跳。特别是段琅腿上的刀伤,皮肉外翻鲜血淋淋。 “段帅,你没事吧?”周龙快速跳下战马。 段琅想笑一下,却疼的咧了咧嘴。被自己的人马包围着,段琅终于松懈了一口气,眼睛一闭缓缓的倒了下去。 周龙一把抱住段琅,向天等人一个个紧张的瞪大了眼睛。周龙搭了一下脉,“没事,段帅应该是脱力了,赶紧撤。” 周龙让一名兄弟小心背着段琅,十八亲卫围护左右,周龙开始带领众人向外冲杀。但是进来容易出去难,更何况谷凡向天等人都失去了战马,周龙也不能冲杀的太快。万一这些人被冲开分散,那将是一场惨烈的击杀。甚至说,能不能救出段琅都不敢保证。 向天一看这种情况,顿时高声喊道,“周将军,你来保护段帅。兄弟们,咱们打头阵。” 周龙一想,高声喊道,“也好,你们在前看,其他人等护住两翼。哪怕拼到最后一人,也要确保段帅的安全撤离。” “周将军放心,巡天军中没孬种,来吧,杀!”一名百户高声喊道。 西越大将费德政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喊道,“来人,冲断他们,分割击杀~!” “小子,找死!”靳如实气的飞身上前就是一刀。 历都城巡天军,如一团火球一样滚动着向前推进。帅车之上,韩平子牙都快咬碎了。就这点兵马杀进来,居然还想把人带走。这要是传出去,他还如何有脸面再被称为天下名将。特别是那个段琅及他身边的亲卫,今日如果不斩杀在此,他日必将成为他韩平子的心头之患。 “来人,传我帅令!” 韩平子目如寒冰,今天就算再搭上两万兵马,他也要把段琅这支人马全部留下。 ------------ 第一百四十二节 浴血一战 帅车之上,韩平子观察了一下周围兵马,当即高声喊道。 “传令江干率领战车营迎头堵截,姜权率领五百重甲骑,把敌军冲成两段。陈功宝张占超二将,分割击杀。” 韩平子虽然下达了军令,但众人都拥堵在一起,一时间很难分开。谷凡与向天等人也很聪明,你们往哪撤离我就往哪跟随,绝不留出重甲营冲击的空间。 西越将领江干一看,吩咐战车营一字排开,排成三列。只要把历都城兵马堵在自己大军之内,早晚会把他们消耗一空。 韩平子这下子真见识了历都城兵马强悍的战斗力。虽说这支兵马人数不多,却把段琅保护的密不透风。即便如此,周龙也是越打越心急。他们被战车堵截,时间越久越是不利。一旦出现大面积伤亡,很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城墙之上,方继业也看出了苗头,还未等他下令,城下剩余的历都城兵马,二话不说直接杀了过去。 方继业回头问道,“咱们的重甲营还有多少人?” “回大帅,目前无法统计,目测估算~大约有五千骑左右。” “快,传令所有重甲骑,在城外列阵。” 方继业不敢派出大批兵马,他担心一旦韩平子下令反杀回来,又将是一场惨烈的肉 搏战。毕竟城内还有一二十万普通百姓,方继业必须以大局为重。能够派出五千重甲骑,已经是他的极限。即便把步战营也派出去,面对战车营骑兵营也无济于事。 历都城兵马内外夹击,双方混战在一起。西越的几员大将也是杀红了眼,看到对面冲出一支重甲骑,顿时有人率兵迎了上去。原本即将落幕的澜都城之战,再次掀起了波澜。 混战之中,韩平子不停的调兵遣将,有的迎头击杀,有的围追堵截,甚至有些神箭手,站在战车之上时不时放出冷箭。 向天谷凡等人,从战车之下杀到战车之上,看到后面没有跟上来,又再次杀回去。十八亲卫如同死神一样来回冲杀,直看的韩平子目眦欲裂。 拼杀之中,终于让周龙等人撕开一个口子,带着段琅迅速冲了出去。就在这时,澜都城城墙拐角出一片喊杀之声,沈启山也带着兵马杀了回来。 看的这一幕,韩平子身子一震,无奈的叹息一声,“来人,鸣锣收兵!” 韩平子知道,他再想派人拦下历都城这支兵马,已经是不可能了。除非他狠下心来,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重新开启全面攻击。真要是那样,最终只会有两个结局。不是澜都城被拿下,就是他的大军始耗一空,到时候带着仅有的残兵败将迅速逃离。 韩平子不会那样做,他的后备大军还没到达,即便现在收兵,对于今日整个战局来说他也算大胜。澜都城经此一战,最少损失了十万兵力。对于缺兵少将的大夏来说,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只要西越后备大军到达,他完全可以用压倒性的兵力拿下澜都城。或者说,把澜都城孤立起来,用不了多久不攻自破。 西越大军鸣锣收兵,沈启山兵马也未再追击。段琅被众人保护着送入了城内,根据战时规则,双方开始派出人马收拾各自将士的尸首。 澜都城外被鲜血染红,城头之上及西越大军营寨之中,对垒双方都注目着战场,结束之后所有人才感受到战争的震撼和残酷。 西越中军大帐之内,韩平子手抚额头,细细算来,今日之战他没有收获多少战果。对方战损及战伤至少有十二万人马退出了战斗序列。但是他们西越大军,也有近五万兵力战损,再加上李栓被俘的三四万人马,只能说这一战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韩平子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像这样的战斗,他觉得打的有些心寒。特别是脑海中浮现出历都城那支兵马,韩平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支兵马虽然人数不多,却像噩梦一般让他挥之不去。 残酷的一天降下帷幕,澜都城内外,时不时传出哭泣的声音。更有不少百姓和兵卒,自发为那些战损的将士们点灯送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琅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迷蒙之中,他看到一道靓丽的倩影。段琅努力的睁开双目,却发现,那道倩影酷似澹台明月。 “我死了吗?这是什么地方?” 段琅嘴里呢喃了两声,双眼直直的看向顶棚。脑海中,段琅迅速想起他昏迷前的一刹那。 “啊~你醒了?” “你~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段琅终于看清,眼前的倩影不是幻觉,确实是澹台明月。 “段哥哥,这里是历都城府啊,怎么,你连自己的家都忘了?”澹台明月吃惊的看着段琅。 “历都城?我怎么会在历都城。发生了什么,澜都城那边发生了什么?”段琅心中一惊,刚要坐起来,顿时觉得右腿传来剧烈的疼痛。 “段哥哥,你别急,澜都城保住了,一切安好。你已经昏迷了好几天,是德隆皇子把你送回来的。” 经过澹台明月的解释,段琅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当日七皇子带领人马来到澜都城,看到那种情况,七皇子哪里敢在澜都城驻留。经过商议,方继业让周龙等人保护着七皇子,以及带着昏迷中的段琅次日就返回了历都城。段琅的外伤并不危及生命,但他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只是对这种昏迷那些医者都素手无侧,要不是段琅体质特异,还真差一点见了阎王。 得知澜都城情况安好,段琅也稍稍松了口气。七皇子德隆带去的五万兵马,虽然战场厮杀不成气候,但用在守城上还能顶点用处。更何况,经此一战,方继业不在安排两翼侧防。哪怕西越大军绕城而走他也不会阻拦,反正有历都城阻挡,方继业并不担心。方继业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训练那五万兵马,等历都城这边也形成战斗力之后,双方再大举反攻。 段琅温柔的抓着澹台明月的小手,得知她已经弃离北明,段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月儿,留下来吧,等以后什么时候想家了,我带你回去。” 澹台明月轻轻把段琅的手捧在心口,“段哥哥,你在哪,哪里就是月儿的家。以后,月儿陪着你,谁也别想再伤害我的段哥哥。” 段琅微微一笑,刚要说点什么,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方妍呢?” “她昨天去了澜都城,方将军也病倒了,妍mei mei不放心,非要去看看。你放心,崔志亮带了两万兵马保护着,不会有什么事。” 段琅轻微的喘息了一下,他知道那场大战,对方继业也是个沉重的打击。段琅有些后怕,如果那一天他没带队去追七皇子,恐怕整个战局,就会完全落入韩平子的掌控之中。不但七皇子被拿下,估计澜都城也将击破。看来,这个韩平子还真是个可怕的对手。那天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就是段琅这支人马的出现。 段琅没有让澹台明月通知其他人过来,两个人在床第间依偎着,说了很久很久。 府衙内宅七皇子的别院之中,李建山与七皇子面对面,两人神情严峻,仿佛在争执着什么。 “李提督,你这消息可靠?如果可靠的话,本殿下必须要回去。” “殿下,别忘了我是侦辩司出身,毕竟里面还有几个老朋友。” 七皇子面色严肃,“不行,段琅也得回去,不但他要去,还要带领一万人马。” “殿下,段琅如今昏迷不醒,就算我同意,恐怕上官大人也不答应。要不您再等等,我通过其他渠道帮您核实一下。” “不必了,再等下去,恐怕我连父皇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明日一早我去说服上官玄悟,实在不行,他陪我回京也行。” “可是您没接到圣令私自回京,这可是擅离职守大罪。” “不管了,为了大夏的未来,我必须回去。”七皇子坚定的说道。 李建山微微叹息了一声,“好吧,我来帮你做上官大人的工作。希望上官大人,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 段琅私下跟李建山说过要力举七皇子上位之事。所以,李建山通过密衙得知昱宁帝病危的消息,赶紧把消息告知了七皇子。但是,现在段琅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让事情出现了微妙变化。 段琅现在的情况让李建山非常担心,没有他的坐镇,李建山怕上官玄悟把事情给搞砸了。这可不是儿戏,虽说天下大乱,但谁是大夏江山的正统非常重要。弄不好,外敌还没赶走,内战又要开始了。 ------------ 第一百四十三节 招揽 大夏京都,今年的刀兵之灾,并没影响到京都的繁华。在普通民众心里,战场离他们很远,并不需要担心什么。甚至面对一些逃荒而来的流民,京都民众还有些厌恶与嫌弃。或许,这就是身处京都的优越感。但是对于京都的文武百官来说,这几日他们有些惶惶不安。因为昱宁帝病重的消息,这一次没有刻意隐瞒。目前京都的朝政大权,都集中在相国于禁的身上。 相国府内,于禁眉头紧缩微闭双目,思索着昱宁帝撒手之后,尽可能会出现的一切危机。别看太子德章已经是继承大位的不二人选,但眼下七皇子德隆手握兵权,不管他有没有上位的野心,于禁都要防备一手。更何况,太子德章随军出征,至今未有斩获任何功绩。两大营兵马聚集双封山一侧,虽然小打小闹的打了几仗,都是互有输赢算不得功劳。一旦西侧再创新功,这些功劳可就算在七皇子德隆身上了。 于禁正在琢磨着,高之赞来报,“相爷,兵部侍郎朱文俊大人来访。” “朱大人?快请。”于禁说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朝服。 这些日子两人交往甚密,对于这位接替冯准的兵部侍郎,于禁渐渐生出好感。 于禁站在厅堂门口,看到朱文俊走了过来,热情的迎接道,“朱大人,为何今日这么清闲,快请进。” “相国大人,我可不是躲清闲来的,因有紧急军务向大人禀报,特来打扰大人清静。” “紧急军务?”于禁心中一紧,“怎么,两线战局出现了状况?” “是西面。”朱文俊沉重的说道。 “快请进,进来慢慢说。” 两人来到厅堂,朱文俊这才说出最近战报,“刚刚收到澜都城的战报,日前西越大军对我澜都城发起了总攻。虽然城池保住,但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伤亡。” “伤亡多重?”于禁紧张的问道。 “连损带伤,退出战斗序列的近十二万。” “什么,十二万?” 于禁听着不禁一哆嗦,这个数字几乎等于是被灭了半个大营。有时候,整个战局下来,也不过一二十万人马的伤亡,这个数字可真有点动摇大夏的根基。 朱文俊叹息一声,“这还不算,据战报上说,历都城段琅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而方继业遭受重创之后也是大病在身。这样下去,恐怕西线危也。” 于禁眼神一眯,“段琅也遭受重创?那现在岂不是,整个西部都在一个不懂军务的七皇子手里?” “按照正常推论,现在主持大局的应该是七皇子德隆。所以,下官担心西线的安危。韩平子诡计多端,连方继业都不是他的对手,七皇子德隆怎么能抵抗的住。更何况,西越的后备兵马即将跨越两界山。一旦澜都城和历都城防御不住,咱们只能在下关口跟他们决一死战了。” 于禁一听,心中顿时拔凉,下关口并不是唯一通往京都的要道。即便在下关口堵住西越大军,他们完全可以向北绕道而来。 “朱大人,按你的预测,他们能挡住西越大军的希望有多大?”于禁问道。 “这不好说,澜都城不利于防守,两翼都可以通过。但历都城不同,整个城池横跨东西要道,只要历都城能够抵挡住,咱们的反扑就大有希望。日前征召的新军正在加紧集训,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西越必败无疑。” “好,那就以陛下的名义通告七皇子德隆,让他务必守住历都城。一旦历都城失守~削他的皇室权利。”于禁冰冷的说道。 朱文俊一听,不禁吓了一跳,“相国大人,这~恐怕不妥吧。众所周知,昱宁帝非常宠信德隆殿下。这样的通文一下,万一陛下得知,恐怕~!” 于禁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恐怕,这一次,陛下或许~。” 于禁没有说下去,朱文俊心中微颤,看样子,这天下变更已经为期不远了。 “好!那下官就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义向历都城颁布。不过,陛下的玉玺,还需相国大人来加盖。” 于禁点了点头,“朱大人尽管去做,其它事情老夫帮你定夺。” “多谢相国大人,下官告辞!”朱文俊说着站起身。 于禁亲自把朱文俊送出府外,看着朱文俊骑马远去,于禁回头吩咐了一声,“备车,老夫要进宫。” 这几日于禁心中有些不安,他必须要让德章太子即刻回京。昱宁帝随时都有驾崩的危险,国不可一日无主,只有让德章坐在龙椅上才算安宁。否则一旦出现了意外变化,于禁也不好掌控大局。 皇宫暖阁之内,这一次昱宁帝的病倒,与上次不同,暖阁内外并没有设置重兵把守。毕竟上一次昱宁帝是突发情况,而且身子不能言语。这回的病重,虽说经常陷入昏迷,大多数还是处于清醒的时候。 老太监卫侗看到于禁来到暖阁,拱手招呼道,“相国大人,可有要事见驾?” “卫总管,陛下可否清醒着?” 卫侗点了点头,“槐大人正在里面。” “有劳卫总管帮老夫传一声,老臣有要事见驾。” “相国大人稍等。”卫侗躬身说完,快步向里面走去。 不大一会儿,卫侗走了出来,“相国大人,陛下宣召。” 于禁点了点头,迈步向里面走去。暖阁之中,整个阁层都充斥着一股药味。枯瘦的昱宁帝躺在卧榻之上,青巾蒙面的槐大人站在一旁。 于禁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臣~于禁,叩见陛下。” 槐大人却接口说道,“于大人,陛下说了,以后再来不必拘礼,有什么事情就坐在床边上说吧。” “谢陛下隆恩。”于禁说完走的卧榻之前,看着比自己还年轻不少的昱宁帝,于禁心中不免有些唏嘘。或许不就得将来,自己也将变成这样。 昱宁帝呼吸还算均匀,微弱的问道,“于爱卿,可是边关有事?” “陛下,臣有两件事要奏。” 于禁说完,犹豫着该不该把澜都城失礼的消息告诉昱宁帝。他担心,万一昱宁帝经受不住刺激,那可就麻烦了。 于禁略一思索,接着说道,“陛下,刚刚收到战报。双封山一侧,我大夏兵马连番告捷,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击溃西宁和南平的联军。两位主帅坐镇,太子从中起到了非常巧妙的调和作用,南线的大捷,太子殿下功不可没。” 昱宁帝一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德章皇儿干的不错,朕很欣慰。能调和两个战区主帅,德章成熟了不少。” “是啊,太子殿下穿针引线,两大战营齐心合力,这才是我大夏之福。不过,西线那边~有些小小的失利。方继业兵马调配失误,导致西越大军乘虚而入,虽说最后抵挡住了西越兵马,但损失不小。而且,历都城段琅也身受重伤。”于禁婉转的说道。 昱宁帝眉头微微一皱,愣了半天,昱宁帝才叹息的说道,“西越韩平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陛下,鉴于目前的局势,臣以为,当责令德隆殿下,坚守住历都城。只要能保住历都城三个月,我大夏新军必然成事。到时候,六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定可解我大夏之忧。” “于爱卿,这些事情,你斟酌着去办吧,朕信得过你。” “多谢陛下隆恩,臣会责令兵部,以陛下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义告知德隆殿下。另外,臣还有一事。” “说吧。” “陛下,日前南线战区略微安定,臣一个人执掌朝政也有些力不从心,臣以为,还是宣太子殿下回朝为好。这样一来,臣工也可安心。” 昱宁帝闭上双目微微沉思一下,他明白于禁这是要安排他的后事了。身体到了这种地步,昱宁帝不但想把太子德章招来,更想把七皇子德隆也宣进京都。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到了最后时刻,昱宁帝反而想让几个儿子都在身边。 “准奏!”昱宁帝轻声说道。 昱宁帝没有告知让德隆也回来,他觉得西线刚刚受创,还是让德隆先驻留一段日子。等自己身子好一点,再让他回来。 于禁两件心事达成所愿,简单说了说朝中之事,起身告辞。不过,于禁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站在暖阁之外停留了片刻。 不大一会儿,槐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于禁看了看,轻声问道,“陛下睡下了?” 槐大人点了点头,“于大人,你找我有事?” “槐大人,西线的情况,想必你已经很清楚吧。” “不错,我比兵部知道的要详细。” “那~槐大人可给陛下禀报了?”于禁看着槐大人问道。 槐大人微微摇了摇头,“跟于大人想的一样,陛下恐怕受不住这样的消息,所以,我也在隐瞒着。” “很好,你我这样做,并非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我整个大夏。槐大人,说句不好听的话,陛下的时日不多了。身为臣子,也是想让陛下多驻留一段日子。另外,老夫身为相国,也很想听听槐大人今后的打算。如果有什么需求,老夫会尽可能的帮着槐大人。” 于禁说完,槐大人不禁有些吃惊,他早已做好了隐退的打算,听于禁的口气,好像还想重用他。 “于大人,不知你对我侦辩司~有何安排?” “槐大人言重了,老夫怎敢安排侦辩司。要说安排,也只能是未来之君。这些年来侦辩司劳苦功高不计私利,就这么废弃当然可惜。如弱槐大人不嫌弃,想必太子殿下定会继续仰仗槐大人之力,协助殿下治理好这大夏江山。但不知,槐大人意下如何?”于禁期待的眼神看着槐大人。 “这是~于大人的意思,还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槐大人反问道。 于禁呵呵一笑,“当然是太子殿下之意,于某只不过是替殿下跑跑腿,对于招揽槐大人这样的大贤,也唯有未来之君才配。”于禁恭维了一句。 槐大人轻微叹息了一声,“整个侦辩司遍布大夏江山,真要是这样废弃,实在是可惜。老夫把后半生精力都放在了侦辩司,也不想就这么看着它倒掉。容我再考虑考虑,会给于大人一个满意答复。” “好,老夫期待能与槐大人,继续辅佐这大夏江山。有槐大人鼎力相助,我大夏势必会稳如磐石。那老朽先告辞了,恭候槐大人的答复。” 槐大人也拱了拱手,“先谢过于相,请!” 两个人说完,一左一右离开了暖阁。暖阁之内,老太监卫侗默默的走了出来。刚才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眼看着昱宁帝要撒手离去,没想到连槐大人都在找退路。一想到自己的晚景,卫侗不禁觉得有些凄凉。他知道,德章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重用自己。能放他回故土养老,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了。 大夏京都,兵部以天下兵马大元帅昱宁帝的身份,向两大战区下达了不同的旨意。南部战区,不但受到了嘉奖,还责令太子德章立即返回京都。而西部战区,不但口吻严厉,甚至责令七皇子德隆坚守历都城,没有旨意不得回京。 大夏西宁城,西宁侯赵立这些日子也是颇为烦闷。南平大军掠夺了众多城池,现在已经萌生退意。陌坤老奸巨猾,他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帮着西宁侯赵立驻守双封山。这次的战事,南平国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虽然也有损失,但对于掠夺的众多财物粮草来说,两三万的战损根本不算什么。所以,陌坤向西宁侯赵立提出,要么以两座城池为代价,换取南平大军的支援。要么,他们退出边关,不再参与双方的战事。 西宁侯赵立烦闷无比,面对陌坤的无礼请求,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西宁侯府之中,赵立找来几位近臣,正商议着此事。 南部大营主帅何夕亮一听,当即反对道,“侯爷,边关的城池万万不可交给南平。双封山固若金汤,即便缺少南平大军的支援,咱们一样可以守得住。一旦边关交给他们,将来南平万一对我西宁有所觊觎,失去了边关天险,咱们很难守得住。” 白若空却反驳道,“何将军,您不能光顾着眼前局势。要知道闫发成和马如正的两大战营,并未发起强攻。万一咱们守不住双封山,西宁城可就面临着大军围困的危机。更何况,据我所知,大夏目前征召六十万兵马,正在加紧集训。咱们西宁地多人稀,到时候拿什么抵挡大夏六十万兵马。如果能用两座城池,换取南平大军十年的驻守,这对我西宁来说,利益远远大于弊端。” “白总管,非我族类必有异心,谁又能保证,南平不会把我们西宁吞并。” “何将军,虽然有所顾虑,但保留着西宁对南平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有咱们西宁的存在,可以缓冲南平与大夏的正面交锋。一旦咱们西宁不存在,南平将直接面临大夏的威逼。陌坤心里很清楚,将来大夏缓过劲来,绝对会报此一箭之仇。另外来说,只是坚守双封山对咱们极其不利。必须借助南平大军,突破大夏防线,把他们赶出五粮城以北。只有那样才符合我西宁利益,可与大夏分割而治。” “白总管,你说的轻巧,但实施起来谈何容易。别忘了,大夏还有西部大营与历都城的兵马。侯爷,末将以为,不可贪多,先占据双封山以南大片城池为好。” 西宁侯赵立也颇为头疼,但是,他还是觉得何夕亮说的在理。 “何将军,南平大军一旦撤离,我西宁兵马,可否能守得住双封山?”西宁侯赵立问道。 “末将不才,哪怕血战到底,也不让大夏兵马踏足一步。”何夕亮保证的说道。 “好,既然将军能如此说,南平大军撤离又有何妨。昱宁帝没有几天了,新帝登基要的是安稳,绝不会兴师动众大军南下。更何况,西越那边打的正紧,咱们只是想得到西宁这一块,而西越却要的是整个大夏。老白,此事不必多议了,回头你去跟那个陌坤谈一谈。当然,就算南平撤离,也不要把关系闹僵。” 一听赵立已经决定下来,白若空也不好再争执,当下无奈的说道,“老奴尊令。” 西宁侯开始着手他的登基仪式,既然彻底与昱宁帝翻脸,他当然不愿意再以侯爷相称。整个西宁虽然不大,但足够他在这里称皇开疆了。 双封山大夏营寨之中,太子德章也提前收到了于禁的密报。得知父皇病重的消息,德章不但没有伤心之感,反而巴不得昱宁帝赶紧离去,他好早日坐上帝君的宝座。不过,有一件事情却让德章耿耿于怀,那就是自己那位病秧子弟弟,居然成为西线的兵马大元帅。一想到西线的段琅及上官玄悟等人,太子德章恨的牙根都痒痒。在他眼里,上官玄悟与段琅,绝对比造反的西宁侯赵立更可恨。一旦让他坐稳大位,这些人必须要铲除。 大夏 历都城。 这些日子段琅一直在府中养伤,澜都城经历了此番大战,双方都按兵不动安静了许多。但是方继业的病情并未见好转,方妍一直留在澜都城照顾着父亲。而澜都城一方,有大将沈启山及冯明魏都三位驻守,段琅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撤去了两翼防线,韩平子再想夺取澜都城,恐怕没有三十万兵马都很难。 历都城府衙之中,澹台明月推着轮椅来到了大堂之中。看到美如仙子的澹台明月,七皇子德隆赶紧站起来打了个招呼。澹台明月翻了个白眼,根本就视若不见。 七皇子尴尬的笑了笑,面对段琅问道,“段兄,怎么样,咱们何时才能上路?” 段琅不慌不忙的说道,“再过两天吧,好在都是皮外伤,只要伤口愈合就没什么大碍。” 张如明瞟了德隆一眼,“老七,你可想清楚,私自带兵入京,这可是谋逆大罪。一旦你坐不上皇位,我们这些人可都成了大夏的罪人。” 一说到正事,七皇子德隆顿时严肃起来,“德隆不才,并非是看重了帝君权位。如若三哥德章真是治国之君,德隆定会鼎力支持。但就怕,三哥上位之后,用不了多久我大夏江山将拱手于人。” “怎么,你怕于禁那老家伙篡位吗?好啊,本天师支持你。反正老子看德章那家伙就不顺眼,只要你老七以后对得起我们历都城就行。” 段琅看着众人,他并不担心京都,而是怕自己带领一万大军走了以后,西越这边会有所行动。所以,段琅尽可能的拖延一下时间,让新军尽早形成战斗力。 七皇子德隆看着段琅,不放心的说道,“段兄,我担心一旦咱们去晚了,三哥会直接登基上位。真要是那样,咱们再回去可就于事无补了。” 段琅微微一笑,“怎么于事无补,大不了,你再把他赶下台,重新登基。” “段兄,绝对不可。目前我大夏正处于水火交融,如果再出现这种局面,整个天下将民心不稳。所以,在下才这么着急回去。” 段琅想了想,“要不然这样,咱们先乘车回京,让周龙他们晚个十天半月再走。到了京都先看看情况,总不能直接带兵入城吧。更何况,昱宁帝现在的情况不得而知,说不定又转好了呢。” “我跟着你去。”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伸手抓住了澹台明月的小手,温柔的说道,“那当然,你不去谁来照顾我。”两个人相视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张如明撇了撇嘴,李建山也跟着调侃道,“上官大人,咱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凭什么,这里是大堂,他们要嗯嗯唧唧,干脆回屋去。” 澹台明月羞涩的瞪了两人一眼,又默不作声的站在了段琅身后。德隆皇子可没心情跟他们调侃,在他的催促之下,段琅终于决定奔赴京都。 这一次,段琅把大飞留在了历都城。他怕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也只有大飞能找得到他。而澹台明月带了鹞鹰小白,京都有什么情况,也可以让小白送信过来。 就在段琅等人刚离开历都城的第二天,西越三十万后备兵马,踏入了两界山。而大夏京都,槐大人终于放弃了立场,站到了于禁和太子一方。 ------------ 第一百四十四节 相国之令 历都城内,张如明与李建山盯着刚刚送达的兵部最高级别通告。这封通告,是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义颁布。也就是说,等同于昱宁帝的圣旨。但上面的内容,却让张如明想撕了它。 “建山,你说这真会是昱宁帝下的旨意吗?我怎么瞧着跟作假似的。”张如明伸着脑袋,仔细的盯着通文。 “假肯定假不了,只不过,或许其中夹杂了其他人的想法。好在是迟来了几日,不然七皇子还真不便回京。现在京都追究起来,他到可以推脱没有收到这份政令。” 李建山单手托腮,按说澜都城失利,方继业得到上面的严斥也很正常。但是,通告上措辞严厉,居然是以训斥七皇子德隆为主。而且,连带着段琅也被安了个救援不利的罪过。 张如明看了看发呆的李建山,气的骂道,“京城里一帮子闲的蛋-疼的家伙,如果不是段琅,西部大营早被人家给灭了。麻痹的,就这样还救援不利?再说了,人家德隆那一刻还没去澜都城接管兵权,关他个屁事。还有最后这段话,还什么责令皇子德隆务必守护好历都城,不得违令。他们眼里还有老子吗,奶奶滴,老子才是历都城的老大。” “怎么,不挨骂还难受,是不是通告上把你也数量一顿你就开心了。”李建山揶揄的看着张如明。 “少拿老子开心,我现在是在担心段琅他们。你没看到吗,没有圣旨不得回京。他们现在回去,可就是抗旨不尊。建山,你说他们会不会趁着昱宁帝不行了,在京都搞点什么事端出来?” 李建山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这次七皇子回京就是要夺取帝君之位。到时候,肯定是一场刀光剑影。怪不得段琅一直拖延,估计他是想等外伤好利索了再走。不然动起手来,那可就少了一员猛将。” 张如明心中一紧,“建山,难道真会打起来?” “大夏自建国以来,历代皇子的争夺都伴随着流血。远的不说,昱宁帝当初上位,那可是血洗了金銮殿。于禁之所以能够得到重任,还不是因为禁军营展风出了大力。” 张如明舔了舔嘴唇,琢磨了一番,毅然说道,“不行,我也要进京。段琅这小子毛毛糙糙的,老子不放心。” 李建山一听,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的上官大人,您就别跟着添乱了。说实话,以目前的局势,他们还不敢把段琅怎么样。不说别的,即便咱们放开了口子,西越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他们拿什么阻挡。” “可别小看了京都,他们手里可是有六十万大军正在集训。” “六十万?呵呵,如果兵部愿意,可以把大夏成年男子都列入兵营名册,那有什么用。试问这天下,有几个能像段琅似的,把大批人马拉入大漠,而且把集训当成真正的战争演练。多亏咱们是私募军队,不然光是集训中死伤的那些人员,足够兵部砍几次脑袋了。不信你去大营看看,就这短短的半个来月,就有一百三十多人在作训中死亡。这些要是上报到兵部,那可是大罪过。京都那些太平官员们,他们可不想承担这样的责任,把六十万人能训到听从指令就不错了。想让那些人去打仗,还不如找六十万头牛管用。” 张如明挠了挠光头,“那你的意思,于禁他们暂时不敢把段琅怎么样?” 李建山想了想,“这要看京都目前的局势如何,万一段琅他们在昱宁帝驾崩之后赶到,恐怕七皇子危险了。为了江山稳固,太子德章绝不会再放德隆出京。至于断粮,目前他们还不敢把他怎么样。” “那要是昱宁帝还没死呢?” “那不叫死,那叫驾崩,别这么没规矩,小心遭雷劈。” “操,问你正事呢,少跟我装大尾巴狼。” 李建山笑了笑,“如果昱宁帝还清醒着,哪怕能见上最后一面,七皇子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成功机会。” “才一半以上?” “这就不少了,毕竟世事无常,京都的各方力量纵横交错,谁也不好说他们支持哪一方。” 张如明听着有些发呆,李建山说道不错,京城的力量太复杂,城防营禁军营及骁骑营乃至宫中近卫,分别属于不同的派系。即便是于禁,目前也没有完全掌控这些力量。 张如明一拍桌面,“不行,我必须进京。昱宁帝心机很深,现在城防营及禁军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有我回去,才能说动昱宁帝把这些力量交给德隆。” “我说你去了也没用,万一您赶到京都,昱宁帝提前一步走了呢?”李建山劝道。 “如果是那样,老子立马带着段琅和德隆回来。管他什么登基大典还是大丧,一刻也不在京都里停留。只要回到咱们历都城,这皇帝爱谁谁,名义上咱们就拥立德隆为西部之王。”张如明霸气的说道。 李建山一听,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如果您有这想法,也行。正好带着兵马过去,但咱们的兵马不能摆在京都城外,必须略有隐藏。让周龙周虎兄弟俩跟着你去,他俩对京都熟悉,可以悄悄的带着一批人事先潜入进城。另外,军务上的事情您一概别问,打与不打必须听段琅的。” 李建山担心张如明脑子一热,直接率兵进京那可就麻烦了。他们这支兵马,只能到关键之时才能动用,一旦提前发动兵谏,很可能遭到朝堂文武百官的共同抵制。那样的话,七皇子恐怕就要功败垂成了。 次日一早,张如明来到历都城大营。听着大营中鬼哭狼嚎的声音,张如明不禁有点恶寒。这哪是在集训,简直是要把人逼疯。那些对抗中的兵卫们,一个个拳拳到肉,不少受伤的兵卫,疯狂的反抗着。即便是倒地不起,棍棒依然砸下。除非训导官喊停,才会有人上前把伤者拉走。 张如明不忍心再看下去,赶紧来到官卫所找到了刘旭升。在张如明的强调之下,周龙周虎集结了一万精锐老兵,准备次日跟随张如明赶回京都。 大夏京都,近些日子昱宁帝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的时候,他自己也预感到时日不多了。昱宁帝吩咐着卫侗,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如今大夏正逢刀兵之劫,昱宁帝不但要考虑好自己身后之事,更要顾及江山的安稳。 “卫侗,这几日朝中~可安稳?”昱宁帝衰弱的问道。 “主子,您就别操劳了,相国大人及诸位老大人,都勤政的很。”卫侗眼含热泪轻声说道。 “卫侗~德章皇儿可回到京都?” “主子,太子殿下还没有,估计正在路途之中。” “那~小七呢,他可回来了?” 卫侗一怔,心说没有让七皇子回来啊?而且加盖玉玺之时卫侗看的分明,于禁等人根本就不让他回京。 “主子~七殿下~应该也快了。”卫侗违心的撒了个谎,他不想让残风之中的昱宁帝失望。 “吩咐下去~他二人一到京都,立即来见朕。有些事情~朕必须要安排好。”昱宁帝喘息着说道。 “主子放心,两位殿下一入京都,老奴马上去接过来。” 昱宁帝微微闭目缓了一下,接着说道,“到时候,把德光与德庆也召来,朕的时日不多了~也想多看一看几个儿子。大夏的江山建立不易,朕希望他们兄弟~能够~~能够齐心协力~!” “主子,您别说了,老奴都知道,您还是歇息一下吧。”卫侗不忍的说道。 昱宁帝还想说,却觉得气力不足,只好停了下来。昱宁帝眼眶干涩,他自己很想痛哭一场。曾经威震天下的帝君,没想到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越是到这一刻,昱宁帝越是觉得有太多的事情还没交待清楚。他担心,自己一旦撒手而去,大夏的江山及众皇子之间,会不会重蹈当年夺位的那一幕。 相国府内,于禁这几日非常忙碌。昱宁帝的状况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他已经开始着手新帝登基之事。国不可一日无主,哪怕暂时不搞登基大典,也必须有个上位的仪轨。最起码,要得到朝中文武百官的认可。 于禁看着手中的一份名册,正跟吏部侍郎褚宝雄等人秘密商议着。虽说于禁现在大权在握,但昱宁帝撒手之后,有些人必须要马上控制起来。这其中不但有皇亲国戚,更有都御史吴光照及老翰林王世渡等朝中重臣。别看这些老臣最近非常低调,于禁知道他们手里依然掌握着不小的能量。只要危机到德章登基之事,于禁必须提前做好安排。 “相国大人,下官觉得还得加上两个人。”褚宝雄说道。 于禁一怔,“还有谁?” “户部侍郎周谷丰,另外一个~恐怕有些难度。” “周谷丰?”于禁点了点头,“不错,此君掌控大夏财库,这个位置必须要用咱们自己人。另外一个是谁?” 褚宝雄身子微微一探,“一旦陛下驾崩,下官觉得~必须要把那位槐大人控制起来。他手里的能量绝对不小,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咱们可不好对付。” “槐大人?”于禁微微一愣,接着微笑着摇了摇头,“槐大人就算了,他从不参与朝政。昱宁帝驾崩之后,他的何去何从,那就由新帝来定夺吧。” “这~好吧,一切由相国大人做主。”褚宝雄无奈的退了下去。 于禁没有告诉众人槐大人已经答应支持太子,这个秘密,他不想过早的宣扬出去。 几个人正商量着,就看到总管高之赞匆匆走了进来。 “相爷,刚接到城门营送来的消息,七皇子德隆与历都城段琅,回到了京都!” “什么~!”于禁一下子站了起来。 于禁没想到太子德章没有回京,本不该出现的七皇子居然先到了一步。毕竟现在昱宁帝还没驾崩,一切变化皆有可能。 “快!通知城防营,立即把七皇子德隆与段琅拿下。不必过问为什么,就说这是本相的命令!” 褚宝雄等人听着不禁一震,吃惊的看着相国于禁。但高之赞听完,却是目露凶光,二话不说匆匆走了出去。 城防营内,一阵紧急集合的急促号角响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两千人马集结完毕,快速冲出了城防大营。 ------------ 第一百四十五节 交易 京都城内,段琅坐在车撵之中,看着路旁熟悉的街景,不禁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从第一次进京被展风嫁祸入狱,到天师殿崛起横行京都。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 断粮的外伤,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车撵中没有了澹台明月的身影,她已经提前一日跟随周广记韩风进入到京都。来之前,段琅也做了一些安排,毕竟京都这种虎狼之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让澹台明月跟着自己目标太大,莫不如让他跟随韩风周广记等人,在京都秘密行事。 七皇子为了显示自己身子不弱,刻意没有乘坐车撵,而是骑了一匹战马。向天及谷凡等十八亲卫跟随左右,虽然整个队伍人数不多,但气势却非同一般。 “七殿下,等送你回宫之后,我们就去天师殿。有什么事情,你派人来天师殿找我即可。”段琅挑起车帘说道。 “段琅,今晚你跟本殿下进宫。见到父皇之后,有些事,还需要跟你商量。”七皇子德隆说道。 段琅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不过我们能不能进得去,那就看你的了。”段琅说完放下了车帘。 一行人走的不快,城门距离皇宫也不是很近,队伍刚走了一半,段琅耳朵一动,在车内吩咐道。 “向天,谷凡,保护好殿下!” 段琅这边刚说完,就看到一队人马冲了过来,迅速把众人包围起来。两千城防营在京都来说那可是盛气凌人,但在向天谷凡等人眼中,根本就是一群徒有其表的垃圾。别说是两千人,即便面对西越大军几万兵马的包围,他们照样杀进杀出。 七皇子目光一瞪,顿时怒道,“大胆,本殿下再此,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敢n jie本皇子的路。” 队伍之中,相府总管高之赞也在其内。不过高之赞没有搭话,一名统领站了出来,抱拳说道。 “对不起殿下,末将奉命前来,请殿下与段将军随我们去大营一趟。” “去大营?哼!你们奉谁的命令!”七皇子德隆怒道。 “回殿下,我等是奉相国大人之令。”统领不卑不亢的说道。 “相国大人?你们隶属于哪个大营?”七皇子德隆问道。 “我等皆是城防大营兵马。” “怎么,城防营不是隶属兵部吗,什么时候归属相国辖制了?” “这~,城防大营一直归属于兵部,但相国大人主理朝政,小的不敢不听,还望殿下不要为难小的。”率队统领为难的看着七皇子。 “既然归属兵部,那本皇子命你们马上回营,不得有误。”七皇子德隆说着,伸手拿出了金匹令箭。 带队的统领一看,赶紧下跪说道,“末将遵命!” “等等!”高之赞突然喊了一声,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站出来。 “你是何人?”七皇子明知故问的看着高之赞。 “七殿下,怎么离京不久,就不认识在下了?呵呵,无所谓,不过兵部颁布了通文,责令殿下与段琅固守历都城不得回京。殿下与段将军抗旨不尊,这个罪名,即便有金匹令箭也无用。王统领,尽管执行相爷的命令,出了事相国府替你担着。”高之赞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率队统领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胆,你想违抗相爷的命令吗!”高之赞怒道。 “小的不敢!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带回去。”率队统领不敢怠慢,赶紧下令拿人。 “大胆,你们想造反吗!”七皇子德隆愤怒的看着众人,向天谷凡等唰唰唰从背上取下长刀。 段琅连车帘都懒得挑开,他倒要看看于禁这是想干什么,难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拘押皇子。别看段琅一方人少,但气势上却一点不弱。向天谷凡等人长刀一横,那些刚围过来的兵卫顿时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们不敢动手,给我上!”高之赞着急的喊道。 就在这时,皇宫方向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大内总管太监卫侗。看到七皇子德隆被围困,当即尖声喊道。 “圣旨到~!” 一听有圣旨到,城防兵卫赶紧让开,半跪在两侧接旨。高之赞脸色微微一变,但在卫侗面前,他可不敢胡来。毕竟昱宁帝还未驾崩,这天下还是昱宁帝的天下。 “圣旨到~七皇子德隆、护国将军段琅~接旨!” 七皇子一听,赶紧跳下战马。段琅却挑开车帘说道,“臣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卫总管见谅。” 卫侗眼皮子都没抬,洋装没有看到,高声唱道,“传陛下御旨,责令七皇子德隆,护国将军段琅,即可进宫,不得有误!” “儿臣遵旨!” “臣遵旨!” 七皇子与段琅答应了一声,高之赞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既然有了圣旨,再想让城防兵卫拿人那是不可能了。高之赞赶紧悄悄离开,迅速回去禀报。 七皇子一行,在宫中侍卫的伴随之下,一同去了皇宫。七皇子和段琅进京的消息,迅速的传向各大府邸。如今的段琅可不是无名之辈了,连番大捷让段琅名声响彻京都。更何况在这微妙之时,居然陪同七皇子一同进京,顿时让有些人开始猜测起来。 段琅等人一进入皇宫,卫侗悄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殿下,段将军,二位先去暖阁旁边的临圣阁稍事休息,等陛下宣召之后老奴马上去请二位过来。” 七皇子一愣,“父皇不是下了圣旨吗,为何不带我去见父皇?” 卫侗尴尬的苦笑道,“这圣旨~是陛下口谕,主子已经睡了,老奴不敢打扰。” 段琅和七皇子一听,顿时明白根本没有什么圣旨,看样子,这卫侗是故意说给于禁等人听的。 “多谢卫总管,不知父皇现在如何?”七皇子感激的抱拳说道。 “主子他~情况很不好,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不过主子一直念叨着七殿下,所以老奴不敢有失。殿下,段将军,您二位先去临圣阁吧,老奴也不敢离开暖阁太久,万一主子醒来,老奴还得照应着。” “有劳卫总管,不管什么时辰,只要父皇醒来,立即通知我。” “殿下放心,老奴绝不耽搁。”卫侗说完,留下一名值守太监,匆匆向暖阁走去。 七皇子与段琅互相看了看,在皇宫之中,他们才彻底感受到天子驾崩前的恐慌气氛。 京都各大府邸,都在议论着段琅和七皇子到来之事。相国于禁得知他们进了皇宫,虽然震怒但也很无奈。不过这种突变,到让于禁重视起卫侗了。他一直没把这个曾经关系密切的老太监放在眼里,没想到关键之时,卫侗居然站在了七皇子德隆的一方。于禁却不知道,卫侗根本就不站任何一方,他现在只是死忠昱宁帝。这一点,就连昱宁帝一向信任的槐大人,都不如卫侗。 相国府后宅花园之内,于禁与槐大人站在凉亭之中。两个人经过一番密谈,终于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条件。 “槐大人,你的条件虽然重了点,但老夫可以替太子殿下答应下来。不过,你必须要保证你的承诺。” 槐大人倒背着双手,不屑的说道,“区区一个段琅成不了气候,太子登基这也是陛下的意思。不管是谁敢从中作梗,老夫都不会答应。” “好,有槐大人这份保证,本相替太子多谢了。” “别忘了你的承诺,两千万两白银,太子登基之前我必须拿到。” “槐大人,难道您就不想辅佐太子,继续侦辩司的延续吗?” “老了,也该歇一歇了。”槐大人叹息着说道。 “既然这样,老夫也不便多说。只要收到槐大人拘禁德隆皇子的消息,一半银两即刻送到。” “不管怎么样,必须要等陛下驾崩之后行事。不然,老夫内心有愧!” “可以,但不能出现任何意外。陛下驾崩次日,如果本相没有收到消息,本相会另行安排。” “放心吧,老夫言出必行。告辞!” 槐大人说走就走,几个闪烁失去了身影。他这边一走,看似宁静的后花园,顿时冒出道道身影。 高之赞悄悄走了过来,“相爷,您信任他?” “哼!本相只信任我自己。之赞,马上安排人手,一旦昱宁帝驾崩,立即包围皇宫。” “诺!” 高之赞答应了一声,眼神中露出了兴奋之色。这么多年他最佩服的就是这一点,于禁做任何事都会留下后手。可以说,到目前为止除了面对当今陛下,高之赞还从未见于禁失手过。 相国于禁替太子德章安排好了一切,而此时的七皇子德隆与段琅,却走进了昱宁帝静养的暖阁之中。 ------------ 第一百四十六节 请旨查看 京都大内皇宫,啸风乍起,宫内所有人一个个面色紧张。后宫嫔妃都已经被禁足,这种时刻,每个人都在茫然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暖阁之内,昱宁帝看到七皇子德隆,气色略微好了不少。人生将尽,没有了帝君威严的昱宁帝,更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小七,你回来了~!”昱宁帝声音微弱的说道。 “父皇~儿臣不孝~没有在您身边照顾。”七皇子眼含热泪,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枯瘦老人,就是曾经威严无比的父皇。 昱宁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慈爱,“小七~处理好国事,就是对父皇最大的孝心。怎么样~身体能受得了吗,战况如何?” 七皇子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道,“父皇,儿臣身体日益强健,谢父皇牵挂。澜都城与历都城很稳固,父皇不必担心。” 昱宁帝微微喘息了一下,目光看向了段琅。段琅看出昱宁帝的意思,赶紧上前走了两步,“臣段琅,拜见陛下。” “平身吧~段琅,你也坐,朕有些话要问你。” “谢陛下。” 段琅恭敬的坐在了太监搬来的一面小鼓凳上,虽说眼前这老人就是曾经下令斩杀他段氏一族的皇者,但此时的段琅,心中却升不起恨意。看着昱宁帝枯瘦无助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怜悯。 昱宁帝稍稍喘息了几口,积蓄了一些力气,看着段琅说道,“段琅,小七在西部边关,可否阻碍军务?他不懂军务~你们不要责怪他。” 段琅心中一动,当即明白了昱宁帝的意思。段琅看了看七皇子,对昱宁帝轻声说道。 “陛下放心,我等西部将士,皆效忠于七殿下。军务不懂可以慢慢学,将帅齐心最重要。” 听到这话,昱宁帝干涩的眼眶之中,居然闪烁出一丝滢光,“段琅~谢谢你~替我照顾好小七。” 段琅也颇为感动,昱宁帝没有以‘朕’的称谓,而是以‘我’来表达,这说明,他是以一个父亲的名义来托付。 “陛下放心,我等西部将士,唯七殿下马首是瞻。” 昱宁帝欣慰的点了点头,“战况~是不是~很辛苦?” 站在一旁的卫侗听到这话,一个劲的给段琅递眼神,那意思让他悠着点,昱宁帝受不住刺激了。 段琅沉声道,“战况是有点艰辛,不过陛下不必忧虑。时间越久对我大夏越有利,日前京都正在训练天下兵马,而七皇子所带十万大军也在集训。只要这些人能够成型,击溃西越指日可待。” “很好~西部有你和继业,朕很放心。段琅,朕的时日不多了,如若朕不在人世,你与继业将如何打算?朕~想听一句实话,不管你说什么~朕赦你无罪。” 段琅一愣,他没想到昱宁帝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面对这位残烛将熄的老人,段琅确实不忍心欺骗他。 “陛下,我们西部众将士~将追随七殿下。” 段琅坦诚的看着昱宁帝,他既不说反,也不说听从新帝的旨意。这个皮球,他踢给了七皇子德隆。 昱宁帝也颇为意外,他当然不相信德隆皇儿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把西部众将都降服了。但段琅的话语中,昱宁帝也听出了一丝危机。 昱宁帝的目光看向七皇子,“小七~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给父皇提出来。” 昱宁帝的意思,是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现在说,他可以用遗诏的形式向众臣颁布。那样的话,德章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在昱宁帝的眼里,他感觉七皇子这是想要封疆成王。 七皇子看了段琅一眼,沉思片刻,一狠心,站起身噗通跪倒在地。 “父皇,请恕儿臣不孝。儿臣以为,这天下江山,能者居上。儿臣不才,愿为父皇乃至为我赵家皇室,承担起天下大任。” 昱宁帝眼神微微一睁,连卫侗都吃惊的看着七皇子。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七皇子居然有上位之心。 昱宁帝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小七~现在天下将定,你~你就算有心,恐怕也无力回天了。听父皇一句劝,哪怕你想封王父皇也答应你,但这天下~不要去争。现在京都~父皇已经无力掌控,皇儿~父皇不想看着你们兄弟相残。” 七皇子面色坚毅,“父皇,儿臣知道您担心小七受到伤害。父皇放心,儿臣不做无把握的事情。这天下兵马,儿臣已得其三,朝中众臣,也有大半支持儿臣。战事之后,这大夏的未来必是艰难险阻,儿臣不是在跟三哥争,而是为了我大夏的未来必须要这样做。” 昱宁帝吃惊的睁大了眼,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轻视了这位宠爱的儿子。没想到他懦弱的身躯,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野心。 “小七,你可知道~江山不是这么容易坐的。想坐稳江山,最需要的是什么?该如何去做,你知道吗?” “父皇~儿臣知道您的意思。如若按照父皇,甚至王世渡于禁等老大人所想,必是江山安稳为首要。但儿臣以为,大夏首先应该割除弊端,重用良才,改革新政,造福于民。民富则国强,方可养百万大军。不管是文臣刻薄,还是武将跋扈,儿臣可以忍受,这其中必有他们的道理。文人胸有玄机可安天下才敢刻薄,武将横刀立马威震敌营才敢跋扈。他们并非代表着不忠,反而是把自己当成我大夏基石才会这样。所以,安慰二字看怎么去理解。君~不可独断而专行,臣~也不可藏良策而不发,君臣齐心方可顺从天意得其民心。父皇,这就是儿臣的治国之道。” 昱宁帝心中一颤,如若他还有力气,定要抚掌称赞。昱宁帝这才发现,他一直小看了七皇子德隆。这番治国言论,别说是太子德章,恐怕于禁都无法做到。 昱宁帝轻微的叹息了一声,目光看向了段琅,“你们已经决定了?” 段琅点了点头,“请陛下恩准。” 昱宁帝的脸上,忽然显出一丝的苦涩,“现在朕~还有何能力恩准。段琅,朕唯一的要求,不管你怎么做,请不要伤害朕的皇子。就算是朕的请求吧,放他们一条生路。这句话,朕也会同样告诉德章皇儿。” “臣~遵旨!” “唉~!天道轮回因果不爽,朕终究还是没能力改变。你们下去吧,朕~累了!” 昱宁帝微微闭上了双目,他被七皇子的想法震动了心弦,既然七皇子已经与西部众将决定要争夺大位,有些事情昱宁帝必须要重新布置一番。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段琅忽然说道。 昱宁帝再次睁开双目,“说吧。” “臣想请一道圣旨,去内务府宗卷室,调查一些事情。为了七皇子,臣也需要摸一摸一些臣子的底细。” 昱宁帝想了想,嗯声说道,“准奏,这件事找卫侗吧。” “谢陛下!”段琅心中惊喜,好多秘密压在他心中很久了,终于可以揭晓da an。 卫侗给段琅拟好圣旨加盖了玉玺,七皇子与段琅告辞离开了暖阁。卫侗本以为昱宁帝又陷入了昏迷,正想离开,昱宁帝忽然说道。 “卫侗,拟旨。” 卫侗一震,赶紧说道,“主子,您还是歇息一下吧,别累坏了。等您歇息足了,再拟旨也不迟。” “不~朕担心~来不及了。” 卫侗一怔,只好点了点头,“诺!主子您轻点说,老奴听的见。” “卫侗~你觉得,小七和老三~哪一个更合适执掌江山?”昱宁帝忽然问道。 老太监卫侗一听,慌忙说道,“老奴只是个内臣,不敢参与朝政。” “赦你无罪~说吧。你就当~自言自语,朕想听的是~实话。” 卫侗点了点头,“好吧,主子既然让奴才说,那奴才就斗胆说一说。老奴觉得,刚才七皇子的那一番话,很有气魄。至于太子殿下~或许是一直笼罩在相国大人的阴影之中,老奴至今没发现他有何治国良策。” 昱宁帝苦笑道,“狗奴才,你这是怪朕没眼光吗。” “老奴不敢。” “朕不怪你,听完德隆这一番谏言,朕也觉得他比德章适合。但是,有些晚了。” “陛下,老奴到觉得不晚。七殿下说的不错,天下兵马他得其三,这可比太子殿下手中的实权大的多。特别是这个段琅,老奴现在都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令人畏惧。这种气息,恐怕也只有陛下的八大铁卫能与之抗衡。” “卫侗,朕担心的,是小七镇不住这个段琅。” “陛下,怒老奴斗胆,或许主子您~真的小看了七殿下。老奴觉得,他在段琅身上,用的可不是降服,而是以心相交,用情栓住段琅。这就好比,主子跟老奴一样,不管什么时候,老奴这颗心,永远跟主子在一起。” 卫侗坦诚的看着昱宁帝,如若不是这番场景,他绝不敢在昱宁帝面前说出这番话。 昱宁帝嘴角一动,“看来,朕真的老糊涂了,连你这个奴才都比不了了。” “不不,主子只是关心则乱。” 昱宁帝喘息了几下,经过一番沉思,说道,“既然这样,拟旨~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朕只怕,小七斗不过于禁。别说是小七,即便朕现在,也斗不过他了。” 卫侗不敢多问什么,赶紧摆好笔墨,这么重大的机密,他只能亲自起笔。 这一夜,表面平静的大夏京都,各个府邸都在暗中走动。虽说皇宫与相国府是两大主力,但都御史吴光照及王世渡等人,依然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七皇子的到来,让沉默已久的吴光照,再次启动了他原本为大皇子赵德光隐藏的力量。 段琅几乎是一宿未眠,他的心情颇为激动和紧张。段琅并非担心京都的局势变化,他知道即便七皇子坐不上大位,目前京都也不会有人敢动他。毕竟西部战乱正紧,他与方继业手里还有二十多万大军。最不济,他也可以离开京都返回历都城。段琅激动的是,明日一早他就可以进入宗卷室,查阅出谁是出卖他段家的真正凶手。 ------------ 第一百四十七节 再临宗卷室 大夏京都,一条很普通的胡同尽头,澹台明月抱着鹞鹰小白坐在院落之中,等待着周广记韩风等人到来。 澹台明月身份特殊,没有段琅跟随,她也不想在京都内走动。虽然明月从未来过这座繁华的都城,但这里毕竟官宦子弟及纨绔少爷众多,万一引祸上身,虽然不怕终归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不大一会儿,周朱第一个回到了院中。这次进京,周广记调派了大量的人手,他让周朱jian kong着相国府的一切动向。哪怕窥视不到核心,也要盯住高之赞这类的府中大管事。一旦七皇子要兵谏上位,他们的付出就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阿朱姐姐,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师伯他们呢?”澹台明月起身问道。 “他们去查看城防部署了,明月公主,如果您觉得沉闷,我可以陪您出去走走。您放心,附近我都安插了眼线,安全上绝对没问题。”周朱看着孤独的澹台明月,关心的说道。 “阿朱姐姐,以后喊我明月就行,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澹台明月温和的说道。 阿朱微微一笑,“恐怕以后,我得喊您主母了。不管怎么说,少主在我等心中,就是当今的影者令主。明月公主,真希望您能早日跟少主成亲,多生几个小幼主。” 明月脸色一红,当即反驳道,“阿朱姐姐,是不是想让明月为你做媒?好啊,回头我在众将官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啊~我可没这个意思。”周朱也被说的面色羞红。 姐俩正聊着,周广记与韩风等人走了进来。韩风头戴斗笠,打扮成一个小商贩的模样,这么多年没有回到京都,韩风也有些感慨。 周广记拿出一份草图,这是他与韩风画的京城防卫图。根据图册的标注,几个人开始研究京都四城门的防御薄弱环节。澹台明月看着草图,询问着京都之内一切动向,她必须要为段琅考虑到最坏的结果。不管段琅多么信任历都城大军之威,她也要做好最坏的对应之策。真要出现意外,他们必须保护段琅与七皇子冲杀出城门与大军汇合。 上午巳时,身居皇宫的段琅估测着早朝应该散了,这才怀揣圣旨向内务府走去。七皇子没有跟他而来,德隆皇子还要秘密的见一见吴光照等人。另外来说,他还真以为段琅是帮他摸底,七皇子德隆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 内务府大堂之内,总管刘康宁看到段琅到来,赶紧热情的迎了上去。 “段将军,昨日听闻将军与德隆殿下回京,老朽正准备送一份贺礼,庆祝将军大胜之功。没想到,将军居然来到我这衙门。怎么,将军可有事情要老朽帮忙?” “刘大人客气,末将受之有愧。今日来,是奉命查看一些资料,还望大人协助。”段琅也客气的拱了拱手。 “将军可有通令?” “在下带来陛下的圣旨,请大人过目。” 一听有圣旨,刘康宁赶紧整了整朝服,恭敬的接了过来。看完之后,又恭敬的递了过去。 “来人,带段将军去宗卷室,特级查办。” 刘康宁吩咐一声,一名管事赶紧走了过来。段琅拱了拱手,“多谢刘大人。” 段琅跟随管事走向宗卷室,他这边一走,刘康宁一招手,屏风后走出两个人。 “去,通知相国大人和槐大人,段琅持圣令去宗卷室查看机密资料。” “诺!”两人答应一声,分头去了不同方向。 刘康宁面色阴沉,相国于禁及槐大人都吩咐过他,让内务府密切关注段琅与德隆在宫中的动向。但是这两日,卫侗却让宫中侍卫把守的非常严格,连内务府的人都限制了随意走动。昨晚七皇子与段琅是否见过昱宁帝,刘康宁也不清楚。 宗卷室内,掌卷提司王胜看到段琅,内心不禁一身唏嘘。上次来段琅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统领,现在一转身,却成为大夏三品武官,还敕封护国将军称号。他在宗卷室混了这么多年,才只不过是个五品提司。 “段大人,说实话我可真羡慕你啊。恐怕下次再见到您,可能就是一品顾命大臣了。”王胜带着酸溜溜的口吻说道。 “呵呵,王提司可知道我这将军称号,是用多少条人命换来的?你在京都喝酒吃肉的时候,也许我已经战死荒野。如果王提司也想提升的快,那就申请去我的大营。勇猛和战功,是最快的提上办法。怎么样,要不要我跟兵部说一声。” “呃~不不,下官还是继续在掌卷室呆着吧。段大人,您请!”王胜打开宗卷室,自己却退到了一边。 “怎么,王提司不跟在下进去?” “您带的是圣令,可以查看一切卷宗,下官没必要跟着。” “那就多谢了。”段琅说着,迈步走了进去。 王胜心说这小子身上,确实多了一种跟上次不一样的气质。人的命运不同,看样子他只能安稳的待在这里养老了。要让他去战场,王胜打死也不会答应。 宗卷室内,段琅迈着稳健的步法,每走一步,他的心也跟着跳动。上一次,他还有最后两页没有看完,不知道这最后两页,能不能给他揭晓da an。 段琅走到一排xiang zi跟前,很熟悉的走到放着影者卷宗那个xiang zi前,伸手打开了箱盖。 拿出那本熟悉的影者卷宗,段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阅览起来。这一次,他看的非常详细。 “怎么会这样?难道,还有其它卷宗?”段琅奇怪的发现,影者卷宗最后两页,只不过标注着段氏一族的最终灭亡通报,并没有注明谁出卖了影者。上面不但没有提到十二鬼卫,甚至说,连他段琅都没出现在这份影者卷宗之中。 段琅开始细细的寻找起来,十几个大xiang zi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与影者相关的资料。甚至说,连槐大人的资料他都没有发现。 “来人~!”段琅喊了一声。 王胜听到喊声,赶紧走了进来。 “段大人,您还有何事?” “王提司,我想问一下,大夏的密文,除了你这里,还有没有其它地方?”段琅问道。 王胜摇了摇头,“宗卷室掌管着大夏所有秘册,除此之外下官不知其它地方了。不过,每个衙门也设有自己的密卷处,或许有些资料他们没有报上来。比如说,户部密银处,工部锻造坊的藏工图,还有侦辩司的密卷处等等。当然,大部分密卷还都在我这里。” 段琅眉头一皱,“那~槐大人的资料,你这里可有?” 王胜一愣,苦笑道,“您还真问着了,整个大夏官员履历我这都有,唯独槐大人的没有。” “这是为何?” “槐大人的资料,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查阅。” “哪里?”段琅心中一动。 “陛下的密室。” 段琅一听,都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但通过这一点,也足以说明昱宁帝对槐大人的重视非同一般。 “怎么,段大人想调查槐大人吗?”王胜问道。 “哦,没有,只是好奇而已。”段琅赶紧说道。 “也对,不光是您好奇,整个朝中大员都好奇。甚至,连相国大人都追问过几次。” “难道,除了陛下,真的没人见过槐大人的真面目吗?”段琅好奇的问道。 “或许有,估计也是侦辩司内部绝对信得过的人。当初的几年,不少大臣还以为槐大人就是昱宁帝呢。直到后来陛下与槐大人同时现身,才打破这一谣言。段大人,说句不该说的话,槐大人的身份,最好别查。您是外将,也是国之栋梁,下官可是为了您好。” 段琅点了点头,“多谢王提司,我也只是好奇而已。既然这样,那就当我没问。”段琅说着,随手按下了xiang zi盖,没让王胜发现他到底查阅了什么。 没有查出出卖段氏的内鬼,不代表段琅没有收货。槐大人这种神秘身份,让他更加确信他与段氏影者有关。段琅决定趁着周广记与韩风都在京都,制造个机会让他二人秘密观察一番。如果槐大人真是十二鬼卫之一,段琅相信即便蒙着面,周广记与韩风也能认出当初生死与共的兄弟。 段琅决定出宫,他要先见一见周广记等人,再决定怎么引出槐大人。如果他真是内鬼,哪怕引起京都的震动,也要把他带到敬继山下,去面对段氏及影者的亡魂。 ------------ 第一百四十八节 接见 大夏西部重地澜都城,自段琅进京之后,方妍一直驻留在澜都城照料着父亲方继业。面对不断增兵的西越大军,方继业虽然一筹莫展,却也不惧他们攻城。 收缩防御之后,城内加上七皇子德隆带来的五万兵马,确保澜都城的稳固还不成问题。而且澜都城至历都城之间已经没什么油水可挖,方继业不怕他们绕城而过。特别是澜都城内粮草充足,长久的对峙下去,只会对西越大军更为不利。 西越大营之中,韩平子也是心绪略带烦闷。人马虽然到了,但后勤辎重还没过两界山,他只能等待。特别是西越鬼才陆慕新研制的登城车,这是韩平子急切需要的东西。对于陆慕这个年轻人,韩平子也是极为欣赏。如果不是他在国都改革新政,韩平子都想请陆慕过来任兵马大军师。 大夏西部边陲暂时的宁静,给澜都城和历都城的新军带来了机会。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方继业与李建山等人都在加紧练兵。 大夏京都,风烛残年的昱宁帝,让整个国都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表面上平静的京都,暗流涌动,都在为最后的对决排兵布阵。令段琅奇怪的事,这么关键的时刻,那位神秘的槐大人,居然失去了踪迹。就连昱宁帝几次清醒之后,都没看到槐大人的身影。 昱宁帝即将灯枯油尽,但这种煎熬对于朝臣们来说,即是紧张又显得漫长。就在人们对昱宁帝的担心之中,太子德章也回到了京都。 太子府内,重臣云集,德章听着众人的禀报,颇有一种君临天下之感。相国于禁可没有这么轻松,这些日子他收到了一些很不利的消息,虽说还撼不动大局,但于禁也不得不防。 太子德章看到于禁一直不说话,借故身体疲惫让众人退下。厅堂之内,只剩下他和于禁二人。 “太子殿下,您都回来两天,这两日可见过陛下?”于禁问道。 “宫内去过两三次,父皇都在沉睡。有一次醒来,我赶到之后又陷入沉睡。本殿下询问过太医,应该是时日无多了。”太子德章的语气里,不带丝毫的悲伤,甚至还有一些期待。 于禁面色有些阴沉,“殿下,老臣觉得您应该住在宫里。这种情况之下,您务必要与陛下面谈一次。有些情况,老臣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不妥?你是指小七吗?哼,就凭他也想跟本殿下争夺大位,他还不够资格。”太子德章不屑的说道。 “殿下,万万不可大意。这些年德章皇子虽然不显山不露水,连老夫都被他蒙骗。如若不是大战牵制了西部兵马,试问太子殿下拿什么去跟他斗。就算闫发成的大军被你掌控,那马如正呢,方继业呢?可都在德隆手里。” “可本殿下是太子,是监国大臣,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难道德隆想逆天而行吗。”德章不服的说道。 “老臣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您务必要与陛下面谈一次。在这种关键时刻,切不可让陛下更改了决议。”于禁担心的说道。 太子德章面色一寒,“支持德隆的兵马再多,毕竟在外,此时京都已经是本太子的京都,谁敢逆天而行,本太子定斩不饶。” 于禁微微摇了摇头,“陛下驾崩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陛下在一天,这天下就是他昱宁帝的天下,咱们一动,那就是夺,而不是顺天上位。到时候,臣心民意都不会站在咱们一方。甚至说,也给德隆有了借口,可以起兵讨伐。只要忍到陛下驾崩那一刻,您太子就是顺天意而传承,他再敢起兵那就是谋逆,天下臣工及民心都不会支持。太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轻举妄动。” “相国大人,难道您觉得我还会让德隆活着离开京都吗?呵呵,即便不杀了他,这辈子他也休想再踏出宫门一步了。至于那个段琅,身为守将擅离职守~死罪!”太子德章冰冷的说道。 于禁眉头微皱,“难道,陛下驾崩之前,您就不想再见一面了吗?” “见肯定要见,不过现在政务繁忙,我得先把朝中百官安稳了再说。相国大人,明日早朝,本太子要以监国的身份临朝。” 于禁再次摇了摇头,面色冷峻加重语气说道,“太子,不必这么着急,孰轻孰重你要分得清才行。现在,你应该去守护在陛下身边,这才是孝贤之君应该做的。” 看到于禁有些震怒,太子德章赶紧笑道,“相国大人不必生气,既然您坚持这么做,那本太子即刻就搬进宫中。不过,朝臣这边~!” “有老臣在,朝中文武百官无需殿下担心。老臣这么做,希望殿下能够体谅,这都是为了殿下能够顺利上位的安排。此时殿下小小的过失,很可能就会引来那些朝臣的口诛笔伐。莫小看了这些文人,笔杆子诛心,有时候比兵谏更难对付。”于禁苦口婆心的说道。 “相国大人说的是,德章受教。”太子德章在于禁面前,不得不装出一副听话的样子。这种情况之下,他万万不敢得罪于禁。可以说,自身的生死都在于禁的掌控之中。 太子德章,打着孝心祈福的名义住进了皇宫。但这一住,却是六七天都没见到清醒的昱宁帝。昱宁帝清醒的时刻越来越短,每当德章赶到暖阁之时,他又陷入了昏迷。 就在所有臣工等待昱宁帝最后时刻来临之时,身在历都城的巡天监上官玄悟突然回到了京都。他的到来,不但文武百官赶到惊讶,连段琅都有些愕然。 天师殿内,段琅看着一脸圣洁的上官玄悟,奇怪的问道,“你不在历都城老实的呆着,跑京都干嘛来了?” 张如明悲天悯地的叹息了一声,“唉~!本天师为了天下苍生,特来天师殿进行祈福仪式。本天师昨日夜观天象,发现大夏将乱,唯本天师可以扭转天地大势也。圣者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 “你少他妈装神弄鬼,天下苍生跟你有个屁关系。再跟我废话,信不信让周龙这就押送你回去。” 张如明嘿嘿一笑,顿时收起了一脸的神圣wei zhuang,“操,老子还不是为了你。京都这么乱,你小子能应付的过来吗。不是跟你吹,对付于禁这样的老狐狸,还真的是本天师出马才行。” “这京都马上都要打起来了,你以为于禁会跟你斗智斗勇?还别说,给昱宁帝哭丧的没几个,这到适合你。” “不懂了吧,要么说你年轻没经验。知道小七上位,缺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缺少的是名正言顺,说好听点叫大势所趋,通俗点就是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借口。” “这跟你有毛关系?” 张如明大嘴一撇,“本天师是干嘛的?老子是诸神的使者。你说如果老子以诸神的名义一宣扬,这小七不就大势所趋了吗。到时候,天下苍生是听从诸神的法旨,还是听他于禁的政令?” 段琅一怔,苦笑道,“别说,这损招还真管用。不过,你可得小心点,我估计德章那家伙知道此事,绝对能掐死你。对了,咱们的兵马离京都有多远?”、 “城西二十里外,每人带足了三日的粮草。如果时间延续,周龙会秘密进城来采购。一旦有什么情况,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赶到。” 段琅点了点头,“既然来了,那老子也得搬过来住。不然你小子有个闪失,老子还得掉几滴眼泪。” “麻痹的,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对了,等会陪我进宫,我也挺想见一见昱宁帝。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贵人,我得去看一看。” 张如明脸上显出一丝难过,这一点可不是装的,他对昱宁帝确实有这么一点感恩之情。 段琅没有拒绝,毕竟七皇子德隆还在宫中,有些事也要与德隆商议一下。张如明稍事修整,与段琅一起去了皇宫。 相国府内,于禁得到高之赞的禀报,得知上官玄悟来到了京都,不屑的摇了摇头。如果说昱宁帝好着的时候,他还会担心这个搅屎棍坏了大事。但现在这情况,张如明在于禁眼中根本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不值得一提。 皇宫之内,段琅身上有卫侗给的腰牌,很快来到暖阁之前。宫中侍卫看到是段琅跟张如明,上前抱拳说道。 “段将军,天师大人,陛下还在沉睡,不知您二人可否是找卫总管?” “这几日陛下情况如何?”段琅问道。 “这~抱歉,在下职责所在,不便多说,有什么事情,您还是问卫总管吧。” 段琅点了点头,“好吧,麻烦禀报一声。对了,槐大人可来过?” 那名侍卫一怔,摇了摇头,“小的值守之时,没见到槐大人。两位大人稍等,在下进去通报一声。” 不大一会儿,卫侗走了出来,这才几日不见,段琅发现卫侗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看到张如明也在,卫侗不禁一怔,“上官大人,您也回京了?” “卫总管,陛下可安好?本天师~想看看陛下。我不为别的,陛下对我有恩,本天师就是想来祝福祝福,还望卫总管通融。”张如明期待的看着卫侗。 看着张如明担心的目光,卫侗不禁心中一热。这种时刻,难得还有臣子真正关心陛下的安康。 卫侗真诚的一躬身,“上官大人,您不愧是陛下宠爱的臣子,此等忠心,想必主子会很高兴。上官大人,请。” 张如明与段琅跟着走进了暖阁,看到枯瘦无神的昱宁帝,张如明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众人没敢打扰昱宁帝的沉睡,悄悄的退了出来。 张如明看了看卫侗,难过的说道,“卫总管,陛下能有你这样的近臣,也是幸事。拜托卫总管照顾好陛下,本天师会祈请诸神赐福于你。” “多谢上官天师,老奴感恩。段将军,京城现在不太平,您二位多保重。另外,也拜托两位大人,照顾好七殿下,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卫侗拱手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卫侗,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段琅知道当初就是这个卫侗,亲自带领人马杀向敬继山。但身为臣子,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卫侗跟于禁的情况不同,他是奉命执行,而于禁是力劝昱宁帝斩杀段氏一族的罪魁祸首。但不管怎么说,卫侗也是刽子手之一。 就在段琅二人刚要离开,忽然从里面跑出一名太监,“总管大人,主子醒了,叫您进去。” 卫侗一听,慌忙跑了进去。张如明看了看段琅,“再等等吧,我想见一见他。” “好吧。”段琅知道昱宁帝最近难得清醒,他也想见上一面。 不到几息的工夫,就看卫侗跑了出来,“还好,您二位都没走,主子宣您二位进去。我已经命人去请几位皇子,主子让他们都过来。” “陛下气色如何?”段琅问道。 “还不错,居然想吃点东西了,老奴得去一趟御膳房。” 段琅微微点了点头,与张如明赶紧走了进去。 暖阁之中,枯瘦的昱宁帝头部下面多放了一个垫枕,与上次见面想比,段琅发现昱宁帝的眼神特别的明亮。 看到张如明,昱宁帝枯瘦的脸上,竟然显出了一丝笑容。 “爱卿,你来了。” 听着昱宁帝这中气十足的声音,略懂点医术的张如明心中咯噔一颤。他顿时明白昱宁帝这是回光返照,看样子,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 ------------ 第一百四十九节 暴露 看着昱宁帝枯瘦的面孔,张如明紧走了几步,根本不顾君臣之礼,单膝跪地双手握住了昱宁帝干枯的手。 “陛下,臣~很想念您。”张如明眼泪汪汪的说道。 昱宁帝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的这种失礼之举,“爱卿,朕把小七托付给你们了,不管将来如何,替朕照顾好他。” “陛下放心,有微臣在,没人敢对七殿下不利。” 昱宁帝欣慰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段琅,“段琅,别忘了答应过朕的事。不管结局如何,每一个皇儿都是朕的孩子,朕不希望他们有事。” 段琅微微一抱拳,“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昱宁帝轻叹一声,“朕已经无力回天,你们也要小心。这京都的水-很深,如果我是你,我会带小七暂时离开。” 段琅心中一怔,没想到昱宁帝会这么说。段琅想了想,点头说道,“臣会小心行事。” 三个人正说着,就看到一名太监走进来,轻声说道,“主子,大殿下二殿下及七殿下到了。” 昱宁帝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上官爱卿,你们退下吧。宣几位皇儿进来。” “陛下,臣先告退。”张如明难过的站了起来,与段琅退了出去 暖阁之外,段琅看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微微点头打了声招呼。待两位皇子进入暖阁,七皇子德隆这才奇怪的问道。 “上官大人,你怎么来了。” “老七,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回头你去一趟天师殿,找你有事商量。”张如明说道。 七皇子点了点头,“好,回头我去天师殿找你们,先进去了。” 看着七皇子走进暖阁,张如明刚要拉着段琅告诉他昱宁帝马上要不行了,就看到太子德章在几名随从的护送之下,摇摆着走了过来。 张如明一撇嘴,“太子殿下,穿的够鲜亮的,怎么,这是准备登基了?” 看到张如明,太子德章顿时跟吃了苍蝇似的无比厌恶,哼声说道,“身为外臣私自回京,你眼里还有国法吗。” “谁说我是私自回京,是陛下相召,不信你去问问。对了,明日一早我天师殿要举行一场**会为陛下祈福,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兴趣?” “哼,本殿下国事繁忙,没空。”太子德章说完,瞟了段琅一眼,迈步向里面走去。 张如明悄悄一拉段琅,两人一边向外走,张如明一边悄悄说道,“昱宁帝这是回光返照,估计最迟一两日就不行了。如果有什么行动,赶紧安排。” 段琅一震,“你确定?” “废话,打仗老子不如你,面对生老病死我可见的多了。回去我的赶紧布置一下,明天的法会必须要大张旗鼓的邀请人。从历都城往这来的时候,老子琢磨了一路,才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嘿嘿,你就瞧好吧。明天的法会上,老子会让神迹显现,保证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诸神的旨意。” “操,你又要搞什么?” 两人说着,离开了皇宫。这边一回到天师殿,段琅可没工夫跟张如明瞎扯,立即悄悄去了周广记之处。既然昱宁帝回光返照,他们必须做好最后的准备。 天师殿内,张如明一声令下,所有的祈福师顿时忙碌起来。向天谷凡等人都留在了天师殿负责保护张如明,连他们几个都被张如明指使的忙这忙那。 祈福大殿之中,张如明把所有祈福师都赶了出去。他亲自爬到了神阚之上,用一把刷子不知在神像上涂抹着什么。摸完之后,张如明肥胖的身躯,又费力的爬上神像顶端。 向天不放心的喊道,“大人,别摔着您。” “向天,帮我看看,这位置是不是对准了那个窗口?”张如明问道。 向天看了看,“差不多吧。” 张如明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特制的纸包,里面有一些硫磺粉末和黑色药沫。上面还压着一个金色纸包。悬挂完这一切,张如明才慢慢的爬了下来。 不到一个时辰,张如明布置完毕,也把谷凡向天等人明天的行动安排了一遍。众人都有些疑惑,但也不敢追问为何要这样做。 一个时辰之后,七皇子德隆来到了天师殿。看到段琅不在,德隆奇怪的问道。 “段琅呢?” “老七,先别管段琅,本天师给你个任务,务必完成。” 德隆一怔,“什么任务?” “以你的名义,向所有大臣发出邀请,明日上午巳时,在天师殿为父皇举行祈福仪式。” “这~这都什么时候了,诸位大人哪有心思搞这些事。”七皇子心说你瞎忙乎啥。 张如明神秘的说道,“明天本天师会让这里显现一场神迹,到时候,您黄袍加身就有了正当的借口。我已经命所有祈福师去城内宣扬,明日这里绝对会人山人海。但是,必须要让几位能压住镇的大臣做个见证才行。” 七皇子德隆一听,顿时明白了张如明要干什么,“上官大人,您这样做~万一~万一露馅了,那本皇子可就要成为天下笑柄。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可能露馅,本天师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你以为是白混的。不以你的名义邀请也好,那就~以本天师的名义邀请。奶奶的,我就怕这些家伙不给面子,没人来。” 德隆笑道,“上官大人可别妄自菲薄,您的面子可不小,相信您发出邀请,朝中大人都会给这个面子。” “那好,等会我就派人去各大府邸。对了,陛下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一说到这事,德隆皇子顿时脸色严肃起来,“父皇把我要争夺上位的事情告诉了三哥,父皇的意思,是让我们he ping竞争。” 张如明一愣,“怎么个he ping竞争?难道让你哥俩石头剪子布,谁赢了谁上位。” 德隆苦笑道,“这只是父皇的希望而已,争夺皇位,哪有什么he ping之说。我得去一趟吴光照大人的府邸,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他一声。” 七皇子德隆也没工夫在这陪着张如明,匆匆离开了天师殿。他这边一走,张如明赶紧把闲杂人等召集起来,让他们分头去各大府邸发出邀请。 京都之内,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说是明日上午天师殿为陛下祈福,不但散发柴米油盐,还发银子。一时间,人们纷纷传诵,这道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相国府内,太子德章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今日兄弟四人与父皇相见,居然当着众兄弟的面,父皇让他与七弟公平争夺,不得手足相残。一出暖阁,太子德章气的都想当场把老七活活掐死。好不容易把老大老二干趴下,居然又冒出个老七。 看着震怒不已的太子德章,于禁到显得非常沉稳。七皇子要争夺上位的事情,他早已预料到。如果说德隆没有被任命西部兵马大元帅,或许他还不会有这个想法。但是手中有了兵权,哪个皇子都会搏一把。 “太子,不必着急,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即便在朝堂上相争,也没几个人支持德隆,你怕什么。再者说,就算有人支持他,老夫也做好了安排。夺嫡之争,哪有不流血的。只是,老夫担心流血之后,整个西部边关会不会发生变化。看来,这六十万兵马要提前动用了。”于禁担心的说道。 “怎么,他们还敢反了不成?”德章怒道。 于禁笑了笑,心说这个德章还真不堪大任,到这份上居然还问人家会不会反。如果不是没有合适人选,于禁根本不会选择支持他上位。不过这样也好,没脑子的帝君更容易被控制。 当夜,相国府后花园凉亭之内,失踪了几日的槐大人再次出现在于禁身边。 “相国,宫中太医给我送来消息,恐怕陛下~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不知我的银两可准备齐了?” 于禁心中一动,看了看槐大人,“放心,答应你的事情,一两都不会少。” “好!陛下一驾崩,段琅那些人我来负责。告辞!” 于禁目光冷峻,看着槐大人身影消失,他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 相国府外,槐大人双脚落地没走几步,忽然停了下来。槐大人目光一冷,看向了对面的阴影之处。 阴影之下站着一道妙曼的身影,正是负责监视相府的阿朱。今晚她发现相国府进进出出,特意在后院附近潜伏,想摸进去看看情况。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槐大人。 槐大人目光散发着寒意,既然被人看到他来过相府,不管这人是谁的手下,槐大人都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阿朱也很吃惊,在她的信息里槐大人不可能跟于禁走的太近。但事实就在面前,让她不得不信。这消息,她必须要告诉段琅。 两个人对视之中,槐大人一错步,唰的一下向阿朱隐身之处闪了过去。槐大人手中出现一把暗蓝色的小刀,很少动用兵刃的槐大人,准备今晚大开杀戒。 ------------ 第一百五十节 误导 阿朱本以为堂堂的侦辩司槐大人,不会对她这种小人物感兴趣。即便知道自己是来监视相国府的,京都这么多府邸密探,槐大人也不可能动手。 但是看到槐大人快速向她冲来,阿朱心中一惊,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别看阿朱的战斗力与周龙比起来不是很强,轻功却是最好的一个。 “姑娘,在老夫面前你跑得掉吗?”槐大人没想到对方这么机警,瞬间追了上去。 看着槐大人如鬼魅般的身形,阿朱顿时明白对方身法要强过自己。如若在地面上跑下去,自己肯定躲不过他的击杀。 阿朱一踏墙面上了对面的房顶,槐大人紧紧追随一刻也不放松。眼看着双方还有不到五米的距离,阿朱忽然跳下围墙闪入一条胡同。京都的地形阿朱非常熟悉,利用复杂的胡同,拼命的跟槐大人拉开距离。她还没自信到转身去跟槐大人拼命,影者的信条不是去sha ren拼命,而是怎么摆脱对方让自己活下来。 槐大人心中也是非常震惊,他本以为对方只是某个府邸的普通暗探,既然发现了他进入相国府,就不能留下活口。哪怕对方不认识他,只要回去跟主子一形容,没人猜不出青巾蒙面的是谁。但是一路追击,槐大人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暗探这么难缠。即便是侦辩司内部,这种身手都不多见。遇到这么一个难缠的暗探,倒是激起了槐大人的好奇心。这种人才如果能够归顺自己,略加培养绝对会是一位顶尖的探子。 槐大人升起了爱才之意,有几次他完全可以甩出手中小刀击杀阿朱,但他都放过了一马。槐大人倒要看看,这女子是哪家的探子。 阿朱越跑越心惊,以前兄妹几个训练之时,阿朱引以为傲的就是追踪与逃跑。没想到,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依然摆脱不掉身后的槐大人。甚至说,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阿朱不敢去周广记的小院,她怕众人一旦拦不下槐大人,就会暴露目标。到时候侦辩司倾巢而出,很难说能逃过他们的追杀。阿朱逃跑的方向,是段琅等人所住的天师殿。不管怎么说,段琅和十八卫在那里,阿朱相信只要进入天师殿自己就会安全。 两个人一前一后,眼看着来到天师殿外。槐大人心中则是微微一震,如果说此女子是段琅的人,那就不能让她活着了。 “姑娘,原来你是段琅的人,老夫送你一程吧。” 槐大人说完突然一加力,手中那把精致的暗蓝色小刀‘唰’的一下飞向阿朱的后心。 听到槐大人说话阿朱心知不妙,突然一个横向错步使出了鬼影步法。阿朱的身法再快,也没快过槐大人的飞刃。噗~!小刀刺中阿朱的软肋,虽然没刺中要害,但也让阿朱身法一顿。 槐大人没有再给她机会,抬手一掌劈在了阿朱的右肩上。阿朱疼的尖叫一声,一咬牙蹭蹭两步踏上了墙壁。就在阿朱强忍着刚要翻越,槐大人掌心吐力,啪~一掌击在了阿朱的后心上。阿朱如被大山击中一样,噗的一口鲜血,身子飞向了墙内。 槐大人咯噔一下止住了脚步,他没有跟着fan qiang而入。一来是他觉得自己这两掌,对方很难活命,二来上次吃过十八亲卫的亏,槐大人还没自信到单枪匹马能击杀段琅等人。 天师殿内,听到阿朱的尖叫及响声,刷刷刷闪出道道身影。段琅手持战刀警觉的观察着,他还没发现跌入花坛的就是阿朱。段琅没有马上观察伤者,而是一蹬墙壁如灵猫一样窜上围墙。他的身后,谷凡向天等人迅速跟了上来。段琅仔细观察了一番,天师殿外已经寂静无声,根本没有了槐大人的身影。 段琅等人这才返回,当他翻过伤者的身,顿时惊叫了一声,“是阿朱!” 段琅一猫腰抱起阿朱,快步向张如明的房间跑了过去。不管怎么说,这里唯一懂点医术的就是张如明。咣当~,段琅一脚踹开张如明的房门,闪身走了进去。 “啊~,好汉饶命~!在下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有你个头啊,是我!向天,点灯!” 房间内点燃了灯烛,段琅抱着脸色苍白昏迷过去的阿朱,张如明却是撅着屁股抱着脑袋,一对小眼珠警觉的看着。 “操!吓死老子了。怎么回事,这不是那个谁吗。” “阿朱受到袭击,赶紧看看,不行我就带她去宫中找太医。”段琅着急的说道。 张如明一听,不敢怠慢,赶紧爬起来让段琅把阿朱平放在卧榻之上。张如明不愧干过几天野郎中,先是检查了一下外伤,接着开始诊脉。 “段琅兄弟,看样子你还真的去一趟皇宫。阿朱的气息极其微弱,肩甲骨裂软肋中刀,外伤倒是好处理,关键是她的内伤,必须要用上好的药物吊住生机。否则,诸神也救不了她了。太医院有现成的镇住内伤方子,直接让他们抓三副药带来即可。我先给阿朱处理外伤,你越快越好。” 段琅一听,赶紧吩咐道,“向天谷凡,你们守住这里,任何人进来格杀勿论。老张,这里交给你了,我这就去皇宫。” 段琅身上有卫侗给的金字腰牌,当即骑马奔向了皇宫。段琅脑海里闪烁出种种猜测,他不明白阿朱为何会遭到攻击。难道说,周广记那边出了状况?阿朱是带伤前来报告消息?一想到这些,段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澹台明月还住在那边,一旦出了状况,后果不堪设想。 大夏皇宫,现在整个皇宫警戒大权都在卫侗掌控之中。段琅不敢耽搁,执守的太医这边刚包好药物,段琅拿起来迅速返回天师殿。 天师殿张如明的房间之外,向天谷凡等人看似很随意的站位,却暗含着复杂的变化。任何人想闯进去,都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段琅来不及跟他们打招呼,快速的冲了进去。 房间之内,张如明已经处理完阿朱的外伤,正在灯烛底下观察着一把精美的小刀。阿朱没有清醒,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 “老张,阿朱醒了没有?”段琅略带喘息的问道。 “能不能活命都很难说,哪有这么快清醒的。” 张如明说着查看了一番段琅带来的药包,当即对外喊道,“喜子,你进来。去,用文火煎熬,三碗水熬成一碗。” 段琅看着地面上散落的女子贴身衣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到没说什么。情况紧急,这也怨不得张如明。 “老张,我得去一趟明月那边,这里交给你了,必须把阿朱救过来。”段琅说道。 “去吧,对了,正好让周广记和韩风看看这把小刀,就是它伤的阿朱。或许能从它身上,找出凶手。” 段琅一怔,接过小刀看了一眼,“老张,这色泽,不会上面有毒吧?” 张如明摇了摇头,“我试过了,没毒,不过非常锋利。” 段琅点了点头,给向天等人吩咐了一下,让他们守护好这里,迅速的向周广记所住的地方奔去。 当段琅看到周广记的小院一切安好如常,这才松了口气。周广记等人得知阿朱受到袭击,也是吓了一跳。 段琅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周伯,七叔,昱宁帝恐怕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月儿,明日一早立即送你出城与大军汇合。城内这边一旦行动,我马上放飞小白去通知你们。” 澹台明月知道此时不能让段琅心有牵挂,默默点了点头,“好,你们一定要小心。不管能不能成功,活着最重要。” “嗯,放心吧,即便失败,西北还有咱们近二十万人马,他们不敢乱来。周伯,估计阿朱是发现了什么,看来咱们的对手也在行动。” “阿朱一直监视着相国府那边,应该是他们干的事。”周广记神情严肃的说道。 “对了,阿朱伤在这把小刀之下,你们看看有什么线索?这种刀我还是第一次见,应该不是普通人所用之物。” 段琅知道周广记和韩风江湖经验丰富,或许能从这小刀之上发现点什么。但是,两个人看了半天,均是摇了摇头。 “段琅,不记得江湖中,有人惯用这种利器。”韩风摇头说道。 段琅刚要说话,澹台明月却接口说道,“这把刀非常精致,刀柄的掐丝珐琅工艺,出自摩罗国,而刀身淬蓝这种手艺也是摩罗宫廷不传之密。这把刀,应该出自皇宫。或许,这是摩罗国进贡大夏的贡品。” “皇宫贡品?击杀阿朱的,会不会是卫侗?”段琅心中一惊,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侗。 如果是摩罗国进贡之物,也只有卫侗这个级别能够私自贪下。而且,以阿朱的能力,即便打不过对方,逃跑应该没问题。皇宫之中,能让阿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的人并不多,卫侗恰恰正是其中之一。 “阿朱去监视相国府,难道说,她发现了卫侗与相国于禁有勾结?”韩风吃惊的说道。 周广记冷哼了一声,“卫侗那阉贼一直就跟于禁走的很近,现在昱宁帝要死了,他当然要重新找个靠山。或许,整个皇宫已经掌控在于禁的手里。” 段琅心中有些发寒,真要是卫侗跟于禁有所勾结,七皇子可就麻烦了。别说是兵谏上位,德隆甚至连出宫的机会都渺茫。 段琅目光一冷,看样子他必须要再次进宫。趁着昱宁帝还有一口气卫侗不敢乱来,必须要把七皇子德隆从宫中带到天师殿才行。 一柄小刀误导了段琅等人,没想到这次误导,给他们带来了惨重的灾难。 ------------ 第一百五十一节 神迹 皇宫之内,按说宫禁之后任何人不得出入。但段琅有着金字令牌,如同陛下贴身近卫,没有任何人敢阻拦。更何况宫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普通的宫卫们还以为段大将军是在临危受命。 正在临圣阁休息的七皇子德隆,被段琅生生的从卧榻之上拉了起来。得知段琅要带自己去天师殿,七皇子德隆不禁奇怪的问道。 “段琅,难道你觉得,天师殿会比宫中还安全?再说了,父皇到了这种地步,本皇子哪能不守护在身边。” “别问了,卫侗很可能投靠了于禁。趁着陛下还有一口气,你必须离开皇宫。否则,你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什么?不可能,我大夏祖制内臣不得参与朝政。他卫侗真敢这样做,即便德章登基,朝臣们也不会放过他。” “别傻了,到时候朝臣肯定要遭到大清洗,他一个老太监躲起来安稳的过下半辈子就知足了,谁还顾得上什么祖制。赶紧走,迟一刻危险就增加一分。如果你连宫门都出不去,老子带再多的人来有个屁用。” 段琅不由分说,强行带着七皇子离开了皇宫。他本以为会遭到n jie,没想到出宫非常顺利,宫中侍卫除了对他二人行礼之外,没有任何人盘问。 天师殿内,段琅把分析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张如明也觉得分析的很有道理,因为他还是御赐天师的时候,就知道卫侗和于禁关系非常密切。 看着段琅手中锋利的小刀,七皇子德隆的脸色也起了变化。 “不错,这确实是宫中之物。而且~。”七皇子微微一顿。 “而且什么?”张如明问道。 “这种款式的小刀并非宫中禁品,它只是~太监的净身之刀。不过,像这种精美的净身刀,也只有极少数大太监才会珍藏。他们留着也只是做个念想,我园子里的领事太监也有一把,但没这个精致。” 七皇子德隆这么一说,段琅与张如明互相看了看,更加确定了他们的猜测。既然宫内出现了危机,七皇子的夺位之战又多了一层变数。三个人一脸的愁绪,开始琢磨如何对应接下来发生的变局。 阿朱被喂了药汤之后,脸色虽说不那么苍白,但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段琅心事重重,一点困意都没有。没心没肺的张如明,却是耷拉着脑袋,说话之间就鼾声如雷。段琅干脆让七皇子也稍事休息,自己一个人坐在门外想着种种可能发生的意外。眼看着到了天亮,段琅进来想看看阿朱的情况,却发现张如明那个死不要脸的,竟然跟阿朱挤在一个卧榻上睡着了。 段琅真想把他给扔出去,但一想还是算了,这家伙好歹也算是救了阿朱一命。段琅真有点羡慕张如明,天塌下来也耽误不了他的吃和睡。别看张如明鬼点子千奇百怪,但有时候单纯的更像是一个孩子。 次日一早,天师殿外陆陆续续来了很多百姓。不到巳时,殿外就人山人海挤满了人。张如明还真是下了血本,那些祈福师们不时的散发着吃喝钱粮等物。 七皇子一大早,就让向天与谷凡给都御史吴光照,及礼部侍郎郝成建送了一封密信。为了安全起见,段琅不让七皇子德隆再抛头露面。而周广记韩风等人,也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天师殿内。澹台明月离开京都,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段琅,开始着手准备最后的一搏。 段琅与周广记正商议着,就看到刘喜走了进来,“上官大人,段帅,有几位大人已经到了殿内,是否要去迎接一下?” 张如明眼神一亮,“总算还有人给本天师面子,走,去迎接迎接。对了,喜子,你们马上按我交代的去做,千万不能误了事。” “放心吧大人,保证按您说的做。”刘喜答应了一声。 段琅疑惑的看了张如明一眼,到没追问,反正这家伙做事稀奇古怪,问了也是白问。段琅没有让七皇子出面,他与张如明走向了正殿。 天师殿硕大的祈福殿内,朝中不少大员正在互相攀谈着。不管怎么说,巡天监上官玄悟既然邀请了,他们也要给个面子。不管哪位皇子上位,为陛下祈福总是名正言顺。 段琅简单一瞄,发现来的朝臣还真不少。但真正的朝堂重臣,却是一个都没来。毕竟这种敏感时刻,他们也不便公开支持七皇子。 张如明与段琅互相看了一眼,两人打着招呼走向其中一人。可以说,来捧场的朝臣之中,此人身份算是最为尊贵了。他不是别人,而是大理寺卿樊城。 “樊大人,别来无恙啊。”张如明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上官大人,段将军,您二位在历都城抗拒外敌甚是辛苦,樊某敬仰啊。”樊城拱手说道。 “樊大人客气,段琅一介武夫,能为我大夏抗拒外敌,义不容辞。”段琅也跟着客气道。 三个人正说着,其他朝臣纷纷走过来,一顿溜须拍马。张如明一边客气着,一边偷偷看着殿外的日光。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不然他的计划可就泡汤了。上午巳时一过,日头开始炎热起来。张如明看到差不多了,吩咐众人准备祈福仪式。 这一刻,天师殿内外大门敞开,所有关闭的门窗也全部卸掉。祈福殿内人山人海,但非常敞亮。段琅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只好找了个僻静之地悄悄的观察着。段琅发现,人群之中不少各府的管事,甚至还夹杂着刑部的捕快。 张如明一身洁白的天师袍,脸上的表情更是神圣无比。在祈福师的号乐之中,张如明嘴里面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一步一叩走向了神坛。 段琅心说这家伙还真有点能耐,冒充郎中的时候跟个老神医似的,现在成了职业神棍,连正牌的祈福师都被他骗的一脸崇拜。 一套蒙人的仪式结束,张如明看着殿内外人山人海的民众,高举双手用浓重的男中音说道。 “今逢我大夏刀兵之灾,国之帝君龙体病重。天上的诸神,请赐予我大夏帝君康宁的龙体,也赐予我黎民平安的生活。本天师啼血顿首,愿以生命献给诸神,换取我大夏苍生百年的福祉。如若诸神有什么启示,念在大夏苍生坚定的信念之上,请降临神圣的法旨吧~哄尼尼呗哒~!” 张如明装神弄鬼的点燃了三根粗大的蜡烛,这边烛光一起,张如明高声喊道,“诸位苍生~跪拜神灵。” 祈福殿内外,顿时呼啦啦跪倒一片。就连不想下跪的朝臣们,也只好跟着下跪祈福。段琅干脆躲到一个柱子后面,他才懒得配合这个神棍。 斜对面隐藏在房檐之下的向天谷凡等人看到烛光,赶紧按照事先的约定,纷纷举起手中的铜镜,按照不同角度对准了殿内神像。随着光束的照射,突然之间,神像表层泛起层层蓝色光晕。 “啊~诸神显圣了~!”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强迫的下跪,这一刻,不少人撕声的祈祷着,仿佛要让诸神听到他的祈祷一样。段琅也有些吃惊,不知道张如明是如何做到的。 谷凡向天等人,把光束集中到神像的上方。不到十息的工夫,神像头顶冒出一团绚丽的火花,在日光之下仿佛真是出现了奇迹一样。看到火花的出现,向天谷凡等人迅速遮挡住铜镜悄悄撤离。 神像头顶的火花,伴随着一根根洁白的羽毛洒落。紧接着,一道huang se绸缎从大殿之顶飘落下来。一根肉眼很难发现的细线,带着绸缎‘飘落’到神像的手指上。 众人看去,那些朝臣们更是一个个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绸缎上写着”昱宁封神,德隆归位”八个大字。 张如明仿佛跟抽了风似的,高声喊道,“神迹降临~昱宁帝即将封神,德隆皇子乃真龙天子~!” 段琅嘴巴张的恨不能塞下俩鸡蛋,这家伙还真敢说,昱宁帝还没死呢,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就在众人震愕之中,忽听到’铛~铛~铛~!’皇宫方向,响起了钟声。 众人纷纷涌出祈福殿,目光看向了皇宫方向。后院之中,七皇子身子微微一颤。 “国之丧钟~父皇他~走了!” 七皇子对着皇宫方向,双膝下跪,两行热泪涌现了出来。 ------------ 第一百五十二节 临终之计 大夏京都,相国府、都御史府、翰林院等等,人们纷纷跑到院落之中,震惊的看着皇宫方向。虽说是早已预料,但这一刻真正的来临,依然震撼着每一个人。 于禁面容冷峻,吩咐道,“备车马,进宫。” 都御史府邸之中,吴光照也是一脸的决然,“备轿,进宫!” 京都东南一处深宫大院之内,老王爷宏亲王微微叹息了一声,“该来的总归要来,昱宁啊,你可把老叔坑惨了。来人,本王要进宫~!” 一处处府邸府门大开,乘车的乘车,坐轿的坐轿,纷纷涌向了皇宫。 天师殿,昱宁帝的驾崩与张如明的‘神迹’配合的天衣无缝。参加祈福的朝臣与人山人海的百姓们,仿佛得到了诸神的启迪,纷纷涌向京都各个角落传颂着这神圣的一幕。 皇宫之内,一片哀鸿,金銮殿外快速聚集着纷纷而来的文武百官。殿门紧闭,连守卫在金銮殿外的侍卫们,都纷纷罩上了白袍,气氛肃穆而紧张。 此刻,皇宫之内,相国于禁、老翰林王世渡、都御史吴光照及六部侍郎都聚集在养心殿内。按照历代君王接位的传统,他们这些重臣首先要进行拜祭,之后团议出治丧首辅大臣,再由首辅大臣率领群臣开殿议政。 金銮殿前的广场之上,文武百官们三五成团,纷纷低声议论着。这些朝中大员们,不知道今日在朝殿之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但其中不少朝臣,很快就把天师殿出现神迹之事在朝臣之中传开了。 朝臣们焦急的等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一名素服太监紧张的跑了过来。 “所有人等肃静,开殿门~!” 太监高声唱完,文武百官才看到于禁等重臣,从一侧偏门走了出来。于禁与吴光照等朝中重臣,一个个脸色铁青横眉冷对,看样子在宫内已经争吵了一番。 所有人等神情肃穆,按照班列开始进殿。就在这时,才看到段琅与张如明二人姗姗来迟。段琅与张如明没有按照品级插入队伍之中,而是站在了队尾,跟随着进入了大殿。 段琅眉头紧锁,来之前他曾力劝七皇子德隆不要进宫。但是德隆却要坚持着去拜祭父皇,不管怎么劝说都没用。无奈之下,段琅只好把他和张如明的金字令牌交给谷凡和向天,命他二人贴身保护德隆。不过段琅知道真要发生意外,他二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朝殿之内,每个人都打着小算盘,于禁更是双目微垂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管怎么说,皇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今天他必须要力推太子坐上金銮殿的宝座。况且太子监国,于情于理也是不二人选。但是于禁心里也清楚,有些人不会让他这么顺利的。 与往日的上朝不同,没有值守太监高声唱报,而是随着一声磬响,一身素服的老太监卫侗,高举着一面灵位,老泪纵横的从侧门走了出来。他的身后,一身素带蟒袍的宏亲王身居正中,四位皇子分列左右。 不少朝臣愕然的看着,不明白宏亲王怎么会走在灵位之后。按说他是昱宁帝的长辈,即便昱宁帝驾崩,宏亲王完全可以在家中等待国丧。 就在众人惊愕之中,于禁与王世渡等老臣纷纷下跪,朝殿之上一片哭泣之声。段琅看到七皇子出现在朝殿之上,心中略安。 老太监卫侗把昱宁帝的灵位摆放在御案正中,看了良久,这才转身悲痛的说道。 “诸位大人,帝君驾崩天地同悲,但国不可一日无主,还望诸位大人~节哀。” 朝殿之中哭泣之声渐渐平息,于禁等老臣也纷纷站了起来。众人知道,真正的好戏开始上演了。但不知,今日之局谁才是大赢家。 宏亲王看了众人一眼,众人本以为他会说一些场面上的话,没想到宏亲王却对着殿外高声喊道。 “来人,封闭宫门,没有本王旨意,任何人等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文武百官均是一愣,就看到殿外呼啦啦冲出两三千人马,迅速接替了正常执守的宫中侍卫。看到这支人马的服饰,段琅心中一紧。这服饰他太熟悉了,曾经段琅也穿过。这些人,居然都是禁军中的黑甲卫。 于禁也是眉头一皱,颇有深意的看了宏亲王一眼,到没表示什么。吴光照也很奇怪,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了光禄寺卿常广宇。常广宇却茫然的摇了摇头,虽说名义上黑甲卫归他管辖,但他示意并不知情。 殿门关闭,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下来。宏亲王看了看于禁和吴光照,轻声说道。 “于大人,吴大人,你二人身为国丧首辅,不知有何要说的吗?” 文武百官又是一愣,没想到国丧阁元的首辅,居然是两个人。 于禁看了看吴光照,吴光照谦让的说道,“相国大人,还是您先说吧。” 于禁也没客气,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众人一眼,高声说道。 “诸位同僚,今日天地大悲,陛下先我们而去。身为一国之相,悲伤的话老夫暂且不说,万事以国之基业为重。帝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本相觉得太子殿下应即刻继位,率领我等举国治丧。不知诸位同僚,可否赞同。” 于禁话语一落,褚宝雄当即站了出来,高声喊道,“太子已经监国有些时日,继承大位顺天民意,臣~肯定太子殿下即刻继位。” “臣~恳请太子殿下即刻继位~!” “臣~肯请~!” 朝中不少大臣,纷纷下跪祈请。于禁很满意这种效果,德章太子更是激动的赶紧说道。 “诸位~诸位大人~德章不才,既然诸位大人认可在下,德章定会继承父皇的威德,开创我大夏辉煌~~!” “等等!”吴光照高声打断道。 “太子殿下,今日朝殿只是举议,并非最终议案。老臣以为,我大夏辉煌,当仁者居上。老臣不才,力举七皇子德隆~接掌大位。” 吴光照说完,顿时不少文臣纷纷站出来表态。太子德章脸色铁青,恨不能上前掐死吴光照。就在众人争论之中,忽听着张如明高声喊道。 “本天师今日祈福,得诸神法旨,示意德隆殿下上位。臣,恭请德隆殿下登基。如违抗神意者,必遭天谴。” 于禁一听,气的浑身哆嗦,“胡闹,天地更新日月轮回,帝君传承乃国之重事,何来神意之说。如若再敢妖言惑众,休怪本相动用相国之权威,定斩不饶。” 张如明不屑的哼了一声,“于大人,你这样指责诸神,就不怕遭雷劈吗。” 大理寺卿樊城也站了出来,“相国大人,今日确实发生了神迹,微臣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闭嘴!”于禁额头上青筋乱冒,他没想到这个上官玄悟居然搞出什么神迹之说。要知道这种事情一旦传开,那可比十万大军都令他惧怕。 于禁可不能让这种话题继续下去,赶紧给兵部侍郎朱文俊递了个眼神。朱文俊犹豫了一下,只好站了出来。 “我兵部~支持太子殿下继位。微臣出身于京都大营,也可以代表前线作战的闫发成大帅表个态度,支持太子继位。” “臣~吏部支持太子继位~!” “臣~工部支持太子继位~!” 几位大臣站出来,开始代表各自势力表态。老翰林王世渡深吸一口气,“老臣王世渡~支持~德隆殿下继位~!” 王世渡说完,不少文臣大员也开始支持德隆。直到最后,段琅才高声说道。 “末将段琅,代表西部大营方继业将军,支持德隆殿下继位。德隆殿下乃西部兵马大元帅,深得陛下信爱。如若陛下依然健在,末将相信陛下会选择七皇子为未来之君。” 段琅的话,可谓是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水面。他这也是在告诫众人,德隆殿下手里的兵权,绝对要比太子德章多。毕竟马如正是德隆的亲舅舅,肯定会支持他。 太子德章一脸怒火,于禁却悄悄给他递了个眼神,那意思稍安勿躁,朝殿之上只不过是打嘴仗。不流血怎么能上位,真正的开始还在朝殿之外。 朝中众臣争论补休,老王爷宏亲王看了看卫侗,叹息着说道。 “陛下神算无漏,老臣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卫侗,宣遗诏~!” 卫侗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争吵之中的文武百官,高声喊道。 “肃静~诸臣听诏~!” 卫侗说完,展开一道圣旨。不但是几位皇子感到奇怪,连于禁等人也有些愕然。刚才在养心殿议事的时候,卫侗可没说过有什么遗诏。 卫侗看了看众人,高声念道,“朕~昱宁,执掌江山十九哉,无有功绩愧对先祖。朕临终之前,念我大夏战乱忧虑,特留遗诏一册。朕走之后,南平与西越逆贼必定乱我江山。为得我大夏之安定,朕临终册封,德章皇儿,为南线兵马大元帅,统领两营兵马驱逐外寇缉拿西宁赵立逆贼。册封德隆皇儿,为镇西大元帅,驱逐西越敌寇,平定江山。大夏臣子,战事之后,可根据战事之功绩苍生之民意,选定新君。另!国不可一日无主,特册封宏亲王赵石宇为托孤摄政王,暂代皇位。朕临终遗诏,不得违令,钦此!” 卫侗说完,朝殿之中一片寂静。所有臣子都不可思议的望着宏亲王。谁也没想到,昱宁帝临终会来这么一手,居然要两位皇子以战功夺天下。甚至说,还册封了一位摄政王。 太子德章面色苍白,于禁更是腮帮子抖了几抖。看着面如寒秋的宏亲王,于禁心说好你个昱宁帝,临终还摆了老臣一刀。活着的时候斗不过你,死后你休想再控制这大夏江山。 杀!必须要杀!于禁狠下心来,不管这遗诏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让德隆和段琅活着离开京都。没有了竞争,这遗诏就等于废诏,看谁还能跟德章争夺天下! ------------ 第一百五十三节 一片死寂 朝殿之上,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宏亲王雷厉风行的压制住众臣,宣布了几条临时政令,立即宣布退朝。 暖阁之中,只有大皇子赵德光和二皇子赵德庆守护着昱宁帝,太子德章与七皇子德隆退朝之后都没有回到暖阁。养心殿内,老太监卫侗陪着略带疲惫的宏亲王,开始安排昱宁帝的国丧。 几日之前,昱宁帝下了几道密旨。既然七皇子德隆要争夺皇位,昱宁帝不得不重新做出安排。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恳请宏亲王赵石宇出山,帮他看守住大夏朝堂。昱宁帝知道他不能罢免德章的太子之位,那样只能逼着于禁鱼死网破。无奈之下,昱宁帝才想出这么一个方案,让两位皇子以战功夺天下。这样一来,既顺从了臣心民意,于禁也不敢引起众怒。更何况,昱宁帝责令军机令张昭效忠宏亲王,以保宏亲王可以施展政令。 昱宁帝的临终布局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但他的另外一份重要遗诏,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了消息。那道遗诏是给槐大人的,昱宁帝命他务必保护七皇子德隆在京的安全。但是遗诏送出之后,昱宁帝至死也没等到槐大人的出现。 宏亲王看着一脸悲伤的卫侗,轻声说道,“卫总管,本王只能尽力而为了。希望还能来得及,不然本王有负昱宁的重托。” “王爷,七殿下不能有失,这是陛下临终再三交待老奴的事。老奴恳请王爷派出重兵,以保七殿下的安全。” “唉~!本王手中的人手,只够护住皇宫及皇亲国戚的府邸。整个京都,本王也无能为力。更可况,本王既然是摄政王,就要一碗水端平。不然,本王也难以服众。卫侗,本王倒是可以允许你,动用八大铁卫。” 卫侗一听,躬身下跪,“老奴,谢过摄政王。” 宏亲王摆了摆手,示意卫侗平身。既然被昱宁帝拉进这趟浑水,有些事宏亲王也觉得很棘手。毕竟京都之内于禁的势力太大,真要是拼个鱼死网破,这对整个大夏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所以,明面上宏亲王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支持德隆。 相国府内,太子德章眼珠子都布满了血丝,这可不是因为昱宁帝驾崩而心痛。他是觉得,这京都之内该杀的人太多了,吴光照该杀,七弟德隆该杀,段琅该杀,甚至连长他两辈的宏亲王也该杀。 “相国大人,本太子等不急了,即可发兵,那些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太子德章愤怒的咆哮道。 “冷静!殿下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冷静,而不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我大夏历代君王的接替,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扛不住,你还有何威严去做未来之君。”于禁发怒的说道。 太子德章嘴唇动了动,没敢吭声。德章强忍着怒火,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更不敢激怒于禁。 于禁正思索着今晚几时动手,就看到高之赞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相爷,大事不好,京都大街小巷,都传诵着天师殿发生神迹之事。甚至有大批百姓,去宫前跪请德隆登基。” 于禁身子微微一颤,德章更是双拳紧握,恨不能要咆哮出来。 于禁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雕虫小技,不必惊慌。只要杀了那上官玄悟,安他一个妖言惑众之罪,这件事很快就会平息下来。现在至关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京都。之赞,通知城防大营马上落下闸门,一旦发现德隆等人出城,不必等待命令,立即射杀。另外,通知咱们的人马,今晚申时一过,围攻天师殿,不留活口。通知巡防营,今夜宵禁,任何人不得上街。” “诺!”高之赞答应一声,接着问道,“相爷,禁军那边要不要通知一声?” “禁军?哼,现在的禁军老夫还能调的动吗。恐怕他们现在,唯有宏亲王能够调用。别忘了现在的军机令是张昭,不是展风。”于禁阴沉的说道。 “相爷,万一禁军出动,恐怕会坏了大事。”高之赞说道。 于禁点了点头,“放心,老夫没有动骁骑营,就是为禁军准备的。宏亲王真要插手,那就莫怪本相鱼死网破了。” “老仆明白,这就去安排!”高之赞答应一声,向外走去。 太子德章疑惑的看着于禁,忍不住说道,“相国大人,光是你府中的人手,恐怕难以拿下天师殿。” 于禁冷笑一声,“太子不必担心,本相知道那段琅不会就表面上十几个人,侦辩司已经给本相送来消息,他们在京都之外埋伏了一支万人以上的兵马。所以,城防大军及京都骑兵卫,主要是防备这支兵马的。” 太子一愣,“侦辩司给您送消息?那~槐大人他~!” “他已经收了老夫的银两,对付段琅等人他槐大人才是重点。”于禁得意的说道。 太子吃惊的看着于禁,但忧虑的说道,“那槐大人忠诚父皇,您就不怕他~反悔?” “反悔又如何,只要德隆等人出不了京都,谁也别想保得住他。哪怕宏亲王出面,大不了与宫中近卫拼个鱼死网破。老夫敢这样做,就怕他宏亲王没这个胆量敢开战。” 太子德章点了点头,他看于禁的目光,居然有些畏惧之色。这一刻,太子德章忽然觉得自己很像是一个木偶,而于禁正是那个提线的主人。 天师殿内,段琅等人也在紧张的商议着。周广记提出必须马上离开,哪怕是杀出城门,也不能再留在京都,但是七皇子坚持着要等到大丧之后再走。 众人正争执着,就看到葛力走进来说道,“段帅,有个人要见您,他说是亲王府的。” “亲王府?”段琅一怔,马上想到是宏亲王派来的人,“快请。” 不大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了看房内众人,对着段琅抱拳说道。 “段将军,在下亲王府管事,我家王爷让我送来一封信。”说着,中年男子递给段琅一个密封的书筒。 段琅打开之后拿出书信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速速带德隆出京。 段琅心中一紧,抱拳说道,“请转告宏亲王,我等感谢!” “在下告辞!”中年男子非常干脆的离开了天师殿。 段琅把书信给众人看了看,对七皇子说道,“不必想什么了,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向天,马上放飞鹞鹰小白,告知周龙率领大军在西城门外等候。周伯,派出眼线观察一下,没有问题即刻出城。” 段琅安排完,众人立刻开始分头行动。看到宏亲王的亲笔信,七皇子德隆也不再坚持。他明白宏亲王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凡能压得住,宏亲王也不会让他立即离开了。 经过一番查看,周广记得到的消息非常不利。四城门居然提前落闸,今日的京都不准任何人出入。好在他们早就观察过地形,知道有一处城墙是薄弱环节,可以在那边杀出去。但是,必须要等到晚上换班之后。否则白天太显眼,一旦被发现,很容易招来援兵。 得知城门落闸,段琅的心中有些不安。看样子,于禁他们也要准备动手了。 皇宫外侧侦辩司内,槐大人亲自召集了四名提督及三百名密探。得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今晚杀了段琅及七皇子等人,从此他就会消失在大夏朝制之中。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槐大人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大夏京都,在极其紧张的气氛之中日头西落。巡防大营开始出动,原本繁华的京都开始宵禁。店门关闭灯火熄灭,整个京都变得一片死寂。 天师殿内,段琅手握玄铁枪,众人也整装待发! ------------ 第一百五十四节 真假难辨 京都城内,各大府邸都在传诵着天师殿出现的神迹。大理寺卿樊城喝着闷酒,神迹是他‘亲眼所见’,樊城更相信德隆殿下才是真命天子。 樊城放下酒杯,犹豫了片刻,终于下了决心。 “来人,通知刘管事,带领府中二十名护卫,立即去天师殿,听后段琅的调遣。” 樊城知道自己能力不大,但他依然决定要支持一下七皇子德隆。不管这些人有没有用,最起码能让自己安心。他到不怕于禁事后找麻烦,毕竟宏亲王坐上摄政王之位,表面上于禁还不敢清洗他们这些朝中重臣。 刑部侍郎庞刚的府邸,这位刑部大人也是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让刑部捕快策应一下段琅等人。因为京都四城门一落闸,庞刚顿时明白今晚会有一场血战。甚至说,这关乎到整个大夏的江山。 京都的朝臣们,都在犹豫之中做出自己的选择。不少府邸,纷纷派出了自己的护院家丁。虽说每个府邸数量不多,但涓流成溪,最终汇聚成河。天师殿内,一下子多出二三百人的支援人手。他们这样做,也是再向德隆表明一个支持的态度。万一将来德隆坐上了皇位,今日之举可就是一个巨大的政治资本。 天师殿内,段琅吃惊的看着各府派来的家丁护院,甚至还有衙门里的衙役。没想到,在这种危机时刻,他们居然还敢公然献出府内的一点点力量。 段琅双手抱拳,“诸位,在下替德隆殿下谢过诸位及各府大人。他日如若殿下登基,定不会忘记诸位今夜援手之恩。” “段将军不必客气,有什么您尽管吩咐。”众人纷纷说道。 段琅欣慰的点了点头,虽说这二三百人不是很多,但声势到不小。 天师殿前院之中,众人集结完毕,在昏暗的灯烛之下一身华服的德隆皇子匆匆上了车撵。张如明却是在车撵下对众人挥了挥手,这才钻进车内。今天上朝之前段琅安排人把阿朱送出城,即便大开杀戒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段琅手持玄铁枪骑在马上,身后十八亲卫保护着车撵。段琅看了一眼身后众人,高声喊道。 “打开大门,出发!” 天师殿两扇厚重的府门缓缓打开,但是大门之外,却已经围满了手持各式兵刃的相府爪牙。 一名中年男子手握长枪看着段琅,“段琅,京都已经宵禁,你们还想走吗?” 段琅露出一丝冷笑,回头对着车内问道,“老伙计,你怕不怕?” 张如明干脆站到了车撵之外,豪放的说道,“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老子都不怕,别说这些宵小了。兄弟们,杀出去。” “好!给我杀!” 段琅说完双腿一夹战马,手持玄铁枪第一个冲了出去。紧接着,身后几百人高声呐喊,手持兵刃纷纷冲向大门。向天谷凡等人,则是保护着车撵,一步也不敢离开。 天师殿外,双方人马顿时混战在一起。别看对方人马众多,面对段琅及十八亲卫这样的精锐,很快就杀出一个缺口,段琅带着车撵迅速向北城门方向奔去。 “别让德隆跑了,给我追~!” 那名中年男子率领着众人,一边拼杀一边向车撵方向追去。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刚才还杀声震天的天师殿外,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天师殿后院几间房屋之内,迅速闪出道道人影。周广记与韩风一现身,两人对视了一眼,韩风迅速带着几名精练的黑衣人冲出了天师殿。不大一会儿,韩风回到了周广记身边。 “三哥,可以走了,几个留下的眼线已经拔掉。” 周广记点了点头,一侧身,“殿下,请。” 一身平民装扮的德隆皇子,头戴斗笠从房内走了出来。刚才段琅带走的是一名替身,而真正的德隆一直留在后院。段琅知道今晚会是一场血战,所以与周广记德隆等提前布置了迷局。原本段琅还担心他那边人手少,起不到吸引的作用。但后来各大府邸派来了人员,让这个计划变得更加完美。 七皇子德隆没有乘坐车撵,而是跟随众人走入距离天师殿不远处的一条胡同之内。周广记已经在这边提前安排了一座院落,里面栓着三十几匹战马。 众人上了战马,周广记低声问道,“德隆殿下,都御史那边可确保无误?如果担心有变,咱们这些人也够用了。” 七皇子德隆抱了抱拳,“周前辈,吴大人的人品在下还是信得过。再说段琅为了吸引注意力,肯定会被大军围困。如果没有吴大人的帮忙,他们很难逃出京都。” 周广记点了点头,“我到不担心段琅,只是上官玄悟跟着,他们恐怕会有点麻烦。既然这样,那就先去跟吴大人汇合。” 周广记与韩风等人,保护着七皇子德隆,走小道奔向与吴光照约定的汇聚地点。此时的京都之内,段琅带着众人一路嚎叫着边打边撤。但是他们撤离的方向,却是正好与周广记等人相反。 京都的大街两侧,所有商户都关闭房门熄灭了灯火。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更是吓得没人敢出来查看。追逐之中,巡防营的兵马也加入了战斗。相国于禁出了高价悬赏,谁都想砍一颗脑袋回去领赏。 张如明站在车撵之上,手中举着一面令牌,气的高声骂道。 “你们这些王八犊子,想造反吗,七皇子德隆殿下就在车内,谁要是惊吓了殿下,诛你们九族。” 他不喊还好,喊完之后那些相府豢养的江湖人士,一个个嚎叫着冲杀了过来。 段琅在前面开道,向天谷凡等人守护者车撵。原本周广记给段琅留下三十多人,加上各大府邸派来的二三百人,一时间相府爪牙也难以接近张如明所在的车撵。 段琅顺着大道从北门绕到了南门,别看这一路杀声震天,但段琅却明白真正的高手还没有出现。这些相府派来的人员,战斗力并不是很强。特别是这种群战那些江湖人士很不适应,反而是向天谷凡这些人配合默契,杀的对方有些胆寒。别看这些人是相府豢养的爪牙,却没人真的想把性命搭进去。有些人喊的挺响,只是在外围耍几下花把势而已。倒是各府派来的人员,一个个为了活命奋力拼杀。 此时,距离西城墙不远的一处车马店院内。一支大约两千人的精锐人马整装待战,这些人手持战刀和盾牌,一个个神情肃穆。 都御史吴光照倒背双手,眉头紧锁的等待着七皇子德隆的到来。这支人马是御林军中的藤甲卫,也是吴光照手中的最大底牌。这支人马原本是留给大皇子德光的,但是现在,却要为七皇子德隆而战。 “大人,他们到了!”一名标统上前轻声说道。 “打开大门。” 吴光照吩咐了一声,院门大门打开,韩风谨慎的走了进来。看到院内居然隐藏了这么多兵马,韩风心中不禁一愣。 吴光照迈步走了过去,“七殿下可在?” 韩风看了看吴光照,既然敢走近他,韩风知道对方没有敌意,不然他一刀就能斩杀这位文员阁老的人头。 “吴大人,别来无恙啊。”韩风抱拳说道。 吴光照一愣,这么多年过去,他倒是一下子没认出眼前这人,就是当年的影者鬼卫。 “你是?” “呵呵,大人贵人多忘事。这也难怪,在下只是个不起眼的老仆而已。殿下就在门外,吴大人稍等。” 韩风知道吴光照可能不记得他了,毕竟当年影者大都在暗中行事,偶尔在段府之中见上一两面,对方也不会刻意去记住段府中的一名属下。 七皇子在周广记等人的陪同之下走进院内,看到吴光照,德隆赶紧抱拳躬身,“吴大人,今夜万分凶险,您不该亲自前来。” “殿下,如果您不能安全出城,老夫即便坐在府中又怎能安心。闲话咱们就不多说了,抓紧行动。” “吴大人,我们出城之后,段琅那边,还望吴大人援手。”德隆说道。 吴光照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只有你和段将军全部安全撤离京都,他于禁才不敢轻举妄动。你这边走后,我会派人去预定地点阻拦那些追杀者,配合段将军等人撤离。” 德隆感激的点了点头,“吴大人,他日德隆率兵凯旋之日,咱们再举杯痛饮。” “好!殿下保重。来人,保护殿下去城墙边。” 无关照吩咐一声,那名藤甲卫标统一挥手,迅速带着两千藤甲卫跑向门外。这些人都是步战兵,但在城内作战,他们的威力可不小。 京都城内,段琅依然在绕着圈的逃跑和厮杀。随着巡防兵卫加入的人马越来越多,段琅也倍感压力。他不知道周广记那边情况如何,只能咬牙坚持着与对方周旋。段琅知道自己这边吸引的人马越多,德隆皇子那边撤离的就会越顺利。 就在这时,一道火箭窜向了天空。黑夜中,这到火蛇显得分外明亮。段琅心中顿时一松,他知道这是德隆他们安全撤离出城的xin hao。而且城外不足三里之地,周龙已经带领大军等候接应。只要能下了城墙,段琅就不用担心德隆的安全了。 “兄弟们,向西撤离~!”段琅喊了一声,向天谷凡立即调转车头向西城门方向奔去。 段琅顺着大道一路狂奔,眼看着到了七皇子说的那个约定地点。段琅打马向右一拐,进入另外一条大街。前方不足两箭之地,路面上藤甲卫手持盾牌列阵挡住了去路。 段琅心中一紧,但速度依然没有降下来。他不知道这支人马,是不是德隆所说的吴光照的班底。 就在段琅冲到不足一箭之地,前方的盾阵向两侧一闪,让出了一条道路。段琅微微松了口气,一勒战马,对着身后众人喊道。 “诸位兄弟,段琅多谢了,大家可以自行撤离。他日段某回归之时,定当重谢!” 到了这一刻,段琅知道不必再让那些各府护院及从属继续跟随。前面不远就到了城墙撤离的地点,趁着黑夜可以让他们自行撤离。甚至周广记的人手,也可以继续留在京都隐藏下来。 “将军大人,你们先撤,我等再阻挡一下。大人放心,即便我等落入对方手里,自家大人也会出面保出来。”一名护院统领高声喊道。 “那就多谢了,向天,咱们走!” 段琅说完一打马,向前冲了过去。路两侧的藤甲卫像是没看到一样,直到车撵通过,两侧人马迅速合拢,堵住了去路。 张如明站在车上,对着藤甲卫高声喊道,“兄弟们,在下谢过,有朝一日,去我天师殿喝酒去!” 段琅没有停留,迅速带着车撵甩开了众人。身后一下子清静下来,段琅顿时觉得心中一松。眼看着就要到了突防城墙的边上,忽然间,路两侧的房顶之上刷刷刷跃下众多黑影。 段琅赶紧一拉战马,高声喊道,“保护车撵!” 段琅枪尖杵地,硬生生停了下来。因为段琅看到他的正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居然是槐大人。虽然是在黑暗之中,段琅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路旁十几人点燃了火把,段琅扫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是穿着侦辩司的黑鱼服。其中一位还是熟人,曾经去过禺山关的侦辩司提督刘申宇。 槐大人看了看段琅,又看了看车撵上的张如明,上前走了几步,问道。 “德隆殿下,可在车中?” “槐大人,您是昱宁帝身边的近臣,不知深夜拦路,是要带七殿下去于禁府里请功吗?这可不像您槐大人行事的作风。” 槐大人呵呵笑了两声,刚要说话,突然间,刷刷刷又是几十道身影落下。这些人身穿宫中侍卫服,为首的正是大内总管太监卫侗。 “槐大人,这么久没见你,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卫侗冷声说道。 槐大人微微一愣,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丝吃惊之色。他发现,跟随卫侗而来的人中,居然有昱宁帝最得力的八大铁卫。 “卫侗,你是为何而来?”槐大人沉声问道。 “哼!当然是~!” 没等卫侗说完,张如明气的骂道,“你这老狗,当然是来抓德隆皇子去领赏的。王八蛋,陛下对你这么信任,你这老狗居然违背陛下旨意,就不怕陛下在天之灵抓你下地狱吗。” “你~你休得放肆,老夫是来保护德隆殿下的。” 槐大人呵呵一笑,“是吗?不过老夫可不这么认为。段琅,老夫受陛下遗诏,特来保护德隆殿下。这卫侗,恐怕已经投靠了于禁,不如你我联手先铲除了他们,等会老夫护送你们离京。” “放屁,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苍天可鉴。段琅,不要听他胡言,槐大人早已投靠了于禁。”卫侗气的骂道。 段琅吃惊的看着两人,在他眼里,这两人应该是穿一条裤子的,怎么会对立起来。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给他们留下了机会。但谁才是真正的忠臣,段琅一时间也真假难辨。 槐大人看到段琅犹豫不决,一伸手拿出一道圣旨,“段琅,你自己看看吧。”槐大人说着,一抖手抛向了段琅。 段琅接过来还没打开,卫侗急的说道,“别信他的,这确实是陛下的遗诏。但老夫可以用性命保证,他背叛了陛下。” 段琅依然看完了遗诏,这一刻,他倒是有些相信槐大人了。毕竟周朱出事,最大的嫌疑就是卫侗。 “如果你们二人都是护送德隆殿下的,那就请让开。”段琅冷静的说道。 “好啊,如果你有能力护送德隆殿下,那我侦辩司帮你截住卫侗等人。” “哼!是忠是奸苍天可鉴,段琅,你保护殿下离开,这里交给老夫了。”卫侗凶狠的盯着槐大人说道。 段琅有点糊涂了,不但是他,张如明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说,他们俩真的都是来护送德隆的? “好,请让开。”段琅心说先离开再说,不管你们俩谁是真谁是假,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槐大人一挥手,身后的侦辩司探子让出了一条道,纷纷站在左侧。卫侗也示意了一下,宫中侍卫也闪到了右侧。 段琅回头看了看,“向天,走!” 段琅给众人暗示了一下,十八亲卫手持长刀,谨慎的向前行去。段琅故意绕到了车撵右侧,他的注意力,重点关注着老太监卫侗。 所有人都寂静无声,但空中却弥漫这阵阵杀气。车撵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响亮。卫侗和槐大ren mian对面互相盯着,车撵很快来到了两人中间。 段琅手心有些发汗,面对这两大高手,他也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段琅,保护着殿下,一路走好!”槐大人说着,微微一抱拳。 此时车撵正从两人之间穿过,段琅刚要回话,却发现卫侗突然一抬手,把手中利剑甩了出去。 “啊~!老狗,拿命来!” 段琅一直关注着卫侗,看到卫侗居然把手中利剑射向车撵,顿时一抖手中玄铁枪,直刺卫侗的前胸。 段琅光关注卫侗了,却没发现刚才槐大人抱拳之时,手中一柄小刀弹射了出去。而卫侗的利剑,正是迎接这道射向车撵内的寒光。卫侗的本意,是要阻止槐大人击杀车中的德隆皇子。却没想到,被段琅误认为他背叛了昱宁帝。 “混蛋,还不去保护德隆殿下!”卫侗咒骂了一声,身子迅速向旁边一侧身。 “段琅,先联手杀了卫侗。” 槐大人抽出腰刀闪身跃过马头,刚才他听到小刀入肉的声音,槐大人现在要做的,就是段琅和卫侗必须去掉一个。这种机会他可不能放过,趁着段琅误解之时,先除掉一个再说。 “好!”段琅一枪刺空,接着挽出一道枪花,对着卫侗再次刺杀。 就在这时,段琅余光处看到寒光闪下,下意识的向前一俯身,槐大人的腰刀砍在了段琅的后背之上。 段琅心中一惊,槐大人也是一怔,他没想到段琅居然穿着软甲。不等段琅直起身,槐大人手中腰刀唰的一下斩向他的膝盖。 槐大人一气呵成快如闪电,段琅再想避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刻,段琅才知道真正的背叛者是谁。但一切都有些晚了,一旦膝盖中刀,恐怕今晚很难活着离开京都。 就在这刹那之间,一柄软剑如毒蛇一样刺向槐大人咽喉。如果他不收刀躲避,绝对会死在这柄软剑之下。 槐大人一咬牙,举刀上挑荡开了软剑,段琅也趁着刹那之时策马退开。 三个人成三角对立着,卫侗手持软剑哼声说道,“该死的段琅,如若七殿下有什么不测,老夫绝不会放过你。” “槐大人,原来真的是你?卫总管放心,德隆殿下已经离开了京都,车内是假的。” 段琅说完,槐大人与卫侗脸色皆是一变。不过槐大人是吃惊,而卫侗却是面露喜色。 “小子,就算德隆出了城门 ,老夫照样能追去击杀。今晚,你们谁也走不了。所有人听令,杀!”槐大人一看自身暴露,原本还对峙的双方人马,顿时杀在了一起。 “向天谷凡,保护上官大人去预定地点离开,不要管我,这是命令!” 段琅说完,一挥shou qiang杆抽到车撵的马背上,车撵顿时向前冲去。而段琅自己,却是挥枪冲向了槐大人。 ------------ 第一百五十五节 忠贞不二 军令如山,向天谷凡等人虽然很担心段琅的安危,但张如明还在车撵之上,他们不得不追随下去护送张如明安全出城。 “段帅保重,我们在城外等你。”向天喊完,赶紧追了上去。 京都城外,七皇子德隆在周广记韩风的保护之下,很顺利的与历都城兵马安全汇合。澹台明月得知段琅还在城内,顿时紧张起来。不过,澹台明月知道即便派少部分人偷偷翻越城墙,莫不如在城门对面列开阵势,以历都城万人兵马给京都施加压力。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知道历都城的决心。 周龙也觉得澹台明月说得对,当即下令大军直奔西城门,就在城外一箭之地列阵。他们要强势的告诉于禁,一旦段琅出事,历都城大军绝不轻饶。哪怕放西越大军进入,也要跟于禁拼个鱼死网破。 此时城内西城墙一角,宫中侍卫与侦辩司这两大帝君近卫,正展开了疯狂的厮杀。别看卫侗所带来的宫中近卫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却要略高侦辩司一筹。 段琅一杆玄铁枪上下翻飞,与卫侗二人联起手来与槐大人拼杀。槐大人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但是槐大人也发现,与几个月前相比,段琅出招狠辣,气质上也变得更加沉稳。甚至有几次,槐大人差点被段琅的玄铁枪挑中。反而是老太监卫侗,由于年事已高已经大不如从前。或许是这些日子日夜煎熬,让卫侗气力有些跟不上。 ”刘申宇,你来抵挡一下段琅。待老夫杀了这卫侗,再来击杀段琅。” 槐大人看出卫侗有些气虚,但有段琅在身边拼杀,他一时无法击杀卫侗。只要有人挡下片刻,槐大人相信自己能斩杀了这个老太监。 侦辩司提督刘申宇一听,横枪迫开一名宫中侍卫,闪身冲向了段琅。卫侗心中一惊,本想招呼八大铁卫过来支援,但目光一扫,发现那八个昱宁帝贴身近卫,正陷入众多侦辩司探子的围斗之中,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卫侗只要一咬牙,“段琅,小心应付,老夫倒要看看这槐老鬼有几分本事。” “卫总管,你小心。” 段琅说着,抽身出来一枪刺向迎面而来的刘申宇。刘申宇挥枪一拨,顺势刺向段琅的小腹。段琅向后一撤,两人稍稍拉开了距离。 看着段琅手中的枪,刘申宇不屑的一笑,“段琅,没想到当日禺山关一别,今日却要刀兵相见。不过,你不该使枪,在本提督面前,使枪的只有死路一条。” 段琅也是哼了一声,“听建山说过,你号称银枪将。那今日段某就看看,你这银枪将是不是蜡做的。” 刘申宇脸色一变,“休要逞口舌之厉,看招!” 刘申宇一挽枪花,一招凤点头刺向了段琅。与刘申宇相比,段琅的枪法只是很普通的招式。但这些普通的招式经历了战火的淬炼,平凡无华却非常实用。 两个人你来我往战到了一起,十几招一过,双方心中都非常震惊。刘申宇不愧号称银枪将,一杆银枪使的出神入化,好几次差点刺中段琅的要害。但段琅那种搏命的招数,往往在生死关头占据先机,让刘申宇差点中招。最让刘申宇郁闷的是,段琅的枪法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一会是枪一会是棍,有时候还使出了长刀的劈挂。 两个人打的不相上下,而另外一侧的卫侗与槐大人,却是卫侗相形见绌,渐渐被槐大人压制。不过卫侗也是人老成精的角色,槐大人一时间也难以要了他的命。 “卫侗,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本大人就饶你一命。为了一个小小的段琅,丢了老命,你觉得值得吗。”槐大人沉声说道。 “槐老鬼,老夫自幼净身入宫,这些年跟随主子荣华富贵也算享受了一辈子。虽说我卫侗不算什么好人,但对主子的忠诚苍天可鉴。既然主子要保德隆和段琅,老奴不敢违抗遗训,即便是死,今日你也休想得逞。到是你槐老鬼,有负主子的隆恩,就算苟且偷生,也会终日活在主子的诅咒之下。” “哼!迂腐的老东西,日月变更,德章身为太子也是陛下所定,老夫顺从天意支持太子,这有什么不对。倒是你,因为迂腐的支持德隆,反而会让大夏陷入分裂的边缘。老东西,去死吧。”槐大人说着,手上加力,一把战刀疯狂的斩向卫侗。 段琅听的真切,没想到一直被他列为必杀的卫侗,居然会在最危险的时刻解救了自己。特别是刚才的误解,差点让整个局势陷入死地。看到卫侗难以支撑,段琅也狠下心来。 银枪将刘申宇一个突刺,段琅没有闪避,迎面同样是突刺。同样的招式使出,刘申宇不屑的冷笑一声,心说又来这一套。 刘申宇一拧枪杆往回撤了一步,他可不想与段琅同归于尽。但令他吃惊的是,段琅的枪却没收回,反而是随枪而上把手中玄铁枪甩向了刘申宇。刘申宇一怔,赶紧举枪格挡,段琅却是拔出战刀,贴着刘申宇唰唰唰就是几刀。 长枪不适于近战,刘申宇慌忙之中急忙撒手闪避。但是段琅如鬼魅一样如影随形,展开鬼影步法根本不给刘申宇机会。十刀,二十刀~直到三十刀过后,段琅才后撤停手。 刘申宇瞪着眼睛盯着段琅,抬手想指着段琅咒骂两句,却吃惊的发现右臂根本无法抬起。刘申宇浑身颤栗,眼神中冒出了死亡的恐惧。 段琅一错步,唰~一刀横斩,“玩枪老子确实不如你,但是玩刀~你不如我。” 段琅说完一转身,目光看向了槐大人。段琅的身后,刘申宇晃动了两下,头一歪滚落下来,身子也向后仰去。 看到刘申宇被杀,槐大人心中一惊。段琅刚要上前帮忙,却听卫侗喊道,“段将军,老夫还能坚持得住,赶紧撤离。你一走,老夫看他槐老鬼能奈我何。” 段琅一怔,心说也对,只要他撤离了,卫侗即便不是槐大人的对手,但率领人马撤向宫中还是不成问题。 “卫总管,今日之事,段琅记下了。这笔人情,他日必定还你。” 段琅原本是要击杀卫侗为段氏影者报仇,但今日的救命之恩,他不得不报。看样子,段氏一门的仇人之中,他不得不把卫侗这个名字划掉了。 “老夫不必什么报答,只要段将军保护好德隆殿下,不负陛下的重托,老夫即便是死也值了。”卫侗喊道。 “卫总管放心,只要我段琅还活着,绝不会让人伤害到德隆殿下。卫总管保重,在下告辞。” 段琅不敢耽搁,赶紧翻身上马,奔着周广记所指的预定地点撒马而去。 “在老夫面前,想走可没这么容易。”槐大人怒吼一声,一刀迫开卫侗,嗖嗖嗖追了下去。 卫侗一看,回身吩咐一声,“八大铁卫,率领侍卫阻挡住这些人。”卫侗喊完,一闪身也追了下去。 段琅此时已经很接近翻越城墙的地段,看到身后槐大人紧追不舍,只好加快了速度。但是这段距离非常近,没跑多远就看到了张如明弃掉的车撵。城墙之上,一道软梯垂下,看样子这是专门给段琅留的。 段琅一躬身站到了马背上,在接近城墙的一瞬间,段琅噌的一下窜了出去,一伸手抓住了软梯。蹭蹭蹭~段琅向城墙上快速爬去。他的身后,槐大人也追到了城墙边。 看着几丈高的城墙,槐大人连续蹬踏,几乎与段琅同时上了城墙。城墙之上,歪歪斜斜的躺着二三十人,都是身穿京都城防营的zhi fu。 “小子,今日不但你要死,那德隆老夫一样也不会放过。忠人之事必须完成,你和德隆的人头,就是老夫下半辈子的福祉。”槐大人说着,手中腰刀斩向了段琅。 段琅知道面对这样的高手,躲避的话根本没有活路。无奈之下,段琅一咬牙,手中战刀疯狂的劈向槐大人。即便是死,也要咬下一口肉来。 “槐老鬼,你卖主求荣,老夫今日绝不饶你。段琅,快走!”卫侗也上了城墙,看到段琅拼命,瞬间加入了战斗。 槐大人目眦欲裂,愤怒的咆哮道,“卫侗,你真想死吗。那好,老夫今日就成全了你。” “休得口出狂言,且不说你杀不了老夫,即便能杀了,老夫也是个忠魂。反而你这卖主求荣的贼子,一辈子也不得安宁。” 槐大人不再搭话,错步避开卫侗,手中腰刀迎头斩向段琅。这一下,段琅不得不避,就在段琅刚一后撤。槐大人忽然左手一抬,一嘭烟雾弥漫开来。 “不好,是侦辩司的毒雾。段琅,快走。” 卫侗说着一抓段琅的手臂,带着段琅紧跑几步直接跃下城墙。 “哼,走不掉的!” 槐大人一抬手,三柄小刀飞射了出去。身在空中的卫侗和段琅无法躲避,卫侗一拧身挡在段琅身前,噗噗噗~三柄小刀都射进了他的身体。 段琅一惊,急忙保住卫侗,双脚落地之时就地一滚。卫侗咳嗽了两声,嘴角冒出了一道血迹。 “快走~!”卫侗瞪眼说道。 “都去死吧。” 槐大人怒吼着飞身而下,这三柄小刀都抹了剧毒,他知道即便卫侗能坚持,也活不了多久。剩下一个段琅,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再话下。哪怕没击杀德隆,拿回段琅的人头,于禁也会兑付一半的银两。 槐大人的双脚还未落地,就听着黑暗之中有人喊道,“段帅~我们来也~!” 向天带着谷凡等十八亲卫,早已经在城下等候多时了。张如明翻越城墙之后众人都没离开,见不到段琅,他们根本不放心。 唰唰唰~!十八把长刀连绵不绝的斩向了槐大人。与几个月前在天师殿相比,向天谷凡等人经历了战火的淬炼,刀法配合的更加精妙。 槐大人一把腰刀应付着十八柄长刀,段琅扶着卫侗坐下,“卫总管,待我去杀了那槐老鬼,再来帮你疗伤。” 段琅手持战刀目光冷峻的盯着槐大人,刚要动身,忽然耳朵一动,目光看向了后方。 “段琅,你没事吧,我们来了。” 段琅心中一喜,他听出是周广记的声音,看样子他们也是不放心,把德隆送到大军之后又回来接应。 听到对面有不少人过来,槐大人心中顿时一惊,他知道今晚再想杀段琅是不可能了。别说对方来了援军,即便这十八人在此,他都有很大的难度。 槐大人向后一撤,顺着城墙嗖嗖嗖几下,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杀不了段琅,但是想走的话,没人能够拦得住他。 周广记韩风等人冲了过来,有几个兵卫点燃了火把,顿时照亮了黑夜。 段琅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卫侗,对向天等人吩咐道,“不必追了,先撤离。” 段琅说完,看着周广记韩风说道,“你们来晚了一步,槐大人刚走。如果你们早到一步,或许能知道他是谁。” 韩风一怔,刚要动身,段琅一伸手拦住,“七叔,追不上了。” 周广记盯着地上的卫侗,而卫侗却是急促喘息着看向韩风。段琅皱了下眉,他知道周广记想的什么,但卫侗刚救了他,段琅决不能让周广记伤害到他。 “周伯,七叔,回头再给你们解释。向天,背上卫总管,咱们走。”段琅说道。 卫侗微微抬手,“不必了,刀上有毒,老夫恐怕活不过今晚。不过也好,主子走了,卫侗早就想追随主子而去。段琅,答应我,好好的照顾好七殿下。” 借着火光,段琅发现卫侗嘴角上流下的血迹竟然是黑色,他知道卫侗说的没错,槐大人的小刀上,看样子是涂抹了剧毒。 “卫总管,段某多谢今日救命之恩。但有些事情,我还想问一问。”段琅蹲下身子说的。 卫侗看了看韩风,“韩风,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哼!我段氏影者之仇,你卫老狗也该偿还了。”韩风冰冷的说道。 卫侗看着段琅,忽然露出了一丝苦笑,“你姓段,叫段琅,明白了,全明白了。呵呵~主子啊,没想到你托付之人,会是段氏一门的逆贼。” “住口,我们影者一向忠诚不二,是于禁跟你这个卫老狗,蛊惑昱宁帝斩杀忠良。今日,老夫必将你人头斩下,以慰我影者忠魂。”韩风说着抽出了佩刀。 “七叔,不可这样。”段琅急忙阻拦道。 “怎么,不趁他活着的时候报仇,难道就让他这么安心的死去吗。”韩风怒道。 “七叔,以后我会跟你解释,这件事我来做主。”段琅坚持的说道。 韩风刚要反对,周广记说道,“老七,听段琅的吧。他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 韩风一听,重重的哼了一声,瞪了段琅两眼,只好闭嘴不言。段琅歉意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卫侗。 “卫总管,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办到。七皇子德隆,我们历都城大军会保他安全。今日你救了我一命,咱们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了。但是,我想问一问,那槐大人到底是谁,是谁出卖了影者?” 一听段琅依然会保护七皇子德隆,卫侗喘息着看着段琅,“段将军,你可要说话算数。” “放心,段某言出必行。” 卫侗欣慰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韩风周广记等人,叹息着说道,“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这些事老夫一无所知。当年~老夫只是奉命行事,率兵攻打敬继山。至于消息来源,正是来自侦辩司。哦,不,那时候还不叫侦辩司,是主子的暗中班底。至于这个槐,好像是当年两界山之后,主子秘密招来的一个神秘人。除了主子,没人知道他是谁,连老夫也不知道。” “两界山?”段琅一怔,回头看了看周广记与韩风。 周广记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如果这样,那应该不是鬼卫之一,两界山之后,我们都随着老令主回到敬继山,没人在外面。” 段琅疑惑不解,这个槐不是当年的鬼卫,又会是谁呢?他为何终日青巾遮面不敢示人。难道说,他以前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卫总管,这侦辩司的密卷都在陛下的私密室内,你可查阅过?”段琅问道。 卫侗苦笑道,“那里,没人进得去。或许等德隆皇子登基之后,你可以进去查看一番。” 卫侗说完,脸色忽然一变,卫侗强压着一口浴血,看着怒目而视的韩风说道。 “老夫知道你们心中有恨,今日,老夫就给你们一个说法。段琅,别忘了你答应老夫的事情,不然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卫侗说完,忽然抽出一柄小刀,周广记韩风等人吓了一跳,韩风赶紧拉开了段琅。他们担心,这卫侗会临终一搏,伤害到段琅。 “卫总管,你要干什么?”段琅吃惊的看着卫侗。 卫侗呵呵笑了两声,嘴里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段琅,不管当年陛下对你们段氏怎么样,今日,老夫代主子还给你们。希望你段琅,厚待德隆殿下。” 说完,卫侗噗的一刀,插向自己的前胸,“这一刀,是老奴替主子还给你们段家的。” 紧接着,卫侗噗又是一刀,“这一刀,是老奴自己的。当年我杀了你们很多人,这一刀过后~咱们~咱们两清了!”卫侗身子一歪,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段琅震惊的看着卫侗,虽然他一直对这老太监没什么好感,但这份忠贞,让段琅等人肃然起敬。 “向天,带上卫侗,此人有过,但忠诚可敬,必须厚葬!他带人杀了我段氏一门,今日却救了我段琅。一码归一码,他说的对,我与他两清了!”段琅面色肃穆双手抱拳,深深的对卫侗鞠了一躬。 向天谷凡等人,各自后退一步排成一列。十八亲卫对着卫侗,单膝跪地,以军礼隆重送行。不管段氏与卫侗有什么仇恨,在他们眼里,卫侗救了段琅,也是他们心中的恩人。 谁也没想到,一代权倾朝野的宦官,最终的举动会如此壮烈。不管他生前做了什么错事,但临终的行为,着实令人震撼。 ------------ 第一百五十六节 准备出击 京都西门城外,段琅与历都城大军汇聚在一起。众人得知了卫侗的所作所为,不禁是一阵感慨唏嘘。特别是七皇子德隆,没想到父皇驾崩之后,身边还会有这么一个誓死追随的忠骨。如果不是卫侗的坚持和对昱宁帝的这份誓死效忠,恐怕他们没人能活着离开京都。甚至说,在皇宫之内德隆就会被软禁起来。 段琅命人在西城门之外挖了一个墓穴,卫侗忠于昱宁帝,那就让他永远安眠于此,陪伴着这座皇城之地。段琅率领大军行礼送别,张如明更是替卫侗做了诸神祈福。一想到自己误解了这个老太监,张如明心中也颇为后悔。 城门之上,城防兵马紧张的看着,不明白对面的历都城大军在搞什么。段琅等人的离开,让城内的纷乱也渐渐平静下来。但战斗并没有结束,就在历都城大军西城门之外列阵之时,一匹快马从北城门飞奔而出,去了新军训练大营。 时辰已经是后半夜,段琅正准备下令后撤二十余里,找地方临时宿营。忽然大地传来一阵微颤,夹杂着战马的嘶鸣。足足有二十万兵马,骑兵营战车营步战营等等,蜂拥围堵过来。虽说这些人马非常混乱,有些人甚至跑错了队伍,但人山人海气势上到不弱。领头的将军,好不容易在距离历都城大军不到三箭之地压住了阵脚。城上的官兵看到对面火把连绵一眼看不到头,顿时兴奋的高声叫喊。 七皇子德隆心中一惊,刚要询问段琅该怎么办,却发现段琅等人一个个神色如常,那些老兵甚至不用段琅下令,迅速摆好了迎战的阵型。这些老兵都是经历过连番血战的勇士,看到对方散乱的阵型,甚至有一种想过去训斥一顿的冲动。 “段琅,怎么办?”七皇子德隆忍不住的问道。 不待段琅回答,就听张如明不屑的说道,“一群乌合之众,就这种慌张的样子也想阻拦我历都城大军,简直是痴心妄想。” 段琅也是哼了一声,“殿下放心,只不过是杀出一条血路而已。” “段琅,不可大意,蚂蚁多了咬死象,万不可轻敌。”周广记叮嘱道。 澹台明月走到段琅身边,看了看七皇子德隆,轻声说道,“段琅,七殿下,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不过你们想过没有,一旦动手杀出去,以后再回这京都,恐怕只有血洗才能上位。甚至说,还会背负篡位之嫌。毕竟对面的人马是你们大夏的臣民,不是外敌。杀出去容易,再回来可就要变一个身份了。另外来说,恐怕你们那位相国大人,也会因此为借口清洗京都。朝中帮过你们的那些朝臣们,我想他们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段琅听着一怔,澹台明月说的不错,杀出一条血路应该不成问题,但杀出之后,他们的身份如何?还能再称为大夏的兵马吗?如果只是占据历都城以西称王,那此次进京又有何意义。 “月儿,就算咱们不动手,恐怕他们依然会杀过来。”段琅说道。 “段琅说的不错,即便本皇子不想那样做,但总不能站在这里等死吧。”七皇子也跟着说道。 澹台明月看了对面一眼,轻声说道,“战,并无不可,但要占据大义之势。天子遗诏已经颁布,相信很快就会传遍天下。您七皇子既然被列为未来储君之一,就不能给对手留下病垢。主动出击与被动还手,在天下人眼里可是有很大的区别。咱们的兵马杀出重围,一路上势必血流成河。主动出击虽然霸气甚至还有一定的威慑力,但会造成不得民心之像,甚至还会被天下人所痛恨。毕竟击杀的是自己同胞,不是击杀外敌。如果是被动还手,同样是血流成河,却能以示弱之势赢得民心。因为天下人明白殿下只是自保,是无奈之举,即便斩杀同胞也可以谅解。” 周广记听着微微点头,不禁对这位北明公主的高瞻远瞩所折服。她说的不错,同样的结果,意义却是大不一样。为君者,不占据大义之势,同样会引起天下大乱。 段琅想了想,“月儿说的有理,即便要打,也得占个理字。德隆,走,去阵前问话。” 七皇子德隆一咬牙,“好!”虽然他心中很害怕,但德隆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出来。 段琅陪着七皇子德隆打马来到一箭之地,对方一名将军也打马走了过来。 七皇子德隆面如寒冰,运足了力气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对方的将军一抱拳,“末将京都新大营付帅卢正山,参见七殿下、段将军。” 段琅抱了抱拳,到没搭话。七皇子接着说道,“卢将军,既然知道是本殿下,可知阻挡之罪?” “殿下,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还望殿下莫怪。” “奉命?哼,是奉于禁之命来杀本殿下的吗?”德隆怒道。 “殿下,末将只是奉太子监国之命不得任何人离开。至于什么后果,那就要看段将军的了。”卢正山看向了段琅。 段琅说道,“卢将军,陛下的遗诏想必已经传达到了你们新军大营,这大夏的未来还不一定谁是君王。七皇子德隆身为未来储君之一,有我西部二十万大军及马如正将军的大军做后盾,即便你们归顺了德章皇子,难道就想靠你身后这群乌合之众,来抵挡我历都城兵马?” “段将军,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不针对任何人。但段将军如果看不起我新大营兵马,那就尽管来,卢某接着就是。虽说我新军训练不久,但假以时日必成我大夏定山之军。” 卢正山说话滴水不漏,那意思我们奉命堵路,你要打便打,想让我们让开门也没有。 “既然还知道自己是大夏的兵马,那为何还要阻挡德隆殿下离开?难道卢将军不知这是死罪吗。” “太子政令不得违抗,按照我大夏律例,天子驾崩一切以监国为上。如若七殿下身为监国,末将一样会无所不从。况且,陛下驾崩之后,新帝登基之前所有先帝令印暂时封存不得使用,这也是大夏惯例。所以,即便七殿下持有金匹令箭,末将也不敢听命。” 七皇子德隆怒道,“父皇遗诏已经册封宏亲王为摄政王,难道你们连摄政王的命令都不听吗?” 卢正山尴尬的一抱拳,“七殿下,军中有军中的程序,即便我们听从摄政王的命令,兵部也得有个交接过程。目前我们一没收到兵部政令,二没接到宫中御旨,你让末将如何执行?段将军应该明白,军中只可一令如山,如若多方听命,军中必乱。” 段琅和七皇子德隆也听出卢正山的话外之意,他们并不想这样做,只奈军令如山,不得不奉命行事。 段琅看了看七皇子,两人略一交流,段琅对卢正山抱拳说道,“卢将军,你我毕竟都是大夏的臣民,目前外敌侵袭,咱们再互相残杀必会让天下人耻笑。这样吧,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们下一步行动。但是,还望卢将军给摄政王传递个消息,如若德章真想大夏血流成河,我不介意率领西部所有兵马,杀回京都。” “这~好吧,我会尽力而为。”卢正山给七皇子抱了抱拳,打马返回阵营之中。 别看卢正山是兵部侍郎朱文俊的亲信,但他也不想看到自相残杀的那一幕。段琅能够率领不足三万人马,杀的西越八万大军落荒而逃,卢正山知道自己人马虽多,却不一定能挡得住人家。更何况德章和德隆兄弟之争,何必要引起整个大夏自相残杀。 京都城内,这一夜所有朝臣几乎都是一宿未眠。天色一亮,众府邸纷纷派出府中人员,去打听昨晚的情况。毕竟宵禁之后,除了少数重臣,大多数朝臣并不知道七皇子德隆及段琅的情况如何。 亲王府中,年事已高的宏亲王一脑门的愁绪。别看他被昱宁帝强行架上了摄政王的大位,但宏亲王在外多年,京都里的势力并没多少。更何况宏亲王早已失去争雄之心,也不想培养自己的班底。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受到大家的敬重,昱宁帝也敢放心的把大权临时交给了他。不然,摄政王很有可能自行登基,成为正主。 “王爷,都御史吴大人求见。”一名管事轻声说道。 宏亲王眉头一皱,“这吴光照也不是省事的主,无非是想让本王出面制止新军大营兵马。回绝他吧,就说本王身体不适,拒绝见客。” “诺!”管事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管事再次走了进来,“王爷,吴大人说~您要不见,他今日就不走了。另外,老翰林王大人也来了。” 宏亲王一怔,叹息一声道,“本王逍遥自在,根本就不该接昱宁的这道遗诏。什么狗屁摄政王,根本是把本王架在火炉上烤。逼急了大不了本王不管了,反正不管德章还是德隆,都是我赵家的血脉。” “王爷,那这两位大人~小的怎么去回?” “不必回了,让他们进来。”宏亲王烦闷的说道。 宏亲王不想出面,也有他的苦衷。自己弄了个摄政王的空架子,到现在六部重臣无一效忠。即便他手里有着禁军营兵马,但真要和于禁鱼死网破,胜算也只是五五开。更何况宏亲王年事已高,他可不愿意用亲王府上下的性命,去赌这一场无谓的拼杀。 但宏亲王有意避让,相国于禁却不想保持平衡。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登基大典他于禁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被昱宁帝的一纸遗诏打乱计划。于禁心中震怒,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以说,于禁更是为了赌气,他输给昱宁帝一辈子,不想死后再输他一招。 相国府内,几乎半个朝堂的重臣都在。于禁阴沉的老脸,城内没有拿住德隆及段琅,他知道城外也未必能堵得住。事已至此,于禁必须要拿下京都的真正大权。趁着宏亲王立足未稳,他准备主动出击掌控京都,强行扶持太子登基。 ------------ 第一百五十七节 两强相斗 京都城内,大理寺卿樊城得知七皇子德隆和段琅逃出城外,心中略微安心。毕竟城内凶险万分,城外有历都城兵马,即便是新军大营列阵阻挡,樊城不认为他们能挡得住历都城大军。人的名树的影,历都城兵马辉煌的战绩,给他们蒙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甚至说,樊城都觉得这真是一支被诸神加持过的大军。 就在樊城准备派人去观察一下城外动向之时,一名下人匆匆来报,“大人,刑部侍郎庞大人来访。” 樊城一怔,“这时候他还有心思来我这?快请。” 不大一会儿,刑部侍郎庞刚走了进来,樊城拱手相迎,“庞大人,今日怎么这么清闲?” 庞刚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下左右。樊城会意,赶紧让下人都离开,并关闭了厅堂大门。 庞刚神色严肃的看着樊城,“老樊,昨晚的情况,你已经清楚了吧。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樊城与庞刚关系不错,两人一个掌刑一个掌狱,也算是一条战线上的人。闻听此话,樊城不禁得意的说道。 “老庞,不瞒你说,昨夜我也派了不少人去支援德隆殿下。说实话,那神迹我可是亲眼所见,德隆绝对是真命天子。” 庞刚叹息一声,“我可不管什么神迹,但我知道德章一旦上位,这天下必乱。” “哦?为何这么认为?” “你想想,段琅与方继业有翁婿之交,那马如正又是德隆的舅舅。德章想登基上位,那就必须要斩杀这两人。到时候,方继业和马如正,能不替他俩报仇吗。即便不报仇,这两人拥兵自立,我大夏还是完整的大夏吗。” 樊城一拍大腿,“所以啊,德隆才是真命天子。他们现在已经在城外与历都城大军汇合,试问京都那群新兵,能挡得住历都城大军?呵呵,不是我瞧不起他们,他们还真没那个本事。到时候德隆击退西越之敌凯旋而归,必会成为大夏的新帝。” 庞刚摇了摇头,“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就恐怕,相国于禁不会答应。” 樊城脸色一变,“怎么,他于禁难道还想自己称帝不成?” “这到不会,只是,恐怕于禁会强行推德章上位。” 樊城一愣,接着摇了摇头,“他不敢,陛下遗诏有言在先,他这样做名不正言不顺,只会遭天下人耻笑。到时候德隆殿下举兵勤王,天下肯定是一呼百应。” “老樊,你别忘了遗诏是建立在有摄政王的基础上。要是没有了摄政王,国不可一日无主,那德章登基就顺理成章了。” 樊城心中一惊,“你~你什么意思?” “我担心于禁,准备要向宏亲王动手。” “不会吧。”樊城吃惊的看着庞刚。 “以我对于禁的了解,他绝对能做的出来。所以,我今天找你,就是要听听你的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 庞刚微微探身,“现在已经到了咱们必须要选择立场的时候了,我手里有两千多捕快衙役,你手中的狱卒衙役也不下一千人。虽然不多,但好歹也能拉出去上阵。怎么样,随我一同去亲王府,效忠摄政王。” 樊城吃惊的看着庞刚,这才明白他来访的意图。看样子,京都时局真正到了危机时刻,不然一向沉稳的庞刚不会连他的狱卒都想到了。 樊城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站了起来,“走,去亲王府。” 两位掌管刑部及大狱的重臣,宣示着正式投靠了摄政王。但更多的朝臣,依然是选择了相国于禁。毕竟于禁掌控相国之位这么多年,在朝中根深蒂固。况且京都兵马大权基本上都在于禁手里,特别是六十万新军大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磨灭的震慑。没有这六十万新军当底牌,于禁也不敢冒险对抗西部大营。别看这是新军,但于禁相信再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绝对能够形成一定的战斗力。到时候,抵抗住西部区区二十万人马应该不成问题。 宏亲王府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重臣。宏亲王不禁感叹这世态炎凉,昱宁帝的尸骨未寒,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人过问怎么ban li后事,而是着急忙慌的选择各自阵营。 争论之中,府中管事走了进来,悄悄在宏亲王耳边说了几句。 宏亲王一怔,“带他进来!” 吴光照及王世渡等人互相看了看,不明白又有谁来访。不大一会儿,管事引领着一名身穿平民服饰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看了看众人,赶紧走的宏亲王面前,单膝下跪说道。 “末将新军大营游骑将军耿志山,拜见摄政王大人。” 听到这人的身份,吴光照等人不禁一愣,新军大营的人?怎么会来到亲王府。 “起来吧,你找本王,有何事?”宏亲王当着众人的面问道。 “启禀摄政王,奉我家付帅卢正山将军之令,特来转告一些事情。目前付帅正在城外,他让末将带来德隆殿下及段将军的转达。段将军说,他可以等,但不想同胞相残~。”耿志山把城外情况转述了一遍,说完之后,却犹豫的看了看吴光照等人。 宏亲王心中一动,对着吴光照等人说道,“诸位大人,要不你们先移步西客厅,本王稍事就过去。” 吴光照王世渡及庞刚等人互相看了看,纷纷站了起来。这位游骑将军带来的消息,看样子段琅也是想让宏亲王出面平息此事。但不知,宏亲王会不会下这个狠心跟于禁一搏。 西客厅之内,吴光照等人也纷纷议论起来。这些人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他们才不会相信于禁会这么平稳,等着战事之后根据战功和臣民之意选择皇子登基。 “王大人,您是三朝元老,您觉得这一次难关,会不会导致我大夏的内乱?”吴光照问道。 老翰林王世渡哀叹一声,“如果处理不好,不但是内乱,很可能让大夏就此消亡。外敌当前加上内乱,恐怕大夏就此要四分五裂了。” 庞刚跟着说道,“诸位大人,咱们务必要力请宏亲王全力一搏,不然,正如老翰林说的那样,我大夏将万劫不复。” 吴光照眉头紧缩,他知道这话说着容易,但真动起手来,恐怕胜算不大。京都城内双方实力均衡,但于禁却掌控着六十万新军大营。一旦那些人马调集过来,就算再不及,也是一支庞大的队伍。 众人正在议论着,没多久就看到宏亲王走了进来。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宏亲王神色严肃拱手说道。 “诸位大人稍侯,本王必须去一趟相国府。” “什么,摄政王千万不可,万一那于禁心怀不轨,这可就!”庞刚赶紧劝道。 没等其他人开口,宏亲王摆手阻止道,“没办法,为了我大夏江山,本王必须要见一见于禁。诸位放心,我已经通知禁军营及宫中侍卫营做好了一切准备。老夫这一把年纪,虽然没了什么**,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大夏走向消亡。你们稍后,很快我会派人来给你们送达消息。” 宏亲王也不管众人怎么劝阻,坚持着向外走去。众人都震惊的互相看着,但宏亲王心意已决,谁也阻止不了。 无奈之下,吴光照等人纷纷离开亲王府,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宏亲王进入相国府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众朝臣不知道这位老亲王要干什么,但着实佩服他的胆量。 相国府外,很快就布满了各府眼线。宏亲王进入相国府不足一个时辰,眼线们发现,相国于禁居然黑着老脸,亲自送宏亲王走出府邸。这一下,人们更是疑惑不已。 宏亲王坐在车马之中,他没有回府,而是直奔皇宫方向。宏亲王微闭双目坐在车撵之中,却对着车外轻声吩咐道。 “通知所有人马,准备待战。并转告各大府邸,半个时辰之后,摄政王临朝。” 宏亲王说完,颇为疲惫的靠在车中,想起刚才在相国府的那场凶险争斗,宏亲王不禁手指微微颤抖。能不能保住大夏江山稳定,半个时辰就要见分晓了。 为了大夏江山,是战还是和,宏亲王把选择大权交给了于禁。 ------------ 第一百五十八节 底线 京都西城门之外,段琅等人默默的等待着。不管对方人马是战还是让开道路,他相信终究会有一个结果。段琅估算了一下,即便是身后城门大开两面夹击,他们历都城兵马保着德隆和张如明等人冲出去还不成问题。 历都城兵马战阵对面,一骑快马奔到了双方中央。马上之人高声喊道,“有请段将军前来搭话。” 众人疑惑的看向此人,段琅说道,“我过去看一下,你们不必跟过来。” “琅,小心点。”澹台明月关心的说道。 段琅自信的笑了笑,打马向前走去。两个人在双方战阵中央对马而立,段琅疑惑的看着此人。 “你是何人?卢将军呢?” “段将军,在下新军大营游骑将军耿志山,我家付帅正有要事安排,不便前来。段将军,这里有摄政王爷的一封手书。王爷交代,必须亲手交给你。” 耿志山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段琅一怔,打马上前,伸手接过书信。书信上打这火漆封印,说明没有拆看过。段琅看完宏亲王的书信,脸色微微一变,目光谨慎的看向了耿志山。 段琅问道,“可是你亲自见了老王爷?” 耿志山点了点头,“不错,在下刚刚从亲王府回归。亲王府现在云集了众多大人,老翰林都御史及刑部侍郎大理寺卿都在。不过王爷写这封书信之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场。当然,这封书信在下也没看过。” 段琅点了点头,“耿将军以前在哪个大营任职?” “以前跟随朱文俊大人在京都大营,不过,跟随朱大人之前,我与卢兄都是出身于宫中侍卫。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陛下专门安排我俩去京都大营的。”耿志山平静的看着段琅。 段琅心中一动,点头说道,“好吧,就按王爷的吩咐,在下等候消息。” 段琅说着,从马囊之中拿出火镰子,把书信当场点燃。这封书信后面有宏亲王留言,让段琅阅后即焚。宏亲王这样做,也是不想留下任何证据。 耿志山抱了抱拳,“段将军,希望他日有机会,能与历都城的兄弟们,并肩作战。” 段琅笑了笑,“今日你我如果不刀兵相见,历都城永远欢迎耿将军。” “告辞!” “再会!” 两人说完各自打马回到自己的阵营之中。段琅刚到,张如明等人立即围了上来。 “段琅,刚才他给你看的什么,那小子是谁?”张如明着急的问道。 段琅看了看周围,这里都是自己人,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段琅说道。 “刚才那人叫耿志山,宏亲王让他给我们送来一封信。或许你们想不到,那个付帅卢正山与这个耿志山,都是昱宁帝安插到新军大营中的人。看来,昱宁帝处处都留了一手,并没把整个新军大营交给于禁。” “什么,昱宁帝的人?那那岂不是,他们要站在咱们这一边?”张如明高兴的说道。 段琅摇了摇头,“目前还不好说,宏亲王也不敢保证他们的忠诚。但是宏亲王已经决定跟于禁摆明了谈一谈,弄不好,今天整个京都将燃起滔天战火。宏亲王命令咱们驻扎在城外,一旦城内水火不容,他会派禁军营强攻西城门,开门让咱们进城。” 众人听着心中一震,七皇子德隆说道,“怎么,于禁真要反了?” 澹台明月美目流转,苦笑道,“七殿下,反不反那可不是你说了算。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昱宁帝的遗诏还未昭告天下,一旦于禁他们胜出,太子登基顺理成章,大夏天下都会认可他是正主。反而是您德隆殿下,会成为天下叛逆。” 七皇子脸色微变,他明白澹台明月的意思,反贼永远属于失败的一方,大夏的史册上,甚至不会记载昱宁帝遗诏这一说。 澹台明月看着段琅问道,“琅,那对面这些兵马,是不是也要杀进城门?” “不,宏亲王命令他们去堵截另外的新军。而且,还要让咱们防备他们。看样子,宏亲王并不完全相信卢正山。” 周广记叹道,“宏亲王做得对,如果换成我,也不敢完全相信他们。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连一向忠心耿耿的侦辩司都背叛了昱宁帝,更别说是离开几年的人了。昱宁帝一走,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重新选择自己的未来。” “要我说,他们只会选择强势的一方,不会选择弱者。”张如明说道。 段琅看了看众人,“既然宏亲王已经出招,咱们只能等着城内动向了。现在我重新安排一下,周伯,七叔,您二人率领三百人马,务必保护好七皇子及明月上官等人的安全。特别是阿朱,她重伤之后还未清醒,你们这些人聚在一起不必进城。如果对面大军撤向北城门方向的新军大营,你们立即离开此地,找个安全之所等待。” 周广记看了看韩风,两人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保护德隆及明月的安全,其责任一点不比进城厮杀轻巧。 段琅又看向了周龙兄弟,“周龙周虎,进入城门之后,你兄弟二人分兵两路,分别杀向相国府及太子府。擒贼擒王,不管其它地点怎么乱,先把这两地拿下再说。到时候,我与向天等人负责策应,只要于禁在什么位置,我们就杀向哪里。” “尊令!”周龙兄弟二人答应了一声。 段琅等人在城外重新布局,等待着城内发生惊天动地的那一刻。京都城内,朝臣们都收到了通知,不少人纷纷提前奔向金銮殿。 皇宫城内大军频繁调动,不管是禁军营还是宫中侍卫,都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吴光照庞刚等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亮出了家底来支援,准备最后的决战。养心殿内,宏亲王如老僧入定一般双目紧闭,端坐在太师椅上。吴光照王世渡等人也是沉默不语,整个养心殿内异常的安静。到了这种时刻,他们不必再追问宏亲王为何要去相国府。摄政王临朝如果于禁不来,那就视同谋反。接下来,每个人都明白要发生什么。 相国府之中,于禁脸色阴沉如水,他也陷入了两难之地。一个时辰之前,于禁与宏亲王展开了唇枪舌战,两人谁都没有低头。于禁本想下令击杀了这位摄政王,但是宏亲王早有准备,甚至摆明了告诉于禁,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他不走出相国府,宫中侍卫及禁军营马上大开杀戒。 于禁到不惧怕这些,只是宏亲王亮出的最后底牌,让他犹豫起来。于禁没想到,城外的二十万新军,居然效忠了宏亲王。在他的印象里,卢正山应该是朱文俊的人,却疏忽了他曾经的宫中侍卫这个身份。一想到昱宁帝死后留下的种种后手,于禁很不能冲进宫中把他拖出来暴晒。 太子德章等人都焦急的看着于禁,距离摄政王临朝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是开战还是去临朝,他们必须要做出选择。 “相国大人,您就不该放宏亲王离开。杀了他,主动权可就掌握在咱们手里。”太子德章埋怨的说道。 于禁目光一寒,“杀杀杀,你就知道杀,本相问你,杀了宏亲王之后,你有几成把握能控制住京都?” 太子德章吓了一跳,但嘴硬的说道,“咱们在京都之内的兵马,完全压到宏亲王手里的人,控制京都绝对不成问题。” “那京都之外呢,城内一乱,万一城门被打开,谁能扛得住历都城兵马。” “咱们城外不是还有二十万大军吗。” 一听这话,于禁气的一拍桌案,急促的喘息了几下,强忍着压下怒火。 “二十万大军,说的好听,但面对历都城兵马,那些没经过阵仗的新军,有几个敢举起手中的wu qi。更何况,他们早就不是本相的人了。本相兢兢业业为大夏操劳,为赵家江山尽忠职守,昱宁帝为何这么对待老夫~老夫不服~!”于禁说着,忍不住震怒之余,狠狠的把茶盏摔倒了地上。 太子德章等人,一个个吓得都不敢说话。特别是褚宝雄,自从他认识于禁以来,还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的怒火。 大厅里安静的有些让人不自在,但谁都不敢吭声。褚宝雄的目光看向了朱文俊,目前也只有朱文俊还能搭上话。 朱文俊硬着头皮,上前问道,“相国大人,您是说~卢正山投靠了宏亲王?” 于禁咬了咬牙,点头把事情说了一遍。宏亲王给他亮出了当年昱宁帝的手令,耿志山正是靠着这份密藏的手令,才敢去投靠宏亲王。否则,哪怕是效忠,宏亲王暂时也不敢接纳。 “相国大人,既然宏亲王摆开了阵势,该如何对应您说句话。既然走到这一步,是生是死大家都听您的。”朱文俊说道。 于禁想了想,沉声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本相独自去养心殿。” 众人均是一愣,太子急忙说道,“相国大人不可,探子来报那边已经严阵以待,您万万不可前去。” 于禁目光一瞪,“他宏亲王敢来我府,为何老夫不敢去金銮殿。朱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本相也要学一学宏亲王,一个时辰之内老夫没有走出皇宫,那就开战吧。” 朱文俊心中一紧,抱拳问道,“相国大人,您不是已经与宏亲王谈过吗,为何还要去见他?” “刚才大家只是互相亮了亮底牌,至于想要什么样的结局,他没说,我也没说。现在,老夫要去跟他正面谈一谈。” 太子德章脸色一变,“相国大人,难道您~要示弱?” 于禁眼神眯成了一条缝,“不是示弱,兵马杀戮只是最后的手段。其实,为了我大夏的江山,老夫未尝不可退一步说话。京都新军即便有二十万反水,毕竟还有四十万在咱们手里。一旦将来形成了战斗力,反而比现在的形势更加稳固。更何况,西越大军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此战下来历都城兵马还剩几何都不好说。现在老夫担心的是,万一段琅放开东进之路,甚至与西越联手反杀回京都,我等如何抵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能怪咱们没有在城内击杀了段琅与德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相国大人,您说的退一步,那要退到何种地步?总不能,就按照遗诏来执行吧。”褚宝雄说道。 “所以,老夫必须要去谈。我退一步,他们必须要退一大步。否则,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相国大人,您的意思是~?”太子德章担心的看着于禁。 于禁本不想告诉德章,但是看着太子德章着急的样子,心中暗叹一声,还是先把他稳住再说。 “太子殿下,他们想要京都安稳,那就必须让出摄政王一职。太子可以不登基,甚至可以战事之后与七皇子公平竞争。但摄政王一职,必须由太子担当。否则的话,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什么?那~恐怕宏亲王不会答应。哪怕他答应,吴光照王世渡那些人也不会答应。”褚宝雄吃惊的看着于禁,心说这跟开打有什么区别。 “答不答应,去了之后才会知道。来人,备车,本相要入宫。”于禁说着站了起来。 朱文俊担心的说道,“相国大人,万一宏亲王一怒之下,您可就~。” “哼,老朽这把年纪,生死早已看淡。更何况,老朽一死,几万人陪葬,死的值了。” 于禁的目光显出一丝决然之色,哪怕太子现在不能登基,他也不能让宏亲王压在自己的头上。甚至说,他压上自己的性命在赌,赌宏亲王不敢看着大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于禁离开了相国府,他这边一走,朱文俊当即下达了几道命令。朱文俊可不相信宏亲王会拱手让出摄政王的头衔,看样子,这一仗势在必行。 于禁的车撵进入了皇宫,所有的朝臣都吃惊的偷偷观望,但于禁并没有在金銮殿外停下来,而是直奔养心殿。如果是以前,身为臣子的车马根本不能进入。但是今天,不管是禁军营也好,宫中侍卫也罢,都没有阻拦于禁的车撵。 静悄悄的养心殿内,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启禀摄政王,相国大人乘坐车撵进了宫。其他朝臣,没有跟随。” 正在闭目养神的宏亲王,目光猛然一睁,“来的好,诸位臣工,麻烦你们先去偏殿一坐,有些事情,本王还要单独与于禁谈一谈。” 吴光照王世渡等人纷纷站起身,对着宏亲王拱了拱手。他们知道于禁进宫,肯定是来谈条件的。众人纷纷走向偏殿,养心殿内顿时空空荡荡。 宏亲王心中稍稍安定,于禁能来,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宏亲王心里非常担心开战,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大夏百年基业,毁在自己的手里。一旦开战就是你是我活,双方彻底没了退路。哪怕在城内他们惨烈胜出,于禁和太子德章也会逃入新军大营。到时候,内忧外患会让大夏变得四分五裂,甚至说,都有亡国之危。这一点,宏亲王看的比谁都清楚。 相国于禁面色阴沉,步法稳健的走了进来。宏亲王端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说道。 “相国大人,好胆识。” 于禁不屑的冷哼一声,“老王爷,您这是在夸自己吗?既然王爷敢独自去我相国府,于某为何不敢来皇宫。更何况,于某是一国之相,国丧期间理当主理朝政。老王爷,难道不是吗。” 宏亲王不介意的笑了笑,一指旁边的座椅,“相国大人请坐。” 于禁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宏亲王平静的问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身为臣子遵守纲常,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我都这般年纪,想必相国大人也不想看着京都毁于一旦吧。” “老王爷,如若本相心中没有大夏黎民,早就燃起战火了。就因为本相心系天下苍生,才过来与王爷谈一谈。” “好啊,相国大人能这样想,本王很欣慰。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触及本王底线,本王都可以答应。”宏亲王欣喜的说道。 于禁抬头看着宏亲王,两人目光对视,于禁淡淡的说道,“本相代表太子殿下而来,殿下说可以退让一步。” 宏亲王抚掌赞道,“德章皇侄孙能有如此气魄,真乃我赵家的幸事。” “不过,德章殿下有个条件。” “说说看。”宏亲王眯着眼看着于禁。 “宏亲王,按理说,先帝驾崩,太子监国顺应天意而上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知老王爷,可认否?”于禁问道。 宏亲王想了想,不明白于禁相要干嘛,但依然点头说道,“这话到没什么不对,但是,也应当以先帝遗诏为主。如果没有先帝遗诏,太子上位是理所当然。” “那本相问你,当年先帝驾崩之时,昱宁帝为何没有按照遗诏称臣,反而是血洗金銮殿,兵谏上位。” 宏亲王一听,脸色略有尴尬,这是皇室内部之争,也不能说谁的对错。 “往事就不必再议了,咱们还是说说眼下吧。相国大人,但不知德章皇侄孙有何要求?” “老王爷,既然昱宁帝留了遗诏,让两位皇子战事之后再议上位之事,那现在对太子殿下来说,可是非常不公。但退一步来讲,为了大夏江山的稳固,德章可以暂时不登基。不过,必须昭告天下,他以摄政王之位主理朝政。”于禁说完,看着宏亲王有什么反应。 宏亲王愣了半天,像是没听明白于禁的意思,“于相国,你刚才说~让德章以摄政王的身份,主理朝政?”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呵呵~哈哈哈哈~!”宏亲王忽然一阵大笑。 “老王爷,有这么可笑吗?” “于禁,你觉得呢?” 宏亲王收起了笑容,目光冷峻的看着于禁。他觉得于禁根本不是来谈条件的,而是来戏虐他这位摄政王的。 偏殿之中,吴光照等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不知道于禁跟宏亲王谈的怎么样了。不管他们支持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希望看到京都大乱的一幕。这里是大夏的国都,京都一乱势必影响天下各个都城。到时候,政令紊乱很可能各自为政。甚至说,闫发成马如正等人也会纷纷撤离,各自占据几个都城自立为王。真要出现那一幕,大夏王朝算是彻底垮台了。 刑部侍郎庞刚心绪不宁,他忽然想起了一事,京都之乱,到现在居然没有发现侦辩司的任何身影。这一点,却超乎了寻常。甚至说,那位神秘的槐大人,仿佛被人忘记一样。 京都城外,段琅等人也在焦急不安的等待着。特别是七皇子,他知道这次的争位跟以往历代都不同。以前皇子相争,即便是大开杀戒,也会控制在皇城之内。但是这一次,却要牵动整个大夏兵马。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之中,忽然听到城门内传来一阵纷乱的嘈杂之声,紧接着,厚重的城门噶吱吱向两侧打开。 段琅目光一寒,唰的一下抽出战刀,沉声吩咐道。 “周龙周虎~准备开战!” ------------ 第一百五十九节 输赢之间 城门之内,冲出一队兵马。段琅高举着战刀,刚要下令冲杀,战刀却停在了半空中。 段琅发现,这一队人马领头之人,居然是禺山关曾经的守备贺连加。现在贺连加贵为兵部四大使司之一,也算是身居要职了。既然是老友出城,段琅没有马上下令冲入城内。更何况这支人马人数不多,出城之后城门也立即关闭。 段琅奇怪的看着贺连加,自从他们入京之后,这位老友可从未与他们进行过联系。人心难测,段琅也不敢保证现在的贺连加是否还是曾经的他。 贺连加距离段琅等人大约十丈左右,下马走了过来。贺连加首先对七皇子抱拳躬身行礼,“下官兵部使司贺连加,参见殿下。” 没等七皇子开口,张如明不耐烦的说道,“老贺,你这是作啥妖呢,带这点人手是来投靠,还是来跟我们开战。” 贺连加苦笑道,“上官大人,别来无恙啊。” “无啥恙,你老贺手指头粗的跟棒槌似的,装啥文人。几个月不见,难不成去了翰林院。”张如明嘲讽的说道。 段琅放下战刀,看着城墙之上依然紧张待战的兵卫,问道,“贺大人,你出城来,有几个意思?” 贺连加上前走了几步,看了看众人,“段琅,在下奉宏亲王之命,特来转告一下城内的情况。” “等等!”七皇子德隆一抬手,“贺大人,身为朝制官员,难道你不应该尊称一声摄政王大人吗?” 贺连加脸色尴尬,微微叹息了一声,“七殿下,现在的摄政王~已经是太子德章了。” “什么?” 一听这话,众人均是一惊。摄政王更替,这可是国之重事,难道说,宏亲王已经~完了? 看到众人震惊而疑惑的眼神,贺连加赶紧说道,“诸位不必担心,这只是老王爷与相国于禁达成的交易而已。宏亲王让出了摄政王之名,但依然以议政王的身份掌管玉玺。” 七皇子德隆愤怒的说道,“父皇驾崩,国以摄政王为尊。老王爷这样做,岂不是等于把大夏江山拱手于人了吗。摄政王之位说让就让,岂能如此儿戏。” “七殿下,王爷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此事经过了吴光照王世渡等多位大人参议,是他们共同的决定。” 段琅一怔,“怎么,吴大人他们同意此事?” 贺连加抱了抱拳,“如此重事,贺某岂敢胡言,这里有老王爷亲笔手书一封,你们看看就知道了。”贺连加说着拿出了宏亲王的亲笔书信。 ------------ 第一百六十节 引狼入室 大夏西部重地,澜都城外西越大营之中。 西越兵马大元帅韩平子异常欢喜,西越的粮草辎重及崭新的登城器具翻越千山万水终于送达。不但如此,最令他惊喜的是,国主居然册封陆慕为大军师,协助他一同攻打大夏。 中军大帐之内,韩平子与陆慕相对而坐。桌案上,简单的摆着一壶香茶几两个茶盏。 “陆慕贤侄,你能来老夫太高兴了。怎么样,能不能适应军中的生活。”韩平子关心的问道。 “韩帅,小侄曾经云游四方,早已习惯了漂泊生活。倒是军务上小侄涉猎不深,还望韩帅多多指点。”陆慕温文尔雅的说道。 “贤侄不必过谦,军中的汉子不比朝中的文人,他们可是粗鲁的很。贤侄啊,这天下的局势,你是如何看待?”韩平子目光深邃的看着陆慕。 陆慕略一沉思,微笑着说道,“韩帅,小侄游历天下之时,也对这天下五国做了一个初步分析。五国之中,当属北明最弱,但北明与我西越并不接壤,这块肥肉只能看却吃不到。摩罗国地处偏远饥贫之地,但国民好斗战力强悍,只是缺少治国之明主。南平滨临大海物产丰富,加上陌坤协助治理天下,到也不可小视。但要说这天下最强之国,还是当属大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夏臣心不齐,好内斗且小富而足,没有一位想要一统天下霸业的明君。” “话虽这么说,但大夏疆域辽阔国民众多,加上能征善战的名将也不少,这一仗很不好打。特别是前次大战,本帅对那段琅兵马,着实心有余悸。”韩平子感慨的说道。 “韩帅,正是因为这个段琅,国主才派小侄前来协助韩帅。” “哦?贤侄对这段琅熟悉?”韩平子心中一喜。 陆慕笑着摇了摇头,“此人异军突起,小侄手上确实没有他的资料。不过,从南平陌坤那边传来的消息,陌坤对他赞赏有加。更令小侄奇怪的是,历都城兵马为何能够穿越大漠?要知道几万人马的饮水,这可是一个庞大的数量。小侄可不相信他是偶然在大漠中发现了水源,才能让大军走过茫茫沙漠。而且,这支兵马异常犀利,陌坤都有些畏惧与他们正面对抗。” “不错,别说是陌坤,就是本帅,也确实畏惧段琅和他的历都大军。特别是段琅身边的亲兵队,区区十几人,却让本帅颜面尽失。” 陆慕点了点头,“您说的恐怕就是历都十八斩,这是西宁赵立大军送给他们的绰号。看样子,这段琅确实有些门 ------------ 第一百六十一节 论战 段琅有些奇怪,看着眼前这个自称陆默的人,他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这种相识,段琅并非指的是容貌,而是他身上的那种气质 段琅上前走了几步,温和的问道,“你叫陆默?” “正是。” “我段某没读过几年书,到我这也不必客气。来,大家坐下聊。”段琅非常热情,如果是人才的话,他倒是很想接纳。 澹台明月亲自给陆默斟了一杯茶,陆默微微客气了一下,赶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这种君子做派,到很符合文人傲骨之风范。李建山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坐在了段琅身边。 澹台明月看了段琅一眼,轻启朱唇朗声问道,“陆公子,听李提督说公子对城防兵法布局颇有研究,不知陆公子师从哪位先生?” 陆默拱了拱手,“这位~?”一时间,陆默到不知怎么称呼。 李建山一看,赶紧说道,“陆默,这位是北~!” 李建山刚说到这,澹台明月打断道,“陆公子可以称呼我为段夫人。” 陆默一怔,赶紧站起身抱拳说道,“原来是将军夫人,失敬失敬。” 李建山看了澹台明月一眼,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样子,明月不希望外人知道她是北明公主。不过这‘段夫人’,要是传到方继业那里,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澹台明月美目轻抬,“陆公子不必客气,历都城没有这么多规矩,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多谢夫人,那陆某就知无不言。说实话,陆某的学识颇杂,兵法布局上的东西,都是来自祖上留下来的心得记载。只是陆某愚钝,略懂皮毛而已。”陆默谦逊的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陆默,既然略懂兵法布局,那你对澜都城和西越的对垒,有什么看法?” 陆默略一思索,正色的说道,“将军大人,恕我直言,如果我是西越主将,首先会斩断澜都城与历都城之间的联系。这样一来,澜都城将陷于孤立无援之境。所以说,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澜都城与历都城之间的联系畅通。好在两城之间不是很远,快马援驰三日即到。以澜都城的兵力,就算西越强攻,支撑三日还是不成问题。” “那~该如何保持畅通?”段琅故意问道。 “将军大人,可以在沿途设立哨位,一旦澜都城遇袭,可以释放狼烟或者其它等物告知。但这样做,就怕西越大军会先铲除哨所再去攻击,实为下策。如是上策,可效仿兵部在边关各处都设立的信站。一旦遇到危机,立刻释放飞禽向京都 ------------ 第一百六十二节 过失 昱宁帝驾崩的消息,终于传遍了各大都府。天子大丧,京都之内,由于各方势力的妥协,表面上进入了一种相互制约的平静期。 不过,经历了此番争斗之后,太子德章也知道不掌握兵权绝对不行。他准备丧期一过,就率领四十万新军亲赴双封山。这一次,德章的目的是彻底掌控闫发成与马如正的两大营兵力。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同,以摄政王的身份君临前线,可不像以前监军只是个空职。 相国府内,于禁的书房门窗关闭,护院家丁严密把守在四周。书房中,久没露面的槐大人与相国于禁相对而坐。 德章成为摄政王之后,侦辩司的处境非常尴尬。宏亲王在城门外给卫侗立了功德碑,他们一方显然已经把槐大人及侦辩司列为叛逆。但是太子德章这边,槐大人及侦辩司还未正式投靠。一时间,侦辩司反而成了被遗弃的衙门。 于禁看着青巾遮面的槐大人,语气温和的说道,“槐大人,摄政王不日就要南下讨伐赵立,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相国大人,侦辩司密衙遍布天下,这支力量集老夫半生精力。要论能量,远远要超过一支大营的兵马威力。所以,老夫的条件不变,太子要想全盘接手,那就必须答应下来。”槐大人不温不火的说道。 “槐大人,这条件可有点高了。要知道即便是本相,也不能享受皇室封地自建兵马的待遇。你这样坚持,可让老夫有些为难了。”于禁不悦的看着槐大人。 在于禁眼里,这槐大人有些得寸进尺了,居然想讨要封地自募兵马。要知道整个大夏历代君王期间,也只有西宁侯赵立得到了这个待遇。即便是宏亲王,也没有自募兵马的权利。 槐大人看了看于禁,“相国大人,老夫与你不同,你们这些朝中重臣,不管是朝堂还是都府都有自己的势力。凭借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可保家族的无忧。而老夫这些年只是忠于昱宁帝,除此之外基本不跟任何臣工来往。所以说,交出侦辩司老夫等于一无所有,必须要留点活命的本钱。更何况,这次为了太子彻底得罪了宏亲王一方。试问,如若将来那段琅大势已成,他会放过老夫吗。” “槐大人,咱们的敌人是共同的,所以必须保证摄政王殿下顺利登基。不然,一切的条件都是虚谈。即便老夫与摄政王答应了阁下,恐怕德隆上位之后也不会放过你我。槐大人,咱们还是暂时把条件放在一旁,共同辅佐殿下登基才是大事。” “相国大人,太子德章一直受你扶持,他登基之后你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 第一百六十三节 强者的影子 澜都城内,方妍看着段琅给她传递来的书信,那熟悉的字迹,甚至纸张上都带有段琅的气息。得知张如明要与阿朱大婚,方妍也为他们高兴。但是,她现在还不能离开澜都城。 方继业自上次一战急火攻心,一直处于带病状态。大敌当前,身为子女的方妍虽说很想念段琅,但她不得不承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何况段琅在书信中告诉她,准备在张如明大婚之后即将率领人马前来澜都城,与西越大军展开正面一战。方妍也明白被动的防御不如主动进攻,只有不断消耗对方的人马,才能把西越大军赶出两界山。 方继业喝完药汤,脸上的气色略微晦涩。不过方继业看到段琅在城防布局上的建议,沧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丫头啊,段琅这小子越来越合老夫的胃口了。还是为父有眼光,当初一眼就发现这小子不凡。等这场战事过后,你们俩也该把婚事办了。”方继业看着信函欣慰的说道。 方妍脸色微微一红,撒娇的哼了一声,“明明是女儿的眼光好,你都差点把女儿许配给了赵卓峰。” 说到这方妍心中一动,“爹爹,如果真把女儿许配给了赵卓峰,那您会带着西部大营与大夏为敌吗?或者说,跟西宁侯一样,引外敌入关?” 方继业微微一愣,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件事为父还真想过。真要是与西宁侯有了婚约,哪怕我方家毁约,也不能被天下人唾骂。” 方妍狡黠的一笑,“根本不会出现那种结局,您要真把女儿许配给赵卓峰,我就离家出走跟段琅私奔。” 方继业开心的笑了几声,不管怎么说,他觉得选择段琅是非常正确的决定。要说以前的段琅在他眼中,还是个毛头小子。但是现在,方继业不得不承认,还不足二十的段琅绝对是个奇才。就凭历都城现在的兵马,可以说足以对抗大夏的任何大营。甚至大夏的这场战争风云,会让段琅的大名传遍天下。到时候他这个当岳父的,脸上也是极为光彩。 澜都城内,开始调整一些布防上的漏洞。对面西越大营之中,韩平子却是在焦急的等待着陆慕的消息。 陆慕给韩平子传递消息的密探是快马而行,最快也需要三日时光。而大飞从历都城到澜都城,只不过三个时辰而已。在这方面,段琅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段琅并不担心澜都城遭到大举进攻。凭借澜都城内十几万人马,他相信抵抗几日应该不成问题。 韩平子心中很担心陆慕的安危,特别是陆慕调集了二三十名好手,韩平子怕陆慕年轻冲动不 ------------ 第一百六十四节 涌向澜都城 旭日东升 朝霞万丈,苍茫大地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历都城内,人们仿佛跟过大节似的,各种杂耍把戏纷纷走上了街头。 府衙之内,人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历都城下辖各郡郡守也纷纷来贺。除此之外,城内各行各业知名人事也被荣幸的邀请过来。 府衙北院,安静的院落之中布满了岗哨,段琅只身来到了七皇子德隆的卧房之中。虽说德隆并非只是躺着不能动,但他有重孝在身,这种喜庆之事也不便参加。 段琅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榻之前,看着靠在床榻上的七皇子德隆,温和的问道。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 德隆笑了笑,“不碍事,老毛病了,一累着就得歇息一段时间。上次经过萨神医诊治,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德隆,难怪昱宁帝不让你参与夺嫡之争。就凭你这身子骨,昱宁帝确实是真心爱护你。” 德隆长长的喘息了一下,“段兄,你知道为何开国先祖传位之时,就默许赵氏一族争夺上位?那是因为先祖要在众多子系之中选出最出色的接班人。只有这样,大夏江山才能经久不衰。一国之君,要的不是体力,而是头脑。” 段琅呵呵一笑,“就算再有头脑,也得有个好身体才行。” “是啊,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君王披挂上阵威慑四方。这一点,我德隆做不到,好在还有你段兄。他日我若登基,你可就是我大夏的镇国将军。为君者智,为将者强,智者运筹帷幄,强者决胜千里。你我二人,也将是天作之合。”德隆略有暗示的看着段琅。 段琅知道这是德隆向他表达的承若。但这种承若,段琅并不感兴趣。等平定四方天下太平,真要等到德隆登基的那一天,说不定他会隐退江湖。那种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段琅打心底非常反感。当然,这一切都要等到为影者冤魂昭雪之后才能决定。 “德隆,远的不说,咱们还是说说眼前吧。天子大丧期间上官玄悟大婚,你不会生气吧。”段琅问道。 “若是以前,他这样做最轻也要革职抄家。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今天下无主,本殿下也无话可说。但是,本殿下依然很生气,因为这么隆重的喜事本殿下无法参加,你说这是不是有些遗憾。”德隆苦笑着说道。 “自西部开战以来,历都城内的气氛一直很压抑,我也是想借着喜事让城内热闹一下。另外,大婚之后,我已经决定率兵前往澜都城。西越大军与澜都城对峙了这么久,咱们也该有点行动了。” ------------ 第一百六十五节 误打误撞 平静了很久的澜都城,终于再一次爆发了大规模的攻城之战。前城门的守将沈启山,目光严峻的盯着城外滚滚而来的西越大军。 “弓弩手准备,二百步速射,上弦~射!” 嗖嗖嗖,一支支利箭画着弧度飞向了冲过来的人群。西越大军举着盾牌,依然嚎叫着冲了过来。 “百步速射,上火箭~射!” 又是一轮箭头包着燃布的箭雨射下,沈启山冷静的看着,他知道这一切并不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伤害。眼看着不少人冲到了城下,沈启山再次高声喊道。 “五十步速射~上弦~射!” 这轮箭雨过后,城下的嚎叫声夹杂着惨叫,沈启山明白这种伤亡在攻城大战之中,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弓弩手撤下,城防步战一营,准备战斗。步战二营压阵,三营城下准备。” 弓箭手后撤,步战营的将士们举起长枪勾镰刀等作战武器,纷纷把守在城墙之上。 方妍看了父亲方继业一眼,低声说道,“爹爹,您现在这里守着,我去给段琅写封书信让大飞带过去。” 方继业没有阻止,他看出这次的攻城绝非小打小闹。既然是大战,当然需要历都城的援助。 澜都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西越大军点燃了战争之火。而此时的历都城,却是洋溢在喜庆的气氛之中。婚庆的仪式开始,周龙兄弟三人陪伴着妹妹阿朱,在礼乐声中走到了前院。 历都城内的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亲自给张如明主持了这场婚礼。段琅面带笑容,目光却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当他的目光落到陆慕身上之时,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陆慕敏感的发觉到段琅正目视着他,对着段琅举杯微微一笑。段琅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其他地方。不知为什么,当初第一次看到陆默之时,段琅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才那一刻,段琅终于想起来,这个陆默的眼神居然跟昱宁帝有点神似。即便是微笑之中,都带着一丝的睿智。 仪式还在进行之中,陆慕的目光悄悄看周围观礼的一群下人。这其中,有府中的杂役,也有造办山庄派来负责拆卸安装礼台等物的工匠。陆慕的眼神,很快就发现了成和与罗迁等人。 陆慕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必着急。陆慕看向了通往后院的拱门,到现在他还没发现那位段夫人的身影。而且通往后院拱门处站着府中侍卫,陆慕不知道成和等人能不能进得去。 陆慕看了看天色,今天的 ------------ 第一百六十六节 大飞回归 府衙之内,段琅距离张如明还有一步之遥,硬生生停了下来。李建山也是震惊的看着这突发的一幕,迅速的从腰间抽出侦辩司特制的弓弩。 原本李建山安排好了各种应急方案,即便出现状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历都城身属战区,谁也不好说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张如明这一幕,让李建山心中慌乱起来。 在昨天的安全议事之上,府内重点人物都想到了,唯独没有特别关照这位新郎官。因为段琅与李建山等人觉得,张如明不管是身在前院还是洞房,都有大批人员跟随左右,不必刻意再安排贴身护卫。况且张如明身在礼台之时,基本上跟段琅在一起。去了后院,又有向天等人在暗处保护,安全上绝对不会出现问题。谁能想到,这家伙去了后院之后居然只身返回。 罗迁一动手,那些还没暴露的西越兵卫彻底撕下了伪装,纷纷围到罗迁身边。 段琅手中战刀一指,冰冷的说道,“放了他,我可以放你们所有人出城,否则,处以极刑。” 罗迁冷笑道,“我等都是一些小人物,有上官大人陪着,死也值了。” 张如明挣扎了两下,气的骂道,“麻痹的,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看你敢不敢。” 罗迁用短刃的柄狠狠的敲了一下张如明的脑袋,“闭嘴,再废话老子割下你的耳朵。” 张如明疼的一咧嘴,段琅赶紧给他示意了一下,那意思不要激怒这些人。 前院之中宾客都已经撤离,李建山已经派人把那些重要宾客迎入其它院落,兵卫们把罗迁等人层层包围了起来。后院之中,澹台明月及阿朱得到消息,也顾不得礼数,纷纷跑了过来。 “放开我夫君,不许伤害他。”阿朱情急之下,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刃。 澹台明月及阿朱一出后院,向天等人自然也不会再继续隐藏。看到张如明被劫持,向天等人手握长刀怒目而视。 段琅眉头一皱,轻声说道,“阿朱,月儿,你们先回去,这里不安全。向天,保护他们回后院。” 澹台明月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院中的众人。当他看到韩风之时,韩风微微摇了摇头,做了一个走失的手势。澹台明月心中一动,赶紧说道。 “琅,马上封闭城门。这几个只不过是小卒子,抓住他们身后的大人物再说。李提督,立即清点重要宾客及造办山庄重要人员。不在场者全部列为缉拿目标,如有出城人员,立即快骑出城缉拿。” 听到澹台明月的安排,李建山赶紧吩咐下去。 ------------ 第一百六十七节 五千死士 罗迁身子一顿,发出了一声犀利的惨叫。李建山的弩箭射中了他的左眼,张如明趁机挣脱了罗迁的控制。李建山这边一动手,其它神射手们顿时一阵利箭射向其他兵卫。 罗迁瞪着一只发红的眼睛,大喊一声手中利刃狠狠刺向张如明的后心。即便是死,他也要拉着一个垫背的。但是张如明身穿软甲,被利刃刺了个趔趄,吓得张如明连滚带爬从马腹下爬了出去。 短短的一瞬间,罗迁与他身边的兵卫都被利箭射杀。罗迁至死还争着一只眼,显示出心中的不甘。 张如明大口喘息着,气的骂道,“麻痹的,今天是老子大喜的日子,洞房还没入,就他妈差点让朱朱守了寡。来人,把他们给老子剁了。” 段琅一招手让大飞过来,接着吩咐道,“周武,你马上带着三十骑快马去追那个叫陆默的家伙,务必给我活捉。历都城那边正在发生大战,旭升,立即回营集结五万兵马,我要亲自带队去澜都城。建山,老张,你们回去继续大婚,把宾客都接待好。” 段琅说着,大飞飞了过来,段琅单臂一架,大飞轻落在段琅的左臂之上。段琅轻抚了几下,把大飞放在马背上,这才把大飞脚环上的竹筒拿了下来。看完方妍的书信,段琅不禁脸色一变。 “琅,西越发起了攻势?”澹台明月轻声问道。 “段琅,那边情况如何?”李建山也跟着问道。 段琅回身看了看,“旭升,立即集结兵马,方妍说这一次西越大军发起了大规模的总攻。五万兵力全部换轻骑装备,每个人马囊中带足四日的粮草。” “诺!”刘旭升答应一声,赶紧打马返回大营。 段琅把方妍的信函递给了澹台明月,看着张如明和李建山说道,“建山兄,老张的大婚就交给你了,务必保证安全。老张,其他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管,安心当好你的新郎官。明月,我们大军走了以后,建山主外你主内,府衙中还有七皇子德隆,你们一切小心。” 张如明忍不住说道,“段琅,你小子最起码也得喝一杯喜酒再走。澜都城十几万兵马,坚守一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看着张如明,段琅愧疚的说道,“老张,方妍说那边战事很紧急,这次就抱歉了。等我们凯旋之时,咱们好好痛饮一番。” 李建山看完书信,也感受到方妍话语中的紧迫性,“上官大人,战事非同小可,早一步就少受点损失。您放心,府中宾客众多,咱们就以喜酒为段琅他们送行。” 澹台明月看着段琅 ------------ 第一百六十八节 押上身家性命 西越大军战旗之下,韩平子吃惊的看着城门冲出来的一支骑兵,他没想到战事打到这份上,澜都城居然还敢出城应战。 “张占超听令,速带一万兵马,务必吃掉对方。”韩平子赶紧下达命令。 韩平子在城门之下全部布置的登城步战兵,面对骑兵根本就阻挡不住。无奈之下,韩平子只好让张占超临时迎战。 沈启山等人冲出城门,如猛虎下山一般一通砍杀。这些人都是抱着比死之心,战斗力极其顽强。城门之外,顿时杀出一片空白。 “快,冲向登城云梯。”沈启山高喊了一声,率先向云梯方位杀了过去。 张占超组织好一万骑兵,怎奈城下西越大军太多,他们可不能向沈启山那样横冲直撞。 “快~快闪开!”张占超怒吼着。 沈启山第一个冲到了登城云梯之下,揭开油布包,战刀砍在刺过来的一个枪头之上,顿时砍出一道火花。油布被点燃,登城云梯正面有浸透水迹的隔板,但背面斜梯却非常干燥。油布包往斜体上一搭,顿时引来众多兵丁向沈启山杀过来。 沈启山左劈右砍,防止这些兵丁救火。五千死士纷纷冲向登城云梯,不顾性命的点燃油布,战马纷纷倒下,但有些死士甚至连战刀都插入了木桩之中,不让西越人马挑开点燃的油布。 韩平子看到一个个登城云梯被点燃,顿时高声怒吼,“快~,快救火~!” 沈启山等人在城下的冲杀,顿时减轻了城上的压力。冯明接替了沈启山的城上指挥,率兵众兵卫奋力把已经登上城头的西越兵卫砍杀了下去。 方继业看到沈启山等人陷入冲冲包围之中,这种情况,想杀回城门根本是不可能了。沈启山等人本身就没想到活着回去,看到云梯燃起了大火,一个个嚎叫着冲向了敌人。缺少了战马的骑兵,很快就被众多西越兵卫刺杀。甚至连沈启山身上,都插了几杆敌人的长枪。 看到这一幕,方继业目眦欲裂,高声喊道,“射~给我射死这些混蛋。” 五千勇士,很快就淹没在人海之中。听着沈启山临死前的那声怒吼,方妍忍不住痛哭起来。她从小就跟着这些叔叔伯伯,这些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眼看着沈启山在城下战死,方妍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登城云梯被毁,减轻了城上的压力,西越大军依然没有停止攻击,但软梯登城的死亡率却是大增。韩平子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再大的伤亡他也不能停止,只有尽量拖垮对手,才能为明日最后一战打下伏笔。 ------------ 第一百六十九节 巨匠损落 凌晨时分,天空忽然变得乌云密布,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临。西越大军按部就班的列开阵势,韩平子看了看天色,脸上同样是布满了阴云。入夏的天气一旦下起瓢泼大雨,这对攻城的一方更为不利。更何况,登城云梯被焚毁,韩平子知道今天的战况将异常惨烈。 韩平子举起了令旗,目光严厉的说道,“传令,各营人马按照计划,攻城!” 咚咚咚战鼓一响,战阵之中几道人马开始按照事先计划,各自向自己攻防的位置奔去。 城墙之上,方继业看着绕城而走的兵马,神色异常严峻。他知道,韩平子进攻之初,就会想到历都城前来救援。从今天出动的兵马数量来看,韩平子这是要决一死战了。 将军魏都看着方继业,担心的说道,“方帅,左侧城墙只留下五百人,万一对方从那里进攻,咱们的城防可就形同虚设。要不,再调集两万人马去布防一下?” 方继业摇了摇头,“不必了,城中留守三万人马,一旦有变,再去接应也不迟。如果西越大军主力真要从那里攻城,此乃天意亡我,一切后果本帅承担。” 魏都点了点头,“那好,末将这就去右侧城防埋伏。方帅,城头这边您一定要保重。” 方继业抱了抱拳,“右侧城防,可就交给魏将军了。” “末将领命!”魏都答应一声,也不敢久留,迅速带着亲兵向右侧城防跑去。 魏都一走,方继业把军需官胡炳高叫了过来,“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方帅放心,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连夜把粮草转入密库。除非西越兵马掘地三尺,否则别想找到这些粮食。”胡炳高带着悲壮的语气说道。 方继业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万一城池被破,他相信韩平子还没恶劣到屠城的地步。那样做,可有损他一世英名。但是城内的粮草,方继业绝不能留给西越大军。即便自己战死,也要等到段琅杀回来之后留给他们。 得闻粮草都转移妥当,方继业稍微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方妍及帅府中的家眷。虽说他早就让母女二人去历都城,但女儿固执,带病的夫人更是坚决要跟他在一起。 方继业正思索着,正门开始进攻。与前两日一样,投石车一阵狂轰滥炸,但所砸的位置都是同一片城墙。由于沈启山的战损,西城门交给了冯明指挥。而后城门则是千总赵家量坐镇。 高高的塔旗上不断传来信号,方继业得知北城门也在攻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好在令旗 ------------ 第一百七十节 怒火攻心 距离澜都城三十里外,段琅的大军在滂沱大雨之中,被张占超兵马堵截下来。看着勾镰手前面所布置的十字锁、冲天绳以及困马圈等机关,段琅无奈的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 身在山林中长大的段琅,对于这些机关布置非常熟悉。他没想到这些原本在山林中用于设伏猛兽的机关陷阱,居然用在了军阵之中。更让他无奈的是,勾镰手加上长弓阵的配制,正是轻骑兵的克星。看来,对方已经料定他们会轻装快速奔袭救援,专门在这里设置了埋伏。 “段帅,如果强行冲击,恐怕损失会很惨重。”刘旭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段琅心中有些焦急,由于雷雨天气,他失去了大飞的侦查消息。到现在为止,段琅还不清楚今天的战况如何。但是清晨下雨之前段琅收到方妍的消息,得知澜都城及时调整了布局,让段琅略微轻松了一些。 “周武,马上派出斥候,查看周围能不能绕过去。”段琅命令道。 “段帅,您来之前已经勘察过,翻过右侧的山原本有条峡谷可以双骑通过。但是大雨一来,那边的路也给堵死了。左侧的山虽然不高,但都是砾石峭壁,战马无法通行,除非是放弃战马。”周武说道。 段琅眉头紧锁,放弃战马肯定不行。这里距离澜都城还有三十多里,如若翻山绕道加上泥泞中步行军,到了澜都城也黑灯瞎火了。如果那样,还不如等对方撤走之后直奔澜都城。毕竟下雨天夜晚黑暗如墨,一落黑弓弩手只能盲射。甚至说,这边只需佯攻几次就能让对方箭矢射光。所以,段琅判定他们日落之前必定会撤离。 “旭升,让兵马原地休息。遮遮雨挡挡风,不必顾虑对方,他们不敢前行一步。你们等着,我去会会对方主将。” “段帅小心,长弓的射距比较远,小心中了埋伏。”刘旭升赶紧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打马向前奔去。向天等人二话不说,直接跟了上去。对面战阵之中,张占超紧张的看着这支令他有些生畏的大军。上次一战,段琅与十八亲卫彻底打出了威望,别看只有区区十几个人过来,张占超依然下令弓箭手准备。 段琅手持战刀远远的停了下来,高声喊道,“对面主事的,有种就阵前搭话。” 张占超脸上的肌肉颤了颤,硬着头皮一打马向前冲去。张占超没有带领随从,只身来到段琅对面一箭之地。这个距离,可以让他从容的返回阵营之中。 段琅目光冰冷的看着张占超,高声说道,“在下段琅,你是谁?” ------------ 第一百七十一节 军师 方继业夫妇的悲壮,让段琅怒火攻心栽落下马。向天谷凡等人吓了一跳,迅速跳下战马冲了过来。 刘旭升等人也是浑身一震,周龙周虎等刚要冲过去,刘旭升却是迅速下令。 “谷凡向天保护段帅后撤,所有人等准备战斗!” 刘旭升担心西越大军会趁机冲出城门,周龙等人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各自战营迅速做出了迎战状态。 城头之上,陆慕看到段琅摔落下马,心中不禁一喜,但他忍住没有下令出城击杀。毕竟城内的战乱还未平息,万一这是段琅使出的奸计,城门打开容易再关闭可就难了。 向天抱起段琅,却看到段琅摇晃着清醒过来。段琅示意他并无大碍,张口吐了几下,这才抬头看向城头。段琅胸口有些疼痛,他知道现在无法攻入城内,即便城门打开,他们这五万兵力也无济于事。段琅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下。 看到段琅很快转醒,周龙担心的问道,“段帅,要不要紧?” 段琅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城上,“陆慕,转告韩平子,等段某再来之时,澜都城就会是你们的坟场。老子会用你和韩平子的人头,来祭奠方帅及壮烈的英灵。”段琅说完一挥手,下达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刘旭升一看,赶紧说道,“周龙周虎保护段帅撤离,黄志压阵,王福重张奇峰策应。” 段琅翻身上马,大军撤的速度并不快,城上西越将领一个个怒目而视,却是谁也不敢主动请缨出城击杀。 陆慕目光沉静的目送历都城大军离去,今日战果非常巨大,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兵马增加无谓的损失。更何况,城内的战斗还没完全结束,还有好多事等着他。 段琅一路上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方妍。段琅怎么也没想到,深藏十几万大军的澜都城,居然只用了短短的三天时间就被攻破。有些谜团,他必须要详细询问一下才行。 异常肃穆的历都城大军,与冯明魏都等人汇聚在一起。关于澜都城之事不用段琅明说,众人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后果。但从段琅口中亲自验证了方继业的损落,冯明魏都等一众澜都城将领,还是忍不住痛哭流涕。 “段将军,小姐已经醒了,你快去看看吧。这次醒来,她一不说话二不流泪,只是在车内傻痴痴的坐着。”冯明难过的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冯将军,澜都城还有这么多兵马,为何这么快就被攻破?到底怎么回事,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冯明一听,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把西越大军攻城的情况从头至尾详细说了一遍。段琅微闭双目,脑海中不断的闪烁出一幅幅画面。从韩平子所运用的战术,及新式登城云梯,到最后城墙的坍塌。段琅把这些细节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看来,他泄露了城防布局,确实占据了一定的因素。段琅有些自责,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沉浸在愧疚之中,必须要强打精神,把大家带回历都城。 段琅来到车撵旁,深吸了一口气,挑开车帘进了车厢。方妍傻呆呆的坐着,看到段琅进来,方妍的眼神微微闪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段琅轻轻的握住方妍的手,“妍,对不起,我来晚了。” “爹爹~爹爹和娘亲怎么样了,冲出来没有?”方妍一把抓住段琅的手,紧张的问道。 段琅觉得胸口有些痛,他知道有些事是隐瞒不住的。段琅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妍,伯父伯母把你交给了我,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他们~安心。” “爹爹和娘亲他们~。”方妍微微颤抖着看着段琅,像是在求证什么。 段琅无奈的点了点头,“岳父岳母的大仇,我段琅发誓一定会血债血还。” “哇~!”方妍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大哭起来。自从清醒之后得知段琅去了澜都城,方妍连车撵都不敢下。她在车内期待着,段琅能够给她带来惊喜。但是~带来的却是噩耗。 段琅紧紧把方妍拥在怀中,不管她怎么挣扎,段琅只能忍着心痛轻声安慰。 父母的悲壮,让方妍哭晕了过去。段琅暂时把她平放在车撵之内,带着沉重的心情走了出去。 看着乌压压消沉的众将士,段琅忍着胸口的疼痛,站在高处大声说道。 “澜都城的将士们,方帅的损落澜都城的丢失,我和你们一样心痛。但是战争,就会有输有赢,更是有生有死。再出色的统帅,也不敢保证永远常胜。西越的贼子还在,战争还没有结束。大家必须打起精神,咱们来日方长,必定会让他们血债血还。” “对!血债血还!”魏都也高喊了一声。 “血债血还~!” “血债血还~!” 众将士开始齐声呐喊,旷野中,撕裂的声音响彻云霄。这些低落的将士,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仇恨。 段琅命令张奇峰王福重压阵,大军开始向历都城方向撤离。别看所有将士群青激愤,段琅还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他知道必须先返回历都城修整。至于澜都城,别说是一段城墙坍塌,哪怕城门大开,段琅也不会下令进攻。 返回的路程缓慢而沉重,几天之后,段琅等人终于回到了历都城。 城门外,张如明李建山及七皇子德隆等人,吃惊的看着一个个目光无神的澜都城大军,他们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镇守澜都城的强大兵马。 澹台明月和阿朱赶紧迎了上来,段琅已经通过大飞把消息传递过来。她俩的任务,就是安抚好方妍。这一路上,方妍什么都不吃,一双美目都哭肿了。 段琅搀扶着方妍走下车撵,澹台明月看到如此憔悴的方妍,忍不住鼻子一酸。 “妍妹妹~你~节哀。”澹台明月轻轻拥住方妍,姐妹俩顿时抽泣起来。 段琅看了看,轻声说道,“明月,阿朱,你们先陪着方妍去府衙。我要去大营,先把众将士安顿好再说。” 澹台明月与阿朱点了点头,段琅轻抚了一下方妍的秀发,“妍,振作起来,相信伯父也不希望你这样。现在每个人都很痛苦,但是战争还在继续,我们要想着把失去的重新夺回来。” 经过了几日的悲伤,方妍也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知道段琅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只能强打精神轻声说道。 “琅,我没事,也替我谢过众将士。等你们打回澜都城之时,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好,一定带上你。月儿,照顾好方妍。” “琅,你也照顾好自己。”澹台明月心疼的看着面容憔悴的段琅。 段琅点了点头,看着三个人上了车撵,这才命向天护送她们回府衙。 方妍等人一走,张如明李建山赶紧围了上来。刚才他们怕说多了会令方妍伤心,刻意没有过来安慰。 “段琅,怎么会这样,老子就不信西越那群王八羔子,能有这么厉害。”张如明疑惑的看着段琅。 段琅看了看众人,轻叹一声,“先去大营再说吧。” 七皇子德隆张了张嘴,看到段琅这么低落,又把话语吞了回去。 所有兵马进了历都城大营,段琅下令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并暗中派人通知各营,绝不许轻视澜都城兵马。甚至,让历都城兵卫把最好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们入住。 段琅与冯明魏都等人冲洗了一下,换上崭新的战袍,这才来到帅帐之中。 冯明魏都互相看了一眼,上前单膝跪地,与七皇子见礼。 “末将冯明~魏都,参见殿下。” “两位将军请起,快,请坐。”七皇子德隆赶紧扶起二人。 段琅倒是没客气,直接坐到了帅座之上。看着张如明李建山急切的眼神,段琅说道。 “冯将军,你来说说历都城的情况吧。” 冯明对着张如明等人抱了抱拳,把澜都城的战况详细了说了一遍。 段琅看着张如明说道,“老张,知道那个陆默是谁吗?那家伙居然是西越大军师,他的真名叫陆慕。这一次澜都城失利,恐怕就是这小子出的鬼主意。” “军师?麻痹的,怎么又是军师。上次五粮城有了个陌坤,这次又来了个陆慕。等以后阿朱给老子生了儿子,取名就叫干死军师。麻痹的,老子最恨军师。”张如明气愤的骂道。 李建山面容严峻,轻声问道,“段琅,澜都城的战况~是否要向京都禀报?” 段琅一听,目光看向了七皇子德隆,“七殿下,你觉得呢?” 西部战区出现了这么大的损失,一旦上报的话,段琅知道于禁定会大做文章。这对七皇子德隆的威望和声誉,可是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段琅必须要征求他的意见。 七皇子德隆看了一眼众人,“报上去吧,虽然隐瞒下来对我有好处,但这样做,很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勇士们,更对不起悲壮的方将军夫妇。建山,你来起笔,虽是战败,但澜都城的将帅们,没有给我大夏丢脸。战争的最终胜利不在于一城一池的丢失与否,而是整个局势的把控。城池丢了没什么,只要澜都城大军还在,我们可以重新拿回来。” 冯明与魏都一听,两人感动的抱拳拱手,“我等代表澜都城上下众人,谢殿下隆恩。” “两位将军不必客气,他日打回澜都城之时,本殿下亲自为你们请功。”七皇子德隆爽快的说道。 李建山瞄了一眼德隆,知道他在收买人心,不过这么大的战事真要隐瞒,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李建山看着段琅说道,“段琅,据京都传来的消息,二十万新军正在向历都城赶来。我已经命令工匠在北城门外建立新的兵营,咱们城内是有些装不下了。另外,由于战乱,其他郡城逃亡来的民众过多,我觉得应该召集各郡府,把人员分流一下。否则,历都城也承受不起。” 段琅点了点头,“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先安抚好众将士的低落士气。这方面,还得靠冯将军和魏将军多辛苦。另外,原本战乱的流民,都集中到澜都城和历都城。现在澜都城被破,相信用不了多久,澜都城方面会有大批流民赶过来。这方面,就靠你建山兄了。” 张如明一听,嘴里嘟囔道,“妈的,又得花不少银子。” 段琅心情低落,还牵挂着方妍,众人简单分析了一下,暂时安排大军修整。至于打回澜都城之事,谁都没有提。 段琅等人返回府衙,澜都城大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明日张如明还得去安抚一下城内百姓。段琅疲惫的回到内宅,看到换洗一新的方妍精神好了不少,段琅心中略安。方妍这一路上几乎没睡,简单喝了点汤水,很快就沉睡过去。澹台明月轻轻拉着段琅的手,来到了她的卧房。 “琅,你没事吧?”澹台明月从方妍口中得知段琅阵前昏迷,担心的问道。 段琅看了看房门,一把抱住了澹台明月,“月儿,我总觉得,方伯父的死,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把城防泄露给陆慕,他们应该能坚持我们赶到。” 澜都城及陆慕的事情澹台明月详细询问过方妍,看到段琅这么内疚,澹台明月轻轻的吻了一下,“琅,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这不能怪你。我问过妍妹妹,这场战事西越准备的很充分。新式的登城器具,熟练的战术运用,加上咱们错误估计了对方兵力及最后那场大雨。只能说,他们运气好,加上计划周密才导致方伯父失败。为帅者,知过而不沉沦,才是上贤。琅,总结这次的教训,让你的大军振作起来。” 段琅看着担心的澹台明月,“放心,我会把心中的愧疚,加倍的从西越那边讨要回来。你说的对,是应该总结这次的教训。另外,那个陆慕确实有过人之处。身为对手,他值得尊重。” 澹台明月抚摸着段琅有些消瘦的脸颊,“琅,我有个提议。” 段琅一怔,“说。” “我想做你的军师。” “军师?”段琅脸色略显尴尬,一想起张如明的那个’干死军师’,他都不知到该怎么回答。 “怎么,你不愿意?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 “不不,我是怕你~太辛苦。” 澹台明月暖暖的一笑,“这么说,你同意了。” “嗯,同意,我身边确实该有个出色的军师。战争,光靠着顽强和蛮干,看来赢不下最终的胜利。月儿,这方面你有不少经验,应该听取你的建议。”段琅坦诚的说道。 “好,明日我就去大营,听取众将士的经验总结。另外,我马上让师父去打探这个陆慕的详细情况。” 澹台明月看着段琅,两人四目相对,段琅发他一直小看了身边的明月。在很多事情上,明月确实想的比他细致。 澹台明月也很欣慰,她没想到段琅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自从得知了陆慕真正的身份,澹台明月总觉得冥冥之中,她会与陆慕有一场针锋相对的较量。 ------------ 第一百七十二节 赢得尊重 历都城内,百姓们纷纷议论着澜都城的丢失。身为大夏西部的原住民,澜都城一直以来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大夏铁幕。即便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事,澜都城也没有沦落到敌军手中。但是现在,澜都城却在方继业手中丢了。 历都城的百姓们,开始变得惶惶不安。毕竟澜都城一丢失,历都城即将变为最前沿阵地。不少逃难而来的民众,开始选择离开历都城,去寻找一个更加安全的栖身之地。 大婚不久的张如明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带着人到处游说,稳定城内百姓的不安情绪。李建山也召集各郡郡守,商量着怎么接纳更多的难民。 历都城大营之内,段琅看到澜都城众将士非常低落,有些人甚至都不好意思上街购买东西。无奈之下,段琅下令继续操练,让历都城兵马疯狂的操练模式,改变这些人的低落情绪。 帅帐之中,段琅与澹台明月等人,看着画出的登城云梯图纸,详细分析着澜都城的战况。特别是得知沈启山率领五千死士出城击杀,让段琅等人也不禁有些动容。 段琅看着手下众将官,问道,“如果我历都城遭遇同样的攻击,如何应战?” 崔志亮率先说道,“段帅,我历都城兵马与澜都城不同。西越大军敢在城外布阵,当然是守不如攻,直接杀过去。” 澹台明月说道,“如果我是西越主帅,我会在阵前摆出勾镰阵与长弓阵。然后步步压进,在距离城门不到两箭之地停下。历都城骑兵出城,会被逼迫在不到两箭之地的距离之内,到时候我会下令直接用投石车进攻。崔将军,这样的布局,你的兵马还能剩下多少?” 崔志亮一怔,真要遇到这样的布局,他们根本无法冲击敌军阵型,只能被动的挨打。除非再退回城内,否则只有站着等死的份。 “明月公主,如果遇到这样的战阵,当然不能派出骑兵。如果是我,会用战车撕裂对方。”王福重说道。 澹台明月淡淡的说道,“王将军,别忘了长弓阵不但只是射猎骑兵,他们也可以射出火箭。我观察过那陆慕设计的新式战车,一旦被敌方用火箭攻击,这些战车将成为活靶子,根本没有存活的余地。” 澜都城众将被澹台明月反驳的哑口无言,冯明与魏都也不说话,但他们清楚澹台明月说的很有道理。真要是摆出这样的阵型步步紧逼,登城云梯最终还是会推到城门之下。 看到众人不说话,澹台明月说道,“诸位将军,明月这样说并非是打击大家的信心。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历都城的骑兵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缺陷。不过,任何战争都是瞬息万变,不可一概而论。比如澜都城沈启山将军的做法就非常好,只是当时方将军太重于防御,错失了良机。” 澹台明月话音一落,魏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明月公主,你这是指责方帅指挥失误吗!” 澹台明月平静的说道,“魏将军息怒,咱们这是总结经验就事论事,在下没有贬低澜都城任何人的意思,更别说是方将军。” “那你的错失良机,是什么意思?”魏都不服的问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其实,方将军该背水一战,派出所有的骑兵横扫敌军步战兵马。甚至说,连同城内战车营也用上,有多少派出多少。韩平子就是因为自信你们不敢出城,才把登城步战兵马大军压进,形成滂沱之势让澜都城疲于应战。” 说到这,澹台明月看向周龙,接着说道,“周龙将军,如果给你三万骑兵,外加二百两战车,你能对付十万步战兵马吗?” 周龙一听,不屑的说道,“绝对横扫!” 澹台明月看向魏都,“魏将军,这就是我说的良机。” “明月公主,别忘了对方也有骑兵及战车营。当时就是因为他们也派出了骑兵,沈启山才陷入大军围困之中。”冯明极力辩解着。 澹台明月正色的说道,“冯将军,魏将军,任何战事都会有损失。如果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这才是为将之道。当时西越十几万人马都在登城作战,如果澜都城派出全部的骑兵与战车,绝对会让城外的步战兵卫陷入混乱。到那时,他们反而会成为西越骑兵与战车的阻碍。哪怕拼到最后,澜都城大部分骑兵也可以撤回城内。但西越的步战兵马,绝对会损失惨重。这样的代价,我认为澜都城可以承受。反而是西越韩平子,不能承受如此的损失。” 冯明与魏都互相看了看,虽然他们很想为澜都城辩驳,但身为战将,他们知道澹台明月确实说的合情合理。现在想来,当时所有的战将,包括方继业在内,都把精力放在了防御之上。甚至说,即便是夜晚的作战议事,也没人提出来主动出击。 段琅看到冯魏二人有些尴尬,缓和的说道,“月儿,如果我们历都城面对西越大军,或者说就你刚才的布局,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攻城?” 刘旭升也跟着说道,“不错,勾镰阵与长弓阵都是骑兵的克星,既然明月公主又说战车一无用处,那我们该如何对应?”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淡淡的一笑,“我可没说战车一无用处,其实,任何战事都是瞬息万变。作为守方,敌不动我不动,只有敌方行动,才能制定对应之策。如果是刚才的阵型,那就动用战车对阵。不管是勾镰阵还是盾阵及长弓阵,面对战车的冲击他们根本无法阻挡。” “月儿,你刚才可是说,一旦敌军用火箭攻击,战车可就成了活靶子。”段琅提醒道。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澹台明月微微一笑,“此战车非彼战车,我不但要让这些战车成为活靶子,更让它们变成一个个燃烧的巨兽冲向敌营。陆慕的设计留下了缺陷,但这个缺陷,却也可以变成制敌利器。诸位将军,如果是三百辆堆满泼上燃油的稻草车冲向敌营,那会是什么后果。我方无非是损失六百匹战马,但是敌军必将陷入混乱。到时候,我历都城的骑兵就是收割生命的镰刀,可让敌军一溃千里。” “好!”刘旭升抚掌赞道。 段琅也不禁赞叹的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种局面,西越大军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反击,历都城的骑兵大军就会杀过去。以六百匹战马换取对方大军的混乱,这个代价几乎可以不计。甚至再加上三百名驾车兵卫,这个损失段琅完全可以接受。 冯明与魏都也是暗暗赞叹,不禁被澹台明月的精明所折服。他们这些老将军的脑子里,所有的战局对应都是按部就班,一旦出现意外反而有些茫然。就好比面对西越新式的登城云梯,从一开始的对应就有些失策。如若不然,也不会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段琅以前总觉得只要有强悍的大军,就能以犀利的杀伐横扫一切。但是听完澹台明月的这些布局对应,段琅也在深刻的检讨自己。看来,澹台明月确实是一位合格的军师。 面对敌军,段琅靠的是在山林中养成的敏锐天性及果断的行动能力。但是在行军布阵方面,他确实不如从小就熟读兵书的澹台明月。 众人研究完守,又开始研究攻城策略。如果西越大军不来,他们总要打回澜都城。但是对于返攻澜都城,澹台明月却是强硬的阻止。毕竟历都城大军的善攻,是在广阔的地面战上。面对高大的城墙,这方面却是历都城的软肋。要想反攻澜都城,必须训练出一支强悍的登城步战答大军。好在新军马上就到,二十万新军加以专业训练,完全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一场论战下来,澹台明月折服了在场的众将军。澹台明月靠着多年的积累和博学,终于赢得众人的尊重,成为历都城大军的女军师。 大夏京都,侦辩司很快就收到了澜都城失利的消息。得知方继业战死澜都城丢失,相国于禁即是高兴又是担心。他高兴的是七皇子德隆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却担心历都城阻挡不住西越的兵马。毕竟在京都大员的眼中,澜都城才是正统的强势兵马,而段琅的历都城,只不过是一支奇兵而已。连澜都城都被攻破,他段琅能阻挡住西越的步伐吗? 相国府内,于禁看着兵部侍郎朱文俊问道,“朱大人,以你的眼光来看,这澜都城的失利,是西越兵马太强,还是方继业策略上的失误?” “相国大人,下官觉得,很可能是方继业的原因。澜都城之大,兵马之多,即便是换一个庸才,也不可能会在三日内失守。虽然具体战报还没送达兵部,但下官认为,这场战事很可能是方继业大意了。澜都城自开国君王下令建立以来,屹立百年而不倒。没想到今朝,却在方继业手里失去。一旦让西越扎根澜都城,再想夺回来那就难了。”朱文俊叹息的说道。 “夺回?哼,老夫到担心历都城能不能受得住。一旦历都城失守,我大夏京都可就岌岌可危了。” 朱文俊点了点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段琅即便胜了几场,但毕竟经验不足。要我看,必须从南部战区调动二十万人马,驻守下关口,防止出现变故。” 于禁手捋胡须,眼神突然一亮,“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以从马如正的人马之中,调动二十万过来。不过主掌这二十万兵马的,可以换成咱们的人。” 朱文俊一愣,“相国大人的意思,是~只调兵不调将?可那样的话,恐怕需要加盖玉玺。否则,马如正肯定不会答应。” “明日早朝,你把这件事通报给众人。澜都城的丢失德隆罪责难逃,本相会在德隆身上做文章。宏亲王要想保住德隆的继位权,那就必须把马如正手中的人马交出来。二选其一,本相相信宏亲王会选择后者。” “那澜都城众将士及方继业的战死,是否加封举国哀悼?” “加封?哼!必须通告天下,追责方继业等人丢失百年铁幕的责任。至于德隆,即便是宏亲王保着他,也要责令反省罚俸一年。” 相国于禁目光阴冷,这件事对于整个大夏是件沉痛的事,但对于太子德章却是非常有利的消息。于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要让全天下的百姓知道,澜都城的丢失主要责任在于德隆。甚至会借助这件事,把西部战区彻底钉在耻辱柱上。即便是今后平定了战乱,也要让德隆等人失去民心。 朱文俊看着于禁冰冷的面孔,他知道明日的早朝之上,看来又要掀起一场狂风巨浪。只是不知道那位镇守澜都城多年的宏亲王,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要知道痛斥澜都城众将,也等于打了宏亲王的老脸。 ------------ 第一百七十三节 选择 大夏京都 宏亲王府 侦辩司的密奏,同样给宏亲王也送了一份。虽然宏亲王已经不再是摄政王,但却是临时掌管着玉玺的议政王。现在摄政王德章去了南部战区,他们阵营则由于禁掌控一切。在朝殿之上,宏亲王和于禁基本成了朝臣中的两极。任何朝中大事,都得他俩达成协议才能执行。而身为摄政王的太子德章,反而成了摆设。在新帝未登基之前,侦辩司依然保留着的权限和府衙。但所有的情报消息,必须要向摄政王及议政王同时禀报。 满头白发的宏亲王,微闭着双目手指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但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宏亲王不信。 “唉~,继业啊继业,没想到上次京都一别,你我却是阴阳两隔。短短的半年时光,几十万大军居然守不住个澜都城,你让本王该怎么说你才好。” 老亲王叹息了一声,沧桑的眼神中闪烁着滢光,对于澜都城以及西部大营,宏亲王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甚至说,宏亲王把毕生的经历都放在了澜都城。如果不是年事已高回京养老,恐怕这场战事的指挥权还轮不到方继业。 宏亲王犹豫了一下,吩咐道,“去,请都御史吴大人,老翰林王世渡大人及刑部侍郎庞刚,过府一趟。” 宏亲王知道澜都城的败局事关重大,必须要与吴光照等人商议一下。这件事不但牵扯到江山稳固,更是涉及方继业等西部众将死后追溢之事。宏亲王知道于禁及德章对西部众将恨之入骨,澜都城的丢失他们肯定不会罢休。弄不好,还会因此激起西部将士的众怒。 这一夜,京都的高层大员们,都被澜都城的失守而震惊。特别是吴光照等人,他们原以为如果出现意外,也会是南平与西宁侯联手的南部战区。没想到,有着铁幕之称的澜都城居然失守。宏亲王与诸位大人商议着对策,毕竟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几位老臣心中都很明白,于禁必定会在早朝之上发难。昱宁帝的大丧刚过,稍微平静的京都,恐怕又要进行一番明争暗斗。不过这一次,宏亲王一方完全处于劣势。 次日一早,金銮殿前与往常一样,不少朝臣还带着昏睡未醒的眼神,等待着上朝。澜都城的失守只有少数大臣知道,更多的臣工,都跟走过场一样等待上朝散朝。 朝殿一开,于禁目光威严,率领文武百官走进朝殿。与昱宁帝时期相比,现在的朝殿只是向议政王行礼,缺少了三呼万岁的仪轨。 宏亲王双目微睁,像是没睡醒的样子看了看众人,“诸位臣工,今日可有事要奏?” 吴光照等人都沉默不语,反正于禁不主动发难,他们也不会提及此事。毕竟正式的上报还未到,能拖延几天算几天。 他们不提,于禁等人可不会等下去。宏亲王话音一落,兵部侍郎朱文俊就战列出来。 “启禀宏亲王及列为臣工,昨日刚收到侦辩司密报,西部战区出现了极大的战局失利。西部大营主帅方继业将军壮烈殉国,澜都城~失守。” 朱文俊的上奏,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巨石,整个朝殿顿时一片哗然。于禁瞟了宏亲王一眼,心说计算你装糊涂,有些事盖是盖不住的。 朱文俊让众人酝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亲王殿下,诸位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澜都城失守,谁也不好说历都城能不能顶得住。身为兵部主官,必须要做好京都的防御才行。” 朱文俊的话,顿时赢得众人的支持。不管身为哪一阵营,谁也不想京都出现意外。万一历都城顶不住西越大军,这一路可就无兵可守了。 宏亲王眉头微皱,目光看向了于禁,“相国大人,你对此事怎么看?” 宏亲王一出声,朝殿上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目光纷纷看向了于禁。 于禁微微叹息一声,装出一副很沉痛的样子,“亲王殿下,诸位大人,澜都城的失利,让老臣很心痛。但仔细想来,此事却有些蹊跷。澜都城和历都城加起来尽三十万兵马,况且澜都城经过了几代人的建设,可以说固若金汤。特别是宏亲王殿下镇守之时,澜都城兵强马壮民众富饶。为何短短的一年时光,就从方继业手中失去。难道说,我们不该追究其失败的责任吗。” 都御史吴光照接口说道,“相国大人,方继业将军战死殉国,难道这还不够吗。如要追责,岂不是寒了西部众将士的心。” 于禁不为所动,平静的说道,“吴大人,本相说的追责,并非是指追究方继业将军的责任。古语云,人死为大,况且是殉国战死沙场,值得尊敬。不过,身为西部大元帅的德隆殿下,难道就不该为战败失策承担责任吗?另外,历都城主将段琅,距离澜都城如此之近救援不利,他对得起护国将军的称谓吗。老夫原本以为段琅骁勇善战,西部战区稳如大山。现在看来,年轻人还是经不住战火的考验。面对真正的强敌,才能看出谁是真正的勇士。” 于禁短短的几句话,立马把段琅及历都城大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严,打的支离破碎。不了解真实战况的朝中众臣,都觉得于禁说的在理。 宏亲王目光深邃的看着于禁,心说就知道你会把脏水往德隆身上泼。但是宏亲王没想到,于禁居然还要牵连着段琅。 吏部侍郎褚宝雄看了看于禁,也跟着说道,“亲王殿下,澜都城的失利乃西部战区的重大失策。如果不严惩失责之人,我大夏的军纪何在。只有惩前毖后以儆效尤,才能让西部将士重新点燃复仇之火。” 宏亲王虎目圆睁,狠狠的瞪了褚宝雄一眼,心说你懂个屁,这样做简直就是要让西部大军群情激怒。万一引起哗变,你褚宝雄承担的起吗。 老翰林王世渡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说道,“诸位大人,刚才朱文俊大人不是说了吗,只是侦辩司的密奏。具体情况,你们谁知道?你褚宝雄大人知道吗?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指手画脚,这要传出去,你们就不怕西部将士心寒吗?他们为了我大夏江山,远离家乡血战疆场,我们却在这里背后指责。试问,在场的诸位哪一个敢说,你比方继业强,比段琅强?” 老翰林王世渡话音一落,褚宝雄被怼的面红耳赤,“王老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既然把兵马大权交给了他们,就得负起这个责任和担当。就算现在还没有详细战报,按照惯例,这样重大的败局最高指挥者难辞其咎。就算不追究段琅救援不利的失责,德隆皇子指挥失利的责任这可没跑吧。” 王世渡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家都知道德隆皇子身体不好,西部指挥大权依然在方继业手里。你褚宝雄这么说,分明是想嫁祸于人。” “要按王老大人这么说,活人不能追究,死人也不能追究,难道视我国法军纪为儿戏吗。” “你~你强词夺理。”王世渡气的指着褚宝雄。 宏亲王一看,怒道,“都不要争了,现在详细战报还未送达,至于追究还是追溢,还是等战报来了之后再议吧。” 于禁也跟着说道,“亲王殿下说的不错,详细战报未到,现在说这些事还早。不过,为了京都的稳固,我等臣工必须未雨绸缪,安排好对应之策。朱大人,你身为兵部侍郎,对西部战局有什么看法?” 朱文俊抱拳说道,“相国大人,亲王殿下,下官觉得不管历都城能不能顶得住西越大军,我们必须要建立起第三道防御。如果段琅能顶得住最好,万一被西越大军冲过来,第三道防御也能起到拱卫京都的作用。” 宏亲王点了点头,“朱大人说的有理,不知兵部该怎么运筹?” “亲王大人,下官准备从南部战区调动二十万大军,驻守下关口一侧,成立第三道防御战线。但由于摄政王殿下亲率四十万大军都是新军,兵部考虑还是调动老兵前来驻守为上策。所以,兵部打算从马如正将军麾下,调用二十万人马驻守下关口。不知亲王殿下,可有不同意见?” 宏亲王想了想,点头说道,“朱大人考虑的周全,本王没有意见。相国大人,诸位臣工,你等还有什么不同看法?” 诸位朝臣互相看了看,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别说是调动二十万,再多调点人马保护他们才好呢。 宏亲王看到众人都没有不同意见,刚要答应下来,却听着朱文俊再次说道。 “亲王殿下,根据目前南部战区的情况,那边兵马不少,但缺乏的是能征善战的良将。调动二十万大军到没什么,但是再从中调用马如正将军麾下的良将,恐怕对南部战区极为不利。所以,下官陈请亲王殿下御准,从京都方面任命下关口主将。” “这~?”宏亲王想了想,“不知朱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没等朱文俊开口,于禁接口说道,“为了我大夏江山稳固,这二十万兵马的主将必须是能征善战之才。本相倒有一位合适人选,绝对能够担当此任。此人的能力,别说是区区下关口,即便担当西部大军主帅都不成问题。” “哦?不知相国大人,说的是哪一位将军?”宏亲王疑惑的看着于禁。在他的脑海里,兵部及城内防御圈子里的这些将军,好像没谁向他说的那样,有这么大的能力。 于禁看了看众人,高声说道,”本相举荐前任兵部侍郎冯准,为下关口主将。以冯准带兵的能力,相信在座的各位,没什么不放心的吧。” “冯准?”宏亲王一愣。 吴光照与王世渡等人互相看了看,心说开什么玩笑,怎么能把兵权交给一个被贬之人。更何况,冯准是于禁的铁杆嫡系,就算马如正那边不派大将前来领兵,也不能把兵权交给于禁的一方。 “老臣不同意,冯准乃先帝贬罚之人,决不能重新启用。”王世渡说道。 “附议!”吴光照跟着说道。 “下官也认为不妥。”刑部侍郎庞刚也亮明了观点。 “国难当前,不计前嫌。再说冯准只是被贬出京,并未受到刑罚,有何不妥。下官褚宝雄,支持相国大人。” “臣也支持冯准重新出山。” “臣附议。” 于禁一方纷纷站出来表态,朝堂之上顿时形成水火不容之势。一时间,你来我往开始争吵起来。 于禁与宏亲王对视着,他俩心中明白,真正的决定权还是他俩说了算。但具体谁可以让步,那就看这其中的利益怎么分配了。 于禁指了指养心殿方向,宏亲王苦笑一下,心说跟这个老狐狸斗智斗勇,比在前线打仗都累。宏亲王强硬的宣布退朝,留下兵部侍郎朱文俊,及都御史吴光照,老翰林王世渡等人,一同去了养心殿。 宏亲王知道养心殿内,必是一番激烈的碰撞。但从马如正手里剥出的这二十万大军,他决不能让步。这支人马看似防御西越,但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回头杀回京都,成为于禁重新掌控京都大权的底牌。现在澜都城失守段琅只能在历都城竭力抗敌,一旦京都出现巨变,宏亲王知道段琅根本无法抽调兵马前来压制。那种京都兵谏的乱局,宏亲王决不能让它再次出现。 于禁带着自信的步伐走进养心殿,澜都城的失利让他很有底气。于禁准备剑指德隆,逼迫宏亲王让出这二十万大军。现在德隆亲赴南部战区,为的就是掌控住兵马大权。怎奈马如正为了德隆死抓着兵权不放,只有动用玉玺才能把他的兵马分割出来。一旦掌控了这二十万人马,南部战局基本控制在了德章手里。到时候,即便辅佐德章强行登基,谁又能阻挡得住。 就在京都准备两强相斗之时,南部战区也发生了重大战况。南平大军在陌坤的命令之下突然撤出了双封山,闫发成得到消息,借助几十万大军之力强攻双封山。失去了南平大军的支持,闫发成及马如正等大夏名将,居然一举拿下了双封山天险。 这一战,顿时让亲自督战的摄政王德章喜出望外,立马派出八百里加急上报给京都朝堂。这可是德章督战以来,第一场重大的胜利。 ------------ 第一百七十四节 京都政令 大夏澜都城,距离攻下澜都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韩平子下令抢修城池清理城内破损的房屋和街面。对于城内百姓,军师陆慕倒是给予了安抚政策。既然西越想把澜都城以西占为己有,就不能强压搜刮。留下的,重新登基入册,想走的,大开城门绝不阻拦。 帅府之内,韩平子与陆慕相对而坐。虽说拿下了澜都城,有些事情韩平子却高兴不起来。兵马众多,光是一天的吃喝拉撒就消耗巨大。拿下澜都城之后,韩平子居然没有在大营中搜出粮草。这么多天过去,城内犄角旮旯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方继业大军的粮草所在。 韩平子一筹莫展的看着陆慕,“陆慕,你觉得方继业的大军,真是弹尽粮绝了,还是把粮草藏在某个地方咱们没发现?根据军需官的统计,咱们从城内搜集来的粮草,只够半月的囤积。再找不出粮草,只能靠后方救援了。” 陆慕轻品了一口茶,“韩帅,粮草肯定还在城内。但澜都城这么大,要想找出来也需要时间。我已经给国主上了奏表,粮草应该在路途中了。只是,历都城那边兵马未动,我到觉得有些奇怪。” “呵呵,没什么可奇怪的,毛头小儿打了几场胜仗就有些自不量力。现在的澜都城,有我西越三十几万大军在此驻守,即便历都城敢来,他段琅又能奈我何。”韩平子不屑的说道。 陆慕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嗯,历都城大军以骑兵为主,步战兵马不多。韩帅,下一步,您准备如何进行?” “大军暂时修整两三个月,然后以澜都城为根基,直逼历都城。只要拿下了历都城,大夏西部再无阻碍。到时候,即便是划走大夏半壁江山也有可能。”韩平子豪气的说道。 陆慕沉思片刻,说道,“韩帅,在下以为,两年之内暂时以守为好。大夏绝非看似这么软弱,他们只是被南平及西宁侯牵制了精力。如若我大军冒然推进,势必激起大夏举国之怒火。日前收到了南平那边飞鸽传来的消息,陌坤已经下令撤离双封山,赵立大军却没能挡住大夏的兵马,开始全力防御西宁城。如果现在我们逼的太紧,恐怕大夏会抽调大军前来支援。莫不如先在澜都城扎稳根基,把澜都城以西广大国土占为实际领土为上。” 韩平子眉头一皱,“陆慕,越是这样咱们应该及早动手才对。西宁侯赵立手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他们根本挡不住大夏的进攻。在大夏名将之中,闫发成这人可不简单,缺少了南平支持,赵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趁着他那边战事未结束,咱们应该尽快拿下历都城才是上策。” 陆慕微微一笑,“韩帅,陌坤那只老狐狸无利不起早,如若我没猜错的话,南平这次撤兵,就是想获取更大的利益。只有西宁大军被打疼了,赵立才会松口。南平需要赵立作为缓冲地,他们绝不会看着大夏把赵立灭掉。所以,还是让南平与赵立,多消耗一下大夏的实力,咱们才能更轻松。现在大夏已经被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咱们如果有所行动,反而会成为他们关注的重点。” 韩平子一愣,“你的意思是~陌坤还会再打回去?” “绝对会,而且还会给大夏一个出其不意的痛击。失去了赵立,南平将直面大夏的兵马。这一点,绝不是陌坤能容忍的。让赵立屹立在南宁不倒,这才是南平国最实际的利益。一来能阻挡大夏的兵马,二来每次借兵之时又能赚取大批银两。这种好事,陌坤能放过吗。” 韩平子笑道,“不错,陌坤精明如贼,他这是再等赵立开口求救。陆慕,那我澜都城这边,将如何布局?” “撤兵!” 陆慕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撤兵?”韩平子一愣,“难道说,真的止步不前了?” “是不是前行,那要看南平那边是否消耗掉大夏的有生力量。另外,澜都城驻军太多粮草押运不便。莫不如撤走一部分兵力,去驻守两界山。真要是这边吃紧,两界山那边也能及时赶来救援。而且澜都城以西的城池及不少郡城,也需要派驻兵力。百姓们需求很简单,只要给他们生存的条件,用不了几年他们自己就认同了西越的身份。” “你的意思,真要把澜都城以西变为我西越的行省都府?” “不错,这也是国主的意思。所以说,这里需要两三年的建设。只有这样,粮草才能自给自足。扎稳根基,再往前推进就容易了。更何况,这两年之内,恐怕那位段琅,也不会让咱们这么清闲。” 韩平子琢磨了一番,倒也赞同陆慕的建议。虽说大军现在气势正盛,但打仗不光是靠人马多,更是打的银两与后勤补给。 韩平子与陆慕研究着未来规划,而历都城内,段琅等人也正在励精图治,谋划着复仇之战。不过,京都传来的政令,却让众人处于愤怒之中。 历都城府衙之中,段琅等人看着京都加急送来的官文政令,一个个面如寒霜,像是要吃人似的。 这封政令通告是以摄政王名义颁布的,却是加盖了大夏玉玺,说明宏亲王也认可通告上的内容。好在送达文件的驿官,还给七皇子德隆转交了一份宏亲王的密信,上面给德隆及段琅说明了情况。要不然,光是这份通告,就能激起将士的众怒。 段琅看了看众人,“大家听着,这份政令密而不宣,就当没发生过此事。京都是京都,在咱们历都城,那就咱们自己说了算。” 张如明气的骂道,“京都里一群老混蛋,难道他们就不怕这样的政令一颁布,引起军中哗变吗。他奶奶的澜都城失守,关咱们历都城屁事。” 李建山撇了撇嘴,“上面不是写着吗,救援不利。” “就算救援不利,撤了段琅的护国将军封号,干嘛把老子御赐天师的封号也撤除?麻痹的,下次进京,老子非得好好跟那帮王八蛋理论理论。” 七皇子德隆尴尬的看了看众人,“上官大人,其实亲王殿下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于禁步步紧逼,德章那边又打了胜仗。为了抓牢舅父手中二十万兵马,宏亲王不得不做出让步。” 段琅点了点头,“也难为宏亲王了,毕竟军权是实权,加封的头衔都是虚的,拿掉也没什么。只不过,对于我岳父及澜都城战死的将士这样处理,有些不公。” 段琅说着,看了看澹台明月及她身边的方妍。这次议事除了澜都城的将领没有参加,段琅并没有隐瞒方妍。澜都城丢失,主帅方继业及沈启山等人战死沙场,不但没有追溢封号,居然还受到了公然批驳。也就是说,身为主帅的方继业及沈启山等将军,不但没有追溢和抚恤,还要作为军中耻辱通告警示。这些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澜都城的军营中能炸了锅。 看到方妍面色苍白,澹台明月赶紧安慰道,“妍妹妹,现在朝中的情形你应该明白,绝对是有人从中作梗。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方伯父及澜都城众将会得到公正的评价。” 方妍惨淡的喘息了一下,“没什么,我对京都朝堂早已失望。只要能为澜都城众将士报了仇,什么样的评价我都能接受。”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及众人,轻声说道,“琅,隐瞒也不是办法,毕竟这样的政令会通告天下,早晚他们都会得知,我觉得应该告诉大家。愤怒归愤怒,可以把怒火变为动力。要想得到公正的评价,那就用敌人的鲜血去洗刷失利的耻辱。” “万一压制不住怎么办?”段琅担心的看着澹台明月。 “不要紧,这事交给我吧。等会我和妍妹妹去大营,先把冯明魏都等将领召集起来做好工作。等大家都想通了,再传达下去。” 段琅刚要答应,就听着七皇子德隆说道,“我也跟着去。” “你?”段琅一怔。 七皇子德隆正色说道,“其实大家都明白,宏亲王退让到这一步,就是想保住本殿下的名誉。所以,这份政令上对本皇子只字未提。既然这样,我德隆也不能让大家失望。我会告诉澜都城众将士,他日我若为皇,必定会给澜都城壮烈的勇士们,立碑树撰。” 段琅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相信冯明魏都等将军会理解宏亲王的难处。” 段琅说着解下腰间的战刀,“月儿,你们带着战刀及向天等人前往。一旦压制不住,可视情况而定。”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不必了,有妍妹妹在,相信大家不会发生什么。”澹台明月说着,悄悄给段琅递了个眼神。 段琅一怔,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刚才他光顾及众人的安全,却没想到方妍的感受。澜都城众将士在她心目中,那可是如亲人一般。 “妍,我可没有不相信澜都城众将士的意思,我是担心兵卫们太冲动。”段琅赶紧解释了一下。 方妍平静的看着段琅,“琅,你我之间还用解释吗?其实,我早就想建议把兵马重新分化。以后大家就是一个整体,这支大军的主帅,不再是我父亲方继业。所以,大家必须服从一个军令。这次去大营,我会跟冯叔叔和魏叔叔谈谈。澜都城已经丢失,西部大营必须归属到历都城大军之中。只有凝聚在一起,才能为众将士报仇血恨。” 段琅走过去,轻轻拉住方妍的手,“妍,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仇恨。告诉大家,我段琅不会看着西越蛮贼长期占领澜都城。那里不但是你们的家,也是我段琅的家。现在,所有将士必须要齐心协力,咱们即便不为大夏收复江山,也要为死难的亲人们洗刷耻辱。” 方妍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她渐渐变得坚韧起来。失去父母之痛,她必须埋在心里。方妍不能看着澜都城来的将士们消沉下去,哪怕是为了父亲,她也要站出来让大家重整军威,等待时机杀回澜都城。 澹台明月等人一走,大厅里显得空空荡荡。张如明看了看李建山和段琅,郁闷的说道。 “我说二位,现在老子怎么觉得越来越憋屈。咱们这些人在战场上厮杀,后面那群王八蛋却时刻准备着背后捅你一刀。麻痹的,要我说干脆自立为王得了。受他们那个气,还不如咱哥几个一起打天下呢。麻痹的,大夏的皇帝谁爱当谁当,老子不伺候了。” 李建山抬了抬眼,“段琅,你觉得这样下去,德隆还有没有戏?德章那边可是打了打胜仗,于禁那老狐狸精明的很,已经开始收敛民心了。” 段琅苦笑道,“我现在哪有工夫想这些,就像老张说的,大夏皇帝谁爱当谁当,但别插手咱们历都城。否则,哪只手插进来,老子剁了他们哪只手。老子现在所想的,就是怎么去斩那陆慕一刀。” “漂亮,这才像个爷们。听你这么一说,老子心里舒坦多了。”张如明长长的出了口气。 李建山却问道,“段琅,你打算现在就攻打澜都城?” 段琅看了看二人,“打澜都城肯定不行,但澜都城的军需官胡炳高说了,并没有把粮草留给西越大军。我已经让大飞严密监控两界山的通道,一旦发现他们的粮草大军,老子必须给他拿下。韩平子和那陆慕不是人马多吗,我看他们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 李建山与张如明一愣,李建山赶紧说道,“那岂不是,要越过澜都城?冲过去容易,但是再回来可就难了。” “不错,所以我打算亲自带队,所带人员全部是经历过五粮城之战的老手。” “那要被澜都城堵住怎么办?”张如明担心的问道。 “回不来也不要紧,我就带人在两界山与澜都城之间来回的冲击。这种快速激战,没人能打的过咱们历都城。总之,老子一粒粮食也不能让他们运进澜都城。到时候,逼着陆慕弃城而走。” “那要是他们直接来攻打历都城咋办?”李建山问道。 “有月儿在,我放心。在攻守指挥上,恐怕她还在我之上。” 张如明看着段琅,认真的问道,“你决定了?” 段琅点了点头,张如明接着说道,“恐怕那俩丫头不会同意。” 段琅神色一肃,“战事,我说了算,任何人也不得改变。就算我不去,其他人也得去。但身为主将,没人比我更合适。” 这件事在段琅心中酝酿了很久,只是还没给众人说。按照段琅的估算,大飞也快带回消息了。现在一时间无法攻打澜都城,段琅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坐守城池。既然拿不下都城,那就发挥历都城大军的优势,让澜都城变为一座孤立无援的死城。 ------------ 第一百七十五节 再次出击 大夏京都,这些日子于禁心情非常高兴。虽说从马如正手中调用的二十万兵马没有归他的辖制,但双封山大捷让太子德章光芒四射,压制的宏亲王一方几乎没了声音。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再有两场胜仗,太子德章即可戴着鼎盛荣耀登上皇位,无需等到战事结束。 亲王府内,宏亲王也是哀叹连连,他已经竭尽全力在维护德隆的利益。怎奈此消彼长,连宏亲王都觉得已经无法阻止德章登基的步伐。不管从哪一方面,太子德章都以绝对的优势压到德隆。宏亲王年事已高,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宏亲王唯一担心的,就是德章登基之后于禁一家独大。甚至说,连德章都难以压制住于禁。他只希望,德隆能联手历都城,形成一股牵制于禁的势力。否则,大夏皇朝早晚有一天会被于禁完全掌控。 大夏西宁,西宁侯赵立如坐针毡,双封山的失利让他感受到无比的压力。原以为凭南部大营何夕亮的大军,就能抵抗住大夏的推进。怎奈南平大军一撤,闫发成居然率领几十万大军强行拿下了双封山。这一下,整个西宁都变的人心惶惶。无奈之中,西宁侯赵立再次让白若空奔赴南平,肯请南平国主发兵救援。不过他也知道,这次的求援,恐怕要付出双倍的代价。 大夏历都城。京都新军到来之后,大营之中举行了第一次全体操演。经过操演,各营的素质顿时展现出来。原本历都城兵马杀气凛然,澜都城的兵卫经历了战火,表现的也算是过得去。但是京都来的二十万兵马,简直是烂的跟渣一样。 整个操演由女军师澹台明月主持,操演过后,澹台明月立即把各营主将召集到一起。 议事大厅内,段琅不在,但所有将领没人敢轻视澹台明月。即便是京都来的新军大营主将卢正山与副将耿志山,也对这位女军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将官,朗声说道,“诸位将军,经过这次操演,大家不难看出各大营的实力。为了保证我历都城总体作战素质,根据主帅段琅之决定,现在打破各兵种之间的配制,重新整编兵源。几日前本军师已经通报了诸位,相信大家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台下众将一个个面无表情,历都城原本的将军们虽然不满,但迫于段琅的压力也不敢吭声。冯明和魏都等澜都城的将军,经过方妍的劝说也心中坦然。卢正山与耿志山更不用说了,他们巴不得把那些老兵分配过来,好尽快形成战斗力。 澹台明月看到大家都不反对,接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开始重新分配兵源。这次的分配,将形成固定制度。以后再有兵源补充,各大营区自行接纳。” 澹台明月说着,拿起一份早已拟定好的文案,开始重新分配兵源及各营主将。这一回,澹台明月完全打破了各营之间的壁垒,把新兵老兵重新混合在一起。在兵种上,轻骑兵、重甲骑、战车营、火器营、步战营等等,分配的非常细致。不过,那些原本经历过战火的历都城老兵,大多都被提升为百户把总之类的兵头。 安排完毕,周龙却奇怪的看着澹台明月,因为所有编制之中,居然没有他的名字。甚至说,连他手中的前锋营将士,都没有动。 “明月军师,您是否把我们忘了?好像~编制中没听到在下的名字?”周龙忍不住问道。 所有的将领都纷纷看向周龙,他们也觉得奇怪,刚才确实没有听到澹台明月念到周龙的大名。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周龙将军,你手中的三万精锐保持不变。” 周龙一听,顿时惊喜的站了起来,“多谢军师大人。” 周龙高兴,其他人可不乐意了,特别是黄志王福重张奇峰这些跟随段琅的老人,顿时喧闹起来。 “明月军师,你这可就不公了,为何把我们的兵马都分了,单独留着大龙的。” “我也不同意,好不容易练出的兵马,要分都分。” 听着众将愤愤不平的喧闹,澹台明月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个决定,可不是我的意见。如果你们觉得不公,那就直接找段琅去。根据咱们段帅的意思,要保留周龙这支兵马的快速激战能力。而且,周龙将军这支兵马将改编为亲兵营,直属段帅管辖。你们谁有不同意见,我可以记下来,让段琅找你们谈谈。”澹台明月说完,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一听是段琅的决定,黄志等人一个个顿时不说话了。他们可以在澹台明月面前嚣张的说几句,但在段琅面前,那是绝对的权威,没人敢挑战。 看到众人还有些愤愤不平,刘旭升说道,“大家有所不知,过不了多久,段帅要亲自率兵周龙的兵马,插入敌后展开作战。所以,这些有战斗经验的老兵暂时不动。” 听完刘旭升的解释,台下的众将顿时一怔,冯明赶紧问道,“刘将军,段帅要反击了?” 刘旭升看了看澹台明月,澹台明月说道,“这件事仅限于将军以上人员知晓,暂时不要外泄。至于具体情况,段琅正在研究之中。另外,刘旭升、周虎、崔志亮三人,将作为大营作训考核将军,统管各大营训练项目及考核。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那就立即回去分兵。这次的训练为期一个月,希望这座的各位有个心理准备,历都城的训练可不一般。从将军到兵卫,谁要是坚持不下来,都将会被淘汰出局。” 澹台明月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众人,特别是京都及澜都城来的将军们,他们可不知道历都城作训的恶劣程度。身为军人,最怕的就是被人看不起,更别说是领兵的将领。听到澹台明月这番话,卢正山等人一个个挺起了胸膛,示威性的看着周龙等历都城将领。 议事之后,各大营立即行动起来。直到日落时分,纷乱的兵源才算归位。澹台明月没有回府,而是带着作训部的将军,开始研究训练方案及强弱程度。 府衙之内,段琅这几天也没闲着。周广记从京都送来了消息,把整个京都形势给段琅分析了一遍。而另一边,阿朱派出的人也从澜都城带回了消息。 张如明嘴里啃着肉干,混沌不清的说道,“段琅,你分析的不错,韩平子他们天天派人寻找粮草。甚至出高价悬赏,谁能说出隐藏粮草的位置,赏银五千两。我也有点奇怪,你给我说说方继业到底把粮草藏在什么地方了?” 李建山笑道,“怎么,你还想领赏去不成?” “我只是担心,这么多兵马在城内乱挖,可别真给挖出来。” 段琅笑道,“他们就算挖遍全城,也不会找到粮食。” 张如明一怔,“怎么,不在地下?” 段琅看着两人好奇的眼神,“好吧,这秘密就告诉你俩。其实,这可不是我岳父的功劳。要追溯起来,恐怕要追溯久远。当年建设澜都城之时,东侧的城墙就留下了夹层。由于东侧墙外地处狭窄,不利于摆放投石车,所以不怕城墙坍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夹层渐渐被人忘记。到后来,只有西部大营少数高层知道。军需官胡炳高说,他只动用了岳父大人的亲兵营,藏完粮草之后就用土石重新封闭了暗门。所以说,城内百姓根本不知道存放之地,悬赏也没用。” “城墙夹层?这可是个大手笔,怪不得韩平子找不到粮食。” 李建山不禁感慨,他知道修筑城墙可是个大工程,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在城墙内留出夹层。如果段琅不说,李建山想破脑袋也不会往城墙上想。 张如明看了看段琅,“如果他们找不到粮食,你小子是不是也快动身了?” 段琅点了点头,“这几日我让大飞越过两界山观察,根据澜都城送来的消息,他们的粮草不多了,应该很快就要送过来。” “段琅,现在澜都城兵马众多,万一你从北城门绕道,他们来个两头堵截怎么办?”李建山担心的问道。 段琅长长的喘息了一下,“明月也担心这个问题,一旦被对方勾镰阵和长弓营堵截,恐怕损失很大。所以,我们必须要夜间穿越。只有深夜,韩平子和陆慕才不敢擅自派兵出城。” 张如明知道段琅决意已定,也不再劝说,拍了拍段琅的肩膀,“如果不是为了阿朱,我肯定会跟你并肩作战。不管能不能成功,你小子必须答应我活着回来。” “上官大人说的对,万事都要小心。”李建山也跟着说道。 段琅感慨的看着两人,“我走以后,一时半会可能不会回来,以后历都城就交给你们了。” 李建山说道,“尽管放心,战事方面明月全权主管,其他的我跟上官大人会打理好历都城。” 段琅点了点头,这两日越是临近出兵,他心里越是放心不下。段琅计划着在澜都城另一侧流动打击一段时间,他也担心把韩平子逼急了,会率领大军疯狂的攻打历都城。虽说澹台明月才华出众,但毕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火。段琅不知道大军来袭之时,明月能不能经受住战火的考验。 历都城大军分兵之后,短短的两日,各大营就传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不少将军们,纷纷到刘旭升这里投诉。但投诉的结果一概被否决,转到段琅这里,段琅更是批注允许伤亡。这一下,那些京都和澜都城来的将领们,才明白历都城兵马为何这么出色。光是训练,就堪比一场小规模战役的损伤。 等待中的段琅,终于迎来了大飞的消息。得知西越的粮草大军已经到了两界山,段琅知道不能再等,必须马上率兵出击。 历都城内,周龙率兵三万大军集结完毕。为了安全起见,段琅又让周武带着百名斥候跟随。 澹台明月与方妍二人,依依不舍的跟段琅道别。两人从府内送到了府外,又从府外跟到了城门。 段琅看着明月,不放心的说道,“月儿,真要面临战事,多跟旭升他们商议商议。不管发生什么事,必须让大飞和小白通知我。” “放心吧,军务方面不会让你失望。” 方妍也拉着段郎的手,“琅,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段琅轻抚了一下方妍的脸颊,他知道这些日子方妍是在强颜欢笑,把痛苦藏在内心深处。 “妍,等踏破澜都城之后,我会告慰岳父岳母在天之灵,与你成亲。” “不是我,是我们,我和明月等着你回来。”方妍羞涩的看了看明月。 段琅看着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张如明等人默默的看着,谁也没有上来打扰。 城门外,七皇子德隆率领众人,隆重的为段琅大军送行。他们知道段琅这一走,预示着历都城的反击开始了。平静了一个多月的西部战区,将再次燃起战火。 ------------ 第一百七十六节 战火点燃 历都城城门之上,澹台明月痴痴的看着城外望不到尽头的大道。段琅已经走了三日,明月知道这次不必急行军,应该还到不了澜都城。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朱出现在澹台明月的身后。别看阿朱已经大婚,她依然运转着各地的情报系统。从周广记培训的影者,加上韩风并入的北明密站,阿朱手中的消息网也颇具规模。虽然还无法像侦辩司那样遍布的这么细密,几个主要的区域却是可以疏通消息。 “怎么,你担心少主?”阿朱轻声问道。 澹台明月回头看了一眼,“阿朱姐,你不在府中陪着上官大人,怎么跑这来了。” “明月,七叔传来了消息,他已经进入西越国都。这个陆慕,在西越名气不小,身受国主的重视。另外,北明那边也传来了战况。” “北明?”澹台明月心弦一动,别看她是含恨离开的北明,但毕竟那里是她的故土。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平静,她已经对父皇升不起恨意。 阿朱轻声说道,“北明与摩罗国之战,打的也是十分惨烈。还好,澹台国主重新启用了大皇子澹台摩立,算是扭转了劣势。不过双方依然僵持互有胜负,要想结束战事恐怕还要延续很长一段时间。” 澹台明月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他在边关送给蒙都的那封书信,最终起了作用。 澹台明月微微叹息一声,“本来这场战火完全可以避免,怎奈我那二皇兄贪图小利,不但让西越打入了大夏,更是引起摩罗国之恨。两千万两换来的却是连年战乱,恐怕现在我那父皇也在后悔。” “明月,如果少主从澜都城以西动了手,你觉得西越大军会打过来吗?”阿朱忽然问了一句。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如果我是那陆慕,肯定会建议杀向历都城。段琅这支人马战斗的越是犀利,说明抽调的都是历都城精锐。趁着主将和精锐不在,杀奔历都城,这才符合军师的特点。” “他们有把握拿下历都城?”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历都城不是澜都城,即便是段琅不在城中,他们也休想拿下历都城。” “既然没有把握,那岂不是无功而返?” “不!”澹台明月看了看阿朱,接着说道,“明攻历都城,暗中布下圈套。如果我是陆慕,真正的用意绝不是历都城,而是段琅那支大军。他们这边一行动,段琅肯定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只需布置好陷阱,等着段琅上钩即可。” 阿朱呵呵一笑,“有你这位大军师,恐怕陆慕的计划要落空了。” 澹台明月苦笑一下,“这可不好说,以段琅的臭脾气,得知来袭历都城,肯定会杀回来。战争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猎手,还是猎物。” 阿朱也是叹息了一声,“真希望这场战事能早点结束。” 澹台明月望着城外,她何尝不想过平静的生活,怎奈选择了这条路,明月知道这一生注定不会平静。即便是与西越的战事结束,等待他们的还有京都。甚至说,平定之后的大夏,或许会爆发更大的战事。 通往澜都城的大道上,段琅行进的速度并不慢。不过这一路上他们非常谨慎,周武的斥候营前行五十里,一旦发现有西越的巡狩兵卫,大军立即绕道而行。 段琅看了看天色,命令大军在附近的山林中稍事休息。按照目前行进的速度,今夜子时就能穿越澜都城。 段琅拿出一份路线草图,周龙周武兄弟二人也围了上来。段琅指着澜都城一侧城墙说道。 “今夜子时,咱们大军从西侧快速穿越。西侧城墙外比东侧宽阔,即便城墙上放箭也不会伤到大家。快速奔袭,预计半个时辰就能穿越过去。等会大军上路,周武多带点人马前行探路。一旦遇到澜都城斥候或者巡狩兵卫,格杀勿论不得生还。” “明白,段帅放心,绝不会让澜都城提前知道咱们大军到来。”周武说道。 段琅又指着澜都城西城门方位说道,“大家记住,一旦澜都城敢派出大军在西城门一侧阻截,不必应战,立即返回。” “段帅,如果咱们绕城而走之时,他们两头堵截怎么办?”周龙问道。 “那就再返回西城门一侧,杀出去。”周武狠狠的说道。 段琅想了想,“要不然这样,周龙带着大军前冲,我带着五千人马在北城门外摆出佯攻之势。等你们过后一炷香的时间,我再带着人马杀过去。” “不行,这样更危险。段帅,莫不如咱们就趁着黑夜,直接杀过去。”周龙说道。 周武也跟着说道,“反正分兵我不同意,即便分兵,段帅也不能留后。要不然,我来佯攻。” 段琅沉思了一下,“算了,咱们就来个兵行险道,直接杀过去。” 段琅也不喜欢万事都要瞻前顾后,真要不行大不了就是硬杀过去。三个人商议完毕,赶紧找地方休息一下,好应付晚上的夜行军。兵卫们给战马喂着豆饼,这个季节倒是不缺青草,只需少量的豆饼增加营养即可。马囊之中,每个人都带足了肉干与谷米。历都城善于快速奔袭及长途奔袭,将士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 休整完毕,大军集结,将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甚至连兵器都擦拭的雪亮。段琅自从失去玄铁枪之后,李建山又命工匠重新锻造了一把。只不过这支枪的份量不如玄铁枪足,段琅使用起来稍感轻盈。 周武带着三百名兵卫,提前离开了大军。他们的任务就是清扫敌军斥候及巡狩兵卫,所以在装扮上全部换了民服。 澜都城内,这些日子陆慕一直筹划着各郡府的重建。韩平子擅攻,陆慕更注重战事后的实际利益。看着硕大的西部战区图,陆慕准备在几个重要的郡府设置几处兵站。他知道对于这些原本大夏的民众,有时候必须给予适当的威压才行。既不能逼迫的太紧,也不能过于放纵。 夜色渐深,陆慕依然挑灯夜读。翻看着西越传来的各项消息,陆慕身在澜都城,依然关注着天下大事。特别是南平方面,他觉得陌坤那老狐狸,差不多开始运作了。 深夜子时,正在夜读的陆慕,忽然听到北城门敲响了警钟。韩平子迅速穿好披挂来到前堂,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奔向北城门。 “陆慕,你觉得段琅敢来突袭澜都城吗?”韩平子在马上问道。 陆慕眉头微皱,但面色依然很平静,“应该不会,他知道这样做得不到什么。”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一名兵卫骑着快马冲了过来,看到韩平子的亲兵队,兵卫赶紧下马来报。 “报~大帅,一支敌军正从西侧绕城而行。” 韩平子和陆慕一怔,韩平子赶紧问道,“他们没有袭击城门?” “回大帅,没有。” “目测有多少人马,行军种类如何?”陆慕追问了一句。 “回军师大人,夜黑看不清,根据蹄声判定,应该是骑兵为主。” 韩平子眉头一皱,“陆慕,要不要通知西城门张占超,率兵出城堵截?” 陆慕沉思了一下,“对方不攻城只是绕道而行?这是何意?韩帅,夜色之中出城迎战与我方不利。但必须通知西城门张将军,提高警戒防止出现意外。走,咱们去西门看看。” 陆慕说完,韩平子当即下达军令。一声声号角传了出去,深夜之中整个城池都听的分明。驻守西城门的张占超得到号角指令,立即集结兵马上了城墙。 西侧城墙之外,段琅等人快速的飞奔着。城内的号角他们也听的分明,但每个大营有每个大营的号令意图,段琅并不清楚对方下达的是什么指令。 “大家小心,周武,你来断后。万一冲杀不过去,立即返回。”段琅说完一打马,冲在了最前面。 硕大的澜都城,从北到西距离可不近。段琅在夜间还能目测到前方百丈的距离,其他人等,只能目测二三十丈左右。段琅手心微微出汗,眼看着来到了城墙西头。段琅并没有发现有堵截的兵马,这才暗暗放下心来。看样子,这深夜之中韩平子和陆慕都不敢派兵出城迎战。 段琅率领大军穿越了澜都城,立即拉住战马,在城门之外列开阵势。 城头之上兵卫们高举着火把,弓弩手们在箭垛之后严阵以待。张占超看到对方在城下一箭之地外列阵,高声喊道。 “哪来的宵小,敢在我澜都城外撒野,报上名来。” 段琅并不着急,他知道韩平子和陆慕韩快就会出现。现在大军已经过了澜都城,广阔的天地任他翱翔。即便城内几十万大军杀出来,也休想追的上他们这支快速移动的兵马。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韩平子与陆慕出现在城门之上。张占超在旁边汇报了几句,韩平子仔细的看着对面,由于夜色黑暗,他并没有看清楚是谁带的兵马。 段琅回头说了一声,打马向前走去。向天等人一看,二话不说紧随其上。段琅也不敢大意,目测对方箭矢尽头之处停了下来。段琅回头示意了一下,大嗓门的靳如实高声喊道。 “我家段帅在此,让你们军师陆慕前来搭话。” 城门之上,韩平子与陆慕一听是段琅亲率大军,两人不禁心中一惊。 “段琅小儿这是什么意思,要与我决战吗?”韩平子怒道。 陆慕也很奇怪,他可不认为段琅是那种没头脑的家伙。但是段琅绕城来到西门,却让陆慕也摸不清意图。 陆慕高声喊道,“段兄,别来无恙啊。深夜到此来访,可否让愚兄给你打开城门接你们进来。” 听着陆慕这阴阳怪气的腔调,段琅冷哼一声,“陆慕,一个月之前你们西越大军在城外,我岳父率领着西部大营驻扎城内。行军打仗论的就是个输赢,我不怪你们。但是现在,老子的兵马摆在你们当初同样的位置。现在就问你一句,敢出城与我一战否!” 陆慕发出一阵怪笑,“段琅,咱们可不是三岁的孩子,这大半夜的我们何必要出城应战。即便是打,那也要等着天亮之后才行。更何况,你们过来容易,再回去可就难了。在下会在北部城门两侧布下战阵,你们这些兵马为数不少,本军师很奇怪你们吃什么。不要说打,只要堵住你们回去的路,困上十天半月,恐怕你们光饿也饿的差不多了。” 段琅嘲讽的冷笑一声,“陆慕,看来你的消息还是不灵通。难道你们没听过,我历都城大军曾经穿越大漠袭击南平大军。在下行军,从来就不带粮草。” “呵呵,那是你们凑巧了,袭击了南平的粮草大军。但是我澜都城,可没有多余的粮草供养给你们。” “是吗?澜都城不给,并不代表你们西越不给在下送粮草。陆慕,我敢给你打赌,你们西越的粮草,一粒粮食也别想送进澜都城。你要不信的话,尽管出城与我应战。” 城门之上,陆慕与韩平子面色均是一寒。这一下,两人都明白了段琅的意图。看样子,他这是要斩断澜都城与两界山之间的联系。 陆慕暗暗咬牙,“段琅,既然你要战,那本军师就顺了你的心意。天亮之后,咱们就在城外一战。” “好!我会后撤五里安营扎寨,等着你们的到来。陆慕,澜都城不是这么好进的,老子会让你们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等死吧。”段琅说完一摆手,带着十八亲卫向后撤离。 陆慕没再说什么,眼睁睁看着段琅大军向后撤离,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占超手握战枪,咬牙切齿的说道,“韩帅,末将请令出城杀敌。” 韩平子看了张占超一眼,“不必冲动,或许段琅是故意而为,想引咱们出去。本帅目测他们只有几万人马,明日一早,集结十五万大军,直接杀过去。” 陆慕没有说什么,而是忧心忡忡的想着刚才段琅说的那番话。看样子,必须要想办法通知运粮大军小心谨慎。否则,正如段琅说的那样,他们澜都城等不到粮草的到来。 澜都城帅府之内众将云集,商讨着怎么解决段琅这支人马。天亮之后,张占超姜权及陈功宝三位将军,率领十五万大军杀出城门。但是他们前行了十几里地,却连历都城大军的人影都没见着。 陆慕亲笔写了封书信,飞鸽传书通知两界山驻守的兵马提高警戒,并告知他们,务必改变运粮大军的行军路线。按照陆慕所指定的方向前来澜都城,而澜都城这边,也会派出大军前去接应。 通往两界山的一处山坳中,段琅大军美美的睡了一觉。天亮之后段琅没有下令行军,而是让周武带着斥候在周边五里之内警戒,周龙等人,则是在附近山林中狩猎,准备为大军增加点口福。 段琅并不着急,不管运粮大军走哪条路线,都逃不过大飞的眼睛。大军在山坳之中,轻松的驻留了两日。附近的野兽与溪水中的鱼,成了他们腹中的美餐。两日后大飞终于出现在空中,几声嘹亮的鸣叫,段琅立即集结队伍走出了山坳。 澜都城内,韩平子等人也是忧心忡忡,段琅这支大军的消失,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消息。为了安全起见,陆慕让姜权领兵七万人马,前去迎接押运大军。 两界山东南方向有一座郡城叫巅锣郡,此时西越押运粮草的大军,正踏着坑坑洼洼的道路,走过这座残破荒芜的小郡城。押粮将按照军师陆慕所定的路线,绕开了正面大路,缓慢的向澜都城推进。 破落荒芜的小郡之内,此时段琅三万大军早已等候多时。看着长长的运粮队伍,段琅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这些粮草他们无法带走,只能一把火烧掉。战争是残酷的,有时候能饿死大批的难民,却不得不焚烧敌军的粮草。 “周龙,你带一万兵马袭击大军前营。周武,后面的交给你了。”段琅沉声说道。 两人答应一声,各自分化出自己的队伍。段琅回头看了一眼摩拳擦掌的众将士,高声喊道。 “兄弟们,为了澜都城战死的老少爷们,他们还债的日子到了。给我杀~!” 段琅手持战刀一提马缰,战马嘶鸣了一声,快速冲出残破的郡城城门。这是他们复仇的第一战,虽说是西越的粮草大军,但段琅下令一个不留,全部击杀。他要让韩平子和陆慕知道,从现在开始,历都城的复仇战刀不会放过每一个西越将士。他们不需要战俘,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抚平心中的仇恨。 ------------ 第一百七十七节 应变 一场疯狂的击杀,段琅没有给这支押运大军任何活命的机会。不过断粮还是没忍心全部焚烧了这些粮草,他让周龙带人把部分粮草运进郡城之内隐藏起来。哪怕是被那些逃荒的难民找到,也算是给他们留下了点生机。 澜都城内,韩平子面色铁青,陆慕也是阴沉着脸。姜权的七万人马,还是晚到了一步。看到横尸遍野的西越押粮队的人马,姜权也不禁怒发冲冠。从死亡的情况可以看出,段琅这支人马根本没有给他们投降的机会。 韩平子愤怒的咒骂着,陆慕却是心中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段琅是怎么知道运粮队的行踪路线。应该说被袭击的那个路段,算是非常安全。过了巅锣郡,不久之后就能遇到姜权的大军。怎么会这么巧,段琅偏偏在陆慕认为安全之地袭击了运粮大队。这里面,陆慕不知道有没有其它因素。 看着震怒的韩平子,陆慕说道,“韩帅,不必过于生气。咱们的粮草一共分三次运送,丢失了这一次,只要保住下两批粮草就不成问题。只不过,原本咱们的后路畅通无阻,现在却是有些艰险了。” 韩平子看着陆慕问道,“陆慕,面对这种情况,你有何良策?” 陆慕思索了一下,说道,“韩帅,有三策可行。第一,派出大军进行围剿,势必铲除段琅这支兵马。不过,他们都是轻骑兵,在行动上非常迅速,咱们的兵马很难形成围堵之势。但好在他们没有后勤补给支援,只要不断的追击围堵,早晚会拖垮段琅这支大军。” 韩平子摇了摇头,“很难,从澜都城至两界山之间,山林川源地形复杂,非常适合隐蔽。就算咱们能找得到,也无法进行围堵。如果等到他们弹尽粮绝,那也需要不少时日。” “那第二策,就是一种笨拙手段,派出相应的大军,前去两界山一路保护粮草的到来。” “陆慕,段琅这支队伍战斗力非常强悍,就算派出七万大军,恐怕都难以与他们抗衡。”韩平子担心的说道。 “不错,在下亲身见识过他们大营及作训情况。如果是骑兵对骑兵,咱们根本没有胜算。但骑兵有他的弱项,只需两万勾镰手及三万长弓营跟随,就算段琅吃下了咱们的人马,他也会伤我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战损兑换,我认为值得。” 韩平子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那第三策是什么?” “第三策为下下之策,澜都城大军不能没有粮草。真要是被段琅截断供给,只能派出大军继续搜刮周边所有郡府。另外,澜都城也要驱逐大量平民留下粮草。那样的话,恐怕会饿死一大批流民。甚至说,以后西北之地再想同化他们可就难了。” “那就先用第二策,本帅倒是很想把段琅这支精锐消耗在澜都城以西。”韩平子愤怒的说道。 陆慕想了想,“韩帅,为了安全起见,这次粮草行进路线,由你我亲自拟定。在下很想知道,段琅是偶然凑巧了,还是确实知道咱们的运粮行进路线。” 韩平子点了点头,“从两界山到澜都城,快马加鞭只需一天半的时间。但粮草行进,却要三到四日才能到达。要不然这样,等粮草押运行进一日之后,咱们这边立即派出骑兵前去接应。这样的配制,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截住粮草。” “好,那我马上飞鸽传书,通知两界山留守大军把第二批粮草运送过来。韩帅,这次的行进路线,您觉得走那条路合适?”陆慕问道。 韩平子看着陆慕,“你觉得呢?” 两个人互相看着,陆慕轻声说道,“原路不变。” 韩平子与陆慕制定了针对性的计划,在他们看来,即便段琅袭击了这次的运量队伍,自身也会损伤很大。在没有任何后勤补给支援的情况下,这样的损伤足以给段琅造成致命性的打击。能够消耗掉这支精锐人马,即便损失几万大军韩平子和陆慕都能承受。 此时,段琅等人却在一处山林中懒散的休整大军。所有人马补充了粮草,美美的大吃了一顿。西越这些后勤补给之中,不光是粮草,还有两车兵刃。段琅让兵卫们把磨损的长枪长矛都换成新的,按照周龙的话说,他们简直成了截道的山大王了。 段琅的一举一动被大飞带回了历都城,得知大军首战告捷,压抑很久的历都城大营之中,终于让那些澜都城退守兵卫们,爆发出了欢呼之声。虽说训练极其艰辛,但为了一个复仇的信念,澜都城退守兵马没有一个退出的。包括老将冯明及魏都等人,都咬牙坚持下来。倒是京都来的新军,出现了训练死亡及逃兵的情况。只不过,没人会对他们手软。 山林之中,段琅靠在一棵树杈上,嘴里嚼着草根。段琅知道,这次袭击之后,韩平子陆慕绝对不会无动于衷。下一次的袭击,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了。段琅在等待着大飞的消息,这两天可把大飞忙的不轻,东奔西跑来回的飞奔。毕竟小白它们只能飞往固定的地点,不像大飞这么有灵性。不管段琅大军在哪片山林隐藏,大飞都能寻找的到。 啾啾~!几声清脆的鸣叫在空中想起。这些老兵们早已习惯了大飞的叫声,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大飞在他们心目中犹如神鸟。 段琅纵身跳下树杈,大飞展翅落到他的身旁。段琅抚摸着大飞,一人一鸟交谈了几句,大飞再次振翅高飞。 段琅打开了行军路线草图,周龙周武兄弟二人也围了上来。段琅指着路线看了看,奇怪的说道。 “怎么还是走巅锣郡那条道?看来,这个陆慕还是不死心。” “段帅,这次负责押运的兵马有多少?”周龙问道。 段琅笑道,“大飞可没上过学堂,它不识数。不过想来这次应该会有大批兵马跟随,应该是场硬仗。” “太好了,老子就是怕他们人少不够杀。上次不少兄弟都没捞到手,战斗就结束了。”周武兴奋的说道。 周龙笑道,“废话,就一万多押运粮草的人马,当然不够。这一次,恐怕能捞一波大鱼。” 段琅看着兄弟二人,伸手一指行军草图,“集结大军,他们走原路,那咱们依然是去巅锣郡。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击杀,这一次非得把陆慕气的吐出三两血来。” 段琅一声令下,大军迅速集结。历都城骑兵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半日时光就提前来到了巅锣郡。但是这一次,段琅却让周武派出斥候侦查一番。 破落的郡城,由于地处偏僻早已荒无人烟。这种原本就驻扎上千户的小郡城,根本经不起战乱的践踏。 段琅默默的等待着消息,一个时辰之后,斥候返回巅锣郡。正在擦拭枪矛的兵卫们,纷纷站了起来。 斥候来到段琅跟前,“禀报段帅,这次押运粮草的人马众多,目测有五六万人。从装备上来看,是勾镰兵与长弓手。” 段琅目光一聚,“有没有骑兵跟随?” “没有,除了正常车马,全部是步战兵押运。根据速度,应该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到达这里。” “好,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 斥候答应一声退了下去,段琅看着周龙周武兄弟二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种配制,对他们骑兵来说非常不利。即便是突袭,长弓手及勾镰兵只需百丈距离就能做好战斗准备。这次行军段琅要的是速度,所有人都是轻甲,连防御盾牌都没有携带。真要是遇到了长弓手射击,那对他们造成的损伤将会非常巨大。 “段帅,不必担心,只要一个突袭就能打乱他们阵营。咱们的兄弟不怕死,损伤几个没什么。”周武说道。 段琅摇了摇头,“不行,哪怕放过他们,也不能出现大的损伤。咱们现在孤立无援,这样的消耗正是韩平子陆慕最希望看到的。”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周武吃惊的看着段琅。 段琅重重的哼了一声,“放过?到嘴边的肥肉怎么能放过。” 段琅看了看天色,拿出了行军路线草图开始研究起来。段琅当然不能放过这支运粮大军,但是他又不想看到自己的兵马出现大的损伤。既然对方把他们当成骑兵对待,段琅决定出其不意,把骑兵改成步战兵马使用。在单兵作战能力上,段琅绝对相信他手下的这帮兄弟。这些老兵可都是经历了大漠苦训出来的人,战斗能力绝对是一个顶俩。 西越的运粮大军缓慢的向前推进着,有了上次的经历,所有人都绷紧了心弦,勾镰手们双手紧握长长的镰刀,长弓手们则是打开箭壶,随时准备拔箭射击。 运粮大军走过了巅锣郡,向前行进了不足两个时辰,日头西落。带队的将领下令圈起车马,在一处背靠崖壁的地方安营扎寨。按照军师陆慕的指使,只要过了今晚,明日午时就能见到前来接应的人马。所以,带队将领警告众人严加防御。 月上梢头,夜色渐深。运粮队伍的营寨之中依然是火把通明,不时的有巡狩在四处游荡。直到子时,带队将领派出最后一批斥候在周围巡查完,确定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带队将领这才走向自己的大帐,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当夜丑时,一群黑压压的人,悄然无声的接近了这支运粮大军。周武带着人马,在距离营寨一箭之地匍匐下来。按照段琅的约定,他们将在寅时动手。因为那个时刻,正是人们睡的最沉的时候。 时间一点一点推进,周武根据月色星辰推演着时辰,感觉差不多了,轻轻咳嗽了一声,身后兵马一个接一个的向后拍打了一下,示意准备行动。借助黑暗及茂盛的草丛,周武慢慢的向前匍匐前进。 营寨的断壁之上,十几条藤枝垂落下来,一道道身影贴着崖壁快速下滑。段琅带着向天等十八亲卫,及周龙精心挑选的三十名好手,悄悄的降落到营寨之中。段琅等人一落地,迅速扑向附近的岗哨。 噗噗噗~沉闷的响声,让这些有点瞌睡的哨位们,没有发出示警就见了阎罗王。段琅一挥手,向天谷凡等人,迅速向营寨大门潜了过去。营寨门两侧的兵卫,目光都望着营寨之外。却没想到死神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十几声闷响,这些兵卫没有发出任何警示的尖叫就被向天等人拿下。 营门口,向天举着火把绕了两圈,周武一看,直接爬起来轻喊一声,“冲!” 原本匍匐在草丛中的历都城兵马,呼啦一下站起身,一道道身影冲向了敌军营寨。 “杀~!” 黑夜之中,一声刺耳的呐喊,整个营寨顿时向炸了窝一样,顿时传来惊恐的惨叫声。 主将营帐之内,带队的将军猛然惊醒。刚要起身去抓披挂兵器,一把战刀噗~刺入了他的胸膛。听着帐外传来的惨叫及喊杀之声,段琅拔出战刀并没有着急出去。他知道,只要让周武带着人马进了营寨,基本上胜局已定。在混乱中,没人比他们这些经历过大漠苦训的老兵更有杀伐经验。 闻着帐内弥漫的血腥,段琅微微闭上了双眼。他并不喜欢杀戮,但战争的残酷让他不得不这样做。段琅知道两次的截杀之后,韩平子与陆慕,绝不容忍有这么一支兵马在他们背后长期存在。接下来,恐怕他们将面临着大军围堵的追杀之中。 是被对方围堵中拖垮,还是顽强的存活下来逼迫韩平子弃城退守两界山,段琅心中也没有底。毕竟两界山与澜都城之间,他们没有任何支援。真要是等到弹尽粮绝之时,段琅只能冒险杀回历都城。 ------------ 第一百七十八节 历都城困局 澜都城帅府之内,韩平子愤怒之下恨不能把帅府给拆了。第二次运粮居然比第一次还惨,五万大军被打的支离破碎,溃逃人员多大两万有余。两次巨大的损失,让韩平子再也忍受不住了。韩平子当即下令,派出二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协同作战,就算吃不掉段琅,也要让他们片刻不得安宁。 城内大营之中,陆慕则是在后勤补给营中,查看着工匠们干活的进度。这些工匠不但打造着登城云梯,还在陆慕的绘制下做出了一种新式拒马。这种拒马倒是很简单,厚重的板材上钻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小孔。用到之时,只需把枪矛插在小孔之中,后面支起支架即可。虽然简单,但却是骑兵冲锋的克星。 陆慕视察了一圈,回到了帅府之内。看到怒气未散的韩平子,陆慕亲自执壶倒了杯淡茶。 “韩帅,胜负乃兵家常事,不必为这点损失大动肝火。来,先喝杯淡茶去去火气。” “你说的轻巧,人马损失且不说,粮草押运不进来,拿什么养活这几十万大军。” 韩平子还是第一次面对陆慕动怒,这么大的损失,身为大军师居然一点也不着急,这让韩平子非常气愤。 陆慕平静的看着韩平子,自己端起一盏茶轻泯了一口。韩平子真想一脚把茶桌给他踢飞,“陆慕,到这份上了,你还有心思品茶。” 陆慕淡淡的一笑,“韩帅,请坐下来一谈可否!” “好!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馊主意。”韩平子气愤的坐在了对面。 面对韩平子的震怒,陆慕平静的说道,“韩帅,这次的损失确实出乎了意料。在下也承认,轻视了段琅的能力。看来,他们要么是斥候眼线布局得当,不管咱们从那条路走都能得知。要么,就是有特殊的手段能侦查到咱们大军的行动路线。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能力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才导致咱们的失策。” “既然知道失策,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慕淡淡的一笑,“您不是让张占超与陈功宝二位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去围堵了吗?” “那要是堵不住呢。”韩平子眼睛一瞪。 陆慕笑道,“韩帅莫急,其实派兵围堵,只是一方面。以历都城骑兵快速移动的速度,围堵歼灭的希望不大。但是,却可以在围堵之中,把第三批粮草押运过来。可以说,这次就公然的以粮草做诱饵。段琅要是敢来,那就是一场惨烈的厮杀。现在大夏西部之中,方继业战损,只有一个段琅还能与咱们抗衡。一旦击杀了段琅及这支精锐,历都城早晚都是我们囊中之物。” 韩平子眼睛一眯,“那他要是不上当呢?” “不上当的话,咱们的粮草可就进城了。” 韩平子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照你的意思,那咱们就跟他这么耗下去?” 陆慕微微一撇嘴,“耗下去也未尝不可,他们以天做被地当床,加上缺衣少食,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战斗力。” 韩平子双拳紧握,“用不了多久是多久?” “五六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了。” “五六个月!”韩平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要不是他一向器重陆慕,非一脚踢飞他不可。 看着韩平子恼羞成怒的样子,陆慕呵呵一笑,“韩帅莫急,请听我说。” “你还要说什么。”韩平子都有点开始赶人的味道,再听下去,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 陆慕面色一正,严肃的说道,“韩帅,其实在下早有打算。只是,还不到时候。如果韩帅想听一听,那就坐下心平气和的品品茶。” “早有打算?”韩平子盯着陆慕,强压着怒火,“好吧,本帅就听一听。” 看到韩平子真的动了怒,陆慕也不在开玩笑,正色的说道,“韩帅,那段琅所带领的几万骑兵,厉不厉害?” 韩平子一怔,默默点了点头,“本帅戎马一生,这样的兵马确实罕见。” 陆慕说道,“我去过他们大营,其实历都城兵马并不都是这样。段琅这支兵马能击溃五万步战兵卫,说明带走的都是历都城精锐。韩帅,若我大军挥师东进直去历都城,你说段琅会怎样?” 韩平子眼神微微一眯,马上明白了陆慕的意思,“不错,身为历都城主帅,他势必会回去救援。” “到时候我们只需设下埋伏,那段琅自会上钩。” “我若是段琅,肯定知道有阴谋。如果是这样,你觉得他还会去救援吗?” 陆慕微微一笑,“我与段琅接触的虽然不长,但此人绝对是个很重感情之人。历都城内有他的知己好友,更有他挚爱的夫人。而且,那位段夫人也绝非一般角色。可以说,只要消息传到段琅的耳朵里,即便是刀山火海,他必会前去救援。韩帅,本军师摆下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明知是火,他也要往里面跳。” “那还等什么,本帅立即招回兵马,挥师东进。” 陆慕一听,急忙说道,”不不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何?”韩平子疑惑的看着陆慕。 “韩帅,首先,咱们必须把澜都城的百姓清空,逼着他们逃往历都城。这样的话,只需留守一万人马就足以看守澜都城。段琅的轻骑兵没有登城器具,而且不知咱们城内留守了多少人马,他肯定不敢冒险来攻城。其次,还要等到第三批粮草运来之后,才能行动。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设计的几样防御骑兵的拒马正在抓紧赶工,缺少了这种拒马,很容易让段琅从陷阱中溜走。所以说,韩帅暂时忍耐一时。” 韩平子点了点头,心气也渐渐顺了下来,“陆慕,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拿下历都城?” 陆慕想了想,“如果段琅不来救援,有五成的把握。一旦他杀回去救援,那就增加到七成。” “哦?这是为何?” “咱们以历都城作为诱饵,逼着段琅回归。但何尝又不是以段琅做诱饵,逼着历都城出城救援。攻守的胜负就在主帅的一念之间,心乱则容易出错。能不能拿下历都城,就看双方将帅谁能沉得住气。如若对方沉着对应,那咱们连一成的希望都没有。”陆慕严肃的说道。 韩平子长长的出了口气,“本帅也是被那段琅气糊涂了,看来,本帅也得自检。陆慕,国主信得过你,本帅也信得过你。何时用兵,你来决定吧。” “好,那陆慕这就下令,开始清除城内民众。这些人中,定有那段琅的耳目,决不能留在城内。既然要做,也不怕把事情做绝,搜刮一空赶出城门。让这些饿鬼们,去蚕食历都城吧。”陆慕面露峥嵘,连城内的百姓都被他当成了筹码。 澜都城外,大批的民众哭喊着被赶出了家园。面对凶神恶煞般的西越兵卫,他们不敢停留,只能带着少量私藏的粮食,奔向历都城。现在其他郡府都被毁坏一空,他们知道只有到了历都城,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陆慕非常能沉得住气,这边大军正围狩着段琅,他并不急于进攻历都城。陆慕要全部准备齐全,才会下令出击。 七八天之后,历都城内,陆续的有大批逃难民众到来。这一下,可把李建山忙坏了。对于这些难民,总归是大夏的民众,不接收还不行。特别是澜都城的那些将士们,看到这些亲人更是难过。 府衙之内,张如明急的抓耳挠腮,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吃饭的人口,这不光是银两的问题,主要是城内的粮草也不是很充足。 张如明郁闷的来回走着,“麻痹的,不管了,总不能让老子去讨饭吧。建山,明天去通知这些流民,东城门开着,他们不走的话,咱们就会停止施舍饭食。实在不行,老子也动用兵力把他们赶走。” “不行!绝对不可。”七皇子德隆赶紧说道。 “你算老几,这里是他妈老子说了算。再这样下去,咱们拿什么给将士们发军饷,拿什么给将士们做吃的。人家拼死拼活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混点吃喝粮饷,给家人添补点吗。为了这些流民,让二三十万兵马没有吃喝,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张如明气的骂道。 七皇子德隆有些面红耳赤,但他也清楚张如明说的很实际。七皇子倔强的说道,“上官大人,这些人总归是我大夏的子民,本皇子不能看着他们饿死。我还有些私藏,现在全部拿出来,能坚持几天算几天。” “现在银两又不能当饭吃,老子上哪去买粮食。” 七皇子德隆刚要反驳,就听着门外有人说道,“德隆殿下说的对,只要历都城还有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他们饿死。” 澹台明月与方妍走了进来,听到澹台明月这么说,张如明眼睛一瞪,“我说弟妹,你可是大军师,怎么就不为那些将士们想想。”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我知道现在确实困难,但这些都是澜都城来的百姓,咱们必须要接纳他们。陆慕这一招很阴险,他就是要让咱们失去民心。如果咱们向他们一样强行驱逐,一旦西越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城内百姓只会逃亡,没人再来支援咱们守城。另外,咱们要是不管不问,也会伤了澜都城将士的心。所以,不管怎么样,也要保证大家不能饿肚子。” 张如明嘴撅的跟有人要抢他媳妇似的,“我不管,反正就这么多粮食,你们看着弄吧。” 七皇子德隆和李建山为难的看着澹台明月,现在实际的问题是,花银两买不到粮食。 澹台明月微皱着眉头,“建山大哥,马上给朝堂上奏,催运粮草。派出粮草官员,去附近郡府,甚至更远一些的郡府购买粮食。另外,发动全城民众,进行互助。城内各衙门,率先缩减粮食用于应急。” 七皇子说道,“好,本皇子亲自去城内安抚民众,相信大家会同舟共济度过难关。”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七皇子出面那最好不过。李建山却是说道,“明月,银子花出去了,恐怕军中的粮饷就要欠一段时间了。” “不怕,我会去军中告知众将士,相信他们会理解现在的难度。” 张如明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败家娘们。” 大批的难民让历都城一时间难以应付,不过澹台明月考虑的不光是这些。等到难民进城之后,明月马上下令在城外开挖沟渠,准备迎接更大的战斗。 城门之上,澹台明月望着西去的大道,她明白陆慕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攻打历都城。澹台明月到不担心历都城,她是担心段琅不听她的劝道,固执的前来救援。 山雨欲来风满楼,澹台明月已经闻到一丝战火的气息。面对陆慕这样精明狡诈的对手,澹台明月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她只希望,段琅能够按照她的安排,不要陷入明知是火的陷阱之内。 ------------ 第一百七十九节 夜袭澜都城 澜都城以西,在这片广阔的山林川源之中,成了双方互斗的狩猎场。别看韩平子派出两支大军进行围剿,怎奈他们行动缓慢,根本摸不清历都城的人马在什么位置。好不容易根据马蹄马粪等物找到线索,却是连个马毛都没见到。反而是段琅率领的人马,时不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也让西越大军异常的郁闷。 西越两路人马来回的奔波,最终无奈之下汇聚在一起,保护着最后一批粮草向澜都城押运而去。段琅站在一处高-岗之上,面对这样庞大的押运人马,他知道无法再阻止对方。 周武有点不甘心的说道,“段帅,要不要扫他们一个尾巴。” “算了,以二十万兵马配制押运粮草,也算是把他们逼到份上了。更何况,这点粮草对于几十万大军来说,撑不了多久。” “段帅,下一步怎么办?是继续等他们的粮草,还是?”周龙看着段琅。 段琅目视着渐渐远去的西越大军,“下一步,恐怕他们要去历都城了。” 周龙一怔,“段帅,咱们是不是先一步赶回去?” 段琅摇了摇头,“上次穿越澜都城,他们因为不知咱们兵马多少,如何配制,所以没有出城阻拦。如果现在回去,恐怕在澜都城咱们就会吃个大亏。等等再说。” “段帅,我觉得韩平子和陆慕,即便是攻打咱们历都城,也会布下圈套防备咱们从后面袭击。”周龙提醒道。 段琅笑了笑,“他们当然会这样,明月甚至说,攻打历都城的目的就是想引咱们主动上钩。” “既然军师料到了这一步,想必已经想好了对策。” 段琅摇了摇头,“明月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设下什么圈套。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能把西越大军一举击溃,只是冒险了一点。” 段琅一说,周龙周武兄弟二人顿时眼睛一亮。冒险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真要是能一举击溃西越兵马,冒险也值了。 “段帅,您到底有什么妙计?”周武忍不住问道。 段琅看着兄弟二人期待的眼神,“硬拼。” “硬拼?”周武心说这算是什么妙计。 段琅接着说道,“现在咱们历都城,兵马人数不次于西越。如果硬拼,也不一定就会输掉。” “段帅,切不可冒险。咱们人马虽然不少,但京都来的那二十万,根本就不堪重用。没有三五个月,他们的战斗力连咱们的一半都达不到。反观西越兵马,他们经历了澜都城的厮杀,战斗力非常整齐。两军对垒之中,那些新来的兵卫一旦出现溃逃,其他人挡也挡不住。”周龙赶紧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所以说,我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段琅看着山岗之下消失的西越大军,他也有些举棋不定。根据明月的分析,西越大军去攻打历都城基本是板上砸钉的事情。段琅苦于现在无法返回,只能等到西越兵马开拔之后才能再次穿越澜都城。正如明月判断的那样,不管是什么样的陷阱,段琅必须要打回去救援。这一点,谁也阻止不了。 历都城内,澹台明月及李建山等人都在各自忙碌着,连张如明都加入到说服城内民众的队伍之中。方妍也在做那些澜都城流民的工作,希望他们能分流一些人去下面的郡城。毕竟历都城要比澜都城小的多,这么多人口及驻军,已经让历都城有些承受不住。 李建山开始命人加固西面的城墙,澹台明月更是亲自来到大营,督导各营的训练。大战在即,哪怕是临时磨砺一番也好。怎奈,京都来的那些兵卫,实在是让澹台明月有些头疼。面对历都城的恐怖作训,差点引起了新兵们的哗变。 这些兵卫,可不像上次七皇子带来的人马。那些人毕竟是各地都府的城防兵卫,多多少少也算是经历了两三年的大营生活。反观这次的京都人马,都是从各地临时征召的民众,本身一点军营经验都没有。更何况,他们在京都受训,只是最基本的列阵。看着挺唬人,真正到了战场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大营帅帐之中,各营主将都被召集过来。看到这样的作训局面,澹台明月不得不重新整改一下。毕竟大战在即,再把新兵老兵混在一起,将会严重的影响整体的战斗力。澹台明月把整改计划一宣布,顿时得到众将官的赞同。 “军师大人,我营中的那些老兵,一个个都快气疯了。那些新来的兵卫只是经过了基础训练,连最起码的盾阵都布不成样。”新任步战营主将张奇峰郁闷的说道。 原本张奇峰是骑兵营主将,但澹台明月觉得他以前在禺山关担任过千总,对于步战方面有一定的经验,所以就让他担当了步战营主将。 黄志也跟着说道,“兵源素质参差不齐,别说是步战,就是骑兵营一声冲杀,恨不能给你拉成一条长线。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那些生瓜根本就上不了战场。”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黄将军说的不错,没有两三个月,确实无法把他们历练成出色的兵卫。但是,西越韩平子和陆慕,恐怕不会给咱们这个时间。我估计再有七八日,西越大军就会兵临城下。所以,原有的作训计划暂时停止。下面,我把兵源重新分配一下。” 澹台明月威严的扫了一眼众将官,接着说道,“原京都来的二十万兵卫,全部重新整合一起,成立新军步战大营。主将依然是张奇峰,副将则由耿志山担任。其他大营,压缩编制,依然是历都城兵马与澜都城兵马混合作战。” 澹台明月话音一落,张奇峰顿时站了起来,“军师大人,您这可就有些不对了。我可是历都城老班底,这支兵马,应该交给卢正山才对。” 卢正山笑道,“张将军,咱们还是听从军师大人的安排吧。” 黄志也站起身跟着调侃道,“老张,您别不知足了,二十万兵马,这可是付统帅的配制。” “滚,你小子说风凉话,要不然你来。”张奇峰怒道。 刘旭升看了看了澹台明月,拍了拍桌面,“军师大人正在议事,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肃静!” 刘旭升在军中的威望比较高,黄志一缩脖子,赶紧坐了下来。张奇峰虽然不满,也只好哼了一声重新坐下。 澹台明月说道,“张将军,本军师这样安排,就是希望您能把这些新人,尽快训练出来。卢将军的作训体系,大都是京都的手法。要想改变他们,必须用咱们历都城的作训体系。别看把新人重新规划到一处,但作训计划不变。另外,这次的战斗,本军师不打算让你们新军步战营参战。你的任务,就是作训。” “我不同意!”张奇峰再次站了起来。 “军师大人,生瓜蛋-子要想成熟,必须得经历几场战火。这么好的练兵机会,本将绝不同意放弃。您要是不让我们参战,我就去请示段帅。”张奇峰愤怒的说道。 刘旭升再次怒喝,“老张,不许顶撞军师,坐下!” 澹台明月脸色微寒,不过她倒是没有训斥张奇峰,而是委婉的说道。 “刘将军,其实张将军说的也有道理。要不然这样,这一次的战斗,新军步战营可以在城墙上辅助参战。” 澹台明月说完,张奇峰刚要说话,澹台明月却是一拍案桌,“这是最终命令,不得违抗。就算是段琅来了,也必须执行。本军师要的是战果,而不是拿我们军中兄弟的命去拼。你放心,等你的新军形成了战斗力,本军师绝对会让你们打个够。” 看到澹台明月有些动怒,张奇峰只好低着头坐了下来。刘旭升瞪了他一眼,心说你小子别仗着是老人,就不把军师放在眼里。 澹台明月重新整个了兵马,她原本不想这样做,但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不得不把战力强悍的人员重新组合在一起。 历都城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澜都城这一方,也万事俱备等待出击。 澜都城帅府之内,众将官云集,陆慕首先让军需官上报粮草及备战物资情况。听完汇报,陆慕在韩平子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韩平子默默点着头。 西越众将一个个等待着命令,韩平子站起身,“所有众将听令,此去历都城,有本帅亲自统领。张占超、姜权、陈功宝三位将军,立即集合本部兵马,在北城门集结。” “诺!”三位将军答应一声,立刻退出了大厅。 韩平子把众将安排了一遍,唯独留下了大将费德政没有安排。等众人都退下,陆慕才对费德政说道。 “费将军,韩帅他们的骑兵先行一步,本军师命你率领步战营三万,长弓营两万,随本军师同行。另外,让你的步战营,去军需官那里,领取新式的拒马。至于行程的快慢,一切听从本军师的指令。” 费德政上前一步,“遵命!” 费德政退出了议事大厅,韩平子看了看陆慕,略有担心的问道,“陆慕,硕大的澜都城,只留下一万兵马是不是冒险了一些?” “韩帅放心,本军师绝对不会让段琅认为咱们只留下一万人马。况且他们都是骑兵,没有登城器具,一万人马足够了。” 韩平子点了点头,“那好,本帅就快马先行,你来压阵,咱们历都城相聚。” “预祝韩帅马到成功。”陆慕抱拳说道。 当日下午,澜都城大军,浩浩荡荡离开了城池。他们这边一动身,段琅立即接到大飞的消息。段琅不敢怠慢,赶紧让大飞去通知澹台明月做好准备。 距离澜都城不到三十里,段琅命大军临时歇息。周龙周武及向天等人都围了过来,段琅临时召集他们开始议事。 “周龙,你觉得现在澜都城内,还有多少兵马?”段琅问道。 “韩平子要想跟咱们历都城过招,不带足人马肯定不行。要我说,他们这边留守人员不会很多。怎么,段帅是想拿下澜都城?” “不错,拿下澜都城,留下两万兵马在此看守。一旦西越兵马溃败,咱们就能断他的后路。不过,必须再等两日,先看看动静再说。” “太好了!趁夜摸进去,只要打开城门,没人能挡得住咱们的兵马。”向天兴奋的说道。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趁着城内空虚,夜袭澜都城。段琅把他的计划也告诉了澹台明月,这一次,倒是得到了澹台明月的认可。 经过了两日的斥候观察,发现澜都城的城墙之上,只有稀稀拉拉少许兵力。确定之后,段琅决定当晚即刻动手。 硕大的澜都城,变得极为萧条。除了城墙上的兵卫,城内几乎见不到人影。 子夜,二十几道人影趁着夜色,悄悄摸向一段没有灯火的城墙。段琅带着十八亲卫及周武,搭着人梯扣着墙缝摸了上去。整个城内根本没有巡狩的兵卫,段琅等人很快就来到了西城门。 看着少许的守城兵卫,段琅一挥手,向天等人迅速冲了上去。 “不好有敌袭!” 唰唰唰十几柄战刀挥舞,迅速占领了城门。趁着向天等人阻挡敌兵,段琅与周武拉起了城门闸,两扇厚重的大门打开。周武拿出火镰点燃火把,画了几个圈。 黑夜之中,马蹄震动着地面,周龙带着大军高喊着杀了过来。当周龙冲进城门之时,段琅兴奋的跳上自己的战马。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的拿下了澜都城。 一万多大军刚进入城门,突然间,原本两侧黑灯瞎火的门营之中,忽然人声嘈杂,一排排手持拒马的兵卫冲了出来。 黑夜之中,城门两侧亮起了几十支火把。一辆战车,在兵卫簇拥之下推了出来。 “段兄,本军师侯你多时了,没想到居然等了两日。今晚,本军师就亲自送你一程。长弓手,射!” 火把丛中,陆慕站在战车之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下看着吃惊的段琅。 嗖嗖嗖一阵箭雨射向了段琅等人。 “不好,中计了撤!” 段琅脸色发青,挥舞着手中长枪,向身后吹出一声尖锐的哨音。 ------------ 第一百八十节 气势如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段琅所带的这支人马不愧是经历过大漠磨砺的精锐。听到箭弦声,这些骑在马上的兵卫迅速弃马躲在马下。他们在训练中就牢记段郎的名言,在战事中只要能活下来,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举措,都是正确的。 城门之外,还未进入的兵马听到段琅尖锐的哨音,顿时后队改前队,迅速后撤。城门之内,兵卫们在战马嘶叫的缝隙中迅速后撤。向天等人也弃掉战马组成刀阵,一万多人的后撤行动只用一个‘快’字都难以形容。 这些兵卫非常有经验,一个个手牵战马,躲在战马一侧冲向城外。即便是战马被射杀,好歹进入城门洞就能躲过箭雨。历都城的老兵们充分体现出了生存的本能,好在他们入城不深,很快就撤离出去。 陆慕震惊的看着一个个躲在马下跟老鼠一样的兵卫,他没想到段琅这群手下反应这么迅速。几轮箭雨过后,城门内只有战马的惨叫嘶鸣。陆慕命人立即打扫战场关闭城门,而他则是迅速上了城头之上。 城外一箭之地,段琅命令大军压住阵脚准备迎敌。而那些逃出来的兵卫们则是迅速后撤,在战阵后面开始自救。 段琅目光冰冷的看着城上陆慕,沉重的对周龙说道,“清点战损情况。” 陆慕看着城下并未慌乱的历都城战阵,脸上的肌肉颤了颤,皮笑肉不笑的高声喊道。 “段兄,本军师真羡慕你手下的这些兵卫。如果不是你我为敌,本军师定会为你们举杯喝彩。如果段兄意犹未尽,本军师随时欢迎段兄进城。” 段琅紧握着长枪,这一刻,他真想冲上城墙把陆慕碎尸万段。段琅强压着怒火,高声回道。 “陆慕,你的大军都去了历都城,身为军师,居然敢留在澜都城等死。你放心,我段琅早晚会把你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门之上。” “呵呵,本军师视段兄为知己,没想到段兄却如此痛恨在下。本军师可不是在这里等死,而是专门为你段兄才留在城内。本军师不否认你的人马厉害,但你们没有登城器具,又能奈我何。另外,韩帅已经统领大军去攻打历都城,本军师当然不能让你过城救援。你的兵马胆敢过城,本军师定会在两头布下勾镰阵与长弓阵。就算你能冲过去,恐怕你的大军也所剩无几。段琅,你就在这里慢慢等待历都城被破的消息吧。”陆慕说完,发出一阵张扬的大笑。 段琅牙咬的嘎嘎直响,但面对高大的城墙他一筹莫展。段琅确实在为历都城担心,毕竟历都城不像澜都城一样城墙高大,即便是李建山重新加固,也比澜都城低矮很多。而且历都城最原始的班底大都被他带了过来,后来轮训的五万城防兵及澜都城的兵卫,可没有他们这些人的战斗力。至于那些京都来的新军,只能算是充当门面。 段琅不想再跟陆慕废话,跟这家伙斗嘴,到让段琅想起了张如明。如果张如明在此,或许能骂的这家伙祖坟开裂。但是段琅,却没有张如明这份能耐。 周龙走了过来,轻声说道,“段帅,战马损失两千多匹。另外逃出城的战马,也有三千多匹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人员还好,一千二百余人受伤,但伤势都不是很重。不过还有二百多兄弟没有出来。” 段琅心中微微一颤,咬了咬牙,“大军向西北后撤二十里,就地休整。让受伤的兄弟们乘骑,所有把总以上人员让出战马,步行前进。” “诺!” 段琅再次看了一眼得意的陆慕,没有再说什么,跟随大军向后撤离。看着段琅大军消失在夜色之中,陆慕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城内战况如何,抓了几个活口?”陆慕轻声问道。 费德政叹息的说道,“二百余敌兵全部战死,刚才清理的时候,还伤了我们二十多名兄弟。这帮家伙狠着呢,宁死也不降。” “唉!可惜了,段琅如能归顺我西越,何愁拿不下这苍暮的大夏。”陆慕感慨的说道。 “军师,下一步该怎么做?”费德政问道。 “经此一战,想必段琅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费将军,马上集结兵马,全部上备用的马车,火速离开澜都城。” 陆慕安排完之后,把澜都城临时守将张宗峰叫了过来,“宗峰,你原本是韩帅的护卫统领,韩帅信任你,本军师也信任你。记住,等我们走后,本军师留有一计给你。一旦段琅率领大军绕城而过,你依计而行,可让段琅摸不着城内虚实。但凡历都城大军绕过城池去了历都城,你马上派人通知两界山守军,调一万五千兵马前来协助守城。令牌我已经留在锦囊之中,到时候你派人持令牌前去两界山。” “军师大人放心,人在城在,绝不有失。军师大人一路保重,预祝我西越大军马到成功。” 陆慕点了点头,转身向城下走去。他在城内为了摆段琅一刀,足足等了两天的时间。现在让段琅吃了大亏,陆慕必须马上离开去追赶大军。虽然陆慕留下了足够的车马,可以让步战兵乘车而行。但毕竟车马的速度也很缓慢,他还要提前赶到历都城,好为段琅再次布下陷阱。 澜都城西北一侧峡谷之内,段琅命令大军暂时休整。受伤的兵卫们在山林中挖着草药,开始处理伤口。有些受伤比较重的战马,只能忍痛割爱把它们流放。这次的损失,让段琅有些自责,他觉得过于轻敌才导致了失败。 陆慕的夜行出城,正好躲过了不适应夜色飞行的大飞监控。段琅不知道城内的情况,只好暂时放弃拿下澜都城的计划。为了不让澹台明月担心,段琅没有告知他们的失利。只是在书信中,告诉明月澜都城内有伏笔,他们没有实施攻击计划。而澹台明月,也是告诉段琅历都城严阵以待,让他不必担心。 按照澹台明月的判断,韩平子这次攻打历都城,时间绝不会太久。澹台明月警告段琅,绝不要做无畏而鲁莽的举动。战争绝非一朝一夕,其实段琅率兵杀入敌后,已经让韩平子陆慕如鲠在喉。不然,也不会逼着他们主动来袭历都城。现在的历都城,需要的是时间及战略物资的储备。真要是想把西越大军杀出两界山,澹台明月知道没有充足的准备和计划绝对不行。 几日之后,历都城外,西越大军兵临城下,前锋营距离城门不足三箭之地,嚣张的开始安营扎寨。西越前锋营之后,更是延绵数里的庞大战营。 城头之上,澹台明月一身戎装,凤目圆睁看着对面砸桩安营的兵马。 澹台明月举起一面令旗,“传令,火器营陈占轩,率领五千轻骑兵,以火攻迎接他们一下,速战速退,不得恋战。” 陈占轩答应一声,马上去城下领兵。陈占轩原本是墨兰府城防千总,因上次保护七皇子德隆调度有方,被段琅重用。经过几个月的磨砺,也提到了将军之位。 西越大军前锋营正在安营扎寨,忽然看到历都城城门大开,一标人马冲了出来。前锋大将张占超立即下令吹响号角,列开阵势准备击杀。却发现,历都城的兵马只是打了一个盘旋,一阵火雨射向西越大营。待张占超追杀出去,陈占轩却是率兵返回。等张占超追到城下,迎接他的是城上的一阵箭雨。张占超无奈之下,只好率兵返回。 看着有些帐篷及木桩燃起,张占超也是愤怒不已。两军还未开战,澹台明月就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澹台明月这是在告诉韩平子,历都城并不在乎你的人马众多。你敢攻城,我就敢列阵厮杀。历都城的强悍早已名声在外,不管城内人马还是不是那支横穿大漠的精锐,韩平子都不敢轻视。 历都城上,看着慌乱救火的西越人马,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澹台明月要的就是这种气势,他要让那些澜都城退守下来的将士们知道,西越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完全有能力在城外一战。 韩平子打马来到了阵前,看着并不高大的历都城城墙,韩平子却显得极为沉重。澜都城虽然高大难攻,但当时的澜都城城墙之上,绝对没有历都城这股气势。方继业太过沉稳,只侧重于防御,反而让大军从内心里就弱了一筹。历都城则不同,韩平子感觉历都城兵马更像是一只凶悍的小狼,即便面对猛虎也敢上去咬上一口。 韩平子没有下令马上攻击,大军经历长途跋涉也需要休整一天。但是这一晚,历都城兵马居然出城突袭了三次,气的张占超恨不能违抗军令强硬攻城。 历都城内临时的帅帐之中,澹台明月召集了各营将领,商议着对策。七皇子和李建山都在,面对西越大军重兵压进,他们可没有表面上那样如此轻松。帅帐之内每个人都是神情严肃,唯独张如明,依然是没心没肺的啃着肉干,脸上带着目空一切的自信。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李建山却是主动问道,“明月,西越大军兵临城下,咱们该如何防御?防御物资还缺少什么,您必须要提前告诉我,我好早做准备。” “建山大哥,我的意思是,咱们率先发起主动攻击。以攻代守,给予对方一个战略错觉。西越人马众多,每多待一日,粮草的消耗非常巨大。现在段琅已经切断他们后勤补给线路,韩平子的这次攻守绝对不会时间太久。等咱们真正拒守之时,估计他们的补给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澹台明月说道。 一听主动攻击,众将官一愣。特别是澜都城退守的将领及卢正山等人,觉得澹台明月放弃城墙防御优势,简直是有悖兵法理论。 张如明一听,却是高声赞道,“好!我就喜欢弟妹这种魄力。干嘛要守,干脆出城杀个痛快。不是跟你们吹,当初我在五粮城峡谷,本大人带着二百个兄弟就敢跟南平几万大军硬拼。” 听着张如明又开始吹嘘,李建山赶紧阻拦道,“好好好,都知道您厉害,咱们还是听听明月的意见吧。” “建山你什么意思,不信是吧?不信你就问问旭升和方妍,他俩能给我作证。” “不是不信,你都在我面前说过八百遍了,咱们这是军事议事,不是来听您说书的。”李建山心烦的说道。 澹台明月也怕他再啰嗦下去,赶紧说道,“上官大人的英雄事迹,历都城众将皆知。诸位,连上官大人都如此勇猛,我历都城何惧西越这些蛮儿。” 还别说,澜都城冯明魏都等人,还是第一次得知张如明居然有如此壮举,魏都不禁赞叹的说道。 “上官大人一介文士,居然有如此胆魄,实乃令我等汗颜。” “是啊,上官大人位列巡天监,居然不贪功宣扬,我等佩服。”卢正山也跟着赞道。 “嘿嘿,低调,低调,对于这些虚名本大人向来微微一笑。”张如明摆动着小手,一副清高的样子。 李建山调侃道,“你们这一夸奖,咱们上官大人高兴着呢。” “别瞎说,本大人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张如明嘴咧的都快合不上了。 澹台明月也是苦笑一声,这么严肃的军事议事,被他这么一搅和,气氛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澹台明月压了压手,“好了,上官大人的事情咱们暂时不提。本军师决定,明日一早,咱们主动列阵叫战。这是历都城的第一战,必须要打一个开门彩。” 澹台明月说着看了看众将,接着说道,“明日周虎将军率领前锋营叫阵,黄志将军率两万重甲骑压阵。冯明将军,本军师命你率领两万弓弩手,城下列阵。崔志亮将军,率领五百战车备战。” 众将官一听,不禁为澹台明月的布战赶到惊讶。这些人马的调度,加上城墙上防御的兵卫,除了备战的新军大营,基本上把城内的精锐全部动用了。 “明月,这样的布局可是一场大战,我觉得还是小打小闹即可,把兵力撤回一半留作备用为好。”刘旭升担心的说道。 “不,摆出这个局势,就是让韩平子摸不清咱们的底细。新军大营布满城墙,这样的阵势足以震慑西越兵马。面对韩平子这样的名将,只有出人意料,才能让韩平子重新安排布局。只有处处打乱他们的布局,才能拖垮西越大军。”澹台明月坚持道。 刘旭升想了想,“好,我支持军师大人的意见。” 张如明小肥手一伸,“我也支持。” 冯明魏都两位老将互相看了看,这样的布局虽然冒险,但确实值得一试。即便对方大军压进形成大的战局,也可以从容退守城内。从这一点来看,历都城就与方继业有着不同的战略理念。一个是擅守,一个是放手一搏,攻守之间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西越大营就被一阵嘹亮的号角战鼓声惊醒。被折腾了一宿的张占超,赶紧下令集结兵马。不但是张占超的前锋营,西越主将大营也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天色放亮,历都城门大开,一支支整齐的兵马喊着号子冲出城门,在西越大营对面列开了阵势。 澹台明月一身戎装站在城头之上,整个城墙上站满了兵卫,旌旗招展鼓声震天。 韩平子吃惊的看着历都城的战阵,他没想到历都城居然放弃了守城的绝对优势,竟然主动出城叫阵。这一点,绝对违背了兵法策略,让韩平子也觉得不可思议。 《新的一年,祝福大家万事顺利。》 ------------ 第一百八十一节 点燃斗志 韩平子经过一番目测,这才发现历都城的兵马居然这么多。城外这些列阵的不说,光是城墙之上恨不能像赶庙会一样挤满了人。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从位置上看,主持这些大军的居然是一位女性。看到这一幕,韩平子不禁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哼,妇孺掌军,真乃历都城之悲也。放弃城墙优势出城应战,简直是暴殄天物。来人,传本帅军令,命前锋营张占超率部应战。命姜权率重甲骑压阵,陈功宝江干,负责左右两翼护卫。此战,务必夺得首功。” 韩平子军令一下,令旗兵迅速挥舞令旗。姜权等几位将领一看,迅速率兵就位。张占超长枪一舞,打马来到阵前。 “历都城小儿,本将军张占超,报上名来,本将不斩无名之鬼。” 周虎高声喝到,“你小子给我听好了,爷爷周虎,死后可别忘了爷的名字。兄弟们杀!” 周虎一抖手中丈八蛇矛枪,打马冲向了张占超。周虎身后,历都城前锋大军嘶声喊叫着杀了过去。 城头之上,张如明等人也是看的心潮澎湃,方妍更是黛眉紧锁,既紧张又愤怒的盯着西越大军。 澹台明月令旗一举,“擂战鼓,为众将士助威!” 咚咚咚咚城头上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韩平子也当即下令,以西越战鼓的鼓点,压制历都城的战鼓声。 城门下两支人马厮杀在一起,两军阵中,鼓手们光着膀子狠命的砸着鼓点。兵马厮杀,他们的鼓声也在对垒。城门内外鼓声杀声叫喊声,震撼着整个历都城。七皇子德隆嗓子眼有些发干,眼神中略微闪烁着恐慌。 澹台明月目光如炬,紧张的看着城外的战况。她可是倾尽城内精锐人马,这要是在战场上出现败势,将会严重打击所有将士的士气。甚至说,历都城将会迎来惨烈的攻城之战。 周虎与张占超没战几个回合,就被大军冲开,双方人马厮杀在一起,都在拼命的收割着对方生命。周虎军中大多是七皇子带来的城防兵马及澜都城退来的兵卫,别看没有历都城的老班底,但将士们的斗志很足。特别是澜都城来的将士,早就憋着一口气,他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澜都城兵马不是败军逃兵。只有用敌人的鲜血,才能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半柱香过后,澹台明月眼神一亮,韩平子却是露出愕然的表情。战局之中,历都城兵马明显的占据了优势,连张占超都挂了彩。 韩平子当即下令,“传令,姜权率重甲部出击。” 看到对方重甲骑出动,澹台明月令旗一举,“传号令,崔志亮将军,率二百战车出击。” 澹台明月没有把五百战车全部派出,既然对方动用了重甲骑,那就以战车冲撞。特别是这种战车是陆慕改良过的,威力上提高了不少。只要避开对方的火器营,这种战车还是非常好使的。 韩平子看到对面战车冲杀过来,眼神微微一聚。按照正常的厮杀,兵对兵将对将,对方应该是派出重甲骑兵才对,没想到澹台明月直接派出战车冲杀。要知道双方混战之中,战车虽然威力巨大,但很容易误伤到自己兵马。 韩平子小看了周虎与崔志亮之间的配合,当战车出击的号角响起,周虎立即率领前锋营兵马全力向右侧杀去,而把左侧留出来给崔志亮的战车营放行。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误伤自己人,又能直接去冲杀对方的重甲营。 澹台明月这临阵一变,顿时掌控了战局的主动权。战场的主力本身就是轻骑兵,重甲骑只不过是针对步战盾阵及弓弩阵比较合适。韩平子派出重甲骑,只是想扭转一下战局。但是对方派出战车,如果西越再派出战车的话,那些笨重的重甲骑兵很可能一时间无法撤回。到时候,将成为双方战车冲撞之下的牺牲品。韩平子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当即下令。 “命陈功宝,率本部人马策应重甲骑。” 战事打到这份上,澹台明月知道必须要震慑住对方,让韩平子收兵了。否则继续打下去,必然会引发成大对决。澹台明月知道一旦出现那种状况,他们人马必输无疑。毕竟对方三十多万人马都能派上用场,而历都城一方,只不过是城外这些精锐装装门面而已。但澹台明月相信,韩平子也不想过早的大对决。因为他们还没摸清历都城真正的实力,更何况西越背后还有段琅那支神出鬼没的精锐。 澹台明月向左右看了看,战鼓声顿时一熄,澹台明月高声下令道。 “传号令,命黄志将军,率所有重甲骑,前行一百五十步,命冯明将军率步战营弓弩手向前百步,拉开决战之势。命城上张奇峰将军,立即撤掉一半兵力下城墙,佯装出城决战!” 澹台明月说完,号令手与令旗手,分别发出了不同的命令。历都城下,黄志的重甲骑震撼着大地,向前踏去。冯明所率的步战兵卫,更是一步一喝,两万多人齐声怒喝,直冲云霄。 韩平子脸色一变,特别是看到城墙上的兵卫,正匆匆向城下跑去。韩平子心说对面掌令的那死丫头疯了,这才刚对局就要大决战?难道说,历都城已经具备了跟他们决战的资本?想到这,戎马一声的天下名将韩平子心中不禁一震。他觉得自己和陆慕都小瞧了历都城,难怪他们敢放弃守城优势出城对决。现在陆慕不在,韩平子又摸不清对方的底细,真要是决战的话,输赢根本无法预料。更何况,即便自己一方在决战中占据优势,对方完全可以再撤回城内。身为天下名将,韩平子当然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传令,列盾阵,枪阵,弓弩阵。鸣锣收兵!” 西越战营之中,鼓声一熄,顿时想起了急促的锣声。听到收兵的锣声,张占超虽然心有不甘,但军令如山,只好率先向后撤离。 西越人马一撤,周虎等人顿时压了上去追杀打,在距离西越战阵不到一箭之地,历都城城头之上也响起了收兵的锣声。一时间,城内外几十万人高声欢呼。这场战斗,历都城可以说是以大胜而收兵。战场之上,至少留下对方一万多骑尸首,而受伤退守的,也不下于一万人。 一场大战过后,双方各自派出人手清理战场。韩平子当即下令后撤五里,重新安营扎寨。对于历都城的实力,他要重新做出评判。 历都城内,变成了欢呼的海洋。不管是大营的兵卫还是城内百姓,仿佛只有撕裂般的欢呼才能表达内心的兴奋。特别是那些澜都城来的将士们,一个个高举着双手泪流满面,他们总算可以重新昂起头颅。这次的胜利,让历都城斗志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方妍与李建山陪同着七皇子德隆,在城内与万民同庆。而澹台明月,则是召集众将领在营中议事。 城门营帅帐之内,看着众将士兴奋的表情,唯有澹台明月表现的非常淡定。甚至说,脸上还略带一丝愁绪。这一场表面上的大胜,明月知道历都城实际损失也不小。 经过清点,战损人员将近三千,而受伤退出战斗的人员,更是高达近八千人。如果按照正常的正面对决,对方多出三倍的战损,确实算是一场大胜仗。但是澹台明月心里很清楚,即便是三比一的战损率,他们也损失不起。一场战斗哪怕是损失三四万人,对于韩平子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战争就会伴随着死亡,他能承受的起。而历都城这一方,一万两千多精锐退出战斗序列,对澹台明月的布局将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众将官兴奋的聊着,张如明看到澹台明月也不说话,高兴的说道。 “弟妹,明天再战斗的话,本大人亲自为众将士击鼓助威。” 刘旭升也看出澹台明月有些心事,压了压手,“诸位,稍事安静,听听咱们军师大人总结一下。” 刘旭升一说,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经过这场实际的战斗,大家算是领略了澹台明月的果断和运筹能力。身为军中将领,他们非常服气。 澹台明月看着众将官,露出了笑容,“诸位,今日之战,大家都辛苦了。特别是周虎将军,旗开得胜夺得首功。待段琅回来之后,定会为周虎将军庆功。” 周虎嘿嘿笑道,“军师大人,咱可不敢居功,这里面还有崔将军战车营的功劳。另外,黄志冯明将军摆出的阵势也不小,大家都有份。” “周将军不必过谦,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一次大胜,咱们收获最大的不是杀了多少西越兵马,而是让咱们历都城所有人都燃起了斗志。这一点,比什么胜利都重要。” 张如明一听,不服的说道,“弟妹,咱们历都城什么时候败过,斗志一直就很高。”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上官大人说的不错,历都城兵马确实成了大夏的一道传奇。但是,那是指原有的历都城三万铁骑。咱们历都城内现在的兵马,可不是那支两次穿越大漠的英勇之师。这里面有澜都城失败而转战的将士,及各地征召来的城防兵卫。可以说,这一战,是这些人真正凭自己能力打下的第一场胜利。所以说,在内心深处驱逐出他们对战争失败的阴影和恐惧,比什么都重要。” 冯明感慨的说道,“军师大人说的对,我们澜都城来的这些人,心中都存在着压抑和愧疚。即便是在澜都城,我们一直被西越压着打,大家对他们确实存在着畏惧之心。通过这一战,可以说大家重新站立起来。” 刘旭升也跟着点了点头,七皇子带来的那五万城防兵马,虽说跟着段琅也算是小打小闹了几场。但真正靠他们自己赢得的胜利,这确实是第一次。 “军师大人,接下来咱们怎么打。” 老将魏都挺着胸膛看着澹台明月,对于这位年轻的女军师,他算是彻底服气了。今天对决的每一个步骤,让他这位老将大开眼界。就算是方继业重生,他们澜都城也不敢想象主动出击这一方面。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接下来,咱们高悬免战牌,能拖几天算几天。等把对方逼急了,咱们再打他一个出其不意。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怎么,不打了?”张如明奇怪的问道。 澹台明月微微叹息一声,“不是不打,而是不能再这样打了。咱们历都城,消耗不起。周虎的前锋营,将近一半兵力退出了战斗序列,必须重新整合。前锋营和左右骑营是战斗的主力,编制必须要满员。至于接下来该怎么打,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其实,今日之战也很惊险。一旦韩平子冒险发动决战,咱们到手的胜利将变成惨败而退守城内。好在陆慕留在了澜都城,不然他很有可能会看出咱们只是虚张声势。” 张如明一撇嘴,“你也太高看那个小子了,他敢搅老子的大婚,这笔账老子还没跟他算呢。” 众将官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澹台明月分析的在理。其实他们也明白,如果不是虚张声势吓退了对方,输赢还真要两说。 澹台明月等人制定了攻守方案,而韩平子一方,却是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韩平子更是脸色铁青。兵马的损失倒是小事,关键是战前搜集的情报,根本就对不上号。按说段琅带走了历都城精锐,城内的战斗力不可能这么强悍。今天的对决,简直颠覆了韩平子对历都城的认知。 “大帅,末将请令,明日再去与那周虎小儿厮杀。如若不胜,末将甘愿军法处置。”张占超憋屈的上前请令。 韩平子倒也没有责怪张占超,而是叹息一声道,“这场失利都怪本帅太过大意,不怨诸位。传令下去,大军严阵以待,暂不出兵。军师与费将军很快就到,即便是强攻,也要等到咱们的步战大军到来才行。” “大帅,末将不服!”张占超抱拳说道。 “不必再说,胜负不在乎这一两日。既然来了,仗有你打的时候。”韩平子强令众人退下,不得出战。 接下来三天,韩平子也很奇怪,历都城一改那一日的张扬,居然收敛起来严阵以待。这一下,倒是让韩平子有些摸不清历都城的意图了。 陆慕比韩平子晚走了两日,却迟到了五天。陆慕到来之后得知双方经历过一场大战,而且还是以历都城胜出而收兵。陆慕不禁吃惊的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韩平子。当韩平子把当日的情况详细的复述一遍,陆慕心中更是震惊。 陆慕不禁赞道,“好一个段夫人,居然反其道而兵行险招。看来,咱们的对手不光只有段琅,还要加上这位段夫人。” “陆慕,咱们战前的分析,是不是有些出入?”韩平子问道。 “不,韩帅,您被骗了。如果对方真要是底气足,绝不会在优势的情况之下不强行冲击而下令收兵。另外,那位段夫人放弃城墙优势主动摆阵,也只是想给咱们造成一个强大的假象。再者说,张占超与对方正面厮杀,他们以战车的优势才强取优势胜利,说明战力上并不是很强大。如果是段琅的那支兵马,我相信张占超坚持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韩帅,明日排出投石车登城云梯,真金不怕火炼,试一试就知道火候了。” 韩平子一愣,“那万一段琅要是从背后杀过来,怎么办?” “韩帅放心,我已经命费德政在三十里外布下陷阱。就算段琅能带着人马冲出来,也会所剩无几。” “好!既然军师做好了后面的防御,那咱们就试一试历都城真正的底气。只有打疼了历都城,段琅才会主动上钩。他要是不来,本帅就拿下这小小的历都城。” 韩平子站了起来,将近两万人马的损失,对他来说也是块心头肉。这笔债,他要让历都城加倍的还回来。 ------------ 第一百八十二节 惊悟 当今天下微澜,大夏更是多劫难。南部战区,原本春风得意的太子德章,没想到陌坤的大军会再次杀回。别看太子德章统帅的人马众多,怎奈朝中刚抽调了二十万精兵,他所带去的四十万新军,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南平大军师陌坤与西宁侯赵立里应外合,再次把大夏兵马赶出了双封山。 西宁一战,大夏损兵折将震撼了于禁及宏亲王。不过相国于禁,却是为了太子德章的声威,要把如此重大的失利压制不发。宏亲王倒也实际,你于禁想保住德章的名声也行,那就把大批的粮草送往历都城。两个老狐狸经过磋商,大批的粮草开始运往历都城,而南部战区的重大损失,只是轻描淡写的成为一场小小失利。 澜都城以西,此时段琅可没心思顾及朝中的那些破事。经过了几天的休整,好在他们在巅锣郡藏了粮食,不然段琅真要来一次山林狩猎才行。 段琅与周龙周武兄弟二人巡视了一圈,重伤的战马早已流放,轻伤的战马基本无碍。段琅又看了看受伤的兄弟们,发现依然有上百名兄弟行动不便。 周龙看了看受伤的兄弟们,对段琅说道,“段帅,如果有车马就好了,受伤的兄弟可以乘车而行。这样一来,咱们也不必耽搁时间。” 段琅看了看天空,“再等两天也无妨,历都城刚斩获一场胜利,韩平子也会消停几日。月儿说,这几日西越大军没有行动,估计是在酝酿着大战役。我已经让大飞回去确认,一旦西越大军展开疯狂的攻城之战,咱们立即杀回历都城。” “段帅,韩平子可是天下名将,即便那个陆慕不在场,也得让明月军师提防一下。”周武说道。 段琅嗯了一声,“在离开历都城之前,我与明月及方妍详细研究过韩平子的战术。我没读过什么兵法,但也能看出韩平子在大局指挥上非常沉稳。甚至有时候,可以放弃小小的失利,获取整体的胜出。这一点,方继业将军确实无法与他想比。不过老将也有老将的缺陷,那就是韩平子太注重自己的声誉。所以月儿才敢断定他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下,绝不会冒险展开决战。倒是那个陆慕,阴险狡诈而且不按常理出牌,我还真有点担心他要是主持大局,月儿恐怕会吃亏。” “段帅,强攻也无妨,咱们历都城兵马众多,相信明月军师定会给予迎头痛击。”周龙说道。 段琅摇了摇头,担心的说道,“从澜都城之战可以看出,西越兵马擅长打这种攻城战。澜都城是西部铁幕,都没挡住西越大军的攻伐。咱们历都城以前只不过是通商集散之地,城墙低矮,即便建山加固加高之后,也无法与澜都城相提并论。” “怎么,段帅担心咱们历都城守不住?”周武问道。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毕竟战况瞬息万变,就像澜都城一样,谁能想到只用了三日就会失守。从整体战局来看,西越在两界山依然有备守兵马,而我大夏不可能再派来兵源。目前城内真正能战的也就是十多万人马,卢正山带来的那些新军,有些人甚至连重弓都拉不开,就算派上战场伤亡也会很大。不过,这件事对历都城也有好的一面。就像在山林中猎杀猛兽一样,不冒生死必无所得。只要咱们能从背后杀他一个回马枪,配合城内精锐尽出,西越大军首尾无法兼顾必溃败无疑。到时候,一路追杀至少让西越元气大伤。” 周龙听着一振,“不错,此消彼长,到时候韩平子缺兵少将只能缩在澜都城死守。一旦咱们切断他们粮草,收复大夏江山指日可待。” 段琅点了点头,韩平子与陆慕想着拿下澜都城击杀段琅,而段琅又何尝不是想把西越大军赶出两界山。他们去袭击历都城,对于段琅来说即是风险也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所以,明知对方会设下陷阱,段琅也要冒险一搏。 历都城外,韩平子摆开了攻城决战的阵势。这一次,澹台明月没有下令出城对战,甚至把所有老兵都从城墙上撤了下来。既然张奇峰请令出战,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澹台明月干脆就让那些新军历历火候。 城门楼高大的帅台之上,城内主要将领都围在澹台明月身边。看着对方列开的投石车及登城云梯,方妍赶紧提醒道。 “明月,那就是他们的新式登城云梯,当日我澜都城将士们,就是吃了它的大亏。” 看着对面登城云梯比历都城主城墙还要高出很多,澹台明月冷静的说道,“只要它敢接近城墙百步,我会立即下令重甲营出城击杀。送上门的买卖,决不能让它再回去。” “那些投石车也要小心,澜都城城墙坍塌,就是它的功劳。”方妍说着,眼圈不禁有些发红,这让她想起了爹娘的壮举。 澹台明月看了看,果然正如方妍说的那样,投石车都聚在了一起。趁着对方投石车还未前移,澹台明月当即令旗一举。 “传令,造办山庄送来的所有车弩,全部对准投石车。上火器,只要对方投石车前移,就让它尝尝咱们造办山庄能工巧匠的威力。” 澹台明月军令一下,城墙箭垛之后,一排排改装的轻便车弩露出了真容。粗大的箭枝上了绞盘,箭头前包裹着松油绳索。射出之后燃烧的松油绳自动散开,即便射不准,只要缠上也会把对方投石车引燃。 城墙对面,陆慕并没有公开站出来,而是坐在帅台旁边一辆打开窗口的车撵之内。陆慕这样做,就是不想让澹台明月等人知道他已经离开了澜都城。万一段琅得到消息,这对澜都城可是个灾难。 陆慕谨慎的观望着,看着韩平子问道,“韩帅,本军师可否能下令了?” “陆慕,你来下令,本帅今日就担当你的传令兵。” “不敢,还望韩帅体谅。” 陆慕说完,当即命令道,“传令,姜权将军,率步战大营前行二百步,列冲锋阵型待命。责张占超将军,率骑兵营左翼压阵,责陈功宝将军,率战车营右翼压阵。传令,所有投石车一字排开,先来五轮投射。” 韩平子听着一愣,“陆慕,一字排开?为何不攻其一点。” 陆慕微微一笑,“韩帅,经过澜都城之战,相信对方吃一堑长一智,想必有了对应之策。况且今日只是摸一摸对方的应战能力,很有可能他们会出城击杀。所以,登城云梯暂不前移。” 韩平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对着身后传令兵说道,“依军师之意,下令。” 令旗兵举起令旗打着旗语,表面上看,依然是韩平子在指挥这场战斗。随着令旗的晃动,西越大军开始行动起来。 城墙之上,澹台明月一看原本聚在一起的投石车居然一字排开,心说这韩平子也够精明的。本来还想一把火把它烧光,这一下倒是要费不少力气了。 “传令,车弩排开,三组对付一具,跟他们展开对轰。”澹台明月也相应的下达了军令。 不到二十息的工夫,城门内外,粗大的箭枝与巨石展开了对轰。城墙之上,看到巨大的石块砸了过来,不少新军顿时慌成一团。有些兵卫甚至连手中的枪矛都扔掉了,趴在箭垛之后不敢抬头。 李建山看到这一幕,他倒是能理解这些新军的胆怯。毕竟第一次面对生死,能挺直站住了就很不错。只有经历几场厮杀,这些人才会变得成熟起来。 澹台明月仿佛没看到城上的慌乱,感受着巨石砸墙的震动,澹台明月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对方的战阵。 西越一侧,韩平子也有些吃惊。按照陆慕的布局,对方的车弩应该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但是加装了一捆燃烧的绳索,立马变得不一样了。不少绳索缠绕在投石车上,绳索底部还带着抓钩。被抓钩搭住不但把投石车带的歪歪斜斜,油绳上的火也很难一下子扑灭。 陆慕仿佛没看到这一切,他的目光,却盯着对面城墙上慌乱的兵卫。 “传令,火器营准备,一旦对方有战车出城,立即火器射杀。步战营,出击。左右侧翼压阵,防止对方骑兵出城。” 韩平子又是一愣,“陆慕,不动用登城云梯?” “不,历都城比澜都城低矮了一丈多,城墙上没有他们的精锐,登城云梯暂时不能靠近。” 韩平子也看出了这一点,今日城上兵马,跟当日与他们对战的那支兵马截然不同。看样子,历都城依然是准备出城击杀。 “依军师命令传达。”韩平子对身后说道。 投石车开始后撤灭火,西越大将姜权,手中战刀一指,“杀!” 几万西越步战登城兵马,顿时喊叫着冲向了城墙。 城墙帅台之上,张如明紧张的直咽口水,心说明月怎么还不下令出城击杀。眼看着敌军冲到了城下,张如明忍不住问道。 “明月弟妹,咱们是不是该还手了?” “暂时不用,对方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正好趁此机会,让张奇峰的新军大营历练一下。”澹台明月冷静的说道。 其他将军也都紧张的看着,冯明提醒道,“军师,这些新军没有经验,万一让对方攻上来可就有些麻烦。要不,本将带着一万人手,帮衬他们一下?” “不!”澹台明月斩钉截铁的说道,“新军大营二十万人马,如果连对方几万人都抵挡不住,那张奇峰可以接受军法了。” 澹台明月这么一说,原本还有其他人想请令的,赶紧收住了声。 城墙之上,张奇峰手握战刀高声怒喝着。看到对方开始甩出软梯登城,有些兵卫还跟傻子似的趴在箭垛之后,张奇峰顿时怒道。 “执法队听令,如有退守者,斩!谁再趴那里不动,直接给老子踹下城墙。” 张奇峰军令一下,执法队立即排开在后面压阵。有了张奇峰这道命令,那些新手们只好举着枪矛,硬着头皮向登城的敌军刺杀。此时城墙上只列开几万兵马,张奇峰也要利用这个机会,把他的新军一轮一轮的历练一番。即便是出现不小的损失,能让所有新军浴血重生也值得。 城门内外,陆慕与澹台明月都没亮出真正的底牌,双方互相揣测着对方意图,但登城兵马与守城兵卫之间,却是实打实的展开了厮杀。 澜都城以西,又是一天过去,临近傍晚段琅终于等到大飞带来的消息。这一次,是方妍写的书信。方妍告诉段琅,西越大军开始正面攻城,但双方还未展开最终对决。不过光是上午的攻守之战,新军大营就损失了近万人。 得知对方开始正面攻城,段琅有些等不及了。周龙周武看完信件,也都劝说段琅立即返回。那些行动不便及缺少了战马的兄弟,可以双人一骑,倒也不耽搁多少时间。 段琅想了想,“现在澜都城内的情况不明,如果要杀回去,那就必须兵分两路。周龙,你带着一万人马今夜酉时快速冲过澜都城。半个时辰之后,我带着剩余人马再冲过去。一旦前方有弓弩阵拦截,不要硬拼,实在冲不过去就返回。” 周龙知道段琅这样做,是防止被两头堵截。当即说道,“好,那我带着伤兵在前面。” “不,受伤的兄弟及没有马匹的兄弟,全部留给我。只要你这边通过,立即守住北城门一侧的通道。”段琅命令道。 周龙也没再墨迹,他知道先行一方一旦遇到阻截,势必会有一番厮杀。不管在前在后,责任都不轻。 段琅既然决定要走,大军立即行动起来。所有人员提前埋锅造饭,喂好了马匹。当夜酉时,周龙带领着一万人马,提前向澜都城右侧冲了过去。段琅专门交代,能冲过去最好,但绝不要恋战。 澜都城内,城墙上的兵卫听到战马的动静,立即向守城主将张宗峰报告。张宗峰一听,赶紧打开了军师陆慕的锦囊。看完之后,张宗峰不禁一愣。他没想到陆慕居然要让他派出五千人马,在北城门佯装阻击。但陆慕特别警示,一定要留出防御空挡,放走段琅等人。 张宗峰心说这算是什么狗屁妙计,北城门那边一共就留守了五千多人,他可是知道段琅大军的厉害,这五千人就算布下弓弩阵,也是根本挡不住人家。万一段琅发现他们人手少,杀进城内可就麻烦了。张宗峰一咬牙,决定不执行陆慕这个计策。张宗峰当即让传令兵吹响号角,通知北城门兄弟在城上佯攻射几箭得了。张宗峰巴不得段琅这些人赶紧离开澜都城的范围,他好高枕无忧的睡个安稳觉。 周龙没想到会通过的这么顺利,既然对方没有阻截,周龙通过之后马上停了下来。澜都城城墙之上没有燃起火把,但听着喊杀之声,周龙一时也无法判断人员多少。 半个时辰之后,段琅带着伤兵也冲了过来。大军汇合一处,连夜向历都城返回。但是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段琅忽然勒住了战马。 “段帅,怎么停了?”周武问道。 段琅眉头一皱,“情况不对。” “什么不对?”周龙赶紧警觉的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向天谷凡等人,也迅速抽出了长刀。 “澜都城空了,陆慕绝对不在澜都城。”段琅眼神一亮。 “空了?”周龙一怔。 “走!杀回去。依照上次的行动,我带着向天等人摸进城,打开城门。”段琅兴奋的说道。 “段帅,万一这是陆慕的奸计?”周武提醒道。 段琅摇了摇头,“如果陆慕还在城内,绝对会派出勾镰手及长弓阵在两头堵截。就算再不济,也会在北城门这边设下埋伏。但是刚才,只是城上虚张声势的射了几箭,说明城内的兵马绝对不会太多。趁此机会拿下澜都城,留一万人再此驻守,一旦西越大军溃败,他们连个落脚之地都没了。即便是冒险,也值得。” 周龙周武听着心中一振,齐声说道,“好!杀回去。” 段琅回头望着澜都城方向的夜色苍芎,心说这次摸到城内先探一探城门边大营的情况。就算陆慕还在城内,大不了他们十几人再偷偷溜回来。反正不能像上次那样,大意之下损失了这么多兄弟。 陆慕做梦也没想到,张宗峰会改变他的指令。原本黑夜之中五千人马稍事阻击,绝对会让段琅打消这个念头。毕竟段琅会认为陆慕不敢在城外展开夜战,给了他们通过的机会。但是一兵一卒都不出,还弄巧成拙的虚张声势在城上放空箭,这绝不是陆慕的做派。 张宗峰可不知道自己愚蠢的行为,为城内这一万留守兵马带来了灭顶之灾。 ------------ 第一百八十三节 奇异的欢庆 细目苍芎云遮月,曾几何时,繁华的澜都城雕梁画栋飞檐朱窗。即便是入夜,也是灯红柳绿清歌豪饮。再看今朝,城内残墙破壁处处阴森毫无生气。硕大的城池只有一万人马,这还是分守两端。入夜之后,胆小的兵卫根本不敢独自在城内游荡。 距离城门不远的一段城墙上,段琅带着向天等人,如魅影一般进入了城池。这一次,段琅非常谨慎,命令向天等人把城门周边全部搜寻一遍。不大一会儿,道道身影聚集在段琅身旁。 “禀报大人,城门正前方两里之内,没发现任何人。” “大人,右侧所有房屋院落都无人。” “我的帅,左侧城门营内,只有一处营寨有人,目测大约有三四千人。” 听着谷凡等人纷纷禀报,这一下段琅彻底放心了。看样子,确实如他判断的那样,陆慕早已离开了澜都城。这里,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只要打开城门,谁也阻挡不住他们的铁骑。 “向天,你随我击杀城门洞内的四名值守兵卫。谷凡,你带着其他人守住两侧,在打开城门之前,阻挡任何前来救援之敌。” “诺!”谷凡答应了一声,回身打了个手势,把靳如实刘喜等人分成两组。 借助夜色的黑暗,段琅与向天快速摸到了城门边。把守城门洞的四名兵卫一左一右,双双靠在一起打着瞌睡。段琅闪身而过,手中战刀唰唰两下,划过了对方的咽喉。而向天更是干脆,手中长刀横刀一斩,两颗头颅脱离了身躯。 段琅快速来到城门边,与向天奋力的拉起闸栓。当厚重的大门噶吱吱响起,城上值守的兵卫才发觉有异。但是这一切,什么都晚了。谷凡等人组成了刀阵,这些兵卫根本无法进入城门洞。当城外响起刺耳的喊杀之声,城门营中刚冲出来的一名千总赶紧吹响了刺耳的号角。 五千步战兵马,根本不够周龙这些人杀的,三十息的工夫,城门留守兵马就四处溃逃。 “周武,带着伤兵及五千兵马在此留守。其他人等,随我来。”段琅一声令下,骑上一匹战马向前面城门方向杀了过去。 西城门营内,正在沉睡的张宗峰听到示警的号角,惊恐的爬了起来。夜深人静,段琅三万大军的嚎叫震撼着整个澜都城。西越兵卫们惊恐的看着张宗峰,不少人都在瑟瑟发抖。 “快,打开城门~撤!”张宗峰知道只要段琅进了城,他们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与其等着被屠杀,莫不如先行向两界山逃离。 张宗峰总算是做出了一个明知的选择,带着五千人马趁着夜色,迅速逃离了澜都城。等段琅等人到来之后,城门上下早已空空如野。 历都城的兄弟们兴奋的嚎叫着,谁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下了澜都城。虽说此时的澜都城是一座空城,但他是大夏西部大营的标志,是整个西部将士心目中的圣地。而且,在战略位置上,澜都城更是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 段琅看着兴奋的兄弟们,高声吩咐道,“向天,带一万兄弟在城内,继续追击那些逃亡的西越兵卫。告诉他们,投降者,本帅可以把他们流放出城。抗拒着,格杀勿论。” “诺!”向天答应一声,率领一万精锐骑兵,开始在全城搜捕。 所有人都非常兴奋毫无困意,直到天色放亮,向天等人还真押送了千把逃亡兵卫来到城门营。经过审讯,段琅得知了城内的详细情况。段琅没有食言,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之后,把他们全部流放出城。 根据审讯资料,及入城击杀的兵卫人数,段琅知道应该还有三百多人藏在城内。不过经过仔细的巡查之后,发现有段城墙垂下了不少绳索。这些兵卫,应该是趁着夜色从城墙处逃离了澜都城。即便他们还在隐藏,三百来人对于段琅来说,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段琅迅速把这一消息让大飞传递给历都城,他相信澜都城的收复,对所有人都是一个鼓舞。段琅打马来到了曾经的帅府,这里一切都没变,甚至贴上了封条保护起来。看样子,陆慕是想长期占有此地,并没有破坏帅府的建筑。 曾经辉煌而威严的澜都城帅府,已经变得物是人非。看着府内碧瓦雕檐,段琅不禁想起与方继业相处的点点滴滴。 段琅轻叹了一声,“如果不是西越大军进犯我大夏,恐怕此时我早已与方妍大婚了。” 段琅说着对着帅府抱了抱拳,“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小婿段琅当日救援不及,还望岳丈大人在天之灵不要责怪。他日待我把西越贼子赶出两界山,定会隆重迎娶方妍。请二老在天之灵,佑我大夏儿郎,早日驱逐西越蛮贼。”段琅说完,郑重的一拜。 经过了一上午的清点和搜查,西越逃离之后,却留下了不少的粮草及武器。有了这些粮草,暂时不需要启开城墙夹层。经过商议,段琅决定让周武率一万兵马及伤兵,暂时留守澜都城。段琅也告诫周武,一旦两界山方面率兵来袭,可视情况而定。 安排完毕,段琅没有急着返回历都城。众人在野外驻留了这么久,段琅命人烧好热水,好好地放松一下。在城门内那些被击杀的战马,也被灶营开膛破肚,成了众人的美餐。 历都城内,西越大军已经连续攻击了几日。澹台明月依然是派出新军大营来抗拒,只要对方不变更攻城方案,她准备就这么让新军大营轮流历练下去。不过,几天的攻城,新军大营伤亡很大,连损带伤已经有四万人马退出了战斗序列。而西越大军,也遭受了几乎是同样的损失。这对攻城一方来说,算是很大的成就了。 历都城府衙内宅,方妍与往日一样,准备去城门为众将士助威。还没等方妍走出内宅,空中一声鸣啼,大飞展翅飞了下来。 “大飞~!”方妍高兴的跑了过去,亲昵的抚摸了几下大飞滑顺的羽毛。 除了段琅,大飞与方妍最为熟悉,所以每次回到历都城,大飞都喜欢寻找方妍为目标。 “大飞,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那臭小子还好吧。”方妍说着,从大飞腿上解下竹筒。 当方妍看完竹筒内的书信,不敢相信的捂着嘴。方妍眼圈通红,眼泪在眼眶内打转,激动的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内宅之中,刚穿戴好的张如明听到哭声,赶紧跑了出来。张如明的身后,阿朱紧紧跟随。 “怎么回事?弟妹,怎么了这是?”张如明看了看大飞,吃惊的问道。 “段琅~他~他~。” 没等方妍说完,张如明脸色一变,尖叫着一下子蹦了起来,“啊~!段琅死了?麻痹的,来人,杀出城门,老子要为段琅兄弟报仇~!” 听到哭声刚走进内宅的李建山,听到张如明杀猪般的喊叫,顿时双腿一软,噗通一下摔了个跟头。 “怎么回事?段琅他~?”李建山连滚带爬惧声问道。 张如明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麻痹的,不管了,集结全城兵力,杀出城门为我兄弟报仇~!老子要上阵,老子要亲自斩杀几个王八蛋~!” 阿朱身子颤栗着,仿佛遭了重击一样说不出话来。李建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段琅已经是历都城的灵魂人物,一旦段琅战死,正如张如明说的那样,恐怕谁也压制不住众将的愤怒。 方妍捂着嘴一下子楞住了,看到张如明攥着拳头往外跑,方妍这才反应过来。 “你~死胖子你给我站住,谁说段琅死了。呸呸呸~我家段琅好着呢。” 怒火冲天正在往外冲的张如明一听,顿时停了下来。李建山彻底懵逼了,一个说死一个说好着呢,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弟妹,段琅他~没死?”张如明奇怪的看着方妍。 “呸,再咒我家相公,别怪我不客气。”方妍怒道。 “不是~那你刚才不是说~段琅他~他~这到底怎么回事?”张如明学着方妍刚才的样子。 李建山也着急的跟着问道,“我说你俩,别吓我好不好。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这是高兴。”方妍激动的说道。 “高兴?”张如明挠了挠头,“建山,我他妈是不是还在梦中?大夏律法,什么时候规定高兴就得可劲的哭?” “你~你自己看。”方妍激动的把段琅的书信递了过去。 张如明接过来,李建山赶紧伸过脑袋,连阿朱也忍不住跑了过来。三个人看完之后,一个个露出震惊的眼神。 张如明小拳头猛然一挥,兴奋的喊道,“天上的诸神,我他妈今天必须要赞美你。澜都城~我兄弟居然拿下了澜都城!哈哈~走,去城头告诉明月她们。” 李建山也砸吧着嘴,喃喃的说道,“不可思议,简直是不可思议。西越大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下的澜都城,居然被段琅夺了回来。来人~鸣炮~我要通告全城。” 李建山说完,反而向七皇子德隆的北院跑了过去。这可是重大战功,他必须要以德隆的名义上报朝堂。 城门之上的帅台中,当众将官得知澜都城被段琅夺回的消息,顿时爆发出兴奋的呐喊。冯明魏都等澜都城将领们,则是跟方妍一样,激动的嚎啕大哭起来。他们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看到这一天。毕竟冯明等人知道,要想拿下澜都城,没有几十万强悍兵马,根本就攻不下来。 澹台明月也是非常兴奋,抓着书信的手都有点颤抖,“太好了,简直是天助我也。来人,通告众营,击鼓庆祝。” 历都城内,鼓乐震天礼炮齐鸣,正在攻城的西越兵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澜都城要发起反攻。韩平子陆慕听到城内的动静,纷纷奇怪的睁大了眼睛。这可不是助威的鼓声,居然是庆典之乐。双方正在展开攻守之战,他俩不明白历都城有何可庆祝的。 韩平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还以为京都又派来了援军。不等陆慕出声,韩平子赶紧下令收兵,并命兵卫设置拒马严阵以待。 “陆慕,不会是京都真的派来援军了吧?”韩平子疑惑的问道。 “应该不会,根据咱们探子得到的消息,大夏已经无兵可派。除非~西宁那边战事已经结束。”陆慕说道。 韩平子心中一震,“难道说,陌坤败了?” “韩帅不必疑虑,也许,是那丫头故布疑阵。我马上命驿营放出飞鸽,向国主询问西宁的消息。真要是西宁被击破,看来咱们只有撤回澜都城拒守了。到时候在两侧加修副城墙,把道路完全堵死,彻底把段琅困死在澜都城以西。” “这件事越快越好。” 韩平子心中有些不安,真要是大夏收复了西宁,那他们可无力抵御大夏的举国之兵力。 历都城内,万民齐欢,特别是澜都城来的流民及退守的将士们,一个个跟疯了似的又哭又笑。澜都城在他们心中太重要了,那里不但有他们的家园,更是自己的祖地。澜都城的回归,让这些澜都城的百姓及将士们,更是把段琅奉若神明。 帅帐之中,澹台明月独自沉思着。既然段琅拿下了澜都城,那这场战事的打法可就不同了。澹台明月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提笔挥毫,给段琅回复了一封手书。也可以说,这是她给段琅下达的军令。明月怕段琅不同意,还特意把西部大元帅德隆的名字写了上去。那意思这是一份正式的军令,让段琅务必执行。能不能一举击垮西越大军,不但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更要让段琅与历都城有着天衣无缝的配合才行。 看着大飞振翅窜上云霄,澹台明月默默祈祷着。她这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希望能得到段琅的认可。 ------------ 第一百八十四节 险中求胜 澜都城外,段琅率领着近两万历都城精锐,开始向历都城方向移动。针对澹台明月的行动计划,其实与段琅的想法不谋而合,双方都是想着以两面夹击之势击垮西越大军。但是,对于澹台明月诱敌深入的想法,段琅觉得太过大胆和冒险。甚至说,一旦出现纰漏,整个历都城将会陷入万劫不复。 段琅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他让大飞告知明月,此计划必须得到众人的认可。否则,必须终止。因为这关乎着整个历都城的安危,段琅不想让明月背负这么重的压力。 历都城内,由于城内的欢呼和庆祝,居然迎来了罕见的停战一天。府衙之内,城中首脑人物都被召集在一起,澹台明月要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这个决定,需要得到大家的认可才能实施。 大厅之中,众将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七皇子德隆都感觉精神头很充足。张如明不停的夸夸其谈,仿佛澜都城是他打下来的一样。 澹台明月看到人来的差不多了,给李建山暗示了一眼。李建山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高声说道。 “大家安静一下,明月军师把大家召集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现在人都到齐了,咱们的议事正式开始。” 李建山说完,众人纷纷停止了交谈,将军们更是正襟危坐,目视着澹台明月。张如明意犹未尽的白了李建山一眼,也转头看向明月。 澹台明月站起身,“诸位大人,将军们,这几日西越大军连续攻城,虽说战况还未达到高峰,但我新军大营损失情况也很严重。张将军,身为新军大营主将,目前新军情况如何?” 张奇峰一听,赶紧站起身,“回军师大人,我新军大营虽然战损颇高,但经历了这几日轮流奋战,将士们已经焕然一新。别的不敢说,最起码面对鲜血和死亡,这些兄弟们不再是害怕和颤栗,而是凝聚出了愤怒和凶杀之气。从最初的一日战损一万多人,到昨日损伤才不到两千,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新军大营的变化,众将军也都看在眼里。一支军队在战场上能不能胜出,关键就看你敢不敢用命去拼。人马再多,将士畏战,这样的大军必败无疑。张将军,假如让你的新军大营独立守城,你觉得如何?” 张奇峰一怔,想了想说道,“军师大人,如果没有其它大营协防,光是我新军大营,恐怕很难守住城池。” “不是让你守住,而是你觉得能坚持多久?”澹台明月问道。 “这~。”张奇峰想了想,“如果西越兵马还是向往常一样不尽全力,在下可确保历都城固若金汤。一旦对方全力攻城,恐怕最多坚守一天时间。” 张奇峰没有吹嘘和自夸,他知道西越大军真要是动用登城工具全力攻城,他的新军大营能坚持一天就很不错了。 澹台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张将军请坐。” 澹台明月说完看了看众人,“诸位,大家都知道现在澜都城已经在我们手里。如果能击退西越大军,让他们形成溃败之势,你们想想那会是什么后果。” 张如明咧嘴一笑,“还用问,他们一溃败,我兄弟段琅在后面迎头堵截,肯定杀他们一个全军覆没。” 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这个想法是美好的,但行动起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三十万西越大军,就算段琅堵截,也挡不住巨大的洪流。 澹台明月也跟着笑了笑,“上官大人的想法很好,但全军覆没很难。不过,要把他们一路击杀赶回两界山,倒是很有可能。” 老将魏都眉头微微一皱,“明月军师,您不会真以为靠咱们城内这些兵马,就能击溃对面西越三十几万大军吧。” 张如明不屑的说道,“怎么不可能,不是还有我兄弟段琅吗。咱们从正面强攻,他从后面突袭,西越大军必定会乱。” 李建山苦笑道,“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人家韩平子和陆慕还能想不到?你还真把他们当傻子了。” 张如明一怔,“我说建山,你小子什么意思?” “呃~!我这是夸你呢,说明您上官大人脑子聪明。”李建山尴尬的咳嗽两声。 “操,你小子还别不服。明月弟妹,你说我这建议怎么样。”张如明挺着脖子问道。 澹台明月尴尬的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想法是好的,但咱们的兵马,正面对敌确实难以撼动西越大军。即便段琅从后面突袭,也不可能让三十万大军溃败。” 冯明魏都等老将默默的点了点头,心说明月还没冲动到去正面硬拼,身为军师还算是冷静。 张如明不服的撇着嘴,澹台明月不再搭理他,看着众人继续说道。 “诸位将军,咱们正面或许不能击溃西越大军,但本军师有一冒险之策,或许,能实现上官大人的愿望。” 澹台明月话音一落,众将官均是一愣,连七皇子德隆也忍不住问道。 “明月军师,如果能让西越大军溃败,冒险也值。” “不错,什么样的风险都值。军师大人,赶紧说说是什么计策?”冯明激动的问道。 澹台明月目光威严的扫了一眼众将官,“诸位,咱们城内兵马。不论是轻骑还是重甲,或者战车及步战阵营,都远远不如西越大军准备的充足。这一点,相信大家都认可。所以说正面对敌,即便咱们倾巢而出,恐怕最后的惨胜依然属于西越。身为掌令军师,用将士们的生命去正面拼杀,实为不智之举。所以~!” 说到这澹台明月微微一顿,看了看众人期待的目光接着说道,“所以,本军师决定冒险一搏,放敌军入城。咱们精锐力量依托有利地形提前设下埋伏,分割击杀。等西越大军反省过来想撤出城门,咱们在一举冲击。到那时,段琅配合咱们城内大军,必定会让西越兵马一溃千里。” 众人听着心中一愣,张如明瞪大了眼睛,“放敌入城?那城内还不乱了套。到时候,城内百姓怎么办?” 澹台明月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所以,这件事需要得到大家的同意。一旦实施计划,必须先让城内百姓从后城门撤离出去。” 刘旭升皱了皱眉头,“军师大人,您可有具体计划?” “有!”澹台明月说着,拿出拟定好的草案,“计划第一步,就是让德隆殿下,率领城内百姓暂时撤出历都城,在城外大营及周边安顿下来。并且,距离后城门百丈之地设立一道坚守防线。计划第二部,根据历都城的地形,各大营分片驻守,设置机关陷阱及各种杀敌工具。第三部,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由新军大营独自防御城墙,待西越攻城最猛烈之时,主动放弃迅速撤离至后城门防线一侧。第四部,本军师会根据各大营的战况,发布号令互相协防。一旦掌控了全局,本军师会下达反攻的号令。” 众将官听着澹台明月的计划,这不光是在冒险,甚至是在拿整个历都城来换取决战的结果。一旦失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明月,就算能胜出,恐怕历都城也会遭到严重的破坏。”李建山担心的说道。 “我明白,这场战役结束,恐怕整个历都城都要重建。但是大家想过没有,西越三十几万人马在此驻扎,他们为了什么?” “那还用问,肯定是为了拿下咱们历都城。”张如明说道。 “如果拿不下历都城呢?”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说实话,如果我是对面主帅,这次袭击历都城的目的,更是为了让段琅上钩。他陆慕应该知道,咱们真要是全力防御,西越很难拿下咱们历都城。但是打入他们后方的段琅,势必会来救援。段琅所带的精锐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几十万大军的对手。” “另外来说,就算段琅不上当,他们依然可以杀回澜都城。硕大的澜都城,光靠着段琅所带的三万人马,根本兼顾不了前后城门的攻击,必然会再次出现惨烈的局面。到那时,咱们再想拿下澜都城,恐怕需要一年~两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所以说,莫不如冒险一决,永除后患。” 七皇子德隆问道,“明月军师,那要是咱们失败了呢?不知军师有几成胜算?” 澹台明月沉静了一下,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说是绝对的把握,咱们的精锐只有十一二万人马。出城对抗肯定不行,但在城内依托有利地形,应该能够七成胜算。” 周虎站起身说道,“军师大人说的不错,咱们的人马,在作训中就有过巷战这一项。手下兄弟们手都黑着呢,砸闷棍拍黑砖啥都能干。在巷战中,咱们可占据着绝对优势。” 七皇子德隆接着问道,“周将军,如果你前锋营两万人马,在巷战中可抗拒多少敌军?” “殿下,如果让末将提前布局,甚至不惜破坏民房动用火器,他来十万人马我都能给他们坑杀了。”周虎自信的说道。 王福重也跟着说道,“周虎说的没错,城内作战无法展开战阵,战车和重骑也失去了优势。提前设下埋伏的话,敌军的战损将会成倍的增加。军师大人,此计虽然冒险,但末将赞同。与其长期对垒,不如兵行险道放手一搏。” “末将附议。在城内击杀,西越大军优势尽失,对我非常有利。”黄志也举起了手。 “赞同!”周虎说道。 冯明与魏都等澜都城来的将军们互相看了看,这种打法,恐怕他们在澜都城一辈子都不敢想。不过分析之后,冯明与魏都也投了赞同票。卢正山与耿志山本身就是宫中侍卫出身,巷战可是他们的强项,当然愿意。 澹台明月看向了张奇峰,“张将军,你的新军是重要一环,你的意思呢?” “末将尊令!”张奇峰抱拳说道。 七皇子看了看众人,坚定的说道,“好,只要诸位将军敢战,本殿下也支持。” 刘旭升沉思片刻,问道,“军师大人,混战之中,这号令怎么实施?而且很可能要进行夜战,怎么来传递号令?这一点极为重要。” “本军师会在后城门防线设置极高台,通过不同的号音向各营下达指令。如果是黑夜作战,可通过火箭向指令台传递战果及战况。东射为胜西射为急,本军师会根据各区域战况协调作战情况。具体实施方案,由参军部做出详细计划书面下达各营。” “好,不过,指令台一侧必须布置重兵把守,防止敌军全力袭击。”刘旭升说道。 “放心,他们到不了指令台。这一路上,步步陷阱一步一杀。本军师就是以指令台为诱饵,把西越人马引入死地。” “军师大人,您准备什么时候实施计划?”崔志亮问道。 “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马上实施。先让城内老弱妇孺进入城外大营,留下壮劳力帮着布置陷阱。整个布局,应该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澹台明月说道。 “那,西越大军会给咱们这个时间吗?”七皇子德隆担心的问道。 “殿下放心,本军师,会让他们给出三天的时间。”澹台明月坚定的说道。 一场议事,终于让所有参与人员统一了意见。议事之后,七皇子德隆与张如明方妍等人,开始去城内动员全城的百姓。大战在即,历都城内的民众虽然不舍,但也都支持各项政令。毕竟与生死相比,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德隆殿下已经保证,事后会帮着大家重建家园。 历都城城门大开,一名传令兵带着澹台明月的书信奔向了西越大营。与此同时,大飞也带着明月的书信,再次飞向了段琅。 城门之上,澹台明月目光冷峻的看着西越大营,书信已经传递,她在等待着陆慕的到来。 ------------ 第一百八十五节 以身作饵 西越大营之中,韩平子与陆慕奇怪的看着信使。这位信使送来的手书上只有四个字~城下一见。 韩平子刚要把信使打发走,陆慕抬手说道,“等等,我想问一下,是哪位要见我?” 历都城的信使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家军师大人,约陆先生城下一见。” 陆慕冷笑一声,“军师?呵呵,真是怪了,在下也在城内住过几日,怎么从未听说过什么军师。这位军师,是李建山啊,还是那个矮胖子上官玄悟?” 历都城信使面带怒意,“不许侮辱我家上官大人,约见你的是我家明月军师。如果陆先生不敢去,在下告辞。” 历都城信使一转身,但身后西越帅帐亲兵仓朗朗亮出了刀剑,一个个怒视着他。 陆慕嘲笑道,“明月军师?堂堂历都城众多男儿,居然听从一个女流之辈的调遣。你回去告诉你们明月军师,告诉她赶紧向大夏朝堂求援吧。否则用不了多久,你们历都城将改旗易帜了。哦,对了,恐怕你们求援也没用。大夏南部正打的火热,大夏朝堂已经无兵可派了。” 历都城信使面色铁青,怒道,“我历都城兵强马壮,也不需什么援助。只要还有一个兵卫站着,你们西越蛮贼休想拿下历都城。” 韩平子目光一瞪,“你想死吗!” 韩平子话音一落,帅帐亲兵唰唰唰把刀剑架到了历都城信使的脖子上。 陆慕微笑着摆了摆手,让亲兵退下,“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兵卒,别吓着他。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在本军师眼里,你们历都城的兵马,根本就是一群蝼蚁。没有外援,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历都城的兵卫气的嘴唇都发青,强硬的说道,“我历都城兵马名声在外,何须求援,就是有外援我们也不稀罕。” 陆慕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有骨气。那好,告诉明月军师,我即刻就去会会她。” 陆慕让人送信使出营,信使一出帅帐,陆慕回头与韩平子对视了一眼,“韩帅,看来是我们虚惊一场,城内并没有兵马到来。” 陆慕刚才几句看似蔑视的话语,顿时从这名信使口中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不过城内那场奇异的欢庆,还是让他有些困惑。 “不管有没有援兵到来,切不可大意。陆慕,真要去城下一见?” “去,当然要去。正好可以摸一摸他们的底细。”陆慕道。 “好,让姜权与陈功宝二位将军护送你前去。” 陆慕本想拒绝,但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韩帅稍等,陆慕去去就来。” 韩平子亲自把陆慕送出账外,并吩咐陆慕切不可离城门太近,防备城内有诈。 历都城城头之上,那名信使回来把情况一说,澹台明月眉头微微一皱,她知道陆慕这是在探听城内的底细。澹台明月没有责怪什么,吩咐信使下去休息。 不大一会儿,陆慕在姜权陈功宝的护送之下,骑了一匹战马来到城下两箭之地停了下来。三个人骑在马上,兵卫后退有百丈之远。澹台明月一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就是让她出城一见。 澹台明月走下城墙,吩咐道,“去请周虎与崔志亮将军过来。” 不大一会儿,周虎与崔志亮来到城门下。得知澹台明月要出城与陆慕相见,两人均是一惊。周虎有些不放心,赶紧上城头观望了一番。看到对面只有三人,身后的兵卫也不多,这才略微放心。 城门大开,三骑冲了出去。其他将军都在布置陷阱机关,谁都没想到澹台明月会出城与陆慕相见。双方相隔五六丈的距离停了下来,周虎与崔志亮紧紧的盯着姜权与陈功宝。 陆慕却是温文尔雅的一抱拳,说道,“段夫人,别来无恙啊。不知约在下前来,有何吩咐?” 澹台明月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嘲讽道,“陆慕,既然来到了我历都城,为何不露上一面。难道,是心中有愧,不敢面对这些熟悉的面孔吗。” “段夫人此言差矣,在下不露面,还不是怕你夫君过早的知道。不过,既然段夫人已知在下身在大营,恐怕段琅已经在来历都城的路上了吧。”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不错,我夫君已经突破澜都城,正在赶来。陆慕,你西越大军犯我大夏这么久,这笔债咱们也该清算一下了。” 陆慕呵呵一笑,“段夫人约在下来此,是打算定下决战之日吗。”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怎么,你不敢接招?” “这有什么不敢,既然段夫人想在城外与我大军对决,在下接着就是。” “陆慕,我历都城有着城防优势,何必跟你们在城外对决。三日后,在下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哦?你的意思,段琅三日后会赶来吗。那好,本军师倒想看看,你能给在下什么惊喜。” “那好,三日后,我在城墙上等着你。” 澹台明月说完,一带马缰,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陆慕微微一怔,“段夫人且慢。” 陆慕本想多问些事情,但澹台明月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只当没听见,快速返回城内。陆慕疑惑的看着历都城门,心说费了半天的劲约他来此,就说这么两句话?澹台明月越是简单,陆慕的疑心越是慎重。 回到营中,陆慕把事情与韩平子一说,两人都被澹台明月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陆慕可以确定,段琅确实已经在来历都城的路上。但他可不知道,此时澜都城已经易主了。他们大营的飞鸽传书只能飞往国都,两界山的飞鸽可没能力寻找到这里。而且段琅大军正从来的路上,陆慕也不敢派驿官去澜都城询问情况。 “陆慕,难道他们是想等段琅到来,前后夹击咱们?”韩平子说道。 陆慕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样,此女子身为军师,必有过人之处。想必这段夫人,应该知道咱们肯定会给段琅设下埋伏。她与我相约三日,这里面必有阴谋。” “那你觉得,咱们是等,还是战?” “战!明日继续开战。她与我相约三日,咱们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必须打乱对方的步骤。不过,明日依然是小战,我先回去看看费德政布置的怎么样了。等到后天,咱们来一场大的,她说三日,咱们就提前一日发动猛攻。只有这样,才能让段琅救援心切步入陷阱。” “好,那咱们就按计划行事。本帅倒要看看,我西越三十万虎狼之师,他们拿什么来对抗。” 两个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明日继续攻城。而陆慕,则是悄悄的离开大营。陆慕把费德政的两万勾镰手及三万长弓营,都留守在五十里开外的一处叫小孤山的狭隘之地。他要赶过去亲自看看布防情况,不然陆慕也有些不放心。 通往历都城的大道上,段琅率兵大军越是快要接近历都城,他们的行动反而慢了下来。既然澹台明月展开了计划,段琅知道已经无法阻止,他必须要配合演好这场戏。否则一旦出现纰漏,陆慕占据城门而不深入,这可就麻烦大了。 段琅没有让大飞再返回历都城,他派出斥候与大飞,在搜索中谨慎的前行。 一日之后,一匹快马冲了过来。段琅一看是放出去的远距离斥候,当即下令停止前进。 斥候打马来到段琅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段帅,小孤山一带,发现大量人手。由于对方也派出了斥候,小的怕暴露目标,没敢太过接近。” “小孤山?” 段琅想了想,那里的通道地势狭隘,一旦受袭只能退守小孤山。而且小孤山非常小,三万人马就能围困起来。真要被困在小孤山上,那可是连退路都没有了。段琅赶紧召唤大飞,让大飞一路前行再确认一番。 “段帅,不能再走了。小孤山地处狭隘,恐怕就是陆慕设置埋伏之地。”周龙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这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怎么破这个局。现在眼看着到了对方陷阱之处,段琅依然没有什么好办法。 大军休整,段琅与周龙商量着对策。经过大飞的确认,小孤山确实隐藏着不少人。段琅拿出行军草图,仔细的看了起来。 “段帅,你说陆慕到底是想吃掉咱们,还是想拿下历都城?”周龙问道。 “咱们断他粮草之时,韩平子和陆慕无奈之下攻打历都城,应该是想把咱们吸引过来一举吃掉。但是历都城一旦露出败相,他们肯定也会全力攻击拿下历都城。” “你说咱们如果不主动进入圈套,陆慕会不会全力攻击历都城?或者说,一旦咱们进入圈套,西越大军会不会全力击杀,然后撤兵?” 段琅一怔,想了想说道,“周龙,如果咱们既陷入圈套,历都城又出现败相,韩平子和陆慕会怎么样?” “当然是两头通吃。” “不错,身为大军统帅,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先困住咱们,然后他们全力攻城。待拿下历都城之后,再派兵全力击杀被困住的人马。如果老子不上套,恐怕韩平子和陆慕也不敢放手一搏全力攻城。” “那是当然,韩平子陆慕深知咱们这支人马的厉害。在他们攻城关键之时,您这三万大军足以掀翻他十万人马。”周龙自信的说道。 段琅一拍大腿,“好!既然这样,那老子就主动上钩,让韩平子和陆慕放心的去攻城。” “什么?”周龙一怔,心说你是不是疯了。 段琅指着行军草图,“周龙,我的意思是,咱们兵分两路。我去主动进陷阱。等他们落入历都城的陷阱之后,你从背后杀过去救出我们。到那时,就算韩平子陆慕得知了消息也来不及了。破掉他们的陷阱,直接杀过去与明月汇合。” “可是,咱们原本三万人马,再兵分两路只有一万来人,恐怕人家也不会中计。再者说,万一对方长弓齐射。估计等不到我去救援,您就~!”周龙没在说下去。 “你听着,我的计划是把全部战马都带走,趁着黑夜主动进入对方的陷阱之中。到时候,我会带着兄弟们隐入小孤山。只要进入山林,长弓手就没了威慑力。而且夜幕的遮掩,对方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带了多少兵马。“ “段帅,这可非常冒险。” “整个计划都是险棋,已经没了退路。这一次,不是西越大溃败,就是咱们被全盘吃掉。为了让明月的计划更逼真一些,冒险也值得。” “那我有个请求,咱俩对换身份,我去当诱饵。如果您不答应,请恕难从命。” “你去没用,他们的目标是我。” “夜色之中,只要众兄弟高喊保护段帅,你觉得谁还能来验明正身。段帅,这一次您要是不答应,我可就抗命了。” 段琅拍了拍周龙的肩膀,“小孤山虽然不大,但它毕竟是座山。只要让我进了山林,那就是我的天下。周龙,不必争了,没人比我更熟悉山林中作战。” “不行,我不答应。”周龙固执的说道。 段琅皱了皱眉,劝了半天也没用。无奈之下,段琅只好答应让周龙顶替他。看了看天色,段琅命令大军快速前进。他要在日落前赶到小孤山附近,毕竟到时候没了战马,段琅的救援人员不能距离小孤山太远。 历都城内,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加紧布置陷阱及机关。参军部的参军们,也把详细的号令及各营分布传达到每个营中。 经历了一天的攻伐,西越大军鸣锣收兵。今日的小打小闹,双方的死伤并不大。韩平子召集众将,开始布置明日的攻城大战。 就在西越大营布置完毕准备明日强攻历都城之时,韩平子和陆慕做梦都没想到,费德政给了他们一个意外惊喜。深夜丑时,段琅的大军居然钻进了费德政设下的陷阱之中。 ------------ 第一百八十六节 死亡陷阱 小孤山上,周龙目带血丝,看着山下一排排他从未见过的矩阵。虽说是主动进入对方的圈套,但损失情况着实让周龙心中愤恨。即便是预知了这是圈套和陷阱,依然让周龙损失了两千多兄弟。多亏他们先用空马先行,不然损失的更大。 小孤山下,一排排矩阵紧密相连,矩阵之后是弓弩手。失去了战马的周龙等人,如果想冲出一条血路,那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西越大将费德政兴奋的看着小孤山,历都城的这支精锐,让他们几十万大军都追不上马尾。没想到今日却被他的几万步战人马,困在了小孤山上。 天色一放亮,段琅被困小孤山的消息立即传到了西越大营。韩平子与陆慕得知这一消息,两人兴奋的当即率兵亲兵队赶到了小孤山。 看着树木浓郁的小孤山,韩平子问道,“费将军,昨日战况如何?” 费德政兴奋的说道,“韩帅,昨日夜晚段琅想从此处突袭,只不过他太小看我西越步战兵卫。这一战,俘获战马两万余匹,斩杀敌军三千多人马。不过段琅那厮异常凶悍,受伤之后率领残余逃上了小孤山。” 韩平子微微一怔,“才两万余匹战马?不是说他们有近三万余人吗?另外,这样的伏击,才击杀三千余人?” 韩平子可不知道,就这伤亡数字,还是费德政夸张的多报了一些。 没等费德政说话,陆慕却笑着解释道,“韩帅,这很正常。如果是一般人马,至少可以让对方损失一万有余。但段琅所率兵马战力凶悍,三千余人的损失,对他们来说很惨重了。至于战马的数量,当日他们夜袭澜都城之时,虽然仓促的逃离出去。但很多战马都被射杀及重伤。估计,有些人是两人一乘。” 陆慕的解释,让韩平子消除了心中的疑虑。能把段琅这支精锐消灭,对他们来说此行目的已经达到。 “传令,着张占超率领十万大军前来,务必把段琅等人全部击杀在小孤山。”韩平子命令道。 陆慕一抬手,“韩帅且慢,段琅这些人虽然厉害,但失去了战骑,就如同猛虎没有了爪牙。即便他们能够强行冲出也不足为虑,只需几千骑兵即可追杀。如果此时强行攻击,面对困兽的拼命反击,我大军损失肯定不小。莫不如先困住他们,山上缺水少粮,两日之后战斗力即可下降到一半左右。另外,段琅被困,我大军正好可以全力拿下历都城。此乃天助我也,大夏西部将再无天险可阻我西越大军。” 韩平子想了想,说道,“陆慕,段琅此人是我的心中刺,不立即铲除,本帅还是有些不放心。” 费德政接口说道,“韩帅放心,昨夜混战之时,段琅已经身受重伤。当时虽然嘈杂,但历都城兵马惊慌保护段琅,这一点可以确定无疑。” 韩平子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对费德政说道,“向小孤山喊话,就说本帅要与段琅谈一谈。如果他能降我西越,本帅答应他官封三品以上。” 陆慕和费德政知道韩平子这是想亲自验证一下,费德政当即走到矩阵之前,对着小孤山高声喊道。 “本将乃西越大将费德政,我家大帅念你段琅是个人才,可给你留条活路。段琅,我家大帅在此,请上前搭话。” 小孤山上,岩石之后树丛之中,八千历都城兄弟严防死守。听到喊声,周龙从一块岩石之后站了起来。 “西越小儿听着,在下历都城大将周龙是也。我家大帅不屑与尔等贼子交谈,有本事你们就攻上来。我家段帅说了,小孤山就是尔等葬身之地。” 陆慕与韩平子看着震怒的面孔有些扭曲的周龙,两人对视了一眼,陆慕说道。 “韩帅,看来这段琅伤的不轻。不然,他绝不会躲起来不敢露面。” 韩平子点了点头,“费将军,如果对方全力冲击,你可有把握阻拦?” 费德政自信的说道,“韩帅放心,一群失去战骑的骑兵,休想从我的包围圈突围。就算他们全力冲击一处,能活着出去的没有几个。到时候末将全力追杀,他们跑不了。” 韩平子心中一狠,“好,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历都城拿下最好,即便拿不下,也要让他们再也不敢踏入我澜都城的地界。费德政,本帅命你严防死守,不得有误。” “韩帅放心,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让段琅活着离开小孤山。” 韩平子兴奋的拍了拍费德政,能把段琅困在小孤山,西越大军背后再无顾虑,可以针对历都城放手一搏了。 历都城内,澹台明月看到段琅送来的消息,不禁哀怨的连连咒骂。对于段琅的这种冒险行为,澹台明月即是担心又是无奈。不管是周龙顶替段琅去冒险,还是段琅亲力亲为,她都不想看到这支精锐有什么损失。 澹台明月当即召集众将,询问机关陷阱布置的情况。得知众营都已经就位,只差道路上的陷阱布局及伪造。澹台明月赶紧命令众将抓紧时间,因为她知道段琅身陷小孤山,西越大军很可能要提前发动攻势。 城墙之上,澹台明月与张奇峰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西越大营,澹台明月轻声问道。 “张将军,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对方很可能今日要发动大规模的攻城。你这边,都准备好了吗?” “军师放心,新军大营全体将士,必会按照军师的计划行事。” “好,别的要求没有,但新军大营必须坚守到下午申时。由于时间太紧,城内的一些机关陷阱伪装的很粗糙。申时一过日头西落,到那是再佯装溃败,西越人马才不会发现城内的一些机关布置。只不过,这样的坚持,对你们新军大营可是个考验。甚至说,伤亡会非常惨重。”澹台明月担心的说道。 张奇峰面色严峻,坚定地说道,“两军对垒,不可能没有伤亡。只要能让西越大军溃败,即便我新军大营全部搭进去,末将也没有怨言。谁都想活着,但活着的代价,就是必须有人用鲜血去浇灭战火。如果末将战死,请军师为我等报仇!” “张将军莫出此言,本军师在后城门处,等你们回归。” “谢军师吉言。” 两人正交谈着,就听到对面大营三声炮响,一队队人马奔出大营,在城外列阵。澹台明月看到对方列出的阵势,就知道她猜测的完全吻合,韩平子与陆慕提前一天发动了大规模攻势。明月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新军能不能坚持到申时。如果连午时都坚持不到即被击溃,那城内粗糙的布置,很容易被西越将士看破。万一陆慕拿下城门之后步步为营并不疯狂的冲击,这对整个历都城来说,将是一场极为惨重的灾难。 城门之下,刚赶回来的陆慕打马来到阵前,对着城上高声喊道。 “明月军师,你说三日后会给在下一个惊喜。不过在下有些心急,很想知道这个惊喜是什么。另外,在下也有个惊喜,不知你想不想听。” 澹台明月冷笑一声,“陆慕,我说过,三日后给你惊喜。但是现在距离当日的承若还差一日,何必这么着急呢。” 陆慕哈哈大笑几声,“明月军师,你的惊喜,在下已经没兴趣听了。不过,我的惊喜,恐怕会让你感到很意外。” “哦?不知陆先生,有何惊喜?”澹台明月佯装不知的问道。 陆慕面带一丝冷笑看着澹台明月,故意高声喊道,”你家夫君段琅,已经被在下请来做客。不过你夫君很要强,很不配合。” 澹台明月面色一冷,“陆慕,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说白了,就是段琅的几万人马,已经被我西越大军困在小孤山。如果你们想去救他,那就出来与我西越大军一战。否则,那就别怪在下不讲情面。哦,对了,段琅已经身受重伤,能不能活着还很难说。” 陆慕的话语,顿时让城上的兵卫们面露惊惧及怒容。这些兵卫可不知是段琅的一计,他们还以为历都城精锐真的被困。 澹台明月也佯装怒不可遏的样子,“陆慕,我家夫君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本军师定要血洗你们整个西越。来人,放箭!” 嗖嗖嗖~一排箭雨射向了陆慕。怎奈陆慕的距离正好是一箭之外,看着城上愤怒与慌乱的样子,陆慕哈哈大笑着返回了阵营。 战鼓一响,西越大营的投石车,全部派了上来。与前些日子有所不同。在投石车攻击的同时,十万西越大军跟随着登城云梯疯狂的涌向了历都城。 一场大战就此爆发,澹台明月退了回去。一名与明月穿戴同样的府衙侍女,带着几个身穿战将服饰的男子登上了城头之上的帅台。远远看去,历都城依然是澹台明月带着众将亲临战场。 西越大军一轮接一轮的猛烈攻击,让城上新军大营损失惨重。坚持了几个时辰,主将张奇峰的眼角都崩出了血丝。 “将军,后备兵马只有四万人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守不住。”副将耿志山担心的说道。 张奇峰看了看天色,距离申时日落还有一个时辰,咬牙说道,“把后备人马全部调集上来,即便是新军大营全部战损,也要坚持到申时日落。” 耿志山脸上的肌肉颤了颤,“诺!” 张奇峰也很无奈,看着城上不断被抬下去的伤兵,整个大营几乎顶上了全部人马。这样下去,即便是能坚持到日落,恐怕新军大营能战斗的人员也所剩无几了。 西越阵营之中,韩平子亲自指挥,看到城墙上下胶着的局面,经验丰富的韩平子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坚持。只要对方出现一丝的溃败,将会蔓延到整个大军。 “传令姜权,率兵人马主动右侧城墙,那里的战斗有些薄弱。”韩平子一边观察着,一边下达着指令。 历都城内,所有百姓及帮忙的民众全部撤离出城。后城门处搭起的高大塔台之上,澹台明月煎熬的等到夕阳渐渐落下,整个大地蒙上了一层暮色。 “差不多了,再坚持半柱香的时间。”澹台明月祈祷着,从前方传来的消息,她知道张奇峰的新军大营已经尽力了。 当最后一丝彩霞从天边消失,澹台明月当即下令发出撤离的信号。 城门之外,经历了大半天的决战,韩平子陆慕等人也有些精疲力尽,更别说那些登城作战的将士们。眼看着日头西落,韩平子正要下令收兵。忽然间,他看到城墙之上姜权居然率兵杀出一个缺口。随着缺口的蔓延,城上的历都城兵马开始大面积逃离。 韩平子与陆慕精神一振,当即下令全力攻城。不大一会儿,城上的喊杀声只剩下西越大军的口音,在夜色降临的时候,历都城的城门终于被冲进去的兵卫打开。 韩平子虎躯一振,高声喊道,“传令,张占超,陈功宝,率领骑兵立即进城追杀。传令江干,率亲兵营及所有后备人马,随本帅进城。” 陆慕兴奋的站在战车之上,经过了一天的血战,终于拿下了历都城。这一役下来,不但解决了历都城这块难啃的骨头,还为西越彻底打开了进军大夏复地的通道。 历都城内,浑身是血的张奇峰,率领着新军大营的残兵快速撤离。城门一开,西越大军骑兵疯狂的冲了进来。 后城门塔台之上,澹台明月微闭双目,她在等待着前方的消息。不大一会儿,一阵奇异的哨音响起。澹台明月美目猛然一争,她知道对方的人马已经进入埋伏圈。看样子,韩平子和陆慕并没有发现这是一场死亡陷阱。 “传令,各大营,开始反攻~!” 澹台明月军令一下,历都城后城门塔台之上,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初夜的黑暗,遮挡了一些粗糙的布置。路两旁看似不起眼的民房之中,墙壁之内。一支支长枪,一把把勾镰,悄然无息的伸了出来。 路面之上,隐藏在泥土中的粗大绳索,开始拉动早已布置好的机关陷阱。 ------------ 第一百八十七节 血战到底 历都城内,西越大军一路击杀势不可挡。所有西越将士一个个嚎叫着,血脉中都沸腾着杀气。刘旭升率领一支伪装阻击的阵营,一边防御一边退守,直到把对方主战骑兵吸引到埋伏圈内,刘旭升这才下令手下人马四处‘逃离’。 塔台之下,张如明和李建山看着满身血迹的张奇峰率兵退守过来,张如明赶紧问道。 “奇峰,怎么样,没受重伤吧?” “多谢上官大人,这都是敌军的血,末将无碍。”张奇峰喘息的说道。 李建山也佩服的说道,“张将军辛苦,此战过后,新军大营首功一件。” 张奇峰顾不得跟他俩聊天,赶紧命令退守下来的新军兵卫在塔台四周严密防守。其他各营都在城内厮杀,他们新军大营的任务,就是退守之后保护好最后一道防线。 高高的塔台之上,澹台明月听着城内的喊杀声,心中也是颇为紧张。这一战极其冒险,一旦出现闪失,不但历都城会失守,恐怕连城外的民众都逃不脱大军的屠杀。 前城门内,西越众将一进入城池,立即分兵几路开始在城内展开追杀。攻城之战的要点不但是夺取城门,更是要乘胜追击,不给敌军留出喘息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彻底失去战意一溃千里。但这一次,他们却被攻城兵策给害了。如果入城之后暂时在城门内稳住阵脚,步步为营向前推进,那对历都城来说可是个天大的灾难。张占超陈功宝等西越大将为了夺取战功,各自率部抢着向前冲,正好落入了澹台明月的圈套。 城内主干道上,正在追杀刘旭东部的张占超,看到历都城兵马四处逃窜,心中不禁一喜。 “儿郎们,不必理睬这些鼠兵,直奔后城门。只要夺取了后城门,咱们大营就是首功。儿郎们,跟我杀!”张占超兴奋的喊道。 张占超手底下的兵卫一个个嘶声呐喊着,拼命的向前冲去。对于这些普通兵卫来说,攻下城池之后,最重要的就是俘获战功。按照战事规则,谁先到一步谁的功劳最大。而事后的战利品,主战兵马也会分的最多。 就在兵马蜂拥前冲之时,忽然间,主干道的地面出现一块块翻板陷坑。坑内插着尖锐的木桩,西越兵马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连张占超的战马都陷了进去,好在他前面有三匹战马已经陷入,他才没有被尖锐的木桩所伤。 “大家小心,停止前进。” 张占超高喊着,赶紧爬了出来。如果慢上一点,就会被后面的战马踏上。怎奈众人嘶喊声太大,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喊杀声中。更何况,前面兵马陷了进去,在夜色笼罩之下后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向前冲杀。 主干道上,顿时乱成一团,光是被自己人踩踏而亡的就有成百上千人。张占超无奈之下夺过一匹战马,刚要下令后撤。就看到路两旁的房顶及墙上,嗖嗖嗖射出一排排箭雨。更有几十支粗大中空的木桩,在挤压下喷射出松油。张占超一闻身上的松油味,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嗖嗖嗖~几支带着火苗的箭矢射了出来。人和马挤在一起的西越兵卫,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将近三百丈的主干道上,顿时变成了火海。而主干道两侧的胡同内,也立起了拒马,阻挡住了西越兵马向胡同内逃窜之路。 张占超浑身冒火,喊叫着向一旁冲了过去。张占超刚冲到墙边,墙壁内忽然伸出几支长矛。堂堂西越大将张占超,成为入城之后,第一个被击杀的西越大将。 另外一侧,陈功宝率领本部人马,顺着城内南侧城墙一路追杀。在预定地点之处,他们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整个历都城变成了围猎场,韩平子与陆慕进城之后,只听着杀声震天,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韩平子还以为众将在城内遇到了强烈的抵抗,并没有在意。而他的身边,只留下了不到五万人马留以备用。 韩平子与陆慕两人来到了城墙之上,看着城内四处火光冲天,其中还夹杂这一些奇怪的哨音,陆慕眉头一皱,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韩帅,好像有些不对劲?”陆慕望着城内说道。 “没什么不对劲的,只能说历都城兵马还算有些骨气,没有弃城而逃。面对我三十万大军的击杀,他们的抵抗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几名通令兵卫跑了过来。 “启禀大帅,前锋营所在位置遭遇了强烈的抵抗,目前伤亡不明,无法与主将取得联系。” “启禀大帅,陈功宝部遭遇袭击,后路被封死,我等无法与陈将军取得联系。” “禀报大帅,姜权部遭遇袭击,目前将军大人正率部击杀。伤亡情况有些惨重,不过姜权部依然占据着主控权。” 听着通令兵卫的禀报,韩平子马上调度人马互相支援。陆慕眉头微皱,他觉得有些奇怪。历都城真要是有这股狠劲,为何不在城头之上与他们死拼。但是这一刻,想下令收兵也来不及了。大军都在城内厮杀,如果此时下令收兵,那会更加混乱。一旦历都城全力反击,到手的胜利很可能会付之一炬。 陆慕沉思片刻,对韩平子说道,“韩帅,为了安全起见,马上让江干带领后备人马,出城列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咱们也好有个退路。” 韩平子心中一怔,有些不悦的说道,“陆慕,两军交战势同水火,一方强则一方弱。此时我大军,应该全力拼杀,收取最后的胜利果实。如果让兵马退守出城,缺少应援之下出现意外,谁来承担后果。” “韩帅,您没发现几路追击人马,到现在都没收到攻占后城门的消息。反而是处处受制于人,甚至有些主将都失去了联系。这一切,恐怕是早有预谋。” “哦?”韩平子微微一愣,刚才他也是过于忙乱,现在细想起来,确实有些不对劲。韩平子不愧是西越的名将,多年的战争经验,让韩平子顿时觉得这不像是被攻下的城池,反而让他有一种陷入泥潭的感觉。 “传令,江干率领后备人马,立即出城列阵,等候本帅消息。”韩平子当即下达了命令。 陆慕微微点了点头,他很佩服韩平子这一点,一旦发现错误就会立即改正。如果是其他稍有名气的将军,甚至会为了自己的颜面强硬的错误下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两人才配合的非常默契。 陆慕的目光看向了城内,由于夜色降临,他们并没有发现后城门之处的高大塔台。而此时后城门处灯火禁明,周边陷入一片黑暗。越是这样,澹台明月更能看清城内火光冲天的战况。 澹台明月目光严峻的盯着城内惨叫及燃烧之处,她知道要想击垮西越二三十万大军,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办到的。这场城内的击杀,恐怕没有一两个时辰,根本分不出胜负手。好在通往后城门的几条路段都被堵截,还没有西越兵马冲杀过来。这说明,一切战况都还在各营主将的掌控之中。 夜色之下,历都城内仿佛全城都陷入了厮杀。城外大营之中,七皇子德隆紧张的看着城内火光,他可是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这场冒险之中。 方妍和阿朱安顿完有些慌乱的百姓,两人看着城内的火光,方妍忍不住说道。 “阿朱,你在这里陪着德隆殿下,我去城内看看情况。” 阿朱一听,赶紧阻拦道,“方姑娘,你绝对不能去。现在城内混乱,你去了只能增添麻烦。” “放心,我只是去塔台之处,看看情况就过来。” “你等等,我跟七皇子说一声,咱俩一同前往。” 方妍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她知道如果不让阿朱去,恐怕她也去不成。两人给德隆打了声招呼,得知她俩只是去塔台询问情况,德隆并未有阻拦。 后城门内,张如明李建山看到方妍和阿朱到来,两人也没有责怪。毕竟这么重要的战事,谁都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上官大哥,目前什么战况?”方妍轻声问道。 张如明指了指远处的火光,“还打着呢,目前胜负未明。方妍弟妹,不用担心,有哥哥我在,老天爷会帮着咱们的。” 方妍点了点头,看了看高大的塔台,她到没有上去看望澹台明月。方妍知道明月的责任重大,现在不是打扰她的时候。 战事延续了一个多时辰,高台之上的澹台明月,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就在这时,城内两道火蛇冲向夜空。澹台明月看的分明,两道火蛇分别射向不同的方向。这说明,其中一处战局有了决定性的优势,而另外一处,则是出现了严重的危机。 没等澹台明月询问,塔台之上的观察兵卫当即报道,“启禀军师,南火离位王福重将军所率之部,射出胜利之箭。东北艮位魏都将军处,出现危机。” “传令,命离位王福重将军,率部左移巽位支援。命令坎位崔志亮将军,抽调人马支援艮位魏都将军。” 澹台明月军令一出,塔台之上顿时响起了约定的号令。而西城门之处,韩平子与陆慕却是心中发寒,到现在他们居然没有收到一处捷报。以前所有的攻城之战,可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战事打到这种份上,韩平子和陆慕也是骑虎难下,不分出输赢想收兵都很难。不管是韩平子还是澹台明月,他们都明白这场战事必须血拼到底。否则,谁也无法承受这个失利的代价。 就在历都城大战之际,小孤山西侧不远之处,段琅也带领兵马悄悄的摸向了费德政的阵营。今日下午历都城的猛烈攻击,验证了段琅的分析。大飞传来消息之后,段琅就决定尽早铲除小孤山这一带的西越兵马。 段琅等人贴着草丛匍匐而行,在距离费德政兵马不足五十丈之处,段琅与周武汇聚在一起。 “段帅,咱们的战马都圈在小孤山西侧一片空地之处。路面上的陷阱已经回填,从对方整个布局来看,小孤山东侧是主力,主将就在那里驻守。薄弱之处是南侧防区,那边是小孤山一处断壁,不利于山上人马强冲,所以布置的力量不多。”周武小声汇报着。 段琅抬头看了看不远处举着火把的兵卫,小声说道,“马群防守有多少人?” “那边人不多,目测不足二百人。里面不光是咱们的战马,还有他们的车马。” “好,你带着一千兄弟去搞定,我带着人直接袭击主将所住之处。” 周武一怔,“段帅,给我百人足以,用不了这么多。” “不,必须要保护好咱们的战马不能有失。对付这些勾镰手及长弓手,只要让咱们兄弟贴身近战,他们根本抵抗不住。更何况,周龙也会率部冲杀下来。” “那好,我先去解决马群那一侧。等会只要你们这边一动手,那边的二百来人立马解决。” 周武说完,段琅分出一千人手,跟随周武借着夜色悄悄向马群方向摸了过去。段琅等了片刻,估算着周武等人应该就位。 段琅一挥手,“向天,谷凡,你们去解决外围警戒。” “诺!” 两人答应一声,十几道身影贴着地面,迅速向前移动过去。西越所有的兵卫都紧张的盯着小孤山,谁也没想到身后会来了一波死神。十几声沉闷的击杀,并未惊动众人。 黑压压的人群贴着草丛来到了费德政主将所在之处,当费德政帐外警戒的亲兵看到向天等人举着长刀之时,一切都晚了。 “不好,将军~他们是历都~十八斩~!” 噗噗噗~,一蓬蓬血雾喷发,示警的兵卫话还未说完,头颅就被向天斩了下来。 段琅手起刀落,从后面一刀劈开了费德政的帐篷,闪身冲了进去。 “杀~!” 一声声呐喊,震撼了整个小孤山。山上周龙等人,早已摩拳擦掌的等待着。听到山下的喊杀声,周龙从山石后面闪了出来,率兵众人向山下冲了过去。 面对段琅所带的精锐人马,这场战事没有任何悬念。西越大将费德政,惨死在段琅的战刀之下。主将一死,围在小孤山一圈的兵卫们没人调度更加混乱。不到半柱香的工夫,西越兵卫一哄而散,连抵抗的心都没有。 段琅并未有下令追杀那些逃亡的西越兵卫,收拢人马之后,周龙走了过来。 看着段琅,周龙沉重的说道,“段帅,我们~损失了两千余兄弟。” 段琅心疼的一颤,微微点了点头,“这不怪你,先别自责了,回头再说。传令,所有人上马。” 历都城精锐重新骑上了自己的战马,段琅没有耽搁时间,战刀一挥,率兵众兄弟杀向了历都城。 ------------ 第一百八十八节 久违的时刻 历都城内,随着战火的蔓延,又有几处战区的火箭射向了夜空。澹台明月紧张而有序的调度着,眼看着临近深夜亥时,最主要的战场府衙一侧终于射出了胜利之箭。 塔台之上,传令兵兴奋的说道,“启禀军师,帅府震位收复。” 澹台明月暗暗松了口气,战事打到现在,她知道这场冒险之战赌赢了。历都城兵马开始掌控主动权,由最初的偷袭防御,转变为主动进攻。纵观整个战局,东方离火位,西南巽风位,西北艮山位,东北雷震位全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加上最早胜出的崔志亮坎水之位,可以说至少让历都城能立于不败之地。 “传令,巽位与艮位迅速调兵去支援兑金之位。命刘旭升将军、崔志亮将军、冯明将军,率所属兵马立即取战马,向乾位一路击杀。命周虎将军,在正前方等候本军师。” 澹台明月说完,又接着说道,“去通知张如明李建山两位大人。待总攻号令吹响之后,整个历都城交与他俩掌控,由新军大营继续在城内击杀西越残余。本军师则率领其余兵马,一路追杀直至歼灭所有西越兵马。” “诺!”一名传令兵答应一声,迅速下了塔台。 塔台之下,张如明和李建山也在紧张的观望着。看着城内不断射出的火箭,张如明恨不能连脚趾头都用上了。 “建山,几个地方胜出了,我是不是忘了哪里?快帮我数数,好像是四个~不对,是五个~!不,应该是六个~!” “你有完没完,求求你消停一会好不好。”李建山被他叨叨的脑子都要炸了。 两个人正说着,传令兵下了塔台,把澹台明月的命令传达了一遍。 方妍一听,兴奋的说道,“我去给明月牵来战马。” 得知即将要发起总反攻,方妍激动的眼圈通红。国恨家仇让方妍对西越大军恨之入骨,如果能手刃了韩平子,即便是死她也甘心。 西城门之处,韩平子与陆慕正好相反。战事越来越对他们不利,听着不断传来的战报,两人不禁有些心中发寒。 “韩帅,不能再等了,立即撤兵。”陆慕再一次催促道。 “你说的容易,现在撤兵,恐怕我大军将一溃千里。”韩平子瞪着泛红的双眼怒道。 “韩帅,收拢兵马从容退却,方可保存有生力量。否则,再继续下去恐怕才真会一溃千里。”陆慕坚持的说道。 “陆慕,难道真的要败在城内之战上吗?老夫戎马一生,只听说过城池难破,可从未见过击破的城池,居然败在城内之战上的大军。“ “韩帅,战争瞬息万变,任何战事都没有固定的模式。今日之战错不在您,发现情况不对之时,本军师就应该提请韩帅收拢兵马。这一战,应该是那明月丫头早有布局。本军师不得不赞,此女子真乃大才也。” 韩平子看着城内乱局,“陆慕,看来你我都被城池防御优势所迷惑。却没想到,对方会放弃城墙的优势,在城内展开布局。” “韩帅,不能再犹豫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多等片刻,咱们的将士就多流一份血。下令吧。” 韩平子咬了咬牙,他知道陆慕说的对,就算继续打下去,恐怕也难以控制整个局面。 “来人,传令所有兵马,向城门处收拢。” “不,是向城外收拢。责令江干将军,在城外二里处布盾阵及弓弩阵,防止敌军冲杀。”陆慕说道。 传令兵微微一愣,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韩平子,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 韩平子微微叹息一声,“按照军师之令,传达。” “诺!” 传令兵答应一声,迅速吹响了集结的号角。城内正在苦苦支撑的西越将士,得到号令顿时没了战意。此消彼长,看到西越大军主动撤离,历都城兵马纷纷嚎叫着开始追杀。 塔台之上,澹台明月看到八方战区纷纷射出胜利之箭,顿时高声命令道。 “吹响反攻的号角,责令刘旭升崔志亮将军,迅速率兵本部骑兵全力反击。其他各营,先取战马,在西城门集结。”澹台明月说完站起身,也准备下塔台,去西城门与众将士汇合。 塔台之上,方妍早已牵来两匹战马,等待着澹台明月。看到明月下来,张如明李建山张奇峰等人纷纷围了上来。 “上官大人,历都城交给你了,张奇峰将军的新军大营留给你们。”澹台明月说道。 “军师大人,保重!”张奇峰抱拳说道。 “明月弟妹,待你归来之时,本天师率领全城百姓为你庆贺。”张如明兴奋的说道。 “明月,我送你去西城门。”方妍说道。 “不用了,你还是跟建山大哥他们吧,这里安全。有五十骑护送,周虎就在前面等着我呢。” “明月,我想亲眼看着你们把西越贼子杀退。”方妍期待的目光看着澹台明月。 “明月,让方妍弟妹跟着吧,反正我们马上也去西城门。”张如明知道方妍心中的仇恨,帮着劝道。 “好,那就一起过去。” 两人说着上了战马,在五十骑护送之下,迅速向西城门方向奔去。一路上,众将官不断的汇聚在一处,澹台明月的身后很快形成了一支庞大的战队。原本各营的马匹装备都隐藏在各自战区不远的民房之中,总攻号令一下,众人纷纷取了马匹装备。从城防步战兵,迅速恢复到轻骑重甲乃至战车营。 西城门外,刘旭升崔志亮率兵本部骑兵一路追杀,重新夺取城门之后,又冲出了城池。但陆慕早已命江干布下了盾阵弓弩阵,刘旭升的冲杀被阻挡了下来。 城门外,韩平子下令江干压住阵脚。陆慕吃惊的看着仓促中撤出来的兵马一个个丢盔卸甲,完全没有了阵型。要不是江干提前布下盾阵,混乱之中恐怕压阵都压不下来。 “各营清点人马!所有将领,来本帅处报道。”韩平子愕然的看着为数不多的人马,他不相信二三十万大军,只撤回来这么点。 不大一会儿,只有姜权和陈功宝两人灰头土脸的来到韩平子之处。韩平子一看,心中顿时一震。 “张占超呢?他不会~?” 没等韩平子说完,一名千总哭喊着,“回大帅,张将军~英勇战损。” 韩平子身子微微一晃,张占超是他的心腹大将。这么多年一直跟随着他,没想到此次历都城之战,居然失去了张占超。 经过清点,除了江干率兵的五万后备兵马,进城作战的各阵营,只剩下了区区不到十万。而且大多数参将千总被击杀,逃出来的反而只是一些小喽啰。 韩平子双眼冒着怒火,气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陆慕看着对面不断集结的大军,赶紧说道。 “姜权陈功宝,率领撤出的兵马后退三里重新整合。江干听令,不论对方怎么冲击,不得后撤一步。韩帅,请您跟随姜权陈功宝一同撤离,此处本军师压阵。” 韩平子摸了摸额头,恢复了一些理智,“也罢,此处留与军师,本帅带人去小孤山。即便历都城战败,老子也要拿下那段琅那厮。” “不错,击杀了段琅所属精锐,咱们也算是捞回一点本钱。”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着一阵战鼓,历都城内澹台明月重新整个了兵马,率兵杀了出来。 王福重的重甲骑,崔志亮也恢复了战车营主将身份。看到重甲与战车冲在前面,陆慕当即下令。 “江干,传令火器营,射杀敌方战车。列开拒马,阻挡重甲骑。” 陆慕军令一下,新式拒马列成两排,弓弩手站在拒马之后,拉满了弓弦射向空中。 看到这一幕,韩平子也不敢撤离了,姜权陈功宝立即整个逃窜出来的西越兵马,准备展开城外厮杀。不管怎么说,这些西越兵马不愧是经历了多次战火的老兵,很快就从惊慌之中冷静下来。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此时如果阻挡不住历都城大军,迎接他们的除了死亡就是逃离。 崔志亮的战车营紧随重甲骑兵,刚冲到一半看到火箭射向半空,崔志亮立即下令停止前进。 城门外,澹台明月骑在马上,命令道,“周虎,率五千骑射手,以游走方式对射一轮。记住,不要太近,保存实力。” “诺!” 周虎答应一声,分出五千骑,带着弓弩向前冲杀过去。黄志冯明等人一个个摩拳擦掌,随时等待着冲杀的命令。 “现在什么时辰了?”澹台明月忽然问了一声。 “回军师,接近深夜子时。”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她觉得段琅差不多该到了。目前的情况,只能从敌身后打乱,才能让西越大军快速形成溃败之势。否则,即便是城内大胜,一时半会也难以让韩平子仓皇逃窜。 城墙之上,张如明李建山等人也纷纷到来。张奇峰率兵新军大营,快速接管了城上防御。看到大军在城外展开击杀,城墙上的兵卫顿时高呼为将士们助威。 看着城墙上火把通明,韩平子心中不禁泛起了苦水。身为身经百战的天下名将,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耍了。此战过后,恐怕他的名将之誉将不复存在。一辈子爱惜羽翼的韩平子,不禁觉得嗓子眼有些发甜。 火光之下,看到韩平子脸色有些不对,陆慕赶紧安慰道,“韩帅,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拿下了澜都城击杀方继业,在整个战役中已经是胜出之师。只要阻挡住历都城的追杀,他段琅必无活路。这一战,咱们也算是完成了预期目标。” 韩平子苦笑着点了点头,心说在澜都城开战之初四十五万大军,到现在居然只剩下区区不到十五万兵马。这样的胜利,他都觉得无颜再见西越国主了。 城外双方的交战并不激烈,澹台明月只是让周虎与王福重牵制住对方。她在等待着,澹台明月相信段琅会按时赶来。 看到历都城兵马并没有全力冲击,陆慕刚要让韩平子率兵后撤。就听着大军身后黑暗之处,传来了阵阵杀声。 “不好!身后有敌袭,快~大军结阵。”陆慕惊慌的喊道。 怎奈身后这些刚从历都城撤出的兵马,身属不同的阵营。即便临时整编了一下,要想迅速结成防御大阵,这可有些难度。 黑暗之中,一匹快马冲杀了过来。段琅手持战刀高声喊道,“西越贼子,我段琅来也!” 段琅身后,十八亲卫紧紧跟随。周龙周武兄弟二人,各自率领人马压住两翼。 听到段琅的喊杀声,韩平子和陆慕脸色不禁一变。近两万历都城精锐齐声呐喊,为的就是给澹台明月传递一个信号。 听到西越阵后传来的喊杀声,澹台明月眼神一亮,“传令,重甲骑战车营,不计后果全力冲开对方拒马盾阵。周龙冯明魏都听令,率领本部人马,随本军师全力击杀!冲~!” 这一次,历都城压上了所有的兵力,对着西越战阵冲了过去。 张如明等人及历都城兵卫在城上兴奋的喊叫着,这一刻,他们等待了很久了。 呐喊之中,李建山忽然发现,一道瘦弱的身影跟随着魏都所部,向敌营冲了过去。 “方妍~那是方妍~快,让她回来~!”李建山着急的高声喊道。 怎奈他的声音,淹没在众人呐喊的潮声之中。李建山知道方妍心中带着无比的仇恨,他担心战乱之中一个不测,方妍会受到伤害。毕竟方妍是隐藏在兵卫之中,不像澹台明月那样,身边有着众多护卫。 李建山顾不得告诉张如明,迅速跑向城下,拉过一匹战马迅速冲了出去。 ------------ 第一百八十九节 杜鹃悲鸣 陆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段琅不是被困在小孤山吗,怎么会突然冒了出来?就算他们能够杀出小孤山,也应该损失惨烈,怎么还这么多人马?最重要的是,段琅应该是身受重伤才对。看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谁要是认为他身受重伤,那简直是瞎了心了。 韩平子对着夜空大叫一声,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陆慕赶紧上前扶住韩平子,高声喊道。 “姜权,挡住后面的段琅。江干陈功宝,保护韩帅从右侧冲杀出去。必须冲杀出去,不管损失多少,只要到了澜都城,咱们会重新杀回来。” “军师大人放心,此处交给我了,你们赶紧撤离。”姜权喊道。 韩平子抬了抬手,他已经无颜再回去,想与众将士一同战死在疆场。陆慕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令几名亲兵迅速把韩平子架到战车上,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向右后方冲了过去。 江干随同陆慕撤离,但前方拒马与盾阵依然保持。而姜权则是率领残兵,奋力阻击段琅的人马。西越兵马背水一战,也激发了他们的潜能。段琅的两万来人虽说勇猛,但一时间也陷入了人海之中。段琅奋力的拼杀着,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平子陆慕从右侧逃离出去。 江干带走了大部分后备人马,历都城一方,经过几轮的冲撞,终于破开对方的拒马。几万大军,顿时冲向了西越敌军。 姜权双目通红,带着五万余人在混战中奋力阻挡。一时间,历都城的兵马也无法冲击过去。 段琅本想带着周龙等人去追击,看到姜权所部这么顽强,段琅咬牙说道。 “兄弟们,先杀了这群贼子,他们跑不掉。” 黑夜之中,惨叫声喊杀声震天。也正是因为夜色的黑暗,反而对姜权一方更为有利。不过,面对历都城与段琅的夹击,姜权所部最终全部战死。但是这一战,却为韩平子陆慕迎来了一个时辰的逃亡时间。 澹台明月命人点燃火把,段琅也没有马上去追击,大军需要暂时整合一下。否则夜色之中乱哄哄的,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各营整队。”澹台明月高声命令道。 段琅骑马来到澹台明月的身边,两人目光对视,眼神中包涵着关心和爱意。 “月儿,受累了。” “琅,你们一路奔袭,回城休整吧。追击之事,教给我。” “不,我必须亲眼看到韩平子陆慕全军覆没才能安心。” “好,一同追击。” 澹台明月看着有些消瘦的段琅,不禁有些心疼。要不是当着众将士的面,她真想扑到段琅的怀中。 “明月~段琅~看到方妍没有?” 李建山在众兵卫中寻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方妍,不禁着急的喊道。 “方妍?她不是回城了吗?”明月心中一惊。 “没有,刚才冲杀的时候,我看到她跟随着大军一起杀了过来。” 李建山说完,段琅心中一震,“快,查验伤损,看看有没有方妍。” 三个人正说着,一名校尉禀报道,“启禀军师大人,各营整顿完毕,缺了不少兵卫。冯明魏都两位将军不在,应该是趁乱追击敌军去了。” 澹台明月一听,“不好,方妍肯定跟着他们在一起。那些各营缺少的兵卫,很可能是澜都城退守下来的将士。他们心中带着仇恨,应该是刚才混乱之中追击了下去。” 段琅一听,当即接管了掌控权,高声下令,“重甲营与战车营压后随行,其余所部,随本帅追击。” 澹台明月对着李建山说道,“建山大哥,城内还有残余,你们多加小心。记住,一定要保护好七皇子德隆和上官大人。” “放心吧,祝你们早日凯旋。” 李建山抱了抱拳,目送着大军在夜色之中向西追去。段琅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在山林中养成了良好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之中,万一西越大军设伏,最起码也能提前示警。 月夜之下,陆慕率领着近十万残兵败将仓皇逃窜。他们的身后,冯明魏都二将带着不到两万余人,疯狂的一路追击。这些人大都是澜都城退下来的将士,在刚才的混战之中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绝不能让韩平子跑掉。 混乱的追击大军之中,方妍瘦弱的身躯并不显眼。为了今晚之战,方妍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专门穿了一身将军披挂。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有亲眼看到韩平子被斩落,她才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追逃之中,陆慕发现身后的兵马越来越近,心中不禁有些着急。现在身边只剩下江干和陈功宝两位大将,不管让谁留下拒敌,基本上是有去无回。在这种情况下,陆慕也很难抉择。 陈功宝与江干一左一右保护着战车,战车之上坐着悲愤的韩平子。身为天下名将,这一战让他败的非常憋屈。一昼夜之间,三十多万大军所剩无几。即便是活着,他都没有脸面再回西越。 想到这,韩平子颤巍巍的对一侧的陆慕说道,“陆慕,本帅命你率领大部人马返回澜都城。亲兵营,随本帅留下,击杀来犯之敌。” 陆慕一听,赶紧劝道,“韩帅,切不可这样。身为大军统帅,您必须要振作起来。咱们还有澜都城,还有两界山的几万储备力量。稍事修整几个月,照样能东山再起。” 陈功宝目带血丝,一咬牙说道,“江干兄弟,大帅和军师交给你了。我来阻挡住后面的追兵,你们先走。” “不,还是我留下,你保护大帅和军师先走。”江干说道。 “不必争了。韩帅,军师大人,你们保重!” 陈功宝说完,高声喊道,“传我命令,前锋营及左右骑营的兄弟们,都给我留下,击杀来犯之敌。” 陆慕看到韩平子要阻止,急忙说道,“好!陈将军保重,我们先行一步。亲兵营,保护韩帅快速前行,没有本军师命令,不得停留。” 混乱之中,不少兵卫悲愤的呐喊一声,不得不停了下来。军令如山,即便各营人马已经混乱不堪,但身属前锋营及左右骑营的兵卫,只能拉住战马脱离了逃亡的队伍。 陈功宝一看,人马还不少,黑压压的足有两三万人马,“兄弟们,不管你们心里想着什么,都给我打起精神。咱们这是为荣誉而战,即便是死,也要拖住历都城的兵马。你们的名字,韩帅和军师会刻在西越的战功榜之上。儿郎们,给我杀~!” 陈功宝怒吼着,向追击而来的历都城兵马杀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魏都看到这一幕,手中长矛一举,也跟着高声喊道。 “为了澜都城逝去的兄弟,给我杀!!” 黑夜之中,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一方是誓死保卫自己的统帅撤离,一方是为了血洗兵败的耻辱,双方击杀的异常惨烈。 方妍手持一把宝剑,借着月色左劈右刺,还要看清对方的战袍防止误伤自己人。喊杀和惨叫声响彻夜空,整个路面都被厮杀的大军堵住。 不到半个时辰,段琅率兵杀到。看着混战的场面段琅也很头疼,这种乱局对他们反而非常不利。无奈之下,段琅高声喊道。 “明月,你带着大军压阵。周龙,率你部人马随我击杀。大家小心,不要误伤到自己人。” “诺!” 周龙一挥手,原本历都城精锐尽出。这些人都经历过大漠历练,对夜战的配合很有经验。将士们每个人都发出一种奇异的喊叫,即便是乌云遮日,听到这种喊叫也知道是自己人。 澹台明月下令大军点燃火把,不管效果如何,尽可能让大军看清身边的人。 “冯明魏都,我是段琅,本帅命你们迅速后撤。方妍,赶紧后撤,明月在后面等着你呢。”段琅一边高声下着命令,一边高呼着方妍。 西越的兵卫一听段琅率领大军到了,原本还有点生还的希望,这一下彻底破灭。人性就是这样,得知自己没有了生还的可能,反而激发出所有的潜能。别看历都城兵马众多,混战之中却有些施展不开。倒是西越残兵,奋勇一搏给历都城兵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随着混战的进展,战场上奇异的喊叫越来越清晰。几万人马的混战,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战场之上响起了胜利的欢呼,两队人马手持火把冲了过来,把战场围城一圈。火炬照在兵卫的脸上,伴随着血迹显得分外狰狞。 “方妍~听到了吗,方妍~!”段琅带着有些嘶哑的声音,高声喊着。 澹台明月看到这一幕,当即下令,“所有人马暂时修整,黄志将军,带领你部清理战场。” 段琅跳下战马,傻呆呆的站着,一直没有方妍的回答,让他心中有些颤栗。 澹台明月骑着战马走了过来,担心的看着段琅,“琅,方妍妹妹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现在兵马疲惫,还是暂时休息一下吧。” 段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知道明月的命令是对的,还有一个多时辰天色即将放亮,莫不如现在让大军休整,天亮之后继续追击。毕竟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才能到达澜都城,不管是他们还是西越大军,路途中都要休息。更何况,这些将士从历都城内奋勇击杀,已经非常疲惫。 “段帅~找到了,方姑娘找到了。”一名兵卫高声喊道。 段琅一听,赶紧跑了过去。澹台明月也跳下战马,向兵卫喊叫之处奔去。 火把照耀之下,方妍手捂着腹部微弱的喘息着,脸上溅满了鲜血。如果不仔细看,还真难以辨认。 段琅蹲下身,轻轻的抱起方妍,“妍~,我来了,坚持住,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段琅说着,用一只手轻轻擦拭了一下方妍脸上的血迹。 方妍急促的呼吸了几口,声音非常细小的说道,“琅~,不要放过~韩平子~为~为爹娘~报仇。” “傻丫头,我会的。别说了,我带你回历都城疗伤。”段琅说着抱着方妍站了起来。 澹台明月赶紧让兵卫拉过一辆战车,并让随军郎中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先止住血再说。 “妍妹,你怎么这么傻,就算要报仇,也该给姐姐说一声。”澹台明月难过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方妍。 方妍痛苦的微微一笑,“明月姐姐~以后~替我~照顾好琅。” 段琅听着心中一痛,“傻丫头,乱说什么,你不会有事。走,我带你回历都城。” 澹台明月眼泪汪汪的说道,”琅,追击的事情交给我了,你赶紧带方妍回城。” “不~不要~琅~替我~替我杀了韩平子。” “韩平子跑不掉,方妍,听话,不许再说什么,我这就带你回去。” 段琅说着,吩咐向天等人保护好澹台明月,带着二十几名兵卫赶紧返回历都城。虽然他还有些放心不下,但段琅更不能失去方妍。 段琅等人一走,澹台明月叫过来处理伤口的郎中,小声问道。 “情况如何?” “回军师大人,伤的很重,恐怕~有些不妙。”随军郎中谨慎的回答道。 澹台明月心中一震,摆了摆手让郎中退下。澹台明月望着段琅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留下两行热泪。她知道郎中所说的不妙,意味着什么。 段琅坐在战车里,解开战甲让方妍靠在自己的怀中。驾车的兵卫,尽量把战车开的平稳一些,防止车内的颠簸。 听着方妍微弱的呼吸,段琅忍不住说道,“妍,坚持住,到了历都城就会好起来。还记得当年在双封山吗,我伤成那样都挺了过来,你必须给我坚持住。” 方妍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双眼,只是轻微的说道,“琅~还记得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就~就亲过我的脸颊~。还~还能在~亲我一下吗。” “傻丫头,你是我的夫人,等打完仗以后,你还要给我段家生儿育女呢。”段琅说着,轻轻的在方妍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方妍脸色略显得有一丝红晕,“琅~我喜欢听你~听你跟大飞对话的鸟叫声~我有些累了,能给我吹一段吗。” “好,你不要说话,听我给你学山林里的鸟鸣声。” 段琅说着,嘴里发出各种各样的鸟鸣之声。鸣叫声非常欢快,但段琅的心却是在颤抖。 方妍闭着眼睛,她仿佛沉睡在山林之中。柔软的金丝草编制成卧榻,周边鸟语花香。甚至说,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父亲带着慈祥的目光,微笑着张开手臂,向儿时那样等待着扑向他的怀抱。她又看到了段琅,看到段琅身穿帅气的红袍,而她则是一身喜庆的嫁衣。方妍脸上露出了微笑,但这微笑,却是永远凝固在脸上。 行进中的段琅突然身子一颤,停止了鸟鸣声。他听不到方妍呼吸的气息,段琅的心也渐渐发凉。 段琅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口中再次响起了鸟鸣。这一次,声音悲怆而低沉,如哀如叹~如杜鹃悲鸣。 夜色中,段琅紧紧抱着方妍,泪水打湿了方妍的战甲。 ------------ 第一百九十节 惊心 (更正说明,第一百八十七章节,小孤山袭击马群的是谷凡,错写成周武,由于上传的草稿没有更改,在此向读者朋友们道歉。已经编辑更正,请大家谅解。) 历都城内,百姓们忙碌着收拾残破的家园。新军大营的兵卫们,也在忙碌着收拾敌我双方的尸首。城外挖掘出数座大坑,西越兵马就地掩埋,历都城战损的将士,则立起了一座英烈墓碑。 昨日的一场大战,让历都城变得残破不堪。但百姓们没有表露出不满,反而是脸上挂着胜利的喜悦。毕竟经此一战,他们不必再担心西越大军的来袭。重建家园对勤劳朴实的百姓来说,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府衙内,七皇子德隆与李建山等人焦急的站在内宅院外。昨夜段琅回归之后,一直在内宅房内没有出来。方妍的损落让所有人都非常悲痛,特别是张如明,哭的鼻涕一把泪两行。众人担心段琅,张如明与阿朱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李建山看着七皇子,叹声说道,“方将军一家,真乃满门忠烈。只可惜,方继业将军因为丢失了澜都城,成了他戎马一生的污点。” 七皇子德隆轻微的咳嗽了两声,“建山,你这是在责怪我,还是在提醒本殿下?” 李建山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宏亲王为了保护七皇子德隆,不但没有给澜都城战损的将士们追溢,反而通告批驳。这里面,确实有七皇子德隆的因素。 “殿下,我可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朝堂对方继业将军有些不公。” “建山,昨日的战报,暂时压后。待明月军师传来捷报,一同向京都汇报。说不定,经此一战,大夏与西越的战事可以彻底结束了。”七皇子德隆轻微的说道。 李建山心中一动,“七殿下,如果把西越大军赶出两界山,按照先帝的遗旨,您应该~?” 七皇子德隆苦笑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遗旨是说待大夏战事结束,别忘了还有西宁那边。” 李建山也叹息的摇了摇头,有些事说着容易,但真正实施起来,恐怕不亚于一场大战役。从目前朝堂之上的势力来看,太子德章依然占据着巨大的优势。 七皇子德隆看着李建山,低声说道,“建山,如果本皇子登基,你可想过身居何位?” 李建山一怔,“殿下,我可没什么宏图之志,只要断下愿意,随便安置一个养老的位置即可。” “本殿下很看好你,建山,你的才能我都看在眼里。他日若本殿下登基,定会重用。”七皇子向李建山示好的说道。 李建山心中一动,微微躬身说道,“那就~多谢殿下隆恩。殿下如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七皇子德隆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人正说着,就看到段琅与张如明走出了房间。两人停止了交谈,看向了段琅等人。段琅目光冷峻,张如明却是双眼哭的跟桃似的。 李建山赶紧迎了上去,“段琅,节哀顺便。也都怪我没有照顾好方妍,不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七皇子德隆也跟着说道,“段琅,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段琅回身看了看张如明,对着李建山沙哑的说道,“建山兄,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方妍的后事我跟老张商量好了,如果我赶不回来,麻烦诸位替我为方妍下葬。” 李建山一怔,“你~你这是要去哪?” “追杀韩平子陆慕,给我夫人报仇。”段琅冰冷的说道。 “段琅~你,你还是在历都城主持大局吧,相信明月军师不会放过他们的。”李建山担心的看着段琅。 张如明摆了摆手,“建山,让他去吧。段琅,我知道你小子很伤心,但你别忘了是大军的统帅。不管怎么样,你小子必须给老子活着回来。” 李建山看了看段琅,又看了看张如明和七皇子。德隆本想劝几句,但看着段琅坚毅的表情,德隆只好点了点头,“段琅,保护好自己,别让大家担心。” “多谢殿下。建山,马上准备,我不需其他人跟随。一个人上路,速度更快。”段琅沙哑的说道。 李建山叹息了一声,“好吧,我把府内最好的战马给你。” 看着段琅执着要去,李建山也不再劝说。段琅提着战枪,单人一骑快速冲出了城门。城门内外忙碌的兵卫们吃惊的看着,不明白自己的主帅这是要去哪里。 段琅双目通红,仿佛不知疲倦一样快速的追着大队人马。当人困马乏实在受不住的时候,就在路面的草地上小息一下。段琅日夜兼程,他心中的怒火和悲愤让段琅燃起了超强的意志。 通往澜都城的路上,韩平子陆慕一路西奔,陈功宝的战损为他们赢取了宝贵的时间。加上澹台明月下令修整,双方算是拉开了一段距离。 西越大军人困马乏,在路边休息之时,陆慕重新整合了人马。此时的西越大军,只剩下了七万余人。看到这一幕,韩平子羞愧的差点拔剑自刎。要不是江干手疾眼快赶紧拉住,他这位名震天下的西越名将真要损落了。 陆慕着急的劝道,“韩帅,切不可这样,两军交战伤亡大小都很正常。失败不要紧,在失败中吸取经验,相信我西越大军定会东山再起。别忘了,澜都城和两界山都在咱们手里。就算是放弃历都城,我西越也算是开拓了广大疆域。而且大夏目前的兵马,对我西越来说已经不再是威胁。待到我们养精蓄锐再来历都城之时,定会一雪前耻。” 韩平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憔悴的面孔双目无神。一向自信满满的韩平子,被这次的失败彻底击垮了。 韩平子仰天长啸一声,紧接着无力的坐在了战车之上。看着陆慕等人担心的目光,韩平子脆弱的说道。 “陆慕,大军就交给你了,这场败事老夫会一力承当。历都城不破,老夫无颜再回西越。到了澜都城之后,一切战事~由你决定吧。”韩平子说着,把帅印拿了出来。 “韩帅不可,就算移交,也要等到了澜都城再说。”陆慕赶紧阻止道。 韩平子颤抖的手拖着帅印,叹息一声说道,“好吧,老夫就再替你保存两日。” 看到韩平子安稳下来,陆慕暗暗松了口气。为了阻止身后追兵,陆慕赶紧召集江干及千总以上成员商议起来。兵马经过重新整合,不再是昨夜乱哄哄的样子。别看只剩下了七万余人,但这些将士能逃离出来,犹如大浪淘沙一样,剩下的都是各营精锐。 连日的杀伐与奔波,所有人马都极为疲惫。陆慕无奈之下,只好让众人多休息几个时辰。陆慕看着行军草图,在几处地势狭隘险要处,让江干派兵埋伏。每一处人手不必多,只留下三百人埋伏。这些人手持长弓及弓弩,专门射杀追击在前的将领。而且西越兵马过后,就地挖陷阱设置绊马索。陆慕的目的,就是牵制历都城兵马的追击时间。现在对陆慕等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西越大军的身后,澹台明月把人马分成两部分。一路是崔志亮的战车营与王福重的重甲骑,他们在后面慢慢前行。另一部分是以周龙周虎及魏都冯明等人所属的骑兵,则是快速的追击着。 还别说,陆慕的小计谋还真起了大作用。每到一处狭隘之地,路面上的陷阱及三百人的射杀,着实让周龙等人非常头疼。就这样走走停停,让历都城大军白白耽搁了不少时辰。 看到这种情形,澹台明月干脆下令大军休整一个时辰,让黄志率兵斥候营在前面探路。 澹台明月的身后,段琅日夜奔袭,终于追上了重甲及战车营。崔志亮与王福重看到段琅单骑来到,不禁有些愕然。 崔志亮问道,“段帅,您这是?一个人来的?” “老崔,先不说了,我要在战车上睡会。两个时辰之后叫醒我,这是命令。” 疲惫的段琅顾不得解释什么,一头扑进战车中倒头就睡。崔志亮与王福重互相看了看,两个人心中若有所悟。段琅带着重伤的方妍离开之后,他们这些将军们肯定要询问一下。虽然随军郎中没有明言,但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看样子,方姑娘真的没有挺过来。 崔志亮鼻头一酸,忍不住想掉泪。他是最早跟随段琅的老班底,与方妍非常熟悉。特别是在禺山关,方妍还曾经与他们黑甲卫一同生活过。 两个时辰之后,崔志亮叫醒了段琅。看着段琅双目发红而憔悴的面孔,崔志亮犹豫了一下问道。 “段帅,方姑娘她~?” “嗯!”段琅点了点头。 从段琅嘴里得到了验证,崔志亮心中依然一颤,“段帅,节哀。这笔债,我们一定要血债血还。” “老崔,我去追明月她们。从这里到两界山还有几日,决不能让韩平子跑掉。否则,我对不起方继业夫妇,更对不起方妍。” 段琅说着骑上自己的战马,摆了摆手快速的冲了出去。崔志亮抱了抱拳,也催促着人马加快速度。 通往澜都城的路上,不管是陆慕的西越大军也好,还是澹台明月率兵的历都城兵马也罢,双方行动的都不是很快。由于韩平子乘坐的是战车,速度上不去,陆慕只能一路布下层层陷阱阻挡追兵。原本快马加鞭三日就能赶到澜都城,结果走了四天半才算进入澜都城的地界。要想到达澜都城,还需半日的路程。但此时的段琅,已经追上了澹台明月所率兵马。 看到段琅单骑追来,澹台明月心中一震。冯明魏都二人,则是赶紧迎了上去。那夜他俩战后极其疲惫,没来得及追问大小姐的伤势。 看到段琅过来,魏都赶紧问道,“段帅,我家大小姐~她~她伤势如何?” 澹台明月心中一紧,虽然她心中有了答案,但明月依然希望能出现奇迹。 段琅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方妍她~走了。” 魏都与冯明身子一颤,两个人茫然的看着段琅楞了几息,顿时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可以说方妍是他们从小看大的孩子,方继业夫妇壮烈之后,本该更好的照顾才对。没想到一场夜战,居然让方妍惨遭不测。 “方帅~我对不起你啊~!”魏都嚎啕大哭,虽然那一晚他不知道方妍夹杂在队伍之中,但魏都依然为此事自责。 整个大军暂时停止前行,特别是澜都城的将士们得知这一消息,一个个无比的悲痛。澹台明月走过来拉住段琅的手,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琅~,你不该来,你应该陪着妍妹妹。”澹台明月流着泪说道。 “不,我答应了方妍,一定要留下韩平子。”段琅没有哭泣,反而显得无比的平静。 “月儿,我没事,不要担心我。韩平子率西越大军击破澜都城,如果不把他留下,我对不起岳父岳母,更对不起方妍。现在我带着周龙所部先行一步,你们断后。”段琅看着明月担心的目光,轻声说道。 “琅,韩平子和陆慕一路上布置了不少陷阱。你要小心。”澹台明月没有阻止,她知道阻止也没用。 “段帅,末将请求跟随。”冯明抱拳说道。 “段帅,请允许末将跟随。”魏都满脸泪水的说道。 周虎黄志等人,纷纷下马请求跟随。段琅看了看众将官,高声说道 “好,那就大家一起前冲,杀他个全军覆没。月儿,我已经让大飞命令澜都城周武,出城拦截。就算他们能冲过拦截,也跑不回两界山。周龙,随本帅一路前冲,小小的绊马索休想挡住我历都城大军。” 段琅战枪一举,众将士高呼一声。段琅接着说道,“月儿,你在后面压阵。” 说完,段琅率先冲了出去。他这边一动,谷凡向天等人迅速跟上。冯明魏都生怕落了后,赶紧率领本部人马,嚎叫着向前奔去。 历都城兵马与西越大军不断的接近,那些布置陷阱的甚至还没来得及完成,段琅等人就杀了过来。陆慕也不再派人阻挡,眼看着就要到了澜都城,只要进了城门,身后追兵没有登城器具,只能在城外干嚎。 到现在陆慕还不知道,澜都城早已易了主,重新被段琅接掌过来。而他留下计策驻守澜都城的张宗峰,早已逃到两界山不敢出来。两界山只有几万留守兵马,他们可不敢来攻打由历都城精锐驻守的澜都城。 远远的望着澜都城高大的城墙,陆慕欣喜的喊道,“快,再加快一些。澜都城到了,进了城门咱们就安全了。” 西越大军快速的向前奔着,江干忽然看到澜都城外有一支为数不多的兵马整齐列阵。 “韩帅,张宗峰率领兵马出城迎接咱们了。”江干高声说道。 奔行中的众将士不禁心中大振,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陆慕却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没派人传递消息,张宗峰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陆慕正疑惑着,就听到有人高呼,“不好,他们穿的是历都城战袍,不是咱们的人。” 听到这话陆慕心头一震,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 ------------ 第一百九十一节 猜忌的种子 澜都城后城门外,周武率领着八千余人列开阵势。得到段郎的命令,周武不得不出兵阻拦。但澜都城也不能丢失,无奈之下周武在两处城门各留一千余人。而他们出城之后,立即封死城门。除非西越兵马有登城工具,否则根本进入不了城池。而段琅让周武出兵的目的,就是要让他阻挡一下西越逃兵。因为段琅的大军,即刻就到。 西越大军在距离城池三箭之地停了下来,看到城墙上飘荡着历都城大营的旗帜,所有将士的心都凉了。他们一路狂奔,原本以为到了澜都城就可以摆脱追杀。没成想,澜都城早已成了段琅的囊中之物。 江干看着为数不多的阻拦人马,对陆慕说道,“军师大人,咱们没有登城器具,看来只能击杀对方或者绕城去两界山。不过,城边道路狭窄,对方人马虽然少,一旦全力堵截,恐怕要耽搁不少时间。” 陆慕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做梦也没想到张宗峰驻守的澜都城会失守。按说段琅偷袭澜都城吃了一次大亏,依计而行绝对没有丢城的道理。更何况陆慕是击溃段琅的当夜离开的澜都城,段琅根本不会得知这一消息。但事实摆在面前,一下子打乱了陆慕的计划。 陆慕明白时间的紧迫,当即咬牙说道,“江干,本军师命你率领两万人马击杀敌军。我与韩帅从左侧绕城先走。” 江干刚要答应,韩平子突然说道,“不,对方出城阻截,为的就是要拦截你我二人。就算江干去袭击,他们也会摆脱击杀来拦截主力。陆慕,时间紧迫,哪怕让他们纠缠片刻,段琅的大军即可到来。现在只有你我各自率领兵马左右分行,迫使敌军只能阻击其中一处。别忘了,从澜都城到两界山还需要一两日的路程,必须尽快撤离。” 陆慕一怔,他知道韩平子说的没错,对方不会跟江干纠缠,只要他们主力一动,对方就会迎头堵截。别看对方人马不多,陆慕知道这些人都是历都城的精锐,即便江干率兵两万人马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所以,摆脱江干兵马不是难事。 陆慕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好,本军师带领两万人马从右侧绕行。江干,你率领五万兵马保护韩帅从左侧绕城。” 韩平子却挥手说道,“不,本帅率兵两万兵马,江干率兵其他人保护军师。这是本帅军令,不得违抗。来人,亲兵营随本帅出击。抗令者,以叛国罪论处。” 此时的韩平子,一改路途中的颓废,面对历都城兵马的阻截,仿佛激发了他的斗志。 陆慕一看韩平子把话说道这份上,也不再说什么。韩平子站在战车之上,率领亲兵营向前冲去。陆慕也当即下令,快速向右侧冲杀过去。 陆慕知道韩平子的战车速度不快,他要让大军赶在前面吸引住周武的兵力,好让韩平子安全绕城。 城门之下,周武看到两支兵马一左一右向城墙两侧冲杀,心中略微一怔。双方距离不远,周武一眼就发现了率领众多大军的陆慕。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们在狭窄的城边奋力阻挡片刻,历都城的大军即刻就能杀过来。哪怕阻挡不住,他这八千人马也要把陆慕留下。对于陆慕这个人,周武已经是恨之入骨。 周武高举长枪,刚要下令启动,忽听着左侧绕行的韩平子高声喊道。 “历都城小儿听着,本帅韩平子在此。告诉段琅小儿,他日我韩平子必将血洗历都城。老弱病残,一个不留。” 韩平子这么一喊,周武的火气‘腾’的一下冒了出来,心说你个老小子还想血洗我历都城,今日就送你见阎王。 “来人,别让韩平子跑了,给我杀~!”周武手提战枪,率兵八千精锐向韩平子冲杀了过去。 陆慕一听,心中顿时一惊,“不好,韩帅这是要用自己吸引住他们。江干,速速救援。” 就在陆慕大军微微停顿之际,韩平子高声怒道,“江干,还不速速撤离,你敢违令,本帅第一个斩杀你。” 韩平子目露凶光,江干远远的看着韩平子狰狞的面孔,对着天空惨叫一声,痛苦的高声喊道,“撤离。” 陆慕被众将士簇拥着,快速向右侧城边冲去。在陆慕的目光之中,韩平子远远的对他做了一个告别礼。陆慕双手紧紧握住马缰,他知道韩平子这是不打算再活着离开澜都城了。陆慕很想停下来,但他知道这样做,更是辜负了韩平子的心愿。只有把这支剩余人马活着带回两界山,才算是告慰韩平子最后的决定。 两军交战在一起,韩平子看到陆慕的大军消失在城墙一角,脸上露出了凄惨的笑容。历都城一战他被气出了内伤,一路颠簸之下胸腹剧烈疼痛根本骑不了战马。现在澜都城已被段琅拿下,韩平子知道自己再跟随下去,只能连累所有人都跑不掉。甚至到不了两界山,就会全军覆没。已经心灰意冷的韩平子,决定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再为西越大军做一次贡献。 韩平子的亲兵营兵卫们,也看出了主帅的意图。每个人的脸上不再是惊恐和失落,既然主帅选择了英勇就义,他们也只能是无怨无悔。 周武的八千精锐按说是以逸待劳,击杀逃窜了几日的疲惫之师应该不成问题。况且对方人马不是很多,目测两万都不到。但死亡的气息激发了西越兵卫的潜力,周武甚至一时间都杀不到战车旁边。 双方交战了半柱香有余,就听着远处传来一阵阵战马的嘶鸣和呐喊。城上防御的历都城兄弟们,顿时高声喊道。 “将军大人,段帅带领大队人马到了~击杀韩平子,别让他跑了。” 韩平子站在战车之上,冷漠的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来时的路上,尘土飞扬人声鼎沸。兵马之中,一杆‘段’字帅旗迎风招展。 韩平子表现的很平静,连他的亲兵营兵卫们,仿佛都没看到身后来了一群死神。韩平子抬头看了一眼澜都城,这座城池给了他荣誉和光环,却也成了他葬身之地。 韩平子忍着胸腹的疼痛高声喊道,“儿郎们,随本帅去击杀那段琅小儿。让他们看看,我西越儿郎势不可挡。” 韩平子一声令下,马夫调转战车,一甩马鞭向段琅大军冲了过去。韩平子一动身,顿时有一半的亲兵纷纷摆脱对手跟随了下去。 历都城兵马之中,段琅冲在最前面,远远看到战车上的‘韩’字帅旗,段琅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传令,给我活捉韩平子。老子要用他的人头,血祭澜都城所有战死的英烈。” 段琅一声令下,双方人马冲撞在一起,顿时厮杀起来。韩平子在战车上抽出长枪,呐喊着奋力击杀。不大一会儿,马夫就被挑落下马,不少兵卫开始向战车上爬去。韩平子长枪挥舞,迫使这些兵卫们退下。 韩平子的亲兵一个个被挑落战马,战事结束,韩平子也被围在了当中。 澹台明月当即命令道,“周虎黄志听令,本军师命你二人,速带本部兵马追杀陆慕。不得有误。” “诺!” 周虎与黄志答应了一声,立即率领本部人马继续追杀下去。 整个战斗结束了,韩平子站在战车之上,扔下被砍成两节的长枪,抽出战刀急促的喘息着。 战车之下,骑在战马上的段琅双目发红的看着韩平子,“身为主帅被我活捉,你们西越败了。不过,战事还未结束,本帅必会斩杀那陆慕的人头,他逃不掉。” 韩平子一手扶着车沿,喘息着说道,“段琅,本帅承认小看了你。不过你也别得意,陆慕的才能绝对在你之上,本帅相信有朝一日,陆慕会亲率大军踏平整个大夏。” 澹台明月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狂妄之极,他陆慕只不过会一些阴险的下作手段而已,根本上不了大台面,更别说想踏平整个大夏。论战力,我夫君段琅所率兵马可藐视天下。论计谋,历都城一战,他陆慕也是手下败将而已。” 韩平子的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历都城一战,就是出自这个小女子之手笔。抛却敌对的身份,韩平子确实佩服这女子的谋略和胆识。敢以弱势兵力放敌军入城,这一点,放眼天下也没几个能做得到。 韩平子刀尖冲下,对着澹台明月抱了抱拳,“历都城一战,老夫败的心服口服。只不过,在我西越的消息之中,却从未听说过姑娘的大名。在下也是将死之人,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出自哪个府邸?谁的门下?”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段琅深吸了一口气,“将死之人,告诉他也无妨。”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韩平子,“身为西越主帅,居然连对手的底细都摸不清,你们要是胜出那还真是没了天理。你听着,本姑娘不是大夏之人,我乃北明王朝澹台明月是也。” “澹台?北明皇族?”韩平子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 “皇族?”澹台明月苦笑道,“北明国主澹台宏石是我父皇,只不过,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没办法,本公主只能来大夏协助夫君击退你西越兵马。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如果不是你西越挑唆我北明兵压摩罗国,这场战事也打不起来。你西越大军败在本公主的手中,也算是天道报应吧。” “哈哈~哈哈哈哈~!”韩平子发出一阵惨笑,他没想到整个西越大军,居然是败在了北明公主手中。 看着韩平子苍老而苦楚的面孔,段琅也有些不忍,“韩平子,束手就擒吧。你手上沾满了我大夏英烈之血,本帅不可能放你一马。不过,念你还算有些骨气的份上,本帅留你个全尸。” 韩平子的目光看了看周边的兵卫,叹息道,“段琅,本帅真羡慕你有如此出色的兵马。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知道我西越为何要兵发大夏吗?这里面不光是南平与西宁侯赵立的原因。虽说老夫没有收到这位澹台公主的情报,但大夏朝堂有什么动作我西越可是调查的一清二楚。不管你的功劳再大,老夫相信大夏朝堂绝容不下你。人生百年不过是一瞬间,老夫只不过是先走一步。或许,你段琅的下场比老夫还要悲惨。” “哼,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韩平子,是你主动束手就擒,还是本帅让兵卫把你请下来。”段琅冰冷的说道。 韩平子用力站直了身子,惨淡的一笑,“澹台公主,老夫刚才的话,段琅听不明白,身为军师,你应该知道那种后果。与其辅佐一代昏君,莫不如早做选择。老夫并非祈求什么,成王败寇,老夫戎马一生罕逢败绩。历都城一战老夫败了,既然失败,再活着又有何意义。澹台公主,记住老夫的临终之言,早作打算。” 段琅听着心中一动,“不好!” 段琅说着举枪一刺,想挑落韩平子手中的战刀。却看到韩平子横刀一抹,噗~,一道血迹喷了出来。段琅的枪尖,也在韩平子胸前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代名将韩平子在战车之上,摇晃了两下,瞪着一双虎目向后摔落下来。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韩平子也没有闭上双目。 段琅慢慢的收回长枪,手握枪柄放在胸前,对着韩平子行了一个庄重的战礼。面对这种尊严的逝者,即便是敌军之帅,段琅也觉得他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澹台明月脸色有些苍白,她没想到韩平子临死之前,还摆了段琅一刀。那番话看似是告诫段琅,澹台明月却知道韩平子其实是给众将士听的。万军之中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朝堂的卧底,这番话传了出去,不要说大夏朝堂,即便传到七皇子的耳朵里,也会埋下猜忌的种子。 ------------ 第一百九十二节 重大抉择 澜都城城内,兵卫们把被堵的城门费力的打开。段琅没有进城,而是把历都城精锐人马汇聚在一起,继续追击陆慕的大军。只不过,没有了韩平子战车的羁绊,陆慕的人马在速度上顿时提高了不少。 面对段琅等人紧追不舍的追杀,陆慕所带的西越残兵跟拼了命似的连夜逃窜。他们知道只要进入了两界山防御工事,才能算彻底的逃离生死。段琅和周虎黄志等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陆慕带着残兵败将躲进了两界山防御。 连日的奔波,每个人脸上都是极度的憔悴。甚至胯下的战马,也有些吃不消。不过即便这样,陆慕依然下令死守,不敢派出储备兵马迎战。 惊魂未定的陆慕,稍事休息渐渐平静下来。陆慕站在防御攻势的箭垛之间,居高临下的看着段琅。他不明白上苍为何如此眷顾此人,段琅兵马不但占了一个‘勇’字,居然还有一个奇女子追随。陆慕不在乎对方的勇猛,却畏惧明月的才华谋略。 看到陆慕出现,段琅打马向前走了十几步,手中战枪一指,“陆慕小儿,不要以为有这防御你就能躲过一劫,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的人头挂在两界山的山峰之上。” 陆慕冷笑道,“段琅,,两国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以为小胜一局就可以在本军师面前嚣张。几个月前本军师就下令修筑两界山天险的防御,就算你兵强马壮,也休想踏过两界山。段琅,在下不否认战局的失败。回头我会向国主请命递交国书,此战~结束了。” “结束?哼,你说的容易。一个韩平子的性命,还不足以平息我大军的愤怒。要想罢战,除非你们退出两界山并献上你陆慕的人头。否则,总有一日我段琅会踏平你西越国都。” 陆慕脸上的肌肉颤了颤,听到韩平子损落,顿时让他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段琅小儿,你休得口出狂言。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在所难免,我西越大帅血洒疆场,这笔血债我陆慕也会永远记着。你若想战,本军师随时恭候。只不过,你大夏朝堂,恐怕不会允许你再战下去。失去了朝堂的支援,本军师很想看看你拿什么来攻打我两界山。” 段琅冷哼一声,“我大夏江山,一寸山河一寸血,你洗干净脖子给老子等着,我段琅还会再来。” 段琅说完看着陡峭的防御,他知道要想拿下两界山,不下一番心思肯定不行。这防御依山而建,两侧是万丈绝壁,根本就无法攀登。原本这里没有防御工事,两界山是壶形地势,另一侧的壶嘴之处有一座城墙,用以阻挡西越大军而设立。这边壶把之处,以前只是修筑了车马通道。陆慕从此处修建工事,就是为了阻挡大夏兵马。这样一来,两界山中腹盆地,也被陆慕圈为西越国土。 段琅无奈之下率领兵马返回澜都城,疲惫之极的陆慕也不想再与段琅斗嘴。历都城大军一撤,陆慕当即命人拿下张宗峰。澜都城的丢失,让他们损失了主帅韩平子。身为当日的守城将领,不杀不足以平息陆慕心中的震怒。 当陆慕问清楚当日丢城的情形,更是气的浑身乱颤。他没想到张宗峰居然没有按照他的指令行事,这个小小的失误,却差点让整个西越兵马全军覆没。陆慕二话不说,当即下令问斩,并悬首示众以儆效尤。 一日之后,段琅率领着历都城精锐人马回到了澜都城。澹台明月已经开始着手清理残破的城池,并告知李建山等人,让张奇峰率领新军大营前来驻守。 帅府之内,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段琅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了一觉。这些日子段琅的体力极度透支,现在松懈下来,段琅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痛无比。 军需官胡炳高,带领后勤补给营打开了城墙夹层,这里面存放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上两三个月。有了粮食,澹台明月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段琅恢复精力,再研究澜都城的重建计划。至于攻打两界山,澹台明月看完地形图之后,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段琅足足睡了一天,才从睡梦中惊醒。虽说体力恢复了,却是噩梦连连,方妍和方继业的身影不断的在梦中闪现。他们在呼救,在向段琅求援,但是段琅却无力把方妍父女从火坑里救出来。 看到段琅睡醒,澹台明月端来一碗羹汤,“琅,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段琅抬头看了看澹台明月,内疚的说道,“月儿,我梦到了方妍。当日拿下澜都城之时,我在这帅府之外向岳父岳母保证过,要好好照顾方妍。没想到,我还没到历都城,她就~!”段琅说着,难过的哽咽起来。 澹台明月坐到段琅身边,看着段琅难过的样子,澹台明月轻声安慰道。 “琅,妍妹妹的损落,大家都很伤心。这不怪你,应该说这是我的责任,没有提前安排好人手保护妍妹妹。” “不,这跟你没关系,月儿,千万不要这么想。你能以历都城微弱之师击溃西越大军,根本没有精力再顾及其他。方妍的事情,我没有埋怨任何人。只是心里觉得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岳父岳母。”段琅伸手把明月揽在怀里。 澹台明月知道一时半会平息不了段琅心中的苦楚,只有时间才能慢慢的冲淡这一切。 “琅,我已经通知建山大哥,把妍妹妹带到澜都城来。这里是她的故土,还是让妍妹妹一家团聚吧。” 段琅微微一怔,默默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月儿,这几日我要调整一下,城内一切事情就交给你了。对了,让周武派出斥候,把两界山每一寸地势都给我摸清楚。” 澹台明月知道段琅放不下对陆慕的仇恨,她本想劝说两句,但略一犹豫了,只是点头到没有说什么。 几日后,历都城兵马陆续到达。这一次,不但张如明李建山都跟了过来,连七皇子德隆也一同到了澜都城。而且李建山已经命令后续的新军大营,帮着那些准备回归的澜都城百姓一同前来。原本凋零破落的澜都城,再次焕发了生机。 历都城所有主事的全部到齐,只留下了两名主薄及四名千总负责历都城的日常运转。张如明等人的到来不为别的,而是要给方继业夫妇及澜都城战死的将士,举办一场庄重的祭奠。 城外西侧一片绿玉葱葱之地,成了英烈们的公墓。正中央竖立着方继业夫妇及方妍的墓碑,特别是方妍的墓碑上,段琅亲自用剑刻上‘吾妻方妍之墓,夫段琅敬立’几个大字。方继业夫妇的周边,除了沈启山龚占春等将军是墓碑,其他的都是插满了木制的牌位。 七皇子亲自主持了庄重的祭奠,张如明也以天师的身份为众将士招魂祈福。在肃穆庄重的气氛之下,十几万大军及到来的百姓哭成一片。段琅也是悲痛之下长跪不起,面对碑林嚎啕大哭。 这场战争成就了段琅及历都城大军的威名,但盛名之下,却是白骨铸就的阶梯。若干年之后,没人记得这些白骨,人们能记住的,只有那些活着的辉煌。 祭奠之后,一切都恢复平静,澜都城各项工作都要展开,段琅召集了一次高层议事。 帅府议事厅内,各营将领都没有出现,只有七皇子德隆及张如明等人。 段琅看了看众人,“德隆殿下,老哥几个,战事打到现在,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打下去。两界山的状况你们也都知道,凭借目前咱们的人马,恐怕很难击破防御工事。就算不计代价拿下了这边的工事,他们依然能退守到另一侧,继续仪仗天险驻防。所以,我需要征求大家的意见。打还是不打,你们都说一说。” 七皇子率先说道,“段琅,我大夏与西越,自古就对两界山的归属有争议。虽说这么多年实际掌控权一直在咱们大夏手里,但西越方面从不认可这一点。所以,我觉得可以暂时休兵。一来是兵马休整一段时间,二来百姓们也需要恢复一下生产。大夏两面作战国力空虚,能休兵养息一段时间最好。” 李建山点头说道,“七皇子说的不错,虽然朝堂再次发来粮草补给,但众多的百姓也需要救济。我也认为,修生养息一段时间最好。” 张如明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可是不拿下两界山,那澜都城以西广大土地,可就要荒芜了。没有安全保障,百姓们谁敢去那里生活。另外来说,如果西越再次集结几十万大军杀过来,岂不是又变成开战之初的样子?” 段琅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如明,“老伙计,你的意思是~继续打?” 张如明挠了挠头,“打不打我也说不清楚,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听听明月弟妹的吧。说实话,现在明月弟妹在军中的威望可不次于你。我说弟妹,还是你来出出主意吧。”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她很清楚段琅的想法。但从整体大局考虑,这场战事确实该休兵了。 “好吧,既然上官大哥让我说,我就说说我的意见。琅,我觉得两界山~还得继续打下去。” 澹台明月这么一说,七皇子德隆心中顿时微微一紧。不过,德隆倒也没有表露出不满。段琅看了看明月,心说还是你知我心。不管是为了公还是为了私心,段琅都想拿下两界山。不然,早晚会成为他们心头大患。 澹台明月话音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决不能冒失的去打,咱们不能拿着兄弟们的命去往上填。所以,我觉得应该运筹帷幄找出致胜的办法之后,再强行冲关。这段时日,可派出斥候随时观察两界山动向。大军休整的同时,集思广益收集破关的方案。另外,还有一件比两界山更重要的事情,还等着我们去做。” 张如明一怔,“还有比两界山更重要的事情?不会是你要跟段琅大婚吧。” 澹台明月被张如明说道脸色微微一红,怒瞪了他一眼,“上官大哥,我指的是七皇子德隆殿下。别忘了,我大夏至今还没有正主呢。现在西部战事算是告一段落,咱们的大胜,势必会激起一些人的反响。恐怕,有些人要忍不住急于登基了。所以我觉得,德隆殿下必须回京都一趟。不但是德隆殿下要回去,甚至说上官大哥与夫君都要去京都。” 七皇子德隆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激动的微微一颤。他还以为众人把他的事情给遗忘了呢,没想到澹台明月会主动提出来。自从历都城大胜,德隆就一直考虑这件事,只是看到段琅心情没有平复,不便开口而已。 段琅一怔,看着澹台明月问道,“月儿,你觉得德隆殿下的时机到了吗?” 德隆紧张的看着明月,澹台明月却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西部战区的战报只要到达京都,于禁绝对不会再等下去。对于太子德章和于禁来说,登基比战事的胜利更重要。否则西部战区大胜的消息颁布天下,没人能够再阻挡德隆殿下的登基之路。如果我是于禁,绝对会暂时封锁消息,破除万难强行让太子登基。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德隆殿下的凯旋之师就变成臣子身份的叩拜。” “难道,宏亲王不阻止他们吗?”张如明问道。 澹台明月叹息一声,“我比你们更了解皇家之事,对于宏亲王这样的老皇族来说,谁掌控天下对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反而是皇城的大乱,这是皇族最担心和惧怕的。就像上次一样,宏亲王摆出了对垒之势,一旦于禁真要鱼死网破,我敢保证宏亲王立马会低头退让。他们要的是皇族的利益,而不是为了某个皇子拼上身家性命。相对京都的内乱与德隆殿下相比,我相信宏亲王最终会选择平稳。” 李建山说道,“如果这么说,那很可能于禁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因为历都城侦辩司密衙,早已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所以说,这件事比强攻两界山,更为紧迫。当然,除非大家做好了准备,一旦太子登基,就拥护德隆皇子为西部之王。否则的话,还是尽早动身为妙。” 大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德隆紧张的等待着段琅的决定。这一刻,仿佛段琅成了他生命的主宰,德隆都有一种想下跪乞求的冲动。 段琅眼神猛然一亮,”好,那就动身回京,先让德隆殿下登上皇位再说。陆慕肯定会向西越国主求援,咱们没有朝堂的粮草补给支持,很难啃下两界山这块硬骨头。既然这样,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也来个强势登基。” 段琅说完,七皇子德隆激动的站了起来。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想着加冕的盛况。现在这一刻真的快要到来,德隆不禁紧张的有些失态。 ------------ 第一百九十三节 对盏直言 在这片茫茫大陆上,纵观整个天下的战局,谁也没想到会是澜都城一侧率先熄灭战火。战火虽熄,但战事依然没有结束。毕竟两界山铁幕还在陆慕之手,澹台明月不得不防备西越大军重新来犯。 硕大的澜都城,随着百姓渐渐回归,再次出现了生机勃勃的场面。城池之内,推到的房屋开始重建,各个商铺也鸣炮开张。澹台明月下令两侧城墙开始延长,彻底封堵了两侧的道路。即便是西越大军重新回到城下,也无法再从两侧绕行而过。 帅府之内,澹台明月召集冯明魏都及张奇峰三位将领前来议事。现在城内已经由新军大营全部接手,经历了历都城轮战,新军大营终于可以拿到台面上。冯明魏都身为澜都城老将,两人没有返回历都城,而是恳请留下来协助张奇峰驻守澜都城。 澹台明月看着三人说道,“现在两界山与澜都城之间,有着大面积的缓冲之地。西越经此一战元气大伤,短期之内不会重新再来。不过,那陆慕心思缜密,也要防止他做出极端的选择。冯将军,魏将军,您二人身为澜都城老将,以后请多多协助张将军。我走之后,两界山一旦有什么异常,马上传报历都城李建山。” 张奇峰说道,“军师大人放心,有冯明魏都两位前辈在此,奇峰定会多加请教。” 张奇峰非常尊重冯明和魏都,他还是禺山关千总之时,人家冯明和魏都就是军中大将。现在,明月让两位老将来辅佐他协防澜都城,张奇峰可不敢不敬。 冯明说道,“军师大人,澜都城这边您尽可放心,西越一时半刻无法调集大批兵马,我等定会守护好澜都城。倒是京都那边,您与段帅千万多加小心。于禁那厮阴险狡诈,以前有着昱宁帝的压制他还不敢怎样。现在宏亲王沉稳有余,狠辣之处远远不及于禁。” 澹台明月嗯了一声,“诸位放心,段帅与德隆殿下先行一步,他们在明我在暗。实在不行,就强取京都。大夏原本是天下强国,就因为这种内耗,才让西越南平有机可乘。再这样对耗下去,国力空虚民众积弱,终将会被列强蚕食。” 张奇峰三人点了点头,真要是能强取京都让德隆登基,这对整个大夏来说都是好事。天无日不亮国无主不宁,现在的大夏,确实该需要一个明君主政了。 面对三人的期望,澹台明月可不这么想。身为北明公主,她太了解功高震主所带来的后患。段琅辅佐德隆上位,甚至将来再帮他平定西宁。到时候,天下安定臣心齐聚,德隆该怎么安置段琅?是卸磨杀驴,还是把他高高的供奉在庙堂之上?这两个选择,不管哪一样澹台明月都不想看到。棒杀也好,捧杀也罢,都不是明月想得到的结果。 安排完一切,澹台明月带着十几名随从离开了澜都城。几日之后,澹台明月回到了历都城。这一次段琅的回京,并没有带着兵马。毕竟下关口还有二十万兵马驻防,那些人都是马如正的嫡系,德隆完全可以调用。 帅府之内,李建山与澹台明月相对而坐。李建山举起茶盏,“明月,此去京都凶险不小,你与段琅要多加小心。在下以茶代酒,预祝你们成功。” 澹台明月端起茶盏遥举一下,“多谢建山大哥,我走之后,澜都城那边您可要多关注一下。我把小白留给了张奇峰,一旦有什么情况,他会立即通知你。” “明月,西部战役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那陆慕又不是傻子,咱们不主动找茬,他当然不会再来侵袭。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将来。” “将来?”澹台明月心中一动,接着问道,“建山大哥,为何有如此想法?” 李建山犹豫了一下,放下茶盏认真的看着澹台明月,“说实话,当初我从侦辩司出来跟随上官玄悟到了京都,就没把这哥俩当外人。我李建山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非歹人。这一年多我主理历都城,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可是,通过这段时间与德隆相处,却发现~。” 说到这李建山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发现那德隆,也绝非完全可信之人,咱们必须要防备一手。” “哦?建山大哥有什么发现?”澹台明月眼神一亮。 “德隆看似病弱之躯性格柔和,我倒觉得此人外柔内刚,甚至把心中的狠辣隐藏的很深。明月,你想过没有,一旦德隆登基天下安定,他会如何安置我们这些功臣?”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当然是入朝堂高官顶戴安享富贵荣华。” “这一点,是我最担心的。别人不说,我与段琅和上官玄悟,我等三人虽说各有想法,但彼此之间非常信任对方。即便是利益面前,也不会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在生死中建立起来的信任,可不是金钱就能诱惑的。可是前段日子,德隆居然许我高官厚禄,却暗示我做他的班底。明月,他还未上位就有此心,一旦上位定会防着段琅。我担心,终有一日他德隆会与我历都城翻脸。”李建山略带忧愁说道。 澹台明月看着李建山,眼神却渐渐明亮起来。澹台明月举起茶盏,“建山大哥,我明月为您这番话,替我家夫君谢谢您。听了您这番话,我也放心了。” “怎么,你对我还不放心吗。” 澹台明月笑了笑,“您和上官大哥,与我夫君是历都城的铁三角。上官大哥表面上精明刁钻,实则内心纯正无邪,不管是把他高高的捧在天上,还是踩在脚下,上官大哥都不会真正升起恨意,最多是咒骂几句。反而是您建山大哥,平日里勤勤恳恳操劳着整个历都城,但明月知道您的心机,是三人中最深的。所以对明月来说,不得不有所顾虑。” 李建山一怔,接着哈哈一笑,“好,明月公主能如此敞开的评说在下,值得敬佩。毕竟在下是侦辩司出身,我可以不去害人,但防人之心还是有的。别人不说,单论您明月公主的心机和谋略,我李建山实在是佩服。别忘了您是北明公主,你对我有顾虑,我何尝对您明月没有顾虑。不过,今日彼此一谈,相信你我之间的顾虑可以烟消云散了。” “不错,建山大哥能把历都城当成自己的家,这份顾虑确实该烟消云散了。恐怕整个历都城,只有你我二人的观点,能够达到契合。” 李建山点了点头,“张如明那家伙,单纯的跟个孩子似的,而段琅只把自己当成一把利箭。大营其他将领,他们虽然忠诚,但内心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所以,有些话我不想说出来。即便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听。现在有你明月在此,终于可以谈谈这件事了。历都城内,只要你我二人认可,此事必定能成。” “建山大哥,现在说出来为时过早。目前天下的局势,夫君段琅还~不可争锋。” “为何?”李建山一愣,“以您明月公主的机敏,难道也觉得段琅不合适执掌天下?就算段琅有些武断缺少心机,这不还有你我二人辅佐吗。” “不,不是不合适,只是时机未到。段琅心中重情重义,相信建山大哥也是看中这一点,才会有此想法。但目前的大夏,我认为还是由德隆执掌最好。他德隆如果能念旧情,咱们历都城安定繁荣也算不错。一旦德隆有所举动,咱们再做打算也不迟。毕竟天下臣民对皇室的敬仰根深蒂固,历朝历代的更替,必须以民心为基础。现在咱们的历都城,还没有得到民心所向之大势。” “您就不怕,那德隆使什么阴招?” “怕也没用,毕竟现在举事,不但众将士心中不安,也会得到天下人的痛骂。建山大哥,别看咱们将士用命保护了澜都城和历都城几十万百姓的安危,可是这些百姓心里,依然是皇权不可动摇。在他们眼里,众将士用命去拼那是使命,心中感激的却是皇权。以点带面,就可以看出天下人心中的轻重。所以说,天地更换,必须要有一个契机。” 李建山叹息一声,“你说的不错,每当七皇子出现的时候,百信眼中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崇敬。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相比。唉~可悲~可叹。”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这没什么可悲可叹的,任何皇族先祖夺取天下之时,都是顺应天道而为。皇族经历上百年的沉淀,皇家的威严不是说倒就倒的。不要小看了信仰之力,它却能在危难之时,帮助皇家稳定乾坤。” “那你的意思~继续等待下去?还是,顺应天意?” 澹台明月沉思了一下,说道,“建山大哥,德隆即便登基,以他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几年。一国之君不是这么好当的,心力的憔悴比体力的衰弱更难支撑。如若德隆身为明君,可以辅佐。若是残酷之君,天道自会另选明主。” 李建山点了点头,他明白了澹台明月的意思。虽然明月没有明说,但李建山知道,德隆即便是明君之主,以他的身体状况也撑不了几年。李建山相信以段琅为首的历都城势力,早晚有一天会自立为王。特别是有澹台明月这样精明的女子,绝不会让段琅受到朝堂的压制。原本李建山还以为只有他一人洞察世事,没想到澹台明月比他看的还远。经过这一次交谈,李建山彻底放心了。 大夏京都,于禁几日前收到侦辩司的密函。得知西部战区取得如此重大的战果,于禁非但不喜,反而是无比震惊。身为一国之相,整个大夏的命脉他于禁把持的很准。纵观整个大夏,不论是南部战区还是西部战区,足以影响着大夏的存亡。但在主观上,于禁反而觉得最重要的是君王登基。一旦确立了帝王之位,才能民心所向军心坚定。只不过,他所指的君王是太子德章,而不是那位病恹恹的德隆。 于禁命总管高之赞,立即召集几位重臣来到府邸。西部战区重大的胜利,让于禁彻底坐不住了。为了太子德章顺利登基,他必须剑走偏锋兵行险道,否则他于禁几十年的根基必会连根拔起。 皇宫外侧不远的侦辩司内,一道道命令传递出去。槐大人看着于禁给他的密函,他知道皇子之间真正的对决开始了。身为先帝最信任的重臣之一,槐大人却违背了昱宁帝的托付,选择了太子德章。 青巾遮面的槐大人换了一身装束,这一次,于禁给他的任务太过重大,槐大人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向来独行的槐大人居然命人准备了车马,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宏亲王府。 ------------ 第一百九十四节 摊牌 西北道上,两辆豪华的车撵在众兵卫的保护之下缓缓前行。一辆车内坐着七皇子德隆,而另外一辆车撵之内,乘坐的是段琅与张如明。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段琅惬意的躺在车内,看着嘴里仿佛永远都在吃东西的张如明。 “老张,我都替你那张嘴累的慌,除了吃就是说,晚上还得打呼噜,你能不能让它闲一会。” “兄弟,人生在世,难道还有比吃更重要的大事吗。”张如明油了麻花的说道。 “操,人家德隆要赶着当皇帝,难道还不如你吃鸡腿事大。”段琅翻了翻个白眼。 张如明不屑的哼了一声,“让德隆那小子饿上十天半月,这边放一鸡腿,那边放着玉玺,老子保证他先拿鸡腿。” 段琅苦笑了一下,“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我问你,到了京都,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不用打算,老子直接告诉于禁,按照先帝遗旨,德隆该上位了。” “然后呢?” “然后就登基呗。我说段琅,有些事不必想的这么复杂,直来直去干脆利索。” “你说的容易,如果众朝臣都反对,怎么登基。再者说,那于禁就这么轻易的让德隆登基?” “谁反对老子就杀了谁,想这么多干嘛。”张如明撇着嘴说道。 段琅双手抱头靠在车内,“杀人容易,但这天下谁来运转。咱们兵马在前方作战,没有后勤补给,没有兵卫们的军饷,谁跟着你去拼命。这些粮食和军饷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于禁之所以能在相位上坐这么久,当初昱宁帝也是顾忌这一点。以前我也没想过这些,但接管澜都城之后我才明白,养活几十万人吃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大夏两千多万人口,春耕秋收各种税赋,不但要养活众多官吏,还要供给百万大军。朝臣的功能不是指他个人,而是手中所代表的势力。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昱宁帝也不会弄出这样的遗旨了。” 张如明饶有兴趣的看着段琅,“吆喝,跟着明月学了不少吗。这些事都是德隆那小子想的问题,咱们操那份闲心干嘛。我说段琅,你说德隆登基之后,咱们该封个什么官才够本?” “怎么,你想入朝为官?”段琅奇怪的看着张如明。 张如明摇了摇头,“不想,老子还是觉得历都城好。要不然这样,回头我跟德隆说说,就封老子一个国相的位置,但老子依然驻守历都城。” 段琅笑道,“那还不如直接封你为一品历都城州府多好,哪有一国之相待在府城的。” 张如明擦了擦手,“段琅,你小子跟我说实话,想没想过自立为王。” 段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自从韩平子说了那番话之后,很多人会觉得他有这个想法。不过段琅确实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希望自由自在的生活,并不想被人压迫而已。 段琅车撵的身后,七皇子德隆坐在车中微闭着双目,开始思索起登基之后的事宜。西部战区的大胜,给他奠定了获取天下的威望。加上下关口二十万人马,德隆这次回京登基势在必行。即便是段琅不带一兵一卒,有着二十万大军的支持,德隆不认为会出现什么意外之局。 大夏京都亲王府,一辆车撵停在了府门外。门口的府中侍卫心说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把车撵直接驶到府门口了。就算是朝中大臣来拜访,也只能把车撵停在旁边,先客气的先打个招呼。 府中侍卫刚要怒斥,忽然发现赶车的人,居然身上穿的黑鱼服。府中侍卫赶紧收起张扬之气,上前客气的问道。 “不知侦辩司,哪位大人到来,我好去禀报一下。” 赶车的探子沉声说道,“我家槐大人拜访,请禀报一声。” 府中侍卫心中一愣,“槐大人?” “这是我家大人的腰牌,还不赶紧通报。”赶车的探子亮出腰牌。 府中侍卫脸色一变,赶紧点头答应一声,向府内跑去。不大一会儿,一名府中管事跟着走了出来,上前抱拳说道。 “槐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车帘一挑,槐大人从车内走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气势辉煌的王府门庭,槐大人默不作声的跟着向里面走去。 正厅之内,宏亲王一身便装端坐在上首位置,看到槐大人进来,宏亲王站起身呵呵笑道。 “槐大人,对我亲王府来说,你可是稀客。” “亲王殿下,冒然打扰,还请见谅。” “呵呵,槐大人客气了,请坐。来人,看茶!” 宏亲王对槐大人颇为客气,如果说整个京都还有让他畏惧之人,也就是这位神秘的让人不知道深浅的侦辩司老大。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双方分宾主落座,下人端上茶盏,客气的放到槐大人一侧。退出的时候,下人悄悄关闭了厅堂大门。 “槐大人,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何贵干?”宏亲王笑眯眯的看着槐大人。 槐大人看着心机沉稳的宏亲王,略一犹豫,微微抱拳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望亲王殿下莫要见怪。” “槐大人乃昱宁帝信任的重臣,有话请讲。” 宏亲王这句话,颇有嘲讽之意。毕竟昱宁帝最信任的两大近臣,卫侗忠贞不二,他槐大人不但违背了圣意还击杀了卫侗。这信任二字,已经无法用在槐大人身上了。 槐大人不为所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沉声说道,“亲王殿下,侦辩司近日收到了重大消息。不过这消息,在下先给了相国大人,所以今日迟了一步送达亲王府,还请亲王殿下看完再说吧。” 槐大人说着,把历都城呈送的密报递给了宏亲王。宏亲王微微一愣,“关于西部战区的?” “不错。” 宏亲王一听,赶紧借助身旁的灯烛仔细的看了起来。宏亲王本以为又是失利的消息,没想到,这消息把他吓了一跳。西部战区不但大胜,而且还击杀了天下名将韩平子。这一消息要是传出去,足以震慑天下。不但是西越,即便是南平与西宁侯赵立,恐怕都要胆战心惊。 “好!”宏亲王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西部大营众将士,干的漂亮,老朽当浮一大白。来人,端酒来~!”宏亲王兴奋的高声喊道。 门外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老亲王这么高兴,赶紧命人端来一壶珍酒。槐大人看着激动的又笑又饮的宏亲王,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 宏亲王内心的振奋真是难以言表,他把西部大营视若己出,这么大的功劳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与群臣表达。 “槐大人,这可是振奋天下的大事。明日一早,老夫定要在朝堂之上隆重宣布。西部战区的平定,也让那些宵小们看清我大夏的实力。估计这消息一出,南平定会撤军。赵立那厮想独立对抗我大夏百万兵马,无异于以卵击石。”宏亲王高兴的说道。 槐大人冷静的看着宏亲王,轻声问道,“亲王殿下,相国大人的意思,是让在下询问一下,西部战区既然平定,那太子登基之事,可否提上议程?” 正在兴头上的宏亲王闻言,微微一怔,“太子登基?槐大人,他于禁难道忘记昱宁帝的遗旨了吗。” “宏亲王,相国大人并未忘记遗旨。既然西部战事已经暂时平定,相国大人的意思,可以斟酌太子登基之事了。太子殿下既然已经是摄政王,是时候扶正了。” “哼!”宏亲王怒哼一声,“西部战区乃德隆麾下人马,现在历都城大胜西越,还斩杀了天下名将韩平子,难道,你们觉得德章还有资格争夺登基之位吗。别忘了,他所辖制的南部战区,到现在还被人家堵在双封山之外。” “亲王殿下,相国大人让在下问问您,您觉得德隆真的合适执掌大夏江山吗?您贵为亲王,但大家同为臣子,我们需要大夏的长治久安,而不是短短几年又要变更君王。” 宏亲王一怔,吃惊的看着槐大人,“你什么意思?” 槐大人抱了抱拳,“亲王殿下,请怒在下直言,即便德隆殿下登基,他的身体状况也无法执掌大夏江山。萨神医是在下老友,德隆皇子虽然在萨神医的调整之下,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是萨神医临走之时告知在下,德隆殿下伤在根基,能平安的长大成人已经很不易。按照萨神医的预测,也就是五年光景,最长不过十年,这还是在精心调养之下的结果。如若德隆登基为帝,恐怕~!”槐大人说着摇了摇头。 宏亲王心头一震,吃惊的看着青巾遮面的槐大人,“你是说~德隆隐疾,依然没有根除?” 槐大人点了点头,“在下当初就知道昱宁帝不希望德隆殿下参与政事,所以才安排了马如正这步棋子来保护他。没成想,德隆殿下看似与世无争,却成了最强势的一匹黑马。那时候陛下身体虚弱,所以萨神医一直隐瞒着实情。” 宏亲王脸上起了变化,沉思了半天,宏亲王正色的说道,“本王自建安帝封王以来,不管是建安还是昱宁,本王都是忠贞不二。不管德隆身子如何,既然昱宁托孤与本王,那本王就得一碗水端平。哪怕德隆在位三年也好,五年也罢,本王忠君之事,势在必行。” “亲王殿下,别忘了德隆皇子还未迎娶嫔妃,帝王无后,到时候整个皇室恐怕都要动荡起来。难道,亲王殿下就眼睁睁看着引起皇室纷争吗。另外来说,德章太子有相国辅佐,大夏战事之后国力积弱,要想恢复没有相国于禁一派的支持,大夏拿什么支撑偌大的军费及战后的抚恤。如果亲王殿下再执迷不悟,恐怕西部战事刚刚平息,整个京都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了。” 宏亲王一怒站了起来,“怎么,你们这是威胁本王吗?” 槐大人冷静的笑了笑,“不是威胁,而是没有了退路。亲王殿下好好想想吧,是为了一个体弱多病的皇子让京都血流成河,还是先让太子德章登基稳定天下。孰重孰轻,相信亲王殿下应该明白。” 宏亲王身子微微一颤,目光看着槐大人冰冷的说道,“难道,你们就不怕本王率先发难,控制所有的一切吗。” “哼哼,亲王殿下,别看您手里有城防营,禁军营及宫中侍卫。但真要拼杀起来,您就能保证这些人完全听从您的指令吗?您在西部边关驻扎了几十年,他于禁可是在京都辅佐了三朝帝君。有时候,不要被表面上的忠诚所蒙蔽。” 宏亲王心中一冷,盯着槐大人说道,“就算本王控制不了京都,难道你们就不怕德隆率领强大的历都城兵马,杀回来吗。更何况,下关口二十万大军,那可是马如正的嫡系。” “呵呵,马如正的嫡系?北部大营主帅原本是魏然老将军,马如正才接掌了多长时间。再者说,德章殿下登基之后天下正统,他们再敢用兵那就是谋反。按照大夏祖制,争位之时任你杀戮,上位之后天下归一。谁若敢反,天下共伐之。” 宏亲王冷笑道,“你们太小看历都城兵马了,你以为那段琅,会在乎天下共伐之?呵呵,可笑之极。” 槐大人平静的说道,“亲王殿下,据我所知,澜都城历都城大战之后百废待兴,如若没有朝堂的银两和后勤补给,他们连三个月都坚持不下去。拥兵自立,说着容易,但有几个能像西宁侯赵立那样,屯兵屯粮积攒了若干年,才能与我大夏一战。更何况,据可靠消息,此次德隆回京,不但段琅一路跟随,连那上官玄悟也一并跟随。如果把他们都留在京都,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缺少了统帅历都城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 宏亲王眼神微微一眯,槐大人的话语让他心中彻底升起了寒意。对方敢当着他的面把话说的这么彻底,看样子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虽然于禁没有亲自上门,但槐大人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宏亲王心中掀起了巨大波澜,在帝君的人选上,是支持一个身子积弱执掌不了几年的德隆,还是连起手来辅佐德章登基。这一刻,宏亲王不禁动摇起来。身为皇室重臣,他需要的是皇家的延续和平稳。真要是京都大乱,宏亲王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亲王府的大厅里大门紧闭,没人知道槐大人与宏亲王谈论了什么。但槐大人走出府邸的那一刻,宏亲王却是大汗淋漓的瘫坐下来,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亲王府外,槐大人没有急于坐上车撵,而是回头目视了一下府门上巨大的王府牌匾,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带着残酷的淡淡笑意。 ------------ 第一百九十五节 破釜沉舟 相国府内,于禁独自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那枯瘦苍老的面孔上,也显现出一丝内心的焦虑。 不大一会儿,房门一开,总管高之赞躬身走了进来,“相爷,槐大人来了。” “请!”于禁睁开了双目,他一直在等待着槐大人。 高之赞恭敬的把槐大人请了进来,悄悄的关闭了房门。房间内,于禁一没让座二没上茶,只是默默的看着走进来的槐大人。 “宏亲王怎么说。”于禁直截了当的问道。 “既没答应,也没否决。看样子,这老狐狸想置身事外。” “哼,天地变更没人可以置身事外。德章快马加鞭正在赶往京都的途中,本相希望在德章到来之前,宏亲王能给本相一个明确的答复。否则,本相可不会认为他会袖手旁观。”于禁冷冷的说道。 “于大人,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你有几成胜算?”槐大人目光锐利的看着于禁。 “京都之内,胜券在握,京都之外~三成。” 槐大人摇了摇头,“这远远不够。” “怎么,你畏惧了?” “呵呵,老夫这把年纪,谈何畏惧之有。即便德章坐上大位,老朽也该隐退江湖了。你我之间只不过是交易,辅德章上位,老夫只是想得到需要的银两罢了。对于大夏的皇朝,老夫早已心灰意冷。” “槐大人,你出此大力,德章一旦上位必会重用与你,难道你就不想在朝中安享荣华吗。” 槐大人冷笑一声,“老朽只想平安的度过最后的时光,至于荣华?呵呵,别说是德章,即便建安和昱宁在位之时,老朽想要的话,也会荣华一世,何必要等到现在。” “怎么,你还在建安帝时期任过职?”于禁目光一聚,这个信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槐大人目光锐利的看了于禁一眼,“于大人,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处置即将到来的德隆吧,不必在老朽身上做文章。” “槐大人不必多虑,老朽也只是好奇而已。吩咐你们侦辩司所做之事,不知做的如何了?” “倾巢而出,答应你的事情,我会一一落实。” “好,只要京都能够平定,京都之外就交给本相吧。” “告辞之前,在下提醒于大人一句,不要轻视了宏亲王,他可是老而弥坚之人。” 于禁轻蔑的说道,“本相与那昱宁帝斗了小半辈子,没想到昱宁帝撒手之后又冒出来一个宏亲王。那时候本相专注昱宁,对于宏亲王确实是所料不及。不过现在,宏亲王已经不足为虑。” 槐大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京都之内要论智谋,宏亲王远不及于禁。这几个月京都看似平静,实则于禁一刻也没清闲,一直在暗中布局。反而是宏亲王一方,都在按部就班的等待这战事的结束。在这一点上,于禁的深谋远虑,连他槐大人都非常佩服。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身家押在于禁一方了。 槐大人一走,于禁把高之赞召唤过来,“去吏部走一趟,找一下褚宝雄,把建安帝时期四品以上所有官员的资料给我抄录一份,越详细越好。记住,不管死的活的,都要。” 高之赞奇怪的看着于禁,“相爷,这个抄量可不小,您是急着要还是?” “让吏部那些闲着的大小官员连夜抄录,越快越好。”于禁不悦的说道。 “诺,老仆这就去。”高之赞不明所以,赶紧去了吏部。 于禁眉头紧缩,他在思索着建安帝时期的朝中大员。既然槐大人刚才流露了一句,此人绝对应该与建安帝有关。但于禁一时间,也想不出与槐大人相似的朝中大员。 次日早朝,身为议政王的宏亲王突然抱病告假。令人奇怪的是,一直主政朝堂的相国于禁,也同样抱病告假。摄政王太子德章不在朝中,两位主政的大员抱病,乱哄哄的朝堂只能匆匆而散。 西来的路上,段琅抽身去看望了一下养父及大熊。段琅再次恳请养父去历都城颐养天年,怎奈老猎户张宗成舍不得离开凤鸾山,段琅无奈之下,只能等他从京都回来之时再接养父回去。 队伍行走了半个多月,段琅等人终于来到了下关口。原本只是一个狭隘之地的下关口,此时建立了行营。甚至在下关口高地一侧,还加修了防御。 行营斥候发现德隆皇子的车撵,赶紧向行营主将做了禀报。行营主将率领着众人,匆匆的在下关口迎接。段琅与张如明举目一看,发现这行营主将居然是个老熟人。这支兵营都是北部大营老班底,马如正接掌北部大营之后,他手里并没有多少自己人,除了原主帅魏然的亲信,马如正依然重用了不少北部大营的老人。而这行营的主将,正是当日在禺山关与段琅对垒的老将孙刚。 北部大营原付帅胡威临在京都被杀,主帅魏然引咎辞职告老还乡。熬了大半辈子的孙刚,没想到却因祸得福被马如正重用。这次调集兵马来下关口驻扎,宏亲王力拒于禁推荐的兵部侍郎冯准,这才让孙刚掌控了这支兵马的实际大权。 段琅等人下了车撵,七皇子德隆整理了一下华服,迈步向前走去。段琅和张如明对视了一眼,两人跟在了身后。别看德隆在历都城不算个角色,但出了历都城他可是身兼西部大元帅的皇子。 老将孙刚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末将孙刚,不知殿下回京,恭迎来迟还望七皇子殿下恕罪。” “孙将军快快请起,有劳诸位了。”七皇子德隆温和的说道。 孙刚站起身,看了看张如明与段琅,抱拳见礼,“末将见过巡天监大人。” 张如明咧嘴说道,“当然见过,咱们可是老熟人了。在禺山关,本天师可差点被你干掉。” 孙刚脸色浮现出一丝尴尬,只能装着没听见,对着段琅抱了抱拳,“段琅,他日一别,没想到今日再见之时,你段琅却成为护国将军。穿大漠夜袭五粮城,击溃赵卓峰十万大军,这些战例老夫实在是佩服。” 段琅也抱拳还礼,“孙将军过奖了,只是幸运而已。” 七皇子呵呵笑道,“孙将军,段琅可不止五粮城的战例。我西部战区,段琅率大军击溃了西越四十万兵马,并亲手斩杀韩平子项上人头。恐怕此战一经宣布,段琅可就是天下名将了。” “什么?”孙刚一怔,震撼的看着段琅。 段琅知道侦辩司会把消息传递到京都,所以并没有派人专门呈送,而是把详细战况随车携带,准备到了京都由德隆正式递交。所以,孙刚等人并不知道西越已经战败。他们还以为段琅怕德隆留在历都城危险,专门护送回京呢。 看着孙刚震惊的样子,七皇子得意的说道,“孙将军,你这里的防线不必担心了,西越小儿已经无力再战。虽然他们目前还拒守两界山,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滚回西越。这一战,历都城将士功劳甚大,所以本皇子要亲自回京述职。另外,我大夏兵荒马乱这么久,也该有位明君执掌天下了。” 孙刚心中一颤,再次单膝跪地,“末将孙刚,唯殿下马首是瞻。如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本殿下今日就在行营中暂住一宿。有什么安排,咱们慢慢聊。” “殿下请。” 孙刚让到了一旁,七皇子过后,孙刚并未有马上跟随,而是看着张如明和段琅,那意思请两位先行。得知段琅斩杀韩平子击溃西越大军,孙刚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了。身为军中老将,孙刚很清楚这样的战功,可不是幸运就能得到的。不少人都认为大夏和西越,最终会坐下来和谈。没想到,段琅居然做出了惊世之举。 七皇子德隆信心满满,在行营留了下来。这二十万大军可是他上位的本钱,七皇子德隆当然要好好布置一番。况且下关口到京都只有两三日的路程,德隆相信这支兵马足以震慑京都各个势力。 就在德隆入住下关口行营之时,太子德章马不停蹄先行一步赶到了京都。得到于禁的消息之后,德章更是无比的震惊。西部战区平定的消息一旦昭告天下,德隆的威望必定如日冲天。德章可不想把到手的宝座再拱手让出,哪怕冒着分列大夏之举,他也要放手一搏。 京都之内,西部战区大胜的消息封锁的很严密。但再严密的消息,也总有泄露的时候,不少重臣依然从各个渠道得知了这一重大战报。 亲王府外,都御史吴光照与刑部侍郎庞刚不约而同的来拜访宏亲王。两人站在府门外等待着通报,庞刚看着吴光照,小声问道。 “吴大人,今天的心情不错啊,从下了车撵脸上就带着笑容。怎么,不会是有什么喜事吧。” “呵呵,庞大人,你又是因何而来?”吴光照笑着问道。 庞刚四下看了看,“吴大人,想必有些风声你也听到了,在下只是~只是来验证一下。当然,主要还是来看望看望老王爷。” 两人正说着,一名管事从里面走了出来,拱手说道,“两位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主子抱病在床,不便接待两位大人。主子说了,等身体好受一些,会派人请两位大人过府一叙。” 吴光照一怔,皱了皱眉头,“怎么,亲王殿下病的这么重吗?传御医了没有?” “有劳吴大人,御医已经来看过,主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年事已高,需要静养。” “这~好吧,那本官回头再来看望亲王殿下。” “两位大人,请!” 吴光照与庞刚没有见到宏亲王,两人走出拐角,吴光照的车撵停了下来。庞刚也勒住了马匹,谨慎的向身后看了一眼。 吴光照挑起了车帘,“庞大人,你不觉得亲王殿下,有些不对劲吗?” 庞刚谨慎的问道,“吴大人,你可是收到了西部战区的消息?” 吴光照没有隐瞒,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本官才来亲王府验证一下。这可是大快人心足以震慑天下各国的好消息,宏亲王这里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这可真是令人有些奇怪了。” “吴大人,你的消息来源,可准确?” 吴光照想了想,“应该准确,这样的消息可不是儿戏,在没有确认之前,不会告诉本官的。” 刑部侍郎庞刚脸色起了变化,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吴大人,看来情况有些不妙。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吴大人过府一叙。” 吴光照也是脸色微微一变,“好,那就去你府。” “不,咱们去老翰林的府邸,有些事情必须要商议一下。”庞刚严肃的说道。 吴光照点了点头,他也发觉有些不对劲。身为朝中重臣,简单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吴光照知道西部战区战胜虽然是大喜事,但对某些人来说却非常严重。特别是今日太子德章回京之后,就一头扎进于禁的府邸没有出来。京都这里吴光照等人唯有仰仗着宏亲王,万一宏亲王出现了状况,身为朝中重臣,吴光照等人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亲王府内,宏亲王脸色阴沉的问道,“他们走了没有?” “回主子,两位大人走了,并没有追问什么。” 宏亲王闭目沉思了一下,拿出一道密函吩咐道,“马上入宫找刘总管,让他按照密函上指令行事。另外,通知锐锋营张统领,秘密来府一趟。” “诺!”管事答应一声,赶紧接过密函。 宏亲王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德章一到,这场对决的大幕即将拉开。为了大夏皇族,宏亲王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但他也留了一手,准备看清结局之时再动用。 相国府内,褚宝雄等重臣都云集与此。得知西部战区大胜的消息,这些重臣非但不喜,反而是无比的震惊。他们的身家性命都跟着于禁捆绑在德章身上,万一德隆上位当了皇帝。这些人,最低的是告老还乡。弄不好,还会落得一个抄家问斩的下场。 于禁几句话稳住了众人,既然德章已经回归,于禁知道西部战区的消息封锁不了几日。一旦德隆回归,想隐瞒也隐瞒不住。所以,他们要在德隆回京之前安排好一切。到时候,控制住德隆段琅等人,新帝登基之后,再把消息昭告天下。 这一夜,京都各处发生了一桩桩神秘的事件。首先是接掌城防大营的贺连加,在城内神秘失踪。城防大营,被副将钱飚接管。禁军营内,军机令张昭被光禄寺卿常宇光之子常林控制,夺取令牌接掌了禁军营。巡防营及羽林卫的统领,更是被莫名其妙的射杀,权令被部属所控制。 直至凌晨,槐大人终于出现在相国府中。得知侦辩司帮着于禁培养的暗底接掌了京都八成的兵权,于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于禁看着褚宝雄等重臣,“诸位大人,早朝的时刻马上就到。今日早朝之后,马上着手登基大典。朱文俊大人,朝殿之后,立即带人控制御史台及翰林院。掌控住了京都,只等那德隆等人一入京,城门营立即把他们拿下。” “相国大人,如果还有其他臣工反对呢?”褚宝雄问道。 “斩!”于禁冰冷的说道。 “那~宏亲王那边?”朱文俊不放心的看着于禁。 于禁微微皱了下眉头,“若识相,保他一门荣华富贵。否则,皇族之中,可以断掉这一枝了。” 朱文俊心中微微一颤,看样子这是要破釜沉舟。既然选择了太子,他们每个人都没有退路。只有太子德章成功登基,否则,不成功则成仁。 下关口,次日一早,七皇子等人离开了行营。他们这边前脚刚走,一辆马车来到了行营门外。车撵之中,坐的不是别人,而是北部大营的老帅魏然与前任兵部侍郎冯准。 ------------ 第一百九十六节 雷霆手段 西北通往京都的官道上,一辆很普通的车撵快速的向京都飞奔。澹台明月身着素装坐在车内,并没有带着亲兵护卫。随行人员只有五六人,除了车中陪伴她的阿朱,还包括周龙周虎兄弟二人。 澹台明月在来京之前,通过大飞与周广记密切的联系了几次,并向周广记安排了一些秘密事项。澹台明月专门让段琅把大飞留给她,而且告知段琅入京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需顺其自然即可。至于其它方面,明月自会安排。 “明月,你觉得德隆能成功吗?”阿朱问道。 明月摇了摇头,“我对大夏朝堂内部不是很透彻,能不能成功,那就看德隆有没有这个决心了。” 阿朱一怔,“怎么,德隆皇子的决心还不够吗?” “如果他真有这个决心,直接从历都城抽调五万人马挥师京都,不管于禁的门生有多少,都可以推到重来。当然,那样的话,大夏江山没有三五年是无法彻底稳定。甚至说,各地会出现反抗势力。” “那~他们现在会不会有危险?”阿朱担心的问道。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要想平稳过度登基,肯定有一定的风险。” “我倒觉得,还是直接杀过去为上。反正不管怎么样,于禁都不会支持德隆。既然这样,干嘛还要冒险?” 澹台明月笑了笑,“阿朱姐姐,这其中的性质可不同。带兵杀过去,是夺权。别忘了太子德章是摄政王,在天下百姓心目中,基本上视同帝君。于禁当初看似退让,实际上他为德章夺取了天下大势。如若德隆夺权,于禁余孽就有了反抗的借口。甚至说,德隆自己也觉得这个皇帝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要冒险一搏,堂堂正正的坐上皇位。” “那万一陷入于禁布下的陷阱,段琅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阿朱担心的看着明月。 “你是担心上官大哥吧。”明月笑道。 阿朱脸色一红,“他们每个人我都关心。” 澹台明月叹息了一声,“危险肯定会有,不过目前情况,上官大哥与段琅暂时安全。西部战区立下如此大功,他们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安定天下的大功臣。最坏的结局,无非是暂时关押。” “明月,咱们是不是该调动一支兵马过去?”阿朱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澹台明月苦笑了一下,“七皇子德隆临走之时没有提出带兵,他就是要让咱们历都城看看,不用咱们的人,他德隆一样能安稳的坐上皇位。如果咱们再抽调人马过来,反而多此一举了。” 阿朱一想也是,下关口驻扎着二十万马如正的大军,确实不需要他们历都城再调派人马。不过阿朱隐隐觉得,这次京都之行应该不会平静。而澹台明月的态度,也让心思缜密的阿朱有所疑惑。她觉得以明月的睿智,不应该让段琅和张如明如此冒险。但这一路上,确实没看到澹台明月有什么举措。 阿朱可不知道,身为北明皇室公主的澹台明月,比她更清楚皇族的选择。明月没有跟任何人提及,但她心里却认定此次德隆登基的希望不大。不管德隆身体如何,最关键的是他此生很可能无后,这对皇族来说至关重要。否则下次夺嫡就不是皇子之争,而是整个皇族都要抢夺这个位置。这一点,反而正是皇族最不希望看到的。因为那样一来,原本安稳的众多皇族,必须要参与到这场残酷的夺嫡选择。 从个人的角度上,澹台明月更希望德章上位。因为只有德章上位,他们历都城才会被逼迫的选择自立。否则,明月知道段琅绝不会主动反叛德隆。不管三年五年,或许这一辈子,段琅只能安稳的帮着大夏镇守西疆。身为皇室公主的澹台明月,可不想让自己的夫君止步将军之位。虽然身为女身,但明月的志向非常远大。 澹台明月让周龙加快了速度,照目前的行进,应该只比段琅他们晚到一天。按照她的推断,这一天之内会发生很多重大的事情。不过澹台明月已经给身在京都的周广记做了安排,她必须要提前想好退路。 大夏京都,争夺皇位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次日早朝,京都文武百官聚集在朝殿门外。大理寺卿樊城奇怪的发现,不少臣工双目泛红,他可不知道这些大臣都是一宿未眠。为了今日早朝,于禁可是做足了准备。 殿门一开,于禁身为百官之首,率领文武百官走进了金銮殿。 太子德章,以摄政王的身份端坐在龙椅下端。这个位置,距离龙椅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间,代表的权利却如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太子德章目光威严的看了众臣工一眼,高声说道,“诸位臣工,南部战区近日连连斩获佳绩,本太子心中甚慰。身为摄政王,当以天下为重,本太子也不敢长期在外。昨日回归京都,不知诸位臣工,可有要事上奏。” 吴光照四下看了看,今日早朝宏亲王依然抱病,但于禁的派系之中,吴光照却发现兵部侍郎朱文俊没有上朝。而且,执守太监也没有通报因何事没来。吴光照心中隐隐不安,朱文俊是于禁的兵马调度,这个敏感时刻他未出现,可不是个好苗头。 于禁等人很沉得住气,一些官吏上奏着一些不疼不痒的事情,大多是关于银两问题。太子德章不慌不忙的批奏着,他也在等待着时间。不大一会儿,太子德章看到殿门外的宫中值守护卫被换掉,眼神顿时一亮,对着于禁做了个暗示。 于禁看到德章发出了信号,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上前一步回首看着众人。既然相国走出了班列,原本还有奏表的一些官吏,赶紧停了下来。 殿内渐渐安静,于禁这才转身对着太子德章微微躬身说道,“启禀摄政王殿下,近几个月来,我大夏两面作战,所花费的银两巨大。由于摄政王与玉玺分离执掌,导致很多政令无法及时下达。臣以为,这样下去我大夏朝政紊乱,政令难以实施。继续下去国库将空,粮草也无法筹集。近日文武百官一百三十二位大臣,联名上奏,陈请摄政王登基。面对列强入侵,我大夏必须要统一政令,才能凝聚天下人心。于禁不才,愿率领百官,肯定殿下登基。” 于禁说着,老迈的身躯跪倒在地。紧接着,褚宝雄等人纷纷下跪,肯请太子继位。 吴光照看着呼啦啦跪倒一片的臣工,目光与庞刚对视了一眼。没等吴光照开口,就看到一名翰林学士走出班列,愤怒的说道。 “相国大人,汝等这样做,还对得起昱宁帝的遗旨吗。太子殿下,登基乃举国大事,现在宏亲王不在,此事必须要商议之后才能定夺。” 褚宝雄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摄政王登基乃普天同贺的大事,你敢不同意。” “褚大人,先帝遗旨是让两位皇子品功论德,再由百官举荐。现在两处战区都未结束,你们这样做简直是叛逆之举。” 于禁慢慢站起身,目光冷漠的看着这位翰林学士,“品功论德?本相执掌相位几十年,难道什么事都要与你商议?你配吗。天无日则暗,国无主不明,此等大事你却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将方大学士拿下,殿前斩杀。此等叛逆,不杀不足以震慑朝纲。本相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步其后尘。” 于禁说完,殿外迅速冲进十几名身穿巡防营战服的兵卫,二话不说架起这位大学士就走。吴光照等人脸色一变,老翰林王世渡更是怒斥道。 “住手,此乃朝殿议事重地,身为御史学士言者无罪,你等是什么东西。难道,你们要反了不成。” 老翰林王世渡一站出来,吴光照等人也跟着怒斥,一时间,不少臣子激愤的争吵起来。 于禁眼神一厉,“来人,老翰林王世渡等人危乱朝堂,把这些人都请到翰林院,让他们好好反省。摄政王登基势不可阻,待殿下登基之后,此等臣子再行发落。” 朱文俊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之内,挥手之间,二三百兵卫冲进了大殿。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兵卫,王世渡与吴光照等文臣,喊叫着被架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大殿空出了一小半。大理寺卿樊城倒是聪明,一声不吭的缩在人群中。 于禁看了看渐渐安静的朝堂,高声喊道,“宫廷祭酒杜怀之大人可在。” 杜怀之吓得一哆嗦,慌慌张张走了出来,“下官在。” “身为祭酒,立即择吉日良时,本相好昭告天下。” “诺,下官这就回去查看黄历。”杜怀之小心的说道。 一场朝殿之变,于禁雷厉风行的掌控了全局。失去了宏亲王的支持,吴光照和王世渡等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于禁兵不血刃的接掌了京都,朝殿之后,于禁当即去了亲王府。 亲王府内,宏亲王苍老的靠在软椅上,看到于禁进来,宏亲王并没有起身相迎。 于禁抱了抱拳,“老王爷,为了大夏江山与天下苍生,本相多谢了。” 宏亲王鼻子里哼了一声,“于禁,城防营、巡防营、以及禁军营等主将统领纷纷出事,这都是你的手笔吧。本王戎马一生为人刚正,还以为你会遵守承诺。没想到,你于禁居然暗中做下如此手脚,真乃小人也。” 于禁也不生气,叹息道,“老王爷,我可是替你们皇族着想。于某为官一生,却是处处想着大夏江山。如若于某真是小人之心,早就对吴光照那些人痛下杀手了。本相所作所为苍天可鉴,相信后世之者会有一个公正的评价。老王爷,本相这样做,江山才可延续,皇室才能稳定如初。这对亲王来说,亦是件好事,难道不是吗。” “哼,成王败寇,本王不想多说什么了。本王只想知道,你将如何处置众臣工,更是如何处置德隆段琅等人。”宏亲王目光锐利的看着于禁。 于禁呵呵一笑,“老翰林与吴光照等大人,只不过是一群迂腐的文士而已,太子登基之后,依然会重用他们。御史之责,本就是出言如刀,忠言逆耳才能时刻警醒君王守德。老王爷不必忧虑,本相担保他们不会有事。” “那德隆与段琅等人呢?” 于禁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一下说道,“德隆身为皇子,夺嫡并无过错。这一点,相信太子殿下会隆恩释怀的。至于段琅等人,本相暂时不好回答。” “怎么,难道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血战疆场的功臣吗。” 于禁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拱手说道,“老王爷,这与功臣无关。此子段琅,绝非安定之辈。如若不除,他日必会为乱我大夏江山。这一点,其实昱宁帝也看透了。而且当日,昱宁帝甚至亲自下诏,命本相在战后斩杀方继业与段琅。不管他有多大的功劳,如若不斩杀此子,将来必是大患。老王爷,于某绝无私心,恐怕能看透这一点的,也只有我和昱宁帝二人了。” “哼!既然昱宁帝下诏,那你拿来本王一阅。”宏亲王不相信的看着于禁。 于禁苦笑道,“当日只有卫侗在场,而且这是口谕。如若王爷不相信,那就算了。当然,西部战区大胜,这时候肯定不能斩杀。甚至说,太子登基之后还会封赏他一个朝堂大员位置来安抚西部众将。但是西部战区主帅之人,必须换掉。” 宏亲王看着于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太子登基之后,本王也将颐养天年不问政事。本王别无他求,西北将士与我有些渊源,还望德章能给他们追溢封赏。” “老王爷放心,即便太子不答应,本相也会这样做。” 宏亲王无力的嗯了一声,“你可以走了。” “那~玉玺是否让本相带回?”于禁心说老夫就是为了玉玺而来,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太子登基之时,本王自会奉上。” “这~好吧,相信王爷不会食言。本相告辞。” “不送!” 宏亲王目视于禁离开了厅堂,无力的靠在软椅之上。他觉得自己有负昱宁帝的重托,更对不起吴光照等人。不但如此,宏亲王甚至无颜再见德隆段琅他们。 太子登基可是天下大事,必须要择良辰吉日。就在于禁掌控京都的第二天,段琅等人的车撵终于来到了京都。只不过,等待他们的不是欢呼和迎接,而是城防大营几千弓弩手的围困。 ------------ 第一百九十七节 信守承若 大夏京都,踌躇满志的七皇子德隆仪仗驶进了西城门。已经提前一日把战况通报京都的德隆,本以为会是夹道欢呼百官相迎。没成想,迎接他们的却是众多弓弩手的包围。 西城门内,面对众多弓弩手的包围,七皇子德隆不禁脸色一变。张如明更是气愤的要咒骂,被段琅一把按住。 “不必更这些兵卫过不去,看样子京都出现了变化。沉住气,看看情况再说。” 段琅心说京都真是跟他们犯克。上次他与德隆回京面对的也是这一幕,好在卫侗及时出马解决了困局。但这一次,段琅觉得恐怕没人再出面了。于禁敢这样做,说明宏亲王在京都之内已经失去了掌控。 七皇子德隆面色苍白,但表现的并不惊慌。七皇子走出车撵,站在车上面对包围的兵将质问道。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围堵本殿下的车撵。领兵的是谁,让他前来搭话。” 张如明与段琅也走出车撵,看到对方是城防营的兵卫,张如明奇怪的问道,“段琅,我记得城防营不是归属贺连加了吗?难道老贺这家伙,也投靠了于禁?” 段琅也有些奇怪,按说以贺连加的品性,不应该这样。段琅高声喊道,“让你们贺大人前来搭话,就说我段琅找他问话。” 一名参将走了出来,谨慎的抱拳说道,“段将军,我们贺大人抱病在身,目前城防营已经由钱飚将军统领。德隆殿下,段将军,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殿下与段将军不要责怪。” 段琅微微一怔,就算是抱病在身,也不应该交出兵权。看样子,贺连加肯定出现了状况。 张如明高声问道,“你们这是准备把老子带哪去?” “末将也不知,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把殿下和两位大人带到哪里,还得等上面的命令。” 张如明气的骂道,“操,老子面对西越几十万大军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你们这三瓜俩枣的还想困住本大人?赶紧把路给我让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在京都谁不知道上官玄悟有一张利嘴,这名参将根本不敢搭话,干脆退到了兵卫后面。 段琅拍了拍张如明,“算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咱们还是回车内歇着吧。德隆殿下,稍安勿躁,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七皇子德隆忍着怒火点了点头,他们昨日也预测了种种意外,但怎么也没想到一进城门就出现这种状况。不过德隆并不惊慌,一来他是得胜之师的兵马大元帅,二来下关口二十万大军两日后就会推进京都三十里内。手握二十万重兵的德隆,根本不惧怕京都会有什么意外。他敢堂堂正正的入京,就是要告诉世人,这个皇位是他顺从天意而得,并非是用残暴的手段抢夺。反而是德章的所作所为,会让人们明白谁更适合执掌江山。有德者居上,德隆不但要夺得皇位,更要夺得天下民心。 车撵之内,张如明小声问道,“看样子,京都肯定是出现了变化。段琅,于禁那小子不会对咱们来真的吧?” 段琅冷笑一声,“他肯定有这想法,不过,要从公处论,咱们是大夏的功臣,他不敢怎么样。但要从私心来说,于禁不杀了咱俩,恐怕他后半生别想睡个安稳觉。” “操,你说了半天,到底是杀不杀?麻痹的,早知如此,咱们就该带着人马过来。” “急什么,向天谷凡他们提前半日进了京,应该是去找周伯了。明月随后就到,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段琅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万一于禁那小子狠下心来,咱们怎么办?”张如明担心的问道。 “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现在于禁不会动手,明月说了让咱们顺其自然,她和周伯应该会做出对应之策。” 段琅安抚着张如明,但他自己心里,也担心明月没有预料到京都会到了这一步。 两人正说着,外面几匹战马冲了过来。兵部侍郎朱文俊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了车撵之前。得知朱文俊到了,德隆与段琅等人纷纷走出车撵,站在车上看着朱文俊。 朱文俊抱了抱拳,“德隆殿下,下官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德隆冷哼一声,指了指周围,“这就是你迎接本殿下的仪仗吗?” 朱文俊淡定的说道,“请殿下恕罪,京都目前出现了一些小状况。本官秉承摄政王与议政王两人大人的政令,暂时请德隆殿下与段将军上官大人,先去城防营暂住几日。待摄政王殿下登基之时,自会请诸位去宫内观礼。” “登基?”七皇子德隆心中一颤,顿时怒道,“你们~你们这是要违背先皇的遗旨吗!” 朱文俊冷冷的一笑,“德隆殿下,谁说摄政王登基,就违背了先帝遗旨?百官顺从,天意如此,您德隆殿下应该看清形势才对。” “哼!不要以为你们掌控了京都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大夏江山可不是只有京都,你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七皇子德隆愤怒的有些颤栗。 朱文俊心说你马上就是个过气的皇子,他根本不在乎德隆的威胁,反倒是段琅和张如明,朱文俊有些畏惧。他畏惧的不是这两个人,而是段琅和张如明背后强大的军队。 朱文俊不再理睬德隆,对着张如明和段琅抱了抱拳,“上官大人,段将军,咱们身为臣子的,还是顺其自然吧。不管怎么说,段将军率兵击溃西越大军,想必摄政王殿下登基之后定会重重封赏。在下也不便多说什么,还请诸位配合一下。否则,出现什么意外在下也不好控制。” 段琅眼神中充满了蔑视,只是淡淡的说道,“朱大人,配合没问题,但你手下这些兵卫也别造次。否则,即便我等葬身于此,在下保证,我历都城大军定会血洗京都。这句话也请转告于禁,他要不信的话,尽可以一试。” 段琅的声调不高,但话语中透着无比的威严。与几个月前相比,朱文俊甚至觉得段琅身上散发的这股煞气,令他心中有些发颤。这种在血杀中孕养而成的气势,可不是这些京都大员能比的。 朱文俊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赶紧命人‘护送’德隆的仪仗进入城防营。原本于禁打算把他们拘禁在禁军营,但于禁担心常林并未完全掌控禁卫军。所以,干脆把德隆等人就近拘禁在城防营,也省的路途中再遭遇意外。 相国府内,于禁得知德隆等人并未反抗,心中略安。目前京都城内大势已定,祭酒杜怀之定于三日后的吉日即可登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于禁赶紧安排着登基大典,他盼望着这一刻早点到来。 至于下关口那二十万大军,于禁并不担心。为将者听命行事,目前德隆已被拘禁,他们再敢造次如同谋反。更何况老将魏然与冯准前去说和,他于禁也对孙刚许下承诺。一旦德章登基天下平定,孙刚将接手马如正的北部大营主帅之位。这个承若可不轻,原本就与德隆没什么纠葛的孙刚,应该会接受这个恩赐。更何况老将魏然出马,这些将士们多多少少还有他的老班底。 城防营内,朱文俊专门划出一块禁区用于拘禁德隆等人。毕竟他们身为高贵,朱文俊也不敢把每个人都禁于房中。只要这些人跑不出城防大营,朱文俊并不在乎他们之间互相串联。反正不管怎么串联,朱文俊相信消息绝对传递不出去。因为负责看守的五千人马,都是朱文俊的绝对嫡系兵马。 次日一早,皇家校场之内开始搭建登基观礼台面。于禁坐镇相国府内,心弦紧绷着听着各处传来的消息。特别是下关口行营,冯准派人告知于禁,孙刚基本上同意了按兵不动。但是下面还有不少将领,需要慢慢的安抚。 得知这一消息于禁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只要下关口大军按兵不动,京都之内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再与他抗衡。只要德章登基大典一过,新帝登基八方归顺,谁也不能再改变这个事实。至于段琅等人,于禁决定登基之后即刻实施下一步计划。不管历都城兵马会不会反,他都不能让段琅和张如明再活着离开京都。 午时一过,澹台明月的车撵也来到了京都。她们这边一入城,就被向天引领着,来到了一处颇为豪华的三进院落。 原本周广记在京都活动,都是入住平民样式的小居院。但随着队伍壮大之后,小居院聚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周广记干脆花重金购置了一处府宅,以行商的名义入住于此。 澹台明月详细的询问了一些情况,与她预想的差不多,明面上京都基本上被于禁控制。 书房内,澹台明月看着周广记轻声问道,“周伯,我安排的事情,做的如何?” “明月,都已安排妥当,如果不是及时收到你的信息,还真可能会出大事。目前情况,最起码保护段琅他们出城绝对没问题。” 周广记看着澹台明月,他对这位北明公主缜密的心机非常佩服。没想到澹台明月上次来京都一趟,就能把京都能动用的势力了然于胸。而且明月在历都城未动身之时,就开始安排京都的运作。如果不是提早做出安排,面对段琅等人被拘禁,周广记还真有点束手无策。 “周伯,大飞与段琅联系上了没有?”澹台明月问道。 “昨夜段琅呼唤过大飞,带来了段琅的书信。他们目前还算安定,于禁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 “好,我马上给段琅写一封信。有些事,我必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好,大飞一直在后院,我去唤它过来。”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铺开笔墨开始书写。到了这种时刻,澹台明月必须要把她在京都的布局明确的告知段琅。最重要的一点,她要知道段琅是否要竭尽全力支持德隆上位。不管明月心中如何想的,她都要征求一下段琅的意见。 深夜戌时,城防营内早早熄灭了灯火。段琅从张如明房间走出来,刚要准备回去休息。忽然间,夜空中响起两声鸣叫。 段琅一怔,赶紧回应了几声口哨。一道黑影飞落下来,大飞低鸣了几声,得知是澹台明月送来的消息,段琅赶紧从大飞足部解下竹筒。回到房间看完书信之后,段琅皱着眉头沉思良久,最终叹息了一声。 “养父说过,做人要信守承诺。不管怎么说,我答应过德隆,必须要争一争。哪怕失败,也算我段琅尽力了。” 段琅犹豫了一下,给澹台明月回复了一封信函。他让明月量力而行,但字迹之中,也表露了自己的心声。 周广记的府院之内,澹台明月一直坐在园子竹榻上等待着消息。大飞回归,澹台明月看完段琅的决定,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夫君,依然是摆脱不了那种迂腐的忠诚。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段琅做出了决定,澹台明月虽然知道困重如山,也要尽力去安排一下。 “来人,去请周伯过来。”澹台明月纷纷道。 不大一会儿,周广记来到园中。看到不远处枝头落着的大飞,周广记知道肯定是段琅来了消息。 “怎么样,段琅怎么说?” 澹台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周伯,看样子,我得去一趟亲王府了。” 周广记一愣,“怎么,段琅他依然坚持?”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没办法,既然段琅坚持这个承诺,咱们只能冒险行动一番。哪怕失败,也算是仁至义尽,段琅心中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可是~恐怕你根本进不了亲王府。” “不要紧,方继业的北部大营主帅虎符在我手里。见到这枚虎符,相信宏亲王会见我一面。成功与否不重要,只要咱们尽力了,相信段琅会体谅咱们的难处。” 周广记叹息了一声,“好吧,我来赶车。另外,让谷凡向天等人秘密跟随,真要是出现意外,也好有个照应。对了,让阿朱也跟着。” 澹台明月没有拒绝,毕竟现在的京都处处充满着危险。亲王府外,肯定布满了眼线。有十八亲卫和阿朱秘密跟随,没有哪个眼线能够跟踪她们。 深夜子时,大夏京都城内已经宵禁。黑暗之中,一辆车撵慢慢的驶向亲王府。车辆前后五百丈的距离,道道身影借助黑暗快速的前行。 车撵之中,澹台明月借着月光看向车窗外。她不知道这一次的亲王府之行能不能成功,向来有着精明预判的澹台明月,心中也出现了些许的忐忑和不安。 ------------ 第一百九十八节 排兵布阵 大夏京都,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进入了梦乡。黑暗的街面上寂静无人,澹台明月车撵发出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两名巡更的捕快看到有马车过来,刚要走过来询问,却被两道黑影悄然无息的拉近了旁边的胡同。 亲王府外,两盏宫灯挂在门楼的两侧,紧闭的大门显得庄严威武。周广记把车赶到了门楼旁边,向天快速的闪了过来。 “军师大人,周围有不少眼线,不过暂时没有动他们。” 澹台明月挑起门帘,伸手递过来一面虎符,“向天,暂时不必管那些眼线,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不知我的身份。去叫门吧。” “诺!” 向天答应一声接过虎符,快步走上台阶。 啪啪啪~,向天叩响了门环。不大一会儿,大门吱嘎一声闪出一道不大的缝隙。 “谁人这么大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离开,否则那可是你自己找死。”一名府中护卫伸着脑袋怒斥道。 “我家大人有要事求见王爷,还望通报一声。”向天低声说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现在打扰王爷,我看你是想找死了。滚!”府中护卫看到向天穿的平民装扮,咒骂了一声就要关闭大门。 向天一抬脚挡住大门,“等待,这是西部大营主帅虎符,我家大人乃西部战区兵马大军师。我家大人有重大事情禀报王爷,万一耽搁了,恐怕王爷会斩你九族。”向天恐吓的说道。 黑暗中,向天目光阴森的盯着府中护卫,这两句话顿时把对方吓了一个激灵。府中护卫看了一眼虎符,疑惑的看着向天。虽然他没有见过虎符,但身为王府的护卫,眼界可不低。光是向天那恶魔般的眼神,他就知道此人绝非平民。 “你等着,我去通报。”府中护卫说着,就要伸手接过虎符。 向天手臂一缩,“此符可调动千军万马,不可有失。” 府中护卫一怔,点了点头,“你等着。”说完,关闭了府中大门。 黑夜之中,澹台明月没有马上走下车撵。周广记沉稳的坐在车辕之上,目光谨慎的观察着周围。 不大一会儿,府中大门重新打开,一名管事走了出来。管事看了看向天,又看了看旁边的车撵。 “王爷有请。” 向天抱了抱拳,赶紧走到车撵旁边,“军师大人,王爷有请。” 周广记低声叮嘱道,“向天,跟着明月,如有情况,立即发送信号。” 澹台明月走下车撵,伸手接过虎符。王府管事不禁一愣,他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女子。 澹台明月迈步走上台阶,向天在身后紧紧跟随。王府管事微微点了点头,谨慎的看了看周围。 澹台明月轻声说道,“不必担心,那些眼线不会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西部大营的人也在,他们掀不起风浪。” 管事听的心中一颤,这黑夜之中,莫非还埋伏着西部大营的兵马?管事不敢怠慢,赶紧一躬身,“请随我来。” 澹台明月与向天跟随管事走进了亲王府,周广记则是把车撵驶向旁边的黑暗之处。 亲王府内,与外面的黑暗截然不同。碧瓦飞檐之下挂着一溜宫灯,把长廊照耀的灯火通明。管事带着明月二人来到后院,在厅堂前示意明月稍等。管事进去之后,很快走了出来。 “我家主子请军师一人进入。” 澹台明月微微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向天一眼,“在此等候。” “诺!军师小心。”向天给明月暗示了一下,那意思一旦有情况,立即发声示警。虽然只有他一个人跟随,只要向天发出信号,府外的谷凡等人会立即翻越进来。 澹台明月独自走进了厅堂,她这边刚进入,管事立即关闭了厅堂大门。 厅堂之内富丽堂皇,左右两侧摆放着花卉屏风,宏亲王身着便装坐在太师椅上。 澹台明月做了个万福,“西部战区兵马军师明月,给王爷请安。深夜打扰,还望王爷恕罪。” 宏亲王目光锐利的盯着澹台明月,“军师?本王在澜都城驻守了几十年,西部大营何时出了一个军师之职?如若欺骗本王,你自当明白后果。” 澹台明月把虎符向前一递,不卑不亢的说道,“此乃方继业将军所留的虎符,小女子是历都城段琅之妻,虽还未拜堂,却早有婚约。我这军师,可不是大夏朝堂所封,而是受整个西部战区全体将士所拜。此次历都城大败西越三十几万大军,就是出自小女子之手。” 宏亲王一愣,伸手接过虎符。这虎符在他手中执掌了几十年,宏亲王闭着眼睛都能摸出真假。 “你自称段琅之妻,可本王知道段琅与方继业之女有了婚约,难道,段琅背信弃义了?”宏亲王试探的问道。 “我与方妍情同姐妹,我家夫君对方家婚约更是铭记在心。怎奈天不作美,方妍她~也在大战之中战损。王爷,在下的身份您尽可放心。” “怎么,妍丫头她~?”宏亲王一愣,他在澜都城之时,方妍可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侦辩司禀报了西部战报,但方妍的损落并没有说明。 “王爷,方家满门忠烈,澜都城将士更是奋勇杀敌,朝堂却无任何追溢,他们可敬~更可悲。” 宏亲王微微叹息一声,“大夏朝堂~会给澜都城将士一个公正的说法。姑娘,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本王姓字名谁,本王可从未听说我大夏谁家的丫头,有如此能力。” 澹台明月一抱拳,“王爷恕罪,在下~并非大夏人氏。小女子复姓澹台,字明月。” “澹台明月?澹台姓氏~你~你是北明人氏?”宏亲王眼睛猛然一睁。 “不错,北明国主澹台宏石,是小女子父皇。不过,小女子心随段琅,已经与北明断绝一切关系。” 宏亲王心中一震,他没想到段琅身边,居然还隐藏着一个北明公主。更没想到这位北明公主,居然做了西部战区兵马大军师。自从确认了虎符,宏亲王就认可了她的身份。这枚虎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持有的。段琅能把虎符给了她,足以说明对此女子的重视。 宏亲王微微点点头,“本王不管你来自哪里,既然你持虎符深夜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如果是关于西部战区之事,本王到很想听听。至于其它等事,本王年事已高,也没能力再操劳了。”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王爷,我要说的事情,不但事关西部战区,更是关乎天下安危。在王爷眼里,或许大夏江山稳如磐石。但在小女子眼中,却如危卵。” “哦?我大夏百年基业,难道在你眼里还不算安稳吗?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撼动我大夏江山。”宏亲王目露不悦的看着澹台明月。 “当然有,如果我历都城大军挥师东进,试问京都还有谁可阻挡。别忘了,韩平子身为天下名将,当年大夏帝君率领举国之力才把韩平子赶出两界山。但我历都城,却只用一夜之战,不但斩敌无数,更是连韩平子也成了刀下之鬼。王爷也是带兵之人,试问大夏众将之中,还有谁能与我历都城一较高低。” 宏亲王眼神一厉,顿时怒道,“怎么,你们这是要谋反吗?本王戎马一生,可从不受人威胁。” “王爷息怒,历都城众将士忠心不二,刚为大夏力敌西越大军,又怎会谋反。可是,得胜之师不但不受封赏,反而把军中主帅关押于京都大营之中。试问王爷殿下,朝堂这是要卸磨杀驴,还是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历都城兵马。” “这~,这件事本王也不好说,但你放心,本王担保段琅不会有事。西部众将立下如此大功,朝堂定会昭告天下隆重封赏。”宏亲王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王爷,当今京都什么情形您应该比小女子更清楚,您这样做就不怕遭到后人的病垢吗?再者说,就算您装聋作哑眼睁睁看着德章上位,身为昱宁帝的托孤重臣,您不觉得有所不公吗。” “放肆!”宏亲王愤怒的一拍桌面。 澹台明月并没有被宏亲王的气势所吓住,平静的说道,“王爷,小女子也身为皇室成员,确实理解王爷的担心。但是,您却没看出德章上位之后,所埋藏的隐患更为可怕。” “闭嘴!本王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念在西部众将士的份上,本王不与你计较。你可以走了,我亲王府,不再欢迎你。来人,送客。” 宏亲王说完,两侧屏风之后迅速闪出道道身影,宏亲王的贴身护卫们,目光不善的盯着澹台明月。 宏亲王不想再听下去,他明白澹台明月的意思。但事已至此,宏亲王即便后悔,恐怕也于事无补了。所以,干脆把澹台明月赶出府门,宏亲王也想落一个清闲。 “王爷稍等,小女子这里有份西部战区详细战报,以及小女子对战况的建议。留下之后,小女子马上就离开。” 澹台明月说着,从衣襟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卷宗。这其中,还有她来之前书写的一份谏言。她让宏亲王观阅战报是假,真正的用意是让宏亲王看到这份谏言。 澹台明月与宏亲王不欢而散,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澹台明月相信宏亲王看完谏言之后,会做出明知的选择。只需秘密关注亲王府的动向,澹台明月就可推断出宏亲王的最终选择。 亲王府外,澹台明月的车撵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向天没有隐身暗处一直跟随,看到车撵停下,上前轻声问道。 “军师大人,还有何吩咐?” “那些眼线如何?” “刚才谷凡给我传递了哨音,军师大人放心,有几个跟随的,被谷凡他们打晕了。” “好,通知谷凡等人,把亲王府外的眼线全部斩杀。” 向天一愣,周广记也吃惊的回头说道,“明月,这样做,可会惊动于禁的。打晕即可,于禁只会猜测有臣工暗中与王爷来往,不会大动干戈。一旦斩杀,恐怕~?” “不错,我就是要于禁升起疑心。只有让于禁摆出提防宏亲王的布局,宏亲王那老滑头才会有所举动。” “诺,小的马上去办。”向天答应一声,赶紧向黑暗中闪去。 车撵继续前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重新回到了周广记的院落之中。 澹台明月刚一下车撵,当即说道,“周伯,请那二位来书房,我有事情安排。” “好,我马上让他们过来。”周广记说完把车撵交给了其他人,转身向偏院走去。 宅院的书房之内,澹台明月凝神静气的等待着。不大一会而,房门一开周广记走了进来。周广记的身后,跟随着两个人。他们一位是兵部使司贺连加,另外一人却是御林军藤甲兵标统刘书光。 贺连加看到澹台明月,微微一抱拳,“多谢明月军师提前做了安排,不然,在下恐怕也要成为刀下之鬼了。” “贺大人不必客气,城防营那边安排的如何?” “明月军师放心,几个月前建山就让在下更换绝对信得过的人员,目前北城门与南城门都是我的人。城防营内可动用的人马,不下于一万。就算没有兵符,他们也会听命与我。” “好,那刘标统那边怎么样?” 刘书光一抱拳,“御林军藤甲兵都是过命的兄弟,吴光照大人经营了几十年,只有这支人马绝对信得过。而且,在下只是个标统,并未入于禁的法眼。” “好,德章登基,皇家校场之内只有御林军能够进入。到时候,我会给你详细的计划。不过,我要安排一些人进入你们的藤甲兵,有没有问题?” “军师放心,到时候跟随我的队伍进入即可。” 澹台明月看着二人欣慰的点了点头,在历都城之时,她就让周广记暗中保护着贺连加与刘书光二人。特别是贺连加,更是重点保护对象。如果不是周广记及时出手,贺连加还真差点成了刀下之鬼。 深夜之中,澹台明月开始排兵布阵,她不但要利用京都这些建制兵卫,更是让周广记去联系一下大理寺卿樊城。别看吴光照等人都被拘禁,但他们这些大臣府中的护卫都聚集起来,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一夜过去,澹台明月脸色显得有些憔悴。但她还不敢休息,必须要等到亲王府的动向。这一点是重中之重,但即便宏亲王加入进来,胜负也只是五五开。现在明月最担心的,就是宏亲王明着帮她,到时候会不会临阵倒戈。 ------------ 第一百九十九节 破釜沉舟 相国府内,于禁独自把自己关在书房之内,仔细思索着登基的一切细节。别看德隆与段琅都被拘禁在城防大营之内,于禁依然担心会出现意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宏亲王一直没有交出玉玺,如果不加盖玉玺昭告天下,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宏亲王这个老狐狸迟迟不交,于禁也拿他没有办法。 书房门响了几下,正在闭目沉思的于禁睁开双目,“进来。” 总管高之赞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高之赞脸色有些异样,没等他开口,于禁赶紧问道,“怎么,有事?” “相爷,昨夜监视亲王府的眼线都没有回归,今早接替的人发现,他们被扔在附近一个无人的院子里。人~都死了。” 于禁心中一紧,“有线索吗?” 高之赞摇了摇头,“手法干净利索,而且七名眼线有明有暗,要想同时铲除,这个难度可不小。目前京都之内有这种能力的势力屈指可数,但没有确凿证据,之赞也不好怀疑哪一家所为。” “屈指可数?那你说说都是那几家?”于禁脸色阴沉的问道。 “相爷,能把咱们眼线一下子全部拔除的,侦辩司有这个能力,刑部的巡捕衙也有这种能力。另外,宫中侍卫,以及~亲王府本家。”高之赞沉声说道。 于禁脑子里迅速分析高之赞说的这几家,“侦辩司不必怀疑,目前他们还是与咱们同乘一条船。另外,吴光照与王世渡府中护卫,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高之赞摇了摇头,“这两府之赞早就派人盯着,而且他们的主子都被拘禁,就算报复,也不会去亲王府外围找几个眼线的麻烦。之赞到觉得,昨夜亲王府很可能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否则,击杀几个区区眼线,那真是吃饱了撑的。” 于禁迅速思索着,忽然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那段琅的人?” 高之赞一怔,略一犹豫,摇了摇头,“应该不太可能,段琅与德隆都在城防大营。除了他们之外,历都城并没有其他将领跟来京都。再者说,这种敏感时刻即便有西部大营将军求见,恐怕宏亲王也会避而不见。如果历都城还有其他将领一同跟随,侦辩司密报上肯定会写明。从目前得到的资料来看,历都城是李建山镇守,据说镇守澜都城的,是一个叫明月的女军师。相爷,段琅等人被拘禁,就算有将领暗中跟随到京都,也应该明白宏亲王大势已去。” 于禁眼珠子动了动,他也觉得高之赞分析的有道理。于禁可不知道,澹台明月秘密出城,李建山专门安排人手遮掩了历都城侦辩司的盯梢。 “之赞,你说会不会是~宏亲王下令所为?”于禁问道。 “相爷,之赞也是这么认为。除了亲王府的嫌疑最大,之赞想不出其他人为何要对付区区几个眼线。要知道这些眼线隐藏的位置不同,想要全部铲除,也需要一定时间找出他们所藏身的位置。这一点,亲王府最为便利。” 于禁皱起了眉头,“宏亲王应该明白本相肯定会安排眼线在他府外,如果真是他做的,那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给本相警告,让本相不要去招惹他。第二,昨夜亲王府肯定有所行动。为了不让本相知道情况,才下令斩杀所有眼线。” “相爷,您认为是哪一种可能?” “如果是第一点,只需杀一两人足矣,不必全部铲除。” “那~宏亲王他~?”高之赞脸色微微一变。 于禁的眼神也渐渐锐利起来,“不得不防,这个老东西也不是吃素的主。说不定,他觉得内心愧对昱宁帝,有些后悔了。” “相爷,就算他后悔也于事无补,京都八成的力量都在咱们手里。宏亲王目前能调动的,无非是宫中侍卫及锐锋营。这两处只认圣旨不认人,宏亲王加盖玉玺,确实能调动他们。但就算这些人出动,也无法改变什么。” “不可不防,特别是宫中侍卫与八大铁卫,他们随时可以进出皇家校场。万一要在登基大典上出手劫持了德章,这可有些麻烦。去,通知侦辩司槐大人,动用整个侦辩司的力量封堵皇宫正和门及通往校场的通道,没有本相命令任何侍卫不得出宫。明日就是太子登基大典,万万不可出错。原本老夫还想让侦辩司负责校场内的秘密守护,看来,只能让他们去震慑宫中侍卫了。”于禁冷漠的说道。 “相爷,那校场内的安全,是否增加?” “通知钱飚将军,调派五千城防营兵卫,增强校场内的防卫。至于祭台及核心区域,让常林带领禁军把守。另外,下关口方面每隔五里设一眼线,虽然冯准说他们会按兵不动两不相帮,也不得不防备一下。” “相爷放心,之赞马上去办。对了,那亲王府方面,是否也要安排一下?” 于禁想了想,点了点头,“不管那老东西是想给本相警告也好,还是真的有所行动,来而不往非礼也,马上通知巡防营,在亲王府周边设置关卡。本相要让老东西知道,为了太子登基,本相可以做出任何事情。识相的话,大家相安无事。否则,别怪本相不择手段。” “诺!”高之赞答应一声,赶紧去做安排。 于禁目露凶光,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了任何退路。谁要敢阻挡太子登基,哪怕血洗整个京都他也在所不惜。 亲王府书房内,宏亲王也是一宿未睡。西部战报描述的非常详细,看的他也是热血沸腾。但真正让宏亲王彻夜难眠的,是澹台明月的那封谏言。身为北明公主,澹台明月把大夏皇室分析的非常透彻。看到明月指出的各种利弊,宏亲王不禁冒出了冷汗。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宏亲王觉得也无力改变什么。 经过再三思考,宏亲王提笔写了一封密函。为了整个大夏江山的稳定,他不得不劝说澹台明月不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目前的京都于禁已经掌控绝对实力,就算明月冒险也于事无补。宏亲王顾忌历都城的兵马,真要像澹台明月所说,那比外敌入侵更加可怕。 宏亲王封好了密函,叫过来一名贴身侍卫。明月的谏言后面留了一个地址跟联系方式,宏亲王说道。 “去荣华大道东侧,找一个叫周记铁匠铺的作坊。告诉掌柜的,就说你要见明月军师。见到之后,把这封密函交给她,就说本王会动用一切力量,承诺段琅会安全离开京都。至于其它,本王也无能为力了。希望她好自为之,不要逼迫于禁痛下杀手。” “诺!”侍卫答应一声,谨慎的接过密函揣进怀中。 看着侍卫匆匆离开,宏亲王祈祷着明月能够听他的劝说,不要做出傻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明月等人在校场内动手,宏亲王再想保护段琅就难了。虽说明月用西部兵马来要挟,但宏亲王不认为冯明魏都等人会率兵谋反。在宏亲王的心中,西部兵马的主力,依然是澜都城众将士及京都派过去的二十万新军。就算历都城段琅的私募大军能够造反,区区几万人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宏亲王等待着明月的答复,但不大一会儿,那名侍卫又匆匆折返了回来。 “怎么回事?”宏亲王一怔。 “主子,咱们府外各个路口都被设置了关卡。” “什么!”宏亲王一听,顿时震怒的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主子息怒,他们只是查验过往人员的身份,并未阻拦咱们府上的人员外出。小的是担心于相国有什么举动,所以赶来告诉主子一声。”侍卫说道。 “好你个于禁,简直欺人太甚。” 宏亲王话音刚落,就看到府中一名内宅管事急匆匆跑了进来,“主子,大事不好,侦辩司的爪牙忽然封堵了皇宫正和门,不许宫内任何侍卫出入。刘总管从其他路径派人送来消息,询问主子该怎么办?” 宏亲王脸色一变,与刚才的震怒不同,这一刻,宏亲王忽然升起一股寒意。于禁敢公然这样做,说明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说,这也是一种警告。万一登基大典出现意外,恐怕他的亲王府也要遭受牵连。毕竟宏亲王知道在于禁心目中,还能掀起波浪的唯有他宏亲王。除非宏亲王彻底投靠了于禁出卖澹台明月,否则,他就是跳进护城河里也洗不清了。 宏亲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局面,身为戎马一生的皇族亲王,让他去向于禁低头献媚出卖西部众将,宏亲王可做不出这种没有骨气的选择。在太子登基的问题上他可以让步,甚至可以远离朝政做个逍遥王爷。但皇族的尊严绝不可冒犯,他也放不下身架去向于禁求饶。 “把刚才那封密函给本王~不,直接烧了它。来人,马上从其他路径通知锐锋营及宫内刘总管,按照第二方案执行。” 宏亲王吩咐完毕,再次提笔写了草草数笔,“去,还是刚才那个地址,记住甩掉身后的尾巴。” “诺!”侍卫看到这封信连封印都没有,犹豫了一下问道,“主子,要不要封印一下?” “不必,去了之后,务必要见到那位明月军师,把本王的第二方案,也告诉她。” “诺,小的这就去办。” 侍卫答应一声,再次匆匆走出了书房。 大夏京都周广记的宅院之内,澹台明月端坐在厅堂之中,凝神静气的等待着消息。不大一会而,一身村妇装扮的阿朱走了进来。 “明月,皇宫外面已经封路,而且通往亲王府的各个路段都设立了关卡。看样子,一切都在预计之中。”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阿朱,你也辛苦了一宿,先去歇息一下吧。昨晚如果不是你暗中跟着,恐怕那些眼线肯定有漏网之鱼。现在一切就绪,剩下的事情就让周龙大哥他们去做吧。” “明月,那宏亲王~有没有消息?”阿朱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无论如何,他都会给西部众将一个答复。”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周广记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件。 “明月,宏亲王有信来。”周广记说着,把信件递给了明月。 澹台明月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破釜沉舟。澹台明月终于松了口气,不管真假,最起码宏亲王表面上答应了她。 “明月,亲王府的人坚持要见你,我已经领到府上来了。”周广记说道。 阿朱一惊,“师父,万一他是来探路的,咱们这里可就暴露了。” 澹台明月说道,“没关系,宏亲王真要想一网打尽,不会派兵马来这里,他会联合于禁在皇家校场内设下圈套。周伯,把人带进来吧。” 周广记答应一声,一瘸一拐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那名贴身侍卫走了进来。昨夜他就在屏风之后,当然认得澹台明月。 “明月军师,我家主子有几句话要转告,所以在下坚持要见您。”侍卫说着,看了看周广记与阿朱。 “说吧,都不是外人,不必回避。”明月知道他的意思。 侍卫谨慎的看了看门外,这才把宏亲王的第二方案告诉了澹台明月三人。三人听完,不禁心中一喜,澹台明月没想到这个老亲王,留下的暗手还真不小。明月当即也把她的布局告知了侍卫,让侍卫转达给宏亲王。两边的布局没有冲突,但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必须要通融一下。 侍卫一走,阿朱兴奋的说道,“明月,如果这样,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 澹台明月看了看阿朱,又看了看周广记,摇头说道,“现在的胜负,也只不过是五成,这还要看宏亲王是否真心相助。” “怎么,他还能有变?”阿朱吃惊的看着明月。 “这种老狐狸,咱们必须防备一手,所以北城门处安排的布局我没告诉他。明日一搏,最大的可能就是保护着德隆撤出京都。” “那撤出之后呢?德章还不是依然登基称帝。”周广记说道。 澹台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撤出之后,恐怕咱们都成了大夏叛逆。我会立即让大飞通知李建山率领大军前来,只能兵谏登基。” 周广记心中一怔,没想到最终还是要走上兵谏这条路。他却不知道,保护德隆撤出京都是澹台明月故意而为。澹台明月可不想拿着历都城兄弟的性命,去辅佐德隆登基。只要在校场内双方彻底决裂,于禁和德章肯定会给段琅按一个谋反的罪名。到时候历都城大军挥师东进,让德隆兵谏夺位是假,澹台明月真正的用意是联合李建山及众将,拥戴段琅黄袍加身改朝换代。 ------------ 第二百节 敷衍与蒙骗 大夏京都太子府,即将登基的太子德章容光焕发,身着五爪龙袍不停的来回走动,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阿灿,看看本太子这身龙袍合不合体?”太子德章向太子府总管太监阿灿问道。 “主子,这身龙袍,穿到您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另外,您可不能再称呼自己为太子了,您应该称自己为~~。”阿灿一脸谄媚的看着德章。 “不错,我应该称自己为~朕。哈哈哈哈,这大夏的江山,以后就是朕的天下。以后谁再敢违背朕的心意,阿灿,该怎么办。” “主子,当然是灭他九族。” “好,就按你说的,灭他九族。” 太子德章兴奋的脸色微红,一想到明日就要踏上九五至尊之位,仿佛自己的身躯也变得伟岸起来。 与太子德章相比,相国于禁可没这么清闲。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于禁每一件事情都过问的非常详细。越是临近这一刻,于禁反倒心中越是不安。 高之赞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说道,“相爷,朱大人在府外等着您呢。” 于禁点了点头,他要朱文俊跟随他一同去一趟城防大营。对于段琅,于禁心里有些不踏实。他总觉得这个段琅,做出的事情太让人出乎意料。不管怎么说,登基之前他必须要见一见段琅。 府门之外,朱文俊早已在车撵旁等候。看到于禁出来,朱文俊打了声招呼刚要上马,却听于禁说道。 “朱大人,与老夫一同乘车吧。” 朱文俊一怔,马上明白于禁可能有些事情要安排他。朱文俊也没客气,与相国一同进了车撵。 随行仪仗启动,车撵缓缓前行。于禁坐在车中沉寂了半天,才轻声说道。 “朱大人,这两日老夫思维有些紊乱,你帮我想想,看看哪些地方还有漏洞。” “相国大人,下官觉得您有些多虑了。只要下关口那二十万大军不动,京都之内没人能够与咱们抗衡。”朱文俊安慰着说道。 “朱大人,任何事情不要想的过于完美。千里堤坝毁于蚁穴,任何一点疏忽,很可能就会酿成大祸。” “相国大人说的极是,下官明日定会亲力亲为。”朱文俊应付的说道。 于禁看了看朱文俊,“朱大人,莫要嫌我唠叨,本相追随了三朝帝君,有些事看的太多,胆子反而越来越小。我问你,你可想过太子登基之后,这天下局势将会如何?” “怎么,相国大人是担心段琅的历都城?”朱文俊问道。 于禁点了点头,“这个段琅,着实让老夫有些头疼。当初他只是个小狼崽,现在却变成了吃人的凶兽。历都城真要是兵发京都,朱大人可有对策?” “这~,下官觉得,太子登基之后,下关口兵马定会遵从朝堂之令。” “下关口?呵呵,就算魏然与冯准重新掌兵,你觉得他俩能抵挡住历都城的兵马?别忘了,韩平子亲率几十万大军,都被他段琅斩下了脑袋。”于禁阴沉的说道。 “相国大人,您觉得他们真敢谋反吗?”朱文俊不是没考虑过,但有些事情他真有点束手无策。 于禁微微叹息一声,“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不防备。朱大人,太子登基之后,你即刻以兵部名义调动闫发成率兵回京。至于双封山,留十万人马即可。西宁侯想自立,就让他自立吧,先把历都城兵马震慑住再说。另外,我已经让德章传密令与闫发成,相信他把马如正暂时扣押了。” 朱文俊心中一怔,“相国大人,那万一西宁侯大军卷土重来,我大夏南部半壁江山岂不是~无兵可守?” “你放心,我也给赵立送了一封手书,他赵立聪明的话,绝不会跨越双封山。老夫也想好了,就算赵立拥兵自立也未尝不可,最起码他可以帮着大夏阻隔南平大军。另外,一旦我大夏恢复元气,小小的西宁侯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最棘手的,反倒是段琅的历都城。” 朱文俊吃惊的看着于禁,没想到于禁暗中运作,已经开始着手南部战区的安排。看样子,他早就想好了对应历都城的策略。甚至说,为了抵挡历都城兵马,不惜让西宁侯自立为王。 两人一路聊着,来到了城防大营。看着戒备森严的城防大营,于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这样的防护之下如果段琅还能逃离,那简直是不可言喻了。 城防营禁区之内,于禁在众多兵卫的保护之下走到了段琅的房门前。于禁示意了一下,一名标统推开房门。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段将军,相国大人来看望您了。”标统对着里面喊道。 段琅平静的坐在房中,房内不但有张如明,连七皇子德隆也在。一听于禁到来,张如明顿时怒骂道。 “于禁老儿,我历都城将士血战沙场为大夏立下赫赫战功,你居然私自扣押主帅及皇子,难道就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于禁眉头微微一皱,对着里面喊道,“上官玄悟,本相没工夫与你斗嘴。你们都出去,我要与段琅私自谈谈。” “操,你说出去就出去,有本事你自己进来,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于禁压着怒火说道,“给你们二十息时间,否则本相会让兵卫请你们回房。”于禁说着后退了几步,等待着房内动静。 房间内,张如明刚要怒骂,段琅打断道,“算了,还是省点力气吧。德隆殿下,你俩先回房,我倒想看看于禁准备怎么对付咱们。” 一直没说话的德隆,咬牙点了点头,“段琅,你小心,这老狐狸可不简单。” 张如明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段琅赶紧说道,“老张,不要做傻事,他可真敢让人打你军棍。” “麻痹的,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弄死这老王八。”张如明气的骂道。 房门之外,于禁看着怒气冲冲的张如明和德隆走了出来,脸色平静的如潭水一样不为所动。于禁甚至都没看德隆一眼,在于禁眼里别说是个病秧子德隆,即便是面对昱宁帝他都不惧。 张如明骂骂咧咧的与德隆走向自己的房间,于禁刚要进屋,朱文俊赶紧阻拦道。 “相国且慢,先让兵卫进去。” 于禁摇了摇头,“不必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朱大人,明日登基大典德隆与其他皇子一同跟着德章祭祖。你去劝劝德隆,到时候不要闹出什么笑话,那可有损皇家颜面。” “相国大人,那段琅可不是瘦弱文士,您一个人进去恐怕会有危险。” “朱大人不必担心,他段琅不会做鲁莽的举动。”于禁回头看了朱文俊一眼,迈步走进了段琅的房间。 军营的设施很简陋,房间内除了一张行军床,就剩下一张低矮的方桌。桌上摆放着粗糙的茶壶大碗,段琅拎壶到了一碗粗茶。 “相国大人,好胆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或者,劫持你放我们出去。” 于禁微微一笑,拉过一把方凳坐在了段琅对面,“老夫一把年纪了,如果你们想拉老夫陪葬的话,老夫甘愿奉陪。至于劫持,那就更不必了。就算放你们出了城防营,你们也做不了什么。段琅,老夫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连昱宁帝都很欣赏你。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想必这句话你应该认可。” “怎么,你就这么认定德章能够上位?”段琅冷笑道。 “段琅,或许你对德章有些偏见。其实几个皇子之中,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老夫说这话可不是处于私心,身为朝中百官之首,老夫当然要甄选最出色的皇子扶持。为了我大夏江山,为了天下百姓,老夫希望你能站出来支持德章上位。” “如果不支持呢?杀了我吗?” 于禁摇了摇头,“这一点你尽管放心,皇子夺嫡,历来都是有始有终。昱宁帝上位之后,不是也没有把反对者斩尽杀绝吗。更何况,你们是大夏的功臣。身为臣子,可以支持皇子夺嫡。但新皇登基,必须臣服,这是祖制。” “心不服,如何臣服。” “段琅,以你的才华和能力,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大夏的顶梁支柱。只要你愿意臣服,什么条件老夫都可以答应你。” “那~用你的命来换我的臣服,你答应吗?”段琅嘲讽的看着于禁。 于禁脸色一正,严肃的说道,“老夫年事已高,也没几年活头了。如果你以所有的亲人指天发誓效忠新帝,老夫这区区残生,又有何可珍惜的。甚至说,让老夫在德章登基之后立即自裁,也绝无怨言。怎么样,你可敢对天发誓?” 段琅一愣,“你就不怕我反悔?” “呵呵,天地神灵所鉴,老夫不惧。更何况,老夫相信你段琅,不是那种食言之人。” 段琅双手抱臂看着于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你斗智,看来我还差的很远。在我段琅所认识的人之中,恐怕只有昱宁帝能跟你对垒几局。像你这样的人,如果心系天下黎民,定可成为一代名相。但是,你却成了一代奸雄。” “呵呵,这种评价可不低。难得能在年轻一代翘首之中,有人如此评价老夫。为此评价,当浮一大白。来,老夫以茶代酒,痛饮一碗。”于禁端起茶碗,毫无顾忌的痛饮起来。 段琅看着神情放松的于禁,虽然此人是灭族的仇人,段琅也不禁为于禁这种收放自如而赞叹。 房门之外,朱文俊早早的从德隆房间走出。看到紧张兮兮的兵卫,朱文俊几次都想进去看看。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才看到于禁面带微笑从房内走出。 在回去的车撵上,朱文俊忍不住问道,“相国大人,您与那段琅~说了些什么?” 于禁看了朱文俊一眼,“当然是劝他臣服德章。” “这不可能,对于这些视生死为儿戏的沙场战将,他们可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 “呵呵,当然不可能。”于禁笑道。 “那~您为何还要来此一趟?” 于禁看着车撵之外,轻声说道,“段琅虽然未臣服德章,却也被老夫说服。本相让他在京都看看德章的施政,如若不仁,本相支持他反。” 朱文俊一愣,“您支持他?” 于禁眼神一厉,“当然不会,不过这样做却能为老夫争取时间。最起码,历都城兵马近期不会有所举动。” “相国大人,这可不能信。” 于禁摆了摆手,“本相相信段琅不会食言。他说了,只要德章能顺利登基,他可以留在京都观察一段时间。你放心,本相不会让他再离开京都。留着段琅做个人质,历都城兵马不敢轻举妄动。” 朱文俊微微点了点头,他相信精明的于禁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不过这次朱文俊可想错了,于禁敷衍段琅赢得时间,段琅何尝不是在蒙蔽于禁。既然明月在外面都做好了准备,段琅也要配合着把这场戏演下去。于禁对他段琅越放心,明天的精力就会放到其他人身上。到时候,皇家校场内谁能最后坐在皇位可就不好说了。 紧张而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这一夜,于禁几乎没怎么安睡,时不时被梦境惊醒,赶紧询问外面有什么情况。直到东方出现霞光,于禁的心才算慢慢安定下来。 于禁提前一个时辰来到了皇家校场,朱文俊常林钱飚等众将官早已在校场内等候着。于禁又把每个细节都过问了一遍,这才带着一丝的疲惫坐在软椅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午时一过,这大夏的江山将会从昱宁帝时代,正式迈入德章皇朝的时期。 京都荣华大道东侧豪华的宅院之中,澹台明月等人也准备就绪。看到时辰差不多了,澹台明月当即吩咐周广记等人,全部撤离这所宅院。按照既定方案,开始实施夺嫡计划。 上午巳时一过,京都百官都云集到皇家校场。就连被拘禁在翰林院的吴光照等人,也被兵卫们‘请’了过来。段琅和七皇子德隆等,更是在层层兵卫的保护之下,走出了城防大营。 段琅撩起车帘伸出头,看着周围严阵以待的兵卫,像是嘲讽一般吹了几声口哨。兵卫们没人搭理他,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举动,这些兵卫不敢把段琅怎么样。 空中的大飞收到命令,鸣叫着回应了两下。段琅缩回到车撵内,看了看张如明。 “老伙计,好戏开始了。” 张如明兴奋的搓着手,激动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一个香喷喷的鸡腿,张如明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一刻,张如明心中即是兴奋又是紧张。毕竟能不能成功,他们也没有把握。 ------------ 第二百零一节 校场之变 大夏京都,于禁端坐在皇家校场高台之上。下面的文武百官分成两个阵营,左面的官员一个个兴高采烈,像是媳妇有了喜似的。右面的群臣,却是一个个如丧考妣。 整个校场之内布满了兵卫,从他们的战袍铠甲上可以看出,除了有着天子亲兵之称的锐锋营没有出现,京都各大营战甲都有。老翰林王世渡悲愤的叹息一声,事已至此,他觉得说什么也回天乏术了。成王败寇,到了这种时刻王世渡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吴光照双目微微泛红,这几天他备受煎熬,吴光照不相信夺嫡之战就这么结束了。历都城的大军,马如正的大军,难道就这么看着德隆彻底失去了皇位?更何况,原本他们一方掌控着京都兵马实力,为何宏亲王临阵倒戈,甚至说是出卖了他们。一想到这些,吴光照不禁感到有些悲哀。 于禁看了一眼日晷所指的时间,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于禁的目光看向了皇家校场右侧的偏门。那里是专门留给皇室成员进出的黄门,宏亲王所代表的皇族们,也应该快到了。于禁正琢磨着要不要派人去催,就看到把守黄门的兵卫往两侧一分,宏亲王的仪仗走了进来。 这一次,跟随宏亲王而来的皇室队伍可不小,王公贝勒大大小小近三百人。而且,宏亲王还带着自己的护卫,这些护卫与禁军营人马一同站在了高台之下。 掌管禁军营的常林看了看于禁,于禁微微点了点头,那意思这一百来人的护卫,就让他们在那里呆着吧。这些皇室成员没有跟任何臣子打招呼,一个个本着脸走向自己的位子。 宏亲王走上高台,于禁站起身微微拱手,“亲王殿下,老夫恭候您多时了,请。” 于禁客气的一侧身,把主座让给了宏亲王。不管于禁权利有多大,今日是太子登基大典,在身份上他必须要以宏亲王为尊。 宏亲王看了于禁一眼,“于相国,看你这着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登基呢。” “亲王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本相对我大夏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于禁严肃的说道。 “没二心就好,那就等着吉时吧。”宏亲王也懒得跟于禁说话,坐在座椅上本着脸看着台下。 左面的官员,面带嘲讽的笑意看着宏亲王。而右侧王世渡吴光照等人,却是对宏亲王一个个怒目而视。宏亲王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干脆看向了其它地方。 皇室成员一到,预示着今天的主角也要登场了。不过于禁的目光,一直看着偏门。就在人们议论声中,右侧偏门再次进入一支人马。在众多兵卫的保护之下,两辆车撵驶入了皇家校场。 车撵一停,七皇子孤独的走了下来。场内众臣顿时收住了声音,目光纷纷看向有些失落的七皇子德隆。另外一辆车内,段琅下来之后,一伸手,扶着张如明跳下车。 与七皇子的孤独冷漠不同,张如明双脚一沾地,顿时精神抖擞的抱拳拱手。 “诸位~不好意思,晚来一步。吆,这不是马大人吗,最近身子骨可好?王大人,瞧你脸上气色可不佳,是不是又纳妾了。哎呦喂~褚宝雄褚大人,能见到你可真是有点稀罕,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褚宝雄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上官玄悟,如此庄严之地,不得放肆。” “怎么着,不服是吧,信不信老子再揍你一顿。”张如明说着上前一步,几名跟随的兵卫赶紧挡在褚宝雄的面前。 “上官大人,您的座次在那边。”一名兵卫冷冷的说道。 张如明不屑的指了指褚宝雄,“你等着,回头我在找你。” 褚宝雄气的肺都要炸了,心说太子登基之后,看老子不弄死你。这时候先忍你一下,事后你不找我,老子还要找你呢。 段琅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跟在张如明身后。别看张如明咋呼的挺响,但大多数目光,依然看向了段琅。于禁眼神微眯,他总觉得段琅的这份沉稳,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段琅跟着张如明来到王世渡等一方席位,这个席位的周边都布满了兵卫,像是被圈起来的一群牢犯。 张如明可不管这些,兴奋的跟众人打着招呼。吴光照走到段琅身边,微微叹息一声。 “唉~,你们不该回京。或者说,你们来晚了一步。” 段琅背对着于禁,低声说道,“吴大人,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想吃一顿丰盛的美餐,就不要催促厨子。你看,忠于你的藤甲卫不是也进入皇家校场了吗。”段琅说着,给吴光照示意了一下。 吴光照一怔,悄悄望去,果然发现标统刘书光正远远的目视着他。由于校场内兵马比较多,要不是段琅提醒,吴光照还真没发现刘书光。 不过吴光照依然叹息的摇了摇头,“这点人手,不足以翻盘。除非你的历都城大军在此,或许还有可能。” “不必着急,那就等等看吧。”段琅说着,很放松的站在了一旁。 大理寺卿樊城,悄悄的挤到段琅的身后,压着声音恨不能从牙缝里说道。 “段琅,你的人昨夜秘密进入我府,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 段琅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小声说道,“樊大人这么相信在下,段琅多谢了。” “我可不是信任你,我相信神迹。诸神法旨是德隆登基,真要是激怒了诸神,大夏可就保不住了。” 段琅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傻子还真被张如明给骗了,居然还相信神迹。身为大理寺卿,也不知道他平时怎么断案的。 高台之上,宏亲王看了段琅一眼,紧接着双目微垂,如老僧入定一般。德隆等人一到,于禁给宫中祭酒杜怀之示意了一眼,那意思可以请德章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校匆匆来到台上,跟于禁低声耳语了几句。于禁微微一怔,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宏亲王。 于禁犹豫了一下,侧身低声说道,“传令,从校场调派人马,务必让锐锋营不得走出营门半步。正和门那边,也调派五千人过去。告诉槐大人,就算正面冲突,也不得让宫中侍卫出宫。” “诺!”小校低声答应完,赶紧向台下跑去。 小校一走,于禁微微侧了一下身,“亲王殿下,既然太子登基势不可挡,何必再执迷不悟呢。” 宏亲王仿佛没睡醒的模样,微微睁开双目,“于相国,这话从何说起?”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非要说破呢。锐锋营和宫中侍卫没有您宏亲王的法旨,他们可不敢这样做。” 宏亲王也歪了歪身子,“于禁,登基大典乃国之重典。如果没有锐锋营及宫中侍卫参与,这还能算是登基大典吗?难道说,新皇登基,连宫内都不敢入住?” “哼,当然要入住宫内。只不过,一朝君子一朝臣,原有的侍卫必须经过效忠之后,才能继续留任宫中。” “怎么,你怕了?” “呵呵,笑话,该怕的应该是你们。老夫生死看淡,即便这校场内血流成河,也阻挡不住德章登基。”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等着吧。” “好啊,等着。” 于禁心说京都内的绝对控制权在我手里,本相倒要看看你宏亲王,还能做出什么小动作。在于禁眼里,宏亲王的不明智,只不过想加重自己日后谈判的筹码而已。 日晷的针影马上就指向吉时,校场内一声号角,太子德章在禁军的仪仗之下,浩浩荡荡进入了皇家校场。褚宝雄等人,一个个挺起了胸膛,目光中带着神圣的敬意看向德章。而吴光照这一侧,众多臣子目带鄙意,甚至有些臣子把脸都转了过去,看都不看。 于禁站了起来,宏亲王微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站起身。看到宏亲王离座,于禁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宏亲王能够配合他进行完仪轨,这对于禁来说就足够了。 太子德章迈步走向高台,于禁微微躬身,“臣~参见殿下。” 宏亲王也微微颔首,“摄政王殿下,你可来晚了。” 太子德章兴奋之余,可没听出宏亲王的揶揄之词,赶紧拱了拱手。 “两位社稷大臣,快请坐。” 德章说完,转过身看向台下众臣,“诸位臣工,都入座吧。” 德章说着,目光专门看了段琅一眼。不过此时的德章心中并没有什么恨意,在他眼里段琅只不过是自己的臣子而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德章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惬意。他的五爪龙袍已经端到了祭台之上,只要换上那身龙袍,这天下可就是他德章的了。 吉时已到,宫中祭酒开始按部就班的举行仪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昱宁帝所做的功德宣读一遍,以示新帝的敬意。 就在杜怀之宣读昱宁帝功德之际,兵部侍郎朱文俊低着头走上高台来到于禁身边。 “怎么,有情况?下关口的兵马动了?”于禁赶紧问道。 朱文俊低声说道,“下关口按兵不动,那边一切正常。只是~城内多处有人宣说历都城大胜的消息,甚至还有人蛊惑民众支持德隆登基。” “什么?那还不赶快镇压。” “这些人应该都早有预谋,派去的人,居然被击退。” 于禁心中一紧,“他们有多少人马?” “人数到不多,但非常分散不利于缉拿。而且,其中不乏一些大臣府中的护院。” 于禁脸上的肉颤抖了一下,咬牙说道,“从校场外调派人马,杀,不管是什么人,一律格杀勿论。” 朱文俊点了点头,低着脑袋向下走去。众臣子没心思听杜怀之的歌功颂德,看着朱文俊一上一下,不少人开始猜测起来。特别是吴光照,不经意的看了段琅一眼。他发现今天的段琅,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种表情,顿时让吴光照心中升起一丝的幻想。 杜怀之颂完昱宁帝的功德,开始向众人宣说南部战区的功绩。当然,这些功绩,都被归为太子德章的身上。 杜怀之念完这些前奏,正准备以祭酒的身份恳请皇天厚土加持德章,顺应天意执掌江山。就听到看似沉睡的宏亲王高声说道,“等一下。” 宏亲王打断了杜怀之继续说下去,不但是杜怀之愣了,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宏亲王。 于禁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怒意,“亲王殿下,这么隆重的仪轨你也打断,就不怕激起天怒吗?” 于禁威胁的看着他,那意思警告宏亲王不要过分,否则他的亲王府将不会存在下去。 宏亲王仿佛没听出于禁的警告,继续说道,“杜怀之,身为祭酒,既然说完南部战区,那也该说说西部战区的功劳吧。或许大家还不知道,以德隆为首的西部战区,众将官齐心协力,已经击退西越大军,并斩杀敌军主帅韩平子。这份功劳,难道不值得普天同庆吗。” “什么~西越大军击退了?” “他们~他们居然斩杀了韩平子?” 台下群臣顿时议论起来,除了少数知道内情的臣工之外,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一消息。 老翰林王世渡更是激动的高声大喊,“此乃天佑我大夏,德隆殿下威武,西部诸将士~威武!” “德隆殿下威武~西部将士威武~!” 不少群臣跟着高喊起来,甚至校场内不少兵卫,也跟着齐声呐喊。 于禁脸上颤了颤,目光中露出了杀机。德章更是目带怒火,这些赞誉之词仿佛在抽打他的脸。 于禁冷笑一声,“诸位,都给我安静一下。” 于禁说完,校场内渐渐平息下来,于禁接着说道,“本相也是刚刚得知这一好消息,确实值得庆贺。看来,今日真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我大夏双喜临门啊。正好,德章殿下登基之后,可以新帝之身降下圣旨,对我西部众将士隆重嘉奖。” 于禁话音一落,没等褚宝雄等人附和,就听张如明高声喊道。 “谁说是德章登基,按照昱宁帝的遗旨,这新帝人选,本官觉得德隆殿下更有资格。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理寺卿樊城高声喊道,“德隆殿下是诸神法旨人选,除他之外,没人有资格登基。” “不错~德隆上位,顺应天意。” “西部大胜,这正是给予德隆殿下的庆贺之礼,支持德隆殿下登基。” 吴光照一方的群臣们,一个个高声喊着。西部大胜的消息,仿佛给他们打了鸡血。 德隆冷静的看着高台之上脸色发黑的德章,于禁更是气的身子微微发抖。 “好啊,今日老夫就看看你们这些逆臣贼子,怎么阻挡德章殿下登基。来人,谁再喧哗者,拉出午门立刻斩首。” 于禁说完,目光看向了宏亲王,“亲王殿下,看样子这都是你的主意了。难道你是想看看新君之怒吗?如果亲王殿下不怕这校场内血流成河,那就继续。” 没等宏亲王开口,就听到段琅哈哈一笑,“于禁,你这可就错怪了老亲王。校场内外,都是在下的主意。既然昱宁帝有遗旨在先,那就按照遗旨来定。德隆殿下率领我西部众将士击杀西越大军得胜凯旋,按照遗旨难道不应该是他登基吗。” “是你~哼,乳臭未干的小儿,莫非以为本相真的不敢杀你。”于禁目露凶光看着段琅。 “怎么,违背先帝遗旨,私自拘禁朝中重臣,你于禁这是想谋反吗。”段琅冷笑道。 太子德章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喝到,“来人,把逆贼段琅,拉出去斩了!” “诺~!” 一名禁军标统答应一声,回身一挥手,十几个禁军兵卫冲向了段琅。 唰唰唰~!噗噗噗~!十几把长刀挥舞,冲过去的兵卫顿时身首异处。台上台下的重臣惊愕的定在原地,他们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十几名藤甲卫居然到了段琅身边。动手斩杀禁军的,居然是御林军藤甲卫。 就在众人惊愕之中,段琅伸手一指于禁。 “来人,于禁涉嫌谋害皇亲国戚,给本帅拿下!” “诺!” 身着藤甲卫铠甲的向天谷凡等人,答应一声,手持长刀冲向了高台。 ------------ 第二百零二节 神奇的一枪 校场之内,褚宝雄嘴巴张的恨不能塞下俩鹅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段琅那口气,像是整个校场都听命与他一样。 向天等人一动手,刘书光也当即下令,“藤甲卫兄弟们听令,冲向高台,缉拿反贼于禁。” 高台之下负责守护的常林,顿时高声喊道,“禁军听令,保护太子与相国大人,击杀逆贼。” 于禁一时间愣住了,宏亲王却是赶紧退到一侧,王府护卫们保护着宏亲王退向皇室成员的一方。连同七皇子德章,都被宏亲王的护卫保护起来。 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疯狂的冲杀,别看他们人少,但身上那股血杀气息势不可挡。一时间,高台之下惨叫声一片。 于禁打了个冷颤,这才反应过来,顿时高声喊道,“来人,速速击杀这些叛军贼子,把这些贼子全部拿下。” 校场内的兵卫们开始行动,却发现有两千余人城防兵卫齐声喊道。 “击杀于禁,平定京都~!” 两千余人的齐声呐喊,顿时压制住所有的声音。于禁脸色一寒,他不明白城防兵怎么也背板了他。城防营副将钱飚更是恼怒的脸都紫了,这可是他的兵马,怎么居然喊着击杀于禁? 这些人都是贺连加的班底,齐声呐喊也是澹台明月出的计策。别看校场内兵马众多,但藤甲卫与这两千余城防营兵马的举动,顿时让很多人误会起来。他们还以为整个御林军及城防营都是段琅的人。骁骑营及禁军人马,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发现身边是御林军及城防营的铠甲,顿时举刀就砍。一时间,校场内乱成一片。那些臣工大人,一个个抱头鼠窜,生怕刀枪不长眼招呼了自己。 皇亲国戚一侧还算是冷静,宏亲王暗暗叹息了一声,“看来有些事情,想躲避是躲避不了的。阿四,向锐锋营及宫中侍卫传令。” 一名护卫答应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带引线的竹筒,用火镰点燃引线。 噌~一道火蛇带着哨音窜向空中,在空中炸出一团火花。哨音非常尖锐,而且校场距离宫内及锐锋营驻地不远,宏亲王知道信号一发,这两处人马会立即发动全面反击。到了这种地步,宏亲王明白不成功则成仁,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于禁从最初的惊慌渐渐冷静下来,看到宏亲王一侧发送响箭,于禁心中恼怒的冷哼一声。 “传令,所有人不必惊慌,校场内没有他们多少人。弓弩手在外围防御,决不能让这些人跑了。今日即便是血流成河,也要把逆贼都斩杀于此。” 高台之下,段琅夺过一把战刀,却一直没有跟随向天等人一同击杀。他身边还有张如明,段琅必须要保护好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两名藤甲卫在击杀中跑了过来,段琅手中战刀一横,却发现是周龙周虎兄弟二人。 “段帅,军师命令,让我等保护您与德隆殿下,速速撤离。趁着现场混乱,没人能阻挡我们。军师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接应,快走吧。”周龙说道。 “撤离?”段琅一愣,接着说道,“现在形势双方势同水火,一旦撤离,不光是樊城吴光照等大人要惨遭不测,连宏亲王都要被铲除。咱们只有背水一战,擒下于禁及德章,才能扭转整个局势。这些兵卫只是听命行事,只要拿下于禁,校场内很快就会平息下来。” 张如明也跟着说道,“段琅说得对,只要拿下于禁老儿,这些兵卫很快就会平息。” 段琅看了张如明一眼,“周龙周虎,你二人保护好上官大人,我去击杀于禁。” 周龙说道,“阿虎,你一个人保护好上官大人,我跟随段帅击杀于禁。” 段琅没有阻止,这时候多一个好手帮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两人迅速向高台之上杀了过去。 皇家校场之外,锐锋营整齐的战阵开始冲杀。他们早已得到了加盖着玉玺的命令,只要响箭一射,他们面对的就不再是自己的手足同胞。不管是谁敢阻挡锐锋营,都将视为敌军。 锐锋营是昱宁帝的铁血护卫营之一,当年就是锐锋营的参与,才把敬继山段氏一门彻底铲除。现在的锐锋营已经换了好几波人马,但其战斗力依然不减当年。 皇宫之内,自卫侗损落之后,宏亲王任命刘智为总管太监,统领宫内侍卫。大夏祖制后宫绝对不可参政,皇后李氏去了祖地为夫君昱宁斋戒一年。在新帝登基之前,所有嫔妃禁足于后宫,整个皇宫之内,可以说是刘智独揽大权。他原本就伺候过宏亲王,对宏亲王的命令无所不从。 看到响铃发射,刘智对着昱宁帝的八大铁卫吩咐道,“八大护卫听令,咱家命你们率领三千宫中侍卫,全力冲击通往校场的通道。不管是谁,阻挡着~格杀勿论。咱家镇守宫中,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诺!” 八大铁卫齐声高喝,这段日子宫中无主,他们仿佛成了被遗忘的人。现在新帝即将诞生,他们也要为新主子去搏一把。身披黄色战袍的宫中侍卫,在八大铁卫的率领之下,开始正面反击。 京都城内,距离皇家校场不远的一条小胡同内,澹台明月焦急的等待着段琅的到来。整条胡同布满了人,这里面有周广记培训的影者,也有樊城及吴光照府中的护院。甚至说,还有不少是脱掉官服的捕快及狱卒。 澹台明月也听到了那道响铃之声,从响箭发射到现在,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但依然没有看到段琅从校场内杀出来。澹台明月微微叹息了一声,看样子段琅并未遵守周虎的安排。不然的话,澹台明月相信在十八亲卫的冲杀之下,京都城内的人马没人等阻挡住他们。 “来人,所有人听令,冲击皇家校场,去接应段帅及七皇子德隆殿下。周伯,派人去通知贺连加大人,率兵进军校场。” 澹台明月不敢再等下去,但她下达的命令是去接应,而不是去击杀于禁及德章。即便是现在,澹台明月也不想真正的灭掉德章及于禁。虽说他们撤出京都,会给宏亲王等人带来灭顶之灾。但为了长远的大计,澹台明月认为残酷一些也值得。江山的更替向来都是伴随的血流成河,目前的局势正好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一旦错过,不管是德隆还是德章坐上了皇位,大夏会迎来一个崭新的上升趋势。那时候再想辅佐夫君称帝,恐怕非常困难,甚至付出的代价更为惨重。 皇家校场之内,纷乱的局势渐渐清晰起来。不管是贺连加的班底,还是刘书光的藤甲卫,都被挤压在一处。但高台之下的战斗,是最为惨烈。 别看段琅与周龙及十八亲卫只有区区二十人,他们可是经历过战火的淬炼。京都禁军衣着光彩照人,却是从福窝里长大的一群年轻人。加上这二十来年禁军未经历过血杀,在气势上根本无法与段琅这些人相提并论。向天等人斩杀了二十余人之后,不少年轻的禁军都吓得脸色煞白。反而是向天等人,见到鲜血更是让心中的战意沸腾起来。好在禁军善于战阵,禁军之中的黑甲卫银甲卫战力也算是不弱。不然的话,段琅早就杀上高台了。 于禁看到渐渐控制住局面,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如果不是他亲力亲为安排好每一个细节,今日校场还真是难以控制。于禁的目光看向了皇室成员一侧的宏亲王,眼神中带着一次嘲讽的冷笑。 宏亲王看到校场内的局势,心中也是万分焦虑。不过表面上,宏亲王表现的非常坦然。他已经是接近耄耋之年,即便是死也没什么可惋惜的。不过宏亲王心中有愧,他觉得对不起昱宁帝的重托。其实接到昱宁帝密旨之时,宏亲王就知道昱宁帝钟爱七皇子德隆,想让宏亲王托举他上位。在当初控制京都大局之时,宏亲王一时的软弱没有抓住机会,反而让于禁占得先机。如果宏亲王早一点狠下心来,恐怕德隆早就坐上了皇位。 就在于禁正以为大局已定之时,皇家校场大门处传来了喊杀声。于禁心中一惊,赶紧吩咐道。 “传令骁骑营,守住校场大门。弓弩手压上,速速击杀校场内反叛之军。” 于禁不知道校场外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外面有朱文俊把持大局,他相信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即便有些人能冲杀到校场之外,只要迅速平定校场内的叛军,他们依然能掌控京都的局势。 于禁分析的不错,京都之内两处战火,都在于禁事先预料的范围之内。不管是骁勇善战的锐锋营,还是宫中侍卫,都被各自的对手所阻拦。侦辩司全体出动,在槐大人的率领之下,与宫中侍卫展开了血拼。他们这边的对垒可算是京都高手之间的较量,如果不是槐大人及侦辩司的阻拦,一般兵营还真挡不住宫中侍卫。双方火拼起来,也算是棋逢对手。而锐锋营一侧,则是朱文俊亲自率领,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一时间锐锋营也无法突破防线。但由于兵马的调度,反而让澹台明月钻了空子。皇家校场之外,少量的兵卫根本阻挡不住他们这支杂牌军。 别看澹台明月带领着这些人非常混杂,战斗力可不低。特别是那些府中护卫,大多是江湖好手,面对这些普通的兵卫,他们可以以一当十。 校场之外被清理干净,但校场大门紧闭,如果是一般的兵马杀到,还真有些无可奈何。但周广记训练的影者及这些护卫们,则是如鱼得水一般各显其能。阿朱娇小的身躯几个蹬踏就窜上了围墙,那些护卫也不甘示弱,一个个蹭蹭蹭快速上了校场围墙。 拼杀之中,皇家校场的大门从里面打开。这时候,贺连加也带着三千余人赶到。 “贺大人,迅速杀入校场,保护段琅及德隆撤离。”澹台明月吩咐道。 贺连加答应一声,率领兵马高举战刀冲了进去。他们的杀到,顿时让校场内再次陷入混乱。 太子德章身子微微颤抖,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于禁脸色发青,但看到冲进来的人马并不多,当即下令几处兵卫前去围杀。 向天等人看到澹台明月到来,顿时精神大振。他们与高台之间还有几步之遥,但就这几步,却让他们有些寸步难行。向天等人打的有些冒火,即便是西越数万大军,也阻挡不住他们的前进的脚步,这区区禁军,居然顶住了十八卫的斩杀。向天可不知道,西越兵马善战,而禁军却是善于防守。禁军黑甲卫的盾阵,可以说是步战之中防御最强的阵型。 宏亲王看到澹台明月杀进校场,眼神顿时一亮,当即吩咐道。 “所有护卫听令,杀向高台,缉拿反贼于禁。” 原本守护宏亲王等人的百十来护卫,得到命令之后立即冲向了台下禁军。 澹台明月看到这一幕,当即高声喊道,“段琅,长路漫漫~风乍起。” 澹台明月怕影响其他人的战斗气势,只好用了影者的暗语,告诉段琅路还长着呢,他日再战。 段琅听到澹台明月这句暗语,不禁一愣。周广记与其他影者还好,他们本就认为冲进来是接应段琅撤离的。但是段琅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此时已经没了退路,必须拿下于禁才能扭转整个局势。不然,樊城吴光照及宏亲王等人,都将被无情的诛杀。为了这些压上身家性命来支持他们的人们,段琅必须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月儿,山高路险,披荆斩棘。” 段琅告诉明月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奋战到底。 周广记与其他影者一听,顿时明白了段琅的决心。周广记铁拐一挥逼退身边的兵卫,率领着影者杀向了高台之处。澹台明月眉头一皱,有些事她只能隐藏在心里,真要是被段琅杀到高台之上,澹台明月知道会坏了她的大计。但明月也很无奈,她总不能当着众人说出自己的想法。澹台明月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在校场内于禁的兵马众多,一时间还破坏不了她的计划。等一刻她们这边坚持不住的时候,明月会给向天等人下令,强行突围撤离。 高台之下,宏亲王护卫的加入,顿时减轻了向天等人的压力。虽然一时间还无法冲破禁军防御,但击杀的数量不断增多。 五大三粗的靳如实,眼睛一直不断的盯着高台之上的德章。趁着身边刘喜葛力等人击杀了几名禁军,靳如实一猫腰抓起一干长枪,对着正在发呆的德章太子奋力甩了出去。 靳如实距离高台只有几步之遥,双封距离非常进。德章身侧一名贴身护卫发现长枪射来,再想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挥刀一劈。 寒光闪过,只怪这名护卫刀锋太过锋利,枪身被斩为两节,但枪头依然刺入了正在发楞的德章前胸。 噗~!啊~!德章惨叫一声向后倒下。身旁不远的于禁身子一颤,震惊的张大了嘴。 靳如实粗大的嗓门顿时兴奋的高声喊道,“太子德章伏法被斩,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们想被新帝抄家灭门吗。” 靳如实粗大的嗓门响彻整个校场,这些兵卫原本就是为新帝德章拼命的,真要是德章一死,那可就大势已去了。不少兵卫惊慌失措的停了下来,高台之下的禁军更是震惊的转头观望。 段琅趁机给周龙递了个眼神,周龙心领神会一低身子,段琅一踏周龙的肩膀,周龙用力一挺,段琅飞身上了高台。紧接着,向天等人迅速冲杀过去。 高台之上,于禁双目发直看着倒下的德章,连同身边的护卫都傻了。德章可是他们心中的主子,连主子都死了,他们还在为谁而战?难道,真要做一个大夏的反贼吗。 段琅抓住机会横刀一斩逼退两名护卫,手中战刀架在了于禁的脖子上。 “逆贼于禁被拿下,都给我住手。尔等只是听命行事,本帅段琅向你们保证,降者既往不咎。” 七皇子德隆兴奋的脸都红了,憋着一口气高声喊道,“将士们,你们是大夏的兵卫,只要放下兵器,我德隆也向你们保证,绝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特别是各营统领将军,只要归顺我德隆,本殿下视你们为有功之臣。” 校场之内,众兵卫纷纷扔下兵器跪倒在地。于禁身子晃了晃,噗~嘴角冒出一股鲜血,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于禁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他心中不服,但却无力回天了。 靳如实咧着大嘴挺着胸膛,仿佛成了天下英雄一般。澹台明月恼怒的盯着靳如实,心中却是气愤的咒骂道。 混球,没脑子的混球,气死我了。 ------------ 第二百零三节 收买人心 皇家校场之内,所有大臣谁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原本都心灰意冷的樊城吴光照等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一幕。 褚宝雄面如死灰,撕声喊道,“不能放弃,你们没了退路,德隆不会放过你们的。杀~给我杀了他们。” 褚宝雄喊完,一名藤甲卫冲过来,一脚把他踹到在地。堂堂的六部大员,居然被人踩在了脚下。 贺连加看到城防营的人还有一些没有放下兵器,高声喊道,“你们还想造反吗,谁拿下钱飚,本官给他连升三级。” 重赏之下,没等副将钱飚反抗,就被身边的兵卫按倒在地。紧接着,巡防营、骁骑营,甚至禁军卫都纷纷放下了兵器。这些兵卫原本就是主将被杀被绑,无奈之下才听命于禁。现在德章被杀于禁被擒,谁还会为他们拼命。 宏亲王兴奋的像是瞬间年轻了十几岁,当即下令刑部侍郎庞刚及贺连加,重新整顿校场内的兵卫。宏亲王又任命,老翰林王世渡为临时首辅大臣,统领文武百官暂列一侧。 德章及于禁的护卫束手就擒,段琅收回战刀看着凄惨的于禁,这一刻,他反到对这位灭族仇家有些怜悯。 “于禁,你们彻底失败了。”段琅轻声说道。 于禁擦拭了一下嘴角上的鲜血,支撑的摇晃着站了起来。七皇子德隆怒声喝到,“来人,把罪臣于禁拿下。” 几名兵卫刚要冲过来,段琅却是眼神一厉,“退下!” 段琅迫退了兵卫,目光看向七皇子德隆,“殿下,于禁虽说罪该万死,但他毕竟辛辛苦苦为大夏执掌几十年相位。给他留点尊严吧。” 当着众人的面段琅迫退兵卫,德隆眼神中瞬间流露出一丝凌厉,但马上恢复如初。不过这丝凌厉,却被澹台明月看在了眼中。 德隆温和的笑道,“段将军说的对,即便是罪臣,也要等本殿下登基之后再问罪。念在他辅佐三位帝君的份上,来人,给相国大人看座。” 于禁仿佛没听到的样子,目光一直盯着段琅。于禁苦笑了一下,“段琅,老夫谨慎一生,做任何事情向来都留下后手。没想到,却败在你这个年轻人手中。老夫心中不服,但却不得不佩服你。要论智谋,你欠老夫远也。但你却占了一个勇字,勇者,有时候不需要智谋。正因为你这单纯的勇者,让老夫错判了很多事情。看来,这都是天意。” “于禁,你错了。我段琅有勇无谋,但我身边却有谋者。”段琅说着,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 于禁顺着段琅的目光看去,苍老的声音问道,“你就是那位历都城的兵马军师?” 澹台明月跳下战马,对着于禁很尊敬的一躬身,“历都城军师明月,给前辈见礼了。” “好,很好,你知道老夫败在何处吗?” 澹台明月看着有些颓废的于禁,认真的说道,“小女子曾经很认真的分析过前辈,当今天下格局,要论治国智者,前辈也算是其中翘楚。这场败局,前辈败在准备不足,仓促之下必有漏洞。当然,我历都城突然大胜的消息,打乱了前辈的布局。否则,德隆殿下很难翻身。以前辈的智谋,再给您半年时日,这京都的兵马,恐怕连宫中侍卫都会被您掌控。宏亲王殿下戎马一生,行军布阵上远胜于前辈。但在内政手腕上,远不及前辈。” 于禁颇为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这番论断直中要害,正是因为仓促之下准备不足,才会导致这种结局。 “难怪老夫会败,段琅身后有如此智者,是老夫所料不及。不过即便这样,你们的成功也只是偶然,老夫心中不服。” 段琅冷笑的说道,“败就是败了,没有什么服不服的。韩平子失败之后,也是这么说。这些偶然可不是随便就会出现的,在你们心里,或许倒下的应该是我。” 于禁苦涩的笑了笑,“不错,成王败寇,没什么可埋怨的。老夫没斗过昱宁,却也没败的这么惨。但这一次,老夫承认,败的很彻底。” 于禁说完,苦笑中居然流下了两滴眼泪。他并非害怕,只是觉得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败在一个年轻人手里,实在是不平。 澹台明月没有再说什么,但心中也在为于禁惋惜。在她看来,于禁还是太过守旧,如若直接下令斩杀了德隆及段琅,即便今后会出现乱局,也绝不会动摇大夏的根基。因为明月知道缺少了段琅的历都城兵马,将会变得四分五裂。冯明魏都及卢正山耿志山等人,绝不会为了替段琅报仇而成为大夏叛逆。只靠着原班几万人马,在大夏确实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该当德隆登基称帝。 皇家校场内渐渐恢复了秩序,但校场之外的战斗依然在继续。锐锋营外,朱文俊率领兵马,以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阻挡住了锐锋营的数次冲击。看着兵马损伤不断的增加,朱文俊也是心急如焚。他盼望着德章赶紧登基称帝,好持圣旨来接管锐锋营。朱文俊知道锐锋营并非宏亲王的嫡系,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只要宏亲王交出玉玺,此处的战事立刻就会停止。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远处尘土飞扬,一标身穿禁军战甲的骑兵冲了过来。看到是禁军的装扮,朱文俊心中不禁一喜。但是看到最前面的官员,朱文俊又不禁一愣。因为率领这支兵马的并非常林,而是刑部侍郎庞刚。庞刚的身后,还跟随着常林的父亲~光禄寺卿常宇光。 就在朱文俊疑惑之时,庞刚手中高举一把尚方宝剑,“传宏亲王殿下及德隆殿下法旨,皇家校场之内,皇子德章及相国于禁合谋绞杀大臣欺灭皇族,犯下滔天重罪。亲王殿下根据祖制,剥夺德章皇子权誉,赵德章已被伏法,罪臣于禁束手就擒。责兵部侍郎朱文俊,即刻交出兵权返回校场,顺从天意既往不咎。如敢违令~诛灭九族。钦此!” 朱文俊听着不禁身子一晃,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朱文俊不敢相信的看着庞刚,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常宇光。朱文俊知道庞刚是宏亲王的人,但常宇光却是于禁的班底。他想从常宇光的口中,证实一下这个消息。 常宇光惨淡的叹息一声,“朱大人,一切都过去了。德隆殿下保证,如若朱大人主动释去兵权,他可以既往不咎。” 常广宇面色灰暗,他不敢不来,因为自己的儿子常林被绑,如果他继续抗拒,恐怕会有灭族的危险。只有顺从德隆的命令,或许还能落个全身而退。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文俊呆呆的说道。 庞刚收起尚方宝剑,抱了抱拳,“朱大人,你我同为六部重臣。有些事,也不是你我就能决定的。德隆殿下已经答应,夺嫡之争过去之后,除了主谋于禁,其他人等从轻发落。德隆殿下希望朱大人,能去校场观礼他的登基大典。” 朱文俊不明白校场内为何会出现如此结局,但常宇光及庞刚身后的禁军,让他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朱文俊身子晃了晃,无奈的扔掉手中的宝剑。庞刚一挥手,命令身后将领去接管朱文俊的兵权。朱文俊知道再抗拒下去也于事无补,只能等候德隆的发落。 皇宫之外,槐大人指挥着侦辩司精锐,正与宫中侍卫打的激烈,就看着不远处一排排兵马冲了过来。在双方厮杀不远处停下列阵,盾牌阵长弓阵对准了正在厮杀的双方。 “都给老夫住手。”老翰林王世渡,站在一辆车撵上高声喊道。 与往日相比,此时的王世渡显得精神抖擞,根本不像是古稀之人。太子德章的覆灭,仿佛让他重新注入了活力。宏亲王知道槐大人这一方,一般人很难压制的住,只有请老翰林出马,才能控制住双方人马。 槐大人心中一紧,目光紧盯着老翰林也不搭话。王世渡看到双方人马各自退守,这才高声喊道。 “传亲王殿下及德隆殿下法旨,逆贼于禁蛊惑德章预谋绞杀朝中大臣,欺凌皇亲国戚,犯下滔天重罪。德章已被伏法,逆贼于禁也被拿下。两位殿下命所有人等不得再发生冲突,立即退回各自馆内。着~内侍卫总管刘智,侦辩司掌令槐,前去皇家校场观礼登基大典,钦此!” 宫内侍卫们一听,脸上顿时显出振奋之色,八大铁卫下跪接法旨,齐声喝到,“奴才遵旨。” 侦辩司一方,却是一个个面露惊恐,纷纷看向了槐大人。青巾遮面的槐大人,没人看出他脸上的表情。但从目光中,也显示出一丝诧异之色。 王世渡看着槐大人说道,“槐大人,你想抗旨吗?” 槐大人看着一排排弓弩手,无奈的说道,“侦辩司所有人听令,立即撤回侦辩司,等候发落。王老翰林,请转告两位殿下,在下身着血衣不便观礼,先回衙门换一身官服再去。” “好,德隆殿下念你是先帝重臣,只要槐大人一心辅佐新君,德隆殿下既往不咎。” 槐大人抱了抱拳,“请转告德隆殿下,老臣在此谢过。” 槐大人说完,王世渡下令让出道路,宫内侍卫及侦辩司密探纷纷退去。 看到侦辩司的人全部退走,老翰林王世渡对着车撵右侧的周虎说道。 “周将军,这些人马就交给你了。你可小心,那槐大人诡计多端,别上了他的当。” 身着藤甲卫铠甲的周虎抱拳说道,“老大人放心,末将定会谨慎行事。” 周虎说完,当即对所率人马下达命令,“传令,立即包围侦辩司。除了槐大人,其他人等不得出入。” 周虎说完,看了看身边一名瘦弱的兵卫。这人虽然穿着兵卫的服饰,却是阿朱所扮。 “四妹,你也小心,千万别让那槐老鬼发现你。保持好距离,一旦被发现,马上逃离。” “二哥放心,我跟他打过交到,会谨慎的。”阿朱当日差点被槐大人所杀,她知道要想跟踪住槐大人可不容易。但除了她之外,其他人更没有这个能力。 京都之内,贺连加重新掌管了城防大营,四座城门再次回到了他的手里。贺连加下令暂时封闭城门,任何人等不得出入。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京都之内才算是彻底安定。 皇家校场之内,死伤的兵卫都被抬走,经过简单的清理,文武百官再次聚集到了高台之下。与之前相比,两个阵营截然相反,吴光照等人一个个昂首挺胸,宛如凯旋的将军一般。 澹台明月站在段琅身旁,她的目光,却一直看向目光有些呆滞的于禁。身为罪臣之首,于禁并没有被带离,反而是赐坐与高台之旁。或许,让他在这里旁观德隆登基,才是对于禁最大的打击。 经过短暂的商议,宫中祭酒杜怀之,再次站在了高台之上。登基仪轨继续,只是主角却从德章变成了七皇子德隆。当德隆站在祭台上身穿龙袍的那一刻,老翰林率领着文武百官,跪地高呼万岁。宏亲王也有些激动,大夏皇朝经过了几个月的代天摄政,终于迎来了真正的主人。 祭天仪轨结束,百官上前宣誓效忠。王世渡吴光照等大臣效忠完毕,段琅代表西部众将士,上前跪拜。 “臣段琅,代西部众将士,效忠德隆陛下。” “将军快快请起,西部众将士立下汗马功劳,朕能登基称帝,离不开段将军的辅佐。”德隆很郑重的搀扶起段琅。 张如明迈着八字步也走了上来,“德隆陛下,本天师可是诸神的使者,不知~该不该下跪?” 场内众臣一愣,不少人面露温色,王世渡重重的哼了一声,刚要怒斥几句,却听德隆笑呵呵的说道。 “上官大人代诸神赐福于民,朕~赐你面圣不拜。” “多谢德隆陛下,本天师代诸神赐福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大夏国泰民安。” “哈哈,这个祝福非常好,朕受领了。” 德隆高兴的接受着众人跪拜效忠,宫内总管刘智等人也纷纷上前,表达对新帝的忠诚。 褚宝雄忐忑的看了看众人,躬身来到德隆面前,噗通跪倒在地。 “臣~褚宝雄,效忠于陛下,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褚宝雄哆嗦着不敢抬头。 德隆冷漠的看着褚宝雄,冷哼一声,“起来吧,你先退下。” “遵旨。”褚宝雄倒着爬了几步,才敢起身。 朱文俊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走了过去,“罪臣朱文俊,不敢效忠,但祝我大夏国泰民安。” 德隆一怔,“怎么,朱大人不肯效忠于本皇吗?” “罪臣罪责慎重,愿意接受任何处置。但夺嫡之争不牵扯个人恩怨,还望陛下放过罪臣的家眷。”朱文俊抱拳说道。 德隆点了点头,“朱大人请起,夺嫡之争向来残酷,本皇不怪你。” 德隆说着,看向众臣,“诸位爱卿,不管以前大家如何,本皇宣布夺嫡之争已经过去。至于大家的功过,本皇只想说,辅佐我者,本皇定会重重赏赐。如若不赏,肯定会寒了大家的心。但反对我者,本皇不会责怪于你们。毕竟夺嫡之争不是背叛,你们同样是忠诚于大夏皇朝。只要诸位臣工能同心协力维护我大夏江山,本皇同样视你们为忠城之臣。” 德隆说完,朱文俊褚宝雄及常宇光等人纷纷下跪,有些人甚至哭泣着高呼万岁。澹台明月冷眼旁观,对于德隆这招收买人心之举,却也实为赞叹。不管怎么说,这也显示了德隆的胸襟宽容。 登基大典接近了尾声,德隆受封于天,加盖玉玺昭告天下。耽搁了两三个时辰,皇家校场之内这才大摆宴席准备庆贺。段琅却发现,那位神秘的槐大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皇家校场之内。 天下大事已定,德隆已经不在意区区一个侦辩司了。就在德隆举杯准备同庆之时,就看到塔台上一名校尉匆匆跑了下来。 “启禀陛下,侦辩司忽然冒出大火,火势冲天,正向皇宫方向蔓延。” 群臣均是一愣,吃惊的看向侦辩司的方位。德隆心中一紧,赶紧命令道。 “刘总管,速速带领宫中侍卫前去灭火,务必阻挡火势蔓延到宫内。” “老奴遵旨。”刘智说完赶紧起身向外匆匆走去。 “段琅听令!” “臣在。” “本殿下~不,朕命你率领两万禁军,速速前往侦辩司。段爱卿可视情况而定,朕赐你专断之权。” “臣遵旨!” 段琅话音一落,澹台明月也跟着说道,“陛下,臣妾肯定随夫君一同前往。” “准奏!” 段琅与澹台明月一行动,高台之下的十八亲卫二话不说,跟随段琅走向校场大门。不少臣子疑惑的看着向天等人,他们连跪请都没有就跟随离开,这可有悖礼制。甚至说,都能挂上大逆不道之罪。 德隆却像是没看到一样,面容上没有一丝的责怪。但内心里,德隆却觉得历都城这些莽夫,是该让他们收敛一下了。甚至还有那位上官玄悟,也要找机会让他知道一下朕的威严。 段琅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他的心中,只想着那位神秘的槐大人。段琅很想知道,那位神秘的槐大人是不是当年的鬼卫之一。现在四门紧闭,又有阿朱尾随,段琅相信这个谜底,很快就要揭开了。 ------------ 第二百零四节 改头换面 大夏皇宫比邻一角,正是大夏最神秘的衙门侦辩司所在地。与其它府衙有所不同,侦辩司外观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官府衙门,倒像一处深闺大院。高大的院墙狭小的府门,加上紧挨着皇宫,让这座府衙充满了神秘气息。 侦辩司之外,周虎率领着藤甲卫及弓弩手布下阵势。看着侦辩司内冒出熊熊大火,周虎并没有下令救援。这种敏感时刻忽然起火,傻子也知道是故意为之。只要没有侦辩司的人冲出来,哪怕烧光了他也不会心疼。 不大一会儿,段琅与澹台明月率领禁军到来。周虎一看,连忙走了过去。 “段帅,侦辩司内火势很猛,不过至今没有任何人冲出来。” “阿朱呢?”段琅问道。 “一到这里她就自行离开,或许是去了后墙。段帅放心,我已经叮嘱四妹,让她务必多加小心。” “那槐老鬼可不是寻常之辈,希望阿朱能应付过来。来人,进入侦辩司。如遇抵抗,格杀勿论。” 段琅说完,回头看了澹台明月一眼,“明月,你先留下,让向天他们保护你。” “琅,我还是跟着你吧。别忘了我也跟随师父习武多年,跟在你们身边,不会有事。”澹台明月恳请着说道。 “好吧,向天,你们负责保护。其他人等,随我来。”段琅说着一举战刀,打马向前冲去。 侦辩司府门大开,并没有关闭,更没有任何人把守。当段琅率人冲进来之后,众人不禁一愣。 侦辩司院内,约有五千身穿黑鱼服的侦辩司探子,整齐的列好了队型。但是他们手中没有武器,甚至所列阵型也是检阅队形。 段琅眉头一皱,高声说道,“在下段琅,奉德隆陛下之命特来侦辩司救火。你们槐大人呢?” 队列之内走出一人,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我等侦辩司府探,听候段将军调遣。” 段琅一怔,“听候我的调遣?什么意思,你们槐大人呢?” “启禀将军,我家槐大人与诸位提督~在正殿**了。” “**?”段琅一惊,赶紧吩咐道,“快,赶紧救火!” 段琅安排完,再次问道,“你是何人?” “回将军话,在下侦辩司千户杨力。我身后这些人,都是一些低等府探。槐大人吩咐我们在此听候圣旨,然后就带领其他人等,进入大殿关闭了殿门,再之后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段琅听罢眼神一眯,“你们侦辩司有多少府探?” “回将军,京都在册人员七千余人。” “七千多人,你们这里目测也就五千上下。难道,那槐大人带着两千多人同归于尽了?” “将军有所不知,近几个月,我家大人派往外办密探非常多。与大人一同进入大殿的,也就二百多人。”杨力答道。 段琅目视着几千府探,想了想吩咐道,“周虎,你带领部分兵马,陪他们一同去禁军营。” “诺!”周虎答应一声,把藤甲卫抽调出来,带领着这些侦辩司府探去了禁军营。 段琅从李建山口中多少了解一些侦辩司的情况,他知道这些府探也分三六九等,并且等级森严,这些低等的府探不会知道多少真正的秘密。与其让他们在这里呆着,还不如暂时押往禁军营。反正他们人手不多,就算在路途中闹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侦辩司的府探一走,众人都在忙着救火。段琅看着澹台明月问道,“月儿,你相信那槐老鬼会**吗?” 澹台明月冷笑一声,“恐怕鬼都不会相信。这大殿之内,应该有秘密通道。” “不错,他要是能**,也不会背叛昱宁帝了。槐老鬼知道带着众多府探无法躲避京都的搜查,只带走少数精锐嫡系,反而不容易留下痕迹。”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周广记和阿朱进入到府院之内。校场平定之后,周广记就带着影者撤离出去。名义让他们是各府中的护卫,跟随明月前来救驾。在没有公开影者身份之前,周广记还不便在群臣面前过多的暴露。 “周伯,你怎么也来了?”明月问道。 “阿朱一个人我不放心,所以去了后墙外。不过这里火势这么大,也不见一个人从后墙逃出,看样子这里面应该有其它通道。”周广记说道。 “周伯,我和明月也是这么想的。看样子,只有扑灭大火之后再细细寻找了。李建山说过,侦辩司等级森严,像这种秘密,低等的府探应该不会知道。”段琅说道。 周广记目光深邃的看着燃烧的府衙,他非常想见一见那位神秘的槐大人。但是槐大人行踪无定,周广记总是与他错过见面的机会。现在倒好,对方居然来了一个火遁。 段琅看着周广记着急的样子,宽慰道,“周伯,不必心急,就算槐老鬼暂时脱身,他的真正面目很快就会知道。帝王密室里有他的资料,现在德隆正式登基,回头我恳请去一趟帝君密库,相信德隆会同意的。” 周广记叹道,“这么多年,老夫只想知道当年出卖令主的到底是谁。如果这槐老鬼真是当年鬼卫之一,就算他躲到天眼海角老夫也要把他挖出来。” 段琅默默的点了点头,灭族之恨,他何尝不想知道幕后的真相。现在当年的仇家死的死亡的亡,连于禁也成了阶下之囚,反而是当年的内鬼隐藏的最深。 大火燃烧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扑灭,整个大殿及后院相连的房舍几乎焚烧一尽。看着满目狼藉,段琅知道清理出来恐怕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无奈之下,段琅只好留下兵马在此清理。澹台明月与阿朱等返回府宅,段琅则是去宫中复命。 德隆登基,京都虽然暂时安稳,但还有很多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京都之内,德隆需要与吴光照王世渡等重臣商议处置于禁等人的罪责。京都之外,更让德隆担心的就是下关口那二十万大军。孙刚没有听从德隆的指令,虽然也没有帮着于禁,但这份忠城已经破灭。德隆担心一旦孙刚畏惧罪责起兵谋反,这对整个京都来说可是一场灾难。 养心殿内,德隆坐在昱宁帝曾经做坐的位置上,看着吴光照等重臣,心中颇为澎湃。早上他还是城防营内的阶下囚,傍晚却成了大夏新的帝君。这种变化,让德隆兴奋的身体都有些不适。 段琅前来复命,得知槐大人及侦辩司少数精锐失去了踪迹,德隆心中并未太过在意。对他来说,区区一个槐大人掀不起什么风浪,现在最重要的,反而是下关口的兵马。 “段琅,正好你回来了,刚才与几位爱卿经过商议,针对于禁等人的处置,由吴爱卿及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现在最重要的,是下关口孙刚该怎么处置?朕想听听你俩的想法。”德隆问道。 段琅想了想,“陛下,目前京都刚刚稳定,孙刚那边只能安抚,不可过激。” “朕也是这么想的,但总不能把兵马再留给他。这二十万大军距离京都非常近,一旦有异心,京都之内没有兵马能够抵抗的住。就算朕不追究孙刚的罪责,这兵权必须要收回来。” “陛下,现在收回兵权,恐怕那孙刚心中不安。如果他不交出兵权怎么办?现在南部战区闫发成还不知道会怎样,一旦逼急了孙刚,就怕他会铤而走险。” “段琅,兵权必须要收回,这是朕的底线。所以,朕准备派你去劝说一下。你放心,朕会给你一道圣旨,只要你答应他的事情,朕定会同意。但必须要保证,交出兵马大权。” 段琅一怔,没想到德隆会这样安排,“陛下,我去恐怕不合适。并非段琅害怕,只是我与那孙刚曾经有过过节。我去劝说,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宏亲王接口说道,“段琅,这件事恐怕非你莫属。要知道当今天下,除了德隆陛下之外,你的保证和承若最能让人信服。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不够这个份量。” 宏亲王这么一说,段琅也不禁有些挠头。京都槐大人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他这一来一回又得六七天时间。正当段琅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就听着贺连加起身说道。 “陛下,臣愿意陪同段将军一同前往。那孙刚与臣还算有些交情,虽说禺山关闹了点不快,但大家毕竟曾经同属北部大营之人。我去的话,相信孙刚多少会给点薄面。” “好!那就这么定了,由贺爱卿一同前往,正好暂时接管兵权。”德隆高兴的说道。 段琅一看,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差事。毕竟德隆刚登基,他强硬的反对也有抗旨不尊之嫌。 德隆与众人连夜商议,暂时定下了几位重要大臣的人选。贺连加辅朕有功,当仁不让的接管了兵部。吴光照更是扬眉吐气,接替于禁成为相国之职。褚宝雄的礼部侍郎之位,则由樊城接掌。至于西部众将的赫赫战功,经过商议暂时未定下来,准备等段琅回来之后再议。 直到深夜,段琅才走出皇宫。正当段琅迷茫着不知道该去哪里,却发现周龙在宫外一直等着他。原来明月等人都去了天师殿,专门让周龙来接段琅的。毕竟周广记的府宅是影者的聚集地,段琅也不便公开的去入住。 天师殿内,段琅看着张如明,奇怪的问道,“你怎么没去宫里议事?怎么,不会是德隆没有让你参加吧。” “他敢,老子这两日没睡好,才懒得去管他们那些屁事。怎么样,德隆对咱们历都城众将有什么封赏?”张如明半靠在禅榻上问道。 段琅看了看周广记明月等人,把他要去说服孙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段琅本以为明月会吃惊或者反对,没想到明月却很镇定的说道。 “其实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孙刚或许不相信德隆,但肯定相信你的承诺。只要你敢担保他释去兵权之后,依然会得以重用,孙刚绝不会为难你。倒是南部战区的闫发成,恐怕有些难度。” “明月,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周广记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吧,孙刚要是有这个胆量,就不会按兵不动了。如果他死心塌地投靠于禁,直接带兵进京岂不是功劳更大。德章和于禁,最起码会给他一个大营主帅的位置。孙刚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想两不得罪。只需给他一个台阶,自会交出兵权。” 澹台明月一分析,段琅想想确实是这样,看来那个孙刚只想安稳的度过下半生,并不想把身家性命压在未知的结局之上。看来,他这一步还真走对了。 惊险的一天落下帷幕,段琅的京都之行终于把德隆扶上了皇位。就在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沉睡之时,京都西北一处不起眼的院落之内,一群人正在紧张的商议。 这里是侦辩司一处极为机密的密牢,侦辩司大殿之内有一个秘密通道。正是这个通道,躲过了阿朱的追踪。槐大人带着二百来名嫡系精锐,悄悄的躲到了这个密牢之处。 房间内点着烛火,青巾遮面的槐大人,听着一名密探的详细汇报。此人对外身份是骁骑营标统,实际上是槐大人暗中培养的班底。 得知了校场内的详细情况,槐大人微闭双目,千头万绪终于捋顺出来。归根结底还是那位段琅,他的出现破坏了整个大局。 “此人崛起速度之快,出乎老夫的意料。此人不杀,终将会成为老夫的心头之患。传令下去,密切关注段琅的一切行踪。另外,刘申宇带领其它人等先撤离京都,去墨兰府密营集结。从今之后,所有人等改头换面,咱们的听风阁正式运转。” 槐大人早就开始秘密运作,侦辩司各地的密衙也抽调了大批的精锐力量。他运作成立的听风阁,将成为天下五国消息最灵通的情报机构。为了建立听风阁,他不惜背叛了昱宁帝,从于禁手中得到了大笔的银两。 京都已经不是他槐大人再驻留的地方,但离开之前,槐大人准备亲手斩杀了段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的段琅不死,总有一天他会死在段琅的手里。 ------------ 第二百零五节 心有所惧 大夏在战火之中,迎来了德隆帝纪元。新帝登基与西部战区大胜的消息一同昭告天下,但对于摄政王太子德章却只字未提。 原本不少大臣上表,要把于禁德章等罪名一同颁布天下,但德隆觉得时机未到,暂时以提振天下民心为主,把奏折压了下来。 段琅以宣旨使节的身份,与新任兵部尚书贺连加去了下关口。京都之内,澹台明月与阿朱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残破的侦辩司寻找蛛丝马迹。 澹台明月虽然身为西部战区大军师,但她的任命并未经过兵部。即便澹台明月立下赫赫战功,兵部将士录中并没有她的大名。西部战区众将士还未封赏,德隆也要等段琅回来之后,再来商议澹台明月的任职。毕竟大夏的官制史册上,还没有出现过女性官员。至于怎么册封澹台明月,德隆也需要与众臣商议。为了便于寻找槐大人的线索,张如明特别请了一道旨意,澹台明月和阿朱这才能够自由出入已经戒严的侦辩司府衙。 经过两日的清理,侦辩司大殿之内终于可以看清本来面目。周广记拄着铁拐,不断的在地面上敲敲打打。就在大殿一侧的青石茶台之下,周广记寻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周广记仔细揣摩了一番,对澹台明月说道,“入口设置了机关,从里面已经锁死,外面无法打开。” 澹台明月看了看周虎,“叫兵卫们过来,把入口砸开。” 周虎答应一声,找了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兵卫,手持大锤进行了破坏性的开启。这些人连砸带挖,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打开了密道入口。 周广记看了看明月等人,“我先下去,密道中或许布置了机关,如果没有危险我再通知你们。” “师父,我跟您一起去。”阿朱不放心的说道。 周广记刚要拒绝,明月抢着说道,“周伯,让阿朱跟着吧。密道中应该不会有人,但真要是有机关的话,阿朱在您身旁也好有个照应。” “我也下去。”周虎说道。 周广记犹豫了一下,“让阿虎跟着吧,阿朱留下。” 阿朱刚要说话,周虎拦着道,“四妹,听师父的吧。等我们摸清里面的情况你再下去。” “那~你们千万小心。”阿朱担心的叮嘱了一句。 周广记带着周虎手持火把进入了密道,两人进入之后,才看清密道比他们想象的要宽大不少。而且,每隔百丈左右,都巧妙的设计了通风口。密道中并没有设置什么机关,但密道修建的却非常远。等周广记与周虎从密道尽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出口居然是在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哨亭之中。 两人重新返回,把通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阿朱怕还有什么线索没有发现,与周虎重新走了一趟。 侦辩司内,几个人分析着线索,周虎说道,“当日他们应该是换上了兵卫服饰,不然那身黑鱼服从哨亭出来很容易被人发现。” 澹台明月目光看向了阿朱,阿朱却摇了摇头,“出口处没发现什么线索,当日这附近兵卫众多,就算有线索也早已被破坏。” “周虎,那些被带到禁军营中的府探,可有什么线索?”澹台明月问道。 周虎摇了摇头,“那位侦辩司千户杨力,经过盘讯之后,看样子并不知道多少秘密。他只是负责低等府探日常作训,不然槐老鬼不会把他留下。” 周广记也点头说道,“不错,这种手法当年影者也用过。老令主摆在明面上的影者,主要是用于与朝堂的沟通。但真正的核心机密,不会让这些明面上的影者知道。槐老鬼应该是借用了这种手法,所以不怕他们投靠德隆。” 澹台明月眉头皱起,“这个神秘的槐大人把撤离做的如此滴水不漏,看来想找到他非常困难。以槐大人的能力,这京都根本就困不住此人。最可怕的是没人见过他真实面孔,就算有朝一日出现在我们面前,恐怕都难以认出。” “明月,段琅不是说帝君密库里有他的资料吗?那就等段琅回来,只要知道此人是谁,就不怕找不到他。除非此人从此隐居,再也不问世事。”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不会,如果槐大人想隐居江湖,就不会带走这么多人手。我是担心,他以后会对咱们历都城不利。侦辩司这些精锐能力很强,被他们暗中窥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阿朱忽然说道,“明月,也不是没有办法。” 众人一愣,周虎急忙问道,“四妹,你能找到槐老鬼?” 阿朱看了看众人,“这两日我发现后院很多鸽笼与鹰巢被破坏,侦辩司应该是豢养了不少用于各地通信的飞禽。那槐大人如果在京都还有其它密站,肯定会以飞禽来联络各地的密站。根据这条线索,很快就能找出他们在京都秘密躲藏的地点。” “四妹,天空的鸟儿这么多,况且京都很多大员府中都养了飞禽。照这条线索寻找,恐怕半年时间都不够。”周虎说道。 “二哥,京都这里养飞禽的是不少,但养鹰的非常少。只要让大飞寻找到几处豢养的鹰巢,相信很快就能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澹台明月眼神一亮,“阿朱说的不错,凭大飞的能力,就算抓几只鹞鹰也不在话下。不过,咱们无法与大飞沟通,看来只能等段琅回来才行。大飞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大活人。这种复杂的指令,也只有段琅能做到。” “好,那咱们兵分两路。我与阿朱继续寻找线索,明月,你还是暂时回天师殿为好。目前京都情况复杂,为了安全起见,最好不要外出。”周广记说道。 澹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京都现在还处于非常时期,毕竟德隆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没有下令查抄众人的府邸。虽说相国府已经严令人员外出,但于禁爪牙众多,谁也不敢保证那些爪牙豢养的家丁护院会不会狗急跳墙。 澹台明月很听话的返回了天师殿,那里不但有众多兵卫把守,周围更是布满了周广记训练出来的影者。有他们保护着澹台明月及张如明,段琅才敢放心的去下关口。 京都皇宫养心殿,新帝德隆处理完一批急需的奏折,这才放下御笔,抬起头看向御案前跪立很久的两名男子。 “你们平身吧。”德隆轻声说道。 “谢陛下。” 两人谨慎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腿都跪麻了。这两人一个是藤甲卫标统刘书光,另外一人,则是军机令张昭。当日常林控制张昭之后,常宇光念与张昭之父的旧情,并没有让儿子常林把他斩杀。现在恢复了自由之身,张昭被德隆宣到了养心殿内。 德隆看了看二人,轻声说道,“张昭,你先下去等候,朕有些事情要安排一下。” “谢陛下,微臣告退。” 张昭躬身后退,目光羡慕的瞄了刘书光一眼。这次护驾他寸功未得,张昭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个军机令的身份还能不能保得住。 张昭退下之后,德隆舒展了一下身子,目光温和的说道,“刘书光,此次你护驾有功,不知想让朕封赏你个什么官职?” “能为陛下效劳,实乃微臣的荣幸,不敢邀功。” 德隆满意的点了点头,“刘书光,这些年你追随吴相国,你与他应该有主仆之情吧。” 刘书光微微躬身,“回陛下,当年微臣新入兵卫之时,因一事得罪了上司。如若不是吴大人恰巧路过救下微臣,恐怕微臣早就被那标统军法处置了。吴大人对微臣有救命之恩,不敢相忘。” “嗯,知恩图报,有男儿的气概。但不知朕让你做事,你会不会向对待吴相国那样尽心?” 刘书光一听,赶紧下跪答道,“陛下有旨,臣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那朕让你去杀了吴相国呢?” 刘书光一愣,赶紧说道,“君令如山,莫说是斩杀吴相国,即便陛下让微臣抄了自己的家,微臣也不敢怠慢。” 德隆呵呵一笑,“好,朕就需要你这样忠诚的臣子。刘爱卿,平身吧。” 刘书光一听德隆以爱卿相称,激动的腿都打颤。德隆看着拘禁的刘书光,接着说道。 “刘爱卿,这京都兵马,朕需要一支绝对忠诚的力量。锐锋营虽然忠诚,但统兵将领毕竟不是朕信得过的人。朕打算把锐锋营扩充一倍,让你去统领这支忠诚的护朕大军,你可愿意?” 刘书光都有点懵了,他目前只是个小小的标统,德隆居然一下子要把他提升为将军之职。别说是锐锋营这样的精锐之师,即便是巡防营里当个杂牌将军,他也算是祖上显灵了。 “微臣~肝脑涂地,此生绝不负陛下重托。”刘书光激动的恨不能要掉泪。 “好,这句话朕爱听。你先下去吧,圣旨马上就会下到你们御林军。” “诺!微臣告退。”刘书光浑身微微颤抖,躬身退了出去。 刘书光一走,德隆把张昭传了进来。张昭忐忑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德隆帝会不会削了他的职。 “张昭,身为禁军首领,此次登基大典之前,你的禁军可是与朕作对啊。”德隆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 张昭吓得噗通跪倒在地,“陛下,臣有罪,臣管教无方,愿承担一切责罚。” 德隆微微点了点头,“起来吧。” “臣不敢。” “张昭,当日你被常林所控,此事朕不怪你。” “臣~谢陛下隆恩。”张昭激动的叩谢。 德隆手指敲打着桌面,停顿了一下,说道,“张昭,你父张增乃先皇信任的老臣。张增执掌户部多年,为我大夏银库操劳一生,实乃忠臣。先皇信任你父,朕同样也信任你。现在侦辩司已经不复存在,朕的江山,也需要耳聪目明。朕打算重建侦辩司,准备让你去接掌这个重任,你可敢担当此任?” 张昭一听,激动的身子一颤,“臣~谢陛下隆恩。蒙陛下信任,臣定当鞠躬尽瘁,当好陛下的耳目。” “好,不过侦辩司这个名字,朕不喜欢。监查天下之事,这个衙门就叫监天院吧。” “谢陛下赐名。” “张昭,筹建任务非常繁重,但朕给你一个重点。你们监天院第一个目标,就是段琅。从今以后,朕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不管历都城发生了什么,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告知朕。”德隆说完,目光锐利的盯着张昭。 张昭一抱拳,“臣,定不负陛下重托。若陛下许可,朝中所有大员,都会在臣的监察之列。任何人有不臣之心,微臣定会立即禀报陛下。” 德隆点了点头,刚才他说出监控段琅之后,张昭并没有做出意外反应。这一点,德隆很满意。 “你听着,历都城方面,朕给你推荐个人。原墨兰府千总陈占轩,他现在得到了段琅的信任,已经晋升为将军。此人是朕的人,筹建之初马上秘密与此人联系,历都城的核心情况,他会一一转告与你。” “臣遵旨。” 张昭答应一声,并没有追问为何要秘密监控辅佐德隆上位的首要功臣。张昭之父是昱宁帝宠信之人,执掌户部多年,因年事已高才被吏部天官杨林换下。张昭自幼得父亲教诲,伴君一侧,绝不要追问任何事,只需听命即可。否则,必遭杀身之祸。 张昭退下,养心殿内德隆靠在软榻上,略显疲惫的闭上双目。连他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上位之后,德隆内心里畏惧的并不是南部战区的闫发成,挥之不去的居然是立下汗马功劳的段琅。 德隆脑海中闪烁着与段琅接触的点点滴滴,他发现至始至终,段琅与历都城那些人,好像并没有把皇权与他德隆敬在心里。特别是德章风光的那些日子,上官玄悟甚至时不时拿他这个皇子开玩笑。别看德隆非常隐忍,但也是非常记仇之人。功劳再大,心中不畏皇权之人,都不能留之。否则,早晚有一天会危及他的江山。更别说历都城兵强马壮,段琅身边又有一个精明的智谋。 一想到澹台明月,德隆不禁有些嫉妒。澹台明月在他心中,那可是如仙子一般的美人。以前他需要段琅,不敢表露任何的贪恋之情,现在身为大夏帝君,德隆不禁觉得上天有些不公。段琅身为山野村夫,居然能得到上苍如此眷顾,真令德隆有些恨意。 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回想起澹台明月在桃花林中吟诗曼舞的情景,德隆不禁有些痴了。 “来人,传旨,宣历都城军师明月进宫。” 德隆坐直了身子,他宣澹台明月进宫,可不是心中升起什么邪念。而是德隆知道,目前他还需要历都城替他卖命,如果想笼络住段琅,必须要让澹台明月觉得他德隆对段琅没有一丝的戒意。 ------------ 第二百零六节 期待 天师殿内,澹台明月一听德隆要宣他入宫面圣,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光是朝中众多事务就够德隆忙的了,怎么还有闲工夫来召见她?按说明月只不过是西部战区的大军师,目前西部战事平定,明月也参与不到朝中事务中来,德隆确实没必要抽出时间召见她。 皇宫之内,身为北明公主的澹台明月第一次踏入大夏皇宫。看着周围戒备森严的宫中侍卫,澹台明月不禁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不是风格迥异的亭台楼阁,而是这种与外界隔绝的孤独之气。 养心殿内,澹台明月目视着高坐御案之后的德隆,只是微微一躬身,“明月拜见德隆陛下。” 德隆笑容温和,轻轻一抬手,“明月姑娘不必拘礼,来人,赐坐。”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谢过陛下。” 澹台明月大大方方坐在一侧,看着华丽无比的养心殿,心说这些高高在上的帝君,看来只有靠这些华丽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孤独了。不知段琅当了帝君之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一位孤家寡人。 “明月姑娘,当日皇家校场救驾,朕还没有当面谢过。今日宣你进宫,就是想弥补这一过失。朕并非忘了有功之臣,而是这两天朕日理万机,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明月姑娘功劳甚大,等段琅回来之后,朕定会重重赏赐。”德隆谦逊的说道。 澹台明月看着德隆,她发现德隆登基之后确实变了。以前德隆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淡淡的愁绪,而且与段琅明月等人交谈之时,从未带出帝室之家的气息。但是此刻,德隆虽说表现出了少有的谦虚,言语之中,却有一种高高在上之意。 “陛下,现在朝中政务繁忙,您大可不必为这种小事而烦心。当日明月率领的,大都是那些忠臣家丁护院,他们的主子得到了恩赐,对于这些草民来说已经足够了。至于明月,也只不过是区区一小女子,不敢言功。” “明月姑娘无需推让,有功必赏有责必罚,这不正是西部战区的宗旨吗。不管怎么说,朕也算是西部战区的一员,朕的江山,永远离不开你们的辅佐。” “陛下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夫君段琅与众将只不过是尽心尽职而已。只要陛下不弃,他们就是您的臣子。如若陛下觉得碍眼,大可让他们解甲归田。”澹台明月颇有深意的说道。 “不不不,明月姑娘此言差矣,段琅与西部众将乃我大夏顶梁支柱,朕可离不开他们。今日请明月姑娘来此,朕也是真心想请教一番。目前京都之内暂时安定,但昭告天下的圣旨不日就会到达南部战区。朕担心,闫发成此人不会接受这个事实。真要那样,朕该当如何针对?” 德隆看着澹台明月,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想请教一下精明的澹台明月。 “陛下,您觉得南部战区会怎么样?”澹台明月反问道。 德隆微微咳嗽了两声,叹息道,“那褚宝雄说,朕的舅父马如正已经被闫发成控制。德章也是想安抚这些人,才把消息透漏给少数的几位臣子。但这消息还未得到证实。朕担心,如果真是这样,手握重兵的闫发成不会轻易归顺与朕。所以,朕想请明月姑娘指点一二。在朕的心中,视段琅为手足,你的话,朕相信。” “明月谢过陛下对夫君的宠爱,指点不敢当,但明月觉得,针对南部战区众将士,宜招安不宜压制。目前两军正在对垒,这种情况之下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陛下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犒赏三军,命马如正将军回京述职另行安排。” 德隆一怔,“明月姑娘的意思,是把那几十万大军全部交给闫发成?”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不错,要想让闫发成放心归顺,只有给他绝对的权利。” “那~他要是图谋造反怎么办?”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闫发成不是西宁侯,几十万大军的吃喝都需要京都供给。就算他想造反,也只是无根的浮萍。切断了生存补给,最终只能自毁自灭。哪怕他们占据南部数座城池,那里已经被南平大军清扫一空,根本无力支撑几十万兵马的补给。更何况,军中还有北部大营众将士,并非与闫发成一条心。” “那~他们如果归顺了西宁侯,朕岂不是又要面对一大强敌?”德隆担心的问道。 “陛下不必担忧,闫发成与西宁侯交战了这么久,双方兵马已经势同水火。就算闫发成有此心,恐怕手底下众将士也不答应。况且他们归顺,西宁侯也不一定敢接收。这么多兵马,西宁侯根本就压制不住。接收之后,很可能会反客为主吃掉西宁侯占据整个西宁。” 德隆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么说来,闫发成不敢反?” “不是不敢,而是没有这个条件。面对陛下的旨意,他们或许会制造点麻烦。但最终结局,还是会归顺与陛下。” 德隆点头说道,“明月姑娘不愧是历都城大军师,你这么一说,朕也就放心了。朕登基的通文已经颁布下去,但派谁去南部战区与闫发成谈判,朕还正斟酌这个人选。朕觉得~!” 德隆刚说到这,澹台明月打断道,“陛下,这个人选决不能是段琅。” “哦?明月姑娘想错了,朕的本意,是想请姑娘劳烦一趟。其他合适人选,朕实在是想不出来。” “我?”澹台明月一愣,没想到德隆是想让她去充当谈判使者。 “陛下,明月出面,也不太合适。不过,明月到有一位合适人选。只要他出面,闫发成必定归顺陛下。” “哦?此人是谁?”德隆心中一怔。 澹台明月看着德隆,轻声说道,“原兵部侍郎~朱文俊。” “他?他可是罪臣之一,姑娘开什么玩笑。” “陛下,明月可不是玩笑之说。据我所知,大夏历代君王夺嫡之争都很残酷。但夺嫡不是背叛,他们有过但无罪。正如陛下在校场内所言,只要归顺既往不咎。如果陛下能重用朱文俊,明月相信这天下臣子,也会抛弃心中那丝芥蒂。别忘了,大夏众多城池郡府,可都掌控在于禁的门生手里。陛下不计前嫌重用朱文俊,他们这些人才会安心。” 德隆微微一怔,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经过一番思索,德隆重重的点了点头。 “明月姑娘,你这一番谏言,令朕茅塞顿开。如若不是君臣有别,朕定会拜你为师。一字良言,可定江山,可称霸业。明月姑娘,朕~多谢了。在朕的心中,你与段琅就是朕的良师益友。朕宁可不要江山,也不能失去我等在战火中建立起来的信任。江山易得良将难求,大夏可以没有朕,但不能没有段郎与历都城众将的镇守。” 澹台明月赶紧站起身,微微躬身说道,“陛下言重了,只要陛下不忘战火之情,段琅与西部众将定不负陛下所托。” “怎么会呢,朕能登上大位,可以说是西部众将倾力所托。待段琅归来之时,朕定会为西部将士重重奖赏。如若段琅与明月姑娘有何所求,尽管开言。” “既然陛下开了金口,那明月~还真有一事相求。” “哦,有何事相求,尽管说。”德隆也没想到他只是客气一番,澹台明月居然真的要索求什么。 澹台明月看着德隆,轻声说道,“其实,这件事也是为了陛下着想。自侦辩司槐大人失踪以来,明月心中甚是不安。此人精与计算,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况且此人知道大夏的太多机密,如不铲除,他日必定危害大夏。” 德隆点了点头,“朕也明白,但最近政务繁忙,还没来得及顾及此人。不过明月姑娘放心,朕定会让庞刚派出刑部最精干的力量严加追查。” “陛下,当日卫侗临终之时告诉过夫君段琅,他说先帝的密库之中,有槐大人的详细资料。所以,明月恳请陛下开恩,允许明月进密库一阅。只要能知道这位槐大人的真实身份,再追踪的话就有了目标。”澹台明月抱拳说道。 德隆一怔,当日卫侗所言只有段琅等人知道,他德隆并不在场。而且连日来德隆忙的焦头烂额,哪顾得上去看帝君的密库。听澹台明月这么一说,德隆也来了兴趣。但能不能让明月进入密库,德隆也有些犹豫。毕竟密库之中有着很多重大机密,甚至说,还有些皇室不为人知的秘密。 德隆沉思了一下,既然想拉拢段琅,这到是个机会。让明月跟随进入密库,更显得他德隆对段琅的信任。 “来人!”德隆喊了一声。 宫内大总管刘智躬身走了进来,这几日刘智跟随左右,忙的脸色有些憔悴。他只是一名文监,可不像卫侗那样有着深厚的内家功底。伴君几日,这身子骨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老奴在。”刘智躬身答道。 “刘智,朕登基之后,宫内事务还未来得及处理。身为宫内总管,你可知帝君密库之所在?”德隆问道。 “回陛下,老奴知道,但密库把守之人,都是监老院的人。老奴自卫总管之后才被亲王殿下派来接手,暂时还未接管监老院,所以怎么进入密库,恐怕还得问一问八大铁卫他们。” “哦?监老院首座不一直是总管太监兼任吗?” “回主子,老奴只是亲王殿下临时赐予的权限,并非主子所封。所以,监老院并不认可。” 德隆点了点头,“没想到监老院居然还有这种权利。既然这样,传张连成进来。” 刘智答应一声,张连成是昱宁帝的八大铁卫之一,也是铁卫中的首脑。 澹台明月奇怪的问道,“陛下,这监老院是干什么的?” 德隆苦笑了一声,“都是一些年老体迈不中用的老太监,历代君王怕他们退下来之后受欺负,所以开恩在宫内成立了监老院。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监老院,必须是忠贞不二,或者建立过功勋的内臣才行。如果卫侗还活着,他有可能进入监老院任职。”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是皇室的秘密机构,原来只是老太监退养的地方。 铁卫张连成走了进来,跪地说道,“奴才张连成,给主子请安。” “张连城,你跟随先帝多年,朕问你,如何进入帝君密库?” 张连成一听,恭敬的说道,“回主子,奴才曾经跟随老主子进入过密库。密库一共三道关卡,第一道,需持玉玺才能开启。第二道,需要主子的掌印才能开启。第三道,是验明主子正身。” 德隆一怔,“第一道关卡朕明白,但后两道,朕有些迷惑?” “主子有所不知,您是新主子,必须重新设置第二道关卡的机关,至于第三道,是防止有他人混入,主子不必担心。” “那如何重置?” “监老院有把守第二道关卡的长老,奴才也不知目前是谁在把守。密库里的机关,除了监老院长老,无人知道如何开启和关闭。” 德隆点了点头,看来是为了保险起见,密库设置的非常严密。这样也好,历代帝君私藏机密都在里面,越是繁琐越是安全。 “传旨起驾,朕要去密库看看。” “诺!” 张连成答应一声,赶紧去安排。原本德隆没怎么在意这座帝君密库,既然登基了,早一天晚一天都无所谓。但是澹台明月这么一说,反到让德隆来了兴趣。他也很想知道,那位神秘的槐大人,到底是谁。 德隆的仪仗来到了后宫,好在澹台明月是女性,如果换做段琅,还真不一定能够进入密库。毕竟外臣男子进入后宫,这是皇家的禁忌。 御花园一处高大的假山右侧,张连成停了下来,“主子,入口处就在这里。主子请拿出玉玺,奴才替主子开启第一道门。” 德隆点了点头,刘智赶紧拖着玉玺走了过去。张连成接过玉玺,在一处石洞处看了看,谨慎的把玉玺递了进去。 “监老院听旨,新主子驾临密库,马上开启密库之门,不得有误。”张连成高声喊道。 澹台明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假山,她不知自己那位父皇,会不会也建立了这样一座密库。毕竟有些皇室机密,只告诉太子而不会让她这位公主得知。因为公主还要外嫁,为防止有些皇室机密外泄,哪怕近身太监知道也不会让公主得知。 德隆倒背着双手,目光威严的盯着假山。不大一会儿,假山发出噶吱吱响声,石壁向两侧列开,闪出一道高大的门户。 门户之内,一名苍老的太监手托玉玺,躬身说道,“老奴冯格,给新主子请安。” “冯格?你还活着?” 德隆吃惊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老太监,这可是他爷爷建安帝时期的御膳房总管,没想到居然还健在。 “回主子话,老奴苟延残喘,也活不了几天了。” “起来吧,朕小的时候,还吃过你亲手做的御膳。一转眼过去了这么多年,朕还很想念。” “谢主子抬爱,只是老奴年老体迈,已经拿不动厨刀了。不然,老奴定会为主子亲手做几道可口小菜。” 老太监说着站了起来,躬身把玉玺递了过来。刘智接过玉玺,小心的放进锦盒之中。 “冯格,朕可以进去了吗?” “主子,下行三十丈,即可到达第二道门户。不过,除了贴身近卫,外人不许进入。”老太监说着,目光看了看澹台明月。 “其他人等退下,张连成陪同朕进入。这位明月姑娘也不是外人,一同随朕进入。” “这~?” “怎么,难道普天之下,还有比朕的旨意大的吗?”德隆微微露出怒意。 “老奴不敢,主子请。”老太监说完赶紧让到了一旁。 澹台明月也觉得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德隆会让她在此等候,回头会告诉槐大人的身份。毕竟这种密库之中,深藏着众多皇室机密。有些机密,甚至能引起朝堂的震动。德隆的做法,不禁让澹台明月升起了一丝的好感。 不管怎么说,马上就要得知那位神秘的槐大人真实身份,澹台明月也是非常期待。甚至说,她能顺便看到更多的机密。带着一丝的激动,澹台明月跟随德隆走进了密库。 ------------ 第二百零七节 围困 看着密库的门户,德隆刚要进入,澹台明月忽然制止道。 “陛下且慢。” 德隆一愣,转身奇怪的看着澹台明月。澹台明月却看向老太监冯格问道,“请问,这密库之中还有其它出口吗?” 听到这话,德隆心中顿时生出警觉。澹台明月说的不错,他只带了一名护卫进入,万一门户封死,他这新登基的帝君可就麻烦了。 看到德隆猜忌的眼神,老太监冯格躬身说道,“陛下放心,密库每一道关卡,都有通向监老院的密道。监老院的职责是看护密库,对于主子来说密库绝对安全。但是外人,即便进入,也绝对开启不了密库。” 澹台明月看向了德隆,至于是不是绝对安全,她让德隆自己选择。 德隆犹豫了一下,说道,“朕,相信监老院的忠诚。” 冯格跪拜在地,“老奴谢陛下信任。” 德隆看了明月一眼,铁卫张连成率先走进了密库。德隆从刘智手中接过玉玺揣进怀中,跟着走了进去。顺着石阶缓缓向下,不大一会儿,出现一道石室。石室内坐着一名老太监,张连成一看,赶紧走到前面护驾。 “大胆,新主子驾临,还不赶紧迎驾。”张连成喊道。 石室内的老太监白发苍苍,双目却是一直闭着,听到张连成喊话,老太监起身跪倒在地。 “不知是哪位主子驾临,老奴双目失明接驾迟缓,还望主子恕罪。” 澹台明月谨慎的看着,虽然这名老太监自称双目失明,但声若洪钟,一听就是个内家高手。 张连成怒道,“还能是哪位主子,新主子德隆陛下登基,难道你们监老院不知吗?” 德隆没有说话,却是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位老太监。老太监再次叩首,“果然是德隆主子登基了,日前接到消息,老奴还有些疑惑。主子,老奴束藏,不知主子还记得否?” “果然是你,刚才朕还有些疑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也活着。朕幼小之时,你经常替朕推宫活血,朕当然记得。束藏,快快请起。” 德隆居然亲自走过去你,扶起了老太监。澹台明月颇为吃惊,能让德隆放下身架,看来,这老太监当年也不简单。 “主子还能记得老奴,老奴感恩不尽。”老太监束藏激动的说道。 德隆回头看着张连成和明月说道,“束藏当年是建安祖父的贴身亲卫之一,真没想到,他居然也在监老院。看来,朕要抽空去看看这些曾经的忠奴了。” “承蒙主子挂念,我等感激不尽。主子,可否带来玉玺?”束藏问道。 德隆拿出玉玺,“朕随身带着呢。” 束藏摸摸索索接过玉玺,仔细的摸了一遍,确认之后,说道,“主子,第二道门户是开启密库的枢纽。老奴面前有个石桌,上面有一方印泥。主子请把掌印按上,老奴替主子修改机关设置。” “好!”德隆答应了一声,向石桌上面一块看似黑兮兮的印泥按去。 印泥有些干硬,德隆再次加了些力度。束藏却说道,“主子,力度不够,可否让老奴帮您一把?” 德隆脸色有些苍白,也没按出什么掌印,只好说道,“好吧。” 束藏枯瘦的手掌抓住德隆的手臂,德隆感觉到手臂一紧,虽然很疼,但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德隆的手掌慢慢陷入了印泥,直到触及石桌上的一块凸物,束藏才停了下来。 “主子稍稍后退,老奴替主子修改机关。” 德隆闻听,向后退了几步。澹台明月发现,石桌上整体刻着一面棋盘,星目之间都是暗洞。老太监束藏虽然双目失明,但手指如电,准确的点击一个个暗洞。不大一会儿,德隆按好的掌印下陷,正好镶嵌在棋盘当中。 “主子,好了,下次您再进入的时候,只需把手掌按下,终极门户自会开启。主子请,下行二十丈,就到了。”束藏躬身说道。 “束藏,你等忠奴把守密库有功,回头朕自会赏赐。” “谢主子隆恩。” 德隆刚要下行,澹台明月忽然问道,“这位公公,如果陛下有急事需要开启密库,但人又不在京都,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德隆一怔,停下了脚步,他也很想听听这个问题。束藏说道,“此密库乃当年圣祖时期所建,设立三道关卡只是方便主子进出。万一遇到特殊情况,当然可以开启。我等看护之人都立过重誓,如遇特殊情况,持玉玺与主子私章及圣旨,三道看护关卡之人才可联手开启。此三物缺一不可,这些事情,相信监老院掌院会告知主子的。” 德隆点了点头,略有不悦的看了澹台明月一眼。这些事情,按说她不该多嘴一问的。 三人继续下行,很快就来到了第三道关卡。这道石室,后墙面却出现一道石门。 一名苍老的太监,跪地相迎,“老奴福临,恭迎主子驾临。” “福临,你也进了监老院?”德隆这回没有显出吃惊之色,这名老太监,是昱宁帝初期的敬事房总管,他很熟悉。 “五年前老奴蒙老主子赏赐,才进入监老院。日前得闻德隆主子登基,奴才给主子贺喜了。” “起来吧,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有功之人,不必跟朕客气。” “谢主子。” 老太监站起身,张连成也对着老太监抱拳躬身,“福公公安好。” “连城啊,你可要保护好新主子。他日,或许你也能蒙主子开恩,进入监老院。” “谢福公公吉言。” 德隆问道,“福临,这道关卡,可有什么需要朕的地方?” “不必,只需奴才认得主子,不是假冒的就行。奴才这就为主子开启石门。” 老太监福临说着,走到墙壁旁边,按下一块看似不起眼的石砖。石门缓缓打开,德隆深吸一口气,问道。 “上次父皇进入的时候,已经很久了吧?” “不错,老主子已经有两年没有进入过密库了。不过最后一次,进来的是槐大人。” “什么?”德隆与澹台明月同时吃惊的喊道。 “槐大人,他怎么能进来?”德隆赶紧问道。 老太监福临看着德隆赶紧说道,“几个月前,老主子重病在身,因有要事需进入密库,所以委派侦辩司槐大人来的。圣旨、私章及玉玺一应俱全。” “那他可带走何物?”澹台明月问道。 福临奇怪的看了澹台明月一眼,“主子,这位是?” “说吧,她是朕的忠诚臣子。” “诺,当日槐大人只带走了建安主子所用的一把软剑,其他的都没动。密库所有进出之物都有记载,老奴不敢欺骗。” 德隆微皱着眉头想了想,那时候正是父皇昱宁帝中风的时候。当时玉玺等物为了不被于禁德章等人霸占,确实是槐大人替父皇掌管。看来,就是那时候,他进入的密库。但是不是父皇的意思,这可就不好说了。毕竟玉玺私章都在槐大人手里,伪造一份圣旨非常简单。 德隆微微喘息了两下,“张连成,你在此等候。明月,随朕一同进去吧。” “诺!”张连成答应一声,站在了石门旁边。 澹台明月与德隆走进了密库。两人一踏入石门,周围墙壁上的火把,自动被机关点燃。石门旁边挂着一条一条木牌,上面写着每个方位所放置的物品。 澹台明月简单一扫,就被密库中琳琅满目的珠宝黄金所惊呆。德隆也没想到,国库空虚的大夏,居然还藏着这么丰富的宝藏。光是这些财富,足以让皇家再建立一支庞大的军队。 澹台明月暗暗感叹了一声,收回目光看向木条。根据上面的显示,她找到了臣子密录所在的位置。德隆与澹台明月一同走了过去,几个上等樟木箱子外,贴着名目。澹台明月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段氏影者’。不过,她并没有开启这道木箱。 德隆一指,“在那。” 澹台明月顺势看去,有个木箱上面写着‘侦辩司-槐’。澹台明月拿下木箱,看了看德隆。 “打开吧,朕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澹台明月闻听掀起了木箱,两人向里面一看,顿时愣住了。里面居然是一堆碎片,除了碎片别无他物。 澹台明月叹息一声,“刚才我就怀疑,这槐大人肯定会做手脚。果不其然,他早已毁灭了自己的资料。看样子,他这不臣之心,可不是最近才有的。应该是当初昱宁帝身患重疾之时,此人就开始运作。” 德隆目光一冷,“此老鬼进入密库,看来并非父皇所派。在那种情况之下,父皇不会只为了看一眼祖父的软剑,就开启这密库。此人不死,朕也寝食难安。明月,朕命你在京期间,严密追查此贼的下落。一旦有消息,可调派京都任何兵马围攻。” “明月遵旨。”明月躬身答道。 对于槐大人私自开启密库的行为,德隆甚是震怒。哪怕他盗取户部财库银两,毕竟那是天下臣子共有的。但帝君密库,属于帝君私藏之物,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打上了皇室的印记。槐大人的行为,简直是触及每一位帝君的逆鳞。 本以为即将揭开真相的澹台明月,带着遗憾离开了皇宫。但越是这样,澹台明月对槐大人的存在越是不安。 几日之后,贺连加成功接受了下关口二十万大军。老将孙刚,跟随段琅回京面圣。德隆没有责罚孙刚,毕竟段琅答应他不追究其责任。不过,孙刚当然也不能再留在军中,德隆帝给他封了一个闲职,算是放了孙刚一马。 段琅回归之后,西部众将的封赏正式拿到了台面之上。但具体怎么赏赐,却引起了朝中众臣的争执。特别是针对方继业的追溢,不少臣子有些不认同。毕竟方继业是战败而亡,还失去了澜都城铁幕。非常认死理的老臣王世渡,坚决不同意加封追溢。这一点,让德隆也有些难办。 段琅已经不在意这些虚名,朝堂之上段琅也没有跟众人争执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扔给了德隆。段琅相信,德隆会给西部战死的将士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段琅来到了大理寺。他已经向陛下请旨,不管于禁犯下多么重的罪责,段琅要亲自来监斩。 大理寺内,还没去新衙门就任的樊城,非常客气的把段琅迎了进来。 “段琅,你可是稀客啊。再晚几天,这里可就不是我的衙门了,来,今晚不能走,咱哥俩必须喝上一杯。”樊城热情的说道。 “不不,樊大人客气了,咱们可不能论哥俩。您与我岳丈方继业同辈,不论官职的话,我得称您一声叔叔才对。” “哈哈,那可不敢当。现在这天下,谁不知道你段琅的大名。能跟你称兄道弟,已经是我樊城的脸上有光了。真没想到,当年名震天下的韩平子,居然死在你的手里。”樊城羡慕的说道。 段琅挠了挠头,他可没工夫在这里跟樊城闲扯,“樊大人,于禁等人的案子,审理的怎么样了?” “一提他我就生气,这老东西到现在,非但不认罪,还说自己是为了大夏江山。我呸!” 段琅苦笑道,“他说自己无罪,也有一定的道理。夺嫡之争,成王败寇,但不涉及背叛大夏。” “怎么,你还要为他开脱责任?要知道这老东西几次都想弄死你。” “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帮他开脱,只是就事论事。对了,我想单独见一见于禁,还望樊大人通融。”段琅抱拳说道。 “没问题,整个大夏除了皇宫之外,没有你段琅不能去的地方。别说是单独见,就是你把他带走,本官也不会阻拦。”樊城豪爽的说道。 “那就多谢樊大人了。对了,上官大人这两日闲的无聊,樊大人想喝酒的话,可以去天师殿找他。” “那感情好,晚上咱们一起,很久没有跟上官天师喝酒了。据说他那张嘴,可抵十万大军,本官还真想听听他在战场上的壮举。” 段琅呵呵笑道,“你要不怕他把天吹破了,尽管去。” 两人寒暄了一番,段琅独自走进了大理寺牢房。这里他可不陌生,第一次进京,段琅就在这里住了几晚。 天字一号牢房之中,苍老的于禁盘坐在床榻上,面前有一炕桌,上面铺好了笔墨。看到段琅走进来,于禁并未吃惊,反而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 “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望老夫,身为新君近臣,老夫还以为你会是第一个来嘲笑之人。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了你的沉稳。” “不,你错了,我是有事离开京都几日,否则早就来了。不过,在下不是来嘲笑你的,是真心想跟你聊一聊。别看你身为阶下囚,但我段琅,依然佩服你。” “是吗?老夫感激不尽。”于禁抬头望着段琅,对于这个毁了他所有大计的年轻人,于禁真有些悔恨。他悔恨自己当初就不该轻视此人,早就应该铲除这个祸患。 段琅脱掉鞋子,面对面坐了下来。他要和于禁说的话有很多,段琅准备先从他的祖父段天涯说起。影者中的很多密录断层,或许能从于禁身上解开。 就在段琅进入大理寺大牢之时,天师殿内,澹台明月等人也得到了好消息。大飞不负众望,很快在京都之内寻找的几处鹰巢。根据阿朱及周广记等人的秘密观察,几处朝中大臣豢养的鹰巢被否定。但一处不起眼的平民宅院,引起了阿朱的注意,阿朱从高处观望了两个时辰,居然让她发现了槐大人的身影。 澹台明月拿出德隆给她的兵符,“周龙周虎,马上调集禁军营及城防营弓弩手,层层包围那座宅院。这一次,决不能让槐老鬼再次逃脱。” 为了安全起见,澹台明月没有让阿朱再次近距离观察,她怕万一打草惊蛇,再想抓到槐大人可就难了。 京都之内,城防营禁军营在干道上飞奔,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躲避。周龙周虎亲自带队,迅速包围了那座宅院。澹台明月与张如明在十八亲卫及周广记的保护之下,来到了宅院门前。 澹台明月看着禁军把宅院包围的水泄不通,这才吩咐道,“来人,砸门。” “慢着,让我来。” 张如明说完,对着宅院高声喊道。 “槐老鬼,本天师到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别说你不在里面,老子都看见了。” 张如明喊完,院内传出杂乱的脚步声,但大门依然是没有打开。澹台明月对着周龙示意了一下,周龙当即吩咐道。 “来人,上墙!” 一排排木梯搭到了墙面上,兵卫们蹭蹭蹭窜上了围墙。禁军营的兵卫抽出弓弩,对准了院内所有人。 槐大人倒背双手,有些愕然的看着围墙上的兵卫,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 第二百零八节 原来是你 周虎一脚踹开大门,带着兵卫们迅速冲了进去。 宅院之内,大约三十来人迅速收拢,手持兵刃围在槐大人身旁。院内房前有一火盆,好像正烧着什么卷宗。但是看到兵卫们冲进来,这些侦辩司密探们也顾不上焚烧,把卷宗扔进去之后就撤到槐大人身边。而火盆的火被卷宗压灭,反而冒出浓烟。 澹台明月等人,也在十八亲卫的保护之下走了进来。周广记拄着铁拐,目光紧紧的盯着青巾遮面的槐大人。但周广记有些失落,虽然槐大人青巾遮面,但周广记可以确定此人不是鬼卫之一。当年的兄弟亲如手足,哪怕是毁了容貌,他都能找出当年的影子。但是在槐大人身上,周广记没有发现当年兄弟的任何气息。不过,周广记倒是觉得,此人给他一种熟悉之感。 为了防止槐大人狗急跳墙,周广记与周龙迅速移动到另外一侧,与十八亲卫及周虎形成夹角。这样的对局加上众多弓弩手,周广记相信槐大人插翅难飞。 槐大人并没有惊慌,依然表现的很沉稳,“怎么,段琅不在吗?” 张如明瞥了瞥嘴,“我说槐大人,都到这份上了,还装什么装。怎么样,看在大家都是老熟人的份上,束手就擒吧。” 槐大人冷笑道,“哼,一个昱宁帝宠爱的小丑,也配跟老夫说这话。昱宁帝一死,如果不是沾了段琅的光,你早被人踩在了脚下。” 张如明倒是没生气,而是不屑的说道,“我说槐老鬼,你说这些有屁用。老子承认是得到过昱宁帝的宠信,但老子也为他立下了大功。要说现在,本天师逍遥自在,面见天子都可不跪拜,你行吗?还踩在脚下?这京都想踩老子的多了,但他们都被老子踩了。就算你槐老鬼,也即将成为老子的阶下囚。对了,等会老子看看你这张脸到底有多丑,为何总是不敢见人。” 槐大人双拳紧握,手臂上都冒出了青筋。曾经风光无限的槐大人,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遭到这个跳梁小丑的羞辱。这一刻,他恨不能一巴掌抽死张如明。 槐大人忍了忍,不再理睬张如明,他也听说过张如明这张破嘴能把人气死。槐大人的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朗声问道。 “你就是那位大破西越的明月军师吧。一介女子能有如此智谋,老夫佩服。不过,你可不是我大夏之人。” 澹台明月微微颔首,“本军师的身世,对槐大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历都城很多人都知道,德隆陛下也知道,相信槐大人自会得知。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夫君的忠诚,槐大人如果想从这上面做文章,还是免了吧。” “老夫已经打算退隐江湖,没有什么文章可做。只是老夫奇怪,你历都城的人,为何非要跟老夫过不去?” 澹台明月冷笑道,“不是我们跟你过不去,而是你槐大人三番五次的加害我夫君。上次如果不是卫侗舍命相救,恐怕你槐大人就要得手了。如此大恩,岂能不报。” “哼,忠人之事实非老夫所愿。现在既然德隆登基,以前的事情为何不能一笔勾销?” 听到这话,张如明张扬的笑道,“怎么,也有你槐大人怕的时候。早知如此,当初你何必要背叛昱宁帝。对了,还有我夫人阿朱。上次你的刀差点杀了老子的夫人,这笔账老子要跟你好好算算。” 槐大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凭你们,也想让老夫惧怕?” “怎么,就你这二三十人,还想抵抗?信不信老子一声令下,就能把你们射成马蜂窝。” 张如明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人的名树的影,槐大人的能力可不是吹出来的。 槐大人看了看周边严阵以待的持弩兵卫,长叹一声说道,“老夫纵横朝堂几十年,没想到会落到你们这些宵小之手。” 槐大人说着,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姑娘,这里应该以你为首。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说?” 澹台明月微微颔首,“请讲。” 槐大人指了指身边这些侦辩司府探,“老夫年事已高,早已生死看淡。即便德隆小儿要定我罪名,在下也无话可说。但是,他们曾经为大夏拼搏多年,并无什么过错。即便有罪,也是老夫一人所为,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姑娘既为军师,应当明白手下将士奉命行事此乃天理。老夫想请姑娘网开一面,放过这些人。” 槐大人说完,其中一名侦辩司府探悲愤的说道,“大人不必这样,小的誓死追随大人。” “闭嘴!”槐大人怒喝一声,接着说道,“如果姑娘答应,在下感激不尽。” 澹台明月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他们身无重罪在身,我会向朝堂替他们说情。” “好,有姑娘这句话,老夫即便是死也安心了。所有人听令,不得抗拒,这是老夫给你们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来吧,老夫也束手就擒。”槐大人说完,目光平静的看向澹台明月。 他身边的侦辩司府探们,一个个悲愤的垂下了手中的兵器。周虎赶紧吩咐道,“来人,把他们都绑了,暂时带回天师殿。” 一名把总答应一声,四五十人迅速冲了上去。澹台明月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槐大人。澹台明月忽然目光一厉,高声喊道。 “大家小心,他们是诈降。弓弩手,放箭。” 四五十兵卫刚冲到侦辩司府探跟前,原本垂下兵刃的这些探子,忽然发起了攻击。 噗噗噗~惨叫声不断,这些府探利用了兵卫们的尸首遮挡着弩箭,迅速向一个方向杀了过去。 澹台明月始终不相信槐大人这样的枭雄会束手就擒,好在她当机立断下令射杀。别看侦辩司密探反应迅速,但在箭雨之中依然有十几人被射杀。 “谷凡向天,出动。” 澹台明月下完命令正准备向后撤离,忽然间,澹台明月只感觉脑子一晕,差点没站稳。澹台明月心中一惊,赶紧四下看了看。 “不好,那火盆的烟雾有毒,大家小心。”澹台明夜急忙喊道。 槐大人狞笑一声,“晚了。”说着,迅速向澹台明月等人杀了过来。 烟雾正是向澹台明月等人一侧飘散,刚才只顾着说话,根本没在意这些烟雾。没想到,这里面被槐大人放了迷魂散,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等药力多侵入一些。 槐大人的第一个目标不是澹台明月,而是张如明。也都怪张如明这张破嘴激怒了槐大人,他第一个要斩杀的就是张如明。 周虎距离最近,看到槐大人持刀鬼魅般的闪了过来,一咬舌尖怒吼一声,手中战刀唰的一下砍了过去。而张如明则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反而躲过了槐大人凌厉的一击。紧接着,向天靳如实等人咆哮了一声,纷纷怒吼着长刀斩下。别看他们中了迷魂散,依然向周虎一样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面对十八亲卫等人凌厉的刀斩,槐大人不得不向后退撤。这些人这么一阻挡,周广记与周龙也杀了过来。他们那边是上风口,两人非常清醒。 谷凡向天等人一刀斩下之后,不禁有些摇摇欲坠。好在周广记周龙杀到,缠住了槐大人。 槐大人还是第一次面对周广记,原本他对这位残缺的老家伙并不放在眼里。但双方一交手,槐大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并非震惊于周广记的功夫,而是周广记的套路,他越看越是心惊。 “老东西,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段氏一门的孤魂野鬼。”槐大人冷声说道。 “槐老鬼,你的招式老夫也似曾相识,看样子,咱们应该是老相识了。怎么,面对旧人,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果然是段氏的孤魂野鬼,不过以你的年龄与武功,绝非段氏无名之辈。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鬼卫之一,只不过容貌已毁,老夫认不出来了。” “槐老鬼,老夫周广记,如果你还自认是条汉子,就正大光明的与老夫一战。” “周广记?原来是你,很好。今日,老夫就送你去见你们的老大。” 槐大人说着,手中招式突变,对周广记发起犀利的攻击。周龙战刀狂舞,甚至是以命相拼才算救下周广记。 澹台明月在众兵卫的保护之下看着院内的情况,别看槐大人及侦辩司那些府探功夫了得,但面对人山人海的兵卫,府探们很快就被射杀。倒是槐大人这边,由于双方正在激战,兵卫们靠不进去,只能在外围手持刀剑弓弩围困着。 “周伯,你们先撤出来,如若槐老鬼再反抗下去,兵卫们立即射杀。”澹台明月分析完形势,当即对着周广记喊道。 槐大人一听心中震怒。刚才他是想劫持澹台明月,带着手下精锐一起离开,但十八亲卫奋起反击让他失去了机会。现在手下精锐尽失,加上周广记与周龙奋勇拼杀,再想劫持澹台明月已经是不可能了。不过槐大人绝不会束手就擒,虽然兵卫众多,但抛弃手下的精锐,他自信还能逃离此地。 槐大人怒哼一声,“死丫头,请你转告段琅,老夫一定会斩下他的项上人头。还有你这段氏的孤魂野鬼,老夫暂且让你人头寄存几日。要想知道老夫的真实身份,你还不配。” 槐大人说着,突然猛攻了几招,单脚一蹬地面,噌的一下冲向旁边的兵卫。 “槐老鬼,今日你休想离开。”周广记一拐砸向槐大人。 槐大人横刀一挡,周广记直接松开了铁拐,一手抓向槐大人脸上遮挡的青巾。 “老匹夫,找死。” 槐大人一怒,一刀刺向周广记的胸口。他却没想到周广记根本没有躲闪,噗~一刀穿透周广记的胸膛,但周广记的右手也抓下了槐大人一直佩戴的青巾。于此同时,周龙也一刀斩下槐大人握刀的手臂。 啊~! 槐大人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周广记则是噗通一下摔倒在地。兵卫们吓的纷纷后退,倒是错过了击杀槐大人的最佳时机。 “原来是你?”周广记喘息的看着槐大人苍白的面孔,这张面孔虽然苍老,面孔上却是非常洁净。 槐大人突然咬牙尖叫了一声,蹭蹭蹭几下,展开身法踏着人头跃出了围墙。 “快~追杀槐老鬼,别让他跑了。”周龙说完,也跟着登上围墙追了下去。 阿朱摇晃着跑到周广记跟前,她也中了迷魂散,如若不然,她会第一个追踪槐大人。 “师父~师父~。”阿朱喘息的声音带着惊恐。 澹台明月等人都围了上来,看着胸口冒血的周广记,澹台明月刚要下令赶紧送医馆,就听周广记喘息的说道。 “等等~那~那槐老鬼,他是~他居然是建安帝时期的内侍卫总管太监瑞木。两界山之战~此老鬼背叛大夏出卖建安帝~令主段天涯率领三千死士击退摩罗伏兵。我等~十二鬼卫联手缉拿了此人。没想到~他~他还活着。当年监斩此鬼的~就是身为皇子的昱宁帝。难怪~此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是大夏的罪人,如若示人,恐怕昱宁帝也要受到皇族的逼宫。明月~告诉段琅多加小心,此老鬼与我影者,有不共戴天之仇。” 周广记一口气说完,胸口不断的涌出鲜血。周虎带着眼泪着急的大喊,“快,送医馆~!” 兵卫们匆匆跑了过来,几个人架起周广记,快速的向外跑去,阿朱和周虎踉跄着跟随出去。 澹台明月也有些震惊,她没想到周广记居然冒死揭穿了槐大人的身份。但这身份对她一个外族公主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澹台明月略一思索,马上想通了很多疑惑。怪不得槐大人能知道帝君密库的位置,还知道怎么进入密库。身为建安帝时期的内侍卫总管,本身就兼任监老院的掌令。这些秘密别人或许不知,但槐大人却了如指掌。 向天命人打来清水清洗面孔,众人清醒了一下,澹台明月当即下令,命人持德隆给她的令牌,下令四门暂时关闭。不但如此,她还要立即进宫面圣,即便动用京都所有力量,也不能让受伤的槐大人再次逃脱。 ------------ 第二百零九节 隐迹 京都大理寺牢狱之内,段琅与执掌大夏相位几十年的于禁相对而坐。 于禁看着段琅,忽然苦笑道,“老夫精明一世,最终的残局没想到败在一个原本以为微不足道的棋子之上。段琅,老夫命不久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于相国,请讲,在下恭听。”段琅平静的目视着于禁。 “相国?呵呵,到如今大夏还敢尊称老夫一声相国的,恐怕只有你段琅了。如果能有一壶酒,老夫定要与你痛饮三杯。” 段琅淡淡的点了点头,“如你所愿,来人,备几道小菜,上一壶上好的老酒。” 段琅吩咐完,于禁不禁一怔,“怎么,你就不怕有人把此行为,密报给德隆吗?” 于禁说完,忽然一笑,“也对,当今天下,恐怕连德隆也要畏惧你三分。不过段琅,你可要小心,功高震主的大将军,自古都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 于禁点了点头,“段琅,老夫执掌相位几十年,你知道那昱宁帝有时候痛恨我,但为何不杀我吗?” 段琅摇了摇头,“愿闻其详?” “因为老夫明面上从不沾染兵权,即便当初通过冯准想收买一些北部大营的势力,但老夫毕竟只是借助一下兵势而已。正因为这样,昱宁帝才不会痛下杀手。另外来说,昱宁帝知道老夫只是想自保家族,并无逾越之心。你不一样,你段琅手握强兵,即便对德隆忠心耿耿,恐怕将来~。”于禁没有说下去,却别有深意的看着段琅。 两人正说着,狱卒送来四碟小菜。狱中有灶房,现成的小凉菜对牢犯来说,已经是很开恩了。 段琅给于禁斟了一杯酒,说道,“多谢于相国指点,不过在下没什么野心,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就行。于相国,知道我来的用意吗?” “用意?如果是来问罪,那试问老夫何罪之有?夺嫡之争成王败寇,老夫认栽。但要说我于禁有负与大夏,老夫绝不承认。” 段琅淡淡的一笑,“你有没有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你我有仇,在下确实钦佩相国的铁腕治国。” “有仇?你是指老夫在夺嫡之争上对你起过杀意?段琅,夺嫡之争向来残酷,包括你我都是可弃之子。如果把这些事视为仇恨,那你在本相的眼中,不足为道了。” “错,你我之间的杀伐,在下并不介意。于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段天涯这个名字?” “段天涯?”于禁一怔,“段~段天涯?段琅~?”于禁目光一闪,“你是影者之后?” 段琅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不错,段天涯是我祖父,敬继山段氏,还没有被你们杀绝。” 于禁吃惊的看着段琅,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原来是崖老鬼之后。没想到二十年之后,我会栽在崖老鬼后人之手,真是因果报应啊。” “于禁,那这么说,我段氏一门,确实是你蛊惑昱宁帝痛下杀手灭门了?” 于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段琅,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当年建安帝时期,我与你祖父一直针锋相对。但那时候,建安帝非常信任段氏,老夫一直被你祖父压制。后来的夺嫡之争,老夫力助昱宁登基,你段氏却按兵不动。加上昱宁帝畏惧影者的庞大,所以说,在段氏灭门的案子上,老夫只不过是顺从天意推波助澜了一把。如果你这么认为,老夫也不推辞。” “于禁,我想知道,当初是谁出卖了段氏。如果你能告诉我谁是当初的内鬼,在下保证,保你族人平安无事。”段琅严肃的看着于禁。 于禁身子微微一颤,目光非常期待的看着段琅。但紧接着,于禁哀叹一声,“说实话,老夫也很想求你保护一下族人。但在这件事上,老夫只是得到昱宁授意,联名上奏列出段氏十大罪状。至于具体实施,却是昱宁帝一手操办。卫侗、展风、包括槐,他们或许知道。如果你想寻找答案,目前活着的,恐怕只有槐了。也许,他就是当年的影者之一。” 段琅眉头微皱,他没想到当年出卖段氏的内鬼,连于禁这样的重臣都不得知。 段琅想了想,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端起酒杯,“于禁,你我之间虽然是对手,但在下佩服你的精明。如果不是德隆上位,恐怕你我之间还无法坦诚的一叙。作为对手,在下敬你一杯。” 于禁呵呵笑道,“你错了,老夫从未把你列为对手。说实话,你还年轻,不配为老夫的对手。这一点,也正是老夫最失策的地方。如果早把你列为对手,恐怕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昱宁帝走后,老夫错把宏亲王列为首要目标,现在看来,输的不冤。” “如果德章登基,你会不会杀我?” “一定会,你不死,德章不安。真要是那种局面,你会不会反?” “肯定会,我段琅之命,不受他人制约。” “痛快!老夫要有你的魄力,也不至于沦落与此。段琅,功高震主,小心德隆。德章虽然跋扈,但他的张扬在外。德隆不一样,此人心机很深,越是心机深的人,越容不得别人。” “受教了,忙完京都之事,我就返回历都城。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以后我也不想再踏入京都。” “君心难测,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老夫命不久也,真心劝你一句,早做打算。” “多谢!” 段琅看着于禁,这杯酒,仿佛在为他送行。叱咤大夏几十年的相国于禁,最终沦落到如此地步,段琅也替他感到悲哀。经过一番交流,段琅彻底明白当年的影者灭亡,真正的原因是帝君的忌惮。正如现在的历都城一样,段琅明白德隆同样的忌惮。只不过双方还没有到达水火不容的地步,真要到了那一天,正如于禁所问的那样,反~还是不反。 段琅离开了大狱,樊城一直在大堂内等待。看到段琅出来,樊城赶紧迎了上去。 “段琅,好酒我已经备下,走,去你们天师殿喝个痛快。” 看到樊城兴高采烈的样子,段琅刚要答应,就看到一名兵卫匆匆跑了进来。这名兵卫可不是京都的兵马,而是历都城负责保护德隆来京的人员。 “段帅,军师大人发现了侦辩司窝藏之地。经过交战,周伯身受重伤,周龙将军斩下槐大人一只手臂,正在追踪。军师大人让您赶紧过去,她有要事相商。” “什么?他们现在什么地方?快,带我过去。”段琅赶急忙说道。 樊城一听天师殿的人正在追杀槐大人,知道事情的轻重,也不敢耽搁段琅的正事。虽然大理寺狱卒不少,但是追杀槐大人这种事情,樊城可不敢参与。 兵卫带着段琅,快速来到侦辩司藏身之地。向天等人经过冷水洗面,渐渐清除了迷雾的昏沉之感。看到段琅进来,众人纷纷站起身。 段琅看了看众人,向明月问道,“周伯呢,怎么样?” 澹台明月怕段琅担心,尽量平和的说道,“刚才阿朱派人送来消息,周伯伤的不轻,但那一刀没刺中心口,医馆的先生说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走,去看看周伯。” “等等!”澹台明月喊住了段琅。 澹台明月看了看周边的侍卫,走过来低声说道,“琅,周伯临危之前撕下了槐大人的青巾,发现了他的身世。” 澹台明月说着,把槐大人的真实身份说了一遍。段琅一愣,他也没想到,这神秘的槐大人居然是前朝内侍卫总管瑞木。记得他与方继业来京都的路上,段琅还专门问过两界山的事情。方继业说当时极其危险,建安帝被内侍卫总管出卖,差点中了摩罗国的圈套。最后还是自己祖父率领影者杀到,才解了危机。当时方继业说昱宁帝奉命监斩,没想到却把这瑞木李代桃僵私自留了下来。 “琅,当年段氏影者联手缉拿了此人,这槐老鬼与影者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此人绝对留不得。否则,他日必成我历都城心腹之患。” “不错,此人既然知道了周伯的身世,也会知道我是段氏后人。我这就带人去找周龙,看看能不能找出老鬼的下落。”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琅,以槐大人的能力,即便受伤,恐怕周龙也难以追踪。为今之计,你我必须进宫面圣,动用全城的力量加以搜捕。于禁年老体迈,即便是内家高手,被斩一手也会功力大损。如果让他逃出城,以后再想寻找可就难了。他在暗咱们在明,很难防备这老鬼的偷袭。” 段琅一听,点了点头,“也好,咱们这就进宫。” “琅,还有一事,槐大人的身世,只需告诉德隆,其他人等必须要保密。” 段琅一怔,“这是为何?” “事关昱宁帝的声誉,皇家之事,就让他们皇家来处理。一旦让人知道昱宁帝私自豢养大夏的公敌,恐怕整个皇室的颜面都挂不住。” 段琅点了点头,“说的不错,有些事情,还是保留一点颜面为好。走吧。” 澹台明月当即命人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入房间。她是怕那些兵卫破坏了现场,到时候阿朱再来寻找线索可就难了。甚至包括她自己,都没有进入房内查看。 段琅与澹台明月去了皇宫,正如明月预料的那样,周龙被疯狂而逃的槐大人摆脱了追踪。周龙兄妹四人之中,阿朱最擅长追踪,但是阿朱身中迷烟无法跟随,反而让槐大人逃过一劫。 京都北部一座棺材铺内,生意冷清的店内空无一人。掌柜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端着茶壶,犀利的眼神却谨慎的盯着过往之人。 店铺二层的卧房之中,一名老者正给槐大人处理着伤口。而这名老者,正是失踪已久的神医萨多。槐大人不但手臂被斩,肩甲上还中了两箭。要不是他吊着一口气疯狂逃离,早就坚持不住了。 “二哥,我早就劝你离开,你非但不听,这下好了,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萨多处理完伤势,不禁有些埋怨。好在这些外伤对萨多来说不是很难处理,但是失去了一只手臂,让槐大人气血显得有些不稳。 槐大人苍白的面孔看似有些狰狞,咬了咬牙说道,“老三,当年的影者又死灰复燃了。周广记追随段琅,这段琅应该是段氏余逆。要不是当年段天涯那老鬼,你我兄弟二人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不杀光段氏余逆,老夫誓不为人。” “唉~!二哥,当年之事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是这么执着。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毕竟你我二人再也回不到摩罗了。当年两界山一战,大皇子惨死在影者手里,国师把罪过都推到你我的头上。要不是我买通内侍卫逃离出来,恐怕早就死在国师的铡刀之下。现在摩罗国早已不是先主子当朝,恐怕没人再记得你我了。要我说,咱们不必招惹段琅,还是按原计划经营好听风阁,安稳的度过下半生吧。” “闭嘴!老夫受先主子重托,不惜挥刀自宫混入大夏皇子府,为建安帝拼杀半生才掌控大权。眼看着大事即成,却被段氏逆贼破坏,就算天不容我,老夫也要让段氏一门铲草除根。”槐大人狰狞的怒道。 萨多摇了摇头,“可是,如今你都这样,再不出城恐怕真要晚了。” 槐大人目光中露出锐利之色,思索片刻说道,“他们能找到那处侦辩司密牢,恐怕也会找到这里。影者的余逆,在追踪方面可不简单。老三,此地必须要消除所有痕迹。但是,目前还不能出城。” “怎么,你还想坚持要击杀段琅?” “就算不杀段琅,恐怕城门也出不去了。他们应该判断老夫要急于出城,这种情况下,天师殿的防御应该是最松懈的时候。待我恢复两三日,必会给他们一个惊喜。老三,替我改头换面,安装一个假手。做完之后你立即离开,去墨兰城听风阁等我。” “二哥,这里被清除之后,哪里还有安全之地?” “你放心,有一个地方,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隐藏在那里。” 萨多看着被仇恨迷失的二哥瑞木,无奈的叹息一声,走到壁橱旁拿出一套工具盒。盒子内,放着一张薄薄的面具。 就在段琅等人全城缉拿槐大人之时,京都城北的这家棺材铺忽然冒出火光。不但整个棺材铺子焚烧一空,连那位店掌柜也惨死在自家的铺子之内。 夜色即将降临,就在宫门即将关闭的一刻,一名老太监弓着身子,颤巍巍走进宫门。老太监持着监老院的令牌,对于这些监老院的老太监,宫内侍卫到还算尊敬。 老太监双手插在袖内,颤巍巍的走进了监老院宫门。老太监回头望了一眼养心殿的方向,目光中透出凌厉之色。谁也没想到,城内四处缉拿的槐大人,居然进入了皇宫监老院。 ------------ 第二百一十节 密录 天师殿内,两名御医诊治完周广记的伤势,低头走出了内室。段琅紧随其后跟了出来,看着御医写完药方,段琅抱拳恭敬问道。 “张太医,刘太医,我家伯父的伤势~要不要紧?” 两人对视了一眼,张太医为难的说道,“段将军,贵伯父年老体迈,受了如此重伤能坚持到现在,实属难得。以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三日内胸腹内不再流血,还无大碍。否则,就很难说了。” 刘太医也捋着胡子说道,“伤者虽然未中要害,但年事已高,特别是体内伤口的愈合非常缓慢。能不能坚持下来,就看愈合的快慢了。” 段琅心中一紧,默默的点了点头,“多谢两位太医,深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小小敬意,还望收下。” 段琅拿出两个银袋递了过去,两位太医推辞了半天,实在推辞不掉,只好收下。送走两位太医,段琅心情沉重的坐在厅堂之中。 澹台明月与张如明二人走了过来,看到段琅的神情,不用问也知道太医的诊断非常严重。 澹台明月安慰道,“琅,当年面对大夏的追杀,这么艰难周伯都挺了过来。相信这一次,上苍会庇佑周伯的。” 张如明也跟着说道,“弟妹说的不错,别忘了这里是天师殿,诸神绝对会保佑周伯。” 两人正说着,阿朱周龙周虎三人也从内室走出。看着段琅三人沉重的表情,周龙哽咽的说道。 “段帅,师父跟我们情同父子,如果师父有什么不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找出那槐老鬼。” 段琅强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周龙,不要乱说,太医只是说周伯年事已高,恢复的慢。这两天你们兄妹三人轮流值守,追查槐老鬼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段帅,我和啊虎看护师父就行,让四妹跟着您去寻找线索。” 段琅想了想,“也好,阿朱在这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我也要提醒阿朱,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必须马上回来告诉我,不许私自动手。” 阿朱哭的双眼通红,难过的点了点头。张如明也心疼的走了过去,握住阿朱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爱妻。 澹台明月看着段琅说道,“琅,这两天师父也应该到京都了。他老人家一到,咱们又多了份力量。” 段琅一怔,“怎么,七叔也要来京都?” “嗯,我在历都城出发之前,就让各地密站通知师父前来京都汇合。按说,应该早到了,或许师父收到的消息有些迟缓。” “太好了,击杀槐老鬼这样的高手,确实需要七叔这样的帮手。在城池之内,普通兵卫对槐老鬼的威胁不大,除非能把他团团围困。否则,只能是咱们这些人联手击杀。” “段帅,这也不一定。槐老鬼毕竟跟师父是同一辈之人,虽然没中要害,但断其一臂,他的功力必定大损。俗话说拳怕少壮,一个断臂中箭老者,能有原来一半的杀伤力就不错了。”周龙说道。 阿朱也跟着说道,“大哥说的对,如果槐老鬼还有能力,就不会被大哥一路追杀。以他在京都的孤傲性格,绝对会对大哥进行反杀。看样子,槐老鬼也伤的不轻。明日一早我先去大哥追踪的路线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藏身之地。” 段琅点了点头,“一定要注意安全。” 众人在天师殿内商议着怎么找出槐大人,而身在皇宫的德隆,也被这件事弄的心绪不宁。段琅进宫之后,向德隆陈述了两件事。第一件,段琅没有再隐瞒自己的身份,肯请德隆为段氏昭雪。第二件,就是槐大人真实的身份。 皇宫静阁之内,这里是德隆下榻之处。毕竟德隆还未大婚,不便入住后宫。喝完御医送来的调理汤药,德隆看向阁中的一名盲眼老太监。 “束藏,朕有些事情,想问一下。” “主子请问,奴才知无不答。”束藏躬身答道。 德隆想了想,问道,“束藏,祖父建安帝时期,你身为贴身侍卫,应该对瑞木非常熟悉吧。” “回主子,瑞木身为当时的内侍卫总管,统领我等侍卫,老奴确实熟悉。” 德隆目光一寒,“那朕问你,即便你双目失明,那他的声音你可听的出来?或者说,如果他就在这大殿之中,你能否感受的到?” 束藏微微一愣,不明白德隆为何会问起瑞木,“回主子,如果是二十年前,或许老奴能分辨出瑞木的声音。但随着年龄的苍老,声音也会改变,老奴不敢确定。” “那当日槐大人进入密库,第二道关口是否是你当值?” “回主子,上一次密库开启,是监老院安公公当值。” 德隆微微松了口气,他是怕这束藏,与瑞木暗通款曲。现在看来,他是多虑了。安公公是昱宁帝早期负责太皇太后安全的侍卫,与瑞木并无交割。 “束藏,你对那瑞木此人,有什么认识?”德隆问道。 束藏有些迷惑不解,但依然诚恳的答道,“主子,瑞木是建安老主子从皇子府带来的亲信。此人入宫之后深得老主子宠信,所以大家对他都有些敬畏。后来听说瑞木出卖老主子,整个宫内都很震惊。看来,此人隐藏的很深,实属万恶不赦。” “他在宫内,有没有非常亲近之人?” “这~!”束藏想了想,摇了摇头,“瑞木性格孤傲,很少与内臣接近,倒是有些皇室主子,跟他来往频繁。” 德隆眉头微皱,他当然知道束藏所说的主子,就是他爹昱宁帝。这件事,正是让德隆头疼的地方。他怕那槐老鬼狗急跳墙,把事情都给抖露出来。真要那样,昱宁帝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毕竟瑞木的罪名可不是普通罪过,他可是差点联合摩罗和西越把大夏给灭了。昱宁帝私藏了这么一个举国大罪人,简直是背叛祖制。 “束藏,朕问你,你对当年段氏影者一门,有什么看法?毕竟朕那时候还年幼,对影者的认知很模糊。”德隆问道。 “回主子~老奴~不敢说。”束藏躬身答道。 “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谢主子,其实~段氏一门~应该是忠烈的。老主子临终之时,奴才就在养心殿外候着,当时只有段氏一门守护着老主子。其忠诚之心,苍天可鉴。”束藏说着,躬身跪倒在地。 德隆点了点头,“朕也是随口一问,你先下去吧。” “诺,老奴告退。”束藏摸索着站了起来,一名太监赶紧上前搀扶着退了下去。 德隆揉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段琅的恳求。不管怎么说,大夏还在交兵之中,他的江山稳定暂时离不开段琅的辅佐。但自己的老爹杀了人家满门,如果他一上位就翻案的话,恐怕那些皇亲国戚也不答应。更何况,这样做也会背上不孝之名,哪有一上台就指责老爹的。思前想后,德隆决定暂时不能给段氏昭雪。不过这样的话,他必须给段琅一个天大的恩宠才行。 次日一早,德隆在早朝之上,开始对群臣进行强压。在针对方继业及澜都城失利将士的问题上,德隆显现出从来未有的强硬姿态。加上宏亲王本身就偏袒西部将士,在德隆的强压之下,终于给予方继业沈启山等人加封追溢。而段琅本人,更是册封为西部兵马大元帅,加封镇国大将军封号。澹台明月,也在德隆强力支持下,受封军师之职,加封威武将军封号。李建山等众将士,分别得到了不同的封赏。 一时间,西部众将名震朝野,光是段琅与张如明二人的封赏,就足以让人眼红而敬畏。 天师殿外停满了来恭贺的车撵,段琅可没有空闲享受众人的恭维,这种事情他都推给了张如明。好在张如明很受用,巴不得这些人天天给他送贺礼才好呢。 阿朱追踪线索无果,段琅带着众人再次来到了击杀之地。宅院内外戒备森严,房屋门上也贴着封条。段琅命人打开封条,他与明月和阿朱走了进去。 房间内看似很普通,却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段琅与澹台明月站在厅堂之中,阿朱则是谨慎的在周边寻找着什么。 “琅,你感觉到没有,这里的布置,不像是厅堂。”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嗯,到像是大理寺的法堂。” “少主,这里有道机关。”阿朱忽然说道。 “小心,我就知道这里不会这么简单。”段琅提醒道。 “少主,你和明月先后退,我来打开机关。” “阿朱,你俩出去,我来吧。” “不用,少主对机关设置不熟悉,还是我来。” “那好,千万小心。” 段琅说着,拉着澹台明月的手退到了门边上。万一有什么不测,他俩可以立即退出厅堂。 阿朱小心的扭动一支石雕花瓶,几下之后,只听着噶吱吱一响,右后墙壁闪出一道门户。门户有石阶通向下面,门户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澹台明月厌恶的赶紧捂住鼻子,段琅久经沙场,一闻就知道是尸臭味。 “阿朱,月儿,你们先出去。向天,你们进来。” 段琅一声吩咐,向天等人持刀走了进来。看到墙壁上的门户,众人纷纷谨慎的警戒着。 “少主,我跟你下去看看。”阿朱说道。 澹台明月也想跟着下去,但她实在受不了这股气味,只好忍着没说。 “好,阿朱你跟在我后面,谷凡,你们开道。大家小心。” “琅,千万要注意安全。”澹台明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 谷凡向天等人找了几只火把,点燃后小心的向下行去。段琅把阿朱拉在身后,手持战刀谨慎的跟随。 众人一路向下,不大一会儿,出现一条三十多丈长的通道。通道两面,却是一个个铁门。段琅等人小心的看去,却发现前面几个铁门之内,摆放的都是各种刑具。 “少主,这是一座密牢。”阿朱说道。 段琅看了一眼,吩咐道,“把所有的门打开,看看是什么情况。” 谷凡向天等人,直接用长刀斩断锁链,通道内一个个房门被打开。不少牢房内血迹斑斑,有的甚至还有尸骨。 “段帅,通道内无人,有些牢内还有尸骨。”向天说道。 “段帅,这座房内放有秘册。”刘喜喊道。 段琅一听,赶紧走了过去。刘喜打开的一处石室,看样子是这座密牢审讯之地。旁边的木橱之内,整齐摆放着一本本秘册。段琅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上面居然是详细的审讯记录。封面上写着被审讯人的资料,段琅手中这本,竟然是一名户部高官。 “洪吉晨?阿朱,知道朝中有叫洪吉晨的官员吗?还是户部的。”段琅奇怪的问道。 阿朱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段琅放下手里的册子,看着满满一厨子秘册,“这槐老鬼,审讯的人还真不少。向天,把这些全部带回天师殿。” “诺!” 段琅吩咐完,又到其它牢房看了看,除了这些秘册之外,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资料。 众人回到了厅堂,段琅把下面的情况跟明月一说,明月也觉得除了那些资料之外,没什么可查询的必要。查看完厅堂,众人又到后院几个房内仔细搜索了一遍,这才返回天师殿。 段琅一进入天师殿,顿时被拜访的众朝臣团团围住。这里面不光有六部大员,连升任相国之位的吴光照都亲自来道贺。段琅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寒暄着。澹台明月,则与阿朱去后院,翻看着那些带回来的秘册。 寒暄之中,段琅对吴光照问道,“吴大人,您可知道有个叫洪吉晨的官员?” 段琅也是一时兴起,很想知道槐大人审讯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洪吉晨?”吴光照想了想,“他不是户部失踪多年的库司吗?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 “哦,是一个朋友说起这个名字,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吴光照想了想,“此人是建安帝时期的户部库司,昱宁帝登基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据说,跟段氏影者有关,此人是专门给影者拨款的户部专员。哦,你还年轻,可能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段琅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这个洪吉晨居然是替影者坐镇户部的专员。莫非,当年影者的内鬼,与此人有关? 就在段琅发愣之时,就看到谷凡匆匆跑了过来,“段帅,军师大人请您去后院一趟,有要事。” 段琅心中一紧,赶紧给诸位大人抱拳说道,“诸位大人,让上官大人先陪着你们,咱们今晚喝个痛快。在下有点私事,先告退一步。” 樊城哈哈笑道,“段琅,今晚你可不能躲,必须一醉方休。” “好好,一定。”段琅答应着,赶紧向厅外退去。 段琅不知道明月有什么要事这个时候打扰他,赶紧来到了后院。后院大厅之内,澹台明月与阿朱正翻着那堆秘册。看到段琅进来,澹台明月放下手中一本册子,拿起了桌案上的一本。 “琅,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怎么,有重大发现?” ”你先看看这个,或许,能解开你心中之迷。” 澹台明月伸手把册子递给了段琅,段琅一看封面上写的名字及资料,整个人顿时一震。 这本有些发黄的密审记录封册上,用粗笔写着一个令段琅心颤的名字~段氏影者鬼卫齐钟山! ------------ 第二百一十一节 奉命南下 段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鬼卫齐钟山,是十二鬼卫之首。当年敬继山,齐钟山也是留守的鬼卫之一。难道,是他出卖了躲在西宁的段氏族人? 段琅微闭了一下双目,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手有些发抖,甚至不敢打开这个秘册。 “琅,不管真相有多么残酷,该知道的必须知道,总得让自己活个明白。”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段琅深吸了一口气,“月儿,你去看看那个叫洪吉晨的审讯卷宗,我想冷静一下。” 澹台明月一怔,不明白段琅为何让这么安排。不过明月没有追问,轻声答应了一声,给阿朱递了个眼神,两人去了内室。 段琅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秘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齐钟山被密捕的时间,建安十三年。那一年,正是段琅出生之年。 随着卷宗的观看,段琅不禁怒发冲冠目眦欲裂。他没有想到,槐老鬼居然用这么卑劣残忍的手段审讯齐钟山。上面记载,齐钟山性情刚烈,经受了种种酷刑。但最终,在一个被称为‘萨’的神秘郎中药物的控制下,进行了巫术搜魂之法。经历了十日磨难,齐钟山终于崩溃,昏沉中道出段氏不少核心机密。其中,包括西宁密站中隐藏的段氏族人还有通往后山的密道。甚至,还把韩风等人藏身之处也说了出来。 看到这里,段琅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多年的疑惑终于解开,但在段琅心里,鬼卫齐钟山没有背叛影者,他们对段氏都是忠贞不二之人。因为齐钟山清醒之后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悲愤之下含恨撞墙自尽。 段琅站起身,平复了一下沸腾的心情。虽然齐钟山昏迷中的泄露,导致整个段氏家族的惨遭屠杀。不过段琅无法责怪他,甚至为齐钟山的悲愤流下了眼泪。 段琅牙关紧咬,“瑞木?还有那个萨?此二人不杀,不足以告慰段氏一族在天之灵。” 段琅微闭双目,槐大人的身份他已经知晓,但是那个‘萨’又是谁?段琅猛然想到那位曾经为昱宁帝诊治的萨神医。除了他之外,段琅记忆之中没有出现过任何以萨为名的人物。更何况,萨神医是槐大人亲自请来的人。联想到这一切,段琅对这位素未蒙面的萨,有了初步的定论。 段琅喊出明月和阿朱,“阿朱,这本记录你先保管,周伯身体不好,暂时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另外,所有记录都查看一遍,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秘密。” 段琅说完,想了想接着说道,“对了,马上动用所有的力量,帮我查一下给昱宁帝诊治的那位萨神医,现在身在何处。他的资料张大哥应该知道,就算不知道,也可以让张大哥去宫中询问。此人应该与槐老鬼关系极为密切,找到他,或许就能找到槐老鬼。” “好,等有了详细资料,我马上通知各地密站查找此人。既然是神医,绝对不会隐身匿迹。只要他悬壶问诊,应该在当地名气不小。根据这条线索,确实比查找槐老鬼容易的多。” 段琅点了点头,澹台明月说道,“琅,刚才我看了洪吉晨的卷宗,他确实出卖了影者很多密站。卷宗上说,槐老鬼逼迫洪吉晨向各地密站发送消息来领取运行银两,侦辩司设下埋伏击杀了不少影者。而其他被俘的人,恐怕也没有经受住酷刑,又出卖了不少自己人。” 段琅咬了咬牙,“看了这些酷刑,我无法责怪他们。我段氏灭门,要怪只能怪天子震怒,否则谁也没这么大的能量。” 段琅已经确信,真正要灭他段氏一门的并非别人,而是昱宁帝。卫侗展风等人,只不过是小小的刽子手。包括于禁在内,也不过是起到落井下石推波助澜的作用。 “琅,这槐老鬼在两界山被段氏围捕,心中的仇恨极大。昱宁帝能痛下杀手,槐老鬼绝对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当今的德隆帝。” “担心他?为什么。”段琅一怔。 澹台明月轻声说道,“琅,你不该把影者的身份坦诚告知。我知道你很想替门族昭雪,但你轻视了皇家对颜面的掩饰份量。他日德隆一旦对你起了猜忌,这一条就是可以治你于死地的大罪。” “现在,他还不敢。”段琅冰冷的说道。 “不错,现在德隆是不敢得罪于你。但大夏安定之后,只需几年的修生养息,就足以建立起几十万大军。到时候,西北贫瘠之地,拿什么来与朝堂抗衡。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但身为西部众将士的主帅,咱们必须要未雨绸缪。琅,如果你信任月儿,运筹帷幄之事交给我,到时候你只管决胜千里。” 澹台明月坦诚的看着段琅,她怕自己的夫君被德隆的恩赐蒙蔽了双眼。甚至说,等击杀了槐大人之后而失去目标和斗志。 段琅走过来轻轻拉住明月的玉手,“月儿,我段琅虽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为了亲人和朋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拼到最后。我是山林中长大的孩子,狼虫虎豹我都不怕,何况是人。从现在开始,西部众将士的命运我交给你,困难我来扛。我知道你的担心,虽说我没有称霸的欲望,但绝不会任人宰割。” 澹台明月感激的看着段琅,她抛弃了父皇与北明来到大夏,明月并非有什么野心。但明月看惯了太多忠烈悲惨的结局,她不想让自己的夫君步入后尘。不管北明还是大夏,像段琅这样手握重兵功高震主之臣,都会引起君王的忌惮。如若固步自封墨守成规,他日必将成为君王的试刀石。明月不想看到那一幕,她必须要打破这个魔咒。 当晚,天师殿大摆宴席宴请来贺之臣。别看吴光照贵为当朝之相,但群臣心里都清楚,当今京都说话份量最重的,是段琅而不是吴光照。击溃西越大军,让历都城兵马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芒。况且南部战区闫发成还未效忠德隆,一旦起兵造反,只能是段琅的历都城兵马来压制。 推杯换盏之间,吴光照低声问道,“段将军,陛下已经在城西一侧给你划了一块宅子。本相已经命人开工,等你下次回京之时,就可以入住自己的大将军府了。” 段琅微微一愣,赶紧拱手说道,“还有这事?那可多谢吴大人,看来,回头我得去向陛下谢恩了。” “谢恩不必,但陛下有一事相求。” “相求?吴大人言重了,陛下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 “段将军,这件事~陛下还真有些为难。陛下的意思,还是想让明月姑娘去一趟南部大营。”吴光照看着段琅说道。 段琅一怔,“明月不是向陛下举荐朱文俊吗?” 吴光照摇了摇头,“说实话,朱文俊罪责深重,而且此人与闫发成私交甚好。陛下担心,一旦放虎归山,恐怕~。” “他的家眷都在京都,陛下没有担心的必要。” 吴光照摇了摇头,“与天下江山相比,区区家眷算得了什么。再者说,闫发成的大军真要是杀回京都,谁还敢再动他的家人。” “吴大人觉得闫发成会反吗?” “这可不好说,如果闫发成联合于禁在天下各都府的门生一起举事,恐怕整个大夏,真要陷入水火之中。”吴光照担心的说道。 “那明月去南部战区,岂不是很危险。” “不不,正好相反,其他人去了危险,明月姑娘却会平安无事。以段将军现在的威望,那闫发成敢反帝君,却不一定敢招惹你历都城的人。” 段琅冷笑一声,“吴大人这么说,可是陷我段琅于不忠不义了。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段琅目无君王呢。” “呵呵,段将军别误会,老夫只是说将军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明月姑娘出马,答应的条件他闫发成自会信任。如果是朱文俊出马,即便答应了闫发成的条件,他也不一定相信德隆帝能够同意。所以,陛下托老夫与段将军商量一下,为了大夏江山的稳定,还望明月姑娘走这一趟。” 段琅也有些为难,如果德隆当他的面让明月出马,段琅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吴光照以协商的口气,反而让段琅不好拒绝了。 略一犹豫,段琅说道,“既然陛下有此意,那好吧,就让明月走一趟。” 一听段琅答应下来,吴光照顿时面露喜色,“段将军能以天下为重,老夫在此谢过。来,为明月姑娘马到成功,干一杯。” 段琅面带虚假的笑容,应酬着吴光照。以前他还觉得吴光照属于那种耿直的文臣,但经历一番事情之后,段琅发现这些身居上位的老臣,个个都不简单。能在昱宁帝和于禁眼皮子底下豢养了几千藤甲卫,也属于精奸之人。看来,于禁能压制他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 酒宴过后,澹台明月得知段琅答应了德隆,到没有埋怨什么。在京都百官眼里,去南部战区如进入虎狼之地。但澹台明月却认为,闫发成还不具备起兵的条件。只要德隆能够容忍,闫发成必定会归顺德隆。 众人经过商议,决定紧早不紧晚,明日就向德隆请命南下。京都这边段琅与阿朱等人继续追踪槐大人的下落,如若无果,等斩杀于禁之后段琅也要返回历都城。而明月这一去一回也要个把月之久,到时候可直接去历都城相见。 次日一早,澹台明月第一次出现在早朝之上。虽然是德隆请求,但明面上她还要主动请缨。能否安抚住南部战区几十万兵马,是朝中文武百官心头大事。一听明月主动请缨,恨不能催着她马上出京。 当日午时,德隆帝率领百官,在宫门外隆重的为澹台明月送行。澹台明月身为宣抚使节,御赐尚方宝剑,率领三千仪仗浩浩荡荡走向城门。 京都的百姓纷纷围观,这可是大夏有史以来第一位女臣,谁都想观望观望。浩荡的仪仗鸣锣开道,澹台明月的车撵居中,向天谷凡等十八亲卫分布车撵左右。 车撵之后,是二十多名宫中太监。既然是宣旨,必须有宫人才行。但是这些宫中太监,一个个表情凝重,不像是往日宣旨那样神采飞扬。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闫发成畏惧自身安全而起兵造反,他们这些宫人,就会成为祭旗的刀下之鬼。这种苦差事谁都不想去,是派来的人都是宫中不得势的太监。 段琅等人站在城门之上,挥手与澹台明月告别。浩荡的仪仗队伍之中,一名面无表情的老太监双手插袖,抬头恶毒的看了段琅一眼。谁都没有发现,城中缉拿的槐大人,居然混进了宣旨的队伍之中。而安排他进入宣旨队伍的监老院太监福临,在出宫之前已经被槐大人斩杀在自己的卧房之内。 车撵内,澹台明月闭目养神,开始计划历都城的未来。她却不知道,一条毒蛇正紧紧的盯着她。一旦有合适的时机,这条毒蛇将伺机而动。 ------------ 第二百一十二节 惊闻 大夏京都,吴光照等人朝中重臣,开始加紧审讯于禁等人的罪状。这些罪臣的罪名好定,但德隆顾忌的是于禁遍布天下的门生。只有把他的罪状条条列出公布于世,才能让天下人服众。否则德隆这位新上位的帝君,也难以堵住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段琅经过几日的追查,依然没有发现槐大人的任何踪迹。不得已,段琅再次来到了大理寺,他想在于禁身上追问一些当年瑞木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寻找出线索。 看到三堂会审的朝中重臣正在提审褚宝雄,段琅没有进入大堂,而是直接来到了大理寺牢狱。 “段大人,您这是?”牢头看到段琅到来,赶紧恭敬的问道。 “开门,我要见一见于禁。” “段大人,可有我家大人的同意?” “他们正在庭审褚宝雄,我没过去。放心吧,有人责问就推到我身上。”段琅轻声说道。 牢头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段琅现在权倾朝野,别说他家樊大人,就是相国吴光照也不敢招惹段琅。 段琅再次来到于禁的牢房,自从得知槐大人的身份,段琅心中还有许多疑问。而这些疑问有些记录无法寻找,只有像于禁这样的三朝元老,或许还能记得当年的一些情况。 短短的几天时间,于禁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蓬乱的白发浑浊的眼神,早已没有往日睿智的形象。看到段琅进来,于禁身子不禁微微一颤。 “怎么,这么快就要给老夫送行?” “不着急,我是闲的没事,过来陪你说说话。”段琅说着,坐到了于禁的对面。 “段琅,能给我说说外面的消息吗?老夫这些年日理万机,乍一闲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于禁惨笑道。 段琅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这些消息,恐怕都不是你想听到的。下关口已经被贺连加接手,我去的时候,还专门放了冯准和魏然一马。现在看来,昱宁帝让冯准告老还乡,他反而是因祸得福了。另外,我历都城军师亲自去了南部战区,不知道你觉得闫发成,会不会反?” 于禁叹息着摇了摇头,“太子德章已死,闫发成虽然手握重兵,但他内心是忠于大夏的。段琅,我的家人可好?”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段琅看着有些凄凉的于禁,轻声说道,“刑部拿了不少人,不过女眷还被禁足在府内,听候发落。” 于禁身子一颤,“段琅,能否~庇护一下我的族人?虽说老夫有些唐突,但整个大夏除了你之外,恐怕没人能救的下他们。” “于禁,我只不过是个镇守边关的将军。朝中的事情,在下不想参与。”段琅委婉的说道。 “段琅,庇护我的族人,对你来说非常有利。” “哦?因为庇护你的族人,让我招惹德隆震怒,你还说有利?” “段琅,老夫虽说成了阶下囚,但老夫看人看事还有一定的把握。别看德隆现在非常重用你,假以时日,他必把你视为心腹大患。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不管你段琅怎么去做,必须要得到天下人的支持。别忘了老夫门徒众多,就算德隆清洗也清洗不完。如果你能庇护老夫的家人,门徒必生感激之心。到时你段琅振臂一呼,他们也会遥呼相应。” 段琅淡淡的一笑,“别忘了我与你是敌非友,你怎么知道门徒不会落井下石,而是遥呼相应。” 于禁锐利的眼光看着段琅,“在他们心里,我于禁最大的敌人是德隆,你段琅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的棋子而已。老夫时日不多别无所求,如果你觉得为难或者不屑,就当老夫没说过此言。” 段琅想了想,点头说道,“我尽量试试,如若德隆坚持的话,我也没办法。他是君,我是臣,你也别怪我食言。” 于禁坐在床榻上,双手抱拳,深深的俯下身子,“老朽多谢了。” 段琅拎起茶壶,给于禁倒了碗水,“于禁,你想不想知道那槐大人,到底是谁?” 于禁一怔,“怎么,他也被拿下了?” 段琅摇了摇头,“此人比你狡诈,目前还没有缉拿归案。不过,他的身份确实令人震惊。而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在下正是其中的一位。你猜猜,他会是谁?” 于禁疑惑的看着段琅,想了想说道,“虽然我与他同朝为臣,但此人行踪隐秘很少接触。即便这几个月频繁了一些,也很难判断。不过从此人偶尔泄露的只言片语之中,老夫怀疑他是前朝臣子。我还让高之赞专门查过前朝失踪的臣工,但都对不上号。老夫另外一个怀疑,或许他是你们段氏门人。这也是你告诉我身份之后,老夫才有此一疑。” 段琅不禁赞叹于禁的精明,居然只从偶尔泄露的言语之中,就能判断槐大人是前朝臣子,这份判断超出常人。 “其实你判断的很正确,他确实是建安帝时期的臣子。” “哦?那会是谁,建安帝四年,老夫就位列六部重臣,建安七年,老夫添为百官之首。如果是建安时期的老人,老夫应该很熟悉。” “这个人,或许你还真不一定熟悉。他是瑞木,建安帝的内侍卫总管瑞木。建安帝上位之后连年征战,直到建安四年才平定天下回归朝堂。但那个时候,瑞木已经~被斩了。” “什么?瑞木?不可能,他是大夏之公敌,斩首记录非常详细。”于禁吃惊的说道。 “确实是他,绝无虚假。昨日我去内务府查过当年的资料,但掌卷提司王胜说,这些记录早已被宫中的人拿走。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真的是他?那岂不是说~昱宁~。”于禁震惊的看着段琅。 段琅点了点头,“应该是昱宁帝找人替他而死,这些事已经无法追究了,我只想知道一些瑞木的情况。” 于禁心中有些起伏,微微平静了一下,说道,“当年老夫身为吏部侍郎,虽说与这瑞木接触的不多,但也被他的罪行而震惊。要说起这事,还多亏了你们影者。如果不是当年身在摩罗国密站的影者潜入宫中,看到了一份机密资料,也发现不了这瑞木居然是摩罗派往大夏多年的密使。” “哦?还有这事?看来影者的功绩确实很大。” “段琅,你祖父段天涯虽然为大夏建立了功勋,但满朝文武对你们影者却嗤之以鼻。别看你祖父无官无职,却是权倾朝野。说句难听话,你祖父就是建安帝豢养的一条狗。除了忠于建安帝,满朝文武都在影者的监察之列。这并非是老夫的积怒之言,影者在文臣武将之中,名声并不好。但这并不否认,影者为大夏创下不世之功。所以影者被铲除的时候,没有臣子站出来求情。不过提及影者创下的功勋,众人又不得不服。” 段琅眉头微皱,“还是说说瑞木吧。” 于禁点了点头,“当日两界山建安帝中计,危难之时你祖父率领影者杀到。不但救下了建安帝,还使了一招反间计,以瑞木的名义传递信息反杀了摩罗国一位皇子。大胜之后建安帝因身受重伤,需及时返回澜都城诊治。而斩杀逆贼瑞木的重任,就落到了昱宁的头上。只是没想到,昱宁帝居然偷梁换柱救了瑞木。现在看来,建安四年昱宁就有登基的野心,开始招揽能人为今后做打算。” “这么说,瑞木是摩罗国人了?” “不错,纯正的摩罗国人。” “那~上次为昱宁帝诊治的萨神医,可否是摩罗国人?” 于禁一愣,想了想说道,“应该是。” “那您可知道那位萨神医,去了何处?” 于禁摇了摇头,“那段日子昱宁帝对我防备的很严,宫内的事情老夫很少知道。” “那于大人可知瑞木,与当时哪位大人来往密切?” “那时候瑞木跟随建安帝四处亲征,与他接触的都是一些武将。但要说来往密切~还真想不出有谁。” 段琅又问了一些当年的情况,看来于禁对这瑞木知道的也不多。两人经过一番交谈,段琅离开了牢狱。看到大堂内还在继续,段琅没有去打扰,直接带人返回了天师殿。 段琅刚进入天师殿,周虎迎上来说道,“段帅,七叔到了,正在师父的房内。” “太好了,周伯情况如何?”段琅一边走一边问道。 “不是很好,而且浑身发热,还在昏迷之中。御医来看过,抓了几服药。” “走,去看看。” 段琅匆匆来到后院,一进入内室,就看到韩风神情沉重的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之中的周广记。 “七叔,您到了。”段琅轻声说道。 韩风点了点头,向外指了指,那意思不要惊扰周广记,去外面说话。 两人走出了内室,韩风说道,“我已经问了些情况,没想到居然是瑞木那个老贼。段琅,线索追查的如何?” 段琅摇了摇头,“到目前为之,毫无线索。对了七叔,我给您看样东西。看过之后,或许能解开心中的谜团。” 段琅把阿朱喊了出来,拿出那本审讯卷宗递给了韩风。看到卷宗上的名字,韩风也是浑身一震,赶紧翻阅下去。段琅没有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 韩风看完所有的内容,忽然压抑的低声哭泣起来。段琅没有劝阻,韩风这么多年一直怀疑。甚至说,当年所有的兄弟都在他怀疑之列。但真想揭露之时,韩风反而感到了内疚。他觉得对不起众兄弟之间的信任,更为大哥齐钟山感到悲愤。 段琅轻声说道,“七叔,影者没有内鬼,我代段氏一门,向各位叔伯表示敬意。” “大哥他~居然遭受如此毒手~。瑞木老贼,我韩风不杀你,誓不为人。”韩风颤抖着说道。 “七叔放心,不但是瑞木,还有那个萨,我会用他们的鲜血,祭奠齐伯在天之灵。” “段琅,不知道此人还在不在城中,侦辩司天下密衙众多,一旦逃出再想找到他恐怕很难。不过我相信瑞木绝对不会忘记当年之恨,他很可能会主动来找你。从现在开始,你的出行必须千万小心。” “来吧,我等着他。瑞木身受重伤,如果还在城内,或许会躲在以前想熟的大人府中。今天我专门去查了一下他的资料,却没找出当年有他交往甚密的大员。” 韩风摇了摇头,“建安帝时期,宫内历律森严,内臣绝对不能结交外臣,这一点,咱们影者也控制的非常严。那瑞木就算有交好的,也只能是宫内内臣。” “宫内?”段琅一怔,他一直在外臣身上寻找,却没想到宫内这方面。韩风一提醒,段琅才发现自己根本是找错了方向。瑞木身为内侍卫总管,肯定会有几个相好的朋友。这些人,或许现在依然在宫内当值。 “七叔,我这就进宫。您说的对,瑞木对宫内非常熟悉,宫中各种进出令牌他都有。或许,这老鬼就隐藏在宫内。” 段琅不敢怠慢,当即带着几名兵卫,骑马去了皇宫。韩风一句话点醒了段琅,这京都之内,没有比隐藏在皇宫更安全的地方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德隆,得知段琅要在宫内寻找槐大人的线索,也不禁有些意外。但段琅说出原因之后,德隆也有些惧怕。槐大人真要是隐藏在宫内,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威胁。 德隆当即命令刘总管,配合段琅追查。除了后宫禁地,德隆给予段琅最大的权限。 要追查建安帝时期的老奴,那当然要去监老院。当段琅跟随刘总管进入监老院之时,让他意外的是内务府居然也在这里办案。段琅一问才知道,一位退养的老太监几天前被杀了。按说宫中死了一个老奴才,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位老太监可不同,他可是担任过敬事房总管的人。在宫内等级中,这可是最高级别的内臣。更何况是被杀,这在宫内也算是大事情。 段琅心中一动,心说不会这么巧吧。他刚要来查询瑞木,这里就有人被杀。段琅跟随办案官员来到了福临的卧房,经过内外仔细的查询,段琅在房外扔垃圾之处,居然发现一团沾染血迹的棉团。 “来人,把这老太监的卷宗拿过来我看看。”段琅吩咐道。 宫内一名执事太监,把福临的卷宗拿了过来。段琅一看,马上看出这福临与瑞木之间的联系。别看福临是昱宁帝时期的敬事房总管,却是建安初期进宫当太监的。那时候,正是瑞木任内侍卫总管之时。 “如果槐老鬼真是藏身福临之处,那为何要杀了他?难道,福临要向德隆告密,才导致被杀?” 段琅心中疑惑,向刘总管问道,“这福临,死前是不是做过什么?” 刘智大总管一怔,“段大人,咱家一直跟随主子,对监老院的事情很少过问。您稍等,咱家问问。” 刘智喊来监老院的执事,经过追问,才得知这福临老太监,几日前居然向司礼监举荐了一名南下传旨的老太监。但经过查询,宫内居然没有那位老太监的任何资料。 得知这一情况,段琅顿时面色苍白。不用问,他也猜测出那老太监是谁。自己在京都千般追查,没想到槐老鬼居然隐身在明月身边。一想到明月身边藏着这么一条毒蛇,段琅不禁冷汗都下来了。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但愿来得及。” 段琅顾不得跟任何人打招呼,打马离开了皇宫。这边出宫没多远,段琅对着空中吹响了口哨。他必须要让大飞赶紧通知明月,不管目前有没有发生不测,段琅必须要知道情况。 大飞带着段琅草草写的几个字,振翅向南飞去。而此时的段琅,却拉马立在大道中央,整个人仿佛傻了一样。 ------------ 第二百一十三节 引君入瓮 南去的官途之中,京都传旨的仪仗行进的并不快。澹台明月一直在车内,构思着历都城的未来。 澹台明月知道短期之内,德隆与段琅不会反目。她必须要利用这个短暂的时期,让历都城强大起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慕暂时不会兴兵作乱。但澜都城以西广大肥沃的土地,也无法派人耕种。历都城兵强马壮,唯一担心的就是朝堂切断粮草。如果想与京都对抗,后勤补给甚至兵器补充问题,澹台明月必须要解决。 经过两三日的思索,澹台明月准备向段琅提议,暂时与陆慕休兵。要想让西部兴旺起来,只有重新开通与西越的商贸往来才行。双方可以暂时把两界山到澜都城之间广大的区域,作为商贸交流集散之地。只要有了商贸,他们才能广进财源。否则财力不支又无粮草,再强大的兵马都会衰败下去。更何况大夏与西越,都需要对方的物资作为交换补充。 澹台明月构思着计划,队伍之中,槐大人也一直在寻找机会。这几日,不管是在哪个郡府都城停留,十八亲卫都是严密的保护着澹台明月。槐大人几次夜探,都没寻找到合适的时机。更何况他的伤势还未愈合,失去了右手臂的槐大人,杀伤力跟以前无法相比。这时候别说面对十八亲卫的合围,即便面对其中几个人,他恐怕也不是对手。 人不服老不行,这次的受伤及失血,让槐大人明显的感觉体力有些不继。哪怕十八亲卫没有修习过内家心法,他们刚猛的外力加上娴熟的杀伐技巧,也让槐大人有些畏惧。原本他是准备去击杀段琅,但槐大人知道凭现在的功力,去天师殿袭击段琅成功渺茫。加上福临得知澹台明月要南下劝降,槐大人把目标转向了澹台明月。为了防止福临向德隆告密,槐大人临走前干脆以绝后患。只是他没想到,段琅这么快就从福临身上推断出他的下落。 南下的队伍来到城阳府,今晚准备在这里留宿,明日一早继续赶路。城内府衙早已接到了消息,仪仗队伍刚到城外,城内官员列队出城相迎。 一名老者上前抱拳躬身,“城阳府知事赵培德,恭迎宣抚使大人。” 澹台明月挑起车帘,在她收到的资料上,城阳府尹是梁毅。虽然澹台明月不讲究这些排场,但她毕竟代表的是天子仪仗,居然是一名知事前来迎接,也有些说不过去。 “赵知事,你们梁府尹呢,他为何没来?”澹台明月不悦的问道。 “回上差,我家梁大人身体不适正在静养,还望上差体谅。下官已经命人收拾好驿馆,请上差移步。” 澹台明月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事出有因,也不能怪罪,“赵知事,有劳了。” “上差请。” 赵培德赶紧在前面引路,把澹台明月的仪仗队伍带到了驿馆。按照前几日的情形,一般情况入住之后会有很多官员前来拜访。但这次有所不同,赵培德安排完毕之后,整个驿馆变得冷冷清清。 澹台明月觉得有点奇怪,叫过来随行的一名吏部官员一问,才明白其中的原委。原来这城阳府的府尹梁毅,是于禁的得意门生。德隆登基的昭告已经颁布天下,梁毅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师被打入大狱。这种情况下他正联合其他同门想着对策,哪有心情接待路过的仪仗。 既然人家不待见,澹台明月也乐的清闲,她对那些地方大员的接待还真有些厌烦。更何况只是路过,没人来打扰更好。 澹台明月毕竟是公主出身,她习惯了清静优雅。每到一处都是独自一所小院,随行人员都被安排到另外一侧。澹台明月在厅堂内给李建山写着书信,向天等人严密把守在周围。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几声鸣叫,谷凡向天等人惊喜的看向空中。这声调他们太熟悉,没想到大飞会来。 靳如实对着空中高声呼唤了几下,大飞盘旋着降落在院内。谷凡看到大飞腿上竹筒内有信件,赶紧取了下来。 “军师大人,大飞带来了信件。”谷凡跑进厅堂说道。 “哦?大飞到了,拿过来。” 澹台明月知道是段琅给她的信件,取出来一看,澹台明月不禁心中一震。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字~槐在仪仗之中。 “向天,你们都进来。”澹台明月喊道。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进入厅堂。澹台明月看着众人,说道。 “段琅刚送来消息,槐老鬼就隐藏在咱们的队伍之中。谷凡向天,这几日你们有没有发现异常之人?” “什么,槐老鬼在仪仗队伍中?不可能啊,那天周伯揭下他的青巾,我们可都看见了,队伍中没发现这老鬼。”葛力疑惑的说道。 澹台明月说道,“槐老鬼应该是易了容貌,咱们这支仪仗队伍成员组成比较复杂,大家想想,他应该会藏在哪个组成队伍之内。” 刘喜则说道,“军师大人,小的从戎之前也学过此道,只是道行太浅,两三个时辰脸上一出汗或者干燥,易容之物就会脱落。不过就算再精深的易容术,也不可能与年龄差距太大。随行兵卫大都是年轻人,槐老鬼不会在这些人之中。而随行官吏都有各自身份,以他的年纪,应该是藏身于那些传旨太监之中。” 澹台明月暗暗赞叹,刘喜的分析跟她不谋而合,“大家听着,虽然被毒蛇窥伺了几日,但对咱们来说也是个绝佳的机会。不知你们合围之下,能不能击杀了槐老鬼?” 众人互相看了看,向天说道,“军师大人,槐老鬼被龙将军斩下一手,这种伤势不会这么快就能恢复。他现在的战力,我们围攻之下应该不是问题。” 谷凡也跟着说道,“向天说的不错,习武之人习惯了用哪只手使刀,如果换了另外一只手臂,不论速度和准头都会大打折扣。全盛之下我们或许奈他不何,现在应该不在话下。” “好,既然你们有把握,那咱们就来个引蛇出洞瓮中捉鳖。这城阳府如此冷对,正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澹台明月心中顿时有了方案,既然得知了槐老鬼伺机而动,那就给他这个机会。澹台明月当即给段琅回复了一封信函,告知他不必担心,既然得知槐老鬼的下落,正好顺势击杀。 当晚饭点之时,靳如实与葛力来到了众人留宿的院内。看到兵卫们正在就餐,靳如实骂骂咧咧的喊道。 “他奶奶滴,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天子仪仗,居然弄这么难吃的饭菜,这城阳府还想造反不成。兄弟们,不吃了,今晚必须有酒有肉,不然老子砸了他们驿馆。” 葛力也跟着喊道,“老子在澜都城拼命的时候,也都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现在我家主帅辅佐陛下登基,居然吃的还不如以前。麻痹的,找他们去。” 两个人一蛊惑,那些京都下来的兵卫们,顿时跟着喊叫起来。他们可都是京都兵马,平时就觉得高人一等。现在摆出天子仪仗南下宣旨,按说到哪里还不得好吃好喝。城阳府这样做,确实让他们心中不满。 两三千人这么一喧哗,整个院子顿时乱了起来。领兵的千总赶紧训斥手下,但有靳如实与葛力的参与,根本就压制不住。在房间内就餐的随行官员与宫中太监们,也都纷纷走了出来。得知是嫌弃饭菜不好,不少人还跟着叫好。这些各衙门的小吏跟着下来,原本就是想沾点油水。现在倒好,连个接待的都没有,他们当然心中不满。 院子里纷乱叫骂,这时候,澹台明月在向天等人的保护之下走了进来。 “都给我闭嘴,这还成何体统,到底怎么回事?”向天高声怒道。 澹台明月也寒着脸,目光威严的扫了一眼众人。澹台明月一到,院内顿时渐渐安静下来。 明月指着一名千总问道,“你,说说什么情况?” 领兵的千总赶紧上前躬身,“大人,刚才是~。” 这名千总刚想说是你的亲兵带头闹事,但看到靳如实怒目一瞪,顿时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这些历都城出来的杀神,他是一个都不敢招惹。 “大人,是~是小的带兵无方管教不严,他们嫌弃饭菜不好,声音大了一些,影响了大人。小的这就训斥属下,请大人放心。” 澹台明月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盛饭菜的大桶跟前。澹台明月看了看,“冯公公,以前天子仪仗下去宣旨,也是这种待遇吗?” 在宣旨太监队伍中,一名领头的内官赶紧走了出来,躬身说道,“回明月大人,我等虽然只是奴才,但也代表着天子威仪。所到之处,无不是黄土铺路清水净街。向这种情况,咱家还是头一回见。”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威严的说道,“大家听着,我们历都城有个规矩,战仗之前士卒将帅之间苦难同受,福乐同享。咱们虽然不是去打仗,但南下宣旨也是生死难料。如果这一路上再让大家跟着受苦,那我这个宣抚使可就白当了。向天,立即通知府衙,让他们备下好酒好菜,本军师要与大家畅饮一番。若敢不从,别看咱们人马不多,照样能踏平他的城阳府衙。” “诺!”向天答应一声,迈步向外走去。 兵卫们感激的纷纷叫好,连那些六部跟随的小吏们,也是感激万分。看着澹台明月英姿飒爽豪气冲天的样子,冯公公心说难怪历都城所向披靡。连一个弱女子都有如此魄力,下面的官兵谁不卖力。 槐大人也是心中暗赞,别看澹台明月一路上很少露面。但就这几句话,顿时把整个队伍凝聚起来。光凭这份号召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样也好,澹台明月既然想凝聚这支队伍,今晚必然会出现漏洞。况且在如此情况下击杀了澹台明月,还能把祸水泼在于禁这些门徒身上。到时候各地于氏门徒不满,也会引起大夏的动荡不安。大夏越是混乱,对他所创立的听风阁来说越是有利。想到这些,槐大人决定今晚就动手行刺。 城阳府衙之内,梁毅得知宣抚使不满饭菜,还要砸了他的衙门,不禁气的七窍生烟。在梁毅看来,这位历都城军师不过是沾了段琅的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居然跑到他这里撒野。要知道于禁为相的这些年,六部大员来到城阳府,都会对他客气三分。但此一时彼一时,梁毅也有些无奈,只能安排下去送上好酒好菜。反正仪仗只不过留宿一晚,他也不想得罪这些人。 驿馆之内,知事赵培德亲自过来赔罪。澹台明月倒也没责怪他,赵培德一走,澹台明月带头与众人畅饮起来。虽然澹台明月只是嘴唇沾酒表示一下,但在众人恭维声中,也是喝的俏脸微红。 靳如实拎着硕大的酒坛跟在后面,向天等人不服,开始替明月挡酒。不知不觉之间,京都的兵卫开始与历都城这些人拼上了酒。槐大人看着心中暗乐,心说这样更好。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他的忙。 不知不觉之间,向天等人喝的脚步阑珊,澹台明月终于不胜酒力,被众人扶着走向她休息的院落。向天等人摇摇晃晃,但是一进入院子,一个个眼神顿时明亮起来。靳如实拎着那一坛根本就是清水,但没人敢上前验证他们碗里是不是酒。 “大家小心,按计划进行。不求活捉,但你们必须保证自身的安全。”澹台明月低声说道。 “放进吧军师大人,面对西越几十万大军我等都能杀进杀出,更别说对付区区一个受伤老鬼。”葛力说道。 “切不可大意,务必要小心。”澹台明月再次叮嘱道。 众人点了点头,开始按计划行事。负责望风的夏雷张闯,一直等到这边安排完毕,两人才从屋顶上撤了下来。 仪仗兵卫一直喝到深夜子时,院子才算渐渐安静。宫中太监们早早睡去,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槐大人这才起身走向门外。 槐大人谨慎的看了看四周,除了正常值守的兵卫,基本上都已经就寝。还有几个喝多的,躬着身子在院中呕吐。 槐大人低着头走向院外,一名值守兵卫喝道,“现在已经严禁外出,干什么去?” 槐大人哼了一声,“咱家要去方便,走开。” 兵卫们一愣,马上笑着让开道路。他们知道这些公公有自己的禁忌,不会和这些兵卫同用一处茅厕。虽然暗中议论,但也不敢招惹这些宫人。 槐大人走出院落,来到一处灯烛阴影之下。今晚乌云遮月,正是杀人的大好时机。槐大人一猫腰,噌的一下窜上屋顶。几个起落,槐大人来到了澹台明月的院落。 趴在屋顶仔细的看了一眼,向天等人的站位与前几日一样,把守的非常严密。但不同的是,以前他们轮守的时候,一个个站的笔直,仿佛像一杆标枪一样守护着卧房。但是今晚,这些人却靠的靠蹲的蹲,有几个明显的是靠着柱子睡着了。 槐大人一个倒挂金钟来到窗前,仔细听了听,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烛火依然未灭。槐大人沾染唾液戳破窗纸,看到一名女子侧卧床上,面向内已经沉睡。 槐大人谨慎的再次观察了一下向天等人,这才用左手拿出短刃,悄悄拨开窗棂栓。窗户打开,槐大人一猫腰跃了进去。 看着沉睡的澹台明月,槐大人面露狞笑,脚步轻盈的走了过去。来到床前,这个距离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正当槐大人举起短刃准备行刺之时,澹台明月忽然一转身,面带微笑看着槐大人。槐大人一怔,这哪是澹台明月,根本就是一个陌生‘女子’。而且,此女子手中,居然还握着一把弓弩。 “不好,中计了。” 槐大人猛然一蹬床榻,身子平着向后飞去。 “槐老鬼,你走不掉了。” 房梁之上,原本轮守应该休息的谷凡和葛力等人,手持长刀跳了下来。而易容扮作女妆的刘喜,也扣动了手中的弓弩。 ------------ 第二百一十四节 重用之人 槐大人后退的速度再快,也没躲过刘喜手中的弓弩。但弩箭射在槐大人的前胸,却没有穿透,而是被身上的软甲挡了下来。 当日在密牢之战时槐大人没有身穿软甲,而是把软甲送给了萨多,才导致手臂被斩肩甲中箭。处理伤势之后,萨多担心二哥瑞木的安危,重新让他穿上了软甲。没想到,这软甲真的起到了救命之用。 槐大人稳住身形,目光扫了一眼屋内情况。谷凡二话不说,一刀斩了下来。槐大人不敢硬接,展开步法手持短刃不断闪避。这间卧室面积不大,谷凡葛力等人挥舞长刀,还真有些施展不开。但面积狭小,对槐大人也非常不利。 闪避之中,槐大人突然抬脚踢飞一把坐凳。坐凳破窗而出,但他本人,却是一脚踹向了房门。 槐大人这招声东击西确实很妙,房外向天等人看到一物破窗而出,几把刀同时斩了过去。但紧接着一声巨响,槐大人破门而出。 负责守候房门的靳如实汪海二人,反应也够迅速。槐大人闪出之后,两人迅速缠了上去,负责接应的孙成也挡住了槐大人的去路。噌噌噌~谷凡等人快速冲出,众人顿时形成了包围之势。 槐大人面色苍白气血不稳,手持短刃如一只受伤的猛兽盯着众人。旁边一间下人所住的房门打开,一身戎装的澹台明月手持利剑走了出来。 看到槐大人被众人围困,澹台明月冷声说道,“瑞木,本军师早就得知你隐藏在队伍之中。没想到,这一路上你居然隐忍了这么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夫从宫内一路跟随,没人知道我在仪仗之中。”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本军师这里,你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瑞木,束手就擒,或许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否则,你的下场将会非常悲惨。”澹台明月故意打击着槐大人向来孤傲的信心。 槐大人如狼一般盯着澹台明月,“哼,让老夫束手就擒,休想。就凭这几个小角色,还挡不住老夫。” 澹台明月朗声一笑,“是吗?如果槐大人全盛时期本军师还相信此话,但是现在~你老了。不过,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本军师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澹台明月用话语迷惑着槐大人,否则情急之下逼的他拼命,就算能斩杀这老鬼,恐怕十八亲卫也要失去一两人代价。这些人都被段琅视为兄弟,澹台明月是想把损失降低到最低的范围。她相信在对话之中,槐老鬼只要一个失神,就能让向天等人抓住机会。 槐大人眼神微微一眯,冷笑道,“澹台明月,老夫想问一句,什么样的价值,能够抵消老夫杀灭段氏一门的仇恨?莫要把老夫当成三岁孩童,老夫玩计谋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 澹台明月面色一肃,“瑞木,你与我家夫君之间,确实仇恨很大。但过去的仇恨,不见得不能挽回。为了我历都城几十万百姓及众将士的未来,本军师到希望你能加入。当年你的罪责危及整个大夏,那昱宁不是照样放过你一马。如若你能束手就擒投靠历都城,本军师照样可以效仿当年之作。” 槐大人心中一动,“怎么,你们历都城想自立?” “不是自立,而是想自保。段琅功高震主,以你槐大人的睿智,应该明白德隆的忌惮。身为军师,在下不得不考虑历都城的未来。凭你槐大人的能力,在下相信槐大人肯定留了后路。侦辩司这么多精锐失踪,想必阁下做好了准备。你手上的资源,正是我历都城所欠缺的。怎么样,在下说的够明白了吧。” 澹台明月说着,剑尖朝下,暗中给向天等人发送了一个信号,让他们择机动手。澹台明月说这么多,只不过要分散槐大人的心神。 槐大人盯着澹台明月,不禁赞道,“段琅一介武夫能得你相助,难怪历都城能斩获如此战绩。不过~。” 槐大人刚说到这,就听着院外一阵嘈杂之声,带队的千总申光高声喊道。 “宣抚使大人,刚才这里一声巨响,可有情况?” 澹台明月眉头微微一皱,原本有些松懈的槐老鬼,立马警觉起来。向天等人互相看了看,也没有立即动手。 澹台明月高声命令道,“申千总,命人把这里围住。没有本大人的命令,任何人踏出一步立即射杀。” “诺!”申光答应一声,就听着这些兵卫乱糟糟的喊叫着开始包围小院。 澹台明月再次看向槐大人,“怎么,你是接受在下的提议,还是继续反抗?” 听着外面嘈杂的脚步,槐大人微微叹息一声,“老夫纵横一生,上次失手被擒,是段老匹夫率领十二鬼卫联手缉拿。没想到这一次,依然与段氏一门有牵连。看来,老夫这一辈子,都逃不过段氏一门的打压。来吧,老夫认栽。” 槐大人说着,左臂前伸,把短刃刀把递了过去。谷凡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就要接过短刃。 “谷凡小心有诈。”澹台明月急忙喊道。 突然间,槐大人手中短刃一旋,刀尖闪电般的刺向谷凡咽喉。 “老匹夫找死。”夏雷站在谷凡一侧,对着槐大人手腕一刀斩了下去。 槐大人虽然穿了软甲,但依然保护不了手腕。他已经失去右手,如果再失去左手,就算能活下来整个人也废了。 槐大人怒喝一声,途中变招突然贴近夏雷。槐大人手中短刃唰的一下刺向前胸,夏雷横刀一挡迅速后撤,他的长刀不适合近战,要想自保只能后退。但夏雷这么一退,加上谷凡上前一步,却让围困之势露出破绽。就在众人要弥补刀阵空缺重新围困槐大人之时,他却就地一滚脱离众人的包围。 这一刹那的变化太快,加上槐大人情急之下有些拼命,明月也没想到他居然挣脱了包围圈。但向天等人反应也不慢,没等槐大人站起身,立即杀了上来。 槐大人单手撑地脚下一蹬,快速窜向了澹台明月。谷凡急的大喊,“葛力刘喜,保护军师大人。” 看到槐老鬼要去击杀澹台明月,众人顿时有些乱了阵脚。澹台明月手持利剑也有些心慌,面对这种高手,即便是有伤在身她也不敢有任何侥幸之心。 眼看着槐大人就要闪到澹台明月跟前,但他身后向天等人的长刀也杀了过来。如果槐大人击杀澹台明月,势必会再次被众人围困。除非他能一击必杀,否则这样做可有些得不偿失。 就在澹台明月准备奋起反击之时,槐大人突然间一个横折,窜向了围墙边。他这种微妙的步法,顿时甩开了向天等人。 槐大人刚要跃身上墙,就听着靳如实一声怒吼,“哪里跑。” 靳如实手中长刀甩出,如铁棍一般砸向槐大人。槐大人心头一怒,他要是继续上跃,正好会被长刀砸中。如果手中有战刀的话他会一刀格开,但他手中只有短刃,无奈之下槐大人一低头,躲开了长刀。当他再次跃起之时,却被向天的长刀一刀斩在大腿上,带出一蓬血雨。 槐大人惨叫一声窜上了围墙,忍着疼痛对着包围的兵卫冲了过去。这帮兵卫有的还醉醺醺的,看到有人出来,他们这才举起手中的弓弩。 噗噗噗~槐大人手刃几名兵卫,趁着混乱强忍着疼痛迅速向黑暗处闪去。当向天等人翻上围墙,这帮喝醉的兵卫手中弓箭顿时射了过来。 “混蛋,都给老子住手。”向天气的大骂,众人赶紧躲避。 这帮兵卫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出入,他们才不管是谁。刚才跑了一个,反而把后面的向天等人拦截了下来。 澹台明月眉头一皱,赶紧喊道,“申千总,让你的人退下。” 当乱哄哄的兵卫们放下手中的弓弩,向天等人再想寻找槐大人,早已经失去了踪影。 澹台明月气的暗暗跺脚,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他逃了。如果不是刚才兵卫弓箭的阻拦,受伤的槐老鬼绝对逃不过向天等人的击杀。 “军师大人,槐老鬼腿上受了刀伤,绝对逃不远。况且此时城门紧闭,这老鬼也出不了城。”谷凡说道。 澹台明月眉头紧锁,城阳府虽然城池不大,但城内有近十万百姓。这种情况之下要找出受伤的槐大人,也绝非易事。更何况,那老鬼即便受伤,也不是普通兵卫能拿下的。 “走,去府衙。”澹台明月无奈的说道。 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拿下槐老鬼,澹台明月也是心有不甘,亲率众人去了府衙。 府尹梁毅面对强势的澹台明月,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做出配合的样子。城阳府捕快驻军加起来不到五千人,除了追随血迹追到一户平民院落,再也查不出什么痕迹。而那户倒霉的平民,却惨死在槐大人之手。 众人忙碌了一夜,直到天亮才熄鼓收兵。澹台明月也看出城阳府的人马并不配合,只是走走样子而已。澹台明月无奈的叹息一声,看来天意如此,槐老鬼命不该绝。梁毅下令城门开放,再追查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澹台明月只好带着遗憾离开了城阳府。 城阳府一处侦辩司密衙之内,槐大人腿上的伤势已经缠上了裹带。一名平民打扮的中年男子恭敬的站在跟前,听候着指令。 “那澹台明月,走了吗?”槐大人阴沉着脸色问道。 “大人,仪仗已经离开了城阳府。” “不必再称呼我大人,槐大人已死,从今以后,老夫是听风阁大阁主。” “诺,属下遵命。” “准备车马,我走了以后,把这封书信秘密送给梁毅府尹。另外,把这封密件立即飞羽传书送往墨兰城交给二阁主。” “诺!” 中年男子答应一声,恭敬的接过密件。 槐大人已经恢复他的本来面貌,昨夜一战脸上的汗水破坏了易容,苍白的面孔上充满了戾气。他让身为二阁主的萨多,马上切断与历都城侦辩司密衙的一切联系,重新建立听风阁。如此深仇大恨,槐大人已经把段琅和澹台明月列为第一目标。但他明白目前段琅势力庞大,不是一下子就能铲除的。槐大人必须要利用好德隆这枚棋子,让双方来个鹬蚌相争,他好渔人得利。 大夏京都,段琅收到澹台明月一切安好的消息,总算是放下心来。既然槐老鬼离开了京都,他这边也暂时停止了追查。而德隆这边,也下令天下府郡来京议事。他要在天下百官面前,斩杀于禁以儆效尤。也算是为夺嫡之争,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至于南部战区,德隆相信澹台明月出马,应该能让闫发成妥协。 皇宫静阁之内,德隆看着自己的叔祖宏亲王,爷俩也开始计划大夏的未来。 “叔祖,半月之内群臣即可到京。吴相国上奏暂时不动于禁门生,朕也同意了他的提议。想必,这天下很快就会平静下来。不知叔祖,对今后有何良策?”德隆恭敬的问道。 老亲王看着德隆,轻声问道,“陛下,现在南部战事未平,西部战事也没有完全结束。不知陛下接下来,将如何调动?” “叔祖,两界山的情况我非常了解,一时半会恐怕难以击破。不过西宁侯这边,只要闫发成三月无果,朕还是要把段琅派过去。历都城的兵马,朕是亲眼见识过他们的厉害。而且,那澹台明月擅用计谋,加上闫发成几十万大军协助,相信西宁很快就能平定。” “那平定之后呢?”宏亲王眯缝着老眼问道。 “这~正是朕为难的地方。历都城兵马,朕暂时还不敢动。但闫发成的兵马大权,朕肯定要收回。朕打算让舅父马如正,镇守西宁边关,接掌南部大营主帅一职。西部大营,不用说只能是段琅。北部大营与京都大营的人选,朕也有了看好之人。”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德隆苦笑道,”叔祖,您可是明知故问啊。天下平定之后,西部大营战力最强悍。有些事情,朕也是不安啊。” 宏亲王微微点了点头,“未雨绸缪,此乃皇室之幸。不过,陛下也不必担心。西越大军镇守两界山,虽说对我大夏是个羞辱之事,但对陛下却是件好事。澜都城之外,有着西部粮仓之称。现在那里成了空白之地,没有官兵的庇护,百姓们没人敢去澜都城以西耕种良田。历都城靠近大漠,不适合耕种,段琅兵马再多,缺少粮草这是他的最大弊端。京都只需抓住这个命脉,就可以控制住历都城兵马的扩展。” “可是,就算段琅手中只有十万人马,那也是虎狼之师,一旦心有反意,恐怕没人能够压制的住。” “所以,短期内陛下还要对历都城多加恩宠。待我大夏修生养息,京都大营两三年之内即可练出强兵。历代君王都很注重京都大营的侧重,只要这里驻扎几十万精锐兵马,其他三处就没人敢动。” 德隆微微点头,针对段琅的事情,目前他只能与宏亲王密谋一下。在大夏没有完全安定之前,不管段琅做什么,德隆只能隐忍。这种隐忍,如果是身为皇子之时,他还不觉得什么。但现在德隆身为帝君,让他觉得有些寝食难安。 看到德隆有些愁绪,宏亲王接着说道,“陛下,当初集结天下都府兵马派往历都城。现在既然那边没有大的战事,是不是也该把这些兵马收回了。另外,新军大营的兵马,也只是暂时派往。只要收回这两处兵马,历都城那边缺兵少将,至少几年之内无法扩张。” 德隆一怔,摇头说道,“叔祖,一旦我要这样做,那段琅必定心生不满。万一他要扣住不给,朕是要君王的颜面,还是刀兵之见?” 宏亲王微微一笑,“这些事情,当然不能陛下出面。那段琅不是要亲自监斩于禁吗,那就让天下都府向他要兵。于禁那些门生本身就会怀恨在心,段琅要是不给,他们也会群起而攻之。一方是天下都府,一方是西部兵马,陛下只需从中调和,必会左右逢源。就算段琅再强势,把他推到天下都府的对立面,这对陛下来说,也是君王掌控之道。” 德隆听着眼神一亮,让天下都府与段琅对抗,这一招可非常巧妙。就算段琅真的生出反意,在天下大势之下也不会有什么作为。要知道这些都府真要联手切断与历都城的往来,整个西部就成了贫瘠孤立之地。用不了多久,段琅就会养不起众多兵马。根本无需有什么动作,他自会主动削减兵力。 德隆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君臣祖孙二人商量好计策,但这一切,他们还缺少一个点燃引线的人选。 德隆思索了一下,喊道,“来人。” “老奴在。”刘总管躬身走了进来。 “传朕密旨,密召前兵部侍郎冯准,秘密进宫见朕。” “老奴遵旨。”刘智躬身退下。 宏亲王不禁赞叹的看着德隆,为了大夏江山的稳固,他居然能抛弃前嫌重新重用冯准。这个人选,用的确实巧妙。 ------------ 第二百一十五节 心有所惧 天师殿内,经过多日的煎熬,周广记终于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段琅等人心情大好,韩风更是激动。老鬼卫之中,目前活着的恐怕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韩风可不想再失去周广记。不过,为了不刺激刚刚清醒的周广记,段琅和韩风决定暂时不把齐钟山的事情告诉他。 后院内堂,张如明命人做了几道可口小菜,与段琅二人小酌一杯。 “段琅,明月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张如明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大飞又带回了消息,那槐老鬼命不该绝,居然让他再次逃脱。以后再想找他,恐怕难了。”段琅郁闷的说道。 “怯,这有何难。以那家伙的心气,绝不会就这么隐迹终老。他连澹台明月都不放过,足以说明心中的恨意有多深。要我说,咱们就在历都城等,我敢打赌,这家伙早晚会出现在历都城。” 段琅点了点头,“回头告诉阿朱,让她把历都城内梳理一遍。槐老鬼带走了不少精锐,这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更何况,侦辩司天下密衙都掌控在他的手里,侦辩司被查撤,这些密衙肯定被老鬼自己掌控。如果能从历都城密衙追查下去,或许能找出不少线索。” “好,回头我去安排。毕竟老子现在是你的情报幕僚,总得干出点成绩出来。” 段琅笑道,“你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还不都是人家阿朱在忙活。” “你小子还别看不起人,有个消息就不是阿朱探听到的。”张如明得意的看着段琅。 段琅不屑的看着张如明,“你能探到的,估计都是烂大街的消息。” “放屁,你知道冯准吗?” 段琅一怔,“他怎么了?” 张如明煞有其事的看了看房门,低声说道,“德隆这家伙,又重新启用他了。” “什么,不会吧?” “千真万确,别忘了樊城现在是吏部侍郎,这家伙跟我是铁哥们。樊城说吏部已经登记在案,德隆任命冯准为鸿胪寺卿,虽说这个职位只是接纳一下他国使节及各地都府入京的安排,但好歹也是三品大员。” 段琅还真有些意外,“这冯准可是于禁的铁杆帮凶,德隆居然重新启用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如明得意的一撇嘴,“不懂了吧,德隆这小子精明的很,他这是拉拢。于禁的徒子徒孙遍布天下,目前光是担任府尹的就有三十二人之多,郡守更是不计其数。这几十年,于禁靠什么支撑不倒,还不都是这些徒子徒孙支撑着。德隆新君登基,总不能全部清理。一旦引起众怒,不要说造反,光是这些门徒掌控之地不缴纳税赋,大夏朝堂都承受不住。” 段琅心中一动,怪不得于禁托付他保护家人。看来,他的门徒还真不是一股弱小力量。 “老张,你跟樊城比较能聊的来。帮我打听一下,问一问于禁的门徒之中,谁最具有核心能力。” “干嘛,你准备偷偷杀了他们?”张如明疑惑的看着段琅。 段琅微微一笑,“本帅要亲自斩杀于禁,对这些门徒总得防着点,杀一儆百也未尝不可。不过,本帅另有妙用。” “怯,瞧你那嘚瑟样,不说拉倒。对了,咱们什么时候走?现在的京都,好像把咱们都当成了外人。德隆那小子,登基之后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段琅点了点头,“建山现在封为历都城府尹,这次进京议事他也会来。等处置完于禁之后,咱们一起离开。” “麻痹的,一说到这事老子就来气。你们又是大元帅又是府尹的,手里都是实权。就他妈老子,什么护国天师,一品巡天监,都他妈是虚的,一点实际权利都没有。” 段琅笑道,“你小子知足吧,整个大夏连同皇室在内,只有你小子可以面圣不跪,还想怎么样。” “让我跪他?在历都城的时候,老子说话他德隆连个屁都不敢放。” “人家现在可是帝君,再这么大逆不道,跟你做朋友早晚会被株连九族。”段琅笑道。 张如明身子向前一探,“我说段琅,咱们还真的防备点。别看老子没什么心机,但我总觉得这个德隆,现在看咱们的眼神有些阴险。还有那些文武百官,虽说对咱们非常恭维,可是我感觉出他们刻意保持着距离。” 段琅淡淡的一笑,“很正常,朝堂的大员哪个不是人精,咱们功高震主,他们当然会往坏处想。等离开了京都,他们慢慢就会平静下来。下一步咱们要做的,就是追查槐老鬼,然后把历都城那一亩三分地耕耘好。至于朝堂上这些烂事,就让他们闹去吧。” 张如明端起了酒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天性开朗的张如明,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居然是来自刚登基的德隆。 哥俩在内堂小酌,阿朱和韩风等人可没闲着。影者的初步培养基本完成,这些骨干们也都在各地纷纷建立起密站。但这些密站的运转,也需要庞大的资金及各种渠道管理。在这方面,韩风可比周广记精于此道。趁着在京都的空闲时期,韩风开始手把手教阿朱怎么管控各地密站及自身的运营。 十几天之后,各地都府大员快马加鞭,纷纷来到了京都。新帝登基召集议事,说白了就是给众人亮个相,宣说一下执政大策。更重要的是,肯定会有一些人事变动。所以,都想提前来铺个路。 京都之内,新任吏部侍郎樊城的府邸,门槛都快被送礼的人踏平了。相对于吴光照樊城这样的新君重臣,天师殿反而是冷冷清清。不过,有一处府邸的繁华,却格外引人注意。这处府邸,就是被重新启用的鸿胪寺卿冯准的府宅。 这些入京的地方大员及郡守,心中最不安的就是那些于氏门徒。往日恩师高高在上,现在恩师成了阶下之囚。这些门徒惶惶不安,不知道德隆会怎么处置他们。不过这些人在地方都府经营了这么多年,如果抱成团的话,朝堂上还真难以下手。毕竟大夏经历着战乱,国库空虚,没有地方都府税赋粮草的支持,根本就运转不动。 冯准的府邸之内,看着于禁这些门徒,冯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一步错步步错,如果现在是德章登基,他们这些人中,就会有几个进入朝堂,步入一二品大员之列。再过几年,朝堂上将会是他们的天下。现在倒好,德章的失利满盘皆输。连执掌相位几十年的于禁,都要成为祭天的牺牲品。 冯准比以前苍老了许多,看着众人抱了抱拳,“诸位大人,于相国虽然身陷囹圄,诸位也不必惊慌。夺嫡之争成王败寇,既然德隆陛下已经登基,此事可以结束。陛下能重用老臣,相信也不会牵连诸位。只要诸位为朝堂办好差事,你们的位置依然如故。” “冯大人,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朝堂可是吴光照的天下。就算陛下开恩,那老鬼会不会耍点小手段?六部清洗,我等没了靠山,以后可怎么办?”下渡府府尹张广智担心的问道。 城阳府梁毅哼了一声,“诸位同门,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怕的。该来的总是会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咱们不干了。就算他们派别人去接任,没个一年半载也掌控不了我的城阳府。” 梁毅说着,看向了墨兰府府尹蒋竹明。在他们同门之中,墨兰府是最大的都府,驻军两万,而且非常富饶。最重要的是这蒋竹明,把墨兰府控制的非常严。当初于禁京都之乱后,昱宁帝曾经更换过墨兰府府尹,但没过多久于禁再次启用了他。昱宁帝之所以没反对,也是基于税赋无法收缴,不得已重新重用蒋竹明。从这一点上,足以看出他对墨兰府的掌控能力。 看到蒋竹明不说话,梁毅忍不住说道,“蒋兄,咱们同门兄弟除了恩师,可都以您马首是瞻。这种情况下,您可得站出来统领大家。” “对对,梁兄说得对。” 其他同门也跟着说道,目光纷纷看向蒋竹明。但蒋竹明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冯准。 “看我干嘛,老夫现在可没多大的能力。鸿胪寺只不过是芝麻大的小衙,没多大能力。”冯准说道。 蒋竹明微微叹息一声,“现在京都耳目众多,咱们也不能牵连到冯大人。既然来了京都,大家走一步看一步。就像刚才梁毅兄说的,大不了不干了。这么多年,想必诸位也都赞够了养老银两,这也没什么。” 蒋竹明说着,悄悄给梁毅递了个眼神。梁毅心中一动,也跟着说的。 “蒋兄说的对,没必要担心,大家还是早点返回驿馆,省的有人看到咱们聚集在一起,再做点什么文章。” 梁毅这么一说,众人更是哀叹连连,不得已,他们只好纷纷离开。 冯准端坐在堂内,众人刚走不久,下人来报,蒋竹明与梁毅又返了回来。冯准微微一笑,心说还是这蒋竹明聪明。 厅堂内,冯准看着二人故意问道,“怎么,还有事?” 蒋竹明微微一躬身,“冯大人,刚才人多,下官不便开口询问。您与恩师情同手足,陛下重新重用大人,应该是向我等传递一个信息。但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梁毅心中一动,不明白蒋竹明为何会这么问。但他相信蒋竹明,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有所准备。 冯准看着蒋竹明,忽然哈哈一笑,“好,不愧是于相国的高徒。两位,请坐下谈。” 冯准进宫面圣,德隆当然给了他任务。能得到重亲启用,冯准也很感恩。在这件事上,他必须要完成好德隆的交代。否则,不但他的鸿胪寺卿干不长,还会引起德隆的震怒。 蒋竹明与梁毅从冯府出来,一扫刚才脸上的阴霾。虽说君心难测,但只要帝君还能用着他们,就不会对这些人痛下狠手。更何况,冯准所交代之事,他们也心甘情愿去做。毕竟那段琅,是导致恩师下狱的罪魁祸首。如果没有历都城的支持,德章早已成为大夏之君,何来这么多烦心事。 在岔路口上,梁毅与蒋竹明分手告辞,两人在京都都有自己的密宅。时辰已晚,他们也要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还要去吏部报到。 蒋竹明坐在车撵上,脑海中回忆着冯准所说的话。既然德隆想把他们作为棋子,他也要发挥好这个棋子的妙用。但统领大众与如日中天的段琅对抗,一个不好也会万劫不复。 蒋竹明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知道现在的段琅可不同以往,别说是他们,就是当今陛下都畏惧三分。真要是在要回兵马的事情上激怒了段琅,他也担心自己回不到墨兰府就会被人斩杀。 蒋竹明正琢磨着该怎么做,忽然车撵停了下来。蒋竹明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回大人,有人拦车?”车夫低声说道。 蒋竹明心中一惊,“什么人?” “看不清,不过看似平民打扮。” “混账,没看到这是三品大员的车撵吗。天子脚下,谁人这么大胆。”一听是平民,蒋竹明顿时来了底气。 车夫也怒道,“什么人大胆拦车,赶紧让开。” 车撵之外,周龙一身平民装扮站在路中。他身后不远处,也停着一辆车撵。 周龙走了过来,摸出一块腰牌,“在下历都城将军周龙,奉我家元帅之令,请蒋大人下车一叙。”周龙说着,把腰牌递了过去。 蒋竹明听着浑身一震,赶紧挑来车帘接过腰牌,接着车内灯烛一看,确实是威武将军令牌。蒋竹明内心有些颤栗,嗓子眼也有些发干。看着不怒自威的周龙,小心的问道。 “不知~段将军有何吩咐?” “蒋大人,我家段帅就在前面,请下车一叙。”周龙一指不远处的车撵。 蒋竹明四下看了看,夜深人静周边空无一人,但要是不答应,他还真怕这位将军一怒之下把他拎下去。毕竟蒋竹明只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况且这次进京他很低调,去冯府的时候连个护卫都没带。 “蒋大人,请!”周龙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蒋竹明无奈之下,只好微微颤抖着下了车撵。跟随周龙来到段琅的车前,蒋竹明赶紧抱拳躬身。 “下官蒋竹明,拜见段将军。” “上车。” “什么?”蒋竹明一愣。 车撵门帘一挑,“蒋大人,上车吧。” “呃!”没等蒋竹明反应过来,周龙一托蒋竹明的后腰,把他举了上去。 “周龙,你去他的车撵,跟着就行。”段琅沉声说道。 “诺!”周龙答应一声,转身向蒋竹明的车撵走去。 蒋竹明脸都白了,“段~段~将军大人,不知您这是要带下官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段琅说完放下车帘,吩咐了一声,车撵缓缓驶动。 看着段琅威武的面孔也不说话,蒋竹明心中更是慌乱。面对这位杀人如麻的铁血将军,蒋竹明连大气都不敢出。难道,他这是要把自己带到没人的地方,活埋了?或者是,段琅早就知道德隆的心意,要来个杀一儆百? 蒋竹明越想越胆怯,他知道目前敢在京都做出任何胆大妄为事情的,只有这位西部大元帅。也许他是为了震慑新登基的德隆,但自己这条小命~!想到这,蒋竹明赶紧爬起来跪倒在车内。 “段将军,小的也是听人摆布,还望将军开恩饶过小的一命。只要将军放过小的,小的以父母之名发誓,绝不会带领众人与将军对抗。” ------------ 第二百一十六节 光环上的污点 段琅微微一怔,眯着眼睛看着这位墨兰府的府尹。时至今日,对于这些地方都府大员,确实不入段琅的法眼。不过蒋竹明的话,却让段琅有些意外。 “听人摆布?那就说说看,听谁的摆布。”段琅故意顺着话茬问道。 “将军大人~小的~不敢说。但您放心,小的就算辞官归田,也不敢与将军对抗。”蒋竹明头都不敢抬,颤抖着说道。 “不敢说?哼,那就永远不用说了。”段琅故意装出一副震怒的样子。 “不不,小的这就说~是~是陛下~。” 蒋竹明无奈之下,下牙打着上牙,哆嗦着把冯准交代之事说了一遍。蒋竹明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一边是天子,一边是煞神,哪个都能治他于死地。天子那边还好,毕竟还顾及着众多同门及各地税赋。但这煞神可不一样,为了自身利益,别说是地方府衙,就算斩杀朝堂重臣,恐怕德隆目前也不敢降罪。 段琅听完,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他没想到,刚刚扶持德隆上位,这位帝君就要卸磨杀驴。虽说还没到斩杀那一步,但德隆这样做,也让段琅非常寒心。校场内,他们不顾生死与德章嫡系血拼,可以说德隆是他们硬生生抬上皇位的。现在为了削弱历都城,居然要用于禁的力量来对抗。 段琅面如寒铁,他可以为大夏去斩杀外敌,也可以替德隆血拼于禁。但面对这种心机之术,段琅非常厌烦和震怒。 “蒋大人,此事不必再说,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等见完之后,咱们再说说此事。”段琅轻声说道。 “见人?不知段将军,要带我去见何人?”蒋竹明紧张的问道。 “你的恩师,于禁。” 蒋竹明一听,脸色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头磕的跟捣蒜似的,“大人开恩,请放过小的一命~!” 蒋竹明心说他恩师即将被斩首,段琅说是去见他恩师,还不是要送他上路。 段琅知道蒋竹明会错了意思,沉声说道,“蒋大人不要误会,我是带你去大理寺,私自见一下于禁。虽说于禁罪孽深重,但他为大夏操劳几十年,临终之时也应该交代一下后事。你们师徒情谊深厚,所以我选择了你。” 蒋竹明吃惊的抬起头,“将军大人说的可是真?” 段琅点了点头,蒋竹明一下子瘫软在车内。像他这种仕途一帆风顺的文士来说,刚才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段琅表现的再冷漠一些,他都能吓尿了。 大理寺牢狱,这个时辰狱门早已关闭。不过对于如今的段琅来说,除了皇宫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阻挡他的进出。就算有人密报德隆,段琅也不担心,毕竟没人相信段琅会跟于禁合谋。 狱卒听到有人砸门,气的正想开门怒骂几句。但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段琅,立马没了脾气。 “将军大人,不知您深夜来此,可有要事。”狱卒诚惶诚恐的问道。 “我要见一见于禁,开门。” “这~,将军大人,可有~上令?” “不必问了,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人追问,就说我强闯牢狱。”段琅不耐烦的说道。 “将军大人,我们典狱大人不在,小的不敢做主啊。”狱卒为难的说道。 “我让你做主了吗?怎么,还真要让我强闯?”段琅微微一怒,战场上那股杀气顿时散发出来。 狱卒吓得一哆嗦,“小的知错,大人稍等。” 现在京都谁不知道段琅力挽狂澜辅佐德隆上位,小小的狱卒可不敢阻拦他。牢门打开,段琅专门给蒋竹明准备了一顶斗笠戴在了头上。看着段琅还带着一个人,狱卒也不敢多问。反正出了任何事,一切有段大将军承担。 牢狱之内,苍老而枯瘦的于禁躺在卧炕之上,看到牢门被打开,于禁也有些吃惊。 “怎么,斩老夫的脑袋,还要半夜行刑吗。”于禁嘟囔着坐了起来。 段琅端着一盏油灯,随手关闭了牢门。借助昏暗的油灯,于禁才看清是段琅。不过,没等段琅开口,身后戴着斗笠之人,却噗通跪倒在地。 “恩师,学生竹明~看您来了。”蒋竹明戴着哭声摘下了斗笠。 于禁一愣,不相信的擦了擦眼睛。于禁微微一颤,“竹明,真的是你吗?” 段琅把油灯放在炕沿上,“于相国,天下都府官员都进了京。不管怎么说,您老也为大夏操劳几十年,我特意带蒋大人来与你见上一面。还有什么后事,你可以交待交待。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回避。” 于禁眼角有些湿润,颤抖着抱了抱拳,“段琅小友,老夫多谢了。不管你我之间有多大恩怨,临终前能得到小友这番厚待,老夫死而无憾。” “相国不必客气,功是功过是过,段某向来恩怨分明。怎么样,这几日伙食可好?” “承蒙小友照顾,狱中对老夫还算周到。” “那好,你们谈吧,在下出去走走。” 于禁苦笑道,“小友如此待我,老夫也没什么不可让你听的。” 蒋竹明颇为意外的看着恩师和段琅,在他的心里,这两人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但听着双方的对话,怎么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段琅笑了笑,依然打开牢门走了出去。段琅就站在门外,但以他敏锐的听力,牢内的一言一语都听的清清楚楚。不到半个时辰,蒋竹明头戴斗笠从里面走了出来。段琅也没说什么,直接带着蒋竹明向外走去。狱卒一看,赶紧跑过来锁死牢门。 大理寺牢狱之外,段琅微微一停,指了指蒋竹明的车撵,“蒋大人,你可以回去了。” 蒋竹明摘下斗笠,月色之下露出一张满脸泪水的面孔。蒋竹明双手抱拳一躬到地,“将军大人,蒋某谢将军对恩师的照顾。如若将军有何吩咐,蒋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段琅微微一笑,“不必这样,于相国有功有过,在下也只是觉得该给予一定的尊严。过两天我要亲自监斩,天子之意不可违。” “蒋某明白,将军大人放心,恩师遗训重如山川,在下定会遵从恩师之言,不与将军对抗。” “不,该怎样就怎样。我已经托樊城大人向陛下求情,于相国的家眷并没有参与,应该从轻发落。如若陛下不答应,我会出面解决。到时候,你把她们接到墨兰城,也算是替恩师报恩吧。” 蒋竹明激动的看着段琅,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大夏最年轻的大将军。是煞神,是魔鬼,还是大善隐者。 “将军大人,大恩不言谢。但是,到时候我等同门~。” 段琅已经想了一路,看着蒋竹明真诚的眼神,段琅向前一步,俯身耳语了几句。蒋竹明听着不断点头,安排完毕,蒋竹明才抱拳告辞。 车撵之中,段琅轻声问道,“周龙,有没有尾巴?” “段帅放心,周虎和阿朱已经带人全部清理掉。阿朱会一路尾随蒋竹明,但凡还有漏网之鱼,她会处理干净。” “嗯。决不能让人知道此事。现在德隆那小子已经开始布局针对咱们,他既然想给历都城下套,那就顺了他的心意。高处不胜寒,身居高位,确实应该让自己露出一些破绽。只有这样,别人才觉得你好对付,德隆才会心安。”段琅说着,把蒋竹明所言说了一遍。 周龙微微一怔,“段帅,您这样安排,肯定是军师大人授意吧。” “不,这你可猜错了,是张如明酒后的一番话。”段琅道。 “他?”周龙颇为意外。 段琅呵呵笑了两声,“这死胖子一脸的忠厚憨傻,心里面可鬼的很。按他的话说,做人不能太完美,否则必遭天怒人妒。当你变得满身都是缺点的时候,别人才不会提防你。” “哈哈,上官大人还真有一套。难怪他这么张扬跋扈,甚至满嘴狂言脏语,却没人把他视为对手。” “周龙,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张如明。”段琅吩咐道。 周龙一怔,默默的点了点头,到没追问原由。哥俩说着聊着,回到了天师殿。 次日,各地大员开始去吏部报道。直至下午申时,李建山才来到了京都。天师殿内,众老友相聚,又是一番热闹。 皇宫之内,德隆听着张昭的密报。京都之内各大驿馆都被安插了眼线,甚至茶楼酒肆之中,也布置了探子。这些来京的大员一举一动,都在德隆的视线之内。 “张昭,监天院的筹备工作,做的如何了?”德隆问道。 “回陛下,侦辩司千户杨力,已经被臣收服。那几千密探,正为臣所用。” 德隆担心的问道,“这些人,忠诚可否?” “陛下放心,他们是秉承为大夏效力才进入侦辩司密训。况且这些人只是低等府探,并非槐的心腹。况且,臣也会经过层层筛选。另外,臣也在禁军之中,选拔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忠诚可靠之人。” “嗯,能力大小,可以培养,但必须要忠诚。于禁那些门徒,还要多加注意。” “臣遵旨。” 张昭犹豫了一下,本想禀报昨夜监视蒋竹明的几个密探忽然失踪,但他怕德隆觉得自己没能力,干脆把话咽了回去。 天下都府大员云集京都,德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上位至今,他最担心的是得不到天下认可。甚至,更担心于禁党羽不受京都之令。现在人都来了,说明这些人只是一群散沙,还成不了气候。假以时日慢慢削弱,终究会掌控在他的手里。 这边安排完张昭,刘智来报,礼部侍郎樊城与刑部侍郎庞刚有事求见陛下。德隆宣两位大臣进来,一问才得知,他二人居然是来为于禁家眷求情的。不但是于禁,甚至还有朱文俊的家眷。 德隆想了想,“两位爱卿,于禁党羽犯下如此重罪,就这么放过,会不会引起其他朝臣不满?” 樊城躬身上前,“回陛下,当日在校场内,陛下亲口答应从轻发落。如若株连族人,恐怕也有损陛下声誉。臣以为,陛下还是施恩为上。” 庞刚也跟着说道,“陛下,臣觉得,可以查抄府宅收缴土地。至于罪名,可以轻举轻放,贬出京都即可。目前来看,于禁党羽已经不足为患,还是加以施恩,方显陛下仁慈之心。” 德隆点了点头,“既然两位爱卿求情,那朕就颁布一份特赦诏。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也该过去了。朕现在需要的,是尽快让我大夏恢复元气。” “陛下仁慈,臣,谢陛下隆恩。”樊城感激的躬身说道。 庞刚与樊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德隆放过了于氏一族。看来,德隆也想给天下一个仁君的印象。 各地大员基本到齐,议事的日子也临近。京都之内,众人议论最多的,就是历都城兵马,及于禁的罪责。 天师殿内,众人经过商议,不断的让小白往历都城传递着各项指令。特别是侦辩司设在历都城的密衙,也被留守的刘旭升全部拿下。而身为历都城府尹的李建山,这两日却是穿梭在各都府大员之间,交流着彼此之间的‘友谊’。 澹台明月给李建山的命令,就是让他不管用什么方式,必须把历都城的财源打通。为了历都城的将来,李建山不得不溜须拍马,与各都府打好关系,才能把各项贸易引进历都城。 京都议事的前一日,三堂会审终于结束。针对于禁等党羽,大理寺列出十大罪名。但被斩杀者,却只有于禁一人。朱文俊褚宝雄等人,都被打入大狱,不过判罚的并不重。德隆还特颁布诏书,特赦罪臣家眷。这一做法,顿时让于禁门徒感恩戴德齐呼万岁。 午门之外,沧桑的于禁被打入囚笼带了过来。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于禁门徒眼含热泪看着恩师,却不敢摆下香案为恩师送别。 段琅亲自为于禁端了一碗断头酒,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语。这一刻,段琅心中却没有家族的仇恨。因为他已经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昱宁帝,于禁只不过是个推波助澜之手而已。作为政敌,谁也不能把这种行为视为仇恨。毕竟目前的段琅,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于相国,一路走好。你的家眷,会在墨兰城安居。”段琅轻声说道。 “段琅,多谢了,你也好自为之。老夫一生都活在争斗之中,却从未升起过反意。即便面对昱宁帝,老夫也只不过想逼他禅位而已。但你不同,老夫临终之言,其言也善,段琅,早做准备。帝君不仁,为何天不能变。” 段琅点了点头,“但凡有一线希望,我依然是大夏的臣子。除非,没了后路。” “帝心难测,像你这样的,任何人都会心存忌惮。老夫话已至此,也不想多说了。来吧,让老夫走的痛快一些。” “百年之后,我们再相见。” 段琅后撤了几步,转过身不忍再看于禁。别看他在战场上斩杀这么多敌军,但面对这位可以算得上仇敌的老人,段琅却升起了怜悯之心。 时辰已到,一声令下,执掌大夏相位几十年的于禁,终于走向了人生终点。别看两人临终惺惺相惜,但在于禁门徒的眼中,段琅就是斩杀恩师的恶魔。他们的目光充满了仇恨,甚至在暗中诅咒段琅不得好死。这些人中,除了蒋竹明心中明亮,他知道监斩官即便不是段琅,恩师依然逃不过此劫。 大夏皇宫,德隆听着各种密报,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段琅主动请缨监斩于禁,这正合他意。不管怎么说,于禁毕竟为相几十年,不但在朝中,甚至京都百姓之中也是威望甚高。 “张昭,吩咐下去,朕~很想听听民意。”德隆阴险的笑道。 “臣遵旨,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张昭答应一声,轻轻退了下去。 当日下午,京都各大茶楼酒肆,不少‘民众’开始替于禁惋惜。在他们口中,于禁为相期间,大夏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夺嫡之争向来无对错,于禁死的有些可惜。这种论调,不知不觉之间转到了段琅的头上。不知何人所言,居然说是段琅谏言斩杀于禁。慢慢的,人们把脏水泼到了段琅的头上。他这位在边关力挽狂澜的大将军,光环之上也出现了污点。 冯准的府中,于禁门徒更是义愤滔天。梁毅故意把话题转到了兵权之上,众府尹这才想起,历都城还有他们的城防兵卫。这一下,如一道火镰点燃了松油。这些门徒决定联合其它各地府尹,一定要回他们手中的兵马。甚至说,断绝与历都城的商贸来往。 ------------ 第二百一十七节 天下议政 大夏,双封山北侧兵马大营。 原本早该到达的宣旨仪仗,终于姗姗而来。澹台明月本来能提前两三日到达,但是大飞带来了京都的消息之后,她决定不必这么着急。天下大员云集京都,南部战区归顺德隆的消息越晚到达,对身在京都的段琅越是有利。仪仗队伍之内有与宫中传信的飞羽,这边的和解,德隆很快就能得知。既然德隆想收回历都城的兵马,澹台明月当然不会让他这么如意。南部战区和解的大权握在她的手中,明月要看看德隆,该怎么收回这个成命。 南部大营中军大帐之中,闫发成表情凝重,与几位亲信商量着对策。闫发成早就收到宣旨仪仗南下的消息,别看他对澹台明月不熟悉,但历都城大捷的战报早已浏览了无数遍。对于这位历都城兵马军师的谋略和胆识,闫发成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得知是澹台明月担任宣抚使,闫发成反而有些期待。 德章和于禁势力的突然瓦解,让闫发成也是充满了担心和焦虑。别看他并非是德章的铁杆嫡系,但毕竟昱宁帝把京都大营交给太子德章,也倾向于让他去效忠太子。可是现在德隆突然上位,闫发成反而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地位。 大营参军楚信看到闫发成愁眉不展,抱拳说道,“闫帅,目前我南部战区掌控兵马几十万,可以说手握大夏命脉。如若德隆旨意上有降罪之意,干脆就杀回京都。德章死了,不是还有德庆与德光两位皇子吗。大不了,咱们以兵马之势,托举他们上位。” 前锋大将徐大铎也跟着说道,“闫帅,楚参军说的不错,马如正被咱们拿下,他可是当今的国舅。哪怕咱们效忠德隆,以后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要我看,干脆杀回京都算了。” 闫发成面色一沉,“杀回京都?你们以为杀回去这么简单?别忘了下关口还有二十万大军,随时可以协防京都。只要他们坚守半个月,历都城兵马就能杀到解围。到时候,咱们面临两面夹击之势,胜算有多少?” “哼,段琅只不过是毛头小儿,老子就不信他能长出三头六臂。”徐大铎不服的说道。 闫发成摇了摇头,“盛名之下无虚士,诸位莫小看了那段琅。且不说他在历都城的战绩,光是五粮城面对陌坤,你们谁能做得到。咱们面对南平大军,屡次吃到苦头。但那陌坤,却是主动避开段琅。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参军楚信赞同说道,“闫帅说的对,现在的历都城,已经不是当初方继业的西部大营。几次铁血大战,让历都城众将名声在外。现在天下将士谁人不知历都城十八斩,还有战将榜上周家三兄弟,更别说以少胜多大破西越韩平子大军的军师明月。” 闫发成点头说道,“兵法之道,不在多,而在于精。段琅身边强将云集,就算我大营兵马多于他一倍,恐怕厮杀起来也无胜算。本帅这可不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战将的名气是打出来的,而不是吹出来的。光是段琅能两次横穿大漠,诸位谁能做得到。五粮城之战,夹山口之战,以及历都城澜都城之战,这可都是鲜血铸就了盛名。” “那~闫帅之意,咱们只能接受德隆的旨意了?”左将军成宝问道。 “不!”闫发成看了看众人,“德隆派明月军师前来,本帅也明白他的意思。德隆也担心本帅不受圣令,所以才派出历都城军师前来。因为德隆知道,目前满朝文武之中,本帅没有信任之人。但这位明月不同,她代表的是整个历都城的势力。如果明月能答应咱们的意愿,那德隆只能顺从。毕竟德隆还没这个胆子,把两大战区都得罪了。” “可是这历都城是扶持德隆上位的后盾,那位军师能站在咱们的立场上考虑吗?”右将军谢材担心的说道。 参军楚信沉思一下,说道,“谢将军,此一时彼一时,段琅之功已经震动社稷。如若这位军师聪明的话,她应该知道掣肘京都的道理。末将看来,这位军师能布下历都城如此缜密战局,应该是位运筹帷幄之人。” 闫发成沉声说道,“那咱们就先会会这位军师,再议接旨之事。通知下去,今晚摆下酒宴,为宣抚使接风。” 闫发成这边准备与澹台明月展开唇枪舌战,表达他们众将士的意愿。而京都这边,新君德隆春风得意,准备召开他登基后的第一次天下议政。 议政之日到来,早朝取消,上午巳时一到,宫中数十人吹响了云集的号角。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皇家校场之内百官云集。校场四角鹰鼓鹰番,锐锋营兵马铠甲鲜明列阵周围。 高台之上,摆放着龙椅华盖,台阶下首,还放着两把桌椅。文武百官们猜测,能做德隆帝下首位置的,应该是当今相国吴光照,及镇国大将军段琅。也只有他俩,有这个资格。毕竟宏亲王身属皇室,需要坐到皇亲国戚的团阵之中。 差不多快到吉时吉刻,六部大臣这才入场。紧接着,当朝相国与老翰林王世渡同时步入皇家校场。天下百官纷纷与两位老大人打着招呼,特别是有些翰林门生,对王世渡更是尊敬无比。如果不是王世渡年老体迈,恐怕这个相国之位还轮不到吴光照来坐。 王世渡满面红光,抱拳拱手一边点着头一边向前走。上一次他在这校场之内,见证了夺嫡风云。再次前来,不禁有种隔世的感觉。 就在吴光照与王世渡刚走到班列之前,校场东门一阵骚动。天师殿一行,也步入了皇家校场。一身红袍的张如明走在最前面,迈着八字步挥舞着小肥手,鼻孔恨不能仰到天上。段琅则是低调的后退半步,一身大将军战甲威武的跟随其后。段琅身后,则是周龙周虎及李建山等人。 天下百官对段琅等人大都不太熟悉,不过这种阵仗和段琅等人沙场上带出的气势,确实让人敬畏。于禁的门徒偷偷瞄着,虽说他们心中愤恨,但不得不说段琅身上那股带着杀气的威压,令他们有些胆寒。 樊城笑呵呵的与张如明打着招呼,“上官大人,今天的气色不错,如若晚上有空闲,咱们再拼一场酒量如何?” “老潘,还不改是吧,上次你可是被人抬着回去的。” “得了吧,你那是耍赖,让周龙他们替酒。有本事,咱们一对一的干一场。” 庞刚呵呵笑道,“这可是严肃的场合,你俩可别让天下百官笑话。” 张如明摆着小手,“没事,今个是好日子,想必德隆陛下也高兴。” 贺连加也走到段琅跟前,“段琅,回京之后还没去你那讨几杯水酒,今晚你可得做东。” 段琅笑道,“老贺,你现在是兵部侍郎,京都可是你的地面,应该请我才对。怎么样,下关口都安排好了吗。” “下关口的兵马已经调往京都大营,西部战区安稳,那里也无需驻扎了。” 段琅低声说道,“那可不行,难道你就不防着我的兵马?” 贺连加笑道,“去你的,我那点人手,可防不住你。” 两人说着,李建山也走了上来,抱拳说道,“老贺,恭喜啊。这才短短的两年多,您就贵为兵部侍郎了。” “建山,你不也是两城府尹吗。” 李建山感慨道,“真不知是不是该感谢这场战乱,不然我等还是芝麻大的小官呢。” “是啊,时势造英雄。” 贺连加也是感慨的看了段琅一眼,如果不是战乱加上夺嫡之战,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无非就是天师殿的统领而已。但是现在,却是成了连帝君都敬让三分的大将军。人的命天注定,等大夏平稳之后,文官武将再想提升那可就难了。恐怕只有等到下次的夺嫡之战,才会发生重大的人事变动。 段琅与众人打着招呼,忽然脚步一停,目光看向一处。文臣班列之内,冯准双手对插袖内,目光正看向段琅。 段琅犹豫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冯大人,别来无恙啊。”段琅抱拳说道。 冯准苦笑着拱了拱手,“段将军,在下恭贺了。” “谈不上什么恭贺,段某只是为国效力的一介武夫。以后同朝为官,还望冯大人对我历都城多多照顾。” “不敢不敢,以前相见你敬我。但是现在,下官可要向将军大人行礼了。” “冯大人客气了,于禁走之前,还提过大人。得知大人重新启用,于禁也替大人高兴。” 冯准脸色一变,“段琅,你这是在嘲笑老夫吗。” “不,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段琅说完,转身向前面走去。 冯准阴沉着脸,段郎的话,仿佛在耻笑他没有傲骨。但岂不知,段琅说的确实是真话。更何况,在段琅眼里他冯准已经没资格成为对手了。 就在文武百官交头接耳之时,就听着一声尖声高喊,“陛下驾临,迎驾。” 文武百官顿时收声,天子仪仗进入校场,吴光照率领群臣跪地高呼。 “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德隆神采飞扬的坐在龙撵之中,眼观群臣耳听万岁,心潮不禁有些澎湃。这才是帝王之威,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可不是他在朝堂上能感受到的。 不过,群臣之中,却有一个碍事的家伙映入德隆的眼帘。身材矮胖的张如明,如鹤立鸡群一般杵在那里,居然还对他挥着那跟卤猪蹄一样的小手。 对于这大煞风景的上官玄悟,德隆干脆装着没看见。来到高台之上,德隆潇洒的一转身。 “诸位爱卿,平身!” “谢吾皇陛下。” 众臣子站起身,张如明顿时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不过,有些事德隆也很无奈。毕竟张如明身为护国天师代表神意,对于这个二傻子他还得高看一眼。 “来人,给相国大人,护国天师上官大人,赐坐。” “谢陛下隆恩。” 吴光照与张如明说完,走向了高台下那两个位置。天下群臣这才明白,原来那座位不是给段琅的,而是给护国天师上官玄悟留的。不少人暗暗高兴,这说明在德隆的眼里,他段琅只不过是个打仗的将军而已,并没有超越礼制的权限。 德隆没有入座,而是意气风发的看着群臣,高声说道,“诸位爱卿,这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天下议政。我大夏疆域辽阔人口众多,乃天下五国之首。但自从西宁逆贼赵立叛乱之后,西越和南平两国也想瓜分我大夏国土。兵马之乱危害江山,更是让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好在众将士齐心协力,抵抗住外敌入侵。如今西部战区大获全胜,南部战区也是胜利在望。但这近一年的战乱,让我大夏国库空虚,民心不稳。在此之际朕登基称帝,实乃恐慌,怕辜负了天下,辜负了诸位爱卿的信任,更怕辜负了列祖列宗建立的江山社稷。” 吴光照站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谦仁,此乃我等幸事。愿陛下的仁德,庇护我大夏江山,万世昌隆。” 群臣也跟着喝念,张如明却是撇了撇嘴,心说这马匹拍的早点了,还未施政呢就成了仁德之君。 德隆欣慰的按了按手,“朕的江山,还要仰仗诸位爱卿的鼎力支持。目前战事即将临近尾声,朕觉得当今之际,首要任务就是正本清源安定民生,恢复我大夏的强盛之气。既然是天下议政,那朕也想听听诸位爱卿的建议。” 德隆说完,吴光照带头开始谏言。天下都府大员,也是诉苦的诉苦,恳请的恳请。特别是遭受战火的城池,恳请德隆减免税赋。德隆倒是非常认真的听取着意见,或者直接当场解决问题。这种礼贤下士的做法,倒是让群臣非常赞叹。 张如明打着哈气,无聊的都快睡着了。段琅只是默默的听着,对于这些政务他也参与不上。 李建山却悄悄的碰了碰段琅,“段琅,刚才陛下一直强调战事接近尾声。看来,他这是要重文轻武了。” “等等看,好戏还在后头呢。”段琅说着,目光扫了蒋竹明等人一眼。 “什么好戏?”李建山奇怪的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段琅神秘的一笑。 李建山疑惑的看了看周围,不知道段琅有何所指。 校场之内,记录官忙的满头大汗,经过了一个半时辰,才算是临近尾声。饭时已过,众人都饿着肚子,这时候谁在多说一句话,恨不能让张如明的白眼翻弄死。 场面渐渐安静,就在朝臣以为要结束之时,忽然看到蒋竹明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奏。” 德隆眼神一亮,微笑着问道,“墨兰城可是税赋大都城,怎么,蒋爱卿也要减免税赋不成?” “回陛下,墨兰城没有遭受战火,百姓安居乐业,今年的税赋臣定会加倍上供。” “好!如果都像蒋爱卿一样,那朕可以高枕无忧了。那不知道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陛下,近一年来,我大夏遭受连年战火,各地匪患也跟着猖獗。臣以为,既然要恢复民生,必须要清理匪患。否则,民不安商不宁,连同府衙也无可奈何。既然战乱接近尾声,而历都城暂时又无大的战事,臣恳请历都城段琅大帅,把我等城防兵马还回,以便官府清除匪患。否则,连税银都不敢保证能否保护住。” 蒋竹明一说,梁毅等人也纷纷站了出来,痛斥匪患之余,恳请收回城防兵马。不但如此,兵部官员也跟着上奏,要收回历都城的新军,扩充京都防御。 德隆的目光看向了段琅,但没等他开口。原本都要打瞌睡的张如明,一下子蹦了起来。 “什么,要收回历都城兵马?老子看谁敢。我们历都城众将士在前方奋勇杀敌,将士们的伤口还未愈合,你们居然他妈的要撒把盐。奶奶滴,气死我了。” 张如明怒火冲天,没想到临近结尾,居然矛头指向了他们历都城。 段琅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不让周龙告诉张如明,就是希望张如明来个本色演出,配合他演好这场戏。否则这家伙要是提前得知,或许激不起他心中的怒火。 李建山吃惊的看着段琅,这才明白他刚才话语中的含义。李建山心中不禁一动,难道说,段琅早已提前知道了此事? ------------ 第二百一十八节 借力打力 张如明的粗言秽语,让德隆脸上的笑容瞬间退去。这可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召集天下议政,这上官玄悟的行为,简直是有损他的帝君威严。 心中有些震怒的德隆目光看向段琅,却发现段琅非常平静的看着上官玄悟。德隆看到段琅这么镇定,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顿时压住了怒火。 德隆可以不在乎上官玄悟这个二傻子,但段琅的镇定让他心生警觉。毕竟自己刚刚登基,天下未稳,他还不能公然打压段琅。 就在德隆心生警觉之际,吴光照站起身怒道,“上官大人,陛下面前休得口出狂言,这还成何体统。” “放屁,什么叫狂言。老子在历都城血拼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战事还未结束,你们就要撤回兵马。那如果西越大军再打过来,谁去抵抗?是你,还是你去?吴光照,有本事你也带人,去边关杀伐一番让老子看看。” “你~你如此市井之言~简直是羞辱自己的身份。”吴光照气的直哆嗦。 “老子什么身份,别以为天上诸神就不骂街,否则哪来的雷劈电闪。诸神尚有怒火,何况是老子。” 李建山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合着电闪雷鸣,就是诸神在骂街。 吴光照气的直哆嗦,一想到上官玄悟往日的劣迹,干脆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要论文采,吴光照能说的妙笔生花。但要论骂街,朝堂之中上官玄悟自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德隆知道自己不出面也不行了,咳嗽了一声,“两位爱卿,不必争执了。群臣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既然是议政,都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段爱卿,你说是不是。”德隆的目光看向段琅。 “这还用问吗,西越大军还在两界山,段琅当然不会同意。”张如明气愤的喊道。 德隆皱了皱眉,干脆无视张如明的话语。这种情形之下跟他说多了,德隆都怕自己被气出病来。 听到德隆点了他的名,段琅只好站了出来,“回陛下,段琅觉得~诸位都府大人说的对,这些兵马是该还回去。” “怎么样,段琅肯定不同意。这些兵马当然不~,不是~你~你小子刚才说什么?”张如明吃惊的看着段琅。 段琅也无视了张如明,直接对德隆抱拳躬身,“陛下,目前西部战局稳定,历都城和澜都城也要修生养息一段时间。这么多兵马,末将也确实无力供给。还望陛下恩准,让新军大营及各地城防兵马返回原处。” 校场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德隆也是吃惊的看着段琅,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李建山更是张着大嘴,脑子都有点蒙圈。朝中六部大员们,也是一个个瞪着眼睛,不明白段琅是不是说错了。 张如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是~你等会。你小子是不是出门前偷喝了周伯的汤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陛下,这家伙出门吃错了药,臣恳请陛下回头再议。” 德隆心中泛起一道道谜团,段琅的意外之举,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难道说,段琅早已预料会出现这一幕?还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但看上官玄悟恼羞成怒的样子,又不像提前知道。但就算提前知道,段琅也不该答应啊。 城阳府府尹梁毅出班奏道,“陛下,既然要恢复国力,清除匪患势在必行。目前天下匪患极其猖獗,有些势力已经危机到百姓生计。既然段将军同意归还我等兵马,恳请陛下恩准。” 下渡府张广智也跟着说道,“臣等,恳请陛下恩准。” 张如明气的直跺脚,“恩你个头啊,难道边关撤兵,这天下匪患就能平息了吗。老子当年游历天下,所谓匪患,还不是一群被府衙逼的走投无路的平民。但凡有条活路,谁愿意抛家舍业提着脑袋去当匪。另外,还有一些盗匪,根本就是与官府勾结的一帮民痞。他们欺压百姓,月月给你们上供,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张如明话音一落,群臣顿时一片哗然。这一下他可犯了众怒,一竿子打倒一群人。 梁毅憋的面色通红,忍不住怒道,“上官大人,休得污蔑我等都府官员。身为天师,你的责任就是代万民祈福,而不是诋毁我等辛劳的都府官员。” “放屁,信不信老子一脚踢死你。你他妈光知道老子是护国天师,难道忘了老子还是一品巡天监大人。监察天下百官,本身就是老子的职责所住。陛下,我看这小子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是个贪腐之辈,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张如明跳着脚的骂道。 德隆眉头皱起,阴沉的怒道,“上官爱卿,不得胡闹。” “听到了吗,陛下让你不得胡闹,再敢乱说,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扇死你。”张如明掐腰瞪眼看着梁毅。 德隆气的直翻白眼,我这是说谁呢,“都给朕闭嘴。” 德隆威严的看着众人,他本意并不是真想让历都城撤兵,毕竟南部战区还在开打。德隆的真实想法,就是要让段琅激起众怒。但他却忽视了上官玄悟,把整个校场都给搅和乱了。反观段琅却是平心静气的,根本不往身上招揽。甚至,还顺着众人。 德隆感到脑子有点乱,虽说上官玄悟也是历都城的人,跟段琅相比毕竟不是一个份量。更何况上官玄悟本身就臭名在外,就算再多一批骂他的大员,这二傻子也不在乎。 德隆黑着脸,高声说道,“此事暂且不议,朕已经累了,如果诸位爱卿没有其它事情。退朝!” 德隆原本要与群臣共宴,但被张如明弄的一点心情都没有。德隆请宏亲王代他宴请群臣,带着满脑门黑线返回了皇宫。德隆一走,段琅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校场。张如明本身就不受待见,干脆跟着段琅一同离开。历都城方面,只留下了李建山留在校场。 返回的路上,张如明嘴噘的跟欠他多少钱似的。段琅笑道,“怎么,还在个那些人计较。” “你小子别跟我说话,老子现在不想搭理你。我他妈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揍你一顿。”张如明翻着白眼,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段琅笑道,“刚才我已经让周龙,给陛下递交了一份奏折。现在的情况是,我主动请缨撤兵。” “什么?你~你他妈疯了。” “老子没疯。” “行,你就败吧,历都城那点家底早晚让你败光。我算看完了,如果哪一天老子死了,肯定是被你小子气死的。回头我就让阿朱记下,死后好刻在墓碑上,让子孙都看看是谁弄死了老子。”张如明气的手都哆嗦。 段琅笑了笑,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老伙计,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放心吧,德隆绝不会收取兵马的。老子这样做,就是要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怯~,你小子就是犯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告诉你,万一~万一~,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张如明吃惊的看着段琅。 段琅低声把撤除兵马真实意图说了一遍,他知道德隆却有撤兵之意,但绝不是现在。蒋竹明等人的做法,只不过是德隆想给历都城竖立一个强大的对立面。既然德隆心有所惧,那就顺了他的意图。 张如明这才恍然大悟,“妈的,德隆这小子屁股还没坐热,就想着过河拆桥了。不对~既然你小子知道,为何不告诉我?想看老子的笑话是吧?” 段琅安抚的说道,“老伙计,这个对立面可以有,决不能转嫁到历都城头上。你想想,天下都府真要是把怨气撒到我的头上,那会怎样?万一各地都府施政令不许跟咱们历都城来往,咱们就是想购置粮草都没办法。这一点,我跟明月的想法一致。所以,只能让您张老哥来背这个黑锅。” “操!老子不也是历都城的人吗。” “这不一样,您可是护国天师,还是大夏的巡天监。在身份上,跟我们都不一样。他们心中有怨,只是对您个人,而不是整个历都城。我要是出面背这个黑锅,那可就不一样了。再说了,您堂堂的护国天师,难道还惧怕背这个黑锅。”段琅顺手拍了一下马屁。 “怯!别说是天下都府,就算再加上皇亲国戚老子都不怕。行,这个锅老子背了。” 得知段琅早有预料,张如明这才算顺过气来。既然明月也知道此事,张如明相信澹台明月绝不会把兵马还给德隆。 校场内,段琅跟张如明一走,各都府大员纷纷咒骂起来。李建山苦笑着陪着笑脸,不断的给众人赔罪。段琅临走前专门交代了他几句,精明的李建山顿时领会了段琅的意图。那就是不管怎么样,别把怒火引到历都城的头上。 李建山走到哪,别人都对他嗤之以鼻。无奈之下,李建山只好向众人诉苦。 “诸位大人,你们可不知道,那死胖子赖在历都城不走,我们都快气死了。但是人家官职大,咱这小官也不敢得罪。” “哼,你李大人可是靠着天师殿发家的,我们可不敢得罪你们历都城。以后啊,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不不,诸位别误会。在下不否认曾经靠着天师殿得到上面的恩赐。但我们历都城跟他可不一路,巴不得这死胖子早点离开。你们可不知道,这位爷都快把我们折腾疯了。” 李建山向众人哀怨的痛斥上官玄悟那些不为人知的龌蹉事,听完李建山的苦水,众大员真觉得他这个府尹,根本就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不过想想确实如此,段琅给众人的印象还算稳重,那上官玄悟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一个李建山了。 当晚,德隆端坐在静阁之中,皱着眉头看着两份奏折。一份是段琅恳请撤回兵马,并且列出撤兵的原由。段琅说的很实在,那就是历都城无法养这么多兵马。如果不撤兵,朝堂必须追加粮草及军饷。而另一份奏折,则是蒋竹明等人联名上奏,恳请德隆帝下旨归还他们各都府的兵马。 德隆揉着额头,看完这两份奏折,他反而感到为难了。德隆命人把宏亲王请了过来,在这件事情上,他现在要听听这位老亲王的意见。 宏亲王来到静阁,看完两道奏折沉思片刻,道,“陛下,不知您是否想撤回兵马?” “老亲王,您是本族叔祖,德隆不满您说,朕确实想撤。但是,目前还不行。毕竟两地战事没有结束,撤回兵马,有些为时过早。可出现今天这种事,如果不撤,朕还得追加历都城粮草和军饷。所以~!”德隆苦笑着摆了摆手。 “陛下,老臣觉得,既然段琅有撤兵之意,何不借此机会撤回兵马。” “叔祖啊,他这可是软刀子,这小子根本就是在逼迫朕。” 宏亲王微微一笑,“不管是硬刀子还是软刀子,既然段琅上了奏折,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陛下就算撤了,他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更何况,陛下此举定会得到各地都府支持。” “那万一战火再起,该当如何?” 宏亲王摇了摇头,“西越经此一战,没有十年光景不会再举刀兵。而南部战区,有我大夏数十万兵马压阵,就算缺了历都城兵马,早晚也会平复西宁。从长远来看,撤除历都城兵马,对我大夏江山百利而无一害。” “这~容朕再想想吧。” 德隆被宏亲王说的有些心动,但一想到段琅等人拼死拼活刚刚保他上位,转眼就要撤除兵马,德隆心中也有些说不过去。 议政次日,德隆推诿身体不适没有上朝。但关于历都城撤除兵马之事,却在朝中慢慢传开。 一天的时间过去,静阁之中,德隆听着张昭的密报。他要看看天下百官,对于撤除兵马有什么看法。特别是朝堂中的大员,他们跟地方都府不同,有不少人对撤兵之事也有些微词。 正当德隆听着密奏,内侍卫总管刘智躬身走了进来,“主子,内务府这边,收到了南边的密奏。” “哦?快,呈上来。” 德隆一听南部大营那边有了消息,赶紧让刘智取过来。看完飞羽传来的密信,德隆脸色一变顿时紧张的站了起来。密奏上说,南部大营闫发成等人与澹台明月没有谈妥,双方闹的非常紧张。甚至,大营之中还出现了一次哗变,差点与仪仗兵马出现火拼。 “快,宣相国吴光照,兵部侍郎贺连加,进宫见朕。不,还有~大将军段琅。” 德隆脸色苍白,说完之后,无力的坐在了龙椅之上。 ------------ 第二百一十九节 拒之门外 大夏双封山,南部战区大营之内。主帅闫发成与澹台明月站在塔台之上,观望着对面戒备森严的防御工事。塔台之下,向天等人戒备森严,任何人不得接近塔台。 “闫将军,双方多久没有交战了?”澹台明月望着对面出声问道。 闫发成叹息了一声,“自于禁下令拿下马如正之后,我与西宁侯就暂时休兵。说实话,如果德章登基,或许这双封山会成为我大夏新的边域。” “怎么,闫将军的意思,德章和于禁会认可西宁侯赵立建国称皇?” “明月军师,如果站在朝政的角度上,暂时休兵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大夏国库空虚,继续打下去恐怕难以支撑。保留西宁侯,可以作为我大夏与南平之间的缓冲地带。这样的话,至少二十年之内,南部不会再有战事发生。不过身为战将,本帅到觉得还是应该剿灭。”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谁又敢保证,那西宁侯赵立就只想着守护西宁这一亩三分地。” “以西宁兵马及人口数量,他们应该还没东征的能力。” “西宁侯赵立没这个能力,但南平有。以前西宁侯镇守南疆,其身份代表着大夏帝国,南平不敢怎么样。真要是赵立自立为王,他只能成为南平的傀儡。否则,就算大夏认可,南平也不会容他独立存在。到时候,南平大军会把边关推到双封山,把西宁变为南平的国土。” “怎么,南平还敢吞并西宁侯?他就不怕我大夏举国之力报复吗。”闫发成一愣。 “闫将军,兵法云,师出有名,将士齐心。一旦大夏认可了西宁侯自立,那就是人家两国交兵之战,与我大夏再无任何关系。就算出兵,也只是援助,谈何举国之力报复。大夏可以援助,西越一样也可以援助南平。到时候,又是一场难以预测的大战。” “那明月军师的意思,这西宁侯~必须铲除?” “不错,留之必是大患,西宁侯和南平必会得寸进尺。” 闫发成点了点头,身为将军,他很赞同澹台明月的观点。守护山河国土是军人的职责,这一点,闫发成还没丢失了本性。 闫发成看着澹台明月,说道,“明月军师,咱们还是谈谈眼下吧。这几日,本帅可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故意冷淡那些传旨官吏。万一要激怒了德隆,我这几十万大军可就断了粮草。再者说,明月军师真认为德隆会服软吗?”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将军大人不必过虑,整个大夏你我两大战区是大夏顶梁支柱,缺一不可。如果将军臣服的过于顺利,那德隆必会打压。只有百般艰难得到的,才会去珍惜。” 闫发成点了点头,“本帅别无所求,只希望跟随我多年的老弟兄,不被朝堂革职就好。老夫追随昱宁帝多年,对我大夏的忠诚苍天可鉴。德章夺嫡失利,本帅无话可说,但就这样革了老夫的军权,老夫心中确实不服。不过此事不尽早解决,老夫也担心军心不稳。毕竟,这里还有马如正的嫡系。” “闫将军放心,再等几日,本军师定会给众将官一个定心丸。” 澹台明月看了看天色,她相信这两日大飞会给她带来好消息。澹台明月与闫发成私下里达成协议,表面上看,是两大战区惺惺相惜,明月在为南部众将士争取更大的利益。但暗地里,明月是利用闫发成给身在京都的段琅布下一个棋局。她要利用南部大营这个重要筹码,为历都城谋取更大的利益。 京都皇宫之内,新帝德隆,正与两位重臣商议着南部战区传来的消息。但是段琅却称病没有进宫,对于段琅的表现,在德隆眼里到符合他的脾气。如果段琅表现的过于冷静,反而会让德隆疑心重重。现在段琅故意闹点小情绪,这说明他在校场内只是故意隐忍,并非有什么深谋远虑。 吴光照贺连加两人一片愁容,对于南部战区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闫发成真要是举兵谋反,德隆这皇位能不能坐的稳还很难说。 吴光照思虑了半天,上奏说道,“陛下,老臣以为,京都方面必须要做好对应准备。但老臣毕竟是文臣,有些事还需要请教一下贺大人。” 贺连加赶忙拱手,“吴大人有什么指教尽管吩咐。” “贺大人,不知你手里二十万兵马,加上京都防御,是否能抵御住闫发成大军的进攻?”吴光照问道。 “陛下,吴大人,虽然我们手里有兵,但能征善战的将领极其缺乏。短期之内不成问题,但要说长期抵御,恐怕~很难。”贺连加尴尬的看了看德隆。 吴光照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只有调派历都城的兵马了。目前的大夏,能与闫发成大军对垒的,老臣想不出其他人选。” 德隆揉着额头,他当然知道只有段琅能对抗闫发成。但校场议事刚准备收回人家的兵权,再去请人家打仗,这不是抽自己的脸吗。 “吴相国,贺爱卿,你们觉得南部战区闫发成,失控的情况有多大?”德隆抬头看着两人。 吴光照躬身说道,“陛下,从密报上看,闫发成能压制军中哗变,说明他还是希望能够臣服。但是现在臣不知,他到底提出何种要求,所以也不敢肯定。不过闫发成私自拿下马如正将军,又擅自与西宁赵立休兵,这两点都是杀头灭门大罪。如果我是他,在没有万全的保证之下,也不会臣服于陛下。所以,臣觉得还是尽早准备。” 贺连加也跟着说道,“陛下,臣也觉得相国大人说得对,现在为今之计,只有请段琅出马了。更何况,澹台明月身为宣抚使,一旦出现变故她可是首当其冲。就算陛下不请段琅出面,以臣对段琅的了解,他也会率兵杀过去。” 吴光照看着德隆阴沉不定,上前说道,“陛下是否担心段琅因撤回兵马之事,心有不满?” 德隆叹息一声,“于禁那些该死的门徒,真是让朕恼火。段琅称病不进宫,这~根本就是在跟朕耍小性子。他不来见朕,总不能让朕去见他吧。” “陛下不必忧虑,此事贺大人出面即可。段琅毕竟年轻气盛,闹点小情绪也是在所难免。但老臣相信,段琅还是会体谅圣意,以江山为重。” 德隆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贺爱卿替朕走一趟吧,去看看段爱卿身体如何。” “这~!”贺连加为难的看着德隆,“陛下有所不知,这两天段琅一直催问粮草军饷,臣也是一直躲着他呢。” “给!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如果粮草不足,哪怕从京都兵马嘴里抠,也要给我保证历都城的供给。至于军饷,吴相国马上去户部一趟,催他们尽快拨给。” 贺连加一听,赶忙抱拳说道,“臣遵旨!” 贺连加与吴光照一走,硕大个静阁之内显得空空旷旷。德隆不禁哀叹一声,称帝之后,他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以前在历都城之时,好歹还能与众人打成一片说说笑笑。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对他唯唯诺诺。难怪父皇昱宁帝私自豢养着大夏罪臣瑞木,最起码他们主仆之间,可以彼此坦诚的说说真心话。想到这,德隆不禁想起出口成脏的上官玄悟。最起码,这个二傻子还有真诚的一面。 就在德隆心头忧乱之时,大夏京都一处外臣府邸之内,蒋竹明邀请梁毅及张广智两位同门府中一聚。如果不是因为索要城防兵马一事,他们此刻早该返回。但在冯准的授意之下,众人反倒是抱成团联名上奏,等候陛下的旨意。 “蒋兄,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段琅那厮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我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梁毅开心的说道。 “哼,年纪轻轻身居上位,恩师曾经说过,此类人有勇无谋比遭大难。我看啊,用不了几年,这厮绝对得不到好下场。”张广智也跟着说道。 蒋竹明只是笑着寒暄,看到酒菜上齐,吩咐了一声,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蒋竹明看了看二人,“两位仁兄,你们真觉段琅,就是咱们的大仇人?” “怎么不是,要不是他,德隆也不会上位,咱们的恩师更不会惨遭加害。”梁毅怒道。 蒋竹明冷静了一下,说道,“其实,夺嫡之战,泾渭分明,也不能说段琅做的就是错。更何况,现在德隆帝登基,我等都是臣子,这件事也不便再议。除此之外,我倒想问问,恩师的话,你们还遵从不遵从?” 梁毅与张广智一愣,两人点头说道,“当然听。” “那恩师让你们谋反,也遵从吗?” 梁毅脸色一寒,“恩师对咱们如同再造,如果没有恩师提携,我等只不过还是个寒门学子。甚至说,会终老田间地头。如果恩师活着,只需一句话,我梁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恩师已逝,他的话你可还听。”蒋竹明目光严峻的看着二人。 梁毅站起身,“蒋兄,你说这话,是否看不起在下的傲骨。我不管恩师是否是大夏罪臣,他的话,我梁毅永远遵从。” “不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培育再造之恩不敢忘。”张广智说道。 蒋竹明看了看二人坚毅的目光,点头说道,“好,既然两位仁兄如此大义,在下就实话实说。其实,恩师早已与段琅冰释前嫌。而且,临终之前我还去看望过恩师。” “什么,你看望过恩师?”两人吃惊的看着蒋竹明。 “不错,就在大理寺牢狱,我见到了恩师。而且,还是段琅私自带我去的。” “段琅那贼子,还有这么好心?蒋兄,他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张广智不相信的问道。 蒋竹明摇了摇头,“张兄,以段琅如今的地位和权势,用得着跟我们耍计谋吗?而且,恩师预测,不出三年,大夏必定要遭天变。恩师不想看到我等以后惨遭清洗,所以给你我等人指了一条明路。” 蒋竹明详细的把那晚情况说了一遍,两人听完,不禁勃然变色。 “怎么,恩师觉得,那段琅要谋取天下?”梁毅愕然的看着蒋竹明,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恩师精于谋略,身居相位几十年,他老人家对天下大事看的比我等更清楚。虽说在德章登基的事情上恩师棋差一招,但对天下的分析,依然非常精准。那德隆只想着登基称帝,他的身体却难以承付帝王这份压力。更何况,德隆现在就对段琅心存忌惮,两人之间早晚会有一场大战。以恩师的真知灼见,德隆必败无疑。所以,恩师让我等,追随段琅。” “蒋兄,此等大事万不可玩笑。追随皇子,就算是失败也是大夏忠骨。但追随段琅,这可就是~。”梁毅没敢再说下去。 蒋竹明从怀中摸出一张大理寺卷宗纸,“这是恩师最后的遗训,如若不信,请两位过目。” 梁毅一听,赶紧接了过来,张广智也站起身,伸头看着卷宗纸张。一看字迹,确实是于禁亲笔手书,这一点确信无疑。在两人观看之时,蒋竹明也把与段琅之间的谋划说了一遍。两人看完于禁手书,听完蒋竹明所言,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校场之内段琅表现的非常冷静,原来他早有预谋。 “将兄,那段琅的意思,是让咱们明面上与他为敌?”张广智问道。 “不错,段琅这也是为了保护咱们。要知道德隆目前没有清洗,就是因为咱们还有利用的价值。一旦失去这个价值,你我等人必遭朝堂清洗。所以,段琅配合咱们演了这出戏。不过回去之后,我将召集墨兰城行商,立即督促他们与历都城的商贸往来。我们两城之间,也会建立起秘密的联系渠道。你我都是同门,我蒋竹明对你们非常信任。怎么样,是否加入。” “蒋兄,那其他同门?”梁毅看着蒋竹明。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不必着急,我已经派人把恩师的家眷接往墨兰城。回头抽个时间,在下召集同门秘密聚会一次。一来是让同门师兄弟们,看望一下恩师家眷。二来,也借着这个机会悄悄商议一下。当然,必须有选择的通知,此事绝不可外泄。” 梁毅点了点头,“放心吧蒋兄,在德隆眼里,我等与恩师无异。就像你说的,早晚会被清洗。既然恩师有先见之明,那就搏一把。说不定,你我等人还能做一个开国功臣。” 张广智担心道,“可是,咱们上书收回兵马,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蒋竹明微微一笑,“放心吧,段琅既然敢答应,他就有拒绝的办法。我等只需配合就行,其他不必过问。” 梁毅与张广智互相看了看,一顿饭的时间,推翻了他们所有的想法。原本痛恨的仇人,没想到恩师最后时刻居然冰释前嫌。两人也被这件事震惊的有些恍惚,只能慢慢的平息内心的波澜。 天师殿内,向来与段琅交好的贺连加,没想到会吃到闭门羹。他压根就没见到段琅,不但如此,反而让张如明臭骂了一顿。要不是看在老友的份上,贺连加差点被人给赶出来。 皇宫之内,德隆面日生铁。连贺连加都被段琅拒之门外,他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替他走这一趟。难道说,非逼着朕去给他认错吗。 德隆气的狠狠的把茶盏摔倒了地上,这一刻,他才知道驾驭天下臣子,其难度不亚于夺嫡之战。更何况,段琅手握兵马大权,已经让德隆感受到难以控制的威胁。 “哼,父皇尚且能够屈尊前往于禁府邸,难道朕就不能去一趟天师殿吗。段琅,你给我记着,欺君之罪,他日朕必定加倍奉还。” 德隆站起身吩咐一声,命八大铁卫随身护驾,他要夜探天师殿。 ------------ 第二百二十节 蛰伏 宁静的夜晚,月色撩人,天师殿内依然是灯火通明。后院卧房之中,周广记的伤势也比前几日大有起色。温暖的房内,段琅等人围坐在床边,韩风终于把齐钟山的事情告知了周广记。 看完审讯卷宗,周广记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经过韩风这段时间对侦辩司卷宗的整理,时至今日,当年所有的谜团一一解开。周广记心中难过,但他欣慰的是当年鬼卫都是忠骨,没有人出卖影者。整个段氏影者的灭门,只能说是昱宁帝心存忌惮,加上瑞木怀恨在心从中作梗,才导致了那场惨烈的大屠杀。 斯人已去,此情长存,段琅为这些逝去的鬼卫深感敬意。世事轮回,现在的段琅与德隆,与当年的段氏及昱宁又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当年段氏手无兵权,只有门下影者死士。而现在的段琅,手握天下强兵,麾下名将云集。 周广记自知身体状况,把影者密站正式交给了韩风来打理。众人心中都很清楚,历都城要想屹立不倒,不但要兵强马壮,情报消息的运转更是重中之重。 众人正在商议着,周虎走了进来,“段帅,有贵客到。” “贵客?”段琅一愣。 张如明不屑的说道,“京都里哪有什么贵客,不会是贺连加那家伙又来了吧。不见。” 周虎看了看众人,“是~德隆帝驾临。” 一听德隆到了天师殿,众人均是一愣。段琅看了看周广记韩风等人,“既然陛下驾临,那就迎驾吧。” “等等。”周虎急忙制止,“段帅,陛下说他只是微服私访,不必惊动众人。他想~单独与您见个面。” 张如明不服的说道,“怎么,到了老子的天师殿,连我这个当家的不都见?他德隆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子?” 段琅笑道,“他是怕你一不小心吐出个象牙,把他吓着。老伙计,不必计较,还是我去拜见一下吧。” “怯,他不想见我,老子还懒得去见他呢。”张如明郁闷的嘟囔一句。 段琅跟随周虎来到前厅,内侍卫总管刘智站在门外,看到段琅过来,赶紧迎了上来。 “段将军,陛下得闻将军身体不适,专程来看望您了。” “有劳刘总管,惊动圣驾,段琅可不敢承受。烦请刘总管通报一声,段琅迎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不必禀报,主子侯着您呢,段将军,请。”刘智说着身体一让,退到了一旁。 段琅回头看了看周虎,“陛下驾临,加强警戒,任何人不得惊动圣驾。” “诺!” 周虎答应了一声,段琅这才迈步向里面走去。 大厅之中,德隆正欣赏着厅堂中的字画。段琅走进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臣,段琅,迎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德隆面带笑容,上前拉起了段琅,“段琅,朕只是微服私访,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陛下,君臣有别,即便是微服私访,君臣之礼臣也不敢逾越。” “呵呵,你就当这是历都城,咱们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来,坐下聊。” “陛下,那时您是皇子,现在您可是大夏之主。您坐着,臣站着就行。” “怎么,还非得让朕请你不可。段琅,我可是把你当知心朋友,再跟朕客气可就有点过了。”德隆不悦的说道。 “那好吧,臣就失礼了。” 段琅客套了一番,这才坐到了下首位置。段琅很明白德隆来的意图,不过在德隆开口之前,他只能装糊涂。 德隆很沉得住气,先是虚头巴脑的聊了聊以前的情谊,话锋一转,这才说道正事上。 “段琅,日前宫中收到密报,闫发成那边非常强势,明月爱卿还没有把此事办妥。朕担心,南部战区会有不轨之图。”德隆忧虑的说道。 段琅洋装一楞,“陛下,难道闫发成提出了苛刻的条件?” 德隆微微摇头,“目前具体情况还不得知,但从反馈的情况分析,闫发成应该是对朕有些猜忌。段琅,针对南部战区,你怎么看?” 段琅想了想,说道,“陛下,闫发成虽然是先帝近臣,但他可是一直支持德章太子的势力。更何况,于禁下令让他拿下马如正将军,又私自与西越暂时休兵。光是这几件事,足以株连九族。现在陛下登基,换成任何人,心中都会畏惧。所以,提出一些苛刻条件,也是人之常情。” “段琅,如果说他提出的条件,朕确实无法答应,你觉得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为逆贼吗?” 段琅看着德隆,“陛下,闫发成到不一定敢称霸江山。但是,您别忘了京都还有两位皇子。说不定,他会以勤王的名义起兵,逼宫京都让您禅让。这样一来,他可就不是逆贼了,反而会成为有功之臣。您说是不是?” 德隆听着心中一震,身为帝君,最怕的不是臣子不忠,而是皇室之中有人夺位。如果段琅不提,他都差点把那两位哥哥给忘了。 “你说的不错,他要真以这个借口兴兵京都,还真称不上逆贼。” “陛下,别忘了相国吴光照,当年可是支持二皇子的。”段琅故意提示道。 德隆脸色微微一变,“段琅,此事不得不防。恐怕,朕还得需要你历都城的兵马来压制。明日你即刻返回历都城,调动兵马前往下关口驻扎。一旦闫发成起兵造反,务必以雷霆之势予以消灭。” “不不,陛下莫急。目前南部战区情况不明,历都城现在调动兵马,恐怕会逼得他起兵。陛下不必忧虑,京都大营目前有二十万大军驻扎,一旦南部大营有北上消息,臣再行动也不迟。另外~。” 说到这段琅一停,德隆奇怪的问道,“怎么,爱卿还有什么事情?” “陛下,目前天下各都府都在向臣要兵,而我历都城也缺少粮草,这些事,臣也得向天下都府有个交代才行。” 德隆听着脸色一黑,心说你小子不就是想逼朕开口吗。行,那朕就给你一个定心丸。一旦朕的江山恢复元气,看我怎么收拾你。闫发成不忠,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德隆换上了一副虚假笑容,“段爱卿,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那些都府臣子,他们只知道打自己的小算盘,哪知道江山的重要。明日早朝,朕会给他们一个说法。另外,朕已经安排兵部,即刻调拨粮草。怎么样,这下你可满意?” 段琅嘿嘿一笑,“陛下,只要能吃饱肚子,咱们历都城那些兵卫一个个跟狼似的。陛下放心,臣明日就返回历都城等待消息。他闫发成只要敢违背圣意,臣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德隆看着段琅,心说这小子怎么笑的这么阴险。难不成,朕疏忽了哪里?德隆思前想后,他现在的重点依然是南部战区的闫发成。毕竟称帝之后,只有南部战区几十万兵马还未效忠。这一点,正是德隆最大的软肋。 德隆离开了天师殿,他这边一走,张如明等人纷纷进入到大厅。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段琅微微笑道,“京都之事可以结束了,明日,返回历都城。” “怎么,追加粮草军饷之事,德隆那小子答应了?”张如明看着段琅问道。 段琅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那晚他好心带着蒋竹明去看望于禁,恐怕还真会中了德隆的圈套。现在倒好,德隆的计策不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段琅敲诈了一笔。要知道目前大夏的国库空虚,这笔粮草及军饷对于百废待兴的朝堂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次日早朝,德隆一改往日谦逊的做派,以雷霆之势怒斥各地都府大员。索要兵马之事就此作罢,天下议政正式结束,各地大员也开始离京返回。 天师殿内,段琅没有急着离开。张如明和李建山二人去了兵部及户部,两人亲自督促着办理完粮草及军饷之事,段琅这才下令开拔。当他们走出京都城门,已经是下午未时。 大飞带着段琅的书信奔向南方,自从离开历都城扶持德隆称帝到现在,也该告一段落。下一步,正如澹台明月所说的那样,趁着德隆修生养息的机会,尽快让历都城强盛起来。最起码,他们要做到粮草的自给自足才行。 距离京都不足二十里的岔路口,段琅一行停下了脚步。路口之上,三辆官车停在路边。蒋竹明及梁毅张广智三人,早早的等待着段琅。 段琅跳下战马,“怎么,你们还没离开。” “段将军,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我等同门已经商议过,今后将军如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蒋竹明说道。 梁毅也抱了抱拳,“将军大人,以前误会了大人,还望多多包涵。恩师之事,我等同门感恩不忘。” “梁大人不必客气,我跟于相国亦敌亦友,但不管是敌还是友,他都值得我段某尊敬。下一步南部战区归顺朝堂,德隆帝除了西宁的战事,恐怕也要整顿一下天下都府。我与吏部侍郎樊城还算有点交情,如果真的波及到各位,可以事先跟我打个招呼。” “那就多谢段将军了,回去之后,我等就召集城下商户,督促他们开通历都城之间的贸易往来。” “好,那就~他日再会。” “将军一路顺利。” 几个人抱拳告辞,张如明一直坐在车撵中没有下来,他知道人家不待见他,自己出去也有些尴尬。反正明面上的黑锅他背了,整个大夏官制之中,都知道他劣迹斑斑不可招惹。 天师殿一行返回了历都城,而南部战区,也奇迹般的出现了转机。澹台明月正式上奏朝堂,闫发成等人保留原职不变,继续攻打西宁叛军。闫发成也上了奏折,要以战功抵消过错,并宣誓效忠德隆陛下。 德隆元年,天下兵马终于全部归顺朝堂。虽然南部战区依然在战火之中,但德隆总算是得到了全天下的认可。不过针对历都城,德隆也是一肚子苦水。不但收缴兵马的事情被他自己亲口否定,还被段琅敲诈了一笔粮草军饷。 德隆内心震怒,但他也知道自己根基不稳,必须要恢复大夏的元气。澹台明月结束了南下之行,回京述职之后返回历都城。而京都大营,正式交给了马如正。 德隆元年六月,南部大营攻打双封山未果,德隆撤回三十万兵马。闫发成率领剩余兵马,在双封山与西宁进入僵持阶段。同年九月,朝堂颁布新政,大夏正式进入修生养息阶段。 德隆二年,北明与摩罗两国的交战也画上了句号,双方最终握手言和暂时休兵。德隆派出使者,与北明重新交好,以丝绸茶叶等物换取了大批战马。京都大营与北部大营,重新找兵马买扩充实力。 德隆三年,修生养息之策略终于显现出成果。天顺人和,各都府粮食丰收贸易兴盛。大夏的国库,也渐渐丰裕起来。 三年之中,历都城仿佛从朝堂的议论声中消失了一样,在非常低调之中集聚力量。澜都城外,已经成为西越与大夏的贸易集散之地。虽然段琅痛恨陆慕,但他依然采纳了澹台明月的建议。 皇宫之内,德隆帝比刚登基之时沉稳了不少。三年间他正式迎娶皇后充实后宫,但却无一嫔妃诞下龙儿。这一点,也是德隆不为人知的心中之痛。 静阁之内,监天院总管张昭站在玉案之前。三年的时间,张昭已经成为朝堂之中人人敬畏的重臣。经历了三年的蛰伏,德隆终于要再次举起杀刀。 “段琅啊,三年了,也该到朕收账的时候了。” 德隆目带杀气,目前为止,这天下唯一让他惧怕的,也只有段琅了。只有彻底铲除段琅,德隆觉得自己才能称为真正的大夏之帝。 ------------ 第二百二十一节 圈套 德隆的目光看向张昭,针对心中的想法,他也想听听张昭的意见。毕竟对段琅动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万一不成功,他的江山社稷都可能不保。 “张昭,朕的意图你可领会?” “陛下,臣明白。”张昭躬身说道。 “你认为如何?”德隆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心腹问道。 张昭想了想,“陛下,臣以为,还是先平定西宁,再厉手整治历都城为好。以目前京都大营的实力,加上闫发成大军,平定西宁已经不成问题。而且,平定之后,可以重新整顿南部战区兵马。这样一来,陛下将无后顾之忧,即便那段琅有反意,在天下兵马面前也无济于事。” “朕就怕南部战事耽搁的太久,朕有些等不及了。” 德隆目带忧虑,他知道自己的隐疾最近经常发作。这种病症太医根本就束手无策,万一哪天出现大的症状,他最担心的就是历都城兵马无人可以掌控。 “陛下,如果不先平定南部战局,万一那闫发成与段琅联手,这对我大夏江山更加危机。更何况,陛下对段琅动手,兔死狗烹的道理,闫发成肯定会心惊。”张昭劝道。 德隆点了点头,“朕隐忍了三年,也该让天下兵马重归朕的指令了。最近,各地都府及历都城可有什么异常情况?” “回陛下,朝堂的修生养息政令之后,各地都府大都注重恢复生产及开源贸易,到没什么意外之处。历都城方面,表面上低调,但这两年却广开财源,据内部消息,他们积累了不少存粮。而且,历都城兵马,一点也不像是修生养息的样子,每日里都是勤兵苦练。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扩招兵马。” 德隆点了点头,“张昭,明日早朝之上,朕将会提出彻底平定西宁之事。你现在的任务,必须全力盯着历都城。西宁已经不是大事,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历都城。” “臣遵旨。” 君臣二人密谋了一番,德隆决定按照张昭的提议,先灭西宁,再取历都城。德隆不想继续隐忍下去,自己身上的隐疾,随着日夜操劳开始发作。德隆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必须在身体垮掉之前,彻底收回天下兵马的指挥大权。否则,这大夏江山必生变故。 大夏,历都城。三年的时间,让历都城和澜都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别看天下太平,但段琅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众人分工明确,段琅与周虎等人主抓练兵,李建山负责经贸及生产,而澹台明月则成为主抓全盘的大总管。 府衙之内,练兵回归的段琅洗刷一番,与澹台明月相对而坐。 澹台明月看了段琅一眼,说道,“琅,阿朱已经告诉你了吧,朝堂已经颁布征战令。这一次,马如正亲率大军南下,看来要彻底解决西宁侯了。” 段琅嗯了一声,“马如正一去,闫发成的好日子到头了。德隆的目的,恐怕就是全盘接管南部战区。我估计,西宁侯赵立这回是无力阻挡大夏的兵马。半年,甚至更短的时间,西宁必败。” “琅,南部战事一平定,咱们那位德隆陛下,也快向咱们动手了。” 段琅很平淡的笑了笑,“他若视我为臣,我自当做好臣子的本分。但要视我为贼,那就做个贼王吧。” 明月笑道,“我可不想当贼婆娘。” “对了,那槐老鬼和那个萨,追查的如何?” 段琅看向明月,这三年,他一直没有忘记这两人。只是,槐老鬼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到现在也没有搜集到他的消息。 “有些眉目了,阿朱和师父追查到两个线索。第一个,是这两年冒出一个叫听风阁的势力。据说,只要肯花钱,什么消息都能买到。另外一个,是叫瀚海斋的客栈。这个瀚海斋,跟听风阁一样,都是这两年出现在各地,而且都是以出卖消息为主。我觉得,这两个地方,必有一处是槐老鬼经营的。当年槐老鬼带走了这么多精锐,绝不会隐迹无声。听风阁与瀚海斋能有这么大手笔,也只有槐老鬼能做得到。甚至有可能,这两处都是他在幕后操控的。” “哦?”段琅一怔,“咱们历都城有吗?” “有,我已经让阿朱密切监视。” “为何不直接铲除,拿下之后审问一番多省事?” “阿朱怕惊动了背后的大鱼,所以一直秘密监控着。” 段琅点了点头,“有什么发现没有?” “有。” 段琅一怔,澹台明月接着说道,“阿朱发现,城防大将陈占轩,与瀚海斋大掌柜有密切的来往。” “陈占轩?”段琅眉头一皱。这位墨兰城的千总,现在已经是历都城的城防将军。 “你有什么打算?是否要拿下陈占轩审问一番?”段琅问道。 “暂时不动,不管陈占轩有没有问题,不必打草惊蛇。我已经让师父韩风,带人去其他城池袭击这两处力量,就算查底细,也不必从咱们历都城下手。” “好,一旦有槐老鬼的消息,必须马上通知我。”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她知道段琅一直放心不下。槐老鬼神出鬼没,段琅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这些亲人。 就在京都兵发双封山之际,下渡府城内,韩风带领影者袭击了听风阁与瀚海斋。他们分别抓了几个活口,但令人吃惊的是,听风阁的大掌柜居然吞下毒药自尽了。而瀚海斋的活口,经过审讯,竟然是朝堂监天院的府探。 消息传到了历都城,澹台明月脸色不禁一变。瀚海斋既然是监天院的密衙,那说明听风阁是槐老鬼的手笔。但最让明月吃惊的,是陈占轩居然跟监天院勾结。看来,德隆早就安插了这么一个卧底。 澹台明月把消息告诉了段琅张如明及李建山三人,经过商议,他们决定暂时不动陈占轩。但是,既然分析出听风阁是槐老鬼的手笔。几个人决定,设下圈套,引出这个蛰伏了三年的老鬼。不把槐老鬼击杀,段琅也放心不下身边的亲人好友。更何况,他是导致段氏灭门的罪魁祸首之一,段琅还等着用他的人头去祭奠父母亡亲。 经过澹台明月缜密的计划,一个诱敌圈套慢慢的展开。他们知道,槐老鬼这三年肯定也在盯着历都城。双方仇恨如山,只要给他机会,这老鬼绝对不会放过。 大夏京都,原侦辩司毁坏的府衙,重新建立起气势辉煌的衙门。德隆亲笔所书的‘监天院’三个大字,也预示着此衙门的权威。 张昭面色阴沉的坐在堂内,他与当年的侦辩司做派不同,张昭更喜欢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三年的经营,瀚海斋也颇具规模。但张昭必定是半路出家,内心深处还是把自己当成朝中大员。对于情报机构来说,这本就是大忌。这一点与槐老鬼和韩风比起来,张昭简直是个学徒级别。 张昭在朝中风生水起,但最近,居然有人袭击了下渡府瀚海斋,这让张昭大为恼火。 “查,必须给老子查出来,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不管是谁,敢招惹我监天院,老子灭了他九族。”张昭怒火中烧下着命令。 “总管大人,据说当日被袭击的,还有听风阁。”一名府探说道。 “听风阁?” 张昭一愣,他倒是派人调查过这个听风阁,知道是墨兰府一位桑蚕豪商创建的产业。虽说听风阁也出售消息,但大都是各地的商情,不涉及政事。所以,张昭一直没怎么重视这个听风阁。但听风阁与瀚海斋同时被袭,这到引起了张昭的兴趣。 “来人,准备车马,本尊要亲自去一趟墨兰城。” 张昭决定,他要亲自会一会这位豪商。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招揽听风阁,并入他监天院管辖之内。不过张昭知道,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背后很可能有朝中大员,甚至皇亲国戚支持。所以,他要亲自走一趟,视情况见机而定。 墨兰城一座不起眼的宅院之内,两位老人坐在一个石桌旁,桌面上很简单的摆放着一把茶壶两只茶盏。这两位看似很普通的老人,却是听风阁幕后的真正当家人。 “二哥,下渡府被袭的事情,你觉得是谁做的?”萨多端起茶壶,给对面曾经叱咤风云的槐大人斟了一杯。 “老三,下渡府分阁主,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得罪了江湖中的某个势力。” 萨多摇了摇头,“咱们各地的分阁主,大都是以商人面孔示人,和气生财是商人的本分。江湖中人都知道听风阁只是出售消息的地方,阁中不存放什么银两,应该不会是江湖中人所为。” “那朝中的几大家族,今年的份子钱给了没有?” “几位皇室家族,一份不少,毕竟明面上咱们还要靠他们撑腰,这份银两,绝不会克扣。” 槐大人眉头微微皱起,“这件事有些蹊跷,也不排除是偶然的事件。或者,分阁在收集情报的时候招惹了不该得罪的势力。不过,能做的如此干脆利索的,这大夏也没有几家。我怀疑,此事会不会跟历都城有关。” “历都城?”萨多微微一怔,琢磨了一下,说道,“二哥,如果是历都城,他们何必舍近求远在下渡府作案。另外来说,除了分阁主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你我的身份。更何况,下渡府张广智是于禁的门生,在他的地面上万一失了手,张广智绝对不会放过。据咱们的情报,于禁这些门生,隔三差五就上奏朝堂索要兵马。他们之间的矛盾,根本就不可调和。我到觉得,不可能是历都城所为。” 槐大人点了点头,“嗯,德隆派兵南下,历都城应该把精力放在朝堂之上。老三,派出总阁刑堂人马去下渡府查找线索。另外,放出悬赏消息,凡有知情者,赏金五十万两。” “二哥,悬赏恐怕无济于事。” “不,这是要摆出一个姿态。如果真是江湖势力所为,也要让他们知道听风阁不是随意招惹的地方。另外,最近密切注意历都城的动向。德隆派出大军清扫西宁,下一个目标就会是历都城。现在历都城兵强马壮,就算老夫奈何不了他,也要借助德隆之手,报老夫断臂之恨。” 槐大人忍不住摸了一下断臂之处。这三年他做梦都想报复段琅,怎奈自己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别说是面对十八亲卫的联手,就算单独面对段琅,他现在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槐大人心中的恨意,这三年之中一刻也没减少。 槐大人在墨兰府过着隐世的生活,暗地里却关注着历都城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什么消息,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他的手中。 历都城,府衙不远的一处名为悦来酒楼的地方,这家酒楼不但酿酒出名,他家的烤肉更是历都城一绝。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但商客云集,连十八亲卫都是他们的常客。 这一日,历都城传出惊人的大喜事,兵马大元帅段琅,终于要与军师明月大婚了。亲卫靳如实一走进酒楼,相熟的大掌柜立即上前道喜。别看靳如实不是将军,但城内百姓都知道十八亲卫与段琅亲如兄弟,每个人都高看他们一眼。 靳如实是出了名的好酒量,但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众人轮流劝酒。酒后大醉的靳如实,迷迷糊糊说了一些本不该说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很快就通过听风阁,传送到槐大人手中。 墨兰城内,槐大人看着历都城送来的密报,不禁激动的有些微颤。他可不是为段琅大婚而高兴,因为槐大人觉得报复的时机总算到来。蛰伏了三年,他一直等待着一个能让段琅痛入骨髓的机会。 萨多看完密报,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二哥瑞木说道,“二哥,你准备动手?” “不错,大婚之前段琅与十八亲卫要去敬继山祭祖。这三年他窝在历都城不出来,二哥也不敢前去报复。既然机会来了,总不能就这么错过。” “可您现在的功力,就算配备一批精锐,恐怕也不一定能在十八亲卫的保护下,击杀了段琅。”萨多担心的说道。 “不,我的目标不是段琅,是留在历都城内的澹台明月。要想把段琅连根铲除,目前我们听风阁已经没这个实力,只有借助德隆的力量才行。段琅功高震主屯兵三十多万兵马,德隆绝对不会隐忍下去。段琅只不过是一介武夫,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就是这个澹台明月。只要击杀了此女子,不但段琅会伤心欲绝,对德隆歼灭历都城更是扫清了一大阻碍。” “可是,历都城内兵马众多强将如云,堪比龙潭虎穴。” “只要段琅与十八亲卫不在,其他人都是蝼蚁尔,不足为惧。段琅去敬继山祭祖,来回得一个来月,明日立即召集各分阁刑堂堂主前往历都城聚集,听候号令。” “二哥,就算要去,千万不可大意,一定小心行事。” “老三,放心吧,二哥不是鲁莽之人。去了之后我先观察一番,历都城真要是无从下手,我会立即放弃。况且密报上说澹台明月也要去城内祈福庙斋戒一月,为大婚向天祈福。祈福庙不是府衙内宅,就算是有兵卫把守,也阻挡不住咱们的突袭。” “好,那我马上发送指令,调派最精锐的人马过去。” 萨多看着二哥瑞木坚定的眼神,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二哥对段氏一门仇深似海,他不但要为当年惨死在两界山的大哥报仇,更是为了发泄心中积怨多年的愤恨。更何况,不彻底铲除段琅的势力,萨多也是心有不安。 就在槐大人准备动身之际,墨兰城听风阁内,来了一位贵客。张昭马不停蹄来到墨兰城,指名道姓要会一会这位听风阁当家人。 身为朝堂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张昭的到来,不但让槐大人和萨多有些吃惊,更是惊动了墨兰府府尹蒋竹明。张昭前脚进入了听风阁,蒋竹明后脚就追了过来。 ------------ 第二百二十二节 万事俱备 墨兰城内,街道上车水马龙,各大商户牌坊两侧林立。城内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上,听风阁外,一辆豪华的车撵停放在旁边。 墨兰城听风阁门头不大,外表看只是很普通的临街两层楼阁。但后面深广的院落,加上两侧看似很普通的民宅,才是听风阁整个的布局。临街的阁楼,只不过是个门户而已。 听风阁内,监天院总管张昭四平大马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听风阁当家人的到来。 张昭看着厅堂内的摆设,脸上露出了颇为不屑之色。这种看似豪华的布局,在他眼里简直是土财主糟蹋东西。张昭的突然到来,让墨兰城府蒋竹明有些紧张。如今的张昭可不是三年前的军机令,而是跺跺脚可以震动朝堂的天子近臣。特别是张昭进城之后没有去府衙,而是直接来到了听风阁,这让蒋竹明有些疑惑不解。 张昭正浏览着墙壁上的字画,听风阁一名管事走了上来,“这位大人,我们府主大人到了。” 管事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蒋竹明爽朗的笑了几声,一身官服的蒋竹明走进二层的厅堂。 “张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张大人恕罪。”蒋竹明客气的拱手说道。 张昭如今是二品大员,确实比蒋竹明这个三品府尹大了一级。更何况监天院是权利机构,在下面都府眼里,张昭如今可是惹不起的人物。 “蒋大人,本官只是路过此地,准备过一会就去府上打扰。没想到,蒋大人消息还挺灵通,居然追到这来了。” 蒋竹明笑了笑,心说你乘坐二品大员的车马,上面又有监天院的标志,城门官再不知道身份那不成傻子了吗。 “不知张大人可否有公务,如果方便的话,下官略备水酒,还望大人去府衙一叙。” 张昭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蒋竹明,他知道蒋竹明是于禁的得意门生,按说德隆早该把他清除掉。好在这两三年蒋竹明率领同门,时不时针对段琅闹上一闹,还算有些利用价值,这才保得住官位。另外来说,墨兰府是利税大府,德隆也担心更换人选之后,影响到朝堂的收入。 “蒋大人,你来的正好。本官有点事情想见一见这位听风阁主,我对他不熟,你先给我介绍介绍。” “张大人客气了,在本官的府城内,张大人只需招呼一声,让他来拜见就是,何须大人亲自走一趟。”蒋竹明客气的拍了拍马屁。 张昭心中颇为受用,但蒋竹明内心却是极为鄙视。身为于禁得意门生,蒋竹明对于消息机构也是深谙此道。只不过,他的渠道只是针对朝堂大员,主要是探听一些不利于自己的消息,好提前做好准备。 在这方面,蒋竹明觉得不论是前帝时期影者还是侦辩司,都是极为成功的情报机构。但目前的监天院,被张昭弄的画虎不成反类犬。且不说以前神秘的影者,就是侦辩司槐大人出行,也是神出鬼没不为人知。张昭倒好,就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似的,恨不能把官印盖在脸上。 不大一会儿,听风阁的‘阁主’匆匆走了进来。这位阁主可不是瑞木和萨多,而是墨兰城一位有名的富商贾思志。这贾思志以富商的身份在墨兰城经营多年,其秘密身份为原侦辩司密衙提司,也是槐老鬼瑞木的心腹。在明面上,整个天下的听风阁都是他的产业,但暗地里,他只是听风阁财堂堂主。 贾思志微胖的身躯额头见汗,赶紧上前抱拳躬身,“小民不知两位大人光临,匆匆赶来,还望两位大人宽恕。” 蒋竹明对贾思志很熟悉,闻言说道,“贾老板,这位是京都监天院张昭张大人。张大人远道而来,是想找你谈一些事情。” 蒋竹明说完,对张昭说道,“张大人,你们谈,下官先回府衙等候。” 张昭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事情他还不想让蒋竹明知道,所以刚才暗示他离开。 蒋竹明一走,张昭威严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贾老板,坐下聊吧。” “小民不敢,有什么吩咐,大人尽管说。”贾思志躬身说道。 张昭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贾老板即是天下豪商,应该知道我监天院是干什么的吧。” 贾思志恭敬的说道,“小民略有耳闻,但小民在商言商,从不做出违背大夏律法之事。这一点,蒋大人可以作证。” 两人在厅堂内说着,墙壁上的字画不显眼之处,却闪出一个小洞。隔壁房内,瑞木与萨多也宁心静气的听着。 面对贾思志这样的草民,张昭也不想废话,直言道,“我听闻听风阁暗地里出售消息,这情报之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贾老板,不知你这消息来源如何?” “回大人的话,小的经商多年,生意也遍布天下各地。这些消息,都是各地商户与自家分店搜集而来。小的也只是想寻找点商机,但有些买卖小的没有参与,所以就想把消息卖出去赚点小钱。一来二去,就被传成了以买卖消息为生了。” 张昭点了点头,“嗯,很不错。能有如此头脑,不为朝堂做事,简直是浪费人才。本大人想招纳你的听风阁,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归顺本大人的门下。” “这~!”贾思志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不愿意?”张昭霸气的露出威严。 隔壁房内,槐老鬼瑞木不屑的冷哼一声,心说就你这能力,根本不配跟老夫合作。 贾思志到没有被张昭吓到,不卑不亢的说道,“大人,不是小的不愿意,只是,有些事小的也做不了主。” “哦?你的意思,你只是个听差的?”张昭来了兴趣。 “不瞒大人,听风阁是小的做主。但小的背后,还有几位参与的大东家。恐怕他们~不一定会同意。” “是吗,本官倒要看看,哪位东家居然还看不起本官的监天院。”张昭冷笑道。 “这~好吧,那大人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小的可担待不起。小的背后~京都国舅府,和宏亲王府,都有入股。有些事,小的不敢做主。” “什么~?” 张昭心中一惊,这两位主他还真惹不起,一位是德隆的舅父马如正,另一位更可怕,居然是宏亲王。难怪听风阁有这么大的手笔,原来是这两位主子在背后支持。张昭可不知道,听风阁只是每年供奉,正主宏亲王与马如正根本不知情。但他们的家眷拿到供奉,当然会承认此事。 槐老鬼瑞木与萨多互相看了一眼,两人没兴趣再听下去。对付一个张昭,贾思志足够了。更何况,听风阁目前还不能与监天院联手,让张昭知难而退即可。 府衙之内,蒋竹明端坐在书房之内,简单的书写了一封信件。书房内站着一名沉稳的中年人,等候着吩咐。 蒋竹明把书信装好,吩咐道,“去华源酒坊,让他们立即把此信转送到历都城段大人手中。张昭转呈来访听风阁,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总觉得跟历都城有关,必须要提醒段琅小心听风阁。” “大人,要不要派人对听风阁密查一番?”中年人说道。 “不必,但要密查府内人员,看看谁与听风阁走的近,全部记录在案。在天下人眼里,恩师门徒都成了弱势,咱们就把这个弱势延续下去。否则一旦让监天院查到苗头,很可能会先遭受清洗。” “小的明白。”中年人答应一声,默默的退了下去。 蒋竹明静坐房中,这些日子他也有些心潮澎湃。身为于禁的得意门生,蒋竹明也揣测出德隆的意图。看样子,恩师所说的日子不远了。既然投靠了段琅,听风阁与监天院勾结的事情,他必须要提个醒。蒋竹明觉得,像监天院这样的机构,下一步的重点肯定是历都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听风阁毕竟是出售消息的地方,他怕段琅大意之下遭受损失。岂不知,段琅与澹台明月,早就开始做听风阁的大菜了。 历都城内,大元帅与军师大婚的消息,再次让城内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历都城的官员与其它都府不同,大小官员与民众打成一片。毕竟大家都是在战火中煎熬过来的人,百姓们也非常爱戴澹台明月。大婚的消息一暴出,家家户户如迎接丰庆之日一样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有了上次张如明大婚的前车之鉴,历都城早早的开始排查外来人员。在一个乌云遮月的夜晚,段琅等人与十八亲卫及二百前锋营兵卫,悄悄的离开了历都城。只不过他们走的路线,恰巧路过听风阁与瀚海斋。段琅出城不到三十里,数辆车马早早的等待着。段琅等人换上民服,天亮之后乘坐车撵又返回了历都城。 历都城听风阁内,分阁主得到命令,动用了全部能量,甚至还在瀚海斋花重金购买了段琅的消息。分阁主王炳怀看着搜集到的资料,向一名探子问道。 “瀚海斋得到的消息,准确吗?” “回阁主,他们是从一位将军大人那里得到的内部消息,所以价格昂贵。” 王炳怀点了点头,根据他们这些年搜集到的情报加以佐证,可以确定这些消息应该准确。王炳怀不敢怠慢,赶紧放出四只信鸽,把消息传递给总阁。 听风阁不远之处,看到有信鸽放飞,两声哨音一响,大飞腾空而起,追向了空中的信鸽。不大一会儿,大飞带回一只鸽子。 民房院内,段琅与澹台明月看完密件,两人相视微微一笑。 “琅,看来计划很顺利,咱们那位老对手,要来历都城了。”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不可大意,这段时间除了建山阿朱之外,任何人不得与我接触。” “不错,军营中有一个陈占轩,也不敢保证没有第二个。除了信得过之人,一概隔绝。” 段琅伸手轻揽着明月,“月儿,真要能击杀了槐老鬼,也算是为咱们大婚增添了一道贺礼。” 澹台明月幸福的靠在段琅的肩膀之上,虽说是为槐老鬼设计的圈套,但这大喜之日,她已经期待了很久。 段琅与澹台明月布下了口袋阵,而身在墨兰城的槐老鬼瑞木,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看完王炳怀的密件,瑞木更加放心了,“老三,这真是天助我也。段琅身为段氏一门仅存的独苗,这次敬继山祭祖,还把影者余逆周老鬼和韩老鬼带了过去。那周广记上次没有死在我的刀下,重伤之后已经不足为虑,但是韩风此人,倒是有些威胁。现在好了,他们都跟随段琅去了敬继山,历都城几乎没有再能威胁到老夫的人了。明日一早我就动身,咱们刑堂的人差不多也该到了。” “好,预祝二哥马到成功。” 萨多端起了茶盏,以茶代酒敬了一杯。三年的隐忍,终于又要与历都城正面展开厮杀。这一次,可以说是听风阁成立以来第一次斩杀行动,萨多也期待着瑞木成功归来。 历都城内,七日之后,一身盛装的澹台明月在万民欢呼声中走进了祈福庙。她要在这里进行祈福,一直等到新郎的迎娶。 祈福庙外被兵卫把守,庙门关闭,跟随澹台明月一侧的侍女长出了一口气,撕下了脸上的伪装。 澹台明月笑道,“刘喜,还别说,你扮作女相还挺俊俏。” 刘喜尴尬的说道,“军师大人,易容之术别有洞天,就算给上官大人扮作女相,看着也不错。当然,他那身材~无法改变。” “刘喜,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澹台明月了。千万小心,切不可大意。” “军师大人放心,等入夜之后小的给您易容,扮成送饭菜的伙夫混出去。” “好。” 澹台明月轻声答应了一声,她知道这祈福庙周围,恐怕不止一家眼线。除了听风阁和瀚海斋,甚至还可能有西越的眼线。不过这些人,澹台明月还不能下令铲除,必须要等到计划成功之后,才能一网打尽。 当夜,一群伙头军在昏暗的月色下,推着装满食盒的两轮车进入到祈福庙内。庙门关闭,澹台明月看着一个个脸上沾着五花八门的段琅等人,不禁笑道。 “就你们这易容术,好在外面的灯火不亮,不然准的露馅。” 段琅也看着易容完的澹台明月,不禁吃惊的说道,“月儿,你要现在进入府衙,恐怕李建山都认不出你了。走吧,从现在开始,你我都不能再出现在历都城内。” “琅,你们千万小心,切不可大意。” “放心吧,内紧外松,这庙里还藏着周龙率领的三千兵卫呢。”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跟随一群换好了同样服饰的伙夫,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祈福庙外,几名眼线隐藏在黑暗之中,详细的清点着进入人员的人数。听风阁也要防止进的多出的少,庙内有秘密人员埋伏。岂不知,早在设计计划之初,这祈福庙内就秘密隐藏了不少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历都城的核心成员,都在紧张的等候槐老鬼瑞木的到来。 ------------ 第二百二十三节 送他一个契机 大夏京都,西部大元帅段琅要大婚的消息也传到了朝堂之上。面对这位镇国大将军的婚事,朝堂大员们也是议论纷纷。但不管怎么说,人不到礼必须要送到。 皇宫之内,德隆帝思量再三,决定派出钦差使者,去参加段琅的大婚。在没有彻底翻脸之前,段琅还是大夏的一品大员。身为帝君,德隆也要做出一些姿态。 监天院总管张昭,刚回到京都就被召进宫中。静阁之内,有些消瘦的德隆帝喝完太医院送来的汤药,看着张昭问道。 “听说你去了墨兰府?怎么,于禁的门徒们,又有些不安分了?” “回陛下,臣这次去墨兰府,并非是为了蒋竹明。”张昭躬身说道。 “哦?那是为了何事?”德隆疑惑的看着张昭。 “陛下,前些日子臣的一个密站被袭,臣是去打探一些消息。当然,顺便也巡视了一下墨兰府的情况。” 张昭心中琢磨着,该不该把听风阁的消息告诉德隆,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暂时不说。毕竟牵扯到皇亲国戚,弄不好就会惹的一身骚。 德隆微微一怔,“监天院的密站被袭?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回陛下,臣已经查出,是一些江湖宵所为。这些盗匪不长眼,居然敢招惹臣的监天院。臣已经派出人手,彻底击杀。”张昭虚假的说着,好显现出自己强大的执行能力。 德隆满意的点了点头,“张昭,监天院是朕的颜面,必须震慑住天下才行。朕召你入宫,是想询问一下哪一位臣子,合适去历都城道贺。另外,正好你从墨兰府回来,那蒋竹明霸居墨兰府多年,于禁这些党羽是否该清理一下了。” 张昭心中一震,心说蒋竹明刚给他送了厚礼,总得帮他说话话才行。 “陛下,臣以为,于禁这些门徒,目前还有些作用。” 德隆眉头微微一皱,“哦?说说看。” 张昭躬身说道,“陛下,马如正将军亲率大军南下,收复西宁指日可待。臣觉得,目前京都也该做两手准备了。正好蒋竹明等人,再次联名祈请陛下收回历都城兵马。陛下何不趁着这次道喜之际,把天下都府众臣的意愿向段琅表达一下。特别是墨兰城、城阳府以及下渡府三地匪患猖獗,哪怕以借的名义,也要让段琅归还一部分。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削弱历都城一部分力量。” 德隆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以蒋竹明等人的名义,向段琅借兵?” “不错,这次臣去墨兰城,蒋竹明也是这么说的。他知道要想让段琅归还兵马,恐怕是不可能了。但是以剿匪的名义借兵,相信段琅也无法推脱。只要这些兵马进了他们的都府,什么时候归还那可就不是段琅说了算了。” 德隆眼神一亮,“不错,此计甚好。不过,必须找个合适人选,替朕走这一趟才行。那澹台明月精明的很,就算借兵,一般人去了,恐怕也借不来。” 张昭想了想,“陛下,臣向您举荐两位大人,他俩出马,必会马到成功。” “哪两位?”德隆看着张昭问道。 “兵部侍郎贺连加为正使,鸿胪寺卿冯准为副使,他二人出马,必定会成功。” 德隆有些吃惊的看着张昭,“要说贺连加出马,朕觉得还可以,但是冯准?你居然让他去历都城?” “陛下,朝臣之中,都知道贺连加大人与历都城有过交往。他代陛下出行历都城,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这次去历都城,不但要贺喜,更要密切关注一下历都城的兵马布局及作训情况。冯准身为军中老将,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更何况,有冯准督促贺连加,他也不敢徇私蒙骗陛下。” “你就不怕,那段琅一怒之下,斩杀了冯准?”德隆眯着眼看着张昭。 “目前,段琅还不敢如此放肆。更何况,冯准只是副使,提出任何尖锐问题的都是贺连加。就算段琅震怒,也怪罪不到冯准的头上。” 德隆沉思片刻,点头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兵法布局方面,确实没有比冯准更合适的了。朕原本打算清理完于禁门徒之后,就把冯准踢回老家。现在看来,他还算有些用处。对了,陈占轩那边,难道不知道历都城的兵马情况吗?” “回陛下,陈占轩在历都城将军序列之中,排名很末。而且,他毕竟只是城防千总出身,在纵览全局上,无法与冯准相提并论。臣相信冯准走这一趟,定能看出历都城的薄弱之处。” “好!那就这么定了。来人,宣鸿胪寺卿冯准,进宫。” 德隆决定派贺连加及冯准去历都城道贺,但临走之前,他也要分别交代一番。德隆给冯准的任务,就是务必寻找出历都城兵马胁从作战能力上的薄弱环节。虽说德隆知道历都城兵马骁勇善战,但他相信再厉害的兵马,也有自己的弱项。这方面德隆看不出来,曾经的兵部侍郎冯准应该不成问题。 安排完冯准之后,德隆又把兵部侍郎贺连加召进宫中。他给贺连加的旨意非常明确,就是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从历都城借调六万兵马,发往墨兰城阳下渡三府用于剿匪。 历都城内,寻常百姓依然向往常一样,日复一日为生计而忙碌。段琅等人‘离开’了历都城,而澹台明月又去了祈福庙祈福斋戒,城内大小事务都压在了李建山身上。在外人眼里,李建山就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名为两城府尹,其实只不过是个跑腿的。为此,城防将军陈占轩,也替李建山感到不满。而李建山最近经常酒后,找陈占轩诉诉苦,两人的交情也越来越深厚。 府衙之内戒备森严,后院家眷之地,张如明惬意的躺在摇椅上,阿朱小鸟依人的在旁边伺候着。 “朱朱,你觉得槐老鬼他们来了没有,我都等的有些心急了。”张如明晃着脑袋问道。 “老爷,现在外面非常危险。没有我的同意,你决不能出府。” “怎么,那槐老鬼到了?”张如明一下子来了精神。 “根据城门眼线统计,这几日城内来了不下于五百之多的陌生人。这其中,肯定有槐老鬼的人。甚至说,槐老鬼也会隐藏在其内。此人善于易容,这一点非常令人头疼。” 张如明心中一紧,“那他要是混进府衙中来,怎么办?” 阿朱嫣然一笑,“老爷尽管放心,易容术再厉害,也不会扮成相熟的一个人。后院之中全部是近卫营的兵马。大家彼此都熟悉,而且阿武亲自统领,绝不会让陌生人混进来。更何况,这一次的主战场是祈福庙,而不是咱们府衙。” “朱朱,那老鬼要是来个声东击西,咱们这边也得防着点。另外,你说槐老鬼有没有可能,去敬继山击杀段琅?真要是那样,槐老鬼扑个空,咱们的计划也白浪费了。” 阿朱摇了摇头,“不会,根据咱们散布出去的消息,历都城精锐基本都跟随而去。以那槐老鬼的精明,他肯定会选择这里。上次他在城阳府击杀明月不成反而受了伤,这么好的报仇机会,他应该不会错过。” 张如明不服的一撇嘴,“这也不一定,如果老子是他,干脆找个地方逍遥自在,这辈子都不跟你们玩了。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就让你们觉得老子天天惦记着你们,一辈子也别想安生。” 阿朱笑道,“你到底是哪一头的?还好,你不是槐老鬼,不然真能让人郁闷死。” 两人正说笑着,一名年轻人匆匆走了进来。阿朱一看,赶紧收起了笑容。 年轻人给张如明行了个礼,面向阿朱抱拳说道,“启禀令使大人,京都密站传来消息。” 年轻人说着,恭敬的递过来一枚竹筒。阿朱接过来,点了点头,年轻人施礼退了下去。阿朱打开竹筒,看着里面的密件。 张如明忍不住问道,“京都又有什么事,不会是德隆死了吧。” 阿朱白了一眼,轻声说道,“是贺连加与冯准,以钦差使臣的名义前来贺喜。” 张如明一愣,“哼,这冯准一来,准没好事。” “嗯,蒋竹明送来的信件上说,他按照明月的安排,向德隆上奏借兵一事。我估计,他俩贺喜是假,收回兵马是真。” “这老贺也不是东西,当年要不是老子提携他,他连个屁都不是。” “老爷,别埋怨了,人各有志。好了,我去一下明月那里。老爷要是觉得闷,可以去找一下建山大哥,但是绝不能出府。” 张如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知道了。” 看着阿朱离去的背影,张如明微微叹息一声。这三年来,阿朱流失过一个胎儿之后,就一直没怀上孩子。为了此事,张如明也是异常烦恼。 府衙内另外一座很隐秘的别院内,澹台明月每日都要听取阿朱的密报。虽说足不出户,却是利用大飞和小白传递着各种指令。看着城内每日不断增加的陌生人,刨除一部分正常来往客商,澹台明月分析槐老鬼差不多快要动手了。或许,他们也在等待着一个契机。 “阿朱,去接张老伯的人快到了吧?”澹台明月问道。 段琅与明月大婚,肯定要把养父张宗成接过来。这三年张宗成倒是来住过一段日子,但依然念念不忘凤鸾山里的一切,更是放心不下大熊。所以,张宗成并不在历都城颐养天年。 “明日午时之前,就可进城。”阿朱说道。 “好,到时候让张大哥和建山,隆重的出城相迎。并且放出消息,就说张大哥晚上给张老伯接风洗尘,城内所有将军及五品以上官员必须参加。借助张老伯的名义,给他们一个动手的契机。” “明月,会不会早了一点,万一槐老鬼还没到怎么办?”阿朱担心的说道。 “听风阁总阁在墨兰城,距离上次蒋竹明送来的信件,已经过去十几日,槐老鬼应该到了。除非他没有上当,所以明晚如果没有动手,那恐怕他真不会来了。” “好,我马上去安排。” 两个人商量完毕,阿朱独自走了出去。小院四周戒备森严,除了阿朱之外,连李建山张如明没有要事都不得入内。 历都城中,距离祈福庙不远的一处客店之内,槐老鬼正居高临下的观望着祈福庙。他已经到了三日,不过槐老鬼并没有急于动手。他反复观察着祈福庙外兵卫换岗的情况,及送餐的时间数量和人员等等。槐老鬼根据送餐的数量,可以大体估算出祈福庙内隐藏着多少人马。好在明月早已防备了这一手,祈福庙内不但囤积了粮食,连便弱都是挖坑储存,暂时不许运出。 次日上午,连续观察了三四日,槐老鬼心中大体上有了概念。从送餐的数量上来判断,祈福庙内应该藏有百余人。如果他们全力攻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能结束战斗。这里距离城墙不远,槐老鬼手下的这些分阁刑堂堂主功夫都不弱,只要搭上挠钩吊绳就可翻越出去。他们必须要赶在城防兵马到来之前全身而退,所以,击杀兵卫不是目的,只要击杀了澹台明月就可以立即撤离。 就在槐老鬼计划何事动手之际,分阁主王炳怀又送来一个让他兴奋的消息。段琅养父来到了历都城,而那位张扬的上官玄悟,居然要大摆宴席为段琅养父接风。城内各营缺少了领头的将军调度兵马,这一下,正好给槐老鬼送来了动手的良机。 “柄怀,传令下去,所有分阁刑堂堂主,今晚申时末来此地聚集。日落之后,这家客栈内,只要不是咱们的人,全部格杀。” 王炳怀心中一震,“阁主,今晚行动?” 槐老鬼点了点头,“天赐良机,今晚酉时行动。不过,你们分阁人员一概不许参战。击杀了澹台明月,那段琅必会震怒。你们依然在此地蛰伏,本阁主自有妙用。” “属下遵命。”王炳怀答应一声,恭敬的站在一旁。 槐老鬼打开历都城的地形草图,开始计划哪些人员负责阻击和撤离。击杀目标固然重要,但槐老鬼也不想把众多精锐损失在这里。他需要做到不但能战,更要能够安全撤离。哪怕损失一部分,也必须是他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祈福庙内,段琅看完大飞带来的消息,当即下祈福庙内所有埋伏的人手提前吃饭,日落之后全力戒备。段琅期待着,今晚他要给那位曾经叱咤朝堂的槐大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除夕之夜,在此向各位支持的读者朋友们拜年。祝福大家新的一年,家人安康,幸福快乐,万事如意,财源滚滚来。) ------------ 第二百二十四节 众将士的疑惑 历都城府衙之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老实巴交的猎户张宗成,局促的坐在太师椅上,接受着众人的恭维与道贺。这种仪式对老猎户张宗成来说,简直比被一群虎狼盯着还难受。 “他大哥,要不还是你坐在这吧,我去后厨看看。我带来的那些山货,不知他们会不会做。”张宗成搓着双手,如坐针毡的看着张如明。 “老人家,今天是以您为主,后厨的事你就别管了。那什么,建山啊,赶紧上菜,老人家饿了。” 张宗成慌忙摆着手,“不着急,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我都饿了,您哪能不饿。来人,上酒~!”张如明高声吩咐着。 府衙内人声鼎,这边大菜还没上齐,众人就开始敬酒。历都城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众将官也为段琅与军师明月的大喜而高兴。众将官之中,却没有发现刘旭升和崔志亮的身影。 与府衙相比,祈福庙内异常的安静。穿过前堂,后院中‘澹台明月’所住的卧房之内,刘喜早早的装扮成女妆。长袖遮掩的双手上,各自握着一柄特制小号弓弩。 段琅站在二层的阁楼之上,对着面前用竹管做的传声筒命令道,“所有人听令,从现在开始进入一级待战。如遇敌袭,不得现身,引敌入瓮之后,一至四队列盾阵、弓弩阵封锁四周,连一支鸟也不得放过。周龙周虎及七叔,率领五六两队击杀来犯之敌,我与十八亲卫,围攻槐老鬼。” “一队尊令。” “二队得令。” “......” “周龙得令。” “周虎得令。” “韩风得令。” 回声的竹管之内,传来各队的回应。此时的祈福庙内,埋伏人马隐藏在暗处,小心谨慎的等待着槐老鬼的到来。 祈福庙不远处的客栈之内,充斥着一股血腥气息。一间客房之中,横七竖八躺着十几条无辜生命。此时的客栈,已经完全掌控在槐老鬼瑞木的手里。 二百来人各地分阁刑堂堂主身着黑色劲装,黑巾遮面,相互之间,有的根本就素未谋面。槐老鬼瑞木站在大堂之上,他的右侧,是历都城分阁主王炳怀。而槐老鬼的左侧,则是一身历都城将军装扮的总阁刑堂堂主武甘。 槐老鬼瑞木看了看众人,吩咐道,“武甘,你带领二十人,在北部城墙预定位置搭好软梯,清理掉城墙上守卫的兵卒。如果一个时辰我等还未赶到,不必再等了,立即带人离开,去总堂汇合。” “尊阁主之令。”武甘抱拳答应了一声,他知道真要是出现意外,城墙绝对挡不住总阁主瑞木。但那些跟随的分阁刑堂人员,恐怕无力躲过历都城兵马的击杀。 槐老鬼瑞木接着说道,“虞城府刑堂赵冠志听令。” “属下在。”一名黑衣男子站了出来。 “本主命你率领三十人换成兵卫装扮,击杀庙外兵卫之后立即接替他们的岗位。一旦有偶然巡狩兵卫路过,及时应付一下。万一庙内袭击受阻,也好有个策应。” “属下遵命。” 槐老鬼瑞木吩咐完,又看向了王炳怀,“柄怀,我们动手之后,立即焚烧了这家客栈。你的人按兵不动,搜集好事后的详细信息,立即报到总阁。” “阁主大人放心,历都城分阁知道该怎么做。” “嗯!”瑞木点了点头,看着众人说道,“你们都是跟随老夫多年的亲信,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历都城即便是龙潭虎穴,今日咱们也要闯一闯。大家记住,一旦遭遇不测或者受伤被擒,二阁主分发的药物你们会用的上。不成功则成仁,本主不会忘记你们的。成功之后,本主也会论功行赏,绝不会亏待大家。” “我等~赴汤蹈火追随阁主。”二百来人抱拳低声宣誓,如果不是怕声音传的甚远,绝对是铿锵有力。 “好,所有人准备,戌时三刻动手。”槐老鬼瑞木吩咐完毕,众人在客栈内分散稍事休息,为今晚的大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历都城内,戌时一过,街道上行人渐渐稀少。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早早的关闭房门准备进入梦乡。戌时三刻之前,一队巡防兵卫走过了祈福庙。月光之下,看着巡防兵卫渐渐远去的身影,槐老鬼抬手一挥,道道身影向祈福庙摸了过去。 槐老鬼用左手带上了他标志性的青巾遮挡住面部,这一身装扮,让他再次成为昱宁帝时期的槐大人。 祈福庙外,三十名兵卫站在两侧燕翅排开。悬挂在庙门上的灯笼,昏暗的灯光照在这些兵卫脸上。还有一个时辰他们就可以轮换休息,但这一个时辰,对他们来说却是永远的等待。 噗噗噗~!几声闷响,有几个兵卫刚反应过来,没等呼唤示警,就被利刃无情的夺去了生命。 槐老鬼所带的这些人不愧是原侦辩司的精锐,行动非常干脆利落。被杀的兵卫迅速被人拉到了暗处,赵冠志带着他的人手,接替了原有的岗位。 槐老鬼四下看了看,非常满意这种快速而干净的执行能力。槐老鬼瑞木示意了一下,一名黑衣上上前,抓起庙门门环轻轻叩响了几下。 “谁啊,什么事?”门内传来一声警觉的问话。 “送宵夜的车子到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不是应该半个时辰之后吗?” “府内大宴,今日提前了。” 黑衣人说完,手持利刃藏在一边。庙门传来了卸掉门栓的声音,两扇大门刚闪出一条缝隙。黑衣人猛然一脚踹开,手中利刃向前刺去。 “啊~,不好~有敌袭~!”门内之人,受伤后惊慌的向后面跑去。 槐老鬼瑞木眉头一皱,“上,一个不留,全部击杀!”说完,一闪身冲向了庙宇之内。 祈福庙内,百十来人惊慌失措的举起了刀枪,一边抵抗一边向后面撤离。槐老鬼的目标是澹台明月,根据分阁主王炳怀画的祈福庙布局图,槐老鬼抛下众人,蹭蹭蹭几个蹬踏闪向了后院。 众多黑衣人围攻着百十名兵卫,就在这些兵卫刚退守到后院拱门之内。寺庙的大门,噶吱吱被重新关闭。祈福庙外准备策应的赵冠志等人微微一愣,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侧墙壁上,嗖嗖嗖射下了复仇之箭。三十名听风阁刑堂高手,几个呼吸之间都被射成了刺猬。 祈福庙内,前院还在厮杀,槐老鬼已经来到了后院最尊贵的客房之外。房门外两名把守的兵卫看到槐老鬼来袭,手持长枪刺了过来。槐老鬼根本不跟他们纠缠,挥刀格挡开来,一脚踹开房门闪了进去。 灰暗的灯烛之下,一名‘女子’面对房门低头而坐,华丽的装束显示着女子的尊贵。槐老鬼也没看清是谁,抬手一刀斩了过去。 ‘女子’突然抬起头,手中弓弩一上一下,嗖嗖两声,一弩对准了槐老鬼的咽喉,一弩对准了他的右腿。 槐老鬼瑞木心中一惊,这一刀斩下,确实可以要了此‘女子’的性命,但自己的咽喉也躲不过去。槐老鬼无奈之下怒喝一声,手中钢刀反手一撩磕飞了射向咽喉的弩箭。但是腿上的那支,却是不折不扣的射了进去。 “啊~!”槐老鬼瑞木踉跄的退了两步。 ‘女子’站起身一抖肩膀,退下了女妆,露出一身战甲,“槐老鬼,上次没射中你,居然还不长记性。” “呀~混蛋,又是你。今日不斩下你的脑袋,老夫誓不为人。”槐老鬼瑞木怒火中烧,举起钢刀就要冲过去。 就在这刹那间,瑞木身后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瑞木,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声音一落,房内床榻掀起,两侧伪装成墙壁的夹层也被破壁而出,谷凡向天等人,顿时把槐老鬼团团围住。 祈福庙内,一道火蛇窜向了天空。府衙那座隐秘的小院之中,澹台明月看到这道火蛇,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知道,筹备了多日的计划终于成功了。这道火蛇,说明槐老鬼已经进入庙宇之内。现在,她终于可以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人,本军师要去前院。” 澹台明月吩咐了一声,命人打开小院的大门。既然那边已经动手,她也该去前院拜见一下未来的尊翁。虽说以前与张宗成见过数面,但一想到即将与段琅大婚,澹台明月不禁有些紧张。 府衙前院之内,有些不胜酒力的文官早已被灌的歪歪斜斜,武将们也开始放开手脚,划拳猜令,扯着脖子高喊着。澹台明月很低调的走入宴席,不少猜拳的将军文官看到澹台明月的出现,不禁微微一愣,赶紧上前见礼。 “给军师大人见礼,军师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军师大人,您不是在祈福庙吗?” 随着文官武将的问候,宴席上的众人纷纷看向了澹台明月。李建山一看,赶紧走了过来。 澹台明月面带微笑对众人点了点头,到是没有回答众人的疑问。看到李建山过来,澹台明月问道。 “看到信号了?” “看到了。” “准备的怎么样?” “放心吧,旭升和志亮亲自坐镇军营及城防营。针对几处平时薄弱的城墙地段,今晚专门做了安排。” 澹台明月微微点了点头,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将军,尽情的喝吧,今晚不醉不归。等一会儿,或许段琅也会过来跟大家拼酒。对了,张老伯呢?” 一提到张宗成,李建山苦笑着指了指,“那不,被上官大人灌多了,咱们那位上官大人,舌头都捋不直了。” 澹台明月寻声望去,张如明与老猎户张宗成手拉手,还在那亲热的聊着。对于澹台明月的到来,两个人根本就没发觉。 张如明二人被众将军轮流灌酒,早就醉的不行了。张宗成打着酒嗝,拉着张如明的手,“他大哥~以后阿琅这孩子~你这当哥的~可得多照顾~一下。” “你~老~放心~他孩子就是我孩子~我就是~他爹。” “他哥~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不许喊我哥~你姓张~我也姓张~以后你~就是~我爹,亲爹。” “不~行~你是大人~你是爹才对。” “不,你是爹。” “你是~不然咱哥俩~还得~连干~三杯。” 澹台明月听的头都大了,这都怎么论的辈分。原本还想拜见一下未来的尊翁,这下倒好,没准都能跟她论干姊妹。 “来人,送他们回房休息。”澹台明月说着瞪了李建山一眼,心说你也不拦着点。 李建山苦笑着摇了摇头,“别怪我,上官大人非要让众人敬酒,我可拦不住。”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算了,咱们先在这安抚住大家,阿朱和阿武已经带人去接应。今夜,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 李建山点了点头,虽然他出身于侦辩司,也曾经对槐大人无比的尊敬。但自从得知槐老鬼是当年差点引外敌占据大夏的内鬼瑞木,彻底抹去了李建山心中那点尊重。 祈福庙内,槐老鬼瑞木脸色骤变。当段琅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他就知道自己进入了人家的陷阱。要不然,段琅应该身在千里之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槐老鬼怒喝一声,猛然向左侧冲杀过去。葛力夏雷两人虽然早已防备,但情急拼命的槐老鬼,依然是破窗而出。但是窗外,段琅与孙成汪海早已等候,长刀之间夹杂着段琅的战刀,瞬时间把槐老鬼逼到了院落中央,被众人再次团团围住。 “槐老鬼,本帅等了你三年,终于把你引了过来。今日,我段氏影者一门,也该与你做个了断。”段琅看着面容狰狞的槐老鬼,冰冷的说道。 槐老鬼瑞木的双眼,如毒蛇一样盯着段琅。听着前面传来的厮杀惨叫声,槐老鬼仰天怒吼一声。 “所有人听令,撤离。” 段琅冷笑一声,“不用喊了,他们谁也跑不掉。我历都城精锐兵马,如果连区区几百人都拿不下,何以震慑天下。” “段琅小儿,我与你段氏一门仇深似海,如果有胆量,可敢与老夫公平一战。” “呵呵。”段琅嘲讽的笑了两声,目光一厉,“当年下令杀我段门者是昱宁,难道,他敢与我公平一战?说实话,在大夏的弄臣之中,于禁虽说张扬跋扈霸制朝堂,但最起码他还有令人尊敬的一面。而你,这些年除了用尽手段残害异己,可曾做过一件令人称赞的事情。当年你用计策斩杀我影者同门之时,有没有公平一战?我大师伯齐钟山被你们用计捉拿,受尽了折磨悲壮而死,你可曾与他公平一战!” 槐老鬼突然桀桀桀怪笑了几声,“段琅小儿,既然不敢与老夫公平一战,那就拖你一同下地狱吧。” 槐老鬼瑞木说着,闪身冲向了段琅。谷凡向天等人顿时举刀连斩,槐老鬼左手举刀挥舞,铛铛铛~磕开众人的长刀。如果是三年前没受伤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凭借一口内力,继续斩向段琅。但是现在,众人的长刀震的槐老鬼臂膀发麻,手中钢刀都差点磕飞。 槐老鬼腿上中箭,头巾也被葛力斩掉,披散着乱发如疯如魔。这三年来段琅与十八亲卫,一直在刻苦修炼。与三年前相比,力度和火候更加精炼。此消彼长,不到三十息的工夫,槐老鬼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段琅瞅准机会,手中战刀猛然劈在槐老鬼的钢刀之上。槐老鬼手臂一震,再也握不住钢刀,脱离飞出。紧接着,槐老鬼身中数刀,要不是身穿软甲,早就见了阎王。 段琅战刀一横,众人顿时收住攻势,把槐老鬼围在了中间。槐老鬼急促的喘息几下,噗通坐到地上,他腿部又中了两刀,坚持到现在实在无力再站立。 段琅刚要下令擒活口,就看到槐老鬼伸手从胸襟内摸出一个琉璃瓶。 “段琅小儿,来吧。” “大家小心,后撤~!” 段琅看到槐老鬼一仰手,赶紧提醒了一声。 众人纷纷后撤,槐老鬼捏碎琉璃瓶撒向空中。一蓬白色粉沫散开,好在众人撤的迅速,没有被粉末沾染。但是粉末落到槐老鬼的脸上头上,顿时冒起白烟,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槐老鬼惨叫着,像是极力想发出笑声。不到五息的时间,槐老鬼浑身一抽搐,停止了惨叫。白色粉末所落之处,连衣服也冒出了白烟。 众人捂着口鼻纷纷躲避,段琅看着槐老鬼被粉末腐蚀变形的面孔,心中不禁感叹老鬼的狠毒。这位大夏最神秘的弄臣枭雄,终于损落在历都城内。但是,此事还未圆满的画上句号。除了槐老鬼,段琅没有忘记那位用齐钟山做试品的萨多。 祈福庙内的战斗渐渐平息,所有进入庙内的黑衣人无一活口。段琅下令收拾残局,斩下槐老鬼的人头,等待着崔志亮的消息。 这时候,距离祈福庙不远的客栈冒出了火光。段琅冷哼一声,下令前去救火。要不是明月还想利用听风阁,他都想今晚连根拔掉。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崔志亮会同周武阿朱等人,来到了祈福庙外。对于城墙边上的战斗,却有些出乎段琅的意料。他没想到,在众多兵马围杀的情况之下,居然还逃脱了一人。那位听风阁总阁刑堂堂主武甘,居然摆脱了围堵,独自逃离了历都城。 府衙之内,与众将官畅饮的澹台明月,看到祈福庙方向再次出现了一道火蛇。澹台明月微微一笑,吩咐道。 “来人,打开府门,迎接大元帅段琅回府。” 在众将官疑惑的目光之中,府衙大门敞开,门外点燃二十四盏宫灯。 不少将军从第一道火蛇出现,心中就升起了疑惑。特别是陈占轩,他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非常诡异。但李建山没有告知,他们也不便追问。酒宴喝到现在,所有人已经无心在酒,而是不明白他们的大军师,今晚摆的是什么局。 ------------ 第二百二十五节 虎狼环伺 历都城内,面对二百来人的袭击,并没有怎么惊动城内的民众。倒是那家客栈起火,引起周边不少人的慌乱。好在火势很快就被扑灭,现场也被封锁起来。 深夜亥时,街道上非常宁静。段琅骑在马上,马镫之下用锦缎裹着槐老鬼的人头。周龙周虎一左一右,十八亲卫紧随其后。而七叔韩风,大战之后却与阿朱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并没有跟随回府。 府衙之外灯火通明,段琅下马拎着人头走了进去。一进入大院,众将官齐声抱拳喊道。 “恭迎大元帅。” 段琅抱了抱拳,“诸位将军不必客气,请继续入座。我知道大家很疑惑,有些事,我会跟大家解释清楚。”段琅说着,走向了澹台明月。 “琅,怎么样?将士们有无损伤?”澹台明月担心的问道。 段琅握住澹台明月有些微凉的小手,对于明月没有问杀没杀槐老鬼,而是先追问众将士的安危,这一点让段琅非常欣慰。 “还好,不过庙外的兵卫~全部战损。”段琅低沉的说道。 澹台明月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事事圆满,槐老鬼根本就不可能上当。以最小的代价换取重大的胜利,虽说残酷了一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琅,我会下令重金去抚恤他们。这些兄弟都是英雄,应该照顾好他们的亲人。” “嗯,击杀了槐老鬼,也算了却了我的心结。今晚,应该庆祝一番。” “对,应该庆祝。建山大哥,命人收拾一下,重新摆酒。”澹台明月吩咐道。 得知击杀了槐老鬼与侦辩司的精锐力量,李建山也是一块大石落了地。答应一声,赶紧命府中下人重新摆上酒菜。 段琅看着众人,刚要解释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建山,我爹呢?怎么没看到他。” “你爹?”李建山苦着脸,无奈的指了指后院,“现在他老人家在后院,正跟上官大人磕头拜把子呢。没办法,谁也拉不住,谁劝跟谁急眼。两人都醉成烂泥了,还手拉手不分开呢。” “呃~开什么玩笑。”段琅一怔。 澹台明月忍不住笑道,“让老伯放纵一下吧,没事,醒酒了就好。” “操,这死胖子喝醉了还占我便宜,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段琅郁闷的骂了一句,目光看向了众人。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段琅压了压手,示意大家落座。事已至此,他知道该向大家解释解释了。将帅齐心其力断金,如果不解释,也会在众人心中埋下猜忌的种子。历都城之所以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就在于将帅之间的信任。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众人,如果不说清楚,也会让人觉得段琅有不信任之嫌。 院内灯火通明,在安静肃穆的气氛之中,段琅高声说道。 “诸位兄弟,我知道大家心中非常疑惑。或者说,应该认为我此时应该在千里之外。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诱槐老鬼设下的计谋。” 段琅说着,把包裹槐老鬼的人头举了起来,“曾经叱咤我大夏多年的槐老鬼瑞木,不管与公与私,都是我段琅的劲敌。现在,此老鬼已经被我伏法。” 众将官听着不禁心中一震,侦辩司槐大人在很多人的心中,都是一个神龙不见首尾的传奇人物。没想到今日,居然折在了历都城。 紧接着,段琅说出了此次的详细计划。但段琅没有告知众人听风阁与瀚海斋的事情,只是说利用自己大婚之前的忙碌,设下计谋引出槐老鬼。 “诸位,这个计划知道的人甚少。并非在下不信任大家,咱们这些人都是在烈火中拼杀出来的感情,情同手足。但是,我与明月也是担心大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会把计划泄露出去。别忘了,槐老鬼的侦辩司能力之强,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这历都城内,槐老鬼眼线众多,所以知情者越少越好。” 段琅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咱们这些人都是马上将军,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万一酒后说出只言片语,传到槐老鬼的耳朵里就会破坏全部计划。诸位兄弟,与侦辩司战斗可不像面对西越大军,稍微一不谨慎就会满盘皆输。所以,还望诸位不要怪罪段琅隐瞒之过。等会我会自罚三杯,向大家赔罪。” 黄志抱拳说道,“段帅,您做的很对。我黄志不怕上阵杀敌,但要说喝点酒之后,嘴上确实把不住门。” “哈哈,还别说你,咱们哪个不是这样。段帅不必解释,如此机密军务,我等明白。”王福重抱拳说道。 众将军纷纷附和,对于如此机密大事,就算段琅不做解释,众人也无话可说。但段琅坦诚的向大家解释一番,也足以说明段琅看重的是兄弟之间的情谊,而不是上下属之间的权威。 击杀了槐老鬼,历都城将官们心情大悦,酒宴再次掀起了高氵朝。这么长时间段琅和明月都没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高兴之余,纷纷向两人问罪灌酒。 酒宴持续到后半夜才结束,历都城听风阁内,王炳怀一直心绪不宁不敢入睡。他不知道阁主大人什么情况,那些兄弟是否都已经出城。为了不引起怀疑,王炳怀也不敢派人去打探消息。 次日上午,府衙中张贴出告示,城内百姓这才知道昨晚发生了大事。普通民众并不知道槐大人是谁,甚至都没听说过侦辩司这个衙门。但听风阁与瀚海斋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引起了震动。特别是王炳怀,再三确认之后,顿时如五雷轰顶瘫坐下来。 “完了,这下完了。” 王炳怀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么多年来,总阁主瑞木就是他们心目中不可战胜的神。突然传来的噩耗,让王炳怀感到天要塌下来一样。半天才回过魂来的王炳怀,赶紧给墨兰城二阁主萨多写了密信。 历都城瀚海斋内,城防将军陈占轩亲自把昨晚的事情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得知隐迹三年的槐大人突然被斩杀,瀚海斋的主事也是惊愕不已。这么重大的消息,密衙主事赶紧飞羽传书报了上去。 府衙之内,老猎户张宗成一觉睡到中午,还觉得脑袋跟被敲了闷棍似的嗡嗡直转悠。 澹台明月乖巧的端来一碗醒酒汤,“张老伯,先喝点醒酒汤吧。” 看到澹台明月亲自给他端汤,吓得老猎户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澹台明月可是公主身份,在老猎户张宗成的心里,那可是绝不可冒犯的神圣尊贵。 “公主殿下~千万不可~您赶紧放下。小熊啊,还不赶紧接过来。”老猎户依然称呼着段琅儿时的乳名。 “爹,她马上就成您儿媳妇了,这里没这么多规矩。”段琅笑道。 “你这孩子,一点也不懂事,就算成了驸马,也得有尊有卑。” “那当然,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历都城,我都是尊,月儿就是咱家的二当家。月儿,以后别喊老伯了,该改口喊爹了。”段琅爽朗的说道。 澹台明月红着小脸,羞涩的嗯了一声。张宗成虽说有些局促,但心中可乐呵着呢。别看段琅改名姓段,在他心中永远是他的熊孩子张小熊。更何况段琅说了,以后有了孩子,第二个随张氏族姓。 “熊啊,爹昨晚~是不是丢人了?”张宗成不安的看着段琅。 段琅一听,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养父,“我说爹啊,别说是丢人了,你都差点把凤鸾山上所有的兽脸都丢光了。喝醉就喝醉吧,居然还要跟那死胖子拜把子?您是嫌弃张家人丁不旺,非得给我认个叔是吧。” 老猎户张宗成一听昨晚居然干出了这种事,顿时双眼发直身子发僵。张宗成心情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澹台明月知道老猎户张宗成本分实在,段琅的玩笑话他没准都能当真。 “爹~!”澹台明月甜甜的叫了一声,接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昨晚大家都高兴,喝多了也很正常。男人吗,战场上威震四方,酒桌上也得豪气冲天。这历都城的将军们,哪一个没喝醉过。” 张宗成眼珠子动了动,“不是,我丢人到没什么,咱是小民,但是人家上官大人可不一样。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以后还怎么出来给大家祈福。不行,我的去给上官大人赔罪去。” 老猎户说着就要穿鞋,段琅一把拉住了老爹,苦笑道,“我的爹啊,那死胖子脸皮比大熊的屁股都厚,您就别操着他的心了。” 段琅与澹台明月劝说了半天,才算安抚好老猎户那颗脆弱的心灵。 这边照顾完养父张宗成,段琅与澹台明月又来到张如明的住处。昨晚阿朱与七叔执行秘密任务到现在未归,他俩总得来看望一下。 两人来到卧房,看到李建山也在。张如明盘腿坐在床上,裹着被子露出脑袋。 “李兄,这家伙醒酒了吗?”段琅说着,拉过一把圆凳坐了下来。 “现在好多了,昨晚差点没把肠子吐出来。”李建山笑道。 张如明瞪着略微发红的眼睛看了看段琅和明月,问道,“把那家伙杀了?” “嗯,杀了。”段琅说道。 “杀得好,槐老鬼一死,也算是替我夫人报了一刀之仇。上次他在京都射朱朱那一刀,老子一直都记着呢。对了明月,是不是该把城内的听风阁瀚海斋,一并铲除?”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张大哥,这两个地方暂时还不能动。瀚海斋是德隆的眼线,在德隆没与咱们翻脸之前,必须保留。至于这个听风阁,我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暂时留着他们。昨晚的行动,城内听风阁的人员一个也没参加。看样子,槐老鬼也是不想让他们暴露出来。这样正好,省的把那位萨神医给惊跑了。” 李建山心中一动,“怎么,要派人去墨兰府,端了他们的老巢?”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我与琅商量了一下,他准备亲自去一趟。” 段琅跟着说道,“我打算带着向天谷凡他们去,到了之后,蒋竹明会派城防兵马协助我一起缉拿。当然,这些事情要等大婚之后动身。所以,再让听风阁多活两天。”段琅说着,恩爱的看了明月一眼。 “那个陈占轩呢?就这么放在身边?另外,军中还有没有其他人,这可不好说。”李建山说道。 明月看了看段琅,说道,“阿朱和师父分别在监视着听风阁与瀚海斋,昨晚之事,如果还有卧底肯定会与他们马上接触。如果是瀚海斋的人,暂时不要动。至于谁与听风阁有来往,墨兰城动手之时一并铲除。” 张如明晃了晃脑袋,“现在槐老鬼也铲除了,咱们也该忙忙你们的大事了。对了,昨晚我可是与你爹拜了把子。段琅,你小子以后可得称呼我一声叔父。” “操!我还没说你呢,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瞧瞧,这小子真没大没小,侄媳妇,以后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麻痹的,真想找打是吧。” 李建山一看,赶紧笑着让开,好给两人腾出动手的地方。哥几个正闹着,一名兵卫跑了过来。 “启禀段帅,府外来了一名使者,自称是西越特使,要求见元帅大人。” 段琅一怔,“西越?”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把他带到后院偏厅吧。” “诺!”兵卫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西越来人干什么?不会是又想下战书。奶奶滴,消停了三年,要打就一举打到他们国都为止。”张如明说道。 “先看看再说,走,去偏厅。”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与李建山跟随明月向外走去,张如明慌忙扔掉披在身上的被子,“大侄子~等等我。” “滚!”段琅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就在段琅等人接见西越特使之时,西越国都大宛城,已经身兼兵马大都督的陆慕,正与国主周氏忠德帝君密谋着。 这三年来,陆慕早已从两界山撤回西越国都。韩平子战死疆场之后,兵马大权就落到了陆慕手中。而且,陆慕还迎娶了郡主,正式成为皇室外戚。 “陆慕,你就真这么认为,那段琅敢与大夏朝堂对抗?”忠德帝问道。 “陛下,这三年来,臣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历都城与大夏京都。那历都城利用这三年修生养息之际勤练兵马,为的绝不是我西越。大夏君臣之间向来存在芥蒂,这一点无法与我西越相比。当然,他们也没有您这样的明君。” 忠德帝君微微笑道,“这句话,朕倒是很受用。但朕任用贤良,从不起疑。即便臣子有不满之意,朕也会先从自身问责。我西越不如大夏富足,不比摩罗强悍,只有君臣齐心,才能屹立于列强之间。” 陆慕躬身说道,“陛下贤德,我西越必得天佑。” “呵呵,咱们还是说说大夏吧。” “陛下,那德隆派兵南下,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平定南疆,再挥戈西来,集结优势兵力收拾历都城。说实话,大夏唯一让臣畏惧的,也只有历都城这帮人。段琅的杀伐果敢,加上那澹台明月缜密的心机,想一想都令人生畏。” “那你派去南平与历都城的使臣,能否起到作用?” “陛下放心,南平陌坤老谋深算唯利是图,臣分析利弊劝他撤兵,陌坤应该明白继续帮着赵立对他们南平没有利益了。至于那段琅,他巴不得暂时与我西越休兵,好腾出手来对付朝堂。” 陆慕说着微微一顿,接着说道,“臣这计策,看似是帮着大夏,其实是想让德隆少损失一些兵马,好用来对付段琅。朝堂的兵马优势越大,历都城的损失就会越惨烈。” “陆慕,你觉得大夏朝堂与历都城,谁会最终胜出?”忠德帝君问道。 陆慕微微一笑,“要说胜出,臣觉得应该是历都城。不过,要说最终胜出者,只能是咱们西越与南平。待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之际,臣将再次亲率大军杀回大夏。而且臣相信,南平陌坤那老鬼,也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到时候我西越与南平联手,一举瓜分整个大夏。待大战平息之时,这天下五国,恐怕只剩下四国了。” 忠德帝君兴奋的一挥拳,“好,爱卿真要能替朕开疆拓土,朕定会封你为外姓亲王,与朕一同承受这万民赞誉。” “谢陛下隆恩,臣不敢邀功,但臣为我西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君臣二人击掌相庆,在他们眼里,仿佛已经看到大夏战火连天的场面。 南平国乌陵关,正在此地调动兵马的南平军师陌坤,看完陆慕派人送来的亲笔书信,也不禁抚掌赞叹。 “好一个陆慕,不愧是西越鬼才。此想法,正合陌某心意。” 陌坤当即给南平国主上书一封,请求从双封山撤回南平兵马。南平的这次撤兵,对西宁侯赵立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但是在陌坤眼里,这次撤兵却是以退为进,放弃暂时的利益,谋取将来更大的蓝图。 目光短浅的德隆,只把目光盯着功高震主的段琅,却没想到南平与西越两国,正如狼似虎的窥视着大夏。当年建安帝君亲率大军创下的辉煌,到了昱宁末年已经被内斗消磨的差不多了。如若德隆能够把眼界和心界放宽,或许还能够让大夏保持住五国之首的位置。但是德隆的心胸狭隘,让他彻底断送了大好时机。 历都城内,迎来了京都贺喜的使臣队伍。也正是因为这次的使臣到来,成为点燃朝堂与历都城之间分裂的引线。 ------------ 第二百二十六节 释怀 槐老鬼被斩杀的事情震动了朝堂,对于德隆帝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瑞木的身份太特殊,一旦宣扬出去,不但昱宁帝声望毁坏,连带着皇室也会被百姓病垢。向来爱惜羽翼的皇室成员,可不愿意替昱宁帝背这个黑锅。现在瑞木一死,德隆彻底放了心。最起码,段琅不会把瑞木的真实身份宣扬出去。时间一长,此事死无对证。 历都城外,钦差使臣贺连加与冯准,带领着十几辆大车,浩浩荡荡来到了历都城。这里面不光有德隆帝赏赐的礼品,还有朝中众多大臣委托捎带来的礼物。 城门外,段琅与李建山,率领城内文武官员出城迎接。不管怎么说,贺连加现在也是一品大员,面子上的事情还得要过得去。 贺连加宣读完圣旨,走过来热情的拉住段郎的手,“段兄弟,五年前咱们禺山关相遇。没想到转眼间,你就要大婚了。恭喜啊。” 冯准也跟着走了过来,抱拳说道,“段将军,老夫也恭喜了。” “两位大人远道而来,段琅多谢了。走,咱们府内说话。”段琅热情的把众人让向城内。 冯准不经意的向城头上看了一眼,城墙上旌旗招展兵卫整齐,连城门两侧迎接的兵列,看着都与京都不一样。京都兵卫铠甲倒是鲜明,但是与这些皮肤黝黑的兵卫相比,却是缺少了一股威严。 城内百姓夹道欢迎,贺连加等人一路来到了府衙。这边一进入府衙,就看到张如明大大咧咧的坐在堂上,正等着他们呢。 “老贺啊,没想到咱们从历都城又见面了。怎么样,这一路上辛不辛苦。” 贺连加笑了笑,对于张如明没去城门迎接,他倒也不生气。人家连面见天子都不下跪,更别说只是迎接圣旨了。更何况,他贺连加可不敢招惹张如明。从禺山关认识这位上官天师到现在,贺连加就没见过上官玄悟认怂过。 “上官大人,段兄弟大喜,再辛苦也不觉得累。京都不知道多少人想抢这个差事,那樊城为此事,还郁闷的要找陛下说理去。” “我说老贺,你现在也贵为六部大员,这次来给段琅道喜,咱们可得好好喝几杯。前两天我历都城不太平,那槐老鬼居然也想搅和段兄弟的好事。奶奶滴,上次老子大婚,就有人来点眼药,这回杀了槐老鬼,老子看谁还不开眼。”张如明龇牙咧嘴的说道。 “那是当然,段琅兄弟人生大喜,我可是真为他高兴。” 贺连加表面上绽放着笑容,内心里也是有苦难言。德隆帝让他借兵一事,贺连加真有些张不开嘴。上官玄悟话里话外,也透着威胁之意。但君命难为,贺连加只能打算段琅大婚之后再提及此事。不然万一惹恼了上官玄悟,这喜酒都喝不顺当。 当晚,众人开怀畅饮,对于冯准这位前任兵部侍郎,历都城的将军们表现的还算尊敬。况且使臣队伍带来了朝中重礼,总不能冷落了人家。 使臣队伍的到来,段琅可没空接待他们。次日一早,段琅与澹台明月,就奔赴了澜都城。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两人约定在大婚之前,去看望一下方妍。 几日后,段琅一行来到了澜都城。经过三年的改造,澜都城两侧城墙延伸,彻底封堵两侧的通道。现在的澜都城,镇守主将是卢正山,冯明魏都两位老将军辅佐。 城门之外,卢正山与两位老将早早的等待着。看到段琅的队伍出现,城头上吹响了迎接的号角。 卢正山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澜都城卢正山,与冯魏两位将军,恭迎段帅与军师大人。” 段琅看了看众人,下马说道,“我说正山,都是自家人,干嘛搞的这么隆重。要迎接你自己出来就行,还让两位老将军出城,这我可承受不起。” 冯明爽朗的说道,“段琅,我们可不止为了迎接你,主要是来迎接明月军师。” “怎么,这三年我没主事,就把我这当家的给忘了。”段琅笑道。 魏都哈哈一笑,“段琅,这可不一样。你下次来,依然是大元帅。但是明月军师,下次来可就成了段夫人。所以,我等隆重迎接,就是让明月军师明白,大婚之后别忘了军务,可别真成了段府的管家婆了。” 澹台明月羞涩的说道,“魏将军,本军师可是朝堂册封的,他段琅还免不了我的军职。只要你们不嫌弃,明月依然是西部兵马的军师。” “哈哈,这才像是女中豪杰。走,咱们去帅府说话。”冯明高兴的让开道路,引领众人进城。 澜都城经历了三年的恢复,虽然还没达到战前鼎盛时期的繁华,但城内也算是热闹非凡。众人来到了帅府,这里曾经是方妍的家。回忆往昔,段琅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如果不是西越的这场战火,他与方妍恐怕早已成亲生子。 帅府之内,段琅没有隐瞒,与卢正山三人详细分析了今后的局势。冯明与魏都都是跟随方继业多年的老人,段琅对他俩非常信任。卢正山虽说是昱宁帝时期安插在军营中的宫中侍卫,但他毕竟不是德隆的人。而且这四年来,卢正山兢兢业业一心扑在澜都城,段琅能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他镇守,足以说明对卢正山的信任。 听完分析,卢正山抱拳说道,“段帅,德隆真要是向咱们历都城开刀,澜都城这边只需留一万人驻守即可。其他兵力,您尽管调动,末将以性命担保澜都城绝不有失。” 段琅摇了摇头,“正山,历都城真要与朝堂开战,我与明月最担心的就是你这里。那陆慕诡计多端,大夏内乱,他必会来分一杯羹。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你澜都城兵马一概不动。” “怎么,西越还能倾国之力来攻打我大夏吗?段帅别忘了,三年前他们四十万大军所剩无几。就算他们再次踏出两界山,我澜都城一万人马足以守住城池。” 澹台明月接口说道,“卢将军,真要是朝堂与咱们翻脸,那陆慕绝不会在开战之初就挥师大夏。或许是一年之后,或许是在大战交错最紧张的关头。陆慕派来使者,表面上看似支持咱们与朝堂开战,他们西越不与历都城为敌。我到觉得,他这是缓兵之计。” 澹台明月微微一顿,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朝堂拿下西宁之后,其兵马优势高达六十万之多。咱们历都城兵马虽精,但数量上差距很大。所以说,这场大战没有一年半载,恐怕难以分出胜负。而西越一方,经历了四五年的修生养息,原本国内十一二岁的少年,也都茁壮成长起来。政令一下举国征兵,几十万大军不在话下。所以,澜都城作为历都城的背后,决不能有失。” 冯明魏都也是暗暗赞同,冯明说道,“明月军师说的在理,西越人口虽说只有我大夏一半,但集结几十万兵力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些年来,西越一直谋求开疆扩土占据良田。一旦大夏陷入战乱,这样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军师未雨绸缪是好事,咱们澜都城,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让历都城兵马两面受敌。” 段琅嗯了一声,“这件事暂时不要公开,仅限于你们三人知道。目前朝堂的眼线已经打入咱们内部,也不好说西越有没有进入高层的眼线。所以,我打算在西宁战乱结束之前,重新梳理一下咱们西部兵马。” “末将赞同,千里堤坝毁于蚁穴,内部之敌最可怕。”卢正山认真的说道。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对于朝堂安插的眼线,其实她早有打算。当大战来临之际,瀚海斋绝不能再存在下去。只需把主事的抓了活口,这些眼线自然会浮出水面。现在明月最担心的,是这西部战区之内,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安插的卧底。比如说那些朝堂重臣,他们会不会也留下了暗门留已备用。真要是那样的话,历都城的虚实尽在朝堂的掌控之中。兵马再精,也架不住人家提前预谋。 众人商量完毕,由于大婚在即,段琅也不敢耽搁时间。准备今日拜祭完方氏一家,明天一早马上返回。 澜都城西门之外,当年的墓地已经绿郁葱葱。冯明和魏都还专门命人修了道路,用以拜祭方便。段琅与澹台明月先来到方继业夫妇墓前,向天等人摆好了贡品香烛退到了一边。 段琅与澹台明月双膝跪地,段琅说道,“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段琅携夫人明月,来拜祭您二老了。几日后我与明月大婚,希望二老在天之灵,也能祝福我们。” 段琅说完,二人隆重的行了大礼。拜祭完方继业夫妇,两人这才来到方妍的墓前。看着自己手书的爱妻之墓,段琅不禁眼圈有些发红。虽说他与方妍没有夫妻之实,但内心里段琅一直有些愧疚。没有斩杀陆慕为方妍报仇,这也是段琅心中的一个结。 站在墓前,段琅没有说什么,他觉得方妍能够听到他的心声。澹台明月委婉倾诉,告知了两人即将大婚的消息。拜祭完毕,两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走出树林,看到澹台明月情绪有些低沉,段琅停下脚步,轻轻拉住明月的有些微凉的小手。 “月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澹台明月挤出一丝笑容,轻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与妍妹妹一起的日子,有些伤感。” “月儿,别瞒我,你知道我不会什么花言巧语。虽然咱们现在即将大婚,但是在北明我守护你的那一夜,你就已经是我段琅的人。月儿,从今以后有我在,风大了我替你遮挡,天冷了我为你御寒。宁可与全天下的人为敌,我也不会让人伤你分毫。最重要的是,我也离不开你。” 听着段琅的一番告白,澹台明月鼻子一酸,忍不住靠在段琅肩头轻声抽泣起来。这几年她一直以坚强的一面示人,但内心里明月非常孤独甚至恐惧。她已经失去了家人,段琅就是她的唯一。为了段琅,她可以不择手段背负任何骂名。但是,她害怕失去段琅,甚至害怕那些阴暗的手段而遭到段琅的嫌弃。 这几年,澹台明月一直装傻,不敢提及两人的婚事。当段琅说出利用大婚引出瑞木,澹台明月激动的夜里偷偷哭泣了一番。她不知道自己在段琅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直到刚才段琅这一番话,才彻底让她释怀。段琅说离不开她,但段琅又何尝不是她澹台明月与命运拼搏的唯一希望。 段琅轻轻揽着澹台明月,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三年来,自己全身心投入兵马训练,确实愧对了身边这位深爱他的女子。 次日一早,两人告别冯明魏都等人返回了历都城。他们没有骑马,在车撵中澹台明月慵懒的靠在段琅身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忽然从一个精明坚强的女子,再次变回可以撒娇的小女孩。 历都城内,这几日贺连加天天被一群将领缠着喝的烂醉。反倒是冯准,看似悠闲的转来转去,从各个兵营到造办山庄,每一处都让他震惊无比。 身为一员老将,冯准的眼光非常犀利。兵马大营中带着杀气的训练,到造办山庄里创新的武器装备。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在冯准看来,德隆即便是集中优势兵马,恐怕也难以轻取胜算。面对这样一支厉兵,除非从内部瓦解,否则很难找出薄弱环节。 冯准掐算着时日,大婚的日子即将到来,段琅也该从澜都城返回。趁着段琅到来之前,他还要办妥一件大事,那就是历都城目前粮草的真正储备数量。只有得到真实的数据,冯准才能判断出历都城能够坚持多久。但这件事属于核心机密,即便各营将领都不得知,冯准只能剑走偏锋冒险去见一个人。 历都城内到处充斥着喜悦的气氛,冯准闲庭信步在街上闲逛着。东走西瞧,冯准谨慎的看了一下前后没人跟随,这才快步走进旁边一家车马行。 冯准招呼过来店伙计,在耳边耳语了几句。店伙计一愣,赶紧跑进去招呼掌柜的。不大一会儿,店掌柜匆匆走了出来。 “冯大人,您来了。” “他到了没有?” “我家东家在后面等着您呢,里面请。” 店掌柜说着,给几名伙计示意了一眼。冯准跟着店掌柜走向后院,几名伙计却是来到了门前,谨慎的盯着四周。 ------------ 第二百二十七节 踏夜而行 历都城内一个街角处,都带斗笠的韩风,目光锐利的盯着冯准走进车马行。他没有跟过去,而是发了一个暗示信号,一名年轻人走了过来。 “去,调查一下这家车马行的底细。从现在开始,日夜监视。” “诺!”年轻人低声答应了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韩风再次看了一眼车马行,悄悄的退了下去。他无法得知冯准与谁见面,也无法得知双方交谈的什么。但是,这里是历都城,要追查这家车马行的底细还不是难事。甚至说,可以动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车马行后院一间账房之内,冯准被一名中年男子客气的让到了上首位置。这名中年男子脚蹬官靴,外衣却穿着商人的服饰。 “冯大人,您不该私自约在下见面。别看历都城表面上一派祥和,暗地里却是风声鹤唳眼线众多。万一被人看见,下官可就麻烦了。”中年男子谨慎的说道。 如果段琅等人看到这位中年男子,定会大吃一惊。此人居然是原西部大营军需官胡炳高,现任历都城总库司。 胡炳高当年身受方继业重用,澜都城退守之时,就是他带人隐藏了粮草装备。就因为方继业的重用,也得到了段琅的信任。加上胡炳高业务娴熟,成为了总管两城粮草的总库司。但段琅却没想到,这位总库司胡炳高,居然是朝堂中的眼线。不过,胡炳高与监天院没有关系,他是老王爷宏亲王留在西部的一个耳目。 冯准拱了拱手,“胡库司见谅,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出京之前,在下知道老王爷在西部执掌帅印多年,所以就去拜访了一下。现在朝堂与历都城之间微妙的关系,相信胡库司心里也清楚的很。老王爷也是担心江山社稷不稳,这才让在下打探一些消息回去。” 胡炳高看着冯准,谨慎的问道,“冯大人,在下虽然只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但多少也了解一些朝堂事情。冯大人要想打探消息,朝堂应该有安插的眼线在历都城吧。” 冯准微微一笑,“胡库司,朝堂确实有几个眼线。但老夫想打探的消息,他们却无能为力。” 胡炳高眼神一眯,“冯大人是想知道历都城粮草装备的库存数量吧?” “不错,胡库司原为西部大营军需官,现在是段琅的总库司。相信,这对你来说~不算是为难之事。” 胡炳高苦笑道,“冯大人,您可是担当过兵部侍郎的大员。您应该知道,超过三万人以上的建制,军需装备数量都被列为军中机密,更别说整个西部战区的军需数额。此消息一旦泄露,下官的脑袋恐怕都保不住。” “胡库司,在下向你保证,这些事情绝对不会泄露出去。此消息即便在下带回京都,也能仅限于德隆陛下与老亲王可以过目。甚至说,连兵部侍郎贺连加都不会知道此事。”冯准担保的说道。 “冯大人的请求,让在下实在是为难。如果答应,在下就是背叛了历都城。但如果不答应,又愧对当年老王爷的恩德。” 冯准冷笑了一声,“胡库司,难道你现在的一切,不都是老亲王赏赐给你的吗。虽然澜都城毁了之后,你把王爷的产业移到了历都城,但它终归是宏亲王给你的。现在王爷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回报,难道这也不答应吗。” 胡炳高被说的冷汗直流,冯准的话音里带着威胁之意。一旦把他的身份在历都城暴露,即便段琅不杀了他,恐怕也会赶出历都城不在任用。胡炳高好不容易爬上了现在的位置,他可不想转眼间失去了一切。 “冯大人,下官实在是担心,这些库房信息太过重大,一旦泄露出去被历都城知晓,肯定会查到下官的头上。这些数额,整个历都城知情者不超过五人。明月军师精明细致,肯定能把在下查出来。所以~!”胡炳高恳求的看着冯准。 “胡库司,在下不是说了吗。这样的消息,到了京城之后,只有陛下与亲王大人得知。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如若胡库司还不相信,在下可以用先祖的名义向你起誓。” 胡炳高犹豫再三,狠狠的点了点头,“好吧,下官相信冯大人,更相信老王爷不会害我。既然老王爷让冯大人找到在下,总得报了老王爷当年之恩才对。不过,尽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就多谢胡库司了。” “三日后是段帅与军师大婚之日,我会把粮草数量及存放地点还有各式装备数量,详细抄一份备录,在大婚之时交给大人。这几日,为了安全起见,希望大人不要再与我见面。” “好,一言为定。” 冯准心情大悦,能得到这些详细数字,那可是大功一件。冯准知道德隆用不了多久,就会借故切断历都城的粮草供应。任何战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堂可根据历都城粮草储存数量,掌控发起战事的主动权。另外来说,胡炳高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泄露如此重大机密,他想脱身那是不可能了。从今以后,朝堂可以随时掌握历都城的粮草装备情况。 冯准满心欢喜离开了车马行,胡炳高非常谨慎,直到傍晚才借助隐约的黑暗悄悄离开。 段琅与澹台明月,于大婚的前一日才回到历都城。明日即将大婚,贺连加也体恤段琅和明月路途的劳累,没有去后院打扰二人。不过,段琅可没有闲着,在后院厅堂中与众人商议着明日大婚之事。 李建山担任大婚总管,为了保证明日大婚宾客的安全,众将官的任务都非常详细和明确。安排完毕之后,众人都回去早早休息,准备迎接盛大的婚庆。 厅堂之内,李建山和张如明留了下来。众将官一走,韩风与阿朱走了进来。 “师父,阿朱,这些日子城内有什么动静?”明月问道。 阿朱看了看韩风,率先说道,“经过细密的盘查,又找出几处可疑的地点。这些地点,或许是西越,南平,甚至也有可能是西宁侯的人。为了不引起城内慌乱,暂时还没有清理。”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朝堂使节离开之前,除非对婚宴上有所威胁,否则所有密站都不要动。” 韩风说道,“这几日那冯准看似逍遥自在,不过他所走的路线,可都是城内及军营防御的重点。” 张如明不屑的笑道,“老韩,他可是曾经的兵部侍郎,去军营各处,也是出于习惯。” 李建山则是摇了摇头,“造办山庄的人说,他对那些改良的装备询问的非常详细。我总觉得,这家伙好像怀有什么目的。” 韩风接着说道,“两日前他去了城内一家车马行,原本我也没觉得什么,但是监视的人发现,胡炳高也在那里出现。而且,胡炳高离开之时神色紧张,一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胡炳高?”澹台明月脸色微微一变。 胡炳高虽然在历都城官职不是很大,但他掌握的机密却是非常重要。 “怎么,你觉得此人有疑点?他可是方继业最信任的人之一。”段琅看着明月说道。 “琅,此人肯定有问题。而且,冯准与胡炳高秘密见面,应该是为了摸清咱们的粮草及装备底细。看来,此次朝堂出使成员,冯准才是德隆真正的使者。” 李建山也是微微一震,“难道,胡炳高也是监天院的人?” 韩风说道,“这到不像,那胡炳高与瀚海斋从未有过来往。而且,瀚海斋所交往的官员之中,也没有出现他的名字。其实这都不重要,要想知道的话,把此人交给我,一问便知。” 澹台明月想了想,忽然问道,“王福重去墨兰城秘密押运粮草,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李建山一怔,想了想,“应该还有几日才能到,临走前老王还埋怨,说是赶不回来参加你们大婚了。” “好,马上派出人马,半道上截住运粮队伍。告诉王福重,转道去巅锣郡,在那里找地方秘密储存。此事,列为军中机密,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即可。另外,大婚之后建山大哥宣布府衙缺乏银两,暂时不对外采购粮草。” 张如明微微一怔,“明月弟妹,你不会真的暂停采购粮草吧?” “当然不会,从明日开始,所有粮草及军需全部秘密转往巅锣郡,由刘旭升秘密掌管。张大哥,这件事还是由你和建山大哥来通知旭升将军吧。明日大婚,恐怕我与段琅抽不开身。” “好,没问题。但是那个胡炳高,怎么办?”张如明问道。 “暂时不要动,等我从墨兰城回来之后,会找他好好谈谈。”段琅抢着说道。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如今之计,朝堂上的任何眼线他们都不能动。留着这些眼线,说不定还能有大用处。几个人商议完毕,时辰不早,各自返回早早的休息。 次日,历都城最重要的两位人物喜结连理,整个城内变成喜庆欢乐的海洋。段琅与澹台明月把所有事情都提前安排妥当,两人开始享受他们的幸福时刻。 府衙之内,婚庆大典过后,顿时进入饕鬄大餐的对碰。周边郡府大小官员,及城内豪商大户都被邀请而来。众将军更是放开了量,准备不醉不归。酒宴从中午持续到子夜,才算渐渐安静下来。 段琅的大婚连续庆祝了三日,贺连加实在是等不及了,终于找了个机会,硬着头皮与段琅提出借兵一事。 段琅看着有些尴尬的贺连加,温和的说道,“老哥,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 “段琅啊,其实,现在各地匪患非常猖獗。蒋竹明等人联名上奏了好几次,陛下也是无奈之举。再者说,这次只是借兵,剿完匪患立即还回来。”贺连加为难的说道。 “如果我坚持不借呢?” “这~恐怕陛下也很为难,为了平息匪患,陛下只能强制下旨调兵了。”贺连加苦涩的说道。 段琅深吸了一口气,原本他还存在着一丝的幻想,希望德隆能够看在当年辅佐他上位的情谊上,不把事情做绝。但是通过冯准与贺连加的借兵,彻底打碎了段琅心中的那份幻想。 段琅笑了笑,“好吧,看在老哥的面子上,这兵我借了。墨兰城阳及下渡府三地,各借兵两万。明日我就发兵,怎么样,这下老哥可满意?” 贺连加激动的拱了拱手,“段琅兄弟,啥话也不说了,老哥多谢。” 段琅拍了拍贺连加的肩膀,他们从相识到现在,贺连加确实帮了他很多。段琅知道贺连加也是听命行事,他并不责怪贺连加。但不知道以后双方对垒起来,这丝情谊是否还能保持下去。 一日后,段琅如约而行,向三城池各自发兵两万。京都使节队伍,也带着圆满的答案返回了京都。德隆可不知道,六万兵马剥离了历都城,并未削弱他们的实力,反而让历都城多了三处兵发京都的基地。兵马虽然离开了历都城,但指挥大权,依然掌控在段琅手中。甚至说,连同这三地原有的城防兵马,都会被收归段琅的麾下。 转眼间,段琅的大婚过去了半个月。历都城,也渐渐从喜悦的气氛之中安静下来。这一日,段琅带着十八亲卫,悄悄离开了历都城,直奔墨兰府而去。 历都城仿佛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但暗地里,刘旭升崔志亮等心腹大将都被澹台明月调动起来。又过了十几日,南部战区捷报频传。府衙之内,澹台明月看着刚送来的战报。南平人马撤离出双封山之后,马如正与闫发成终于破开双封山天险,直取西宁城。 澹台明月放下战报,暗暗叹息了一声。她知道西宁战事一结束,德隆很快就会面向历都城举起屠刀。好在这三年的时间,历都城披荆斩棘开辟了自主道路。否则,他们还真无力对抗庞大的朝堂大军。 澹台明月让人把韩风请了过来,“师父,按照段琅的约定,两日后,彻底铲除城内的听风阁。” 韩风点了点头,“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我们会小心谨慎。到时候抓几个活口,或许还有用。” “嗯,阿朱说军营内有十几个下层军官也被收买。你们这边一动手,我马上下令抓人。另外,除了瀚海斋之外,所有秘密据点全部铲除。在与朝堂动手之前,把这些枝杈全部斩断,省的再出什么意外。对了,也给周伯发个密件,让他在京都密切关注下关口是否有驻扎军营的消息。” “好,我这就去安排。” 澹台明月安排完毕,思索了一番,仔细琢磨哪里还有漏网之鱼。下一步即将面对朝堂上的压力,在真正的刀兵相见之前,她必须把这些后顾之忧全部解决才行。 墨兰城,府尹蒋竹明站在城头之上。此时的城上兵卫,都换成了历都城兵马。夜色渐深,蒋竹明依然没有走下城头之意。 他在等,等待着段琅的到来。今日城内秘密联络点给他送来了消息,说是段帅今晚到达,要连夜袭击听风阁。城内兵马早已安排完毕,只等段琅到来之后,城防大军直接杀向听风阁。 月色之下,段琅与十八亲卫踏夜而行。段琅之所以要连夜行动,就是怕走漏了风声让那位萨神医跑掉。更何况,他的身份特殊,决不能让城内瀚海斋得知他来到墨兰城的消息。否则,一旦引起德隆的怀疑,他在三城布下的六万兵马可就危险了。 ------------ 第二百二十八节 颁布政令 三更天刚过,段琅一行终于来到了墨兰城下。城头之上,站在蒋竹明身边的一名城防统领,谨慎的喊道。 “城门已经关闭,来者何人?” 段琅看着站在城头上的蒋竹明,高声喊道。 “蒋大人,别来无恙啊。” 蒋竹明看不清城下来人的面貌,但一听这声音,当即下令。 “快,打开城门。” 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段琅带着向天谷凡等人鱼贯而入。看到蒋竹明从城上下来,段琅下马迎了过去。 “有劳蒋大人久等,辛苦了。”段琅抱拳说道。 “段帅何须客气,几年不见,段帅依然洒脱如故。”蒋竹明抱拳回道。 “怎么样,城内安排的如何?” “段帅放心,今日府衙借故有匪患混入城内,日落之后全城宵禁,任何人不得外出。特别是听风阁与瀚海斋两处地点,全部设置了关卡。关震将军已经在听风阁四周布下重兵,只等段帅一到,立即实施计划。” 段琅一听,赞叹的点了点头。关震是历都城火器营参将,也是最早跟随段琅的黑甲卫成员。几次大战屡立战功提拔为参将,这次专门派他率领两万兵马来到墨兰城。 “好,天亮之前我必须离开,否则让瀚海斋得知消息会有些麻烦。走,去听风阁。” 段琅说完,跨上了战马。蒋竹明没有乘坐车撵,也骑乘一匹良驹带着段琅等人奔向听风阁。一路上,段琅看到不少城防兵卫设置了关卡。看样子,蒋竹明确实尽心尽力。 距离听风阁不远,段琅等人停了下来。关震看到段琅等人出现,赶紧迎了上来。 “末将关震,参见段帅。”关震压着声音说道。 “关震,情况如何?”段琅低声问道。 “都打探清楚了,听风阁左右相连的四所宅院都是他们的。这些日子末将一直派斥候暗中盯着这里,今晚宵禁之后,连个蚊子都别想飞出去。” “好,咱们的人马就位了没有?” 关震微微一笑,对着远处吹了几声历都城大营特有的鸟鸣。刹那间,隐藏在黑暗中各个角落里的兵卫手持弓弩站了出来。 段琅目光锐利,一眼望去就知道这是他们历都城的兵马。段琅对着众人做了一个问候的手势,众兵卫也握拳在胸向段琅还礼。 段琅看着蒋竹明说道,“蒋大人,这里不安全,你暂且回府。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去府中与你相见。” “好,段帅保重。” 蒋竹明也没有客气,身为文官,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他很不适应。在一队城防兵卫的保护之下,蒋竹明回了府衙。 蒋竹明一走,段琅问道,“关震,这里周边民情如何?” 关震抱拳说道,“大人放心,这些日子末将都调查过了。基本上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几户外来做小买卖的,今晚宵禁之时已经被兵卫控制。而且蒋大人早已通告全城今晚缉拿匪患,就算闹出再大的动静,百姓们也不会惊慌。” “好,你带人把守外围,任何出逃者格杀勿论。给我百名兵卫,进听风阁抓人。” “诺!” 关震当即吩咐一声,一名百户带领所属人马,跟随段琅走向了听风阁。 段琅示意了一下,那名百户上前咣咣咣开始砸门。向天谷凡等人,则是谨慎的守护在段琅周围。 “开门,官府例行查夜。”百户高声喊道。 不大一会儿,听风阁内亮起了灯火,一名守更人员刚打开房门,百户立即带着人蜂拥而上把此人拿下。 段琅走进大堂示意了一眼,那名百户对着楼上楼下高声喊道,“所有人听着,官府缉拿匪患,全部都到大堂。违令者~斩。” 一下子,整个听风阁顿时慌乱起来。楼上楼下所住之人纷纷走出房间来到大堂,段琅看了一眼,总数也就三十来人。他知道住这里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鱼。真正的大鱼,应该是住在后院之内。 段琅一声令下,“把这些人全部绑了。” 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百户带着兵卫亮出兵器,呼啦一下冲了上去。段琅并不着急,收拾完前面的门户,这才带人去了后院。令段琅意外的是,后院虽然有人抵抗,但与他想象的相差甚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后院之人不是被击杀就是被拿下。 段琅眉头微皱,吩咐道,“把关震喊过来。” 不大一会儿,关震跑了进来。段琅吩咐关震,派人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处疑点。吩咐完毕,段琅这才带人去了相邻的院落。听风阁总共有四所院落相邻,段琅到了左右两处,遇到的抵抗依然不是很激烈。直到最后一处看似很普通的院落,才真正遭遇了激烈的反击。 这所院内,不但有名义上的阁主贾思志,还有刑堂堂主武甘。二人带领人马宁死不降,段琅与十八亲卫经过一番血战,终于将二人击杀。段琅手下的那些兵卫,也出现不少死伤。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中,并没有那位萨神医。 段琅下令严密搜查,甚至连地面也不放过。关震等人找出了夹层,也找到了暗室,却依然没有发现萨多的身影。 无奈之下,段琅把那些捆绑者押了过来。经过短暂的审讯,他们甚至没见过萨多。段琅让关震把听风阁内缉拿的老者都集中过来,让他们清水洗面,防止萨多易容逃脱。但是,经过一番折腾,还是没有发现萨多的身影。段琅有些失落,看样子,这个萨多或许真不在墨兰城。 段琅命人把活捉的交给关震来审讯,他则是带着向天等人匆匆去了府衙。眼看着就要到五更天,蒋竹明一宿未眠一直在等待着段琅到来。 段琅一进入府衙后院大厅,蒋竹明赶忙迎了上去,“段帅,可有伤亡?” “还好,伤亡不大,但听风阁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是逃脱了。不过缺少了那些精锐,萨多也成不了气候。蒋大人,事后的处理就交给你了。” “段帅放心,在下早已想好了托词,绝不会让德隆起疑。” “蒋大人,南部战区捷报频传,德隆与我历都城公开的日子不远了。这几年承蒙蒋大人照顾,如若有什么不便请尽管直言。段某下一步的行动,或许会遭受天下人的唾弃,蒋大人如有难言之隐,段琅绝不会牵连到大人。” 蒋竹明一愣,当即严肃的说道,“段帅,我蒋竹明虽说是一介文士,但也有大丈夫的气概。几年前恩师调我城防大营兵马,蒋某都敢冒灭族之危带兵奔赴京都,何况是现在。段帅不必再说,蒋某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如若段帅起事,只需一声招呼即可。我等同门,虽不敢说个个都是豪杰,但也有几个不畏生死之士。” 段琅感激的抱了抱拳,“好,既然蒋兄这么说,在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几个月,蒋大人务必小心。一旦朝堂要调取你城内兵马,尽管往我身上推,就说你调不动。” 蒋竹明点了点头,“在与你历都城开战之前,德隆应该会清洗一批各地都府的大员。这一点我等早有准备,就算朝堂更换了府尹,也没人能够掌控我墨兰城。” 段琅点了点头,“时辰不早了,我必须马上离开。瀚海斋的眼线众多,此时还不宜暴露我的行踪。蒋兄,来日方长。” “段帅,保重。” 段琅与蒋竹明二人言简意赅,简单交流之后段琅当即带着向天谷凡等人出了墨兰城。这一夜,除了自己人之外,没人知道段琅来过墨兰城。一夜之间,听风阁总部被铲除,虽然没有找到萨多,但缺少了精锐力量的听风阁已经不足为虑。 与此同时,历都城内,韩风带着精锐人手,针对听风阁也展开了雷霆行动。大营之中,十几名下层军官也被拿下。分阁主王炳怀还没来得及吞下毒药就被韩风打晕,活捉了王炳怀,从他口中得到了印证。听风阁真正的精锐力量,就是各地分阁刑堂。 当日这些刑堂堂主被斩杀在历都城,让听风阁元气大伤。更重要的是,失去了瑞木的听风阁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二阁主萨多,只是精于医道,并不擅长经营运作。就算段琅不去铲除总阁,恐怕过不了多久,听风阁也会四分五裂。毕竟萨多威严有限,根本压制不住贾思志武甘等人。 就在段琅等人动手之前,李建山也以历都城府尹的身份上奏朝堂,禀明听风阁乃槐大人余孽,恳请朝堂全面铲除。半个月之后,朝堂向各地都府颁布旨意,一时间,听风阁成了过街老鼠,各个都府予以歼灭。槐老鬼一手建立起来的各地密衙,终于烟消云散,成为过往尘埃。 同年四月,南部战区与西宁侯赵立展开了决战。马如正和闫发成也没想到西宁侯赵立的底蕴这么深厚,居然死守西宁城,击溃了大夏数十次猛烈进攻。大夏朝堂,借故南部战区物资紧张,暂时停止了向历都城供应粮草物资。 同年六月,马如正率兵发起了总攻,西宁城终于在各种物资急剧短缺的情况下,被大夏攻破。 血战之中,原南部大营主帅杨发奎战死,总管白若空以身殉城。西宁侯府之中,赵立悲愤之余举剑自刎。而西宁世子赵卓峰,却是率兵最后一支人马跪地投降,乞求德隆饶他一命。 大夏南部战火终于落下了帷幕,消息传到京都,几乎全城都要沸腾起来。皇宫之内,德隆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几年来,大夏一直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时至今日,方得始终。 静阁内,相国吴光照等近臣竭尽赞誉之词奉承着德隆。能够收复大夏失地,也算是一代帝君的丰功伟绩。不过,德隆并不想就此修生养息恢复民生。他的心中,开始盘算着历都城这块难啃的硬骨头。 同年八月,马如正率领大军回归京都大营,德隆连夜召舅父马如正进宫面圣。 皇宫御书房内,宏亲王赵石宇,相国吴光照,以及监天院总管张昭在列。 马如正进得御书房,躬身下拜,“臣马如正,拜见陛下。” “舅父请起,来人,赐坐。”德隆高兴的看着马如正,这可是他最大的兵马依仗。 马如正与宏亲王等人见礼,方才入座。德隆看了看众人,轻声说道。 “诸位爱卿,你等与朕都不是外人,除了朕的近臣就是皇亲国戚。今日,朕就直来直去,想问问诸位爱卿,朕该如何对待历都城段琅。”德隆直言道。 吴光照心中一怔,目光看向了老亲王赵石宇。而宏亲王赵石宇,却是双目微垂,如老僧入定一般。马如正早已经在德隆的密件中得知此事,心中到不惊慌。不过,他也不想第一个开口。 德隆看着众人都不说话,目光看向了张昭。张昭明白德隆的意思,赶紧上前奏道,“陛下,臣以为,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历都城终归是我大夏的历都城,不是他段琅的封地。如若陛下担心段琅手握重兵不听朝堂使唤,那就把兵马收回来即是。” “张爱卿,这历都城的兵马,可不是这么容易收的。舅父,如若历都城有反意,你觉得举全国兵马,能否对抗?”德隆目光看向了舅父马如正 “回陛下,我大营兵卫,经历了西宁战火,可以说经验丰富骁勇善战。但历都城兵马也不可轻视,如果加上北方大营及京都兵马,三到五个月,应该可以剿灭。” 马如正大胜而归,心情正处于亢奋之中。在他看来,历都城区区不足二十万兵力,再厉害也抵挡不住几十万大军。 德隆满意的点了点头,“相国大人,老亲王,您二位怎么看?” 吴光照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古人云,师出有名。即便要拿下段琅,总得有个借口。目前历都城行事低调,并没有表现出谋反之意。臣觉得,莫不如先召段琅等人进京。如果他们能来,陛下可以委以高官厚禄在京留用。这样的话,也可以免去大夏的刀兵之劫。” “那他要是不敢来呢?”德隆不悦的问道。 宏亲王微微一笑,“陛下,不来的话,这不正应了师出有名的那句话吗。臣有不臣之心,君王举兵降服,相信天下臣民也会共同声讨。” 吴光照接着说道,“亲王殿下说的不错,臣也是此意。而且,南部将士回归京都,陛下正可以来一次天下议政。就算他段琅不来,那明月与上官玄悟等人总不能都不来。一旦这些人入了京,再想回去,那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德隆心中一喜,“好,朕正有此意。吴爱卿,明日早朝,你与群臣商议一下。三年多了,朕是该再来一次天下议政了。” “臣遵旨。” 吴光照偷偷瞄了德隆一眼,身为文臣,他内心并不想让大夏连年征战。但是看德隆的意思,如果不收回历都城的兵马大权,他始终是个心结。吴光照知道大夏要想彻底安定,必须要解决此事。 两日后,一道道政令颁布下去。三年之后,德隆再次召集天下议政。但这一次的旨意非常严厉,各地大员必须到场。否则,予以严厉惩处。 十日之后,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历都城。段琅等人看到这份政令,众人心中都清楚的很,德隆正式向他们宣战了。 ------------ 第二百二十九节 惩处 历都城府衙之内,段琅等人看着朝堂颁布的政令。虽然说心知肚明,但总要给朝堂一个回应。 李建山看了看众人,“我说诸位,你们谁都不能去。这次议事,只有我一个人能去。我这府尹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幌子,就算把我留在京都都没用。” 张如明跟着说道,“我跟建山一起去,老子就不信他德隆敢把老子怎么着。” 段琅没有开口,澹台明月也默不作声。大家都知道这次的天下议事宴无好宴,去了之后很可能再也出不了京都。与以往不同,此时德隆政令统一军权在握。更何况南部战区凯旋而归盛气正旺,京都已经不在乎历都城的威胁了。 李建山接着说道,“政令上明确指出,各地都府及三品以上大员必须进京参加此次议事。也就是说,咱们历都城除了我这个府尹,你们三个都得去。看样子,德隆这是想把咱们一网打尽。” 张如明一撇嘴,“要我说,干脆咱们先发制人,直接带兵杀奔京都。”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其实德隆要的并不是咱们去京都,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出兵的借口。身为帝君,他德隆掌握着主动权。在帝君眼里,这天下永远是皇室的。身为臣子,不管你建立多大的功勋,都不能威胁到江山的稳定。站在君王的角度上,德隆这样做并没错误。但是站在立下功勋的战将角度上,却有些悲哀。至于该怎么做,琅,你来决定吧。” 段琅手指轻敲着桌面,苦笑了一下,“当年,韩平子和于禁都告诫过我。看来,功高震主之人,确实得不到信任。该来的总归要来,想躲也躲不掉。这次的京都议政,就麻烦建山大哥跑一趟吧。咱们这些人,也该准备准备了。恐怕接下来的一两年,没时间享受这安详的日子了。” 澹台明月提醒道,“琅,自古改朝换代拓疆者,无外呼以下几点。其一,民不聊生君王无道。其二,外强入侵,朝堂积弱,必须有强者力挽狂澜。其三,政道糜烂听信谗言,嫉恨贤良重用奸妄。德隆既然想给咱们按一个罪名,咱们也要广宣征伐檄文,让天下人得知咱们是迫于无奈才这样做的。占民意,夺大势,方可顺应天道。” 段琅看了看澹台明月,“夫人,在下只是山野村夫,这些事还是你来做吧。我只知道,自己的命自己掌握,为了守护历都城支持我的兄弟亲人,谁都别想伤害咱们。” “那好,既然决定了,咱们也要做好对应之策。明日我就下令展开全城行动,把城内所有眼线全部铲除。建山大哥,你这次进京,以历都城府衙的名义上书朝堂,就说两界山西越兵马蠢蠢欲动。为了以防不测,我历都城大军全员待战,大元帅与军师等人,无法前去朝堂议政。”澹台明月利落的说道。 “怎么,连个出兵的借口也不给德隆。”李建山笑道。 段琅接口说道,“他想战,自然会找到借口。建山大哥此去京都非常危险,一定要见机行事。不管是什么情况,保护好自己是第一位。如若局势非常危机,可以让周伯调动一切力量,护送你出城。” “你们放心,在他们眼里我这府尹微不足道,德隆还不至于拿我祭旗。” 段琅点了点头,“既然明日就清理眼线,今天我得见一见陈占轩和胡炳高。特别是胡炳高,方继业夫妇对他非常信任,而且澜都城撤退的时候他也算是立下大功。这两人曾经为历都城出过力流过血,我也想给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 张如明也惋惜道,“陈占轩那小子确实不错,真有点可惜了。” 澹台明月说道,“那好,立即召他们来府衙。至于大营那边,还是明日清除完眼线之后,再通告众人吧。” 澹台明月当即吩咐亲兵,去把两人喊到府衙来。李建山也返回自己的住处,收拾收拾准备独自赴京。 陈占轩与胡炳高一进入府衙,就被兵卫带到不同的房间内等候。不但如此,两人的兵器也被兵卫客气的卸下。陈占轩与胡炳高不明所以,但两人内心有鬼,顿时有些惶惶不安。 段琅率先来到胡炳高的房间内,看到段琅进来,胡炳高赶紧站起身。 “段帅,不知召下官来此,有何事吩咐。” 段琅没有回答,走到桌后坐了下来。看着神色不宁的胡炳高,段琅直接了当的说道。 “胡炳高,你是我岳父方继业的亲信。我段琅夫妇二人也非常信任你,所以才把统管粮草装备大权交给了你。可惜啊,你辜负了我,更是辜负了方继业夫妇对你的信任。” 胡炳高一听,身子不禁微微一颤,“下官~。” 看着段琅犀利的眼神,胡炳高有些不敢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段琅具体知道了些什么。 “怎么,还不承认?”段琅目光一厉,看着胡炳高。 胡炳高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段帅饶命~下官~也是逼不得已。” 胡炳高不等段琅审问,霹雳巴拉把与冯准的交易全盘托出。胡炳高浑身颤抖泪如雨下,恳请段琅放过他一家。所有罪过,他愿意一人承担。 “宏亲王对你有恩?”段琅问道。 “是的,当年下官还是个粮草押运官,在一次收完粮草酒后不小心点燃了粮仓,按律当斩。亲王大人得知此事后,只是下令轻罚。当时下官官职卑微,没想到亲王大人居然能够亲自过问。从那时起,亲王大人救命之恩铭记在心,也得到了亲王大人的厚爱。后来,亲王大人回京养老,把名下大部分产业卖掉。留下来的,就转送给了下官。所以,冯准持亲王手令找到在下,下官只能~!”说到这,胡炳高微微叹息了一声,不想再说下去。 “胡炳高,你把我历都城粮草装备储备全部交给了冯准?” 胡炳高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不,下官只是把装备数量如实相告。但是粮草的储备,下官修改了几个数字,只上报了一半。” “这是为何?”段琅意外的看着胡炳高。 “段帅,下官知道德隆拿到这些数字,就是想与我历都城撕破脸面。宏亲王虽说对我有恩,但下官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澜都人士。下官遭遇过失败的战火,所以,不想再看到这一幕。段帅,出卖军中机密,下官知道是死罪。但全部责任都是下官一个人的,求段帅绕过我的家人。” 段琅看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胡炳高,叹息一声说道,“原本我是想杀了你,但知恩图报,值得敬佩。况且,你也没有如实出卖粮草数额,算是弥补了一点过失。不过,你犯下的毕竟是重罪,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段琅想了想,接着说道,“胡炳高,西城外马厩还缺少一个看守马厩的职位。你去吧,希望你能重新得到我的信任。” 胡炳高一听,顿时感恩戴德的跪地叩拜,“多谢段帅不杀之恩,小的定会尽忠职守,以报段帅不杀之恩。” “去吧,这件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自己辞去官职,去大营领取马厩的职牌。他们要问,就说我让你去的。” “谢段帅。” 胡炳高跪地后退了几步,这才爬起来退了出去。段琅微微叹息一声,方继业留下的老人不多了,他也是看在这一点上,饶了胡炳高一命。 段琅站起身,走向陈占轩等待的房间。房间内,陈占轩也是忐忑不安坐立不宁。自从他跟随了段琅,还从未遇到过这种被卸掉兵器之事。隐约之间,陈占轩有一丝不妙的苗头。 看到段琅进来,陈占轩赶忙站起身,抱拳问道,“段帅,不知召末将前来,可有军务?” 段琅指了指凳子示意坐下,他则是走到案桌之后,慢慢的坐了下来。 “占轩,你可知道瀚海斋是干啥的?”段琅看着陈占轩问道。 一听瀚海斋,陈占轩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但表面上依然坚持的说道,“段帅,末将不知。” “不知?那我告诉你,它是监天院的密衙。也就是说,是德隆帝设立在历都城的耳目。怎么样,还要让我往下说嘛?” 陈占轩脸色起了变化,但依然强硬的说道,“段帅,末将不知您这是何意?” “何意?陈占轩,你小子当初跟随德隆到了历都城,本帅一直都很看好你。但是,你太令我失望了。” 段琅当即怒斥几句,把陈专选与瀚海斋勾结之事当面说出。几个回合,陈占轩终于败下阵来。 陈占轩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段琅怒道,“陈占轩,你还有要说的吗。” “有!”陈占轩抬头直视着段琅。 段琅冷笑一声,“好,那就让我听听你最后想说些什么。” 陈占轩挺起了腰杆,抱拳说道,“段帅,陈某不才,也承认犯下大过。但是,陈某自从墨兰城从戎,就想着出人头地衣锦还乡。以前的德隆身为皇子,现在又是一国之君,试问,谁不想攀上这个大缘分。陈某没读过什么书,我只是想着能活出个人模样,百年之后好风风光光去见列祖列宗。段帅,您现在高高在上,如果当年您弱小之时,敢不敢说经得起这种诱惑。”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段琅犀利的目光中闪烁出一丝杀气,“陈占轩,你说的不错,很少有人能躲得过这种诱惑。但段某觉得,做人还得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沙场上一起流过血的兄弟。攀高枝我不反对,但决不能踩着兄弟们的尸骨上位。你这种行为,非常令人不齿。” 陈占轩叹息一声,抱拳说道,“段帅,占轩虽然想攀高枝,但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情。您这么说,再下也不想辩解什么。是杀是刮悉听尊便,只求段帅能给在下留个全尸送回老家。如果老家问起来,恳请段帅保留在下一点颜面,就说是战死的吧。临终之言,还望段帅成全。” 段琅咬了咬牙,忍着怒火冷哼了一声,“你走吧,离开历都城。从此以后,我历都城不再欢迎你。念在你为历都城澜都城流血拼杀的份上,本帅饶你一命!” 陈占轩一愣,“您~您不杀我?”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来人,带陈占轩回大营,拿着他的东西,滚蛋!” 段琅压制着怒火,面对这位曾在西越大战之中立下战功的将军,段琅留了他一命。不管怎么说,大家一同在战火中拼杀过,也算是结下了生死友谊。再者说,陈占轩的过错,相对比胡炳高轻的多。毕竟他还没给历都城造成麻烦,所以段琅留了他一命。 处理完胡炳高陈占轩二将,段琅感到有些心累。他不怕与敌军展开厮杀,最怕面对曾经的兄弟举起屠刀。 次日一早,历都城内,瀚海斋被一举铲除,连同十几处可疑据点一并清洗。段琅召集众将,针对陈占轩所犯之过予以通报。众将官得知陈占轩居然是朝堂的眼线,一个个无比的愤慨。这些人不怕明的,但对这种暗中损害利益之人非常鄙视。 段琅没有隐瞒,把德隆即将针对历都城动手的消息告知了大家。所有人都非常沉默,并没有被这消息所吓到。这几年来,别看没人提及此事,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既然要战,那就风风光光的战一场。赢了,就是丰功伟绩,输了,无外呼白骨一堆。 历都城摩拳擦掌枕戈待战,李建山带着一标人马奔赴了京都。南平与西越收到内线的消息,陌坤与陆慕无不抚掌而赞。他们知道,自己期待的日子即将到来了。 南平国都,兵马司颁布政令通告天下,征召兵源加以历练。准备为不久的开疆扩土,做好最后的准备。 半个月后,大夏京都百官云集,德隆帝君执掌江山以来的第二次天下议政,即将临朝。 随着日期越来越近,吏部登记报道的官员基本到齐。但是,历都城的大员却一个也没到。即便是府尹李建山,也因事耽搁了一下,正拼命往京都赶路。 ------------ 第二百三十节 校场面圣 大夏朝堂与历都城之间,虽然还没有挑明,但天下智者早已判断出局势的走向。西越国都大宛城兵马都督府,陆慕与幕僚们,也在议论着大夏的天下议政。 “都督,您对历都城兵马推崇有嘉,那您觉得段琅能用多长时间,击溃大夏的兵马?”一名幕僚问道。 陆慕一身青衣,伦巾束发,玉树临风的端坐在案桌之后。闻听此言,陆慕微微笑道。 “那段琅虽然勇猛,又有个军师明月在身边辅佐,但毕竟后劲不足。历都城最大的弱项,就是兵源匮乏。战争,不光靠的是勇猛和顽强,还要讲究兵源的补充和粮草的供给。大夏朝堂,目前可以集结六十万大军。而历都城,只不过能凑足二十万人马。就算四比一的战损,大夏朝堂损失四十万,那历都城也只能剩下区区不到十万余人。到时后朝堂可以征集天下民众补充兵源,那段琅却无法弥补。仅凭这一点,段琅必败无疑。我等只需鹬蚌相争,坐收渔利即可。” 众幕僚们不断点头,陆慕这番话直中要害,不论你多厉害的兵马,只要是战争就有战损。这样的消耗,大夏朝堂能耗得起,但历都城却没有这番能力。 与此同时,南平大军师陌坤,却是持有与陆慕相悖的论调。南平乌陵关,陌坤也在与众将领分析着此事。在陌坤看来,如若没有外埠干扰,大夏朝堂必败。 陌坤知道,如果大夏集结优势兵力,确实能把段琅困在历都城等死。但别忘了,段琅的大军,可以穿越大漠。到时候段琅放弃历都城,穿越大漠占领五粮城益明城等地,朝堂大军将会疲于奔波再次南下。而段琅只需再次回穿大漠,又可以重新收回历都城。况且段琅善于打快速闪击,甚至可以长途奔袭。只要没有外埠干预,朝堂大军早晚会被段琅慢慢蚕食始尽。 不过,一旦南平与西越加入战事,不管是段琅还是大夏朝堂,都将陷入死局。到那时,段琅如果穿越大漠,将会遭到南平大军的迎头痛击。不穿越大漠,又将面临西越与朝堂两面夹击,一样会惨遭屠杀。灭掉段琅大军,大夏朝堂又会迎来南平与西越的两面击杀。曾经辉煌的大夏王朝,只能慢慢走向灭亡。 大夏京都,明日就是天下议政的时刻,历都城一干人员没有出现,文武百官们已经心中了然。这些朝堂中在品的大员,哪一个不是人精。原本还遮遮掩掩的历都城与德隆貌合神离,双方的矛盾即将彻底掀开。在德隆的暗示之下,一些不利于历都城的言论悄悄传开。很多大臣开始对历都城嗤之以鼻,觉得这种狼子野心的逆臣早该铲除。但也有不少大臣,心中替段琅等人感到不平。 刑部侍郎庞刚的府邸之中,今晚闭门谢客。庞刚正与朝堂的另一位大员,吏部侍郎樊城在厅中小酌。两人都是辅佐德隆上位的有功之臣,但他二人心中,有些替历都城惋惜和不平。 樊城放下酒杯,不禁感慨道,“老庞,你说当初要没有历都城的鼎力支持,这天下早就是太子德章的了。现在倒好,江山社稷刚刚稳定,咱们那位主子就要卸磨杀驴了。我不管别人,反正我不相信段琅会主动谋反。” 庞刚谨慎的咳嗽了一声,给门口的贴身护卫们示意了一眼。厅堂的大门紧闭,护卫们严密把守着四周。 庞刚看着樊城说道,“老樊,我就问你,如果你是段琅,手握重兵良将云集,你有没有称帝的野心?” 樊城哼了一声,“我大夏自立国以来,手握重兵良将云集的主帅多了。远的不说,当年方继业、闫发成、魏然哪个不是。如果说手握重兵就有称帝的野心,这日子还过不过?不得天天打仗。再说了,这天下五国,唯有咱们大夏君臣之间猜忌最严重。老庞,我算看透了,就算段琅没有野心,也会逼的冒出野心。” “老樊,咱哥俩相交多年,有些事情我非常担心。”庞刚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你是担心段琅占据京都斩杀朝臣,还是担心德隆?反正不管谁战胜称帝,老子都不怕。扪心自问,我老樊对得起陛下,也对得起段琅。反正这件事咱不参与,他们爱谁谁。”樊城郁闷的端起酒杯,独自干了一杯。 庞刚摇了摇头,“我是担心,咱们堂堂的大夏王朝,会在这场内斗之中彻底毁掉。德隆帝现在最听信的就是宏亲王吴相国和张昭之言,他们三人之中宏亲王身为皇亲国戚,当然要铲除异己维护皇室。而吴相国只顾着在朝堂之中安插亲信,其高瞻远瞩的能力跟于禁无法相提并论。那张昭更是小人得志,只会顺着德隆的思维拍马屁。他们还没发现,我大夏四周虎狼窥伺,一旦南平与西越再杀过来,谁来抗敌。” 樊城心中一动,“他们打进来到好了,德隆帝肯定会重新重用段琅。说不定,利用外敌能够化解这君臣忌惮的棋局。” 庞刚再次摇了摇头,“老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其实,如若德隆帝高瞻远瞩,他会更加亲信段琅等人。要知道,经过与西越的大战,段琅已经名震五国。而这天下兵马智囊,段琅也是三占其一。那澹台明月,已经与南平陌坤,西越陆慕并驾齐驱。如若德隆帝身为明主,他会利用好这一点,征战四方为我大夏立下威名。反观现在,我大夏却是正在自折利器。以陌坤与陆慕之精明,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动。” 樊城一愣,“老庞,那这些问题,你跟德隆帝奏过没有?” “我?”庞刚苦笑道,“现在朝堂之上,我都快成闲散老臣了。恐怕要不了多久,我这刑部的位置也要让出来了。如果去上奏,不但德隆帝听不进去,恐怕还会被张昭按上与历都城暗通款曲之嫌。还是算了,听之任之吧。希望宏亲王还没老糊涂,能够看透这一点。” 樊城指了指庞刚,“我算看明白了,咱这大夏朝堂,恐怕除了于禁就属你老庞最精明。从当年昱宁帝时期刑部大牢纵火,到后来沉默之中突然鼎力支持德隆上位。每到危机关头,你老庞总会选择正确的一方。别看你老庞不吭不响,内心可精的很。” 庞刚笑道,“你还不是一样,当年于禁德章势力这么大,你不一样坚定的支持弱势的德隆。这些老臣之中,你还真出乎我老庞的意料。” “我跟你不一样,我那是相信神迹。后来上官那死胖子喝醉了,老子才知道他妈被骗了。”樊城苦笑道,“骗的好啊,这一骗,把老子骗到了一个吏部侍郎的位置。” “只能说明你富德深厚,天意如此。老樊,真要是打起来,你看好谁?” “废话,当然是段琅。别看马如正现在牛哄哄的,他手底下那些人,谁能够与历都城相比。瞧人家段琅,手下强将如云,周家三兄弟,刘旭升崔志亮,王福重黄成,外加段琅身边的十八亲卫,哪个不是个顶个的能征善战。三年前的校场之战,于禁兵马众多,最后还不是那个靳如实把德章一枪刺死。于禁和槐老鬼当年都拿段琅没办法,他德隆帝就能成功?怯,我才不相信。” 庞刚叹道,“我跟你的想法一样,隐隐觉得,咱们大夏恐怕要变天了。” “老庞,你有什么打算?” 庞刚苦涩的一笑,“如果是五年前,我还真会冒死上书,希望德隆能听信一次。但是现在,我老了,是该归隐山林安享晚年了。我准备再过几个月,就上书请辞。” “今天喊我来喝酒,不会就是告诉我你要撂挑子不干了吧。”樊城眯着眼看着庞刚。 “呵呵,还是你老樊精明,我这好酒好菜的备下一桌,总不能就这么发发牢骚。” “精明个屁,宴无好宴,你老庞可别把我往火坑里推。说吧,到底什么事?” 庞刚神色一肃,说道,“我准备请你帮我给段琅转交一封信。老樊,我知道这几年你与历都城一直有联系。在都府官员的任免上,你可是暗中帮了他不少忙。” “看看,我就知道宴无好宴,到时候这封信可就是通敌罪名。老庞啊老庞,不害死我你难受是吧。”樊城指着庞刚怒道。 “行了,别装了,咱俩谁不知道谁。这封信对我大夏非常重要,我庞刚劝不动德隆帝,但是希望段琅能够顾及一下天下万民。不管是段琅还是德隆,毕竟都是我大夏族人。我可不希望,临终之前做个被异族统治的亡国奴。” 樊城一愣,“你的意思是,到了危机关头,让段琅与德隆握手言和?” 庞刚摇了摇头,“我只希望,段琅能保留住一支战斗的火种。只要有火种在,大夏族人就有期盼的希望,就有凝聚力。一旦火种灭了,整个大夏族人将再也看不到光明。被异族统治,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全,肯定会竭遏制我大夏族人的生产能力。直至大夏族人渐渐萎缩,降低到他们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或者,强制征兵,把我大夏族人当做兵奴去征战四方。不管是哪一样,我都不希望有生之年看到。” 樊城惊讶的看着庞刚,没想到这个朝堂上向来沉默寡言的刑部侍郎,居然看的这么深远。 “老庞,你说我要是把这些担心写份奏折递上去,德隆帝会怎么选择?”樊城站起身问道。 庞刚盯着樊城,“咱们现在这位帝君,已经被忌惮蒙蔽了心智。你敢上奏,他的批示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妖言惑众,斩立决!” 樊城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他相信庞刚的分析和判断。看样子,庞刚也是斟酌了很久,才会选择给段琅留书一封。 当晚,樊城心情沉重的返回了府邸。听完庞刚的一番话,樊城越想越是担心。甚至说,他都后悔选择支持德隆。如果是德章上位,最起码凭借于禁的精明,绝不会让大夏处于灭国的边缘。 樊城刚进入府邸,府内总管匆匆迎了上来。 “大人,周掌柜已经侯您多时了。” “周掌柜?带他去书房。”樊城心中一动,立马知道是周广记来了。 不大一会儿,周广记拄着铁拐,被总管带至书房。樊城看了总管一眼,吩咐道。 “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府内总管答应一声,轻轻的退了出去。他这边一走,樊城赶忙说道。 “老周,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我这里有封非常重要的书信,是庞大人与我的重托,希望你能转交到段琅手中。记住,千万不能有失。”樊城说着,把庞刚的书信递了过去。 周广记接过来看了看,封签已打上火漆印记。周广记揣进怀中,说道。 “樊大人,今夜来此,周某也是有要事相求。” “老周,咱们就别客气了,有什么就直说。” “好,历都城府尹李建山,因为一些事情在路上耽搁了,估计明日应该能够赶到。但是段琅担心,德隆帝会对他不利。所以,还望樊大人能联合几位大人,保住李建山的安全。” 樊城眉头一皱,“他要么早来,要不然就干脆不来。真要是晚来,这可是蔑视皇权之罪。要我说,干脆通知李建山,不要来京了。” 周广记叹息道,“我历都城不想背负大逆不道的罪名,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来一位。樊大人放心,李建山会给自己找到借口。不过就怕有些人会借机发难,所以还望樊大人务必保他周全。” 樊城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就算搭上我着吏部侍郎的位置,也要保得李建山平安。” 周广记再三感谢,他知道现在还敢站出来替历都城说话的,整个朝堂真没几位了。李建山因为秘密带领了一支人马安插在凤鸾山,正进行翻山越岭的训练,以防下关口被堵死。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周广记也是担心德隆一怒之下,当场把来迟的李建山打入死牢。他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好李建山在京的一切安全。 周广记从后门悄悄离开了樊府,两名尾随的眼线,也被暗中保护周广记的影者无声无息的抹杀。周广记知道形势非常严峻,他们在京人员全部由明转暗,随时防备监天院的大清洗。 次日一早,皇家校场戒备森严。未时一过,不少大臣开始陆续进场。与三年前相比,负责戒备的兵卫不再是五花八门,变成清一色的锐锋营精兵。已经被提升为将军的刘书光,更是成为掌控京都兵马的绝对实权人物。他与张昭一文一武,被朝臣们称为德隆最信任的左右近臣。 申时一到,百官来齐,只等着德隆帝的到来。樊城不安的看着校场右侧红门,到现在也没出现李建山的身影,要知道臣子在帝君之后入场,这可是犯下蔑君重罪。樊城暗暗擦了把汗,心说这家伙就别来了。反正到了这份上,来不来都无济于事。 号角一响,德隆帝的龙撵出现在正门。文武百官齐声跪拜,天下议政正式开始。 德隆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吏部宣读到场的天下百官。当宣读官说出历都城无一人前来,文武百官心中暗暗叹息,德隆表面愤怒,心中却是窃喜。当着天下百官的面,历都城如此欺君,恐怕不用他暗示就会受到群臣的言罚。 就在德隆等着群臣对历都城言诛声讨之时,李建山终于赶到了校场之外。 “什么人如此大胆,校场已经封闭,立即退开,否则格杀勿论。” “我乃历都城澜都城两城府尹,立即打开红门,本官有要务面圣。” 李建山说着,拿出腰牌信印与朝堂颁布的官文文书。一名校尉官查验之后,黑着脸说道。 “大人,按照议事程序,目前任何人不得入内,抱歉了。” 李建山脸色一怒,“本官有重要大事启奏陛下,耽搁了,你承担的起吗。开门,我可是带着西部大元帅及护国天师重托来此,耽搁正事小心脑袋。” 李建山连黑带诈,校尉官也知道李建山的大名,无奈之下,只好把红门闪开一条缝隙。 李建山穿过红门,看到校场内乌压压的文武百官。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关噔噔噔紧跑了几步,高声喊道。 “启禀吾皇陛下,大事不好~西越大军再次来袭~!” ------------ 第二百三十一节 谎报军情 校场之内,群臣正乱哄哄的声讨历都城的大逆不道。李建山这一声没有底气的喊叫,顿时被淹没在声浪之中。 场内戒备的一名参将,看到有人擅闯校场,顿时高声喝道。 “什么人如此大胆,来人,给我拿下!” 十几名兵卫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李建山按倒在地。李建山也不敢反抗,只是高声叫道。 “放开我,边关紧急军务,红色羽檄。” 那名参将一听红色羽檄,赶紧喊道,“等等,放开他。” 李建山站起身,一伸手拿出一道卷宗,上面缠着一支红色羽毛。这在军务当中,是最紧急的兵讯,任何人都不得耽搁。 “在下历都城李建山,你们让开,我要面圣。”李建山沉声说道。 参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建山手中的羽檄卷宗,“大人稍等,末将这就去禀报。” 参将说完,快步穿过人群,向镇守在高台之下的刘书光跑去。参将在刘书光耳边低语了几句,刘书光一愣,目光远远的看了李建山一眼。 刘书光转身走上高台,躬身说道,“陛下,历都城李建山到了。” 德隆刚才就看到有人冒然进入校场,只是距离较远,没看清是谁。德隆本想事后训斥刘书光一顿,没想到是李建山到了。当年他在历都城之时,李建山对他还算不错。德隆原本也想拉拢李建山,只是后来看到李建山装聋作哑,也就把他排斥在外。 正在议论的群臣,看到德隆帝目光看向他们身后,纷纷停下声讨,也把目光看向李建山。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建山心虚的对众大臣拱了拱手。 德隆冷哼一声,“把他带过来。” “诺!”刘书光答应一声,转身跑向李建山。 不大一会儿,李建山跟随刘书光来到台前,跪地叩拜。 “臣~李建山,拜见陛下,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哼,你还知道朕是万岁?天下议政如此重大之事,你都敢在朕之后入场。好啊,看来朕是不配让你们历都城跪拜了。”德隆冷笑道。 “陛下,臣等不敢。臣来迟,是有重大原因,请容臣禀报。” “不敢?就算朕不怪你来迟之罪,难道朕的旨意你们没看到吗。还是说,段琅上官还有那位澹台明月,已经不把朕的旨意放在眼里了。” “不不,陛下请容臣禀报。就在段将军等人准备赴京之际,西越大军突然来袭。澜都城仓促之下,差点城池失守。无奈,段琅与军师明月亲率大军奔赴澜都城。陛下,西部战区文武臣等,绝不敢冒犯天威。” “什么?西越再次举兵进犯?”德隆一下子站了起来。 群臣一听,顿时一片哗然。西宁侯的战事刚刚平定,西越居然再次进犯,难道大夏真是犯了刀兵之劫吗。 “如此大事,臣不敢妄言。”李建山硬着头皮说道。 德隆目光锐利的看向张昭,这么重大的军务,他奇怪监天院为何没有密报。 张昭愣了一下,赶紧上前说道,“陛下,休听李建山妖言惑众。监天院密站一直关注边关,如有战火,肯定第一时间上报。” 德隆心中一怔,他倒是相信张昭不敢隐瞒,“李建山,你可知谎报军情,株连九族。” “回陛下,臣当然知道。” 德隆一听,目光再次看向张昭,“张昭,历都城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 “这~!”张昭犹豫了一下。 “说!”德隆怒道。 张昭赶紧下跪,“回陛下,历都城密站,已经十六七日没有发来密报。” “什么?那为何~不早告诉朕。”德隆气的真想大骂一顿。 “陛下息怒,臣已经派人紧急前往历都城查询此事。但臣觉得,监天院的密站,很可能~已经被历都城清洗。”张昭说完,目光恶毒的看向李建山。 德隆一听,目中闪烁出杀机,“李建山,你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李建山一副呆傻的表情,“回陛下,臣~根本不知道历都城还有监天院的密站。更何况,十几天之前臣已经离开了历都城,正在奔赴京都的路上。监天院的事情,臣上哪知道去。” “你!”德隆气的差点骂出脏口,但当着群臣的面,李建山如此说辞他也不好治罪。德隆压了压怒火,接着问道。 “那朕问你,澜都城战况如何?” “陛下放心,相信段将军亲自出马,用不了半个月定会把西越逆贼打回两界山。” 德隆一听,鼻子没差点气歪,合着西越进犯,就是不让段琅来参加天下议政。而且时间掐的如此准确,跟他下了圣旨一样。德隆也不傻,他当然听出这只是段琅的推脱之词。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他还真无法治段琅的罪名。 德隆暗暗咬了咬牙,“李建山,朕再问你,就算段琅与明月去了澜都城,那上官玄悟为何不来。难道,他真觉得与朕平起平坐了吗。” 德隆把话题引到了上官玄悟身上,心说我看你还有什么托词。 李建山一抱拳,“回陛下,澜都城因为仓促应战,损失惨重。上官大人体恤将士,代陛下去了澜都城,为众将士祈福超度。上官大人身为文臣,但不顾生死甘冒战火之危,此乃我等楷模也。” 德隆心说楷你妈个头,老子用他代表吗,不过上官玄悟连诸神都能代表,德隆也无话可驳。群臣们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战火到底是真是假。 樊城心中有数,瞅准机会赶紧上奏,“陛下,臣身为吏部侍郎,原本非常气愤历都城段琅等人蔑君之罪。但既然是重大军情,臣觉得情有可原。” 德隆脸色超黑,原本今日就可以定下历都城大不敬之罪。但李建山的出现,把他的好事彻底给搅和了。而且,对方的借口非常充分,即便立即派人核实,来回也得个把月。总不能,让天下都府臣子都留在京都。 相国吴光照看着李建山,疑惑的问道,“李大人,既然是战事急报,为何不派人八百里加急上报兵部?如此重大事情,怎么让你这府尹随身而带?” 李建山回身一躬身,“相国大人,历都城早就派人传送了急报,但不知为何,兵部至今也没有回执。” 李建山说着,看向贺连加,“贺大人,你兵部收到消息没有?” 贺连加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小子别把我扯进去好不好。贺连加心里非常清楚,真要是边关出现战事,会用三种不同方式火速上报。兵部至今没有收到任何急件,只能说明此战事有诈。不过这种事情要调查的话也很麻烦,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定罪的。在贺连加看来,段琅根本是用战火来当借口。反正历都城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就算核查,也不一定能查出真假。 “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贺连加说完,干脆双目低垂,不再看李建山。 李建山仿佛吃惊的说道,“看来,我历都城的信使,肯定是遭遇了悍匪截杀。这一路,连我这府尹都遭遇了几次匪患,所以才姗姗来迟。” 德隆牙关紧咬,还姗姗来迟,你还要点逼脸吗,跟着上官玄悟一个个都学的变成无赖了。 德隆揉了揉额头,怒道,“你暂且退下,张昭,速速派人核查此事。” “臣遵旨。”李建山与张昭同时答道。 樊城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德隆不当场拿下李建山就好。反正议事一结束,赶紧让他走人。看德隆那架势,已经与历都城水火不容,李建山再待在京都早晚会出事。 德隆无心再听什么议政,但他还得装模作样的听下去。德隆强装笑脸,大力表彰了南部战区众将士,把马如正闫发成等人册封了一番。 李建山混在人堆里,也为刚才的一番表现捏了把汗。这种谎言经不起推敲,但却能为他争取时间。最重要的是,可以堵住众朝臣打击历都城的借口。就算德隆要发难,他还得重新寻找出兵的原由。按澹台明月的说法,那就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历都城是被打压的受害者,而不是张扬跋扈欺凌帝君的蛮横妄臣。 原本轰轰烈烈的天下议政,德隆借故身子不舒服,由相国吴光照代劳。回到宫内,德隆气的连摔了几个玉盏。刘总管等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去,召张昭进宫。另外,派人把那个李建山给朕看好了,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离京。”德隆黑着脸吩咐了一声。 校场内,午时过后,上午的议政告一段落。吴光照宣布众朝臣暂时休息,下午未时继续议政。 贺连加悄悄走到李建山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建山啊,我说你小子真是胆大妄为。谎报军情,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收场。” 李建山左右瞟了一眼,也压低声音说道,“老贺,是不是谎报,还不是你兵部说了算。如果你还念旧情,就替我历都城兜着点。德隆召集群臣来京,你老贺不会不明白什么意思吧。” 贺连加一怔,叹息一声道,“历都城崛起的太迅猛,不光是德隆帝,甚至有些大臣心中也不安。除非段琅能主动释去兵权,否则这个结很难解开。” “释去兵权,就能善终吗?”李建山冷笑道。 贺连加一愣,苦涩的点了点头。李建山说的不错,释去兵权,恐怕下场会更惨。且不说会受到朝堂的打压,于禁余逆以及槐大人侦辩司的余党,都不会放过没有兵权护身的段琅。甚至说,西越的刺客,也要为韩平子报仇。 李建山没有去天师殿入住,而是住在了官方的驿馆之内。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暗中监控,干脆住在官方驿馆让德隆放心。反正这天下议政就是几天的事,总不能把他这个两城府尹无辜扣留在京都。 与三年前相比,李建山的住处无一人前来拜访。甚至李建山去拜访京都大员,这些人都借故避而不见。李建山也不生气,见不见是你们的事,该去的还得去。 皇宫之内,德隆帝这两日茶饭不思心烦意乱。好不容易找个借口逼段琅来京,居然被一句战报给遮挡了回去。越是这样,德隆越是觉得不能再容忍下去。历都城囤积大量的战备物资,如果不趁其羽翼未丰彻底铲除,一旦让段琅把根基扎稳那将更难撼动。现在马如正兵马强盛士气正旺,而且经历了战火的兵将经验丰富,正是碾压历都城的绝佳机会。但是,德隆却找不到动手的借口。 眼看着天下议政快要结束,德隆依然没有想好如何针对历都城。就在德隆闷闷不乐之时,总管刘贺轻轻走了进来。 “主子,宏老亲王求见。” 德隆抬了抬眼皮,颇为疲惫的说道,“宣。” 不大一会儿,宏亲王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老臣~叩见陛下。” “叔祖平身,来人,赐坐。”面对这位日益苍老的叔祖,德隆还是非常尊敬。 看着宏亲王坐下,德隆恭敬的问道,“叔祖,您不在家修养,来静阁可有要事?” 宏亲王喘息了两下,缓缓说道,“陛下,这两日可是为了那历都城操劳?” 德隆轻微的叹息一声,“还是叔祖知道朕意,那段琅羽翼渐丰,朕担心这样下去难以收拾。” 宏亲王须发皆白,颤巍巍的说道,“陛下啊,身为帝君,可以忍受妄臣指责,可以接纳贪臣悔过,唯独危害江山社稷之臣,不能忍。我赵家先祖用血汗拼下的江山,决不容外姓染指。那段琅与西宁侯赵立不同,西宁侯毕竟是我皇家血统。那段琅如果拥兵自立,此乃窃国之贼也。” “叔祖之言,正合朕意。身为大夏帝君,朕宁可接受外敌入侵,也不想看到家贼窃的疆土。但是,朕总要给天下人一个说辞才行。那段琅毕竟血战疆场为我大夏驱逐外寇,如若朕强行收权,这天下人也会觉得朕气量狭隘容不得功臣。”德隆为难的说道。 老亲王眉毛一动,“说辞?眼下不就是有一个很合理的说辞吗。” “哦?”德隆一怔。 “陛下,既然段琅以战报为借口,拒绝来京,那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叔祖的意思是?” “既然段琅敢谎报军情,那就让这个谎再大一些。陛下可派马如正为统帅,代朕出征,以援助为借口,直接出兵西部战区。他段琅敢打开城门迎接,马如正代朕出征,可直接打乱历都城原有建制,收回兵权。但老臣觉得,恐怕那段琅只能闭门抗拒。这样一来,可安他的通敌卖国之罪,天下共伐之。” 德隆眼睛一亮,姜还是老的辣,宏亲王一番话顿时点醒了德隆。正如宏亲王所说,让段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战事为借口派兵援助,比任何说辞有有效。 “来人,召马如正张昭进宫。不,连同相国吴光照,一同宣。” 德隆心情一下子爽快起来,他要与几位重臣谋划一番。明日议政结束之前,德隆要让天下群臣都知道,西部战火已经止不住了,必须派出大军支援。 ------------ 第二百三十二节 冒死一搏 历都城大营,中军大帐内挂着一副巨大的手绘大夏版图。军中重要将领云集,显现出一丝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在军师澹台明月的倡导下,众人正研究着与朝堂大军的攻伐之战。 段琅看着众人,沉声说道,“诸位,我历都城兵马目前总兵力二十七万余人,借调到墨兰城阳及下渡府六万兵力,再加上秘密安插凤鸾山两万兵马,现在手中只剩下十九万兵力。而这些兵力,还要刨除镇守澜都城的五万兵马,历都城大营真实兵力只有十四万。反观朝堂一方,如果调集优势兵力,可筹集六七十万大军。” 说到这,段琅微微一顿,看着众人说道,“我说诸位,如此差距之下,你们可有信心?” 段琅的目光从众将官脸上一一扫过,所有人表现的都非常镇定,并没有被这种差距对比所吓到。 “怎么,你们不感到吃惊吗?”段琅问道。 王福重呵呵笑道,“段帅,咱这些人都是热血里滚了几滚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群羊数量再多,也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美餐而已。” 崔志亮说道,“老王,千万不可大意,小心被羊犄角顶翻。马如正的大军,也算是经过了战火的历练。六十万大军蜂拥而至,咱们历都城战略空间狭小,这可是一场硬仗。” 段琅点了点头,“老崔说的对,任何对手都不可轻视。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可惧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咱们充分的做好了准备,没人能撼动我历都城分毫。” 说到这,段琅看向刘旭升,“旭升,这三年中,还有哪只人马没有经过大漠历练?” “段帅,所有兵马都轮训过,一旦需要战略转移,可全部穿越大漠。”刘旭升答道。 “很好!”段琅站起身,指着大夏版图接着说道,“诸位,别看咱们历都城目前能动用的兵力只有十四万。一旦战事展开,墨兰、城阳及下渡三地兵力,可分三线向京都进发。这样的话,朝堂必须抽调十五至二十万兵力去回防。另外,凤鸾山的两万人马,可翻山越岭从敬继山走出直取下关口,斩断马如正大军的粮草供给线路。几十万大军缺少了粮草后勤补给,你们觉得他马如正能坚持多久?” “段帅,如果真是这样,三个月之内,战事即可结束。”张奇峰说道。 黄志也跟着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正面冲杀,根本不必再次穿越大漠。正面对抗,没人能战胜我历都城。” “对,直接杀奔京都,我手下的兄弟就喜欢硬碰硬。”周龙说道。 听着众将官议论纷纷,澹台明月站起身,示意安静。军帐中讨论的声音渐渐平息,澹台明月说道,“诸位,这场战事可没你们想象的这么简单。朝堂大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我们还要面对西越及南平的大军。大夏内乱,南平与西越绝对不会无动于衷。澜都城之所以布下五万兵马,为的就是堵住西越进犯的脚步。但如果那陆慕倾国之力来犯,恐怕澜都城很难抵挡。所以,这场战事,决不能在战事之初就拼上主力。” 众人听着不禁一愣,黄志问道,“军师大人,就算西越来犯我们两面抵抗,那南平大军来犯,与我历都城何干。要我说,他们进来更好,马如正势必会分出兵马去抵抗。” 澹台明月看着众将官,她知道有些事必须要让众人理解透彻才行。面对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事,表面上看是大夏君臣之间的内斗。其实,一旦战事展开,牵连的将是整个天下。 澹台明月分析各项因素,他们历都城则是几方势力中最弱的一方。西越与南平背后是举国支持,大夏朝堂底蕴深厚又有众多城池作为后盾。反观历都城,虽然兵强马壮,但战略生存空间狭小,最大的短板是兵源粮草的不足。澹台明月觉得这场战事,他们只能是夹缝中求生存。只要能保存好有生力量,他们就能成为最终的赢家。所以,大战之初澹台明月决定不以硬战为主。甚至说,为了战略目的,她会劝说段琅主动让出历都城。 历都城分析着战局发展,而大夏京都,德隆也在演着一场重头戏。天下议政已经接近尾声,李建山闷声不响的站在朝臣之中,只等着这边一结束就赶紧离开京都。 这两天的天下议政都是由相国吴光照代劳,但是今天,德隆帝再次亲临校场。群臣们陈述着各项建议,德隆帝面带微笑不断的点头以示赞同。李建山偷偷瞄着德隆,总觉得今天德隆笑的很阴险,而且德隆的目光也时不时看似不经意的看向他这边。 议政渐渐进入尾声,就在众朝臣等待收官之时,就看到监天院总管张昭匆匆跑到了高台之下。 “陛下,臣有急事要奏!” 一名朝臣正慷慨激昂表述着各项建议,刚说到紧要关头,顿时被张昭的上奏所打断。这名朝臣憋的满脸通红,如果换成别人他非得质问不可。但看到打断自己的是监天院张昭,这位倒霉的朝臣只好停了下来。 德隆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众人,朗声问道,“张爱卿,有何急事要奏?” “启禀陛下,臣的监天院刚刚收到澜都城密报。看来,李建山大人所言属实,澜都城确实发生了大战。而且,密报上说,西越集结几十万兵马再次入侵,战事对我大夏极为不利。西部战区兵马数量不足,很有可能抵挡不住。”张昭大声说道。 “什么?”德隆装作吃惊的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众朝臣也被张昭的上奏所吓到,西越再次集结几十万兵马入侵,这是什么概念?难道说,西越与我大夏要不死不休吗。 李建山更是吃惊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没人比他更清楚澜都城的真实状况。这场所谓的战火本身就是假的,根本就是为了给段琅等人找借口。现在倒好,张昭居然弄出了个几十万大军入侵?李建山不知道张昭这是在帮他圆谎,还是准备让德隆多拨给一些情报费用,干嘛要撒这个弥天大谎。 德隆的目光严厉的看向李建山,“李爱卿,澜都城的战况,到底如何?” “呃~!”在众人的目光交集之下,李建山硬着头皮说道,“我来的时候,好像没这么严重吧。不过陛下请放心,臣相信西部战区在段将军的带领下,定会击溃西越蛮贼。” “胡闹!”德隆震怒的怒斥一声,接着说道,“几十万大军入侵我大夏,段琅区区二十来万人马,能抵抗住吗。” 李建山刚要说‘能’,却听着德隆接着说道,“贺连加,你身为兵部侍郎,此事该如何对应?” 贺连加都有点蒙圈了,李建山跟张昭说的头头是道,他们兵部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合着兵部成了摆设。 “回陛下,臣~没有收到任何战报。此事,臣需要确认之后才能定夺。” 张昭冷哼一声,“确认?李大人所带来的情报,你们不是也没收到吗?等你们兵部确认,恐怕西越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贺连加脸色一黑,“张大人,话不能这么说,身为兵部主官,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兵部确实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战事非同儿戏,一旦做出错误的分析,将会给我大夏酿成大祸。陛下,臣这就派人加急询问,在得到确认之后再向陛下禀报。” 德隆不悦的冷哼一声,“战情刻不容缓,不过朕也不怪你。马如正,闫发成,你二人刚从战火中下来,不知对此事怎么看。” 闫发成这段日子正闷闷不乐,他的兵马大权几乎被收缴干净,只是空挂了一个大将军的职衔。好在德隆与马如正没有追究当年之事,算是给了闫发成一个养老的虚职。 闻听德隆帝问话,闫发成上前躬身说道,“陛下,微臣虽然不清楚当下的战况,但微臣相信,段琅将军既然没有向兵部发送红色羽檄,应该可以掌控大局。或许,历都城的兵情简报正在来京的路途之中。以历都城兵马的强悍,陛下不必过于担心。” 闫发成的一番话,倒是得到不少朝臣的认可。不管怎么说,历都城的强悍众人皆知。当年韩平子亲率四十几万大军,不是照样被段琅所灭。现在西越卷土重来,他们依然相信段琅能够对应。 马如正则是上前说道,“陛下,臣以为,西越蛮贼屡次犯我大夏,如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还真当我大夏好欺负吗。” 马如正的话音一落,顿时得到不少朝臣的呼应,相国吴光照上奏道,“陛下,西越屡次冒犯我大夏,正像马将军所说,如若只是击退来犯之敌,到显得我大夏有些示弱。况且,西越蛮贼一直占据着两界山,若不予以痛击,其他等国也会认为我大夏积弱。臣恳请陛下派出援兵,一举拿下两界山,直取大宛城。让天下诸国看看,我大夏依然是天下的翘首,不可冒犯。” 吴光照说完,顿时不少朝臣纷纷上奏,恳请陛下发兵,给予西越迎头痛击。听到这,李建山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德隆真要是派兵去支援,这场戏可就要演砸了。总不能,恳请西越陆慕也陪着他们演这场大戏吧。 德隆豪气的一挥手,“好!吴爱卿说的好,我大夏乃五国之首,居然屡被侵犯。看样子,他们还真把我大夏当城泥捏的了。既然这样,朕决定亲自挂帅出征。朕虽然无德无才,但也要效仿先祖征战四方,让天下诸国知道我大夏之威不可冒犯。” “陛下,万万不可。陛下贵为万金之躯,正所谓贵人不入险地。臣觉得,莫不如请马将军代天子出征,悬挂九五战龙之旗,以示天威震怒。”吴光照恳请道。 其他臣等也纷纷下跪,恳请德隆帝收回成命。到了这份上,李建山冷汗都下来了。且不说陛下亲自挂帅出征,就算让马如正代朕出征,到时候历都城的兵马决定权也要交出去。弄了半天,他们打的是这种鬼主意。李建山目光看向张昭,而张昭的目光也正巧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中却透着杀机。 在众臣再三恳请之下,德隆才‘惋惜’的收回亲自挂帅的成命。震怒之余,德隆当即下旨,封马如正为西征大元帅,悬龙旗持金匹令箭,统领天下兵马代朕出征。 圣旨一下,校场内齐呼万岁。但是不少朝中大员,隐隐猜测出德隆的真实意图。庞刚更是心中哀叹,看来这场内战,是避免不了了。 南部战区兵马刚刚回归,德隆又下令调集北部大营及京都大营兵马,集结六十万大军,于十五日后兵发澜都城。 天下议政结束,但战争风云再起,各个都府大员并没有马上离京。不少大臣的府邸之中,成了这些大员们聚集之地。朝中各个派系都秘密聚集在一起,分析着大夏今后的走向。 驿馆之内,李建山也有些坐立不安。不过他知道,此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历都城。至于历都城该如何应对,李建山没时间考虑,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摆脱监天院的这些爪牙。 皇宫之内,德隆听着张昭的密报。御案上摆着各府密探送来的消息,以及参与者的名册。这些日子,朝中各个派系都在议论此事,德隆也要知道众臣子的动向,是否有暗中支持历都城的人员。 德隆看完之后,问道,“李建山如何?这几天可有与其他臣子接触?” “陛下,李建山所住的官驿,戒备森严,没有任何人与他接触。陛下,此人~是否还留着?”张昭谨慎的问道。 德隆思索了一番,“不要闹出动静,先把他带到你们那里,详细询问历都城的情况。这个李建山可是段琅的亲信,知道的东西非常多,务必让他开口。” “遵旨!” 张昭答应一声,眼神中闪烁出一丝恶毒之光。 深夜子时,监天院派出十几名黑衣校尉,护送着一辆大车从官驿中驶了出来。大车之内,李建山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了一团麻布。 李建山眼神中显出了惊恐,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监天院,等待他的将是残酷的刑罚。身为侦辩司出身的李建山,非常清楚这些刑罚的厉害。李建山不想等死,他必须要逃出去。 李建山把身子尽量后仰弓起来,倒绑着的双手,伸向鞋子。鞋帮处,他一直藏着一片利刃。事到如今,他只能冒死一搏了。 ------------ 第二百三十三节 避无可避 在车马的摇晃之中,李建山费力摸到了藏在鞋中的利片。不过,就在李建山要取出利片割断绳索之际,就听着外面高声喊道。 “什么人,巡防营例行查夜,停下!” “妈的,监天院做事也敢阻拦,滚开。” “既然是监天院做事,请大人亮出腰牌。” “就凭你也配,滚!” “大人不亮出腰牌,我等怎知你们是监天院的人。来人,先拿下再说,如果真是监天院的,再放行也不迟。” “你敢~!啊~小心。” 紧接着,李建山就听到外面传来刀兵斩杀的声音。不到二十个呼吸之间,外面再次变得安静。李建山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但他听到有人上了马车。李建山紧张的不敢乱动,干脆闭着眼装昏迷。 车门打开,一道烛光照亮了车内。手举火烛之人看了看李建山,伸手把他嘴上的麻布拽了出来。 “李大人,我等奉周伯之命,特来接您。”来人低声说道。 李建山一愣,赶紧睁开眼。眼前之人身穿巡防兵卫的军服,李建山并没有见过此人。 “你是?”李建山谨慎的问道。 “影者乙未。”来者说着,拿出了一面腰牌。 李建山一看,终于松了口气。这腰牌是历都城所造,右下角有个特殊暗记还是李建山亲手所为。这样的腰牌一共不超过十面,周广记随身带着一枚。既然是影者,那绝对是自己人。 影者乙未给他松了绑,李建山下车乘骑,在三十多人的保护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的,只有十几具冰冷的尸首。 半柱香之后,监天院内,张昭勃然大怒。天子脚下,他的十几名校尉居然被人斩杀。监天院平时都蛮横惯了,这要是传出去,不但丢了颜面,恐怕德隆帝也会震怒。 “来人,持本大人手令,立即派人前去四门。从现在开始,务必严查进出人员,决不能让李建山离开京都。”张昭愤怒的咆哮道。 吩咐完毕,张昭亲自带人奔赴现场,就算把京都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找出李建山。 夜深人静,京都街面上却是布满了监天院的府探。甚至连巡防大营都被张昭调动起来,开始搜捕击杀监天院府探的逆贼。 皇宫之中,德隆依然没有入睡,正与相国吴光照及马如正商量着西征之事。别看德隆已经下旨西征,但有些问题他也要做好防备。 “舅父,这场战事非同小可,可以说这一战关乎我大夏江山百年基业的稳固。所以,在战事方面有什么需求,舅父尽管提出来。另外,那段琅虽说兵马不足,但战力非凡,舅父万不可大意。”德隆叮嘱道。 马如正严肃的说道,“段琅此人确实有些手段,而且手下强将云集,正面强攻对我朝堂大军非常不利。好在他们缺少战略空间,只需围困数月,城内定会弹尽粮绝。到时候,他们不出城应战,只能把自己困死在城内。陛下放心,军务方面臣定会慎之再慎。” 德隆点了点头,“与历都城的战事一起,还有几件事朕必须要安排妥当。虽说我朝堂集结六十万大军前去攻伐,但也不得不做好京都防御。另外,南平与北明两国边界也要小心,朕担心他们会在危机时刻插上一脚。特别是北明,别忘了澹台明月可是北明公主。针对这些事情,两位爱卿有何良策?” 马如正率先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也正想提出边关的防御。铲除段琅这个内忧,必须防备南平和北明的外患。北明方面,三年前与摩罗国一战已经伤筋动骨,就算出兵,也不会拿出多少人马。毕竟,北明身后摩罗国虎视眈眈,他们应该会顾及自身的安危。臣以为,在禺山关陈兵三万,即可威慑北明。倒是南平那边,咱们必须派个能震慑的将军驻守镇陵关才行。陌坤老奸巨猾,而且南平唯一威胁就是我大夏。他们要出兵,可以无任何后顾之忧。” 德隆点头问道,“舅父,可有合适人选镇守南北两处边关?” 马如正想了想,说道,“陛下,如今正是用人之时,臣觉得,西宁镇陵关可派闫发成去镇守。那里还留有五万兵马,闫发成对南平兵马战术非常熟悉。而且,在南平大军之中,闫发成的威名很高。他去镇守,是最合适的人选。” 德隆眉头一皱,他刚剥夺了闫发成的兵权,如今再让他去镇守西宁,德隆觉得有些不妥。 吴光照说道,“陛下,闫发成此人,虽然有过错,但对我大夏还是忠诚可嘉。如果不是因为忠诚,先帝昱宁也不会把拱卫京都的几十万兵马交给他了。马将军的举荐,老臣附议。” “好吧,回头朕再给他施点恩威,西宁镇陵关就让他去镇守。那~禺山关方面,哪位将军合适?”德隆问道。 吴光照抱拳说道,“臣觉得,冯准大人非常合适。虽说冯准乃于禁派系,但这几年忠心为陛下办事,臣觉得可以重用。最重要的是,他心中非常痛恨段琅,绝不会与段琅暗通款曲。一旦北明派出援兵,冯准定会竭尽全力阻挡与关外。” 马如正也点头说道,“冯老将军经验丰富,熟悉排兵布阵之局,他去镇守禺山关,必会事半功倍。” “好,那就让这位老将出马。天下之危,朕自当破格重用人才。” 这一次,德隆答应的倒是干脆。别看平时朝堂上文武百官云集,当遇到国难之时,德隆才发现真正能重用的没有几个。 吴光照再次说道,“陛下,防守固然重要,但臣提议派出使臣出使两国。不管他们有没有狼子野心,我大夏先礼后兵,率先做出友好姿态。就算这两国真要趁危出兵,至少我大夏占据了道德大义。哪怕事后出兵讨伐,也好有个借口。” “嗯。”德隆点了点头,“准奏,此事相国大人尽管安排。另外,兵部侍郎这个位置,朕也打算动一动。” 吴光照一怔,“怎么,陛下对贺连加不信任?” 德隆叹息一声,“贺连加此人忠诚可嘉,但朕一想到他与历都城的渊源,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场战事关乎重大,不可有任何差错。大战一起,后勤补给及装备配送都需要兵部来调度。万一~。” 马如正点了点头,“陛下担心的有道理,但不知陛下,可有合适人选?” 德隆摇了摇头,兵部侍郎这个位置非同一般,关键的是这是武将顶级职位,就算有合适的文臣也无法接手。而武将之中,有能力的三品以上将军都要跟随西征。一时半会,德隆也找不出合适的人接替。 “陛下,臣倒是有一人选,适合兵部侍郎之位。”吴光照说道。 “哦?吴爱卿所指何人?” “老将军楚提。” “他?”德隆一听,破有些意外。 吴光照所提出的人选,与马如正一样,都是曾经兵马出身的皇亲国戚。但这个楚提,却是二皇子德光的舅父。虽然品级不低,但一直闲散在家并没有实权。 吴光照抱了抱拳,“陛下,臣曾经支持过二皇子,对楚将军甚为熟悉。此人胸中韬略破丰,执掌兵部绝不在话下。更何况,楚提身为皇亲国戚,其忠诚不会出现问题。” 德隆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先让楚提顶上去。贺连加也算是对朕有功,内务府总管刘康宁年事已高,可以让贺连加接掌内务府总管一职。虽说职权有所下降,但内务府乃朕的亲信之地,也算是对他恩宠有嘉了。” 君臣三人商议完毕,已经是接近早朝时间。德隆干脆命人上了点膳食,吃完之后三人直接去了早朝。 京都吏部侍郎樊城府内,三进的院落后宅之中,李建山正隐身在这里。昨夜李建山见到周广记之后,就被周广记送到了樊府。监天院爪牙全城缉拿李建山,没有再比樊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上午巳时,樊城回到了府邸。看到樊城进来,李建山抱拳见礼。 “樊大人,外面情况如何?”李建山问道。 “四城门戒备森严,任何出城车马都要例行检验。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怎么送你出城,这一点不必担心。对了,今日早朝,陛下忽然更换了兵部侍郎之职。” 李建山一愣,“怎么,贺连加被拿下了?” 樊城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是被拿下,只是更换了个位置。接掌兵部的是楚提,不知李大人熟不熟悉?” “楚提?”李建山想了想,“当年我刚进侦辩司的时候,他担任过京都大营兵马付帅。后来因为皇室内部之争,昱宁帝把皇亲国戚都削为闲职。” “李大人不愧是侦辩司出来的人,正是此人接掌了兵部。贺连加看样是受到了段琅的牵连,不过还好,他去了内务府,说明德隆帝还是宠信他的。” 李建山苦笑道,“老贺这人胆小甚微,确实不合适执掌兵部。这样也好,省的到时候打起来,他老贺为难。” 樊城担心的问道,“李大人,段琅那边可能及时收到京都的消息?德隆帝这一招,可真够段琅吃一壶的。我估计,他这大夏叛贼的罪名是摘不掉了。” 樊城心说段琅总不能真的大开城门,把兵马大权交出去。更何况,澜都城根本没发生战事,这本身就是欺君之罪。 “樊大人放心,今天一早周伯应该把消息送往了历都城。我必须尽早回去,既然要战,我这位两城府尹总不能不在城中。” “好,明日我与庞大人,借故给都府官员送行的名义,把你送出城外。建山老弟,下次咱们再相见,恐怕是另一番局面了。说实话,我老樊虽然替段琅兄弟不平,但毕竟我是大夏之臣。战事一起,我将不会再帮你们。这一点,还望历都城的兄弟们体谅。”樊城为难的说道。 “樊大人,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我历都城的朋友。这一点,永远不变。”李建山感激的看着樊城。 樊城苦笑着点了点头,“你先在府中休息,好多事还等着我去处理。” “樊大人请便。” 李建山恭敬的送走了樊城,不管怎么说,能在这种为难时刻帮他们一把,这对樊城来说已经很冒险了。万一被监天院得知,那可是通敌之罪,德隆必定会痛下杀手。 大事已定,参加天下议政的都府大员也陆续离开京都。次日一早,李建山与樊城同乘一车,来到了庞刚府邸。李建山没有下车,不大一会儿,樊城重新上了车撵。庞刚的车撵在前面开道,两位京都大员一前一后驶向城门。 京都西城门,监天院专门派驻了人手,严查出城的车轿。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那些都府大员,一个不拉的严格查验。但是面对两位六部侍郎的车撵,这些府探们还没这么大胆子上车查验。 出城之后庞刚与樊城下了车撵,与都府百官打着招呼。但樊城的车撵,依然向前驶去。走了大约不到五里,车撵停了下来。周广记头戴斗笠早早的等在路旁,已经专门为李建山备好了车马。 李建山对着樊城的马夫抱拳说道,“请转告樊大人,大恩不言谢。” “大人一路保重,小的这就返回,我家大人还等着呢。”马夫不敢停留,赶紧驾车返回。 看着周广记与四周隐藏的影者,李建山终于松了口气。这次的京都之行极为冒险,总算是安全的离开。李建山回头感慨的望着京都,但这一走,不知他日再回京都之时,是牢笼囚车,还是刀兵相见。 历都城内,段琅很快就收到了小白送来的密报。看到德隆的手段,澹台明月真有些哭笑不得。看样子,德隆这是逼着他们举兵相见,连个合适的借口都不给历都城。 “月儿,这德隆也算有些小心机。怎么办,是开城迎接,还是战!”段琅扔下密报,轻松的看着澹台明月。 “我马上写一份奏表,就说西越兵马已经击退,大夏不必劳师动众浪费钱粮。有我历都城大军镇守,西越大军不会再跨越澜都城。” 段琅笑道,“有用吗?” “当然没用,但好歹也算告诫德隆不要逼人太甚。如若马如正大军继续西征,凤鸾山就是咱们的底线。一旦跨越,那就开打。” 段琅点了点头,“命人准备吧,时间对咱们非常有利。马如正集结完兵马,前后至少一个月才能来到历都城。利用这段时间,做好一切应战准备。” 段琅站起身,目光看向了那面手绘的大夏版图。他知道这一战避无可避,既然被德隆视为眼中钉,那就先给马如正一个下马威再说。 ------------ 第二百三十四节 艰难的抉择 历都城内,平静了几年的普通民众,也嗅到了战争的气息。澜都城外,原本是商贸集散之地的两国行商们,也开始拔除营寨,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国度。 就在马如正大军刚集结完毕,即将出征之际,大夏朝堂收到了历都城送来的快马‘战报’。段琅以西部战区兵马大元帅的名义上奏德隆,西部战事已经平定,勿劳师动众加派大军征讨西越。段琅陈述了各项理由,而且是明奏的形势上报朝堂。也就是说,这份战报不但是上奏德隆帝,六部衙门都转送了一份。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就此事也展开了争论。一向低调的刑部侍郎庞刚,极力反对出兵西征。庞刚明白这是段琅送给大夏的最后机会,也说明段琅并不想引发内战。这道看似示弱的战报奏折,足以表明了历都城的态度。他们依然臣服德隆,但朝堂也不要逼人太甚。 庞刚慷慨陈词,上奏道,“陛下,我大夏百年基业得之不易,历代帝王精心呵护才有了今日的繁华。但要想毁了它,也只是朝夕之事。战事一起,刀兵过处生灵涂炭,燃起战火容易,但再想熄灭它可就难了。陛下,臣恳请陛下三思。” 德隆面色阴沉,“庞刚,你这是在指责朕毁掉百年基业?别忘了我大夏能屹立于天地之间,靠的是历代君王征战四方威震天下,才能有今日的繁荣。身为帝君,只有彻底铲除内忧外患才能安得天下。卿身为六部重臣,难道不知隐患的严重吗。” 德隆面如寒铁,要不是念在庞刚是三朝元老,又是辅佐自己上位的重臣之一,德隆早就下旨拿下了。满朝文武之中,也有不少大臣暗暗叹息,替庞刚感到不值。德隆征讨历都城已经是箭在弦上,庞刚又何必多此一举。 “陛下,历都城兵马实乃我大夏镇国之基石。如若陛下一意孤行,在他国眼里无异于自断其臂。臣再次恳请,陛下三思。” 庞刚话音一落,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不管怎么说,德隆现在还没有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庞刚的直言,一下子揭开了这层锅盖。 德隆一拍御案,怒道,“庞刚,朕怎么觉得,你有些老糊涂了。在你眼里,只有朕的不是,难道那些心怀叵测的逆臣,就得以逍遥法外吗!” “陛下,历都城镇守西疆,并没有做出不臣之举,何来逆臣之称。君王之道,在于恩威并举,而安抚之道才是上策。如此强压,难道这就是针对功臣的举措吗。” “闭嘴!庞刚,朕念你老糊涂了,不跟你计较。如再犯上,朕定斩不饶。”德隆怒视着庞刚,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樊城赶紧提醒说道,“庞大人,陛下宽宏,还不领旨谢恩。” 庞刚苦笑着摇了摇头,“陛下,臣身为六部重臣,此等大事如果不阐明观点,那是臣的失职。既然陛下觉得臣老糊涂了,看来臣确实不配再留在朝堂之中。” 庞刚环视了一下周边的同僚,郑重的摘下了一品官帽,双膝跪地,“陛下,臣自罚削职为民,告老还乡。” 樊城吃惊的看着庞刚,慌忙上前奏道,“陛下,庞大人一向尽忠职守,刚才的言论也是为我大夏担忧。还望陛下,驳回庞大人的请辞。”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注视着德隆。除了樊城之外,居然没有任何人再为庞刚说情,就连老翰林王世渡,都双目垂危宛如入定。 德隆冷笑一声,“准奏!” 樊城一惊,“陛下不可~!” 没等樊城说下去,庞刚抢着说道,“谢主隆恩。” 庞刚站起身,对着樊城微微摇了摇头。这一瞬间,庞刚的脸上没有了忧虑,反而带着一丝解脱的从容。大殿之上,众朝臣看着苍老的庞刚一步一步走向殿外,不少朝臣心中升起一丝的悲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自己也会成为下一个庞刚。更或者,悲惨的命运还不及庞刚告老还乡。 同年十一月末,在凛冽的寒风之中,马如正的西征大军终于开拔。德隆帝身裹貂绒大氅,亲自举杯为众将士践行。初冬的大夏飘起了雪花,原本预示着丰年的瑞雪,却更像是为这场战事铺上了一层寒霜。 大夏朝堂的西征檄文已经通告天下,名义上是征讨西越,但是各都府大员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历都城内,段琅看完西征檄文,也正式向两城百姓下达了战争令。段琅明确告知众人,此战关乎历都城大军的生死,允许平民离开历都城迁移它地。 大营中军帐内,众将云集,澹台明月看向刘旭升问道,“刘将军,众将的家眷可安置妥当?” 刘旭升站起身,“军师放心,有些家眷已经秘密返回家乡。不愿意走的,都已经安置在巅锣郡。那里有五千精兵负责保护,即便遭遇敌袭,也可退守到大漠密营之中。”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解决了众将官的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安心作战。这三年来,不少将领都成家立业。甚至周龙周虎兄弟,也有了心仪之人,如果不是大战在即,他们也要步入婚庆的喜悦之中。为了安置好这些家眷,澹台明月不但在巅锣郡设立了眷府,更是在大漠边缘建立了密营。 “好,众将的家眷是我们的亲人,把她们安置妥当,我们才能放手一搏。众将军听令,从即刻起,兵马大营进入战时状态。一切违背战时军令者,本军师定斩不饶。” 澹台明月颁布了十几条军令,宣示着历都城大军正式进入到战争状态。修生养息了三年之久,历都城兵马更是轮番进入大漠进行苦练。二十万大军摩拳擦掌,准备迎接来犯之敌。 另外一方,马如正的大军在下关口留下两万人马,负责看护粮草通道。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前行,马如正也不敢大意,一路上设立了三处行营,留下了十五万兵力作为备用。别看马如正兵马众多,他心中依然没有必胜的把握。设立这三处行营,为的就是一旦战败回撤,三处行营可给大军留下缓冲的时间。 这一日,正在行进的朝堂大军,迎来了历都城的一名信使。这封信是段琅写给马如正的亲笔书信,段琅明确的告诫马如正凤鸾郡是战争红线,一旦跨越立即开战。 对于这种警告马如正嗤之以鼻,朝堂早已经拟好了讨伐叛臣的讨伐檄文,只待双方一交手,天下万民将会知道这位曾经的功臣,实际上是要谋权篡位夺取江山的逆贼。 朝堂大军继续前行,马如正也想看看历都城兵马,如何在开阔之地阻挡他几十万大军的脚步。 历都城府衙之内,段琅与李建山澹台明月等,分析着收到的最新消息。 澹台明月说道,“德隆已经派闫发成和冯准镇守南北边境,看来,他也预测到南平的不安分。而且,墨兰城蒋竹明传来了消息,张昭已经派人接管了咱们设在三地的六万兵马,准备调往西宁归属闫发成。” 张如明不屑的说道,“张昭算是什么东西,这个狗腿子居然派人接管咱们的人马,简直是不知死活。弟妹,直接给关震他们下令,来一个杀一个,有本事德隆直接派大军去干一场。” 明月说道,“张大哥,可惜啊,密报上说关震等人已经被拿下。” 张如明一愣,“怎么,关震他们没反抗?” 李建山看了看非常沉稳的段琅和明月,“上官大人,咱们的兵马可不是这么好接管的。你瞧他俩这份沉稳劲头,肯定是做了安排。” 段琅呵呵一笑,“还是建山兄能沉得住气,我已经通知蒋竹明梁毅等人,告知允许监天院接管咱们的兵马。这样更好,等出了城再把监天院的那帮爪牙击杀,这样就牵连不到蒋竹明梁毅等人头上。”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明月也跟着说道,“大战之初,还没必要招呼那些都府跟着起事。” “弟妹,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跟德隆那小子翻了脸,为何不振臂一呼,多几个城池与咱们联手不是更好吗。”张如明疑问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段琅苦笑道,“老张,别忘了战事一起,咱们可就成了大夏的叛臣。在天下万民眼里,我段琅是为乱江山的祸害。如果蒋竹明等人跟随咱们一同起事,也会遭到百姓的唾骂。” “操,骂就骂吧,这些屁民懂什么。江山本身就是打出来的,他赵家当初不也是从别人手里夺取的江山吗。” 澹台明月说道,“不着急,等南平和西越都参与进来,到时候天下万民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得民心者得天下,暂时背负骂名也没什么。等到了关键之时这些都府转变风向跟随历都城,才会让德隆承受不起这种打击。” 李建山点了点头,问道,“明月,你估计咱们打多久,那南平和西越才会参与进来?总不能真等咱们把人马拼光了,他们才乘虚而入吧。” “我也正想就此事跟大家商议一下,南平那边我无法预料,但西越这边,主动权却是掌握在咱们手里。”明月说道。 段琅等人听着一愣,“月儿,为何这么说?”段琅问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三人,说道,“南平与西越兵马越早参与进来,对咱们历都城越有利。而且,乱中取胜,正符合咱们兵马快速移动的特点。所以,与朝堂大军打上几场之后,我准备把西越拉进这趟浑水。陆慕想坐收渔利,决不能让他这么逞心如意。” “有何良策?”李建山问道。 澹台明月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打算,等朝堂大军兵临城下打上几场之后,直接给陆慕修书一封。咱们让出澜都城和历都城,由西越兵马接管。” “什么?让出两城?你疯了。”张如明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看了看有些愕然的段琅,说道,“所以,这件事我要征得你们的同意。” “不行,我不同意。咱们将士拼死拼活才把西越蛮贼赶出澜都城,居然拱手相让,绝对不行。”张如明当即反对道。 段琅眉头微皱,“月儿,说说你的想法?” 李建山也期待的看着澹台明月,他与段琅相信明月有自己的打算。但让出两城,李建山心中也是非常抗拒。 澹台明月说道,“朝堂大军来袭,无外呼围困和强攻。但不管马如正用哪种方式,对咱们历都城都非常不利。他们若是强攻的话,即便咱们最终胜出,也会战损大量的兵马。这一点,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个时候再来抗拒背后的西越兵马,咱们面临的将会是悲惨的结局。如果马如正采取围困,咱们的粮草最多坚持一年。这种拖延战术,咱们同样拖延不起。要想保存实力进入最后的决战,咱们只能借助西越的力量,让他们两强相争。” “明月,就算你有此想法,那陆慕也不是傻子,恐怕他不会上当。”李建山说道。 “不,他明知是当,也必定会举兵前来。除非西越不想参与这趟浑水,否则明知是圈套也得往里钻。” “为什么?”张如明不相信的看着澹台明月。 “你们想想,如果咱们主动让出城池他陆慕不来接管,到时候朝堂六十万大军就会接掌。哪怕马如正留下十五万大军镇守澜都城,他西越再想跨越,恐怕得付出三十万生命。这一点,陆慕承受不起。我让他主动接管,不管陆慕派多少兵马,对朝堂大军来说都将是一场灾难。就算大夏内战结束,西越至少得到了澜都城和历都城,他们一点也不吃亏。所以,那陆慕必定会前来。” “那万一他们占据两城不再前进,而马如正也不与陆慕对战,岂不是让陆慕白白得到了便宜。更何况,咱们失去了两城作为依仗,可就成了无根的浮萍。”段琅说道。 “以陆慕的机警和算计,绝不会满足区区这两座城池。更何况南平那边也不会闲着,大夏内忧外困,正是他们两国瓜分大夏难得之机。既然德隆做出如此昏庸举措,大夏灭亡是迟早的事。早一点把两国引进战火,咱们历都城就多一份胜算。至于依仗?历都城兵马贵在灵活多变,巅锣郡留守一支兵力作为底线。其余兵马,横穿大漠直接进入大夏复地。到时候,朝堂大军疲于奔波对应,最先被消灭的应该是朝堂大军。待到那一刻,段琅再振臂一呼,凝聚整个大夏族民抵御外敌,才能真正的赢得民心。” “可是,朝堂大军被灭,咱们面对南平和西越的双面夹击,不是更难胜出?而且,打到那份上,咱们的兵马还能剩下多少?”张如明质问道。 澹台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正所谓不破不立,只有在生死存亡之际,才能激起整个民族的战意。到那时,全民皆兵,一个崭新的时代才会出现。” “真要那样,恐怕整个大夏族人都将遭受战火的侵袭。”段琅担心道。 “没办法,天道如此,纵观天下五国的往昔,就是一条鲜血凝结的长河。如果想改变这一切,除非是一统天下,施善政于民,普照万物。” “我同意!”李建山率先表态。 张如明看了看段琅,“别感慨天下万民了,咱们先自己活下来再说,我赞同。” 澹台明月看向了段琅。段琅沉思片刻,他知道自己担负的责任非常重大,一旦让出两城陷万民与水火之中,天下人唾骂的只会是他段琅。 段琅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也同意。” 澹台明月暗暗松了口气,“琅,你放心,战机瞬时万变,我也会根据情况随时调整。如若南平与西越真要是针对普通民众残酷镇压,或许我历都城大军,会与朝堂暂时联手也说不定。” 段琅点了点头,他要的不是什么江山社稷,而是只想求得一个安静祥和的生活环境。但时势造英雄,有些事情也不是段琅能左右的。这天下就像一个猎场,你不当猎手,只能成为被别人追杀的猎物。除非是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可惜,段琅不是,他是喝狼乳长大的山林猎手,注定将成为这天下猎场中的一员。 ------------ 第二百三十五节 血的警示 大夏凤鸾郡,凤鸾山中。原本孤独的老猎户张宗成,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寂寞了。他的茅草房不远的山谷中,驻扎着历都城两万兵马。这些人在周武的带领之下,如山猿一般练习着攀壁登岩。 茅草房外,周广记裹着兽皮坐在石凳之上,身边则是肥硕的大熊。由于周广记已经抛头露面,他无法继续留在京都。跟随李建山回归之时,周广记就留在了凤鸾山。 阿朱已经告知澹台明月打算让出历都城,既然历都城无法继续成为输送情报的大本营,周广记便打算把大本营安插在凤鸾山上。现在各地密站已经初具雏形,有着小白小青及这三年来驯养的飞禽,周广记在山林中即可调度各地的情报信息。而且这里非常安全,不管战火燃烧的多么激烈,也波及不到凤鸾山。 周广记温和的看着大熊,别看大熊体型肥硕健壮,但是兽龄已经苍老。如果是普通的大熊,此刻早已躲在山林中孤独的苟且偷生,不是被其它猛兽猎杀,就是在寂寞中等死。好在大熊灵智颇高,加上有老猎户张宗成相助,才没有沦落到被其它猛兽追杀的地步。 “大熊啊,当年恩主收养了你,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老了。看来,以后咱俩得相依为命了。”周广记感慨的说道。 大熊哼哼了两声算是回应,段琅也曾经想把大熊带回历都城抚养,怎奈它毕竟是兽类,不想离开大自然的怀抱。更何况与大飞相比,大熊去了只能是个累赘。好在有张宗成相伴,他们一人一熊彼此照顾,段琅也不用担心。 老猎户张宗成走了过来,扔给了大熊一块兽肉,看着周广记说道。 “他周伯啊,你说小熊这孩子跟朝堂作对,这能行吗?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周广记比张宗成大上几岁,闻言笑道,“老弟,难道你还怕被株连?” “嗨,我一个孤寡老汉怕什么,大不了官兵来了,我就进入大山深处。我是担心小熊这孩子,还有他那刚过门的媳妇。” 周广记看着张宗成担心的样子,正色的说道,“张老弟,有些事想躲也躲不掉。段琅这孩子已经不是一个人,正向你说的那样,他有刚过门的媳妇,还有一群忠肝义胆的朋友。为了他们能更好的活着,段琅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放心吧老弟,朝堂虽然庞大,但是他们人心散乱。历都城则不然,这些孩子们彼此信任,可以放心的把背后交给对方。有着这种凝聚力的大军,势不可挡。” 张宗成苦笑道,“大道理我不懂,反正我是小熊他爹,这孩子做什么事我都支持。”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一名警戒的兵卫从山下跑了上来。周广记停止了交谈,目光看向了兵卫。 “周伯,前方斥候来报,朝堂西征大军前锋兵马,还有三十余里就到凤鸾郡。对方骑兵三万,步战兵马两万余人,没发现有战车营。” “哦?这么快。去,把阿武喊来。” 周广记吩咐了一声,兵卫快速向山谷中跑去。不大一会儿,一身劲装的周武来到草房前。 “师父,听兵卫说他们快到了?”周武说道。 “嗯,还有两个时辰就能到达凤鸾郡。让你的兵马立即准备,张奇峰的兵营已经在通往历都城的主道上待战,你的人马作为辅助堵住后路,这一战,必须要大胜。” “师父,为何让我的人马辅助?对方区区五万兵马,根本就不够我打的。干脆,让张奇峰回历都城,这里交给我了。” 周广记目光一瞪,“能让你出战就不错了,原本按照段琅的意思,你的人马按兵不动,等待战事后期再出奇兵。要不是明月丫头给你求情,你连这一战都没得打。少啰嗦,赶紧去准备。” 周武嘿嘿一笑,赶紧答应了一声,返回山谷安排人马。周广记没有跟着下山,有张奇峰和周武两位将军率领着四万兵马,根本不用担心这一战的胜负。只不过,这一战一旦打响,那就预示着朝堂与历都城彻底撕下了掩饰的面具。 凤鸾山下的官道之中,张奇峰率领两万骑兵整装待战。段琅给马如正划出的红线就是凤鸾郡,只要对方兵马跨过凤鸾郡,等待他们的将是这群地狱使者。 凤鸾郡东侧,马如正的前锋大营威武雄壮的一路前行。前锋大将徐大铎早就收到大元帅送来的消息,他知道一过凤鸾郡,很可能就是西征大军的第一战。而且,他的斥候也发现了敌情,历都城两人人马已经在前面列阵等待。 徐大铎的先锋大军来到了凤鸾郡,他并没有下令进入郡城,而是在城外停留了一下。徐大铎原为京都大营的将军,本身是跟随闫发成的。但闫发成失势之后,马如正倒是没有打压他们,并且加以重用留在军中。这次西征,徐大铎被任命为前锋大将。虽说被重用,却也是最危险的角色。 “来人,派出斥候,搜索周围山林,看看还有没有埋伏的兵马。” 徐大铎很有经验,历都城在官道上摆出两万兵马阻挡去路,他依然不放心这连绵的凤鸾山。只不过,周武的兵马并没有埋伏在凤鸾郡西侧,而是在刚才路过的地点等待着他们。周武绝对信任张奇峰兵营的战斗力,只等徐大铎溃败之时,他们再从身后堵截,一举歼灭马如正的前锋大军。 经过斥候的搜寻,凤鸾郡西面山林并没有兵马埋伏,徐大铎这才大胆下令兵马前进。 凤鸾郡以西,两军相隔不足五百丈各自摆开阵势。张奇峰手持长枪打马走出阵列,高声喊道。 “在下历都城左骑将军张奇峰,对面是哪位将军,上前搭话。” 徐大铎手持长矛打马来到阵前,“在下西征大军前锋营大将徐大铎,奉命前往澜都城剿灭西越兵马,你等为何在此阻拦。” 张奇峰冷笑道,“许将军,咱们不是朝堂上的文官,就别装模作样的找借口了。西征大军到底要征讨的是谁,你我心里都明白。我们历都城将士血战疆场保家卫国,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种下场。德隆这样做,就不怕天下有功之臣寒心吗。许将军,你们应该也是平定西宁有功之臣,如若德隆这样对你,你可心服。” 徐大铎看着张奇峰,脸上显出一丝赭色。三年前,澹台明月去劝说他们之时,徐大铎何尝不是有这种想法。可闫发成没有段琅的魄力,虽说德隆没有打压他们,但剥夺了闫发成的军权,让这些人也有些兔死狗烹的伤怀。 “张将军,话已至此,本将军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军令如山,在下不得不为。没想到我们刚刚平定了西宁,居然又要与历都城刀兵相见。但不知,段琅与那澹台明月如果知道今日之事,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没什么可后悔的,即便当初德章上位,难道就能放过我历都城吗。我们扪心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夏之事,既然朝堂容不下我历都城,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活下去。”张奇峰铿锵有力的说道。 “好!有胆识,在下佩服。说实话,在下很不愿意与历都城交战。到不是本将军怕了你们,只是觉得你们当年血战西越,值得敬佩。不过,军令如山,在下实属无奈。”徐大铎抱拳说道。 “许将军能有此言,在下谢过。但动起手来刀枪无眼,还望许将军勿怪。” “来吧,拿出你们的本事,也让本将军看看历都城是不是徒有虚名。” “好,我历都城向来尊重对手。请!” “请!” 两人拱手抱拳,各自返回阵营之中。 徐大铎看着对面阵营,当即命令道,“步战营压阵,盾阵在前弓阵在后。骑兵营听令,对方战旗显示只有两万人马,就让历都城看看我们从南部战区归来勇士的厉害。冲锋阵型,杀!” 徐大铎一声令下,骑兵营成三角阵型,嚎叫着向历都城阵营冲杀了过去。 张奇峰手中长枪一举,“各队兵马听令,成三箭阵,突刺~冲!” 张奇峰身子一躬,平举长枪向前奔去。他的身后,两万大军立即分成三列。每一列并排三骑,平举长枪向前冲去。与朝堂大军所不同的是,这些人没有叫喊声,但无声的杀气,依然不弱于对方的气势。 五百丈的距离双方对冲,两军将士很快就绞杀在一起。仅仅一个冲刺,双方实力顿时显现出差距。朝堂大军的喊杀声非常混乱,而历都城一方,交手之后十几名号令兵同时喊叫,兵卫们口中齐声爆发出一个简单的‘杀’声。一两万人齐声呐喊的杀字决,如一把重锤敲打在对方兵卫的心坎上。 徐大铎脸色微变,目光扫过,就发现被挑落下马的几乎都是他的兵卫。返观历都城兵马,即便有些被撞击和挑落下马的兵卫,在马下依然有着强悍的战斗力。而且,随着‘杀’字决的呐喊,朝堂大军的喊杀声渐渐被惨叫所代替。 徐大铎左突右刺,张奇峰也在三轮冲杀之后,终于把目标锁定在徐大铎身上。原本多出一万骑兵的朝堂前锋大军,此时战场上反而是历都城人马占据了多数。徐大铎与张奇峰交手不到五个回合,就被张奇峰一枪刺中左肩。要不是亲兵冲杀了过来,徐大铎差点被张奇峰挑落马下。 “撤入阵营~大军回撤!”徐大铎捂着肩甲拖着长矛,赶紧下达了撤退命令。 张奇峰根本不给他机会,历都城兵马与撤退的朝堂大军胶着在一起,疯狂的冲向了对方的步兵战阵。 徐大铎一看不好,一咬牙关高声喊道,“快,放箭!” 步战营统领有点傻了,双方人马胶着在一起,这让他们往哪里射。战机一瞬间稍纵即逝,就在步战营统领发呆的工夫,大批战马奔袭过来。这一下,步战营算倒了霉了,连他们自己人只顾着逃命,慌乱之中踏入了阵营。 大军作战最怕的就是这种盲目慌乱,一旦形成大面积溃败,只能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历都城兵马,如死神一般收割着生命。虽然彼此流淌的都是大夏民族的血脉,但面对敌人他们从不手软。 徐大铎一看无力再组织有效反击,悲愤之中,只好在亲兵的保护之下向回逃离。他不敢逃进凤鸾郡,小小的郡城只有一个象征性的城门,周边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进去也是等死。更何况,郡城不设立兵站,根本无法阻挡身后追兵。 徐大铎一路向东逃窜,他觉得只要过了凤鸾郡,对方应该不会再继续追逐。毕竟一直追下去,对历都城兵马非常不利。万一身后朝堂主力大军赶到,他们这点人马将是自投罗网。 徐大铎越过凤鸾郡,刚拐过山道,前面的骑兵忽然传出惊声尖叫。徐大铎定睛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前方不到三箭之地,一排排兵卫整齐列阵。从铠甲和战旗上,明显的是历都城兵马。 追逐中的张奇峰看到周武大军阻挡了去路,当即高声喊道,“许将军,下马投降饶你不死。” 张奇峰对徐大铎有点好感,并不想让他战死沙场。不过他的喊话,顿时让徐大铎羞愧难当。身为战将,宁可战死也不想成为俘虏。 “兄弟们,冲过去!” 徐大铎肩甲上的鲜血染红了战袍,面对周武大军凛冽的战阵,打马向前冲了过去。 周武这两万人马都是步战兵,一排排兵卫手中长弓对准了前方。看到溃败中的朝堂大军杀过来,周武大手一挥。 “射!” 嗖嗖嗖~一排排箭雨射向了前方。张奇峰无奈的拉住了战马,他知道这些溃兵,根本就冲不开周武的战阵。 一战下来,朝堂大军前锋大将军徐大铎战死,五万兵马死伤无数。除了四下逃散的兵卫,张奇峰俘获近三千俘虏。不过他没有把这些俘虏押往历都城,而是让这些人带着徐大铎的尸首返回主力大营。 战事过后,周武所带的两万人马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张奇峰也带着本部兵马,快速返回历都城。 西去的官道之上,马如正看着溃败而归的残兵败将,得知战况之后不禁勃然变色。他没想到五万前锋营兵马,居然像是被人割韭菜一样迅速绞杀。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从西宁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徐大铎更是经验丰富的老将。 马如正眉头紧锁,他早就知晓历都城兵马厉害,但没想到厉害到如此程度。看来,他要重新评估历都城的战斗力。对方能击溃韩平子几十万大军,绝非浪得虚名。 马如正一招手,喊来文书官,“拟奏,上报朝堂,历都城段琅心怀叵测背叛大夏,于凤鸾郡埋伏七万兵马突袭我前锋营大军。我军将士奋勇拼杀,怎奈陷于埋伏之中,将军徐大铎战损,前锋营损失~三万余人。臣恳请吾皇昭告天下,讨伐逆贼段琅,为我大夏将士讨还血债!” 文书官快速写好了上表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凤鸾郡一战,正式拉开了历都城与朝堂内战的序幕。虽说双方早已心知肚明,但这一战依然震撼了朝堂。 德隆帝身子微颤,马如正上表的同时,他也收到军中监天院府探的密报。看着伤亡的实际人马,更让德隆心悸的是,两份奏折上都没有历都城战损的数字。这只能说明,马如正的前锋营在历都城兵马面前,不堪一击。 德隆双手颤抖不禁有些失神,他熟悉历都城的做派,知道这是段琅给他的一个警示。难道说,这大夏之中真的没有能对抗历都城的兵马了吗?德隆的内心产生了惧怕,但箭已出弦覆水难收,他只能咬牙坚持下去。这场大战过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德隆已经没有了退路。 ------------ 第二百三十六节 战局的演变 一场大战,让整个大夏掀起了声讨历都城的浪潮。在官府大员眼里,段琅是数典忘祖的乱臣贼子,在百姓心中,他也成了制造战乱灾难的罪人。 朝堂的大军跨过了凤鸾郡,马如正任命成宝将军为前锋,双方相距不足十里缓慢前行。根据历都城的战力,马如正决定采用围困战术,不打算强攻历都城。这种战术虽然拖的时间长了一点,但比较稳妥。历都城的兵马再强,他们总要吃饭,一个吃不饱的军队战力再强也会变得软弱无力。 历都城大营之中,段琅召集两城守将正在议事。既然决定放弃两城,有些事情他们也要提前安排一下。 段琅看着众将官,严肃的说道,“诸位,放弃两城并非就不回来。所以,走之前必须要做好打回来的准备。两个月之内,必须要挖好通往城内的密道。这件事一定要绝对保密,挖好之后务必把出入口封闭伪装,不能露出任何痕迹。等我们再打回来之时,它就是我们进入城内击杀敌寇的重要通道。另外,今天的议事列为最高机密,除了参加议事的将领之外,任何人不得外泄。” “段帅,既然要引外敌入城,那城内民众怎么安排?”卢正山问道。 没等段琅回答,澹台明月抢着说道,“到时候提前下发通告,请两城民众撤离家园。给他们说清利弊,真要是不走,那也没办法。” “军师大人,真要那样,恐怕两城的百姓会唾骂我们。他们不在乎朝堂的兵马,但是拱手让给西越,咱们可就失去了民心。”老将魏都担心的说道。 澹台明月神情严峻,沉声说道,“没办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保护两城民众而放弃天下安危,这不是英雄所为,只能说是妇孺之仁。普通民众不会考虑的这么深远,开始之时背负骂名,这也是必经之路。” 段琅点了点头,“到时候就说是本帅之令,不得违抗。这个骂名~我来背。” 澹台明月接着说道,“大家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要知道咱们死守的话,最终只能与朝堂大军进行血拼。到时候不管谁输谁赢,都会面临西越与南平大军的双面击杀。为了整个大夏族人不成为亡国之奴,希望大家暂时忍辱负重。这一点,所有将领必须要有个明确的认识。如果连你们都想不通,更何况普通民众了。” 魏都无奈的叹息一声,他也明白这个战略转移是为了战事最终的胜利。但一想到暂时要背离民心,心中总是有些过不去。 张如明看到气氛有些沉闷,开口说道,“我说诸位,不必担心背负什么骂名,实在不行老子出面,就说这是神意。他们要骂,就骂天上那老哥几个好了。” 李建山笑道,“我说上官大人,你就不怕天上那老哥几个,一个炸雷把你劈了。” “怯,劈就劈吧。俗话说的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对了,咱们中午吃什么?我觉得大战在即,必须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众将官被张如明搅合的哭笑不得,段琅也跟着调侃道,“还是老张心态好,只要给他仨猪蹄,他都能把媳妇忘了是谁。” 张如明一撇嘴,“你小子还别不服,两军对垒都饿上七八天,你往中间放上一锅红烧肉,我敢保证那些兵卫根本不管你是什么将军元帅。别说是将军元帅了,为了一口吃的能活下去,他们连亲爹都能不认。” 澹台明月笑道,“张大哥说的不错,只有活着,才能有繁衍兴盛的希望。战争亦是一样,只有保存实力活下来,才能有机会最终胜出。所以,咱们历都城不能把人拼光,必须要战略转移。从现在开始,两城的粮草装备只留下两个月的用量,剩余全部转移到巅锣郡。” “军师大人,万一他们双方去攻打巅锣郡怎么办?”黄志担心的问道。 “朝堂的大军要想攻打巅锣,必须穿过历都城才行。而陆慕精明狡诈,他也深知咱们历都城兵马的厉害。面对朝堂大军围困的历都城,陆慕绝不会再抽调人马去招惹咱们。即便他的兵马去了,人少的话不堪一击,人多的话咱们可以退守大漠密营。陆慕明知道咱们有穿越大漠的能力,这种无用之功他才不会去做。”澹台明月说道。 众将官点着头,对于澹台明月的分析他们也很赞同。这宁静的三年众人的兵马都在苦训,将士们不怕硬战,但没有后续兵源这是最大的软肋。正如澹台明月说的那样,如果正面与朝堂大军展开厮杀,就算能够胜出恐怕也要消耗掉近一半的兵力。到时候,坐收渔利的只能是西越与南平外寇。 议事之后,两城将领立即开始行动起来。多余的粮草及装备开始秘密转往巅锣郡。不但如此,李建山还把造办山庄也搬到了大漠边缘。这些能工巧匠是补充装备的基石,段琅下令哪怕损兵折将也不能让这些人有所损失。 两日后,朝堂大军终于来到了历都城。东城门外五里之处,马如正下令安营扎寨。这一路上马如正留下了不少后备兵马,但依然有着四十万兵力。这些兵马与西宁侯拼杀了几年,虽说在战斗力上不如历都城,战斗经验却非常丰富。 朝堂的中军大营及左右侧翼护卫营旌旗招展,段琅等人站在城头上一看,就知道马如正这是摆出的围困阵营。只要堵住了历都城的东西通道,就能遏制住粮草的进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任何大军缺少了粮草,别说是打仗,甚至都能引起内部哗变。 大军在城下列开阵战,马如正乘坐战车在亲兵的保护下来到了城门前。看着城上肃穆整齐的兵卫及段琅身边的众将官,马如正高声喊道。 “历都城段琅及众将官,上前接旨!” 段琅看了看左右,对着城下喊道,“马将军,念吧,本帅听一听德隆还要说些什么。” 马如正冰冷的目光看着城头,伸手打开了圣旨。左右亲兵,则是小心翼翼的举着盾牌,防备城上的冷箭。 马如正高声念道,“历都城段琅听宣,朕担心澜都城有失,特命朝堂大军支援击溃西越之敌。没想到,你却偷袭朝堂大军前锋营,犯下谋逆大罪。朕念你曾经有功于大夏,只要爱卿肯率众出城降服,朕必会特赦你等,不予追究,并保留原职待遇于京都安度。汝等如若视朕的仁慈为软弱,朕的铁骑必将踏平历都城,永绝后患。钦此!” 马如正宣完,放下圣旨说道,“段琅,身为大夏臣子,不可逆天而行。陛下仁慈恩厚,不想引起战火让百姓遭殃。希望历都城的诸位,深思啊!” 段琅冷笑道,“马将军,在下问你,这些年我西部战将镇守边关,可有过错?” 马如正皱了皱眉头,“并无过错。” “既然无过,德隆为何派你率几十万大军前来剿灭。” “段琅,我大军是来西征西越之敌,何出此言!” 段琅发出一阵大笑,“马将军,这种幼稚之言就不必再说了。你我都是征战的将军,还是直来直去吧。” 马如正看着段琅,哼声说道,“段琅,难道你要做西宁侯赵立一样的逆臣吗。古往今来,逆臣的下场没有几个能得善终的。” 澹台明月接口道,“古往今来,历朝开国君主,都曾经被称过逆臣贼子。君王无道民不聊生,顺天而为,此乃对应天意之事。” “住口,我大夏兴盛正旺,何来君王无道之说。你乃异族之女,委身与段琅,要我看这根本就是你这妖女在作乱。”马如正怒道。 澹台明月冷笑一声,“君臣猜忌政令不通,这天下盗匪猖獗外敌轻视,难道这也能称作兴盛正旺?现在你称我为妖女了,三年前我去南部大营解救你之时,你可是感恩戴德啊。马如正,如若当初不是我历都城兵马托举德隆上位,你现在身在何处?恐怕不是被斩首,也会在刑部天牢终结一生吧。德隆不念当年之恩,不顾我西部战将赫赫战功,却只为了心中那点忌惮就兵发历都城,他不是无道的昏君,难道还是明主吗。” “大胆妖女,妖言惑众污蔑我大夏圣君,此等异族妖女,必会牵连历都城众将。段琅,听老夫一言,拿下妖女出城受降,老夫以性命担保陛下绝不会追究。西宁侯就是个例子,希望段将军三思啊。” 段琅看着马如正,脸上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马如正,在下不是西宁侯赵立,这些年我段琅知道功高震主,所以段某及西部战将一直蜗居自省不敢妄言,就怕引起朝堂的误会。西宁侯赵立勾结外敌为祸大夏,导致南部各个都城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此人确实该杀。但我段琅一直忠诚驻守边关,不知德隆为何还不放过?难道,段某不死,他就不安吗。另外,澹台明月不是异族妖女,她是我夫人。辱我夫人如同辱我,在下绝不答应。” “这么说,你们坚决与朝堂为敌了。段琅,老夫已经给了你机会,继续下去,可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段琅哼了一声,“少废话,开战吧。” 马如正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话已至此只能开打了。兵卫调转车头,刚要返回,却听马如正高声说道。 “城上众将官听着,谁能拿下逆贼段琅,陛下承诺册封一品大员,并赏白银一千万两。此承诺,一直到剿灭段琅为止。” 张如明一招手,“喂,那个谁,别走啊。我呢?德隆那小子怎么没说悬赏老子多少银子?麻痹的,看不起人是吧。等老子活捉了德隆,看我不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城头上爆发出一阵哄笑,马如正恶毒的看了张如明一眼,他的攻心战术,却被这个上官玄悟弄得他跟个小丑似的。 马如正返回了战阵,立即派出大将军谢成上前叫阵。段琅命人打开城门,既然对方兵临城下,打肯定要打上几场。段琅命令周龙前去应战,王福重负责压阵。 双方人马在城外展开较量,谢成的人马很快就显出了败势。马如正令旗一挥,前锋大将成宝立即率领人马上前支援。历都城上,却是响起了收兵的锣声。 历都城人马一撤,马如正也不下令攻城,跟着鸣锣收兵。接下来的日子,双方不大不小的打了几场,虽说朝堂大军伤亡居多,但历都城多多少少也损失了不少人马。澹台明月干脆高悬免战牌,只等着对方攻城。城头上不再是将官云集,每日里只有张如明站在城上,乐此不彼的跟对方打着嘴仗。 “历都城小儿,有本事出城跟爷爷一战。” “麻痹的你眼瞎啊,你爷爷就坐在城头之上,你来啊。” “缩头乌龟,躲在城内算什么本事。” “小王八蛋,老子在城内有吃有喝,你们却风吹日晒每日里啃着干粮。老子就不出城咋了,晒死你们这群王八蛋。气死你活该。来人,尿他。” 张如明左手鸡腿右手酒壶,兴奋的脸都发红,对方一天不来跟他对骂,张如明都觉得人生失去了目标。 一个月过去,原本应该是血流成河的刀兵之劫,却变成骂街大会。由独骂衍变成了群口,张如明带领着一批大嗓门,喊的嗓子都有些嘶哑。 此时,西越国都大宛城内,兵马大都督陆慕眉头紧锁。他收到了段琅派人送给他的书信,对于段琅的决定,陆慕也有些左右为难。 陆慕看着段琅的书信,苦笑道,“这肯定又是那澹台明月的计谋,此女子,真乃我一生大敌。来人,更衣备马,我要入宫。” 正如澹台明月分析的那样,陆慕明知是计他也不得不为之。大夏的内战是天赐良机,对于西越来说百年难遇。既然段琅主动让出,明知是想提前把西越拉入战争的浑水,他也要去接管。陆慕可不想让朝堂大军占据两城,到时候西越兵马付出的代价非常昂贵。 两日后,西越国主派出使臣前往摩罗国签署交好盟约,陆慕也以兵马大都督的身份集结西越兵马。半个月后,西越再次集结四十万大军,由大都督陆慕率领,缓缓向两界山开拔。 与此同时,南平大军师陌坤也收到了陆慕的密信。不过,陌坤并不想这么早就让南平大军参与战事。毕竟大夏的兵马还未伤筋动骨,过早的进入战局对南平非常不利。况且,闫发成驻守的镇陵关兵马众多。原本镇陵关有五万兵马,后来朝堂又把墨兰城城阳府等三地六万兵马也调集过来。陌坤一直在谋划着,怎么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镇陵关进入大夏。 虽然陌坤不想过早行动,但是大夏镇陵关内,却给他制造了一次意想不到的绝妙机会。镇陵关内兵马自乱,战机稍纵即逝,陌坤当然不会放过。 德隆做梦也没想到,与历都城的交战才刚刚两个来月,南平与西越就蜂拥而动。这场原本只是大夏内部的战火,顿时变成了一场事关整个民族生死存亡的大战局。 ------------ 第二百三十七节 大礼一份 西宁城内,被监天院拿下的墨兰城守将关震,出现在一家客栈之中。自从监天院接管了墨兰城兵马之后,原本关震应该被关在墨兰城大牢。但监天院的人马一走,关震就被放了出来。 段琅原计划历都城大战一起,墨兰城这三地的兵马就会击杀监天院的府探,集结人马杀向京都。但是历都城计划改变,澹台明月决定让他们去投奔闫发成。到时候,众人依计行事,会把战局变得更加微妙。 客栈中陆陆续续走进几名标统,掌柜的给店伙计示意了一眼,干脆闭门谢客,几名伙计机警的在四周警戒。 几名标统进入房内,看到关震抱拳说道,“属下参见将军大人。” “诸位辛苦,怎么样,兵马建制是否打乱?”关震问道。 一名标统说道,“还好,虽然与镇陵关原有的兵马掺杂在一起,但百人以下的建制还没有打乱。再说镇陵关区区五万兵力,要我说干脆把他们吃掉算了。” “不行,军师大人明确下令,绝不能与镇陵关的守卫开战,只需离开即可。咱们撤离,南平大军打进来的话,那就是闫发成无能。如果歼灭镇陵关守卫,南平大军就等于是咱们放进来的。到时候天下百姓,会唾骂咱们段帅。这边跟历都城的情况不同,历都城是腹背受敌,民众会体谅段帅迫于无奈才撤离。军师大人顾忌的是天下民意,并非这区区五万人马。” 关震告诫着众人,他知道军师明月的意图,不想让段帅背负引入外寇的骂名。否则事后即便历都城抵御外寇,也不会得到天下民众的谅解。 “将军大人,咱们何时行动?”另一名标统问道。 “军师命我等听候消息,到时候影者密站会下达指令。你们先回去通知所有兄弟,只要信号一起,所有人迅速离开大营来西宁城集结。” “将军,如若闫发成下令动手咋办?” 关震冷笑道,“闫发成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关震安排了一番,众人悄悄离开客栈,各自返回自己的营区。 历都城内,经过了两个月的骂战,段琅终于迎来了陆慕的信使。澹台明月等人看完书信,李建山嘲讽道。 “这小子还挺客气,问咱们是不是虚假的打一场,还是直接把城池拱手相让。怎么样,要不要打上一场,省的让咱们背负骂名。” “没那个必要,月儿,你估算一下时日,我这就给陆慕回复。”段琅说道。 澹台明月略一计算,说道,“马上通知两城民众,告知他们向其它郡府疏散方可免受战火之灾。七日后,澜都城兵马撤离,可通知陆慕去接手。十一日后未时,咱们历都城西城门打开。如果他们过了这个时辰,被朝堂大军接手那可怨不得咱们了。另外,通知西宁镇陵关将士,七日后兵马撤出镇陵关向五粮城移动,为咱们穿越大漠之兵马做好安排。” 李建山问道,“明月,大夏镇陵关与南平乌陵关相隔十几里,万一那陌坤收不到情报怎么办?” “陌坤老谋深算,帮着西宁侯赵立镇守双封山两三年之久。以他的智谋,不可能不在西宁设立密站。六万大军浩浩荡荡撤离,这个动静可不小。另外,闫发成也非泛泛之辈,他很清楚不会得到德隆的信任。所以,我判断闫发成会带着五万兵马,以虚假的战斗让出镇陵关保存实力。” “真要是两边同时失守,估计整个京都能乱成一锅粥。到时候咱们那位德隆陛下,你们说是先铲除内患,还是先抗拒外敌?”李建山笑着问道。 “容不得他考虑,待那陆慕进城之时,本军师会送他一份大礼。”澹台明月道。 “大礼?”李建山一怔,“什么大礼?。” “天机不可泄露。”澹台明月故作神秘的笑道。 段琅看着李建山,“她的意思是把老张留给陆慕,咱们那位张大哥,骂人的本事他要说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方面还真的服气,前几天对面有个战将都被他骂疯了,自己提着杆破枪就冲到了城下,直接被咱们兵卫射成了马蜂窝。得了,不给你俩闲扯了,我的赶紧去安排安排。”李建山笑道。 “建山,回头城内民众要是追问,你可得负责解释。”段琅赶紧说了一句。 “没问题,这方面我在行。” 三人商议完毕,段琅按照澹台明月估算的时日,给陆慕回了一封书信。当日,历都城与澜都城张贴告示通告全城百姓,告知众人西越大军即将杀到,历都城兵马在两面夹击的情况下无力抵挡,守城大军必须战略转移。 段琅可不想迎接那些蜂拥而至的百姓质问,早早躲到城墙之上,观看张如明的花样骂战。府衙之内,一切应付都交给了倒霉的李建山。面对城内民众不解的质问,李建山说的口干舌燥满头大汗。早知道这么麻烦,他都想跟张如明换换任务了。 任何苍白无力的解释,都不如大军撤离带来的震撼。看到城内兵马开始分批撤离,两城百姓这才明白通告不是儿戏,看来大军真的要弃城了。 两界山内,陆慕率领大军如约而至。当他看到澜都城大开的城门与空空荡荡的城头,这才放下心来。澜都城再次变得凄凉一片,城内除了少数老弱病残没有撤离,已经变得空空如野。曾经的将军府,甚至连门板都拆卸下来。 看着已经改造加高的城防布局,陆慕感慨的道,“若非大夏的这场内战,我西越兵马恐怕很难再跨越这澜都城了。三年前的那场战事,陆某依然历历在目。若非韩帅拖住段琅大军,恐怕我陆慕也会栽在这里。” “都督,此次我西越兵马卷土重来,定要杀光历都城兵马都为我韩帅报仇。”一名当年参战的将领悲愤的说道。 “段琅可不是这么容易杀的,此次他们让出两城,应该是穿越大漠去了五粮城方向。这个硬骨头,就让陌坤那老狐狸来啃吧。通知大军警戒待战,搜索全城可疑之处。明日一早,兵发历都城。” 陆慕不敢松懈,严密搜索城内一切房屋仓库及可疑地点,防止澜都城大军埋伏了后手。陆慕相信段琅,但他绝对不相信澹台明月。直到搜索完毕城内确实没有一兵一卒,陆慕这才放心让大军卸甲休整。 就在西越大军占据澜都城兵发历都城之时,大夏西宁镇陵关内,六万大军看到关震释放的烟火信号,纷纷离开自己本部阵营,向西宁城方向奔去。更有甚者,连正在守卫关卡的不少兵卫,也都纷纷向关下跑去。 “站住,大胆,谁让你们离开自己哨位的。妈的,反了你们。”一名千户看到自己治下的兵卫脱岗,气的举起马鞭就冲了上来。 “滚!再敢对老子大呼小叫,斩了你的脑袋。”一名历都城兵卫目光一厉,枪尖指着这名千户。 “你~你们要造反吗。来人,示警~!”千户被历都城兵卫带着杀气的目光所震慑,赶紧命人敲响了警钟。 镇陵关大营之中,闫发成正在大帐之内休息,忽听得外面喧闹声一片,没等他询问出了什么事,就听到了警钟之声。 闫发成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对面乌陵关打过来了,赶紧拎起战枪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都他妈给老子站住。来人,吹集结号。”闫发成看到众多兵卫纷纷冲出大营,居然连他的喊叫声都制止不了,顿时命人吹响集结号。 号角一响,历都城兵卫们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他们并非心中惧怕,而是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闫发成抬头看了一眼哨塔,没看到外敌入侵的信号令旗,这才稍稍安心。但是众多兵卫蜂拥出营,闫发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来人,关闭营门。”闫发成高声喊道。 一群兵马刚要冲上来,就被历都城兵卫们举枪制止。闫发成心中一紧,高声喝道。 “大胆,军令之下谁敢不从,你们这是想造反吗。” 闫发成不愧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看到这种情况,即便心中剧颤,表面上依然爆发出大将之威。 历都城兵卫之中,一名标统走了出来,抱拳说道,“闫将军,我等历都城兵马,奉我家大帅段琅之令,前去西宁城集结,回归历都城本部。多谢闫将军这些日子的照顾,我等告辞。” “住口,你们现在是我镇陵关守卫兵马,谁敢造次,军法处置。执法队何在,维护军威。”闫发成高声喊道。 一队执法队伍跑了过来,为首的一名将军喊道,“来人,谁敢造次,就地正法。” 那名历都城标统冷哼一声,战枪一举,身后众多兵卫迅速列阵,口中齐声呐喊。 “战~!” 就这一嗓子,整个大营原有的兵卫顿时吓的脸色苍白。闫发成晃了晃,手中的战枪也微微颤抖。 “怎么,你们真的要成为大夏的叛逆吗?”闫发成高声问道。 “闫将军,我等原本就是历都城兵马,只听命于我家段帅。如果不想刀兵相见,最好不要逼迫我等出手。说实话,真要是动手,半柱香之内,在下保证镇陵关大营内无一活口。闫将军,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你守你的镇陵关,我等返回历都城去接应段帅。” 闫发成震惊的看着众多怒目而视的兵卫,他知道这名标统说的没错,历都城兵马六万,镇陵关原有兵卫才五万余人,真要是动起手来,他一点胜算都没有。更何况,从这些人的气势上,闫发成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威杀之气。 那名标统看到闫发成脸色苍白也不说话,抱了抱拳,“闫将军,好聚好散,告辞!所有历都城兵卫听令,西宁城集结。” 一排排兵卫看似散乱,却带着战意的警觉慢慢撤离了镇陵关大营。闫发成双手一软,手中的战枪掉在了地上。六万大军的撤离,给他带来的震撼不亚于一场大对决。这可不是一支草莽力量,他们是实实在在的精锐兵马。如若这支兵马直取京都,闫发成不知德隆发起的这场战事,还能不能守得住大夏江山。 原本安定的西宁城,在众多兵马纷纷而来的情况下,百姓们顿时慌乱起来。关震刻意让人告知城内民众,他们六万大军要撤离镇陵关回归历都城。而大夏增援的兵马,很快就要到这里补防。这道消息,迅速被陌坤留下的暗探用飞鸽传送了出去。 乌陵关内,陌坤正看着从西越传来的密报,当他得知陆慕已经兵发两界山,心中还暗暗嘲笑陆慕操之过急。就在这时,陌坤收到了西宁城的线报。 陌坤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镇陵关大营出现了哗变?” “军师大人,连续收到了两次消息放送,可以确认准确无误。” 陌坤眉头紧锁,反复论证着心中的想法。这时候如果趁乱攻城,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他南平大军可就与西越一样,提早拉入了这场战火。如果继续等待下去,万一朝堂补防大军到来,再攻城的话将会给南平兵马造成极大的损失。衡量再三,陌坤终于下定了决心。 “来人,击鼓召集众将官前来听令。” 次日一早,驻守镇陵关的闫发成,真是屋漏又遇连阴雨。刚刚遭受完军中兵变,又面临着南平大军的攻伐。看着对面乌压压待战的大军,闫发成一狠心,直接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封堵关门,大军撤离。就这样,南平大军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镇陵关,直接占据了西宁城。 几日后,历都城西城门外,出现了西越大军的身影。看着大开的城门与空荡荡的城墙,陆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此时,东城门外,马如正与陆慕一样,率领大军奇怪的看着大开的城门。 马如正不明白段琅为何忽然放弃了城池,但轻而易举的拿下历都城,这对他们朝堂大军来说可是大功一件。 一名斥候匆匆从城内跑了过来,“启禀大帅,城内除了有少数老弱病残,已经无一兵一卒。” 马如正欣喜的点了点头,“好!前锋大将成宝听令,本帅命你率领四万人马,进入城内查探虚实。这段琅诡计多端,千万要小心。”、 “末将得令。”成宝答应一声,点卯四万兵马奔向了城内。 西城门外,陆慕也是谨慎小心,派出前锋兵马进城打探虚实。两支前锋营兵马在城中相遇,双方主将不禁吃惊的一愣。朝堂大军看到西越兵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西越兵马更没想到,会在城中遇到举着朝堂军旗的兵马。但一愣之后,双方顿时厮杀在一起。两军相遇勇者胜,好不容易进入了历都城,谁都不想让出去。 历都城南面城墙之上,段琅率领着二百来人,听到城内的厮杀之声,段琅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来人,放绳索,出城。”段琅一声令下,一道道绳索扔了下去。城墙下备好了战马,段琅带领着这群人骑着战马追向了大部队。 通往巅锣郡的路上,张如明沙哑的嗓门,吹嘘着这些日子的光辉战绩。李建山与澹台明月并行而骑,得知澹台明月的安排,李建山这才明白送给陆慕的大礼是什么。 “明月啊,真不知段琅这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把你给抢到手了。不然,这些年还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李建山感慨的说道。 澹台明月莞尔一笑没有作声,目光却看向了大军身后。她在等待着段琅的到来,接下去的日子,大军要艰苦的穿越大漠。能把西越南平同时拉入战火,这对历都城兵马来说,也是个战争的转折点。 历都城东门外,马如正得知在城内遭遇了西越兵马夺城,震惊之余顿时下令左右骑营前去支援。西城门外,陆慕同样得到了消息,无奈之下只能曾兵强行夺城。毕竟夺下历都城,对于两军来说谁都输不起。但是陆慕知道这种城内遭遇战,损失将非常之大。 “段琅~澹台明月,你两个遭千刀的,这笔债我陆慕一定加倍偿还。” 陆慕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到了现在,他方明白被段琅当成了挡箭牌。用他西越大军强拼大夏朝堂主力兵马,而历都城一方,则是成了坐山观虎斗的看客。 ------------ 第二百三十八节 悲愤的失望 历都城内战火连天,双方都派出了精锐力量,战火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才算结束。但是,战事的结果双方都不满意。西越兵马以西城门为依托,占据了大半个城池。而朝堂大军,也是坚守着东城门死守不退。无奈之下,历都城变成了各守一方。 马如正站在东城门城墙之上,双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这场战事谁都输不起,一旦朝堂大军输了此役,西越将占据历都城有利位置,随时可挥师东进直逼京都。西越要是败了,马如正亦是一样,绝不会给陆慕留下喘息的机会,一路追杀直逼澜都城。 经此一战,朝堂大军损伤十三万余人。而战损的大部分都是精锐人马,如果不是这些经历过西宁战火的精锐奋勇拼杀,恐怕他们连东城门都守不住。 西越一侧,陆慕更是一脸的黑线,他们的损伤人数,也达到了十万余人。但这十万人马,都是曾经在战火中历练过的老手,陆慕心疼的恨不能去刨了段琅家的祖坟。如果不是一时大意觉得段琅言而有信,陆慕即便强攻历都城,损失也不过如此。现在倒好,损失了这么多兵马,居然仅仅占据了半个城池。最让陆慕郁闷的是,段琅直接把西越大军推到了战争最前沿,想退都退不出来。 大夏京都朝殿之内,德隆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一群文武百官的阿谀奉承,心中无比的惬意。自从刑部侍郎庞刚辞官之后,朝堂之中针对战事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樊城更是每日里喝的酩酊大醉,在朝殿中除了昏昏欲睡就是闭口不言。吴光照等一帮御史文臣,天天念着喜歌书写着德隆帝的丰功伟绩。 这种情况之下,有些老臣不禁怀念起于禁为相的年代。别看于禁专权跋扈,最起码对天下局势把持的很稳定。而且即便是任人唯亲,于禁也会选择像蒋竹明那样有才干的嫡系提拔。反观吴光照,只会重用那些空谈阔论耍笔杆子的文士。对于一些武将的谨慎建议,甚至会扣上危言耸听的帽子。 一名御史正说着国泰民安百姓富饶之事,就看到监天院总管张昭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急奏~边关急奏~!” 德隆看到张昭慌张的样子,不禁怒道,“张昭,你连监天院上奏的程序都忘了吗!” 德隆心说这张昭怎么跑到这里上奏,监天院的密报向来都是在静阁之内禀报。 “陛下~出大事了~,那历都城和镇陵关~。” 说到这,张昭激灵一个冷颤,仿佛明白过来这种事不该在朝堂上说。但是刚才他看完两地的密报,确实把张昭吓得六神无主,跟要天塌的一样。 一听到历都城和镇陵关,德隆心中不禁一震,刚要问话,就听着朝殿之外有人高喊。 “报~,兵部红色羽檄~!” “什么!”德隆一下子站了起来。 兵部红色羽檄,那可是代表着重大战事,兵部任何时间收到之后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上报帝君。 一名兵部信使高举两道红色羽檄急匆匆跑了进来,喘息着噗通跪倒在地。 “启奏陛下~兵部~刚刚收到马如正将军及闫发成将军发来的红色羽檄。” 说到这,兵部信使急促的喘息了几下,接着说道,“西越兵马跨越了两界山突袭澜都城之后,与朝堂大军在历都城内交火。双方互有死伤,我朝堂大军战损十三万余人。另外,西宁镇陵关闫发成发来红色羽檄,原历都城六万兵马军中哗变私自逃离镇陵关。与此同时,南平大军趁机大兵压进。闫将军率部死守一昼夜,怎奈缺兵少将无力抵御。镇陵关失守,闫发成将军暂时向双封山方向撤离。” 德隆身子一晃,总管刘贺赶紧上前扶住德隆,“主子~主子您要保住龙体~!” 朝堂之上,顿时跟炸了窝一样,有些朝臣吓得脸色苍白。新任兵部侍郎楚提一看这种局面,赶紧走出班列,高声喊道。 “大家稍安勿躁,战事的胜负只是暂时的,陛下与众同僚不必紧张。” 相国吴光照也回过神来,“对对,楚大人说的对,都给我肃静!” 朝堂之上渐渐安静下来,德隆喘息着,也稍稍恢复了一些冷静。 “这是怎么回事,可有详细战报?张昭,你的密报上怎么说。”德隆着急的问道。 看到刚才朝臣们慌乱的样子,张昭心中顿时明白该怎么说,赶紧上前说道,“回陛下,刚才臣也是看到密报有些惊慌。不过监天院密报写的比较详细,虽然西越和南平侵犯我大夏领土,但情况尚在控制之内。马如正将军已经遏制住西越前进的脚步,别看我朝堂大军有所损失,实则西越兵马损失更为严重。另外,镇陵关一侧,南平大军进入之后并没有向复地推进,闫发成将军已经在双封山一带集结兵力遏守关口。” 一听情况尚在控制之内,朝堂众臣这才稍稍安心。他们可不知张昭根本就是谎言,特别是西宁城一侧,根本就没有大夏的兵马了。闫发成知道抵抗不住,干脆带着兵马退往益明城方向。 德隆心中依然有些慌乱,看着吴光照与楚提不知该怎么办。楚提眉头微皱,向兵部信使问道。 “羽檄上,可有历都城段琅兵马的动向?” “禀报大人,羽檄上没有提及历都城兵马动向。”兵部信使赶紧说道。 德隆一愣,“对啊,西越兵马来犯,那段琅的兵马呢?张昭,监天院可有消息?” “回陛下,臣~臣这里也没有段琅的消息。”张昭低着头,不敢再看德隆的脸色。 德隆气的一拍御案,“历都城一下子变成了与西越对战的前沿,那段琅的二十万大军呢?监天院监听天下大事,连这点消息都搜集不到,朕要你何用。” “臣~知罪!”张昭跪倒在地,吓得浑身发抖。 一名御史上前说道,“陛下,臣以为,那段琅逆贼肯定是被西越大军给灭了。这对我大夏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此乃陛下仁德感动天地,让西越来助我剿灭逆贼。” 若在平时,德隆肯定会嘉奖几句,但这个节骨眼上还溜须拍马,可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德隆顿时怒道,“你给我闭嘴,朕与历都城兵马在一起的日子可不少,别给我说他们西越能一战就把历都城兵马灭光。楚爱卿,你现在身为兵部侍郎,对此事怎么看。” 楚提毕竟是曾经担当过京都大营付帅之人,别看被昱宁帝闲置了多年,军事方面还是颇有经验。 楚提沉思片刻,上前说道,“陛下,臣没有收到详细战报,不好做出准确的判断。但臣以为,那历都城兵马肯定是暗中转移避开了战火。目前大夏面对两国入侵,加上内贼段琅大军,臣恳请陛下颁布战争檄文举国备战。并且,征召适龄人员入伍筹备兵马。如若南平与西越只是窃小地而自足,这到还不足为虑。一旦他们图谋我大夏江山,必会征战复地甚至兵发京都。为了我大夏江山,必须举倾国之力抗敌才行。” “什么,举国备战?” 众臣子一听,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战争檄文一颁布,那就等同全国进入了待战状态。所有都府官员,都要以兵部颁布的政令为主。他们这些文臣,可就没了说话的权利。 德隆手指微微颤抖,“楚爱卿,真的要颁布战争檄文吗?” 吴光照赶紧上前说道,“陛下,臣以为暂时不必颁布。要知道檄文一发,天下民心不稳,很容易自乱了阵脚。老臣觉得,目前西越与南平只是突然袭击,我大夏不必过于担心。天下五国,我大夏人口近三千余万,不必惧怕区区南平与西越小国。” 群臣之中,樊城浑身带着酒气,但心中却是非常的清醒。听到刚才的红色羽檄,正与那庞刚当初分析的那样,大夏进入了危险之境。到了这种危机关头,吴光照这等文臣居然还顾及自身的利益,简直是不知死活。樊城不禁感到有些悲哀,他悲哀的是这些文臣只会空谈阔论,一旦涉及天下危亡,言论中居然显得这么荒谬。 德隆心慌意乱举棋不定,赶紧宣布退朝,召集吴光照楚提等近臣去静阁议事。并且传旨,宣在家静养的宏亲王及老翰林王世渡一同入宫。 樊城走出宫门,看着一干慌乱的朝臣,不禁带着悲怆仰天大笑起来。那些三五成群正在议论的朝臣们,目光纷纷看向这位最近有些颓废的吏部侍郎。 樊城笑中带泪,指着一干朝臣骂道,“你们这群混蛋,可还记得庞刚庞大人当初的谏言。我大夏民族已经到了危亡之时,有些人却还在幻想之中。妈个蛋,要不是上官玄悟弄出个什么神迹,老子绝对不会支持一个心胸狭隘之辈。昱宁先帝啊~睁眼看看吧,忠勇之臣被逼成了叛逆,亡国的战火正在大夏蔓延。大夏亡也~大夏亡也~!” 贺连加一听,赶紧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樊城,“老樊,闭嘴。诸位同僚,樊大人喝醉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贺连加二话不说架起樊城,赶紧往他的车撵方向走了过去。这番大逆不道之言,要是传到德隆的耳朵里,至少要治他个妖言惑众之罪。好在周围的朝臣不是什么重臣,都被两界边关战事吓的有些慌乱。况且樊城之言,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回想当初庞刚冒死谏言,差点就被德隆当庭治罪。现在看来,庞刚的谏言确实点中了要害。 车撵之中,贺连加不放心,一直陪着樊城。不管怎么说,或许因为当年与段琅的关系都不错,两人目前还算走的比较近。 樊城无力的靠着车壁,目光中还闪烁着滢光,“老贺,我没醉,老子只是有些伤心。四年之前,老夫觉得那于禁奸臣当道,所以才极力为德隆摇旗呐喊。本以为德隆当了帝君,朝堂上会变得清廉勤政,边关又有段琅这样的帅才镇守,我大夏会进入太平盛世。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幻想。才短短的三年,当初校场上以命相搏的大功臣,就变成了大逆贼。正如庞刚说的那样,德隆自断大夏顶梁之柱,外敌贼寇将如入无人之境,这个家早晚得败光。” 贺连加谨慎的看了看车窗外,叹息了一声,“老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政局风云变幻莫测,不是你我之辈能左右的。要我说,目前最为紧要的就是联合一些老臣工,上奏陛下与段琅和解。外敌当前,只有与段琅和解才是上上之策。” “和解?哼,你说的轻巧。人家段琅凭什么与你和解,大不了,人家打出一片自留地,自己称王称帝。再者说,这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够劝得动德隆与段琅。别跟我说吴光照那些人会支持你,即便德隆恐怕都不会答应与段琅和解。” 贺连加正色道,“事态紧急,我等臣子必须力劝陛下和解。如果陛下答应,我愿意去跑一趟。那段琅与我毕竟是故交,应该能给一点面子。” “得了吧,你老贺就别充脸大的了。兵发历都城之前,你老贺为段琅说过话吗?为了保住头上那顶官帽,你老贺就知道装聋作哑。到后来,还不是被德隆赶到了内务府。说白了,人家德隆也是怕你留在兵部碍事。”樊城毫不留情的说道。 贺连加被说道有些尴尬,“老樊,身为臣子,干什么活都一样,我老贺不是多么看重权势之人。但为了民族危亡,我老贺愿意忍受一切苦难。哪怕段琅骂我打我,只要他肯为大夏出兵抗敌,怎么对我都无所谓。” 樊城看着贺连加,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跟你这种愚昧之人谈论了。不管怎么说,你老贺是个好人,最起码心中还存在着民族大义。但要说高瞻天下大局,你老贺跟庞刚比起来,简直就是个蝼蚁。德隆把你从兵部侍郎的位置拿掉,还真是撤对了。” 樊城拍了拍贺连加的肩膀,“老贺啊,赶紧收拾收拾等着逃命吧。一旦西越与南平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老樊,你真以为我大夏会败?堂堂大夏王朝地大人多,我就不信他们能撼动我大夏百年基业。” “肯定会败,而且是惨败。你也算执掌过兵部之人,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你可以下车滚蛋了。我樊城当你是朋友,但跟傻子对话,我没兴趣。” 贺连加正色道,“我明白目前大夏的兵力,根本无法抗拒西越与南平的联手打击。但我贺连加不相信,那段琅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大夏危亡而不顾。” 樊城凄惨的笑道,“人家当然顾,但不是为了德隆的大夏,或许人家段琅会成为一朝开国的明君。” 贺连加心中一颤,“他~他真的要谋权篡位?” “篡个屁位,如果当年你冒死辅佐德隆上位,他转眼就要杀你,你不反啊。你当兵部侍郎这几年,人家历都城可做过一件谋逆之事?既然没有,德隆为何还要咄咄逼人。功高震主?难道大功臣必须得死吗。”樊城悲愤的说道。 贺连加一怔,樊城的话让他无话反驳。贺连加不再说什么,无奈的靠在车上,他原本还想联合几位老臣联名上奏,主动请旨去找段琅说和。听了樊城一席话,贺连加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樊城说道对,人家段琅凭什么再来帮你。 身为曾经担任过兵部侍郎的贺连加,他当然看出了大夏的危机。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天下征召,恐怕为时晚也。即便是能集结百万新军,且不说战斗力如何,谁又能来担当这个力挽狂澜的角色。南平有陌坤,西越有陆慕,大夏却挑出不来能拯救天下之帅才。兵马再多,落到平庸之辈手里,只能成为沙场上的白骨。马如正不行,闫发成或许稍强一些,但他绝不会得到德隆的信任。除此之外,堂堂大夏居然选不出一位合格的真正帅才。 静阁之内,几位朝中大员也在为此事争吵。事到如今,吴光照等文臣居然还把希望放在马如正大军身上。当老亲王赵石宇来到宫中得知这一消息,顿时勃然变色。宏亲王手中木仗敲打的桌面,当即痛斥了吴光照等人一顿。 在宏亲王的强烈怒喝之中,德隆不得不颁布了战争檄文,下旨征召天下组建新军。为了大夏江山的存亡,老亲王不顾年事已高,居然要亲自挂帅征伐外寇。 ------------ 第二百三十九节 不成功便成仁 大夏历都城巅锣郡,这里距离历都城只有两日的路程。巅锣郡原本是一个滨临大漠边缘的偏僻小郡,此时却成为段琅的大本营。 从战略角度上来看,巅锣郡根本不是兵家选择之地。周边大多是荒芜沼泽险滩,前出只有通往历都城的通道,背后不足几十里就是无边的大漠。这种地形,根本没有驻军的必要。如果不是穿越大漠的商队带动了巅锣郡的经贸,这里早就荒芜了。但是对于能够穿越大漠的历都城大军来说,却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福地。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大营中军帐内,段琅等人看着沙盘,分析着战争局势及走向。几个人正商量着,就看到阿朱匆匆走了进来。 张如明一看,赶紧颠颠的迎了上去,“夫人辛苦,怎么样,历都城谁把谁打趴下了?” 段琅离开之时,阿朱与两名影者一直隐藏在城内秘密角落。不管怎么样,段琅必须要随时掌握历都城的战况。 澹台明月笑道,“张大哥,阿朱姐姐刚从历都城返回,总得让嫂夫人润润嗓子再说吧。” “对对,来人,不,夫君亲自给夫人倒茶。”张如明献媚的给阿朱到了一盏清茶端了过来。 阿朱也没客气,三两口喝了下去。这一路她马不停蹄从历都城赶来,确实有些口渴。 阿朱看着段琅说道,“段帅,明月给陆慕的大礼非常奏效。双方交战的异常惨烈,目前两方兵马各守一门,谁都无法退让。一旦一方被赶出城外,势必一路溃败。” “好!”段琅抚掌赞道,“我还担心朝堂大军抵挡不住,陆慕会一直追杀到下关口。现在看来,马如正还算有些本事。” 澹台明月也有些诧异,“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对咱们来说就不用担心陆慕推进的太快,提前占据京都了。” 李建山点头说道,“不错,如果马如正一路溃败,朝堂根本来不及做出迎战准备。一旦朝堂被陆慕所灭,即便咱们能挡住陌坤北上之势,也将面临着两面夹击的险境。” 澹台明月看着段琅说道,“琅,历都城这边暂时会让双方陷入胶着的泥潭,只要马如正巩固住防线,一时半会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陆慕虽然精明,但他不敢全力以赴血拼朝堂大军。更何况,陆慕知道咱们大军距离历都城不是很远,他必须要保留一支强势力量提防咱们背后偷袭。这样一来,马如正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琅,咱们大部人马可以撤离了。此处,就交给刘旭升来镇守吧。” 段琅点头道,“好,穿越大漠必须分批进行。否则即便大飞能在路途中寻找到水源,也不够分配。” 明月说道,“不必着急,那陌坤突然拿下了西宁城,兵马与粮草并没有准备好。从南平国内调集大量兵马与粮草,至少也要一个半月左右才能到位,咱们有充分的准备时间。再者说,关震带着兵马去了五粮城,闫发成绝不会跟随他的路线走,只能去益明城驻扎。就算陌坤要进入复地,他应该选择益明城,陌坤不会率先跟咱们打遭遇战。” 澹台明月说完,目光看向了张如明,“张大哥,穿越大漠非常辛苦,你也留下来吧。不过,阿朱必须要跟随我们一起走。师父去了墨兰城,周伯又在凤鸾山,这天下的战况动向,大军必须要随时掌控才行,暂时离不开阿朱姐。” 张如明眼珠子一瞪,“开什么玩笑,我必须跟随大军出战。别忘了当年我可是上过战场的人,不是跟你吹,南平大军至今还有着我的传说。” 段琅笑道,“让他跟着吧,把他留在这里旭升可压制不住。不定哪一天这家伙脑门子一热,没准拉着一批人去找陆慕拼命。” 李建山笑道,“还别说,或许咱们上官大人能把陆慕给骂死。” 张如明摆着手,“去去去,你俩少拿我开涮,别忘了与朝堂大军开战以来,我可是立下了首功。虽然死在我手里的那家伙不怎么出名,好歹也是位将军。” 张如明一说,众人忍不住一阵哄笑,那位被骂急眼的家伙也是倒霉催的,居然让张如明白捡了一份战功。既然张如明不怕穿越大漠的辛苦,澹台明月也不再劝说。 历都城大军开始分批穿越大漠,别看段琅有着两次率兵穿越大漠的经验,他依然不敢大意。段琅命周龙周虎率领第一批人先走,而他则是最后一批压阵。 巅锣郡这边,刘旭升只要求留下一万兵力即可。毕竟他们不是为了应战,一旦发现西越大军杀过来,完全可以退守到大漠边缘中的密营之中。而且大量的粮草都藏在密营,这一万兵力可以说是为今后运送粮草而留下的兵马。 历都城内,陆慕这两天可是烦透了心。这种局面他做梦也没想到,而且纵观史册,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异战例。战役的爆发,要么在宽广的旷野山地,要么是攻城拔寨。谁能想到,原本该是战场的城外居然变为后方,城内的大街小巷居然成了主战场。况且在城内作战,陆慕大军所研制的新式战车,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强大的战阵,也施展不出威力。 陆慕眉头紧锁,思索后决定暂时不主动发起攻击。陆慕很有耐心,他知道这场战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结束。他可以耐心的等,等待南平陌坤那边的动向。陆慕知道只要南平大军挥师北上,大夏朝堂必定惊慌失措,只能从马如正手中调集兵马前去支援。既然西越大军掉进段琅的陷阱成为主攻,陆慕决定用自己的耐心牵制住马如正大军。等陌坤和段琅那两支人马与朝堂杀伐明朗之后,他再做最后的攻击。 “来人,派信使,把此信送到马如正手中。”陆慕亲笔一封,派人送往了对面的阵营。 历都城东门,马如正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城内。这几日双方你来我往,虽说没有大的伤亡数字,但加起来也有几千的战损。现在的城内,已经变成了恶魔的家园。双方将士你来我往,各自布置陷阱。弄到最后,连自己人都蒙圈了。不定哪个地方就是陷马坑,踩着一条绳索就是一排冷箭。一到夜晚,连斥候都不敢在城内随意走动,双方只能退守一侧等待黎明。 “禀报大元帅,抓到一名探子,他说是西越的信使,要求见您。”一名兵卫跑过来报道。 “信使?带上来。” 不大一会儿,信使被捆绑着带到马如正面前。 马如正黑着脸问道,“你是信使?谁派你来的?” “回将军大人的话,小的奉我家大都督之命,特来给将军大人送来书信一封。”信使急忙说道。 “拿过来。” 马如正说完,旁边的兵卫赶紧把搜出来的书信递了过来。马如正接过之后,仔细的浏览起来。马如正一边看,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没想到陆慕居然要与他暂时休兵,以城池中线为界,双方不得跨越。这对马如此来说,正中下怀。 西越山高路远运送粮草不便,而马如正的城外战略工事正在修建,他也需要缓冲时间。双方一拍即合,顿时达成了临时休战协议。不过,双方人马谁也不敢松懈,都怕对方冷不丁冲杀过来。 大夏朝堂,颁布战争檄文之后开始强行征兵。为了让适龄人员参战,德隆不惜动用了密库之银。毕竟户部的银两有限,光是马如正六十万大军的花费就让户部捉襟见肘。不动用皇家密库,根本无力支撑起这支兵马的费用。为此,还让北明大赚了一笔战争之财。光是购进战马所花费的银两,就让德隆心疼的要命。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各都府的兵源汇集到京都。老亲王赵石宇亲自下令,除了守护皇宫的宫中侍卫,京都所有建制全部打乱。宏亲王让这些老兵掺杂在新军之中,以最短的时间让他们熟悉行军要领及基本战术。至于能不能形成战斗力,宏亲王已经不去考虑。他现在要做的是,能把这支兵马整齐的拉出去。至于战斗能力,宏亲王很有经验,他相信经历几次战火,这些人自会成长起来。 兵部军机处,宏亲王虽然没有身穿战甲,但却坐在正中的位置之上。连大夏帝君德隆,也只能坐在一旁相陪。兵部侍郎楚提,更是只能站在一侧。 宏亲王看着手中的名册,向德隆说道,“陛下,下旨吧。天下危亡,能征善战的将领都被马如正闫发成带走,老臣只能这样做了。” 德隆看着名册担心的说道,“老亲王,贺连加没问题,你把他招至麾下,朕很放心。但这孙刚可是被贬之臣,另外,朱文俊更是被打入大狱三年之久,朕担心他们不会忠于我大夏。” “陛下,大难将至,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现在虽然集结了几十万兵马,但老朽总得有带兵的将领才行。这几个人选,孙刚与朱文俊不可或缺。他二人都有带兵经验,而且孙刚还经历过与南平大军的对垒,所以老朽必须把他俩招致麾下。目前北明那边主动与大夏示好,禺山关派一名千总留守即可,冯准也要跟着老朽出征。” 楚提也跟着说道,“陛下,臣也赞同老亲王的决策。如果老亲王需要的话,臣也可披挂上阵。” 宏亲王看着楚提,说道,“楚提啊,你也是皇亲国戚中的一员。这大夏江山能不能保得住,也只有咱们这些人最关心。老朽把你留在京都,就是作为最后的防线。” 宏亲王说着,目光看向了德隆,“陛下,此次出征,老朽这把年纪很可能就回不来了。所以,皇室之中,我必须带一个人以付帅身份随行。万一老朽客死异乡,这支兵马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只有咱们皇室之人,才能掌控这最后的兵权。” “老叔祖,千万不能这么说,德隆相信您定会凯旋而归。”德隆难过的看着宏亲王。 “陛下啊,我也想凯旋,但战事变幻莫测,老朽必须要提前预防。万一我要不行了,必须要有人能接掌大军的指挥权。” “那~老叔祖准备带何人跟随?”德隆问道。 “赵德光!” 德隆心中一颤,他没想到宏亲王要带自己的大哥跟随。宏亲王也看出德隆的担心,说道。 “陛下,不必担心德光抢你的皇位。别忘了,朝堂主力人马还在马如正手中。眼下最重要的是,皇室之间必须精诚团结。如果江山都没了,还谈什么抢不抢的。” 德隆身子微颤叹息一声,有些颓废的说道,“真要是皇兄有此能力,德隆愿让出皇位。老叔祖,德隆汗颜,看来征讨历都城之事,我真的做错了。” 宏亲王目光一厉,“住口,身为大夏帝君,你的一言一行都没有错。既然与历都城心有隔阂,早些铲除也好,否则必定养虎为患。至于这次的灾劫,只能说我们判断上有失误。不过也好,经历过这番磨难,历尽铅华方显真容,大夏江山必会迎来新的盛世。” 楚提抱拳说道,“陛下,老亲王说的对,越是风雨来临,陛下您越应该展露出帝王威严。只要陛下能稳坐金銮殿内,这天下没人能战胜我大夏百万雄兵。” 德隆被说道豪气顿升,“好,朕就站在这皇城之巅,等待老叔祖凯旋而归。行军作战之事,一切由老叔祖决定。” 德隆当即下旨,按照宏亲王的意图征召孙刚冯准速速来京。并且,由楚提持圣旨,亲自去大狱把朱文俊接了出来。 半个月后,京都收到了历都城详细战报,得知马如正已经遏制住西越大军,德隆才算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南平大军在西宁城集结了四十万兵马,兵分两路向大夏复地进军。而且,历都城大军也出现在五粮城。如果南平大军两线北上,势必会与历都城交战。 宏亲王得知这一消息,依然按兵不动,继续让组建的新军,再强化一个月的苦训。宏亲王已经不在乎丢失一城一池,他要看看段琅的历都城大军,会不会与南平血拼。如果段琅敢于血拼南平大军,宏亲王就会率领兵马向南移动,援驰闫发成一方。如果段琅放弃抵抗,那宏亲王只能在蓝湖城一带布防,凭借金江天险与南平大军周旋。毕竟新军刚刚组建,需要经过历练才能与之硬拼。 双封山峡口之上,陌坤眺望着大夏江山,心中充满着期待。他已经给身在历都城的段琅修书一封,告知段琅名义上两线作战,实则是一路虚一路实。发往五粮城一侧的只不过是几万人马,重头戏都在益明城一侧。他这样做,就是要迷惑大夏朝堂,让对方做出错误的判断。 陌坤并不想战争之初就把精力放在段琅身上,他要趁着大夏内部空虚直取京都。一旦德隆紧急召回西线兵马回防,他可与陆慕联手歼灭马如正主力大军。到时候大夏朝堂被灭,再联合西越收拾段琅也不迟。毕竟段琅是大夏逆贼,陌坤讨伐朝堂对段琅也很有利。所以陌坤相信,段琅会接受他的建议。甚至说,灭掉大夏之后,三方坐下来商谈,给段琅划出一块土地自立为王都可以。 益明城内,闫发成面如寒冰。得知南平前锋大军正在前来,闫发成知道他必须要与之一战。他与段琅不同,如果再继续不战而退,到时候宏亲王肯定会治他的罪。与其背负一个不战而逃的骂名,不如背水一战痛快的杀一场。 闫发成下了狠心,既然没能力拥兵自立,那就做一个大夏的英雄。他决定死守益明城,不成功则成仁。即便战死,最起码能在万民心中留下个抵御外寇的美名。 ------------ 第二百四十节 使命 五粮城外,段琅等人骑马回归,他与张如明澹台明月等人刚刚去长林峡谷祭奠完当年英烈的兄弟们。五粮城的百姓并没有因为段琅大军到来而惊慌失措,对于五粮城百姓来说,他们对段琅大军有着深厚的感情。可以说整个大夏,除了历都城和澜都城的百姓之外,五粮城民众是最支持段琅的大夏平民。 府衙之内,府尹大人早在关震率领大军到来之前就仓皇逃离,而当年那位老知事陈田依然留在了五粮城。段琅到来之后,让陈田暂时主政五粮城,他的兵马随时都可能撤离,段琅可没工夫管理城内众多的民众。 几个人回到城内大营,阿朱立即送上了最新情报,“段帅,刚刚收到了京都传来的消息。朝堂新征召的大军已经组建,居然是宏亲王亲自挂帅。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发兵南下,依然留在京都大营之中。” “宏亲王?”段琅一怔。 张如明也瞪大了眼珠子,“那老家伙还能提的动枪?” “别小看了老亲王,从胡炳高的事情上,就能看出宏亲王也是个老狐狸。我原本还以为,德隆会矮子里面选高个,让贺连加挂帅呢。”澹台明月说道。 “明月,消息上说贺连加也在军中,这一次德隆也是突破了底线,居然连朱文俊也特赦征召。看样子,京都之内确实选择不出合适的将领了。”阿朱说道。 段琅接过密报,仔细的看了起来。由于大军穿越大漠,他们收到消息比较迟缓。周广记驻扎在凤鸾山,必须先让那些驯化的飞禽适应飞行路线。各地情报传递到凤鸾山,才能由小白小青送到阿朱手中。毕竟目前能随时找到段琅兵马的,也只有大飞与这两只鹞鹰。而大飞必须留在军中,随时侦查南平大军的动向。传递消息的任务,只能交给两只被段琅和大飞特训过的鹞鹰。 几个人看完最新情报,段琅说道,“看样子,宏亲王这是没打算救援闫发成。即便朝堂新军现在从京都出发,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明月,你说宏亲王会不会只是拒守京都,根本就没打算出兵征讨南平大军。”李建山问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如果拒守京都,那大夏是自寻死路。到时候天下都府各自为政脱离朝堂,刚征召的新军哪有心思作战,一旦出现大面积逃兵,军中执法队挡也挡不住。所以,形势逼迫宏亲王必须南下征讨外寇,好让天下臣民觉得朝堂依然强大无比。只不过,闫发成这边他们是无力援驰了,只能作为弃子。” “那闫发成会不会带兵逃离?”张如明问道。 澹台明月思索了一下,再次摇了摇头,“我与闫发成接触过一段时间,以我对此人的观察,他是个很要强之人。假如闫发成现在手里有二十万大军,我敢保证他会与咱们一样,拥兵自立。但是区区五万人马,他闫发成~只能选择做个英烈。身为大夏名将,闫发成肯定会选择用鲜血来证明自己。可惜了,如果当初不是我去劝降,或许他真的能占据南部数个都城拥兵自立。” 张如明叹息的感慨道,“昱宁帝在位之时,这老闫多少也算是帮过咱们,就这么被抛弃实在是可惜。说实话,昱宁帝前前后后执掌江山近二十年,如果不是后期忌惮西宁侯自立引发了战火,他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好帝王。最起码,百姓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 李建山也感慨道,“现在回头看看,当年大夏四大营区主帅,居然没有一位顺顺利利。西部大营方继业将军满门英烈,南部战区主帅何夕亮因为选错了主子沦为刀下之鬼。当年最受昱宁帝重用的京都大营主帅闫发成,也即将步入他们的后尘。反倒是北部大营主帅魏然,因祸得福躲过一劫。难道说,这就是武将应有的下场?” 澹台明月说道,“应该说,这是将军的使命。国之危难,将士血战沙场抛洒热血,方能威慑四方。待到国之安定,天下文臣才能施展仁政现尘世繁华。没有众多将士的奉献,江山岂能得到稳固。反过来说,没有文臣的治理,也供养不起安定天下的兵马。文武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张如明撇着嘴瞟了瞟,“我说弟妹,你爹小时候是不是骑马摔过脑门子?放着这么好的闺女不用,反倒是被逼出北明。我要是你爹,干脆把皇位让给你,让你当个女皇得了。” 澹台明月一听,尴尬的白了张如明一眼。她现在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北明,死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段琅也悄悄的瞪了张如明一眼,赶紧把话题转到战事方面。南平大军即将到达五粮城,虽然陌坤表明心意只是走走过场,至于真打还是假打,这也要看段琅的心意来决定。 双封山关口,陌坤待到前锋大军开拔了四天之后,才下令拔寨起兵。为了安全起见,陌坤在双封山关口留了五万兵马驻守。这次南平进入大夏,正副主帅依然是杨发奎与赵平度。但陌坤的地位却高于杨发奎,他是以南平国主亲使的身份担任大军师,一切军令实际上是陌坤说了算。 陌坤的战车与杨发奎的帅车并驾缓缓而行,杨发奎问道,“军师大人,你说万一五粮城段琅真的要跟咱们动了手,那岂不是我南平大军真要两线作战了?” 杨发奎看了看陌坤,虽说这些策略已经提前商定。但是杨发奎依然不放心五粮城一侧。他总觉得军师陌坤太过大意,但杨发奎依然会执行陌坤的决定。 陌坤坦然一笑,”杨帅不必担心,我派顾武吉率领四万骑兵,就是要在五粮城外打打转。他们要出城交战,咱们的兵马就回撤。即便段琅追到双封山,九万兵力凭借防御足够抵挡住段琅十几万人马。” “军师的意思是~让顾武吉牵制住段琅?” “不错,段琅这条疯狗,你要不拿块肉引着他,他会到处乱跑。双封山留守五万重兵,就是防备这小子一发疯,来断咱们的后路。” “按说咱们与大夏朝堂开战,他段琅应该高兴才对。本帅到觉得,他段琅应该会坐山观虎斗,待到战争最后时刻才会介入,来争夺最后的美餐。” 陌坤笑着摇了摇头,“杨帅,对待疯狗可不要以常人的理念来判断。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位奇女子。老夫倒是对那澹台明月很感兴趣。陆慕对她的评价非常高,能以险招击溃韩平子几十万大军,此人不可轻视。” 杨发奎点头道,“嗯,短短几年历都城崛起之快,确实令人诧异。我南平与西越利用大夏内战之机出兵,原本是待双方焦灼疲惫之后再介入。这历都城能提前把咱们两国拉进战火,这些也绝非泛泛之辈。军师大人,本帅到觉得,莫不如先集中优势兵力,一举铲除历都城之后再攻打大夏京都。” “不不不,南平与西越联手进入大夏,现在是友,以后分羹的时候会不会成为敌人还很难说。就算咱们四十万大军围杀段琅,这条疯狗东躲西藏也会让咱们疲于应付。就算能够铲除,南平的损失也会不小。到时候让陆慕占了先机,我南平的利益必会受损。更何况,大夏朝堂已经组建新军,一旦让他们得到喘息,咱们可就得不偿失。莫不如趁着陆慕牵制大夏主力,一举灭了大夏京都。皇室一灭天下大乱,那些各自为战的都城只能成为盘中餐。” “明白了,军师的意思是,到最后让西越陆慕也出份力,一同分割了这条疯狗。” 陌坤呵呵一笑,“以西越对历都城大军的恨意,绝对不会放过段琅。到时候就让他们去拼吧,咱们坐收渔人之利。” 两人一边行进一边聊着,战争虽然是残酷的,但在陌坤的眼里,也不失是一种战争艺术。这种运筹帷幄围猎天下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惬意。 益明城内,战争风云笼罩在上空,百姓们纷纷逃离了家园。原本不是边关要塞的内地城池益明城,城墙修建的不是很高。闫发成也没办法,这一路上只有益明城还算是战略阻击要地。否则只能一路北逃,前往几年前被大火焚毁的惠宁城。但不管他撤到哪里,闫发成明白必须要与南平大军拼死一战。不然的话,他只能背负骂名羞愧终生。 闫发成站在城头,千总张进跑了过来,“将军大人,城内民房门板都已拆卸完毕,运到了城头之下。” “张进,命人把这些门板用水浸泡,排列到城墙之上再涂抹一层草泥。”闫发成命令道。 名叫张进的千总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大人,这城墙低矮破旧,即便用门板加固恐怕也无济于事。” 闫发成目光锐利,透出一丝杀气,“怎么,你怕了?大敌当前,任何敢违抗军令者,军法从事。” 张进一愣,赶紧抱拳说道,“将军,您误会了。小的虽说微不足道,但身为大夏军士,战死疆场又有何惧。小的只是觉得,是否在城外也设置一些布局。即便要战,哪怕多杀一个敌人,死的也够本了。” 闫发成一怔,诧异的看着张进。这几日他心事重重甚至心灰意冷,只求痛快的血拼一场。倒是对防御布局方面,没想这么多。毕竟面对南平几十万兵马,闫发成知道根本无力阻挡。但是张进的话,让闫发成心中升起了一丝豪迈。 “不错,多杀一个敌人,京都的将士们就少了一个对手。兄弟,刚才我错怪你了,在下抱歉。” “不敢不敢,将军大人言重了。”张进赶紧躬身说道。 “张进,马上带领两万人马,在城外设置陷马坑绊马索。只要你能想到的就去做,如若此战老夫不死,必会为你请功。” “多谢将军大人,得令!”张进说完,转身向城下跑去。 闫发成看着城上执守的年轻兵卫,这些人跟随他冲击过双封山,血战过西宁城,没想到会在这里进行一场孤立无援的战争。闫发成戎马一生,生死早已看淡,不过他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够活下来。他们还很年轻,不应该就这么浪费掉宝贵的生命。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将士们堆积的白骨,就没有帝国宁静的家园。这是将帅的指责,也是国之将士的使命。 益明城紧张的加固防御,五日之后清晨,闫发成收到斥候来报。南平前锋兵马距离城池不足五十里,从战旗数目来看,足足有十五万大军。 闫发成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当即下令,“来人,封闭城门,准备待战。” 五十里的路程,骑兵加步战营不到半日即可到达。等候多日的大战,终于要来临了。兵卫们神色紧张,即便经历过战火,在生死抉择面前他们依然有些颤栗。 午时一过,南平大军凛冽的战旗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旌旗招展,前锋将旗上绣着一个‘胡’字。闫发成披挂整齐,手持战枪站在城头之上。 南平大军在城外一箭之外停了下来,前锋大将胡天壮看着城上严阵以待的兵卫,不禁想起了往事。几年前就是他率领五千兵马在五粮城长林峡谷一路击杀,最终却被段琅带着十八亲卫援驰,胡天壮丢盔卸甲无功而返。 现在重返大夏,胡天壮发誓要血洗当年的羞耻。可以说南平将领之中,只有他真正领教过历都城兵马的厉害。那种不畏生死的顽强,让他觉得非常可怕。但历都城是历都城,眼前面对的只不过是大夏朝堂的溃军。这些兵马在镇陵关居然一箭未放就仓皇撤离,让胡天壮有些嗤之以鼻。 “去,上前喊话。”胡天壮吩咐了一声。 一名兵卒跑到城下,对着城上高声喊道,“益明城的将士们听着,我家将军兵临城下,如若出城投降,饶你们不死。胆敢抵抗,必将血洗益明城。” 嗖~!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南平兵卒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这一箭,代表了闫发成将士们坚定的信念。 胡天壮一看,手中长枪一举,“步战营听令,列盾阵,搭城梯~给我杀光这些孬种!” “杀~!” 两侧阵营之中,一排排步战兵卫叫喊着冲了出来。一个个手举盾牌,保护着托举登城梯的兵卫向前冲去。 闫发成目光一厉,“射箭!” 城门之外,不少兵卫落入了陷阱惨叫声不断。但南平大军也非泛泛之辈,马上命人破除这些浅薄的陷阱,依然蜂拥而上。胡天壮下令长弓手前进十五步,与城上展开了对射。由于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很快就有人登上了低矮的城墙。一场激烈的肉搏,就此在城头上展开。 大战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别看胡天壮借助兵马众多的优势,面对已经放弃生死的大夏兵卫,战斗打的异常惨烈。而且主力骑兵无法登城参战,胡天壮也有些着急。眼看着日头西落,胡天壮只好下令收兵。 这一战,南平大军战损两万余人,而闫发成的兵马,也损失了将近一万人。由于城墙的低矮加上他们缺乏防御战备物资,双方的战损率并不是差别很大。看到这种战损状况,闫发成的心彻底的寒了下来。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胡天壮就对益明城展开了轮番攻击。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城墙之上,闫发成气喘吁吁双臂发麻,站都有些站立不稳。他早已扔掉了长枪,手持战刀进行拼杀。闫发成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他知道快要坚持不住了。城上的敌兵越来越多,闫发成的兵马得不到休息,早已累的精疲力竭。 “兄弟们,打起精神,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跟他们拼了。”千总张进浑身都被鲜血染红,依然沙哑的为兄弟们鼓劲。 闫发成靠着墙壁喘息了几下,身边的亲兵奋力保护着自己的将军。看着城下凛冽的骑兵阵营,闫发成知道大势已去了。 就在闫发成准备进行最后的拼杀,忽听到通往故新郡的大道上,传来阵阵号角之声。不但是闫发成,连城下的胡天壮也吃惊的看向号角响起的方向。 尘土飞扬,一支兵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骑兵队伍中三面战旗迎风飘展,两面三角营旗上绣着硕大的‘历’字,一面将旗上绣着一头猛虎,虎头之上绣着鲜红的‘周‘字。 胡天壮心中一颤,赶紧喊道,“不好,是历都城兵马,列阵!” 大军很快来到了城下,大将周虎冲在最前面,手中亮银枪一举。 “闫将军不必慌张,我乃历都城左骑大将周虎,奉我家军师之令特来救援。兄弟们~杀!” 周虎枪尖一压,对着胡天壮就冲了过去。 ------------ 第二百四十一节 宏亲王出征 历都城,又是该死的历都城。胡天壮瞪着发红的双眼,这两天他损失了四万多兵马,眼看着就要拿下益明城,没想到段琅的大军突然杀了过来。 城头之上,闫发成也是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他做梦也没想到,危急时刻段琅居然会派兵来解围。要知道现在段琅可是大夏的叛臣,朝堂派大军去历都城剿灭,他竟然不计前嫌出兵援救,这令闫发成非常震惊。 生死关头,大夏的兵卫为之一振,闫发成赶紧喊道,“兄弟们,历都城大军赶到,大家振作起来,把这群南平杂碎都给我杀光。兄弟们,杀~!” “杀~!” 历都城兵马的到来,给原本暮上了死亡气息的朝堂兵马注入了生机。兵卫们嚎叫着,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周虎看到了胡天壮,眼神中顿时爆发出杀机,“胡天壮,当年长林峡谷被你侥幸躲过,今日老子就为忠魂谷的兄弟们报仇。胡天壮~拿命来。” “是你?” 胡天壮也认出周虎,此人就是当年率兵解困的两兄弟之一。当年要不是周龙周虎兄弟二人带兵杀到,他胡天壮连段琅的脑袋都能收入囊中。 仇人相见格外眼红,胡天壮来不及调整骑兵战阵,双方顿时在城外厮杀在一起。胡天壮此行率领着十五万大军,除了正在攻城的兵卫,他还有八万骑兵待战。而周虎所带来的兵马,只有四万兵力。别看周虎的人马不多,但带来的都是历都城精锐。更何况是突然杀入,胡天壮的前锋兵马连应战阵型都没摆好。 几个汇合,胡天壮就知道自己不是周虎之敌,赶紧错马逃开,周虎被其他人蜂拥而围。历都城兵马卧薪尝胆了三年之久,这一战彻底显现出罕见的战斗力。不到半个时辰,胡天壮脸上就流下了冷汗。城外的战场上,他的人马混乱不堪没了阵形,简直就是被历都城大军追着打。从地面上死伤的兵卫战甲上,可以看出基本上都是清一色南平盔甲。 “撤~吹响撤离的号角~!” 胡天壮腮帮子颤抖着,赶紧下达撤离的命令。在他内心深处,依然对历都城兵马有着深深的畏惧。原本胡天壮还想在这次的大夏战役中,找机会抹去心中留下的阴影。现在倒好,进入大夏的第一战,又让他遇到了历都城兵马。阴影不但没抹去,反而是又扩大了面积。 周虎率兵追击了三十余里,这才拉住战马下令返回益明城。当周虎返回的时候,益明城的战斗已经平息。主将胡天壮都跑了,那些攻城的兵卫们哪有心思继续战斗。这些倒霉的步战兵马,如鸟兽一般四处逃散。闫发成清理完城上的战斗,并没有下令追杀。他知道即便是下令,手下的兄弟们也没力气再追击了。如果不是南平的兵马没有了主心骨,能不能保得住益明城还不一定。 城门打开,闫发成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看着骑在战马上的周虎,闫发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面对这些历都城兵马,他不知道此时该如何相对。如若视为敌军,人家可是刚刚把他们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但要迎接周虎大军入城,闫发成必会背上通敌罪名。他一家老小都被德隆扣在京都,闫发成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支历都城兵马。 周虎看出闫发成的为难,抱拳说道,“闫将军,今日一战,是我家军师还你一个人情。当年我家段帅在京都受到德隆猜忌,您与我家军师在南部战区施展了拖延之计,才让德隆无法收回天下都城的兵马。今日一战,我历都城与将军之间的恩怨两清。至于以后是敌是友,那就看将军怎么对待我历都城了。闫将军,告辞!” 闫发成一愣,羞愧的抱了抱拳,“周将军稍等!” 闫发成知道周虎这么做,是给他留了颜面,省的有人密报给德隆说他通敌。 闫发成接着说道,“周将军兵马劳顿,又刚刚经历了大战,还是请诸位去城内休息一晚吧。虽说益明城人去城空,但百姓临走前也留下了不少酒肉,足够招待诸位一餐。” 周虎看着城墙上下那些疲惫的目光,“闫将军,监天院密探无孔不入,为了避嫌,还是免了吧。” “相对于救命之恩,即便在下背上区区一个通敌罪名又有何妨。周将军放心,就是监天院府探不上报,老夫也会把战况一五一十报到朝堂。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夫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看看,危及时刻是谁在力挽狂澜。”闫发成悲壮的说道。 周虎抱了抱拳,“将军大义,在下谢过。如若朝堂上下都如将军一般,试问谁还敢侵犯我大夏江山。不过,我家军师有令,在下确实没时间入城。收拾完战损伤兵,我们立即赶往故新郡。闫将军,胡天壮的大军并未伤及根基,他们只是被我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才溃败。一旦安定之后卷土重来,益明城很难拒守,你的人也要尽快离开。” 看到周虎确实无意入城,闫发成抱拳说道,“好吧,请转告段琅及澹台明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如有机会,闫某定当报还。” “定会转告,闫将军保重。” 周虎命人清点战损人数,马不停蹄向故新郡方向撤离。闫发成也不敢再继续驻守益明城,他知道南平大军败溃只不过是暂时的,很快就会集结兵马重新杀过来。目前闫发成手中能战的将士不足两万,他必须尽快撤往惠宁城方向。不管怎么说,经历了这场惨烈的交战,闫发成足以向天下民众交差了。 却说胡天壮一路溃逃百里之遥才停了下来,集结完残余兵马,胡天壮居然没胆量再次杀回去。胡天壮下令原地待命等待大军的到来,宁可挨上一顿军棍他也不想面对历都城的兵马。 胡天壮的胆怯,却给闫发成留出了撤离的时间。休整了一夜之后,闫发成立即带着伤兵残将撤出了益明城。三天之后,南平大军与胡天壮的人马汇合。得知战败的消息,气的杨发奎差点下令把胡天壮给斩了。在陌坤的劝说下,胡天壮被重打五十军棍,撤掉将军之职留在军中待查。 杨发奎脸色铁青,看着陌坤说道,“军师大人,看来您还是小瞧了段琅。那条疯狗,根本就是敌我不分。要我看,咱们还是应该改变一些策略。万一历都城与大夏朝堂联手,这对我南平来说非常不利。” 听着杨发奎略带埋怨的口吻,陌坤淡淡的说道,“不必改变,依然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历都城的兵马不会驻留益明城,胡天壮这个蠢货白白浪费了战机。段琅这一招确实高明,他们救援闫发成,只不过是要打一场诛心之战。历都城这是给大夏百姓看的,他们要让天下人知道历都城兵马还是以民族大义为重。朝堂对他不仁,他却能以德报怨。这样的用意,也是为了今后招揽民心所为。这段琅与那澹台明月,又让我高看了一眼。” “怎么,军师大人依然不认为他们会联手?” “放心吧,越是这样,朝堂颜面尽失,更容不下段琅。我前锋大军这笔血债,本军师会让朝堂大军加倍还给段琅。传令,进发益明城。”陌坤不容分说,直接下达前进的命令。 不得不说,陌坤不愧是天下少有的智者。他的分析非常到位,澹台明月不惜损失派周虎前去援助,就是要让天下人看到历都城大义的一面。 但澹台明月也不想引火烧身,把南平大军主力吸引到五粮城方向。在澹台明月看来,她可以派人去救援,但决不能继续帮着闫发成拒守益明城。那样的话,朝堂会构陷闫发成与段琅同流合污引外寇入关,反而会失去了救援的目的。所以澹台明月命令周武大战之后立即撤离,去故新郡驻扎。万一南平大军折返兵发五粮城,可以在故新郡先打一场埋伏战。 五粮城内,段琅等人收到了周虎的消息,得知闫发成也已经安全撤离,澹台明月欣喜的对阿朱说道。 “阿朱,马上通知周伯,让大夏各地密站渲染此次大义救援。朝堂按兵不动至今还没有做出拒敌之策,会渐渐失去民心。当天下民众在战火中惨遭蹂躏之时,他们会做出明确的选择。” 李建山不放心的说道,“段琅,明月,你们确定这一战,不会激怒陌坤?万一南平大军折返五粮城,与咱们展开决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建山大哥放心,陌坤既然能名震天下,绝非泛泛之辈。他应该知道谁主谁次,为了消灭咱们历都城而让大夏得到喘息的机会,这对南平大军来说更是个灾难。”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笑了笑,“就算那陌坤拿咱们当主攻对象也无所谓,如果想保存实力,直接撤向大漠即可。” 段琅说着看向了阿朱,“历都城那边,目前什么状况?” “看来陆慕与马如正达成了默契,双方都按兵不动。咱们潜入城内的影者说,双方简直是~一片祥和。” “陆慕那个滑头,他这是在等陌坤主动出击。这样也好,大夏几方兵马都在暗中勾心斗角,就看谁能沉得住气了。”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站起身看了看行军地图,“趁着这段短暂的安宁,咱们也布置一下。尽快把周边的百姓安顿下来,决不能都拥挤到五粮城。” “不错,分散布局,一来能安定民心,二来咱们也可以扩展战略布局。”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看着地图,思索了一下说道,“传令,让周虎兵马原地驻守故新郡。命魏都冯明带着本部人马,前往夹山口及宣华城相依布局,把南平兵马阻挡在夹山口之外。命卢正山率领一万五千人马,穿越长林峡谷驻守另外一侧。命耿志山率领一万人马,驻守福临郡。命黄志率领本部人马,前往葛岭郡驻扎。彼此之间较近的郡城半日即可到达,一旦遭遇敌袭,可相互救援协防乃至撤离。”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布防的情况,点头说道,“不错,趁着战争的空隙,可以把这些地点连城一片,建立成咱们自己的后方基础之地。就算五粮城遇袭,可以穿越长林峡谷,利用咱们快速反击的优势与敌周旋。” 历都城兵马,开始暗中布局扩大影响面。十日之后,朝堂也收到了益明城的战报消息。历都城的行为,顿时引起了朝堂的震动。不少臣子,也纷纷上奏恳请德隆帝屏弃前嫌招揽段琅。但这些上奏,都被德隆无情的打了回来。甚至,各地都府也纷纷请奏,居然有不少城池是万民请愿。宏亲王一看,知道再不出兵真不行了,必须以朝堂的兵马来威震四方,才能让天下臣民安下心来。 德隆亲率文武百官,在京都城头之上恭送宏亲王的南征大军。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朝堂大军挥师南下,京都百姓振奋不已。 宏亲王收到消息,南平大军已经在蓝湖城驻扎,并没有率兵北上。宏亲王不禁有些奇怪,他不明白南平大军为何舍近求远,没有从惠宁城北上,反而是绕道蓝湖城驻扎。不过既然得知了敌踪,宏亲王只好下令兵发蓝湖城。 宏亲王坐在战车之内,他的战车经过了改装,里面铺垫的非常柔软。 “冯准,可有那闫发成的消息?”宏亲王向身后一侧骑着战马的冯准问道。 “亲王大人,根据消息,闫发成所部,目前正在惠宁城一带流窜。” “流窜?呵呵,他闫发成还真像是命大的老鼠。没想到益明城一战,居然被段琅所救。” “亲王大人,此乃段琅收买民心之意。如果不是段琅那逆贼,我大夏也不会变得如此这番地步。”冯准哼声说道。 宏亲王点了点头,“可惜啊,朝堂臣子,如冯大人这样清明的不多啊。此次南下,冯大人就多多关注五粮城一方。其他人,老夫着实有些不放心。” 冯准心中一动,明白宏亲王指的是贺连加。冯准催马上前,谨慎的说道,“亲王大人,下官觉得那闫发成丢失镇陵关一罪,应该召回重责。另外,前锋营兵马,下官觉得应该交给朱文俊,而不是贺连加独自掌兵。此人多次为段琅陈请陛下开恩,下官担心,一旦贺连加遭遇段琅兵马,恐怕~与我大军不利。” 宏亲王微皱眉头,“闫发成肯定要召回,至于重责吗,那就算了。老夫正是用人之际,闫发成乃大将之才,必须重用。至于贺连加~。” 宏亲王犹豫了一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夫相信贺连加会以民族大义为重。” “这~,亲王大人仁德,下官多心了。”冯准尴尬的说道。 宏亲王闭目沉思,不再说什么。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宏亲王也有些不安。益明城一战,澹台明月的诛心战术在军中慢慢发酵。不少将士觉得,段琅大军是友非敌,这种状况之下遭遇了历都城兵马,恐怕将士们根本提不起战意。 宏亲王猛然睁开双目,冯准的话提醒了他。即便贺连加没有通敌之嫌,他也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段琅是大夏的敌人,而不是友军。看样子,对敌南平大军的同时,也必须要让段琅吃点苦头才行。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明白他们是面对两方敌兵,而不只是南平敌军。 ------------ 第二百四十二节 宏亲王密令 大夏朝堂之上,人们渐渐从战乱的阴云中平静下来。这些朝臣们发现,战事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一发不可收拾,不管是西越也好南平也罢,并没有向大夏京都推进。这短暂的平静,让朝中那些文人墨客陷入了一种错觉。有些朝臣甚至认为,宏亲王亲自挂帅,大夏百万雄兵用不了多久定会把西越南平敌军赶出边界。 对于这种幼稚的幻想,让樊城等一些颇有见地的老臣深深感到不安。大夏危亡在即,他们却无能为力去改变这样的结局。无奈之下,樊城悲愤之余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德隆请辞。 樊府之内,仆人家眷收拾着行礼准备离开京都。看着冷冷清清的府门之外,樊城不禁赶到有些悲凉。他在京为官二十几载,临走之时居然连一个送行的都没有。 樊城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京都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能看出局势的都在装聋作哑,而看不出局势的,又在那阿谀奉承。早点离开,也省的自己闹心。 就在樊城即将离京之际,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樊城奇怪的看着来访的陌生人,问道。 “你是何人?如果是来投门的,你可以回去了,老夫已经辞官,帮不了你什么。” “樊大人,小的是奉我家段帅之命,特来找您。”陌生男子说道。 “段帅?”樊城一愣,“哪个段帅?”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历都城段琅大元帅。” 樊城心中一惊,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道,“你是段琅的人?” “不错,您应该认识周广记周伯,小的一直跟随周伯之人。” 樊城点了点头,他知道此人应该是留在京都的影者,“这个时候还来找我,恐怕老夫帮不了你们了。” “大人不要误会,小的奉段帅之命,一直等候这个时刻。我家段帅说,一旦樊大人辞官,立即来府相告。樊大人老家是亿象城之人,那里是蓝湖城北上必经之路,必会受到战火的侵袭。所以,我家段帅建议樊大人去墨兰城。” “墨兰城?蒋竹明的地盘?”樊城一愣。 “不错,墨兰城地理位置优越,又是避开两条战线的大城池。只要樊大人一家去了墨兰城,蒋竹明大人自会安排妥当。” 蒋竹明疑惑的看着这名影者,“蒋竹明可是于禁的得意门生,你说你家段帅让我去那?” “樊大人放心,蒋竹明与我家段帅是友非敌。此话,也只有大人辞官之后,段帅才让小的告知。” 樊城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好一个段琅,蒋竹明等人天天喊着要回兵马,原来都是给德隆演戏。你小子跟我说实话,段琅这样安排必有用意,直说吧,他想让老夫干什么?” 影者抱拳说道,“这个小的确实不知,应该是我家段帅念及旧情,怕樊大人遭受战火之灾。” “得了吧,老子才不相信段琅有这么好心。行,那我就去墨兰城亲自问问蒋竹明。老夫这几年忙里忙外却被蒙在鼓里,总得让老夫活个明白。” 影者抱拳笑道,“也好,相信大人去了之后,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樊大人,小的就不送了,告辞。” 樊城送走了影者,心中的积郁反倒是顺畅起来。樊城能坐到今日之位也不是傻子,简单一分析,顿时被段琅的布局吓了一跳。于禁门徒遍布大夏各地,这几年德隆一直被他们的演技所蒙蔽,并没有动手清洗。这些门徒真要是投靠了段琅,到时候振臂一呼,恐怕半壁江山都要倒戈朝堂。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樊城决定不回自己的老家亿象城,直接去墨兰城找蒋竹明。 樊城可不知道,这一切的决定都是澹台明月提前做了安排。不但是他,连庞刚一家老小也都妥善的安置。樊城与庞刚都是大夏的两朝重臣,待到战事危及关头,澹台明月也需要他们站出来为段琅摇旗呐喊。 樊城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德隆巴不得这些刺头早早的离开,也好让他眼不见心不烦。与以前当皇子时期的德隆相比,三年的帝君生涯让德隆彻底的蒙蔽了双眼。他已经听不进去这些刺耳的谏言,反倒是对那些恭维之话深感受用。自古以来明君身边有犟臣,缺少了耿直谏言,很容易在阿谀之中沉沦。这种背离正义之臣的行为,让德隆彻底掐灭了大夏的希望。 冬去春来,乍暖还寒之际,宏亲王的兵马与南平大军正式展开了厮杀。几场惨烈的大战,双方在蓝湖城一带交错进退互有胜负。但在战损方面,宏亲王大军由于新手交战,损失惨重。不过好在朝堂大军兵马众多,没有让陌坤继续推进北上的步伐。 蓝湖城对面,朝堂大营之中。老亲王裹着兽皮大氅,听着赵德光的战况汇报。说完战况消息,德光担心的说道。 “叔祖,咱们大军损失了近二十万人马,再这样打下去,恐怕还得让陛下征兵。” 宏亲王抬眼看了看德光,平静的说道,“德光啊,咱们六十万大军,不到两个月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看似损失非常惨重,但你发现了没有,原本这些稚嫩的面孔上,已经显现出少有的杀气。这就足够了,本王要的不是一群羊,而是一群能撕咬对方的饿狼。” “德光明白叔祖的意图,但这种战损非常打击军中士气。况且,陛下再三追问有没有战果,恐怕朝堂需要一场大胜来稳定民心。” 宏亲王摆了摆手,“战果方面,兵部楚提自会编造一些,这些事情就让他们考虑去吧。” “可是,根据监天院的消息,大夏各地居然很快得知这边的战况。咱们大军伤亡惨重的消息,不知道这些都城怎么得知的?” “哼,监天院都是一些无用的东西,跟以前侦辩司比起来,根本是猪狗不如。上报德隆帝,针对各地散布谣言者~杀!”宏亲王冰冷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老将孙刚走了进来,抱拳说道,“启禀元帅大人,对方又在城外列阵,可否出战?” “不,继续挂出免战牌,设置拒马阵,调派弓弩手严加防备。” “诺!”孙刚也不多言,得令之后立即退了出去。 德光看了看宏亲王,“叔祖,咱们一直避战,对方会不会看出什么?” “不要紧,即便陌坤杨发奎看出有问题,一时半会也不会发起总攻。那陌坤精明的很,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绝不会把老本拼光。” 德光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说道,“叔祖,按照时日掐算,朱文俊与冯准大军,也快赶到了。” 宏亲王阴沉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笑容,“差不多就这两日,到时候,咱们会让朝堂看到他们想要的战果。” 早在十天之前,宏亲王就密令朱文俊冯准率领十万人马,趁着夜色离开大营前往惠宁城方向。他们要从惠宁城绕道蓝湖城背面,直接袭击南平的粮草大军。只要切断了南平的补给线,势必逼迫南平大军前后双线应付。到时候,冯准与朱文俊自会把战火引向五粮城。宏亲王不能就这么让段琅坐山观虎斗,必须要把他拉进战火。而这种想法,也正契合了陌坤之意。这段日子,陌坤正在寻找机会,把段琅拉进战争的泥潭。 蓝湖城内,陌坤站在城头之上遥望着大夏朝堂大营。这些天宏亲王一直高挂免战牌,陌坤可不相信他是被打怕了。面对大夏这支老狐狸,陌坤发现宏亲王虽然勇猛不足,却是异常的沉稳。对于陌坤这样的智者来说,就怕对方沉稳不变。只要你敢打,陌坤就有机会抓住你的弱点。但宏亲王布下的阵势,后备兵马强势压阵,不管前锋打的多么惨烈,他都不会派出一兵一卒上前支援。一旦前锋兵马撤回阵中,陌坤的大军只能退回。 陌坤观望了许久,这才返回城内帅府之中。陌坤刚到帅府,就看到斥候营统领来报。 “启禀元帅与军师大人,留守惠宁城斥候发现大夏兵马约十万大军刚刚进入。看样子,他们是想袭击我后勤补给线路。” 杨发奎与陌坤一听,两人赶紧走的行军版图面前查看起来。 根据斥候所说的方位两人观察了一番,杨发奎指着通往益明城与蓝湖城的三岔口说道。 “军师大人,补给线即是生命线,必须派出一支大军前去阻击。目前后方没有粮草进行押运,可以抽出优势兵力把这支大军一举吃掉。” 陌坤双目精光一闪,“不错,必须要派人前去阻击。不过,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派出去的人马必须败不许胜。” “什么?”杨发奎一愣。 陌坤说道,“杨帅不是一直担心段琅与大夏联手,一前一后抄咱们的后路吗?利用这个机会,一举把段琅拉入战阵。” 陌坤说着,一指行军版图,“你来看,通往益明城与蓝湖城的三岔口,向南不远就是通往故新郡的通道。段琅已经在故新郡福临郡布下兵马,咱们可以把大夏兵力引到故新郡。那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城门楼子,根本无险可守,段琅大军势必要出城对战。” “军师,万一段琅与朝堂大军联手,把咱们的人马给灭了怎么办?” “杨帅,兵行险道剑走偏锋,必须要明确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才能定夺下部方案。如若双方不战,那就说明大夏与段琅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秘密约定。咱们必须改变计划,哪怕重新退守双封山,也不能陷入双方的包围之中。一旦两家开战,他们之间的那点颜面将彻底撕破。到时候,段琅再想安居五粮城趁火打劫可就难了。” “军师大人,这样做可有些危险。甚至说,咱们兵马撤往故新郡的时候,会受到两面大军的夹击。”杨阿奎担心的说道。 “就算损失两三万人,这个冒险也非常值得。而且,我准备让胡天壮率兵前去。” “他?这混蛋有勇无谋,本帅觉得还是换个人比较合适。” “不不不,胡天壮畏惧历都城,这是几年前留下的心疾。但是对于大夏兵马,胡天壮向来无惧。这一次让他真刀真枪的与大夏杀一场,然后败退逃往故新郡。对于胡天壮来说,也算是戴罪立功吧。” “那要是故新郡出兵堵截,岂不是胡天壮要全军覆没?” “通往故新郡的路途中除了密林就是沼泽荒地,一旦遇到故新郡出兵堵截,可以撤向山林躲藏。真要是被对方穷追猛打,这也是天意。” “军师,这可是一招险棋,万一他们双方不打咱们可就白白损失了人马?” “打与不打,只要能探明他们双方真实的合作关系,损失一些兵马也值得。” “那~您打算派多少人前往?” “三万人马,少了起不到作用,多了~本军师也损失不起。” 陌坤说完,严肃的看着杨发奎。杨发奎也盯着陌坤,双方对视了很久,杨发奎在默默的说道。 “您是兵马大军师,筹划方面你来决定,命令我来下。一旦出现责任,本帅来抗。” 陌坤欣慰的看着杨发奎,“放心吧,本军师图谋的是整个大夏,小小的损失能换来大局的明朗,对整个战略布局来说非常关键。真要是出现什么责任,本军师责无旁贷。” “好!那就依军师计划而定。” 两个人定下计谋,当即把待罪的胡天壮传了过来。陌坤告知胡天壮,率领三万大军前往惠宁城方向的三岔口。一旦遭遇大夏军队,务必狠狠的杀,必须要把他们杀红眼,方能撤向故新郡。陌坤秘密安排了一番,胡天壮当即领命戴罪立功前往了惠宁城方向。 惠宁城内,朱文俊与冯准带领着十万兵马,在这座废弃的城中停留下来。 朱文俊看着行军简图说道,“冯大人,根据战事议程决议,明日大军直奔蓝湖城。咱们利用骑兵优势先清理掉蓝湖城外部兵站,再撤向益明城方向,切断他们的补给线。” 朱文俊说着收起了简图,按说这已经是军中议事决定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改变。 冯准阴冷的一笑,“朱大人,明日咱们不去蓝湖城,而是直接攻打故新郡段琅所部。” 朱文俊一愣,“冯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军议决定的事情,擅自改变一旦出现失误,那可是要承担军法的。” 冯明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枚信印,“朱文俊听令,我乃奉大元帅宏亲王密令,袭击故新郡之后,再撤往益明城。” “密令?”朱文俊一愣。 “不错,亲王大人担心军中有段琅的密探,所以名义上咱们是从后方骚扰南平大军,切断他们的补给线。实际上,亲王大人是要咱们袭击故新郡段琅所部。段琅即便是要报复,他的大军一动,势必会牵制南平大军的动向。这场战事不能只有咱们两家作战,必须把断粮拉进浑水才行。”冯准说道。 朱文俊一听,稍加思索立即明白了宏亲王的战略意图。难怪指派他俩来执行这次的任务,毕竟朱文俊与冯准对段琅都是身怀敌意。让他俩率兵,绝不会出现竭力反对的意见。 通往惠宁城的大道上,胡天壮率领三万大军风风火火的拼命赶路。他万万没想到,大夏兵马不用自己引诱,人家居然主动率兵前往了故新郡。 ------------ 第二百四十三节 敌友难分 大夏历都城内,这段日子陆慕倒是非常沉静。甚至说,时不时还与马如正书信交流一番,彼此论证着天下局势。暗地里,陆慕在国内征调大量民众,开始在澜都城以西广大土地上种植农作物。在陆慕看来,这场战事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必须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为了解决今后作战之时从西越国内押运粮草,必须要把大夏当前肥沃的土地利用起来。 相对于陆慕的沉稳,马如正却是有些心绪不宁。德隆派人多次催促他尽快解决西部战事,但马如正心知肚明,他的主力大军与对方半斤八两,就算能把对方击退,损失也会极为惨重。更何况,即便把陆慕赶出历都城,西越大军依然可以退守澜都城。到时候,大夏军力根本无力强攻澜都城。 马如正得知南平入侵的消息,他更不愿意把自己的主力大军拼光。一旦南线崩溃,他手中的兵马就是大夏最后的底牌。这一刻,马如正深深觉得讨伐段琅,根本就是自掘坟墓之举。 大夏五粮城,段琅在澹台明月等人的协助之下,渐渐稳定住了南部几座城池民众不安的心情。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他们不管这天下是谁的,谁能让他们安定的活下去,谁就是他们心目中的上苍。 夜色之中,段琅在房内挥汗如雨,澹台明月也是压抑着娇-喘,幸福而亢奋着。一番云雨之战,房间内弥漫着‘春’的气息。段琅满足的躺在卧榻之上,澹台明月借故处理一下,趁着段琅不注意,悄悄的吞下了一颗黑色药团。 这些年,她与阿朱每次云雨之后,都在服用传自北明宫中御医的密药。这种药物没有别的作用,却能让她们无法怀上孩子。 澹台明月处理完毕,薄纱披肩靠在段琅身边,轻声说道,“琅,明日我想去一趟宣华城。不过,要带着张大哥一起去。” 段琅身子一侧,一只手压在了澹台明月的身上,“怎么,你是担心南平顾武吉那点兵马?” “这到不担心,只是日前魏都冯明送来消息,现在是春耕季节,宣华城百姓担心战局不稳,依然没有进行播种。如果错过了季节,这可就麻烦了。战事一年半载不会结束,既然依托南部几座城池为基地,必须要做到自给自足才行。否则,战事后期咱们的粮草必是大问题。”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月儿,你就不担心秋收的时候,南平大军会来争抢吗?” “没办法,战事归战事,百姓总得吃饭。如果在咱们管制的辖区出现饥荒甚至饿死的现象,监天院很快就会把这种事情传遍天下。所以,秋收之时咱们只能收缩防线保证收获。现在陌坤与宏亲王相互对抗,这对咱们非常有利。陌坤这个老狐狸,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招惹五粮城。所以,必须要让大家放心的耕种。” 段琅看着明月,“那为何要带着张如明过去?” 澹台明月苦笑道,“有时候极力劝说,反而不如一个神棍说话管用。” 段琅笑了笑,他知道明月说的没错,普通民众或许不信任驻守的大军,但他们却相信缥缈虚无的诸神。 澹台明月接着说道,“琅,我走之后,一定要密切关注蓝湖城战事。一旦有什么重大变局,马上让大飞通知我。” “怎么,担心我应付不来?”段琅挑逗的捏了捏澹台明月精巧的鼻子。 “别闹,我可是说正事呢。一旦陌坤击溃朝堂大军,宏亲王势必会退守亿象城。到时候,陌坤就能分兵几路向京都进发,咱们也该有所行动。” “那宏亲王要是打过来呢?”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但很渺茫。陌坤真要是顶不住朝堂大军,那咱们只能大军压上。” “大军压上?打谁?” “见谁打谁。就算咱们不打,恐怕陌坤也会把战火引到五粮城。” 段琅嗯了一声,“根据目前的情况,宏亲王能以稳守僵持下去,这就很不错了。我总感觉,陌坤那老家伙最近要有大的行动。从明天开始,让大飞多去盘旋几趟。” “万事小心,我去宣华城,至多十天半月就回来。” “放心吧夫人,你夫君还不算是个废物。”段琅说着一翻身,压在了澹台明月的身上。 “啊~又来~!” “把这些天的缺勤,补上~!” “坏蛋~轻点~!” 房间内,卧榻又开始地动山摇。段琅和澹台明月把重点都放在了蓝湖城,却没想到朝堂的大军居然会去突袭故新郡。 次日一早,澹台明月与张如明带着五百兵卫,直接奔向夹山口。这段路程非常安全,已经完全控制在历都城大军手中,所以澹台明月并没有带多少兵马随行。 惠宁城内,休整了一夜的朝堂大军,天刚一亮立即奔赴了故新郡。十万大军整齐威严,这十万兵马可不是征召的新军,而是清一色的锐锋营人马。 宏亲王这次出征,把京都力量全部带了出来。留给兵部侍郎楚提的,反倒全部是新军。因为宏亲王知道,一旦他们战败,京都将没人能挡得住南平大军。留下的兵马,只不过是保着德隆撤离所用。这次宏亲王另有所图,所以把最精锐的人马派给了冯准与朱文俊。 朝堂大军快马加鞭一路急行,直到下午未时才到了三岔口,冯准下令大军停了下来。 “冯大人,时辰不早,为何要停下?”朱文俊不解的问道。 “朱大人,根据监天院探听的消息,段琅在故新郡及福临郡分别驻扎了兵马。咱们十万大军一旦突袭故新郡,他们很可能会撤向福临郡方向。我倒觉得,咱们应该兵分两路。” “冯大人的意思是?分出一支兵马绕过去截断他们的后路?” “不错,要打,就要让段琅知道疼才行。历都城兵马行动迅速,一旦他们撤离,咱们恐怕很难追的上。” “那好,冯大人率兵绕过去堵截,我来主攻” “不不,堵截非常重要,还是朱大人带队吧。” “可是~那周虎骁勇善战,冯大人能不能抵挡得住?”朱文俊心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行不行。 冯准呵呵一笑,“朱大人放心,我老冯还没活够呢。” 看到冯准坚持,朱文俊说道,“那好吧,我率领两万人马绕道堵截,八万兵马留给你。” 冯准点了点头,这一次到没有客气。毕竟主攻力量薄弱的话,人家根本不会撤离,直接能把他给灭了。 朱俊文点卯两万骑兵,率先离开了大队人马。冯准等了一炷香之后,这才对着身后的令旗兵喊道。 “传令,把旌旗撤掉一半,并且把我的将旗也撤下,换成闫发成的。” 令旗官一愣,吃惊的说道,“将军大人,将旗乃大军精神所在,冒名顶替可是触犯了军规。再者说,这对于将军您~也是大不吉啊。” 令旗官心说用别人的将旗,这不是咒自己死吗。更何况要是传了出去,打胜了是别人的功劳,一旦战败那可就没脸再回大营了。 冯准脸色一沉,怒斥道,“迂腐,本大人命你打闫发成将旗,是为了迷惑故新郡敌军。待到双方距离不足五百米冲杀之时,再亮出本大人的将旗也不迟。那周虎在益明城救下了闫发成,他应该不会觉得一见面咱们就直接突袭。如果打了老夫的旗号,那周虎定然会做出防备。打仗不光靠争勇斗狠,有时候也要动动脑子。” “诺!末将尊令。”令旗官听完冯准的解释,赶紧下令换上闫发成的旗号。 冯准主动请缨主攻,也是怕朱文俊墨守成规不接受这个建议。毕竟身为战将都非常顾及自己的颜面,哪有人打着别人的旗号对战。更换完将旗,冯准一声令下,快速奔向了故新郡。 故新郡内,这段日子周虎过的比较惬意。故新郡百姓不多,看到这么多兵马来驻扎,反而是非常欢迎。虽说驻扎的不是大夏朝堂兵马,但总比被南平大军糟蹋要好。更何况,历都城兵马驻扎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还帮着他们进行春播。 军营之中,周虎正看着兵马进行操练,一名斥候匆匆跑了过来。 “启禀将军,发现一支朝堂兵马向咱们方向而来。从战旗数量上来看,约有四五万人马,打的是闫字将旗。” “哦?闫发成那家伙,又绕回来了?他们距离故新还有多远?”周虎略有疑惑的问道。 “不足十五里,应该很快就能到达。” 周虎点了点头,斥候观察的时候是在十五里之外,根据斥候返回的速度,对方应该很快就会到达。 “来人,吹集结号角。老朋友来了,总得迎接一下。” 周虎不明白闫发成因何而来,但他并不觉得闫发成是来与他战斗的。毕竟他的人马救了闫发成一命,大家多少也算是结下了生死缘分。 周虎带着兵马刚从故新郡外摆开阵势,就看到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大军快速奔来。远远看去,大军只见首不见尾,大部分人马都被尘烟遮盖。但前面的将旗,却是非常明显。 朝堂大军越来越近,冯准兴奋的发现,周虎所列阵势并不是防御阵型,只是普通的分列式。这种阵型,倒是表现出一种友好的姿态。 “传令,各战营成冲锋阵型,全力击杀,不得有误。” 冯准命令一下,他却把战马速度降了下来,很快落到了后面。冯准身边,百十名亲兵分列左右保护着他。 周虎看着迎面而来的大军,当对方骑兵变化阵型的那一刻,周虎脸色一变。 “不好~大家小心,是敌袭~!”周虎发现苗头不对,赶紧大喊一声。 他身后各队标统都是久经战火的老手,不用周虎下令就看出不妙,各队标统顿时拉出人马,准备摆出防御阵型。但这一刻对方距离已经非常接近,而且前面的将旗也倒了下去。没等众人看清楚新举起的将旗是谁的字号,朝堂兵马就冲杀了过来。 这要是换成其它兵马,一个冲击就会散乱不堪,再想组织有效反击可就难了。但是冯准遇到的是历都城兵马,这些从大漠历练过的老手,根本不用下令就形成一个个小阵团进行抵抗与反击。 双方一交手,周虎顿时感觉到了压力。这不光是对方突然袭击的结果,而是从兵马人数上,周虎发觉根本不止四五万人马。不但如此,对方战术配合默契,一看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兵马。 周虎怒从心头起,堂堂朝堂大军不去击杀阻挡南平的进攻,居然绕道后方来突袭他们。最让周虎气愤的是,对方竟然毫无廉耻的打出闫发成旗号。 “传令兵,吹血战号角,让这帮混蛋看看咱们的厉害。” 周虎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居然没有下令撤退,而是要与对方进行血拼。 战阵的后面,冯准看到周虎居然不退,震惊之余也不禁暗喜。他这八万人马可都是锐锋营骑兵,可以说是整个大夏军中精锐。周虎区区不到四万兵马就要与他们硬拼,这不是找死吗。 就在周虎与冯准大军血战之时,三岔口处,胡天壮的人马也赶了过来。提前放出的斥候,在三岔口截住了胡天壮大军。 斥候上前报道,“启禀将军,大夏兵马没有兵发蓝湖城,而是去了故新郡方向。” “什么?去了故新郡?” 胡天壮一愣,朝堂大军的动向让他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照军师大人的分析,对方应该是打算截他们的粮草线路,即便不是蓝湖城,也应该是益明城方向才对。 “他们在惠宁城有没有留守兵马?”胡天壮问道。 “启禀将军,没有留守。” “妈的,不管了,反正军师大人让把人马引到故新郡。传令,全力前进,奔向故新郡。”胡天壮一声令下,率领三万南平大军,也杀向了故新郡。 此时故新郡外杀声震天,混战之中双方都没有保持住阵型。历都城兵马心中愤恨,稳定之后充分发挥了各自为战的本能。一时间,朝堂大军并没有占据多大上风。 冯准看到这一幕,才真正体会到历都城大军的厉害。难怪当年段琅只有几万人马,就敢穿越大漠杀入南平大军后方。就在双发厮杀的难分难解之时,又一支大军杀到。 看到尘土飞扬惨烈的击杀场面,胡天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这是闹得哪一初?益明城是联手打他,现在却成了朝堂大老远跑这来击杀段琅的兵马? 胡天壮彻底蒙圈了,那一边观战的冯准,却是吓得脸色苍白。他不明白自己还没去蓝湖城,怎么南平大军突然杀到了故新郡。冯准觉得有些不妙,混战之中谁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对他们朝堂大军可是非常不利。没准周虎大军,能够趁乱逃离出去。冯准略一犹豫,决定暂时收兵,看看南平大军要怎么样。反正三方互相牵制,兵马人数众多的一方最占便宜。 胡天壮看到历都城的盔甲,内心不禁恨的牙根都疼。五十军棍到现在还有隐伤,这可都是拜历都城所赐。 就在冯准刚要下令收兵暂避之时,就听着胡天壮扯着嗓门高声喊道。 “大夏朝堂的兵马听着,老子今天只杀历都城的混蛋。咱们联手灭了历都城兵马,回头你我再战。” 冯准一愣,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回事,他喊的什么?”冯准问着一名亲兵。 “大人,他说与咱们联手,灭了历都城兵马。” “好!快~来个嗓门大的,就说本大人同意。你们几个,齐声对咱们兵马下令,不要误打了他们。” 冯准一声令下,一个大嗓门回应之后,十几名亲兵顿时齐声高喊,让战场上所有人都能听到。这种混乱的场面,号令根本就说不明白,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传令。 周虎牙关紧咬,听到冯准亲兵齐声的呐喊,周虎的心彻底寒了下来。 ------------ 第二百四十四节 耻辱的败局 南平大军的加入,让周虎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他被朝堂大军激起了怒火,加上周虎这些年罕冯败绩,内心里确实有些自大。如果不是他的自大,绝不会让大军陷入这种混乱的局面。以历都城兵马的战力及快速击杀优势,冯准根本就圈不住这些人马。但周虎的失误,导致了目前的进退两难。 且不说南平胡天壮的参战,即便面对这八万朝堂精锐力量,混乱中的周虎兵马就无法胜出。毕竟他们是匆忙应战,开战之初就被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兵卫们勇猛顽强,早已一面倒的溃败了。现在又加入了南平大军,他们根本就是一无胜算。 人算不如天算,陌坤原本是想给自己的爱将胡天壮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却促成了一次南平与朝堂大军的罕见联手。如果换成其他将领带领兵马,肯定是坐山观虎斗,等双方疲惫之时来个一锅端。但是胡天壮一看到历都城兵马,跟有杀父之仇似的。更何况他也看出历都城兵马处于劣势,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胡天壮的加入,顿时改变了战局。周虎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一旦下达撤离的号令,整个大军就会处于被追杀的状态。更何况,胶着之中撤离一方,必定损失惨重才能撤出去。就在周虎犹豫不决之时,手下一名标统看到自己的将军还不下达战令,情急之下一声大喊,带着身边自己的小队向后撤离。 这位标统并不是逃命,而是在后方利用自己少数人马布下了一道防线。 “将军大人,快撤!我来掩护。”标统大声喊道。 周虎一看不撤也不行了,否则必将全军覆没,“亲兵,吹响撤离号角~!” 一阵刺耳而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历都城兵马无心再战,纷纷向后撤离。怎奈双方人马交战在一起,这一撤离顿时给了冯准胡天壮大军击杀的机会。 周虎目眦欲裂,看着兄弟们一个个被挑落下马,他的心都要碎了。但是周虎也没办法,必须带头向外突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他要是不撤,手下的兄弟们绝不会后退。 周虎横枪一扫,打马向外冲去。在与那名标统擦肩而过之时,周虎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之意。他知道这道小小的防御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是对方用行动警醒了周虎,让他必须下达撤离的命令。不管能逃出去多少,总比在这里全军覆没好。 看到周虎突围出去,冯准顿时高喊,“别让那小子跑了,给我追!” 观看中的冯准,率先追了下去。胡天壮这边,也让信号兵吹响了追击的号令。但是厮杀中,大多数历都城兵卫并没有撤离,而是用自己的生命奋力阻挡,好让其他兄弟逃出去。 日头渐渐西落,通往福临郡的路上,周虎悲愤的带着逃出来的兄弟们,快速奔驰着。不管怎么说,周虎兵马都是北明良驹,在速度上确实要超出一筹。 回头望去,周虎简单目测了一下,才发现逃离出来的区区不到一万人马。周虎愤怒的仰天长啸一声,只要段琅不军法处斩了他,这笔账他发誓要冯准加倍偿还。 眼看着跟后面的追兵拉开距离,突然间,周虎发现前面不远处,一列列兵马拦住了去路。从盔甲和战旗上看,又是大夏的兵马。当看到是‘朱’字战旗,周虎彻底绝望了。如果是闫发成或者贺连加,与他还算有些交情,应该不会赶尽杀绝。但大夏朝堂之中,朱文俊可是被他们历都城挑下官位打入大狱的。现在仇人相见,根本不可能给他们留出活路。而且身后追兵在即,只要朱文俊稍做阻拦,周虎这些人必定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传令弃马,进入山林?” 周虎知道不能再打下去,否则他们必定会全军覆没。周虎不惧生死,但他要给段琅一个交代。历都城兵马成立至今,可以说这是一次极其耻辱的惨败。 对面朱文俊已经列好阵势,远远看到尘土飞扬有大军到来,朱文俊刚要下令准备迎战,却发现周虎这些人纷纷跳下战马向山林中奔去。 “传令,出击,别让他们跑了。”朱文俊赶紧下达了军令。 两万大军迅速冲了过来,但他们收获的只是不足一万匹战马。而周虎等历都城人马,早已隐没在山林之中。 朱文俊目测了一下战马数量,根据情报这次算是一场大胜。要知道情报上说故新郡可是驻守着近四万兵马,逃出来的不足一万人,这也有些出乎朱文俊的意料。他没想到老将冯准,居然还有如此大的能力。 朱文俊正琢磨着,后面的追兵也杀了过来。别看冯准没有参战,追击的时候却是一马当先。看到朱文俊的人马拦住了去路,冯准一抬手令大军停了下来。 “朱大人,他们人呢?”冯准气喘吁吁的问道。 冯准看了看战马,再次说道,“莫非,他们弃马进入了山林?” 朱文俊没有回答,目光却是愕然的看向了冯准大军的后方。冯准顺着目光一看,胡天壮的兵马也尾随到来。 “朱大人,他们是~。”冯准刚一开口,忽然脸色一变。 朱文俊也发现不妙,赶紧喊道,“传令,后队变前队,杀了这些南平狗。” 冯准的大军后方,胡天壮看着前面这些毫无防备的大夏兵马,这种机会他怎能放过。即便对方人马众多,也要啃下一块肉来再走。双方本来就是敌人,胡天壮可没什么怜悯之心。 “兄弟们,杀~!”胡天壮的追击队形本身就是攻击阵势,没等对方调转马头,南平大军就杀了过来。 这些倒霉的朝堂大军,追击了一路还没喘口气,背后就挨了南平兵马一刀子。前一刻还是协同作战的友军,转眼间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劲敌。这一次,胡天壮占据了突袭优势,一下子打了冯准所属一个措手不及。 山林之中,周虎手握战刀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在狗咬狗,真想下令再会杀出去。但周虎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必须赶紧离开奔向福临郡,把情况及早告知段琅。 周虎一刀劈在了旁边的树干上,狠狠的说道,“传令,撤离,连夜奔向福临郡。” 周虎带着剩余兵马,开始翻山越岭超近路奔向福临郡。夹道之中,朝堂大军与南宁兵马奋勇厮杀。别看胡天壮占据了先机,怎奈朝堂大军占据人马优势很快稳住了阵脚。双方一直杀到了日落,胡天壮才带着兵马逃离回去。 天色已暗,朱文俊也不敢下令追击。这两战过后,他们所带的兵马也有三万余人战损。 朱文俊看了看冯准,“冯大人,还是先返回故新郡吧。明日一早,是去福临郡,还是蓝湖城,咱们歇息之时再说。” “朱大人,我觉得咱们还是连夜奔向惠宁城为好。斩杀了段琅这么多人,那小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另外来说,刚才南平人马也留下了万余人的尸首,陌坤也绝对不会留咱们在这里断他的粮草线路。继续留在这边咱们只有等死,况且大家所带的粮草原本就不多,只能尽快撤离。否则一旦让南平兵马在三岔口设下埋伏,再走就来不及了。”冯准提醒道。 “冯大人,我倒觉得咱们莫不如直接杀奔福临郡。根据消息,那边只有一万兵马驻守。要知道历都城兵马有限,而且没有后续兵源,杀一点就少一点。这对我大夏今后的战事来说,非常有利。”朱文俊说道。 冯准看了看朱文俊,心说这家伙对段琅的恨意居然比他还大。但仇恨不能迷失了本智,大夏今后的战事主要目标是南平,继续追杀段琅所部,那可不是明智的行为。 “朱大人,别看咱们一举拿下了故新郡,但这只是打了个措手不及。即便福临郡兵马不多,咱们再想突袭可就难了。历都城兵马善于打快速反击,到时候就怕偷鸡不成反而舍了把米。你应该知道狼牛之战的隐喻,咱们好比是一头牛,只有在狭小的空间里才能抵死一匹狼。如果狼有了防备,就算咱们是一群牛,也只能被它窥伺而无法击杀。这就是速度战的优势,咱们的兵马无法跟历都城大军比速度。除非一下子把他们罩进战团之中,前后都设有堵截。否则别想消灭他们。” 朱文俊想了想,惋惜道,“咱们大老远的饶道而来,就这么回去实在有些可惜。” “朱大人,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灭了历都城兵马,又杀了南平大军,这可是开战以来最大的胜利。最重要的是,这两战的战略意义非常重大。南平大军势必会抽调兵马来保护他们的后方补给线,段琅也不可能再继续蜗居五粮城。把这边的水搅浑,咱们就可以功成而退了。”冯准劝道。 朱文俊点了点头,很清楚冯准这么选择非常正确。他们这支兵马没有后勤保障,根本无法与当年段琅一样穿梭敌后。一旦被敌军阻其后路,光是几万大军的吃喝他与冯准就无法保障。但就这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朱文俊总觉得不过瘾。 朱文俊不是鲁莽之人,最终还是听取了冯准的建议,大军连夜奔回惠宁城。通往京都的两条主线路,一个是蓝湖城,一个就是惠宁城。拒守住惠宁城,既能斩断敌军北上的脚步,又不怕缺乏后勤保障。这种稳妥的战略,确实比继续冒险好得多。 朝堂兵马返回,周虎却带着残兵败将,翻山越岭赶了一天的路程,才在饥饿困乏之中来到福临郡。驻守福临郡的耿志山看到周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虎带着四万精锐解救了闫发成之后,一直驻守故新郡。耿志山怎么也不敢相信,四万历都城精锐之师,只剩下这区区几千人。 “周虎,故新郡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就可赶到我福临郡,为何不派人来求援?难道,你们利用地里优势,连四个时辰都坚持不住吗?什么样的大军这么厉害,老子可不相信朝堂会调派了二十万大军围困了你们?”耿志山震惊的问道。 周虎一连喝了两大碗白水,这才喘息着说道,“老耿,别说了,我他妈该死。那冯准打着闫发成的旗号,老子是被他们突然袭击。原本损失不会这么惨,可是后来~妈蛋的,南平狗崽子也参与了进来,居然跟冯准联手击杀。” “什么?你~你说清楚点。”耿志山震愕的追问道。 周虎把战败的详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耿志山渐渐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他原本是宫中侍卫,对大夏京都的兵马非常熟悉。马如正带着大夏主力在西线作战,现在能与周虎正面硬拼的朝堂兵马实在是不多。根据周虎所讲述的战斗力,耿志山分析不是锐锋营兵马,就是京都禁军。除此之外,即便冯准率领二十万新军,也不可能把周虎打的这么惨。至于后来参与的南平大军,耿志山根本不用分析,人家胡天壮分明是来报仇的。 耿志山不敢大意,立即派出斥候,扩大防御面积防止对方突袭福临郡。周虎休整了两个时辰,简单眯了一觉,就把剩余兵马交给了耿志山,他则带着两名随从奔向五粮城领罪。如此惨败,周虎必须面对现实接受军法惩处。 蓝湖城内,胡天壮刚一回归,就兴高采烈的把战事夸大的描述了一番。杨发奎阴沉着脸,心说你他妈都战损了一万多人,居然还有脸高兴。不过在陌坤看来,胡天壮确实立了一大功。 “好,全歼了段琅留在故新郡的四万兵马,这一下恐怕段琅是坐不住了。胡将军的大功本军师暂且记下,你先下去休息。” “多谢军师大人,末将告退。”胡天壮乐滋滋的退出了帅府。 杨发奎看着陌坤,“军师大人,接下来,那段琅会怎么做?这小子不会把怒火发泄到咱们头上吧。” 陌坤微微一笑,“我到觉得,他段琅很快就会派人来跟咱们洽谈。” 杨发奎一愣,“会吗?” “不信本军师与杨帅赌一把,半月之内,段琅必会派人前来。” “怎么赌?” “我若输了,大军指挥权完全交给你来定夺。你若输了,那就恢复胡天壮前锋将军之职。本军师知道杨帅不喜欢胡天壮这小子,虽然他没什么脑子,但在打仗方面确实很勇猛。” 杨发奎微微一愣,“军师大人这么有把握?” 陌坤微微一笑,“杨帅,此次出征大夏,一直是陌某指令所有大军。这可是个机会,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 杨发奎哈哈一笑,“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赌了。” 杨发奎到不在乎陌坤喧宾夺主行使他的帅权,但要说五粮城会派人来洽谈,杨发奎觉得不太可能。即便段琅吃了大亏,恐怕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他们南平大军联手打击大夏朝堂。 五日之后,五粮城军营之内,段琅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桌案前周虎五花大绑跪倒在地,周龙与张奇峰等人也在旁边跪请段琅开恩。 段琅看着周虎,怒道,“周虎,你我虽说亲如兄弟,但军法不可偏颇。身为军中大将,你的大意却让几万兄弟丧命。本帅问你,这个责任,你可还有辩解之说?” “周虎无能,无话可说。几万兄弟的战死,周虎无脸再活在世上。”周虎耷拉着脑袋说道。 “段帅,周虎也只是一时大意,念在他这些年的功劳,还望段帅开恩。”张奇峰王福重等一干将领,纷纷下跪求情。 段琅看了看众人,阴冷的说道,“周虎,如果斩杀了你,本帅确实有些不舍。但不杀你,军法威严何在。念你多年劳苦功高,本帅就打你二百军杖。如若你能挺下来不死,那也是天意。” “段帅不可,五十军杖都难坚持,何况二百军杖。末将恳请段帅收回成命。”王福重赶紧恳求道。 众将官纷纷求情,周龙也眼含热泪看着段琅。在众人的恳求之下,段琅咬了咬牙,抽出令箭。 “执法队何在,行刑!”段琅说着,忍痛扔下了令箭。 营帐之外,崔志亮悄悄吩咐一名兵卫,“快,火速把李建山大人请来。就说再不来,周虎就要被斩了。” 兵卫答应一声,快速的奔向府衙。崔志亮知道,这种情况之下能救周虎的,除了澹台明月就是张如明。但军师明月与张如明外出未归,他只能去求助于李建山了。 ------------ 第二百四十五节 军律不可违 两天前段琅收到耿志山消息之后,确实被这道战报吓了一跳。由于大飞侦查的地点太广泛,不但要关注蓝湖城动向,还要顾忌双封山一侧有没有曾兵。所以,段琅确实忽略了惠宁城方向。更何况故新郡有四万兵力驻扎,段琅不认为那边会出现问题。 没成想,越是最放心的地方越是出现了大乱子。而周虎的自身失误,导致了几万精锐的损失。这种重大失误如果不处斩主将,何以服众。但周虎可不是一般的将领,他是出身于影者的绝对亲信。段琅心痛,但不得不做出痛苦的决定。令如山,律如铁,才能让大军长久不衰。 执法队把周虎捆绑在中军帐外,行刑者为难的看着自己的统领。他们要打的可不是普通军卒,这可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周虎将军。而且执法行刑者也不敢懈怠,军纪如铁,军杖与军棍不同,军棍比较轻,结实点的壮汉都能挺下几十军棍。但十几军杖下去,屁股就开花,三十军杖骨裂,五十军杖基本杖毙,更别说是二百军杖了。如果弄虚作假,那死的可就是他们。 周虎也看出执法者的为难,牙关一咬,“兄弟们,给个痛快吧。我不怪你们,到了地狱,老子会把这笔账记在那冯准的头上。来吧,不必手软。” 执法统领难过的叹息了一声,“周将军,一路走好。” 执法队统领一挥手,示意行刑者直接给个痛快,省的周虎受罪。周龙王福重等人纷纷走出大帐,看到即将行刑,周龙忍不住痛哭起来。 就在军杖举起的那一刻,崔志亮急忙喊道,“慢着~急什么,再等等。” 执法队统领一愣,“崔将军,小的可~不敢违令。” “我让你违抗命令了吗?” “那~还等什么,段帅还等着复命呢。” “说什么屁话,让你等等就等等,我们还没跟周虎兄弟告别呢,滚一边去。”崔志亮瞪眼说道。 周虎感激的抬头看了看崔志亮,“崔大哥,兄弟谢谢了。早晚都得上路,兄弟之过无话可说,让他们动手吧。” 周虎说着,看了大哥周龙一眼,“哥,别忘了给我报仇。” 周龙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哽咽的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崔志亮的目光不停的看向大营门口,心说这个李建山怎么还不出现。再拖延的话,他可就犯下了阻碍执法之罪过。大营中几乎所有的将领参将都围了过来,不少军卒也替周虎将军难过。但是军令如山,没人敢阻拦执法队行刑。 执法统领看了看众人,无奈的举起了手。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进了大营。 “等等~都他妈给我住手。” 李建山一身劲装打扮,连战袍都没有穿。这两日他与老知事陈田,带领城内百姓在城外开荒农耕,没想到周虎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了。 看到李建山打马赶到,崔志亮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迎了上去。 “李大人,周虎的命可就全靠您了,二百军杖,这分明要活活打死。” “老崔,你们在账外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行刑。一切责任我来担,不用怕。” “有您这句话,我老崔拿命给您顶上。” 李建山说着,把战马交给了一名兵卫,快步向中军大帐走去。 军帐之内,段琅低着头双目微红,他知道没人能承受住二百军杖。但周虎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如果饶恕的话,以后就无法对其他犯错将领实施军法。历都城大军自建立以来,靠的就是军纪严明,才能让经历大漠历练的这些疯狂兵卫约束自己。一旦军纪散乱,别说是将领难以约束,即便军中那些刺头兵卫都不好管教。 李建山推开帐帘走了进来,看到李建山的出现,段琅眉头一皱,“怎么,你阻止了行刑?” “段琅,你小子疯了?周虎战功赫赫,又是我历都城十二大将排名前五的战将。现在大敌当前,你居然要斩杀自己的臂膀?”李建山怒道。 “两日前,我已经把他的罪过通报与你,几万兵马的损失,难道比不上他的人头。”段琅冰冷的说道。 “战争都有损伤,谁也不敢说永远是常胜将军。更何况,那冯准打着闫发成的旗号,也不能都怪罪到周虎身上。” “身为主将,周虎连基本的敌我识别都忘了吗。如果他们打出我段琅的旗号,是不是就该下马迎接。这是战区,不是自家的热炕头。更何况,即便打错旗号,难道闫发成就不是敌军将领吗。错就是错,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他周虎更不配在我的军中。”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就算周虎错了,也不至于死罪吧。” “建山兄,明月颁布的十大军规,你自己看看他占了几条。骄傲自满乃军中大忌,血的教训也算是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 “我不管什么军规,反正周虎我保了。你要看不起我,那就拖延一两日,等张如明和明月回来之后再定罪。反正他们正往回赶,估计明后天就能到。段琅,这点面子应该能给吧。” 段琅眉头紧锁,“建山大哥,你是侦辩司出身,应该知道侦辩司的惩处更加严厉。周虎与我情同手足,我也不想斩杀了他。但放过周虎,以后你叫我如何再处置别人。前有车后有辙,身为大军主帅,我必须要一碗水端平。” “这我不管,反正你今天不能行刑。怎么,不给我老李面子?” “不行,军令如山,不管是谁,哪怕是大营中的所有人来,今日必须行刑。如果你们要责怪,甚至咒骂,哪怕事后打我一顿,我段琅绝无怨言。但军规就是军规,任何人不得违抗。” 李建山一咬牙,“好,这可是你说的,不管是谁,哪怕是所有人来,今日也得行刑?” “不错,是我说的。” “你可不要反悔?” 段琅双眼微闭,“事后,我会以兄长之礼厚葬周虎。” 李建山指着段琅,“行,那我李建山就替你这个大元帅,出去把命令重复一遍。” 李建山说着,走上前伸手抓住一枚令箭。段琅一愣,“建山,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建山二话不说,手持令箭走了出去。来到账外,所有将军兵卒的目光顿时看了过来。 李建山走到高台之上,举着令箭大声喊道,“传段帅之令,仗责周虎二百军杖。军令就是军令,不得朝令夕改。但是,段帅说了,可以是大营中所有人来。也就是说,其他人可以替他代仗。诸位兄弟,有没有代劳的。” 李建山的话顿时让所有人一愣,周龙第一个站了出来,“末将愿意代劳。” “我也愿意。” “还有我~!” 众将官纷纷站了出来,甚至连普通兵卫,也纷纷请愿,愿意替周虎挨上几仗。 李建山赶紧说道,“不必这么多,二百人就行,一人一仗,就当是被蚊子咬了。” 中军大帐之内,以段琅的耳力,听的清清楚楚。段琅一怒之下冲出大帐,“李建山,你这是要干什么。” 纷乱的场面被段琅一声怒喝,顿时安静下来。李建山脸不红心不跳,耷拉着眼皮说道,“段琅,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哪怕是所有人来,今日也得行刑。我老李还怕听错了,专门问了你一句。当着大伙的面,我老李再问你一句,你刚才是不是说今日就算所有人来,也必须行刑?” 段琅气的指着李建山,“是,我是这么说的,但是~!” “别什么但是,大伙都听到了,我可没有假传军令。段帅的意思,就是可以让所有人来替代。”李建山赶紧打断道。 崔志亮赶紧上前,“多谢段帅开恩,末将愿意替周虎将军挨上几仗。” “段帅军令如山,但法不外呼人情。这样的判罚有情有义,末将佩服。”王重复也跟着说道。 众将官纷纷上前,连兵卫们都爆发出欢呼之声。段琅气的一挥手,“都给我闭嘴。” 军营内渐渐安静下来,段琅看着众人乞求的目光,瞪了李建山一眼,“建山,你们这是串通好的吧。” “别瞎说,我老李在城外忙着刚回来,还没喘口气就来见你了,哪有工夫串通。”李建山说完,赶紧给众将官递了个眼神。 崔志亮等人呼啦一下跪倒在地,“请大元帅开恩。” 营内的兵卫们,也跟着跪倒求情,“请大元帅开恩。” 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段琅无奈的叹息一声,走到了高台之上。 “诸位兄弟,周虎与我情同手足,杀了他我也于心不忍。但咱们历都城大军向来军纪严明,如若就这么放过,我段琅还有何颜面处置他人。” 说到这,段琅看了看周虎,“好吧,周虎,念在众将官为你求情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既然军令已下,二百军杖必须打。身为军中元帅,我段琅也算是徇私枉法,本帅就替你挨上十杖。” 段琅话音刚落,没等周虎感恩,李建山赶紧说道,“段琅,这么多人,一人一杖就行,不必挨十杖。” 段琅目光一瞪,“参将以下人员不可代劳,就算要替,也只能是将军以上人员。建山兄,这可都是你的主意,那你就第一个来吧。” “呃~!我可没说代劳。” “来人,李大人既然要首当其冲,那就~代劳五杖吧。”段琅不容分说,立即让执法队把李建山按倒在地。 李建山翻着白眼,“行,不就是五杖吗,来吧。” 行刑人员看了看段琅,手中军杖高高举起,却是轻轻的落了下来。 “怎么,没吃饭,还是不想再吃饭了。”段琅怒道。 行刑人员一听,二话不说,狠狠的打了上去,李建山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段琅第二个代劳,当着众将官的面,段琅结结实实挨了十大军杖。即便段琅身子骨结实,这十杖下来,也被打的冷汗直流。段琅这样做,也是给众将士看的,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周虎的命是大家一起扛下来的,并非法外开恩。 周虎眼含热泪,哽咽的说道,“段帅,我周虎欠您一条命。” 段琅忍着疼痛,“不必说了,以后在战场上,将功补过吧。” 在段琅的监督之下,崔志亮周龙等人,纷纷替周虎挨了军杖。大营内的兵卫军卒们默默的看着,这恐怕是天下军营之中,第一次出现将帅同时受罚的场面。 次日下午,早已得到消息的澹台明月,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澹台明月一到五粮城,连府衙都没去,直接来到了大营之中。 中军账内,段琅正与众人看着沙盘,商议着怎么去为故新郡的兄弟们报仇,就看到澹台明月匆匆走了进来。 “军师大人,您回来了。”众将军纷纷给明月打着招呼。 段琅看了看明月,“这么快?” “得到消息之后,我怕你们盲目的行动,所以就连夜赶了回来。” “老张呢?” “向天等人保护着他在后面,估计后天能够赶到。” 澹台明月说着,看了看众将官,问道,“琅,你们是不是商议着准备出击?” 段琅点了点头,“不错,我历都城大军念在同源同种的份上,在益明城救了朝堂的兵马。他们非但不感恩,居然做出如此小人的行为。不给他们点颜色,还真以为我段琅怕了他们。” 澹台明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我来的及时。大家都别站着,咱们还是坐下说吧。” 澹台明月奔波了一路,确实有些疲惫。但是众人却是一个个面带赫色,纷纷摇着头。 “军师大人,我们还是站着听吧。”崔志亮尴尬的说道。 段琅也苦笑道,“我们这些人~坐不下。” 王重复把众人替周虎求情之事说了一遍,得知段琅的处理手段,澹台明月也颇为惊讶。虽然明月有些心疼段琅,但她非常支持段琅这样做。周虎不能杀,军纪也不可违背,这种将帅同罪的处置,也算是两全其美的方式了。 段琅看着明月,问道,“你是不是~要阻止大家出击报复?” “不,任何人触及咱们的底线,都必须要付出代价。但是,大家别忘了蓝湖城还有一个陌坤。” “就算这是陌坤的诡计想把咱们拉入战火,也得让大夏朝堂付出点代价。”段琅愤怒的说道。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看来,咱们继续安稳下去,他们还会出现联手对付咱们的局面。既然这样,那就开战。但是,开战之前,必须要有个主目标。琅,我在路上也考虑了,既然陌坤占据蓝湖城与宏亲王对垒,那咱们就兵发惠宁城。最起码,可以占据一条北上的主要通道。不过,出兵之前,有件事必须要做的稳妥。” “什么事?”段琅问道。 “派出使者,暂时与陌坤达成协议。我们不与朝堂大军前后攻击他陌坤,也得让陌坤做出承若,不来袭击五粮城。” 段琅一愣,“明月,与南平暗中私通,这要是传出去,那天下百姓可要唾骂咱们了。” “所以,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不落文字,只是君子协定。而且这种协定,也会随着战局的发展而改变。大家心知肚明,天下人不会得知即可。” “那~派谁去?”段琅问道。 “这个人必须有一定份量才行,否则陌坤不会答应什么。但是,你我绝不能出面。我觉得~张大哥出马最合适。” “张如明?”段琅一怔。 段琅想了想,其他将领过去,空怕还真没这个份量。除了他与澹台明月之外,也就张如明够这个份量。甚至李建山出马,在陌坤眼里都不如张如明。 众人商议了一下,觉得在安全上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陌坤应该知道扣下张如明,会彻底激怒历都城大军。真要是与朝堂联手,他南平大军必败无疑。况且张如明在陌坤手里,只能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去之可惜。 经过一番讨论,段琅同意了澹台明月的提议,决定暂时与南平陌坤达成和平默契,以便抽出主力兵马拿下惠宁城。 ------------ 第二百四十六节 故人来访 大夏朝堂,宏亲王大军的一场胜利,顿时震动了朝野。在宏亲王的上报中夸大了战果,冯准与朱文俊以极少的代价,不但击杀段琅大军四五万人马,还斩杀南平兵马三万余人。虽说德隆知道这里面有些水分,但是对于大夏帝君来说,他急切需要一场真实的胜利来提振民心。 皇宫静阁之中,德隆揉着额头听着楚提与张昭的密报。在朝殿之上,德隆知道那些虚假的消息都是给众臣子听的。只有在静阁之内,德隆才能听到真实的战报。 楚提说完详细战报,看着德隆有些为难的说道,“陛下,马将军那边又在催促粮草。现在国库空虚,储备的粮草有些不足了。” 德隆眉头一皱,“西部战线上,可有消息?” 楚提看了看张昭,张昭赶紧说道,“陛下,西部战区非常安稳,马将军劳苦功高,没有让西越大军跨越一步,双方依然在历都城对垒。” 德隆一怒,“朕不是让他对垒,而是要把西越兵马赶回两界山。这么长时间,他们可曾有过大战?如果西边大胜,朕相信肯定会震慑南平宵小。但舅父只顾着保存实力,这对叔祖的新军大营来说可是极为不利。” 德隆气的身子微微一晃,稳了稳心神,接着说道,“楚爱卿,马上以兵部~不,以朕的名义告知马如正。就说朕需要看到一场大胜,而不是双方对垒。如果继续对垒的话,朕就要抽调二十万精锐,南下支援叔祖的新军大营。” “诺,微臣这就去办。但是,西部粮草之事?”楚提看着德隆问道。 “下面都府征调的粮草可曾到来?”德隆问道。 张昭赶紧说道,“不少都城的粮草已经到了,还有些是在路途之中。但是,依然有不少都府,至今未发粮草。” “混账,他们连朕的旨意也敢不听了吗?都是哪些都府未发粮草。”德隆怒道。 “具体的微臣还未统计出来,但是墨兰城下渡府肯定没有发。微臣安插在那里的瀚海斋,至今没有看到粮草车辆出城。” “墨兰城和下渡府?蒋竹明与张广智?”德隆心中一怔,接着说道,“立即查询一下,看看于禁门徒所执掌的都府,有哪些没有发送粮草的。” “诺,微臣这就去查。” 德隆隐隐感觉到一丝的不安,这些年他把重点都放在了段琅身上,加上于禁门徒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一直没有进行大清理。甚至相国吴光照有几次想安插自己的门生,也被吏部侍郎樊城给挡了下来。现在国难当头,一向谨慎的墨兰城居然没有征调粮草。这种现象,顿时引起了德隆的猜疑。 张昭返回监天院,经过查询,发现于禁门徒所掌控的都府,几乎都没有发送征调的粮草。张昭不敢怠慢,赶紧返回皇宫静阁,把详细情况密报了一遍。 德隆阴沉着脸,问道,“他们这些人,也想谋反吗。” 张昭想了想,谨慎的说道,“陛下,微臣觉得,这些人只不过是想要挟一下。他们手上没有兵马,要谋反也没这个胆子。于禁门徒之中,不乏有精明之人。这些人或许觉得段琅已经成为大夏逆贼,他们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所以,想趁此机会让陛下您~有个承诺。” “哼!国难当头居然敢要挟朕,此等逆臣不杀不足以平息朕的愤怒。不要以为国难当头,朕就不敢斩杀他们。” “陛下息怒,微臣觉得~此时天下臣心不稳,如若再斩杀大臣,恐怕与江山不利。微臣以为,莫不如派人去墨兰府告知厉害关系。只要蒋竹明带了头,于禁那些门徒以他马首是瞻,肯定会向朝堂进贡粮草。等战事稍微安稳一些,陛下再重手惩处也不迟。”张昭赶紧劝说着德隆帝。 由于两线战事原因,各地都府又是征粮,又是征兵,早就弄的怨声载道。别看平时张昭只报喜不报忧,下面都府的真实情况他还是有所了解。现在民心不稳,如果再针对这么多府尹动手,那可真要逼迫他们造反。 在张昭的劝说下,德隆只好隐忍一时,准备等到战事安稳之后再动手清理都府大员。不过德隆也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这些人,他让张昭派人持圣旨去了墨兰城及下渡府。就算不打击一片,也要抓一两个刺头震慑一下。 就在朝堂广征粮草之时,宏亲王大营之中,将帅之间却展开了唇枪舌战。闫发成得知冯准打着他的旗号突袭周虎大军,顿时气的去找宏亲王理论。这种事冯准不敢隐瞒,毕竟这么多将士眼见为实,他想瞒也瞒不住。身为大夏名将,闫发成觉得冯准的行为触及了他的底线。要知道打着别人的旗号出击,这对当事人来说可是个羞辱之事。战赢了,功劳是人家的,一旦战败,背上骂名的可就是战旗将领。 对于宏亲王来说,他当然要为冯准撑腰。明知道冯准这样做不妥,但当着众将官的面,宏亲王依然训斥了闫发成一顿。宏亲王告诫闫发成要以大局为重,不要站在自己的私利上着想。只要能打赢,举谁的旗号都可以。 闫发成愤慨的走出中军大帐,贺连加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暗叹息。自从大战开始,贺连加就发现大营中的众将,也被分成了三六九等。他与闫发成孙刚,根本就被排斥在核心之外。宏亲王简直把他们当成了战场上的炮灰,任何苦差事都落到了他们的头上。但研究战事,却从不与他们商议。宏亲王这种亲疏的行为,渐渐让贺连加闫发成等人产生了悲观的想法。 与此同时,对面蓝湖城南平大营之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别看胡天壮损失了一万余人,在陌坤眼中堪比赢了一场大胜仗。朝堂大军主动去招惹段琅,这对陌坤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这样一来,主次分明,他相信段琅不会把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陌坤高兴之余,掐算一下时日,觉得五粮城的使者也应该快到了。 通往蓝湖城的官道上,一辆大乘车撵不紧不慢的向蓝湖城开进。张如明半躺在车撵之中,谷凡与向天带着二百随从,一路保护着张如明。队伍之中,八旗八鼓外加鹰幡华盖,还专门打出了‘护国天师’的镶金大旗。如果不是人数不够,悬挂鹰幡华盖这可是天子出巡的阵仗。 眼看着到了蓝湖城地界,张如明狠狠的啃了几口肉干,准备着接下来的唇枪舌战。距离城门不足五里,一标人马把张如明的队伍团团围住。 向天给谷凡示意了一眼,谷凡带着众人把守在车撵周围,向天则是上前说道。 “你们听着,我家护国天师上官玄悟大人,是你家军师请来的客人。赶紧通报,让你家军师出城迎接。” “放屁,尔等历都城兵马,全部给我拿下!” “你敢!”向天一声怒喝,手中长刀横握在手。 “都给老子住手!” 张如明走出车撵,站在车上颇为威严的看着南平巡守兵卫。张如明一指,“你是领头的吧,赶紧带本大人去见你家元帅和军师。”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老子指手画脚。” 领头的统领怒骂了一声,刚要下令把众人拿下,就听张如明怒道。 “给我闭嘴,老子是你家军师陌坤的故友,敢对老子不敬,信不信老子让陌坤割下你的脑袋。不服的话,你尽管下令试试。” 领头的统领还真被张如明的话给镇住了,从张如明出行的阵仗,他也看出此人来头不小。更何况,上官玄悟的大名南平军卒也都听说过。虽说是敌军,他也不敢保证对方是不是军师请来的客人。万一是真的,这个责任他还真担当不起。 “既然是军师大人请来的,那好,来人,护送他们进城。” 领头的统领倒也不傻,赶紧命人前去城内禀报。他们这支兵马,则是在周围严阵以待押送着前往蓝湖城。 蓝湖城内,陌坤得知来的是上官玄悟,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段琅对此事非常重视,才会派出如此重要的人物前来。如果换成段琅手下的将领,陌坤肯定会有些失望。 陌坤对着杨发奎微微一笑,“杨帅,这场赌局你可是输了。走吧,咱们去府衙等他们。” 陌坤吩咐一声,命人把上官玄悟带到蓝湖城府衙,中军大帐之中有军师布防图,他可不敢把张日明带到这来。 蓝湖城内早已没有了大夏的民众,整个城池被南平大军填满,倒也不显得空旷。张如明一行来到府衙,陌坤青巾纶羽站在大堂之外。 “上官大人,故人来访,别来无恙啊。”陌坤呵呵笑道。 “陌郎中,咱们又见面了。气色不错啊,最近吃了啥大补的东西,也给本天师推荐推荐。”张如明在谷凡的搀扶中走下车撵。 “呵呵,上官大人真乃风趣之人,这大补药确实有一副,不过那可是大夏宏亲王送给在下的,不知上官大人想不想吃一副。” “陌郎中,宏亲王那老不死的送的东西你也敢吃,不怕噎死。” 听着张如明一口一个陌郎中,杨发奎不禁怒道,“闭嘴,陌先生乃我南平国主钦赐封号,不得无礼。” 张如明舔了舔嘴唇,看了看杨发奎,向陌坤问道,“陌郎中,这人是谁?” 陌坤微微一笑,“此乃我南平兵马大元帅,杨发奎大帅。杨帅,上官大人与我是故交,不必在意。” 张如明这才抱了抱拳,“原来是杨元帅,久仰久仰。” “上官大人,你我可是交战双方,不知来我营区这是何意?”陌坤故意问道。 “哦?我们是交战双方吗?本天师怎么不知道。好像你们进入大夏之后,我们没交过手吧。” 杨发奎哼声说道,“是吗?那益明城我的前锋大将,是被谁打走的。” 张如明哈哈一笑,“你说的是胡天壮啊,那小子长了一张挨揍的脸,我的人明明去打闫发成的,他非要舔着脸往上迎。本天师正想说说这事呢,走,咱们进去说。对了,给我上壶好茶,这一路上吃的太咸,齁死我了。” 杨发奎瞪着眼珠子,心说这是什么玩意?搞得跟他走娘家似的,他算那根葱啊。 陌坤暗暗递了个眼神,示意杨发奎不必动怒。他已经猜测出上官玄悟的来意,为了大局,他还真要暂时与历都城兵马结盟一下。陌坤也没想到大夏主力大军都在西线,居然还能募集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更何况宏亲王老成持重,陌坤也有些无可奈何。真要是强攻的话,南平大军将会损失极大,这可不是陌坤的初衷。现在宏亲王主动招惹段琅,正合陌坤的心意。 张如明走进了大堂,向天谷凡却被拦在了门外。大堂之内,三人分宾主就坐,陌坤命人上茶。 “上官天师,您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陌坤明知故问的看着张如明。 “没啥大事,得知老朋友在此,过来跟你叙叙旧。”张如明大大咧咧的说道。 “叙叙旧?”陌坤呵呵一笑,“在下正与大夏朝堂大军交战,我可没工夫跟天师大人叙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杨发奎也露出一丝冷笑,他总觉得眼前这位所谓的护国天师,怎么看怎么像个卖野药的骗子。特别是说话的那种姿态,让杨发奎有一种忍不住想揍人的冲动。 张如明嘿嘿一笑,“别啊,刚来就赶人走,这可不是老友的做派。对了,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一点事。来之前,段琅那小子要我给您二位带句话。他说现在天下大乱,我们历都城兵马也不能老是闲着。段琅要我问问两位,咱们两家是继续叙叙旧呢,还是怎么着。” 陌坤看着张如明,反问道,“那你们觉得呢?” “我们无所谓,跟谁打不是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张如明耷拉着眼皮品着茶,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杨发奎目中精光一闪,“说的也是,跟谁打都是打。既然是敌非友,那你们这些人也没必要活着了,就当为本帅祭旗吧。” 张如明眼皮一抬,“我可是神的使者,杀我可是要遭雷劈滴。” 陌坤呵呵一笑,“上官大人,杨帅也是跟你开个玩笑。其实,你们历都城兵马早已被大夏所抛弃,像德隆那样的昏君,留他何用。莫不如你我两家结盟昭告天下,一举拿下大夏京都。到时候,这江山怎么来分,我们可以坐下来商谈。” 张如明放下了茶杯,“我上官玄悟也是个爽快人,这么跟你说吧,结盟是不可能了。德隆是德隆,但对于大夏黎民来说,毕竟我们是同源同种。一旦结盟,历都城大军将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 杨发奎眉头一皱,“既然没有结盟之意,那你来此何意?” “结盟肯定不能结,但可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不断你们的后路,你也别来骚扰我的五粮城。那冯准咬了我一口,老子总得让他连骨头都给我吐出来才行。”张如明开门见山的说道。 陌坤不动声色的说道,“你我一同与大夏朝堂作战,这在大夏百姓眼里,与结盟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是他们主动招惹老子,老子才还手。冯准现在还驻扎在惠宁城,老子灭了他之后,定会牵制宏亲王一部分兵力。到时候你们尽管打,我们历都城绝不插手。” 陌坤与杨发奎对视了一眼,这与他们的目的差不多。陌坤也担心向前推进之后,他们战线拉的太长,后勤补给线路无法保障。现在段琅主动派人商谈,正合了他的心意。但就这么同意了,陌坤也心有不甘,总得让段琅付出点代价才行。 就在张如明与陌坤唇枪舌战之际,五粮城内,段琅与澹台明月开始准备下一步行动。在他们看来,陌坤想要取得辉煌战绩,必须要得到历都城兵马的配合。否则,南平大军也会步步艰难。这一点,澹台明月相信张如明能够完成此行任务。 府衙之中阿朱送来了最新密报,看着朝堂正得意的广宣这次的战果,澹台明月冷笑一声说道。 “阿朱,马上让周伯通知天下都府密站,渲染一下咱们吃的这一次大亏,别忘了让天下百姓知道冯准是与南平联手赢得这场大胜。到时候咱们与大夏朝堂正式开战,天下百姓会明白咱们是迫不得已才奋起反击。” 阿朱答应一声退了下去,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琅,可以行动了。” 段琅微微点了点头,“这一次,我亲自带队出征。” 澹台明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段琅的出战。她知道这次进入惠宁城之后,历都城大军不会再清闲下来。这一战,也预示着大夏王朝走向灭亡的开始。 五粮城中军大帐之内,段琅召集众将官,命周龙王福重等人,集结本部兵马穿越常林峡谷,与耿志山卢正山所部在福临郡集结。这一次,除了宣华城的老将魏都冯明之外,段琅只留下崔志亮看守五粮城。其余众将全部跟随段琅,准备杀入惠宁城。 ------------ 第二百四十七节 长久之计 五粮城内,张如明不辱使命满意而归。他与陌坤杨发奎纠缠了两日,最终也没让陌坤讨到便宜。陌坤的意思让段琅拿下惠宁城之后,直接抄宏亲王的后路,与南平大军两面夹击对方。但张如明可不傻,他可不会同意陌坤的建议。这样一来,历都城兵马等同为南平大军做了嫁衣,更会让天下百姓相信他们结盟的事实。 张如明一口咬定,只要你我之间不动手,至于历都城大军怎么打,跟你屁关系没有。你没权利指挥我,我也没权利指挥你,大家各打各的。只要你不来骚扰我的五粮城,我就不断你的粮草后路。否则,大家一拍两散。对于张如明这种油盐不进的人,陌坤与杨发奎恨的牙根都痒痒,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达成了一种战场上的临时口盟。但双方都知道这种默契不会长远,宏亲王大军一败,下一步就是他们之间的拼杀。 常林峡谷,段琅与张如明等人,是最后一批进入峡谷的人员。入口处的忠魂骨石碑前,所有人都下马致敬。想起那场峡谷中的追杀,张如明不禁有些感慨。当年正是因为这些兄弟们舍命相拼,才能让他们活下来。如今再次穿越常林峡谷,往日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幽静的峡谷之中,大军默默前行。几日之后,段琅等人来到了耿志山所驻扎的福临郡。此时的福临郡,大军集结,数座临时的军营拔地而起,连绵相隔十余里。 段琅等人一到,澹台明月立即召集所有将领军中议事。段琅的目光从所有将领脸上扫过,回想当年,他与张如明只带着五百黑甲卫前往历都城。转眼数年过去,刘旭升和崔志亮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周家三兄弟凭着赫赫战功威名远扬,张奇峰王福重黄志三人也成为大夏名将。卢正山与耿志山虽说是后来加入到历都城的战将,但二人出身于宫中侍卫,个人战斗力非常强悍。加上老将魏都冯明,历都城十二大将威震天下,任何人也不敢小试。 段琅抱了抱拳,“诸位将军,惠宁城一战事关重大,各营务必小心谨慎。可以说,此战过后,真正关乎到大夏的生死存亡。原本我不想这么做,咱们毕竟曾经是大夏的臣民。但是,他们主动来犯,击杀我们的兄弟。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就让冯准知道咱们历都城大军的厉害。” “段帅,区区不到十万兵力,交给我们营得了。上次他们是突袭,加上胡天壮那王八蛋才让周虎兄弟吃亏。您只要下令,末将绝对把冯准的人头挂在旗杆上。”王福重粗声粗气的说道。 “切不可大意,冯准与朱文俊可是两任兵部侍郎。而且,他们所带人马都是大夏精锐,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以往咱们都是以少打多,这次咱们也大方一回,利用优势兵力一举击垮冯明大军。”段郎道。 耿志山说道,“段帅,惠宁城**毁之后,朝堂一直没有修缮。虽说城内成了民间自行聚集的商贸之地,但城墙破损不堪,根本谈不上什么防御能力。末将觉得,直接摆出阵势强攻即可。” 澹台明月说道,“具体方案,还是等阿朱回来再决定。别看惠宁城城墙残破,但依然可以阻止咱们战车的攻击。而且,利用城墙布下箭阵防御,就可阻止骑兵冲击城墙缺口。历都城失不起,必须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惠宁城。” 李建山也跟着说道,“明月军师说的不错,咱们兵源匮乏,确实损失不起。目前朝堂一直在征募新军,南平国内也留守着备用兵马。而历都城大军只有这么多,损失过多,根本无法补充兵源。所以我提醒诸位,不要一味地争勇斗狠,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实力。” 李建山一番话,让周虎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都知道历都城的兵源匮乏,而且训练出一支战力强悍行之有效的兵马更不容易。没想到在故新郡,一下子就损失了三万有余,也不怪段琅震怒之下要斩了他。 众人在福临郡商议着怎么拿下惠宁城,而惠宁城之中,冯准与朱文俊也在谈论着兵马布局及下一步的去向。两人都曾经担任过兵部侍郎之位,特别是冯准,虽说对于朝堂的明争暗斗他不如于禁,但在行军打仗之上确实是一把好手。 两碟素菜,一壶老酒,冯准与朱文俊在城墙之上小酌对饮。昏暗的篝火照在冯准苍老的面孔之上,感慨的说道。 “朱大人,你我可都是曾经担任过一品大员的高官重臣。想当年山珍海味老夫都不觉得爽口,没想到今日这两碟缺盐少料的素菜,却是令人回味无穷。” 朱文俊叹了一声,“这就不错了,江山不稳,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咱们连素餐都吃不上了。这种局面的出现,当权者难辞其咎。” 冯准目光一挑,“怎么,朱大人对陛下心有怨恨?” 朱文俊叹息一声,“三年牢狱之灾,你说呢。不过怨归怨,在下还是要为大夏尽忠职守。” 冯准苦笑道,“当年你我都是辅佐德章太子的朝臣,只是没想到紧要关头功败垂成。此乃天意,这也怨不得谁。既然德隆重新重用了咱们,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这也是做臣的本分。” “那这么说,我还要感谢这场兵灾之乱了。如若不然,恐怕在下只有老死狱中的下场了。”朱文俊带着怨恨说道。 冯准心中一动,看了看左右不远处执守的兵卫,低声说道,“朱大人,你觉得这场战事~会如何发展?你我都不是外人,可以直言。” 朱文俊微微一愣,略一犹豫,低声说道,“西越南平同时进军我大夏,加上段琅从中作乱,这场战事兄弟觉得~很难。” “怎么,你觉得宏亲王挡不住南平进军的脚步,还是马如正守不住历都城防线?” “宏亲王毕竟老了,沉稳有余,但缺乏背水一战的勇气。这样一来,他会错失很多的机会。至于马如正,他的兵马已经被西越陆慕钉死在历都城,根本无法前来支援。一旦宏亲王这边全线败退,只能全力防御京都。这场战火,或许会逼着德隆割地求降。”朱文俊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开门见山的说道。 冯准很平静的看着朱文俊,“宏亲王把咱们这些老臣招入麾下,足以说明宏亲王也预判出这种严重的后果。不过,老夫到觉得,可能比朱老弟预计的还要严重。” 朱文俊一愣,“怎么,冯兄觉得大夏会~灭亡?” 冯准点了点头,“你别忘了,这里面还有历都城的兵马。一旦段琅与南平达成了暗中交易,宏亲王的新军根本无力抵抗。南平与西越动了这么大的手笔,你觉得割让土地他们就会满足吗。就算这两家满意,那段琅呢?他会同意吗。” “冯兄,你觉得段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外寇勾结吗?” “朱老弟啊,什么叫天下之大不韪?这个前题你得有天下才行。如果大夏亡了,天都要变了,何来的天下之大不韪。其实这次出兵,咱们根本就不该招惹历都城的兵马。宏亲王自以为是一招妙棋,实际上是引火烧身。” 朱文俊一怔,“那你为何不阻止,反而对历都城的兵马痛下杀手?” 冯准狰狞的说道,“因为我恨他们,如果不是段琅在皇家校场翻盘,咱们子孙后世都能享受这种荣华富贵。哪像现在,翰林院那些酸腐居然也敢给老子脸色看。所以,我不但要杀,还要让段琅痛入骨髓。” 朱文俊看着冯准,忽然苦涩的一笑,“其实,我本可以阻止你去故新郡。但你我想的一样,三年的牢狱之灾,我必要让段琅付出代价。即便看出了问题,我也不想阻止什么。” 冯准凄惨的笑了几声,“宏亲王老糊涂了,身为皇室亲王,他心中对段琅的恨意绝对高于你我。这次外寇入侵,大夏江山的震荡,宏亲王都归罪于段琅身上。所以,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大夏~危也。” “冯兄,话已至此,今后将何去何从?难道说,真要跟随宏亲王,替德隆那个蠢货战死疆场吗。” 冯准目中精光一闪,“朱老弟,这正是我要与你相谈的事情。这些日子,咱们放出斥候排兵布阵搜集消息,但目前这种宁静,让老夫感到心悸。我总觉得,有一种危险在向咱们临近。” 朱文俊眉头紧锁,“你我都了解段琅,那厮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要么去攻打蓝湖城,要么来惠宁城袭击咱们。冯兄,你觉得他会向哪里动手?” “宏亲王认为,段琅以五粮城为基地,不会舍近求远来惠宁城。而且这样做,一旦南平趁虚而入拿下五粮城,段琅大军又成了无根的浮萍。但老夫觉得,那段琅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极有可能会来惠宁城。” “如果真来了,那将如何?硬拼,还是退回宏亲王的大营?” “不,为兄觉得,段琅真要是来袭击咱们惠宁城,这可是老天爷给咱们的一次绝佳机会。” 朱文俊一怔,“冯兄什么意思?请明示。” 冯准谨慎的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朱老弟,大夏危亡在即,咱们手里这支精锐,可以说是保命的本钱。一旦段琅率领大军来袭,咱们马上撤离惠宁城。但是,决不能向宏亲王靠拢。咱们沿东线北上,向景山城撤离。到时候,斩断一切与宏亲王的联系,让他不知道咱们兵马去向何处。待南平与朝堂大军战事明朗之时,咱们在做决定。一旦朝堂大军胜出,那就从东线杀过去,截断南平大军后路。万一宏亲王溃败京都被灭,东海沿线几座都城,必须控制在咱们手里。” 朱文俊吃惊的看着冯准,“那~如果南平大军与朝堂在京都僵持呢?或者说,只要咱们兵马加入,就能改变整个局势,这又将如何?” “那样更好,救德隆于水火之中,比跟随宏亲王被击败要强得多。到时候,为了活命,德隆必定会许下重诺。” “可是擅自带领兵马不归,这也是杀头的大罪。” “朱老弟不要担心,惠宁城一旦失守,老夫相信南平大军也要有所行动。到时候,宏亲王会向亿象城撤离。咱们借故找不到大军动向,将军在外可随机而动。而且,一旦占据景山城,立即击杀城内瀚海斋人员,斩断一切消息传递渠道。即便事后朝堂追问,谁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更何况,说不定咱们最终要在那里自己为王呢。” 朱文俊眼神一亮,接着担心的问道,“段琅的人马要是一路击杀,这该怎么办?总不能,把人马跟他们拼光吧。” 冯准摇了摇头,“不会,五粮城宣华城一带成了段琅的根基,他要追着咱们向东移动,战线拉的太长,无力保证后方的安全。段琅虽然痛恨你我,但他绝不敢拿着历都城兵马的未来当儿戏。” 朱文俊看着冯准,一仰脖子干了一碗酒,“好,既然冯兄考虑周全,兄弟就跟着你干了。我身边的亲兵之中,有二十余人绝对信任,可以让他们立即奔赴京都及蓝湖城方向,随时跟咱们保持联系。” 冯准微微一笑,“老弟,你的人,就留在咱们身边吧。在大军出征惠宁城之前,我已经把嫡系人马全部派了出去。放心吧老弟,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动向,但是咱们依然能够知道天下局势的走向。” 朱文俊有些震惊的看着冯准,难怪这家伙能够得到于禁的重用。这不光是彼此之间的信任,在谋略上冯准确实高人一等。以前昱宁于禁在的时候,显不出他的出色,现在高人纷纷离去,冯准的才华也展露出来。 一日之后,福临郡临时大营之内。阿朱与几名斥候归来,详细汇报着惠宁城的侦查情况。由于惠宁城戒备森严,只有阿朱能借着夜色潜入其中。 看着阿朱绘出的大军布防情况,段琅说道,“月儿,这种布局,要想快速拿下惠宁城,只有一种办法。” 澹台明月看了看布局图,心中一动,“琅,你是说~少部分人潜入,打开城门放兵马进城?” “不错,咱们兵马擅长马上击杀,惠宁城城墙虽然破损严重,但也需要登城器具。莫不如,来一场夜袭。” 澹台明月想了想,点头说道,“我认为可行,你准备派谁带人潜入?” “我亲自带队,十八亲卫,周龙周虎,加上前锋营精锐二百人。”段琅说道。 澹台明月一愣,“那~你们要是被大军围困怎么办?你是大家的核心,万一出现意外,这可就~!” “不怕,让王福重等人带领大军,马蹄裹布谨慎前行,在距离城门三箭之地等待。一旦得到信号,立即杀入城内。这么段的距离,就算对方人马再多,我们也能坚持到大军入城。” 看着段琅认真的样子,澹台明月知道制止不住,“好吧,那就把卢正山和耿志山二位将军也带上。他二人功夫不错,可以堪当大任。” 段琅与澹台明月商量完毕,当即召集众将官议事。得知段琅亲自带队,众将官居然没有反对之声。因为众人相信,有这么多人跟随,绝对能保护好段琅的安全。更何况,段琅本身就是个煞神。区区守城兵卫,他们还没放在眼里。 计划一定,次日一早大军向惠宁城进发。按照行进速度,他们赶到惠宁城,也将是下半夜时光。对于夜袭来说,正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这一次,段琅发狠要拿下冯准。对于大夏朝堂上的众臣,他还从没有如此痛恨过一个人。这种恩将仇报背后下刀子的行为,段琅必须要让冯准付出血的代价。 但是,段琅却没想到,在阿朱探查之后,冯准与朱文俊居然临时改变了大军的布局。这一次的夜袭,完全出乎段琅的意料之外。 ------------ 第二百四十八节 令人费解 蓝湖城内,陌坤看着对面朝堂的大营,也开始着手准备进行一次猛烈的进攻。他在等,等待着段琅那边的消息。一旦段琅击破惠宁城,宏亲王势必要抽调人马顾及自己的左侧防线。到时候,等待已久的大战即可爆发。 主帅杨发奎与付帅赵平度站在两侧,赵平度问道,“军师大人,咱们储备的粮草不多了,是否指令后备大营押运粮草?” “还能坚持多久?”陌坤问道。 “一个半月左右。” 陌坤点头说道,“这足够了,战争的目的就是掠夺,咱们不是来发善心的。这次的大战,宏亲王势必会退守亿象城坚守。赵将军,咱们大军打到亿象城之时,到时候你带领三万人马去周边城池郡府搜集粮草。不必顾忌什么,这里是大夏,不是咱们南平,即便大发善心他们依然会痛恨咱们。” “末将明白。”赵平度答应了一声。 杨发奎看了看陌坤,自从兵马进入大夏以来,他们还没有进行过疯狂的掠夺。看样子,今后的战线拉的太长,陌坤也开始进入以战养战的模式了。这样的话,更可以避免被段琅袭击运粮队伍的风险。 通往惠宁城的路上,段琅的大军分成三分部稳步前进着。在出行之前,阿朱带着十八亲卫提前奔赴了惠宁城。他们的任务,就是灭掉一切明哨暗哨及对方派出的斥候。在大军到来之前,不能让冯准朱文俊发现任何迹象。哪怕对方发现哨兵及斥候没有及时回归,也需要两个时辰来判断和分析。这个时间差,足够他们袭击惠宁城了。 进入夜色,大军距离惠宁城不足二十里,段琅遇到了返回的向天。 “传令,大军停止前进。”段琅命令道。 一道道军令向后传去,行进中的大军停了下来。段琅看着向天问道,“情况怎么样?” “外围的眼线全部清理干净,不但有朝堂一方的,还发现了几个南平眼线。阿朱与兄弟们还在继续搜索,城内一切如常,没有发现咱们的动向。”向天说道。 “好,传令下去,战车距离五里之外押后,所有战马包裹马蹄,上口套,前行速度不得超过三节。” 段琅命令一下,所有的骑兵把准备好的破布草绳拿了出来,在战马的四蹄上包裹起来。战马的嘴上,也套上了口套,防止在夜间嘶鸣。大军开始缓慢的前行,原本不足半个时辰的行程,足足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来到预定地点。所有人马都寂静无声,远远看去,夜色之下仿佛多出了一片低矮的森林。 段琅退去了厚重的战甲,身穿一身夜行衣,带着周龙周虎及二百前锋营死士向前摸去。来到城下不远,段琅吹出一阵虫鸣,谷凡等人迅速的向段琅靠拢。 “城内有什么动静?”段琅低声问道。 “一切如常,他们还没有发现异常。”阿朱回应了一声。 “好,阿朱,你马上后撤,与明月汇合。兄弟们,准备战斗。” 阿朱看了看段琅,犹豫了一下想请战,但是看到段琅犀利的目光,只好默默退了下去。 几年前惠宁城一把大火被焚烧,城门两侧不少段落坍塌毁坏一直没有修缮。冯准到来之后也没打算长期拒守,只是简单加固了一下,并没有进行大的维护。这样的城墙,根本挡不住段琅等人。 一道道身影进入了城内,城门内两侧的军营之中,几只点燃的火把在风中摇曳着昏暗的光亮。门口的守卫们,抱着枪昏昏欲睡。 段琅观察了一下,小声吩咐道,“周龙周虎,你们各自带领五十人,从两侧摸上城墙击杀城门楼的守卫。耿志山卢正山,你二人各带五十人,负责阻击从营中冲出的兵卫。我与向天等人负责开门,大家务必坚守大军进城。” “得令!” 几个人答应一声,各自带领人马悄悄离开。段琅听着黑暗中传来就位的暗语虫音,对着身后一摆手,带着十八亲卫向城门洞摸了过去。 城门洞内四名值守的兵卫,很轻松的被谷凡向天等人击杀。城门的落闸早已毁坏,厚重残破的城门,只是用了两个粗大的木桩顶着。段琅等人撤掉木桩,噶吱吱打开了城门。 残破厚重的城门,在夜色中发出刺耳的破音,顿时惊动了城上的守卫。 “什么人打开了城门?~不好,有敌袭~!” 城头上兵们的喊叫声刚落,周龙周虎顿时带人杀了过去。紧接着,城头上的警钟‘咣咣咣’被敲响。夜色中,警钟的声音十几里之外都能听得见。 只要城门打开,段琅已经不在乎是不是被发现。对面三箭之地,王福重张奇峰一声令下,兵卫们迅速摘掉马嘴上的口套。一时间,战马嘶鸣,兵卫们喊叫着冲杀了过来。三箭之地对于战马来说转眼即到,城门一开,段琅就知道谁也阻挡不了他们进攻的步伐。 “咱们走,去支援卢正山与耿志山。”段琅一声令下,带着谷凡等人冲向了两侧军营。 城门两侧的军营之中,慌乱的冲出不少人。但与段琅想象的差距太大,目测只不过一千来人。两边的军营加在一起,也超不过三千人马。 两侧军营大门不是很宽广,看到有人堵住了大门,这些城内兵卫不但没有冲杀,反而四下的逃窜起来。 “怎么回事?谷凡,抓个活口。”段琅有些吃惊的喊道。 王福重张奇峰的大军一进入城内,也被眼前的一幕弄的有些莫名其妙。段琅担心有诈,赶紧下令停止前进,在城门一带布防。这种局面,与提前探知的消息完全不符,段琅不明白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城门上下很快就结束了战斗,段琅的兵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一名百户被带了过来,段琅冰冷的说道,“说错一句话,斩你一条臂膀,耽搁三息时间,就剁你双脚。说,你们大军主力呢,为何这么少的人马?” “将军饶命,小的不敢欺骗。昨日下午,朱将军下令主力兵马全部撤到北城门大营。我们南城门这里,只留下三千人马驻守。朱大人还说,一旦发现敌袭,立即敲响警钟。他还说~允许我们投降保命。”保护瑟瑟发抖的说道。 段琅一愣,顿时明白了冯准和朱文俊的意图,“不好,他们要逃。张奇峰,王福重,迅速杀向北城门。如若冯准要逃离,追杀三十里。” 段琅说完站起身,他不明白冯准为何要这样做。即便退向宏亲王的方向,这对朝堂大军来说更为不利。按照正常的行军策略,冯准和朱文俊最起码应该在惠宁城阻击一下。即便战败,十万人马至少可以给宏亲王留出一日的调防时间。如果不加阻挡就撤离,万一段琅一路追杀,即便宏亲王得到消息,也来不及调整兵马布防。毕竟传令兵的速度,不一定有历都城大军击杀的速度快。即便能够飞羽传信,这种不战而逃对于目前战局来说也是兵家大忌。冯准与朱文俊身为两任兵部侍郎,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原本应该是一场激烈的大战,没想到冯准一听到警钟立即撤离。段琅犹如全身的力气打在空气中一般,让他有些极为不适应。 通往景山城方向的路上,冯准与朱文俊带领大军,直到天色放亮才算彻底摆脱了后面的追击。冯准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布下防御阵型短暂休整一下。 一名千总走过来,奇怪的问道,“冯大人,朱大人,咱们撤离的方向好像不对,不是应该前往蓝湖城一带吗?” 朱文俊目光一厉,“把段琅大军引向宏亲王的兵营,你这是打算让历都城兵马突袭朝堂大军吗。混账!从现在开始,不该问的不要问,你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谁要是胆敢蛊惑军心违抗军令,军法处斩!” 那名满脸胡子的千总吓得一缩脖子,面对这位曾经的兵部侍郎,他可不敢有任何的抗拒想法。别看这支兵马以冯准为主,但是这些底层的头目们心中畏惧的,却是朱文俊。毕竟冯准被罢免之时太久,军中大多数年轻人还未从戎。朱文俊在位之时,这些把总标统乃至千总刚被提拔,面对朱文俊这样的重臣大气都不敢出。那时候的兵部大权在握,非常受于禁的重视。 看着统领们完全服从的样子,冯准面对朱文俊会心的一笑。身为大夏几十年的老臣,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与大夏诀别的感受。被压制了这么多年,他何尝不想过一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冯准与朱文俊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让朱文俊带着心腹人马提前进入景山城。他们不但要控制景山城的府衙粮仓银库,更要彻底铲除城内监天院的爪牙。待大军进入之时,方能显得一切都很安定。 惠宁城内,澹台明月也是迷惑不解,更不明白冯准大军为何会向东线撤离。这样一来,与宏亲王大军背道而驰,难道这里面有阴谋? “阿朱,立即通知周伯,让东线沿海一带几座城池,密切关注冯准大军的动向。一有消息,马上通知咱们。”澹台明月说道。 “好,我马上告知师父。” 李建山奇怪的问道,“段琅,冯准这种怪异的撤军,不会事先与宏亲王商定好的吧。” “很有可能,你们看。”段琅说着,指着行军图接着说道,“按照咱们的计划,拿下惠宁城之后,直接兵进城阳府。城阳府尹梁毅已经做好投诚的准备,那里将成为咱们驻扎在大夏中部的大本营。但是冯准向东撤离,一旦宏亲王派兵来堵截,正好可以对咱们形成两面夹击之势。而且,就算咱们不去城阳府,而是向西逼近宏亲王,他冯准依然可以从后面进行夹击。” “段琅,那干脆咱们就乘势追击,一举歼灭了冯准大军再说。”李建山说道。 段琅摇头说道,“如果继续追击,冯准会把咱们引入东线沿海一带。这样的话,距离主战场越来越远,很难把控大局。另外来说,陌坤也需要咱们牵制住宏亲王一定的兵力。否则,也不好说这家伙会不会撕毁承诺,去攻击五粮城。” 澹台明月看着行军图的走向,担心的说道,“如果宏亲王真的是这种布局,那他不光针对的是咱们,城阳府那边,恐怕也引起了德隆的怀疑。阿朱,有没有城阳府墨兰府等地的消息?” 阿朱一怔,摇了摇头,“这段日子咱们兵马移动频繁,小白它们也要适应最新环境,所以这些日子消息传递的比较慢。师父的信息,都是先到达五粮城,然后由大飞传送过来。”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看来只有让大飞跑一趟了,必须尽快得到这些都府的消息。一旦德隆要对他们有所行动,只有让蒋竹明率领众都府提前起事了。” 段琅想了想,“月儿,提前起事对咱们可是非常不利。目前大夏还没到危亡时刻,况且南平大军还没有大肆搜刮。这种情况下让他们跟着起事,恐怕民众的呼声不高。” “琅!我就怕德隆会提前动手。别看朝堂两线作战,京都之内依然有大批留守兵马,对付这些没有城防力量的都府轻而易举。万一蒋竹明等人被朝堂羁押,其它都城必定会被震慑。” 段琅琢磨了一下,说道,“要不然这样,先让周伯摸清情况再定。” “好,那就让大飞尽快跑一趟。” 两个人正说着,张如明挠着脑袋忽然插了一句,“你们说,这冯准会不会~是想占据东部几座都城自立为王?” 段琅等人均是一怔,李建山笑道,“我的天师大人,别异想天开了好不好,别忘了军中还有朱文俊跟着他呢。” “朱文俊怎么了,朱文俊才从大牢里放出来,我就不信他不恨德隆。” 段琅说道,“老张,自立为王可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必须要有根基才行。冯准大军东撤,这里面必有阴谋,应该还是针对咱们提前制定好的方案。” 段琅说着看向了澹台明月,“月儿,我觉得暂时停止大军前进,先派出斥候查看一下宏亲王的动向。” “嗯,我同意。另外,把这边消息也传递出去,就说冯准朱文俊所部大败而逃。到时候,陌坤必有所行动。” 段琅等人商量了一下,马上下达了命令。没人把张如明的话当真,段琅等人觉得这是个可笑的假设。甚至包括澹台明月,也认为冯准的东撤,必定是与宏亲王事先商议而定的决策。 段琅下令大军临时驻扎在惠宁城,暂时停止了北上的脚步。命令周龙周虎兄弟二人,带五万兵马向西移动三十里驻扎,防备宏亲王大军向惠宁城移动。 大飞带着段琅的书信,快速的奔向凤鸾山。就在段琅等人想得到墨兰城等地的消息之时,蒋竹明与张广智,却面临着人生的重大抉择。 监天院提司手持圣旨前来催粮,如果按住不发,那就是抗旨不尊,监天院提司必会把蒋竹明张广智提往京都接受处置。但要是发了粮草,其他都城势必会紧随其后。这样一来,完全破坏了澹台明月制定的计划。 蒋竹明心急如焚,他暂时联系不上段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何况张广智给他的飞鸽急信上,还等着蒋竹明的回复。按照张广智所言,干脆斩了监天院的这帮混蛋,直接反出朝堂。 蒋竹明心情起伏不定,不知道该如何推诿来催粮的朝堂人员。是斩杀监天院提司?还是继续隐忍把粮草发送出去?蒋竹明举棋不定。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众多同门的风向标。一旦自己的决策失误,将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 第二百四十九节 两手准备 蒋竹明回到后堂换了身便服,吩咐了一声,带着两名随从悄悄从后门离开了府衙。蒋竹明的坐轿刚走出不远,两名看似很普通的男子就悄悄尾随了上去。 不大一会儿,蒋竹明来到了华源酒坊。这里是影者设在墨兰城的密站,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蒋竹明绝不会冒险前来。毕竟城内还有监天院的瀚海斋,一旦暴露出去将非常麻烦。 蒋竹明被引领到后院,看到韩风身边还有两人,三人正在凉棚底下品茶。蒋竹明一怔,赶紧上前见礼。 “庞大人,樊大人,没想到你们二位也在啊。” 韩风身边二人正是庞刚与樊城,庞刚抱拳打了声招呼,樊城笑道,“我俩可不是什么大人了,竹明,这地方你可不该来。” 蒋竹明苦笑道,“我也不想,但实在是没办法才过来请教一下韩前辈。” 韩风招呼着蒋竹明入座,“蒋大人可是为了朝堂催粮之事?” “不错,监天院一名提司持圣旨而来,段琅那边一时间又联系不上,下渡府张广智还等着我的答复呢。” 蒋竹明着急的看着韩风,这个抉择可不同一般,一旦做出决定,那可关乎几十位同门的生死。 韩风眉头一皱,“蒋大人还能拖延几日?” “最迟五日。我告诉他们去郡府征集粮草的队伍正在路上,就算再延迟,五日之后他们也能分辨真假了。”蒋竹明为难的说道。 韩风想了想,刚要说话,就看到一名酒坊伙计匆匆走了进来。 “什么事?”韩风眉头一皱,问道。 “有两个尾巴监视蒋大人,应该是监天院的人。”酒坊伙计轻声说道。 蒋竹明一愣,韩风目中精光一闪,“处理掉,做干净一点。” “是!”酒坊伙计答应一声,急匆匆退了下去。 蒋竹明一狠心,“要不然,我们就提前起事,宣布与朝堂划清界限,支持历都城。” 韩风说道,“蒋大人莫急,我已经把消息传递出去,但是段琅正率兵去攻打惠宁城,恐怕无法及时收到信息。我与庞大人樊大人也正分析着战局,相信蓝湖城那边的战况很快就有进展。蒋大人先拖延几日,估计段琅很快就有消息到来。” 蒋竹明想了想,“好吧,我先给张广智回复一下,实在不行就大干一场。德隆已经心中起疑,就算把粮草押运过去,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 樊城忍不住说道,“老韩,干脆就大干一场。以目前墨兰城蕴藏的实力,击杀监天院那些宵小不成问题。” 庞刚却是劝道,“老樊,切不可着急。现在天下局势并未明朗,大夏的臣民,认可的依然是德隆。不过惠宁城一旦出现战火,宏亲王再想摆出对垒的局面可就不行了。以我看,那宏亲王很快就要退守亿象城。” 提及亿象城,樊城心中更是郁闷。那里可是他的祖地,一想到亿象城的百姓就要遭殃,忍不住怒道。 “高居庙堂之上的帝王发动了战火,倒霉的却是天下百姓。亿象城可是老子的祖地,看来是躲不过这场刀兵之劫了。” 庞刚叹道,“天道变更,只有大破才能大立,经历了劫难,天下苍生才能珍惜得之不易的安定。蒋大人,老韩,我倒觉得,如果监天院逼迫太急,可以先将他们铲除。” 韩风一愣,蒋竹明赶紧问道,“庞大人的意思是,可以提前举事?” 庞刚摇了摇头,“不,目前德隆应该只是拿墨兰城与下渡府开刀,还没牵连到其它都城。这两地要动手,务必把城内眼线全部清除。只要朝堂得不到任何信息,他们也无可奈何。当下战事正紧,即便德隆得到消息派人来核查,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战事的格局应该会发生变化。” “庞大人的意思是,斩断京都的密报,拖延时间?”韩风问道。 “不错,只要清除了监天院的爪牙,德隆根本就得不到下面都府的情况。朝堂政令即便八百里加急,一来一回也得二十天左右。或许,那时候朝堂已经大乱,顾不得派人来了。”庞刚道。 蒋竹明点了点头,“庞大人的意思是暂时不必起事?只需切断墨兰城与朝堂的联系即可?” 庞刚嗯了一声,“二十几座都府联名怒斥德隆昏庸无道,这种消息足以震撼整个天下。到时候,恐怕就是压倒大夏皇室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这个机会必须把握好。不然,朝堂完了,段琅依然得不到民心。大夏帝室百年基业,在民众内心根深蒂固。只有在仓惶无助的时候,天下黎民才会面对现实。到时候,谁能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挽救出来,谁就是天下的正主。” 庞刚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樊城也同意这个建议。既然要动手,那就紧早不紧晚。别看朝堂募集新军各地征兵,墨兰城依然留下了几千兵马。只不过,这些人被安插到下面的各个郡府,监天院那帮蠢货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回到府衙,蒋竹明当即给张广智写了一封密函。他与张广智之间有信鸽来往,信息交流的比较顺畅。而且蒋竹明相信张广智跟他一样都留了后手,铲除城内监天院应该不成问题。 两日之后,墨兰城瀚海斋一夜之间被全部铲除,在韩风的协助下,京城来的那些人全部被打入墨兰城大牢。与此同时,下渡府张广智更是干脆,三千府衙兵马把监天院的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两座城池发生了如此大事,但朝堂之中却是无人知晓,德隆甚至还在等待着粮草的到来。可惜没等他催问此事,南部战区就发生了重大变化。 蓝湖城内外,几乎同时收到了惠宁城战败的消息。陌坤的消息是段琅派人送去的,而宏亲王这边,却是被段琅放走的几个俘兵,把战况渲染的说了一遍。 得知惠宁城被段琅偷袭,冯准朱文俊大败之后不知所踪,宏亲王这下子可坐不住了,当即召集众将官议事。自开战以来,宏亲王很少与众人商议。这一次,宏亲王也变得有些慌乱不安。 中军帐内,贺连加闫发成得知这一消息,并不显得多么惊慌。特别是闫发成,自从得知冯准偷袭周虎大军之后,他就知道冯准肯定不会得好。闫发成可是亲眼见识过历都城兵马的强悍,如果不是冯准打着他的旗号偷袭,加上胡天壮大军的加入,能不能吃下周虎都不好说。以段琅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去报复那才是奇怪。 宏亲王阴沉着老脸看着众人,“诸位,我大夏江山社稷震荡,都拜那段琅逆贼所赐。当年昱宁帝在位之时,就对此逆贼多有提防。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养虎为患,成为我大夏之灾劫。” 说到这,宏亲王看了看闫发成与老将孙刚,接着说道,“或许,你们之中有人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夫造成的。如果当初不是本王力举德隆上位,也不会出现如此局面。你们错了,就算老夫站在德章一方,这场战火只能是提前出现。段琅逆贼会打着先帝遗诏的旗号,保举德隆一路杀回京都。那样的话,京都血流成河,段琅那逆贼甚至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本王也是以大局为重,才支持了德隆。但本王错在没有及早削弱历都城兵马,以致出现如此的结局。” 德光抱拳躬身说道,“叔祖不必自责,我大夏江山百年基业,不是说撼就能撼动的。那段琅逆贼只不过是猖狂一时,如果不是南平与西越进犯,他只不过是一个宵小而已。德光不才,愿领兵十万,定将那段琅逆贼击杀于惠宁城。” 老将孙刚微微撇了撇嘴,闫发成更是暗中冷哼,心说就算你带二十万新军过去,也只是被斩杀的料。到这种时刻还说如此大话,简直令人耻笑。 宏亲王看了看德光,如今的德光,已经被册封为平安侯,不能再以皇子相称。但在宏亲王眼里,他依然是大夏的皇子。万一京都沦陷德隆失位,宏亲王只能保举德光上位,以便让大夏血统延续下去。宏亲王把兵马带出来之时,就有如此想法,只是他不敢对德隆说而已。 “德光,勇气可嘉,但段琅逆贼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更何况,本王年事已高,军中必须有你这个付帅坐镇才行。” 宏亲王说着,目光看向贺连加等人,“哪位将军可敢领命,去惠宁城阻击段琅逆贼?” 宏亲王话音一落,贺连加闫发成等人都默默的低下了头。这种差事,谁也不愿意领命。他们宁可面对南平大军,也不想与段琅对决。特别是贺连加与闫发成,倒不是他俩害怕,只是心中不愿意面对昔日的朋友和恩人。 看到众人都不说话,宏亲王咬了咬牙,“怎么,你们都怕了?” 宏亲王愤怒之下,也实在是无奈。冯准与朱文俊不知所踪,目前他手下根本没有大将可用。有经验的战将都被马如正带走,除了这几个老人,新提拔的将军根本就没有战争经验,宏亲王可不敢把兵马交给他们。 老将孙刚抱拳说道,“亲王大人,不是我等害怕,而是实在力不从心。一旦段琅与南平两面夹击,我大军根本无法抵挡两面作战。末将以为,莫不如退守亿象城,以城池拒守。” “就算退守亿象城,惠宁城方面也必须要派出人马阻挡。万一段琅北上穿越城阳府直入京都,试问京都谁还能阻挡得住?”宏亲王严肃的说道。 闫发成抱拳说道,“亲王大人,即便是兵发惠宁城,咱们大军能分出多少人马?十万,还是二十万?就算是领兵二十万新军,能挡得住历都城兵马进攻吗?” 宏亲王锐利的目光盯着闫发成,“本王可没有二十万兵马分出去,最多分兵五万。” “五万?”闫发成一听,差点被气乐了。 “亲王大人,您觉得五万新军,就能战胜历都城兵马?”闫发成看着宏亲王,心说你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宏亲王点了点头,“五万兵马,应该能阻止段琅北上。本王没有疯癫,也不是自大妄为,而是看谁去带领这支兵马。” 闫发成等人一怔,奇怪的看着宏亲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宏亲王目光威严的扫了一眼众将领,接着说道,“你们不主动请令,那本王就亲自点将。贺连加闫发成听令,本王命你二人率领五万精兵,前往惠宁城阻击段琅大军。如果阻挡不住,提头来见。” “什么?” 闫发成与贺连加吃惊的看着宏亲王,贺连加不禁怒道,“亲王大人,如若你想斩杀贺某尽管下令,不必绕这么大圈子。在下知道因为当年与段琅有些交情,就被陛下排斥在外。我不否认在下同情过段琅,但我贺连加对大夏忠诚不二,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大夏之事。既然亲王大人这么安排,那就来个痛快吧。” 看着贺连加怒目而视的样子,宏亲王忽然呵呵一笑,“贺大人不必动怒,本王对你的忠诚从不怀疑。说实话,这一次派你二人去,打的不是将士的勇猛,而是要你二人劝说段琅以天下苍生为重。正因为你二人与段琅有过交情,所以本王才派你们去。本王很了解段琅,此人勇猛善战,身边强将如林,又有一位精明的军师,与他硬拼别说是二十万,恐怕本王整个大营人马全部压上才能胜出。所以,这一战不是让你们去打,而是要让他知道自己还流淌着大夏的血液,不要助纣为虐。” 闫发成苦笑道,“亲王大人,您觉得我们去了,就能阻止吗?” “一定能!”宏亲王目光看着二人,“本王相信二位出马,那段琅必会网开一面。闫将军,贺大人,军令如山,本王不会更改。” 闫发成看了看贺连加,“既然亲王大人这么说,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莫不如就搏一把,领命吧。” 贺连加无奈的叹息一声,他也不想再辩解什么,抱拳说道,“末将领命。” 闫发成贺连加领取令牌退出大帐,老将孙刚心中暗暗惋惜。他觉得两人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到京都。战事可不是儿戏,并不是有点交情就可以让人家退回五粮城。如果真这么简单,这仗也不用打了,派一些熟人就能安定天下。 德光看着众将官都退出,担心的问道,“叔祖,派这二人有些不妥,万一他们与段琅那逆贼合谋,岂不是更加危险。” 宏亲王阴冷的摇了摇头,“他们的家眷都在京都,量他们也不敢。德光,行军打仗,有时候不能光靠着勇猛,必须要用一些计谋。放心吧,这两人过去,足以牵制段琅一两个月。” “叔祖,就算他们牵制一两个月,对于大局来说根本于事无补。” “不,马上上报德隆,必须从马如正手中抽调二十万精锐大军。否则,大夏必亡。只要二十万大军一到,主动权依然掌控在咱们大夏手里。”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在这里僵持吗?” “不,今晚就秘密撤离。南平陌坤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必会趁着咱们军心不稳发动强攻。马上下令,日头一落,主力兵马立即撤向亿象城。命孙刚押后,在此布下疑阵,保持各营旗帜军帐都不动。待到南平大军发动攻势,他们再撤向亿象城。” “好,我这就通知下去。” “等等。”宏亲王喊住德光,犹豫了一下说道,“德光,你必须跟随孙刚在一起。这种情况之下,你应该站出来赢得军心。不要怕,叔祖会在亿象城布置好防御,你们只需按计划撤离就好。” 德光微微一愣,看着宏亲王略带愁绪的目光,德隆点了点头,“叔祖放心,德光不会丢失我皇家颜面。” 宏亲王看着德光,他觉得该让德光在军中建立威望了。江山不稳,身为皇室重臣,宏亲王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旦京都被袭德隆出现意外,他会立即辅佐德光在亿象城登基称皇,延续大夏的命脉。 宏亲王这样做,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大夏的皇权依然屹立。有帝君在位,就能号召凝聚整个大夏民族的力量,共同对抗外寇。 ------------ 第二百五十节 蔓延的悲观 大夏京都,这几日德隆有些心绪不宁,自身的隐疾也日益加重。太医们忙里忙外,除了给他灌下去一些苦涩的汤汤水水,对德隆的隐疾根本就束手无策。 “刘智~!”德隆轻微的喊了一声。 “老奴在。”内侍卫总管刘智躬身来到榻前。 “朕今日没有上朝,朝堂上的臣工们,可有什么议论?”德隆瞟了刘智一眼。 “回主子,臣工们在吴相国的带领下都很用心。得知主子身体不适,臣工们都很诚恐,要不是相国大人拦着,他们都要请命来给主子请安。”刘智阿谀的说道。 德隆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他听腻了这些奉承话,国难当前,德隆忽然很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刘智,你去看看臣工的奏折之中,可有指责朕的言辞。” 刘智一愣,赶紧躬身说道,“主子放心,内务府呈送之前都会阅览一遍。真要有哪个大胆的奴才敢指责主子,内务府肯定会提前告知。” 德隆一听,厌烦的摆了摆手,“算了,你退下吧,朕累了。” 刘智不明白自己哪里没做好,让主子生气了。但德隆的话他不敢不听,只好叩拜退了出去。 德隆微闭着双目,往日的回忆不断闪现在脑海之中。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代明君,让大夏重新走向鼎盛辉煌。转眼间几年过去,没想到却把大夏带入战乱之中。 德隆有些后悔,他并非后悔对段琅动手,而是觉得自己应该效仿父皇昱宁帝那样,在隐忍之中掌控大局,不应该直接派兵与段琅硬抗。就像当年于禁权倾朝野,昱宁帝几次都想把他拿下,但是为了江山的稳定,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动于禁。如果自己也能隐忍,恐怕也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 德隆正在闭目沉思,就听着刘贺轻声唤道,“主子~!” 德隆眉头一皱,“狗奴才,朕不是让你退下吗。” “主子息怒,楚提大人说有紧急军务禀报。”刘智哆嗦着说道。 一听有紧急军务,德隆一下子睁开了双目,“快,请楚大人进来。” 刘贺慌忙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兵部侍郎楚提跟随刘贺走进了静阁。 德隆靠在卧榻之上,看到楚提,没等他叩拜急忙问道,“楚爱卿,有哪方面战事急报?” “启禀陛下,刚刚收到宏亲王八百里加急,段琅在惠宁城一带袭击了冯准朱文俊所部。朝堂大军匆忙之中应战,怎奈历都城兵马众多,冯准朱文俊大军溃败,目前还未与主力大军联系上。宏亲王已经责令贺连加闫发成率部前去阻击。另外,南平大军趁机发动了强攻,宏亲王为了保存实力暂时退守亿象城。亲王大人与平安侯德光联名上奏,恳请陛下立即从马如正将军那里撤回二十万精锐兵马,支援南线作战。” “什么?”德隆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德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冯准朱文俊所率兵马可都是朕的锐锋营,他们溃败?损失了多少人马,段琅那厮伤亡如何?” “这~,战报上没有说明,只是告知冯准朱文俊暂时不知去向,亲王大人已经派人去寻找。而且,亲王大人相信冯准朱文俊重新集结兵马之后,会向主力大军靠拢。”楚提躬身说道。 “不知去向?十万人马竟然不知去向?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别说是十万兵马,就是十万头猪羊,总不能一下子被段琅全捉走吧。来人,宣张昭立即来见朕。” 德隆气的脸色铁青,近六十万人马给了宏亲王,他不相信南平大军能打到京都。但是十万锐锋营不知所踪,即便德隆没有领过兵,也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溃败,只能向主力兵马方向靠拢,怎么可能没有消息。 不大一会儿,张昭匆匆走了进来,“臣张昭拜见陛下。” “张昭,朕问你,南部战区各都城,可有急报?” 张昭一愣,不明白德隆为何这么问。张昭不明所以,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回陛下,目前南部战区战事平稳,臣没得到什么不利的消息,所以,没有向陛下禀报。” “战事平稳?你~你真要气死我也。”德隆心说宏亲王都退守亿象城了,还他妈战事平稳。朝堂拨巨款建立监天院,居然连个准确消息都没有,要他何用。 张昭看到德隆震怒,吓得脸都白了。楚提暗暗叹息一声,赶紧把南部战况说了一遍。 张昭一听,浑身哆嗦着赶紧叩首,“陛下~臣知罪。但战况突然,臣相信瀚海斋的密报正在路上。请陛下明察~臣绝没有懈怠。” 德隆深吸了几口,稳了稳心神,“张昭,朕命你速速查找冯准朱文俊所部的下落。不管你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如果查不出来,休怪朕不念旧情。” “谢陛下隆恩,臣这就去查。” 张昭答应着,却没敢走,他不知道德隆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德隆看到张昭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气的怒道,“还不快滚。” “诺!”张昭吓得屁滚尿流跑出了静阁。自从他接掌监天院以来,德隆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气。 楚提看着德隆略微扭曲的面孔,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陛下,亲王大人祈请马将军调拨兵马,这件事您看~?” 德隆揉了揉脑袋,平静了一下问道,“楚爱卿,你觉得六十万兵马,还阻挡不住南平大军吗?” “这~,也不好说。陛下,亲王大人兵马虽多,但大都是新军。臣觉得,亲王大人调派二十万兵马,其目的恐怕不是针对南平大军。” “哦?那是~?” “应该是针对历都城兵马。现在段琅拿下惠宁城,如果从那里直接北上直取京都,这一路没有兵马可以阻拦。一旦亲王大人分兵阻拦,南平大军势必会强攻北上。臣也觉得,如若西部战事平稳,可调派二十万兵力支援南部战区。就目前情况而言,陛下应该以南部战区为重。” 德隆身子微微一颤,“段琅北上~直取京都?不行,决不能让此逆贼北上。快,立即派人持朕金符前往西部战区。告诉马如正,必须马上发兵,不得延误。” 德隆真的有些害怕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大夏江山变得岌岌可危。一旦历都城大军兵临城下,德隆想都不敢想那种后果。即便南平和西越打到京都,他还可以递降表割地求和。可是段琅的大军要打到城下,恐怕会直接夺了他的江山。 就在京都派人西去催兵之际,贺连加与闫发成率领五万兵马,来到了惠宁城之外。贺连加看着城头上历都城战旗凛冽飘扬,不禁连连叹息。 闫发成看了看贺连加,“老贺,怎么办,是安营扎寨,还是等人家兵马过来把咱们踏平。” 贺连加苦笑了一声,“这次亲王给咱们调派的大都是退下来的伤兵,别说面对段琅了,即便遇到强大一点的山匪,恐怕咱们都拿人家没办法。老闫,你们先在这里等候,我一个人去见一见段琅。” 闫发成点了点头,“我这条命是人家历都城救下来的,生死已经看淡,他们真要想打就放马过来吧。老贺,段琅想战的话,你也不必再出城。他日如果段琅平定天下,别忘了给我老闫上柱香火。” 贺连加看了闫发成一眼,“别这么悲观,段琅这人还算是念旧。天下不安百姓遭难,相信段琅会听我一言。老闫,兵马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 贺连加一打马,向惠宁城奔去。惠宁城段琅等人早就收到斥候消息,得知是主将是贺连加闫发成,段琅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段琅还真佩服宏亲王这一招,居然连情感牌都打了出来。 惠宁城破旧的城门大开,既没有出兵也没有布下战阵,仿佛对这区区五万伤兵视若无睹。贺连加打马来到城下,被几名‘正常’值守的兵卫拦了下来。 “什么人,干什么的,下马说话。”一名兵卫举着长枪对着贺连加喊道。 贺连加一听,顿时冒出了怒火,自己身穿将军战甲,身后不远目视都能看到他们的大军。对方居然跟个捕快例行查询一样,这也太看不起他了。 贺连加忍着怒火说道,“我乃朝堂南征大将军贺连加,告知段琅,就说我要见他。” “南征大将军?没听说过。我家段帅日理万机,哪有工夫搭理你。赶紧走,这里是军营重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兵卫嚣张的说道。 贺连加眼珠子一瞪,“你小子找死是不是,老子身后五万朝堂大军,赶紧去让段琅出来。” “五万大军?”兵卫向远处看了看,嘲讽道,“那几个人也能称为大军?老人家,您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贺连加鼻子都要气歪了,沧浪一声拔出战刀,“你小子给我听着,赶紧让段琅出来迎接。再敢放肆,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城门内顿时冲出几名兵卫,举着枪把贺连加围在了中间。就在这时,只听着城头之上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住手~!什么人在城下喧哗,惊扰了老子的春梦。” 张如明伸着脑袋向城下看着,脸上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上官玄悟~你~你就是这么对待老朋友吗。”贺连加气的喊道。 “吆喝,这不是贺连加贺大人吗。您不跟着德隆那小子在京都享福,怎么跑到这来了。”张如明笑眯眯的看着贺连加。 “你少跟我来这套,让开,让我进去。” “等等,我说贺大人,您可是朝堂大员,我们这些都是朝堂认定的逆贼。你要进了城,小心人家背后告你黑状。”张如明摇头晃脑的说道。 贺连加气的脸都黑了,“上官玄悟,我的兵马已经来到城下,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唉~瞧你这话说的,是你带人来我这,怎么还问我怎么样?我说老贺,你骑马的时候没摔着吧。” “好好好,算我贺连加对不住你们,要杀要打,我只求见一见段琅。” “对不住,现在你我可是敌人,你说见就见啊。老贺,回去吧,这一两日我们就北上。念在你我曾经的情面上,请你的人马让开,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张如明撇着嘴,鼻孔恨不能撅到天上。 贺连加面色铁青,其实就算不为了宏亲王的命令,他也要见一见段琅。外寇入侵百姓生灵涂炭,贺连加觉得段琅应该站在民族大义上,先与朝堂联手抗击外敌才对。即便不与朝堂联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夏族民受罪,做出雪上加霜之事。 “上官玄悟,今日见不到段琅我绝不离开。现在老子就闯进去,有本事你就下令将我斩杀。我贺连加虽不是英雄,但也绝非怕死之辈。” 贺连加说完,一打马直接向里面冲了过去。门口兵卫们早就收到指令,当然不敢真的将贺连加刺下马。但是城内巡狩,可没收到张如明的指令。 “老贺~老贺~你他妈疯了~传令下去,不得放箭!” 张如明本想戏弄一下贺连加,哪想到他真的敢闯进惠宁城。这一下,张如明到麻爪了,生怕城内的巡狩一箭把贺连加射杀。 就在张如明慌慌张张的跑下城墙之际,贺连加已经冲进了城内。但没跑多远,就被向天横刀拦了下来。 向天身后不远处,段琅骑在马上看着贺连加,苦笑着抱了抱拳。 “贺大哥,你们不该来。” 贺连加勒住战马看着段琅,他知道段琅所指的‘你们’,包括他的兵马。 “段琅,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况且天下战乱,我必须要跟你谈一谈。” “老贺~~老贺~你他妈疯了,真以为我这是随便闯的,射死你怎么办。”张如明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段琅看了看周围严阵以待的兵卫,微微点了点头,“贺大哥,走吧,去军营里坐坐。” 贺连加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段琅肯见他,他觉得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应该能劝动段琅以民族大义为重。 就在贺连加大军到达惠宁城之际,南平大军开始疯狂的在周边都城搜刮财富粮草。亿象城周边十二个郡城,加上南侧不远的天宇城下郭城两地,遭到强烈的搜刮。百姓们惊慌失措,甚至有一个郡,因为民众击杀了一名标统,整个郡的百姓惨遭屠杀。 一时间,百姓们疯狂逃离,朝堂大军无力阻挡南平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夏。民众的悲观,犹如水中激起的波纹,一层层向外蔓延。 ------------ 第二百五十一节 一碗水酒 惠宁城内,张如明骂骂咧咧的跟着。贺连加一边走一边观察,居然发现城内根本没有布置针对性的防御。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五万大军突然杀入吗。 中军账外,澹台明月看到贺连加到来,微微一笑上前见礼,“贺大人,别来无恙啊。” 贺连加抱了抱拳,“明月军师,在下率领五万大军前来,你们居然连基本的防御都没有布置。这也~太看不起老夫了。” “不能这么说,以贺大人与我家夫君的交情,明月知道您不是来开战的,何必劳师动众呢。” 贺连加苦笑道,“我知道这是给在下一点薄面,以历都城的实力,别说我这区区五万兵力,即便十五万大军恐怕都要铩羽而归。” “贺大人,里面请!” 澹台明月把贺连加让到中军大帐之内,众人分宾主落座。贺连加酝酿着感情,准备来上一番慷慨激昂外加催人泪下的劝说。 没等贺连加开口,段琅问道,“贺大哥,当年您在兵部库司的时候,历都城承蒙您照顾,武器装备乃至粮草一概不缺。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兄弟我已经成为大夏的叛逆之臣,您再来与我见面,可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就算闫发成不说,谁敢保证这五万兵丁之中,没有监天院安插的眼线。” 贺连加神色一正,“有什么不可,我贺连加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别人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免遭生灵涂炭,即便粉身碎骨,这有何惧。” 张如明大嘴一撇,“吆吆吆~,别把自己装扮的跟圣人似的,我说老贺,你不去戏班子里演戏,真是屈才了。” 贺连加脸色一怒,“上官大人,身为天师,难道你就不为天下苍生着想吗。” “我说老贺,你不会真把脑袋给摔坏了吧。老子是天师,不是当今陛下,天下苍生是德隆那小子的事情,跟老子有个屁关系。再说了,我们历都城原本就是想让自己一亩三分地里的百姓吃饱穿暖,他德隆非不让我们这些人好好活下去,弄成现在的局面,你说该怪谁。” “呃~!”贺连加被张如明两句话给堵的不知该怎么辩驳,憋屈了半天,贺连加才心虚的说道,“可是身为臣子,应该恪守本分才对。” “放屁,昏君无道民不聊生,难道非要夹着尾巴装瞎子?你老贺的天下苍生呢?我看你老贺眼里根本没有天下苍生,脑子里只有德隆那个混蛋。”张如明怒道。 “你~,荒谬,简直是荒谬,我不跟你说这些。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外寇入侵大夏危难,身为大夏族人,难道你们就不该奋起反击外寇吗。个人私利是小,民族大义为重,心中无道义,就算兵马再强,天下人也不服。”贺连加面红耳赤的说道。 张如明眼珠子一瞪,“吆喝,你老贺还有脸说这些。那行,咱们就掰扯掰扯。南平入侵之后,我历都城兵马保护着五粮城宣华城以及周边二十三郡不受外寇掠夺,这是不是道义。益明城一战闫发成差点全军覆没,我们放下彼此恩怨前去救援,这是不是道义?我再问你,是谁与外寇联手在故新郡击杀我历都城兄弟。贺连加,你口口声声又是民族大义又是道义的,这些话你怎么不去跟宏亲王那老东西对质。” “这~!”贺连加被张如明怼的哑口无言,他还真找不出理由指责人家。 段琅与澹台明月也不搭腔,仿佛是个外人似的看着两人争执。段琅心说张如明无理都能占三分,跟他斗嘴,你贺连加这不是找虐吗。 贺连加被张如明说的哑口无言,干脆把心一横,对着段琅说道,“段琅兄弟,我也不说别的,现在天下危亡百姓遭难,朝堂大军正在极力抗敌。如果你们继续北上,如同帮助外寇助纣为虐。反正我这五万残兵也挡不住你们,但我老贺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看着办。” 张如明刚要再怼他几句,段琅阻拦道,“老张,贺大哥也不容易,你就少说几句吧。” 段琅看着贺连加,接着说道,“说实话,你老贺就不该来惠宁城。如果换成其他将领带兵前来,别说是五万,即便二十万大军,我段琅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可是咱们毕竟还有交情,自禺山关相识到现在,多少次风雨大家都是一起抗过来的。所以,你的到来让我真的很为难。” 澹台明月跟着说道,“贺大哥,夫君与我一直把您视为朋友,哪怕身属两个不同的阵营,我们相信贺大哥也不会忘记彼此之间的友谊。但我们历都城兵马也要生存,总不能坐等天下平定之后,德隆集结百万大军前来绞杀吧。机会是平等的,道义也是对等的,自外寇入侵以来我历都城兵马从未主动招惹过朝堂大军,这一点,相信天下民众自有公论。现在您带兵前来,您想让我们怎么做?” 贺连加急忙说道,“明月,目前战局危机,你们一旦北上,势必会让宏亲王分兵牵制。那样的话,没人再能抵挡得住南平外寇的脚步。到时候,我大夏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澹台明月冷笑一声,“贺大哥,就算我们兵马不动,你觉得宏亲王能挡得住吗?” “肯定能,在下相信朝堂定会从马如正那边调集大军前来支援。到时候宏亲王就能集结优势兵力,一举把南平外寇赶出西宁城。” “那赶出之后呢?是不是就该集结优势大军,前来击杀我历都城兵马了?凭什么我们就该在这里等死,而不是抓住战机为自己谋求生存之道。”澹台明月带着嘲讽看着贺连加。 贺连加被说的有些愣神,但他明白朝堂一旦平定外寇,肯定会铲除段琅等人。明月说的在理,人家凭什么就该在这里等着挨打。 看着贺连加失神落魄的样子,段琅说道,“贺大哥,我与德隆已经势同水火,为了跟随我的二十万弟兄,我必须抓住有利的时机。不过,既然你已经带人来到惠宁城,兄弟总不能不给你面子。只要你肯让开,我可以答应你的一些条件。” 听到这话,正在发呆的贺连加猛然一激灵。贺连加感激的抱了抱拳,“段琅兄弟,承蒙你看的起老哥,那好,我就厚着脸皮提一点条件。” “请讲。” “你们能不能~推迟两个月再北上?” 段琅一怔,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答应,战机稍纵即逝,两个月的时间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贺大哥,我不能拿着兄弟们的性命当儿戏,请恕我不能接受。” 贺连加尴尬的看着段琅,苦笑道,“是啊,从身份上讲你我是敌非友,在下确实不该提出如此条件。算了,这都是天意。段琅,我会尽到身为臣子的本分,极力阻挡你北上的脚步。” 贺连加说着站了起来,“段琅兄弟,走出这个大帐,咱们就不再是朋友。你也不必心慈手软,即便是战死我也不会怪你,只能说咱们各尽其职。告辞!” “等等~。”澹台明月喊了一声,“贺大哥,在下也不愿意看到你们兄弟之间刀兵相见。要不然这样,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们退兵,如何?” 贺连加一愣,澹台明月接着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可以向宏亲王交差了。宏亲王派你和闫发成而来,他的本意应该也不是想打。这个时间,也是我们的底线,不能再推了。” 贺连加颇为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默默点了点头,“好,那就一个月为期,到时候在下主动撤离。一个月之后,我会向亲王殿下递交辞呈。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既然无力改变,莫不如向樊城庞刚那样,找个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贺连加本来还想再说几句,但却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贺连加抱了抱拳,转身向外走去。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有些心力憔悴,不想再过问这些是是非非。 贺连加带着一身疲惫离开了惠宁城。城头之上,李建山看着贺连加孤伶的背影,微微叹息了一声。他没有去见贺连加,李建山不能向张如明那样不留情面,又不想看到贺连加固执的样子,干脆就避而不见。 闫发成得知段琅给他们留出了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想。闫发成可不像贺连加似的一心只想着为朝堂说话,身为战将,他不认为段琅会错过绝佳战机。从这一点来说,闫发成又看到了段琅有情有义的一面。 五万兵丁得知不用开战,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闫发成看了看贺连加,指着众兵卫说道。 “老贺,看到了吗,没人愿意打仗。” 贺连加看了看闫发成,“老闫,咱哥俩也算是落难之交。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也认为段琅做的没错?” 闫发成感慨的说道,“没有什么对错,只能说段琅没有错过机会。” “君臣之争,却连累天下人跟着遭殃,这公平吗?” “这天下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讲,比如你我,当年我闫发成身为京都大营主帅之时,你老贺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禺山关守备。但是后来,你不是一样爬到我头上当上了兵部侍郎。老贺,不要拿那些墨守成规的固执来分析天下事,那是文人的酸腐。成王败寇,我到很看好段琅。” 贺连加苦笑着指了指闫发成,“你老闫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年要不是时机不成熟,恐怕你老闫比段琅反的还要早。看来,大夏的江山真的要变天了。” 闫发成没有反驳,他确实后悔当初没有率领大军自立为王。但时过境迁,现在只能沦为被人摆布的地步。 段琅大军客守承若,双方城内城外相安无事。亿象城外,宏亲王的主力大军,却是与南平兵马实实在在的打了几场硬仗。宏亲王不能不打,即便损失惨重他也要出城开战。只有牵制住南平大军,陌坤才不敢分兵北上直取京都。 陌坤也很无奈,他的四十万大军在双封山留守五万,由抽调四万针对五粮城宣华城的历都城大军。几场大战过后,他现在只剩下二十三万余人。如果分兵十万去袭击京都,不但拿不下京都,他这边也会遭受宏亲王大军的袭击。如果带领全部兵马绕过亿象城直奔京都,到时候宏亲王肯定会从背后杀过来。更何况,陌坤还要分出五万人马,由赵平度率领去袭击各个都府搜刮财富。 陌坤可不想把灭亡大夏的重担都由南平独自来抗,即便能够拿下京都,南平大军必定会损失极为惨重。所以,他在等,陌坤觉得陆慕也该动手了。否则,陌坤宁愿去袭击其他都城搜刮财富,也不想独自冒险去攻打京都。反正战争的目的就是掠夺,陆慕要想独善其身,陌坤不介意吃饱喝足之后退出大夏。到时候,陆慕恐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 南平大军疯狂的掠夺激起了民愤,但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只能把心中的怨恨怪罪到朝堂的头上。一时间,各地都府纷纷上报朝堂,恳请德隆分配兵马用以自保。到了这种地步,别说是催粮了,原本还在征募的新军,都被各个都府扣留自用。 皇宫之内,德隆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冯准朱文俊至今没有消息,而宏亲王也是一封接一封催促求援。甚至在睡梦中,德隆都会被南平大军的消息所惊醒。此时的朝堂,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地方都府的控制。现在德隆只期望马如正的大军早点到来,好让他能睡个安稳觉。德隆不打算把这二十万大军交给宏亲王,为了活命,他必须要让自己觉得京都固若金汤才行。 大夏城阳府,由于偏离了亿象城的战线,城阳府反而没有遭受到战火的侵袭。但即便如此,得知赵平度四处出击,城阳府尹梁毅也是惶惶不安,派人去惠宁城催促段琅早日发兵到来。 城阳府内一座规模不小的豪宅之内,豪宅的主人正在书房与一名老者密谋着。这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逃离墨兰城听风阁的二阁主萨多。而这豪宅的主人郑泽昌,也是槐大人曾经的亲信之一。槐大人老谋深算,处处留着后手。即便是成立了听风阁,槐大人依然保留着几名绝对嫡系,以商人的身份驻留在几个都府之中。这郑泽昌,就是其中之一。 “泽昌,此消息可否准确?”萨多低垂着双眉问道。 “阁主放心,梁毅目前对我十分信任,他需要我组织商行支持他起事的行为。”郑泽昌说道。 “那这么说,段琅很快就要到达城阳府?” “不错,梁毅怕我举家迁移,所以告知在下,说是段琅大军很快就会到来保护城内安全。” 萨多点了点头,“自从听风阁被毁,老夫如丧家之犬四处逃亡。这次他来城阳府,正是咱们替大阁主报仇的绝佳时机。段琅此人身边高手如云,平时很难接近,他们大军进城之时是个机会。泽昌,你有没有能力取得梁毅的绝对信任?” “阁主放心,这些年小的给了他不少好处,这梁毅已经把小的视为知己。” “那好,你就建议梁毅,说是为了迎接段琅大军,来一场盛大的迎接仪式。按照民俗,由民众代表向主帅敬酒。泽昌,这个任务你接下来。到时候我会配制一副药,只要段琅喝下去,没人能救得了他。” 郑泽昌心中一惊,“阁主,这~那小的到时候~岂不是~?” 萨多微微一笑,“放心吧,我配制的药物三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到时候,梁毅肯定会为他们接风洗尘,没人会想到是你动的手脚。” 郑泽昌一听,暗暗松了口气。他本身就是侦辩司的府探,还真怕这位萨多阁主来个丢车保帅,让他舍身成仁。 按照两人的密谋,郑泽昌来到府衙与梁毅商议。梁毅一听‘万民迎接’,这倒是给他长脸面的事情,当然会同意。更何况,连接风洗尘的费用都由郑泽昌这位大财主出钱,梁毅何乐而不为。在梁毅看来,郑泽昌这样的财主,无非就是想巴结一下段琅,好让他庞大的财产有个保障。梁毅也没有多想,他可不认为郑泽昌这样的富商会有什么其他目的。 一个月后,段琅根据战况形势,并没有率领全部大军北上。而是由澹台明月张如明等人,带着几万兵马前往城阳府,准备接收第一个正式起事的都城。段琅与李建山等人,则是继续留在惠宁城,等待刘旭升粮草车队的到来。 十日之后,梁毅收到信使,得知历都城兵马还有半日路程即可到达。梁毅当即击鼓升堂,并召集城内富商及其知名人士前来旁听。 府衙之上,梁毅怒斥了德隆昏庸无道,朝堂大军不能保障民众的安危。在慷慨激昂之中,梁毅宣布城阳府不再受朝堂的管制,将效忠于历都城段琅大元帅。 梁毅的起事政令一颁布,有些人震惊有些人迷惑,但也有不少事先安插的人员,则是四处叫好。梁毅听从了郑则仕的建议,早早的大开城门,率领府衙上下在城外迎接。城内的豪门富商,为了自身的安危,当然要跟随左右。 城外摆好了香案贡品,几坛子好酒也准备齐当。郑泽昌作为民意代表,由他来向主帅敬酒。 大军浩浩荡荡开了过来,看到如此整齐威严的大军,原本还有怨言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郑泽昌赶紧倒满了一碗酒,趁着众人目视大军之际,悄悄把手中白色粉末倒进了酒中。 距离城门五百丈,大军停了下来。 听着锣鼓之声,澹台明月看了看张如明。 “走吧,您这位护国天师,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梁毅这小子做的不错,本天师很满意。”张如明意气风发的看着迎接场面,心中颇为自豪。 两人打马向前走去,郑泽昌一看来的居然不是段琅。不过,他也听过澹台明月与上官玄悟的大名。既然段琅没出现,毒杀了这个澹台明月也不错。她可是与陌坤陆慕齐名的三大军师之一,毒杀此人,足以让历都城兵马大乱。 梁毅看到澹台明月与张如明过来,上前抱拳说道,“明月军师,我等城阳府上下久盼期待,城内民众为表达心意,特准备了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 “梁大人,诸位乡亲,明月在此多谢了。”澹台明月对着周围百姓抱了抱拳。 “来人,给明月军师敬接风喜酒。” 梁毅面色激动,这边话音一落,郑泽昌赶紧端起酒碗走了上来。 “这位大人,早就听说历都城兵马是仁义之师。小民代表城内民众,给大人敬酒。”郑泽昌恭敬的把酒碗举了过去。 “多谢这位乡绅。”明月客气了一句,伸手接过了酒碗。 澹台明月举着酒碗对众人高声说道,“明月代我家段琅元帅,谢过城阳府诸位乡亲。” 澹台明月说完,一抬手,就要喝下这碗毒酒。 ------------ 第二百五十二节 背后之刀 人群之中,萨多冷眼观瞧,虽然毒杀的不是段琅,但能杀死澹台明月也不错。当今天下,这位女军师的名气可不小。毒杀了此女子,最起码也让段琅知道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或许,还会因此打乱历都城大军的计划,由此而导致兵败如山倒。 正当萨多得意之际,就听着张如明高声喊道,“慢着!”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澹台明月一愣,转头看向了张如明。张如明看着梁毅,脸上恨不能写上草泥马三个大字,嘴撇的跟八万似的。 “我说梁大人,知道在历都城,谁的地位最尊贵吗。” 梁毅一怔,不明白的看了看澹台明月。澹台明月当即会意,知道张如明又犯小性子了。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怕人冷落了他。看样子自己手中这碗水酒,让张大天师犯了醋意。 澹台明月笑道,“梁大人,在我们历都城,当然是上官天师地位最尊贵。这杯酒,理当敬上官天师才对。” 澹台明月身为女子,本身就对酒水有所抗拒。既然张如明想出出风头,澹台明月也乐得由他代劳。澹台明月说完,顺势把酒碗递了过去。 张如明满意的接过水酒,颇为自得的说道,“其实本天师对于名利,向来清风云淡。不过本天师觉得这杯水酒,应该先敬一下天上的诸神。只有诸神开恩,才会赐福于万民。当然,本天师身为神的使者,就责无旁贷了。” 梁毅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说道,“对对,天师大人说的极是。神意即是天意,只有顺应天意,才会风调雨顺万民平安。这杯水酒,当敬天上诸神。” 跟随梁毅左右的府衙上下,也跟着一顿奉承。张如明高傲的挥舞着小肥手,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最后还不忘带上那句“哄尼尼呗哒~!”。 张如明一口干下了水酒,可把萨多气的不轻。别人眼里上官天师尊贵无比,他可是知道这家伙只不过是个没用的神棍。毒杀这个神棍,对于大局来说屁用没有。而且错过这个机会,再想寻找合适的时机那可就难了。 郑泽昌也有点傻了,心说哪蹦出了二傻子,干嘛非要找死不可。不过郑泽昌多留了一个心眼,他也怕萨多坑了他,喝下去当场就会毙命。所以,下毒的时候郑泽昌只下了三分之一,没敢把量用足。但就这点毒,郑泽昌相信萨多出手,应该没人能逃得过去。 张如明还想发表一番演说,但是澹台明月却是说道,“梁大人,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咱们还是回府衙再说吧。对于迎接的民众,在下多谢了。” “好好,军师大人请!”梁毅也不敢过多耽搁时间,他也需要尽快安抚一下城内民众。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大军进入了城池。梁毅引领着澹台明月等人去府衙重地,张奇峰黄志等人立即接管了城池的防御。府衙之内,向天也命人接手了警戒护卫工作。段琅担心明月的安全,刻意让十八亲卫跟随左右。毕竟城阳府的归顺意义非同小可,段琅也担心监天院的探子从中作梗。 府衙后院,梁毅陪同澹台明月等来到了内宅厅堂。其他府中官员及乡绅富豪,都在前院等待着消息。 梁毅看着澹台明月问道,“明月军师,整个城池都交给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您尽管吩咐。” “不,梁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历都城兵马,只是接管城池防御,其它事务一切不变,依然由你们府衙来实施政令。即便是都府库银,也由你们自行安排。梁大人,现在城内民众需要安抚,您就别推辞了。”澹台明月说道。 梁毅一听,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澹台明月全盘接手。那样一来,他经营多年的城阳府,可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好吧,既然明月军师信任在下,那我就先去宣布安民告示。对了,你们稍事休息,今晚为军师大人及天师大人接风洗尘。晚宴都安排好了,就在府内举办,所有参与人员在下也经过了筛选,绝没有可疑之人。” 澹台明月思索了一下,问道,“梁大人,城内瀚海斋处置的如何?” 梁毅做了一个抹杀动作,“一个不剩,全部拿下。” “那好,梁大人先去安民,本军师路途疲惫,也想休息一下。至于晚宴,就由天师大人代劳吧。” “这~好吧,军师大人请先歇息,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在下先去召集府上官员议事,让城内安顿下来。” “梁大人请!” 澹台明月送走了梁毅,马上让谷凡把张奇峰黄志等将军召集过来。张如明则是主动请缨,去应付前院的宾客。 城阳府虽然宣布归顺,但还有许多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两天前小白就带着消息飞往凤鸾山,澹台明月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引起天下的震荡。或者说,德隆为了皇家的颜面,或许会派兵前来镇压一番。这一切事务,都要提前做好安排。 就在澹台明月在府中召集将领议事之时,向天带着护卫队把府衙后院前前后后仔细梳理了一遍。五百人的护卫队轮流值守,把府衙后院防护的如铁桶一般。 当晚申时一过,府衙前院张灯结彩,早已在府衙等候多时的城内名士商贾纷纷落座。大多数人的脸上看不出喜悦,更多的是凝重和忧虑。大夏的百年基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概念早已深深扎根,一下子让他们否认大夏,确实是一个心理负担。 郑泽昌本想抽空回去一趟,但梁毅给他安排的任务非常重要,郑泽昌只能穿插在人群之中,为众人宣扬‘美好的未来’。郑泽昌心中一直惶惶不安,他担心那毒酒提前发作。到时候,很容易追溯到他敬的那碗酒中。直到宴会开席,郑泽昌不安的心才算稍稍安稳下来。 张如明满面红光,开席之前再次发表了一番神的祝福。要不是满桌的美味吸引着他,张如明恨不能说到后半夜。别看澹台明月没有出现,但护国天师这个唬人的头衔,确实震慑了不少人。 张如明端起酒杯,在梁毅等人的陪同下举杯同饮。看着张如明意气风发的样子,郑泽昌不禁有些怀疑毒酒的威力。难不成,他的药量放的少,失去了作用? 酒过三巡,几个德高望重的宾客纷纷起身前去敬酒。不管怎么说,能与护国天师近距离同饮,对于城阳府的名士商贾来说也是个莫大的荣幸。 张如明舔着肚子端起酒杯,刚要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忽然之间,张如明脸色一变,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负责守护的刘喜葛力等人一惊,顿时抽出腰刀逼退了众人。刘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蹲下身子一看,却发现张如明口吐白沫,脸色变得发青。 梁毅也吓傻了,赶紧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宾客们都傻楞楞的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郑泽昌,心知肚明的向大门方向看了一眼。 “快,把上官大人带回后院。梁大人,这里暂时交给你了,我家上官大人估计是心痛的老毛病犯了,需要休息一下。”刘喜不想引起众人的震动,故意编制一个轻松的理由。 梁毅心知不会这么简单,但城阳府的知名人士都看着呢,他必须要把场子撑下去。梁毅直起腰,故作轻描淡写的给众人解释了一番。刘喜葛力,赶紧把张如明带入了后院。 刚进入后院,正在巡守的谷凡看到葛力背着一个人,不禁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出现了什么情况?” “我们也不清楚,上官大人突然倒地出现症状。”葛力说道。 谷凡一看张如明那张略带青紫的脸,急忙吩咐道,“快,把随军郎中喊来。刘喜,通知军师大人。”谷凡说着,帮忙把张如明抬到了他的房内。 澹台明月正在书房给段琅写着入城的情况,得知张如明出了事,赶紧跟着刘喜来到张如明的房间。卧榻之上,张如明浑身抽搐着面目扭曲,显得极为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澹台明月震惊的问道。 刘喜把情况说了一遍,澹台明月眉头一皱,“还有没有其他人发生症状?” “军师大人,同桌之人一切安好,上官大人的酒水都是自己人给他斟满的,没有其他人近身接触。”葛力说道。 澹台明月心中有些慌乱,她也看出张日明的情况像是中了毒。 “向天,今晚来的宾客都登基过,你带几个人去暗中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宾客做出可疑的举动。另外,请梁毅大人来一趟。通知张奇峰将军,让他暂时出面应付前面宾客,多加小心。” “诺!”向天答应一声,走出了房间。 不大一会儿,梁毅与随军郎中一前一后来到房内。随军郎中看到张如明的症状,二话不说又是把脉又是拿出银针进行测试。梁毅刚要问话,澹台明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防止干扰郎中的诊断。 随军郎中撬开张如明的嘴巴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军师大人,上官大人这是中毒之相。但小的医术浅薄,无法判断所中何毒,所以不敢擅自开出药方。不过,小的已经用银针阻脉之法暂时护住上官大人的心脉,还望及时寻找名医救助。否则~恐怕上官大人他~!”随军郎中无助的摇了摇头。 “中毒?不可能,我跟上官大人一直同桌同饮,我怎么没事。”梁毅吃惊的说道。 澹台明月示意郎中暂且退侯一旁,对着梁毅说道,“梁大人,其他事情暂且不说,不知城内有没有知名的郎中?或者医术高明的药师?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上官大人的毒解了。” 梁毅一愣,不假思索的说道,“城西安家世代行医,即便在周边城池都很有名气,我这就派人把老爷子请过来。” “好,谷凡,你带两人跟着过去,务必注意安全。”澹台明月吩咐道。 “诺!”谷凡答应了一声,他会意军师的用意。既然有人暗下毒手,恐怕也会阻止有人前来救治。澹台明月让他们跟随,就是保护好救治者的安全。 就在谷凡随同府中衙役去找名医之时,澹台明月把宾客的情况详细的询问了一番。并且吩咐随军郎中,马上去后厨用银针测试,看看问题出现在哪里。 梁毅仔细思索了一番,再三保证今晚的宾客,都是经过再三筛选才会被邀请过来。但即便这样,有人要做手脚,也没有机会接近上官玄悟。 澹台明月忧虑的说道,“梁大人,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当务之急,先把宾客安抚好。城阳府刚刚宣布起事,决不能让城内百姓感到不安。上官大人的事情暂时封锁,梁大人还是去前厅照顾宾客,这里交给我就行。” 梁毅点了点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城内民众不安,万一商贾迁移百姓弃城而走。那样的话,他的起事可就算是失败之举。 梁毅一走,澹台明月目光顿时锐利起来,“张闯孙成听令,从现在开始,你二人务必密切监视梁毅的一举一动。不管他与什么人接触,必须详细上报。记住,不要暴露自己。” “诺!谨遵军师大人吩咐。”两人答应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澹台明月眉头紧锁,张如明这边出了事,说明城内必有隐患。但是张如明进城之后,刘喜葛力一直在身边护卫,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现在张如明身中剧毒,澹台明月不得不怀疑梁毅与此事有关。但凡能接触张如明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万一此人被人收买,对她与张如明下毒是最方便不过。 澹台明月正在沉思,随军郎中跟随着靳如实走了进来。看到澹台明月,随军郎中抱拳说道,“军师大人,在下已经把后厨酒菜乃至饮用之水都测试了一遍,一切无碍,没有任何毒素。” 澹台明月想了想,“郎中,你马上跟随靳如实,以军中文书官的身份去前院酒席之上,暗中查看上官大人那一桌的酒菜有没有问题。不,不光是上官大人那一桌,如果方便的话,尽可能多测试几桌。” 随军郎中一抱拳,“小的明白,银针测毒不需要大张旗鼓,小的暗中即可得知。” “很好,去吧,务必小心。” 澹台明月吩咐完毕,随军郎中与靳如实走了出去。澹台明月把刘喜葛力喊了过来,命他二人详细说一下张如明进城之后的一举一动。特别是酒席之上,是不是还疏忽了某些人。 就在众人正分析之中,谷凡带着一老者与一名年轻人走了进来。老者须眉白发,走路颤颤巍巍。年轻人约二十来岁,面目倒是很平凡,背后还背着一个药箱。 “军师大人,这位就是安神医,那位是他外孙,正巧来探视安神医,老人家让他顺便过来做个帮手。”谷凡轻声说道。 澹台明月一听,赶紧恭敬的微微一施礼,“有劳老人家了,今日我家上官大人酒席之上不慎误食有毒之物,还望老人家出手相救。” 安老爷子颤颤巍巍看了澹台明月一眼,双手都在发抖,“草民~拜见大人~!” “老人家不必多礼,医者为尊,您请!”澹台明月客气的说道。 老爷子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挪步走向床榻。澹台明月紧张的盯着这位安神医,目前的状况之下,澹台明月只能把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别看澹台明月刚才表现的还算冷静,但她知道一旦张如明出了事,自己不但给段琅交代不过去,更是无法面对阿朱。 安老爷子双手搭在张如明的脉搏之上,微闭双目。安神医的外孙,却是神色紧张的看着众人。澹台明月瞟了一眼安神医的外孙,对于这种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年轻人,他的紧张实属正常。 安老爷子抬起手,看了看众人说道,“这位大人~确实中了毒。不过你们放心,他的毒并无大碍,我来开一副药方即可。” 一听张如明的毒并无大碍,众人均是松了口气。澹台明月激动的上前说道,“老人家,如果能解救上官大人,您就是我历都城的大恩人。快,给老人家伺候笔墨。” 安老爷子眼神带着恐慌看着澹台明月,刚要说话,却听着他的外孙说道,“不用了,外公喜欢用自己的笔墨,我来拿。” 澹台明月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她知道有些医者确实有自己的怪癖。但越是这样的人,着实有些真本事。 安神医的外孙慢慢打开药箱,安老爷子须眉一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澹台明月微微一愣,问道,“老人家,您还有何事?” 安老爷子身子微微一颤,看了看自己的外孙,犹豫了一下,忽然说道,“大~大人~小心~他不是我外孙。” 安老爷子话音未落,就看到他那位‘外孙’从药箱内抽出一把短刃,对着澹台明月后心猛然刺了下去。 ------------ 第二百五十三节 束手无策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老者身上,这场意外来的太突然,澹台明月根本来不及躲避。危急之下,澹台明月微微一拧身避开要害,刀尖一下子刺中了明月的左肩甲。 青年男子心中一喜,这把短刃可是淬过剧毒的,这一刀刺中必死无疑。但奇怪的是,刀尖刺中之后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穿透肌肤,却像是被什么阻隔了一样无法刺入。 就在青年男子一愣神的工夫,谷凡抽出腰刀怒吼着劈了下来。青年男子来不及看澹台明月的伤势,蜷身向后一滚躲开了谷凡的腰刀。 刘喜与葛力怒目圆睁,紧跟着抽出腰刀一左一右砍了过去。军师大人受袭,身为随从护卫这可是极大的失职。澹台明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谷凡等人都不知该怎么面对段琅。卧房内本身就地方不大,加上三人怒火中烧出手如电。青年男子手中只有一柄短刃,想躲都没地方躲避。 就在三人夹击之时,澹台明月急忙喊道,“小心,留活口!” 怎奈,澹台明月还是晚了一步,葛力的战刀差点把这名刺客劈成两段。在外面值守的夏雷等人听到动静,纷纷冲了进来。 澹台明月微微喘息了几下,看着倒地而亡的刺客,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没留活口。” 刘喜葛力二人赶紧单膝跪地,“军师大人,我等护卫不利,请您责罚。” “军师大人,您~没伤着吧?”谷凡担心的问道。 “都起来吧,我身上穿着槐老鬼的软甲,没有伤到肌肤。夏雷,处理一下,看看他身上能不能找出有价值的东西。”澹台明月忍着疼痛说道。 虽然短刃没有刺入肌肤,但对方的力度可不小,即便有软甲护身,澹台明月依然觉得像是被铁杵狠狠的锥了一下。 得知澹台明月无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刘喜葛力有些不放心,手持战刀护卫左右,目光看向了浑身颤抖的安神医。 谷凡也是目光锐利的盯着安神医,沉声问道,“说,你是什么人?” 安神医吓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诸位官爷饶命,老朽确实是本地郎中安明生。不信的话,诸位官爷可把梁大人喊来一问便知,老朽绝无虚言。” 看着老者惊慌失措的样子,澹台明月示意了一眼,众人收起了腰刀。 澹台明月温和的问道,“老人家,多谢您刚才出言提醒,但不知~这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安老爷子哆嗦着看了看众人,“老朽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下午快闭馆的时候,六七个人到了我的医馆,不由分说就把我的家人给困了。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告老朽说是只要听从他们的安排,就放过老朽的家人。老朽也是无奈之举,只能听他们的吩咐行事。老朽知道那药箱里藏了一把匕首,害怕受到牵连,所以才出声提醒。” 澹台明月心中一惊,“老人家,我的人去请您的时候,那些人还在您的医馆?” 安明生点了点头,“给你们开门的,也是他们的人。我的老伴和子孙都在他们手里,老朽也不敢不从。” 澹台明月一回身,“谷凡,速带一百人马去医馆,务必抓一个活口。” “诺!刘喜葛力,保护好军师大人。”谷凡安排了一声,迅速跑了出去。 澹台明月看着瑟瑟发抖的安老爷子,一伸手把他搀扶起来,“老人家,不用担心,您能给我说说,那位上了年纪的人长得什么样子吗?” 安老爷子拱手说道,“这位大人,求您一定救救我的家人。” “老人家放心,只要人还在,一定会救下来。刘喜,给老人家上杯热茶压压惊。”澹台明月心知不妙,但她必须安抚一下这位城阳府的神医。 神医安明生喝了几口热茶,略微安稳了一些,“这位大人,那个上了年纪人,他长得~?” 安神医想了想,居然发现竟然记不住对方的面貌,“大人,那个人的相貌~很平凡。老朽年事已高,好像~记不得了。” 澹台明月一愣,心说就算是再平凡,身高体貌总有些特征吧。澹台明月刚要问话,就听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梁毅张奇峰黄志向天等人纷纷走了进来,看到卧榻上昏迷不醒的张如明,黄志张奇峰顿时大吃一惊。他们接到消息之时,澹台明月为了不影响外面的大局,故意让向天等人说的很轻微。但是现在,他们看到张如明的样子,根本就离死不远了。 “军师大人,怎么这么严重?”张奇峰吃惊的问道。 “前面的酒席散了?”澹台明月反问了一句。 梁毅接口说的,“散场了,我告知他们诸位将军远道而来有些疲惫,就提前散场了。” “有人打听上官大人的消息吗?” “没有,我倒是给大家解释了一下,说是上官大人身子虚弱,路途中饮用了一些不干净的水,导致肚子不舒服。”梁毅道。 “很好,暂时不要引起大家的不安。”澹台明月说完,这才向张奇峰等人详细说了上官玄悟中毒及刚刚发生的事情。 得知有人不但向张如明下毒,还要刺杀澹台明月,张奇峰等人着实吓了一跳。 “军师大人,看样子城内还有一批隐藏的势力,必须给他们挖出来才行。对了,上官大人的情况如何?”张奇峰紧张的问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安神医,“这位老人家说,上官大人的毒暂时无碍,他开几服药即可。” 澹台明月话音一落,没等众人松口气,就看到安神医慌忙的摆着手,“不不,刚才我是骗你们的,这位大人中的毒~老朽还不得知。但从刚才的脉象上看,恐怕老朽也无能为力。” “什么?”澹台明月身子微微一晃。 梁毅急忙说道,“安老爷子,您可是远近知名的神医,难道~连您也治不好?” 安神医拱了拱手,“梁大人,如果是病的话,有病就有症状,可以对症下药。但是毒,如果不查出是何种毒源,根本就无从下手。从脉象上看,这位大人所中之毒非常奇特,绝不是一般的毒。身为医者,最怕就是遇见这种混了好几种毒源的患者。不过诸位大人放心,老朽定会竭尽所能尽量救治。万一救治不好,还望诸位大人放过老朽一命。” “老人家放心,我们不会对您怎么样,但求求您一定要治好上官大人。”澹台明月恳求的看着安神医。 安明生叹息了一声,“这位大人放心,一两日之内还暂时无碍。只是,我想~先见见孩子和老伴。我孙子才刚刚三岁,我怕他们~。” 安神医老目泛起泪花,他不敢再想下去。虽说刚才已经派兵马去了医馆,但悬壶济世多年的老郎中,也知道恐怕凶多吉少。 澹台明月看着悲伤的老人,无奈的点了点头。为了让安老爷子安稳一下,明月让人把他请到了内宅厅堂。趁着等待之际,澹台明月吩咐张奇峰明日严格核查一下今晚的宾客。夏雷也过来禀报,说是刺客身上一无所获,但短刃上淬过剧毒,闻起来散发出一股腥气。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看着梁毅严肃的说道,“梁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军师大人请讲。”梁毅诚惶诚恐的看着澹台明月,今晚发生的一切,让他心中一直在颤抖。 “梁大人,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问起来,你都要装出担心和恐慌的样子。到时候,你就说我与上官大人都身中剧毒,安神医正在救治。记住,不管什么人追问,你都要这样回答,即便是嫂夫人,你也得这样说。而且,要立即把追问之人告诉我。” 梁毅一愣,虽然不明白为何不继续隐瞒下去,但他依然答应道,“军师大人放心,根本不用装,我现在就担心的要命。” “从今晚的行刺来看,我相信对方会千方百计打探消息。能不能追查到根源,全仰仗梁大人了。黄志将军,从即刻开始,府衙内宅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除了咱们的人,哪怕是服众衙役丫鬟,只要进入立即拿下。” 黄志答应了一声,梁毅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才明白澹台明月是想从追问之人,查出苗头和线索。看样子,今晚的商贾名仕之中,还真可能隐藏着一股势力。 不到两炷香的时间,谷凡带着人马返回到府衙。一看到谷凡,澹台明月赶紧问道。 “怎么样?” “军师大人,医馆非常平静。我们找到男女老少一共十三口,全部被关在一间屋子内被迷香迷晕了。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人。这些人我都带了回来,他们很快就会清醒。” 澹台明月眼神一亮,“他们都还活着?” “都活着。” “太好了,马上请安神医辨认一下,看看是不是他的家人。”澹台明月虽说心中已经认定,但她很奇怪为何对方没有杀人灭口。 经过安神医的辨认,这些确实都是医馆的人。除了家眷亲人之外,还有几位打下手的学徒。这一下,安神医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他一搭脉就知道这些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昏迷而已。 为了给上官玄悟诊治,梁毅干脆就把安神医的家眷暂时安置在府衙之内。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安心的替上官玄悟解毒。 安神医看着澹台明月说道,“这位大人,恐怕你们还得跑一趟。去医馆把我的家伙事拿来,我得给中毒的那位大人放血验毒。只要能查出中的哪种毒源,这就好办了。” 澹台明月一听,赶紧吩咐谷凡带人保护着安明生,亲自回了趟医馆。与其让谷凡他们来来回回的折腾,莫不如一次拿个齐全。 就在府衙张罗着救治上官玄悟之时,郑泽昌的宅院之内,萨多也详细的听着酒席上所发生的事情。得知上官玄悟毒发之后就送入内宅,而整个酒宴之中并未出现慌乱,萨多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张如明在城门外喝下毒酒之后,萨多当然不甘心只毒杀一个无用的天师。根据萨多的经验,他知道张如明毒发之后,澹台明月势必会寻求名医。整个城阳府内,最有名的就是安明生,萨多立即打起了安神医的主意。 为了刺杀澹台明月,萨多带着几名心腹死士悄悄去了医馆。这几个心腹死士之中,除了那位行刺者,其他人都易了容。为了替槐大人报仇,那名死士义无反顾的跟随安神医去了府衙。但萨多很想知道,他到底得手没有。按说上官玄悟与澹台明月一死,历都城的兵马应该陷入慌乱才对。但是现在,整个城内安静的让人生疑。 萨多没有下令斩杀安明生的家眷,也是不想激起民愤。萨多知道一旦追查出下毒者是他们所为,萨多只能逃离城阳府。刺杀澹台明月无非是被段琅惦记上,但是击杀名医家眷滥杀无辜那会引起天下人的唾骂。到时候,哪方势力也不敢收留他们。萨多也是要为自己人留条后路,真要是被段琅追杀的走投无路,萨多或许会带着人投奔德隆。而刺杀澹台明月和上官天师,就是向德隆递交的投名状。 郑泽昌看着萨多,担心的说道,“阁主大人,这件事恐怕迟早会追查到我的头上,要我说咱们还是趁早离开城阳府。一旦他们封城追查,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走肯定要走,但我必须知道今晚的详细情况。大阁主被杀,听风阁一夜之间毁在段琅手里,这个仇不能不报。既然施展了连环计,总得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阁主,我到觉得应该成功了。您想想,连上官天师中毒之事他们都隐瞒下来,更何况澹台明月被刺杀。为了不引起城内民众的慌乱,他们只能伪装下去。除非,那安老头真能解了阁主的毒。” “他?”萨多哼了一声,“短刃上的毒见血封喉,中者必死无疑。就算上官玄悟下的是缓毒,那安老头也休想解救。就凭他那本事,恐怕连毒源都查不出,更别说是寻找解毒的药引子了。” “既然这样,那更不用担心,还是早走为妙。” 萨多摇了摇头,“泽昌,不必紧张,凭借老夫的易容术,让你混出城非常容易。但是,我必须得到准确的消息才能安心。明日午时过后,你找借口接近一下梁毅,探听一下消息。记住,千万不要引起对方的怀疑。你是二哥培养的人,相信你能够办得到。” 郑泽昌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到时候我约几个商贾一起去,用他们的嘴套出实情。” 郑泽昌虽然很不想去问,但萨多的话他不敢不听。自从槐大人被杀之后,整个听风阁就以萨多为尊。别看萨多没有槐大人那样的功力,行事的手段却更加阴险。 府衙之内,澹台明月等人一宿未眠,一直在等待着安神医的诊治结果。安神医熬的双目泛红,把上官玄悟的血液滴到不同的药粉之上不断的观察。直到天亮,安神医才疲惫的走出房间。 “老人家,查出上官大人中的是什么毒了吗?”澹台明月赶紧问道。 张奇峰黄志,以及谷凡向天等人,目光都看向了安明生。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安明生佝偻的身子微微作揖。 “诸位大人,请怒老朽无能,上官大人所中的毒,草民确实无能为力。” “什么,您~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澹台明月双目发红的问道。 张奇峰也跟着追问,“安神医,您觉得我家上官大人,还能坚持多久?” 安神医叹息了一声,“我可以给他开一副药,最多能把性命吊住三四日左右。他所中的毒非常奇怪,虽然不霸道,但韧劲十足。这样的毒,就算找出毒源,解起来也非常困难。诸位大人,你们还是~及早准备后事吧。” 澹台明月感觉眼前一黑,向天赶紧扶住了她,“军师大人,您千万不要心急。三四天的时间,咱们可以去其它都城寻找名医,或许还有办法。” 澹台明月稳了稳身子,看着安明生问道,“安神医,您是名医,可知道周边百里之内,不,五百里之内,还有什么人擅解诸毒的?” 安神医不想打击明月,但他又不得不实话实说,“大人,我不否认有比老朽高明的医者,但医理相通,就算你把五百里之内的名医都找来,查不出毒源他们也无济于事。” “难道就没有什么奇人异士,或者隐世的高人也行。只要能救助上官大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澹台明月带着颤音乞求的看着安神医。 “姑娘,不是老朽不想出力,医者父母心,更何况这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可是,连医者都不行,更何况那些不懂医术的奇人异士。让他们救治,简直是~!” 说到这安神医忽然一怔,“等等,我想起一个人,他或许能查出毒源。” 澹台明月一听,仿佛在波涛中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浮坂,赶紧问道,“您快说,是哪位神医,家住哪里?” “他~不是神医,他只是个~采蜂人。”安神医尴尬的看着澹台明月。 “采蜂人?”众人听着均是一愣。 安神医赶紧解释道,“此人虽然不是医者,但此人长年累月在山中采集野蜂,对各种毒物的辨认非常精通。只要此人能查出上官大人所中何毒,老朽自认可以配出解药。” “太好了,此人住的远不远?”澹台明月顿时来了精神。 “不远,就在城西三十里的固脱山上。不过,此人性情古怪,即便老朽亲自去请,恐怕也不一定能请的动。” “安神医放心,不管他开口要多大的代价我都能答应。谷凡向天,马上准备马车,把车上铺厚一点,不要颠簸了安神医。” 澹台明月不管安神医劳累不劳累,赶紧吩咐准备车马。趁着安神医不注意,澹台明月悄悄吩咐谷凡和向天,即便用强,也要把那位采蜂人给她带过来。她可不管那位采蜂人有什么怪癖,目前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否则,明月真不知道该怎么把此事告知段琅和阿朱。 就在澹台明月心急如焚之际,惠宁城内,段琅与李建山也在做着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经过一个来月的和平对峙,段琅终于决定把贺连加闫发成的五万兵马收为麾下。 ------------ 第二百五十四节 查出线索 凤鸾山内,周广记看到大飞带来的消息也是振奋不已。当即放出飞羽,通知各地密站渲染此事。 周广记知道澹台明月带兵进入城阳府,就是等待德隆的对应。如若德隆不管不问,则是天下各地都会纷纷效仿。即便不是归顺历都城段琅,恐怕也不会再听命于朝堂。一旦德隆为了帝王颜面强行分兵攻打城阳府,那将是压到大夏江山的最后一根稻草。到时候,精明的陌坤与陆慕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绝佳时机。不管是宏亲王还是马如正,都将面临着最后的决战。 周广记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当年建安帝命段天涯创建了影者,为的就是维护大夏江山的稳固。没想到忠贞不二的影者死士,生于建安却死在昱宁之手。天道轮回,恐怕昱宁帝也没想到,死里逃生的影者幼主段琅东山再起,成为斩断大夏江山的一把利刃。 城阳府内,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变得冷冷清清。虽说安民告示已经张贴,百姓们依然不相信历都城的兵马能与朝堂抗衡。在百姓的心目中,大夏江山是不可动摇的庞然大物,怎能说倒就倒下呢。 府衙之内,梁毅也是满面愁容。他到不是后悔反叛了大夏,而是上官玄悟身重剧毒打乱了整个计划。原本梁毅还自信满满,觉得他也能够向蒋竹明一样,把城阳府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现在看来,就算清理了监天院的爪牙,城内依然是暗流涌动。 一宿未眠的梁毅,正在府衙大堂偏厅之内休息,就被知事赵培德喊了起来。 “大人,郑泽昌等几位知名商贾求见,不知大人见是不见?”赵培德轻声问道。 梁毅揉了揉泛红的双目,伸了个懒腰说道,“当然得见,这些人是安稳城内民众的支柱,他们现在可是得罪不起的祖宗。一旦这些人逃离了城池百姓们必会慌乱,只要他们不动,城内民众才会安心。老赵,让众乡绅在会客房一等,本大人洗把脸清醒清醒。” “好,小的这就去安排。”赵培德说完退了出去。 府衙的会客房内,郑泽昌与六位城内的乡绅,一边品着茶一边小声谈论着历都城的兵马。 郑泽昌谨慎的看了一眼门外,小声说道,“我说老哥几个,不知你们发现没有,昨晚上官大人被抬走之时,好像脸色有些不对。另外,那位名震天下的女军师大人,自进城之后就没露面,这也有些奇怪。” 城内的大粮商刘叔达接口说道,“可不是吗,我也觉得那上官大人不是肚子不舒服这么简单。另外来说,兵马大权掌控在那位女军师手里,她不露面,是不是对咱们这些乡绅有些不满意啊。要不,咱们大家都出点份子,犒劳犒劳大军的兵马。” 刘叔达身为城内的大粮商,他最担心的就是澹台明月一声令下,把他的粮仓给征收了。 染坊老板王全福说道,“我说,咱们应该求见一下那位明月军师。梁大人说的再好,也不如她一句话让大家安心。只要这位军师大人亲口答应不侵犯大家的利益,咱们也不必在意他们是不是正统。” “对对,王老板说的极是,等会梁大人来的时候,我建议由王老板代表大家恳请一番。”郑泽昌赶紧说道。 染坊老板王全福有些意外的看了郑泽昌一眼,能代表众人那可是说明德高望重,这份荣誉平时根本轮不到他这位染坊老板身上。要论财力,刘叔达郑泽昌都比他殷实,没想到郑泽昌会推荐他。 几个人正说着,换洗一新的梁毅走了进来。在这些乡绅商贾面前,身为府尹的梁毅还要保持镇定自若的风范。 众人纷纷起身问安,梁毅拱手问道。 “不知诸位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粮商刘叔达赶紧说道,“梁大人,历都城兵马远道而来,我等乡党是不是该略表心意?” “对对,刘老板说的对,在下觉得我们应该求见一下那位明月军师。以后我等如何缴纳税赋,那位军师大人也该明示一下。”王全福跟着说道。 “求见?”梁毅心中一愣,顿时想起了澹台明月的交代。 梁毅装复一副为难的样子,“诸位乡绅,在下不是说了吗,税赋一切照旧。甚至说,有些杂乱的税赋该减的就减免。至于求见明月军师,还是~免了吧。” 郑泽昌点头说道,“诸位乡党,梁大人依然是咱们城阳府的老大,只要梁大人在,你们尽管安心。不过,我也觉得刘老板说的在理,咱们是不是该给历都城兵马表示表示。人家远道而来,至少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刘叔达赞同道,“不错,咱们是该尽一下地主之谊。梁大人,我等当然信得过您,但是明月军师既然到了咱们府城,总得让我等表示一下心意吧。” 刘叔达可不像其他商贾那样,他最怕自己的粮食被充公,甚至低价收购。只有澹台明月亲口表明姿态,他才能放心。 梁毅轻微的叹息了一声,“唉~!诸位有所不知。” 说到这,梁毅故意谨慎的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昨晚咱们府内出现了点意外。不但上官大人身中剧毒,连明月军师也遭受了暗算。我本想请城内名医安老爷子救助上官大人,没想到他也被人挟持,带着刺客混进了府衙。这不,整个内宅都被封闭,连我都无法进入。” “什么?遭了暗算?” 众人均是一惊,只有郑泽昌心中暗喜,不过表面上也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梁毅赶紧说道,“诸位,这件事万万不可传出去,目前安神医正在救治,不可引起城内慌乱。” 郑泽昌心中一动,说道,“梁大人,安神医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他来诊治应该无碍。对了,抓到那个刺客,一定要严加审问才对,千万不要让人家怪罪到我们城阳府的头上,这对梁大人也非常不利。” 梁毅哀叹着摇了摇头,“能不能救得了还不好说,具体什么情况连我都不知道。不过那位刺客当场被斩杀,倒是无法得知是谁派来的。本官觉得,应该是监天院的那帮爪牙。” 粮商刘叔达忍不住问道,“梁大人,那位军师大人没事吧?” 梁毅心中微微一怔,心中顿时升起了警觉,“刘老板,行刺之人没有成功,不过所带的短刃上涂抹了剧毒。好在只是擦伤了臂膀,安神医阻止了毒血攻心。至于能不能救得过来,只能等等看了。” 郑泽昌心中一颤,这个消息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总算知道了澹台明月的情况。众人又追问了一些关于自身利益的事情,在梁毅再三告诫之下,才离开了府衙。 郑泽昌等人这边一走,梁毅赶紧去了内宅。安神医等人还未回归,澹台明月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把此事告知段琅。 看到梁毅进来,澹台明月问道,“梁大人,您熬了一夜,为何不去休息一下。怎么,有事情?” “军师大人,正如您所预料的,城内几个乡绅商贾刚刚离开了府衙。他们之中,有几位专门询问您和上官大人的情况。”梁毅快速的说道。 “哦?”澹台明月精神一振,“梁大人,您把名单写下来。包括具体情况,最好是他们的原话,一个字都不要漏掉。这些人之中,很有可能与下毒者有关联。”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城内的粮商刘叔达嫌疑最重。” “刘叔达?他昨日酒宴在什么位置。对了,从我们进城开始说起,您回忆一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梁毅想了想,把刚才在会客房众人说的话语,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并把来者的名单写在纸张之上。 “军师大人,梁某回忆了一下,这个刘叔达在入城的时候,是站在迎接的人群之中。而酒席之上,他也没有跟我们坐一桌。好像,还没等他来敬酒,上官大人就~。” “梁大人,昨日与上官大人有过近距离接触的,这些人之中都有谁?”澹台明月看着名单问道。 梁毅仔细想了想,“这里面,有三人给上官大人敬过酒。染坊老板王全福,布商单洪川,车马行老板付敬啸。对了,还有茶商郑泽昌,他是自己人,就是在城外给您敬酒的那位。这人是我安排的,绝对信得过。” “城外敬酒?”澹台明月心中一动,“梁大人,我先分析一下,您劳累了一晚,还是先歇息歇息养养精神。对了,昨日迎接的议程及善后,都是谁来负责的?” “知事赵培德,您见过,当年您去南部大营路过之时,就是他来接待您的。” “哦,是他啊。当年承蒙他照顾,我还没感谢呢。要不这样,梁大人先回去休息,请赵知事来一趟,有些话我想问问他。” “好,有些事我还要去处理一下,现在可没空休息。” “梁大人先辛苦几日,等一切安顿下来就轻松了。”澹台明月说着,客气的送走了梁毅。 看着梁毅写下的名单,澹台明月闭目沉思,昨夜酒宴所用的器具随军郎中全部查验过,没有发现毒素。但刚才的城外敬酒,一下子提醒了澹台明月。 不大一会儿,刘喜陪同赵培德走了进来。看到澹台明月,赵培德赶紧见礼。 “知事赵培德,参见军师大人。” “赵知事,别来无恙啊,快请坐。” 澹台明月客气的把赵培德请到座位上,“赵知事,我们大军入城,前前后后都是您在张罗,还没感谢您呢。” “军师大人不必客气,这都是我等应该做的。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赵知事,昨日大军入城之时,那些香案上的贡品及酒水酒碗,您是怎么处理的?” 赵培德听完,有些尴尬的说道,“实不相瞒,那些香案上的贡品还有那几坛子酒,我~让府中的下人送到我府上了。” “那~给上官大人敬酒的酒碗,您可知道放在哪了?” 赵培德一怔,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是~张厨子收拾的,应该带回了府衙。” 澹台明月一听,赶紧说道,“刘喜,马上喊随军郎中过来,与赵知事去后厨询问一下。” 刘喜一听,赶紧跑了出去。随军郎中一直伺候着上官玄悟,就住在内宅之中。刘喜喊来了随军郎中,澹台明月在刘喜耳边悄悄吩咐了几句。两人跟随赵培德,直接去了后厨。 经过赵培德的追问,那位张厨子还真想起那几个酒碗。由于昨日后厨非常忙碌,回来之后就把酒碗及供案仍在了角落里,还没来得及处理。反正府衙不缺这些碗筷,这种粗瓷碗仓房里多得是。 澹台明月静静的等待着,不大一会儿,刘喜带着随军郎中回到了内宅。 “军师大人,找到了,其中一只酒碗内,侧出了有毒。”随军郎中激动的说道。 “太好了,可知道是什么毒?”澹台明月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小的没这个本事。”随军郎中苦闷的说道。 “好,你先下去吧,上官大人那边,承蒙多照顾。” “军师大人客气,那是小的应该做的。” 随军郎中一走,澹台明月立即吩咐道,“那个郑泽昌应该就是下毒之人。刘喜,马上告知张奇峰将军,派出几名精干的斥候,着便装埋伏在郑泽昌府宅四周,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军师大人,何不一举拿下?”刘喜问道。 “不急,此人应该只是个马前卒。本军师,还要用他做诱饵,引出更大的鱼。对了,赵培德那边安排了没有?” “放心吧军师大人,随军郎中装出什么都没发现,赵培德没看出什么。大人,是不是您怀疑,梁毅与此事有关?”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昨日我倒是怀疑过,但经过一番推断,梁毅应该不会跟此事有关。虽说这个郑泽昌是梁毅信得过之人,我到觉得梁毅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刘喜想了想,“不错,梁毅要想害咱们,内宅的吃喝随时都能下毒,不必这么麻烦。” “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去吧。” “诺!”刘喜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澹台明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说张如明的毒还没有解,但只要查到下毒之人,对手再想隐藏下去那可就难了。她准备布下一个迷局,引对方主动现身。 就在澹台明月策划之中,向天等人保护着一辆车撵回到了内宅。得知那位神秘的采蜂人被请到,澹台明月赶紧来到院中。 “怎么这么久?”澹台明月轻声问了一句。 “别提了,找了半座山,才找到这位采蜂人。”向天小声说道。 安神医看着澹台明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哪是去请人,简直就是土匪绑架。 澹台明月看着那位脏兮兮的采蜂人,此人约莫六十花甲,浑身还散发着一股酸臭。 澹台明月看着安神医问道,“安老爷子,路上您都给这位老人家说了吧?” 安明生点了点头,“情况我已经告诉范老犟头,但他肯不肯帮忙,那就不好说了。” 安明生心说你的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家扔进车中,这老犟头恐怕不会出力。 澹台明月嗯了一声,才知道这位采蜂人姓范。澹台明月走过去客气的说道,“老人家,具体情况安神医已经给您说了,还望老人家出手相助查出毒源。” 采蜂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管你们是谁,赶紧放我回去,老夫没工夫搭理你们。即便是死,也休想让老夫帮忙。” 澹台明月可没工夫消磨时间,当即冷笑一声,“我可没工夫跟先生磨嘴皮子。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来人,先斩了他的双腿。如果查不出毒源,百日之内,我会每日让你遭受一遍酷刑。如果先生能够坚持百日,在下会亲手为你立块墓碑。” 谷凡一听,知道澹台明月故意吓唬对方,当即抽出腰刀走了过去。谷凡心说万一这老头真的倔犟不屈,看样子还真的让他吃点苦头。 安明生吓得脸色苍白,采蜂的老头没想到求他办事的居然会这么毒辣。以往有人求助,都是恨不能下跪哭诉,哪敢这样对待他。 看着明晃晃的大刀高高举起,采蜂老者吓得赶紧喊道,“住手~我答应~老夫答应还不行吗。” 澹台明月冷笑了一声,“希望先生不要介意,上官大人的生死至关重要,在下也得迫不得已。如若先生能帮着解了此毒,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但如果先生故意施些手段,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采蜂人咬了咬牙,“老夫虽然是山野村夫,但也把名声看的很重。安老头与我相交多年,他知道我的脾气。只要出手,在下绝对不会隐瞒什么。不过丑话我也说在前头,在下只会验毒,却不会解毒。老夫与山中毒物打了一辈子交道,只有这点本事。” 澹台明月微微一躬身,“那就多谢先生了,只要能验出毒源,在下定会重谢先生。来人,请先生去上官大人的房间。” “等等。”老者喊了一声。 “怎么,先生还有什么要求?”澹台明月忍着怒意问道。 “给我拿来十个干净的空碗,一桶干净的井水。另外,抓三只老公鸡,两条纯黑的狗。记住,一定要纯黑的,不能有一根杂毛。”采蜂老者说道。 澹台明月一愣,安神医也奇怪的问道,“老范,验毒的器具我这都有,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采蜂人白了安明生一眼,“老安头,连你都验不出的毒源,绝非等闲之毒。这天下毒源,无非有两种性能。一种是阳生毒物,公鸡乃朱雀后裔,具有本阳在身,需要它的血液验明。另一种是阴性毒源,黑狗可眼见阴鬼,血脉中带着至阴本源。说了你也不明白,想验出毒源,就按老夫说的做。不然,杀了我也没用。” 澹台明月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快,按照先生的要求,马上去办。” 澹台明月看着老者,不管他是什么人,能够说出这些道理,看样子确实有些手段。好在这两种东西都不是稀缺之物,城内就能找到。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向天谷凡才带着鸡狗回到内宅。城内不缺鸡狗,但纯黑的狗到也不多。东西准备齐全,采蜂老者这才慢吞吞的走进房内。 不大一会儿,老者端了一碗血水走了出来。阳光之下,老者把张如明的血水倒入碗中,开始谨慎的添加着不知名的粉末及鸡血狗血。 众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看着老者又是闻又是添,还时不时吐口水,用井水漱口。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老者才疲惫的坐了下来。 “老范,怎么样?”安神医担心的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安神医心中一惊,“怎么,连你也查不出来?” 老者叹息一声,“查是查出来了,只是,恐怕你也无能为力。” “怎么,毒源很特别?”安神医一愣。 “安老头,这里面验出了七种毒源,其中六种无非是蛇蝎之类。但有一种,却是罕见的沙漠蝾螈之毒。老安头,明白了吧?” “啊~!” 安神医一听,顿时呆住了。 澹台明月不明所以,但看着两人的表情她知道有些不妙,赶紧问道。 “安老人家,能不能解救?您赶紧说说。” 安神医目光呆滞的看着澹台明月,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请恕老朽无能为力,还是准备后事吧。这种毒不但老夫没办法,就是天下的神医都请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听到这话,谷凡向天等人,一下子僵在了当场。澹台明月更是如遭重击,差一点没有站住。 ------------ 第二百五十五节 得之 失之 安明生的话,犹如寒风之中淋了一盆冷水,让众人的心顿时寒彻骨髓。澹台明月紧咬着嘴唇,她觉得张如明那碗毒酒是替她而喝,如果无法救治,澹台明月会内疚一辈子。 “安神医,虽然我不懂医术,但小女子觉得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应该有对应之法。您不是说过,只要能查出毒源,您就能配制出解药。为何现在,您却说?”澹台明月眼含泪花看着安明生,目光中带着恳求还有一丝埋怨。 安明生叹息道,“解药我可以配制,只是~空有药方有何用。” 澹台明月与众人一愣,既然可以配制,为何说没用呢?就在众人疑惑之中,那位采蜂老者说道。 “你们逼他也没用,安老头说的对,解药的药方他可以写出来。但是,你们上哪里寻找克制沙漠蝾螈的药引子?” 澹台明月一愣,赶紧问道,“范先生,难道克制沙漠蝾螈的药引子,非常难寻吗?” 澹台明月也变得客气起来,如今之计她只能求助这两人。哪怕有一线希望,澹台明月也要把上官玄悟救过来。 采药老者看了看澹台明月,“这位姑娘,你可知道沙漠蝾螈,在药理上属于至阳之地的至阴之毒。要想克制它的毒,必须是至阴之地的至阳之物才行。别说是城阳府,恐怕整个大夏都找不出此物。” 安神医也跟着解释道,“大人,老朽年轻之时,倒是听过一物可以克制沙漠蝾螈之毒。但这种东西非常罕见,就算知道产自哪里,恐怕也得几个月能够寻到。在时间上,来不及了。” “安神医,您说的是什么东西,或许,我可以想办法。”澹台明月焦急的问道。 安神医沉思了一下,说道,“沙漠蝾螈生活在干燥炎热的沙漠,却终日钻入漠土之中,才孕育出这种至阴之燥毒。要想克制它,当年家父曾经说过,北寒极阴之地,有一种火蝠。这种火蝠生活在冰洞之中,却终日吸收地炎的热气。用火蝠的蝠涎,可克制住蝾螈之毒。据医典记载,这种火蝠只生长在~。” “北明冰川烈焰窟,您说的是冰川红蝠?”澹台明月接口说道。 安神医一愣,点了点头,“不错,是北明冰川的地方。但是不是红蝠我不知道,医书上只是说叫火蝠。大人,你怎么知道?” 澹台明月心说那里是北明圣地,身为北明公主,她当然知道此地。澹台明月来不及解释,赶紧问道。 “安神医,范先生,不知道您二位,可有办法暂时压制上官大人身上的毒素。我需要~至少十五日的时间,到时候或许会弄到蝠涎。” “你~你有办法?”安明生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 “你想法配置好其它药物,蝠涎就交给我。但是,我需要时间。” 安明生想了想,“十日,这种毒性老朽只敢保证十日。” 澹台明月皱着眉头,“好,那就尽力吧。” 澹台明月让人安顿好那位范先生,这段日子她可不敢让两人离开。万一张如明出现什么症状,随军郎中根本就束手无策。 澹台明月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大飞的到来。她知道只有大飞的速度能快速的来回北明与大夏之间,但能不能完成任务,澹台明月心中也没有底气。按照时日,大飞应该就在这一两天来到城阳府。 安神医在采蜂老者的协助下,两人共同研制了一道解药。其它的药引都好寻找,即便城阳府没有,周边城市也能找得到。毕竟这几味药不是罕见的稀缺之物,唯有这蝠涎一项空了下来。 两日后,大飞带着段琅的书信来到了城阳府。澹台明月顾不得拆看书信,赶紧把大飞带到了上官玄悟的卧房。此时的上官玄悟,脸上浮现出青紫之色,如果不是还有呼吸,澹台明月都不敢相信他还活着。 上官玄悟呼吸之中带着一丝异味,大飞仿佛极为抗拒这股气息,不时的发出低鸣。 澹台明月轻抚着大飞光滑的羽毛,轻声诉道,“大飞,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张大哥身中剧毒,必须麻烦你去跑一趟。还记得我北明的翔鹿城吗?从翔鹿城一直往北,有一处冰雪覆盖的山川。大飞,那里有一种红色的蝙蝠。” 澹台明月说着,拿出早已画好的火蝠画像,“大飞,就是这种东西,你必须抓一只活的回来。越快越好,否则张大哥就没救了。” 大飞盯着澹台明月手中的画像,明月怕它没有听懂,再次复述了一遍。 “大飞,求你了,否则我跟段琅都会非常伤心。”澹台明月带着哭声看着大飞,她不知道大飞明白了没有,目前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飞身上。 大飞转头看了看卧榻上的张如明,轻轻的低鸣了两声。澹台明月一愣,“大飞,你听懂了?” 大飞抬头拱了拱澹台明月的玉手,扎开翅膀向外蹦去。一出房门,大飞顿时振翅飞向空中。澹台明月跑出房门,紧张的看着渐渐远处的大飞,心中不停的祈祷着。她祈祷大飞能够快点回来,否则张如明坚持不住,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安神医配置了几副草药,每日里强行给张如明灌进嘴里。虽说张如明面如死人一般,但却一直保持着微弱的呼吸。采蜂老者仿佛对张如明的毒产生兴趣,时不时获取点血液,与安神医共同研究着。两人也觉得奇怪,他们发现张如明所中之毒,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霸道。虽然难以解除,但毒素蔓延的也很迟缓。安神医可不知道,下毒之人只用了三分之一药量,否则早就毒发身亡了。 澹台明月看完段琅的书信,得知段琅要收复贺连加与闫发成,她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就算有不同的建议,澹台明月也暂时无法与段琅联系。毕竟小白没有来过城阳府,根本找不到这里。 城阳府郑泽昌的府宅之中,萨多得知安明生正在救助,他也一直等待着消息。萨多不认为有人能够解除上官玄悟之毒,但是刺杀澹台明月的毒素虽然霸道,只要能够及时压制住,解救起来并不困难。 “泽昌,这两日你还得去探探消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历都城兵马显得太过平静。或许,那明月军师只是擦伤了点皮,被安明生救治了也说不定。”萨多疑惑的说道。 “阁主大人,我觉得咱们还是尽早离开吧。这几天我总感觉有些惶惶不安,万一被他们查出蛛丝马迹,再走就来不及了。”郑泽昌为难的说道。 萨多目光一厉,“泽昌,当今天下大乱,这大夏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好说。但不管是谁最后胜出,决不能让段琅小儿占到便宜。否则,你我之辈必将遭到追杀。所以,与公与私,都不能让澹台明月活着。” “可是阁主大人,就算现在继续等,恐怕也难以寻找到机会了。” 萨多摇了摇头,“城阳府宣布投靠段琅,这对德隆来说无异于触及了逆鳞。就算朝堂兵源再怎么匮乏,老夫相信德隆必将会派大军前来。到时候城内兵荒马乱,他们总有疏忽的时候。” 对于萨多的这种执着和坚持,郑泽昌只能无奈的等待下去。即便他有所担心,也不敢不遵从萨多的命令。 城阳府起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夏各地。京都朝堂之上,朝臣们更是被这道消息震撼的有些不知所措。宏亲王损失惨重,朝臣们本就人人自危,现在连下面都府都要投靠段琅,这江山何以稳固。 连日来的战报,让德隆气色变得极差。但是得知梁毅投靠了段琅,德隆更是气的怒发冲冠暴跳如雷。不管楚提怎么劝阻,德隆依然强令宏亲王分兵讨伐。不但如此,德隆还把马如正调派的二十万兵马截留下来,用于守护京都安危。 亿象城内,宏亲王看到德隆的雷霆圣旨,不禁气的捶胸悲叹。 “竖子无能,我大夏江山~亡也!”宏亲王悲愤之下,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吓得德光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宏亲王。 随行御医紧急救助,总算是把宏亲王的老命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叔祖,您千万要保重,军中离不开您。”德光担心的看着宏亲王。 宏亲王幽幽喘息了一声,“竖子虽然无能,但君命~不可违。德光,大军交给你了~派~派出五万兵马~走走过场吧。” “叔祖,这件事您就别操心了,德光马上禀报德隆帝,西部战区的二十万兵马必须发过来。不然,咱们无力再阻挡南平大军。”德光压着怒火说道。 宏亲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拿出了主帅兵符,“本王~老了,军中一切,你可~自行安排。” 宏亲王交出兵符,如释重负的喘息了一声,微微的闭上双目。事已至此,宏亲王也无能为力了,只能交给德光走一步看一步。 城阳府内,经过这些天严谨的分析和判断,澹台明月可以确定下毒者就是郑泽昌。但是出入郑泽昌府宅之人,没有显示出有大来头的幕后主谋,所以澹台明月一直没有下令动手。 府衙之内,澹台明月与府尹梁毅详细的谈论了一番。她相信梁毅是真诚投靠,并不知道郑泽昌身属何种势力。得知郑泽昌就是下毒之人,梁毅吃惊的有些不敢相信。但在事实面前,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思前想后,梁毅这才明白郑泽昌为何要坚持出城迎接。几方面一对质,一个完整的毒杀计划显现出来。 “军师大人,都怪我辨人不明,导致上官大人身中剧毒。我这就下令,把郑府全部缉拿,本官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的走狗。”梁毅怒道。 “梁大人不必操之过急,郑泽昌的府邸已经被严密监控,他跑不掉。等上官大人中的毒解除,由他来亲自操刀吧。”澹台明月劝道。 “怎么,这么说安神医可以救治?太好了。”梁毅欣喜的看着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苦笑了一声,“能不能解毒目前还不得知,希望在时间上还能来得及。这些日子城内的政务就交给梁大人了,您多辛苦。至于城防安全,梁大人不必多虑,张奇峰与黄志两位将军,定会保得城阳府平安无事。” “好,那上官大人这边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梁毅站起身说道。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她现在也无心处理政务,只求大飞能够及时赶回来。送走了梁毅,澹台明月马上来到安神医与采蜂人的房间。 “安神医,范先生,明天就是第十日了,万一药引子来不到,上官大人这边~能不能再拖延几日?”澹台明月恳求道。 这些日子澹台明月对两人非常照顾,采蜂老者对她的态度也大为改观。看着澹台明月着急的样子,采蜂老者说道。 “军师大人不必心急,我与安老头分析了一下,觉得上官大人再拖延三四天应该不成问题。不知道为何,这次的毒源发作的很缓慢,或许这是上官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范老头听着其他人都称呼明月军师,他也跟着这么称呼。换了身新衣裳的采蜂老者,与刚来的时候跟变了个人似的。虽然有些枯瘦,却也颇具几分隐士风范。 澹台明月一听,顿时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如若两位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对了,军师大人让在下查验那短刃之毒,在下也已经说给安老头。” 安神医点了点头,拿出一份药单子,“军师大人,这是解那短刃之毒的药方。” 澹台明月接过来看了看,对身后向天说道,“向天,马上派人全城张贴,就说府衙高价寻求这上面的几味主药。记住,重点叮住郑府的人。” “诺!”向天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澹台明月又陪同二人,去看了看张如明的情况。将近十日的时光,此时的张如明不但脸色发黑,连手脚都变得青紫。房间内,更是弥漫这一股恶臭。 郑泽昌的府宅之内,萨多看着府衙张贴的寻药告知,一眼就看出这是解他短刃之毒的解药配方。萨多眼角动了动,心说既然你想寻死,那老夫就再送你一程。萨多当即决定,让郑泽昌亲自把这几味主药呈送上去。不过,这其中有一味草药萨多动了手脚。如果还是按这配方熬治,喝下去必死无疑。 十天的时间过去,大飞依然没有动静。不但是澹台明月着急,身在惠宁城的段琅也有些莫名其妙。这些天来,他居然没有收到城阳府的任何消息。不但如此,连大飞也不知所踪。 十二天过去,梁毅收到了郑泽昌贡献的几位主药。面对这位虚假的商贾,梁毅没有表露出内心的愤恨。澹台明月没有理会这些,大飞还是没有消息,她有些坐不住了。 第十四日的中午,张如明的身体终于出现了恶化,耳鼻之中居然冒出了黑色血液。安神医赶紧施展银针,采蜂人也搭上了一根珍藏在胸袋内的百年老参,才算是稳定了张如明的症状。 澹台明月紧张的祈祷着,祈请天上的诸神赐予这位冒牌天师力量。只要让他活过来,澹台明月宁愿为张如明盖一座崭新的祈福庙,让他闭关在里面忏悔都行。 “军师大人,老朽已经尽力了,恐怕~三个时辰之后,上官大人还会发作。到时候~还望~还望军师大人莫要责怪。”安神医带着疲惫的目光看着澹台明月,他知道再次发作之时,将是上官玄悟最后的时刻。 澹台明月咬着微微颤抖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隐约的鹰啼。一道黑影从远处摇摇晃晃飞了过来,大飞一个俯冲跌落在府衙后院之中。 澹台明月等人吓了一跳,谷凡闪身跑了过去。却发现大飞趴在地上,无力的抬了抬头。大飞平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居然变得通红。 澹台明月也跑了过来,看着大飞的样子,澹台明月捂着嘴差点惊叫出声。她发现大飞的左爪中,紧紧抓着一支红色蝙蝠。但蝙蝠尖锐的牙齿,却咬进大飞的腿部。看大飞的情况,明显是中了火蝠之毒,勉强坚持到现在。澹台明月刚要伸手摘下咬着大飞的火蝠,就听着采蜂老者惊恐的喊道。 “不许触碰~快离开!” 一声惊叫,吓坏了所有人,眼看着澹台明月手指即将触碰到火蝠,那生灵却是突然松开嘴,回首就是一口。谷凡距离最近,猛然一拉澹台明月,火蝠尖锐的牙齿差之毫厘就咬到了澹台明月的玉手。 ------------ 第二百五十七节 临死拉个垫背的 惠宁城外,朝堂大军的行营之中,贺连加与闫发成看着营寨之外的段琅李建山,两人心中也有些犯难。 双方毕竟是敌我关系,身为敌军主帅居然只身涉险来到他们的行营,如果一举拿下或者击杀,那可是天大的功劳。从整个战局来讲,即便这五万兵马全军覆没,换来一个段琅也值了。 贺连加叹息道,“老闫,这小子糊涂啊,他这一来,你我可就难办了。这五万人马并非你我嫡系,一旦有人密报上去,这罪名咱俩可担待不起。” “老贺,段琅这小子不是鲁莽之人,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先别管其他,问明情况再说。命令亲兵队护住大帐两翼,任何人不得接近。” 闫发成吩咐了一声,命人打开营寨木栅门,把段琅迎了进来。 看着段琅冷峻的面孔,贺连加说道,“段琅,你不该来此。” “贺大哥,情非得已,咱们是在这里说,还是去大帐之内详谈。”段琅问道。 闫发成抱拳说道,“段琅,建山老弟,里面请。” 李建山感觉营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跟段琅说道,“我还是在帐外等着吧,闫将军,贺大人,我们可是带着诚意而来,希望你们能平心静气的谈谈。” 段琅明白李建山的意思,有他在帐外守着,一旦发生意外也好提前示警。贺连加也没强求,陪着段琅走进了大帐。闫发成看了看左右亲兵队,暗示了一眼,也转身走入大帐。 营帐之内,贺连加皱着眉头说道,“段琅,你怎么这么糊涂。身为主帅,你知道自己的份量有多重吗?如果把你拿下,恐怕整个战局都能发生变化。” 段琅看了看二人,冷笑道,“这可是个机会,如果错过了,你俩可别后悔。” 闫发成说道,“段琅,你这是陷我俩于不仁不义。下令抓你,良心道义上过不去。不下令抓你,朝堂的罪名我俩也承受不起。不过既然敢只身前来,应该有要事相商。说吧,出了什么大事?” 段琅点了点头,“闫将军不愧是我大夏名将,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不错,我历都城兵马确实出现了点意外,所以,段琅要提前发兵。怎么样,您二位可考虑清楚了?” “出现意外?大夏战事现在是什么情况。”贺连加急忙问道。 贺连加与闫发成屯兵五万在此,却与宏亲王等人失去了联系。自从他们兵发惠宁城,至今也没收到宏亲王下一步的指令。虽然两人把情况报了上去,但一直没有回复。所以说,天下的局势两人一直蒙在鼓里。 段琅看了看贺连加,“贺大哥,根据我掌握的消息,目前朝堂大军岌岌可危。亿象城宏亲王大军损失惨重,不过好在还能牵制住南平兵马。不过,想来也牵制不了多久了。我所说的意外,不瞒二位,是我夫人所带兵马暂时失去了联系。所以,明日我要带大军开拔城阳府。临走之前,我必须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不然,在下也不放心你们这五万兵马。虽说人数不多,却能斩断我的粮草后路。这一点,我段琅绝不能同意。” “段琅,前些日子李建山不是说,你们隐藏在京都的影者秘密转移我们的家眷吗?怎么样,安全离京了没有?如果安全离开,在下这就下令撤去防御,把大军交给你段琅。”闫发成说道。 段琅脸上出现了难色,“实不相瞒,十日前我已经发出了指令。但这需要时间,目前还没收到具体的回复。不过在下相信,一定会成功把二位在京家眷接出来。” “没有消息?”闫发成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段琅,我闫发成来惠宁城之前,就把生死已经置之度外。家眷一日不离家京都,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即便战死,至少还能给他们留条活路。一旦事情败露被德隆诛杀,闫某独自苟活又有什么意义。” 贺连加也苦笑道,“段琅,老闫说的不错。宏亲王敢派我俩前来,也是看重了这一点。” 段琅心中有些冒火,压制着说道,“闫将军,贺大哥,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你们信不信我不勉强。在没有收到具体消息之前,在下确实不敢保证什么。但如果能相信段琅,我会尽力去做好这一切。” 闫发成与贺连加互相看了看,两人心中非常复杂。在情理上讲,他们不愿意与段琅为敌。但身为大夏的将军,抗命即是灭族大罪。这种情况之下,两人还真不好明确的回答。 贺连加想了想,问道,“段琅,大夏百姓遭受战火之灾,在你看来,大夏皇室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吗?” “贺大哥,闫将军,相信以您二位的眼光,应该能看清楚当前的局势。说实话,宏亲王最厉害的兵马,已经被冯准朱文俊二人带走避开战火。他们这样做可不是保存实力,这种抗命行为可是极重罪,想必二位可以看出他们的意图。另外,百姓遭受洗劫朝堂却无动于衷,德隆已经失去了民心。大夏二十三座城池郡府,即将宣布效忠我历都城。二位将军,就算没有南平和西越,你们觉得德隆还能坚持多久?” 闫发成与贺连加心中一震,闫发成问道,“段琅,你说的可是真的?” “闫将军,我段琅在大事上开过玩笑吗?墨兰城蒋竹明,下渡府张广智,他们原本就是我的人。” “不可能,他们可是于禁的门生,应该对你恨之入骨才对。”闫发成吃惊的看着段琅。 段琅冷笑一声,“他们受于禁临终所托,这些年一直暗中与我交往密切。目前于禁的家眷都在墨兰城,不但是他,包括庞刚樊城,也都在那边安家。只需我段琅振臂一呼,这些人即将宣布脱离朝堂。” 两人愕然的看着段琅,他们相信段琅说的是真的。这种事可不是儿戏,以它当谎言必会遭人嘲笑。就目前的局势来说,段琅也无需借助这种谎言来抬高自己。 闫发成暗暗一咬牙,问道,“段琅,不知转移我们的家眷,还需要多久?” “这可不好说,毕竟我也不清楚目前京都的情况。但我保证,迟则一个月,快则十来天,应该能办妥此事。不过丑话我也说在前头,二位的亲属家眷众多,只能暗中一点一点转移。如果太过明显,恐怕会让监天院察觉。” 闫发成看了看贺连加,接着说道,“只要能把妻儿安全撤离,我闫发成就再无顾虑。老贺,赌一把,大夏没什么指望了,莫不如跟着段琅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贺连加犹豫了一下,“可是,这营中还有五位千总,十几名标统,要让他们跟随,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通的。” 闫发成脸色一肃,“只要你老贺答应,这事交给我。” 段琅颇为意外的看着闫发成,他没想到闫发成的决意,居然远远超过与他相交多年的贺连加。只要闫发成肯投靠,段琅相信他自会有办法。闫发成身为大夏名将威望甚高,对整治兵马很有手段,这方面贺连加相差甚远。 贺连加犹豫不决之中,终于点了点头,“段琅,我们的家眷可都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贺大哥放心,在下定会竭尽全力去办此事。” “段琅,时间上还来得及。我马上派亲信人员前去亿象城,就说我们大军被你打散了。这一来一回,即便朝堂查明真相,恐怕也要一个月有余。希望能在这段时间之内,把我等家眷安全撤离。”闫发成说道。 段琅抱了抱拳,“二位尽可放心,在下绝不会虚伪的应付。既然二位答应下来,那在下这就回去准备派人接收兵马。明日一早,兵发城阳府。” 闫发成也抱了抱拳,“段帅请回,在下整治完兵马,即刻撤除防御等待接收。” 段琅欣慰的松了口气,能够兵不血刃的收服这五万兵马,对段琅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从此之后,朝堂之内再也没有相交之人,他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别看当年吴光照也曾派出藤甲卫帮过段琅,但现在人家贵为相国,早已与历都城彻底决裂。 段琅走出大帐,看着段琅轻松的表情,李建山暗暗松了口气。二人抱拳告辞,大营之中不少暗中窥伺之人,既紧张又疑惑,但没有军令他们不敢乱动。 惠宁城城头之上,王福重等将军看到段琅安全归来,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段琅当即下令,命令卢正山耿志山二人,准备接收兵马,把他们暂时编入步战营之内。 闫发成不愧是有威望的大夏老将,在他辣手斩杀了两名千总之后,再也没人敢站出来反对。闫发成激情高昂的发表了一通演说,激励五万兵马跟随段琅大干一番。或许,他们这些人中,将来会有人成为开国将军。美好的前景加上当下的局势,让这些年轻人爆发出赌命一般的嚎叫。 朝堂大营撤除了拒马防御,贺连加与闫发成摆出迎接阵型,正式归顺于段琅大军的建制。城内外一片欢呼,段琅命灶营大锅煮肉,欢迎新军的加入。 次日一早,段琅让贺连加带领两万兵马回归五粮城,帮着崔志亮驻守。其他人等,浩浩荡荡奔赴城阳府方向。 就在段琅接收闫发成贺连加大军之时,城阳府内,澹台明月也在审问着郑泽昌。他没有逃离出去,出城不足五里就被张奇峰率领人马包围起来。为了不引起城内其他商贾的慌乱,入夜之后才被谷凡带回府衙。 澹台明月目光冰冷的看着郑泽昌,恢复了少许力气的张如明,也靠在一把躺椅之中,撇着嘴看着郑泽昌。 “小子,没想到老子还活着吧。麻痹的,你那一碗酒,让老子少吃了多少肉。说!是谁派你来的,是德隆,还是张昭那混蛋。”张如明带着微弱的气息骂道。 郑泽昌面色平静,到了这份上,即便后悔也来不及了。反正是个死,莫不如当一回英雄好汉。看到郑泽昌不说话,谷凡上前一刀,扎进了郑泽昌脚踝的骨缝之中,疼的郑泽昌一声惨叫,脸色顿时变的蜡黄。 澹台明月冷哼一声,“如果你想坚持,本军师可没工夫陪你玩下去。不过我刚认识了一位采蜂人,他对各种毒物很感兴趣,正需要一名试毒之人。本军师保证百日之内,让你尝试各种毒物,蛇毒,蚁毒,包括一切蠕动之物,你会知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郑泽昌浑身颤栗,别说是让他试毒,就是刚才谷凡那巧妙的一刀,就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大人~我说~我全说,但肯请大人绕小的一命。”郑泽昌不再坚持,他知道自己做不了英雄,只能叩头求饶。 “饶你一命?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价值。不过,只要坦白的说出来,本军师答应给你一个痛快。但是,你敢欺骗本军师,下场将会更加悲惨。本军师会让你尝遍酷刑之后,再去试毒。” “不敢~小的不敢。大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不敢不为。”郑泽昌哆嗦着说道。 这些年的商贾生涯,早已让郑泽昌忘记了当年侦辩司的苦训。小小的刑罚,顿时让他内心崩溃。郑泽昌不敢想象那些酷刑,他宁愿来个痛快,也不想生不如死。 “奉谁的命令?快说!”谷凡怒喝道。 “是~是我们阁主~萨先生。” “听风阁~萨多?”澹台明月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是他。” “他人呢?是否还在你的府中?”澹台明月急忙问道。 澹台明月心说怪不得下毒手法这么高明,原来是这个老家伙。她看过当年萨多对影者的审讯记录,爱屋及乌,澹台明月对萨多也是极为痛恨。如果能活捉萨多,也算能了却段琅及师父韩风的一个心愿。 “他~他也被你们带回府衙了,就是~我的那个老车夫。”郑泽昌颤抖的说道。 澹台明月一怔,赶紧问道,“车夫关押在何处?” 谷凡道,“关在马厩那边,有两名兵卫看守。” “不好,快去马厩,此人精通用毒和易容,别让这家伙跑了。” 澹台明月话音一落,谷凡迅速向外冲了出去。澹台明月命人继续审讯,她与刘喜等人也快速奔向府衙的马厩。谁也想不到,堂堂的听风阁二阁主,居然会伪装成一个老马夫跟随出城。如果不是澹台明月担心走漏风声下令全部带回,说不定萨多早就被人放走了。 澹台明月来到马厩,却发现谷凡等人正四处搜索着。而那两名看守的兵卫,却脸色发黑倒在了地上。 澹台明月四下看了看,谷凡上前说道,“军师大人,马厩之中没有发现其他人,看守马厩的马夫也被毒杀。” “快,派人保护好上官大人,任何人不得接近。刘喜葛力,立即带人封锁府衙所有进入门户,询问有没有人外出。夏雷,马上通知梁大人来我这里。靳如实,动用府衙之内所有护卫人员,全力搜索。萨多这老家伙精通医毒,却不通武功,他应该还在府内。” 澹台明月吩咐完毕,众人立即行动起来。不大一会儿,梁毅来到了后院。得知具体情况,梁毅也不禁吓了一跳。刘喜派人告知,他们抓回郑泽昌之后府门就已关闭,没有人员进出。靳如实也派人查看了府衙高大的围墙,没有发现绳索等痕迹。而且靳如实命人把守四面围墙,防止有人翻越。 澹台明月坚信那萨多还藏在府衙之内,当即让梁毅下令,所有人员全部集中在前院空地之中,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萨多。 城阳府的府宅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是前后两座大院落,外加左右相连四所小院。真正搜索起来比较困难。而且府中家眷下人杂役等众多,萨多精通易容,每个下人都要仔细辨认才行。 澹台明月当即派人通知张奇峰调集兵马前来,她知道府中现有的护卫不足,向天还带了一部分秘密潜入郑泽昌府邸。除去封锁四周围墙及保护她与张如明的人,剩余兵卫手恐怕难以找出萨多。澹台明月不敢掉以轻心,此人善于用毒,不抓住此人,恐怕吃饭饮水都是个问题。 就在兵卫去请援兵包围府衙之时,老知事赵培德的房间之内,萨多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赵培德的尸首,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心的剥下了赵培德的脸皮。 赵培德身为府中知事,也是梁毅最信任的大总管,府衙中有自己专属的卧房。萨多来城阳府很久,对于府衙中的布局早已了解。击杀了马厩看守之后,他知道目前只有这位赵培德,或许能够走出府衙。别看萨多不通武功,杀人的手法却是繁多。不知不觉之间,就能让人中毒昏迷。也该着萨多走运,这些天事务繁忙,赵培德一直住在府衙之中。毒杀了赵培德之后,萨多立即施展手法准备易容。 府中响起了集结的响板,下人和衙役们在睡梦之中被吵醒。人们纷纷走出房间,向前院空地集结。 后厨的几个下人刚走出来,就看到知事‘赵培德’迎面走来。 “大人,出了什么事?”一名下人恭敬的问道。 易容成赵培德的萨多脸色苍白,这种贴面时间不能很久,他不必尽快离开才行。 “不必多问,你们几个,拿上水桶,跟我走。”萨多吩咐道。 几名下人不明白什么情况,但赵培德是府中大总管,他的话可不敢不听。 萨多低着头,领着几名拎着水桶的年轻人向后门走去。后门正被葛力带人把守着,看到有人过来,葛力大声问道。 “站住,府们已经封闭,你们是干什么的?”葛力警觉的看着众人。 萨多咳嗽了一声,“在下赵培德,刚才梁大人说府中潜入了毒杀上官大人的刺客,怕井水之中被下了毒,让在下带着后厨人员出去打一些干净的水源。请问你是?” 葛力举起灯笼看了看,昏暗的灯光之下,赵培德脸色显得阴森苍白。葛力见过他,知道此人是城阳府仅次于梁毅的实权人物。 “原来是赵大人,在下是军师大人亲卫随从葛力,奉我家军师之命再此把守。赵大人,您还是等天亮之后再出去吧。” “原来是十八亲卫之一,在下久仰大名。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梁大人说上官大人刚刚脱离危险,怕他那边缺了水源。既然是军师之令,那还是等着吧。”萨多欲擒故纵的说道。 一听这话,葛力还真怕安神医需要用水施药。萨多的话非常切合实际,葛力也知道萨多精通用毒。更何况这赵培德是信得过之人,出去打水并非什么违背原则之事。 “既然是梁大人的命令,那这几位,赵大人可都熟悉?”葛力看着几名下人问道。 “放心吧,赵某非常熟悉,陌生人我可不敢带出去。” 葛力举着灯笼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几个都是年轻人,即便萨多易容,也不可能易成年轻人,更不可能易成相熟的人。 “来人,开门,赵大人请。” 后院之门打开,葛力让开了道路。萨多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几名下人,迈步向前走去。就在萨多抬脚刚要迈出之际,葛力忽然喊道。 “等等~!”葛力说着,手持腰刀走向了萨多。 萨多心中一惊,右手悄悄握紧了手帕。手帕之中藏着毒粉,只要迎风散开,至少可以毒杀了此人。萨多心说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虽说对方不怎么重要,但好歹也是名声赫赫的十八斩之一。 ------------ 第二百五十八节 深夜追杀 听到葛力的喊声,萨多微微转身,右手背在身后警觉的问道。 “葛亲卫,您还有事?” 萨多内心极为紧张,手中随时准备着释放毒粉。但他知道一旦放出毒粉,自己也彻底走不掉了。萨多可没本事,一举把周边众多兵卫全部毒杀。除非他们都处于下风口,全部被毒粉沾染上。 “赵大人,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葛力看着萨多,这张脸白的有些渗人。 萨多心中一松,赶紧说道,“在下只是个文士,得知府中出现了贼人,心中当然害怕。好了,不多说了,府中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呢。” 萨多说完,一转身,带着众人向门外走去。葛力心中虽然疑惑,但他可没想到此人就是萨多。这种贴皮易容葛力根本就没听说过,如果是白天,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萨多也是借助夜晚的昏暗才敢用这种极端手段。更何况,葛力根本就没见过萨多。 澹台明月在谷凡的保护之下来到了前院,与她一同而来的还有府尹梁毅及那位采蜂老范。这位范先生精通毒道,澹台明月让他跟随也是以防万一。 此时府衙前院之中乱成一团,下人和杂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人拥挤在院落之中,不停的互相询问。 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梁毅怒道,“都给我肃静,叽叽喳喳成何体统。培德呢,他在哪里?” 梁毅心说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响板敲了半天,怎么不见赵培德来镇住场面。这乱哄哄的样子,简直是给他这位府尹大人丢脸。 一名皂头赶紧上前说道,“大人,小的一直没看到赵总管。或许这几日公务繁重,总管大人没有听见响板。” 梁毅脸色一寒,“就算培德不在场,你身为衙役皂头,就不知道维持一下秩序吗。这乱哄哄的,还有没有规矩,赶紧派人把培德喊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还能睡得着。” 皂头吓的一缩脖子,赶紧命人去喊赵培德。澹台明月看着二三百号杂役下人以及他们的家眷,她觉得那萨多很可能就混迹于这些人之中。萨多年事已高又不精通武功,以他的精明,躲藏在暗处莫不如混迹在人群之中更容易脱身。 就在皂头维持秩序让众人按职责分组排列之时,就看到那名去喊赵培德的衙役,吓得屁滚尿流惊叫着跑了回来。 “不好了~总管大人房内~有~有一具死尸。” 梁毅心中一震,“什么~你说清楚点。” 没等衙役回答,澹台明月赶紧说道,“梁大人,走,去看看。” 澹台明月等人跟着衙役,迅速向赵培德的房间走去。赵培德的房间就在前院,众人很快来到门前。 梁毅与澹台明月刚要进去,谷凡伸手一拦,“军师大人,梁大人,你们暂且留步,我带人先进去看看。萨多善于用毒,可别中了圈套。”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采蜂老者,“范先生,这刺客精通易容和用毒,麻烦您也跟着进去看看,防止刺客布下陷阱。” 采蜂老者点了点头,“大家小心,尽量不要触碰房内的东西。” 采蜂老者说完与谷凡等人一同走了进去,不到十息的时间,谷凡一个人走了出来。 “军师大人,确有尸首,不过~无法辨认是不是赵大人。” 澹台明月一愣,“你不是见过吗?” “尸首的面部血肉模糊,无法辨认。不过范先生说,房内安全,可以进入。” 梁毅一愣,“我去看看,培德与我相交多年,是不是他一眼就能知道。明月军师,你暂且不要进入。” “好,那就麻烦梁大人辨认一下。”澹台明月也不想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站在门外等候着众人。 梁毅跟随谷凡走了进去,短短的几息时间,就看到梁毅脸色苍白的跑了出来。 “是~是培德。”梁毅说完,弯腰呕吐起来。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不光是恐怖,还非常令人恶心。 谷凡与范先生也走了出来,范先生却是平静的说道,“房内有毒粉残留的痕迹,应该是毒杀之后的残留,清理一下并无大碍。” 谷凡也跟着说道,“军师大人,赵大人的面部被人整个剥离,既然那萨多是易容高手,恐怕~他是想易容。这方面我不懂,只是猜测而已。要不,喊刘喜过来问一问?” 澹台明月心中一惊,“不必喊了,谷凡,马上通知所有人,凡是见到赵培德大人的,立即将此人拿下。不,先用哨令通知前后府门,严禁一切出入。” 谷凡答应一声,迅速摸出一枚竹哨,吹出刺耳的音节。这是段琅根据鸟语传音,专门训练的一些简单指令。历都城兵马即使在夜袭之中,将军统领听到哨音也能明白是什么指令。 夜色之中,尖锐的哨音传的很远。紧接着,前门后门都传来了回应。梁毅等人迷茫的看着,不知道这哨音代表何意。但是澹台明月与谷凡听到葛力的回应,两人顿时脸色一变。 “快,去后门。”澹台明月说完,与谷凡等人迅速向后门奔去。 梁毅等人一脸的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可不知到,葛力的回应哨音中,传达了告知有人出入的信息。不过梁毅与采蜂老者也没有停留,赶紧跟了上去。 后门之内,澹台明月等人一到,立即追问,“葛力,是不是赵培德出去了?” 葛力一愣,点头说道,“不错,他说是奉梁大人之命,带着几名年轻的杂役出去打水。怎么,这赵大人带的人,有问题?” “出去多久了?”澹台明月来不及解释,急忙追问了一句。 “没多久,不到半柱香时间。” 澹台明月气的一跺脚,“完了,还是被这家伙给逃了。” 澹台明月整个心顿时沉了下来。此人一旦出府,如鱼归大海,再想找出他来可就难了。萨多随便找个角落隐藏到天亮,即可出城。毕竟澹台明月等人都没见过萨多的真实面目。如果把他堵在府内,相互辨认之下很容易知道谁是萨多。但出了府门,即便萨多不易容,也没人认识他。 梁毅等人也赶了过来,得知‘赵培德’出了府衙,梁毅不禁愕然的有些不敢相信。这普天之下,居然还能变成另外一个人。梁毅可不知道,这只是昏暗之中的一个障眼法。 “军师大人,那还不赶紧派人去追?既然此人不通武功,应该走不远。”梁毅说道。 “梁大人,关键是我们都没见过萨多。总不能,把周边的老者都抓起来。”澹台明月惋惜的说道。 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澹台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除这个隐患。看来,这都是天意,萨多命不该绝。 谷凡说道,“军师大人,不管有没有希望,我带人出去追寻一番。如果遇到可疑之人暂且拿下,反正那郑泽昌认识他。”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多加小心,此人善于用毒,别着了他的道。” 澹台明月知道希望不大,但就这么放弃也不甘心。府衙之外可不是什么旷野,周边的宅院连城一片,大小胡同纵横交错。就算萨多没有进入这些宅院,随便找个僻静之地躲藏起来,也难发现此人的行踪。而且澹台明月还不能下令全城搜捕,一来是无法确认谁是萨多,二来这样做肯定会引起民众的慌乱。城阳府刚刚脱离了朝堂,一旦引起慌乱百姓必然会大举逃离。 就在谷凡带着二十名护卫刚要离开,那位采蜂老者忽然说道。 “等等。” 众人一愣,目光看向了这位神奇的范先生。采蜂人看了看澹台明月,说道,“军师大人,在下或许能找出此人。” 澹台明月黛眉一挑,吃惊的问道,“什么?您~见过萨多?” 范先生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什么萨多,不过,刚才在赵大人的房中,在下嗅到紫苑花的香气。紫苑是黑蜂最喜欢的花,所以老夫对这种香气非常熟悉。那刺客换了赵大人的衣裳,身上必定有此香气。另外,房内还有一股马粪的味道,应该是这刺客在马厩中踩上了马粪。只要追着这两种气息查找,或许就能找出此人。” 澹台明月眼神一亮,梁毅也跟着说道,“不错,培德向来洁净,经常购买一些香料,我夫人还托他买过。” “好,那就有劳范先生了,抓住了萨多,在下必有重谢。” 澹台明月感激的看着采蜂老者,心中已经有了招揽之意。段琅军中正缺乏这样的奇人异士,如果能把此人招入麾下,将来定有大用。特别是南平陌坤也精通医毒,有了范先生的加入,就不用再担心对方暗中施展手段。 范先生的言辞让澹台明月柳暗花明,心中升起了希望。对于萨多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堪比面对十万大军都令明月头疼。真要是能抓到了萨多,就算把这位范先生供养起来都愿意。 这时候,张奇峰也带着大军包围了府衙。得知萨多已经逃离出府,张奇峰也是深感惋惜。不过既然还有希望,张奇峰立即命令兵马,把周围地带封锁起来。萨多年老体迈,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应该逃离不远。趁着夜深人静没有行人走动,搜索起来倒也方便。而且小范围封锁,对城内的影响也不大。 采蜂老者没有骑马,谷凡等人只能步行跟随保护。张奇峰的兵卫们,很快就发现了那几名可怜的府衙后厨杂役。这几个年轻人都被毒杀,但从毒杀的地点,也给谷凡等人指明了大体搜索的方向和范围。 别看萨多精通易容和医毒,但对于摆脱追踪方面确实是个外行。如果是槐老鬼,可以不留任何痕迹,甚至故意布下迷局引诱对方向相反的方向追踪。但是萨多,却只顾着赶紧找地方躲藏起来,天亮之后好混出城。而且周边这些高大的宅院围墙,对于年老体迈的萨多来说,根本是无能为力。 搜寻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眼看着快要天明,谷凡等人依然没有发现萨多。兵卫们倒是找到了十几个乞丐,经过范先生仔细辨别没有嗅到紫苑的味道。不过为了防止万一漏掉,这些人依然被带进了军营暂时关押起来。 “谷统领,那边又发现一名乞丐。”一名搜寻的兵卫跑过来说道。 “走,去看看。”谷凡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范先生,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还能找到那位神秘的萨多。 在一处大户人家的门楼飞檐之下,蜷缩着一名瑟瑟发抖的老者。几名兵卫在老者四周举着火把,脏兮兮的老者脸上还起了令人恶心的血疮,一双无神的眼睛仿佛在等待死亡。 谷凡带着众人赶到,手下众人顿时把老乞丐围了起来。不管对方是不是萨多,他们都不敢大意。 谷凡皱着眉头看了看,“范先生,您觉得这位~还有必要吗?” 谷凡心说这都快死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是萨多。瞧他那一脸血疮,指不定有什么大病。采蜂老者也是皱了皱眉头,他到不在乎什么毒,但却怕这老乞丐有什么能传播的恶病。 范先生摇了摇头,“算了,也不必带入军营,万一身染恶疾,在军营中蔓延可就麻烦了。” “嗯,那咱们继续寻找,如果范先生累了,可以休息一下。等我们发现目标,再请您过去辨认。” “好,那我就先找地方坐坐歇息一下。”范先生也没客气,他确实有些疲惫。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范先生不经意的看了老乞丐的手指一眼,“等等!” 谷凡一愣,顿时警觉的抽出腰刀,“范先生,您~发现了什么?” “我过去看看,你们不要接近,防止此人身有传染恶疾。” 范先生说着,走向了门楼下的老乞丐。脏兮兮的老乞丐身子卷缩,范先生目光盯着老乞丐露出的一只手,忽然蹲下了身子。 老乞丐双眼迷蒙的看着范先生,两人四目相对,范先生忽然露出了笑容。 “你就是萨多,没错,你就是。”范先生肯定的说道。 老乞丐仿佛没听懂的样子,迷蒙的看着范先生。范先生微微一笑,“用毒之人,手指细长敏感。老夫虽然是山野村夫,这双手却跟你一样,保养的很好。粗糙干裂的手指,容易残留毒粉害了自己。所以擅长用毒之人,这双手必须保养好。身为乞丐,你不该有一双这样的手。另外,虽然你赤足闻不出马粪的味道。但是你身上,在下依然能嗅出淡淡的紫苑香气。可惜啊,如果那位女军师不杀你,在下还真想跟你讨教讨教用毒之道。” “你~你在说什么?”老乞丐有气无力的问道。 范先生忽然一伸手,在老乞丐脸上血疮上抹了一把,顿时露出了底色。 “我刚才还奇怪这血怎么这么鲜红,这应该是那位赵大人的血吧。” 范先生说完就要站起身,突然之间,老乞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隐藏的右手一扬,一股粉末扑在了范先生的脸上。 “啊~!”范先生顿时惨叫一声,“快退开~不要被毒粉沾染~他就是~!” 采蜂老者范先生话都没有说完,就急促的吐着舌头难以呼吸。顷刻之间,范先生身子倒了下去。 谷凡心中一惊,赶紧喊道。 “快退开,小心中毒!” 萨多行踪暴露,愤怒之下毒杀了范先生。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离,萨多站起身,面色狰狞的看着谷凡。萨多喊叫了一声,摸出一个瓷**冲向了谷凡。 嗖~噗!一支弩箭射了过来,萨多身子一震,手中瓷**跌落在地。啪的一下,瓷**碎裂,里面的粉末随风飘向了下风口的众多兵卫。 萨多抓着胸口的利箭,身子摇晃了两下倒了下去。他的目光始终看着荡起的粉末,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 第二百五十九节 大乱之相 当萨多冲向谷凡的那一刻,谷凡立即警觉的后跃退开。一名兵卫手中的弓弩射杀了萨多,但萨多瓷**中的毒粉却悄悄飘散开来。 谷凡盯着慢慢倒下的萨多,这位听风阁最后的隐患终于被击杀。但谷凡并不知道,萨多也算死的瞑目了。毒粉随风飘散,下风口的十几名兵卫在惨叫中被毒杀。这个小瓷**的毒可不一般,平时连萨多也不敢打开蜡封。因为这些毒粉当中,他加入了一种死鼠之毒。这种死鼠之毒并非什么稀缺的毒源,一旦处理不当,却能引发一场大瘟疫。鼠毒蔓延开来,半个城池都将为他陪葬。甚至说,包括澹台明月的大军。 “快,大家避开下风口。不要接触任何死者,来人,通知张将军,把这里所有出入口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谷凡没有遭到毒害,这些日子他对萨多的毒心有余悸。看到范先生及众多兵卫死亡的惨状,谷凡可不敢碰触这些被毒杀的兄弟。好在安神医还在府中,可以询问他怎么处理。谷凡自己也没想到他的小心谨慎,无意之中消除了城阳府的一场灾劫。 府衙之内,澹台明月得知萨多被击杀,欣喜之余也不禁有些伤心。特别是采蜂人范先生被毒杀,让澹台明月深感内疚。如果不是范先生,不但找不出萨多,甚至连张如明都得搭进去。原本人家可以逍遥自在的活一辈子,却被自己强行拉进这趟浑水。一想到这些,澹台明月不禁觉得愧对这位采蜂老者,更是让她失去了一位优秀的随军名医。 当神医安明生得知采蜂老者被毒杀的消息,神色微微一怔,忍不住悲伤的叹息了一声。 “唉~,老范大半辈子痴迷在毒术之中,没想到终了,居然会死于毒杀。可惜,可惜啊。生命无常,能死在自己喜爱的毒术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谷凡抱拳说道,“安神医,范先生和我手下那些兄弟,死状异常。我没敢让人清理,只是把他片区域封锁起来。您老是不是过去看看,防止残留的毒粉继续祸害其他人。” 澹台明月一听,也跟着说道,“不错,那萨多能一下子毒杀了这么多人,此毒应该非常霸道。安神医,还得劳烦您去看看。” “好,老朽回房拿几样东西。对了,既然是毒粉,大家最好是准备一块湿布跟我过去。湿布上抹点盐卤,可以防止意外。”安神医说道。 “好,我马上让人去办。” 谷凡说完,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军师大人,您还有何吩咐?” “保护好安神医,也让大家小心。” “诺!”谷凡答应了一声,陪同安神医走了出去。 澹台明月神色之中带着疲惫,不过她还不能休息,必须要通过郑泽昌之口把城内残余全部铲除。另外来说,明月知道萨多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肯定把运作资金都运送过来。这些金银澹台明月很需要,萨多一死,只能在郑泽昌身上寻找线索。 却说安神医跟随谷凡来到了现场,看着这些人毒死的异状,安明生也很震惊。虽然他不善于用毒,却是个高明的医者。安神医拿出工具,经过一番测试,安神医的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 “谷亲卫,快,通知所有人,再后撤二十丈,任何人不得接近此地。”安明生用湿步蒙着口鼻,瓮声瓮气的说道。 “怎么,余毒很严重?”谷凡一愣。 “先回府,路上我告诉你怎么处理。” 安明生顾不得解释,赶紧与谷凡回到了府衙。澹台明月与梁毅正商议着怎么安抚被惊扰的民众,看到安明生进来,还以为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毕。 没等明月问话,就听着安明生急匆匆说道,“梁大人,军师大人,大事不好。刚才老朽在中毒者身上,发现了鼠毒。这种鼠毒一旦传播开来,恐怕全城百姓都得遭殃。” “什么?” 两人顿时惊的站了起来,澹台明月赶紧问道,“安神医,你说的可是~瘟疫?” 澹台明月身为皇室公主,当然知道瘟疫对于城池的毒害有多大。别说是城阳府的大军要撤离,恐怕整座城池都得封闭。 “不错,所以必须马上处理。”安明生慌张的说道。 “如何处理?”梁毅急忙问道。 安明生想了想,“那片区域必须用烈酒净街,三日后方可进入。另外,所有尸首必须马上焚烧,不能留下任何物品。还有,今晚接触过那边区域之人,全部隔离。七日之后没有症状,方可解除隔离。刚才老朽没有让谷亲卫进入,就是怕他~!” 澹台明月眉头一皱,对着门外喊道,“谷凡,你可听到?” “军师大人,路上安神医已经告知,我已经派人通知张将军扩大封锁,今晚凡是参与之人都留在原地待命。”谷凡在门外答道。 “做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瘟疫可非同一般。谷凡,你们就委屈几日。”明月说道。 梁毅也严肃的说道,“我马上通知衙役准备烈酒,安神医,该怎么安排一切听您的吩咐。” “好,那老朽就当仁不让了。净街之事,正好交给谷亲卫他们去办。忙完之后,这些人必须马上隔离。老朽再配制几副汤药,防止发生意外。” 澹台明月也同意安神医的做法,瘟疫可非同小可,一旦蔓延开来,恐怕大军必须要马上撤离。澹台明月没想到,这个萨多居然恶毒到如此地步,居然连这种灭绝人性的毒素都敢私制。现在想想,澹台明月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好在萨多为了逃命出了府衙,真要是这老鬼想与众人同归于尽,恐怕他们这些人都会中招。 城阳府迎来新的一天,城内百姓却看到街上巡逻的兵卫比平时多了一倍。而且,整个城内都弥漫着一股酒香。府衙西侧一段地带,更是严禁任何人接近。 在安神医的妥当处理之下,毒发之地清酒泼地,所有中毒之人也被湿被裹着拉倒城外偏僻之地当场焚烧。不但如此,甚至谷凡等人的衣物都被换下,泡在了酒缸之中。 众人整整碌了一天,澹台明月才得空休息。向天抄查了郑府之后,又带人押着郑泽昌去了三十里外的大丰郡。萨多的财宝都藏在那边一处密宅之中,向天带人把听风阁剩余的家底全部启了出来。至此,曾经风靡大夏的侦辩司遗毒,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大飞比澹台明月想象的恢复的快,才三天时间,大飞就恢复了七成。澹台明月久未与段琅联系,心中也是非常着急。看到大飞能够翱翔,立即把情况详细的写了下来,让大飞送往惠宁城方向。澹台明月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但她相信大飞顺着这个路线飞行,肯定会找到段琅。 城阳府府衙之中,张奇峰黄志就坐,他们已经得到斥候消息,宏亲王大军在十五里之外安营寨扎。但奇怪的是,对方并未推进城阳府。 澹台明月看着行军图,这段日子由于萨多的原因,她失去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身为军师,最怕的就是耳目不灵,错判了局势。 澹台明月指着宏亲王大军驻扎的地点说道,“两位将军,城阳府宣布脱离朝堂,这消息肯定已经引起了天下的震荡。德隆为了自己的江山,他不得不派人前来讨伐。不过对方行营驻扎此地,不像是要与我们开战的样子。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恐怕宏亲王那边也出现了变故,这支兵马只是来走走过场而已。” “军师大人,斥候说他们只有几万兵马,主将是孙刚。要不要咱们主动出击,一举吃掉他们。”黄志说道。 澹台明月想了想,说道,“暂时等等,段帅接到我的书信,应该会通知周伯号令天下都府起事。到时候,西越陆慕,南平陌坤,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先让他们搅乱天下再说。” 张奇峰担心的说道,“他们真要是把德隆灭了,恐怕这天下百姓可要遭殃了。到时候,咱们的兵马独自对抗两大兵团,恐怕有些难度。” 澹台明月看了看二人,严肃的说道,“残酷的战争及江山的换代,本身就是在狱火和阵痛之中重生。但是德隆,决不能死在咱们手里。大夏百年基业早已扎根人心,只有让他灭在异族手中,整个大夏民族才会奋起抗争。否则,即便咱们历都城夺取了江山,也会遭人病垢。” “军师大人,可是咱们要面临两大军团的夹击,恐怕也很艰难。就算能得到天下人的支持,最终大夏也会变得残破不堪。”黄志说道。 澹台明月微微叹息一声,“看样子,咱们与陌坤的默契,也要结束了。” “怎么,军师大人的意思,是帮助朝堂?”张奇峰一怔。 “不是帮助朝堂,而是帮助咱们自己。陌坤和陆慕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想吃掉大夏,总得付出代价才行。就算灭掉德隆,也得让这二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有那样,咱们才能一举西越南平赶出大夏。” “那~宏亲王这支兵马,就让他在那边放着?”黄志问道。 “不,马上派出兵马,把他们赶走。陌坤要想北上京都,定会在亿象城与宏亲王干一场大的。把这些人赶回去,说不定还能给陌坤一个意外惊喜。”澹台明月说道。 “好,我马上点齐人马,立即杀向孙刚的大营。”张奇峰当即请令。 澹台明月想了想,阻止道,“张将军不必着急,大飞明日应该能到达段琅那边,还是等一等段琅的消息再说。孙刚的人马,暂时让他们逍遥几日。等天下都府宣布起事之后,再把他们赶回亿象城。” “那好,只要孙刚这老小子不来骚扰,就让他安稳几日。一旦敢进入五里的范围,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张奇峰说道。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目前她只能推断一下天下局势。具体什么情况,澹台明月也要等到确切消息之后才能定夺。 惠宁城通往城阳府的路上,大飞比澹台明月预计的提前半日就找到了段琅的大军。大飞不同于其它鹞鹰,它熟悉历都城兵马的盔甲及战旗标志。 当大飞远远的发出鸣叫,听力超长的段琅不禁浑身一颤,顿时拉住了战马。段琅对着空中吹出几声口哨,几息的工夫,就看到大飞挥舞着翅膀盘旋着降落下来。 “大飞~可算见到你了。”段琅激动的跳下战马,快步的扑向大飞。 大飞也是低鸣着用脑袋摩擦着段琅,这次的离别,差点就阴阳两隔了。在附近盘旋跟随大军的小白,听到大飞的鸣叫也飞了过来。鹞鹰小白亲热的碰触着大飞,像是迎接久违的朋友。 “大飞,那边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段琅轻柔的问道。 大飞低鸣了一声,抬起了右爪,它的骨腿上帮着一支粗大的竹筒。段琅解下竹筒,目光却吃惊的盯着大飞腿部的伤痕。那地方羽毛还未长出,段琅这才发现大飞的翅膀上,也有不少羽翼脱落。 “大飞,你受伤了?” 段琅心疼的抚摸着大飞的翅膀,这些年来,除了禺山关那一次箭伤,大飞还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惨状。 大飞昂起头鸣叫了几声,告知段琅它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跟其它飞禽搏斗了一番。段琅知道不会这么简单,赶紧拆开了蜡封的竹筒。看完澹台明月的书信,段琅才知道城阳府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好在那位萨多已经被击杀,否则,段琅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被动的提防。 “段琅,那边什么情况?”李建山走过来问道。 阿朱与周龙等人也担心的看着段琅,不明白那边为何这么久没有联系。段琅把情况给众人说了一下,得知张如明中毒,阿朱不禁紧张的一颤。李建山则是带着尊敬的目光看着大飞,如果不是大飞犀利的眼神盯着他,李建山都想上前拥抱一下。 段琅看着阿朱说道,“阿朱,马上写信,让小白告知周伯通告天下都府宣布效忠历都城。另外,让京都影者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并且想办法让陆慕和陌坤也知道。” “好,我马上给师父写信。陆慕那边可以让影者潜入城内,以箭书告知陆慕。但亿象城这边,要及时让陌坤知道恐怕有些难度。” “陌坤精明的很,他肯定早就在亿象城布下了暗探。只要亿象城的密站放出消息,相信陌坤很快就会知道。” “好,我这就去办。”阿朱说完,当即去给周伯书写密函。 段琅心疼的看着大飞,虽然他有些不忍心,但段琅知道明月肯定也在焦急的等待着他的消息。必须要让大飞赶回去,把最近的局势及安排告知明月。 大飞吃了几块兽肉,停留了不到一个时辰,再次振翅高飞,奔向了城阳府。 六日之后,在墨兰城下渡府的带头之下,大夏各地众多都府宣布脱离朝堂,归顺效忠历都城段琅。庞刚与樊城两位离职老臣,也站出来为段琅摇旗呐喊,痛斥德隆背信弃义昏庸无道。 与此同时,这些都府衙役官差及为数不多的城防兵马,开始下重手铲除城内的瀚海斋。不过,他们故意留出了半日时间,好让这些监天院的爪牙把消息传递出去。 京都很快就收到了各地密站送来的飞羽急报,看着这么多城池都叛变投靠段琅,监天院总管张昭吓得一溜小跑奔向了皇宫。正在养心殿与吴光照楚提等人商议事务的德隆,闻听墨兰城等近二十个都府投靠了段琅,身子一软顿时从龙椅上摔落下来。 历都城内,一支利箭射向了西城门陆慕大军驻地。箭枝上的书信,很快就送到了陆慕的手里。亿象城外南平大营,陌坤也收到城内密探传来的消息。 陆慕看着这封从暗处射来的箭书,他知道这肯定是段琅留下的人送来的信息。周广记不但把各地都府起事的消息告知了陆慕,更是把马如正悄悄撤离了二十万大军的消息也传递出去。 陆慕心中暗喜,这些天陆慕从其他渠道之中,也得到了不少消息。加上今日的箭书,更加印证了马如正暗中撤走兵马的事实。 “来人,传令各营将领,立即到本都督帅帐之内集结。大夏的这块肥肉,总不能都让陌坤给吃了。” 陆慕下完命令,目光看向了一侧的大夏版图。这些日子西越一直在调动兵马,这一战,他准备一直杀到大夏京都。 亿象城外南平大营,陌坤也传令赵平度暂时停止搜刮财物,立即率兵回归。他要集结优势兵力与宏亲王一战,这一战即便拿不下亿象城,也要打的宏亲王无力再出城对抗他的大军。此战过后,陌坤准备直接奔赴京都,彻底斩断大夏延续百年的皇家龙脉。 陌坤与陆慕不谋而合,他们的目标都是突袭之后直取京都。在两人看来,只要德隆一死大夏预示着正式灭亡。到时候,就看谁能抢夺更多的城池。大夏国面积广阔,足够南平与西越共同分享。至于段琅,识相的话可以分他一羹。如若不然,陌坤和陆慕不认为谁还能挡得住他们两国大军联手的击杀。 京都之内群臣惊恐不安,马如正得知这一消息,更是震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马如正隐约的感觉到,一股危机正悄悄袭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回京守护,还是该继续等待下去。 亿象城内,德光端着药汤惊慌失措的看着宏亲王,已经生命垂危的宏亲王,却没有显现出多大的慌乱。 宏亲王双目无神的盯着壁顶,他知道大夏的劫数到了。这一次,恐怕是无力回天。 宏亲王招了招手,微弱的说道,“德光~关闭城门,不得出战。一旦有京都被攻破的消息,你~你马上在亿象城~登基。” 听到这话,德光双手一颤,手中的药汤跌落在地。 ------------ 第二百六十节 宏亲王的心思 宏亲王垂暮之际,感受到了大夏面临危亡的劫难。特别是德隆不顾江山社稷的安危,私自把马如正二十万大军截留,这让宏亲王彻底陷入了困境。 如果有那二十万精锐援军,宏亲王完全可以趁着段琅修生养兵之际硬拼南平兵马,即便损失一半也可以把南平一举赶出大夏。但是德隆的私心和胆怯,不但浪费了在亿象城决战的大好时机,还削弱了马如正大军的抵御力。如今天下众多都府脱离朝堂归顺段琅,宏亲王知道大势已去,德隆再也无法凝聚整个大夏的抗敌之心。到时候,面对三方兵马的压力之下,京都根本无力挽回败局。 看着德光发呆的样子,宏亲王微弱的说道,“德光~叔祖快不行了~现如今亿象城只有保存实力,万不可与陌坤硬拼。” 宏亲王喘息了几下,接着说道,“当初让你随军而来,不光是为了接替本王的帅位。我赵家江山~必须要保留一线生机,只要皇室血脉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本王相信~天下臣民~依然会站在皇室一边。那段琅小儿~只不过是个窃国之贼子,早晚会被万民所弃。” “叔祖,您一定会没事的,大军离不开您,德光更离不开叔祖的教诲。叔祖不必焦虑,德光相信我大夏终究会度过这场危机。身为皇室血脉,德光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德光蹲下身子,担心的看着宏亲王。 刚才宏亲王让他在亿象城登基的话语,彻底震动了德光的心弦。身为皇子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登基的风光,怎奈天不遂人意,让他早早的失去了夺嫡的权利。现在大夏将倾,德光没想到宏亲王会重提此事。与和平时期相比,德光更想做一个挽救江山社稷的英勇帝君。 宏亲王胸口微微起伏,衰弱的说道,“德光~天下都府叛逆朝堂,必将导致人心不稳天下大乱。这种机会~陌坤不会放过,陆慕也不会错失,想必那段琅贼子也会乘势而上。你记住,不管陌坤强攻也好,还是率兵北上,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城拼杀。当务之急,你只需死守亿象城即可。” “叔祖,那陌坤要是直取京都,难道我们不应该在背后夹击吗?” 宏亲王微微摇了摇头,“京都~是保不住了。叔祖虽然不愿意看到那一幕,但天意如此,即便你去了也无力回天。” 德光犹豫了一下,面色一肃,说道,“叔祖,德光虽然希望得到皇位,但德光更看重江山社稷的稳固。如果为了自保而不去救援,即便称帝,德光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叔祖,陌坤不过是二十几万兵马,目前京都还有二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战,德光相信前后夹击,定可击破南平外寇。” 听到这话,宏亲王双目微微一瞪,压制了一下内心的起伏。缓了缓气,宏亲王说道。 “德光,你能有此想法,叔祖很欣慰,但战局不会向你想的那样发展。一旦大军离开了亿象城北上追击,到时候陌坤必然会反杀过来。没有亿象城为依托,咱们这些新军绝不是陌坤的对手。” “叔祖,别忘了京都还有二十万精锐之师,只要配合咱们出城追杀,定会把陌坤大军消灭在北上的途中。” 宏亲王面色一寒,“你想的到好,可是德隆~他会派兵出城吗?” 德光神色一怔,“大夏将倾,不抓住战机的话,他德隆继续留着兵马还有何用?” “德光~别忘了我大夏的土地上,不止陌坤一路人马。别看南平与西越都是外寇,德隆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他们,是段琅。一旦二十万大军出城南下追杀陌坤兵马,城阳府澹台明月率兵北上将入无人之境。德光,眼界一定要放的长远,不要只看到眼前的战局。” 德光悲愤的说道,“可是京都一旦被破,我亿象城这点实力,根本无法抵御任何一方。” 宏亲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不禁怒道,“德光~叔祖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战事发展到如今的局面,不让他们三家互相撕咬,我大夏将无任何希望存活下去。陌坤,陆慕,加上那个澹台明月,无一不是精明之人。他们彼此之间即便不通书信,在灭我大夏这件事上也会达成无形的默契。要想让他们互相撕咬,不下重饵钓不住大鱼。为了保存我赵家江山的一线生机,京都~就是叔祖抛出的重饵。” 宏亲王喘息了几下,接着说道,“只有这个重饵,才会让他们之间互相撕咬,无暇顾及咱们亿象城。战争可不是为了杀人,战争的目的是瓜分和掠夺。京都攻破之日,就是他们之间打破默契之时。德光,能不能光复我赵家的江山,重任都在你身上了。隐忍,必须要隐忍才能度过危机。” 德光震惊的看着宏亲王,他没想到宏亲王为了保住未来的希望,不但放弃了德隆,甚至连整个皇室家眷都被抛弃。德光知道宏亲王说的很有道理,京都这个诱饵太重了,重到可以让那三家兵团撕下一切虚伪的面具。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京都沦陷,德光一时间难以放下。 在宏亲王期待的目光中,德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叔祖,德光明白了。可是,今后该怎么做,还望叔祖明示。” 宏亲王终于松了口气,“夺民心,蓄实力,厚积薄发。光复之路慢慢而悠远,不可急于一时。德光,知道叔祖为何放弃了德隆?” 德光一怔,“叔祖,德光不知。” “说实话,西越和南平的入侵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都城的脱离。德隆失去的不仅仅是天下的都城,他真正失去的是民心所向。德光,莫要小看了民心。只要民心在,我大夏就可凝聚百万雄兵。失去民心,就是无根之木,只能等待枯萎。其实,自你父皇时期,我大夏君臣之间勾心斗角彼此失去信任,到后来的夺嫡混战,这都是导致危亡的先兆。他日如若你能光复帝室,不可再让这种局面发展下去。君臣和,则天下安,江山亦可稳固。” 德光站起身,抱拳一躬到地,“德光永记叔祖的教诲,君臣和,天下安,宁失帝位,不失民心。” 宏亲王满意的闭上了双目不想再说什么,他累了,实在是身心疲惫。自他带兵出京之时,宏亲王就后悔当初支持德隆的决定。当他明白过来之时,一切都晚了。 大夏西部重地历都城,城内萧萧见不到人影。一到夜晚,双方各守自己的区域,连斥候都不敢冒险进入城池中央地带。 凌晨丑时,一道道黑影由西向东悄悄摸了过来。这些人小心谨慎,身穿厚重的盔甲,嘴里还咬着麻团防止发出声音。他们小心拆除着各种机关布置,并在陷阱位置做了明显的示警之物。即便是不小心落入陷阱之中,也强忍着不敢发出声音。这支特殊的小队,是在为身后大军清理出可以穿过战车的通道。 西侧城门之上,陆慕身穿战甲,在夜色中默默的等待着。丑时差不多接近三刻,这个时辰正是兵卫们最困乏的时候。西门之外,战车战骑无声的凛冽排开,等待着命令。 一名斥候跑了上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启禀大都督,城内左右两条线路已经清理出来,对方没有发现异常。” 陆慕点了点头,抽出了一道令箭,“传令,步战营将军白石起听令。” “末将在!”白石起躬身答道。 “本都督命你率领五万步战兵马,从左侧摸过去,等待号令突袭东城门大夏布防兵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城门。” “末将得令。” 陆慕又抽出一支令箭,“将军孙来成听令。” “末将在!” “本都督命你率领本部兵马,从右侧摸过去,步战营突袭之后,协助步战营兵马拿下东城门。记住,马蹄裹布,带上口嚼,不得发出声响。一旦打开城门,你部立即出城阻击马如正援军。即便所率人马全部阵亡,也不可让马如正援军进入城门。” “末将得令。” 陆慕再次抽出一道令箭,“前锋大将霍亥听令。” “末将在。” “东城门拿下之后,即刻率领前锋营兵马乘胜追杀,不可给敌军留下任何喘息机会。” “霍亥得令。” 陆慕下达完军令,各部将领立即行动起来。寅时三刻,陆慕收到白石起和孙来成各自就位的消息。 “传令兵,发射令箭,敲响战鼓,为我大军助威。” 陆慕一声令下,一道火蛇窜向了空中。原本安静的历都城,顿时杀声四起战鼓震天。东城门朝堂大军防御之处,一道道火箭从黑暗中射向防御工事,白石起率领着步战大营冲杀了过来。 东城门外,正在中军大营就寝的马如正听到喊杀声,顿时从睡梦中惊醒。没等马如正询问,就看到一名校尉急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大帅,西越大军突袭我城门布防。对方已经杀到城门边,守城将军请求支援。” “快,吹响集结号,责令谢材将军率领本部立即救援。”马如正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穿好战甲披挂。 大营内正在睡梦中的兵卫们纷纷跑出帐外,寻找着自己的集结方阵。将军谢材高声喊叫着,匆忙之中率领着本部兵马冲向了城门方向。 东城门上下火光冲天,谢材的兵马刚到,就看见城门大开。谢材还以为是为了迎接他们专门打开的,却发现从城内冲出一支兵马,身穿着西越战甲。 谢材心中一惊,“兄弟们,杀过去,夺回城门。” 城门上下还在激战,孙来成却率领一支骑兵杀了出来。他知道只要能阻挡住大夏的援兵,东城门早晚是他们的。西越兵马有备而来,而朝堂大军匆忙迎战。况且陆慕一方骑兵战车不断的涌向东城门,不管损失多大,陆慕也要把这个要塞拿下。 东城门内外杀声震天,双方人马展开了血战。马如正连续派出三支人马阻挡西越大军,这场夺城门与守城门之战,居然演变成一场双方的大决战。 双方大军从凌晨战到接近午时,朝堂大军终于坚持不住了,出现了溃败现象。 朝堂大营督战的马如正看到这一形势,脸色骤变。马如正刚要下令集结所有兵马,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城门之时,参谋将军楚信赶紧拦道。 “大帅万万不可,目前我大军兵马不占据优势,而陆慕大军又是有备而来。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的兵马决不能拼光。莫不如先向后方撤离,保存实力拒守下关口。” “混账,我军将士都在前方拼杀,难道就放弃他们不管了吗。”马如正怒道。 “大帅,小不忍则乱大谋,失去了城门关口,咱们已经不占据优势。只有在险地拒守,才能把西越兵马挡住。否则,即便全军壮烈,也无法阻挡西越直取京都的脚步。将士们不惧战死,但大夏的京都谁来守护。一旦京都被破,我大夏~可就完了。” 楚信急迫的劝说着,他原本是闫发成的嫡系,如今只能跟随马如正转战西部。现在当务之急,他必须力劝马如正保存实力。 一提到京都,马如正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知道楚信说的对,真要是在此拼光了兵马,西越依然可以派出后备力量。但是大夏,将再无兵马守护通往京都的道路。 “传令,大军迅速后撤。火速通知谢材成宝等将军,视情况撤离,不管损失多么惨重,本帅不予追究。” 马如正无奈的下达了撤离的命令,当初几十万大军乘势而来,如今带走的却区区不足十万人马。马如正不知道这点的兵力,还能不能守住下关口。一旦最后一道防御失守,他们只能退入京都,守护住大夏最后一点尊严。不过马如正也知道,他们的敌人不光是西越陆慕,还有南平陌坤及段琅。到时候,恐怕只能为尊严而战了。 经过几个月的对垒,马如正大军终于溃败。大将谢材成宝等人,也率领残余撤往京都方向。陆慕大军一路追杀,西线上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住他们的脚步。 凤鸾山上,周武看着滚滚而过的西越大军,心中不禁热血沸腾。大夏几处战场打的如火如荼,只有他这位历都城的大将军,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失去踪迹。现在马如正的大军颓败,周武知道很快就会轮到他们上场了。整日在山中训练的两万兵马,早已嗷嗷叫的等待着命令。 大夏京都,正在商议怎么对付天下叛逆都府的德隆帝,万没想到他们还没去对付段琅,南平与西越居然同时发动了总攻。一道道战报传来,得知马如正溃败,宏亲王也没有阻挡住南平大军的脚步,整个朝堂顿时跟炸了窝一样。 惊慌失措的德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仿佛看到了京都战火连天的场景。 德隆脸色煞白的看着众臣,急促的喊道,“吴爱卿,楚爱卿,朕~朕命你二人即刻拟定议和书,朕要~割地议和。” 乱哄哄的朝堂一下子安静下来,众臣子仿佛没听明白,一个个吃惊的看着德隆。 吴光照上前一步,“陛下,您~您刚才说什么?” “割地赔款,以保朕的江山~平稳。”德隆说完,双手颤抖的看着众人。 朝堂之上没有出现反对的声音,如今之计,谁都明白京都根本无力抵抗南平与西越的双重攻势。唯有议和,才能保住这残喘的江山社稷。更何况,除了南平和西越之外,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段琅。 一想到这些,德隆不禁身子微微一晃,急火攻心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 第二百六十一节 自绝生机 皇宫之内,吴光照楚提两位重臣在静阁之外,焦急的等待着德隆的情况。看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太医进进出出,相国吴光照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兵部侍郎楚提看了看其他侍卫,来到吴光照的身边,低声说道,“相国大人,陛下隐疾发作,目前战事紧急,对咱们极为不利。不过,对于议和之事,下官觉得还需慎重。” 吴光照微微一怔,低声回应道,“楚大人,好像在朝堂之上,你也没提出反对的意见。怎么,楚大人不赞成议和?” 楚提脸色阴沉,“割地求饶苟且偷生,我大夏何曾沦落到如此地步。就算南平西越退兵,我们这些身披战甲之人,还有何颜面面对天下臣民。” 吴光照叹息道,“本相明白你的意思,割让土地说着容易,但具体怎么割怎么让?一个不好,这可是要背负千古骂名。所以,这些事还是由陛下来定吧。” “相国大人,难道您就不该提出不同的意见吗?” 吴光照瞟了楚提一眼,“你让本相怎么提?就算本相坚决不同意,那又有什么对应之策?难道京都兵马,能够挡得住陌坤与陆慕的双重攻击吗?” “京都城内有二十万精兵,加上城防禁军及护卫皇宫的御林军,不下于三十万大军,如何保不住。下官不才,即便战死疆场,又有何惧。” 吴光照苦笑道,“我说楚大人,就算你我战死又有什么用,能保得住大夏君王乃至整个皇室吗?即便守得住城池,能击退西越南平联军吗?他们只需围困三个月,城内恐怕连草根都剩不下。楚大人,本相并非支持陛下的决意,但是目前情况只能如此。只要能保得住京都无碍,我大夏早晚会恢复元气。暂时失去的,他日必将夺回来。万一连京都都没了,别说是割地,恐怕整个江山都要易主。” 看着吴光照坚定的表情,楚提叹息道,“既然相国大人这么说,下官也不想再辩解什么。还是听天由命吧,反正这个骂名,咱们是背定了。” 吴光照轻轻拍了拍楚提,“楚大人,大夏遭此劫难,谁也不想看到这种结局。不过只要龙庭还在,整个大夏就有希望。本相现在最担心的到不是议和,而是~陛下的身体。” 楚提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说道,“相国大人,陛下的隐疾发作,御医们也束手无策。万一~我是说万一出现了意外,大夏江山可怎么办?” 吴光照心中一颤,他不是没想到这种后果,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身为相国,真要是德隆突然间撒手人寰,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德隆膝下无子,想寻个幼主接位都找不到。更何况,目前皇室之中最有权威的是宏亲王,即便在皇室之中选择继承人,恐怕德隆也需要征求宏亲王同意。 吴光照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宏亲王不在京都,此事~本相也不是没想过,真要是出现了意外,只有宏亲王能够做的了主。” “根据亿象城传来的消息,亲王大人已经病入膏肓,估计也没有多少时日了。相国大人,您身为一国之相,必须早做打算。陛下真要是突然出现了意外,京都之内,恐怕只有~二皇子德庆可以担当此任了。” 吴光照心中一动,目光犀利的看了楚提一眼。他知道楚提是二皇子德庆的舅父,现在突然提出此事,莫非此人早有打算?不过吴光照可不敢乱承诺什么,更不想再此问题上谈论下去。 “楚大人,此事暂且不提,本相问你,如果我大夏兵马与南平西越决一死战,胜负几何?”吴光照赶紧改变了话题。 楚提苦涩的说道,“出城硬拼,一点胜算都没有。如果只守不攻,或许还能坚持下去。但正如相国大人说的那样,城内粮草无法满足大军长期守城的需求。” 吴光照点了点头,“看样子,议和还是正确选项。别忘了,我大夏还有一个巨敌段琅。西越南平要的是利,而段琅那厮要的却是整个江山。等陛下清醒,本相还是陈请陛下尽快拟旨议和吧。至于其它事情,陛下心情不好,暂时不要提及。” 吴光照别有深意看了楚提一眼,那意思择储之事勿提,省的引火烧身。楚提叹息的看了看吴光照,没有再说什么。别看吴光照以前一直是鼎力支持二皇子德庆的老臣,但此一时彼一时,吴光照不想再看到夺嫡之争。毕竟宏亲王带走了德光,预示着大皇子德光得到了兵马大权。吴光照也看出宏亲王的心思,一旦京都出现异常情况,宏亲王定会保举德光上位。所以,针对楚提的建议,吴光照不敢答应什么。 经过御医的诊治,清醒后的德隆立即召见了两位重臣。病榻之上的德隆帝,看着二人轻声问道。 “两位爱卿,朝堂之上~可有人反对?” 吴光照看了楚提一眼,上前说道,“陛下,是有一些臣工悲愤不已,誓死要与外寇决战。但臣与楚大人经过分析之后,觉得还是陛下的提议比较稳妥。虽说会遭到一些人的指责和病垢,但只要保住了京都,我大夏依然还能有再创辉煌之日。” 德隆微微点了点头,“唉~,朕有愧于列祖列宗,当年我大夏乃天下之首。没想到现在,却要割地求饶。”说道这,德隆忍不住掉下两滴悔恨的眼泪。 “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臣相信我大夏还会站在天下之癫。只要我等臣工齐心协力,用不了几年,定要把失去的再夺回来。”吴光照躬身说道。 德隆抬起头,“两位爱卿,这割地议和,你们觉得怎么割让才好?” 吴光照说道,“臣以为,西越一直窥伺我澜都城以西广大土地。这些年他们已经实际占领,莫不如就把澜都城以西割让给西越。至于南平,恐怕~他们会要双封山以南的土地。楚大人,您觉得呢?” 楚提哀叹了一声,“恐怕,光是割让土地还无法满足他们。西越与南平狼子野心,他们必会提出战事赔偿。” 吴光照眉头一皱,“这件事,可以先去谈,他们漫天要价,咱们也要坐地还钱。毕竟,我京都还有二三十万大军,这也是咱们的底气。真要是逼急了,那就决一死战。陛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好,就以两位爱卿的意思去办。不过,朕不愿意看到京都血流成河,只要他们的条件不太刻薄,还是~以和为贵吧。” 德隆心虚的看了看两人,南平和西越即将打到京都,只要能保住他的皇位,德隆什么都会答应。 一日之后,德隆派出两名钦差使臣,分别奔向西越和南平兵马大营。 亿象城通往京都的路上,南平大军还有一日即可到达京都。就在此时,京都使臣来到了陌坤的大营。经过一番卑躬屈膝的恳请,陌坤才不紧不慢的打开德隆的议和书。 看到德隆给南平割让的土地,陌坤不禁冷笑道,“只把区区双封山以南割让给南平作为战事赔偿,他德隆当我们是讨饭的吗。回去告诉德隆,本军师可以在此多等候两日,但必须是亿象城以南所有城池割让给南平。另外,大夏必须年年纳贡,不得低于两千万两白银。否则,咱们兵马相见。一旦我大军击破京都,他德隆的人头,本军师必会高高挂在城门之上。” 陌坤二话不说赶跑了钦差使臣,他知道自己的条件德隆无法满足,不过陌坤并不在意这些。再怎么割让,也不如把大夏半壁江山纳入南平来的痛快。更何况,不趁机灭掉大夏,早晚会养虎为患。一旦大夏恢复元气,恐怕遭殃的就是他们南平国了。 下关口之外,陆慕做了同样的举动。看到德隆是把澜都城以西割让给西越,陆慕根本是嗤之以鼻。他与陌坤的想法一样,既然动用举国之力打到这份上,那就一举灭掉大夏。不过,陌坤与陆慕奸诈狡猾,毕竟他们谁都不想率先攻打京都。再怎么不济,京都毕竟还有二三十万大军。所以,两个人都在戏耍着德隆。 京都之内,德隆听到对方的条件,顿时气的喷出一口积郁之血。陌坤与陆慕的做法,简直是瓜分了大半个江山。就算德隆答应,这天下臣民也不会同意。无奈之下,德隆只能召集群臣商议。朝堂之上,文武大臣顿时吵翻了天。有些人赞同忍让自保,有些人怒火中烧恳请拼死一搏。老翰林王世渡更是集结众多文武大臣,在殿外静坐请愿,坚决不同意割地议和。 城阳府内,段琅大军早已与澹台明月汇合一处,孙刚的兵马也被赶回了亿象城。令澹台明月颇为意外的是,宏亲王居然没有与陌坤决一死战,阻挡他们北上。 府衙之内,段琅召集众将官,分析着天下局势。有些将军赞同攻打亿象城,拿下之后可以切断南平大军的后路。也有些将军提议先铲除隐藏在景山城的冯准与朱文俊,防止他们关键之时背后插一刀。 争论之中,段琅看着闫发成问道,“闫将军,您觉得,该向哪条方向?” 闫发成已经收到家眷被接向墨兰城的消息,他现在是死心塌地的跟随了段琅。看到段琅问话,闫发成想了想说道。 “段帅,目前的局面对咱们非常有利,不过我还是建议暂时观望为上策。不管是亿象城宏亲王,还是景山城冯准朱文俊,一旦咱们发兵攻打,他们必会死守城池。就算强行夺取城池,也会损兵折将。倒不如先留着他们,或许还能利用一下。至于京都,绝非是好啃的骨头,即便陌坤与陆慕拿下京都,必然是伤筋动骨。到时候,历都城兵马举起抗击外寇的大旗,天时地利人和都将站在我们一方。” 澹台明月也跟着说道,“不错,我赞同闫将军的建议。目前蒋竹明张广智等人,都在各地招兵买马。诸位不要以为没有仗打,现在还不是咱们主战的时候。陆慕经过历都城大战,西越兵马损失的也不少。但是陌坤这边,依然保存了强大的实力。等陌坤与朝堂消耗消耗,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众人正商量着,就看到阿朱与张如明夫妇走了进来。一进入大厅,张如明就咋呼道。 “段琅,刚收到的消息,德隆那小子正在跟陌坤陆慕议和呢。” “议和?”段琅一愣。 阿朱跟着说道,“现在具体的条件还不清楚,不过京都内的影者,已经探听到三方正在谈判。” 段琅眉头微皱,“德隆那家伙为了自保,恐怕会拿出大量银两赔偿战事损失。他们要打不起来,这事还真有点不好办。” 澹台明月沉思了一下,摇头说道,“陌坤和陆慕可不是仨瓜俩枣就能满足的,除非德隆不惜血本。我到觉得,陌坤和陆慕这是在戏耍德隆。目前天下都城纷纷脱离朝堂,正是灭掉大夏的最佳时机。再重的条件,也不如把大夏从天下的版图中抹掉,他俩应该明白这一点。阿朱,命令京都影者,务必及时把消息送过来。实在不行,就派人去一趟,设立一条传送专线。” “好,我马上派城阳府影者带着飞羽去京都,一切消息先送达这里。”阿朱说道。 闫发成接口说道,“如果是明月军师分析的这样,恐怕陌坤与陆慕,也在等待着咱们的动向。段帅,假如他们三家真的议和了,咱们该当如何?” 段琅看了看众人,“说实话,大局上我不如军师分析的透彻,但我知道,柿子都喜欢逮软的捏。既然这样,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专打硬的。把硬的打软了,咱们就成了最硬的。天下之事,都是强者说了算。” “好,我赞同段琅的说法,要打就打硬仗。”张如明喊道。 李建山说道,“陌坤与陆慕都是人精,那德隆也不是傻子。我估计,他们都在打咱们的算盘。段琅,真要是出现那种局面,还是小心为好。明月,你有什么建议?”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军师明月,澹台明月沉思了一下,“还是等等看吧,见招拆招,反正咱们不着急。除非把咱们逼急了,否则最沉稳的应该就是历都城兵马。陌坤与陆慕就算耍手段,也不可能长期在大夏按兵不动。只要能沉得住气,他们必会有所行动。” 澹台明月不知道议和具体内容,也不好做出明确的判断。但她知道,陌坤与陆慕胃口非常大,除非德隆为了保命不顾一切答应对方条件,否则京都战役必将发生。真要是出现了意外,澹台明月只能见招拆招了。 京都之内,德隆的日子非常不好过。老翰林王世渡带着一帮子傲骨臣工,说什么也不答应割地议和。如果不是念在他是三朝元老的份上,德隆都想把王世渡打入大牢。 德隆拖着病体强行议和,几经商议,最后在吴光照楚提的建议之下,修改了割让的条件。看似这些条件对大夏极为耻辱,但德隆却看出这里面暗藏着杀机。德隆很满意这次列出的条件,并告知使臣,如若对方再不答应,大夏将不惜一切代价决一死战。 钦差信使再次来到南平大营,陌坤与杨发奎二人在大帐之内看完几经修改的条件,陌坤不禁笑道。 “他德隆这是想把祸水引向段琅啊,想必陆慕那边,跟本军师的条件也差不多。那好,接下来这场戏该如何唱下去,本军师非常期待。来人,告知大夏钦差信使,就说本军师代表国主,答应大夏德隆皇帝的恳请。” 杨发奎一愣,“军师大人,这可是阴谋,你就不怕那段琅逼急了找咱们拼命?” “呵呵,这可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德隆昭告天下之后,本军师倒要看看,他段琅该如何应付。陆慕经过历都城大战,自身损失也不小。目前总体上的实力,还是咱们为尊。如果段琅精明的话,绝不会把矛头对准咱们南平。” “那西越陆慕那边,会不会答应?”杨发奎问道。 陌坤阴险的一笑,“肯定会,这只不过是一纸文书而已,答应是一回事,执不执行,那是另外一回事。目前德隆就像一条被逼急的疯狗,陆慕也不想被恶狗临死前反咬一口。所以,这打狗棍棒,该交给段琅那小子了。” 正如陌坤推断的那样,南平与西越都答应了德隆的割让条件。京都朝臣有人欣喜有人悲痛,老翰林王世渡更是哭天喊地,甚至要撞死在金銮殿上。好在被众多门生拦下,抬回了府邸。 德隆也怕这王世渡再来闹事,赶紧命人昭告天下。别看众多城池不再接受朝堂的辖制,但这份昭告文书依然快速送往各地都府。 城阳府内,段琅与众将军看完朝堂的昭告文书,顿时激怒了众人。他们没想到,德隆居然把五粮城宣华城以及益明城等地,割让给南平作为战事赔偿。而西越那边,更是把凤鸾郡以西广大土地,全部割让了出去。别看割让的地方不小,但这些割让的城池,基本都是历都城大军的地盘。 历都城澜都城那是段琅的起家之地,肯定要收回来。而五粮城宣华城等地,更是成了段琅大军的后方基地。陌坤要想占据这几座城池,势必会与历都城大军火拼一场。德隆用段琅的地盘谋求生存,表面上是朝堂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实则是利用段琅阻挡外敌,为朝堂争取筹备兵马的时间。 看着众将官群情激愤的样子,澹台明月却是莞尔的一笑。知道了议和内容,澹台明月反倒是异常的冷静。 李建山看着澹台明月带着诡异的笑容,不禁奇怪的问道,“明月,德隆那家伙把祸水引到咱们头上,你怎么不动怒?” 李建山这么一说,咒骂中的众将官停止了喧哗,目光纷纷看向澹台明月。段琅也有些奇怪,虽说段琅不像张如明那样,气的把德隆祖宗八辈咒骂了一遍,但心中亦是非常恼火。不管怎么说,这些地盘决不能让外敌接掌。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轻声说道,“大家不必气愤,德隆敢下这么大的重注,就是想引咱们上钩。但他这样做,等于是自绝了最后一线生机。如果德隆率领京都百姓奋起抵抗,定会赢得天下人的同仇敌忾。毕竟还有众多城池心系朝堂,为了不受外敌践踏,各地城池自会招募兵马向京都靠拢。但是现在,德隆彻底失去了民心。段帅,本军师正式提议,号召天下民众奋起抗敌。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历都城兵马在力挽狂澜,绝不让我大夏子民当亡国之奴。” 澹台明月一直等待着这个时机,她不在乎南平与西越兵马有多强大,她在意的是大夏帝室百年基业早已扎根土壤之中。只有让天下臣民对大夏皇室彻底失去了希望,才能凝聚到段琅这杆大旗之下。 身为曾经的皇室公主,澹台明月深知江山易帜,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现在德隆送来了这个机会,澹台明月当然不会放过。 ------------ 第二百六十二节 舍身取义 德隆帝君与西越及南平两国割地议和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大夏,人们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特别是五粮城宣华城,以及澜都城历都城逃亡到各个郡府的民众,他们觉得自己彻底被大夏所抛弃。 凄凉的气氛迅速在整个大夏蔓延,人们由彷徨不安,渐渐转为愤怒。人们不敢相信,曾经辉煌的大夏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这种割让,简直是放弃了半壁江山。更让人们不解的是,大夏至今还有几十万兵马,为何不血战敌寇,就这么眼睁睁的任由外寇欺凌和掠夺。 亿象城内,宏亲王眼窝深陷,有气无力的靠在太师椅上。听完平安侯德光读完京都的议和昭告,宏亲王紧咬着嘴唇酝酿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 “大夏~完了。” 德光一愣,“叔祖,此昭告虽说令人气愤,但不难看出德隆也是耍了一个手段。我倒觉得,德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来可保京都平安,二来可挑起南平西越与段琅之间的战争。” 宏亲王抬眼看了看,“德光,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叔祖,所割让的土地都是段琅占据的地盘,即便澜都城历都城目前被西越陆慕所控,那里是段琅的大本营,他早晚会夺回来。真要是能激起他们三方的战火,也不失为一条缓兵之计。” 宏亲王干涩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精光,顿时怒道,“混账,我堂堂赵家皇室,怎么竟出一些没脑子的东西。德隆如此,你德光竟然也是如此。气死我也,真是气死老夫也!” 德光一惊,吓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叔祖息怒,都是侄孙不好,还望叔祖保重身体。” 宏亲王压制着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德光,知道叔祖为何骂你吗?” 德光微微一怔,“请叔祖明示。” 看到德光并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宏亲王叹息了一声,“唉~,难怪我大夏江山沦落到如此地步,皇室之中都是一些无能之辈,可悲~真是可悲啊。” 德光犹豫了一下说道,“叔祖,德光愚钝,但也知道德隆这样做,肯定会激起天下人的震怒。如有不明之处,还望叔祖教诲。” 宏亲王冷哼一声,“既然知道会激起天下人的震怒,这还不够吗?” “叔祖,真要是能挑起段琅与南平西越的火拼,德光觉得利还是大于弊端。毕竟朝堂大军可以以逸待劳,等他们火拼到差不多之时,可以一举反败为胜。” “荒谬,简直是荒谬。德光,你以为那陌坤陆慕和段琅,都是傻子吗。叔祖问你,我大营兵马甚至京都兵马,有几个是京都人士?天下的子民震怒,难道就不包括军中的将士吗。他们与敌寇浴血奋战,自己的家园却让帝王给抛弃,谁还有心思为你作战。这只是其一,另外来说,连你都能看穿的阴谋,那陌坤和陆慕会是傻子吗。朝堂之上一帮子自以为是的东西,还以为能挑起人家之间的战斗。岂不知,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德光心中一颤,“叔祖,难道段琅一怒之下,会去攻打京都?” 宏亲王心中苦涩,到现在德光居然还没看透其中深意,不禁让宏亲王对这位人选有些失望。 “德光啊德光,你怎么还不明白。如果这时候段琅举起了抗击外寇的大旗,你觉得天下万民,心中还会有朝堂吗?谁敢保证,军中这些京都之外的将士不会出现哗变,拉出兵马去投靠段琅。历都城兵马缺乏的就是兵源,德隆此昭告一下,等于是把天下的兵源都送给了段琅。一旦段琅打赢了这场战役,自会成为天下万民的共主。到时候,即便不来攻打京都,我大夏皇室也会被万民抛弃。” 德光震惊的看着宏亲王,他心中所想的只是挑起三家的战争,原本以为民众的怒火不会左右什么大局。无非等三家打的差不多了,朝堂再来出战挽回颜面。听宏亲王这么一说,德光才明白其中的危急所在。特别他们的大营之中,就有不少是蓝湖城以南广大城池招募的兵源。现在德隆把这些地方送个了南平,说不准他们真能逃离了亿象城。 “叔祖~那~那德光这就给德隆上书,尽可能的挽回局面。”德光急忙说道。 宏亲王摇了摇头,“晚了,别说是你,即便本王亲自回朝,恐怕都无济于事。本王不否认德隆是精明之人,但他的精明在于手段和计谋,和平年代或许可以守住祖业。面对连天战火,德隆的表现,却是极为懦弱。” “叔祖,既然您看清了局势,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吧?” 宏亲王微闭双目,沉思了一下,说道,“如今之际,只能是暂时稳定军心。德光,你马上亲赴各营,就说本王绝不同意割让土地。每一寸土地都是先祖用鲜血打下来的,即便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与外寇妥协。” 德光为之一惊,“叔祖,如果这么说,那可就~违背圣意了?” “圣意?”宏亲王冷哼一声,“如今德隆,已经不配再坐皇位了。德光,叔祖已经没几天日子,趁着叔祖还没咽气,还可以为你争夺一下民心。” 德光颤抖的看着宏亲王,“叔祖,难道您要~放弃京都?另立门户?” 宏亲王摇了摇头,“京都~必须放弃,至于该怎么做叔祖还没想好。这几日你先安抚众将士,朝堂那边暂时不必理会。叔祖要清静两日,到时候,叔祖会为你考虑好今后的路子。” 德光听着有些糊涂,但他不认为叔祖会坑害于他。德光按照宏亲王的吩咐,告退亲赴各营安抚众将士。 宏亲王独自坐在房中,他觉得是该安排一下后事了。德隆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宏亲王知道要想保住大夏皇室的一线生机,他必须要付出代价。但是这个代价过于惨重,让宏亲王也有些举棋不定。他不知道这个代价付出之后,德光能不能挑起这个重担。 大夏城阳府,澹台明月洋洋洒洒写下了一份千字讨伐檄文。为了大夏民族不被外寇所奴役,段琅正式举起了抗击外寇的大旗。澹台明月不仅让周伯广宣天下,甚至复抄之后,派出三十几名信使亲赴各地都城。 府衙之中,段琅看着行军路线图,问道,“月儿,目前陌坤的实力最强,与他们硬拼很不明知。下关口驻扎着马如正的兵马,如果攻打陆慕,就要穿越马如正的防区。这一战,还真不好选择。”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檄文已经发布出去,应该很快就会发酵。不过陌坤的实力最强,我建议还是以西越陆慕为主。至于马如正,估计得知咱们要打陆慕,他巴不得赶紧让开道路。但不管打谁,决不能把主力压上,以骚扰战术为佳。” 段琅明白澹台明月的意图,她是让天下人看到,历都城兵马实实在在的与敌寇拼杀,但并不把主力全部压上,以便保存实力应付陌坤及朝堂大军。 “月儿,咱们的兵马力拼陌坤与陆慕两家确实困难。这潭战争浑水,还得把它搅浑了才行。或者说,直接力拼陆慕,先消灭一方再说。” “怎么,你想让周武出山?” “不错,压上主力正面强攻,背面突袭,陆慕大军必败无疑。” “琅,就算击溃了陆慕,那又如何?别忘了朝堂还有几十万兵马未动。一旦咱们击溃陆慕,那陌坤必会退守蓝湖城。到时候宏亲王集结京都二十万兵马击溃陌坤,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这天下的民众很容易变心,他们可以把咱们视作英雄,但天下依然是赵家的。” 段琅看着澹台明月,“那你的意思,是~佯攻?” “不,针对陆慕,必须狠打。但不必动用周武的兵马,打完之后咱们立即撤回,让出下关口的通道。到时候陆慕直逼京都,陌坤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兵马也会前移。” 段琅略微思索,点了点头,“不错,陆慕追不上咱们的兵马,只能把怒火发泄到德隆头上。到那时,割地议和就成了一纸空文。” 两人正说着,阿朱走了进来。段琅和明月知道肯定是又有什么新消息,目前阿朱与张如明负责信息,成了历都城大军重要的耳目首脑。 阿朱看着二人说道,“段帅,明月,刚收到亿象城的消息。据城内影者来报,大皇子德光正在城内安抚兵马,令人奇怪的是,宏亲王在城内张贴了告示,不承认德隆的割地议和。不但如此,据说宏亲王还要与外寇决一死战。” 段琅微微一怔,澹台明月更是不可思议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咱们还真是小看了这个老家伙,他这是想为大夏皇室,挽回一些民意。” 段琅不屑的说道,“圣旨都颁布了,宏亲王拿什么挽回。就算他拼了老命,民心一散,再聚可就难了。” 澹台明月心中一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说道,“琅,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看来,咱们得改变战略计划,这一战,必须是陌坤。” 段琅一愣,“去攻打实力最强的陌坤?” “不错,就是陌坤。而且,咱们必须拿出全部主力。” “为什么?”段琅疑惑的看着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严肃的说道,“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宏亲王很可能要用自己的命,去挽回皇室的尊严。亿象城会主动破坏议和,宏亲王定是要亲率大军去袭击南平大营。你想想,一个老亲王为了大夏民族,不惜血洒疆场。这件事一旦渲染出去,天下臣民定会为之动容。” 段琅心中一震,点头说道,“不错,到时候,形势逼着德隆与外敌相抗。而咱们已经发布了讨伐檄文,只能配合朝堂去攻打西越与南平。如果咱们不动或者针对朝堂大军,反而会失去天下民心。这老家伙,我还真有些佩服他了。” “从时间上看,咱们必须马上动身,决不能让宏亲王死在陌坤的手里。就算来不及救援,也要让天下人知道这一战是以历都城为主。” 段琅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位老亲王的举动,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看样子,只能与实力最强的陌坤硬拼一场了。 亿象城内,宏亲王闭门静养了两日。这两日,一是恢复一下体能,二来宏亲王写了三封长长的书信。其中一封,是给当今陛下德隆的。宏亲王怒斥了德隆的糊涂行为,并告知德隆他会不惜一切来挽救皇室的尊严。而且,宏亲王在信中恳请德隆为了大夏的基业,禅位给德光。如若德隆不遵从,他会让德光在亿象城举起抗击外敌的大旗,宣布继承正统。 宏亲王安排完一切后事,把德光召了过来。宏亲王拿出三道书信,抽出其中一封,“德光,这是本王给德隆的奏表,你马上加盖帅印派人送出。” 德光答应一声接了过来,看到上面已经被火漆封印,德光倒也没追问什么。目前帅印在他的手里,德光马上在封册上盖上帅印,安排人立即快马送出。 看着德光忙完,宏亲王拿着另外两封说道,“明日一早,本王亲率五万兵马前去讨伐南平大军。这两封信件,你要等到叔祖离开之后,方可打开。” 德光心中一惊,“叔祖,万万不可,且不说您的身体无法支撑,即便要去,也该是德光率领兵马。叔祖,既然要战,那就集结全部兵力,五万人马根本不行。” “不,就是五万,必须本王亲自出战。德光,这是军令,不可违抗。” “叔祖,您~您这是要干什么?不行,即便您斩杀了德光,我也不能答应。”德光震惊的看着宏亲王,不明白他这位叔祖是不是糊涂了。 宏亲王目光温和的看着德光,轻声说道,“你放心,叔祖不会有事的。这一战势在必行,本王要让天下人知道,我大夏皇室依然心系天下,绝不会向外寇低头。” 德光一下子跪倒在地,“既然这样,那德光请令出战。如若不从,请叔祖按军法处置吧。” 宏亲王叹息了一声,“叔祖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来人。” 宏亲王一声令下,他的亲兵护卫长范佳昌带着几名亲兵冲了进来。宏亲王看了看吃惊的德光,下令道。 “把平安侯德光暂时扣押,佳昌,你是本王的护卫长,德光就交给你了。三日之后,再把平安侯放出来。以后,你就跟随平安侯吧。” 护卫长范佳昌目中含泪看着宏亲王,双膝跪地重重的一拜,“家奴遵从老主子之令。” 宏亲王已经提前安排过范佳昌,他知道宏亲王必死的决心。但亲王有令,范佳昌不敢不从。 “叔祖,您不能这样做,范佳昌,给本侯滚开~!” “带走!”宏亲王一声令下,范佳昌与几名亲卫押走了平安侯德光。 宏亲王长长的出口气,无力的靠在了太师椅上。他知道必须要尽快挽回目前的局面,既然自己没有几天的时日,那就为大夏皇室出最后一把力。而德隆那边,宏亲王已经不去考虑。因为他知道,即便德隆不答应禅位,德隆的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必须要有人重新站出来,才能力挽狂澜。 次日一早,宏亲王被亲卫抬上了特制的战车。三声鼓响,所有将领都集结到帅府的门前。宏亲王要当着众将官的面,把最后的事情安顿好。 帅府后院的一间门房之中,德光悲愤的哭天喊地,但范佳昌可不敢放他出来。德光提前拆开了书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德光才明白宏亲王的心意。 德光不愿意看到叔祖前去送死,宁可不做这个皇帝,他也要阻止宏亲王出征。但是,不管德光用尽什么办法,死忠宏亲王的范佳昌,只是在门外跪地默不作声,就是不打开房门。 宏亲王安排完毕,在众将官震惊的目光中,率领五万兵马肃穆而低沉的离开了亿象城。 ------------ 第二百六十三节 做了嫁衣 下关口大夏军营。 马如正站在高处观望着远处西越大营,下关口虽然地势利于防守,却没有建立高大坚固的防御。他知道仅靠自己这不足十万人马,真要是陆慕不顾一切的强攻,他们根本就守不住。好在双方已经议和,让马如正暗暗松了口气。不过陆慕大营戒备森严,马如正隐隐发觉,对方好像不是撤兵的样子。 西越大营之中,陆慕丝毫不敢松懈。经过历都城大战之后,虽说西越大军一路追杀,但自身也损失不少。光是历都城一战,就有十万余人退出了战斗序列。好在两界山后备兵马及时补充,没有让陆慕陷入兵源匮乏的窘境。而且陆慕分别在历都城与澜都城留守了一万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中军账内,几名大将端坐在两旁,陆慕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将军,这段时日大家必须把战铉绷紧,防止遭到敌军突袭。白石起负责前营兵马,一旦遭到突袭立即示警。霍亥将军负责中军大营,孙来成满战二位将军负责后营。一旦前营遭遇突袭,不必恋战,立即撤向中军大营。霍亥负责压住阵脚,只防御,不进攻。” 陆慕手下几名大将疑惑的互相看了看,白石起不解的问道,“都督大人,莫非您怕那马如正突袭咱们大营?就算他敢来,本将请令,不必中军大营接应,我白石起率本部人马即可杀他个落花流水。” 陆慕轻微的摇了摇头,“白将军,恐怕要来的不是马如正,而是咱们的老对头段琅那厮。大夏的兵马不能与段琅的兵马相提并论,诸位务必要小心谨慎。” 大将霍亥一怔,抱拳问道,“都督大人,您是说段琅要与咱们开战?” 陆慕点了点头,“大夏的兵马已经不足为虑,德隆昏庸无能主动与西越南平割地议和,大夏的兵马已经丧失了斗志。一支没有斗志的大军,只能是一盘散沙。而那段琅借机举起抵御外敌的大旗,为了收拢民心他必然会主动出击。本都督预测,他这一战,应该是选择了咱们。” “都督,为何不是南平陌坤?别忘了下关口还有马如正大军驻扎,难道他们要联合?”孙来成问道。 “咱们一路击杀,兵马损失不小。而陌坤那边,却是一直保存着实力,段琅应该不会去硬碰硬。至于马如正?呵呵,恐怕段琅的大军一到,他就会率兵逃往京都了。”陆慕轻蔑的笑道。 “都督,那这么说来,割地议和不但对西越来说成了一纸空文,还要面对段琅那厮,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将军满战问道。 陆慕看了众人一眼,他知道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陆慕说道,“诸位,不要以为咱们西越打到了下关口,就能轻易的拿下京都。德隆就像是一条逼上绝路的疯狗,想必陌坤与我想的一样,都不想被这疯狗临死前狠狠的咬上一口。所以,我俩默契的选择了同意议和。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其一,可以把观望的段琅大军拉入浑水,决不能让他渔人得利。其二,再攻打京都的话,疯狗恐怕就无力再咬人了。” 白石起迷茫的看着陆慕,“都督大人,抛开段琅那厮不说,这京都还不是一样。莫不如咱们乘胜追击,打他一个痛快。” 陆慕摆了摆手,“这可不一样,割地议和之前,京都大军是背水一战死而后已。甚至说,全城百姓都可拿起棍棒奋起拼杀。但是现在,德隆失去了民心军士没了斗志,再打京都那可就易如反掌。所以说,下一步我与陌坤的主要对手,是段琅而不是大夏的德隆。” “都督大人,从战事之初,历都城就积蓄力量没有进行大的战役。末将认为,咱们还需谨慎行事。或者说,需要南平陌坤的配合。”参将郑璧说道。 陆慕微微一笑,“陌坤绝不会坐视不理,况且在德隆没有被灭之前,那段琅绝不会与任何一方死拼到底。” 陆慕说着,目光看向行军版图,“陌坤、段琅、乃至澹台明月,都是精明之人。大夏这几十万兵马不消耗光,谁都不会亮出底牌。” 陆慕不愧是号称西越鬼才的年轻俊杰,他的分析直入要点。如果不是宏亲王横插了一杠子,正如他说的那样,段琅首选目标就是西越大营。 在亿象城通往京都的路途之中,有一处叫龟背山的地方,南平大军临时驻扎于此。龟背山名为山,实则是一个大丘岭。大营依丘而建,岭下有一处小河,四周平原非常利于排兵布阵。 陌坤四周派出斥候,他也在军营之内等待着局势的变化。中军账内,陌坤与主帅杨发奎,付帅赵平度品茶论道,研究着段琅下一步的行动。 既然段琅发布了讨伐檄文,历都城大军再不动的话,就会被天下人耻笑。但陌坤与陆慕一样,不觉得段琅会主动向南平宣战。一来双方在蓝湖城就达成了默契,二来陌坤收拢了兵马,甚至连顾武吉的四万大军都集结过来,段琅与他开战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赵平度问道,“军师大人,您觉得那段琅袭击西越陆慕,双方会打成什么样?” 陌坤微微一笑,“那就看段琅是不是能狠下心来。如果我是那段琅,袭击陆慕之前,干脆顺势把马如正的兵马给解决掉。大夏朝堂虽然大势已去,但留着众多兵马,早晚也是个祸害。段琅那小子不傻,他只会轻骑骚扰一下,给天下人看看他在作战。但是段琅这一动,如同池水里扔进了大石,整个战局都得跟着动。” 杨发奎与赵平度互相看了看,杨发奎说道,“表面上看是咱们三家在斗,实则封死了京都周边的运粮通道。用不了多久,就会逼着京都出城应战。否则,他们会把自己困死在城内。” 赵平度说道,“段琅这小子如意算盘打的不错,既得名又得利,看样子大夏的气数真的尽了。” 陌坤冷笑道,“战局变幻莫测,推断旺旺与实际有很大的出入。到时候,说不定我会与陆慕,联手反杀一刀,先削弱了段琅的实力再说。” 三个人正说着,一名校尉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大帅,斥候来报,说是亿象城方向来了一支兵马。从帅旗上看,是主帅赵石宇的亲王旗号。兵马倒是不多,目测之下不超过六万。” 陌坤三人一愣,杨发奎问道,“他们目前到了何处?” “五十里开外的洛溪平原,兵马行进速度不快,应该还有三个时辰才能到达这里。” 杨发奎点了点头,挥手让校尉退下,杨发奎看着陌坤奇怪的问道。 “军师大人,宏亲王那老家伙带着区区这点人马,就他那些残兵败将,这不是来找死的吗?” 陌坤也觉得奇怪,“这大夏刚与咱们进行了议和,按说宏亲王不该率兵前来。难道~?” 陌坤仔细琢磨了一番,接着说道,“我明白了,宏亲王那老东西,看来是想替德隆挽回一些颜面。可惜啊,那德隆不是位明主,绝不会配合宏亲王演下去。这样也好,大夏兵马主动破坏议和,咱们再动手的话,就占据了主动。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杨发奎点了点头,“来人,传令顾武吉胡天壮两位将军来此。” 杨发奎当即命令顾武吉与胡天壮,率领八万兵马前去迎战。对于亿象城这些新军兵马,杨发奎向来就没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宏亲王龟缩在亿象城不出战,而南平又要保存实力,早就把他们给灭了。 对于宏亲王的赴死行为,陌坤知道无非是想挽回一下民心。但陌坤觉得一切都晚了,就算宏亲王争得一些民意,也挽救不了朝堂灭亡的颓势。 洛溪平原之上,宏亲王的大军茫然的行进着。与其说是打仗,倒不如说更像是一支奔丧的队伍。从将军到兵卫,一个个无精打采,甚至战旗都举的歪歪斜斜。 宏亲王半靠在战车之内,身子下面铺垫了厚厚的棉被。宏亲王已经不想训斥什么了,这支兵马本身就是去赴死的,再欺骗这些将士又有何用。 大军还没走出洛溪平原,就看到斥候来报,“启禀王爷,发现南平大军正朝我方奔来,从战旗上看,足足有**万人。” 宏亲王一听,吩咐道,“传令,大军停止前进,列攻击阵型等候敌军。” 领兵的将军与千总们,奇怪宏亲王居然不列阵防御,居然是攻击阵型?要知道对方比他们多出几万人马,强拼的话根本是飞蛾扑火。但是没人指责宏亲王的布局,众将士木讷的执行着军令。 宏亲王拿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有几颗黑色的药丸,宏亲王一口吞了下去,积蓄着最后一丝力气。不大一会儿,宏亲王让人搀扶着站了起来,众将官及千总们赶紧围了过来。 宏亲王看着众人,整个战阵异常的安静,宏亲王声音不高的说道。 “诸位,你们都是我大夏堂堂男儿,德隆昏庸无道居然割让土地,身为护国公,本王绝不答应如此丧权之事。将士们,都给我打起精神,这一战,咱们要让南平外寇看看我大夏男儿的英雄本色。即便是战死沙场,本王相信后世子孙,会把你们的名字刻在英雄榜上。我堂堂大夏民族,不缺铁血男儿。众将士听令,本王在此,决不后退。给我狠狠的杀~给本王杀出血性!” 宏亲王的话语,给这些暮气沉沉的大军注入了活力,将士们眼神由木讷变得犀利起来。既然没有选择,莫不如血拼一回,就像宏亲王说的那样,杀出男儿的血性。 南平大军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双方距离不足五百丈之时,宏亲王身边的一名将军大喊一声,几万兵马列开阵势冲杀了过去。 将士们赴死的决心顿时提升了战斗力,别看宏亲王的兵马比南平少,但双方兵马厮杀在一起,并未落得下风。宏亲王面色微红,激动的命人给众将士擂鼓助威。虽说他无法上阵杀敌,但宏亲王在军中威望极高。只要他还在战车之上,就是众人拼杀的动力。 半个时辰过后,宏亲王的兵马渐渐抵抗不住。再怎么说,这些新军也不如南平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有战斗经验。顾武吉与胡天壮,率领兵马不断向宏亲王帅旗冲杀。亿象城的兵马,则是层层保护着宏亲王,即便战死也不后退。 包围宏亲王的兵马一圈一圈的倒下,宏亲王知道大势已去,异常平静的看着茫茫苍天。他希望自己的死,能得到天下人的怜悯。加上德光在亿象城重立朝堂,摆脱德隆那种无能的本色,或许可以为赵家江山留下一点香火。只要能保留住赵家皇室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宏亲王相信这点香火早晚会形成燎原之势。 眼看着宏亲王的兵马,剩下的不足一万余人,他们还在苦苦坚持着与敌军拼杀。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阵号角从东侧传来。紧接着,一支大军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这支大军行进的非常快,前面的大旗渐渐明晰,当胡天壮看到血红的‘段’字之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好,是段琅的大军。” 历都城大军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段琅亲率前锋营,与周龙周虎杀了过来。 “宏亲王,休要惊慌,段琅来救你了。”段琅一声高喊,手持战枪冲杀了过来。 顾武吉与胡天壮对视了一眼,两人看着东侧扬起的尘云,二话不说立即下令撤离。 宏亲王喘息着,虽说段琅救了他,宏亲王却是气的怒骂道,“段琅逆贼~本王~不用你救。” 宏亲王气的胸口不断起伏,他本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挽救皇室的尊严,没想到段琅会来插手。这下倒好,传出去之后,宏亲王等于是为段琅做了嫁衣。人们会说,是历都城兵马击溃了南平大军,还顾全大局挽救了宏亲王的性命。 宏亲王急的直跺脚,“传令~给我~杀~杀~!” 宏亲王一句话没说完,噗通一下瘫坐在车内,直接昏死过去。宏亲王是要下令,让最后一点人马击杀段琅。哪怕死在段琅手里,也不能让段琅占尽了便宜。到时候,人们也会病垢段琅不顾大局击杀宏亲王,总算能为德光今后争得民心留下一丝伏笔。但宏亲王没有说明白,手下人还以为是要趁势击杀南平兵马。 这时候,澹台明月一身戎装,打马来到阵前。看着宏亲王仅有的一点兵马仓皇失措不知该干什么,澹台明月喊道。 “亿象城的兄弟们,你们的英勇会被世人记住的。现在,你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带着亲王大人回亿象城救治。南平外寇,就交给我们吧。” 宏亲王战车旁的一名将军正不知所措,听到澹台明月的喊声,像是一下子明白过来。既然人家帮着击杀南平外寇,他们当然要赶紧去救治亲王大人。宏亲王是亿象城的主心骨,万万不能有失。如果说他们全军覆没,那到没话可说。但是现在南平兵马都退了,亲王大人再出事的话,谁也交待不过去。 看着宏亲王的兵马撤离,澹台明月心说这老家伙醒过来之后,估计能再次气死过去。澹台明月顾不得这些,赶紧下令后续兵马去追段琅。 龟背山南平大营,陌坤闻听斥候来报,说是段琅大军突然杀到,击溃了胡天壮顾武吉的兵马,顿时吓了一跳。杨发奎击鼓鸣号,赶紧集结兵马摆开阵势。 段琅追的不紧不慢,一直追杀到龟背山下,段琅才举枪命令停了下来。顾武吉胡天壮的兵马,纷纷逃进了阵战之中。澹台明月,也率领后续兵马赶到。 双方列开阵势,但都没有下令冲杀。陌坤看到自己的八万大军,损失了将近一半兵力,不禁震怒的来到阵前。 “段琅,你我之间在蓝湖城有过协议,我南平兵马一直不与你交战,为何背信弃义击杀我军将士。” 段琅把战枪一横,高声说道,“陌坤,你我之间只是说不去互相攻击后方兵马。在下信守承诺,一直没有断你的粮草路线,何来的背信弃义。难道你不知道,在下已经发出檄文,要讨伐你们南平与西越外寇吗。” 陌坤冷哼一声,“段琅小儿,莫以为我南平大军这么好欺负。既然来了,那就决一死战吧。” 陌坤话音一落,就听着澹台明月冷笑道,“陌坤,我们可不是来跟你决一死战的,我们段帅只是不想看着宏亲王惨死在你的手里,所以才率兵前来救援。既然宏亲王已经救下,那我们后撤十里。要想打的话,你尽管放马过来。” 澹台明月让段琅大军压进,就是要让陌坤有所顾虑不敢冒险血拼。如说人少的话,南平兵马肯定会追杀。不过,段琅也知道这是一招险棋。万一陌坤不顾一切的血拼,他们只能提前进行大决战,坚决不能后退。 陌坤气的直咬牙,但他可不是莽撞之人。分析了利弊之后,陌坤没有下令出击。段琅下令,大军成防御阵型分批后撤。双方兵马剑拔弩张,却是没有发生任何对抗。 眼睁睁看着段琅大军撤走,杨发奎不禁怒道,“军师,他这是欺人太甚。如果不战,恐怕会影响军心。” 陌坤阴沉着脸,微微怒道,“杨帅,一切以大局为重,不可因小失大。传令,立即撤营拔寨。” 杨发奎与赵平度一愣,赵平度赶紧问道,“怎么,我们撤离?” “不是撤离,既然段琅来了,咱们继续驻扎这里极为不利。命令大军向下关口方向禁军,段琅救下了宏亲王,咱们就去吃掉马如正,与陆慕汇合。段琅这条疯狗不好对付,不能让咱们一家担着,必须把陆慕拉进来。” 陌坤当机立断,不在此地与段琅大军对峙。既然段琅没有按照套路出牌,陌坤也要改变计划。吃掉下关口马如正与陆慕汇合,到时候直逼京都。陌坤倒要看看,他段琅是不是还会去救援。只要段琅敢去,陌坤宁可放弃京都,也要联手陆慕先灭掉段琅。 洛溪平原之上,历都城的营寨一字排开。段琅可不敢大意,派出斥候密切监视着南平大军动向。即便他们拔营离开,会不会趁夜反杀回来也不好说。 一日之后,大飞传来了消息。得知陌坤行进的方向是下关口,段琅与澹台明月当即明白了陌坤的用意。 “月儿,他们一联手,京都恐怕要危险了。”段琅说道。 “琅,等陌坤拿下马如正之后,咱们立即兵发京都。” 段琅一怔,“灭德隆?” “不,向天下宣布,去救德隆。”澹台明月带着神秘的笑容说道。 段琅眼神一眯,“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说是救,只是在城外列阵。我相信,陌坤陆慕也会这么做。他们在西城门,咱们就去东城门。到时候,京都城内几十万兵马被困,想不出来杀敌都不行。而且,德隆还不能对咱们下手。不然,城内的民众也不答应。” 段琅略一思索,微微点了点头,马上明白了澹台明月的用意。她这是要逼着德隆,派出兵马与西越南平联军作战。至于段琅会不会相助,那就要看双方战局情况了。 亿象城内,德光终于被范佳昌放了出来。德光犹如刚出牢笼的困兽,咆哮着恨不能要砸了整个帅府。德光不顾老将孙刚等人的劝阻,只留下一万兵马守护亿象城,当即集结了大军,杀奔洛溪平原去救叔祖宏亲王。 ------------ 第二百六十四节 黑夜明灯 京都之内,德隆已经没有心思上朝。甚至连他最宠信的权臣张昭,德隆都不想见。当年侦辩司密衙遍布天下,现在倒好,京都仿佛像是被隔绝了一样,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消息。要不是还有几处城池保留着瀚海斋,德隆都不知道段琅发布了讨伐檄文之事。 德隆不是不明白割地议和的利弊,但是他心中害怕,害怕成为亡国之君。当年德隆在历都城之时,虽说韩平子几十万兵马大军压进,德隆却没有像现在这么怕过。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德隆非常信任段琅,他觉得段琅和澹台明月一定能击溃韩平子。但是现在,满朝文武之中,德隆找不到一个能支撑大夏的顶梁柱。 就在德隆惶惶不安之时,收到了来自宏亲王的奏表。由于送信兵卫需要绕道而行,所以晚到了两日。与其说是奏表,到不如说是一封逼宫遗言。看着这封宏亲王自称绝笔的奏折,德隆慌乱的差点没坐稳。他最担心的不是逼宫,而是宏亲王居然赴死破坏议和。 “快,传相国吴光照、兵部侍郎楚提,监天院总管张昭进宫。”德隆急忙吩咐了一声。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吴光照与楚提张昭来到了皇宫静阁。德隆看着三人,到没有马上说出宏亲王之事。 “外面的情况~如何?”德隆强装着冷静问道。 张昭看了看吴光照,没敢率先答话。吴光照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回陛下,目前城内尚可安宁,楚提大人也派出三万兵马,去下面都府催押粮草。西越与南平自从与朝堂议和之后,没有向京都推进,想必也是等待着本国国主的回执。” “那段琅呢?他不是向天下都城宣布了讨伐檄文吗,朕很想看看,他段琅能有何作为?”德隆黑着脸问道。 吴光照看了看张昭,向德隆说道,“陛下,臣在京都,对于段琅的消息不是很灵通。此事,还是张大人来回奏陛下吧。” 张昭心中一颤,赶紧说道,“回陛下,臣已派人密切关注段琅大军的动向,目前还没有消息,他们应该还在城阳府按兵不动。自开战以来,段琅逆贼如丧家之犬一般到处流窜,根本不敢正面与敌交锋。微臣以为,那段琅只是口出狂言而已,历都城兵马根本没有能力面对南平与西越的大军。” 如果是以前,这种虚头巴脑的回答,德隆也不会跟他计较。但是今日德隆非常的急躁,闻听此言不禁怒道。 “历都城兵马没有能力?那韩平子几十万大军是被谁击溃的!身为监天院总管,朕要的是天下的真实情况,而不是让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妄加评判。张昭,你到底有没有能力执掌监天院。” 看到德隆震怒,吓得张昭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息怒,臣不敢欺骗,那段琅~确实还没有消息。” “混账东西,一日之内,如果拿不到段琅的具体消息,你这监天院总管,也算是到头了。滚!”德隆震怒的拍了一下御案,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在朝臣的面前怒斥张昭。 张昭吓的浑身瑟瑟发抖,这些年他深受德隆的宠信。没想到这段日子,居然连番遭到了打击。不但各地瀚海斋被铲除,连德隆也对他失去了信任。张昭不敢乞求什么,赶紧倒退着跪退了出去。 吴光照与楚提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不过看着德隆这种焦虑的心态,他们也不禁有些担心。 “陛下,虽说目前的状况对我大夏极为不利,但只要南平与西越一退兵,我大夏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到时候,即便段琅逆贼不去招惹南平与西越,朝堂几十万大军也能够将其剿灭。陛下稍安勿躁,还是保重龙体为重。”吴光照安慰的劝道。 德隆冷哼了一声,“退兵?恐怕看不到那一日了。” 德隆说着拿出了宏亲王的亲笔奏折,“二位爱卿,宏亲王刚刚派人送来奏表,你们先看看再说吧。” 吴光照疑惑的看着德隆,赶紧上前接过奏折。楚提慌忙凑了过来,两人谨慎的看着宏亲王的奏折。当看完这封绝笔之后,吴光照不禁手指都有些颤抖。虽说宏亲王威望甚高,但毕竟是臣子之身。这奏折里,宏亲王居然敢怒斥当今圣上,按照祖制最少也得削掉爵位。更何况,宏亲王不但要去破坏议和,还逼迫着德隆让位。如果不是战火四起,这绝对是杀头的大罪。 “陛~陛下,您能确定这是亲王大人的亲笔手书?”楚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吴光照抢着说道,“楚大人,这个不必怀疑,秘押信印及亲王大人的字迹,绝对错不了。” 德隆苦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个皇位~朕确实坐够了,既然叔祖让朕禅让,那就随了他的心意吧。”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您千万不能这样做~!” 吴光照与楚提慌忙下跪,撕声喊道。 德隆看了看两人,“割地议和,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即将遭到破坏,连朕的叔祖都不支持朕,这皇位我还占着何用。” “陛下,话不能这么说,亲王大人真要是这么做,那可是违背了祖制。就算平安侯德光想登基,也得在京都登基祭祖才行。现在外敌当前,宏亲王又闹出如此悖逆祖制之事,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但越是这样,陛下您越应该站出来力挽狂澜稳定臣民之心。”楚提叩首恳求道。 “破坏了议和,朕就等同背信弃义,面对南平与西越强军,你们让朕如何力挽狂澜。” 吴光照拱手说道,“陛下,我们可以派出使臣,告知破坏议和的是宏亲王,而不是陛下您。如若陌坤真要是动怒,那就~那就让他去攻打亿象城好了。只要能保住京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大夏还有北部大面积都城国土,依然可以再次强盛起来。” 德隆微微摇了摇头,“他是朕的叔祖,亿象城还有朕的兄长。连他们都反了朕,你让朕还有何颜面再执掌江山。一旦德光在亿象城登基,我大夏皇家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楚提说道,“陛下,既然亲王大人以死上书,说明他带的兵马不会很多,南平应该损失不大。臣觉得,还是先派出使臣安抚住南平陌坤再说,哪怕再割舍一些条件也无妨。至于亿象城,陛下可派一名心腹老臣,劝说平安侯德光不可造次。小小的亿象城孤立无援,德光敢登基,必会遭天下人的耻笑。想必平安侯德光,也能明白这一点。” 德隆看着二人,“你们的意思~让朕继续执掌大夏江山?” “陛下乃天下正统,只要陛下不放弃,臣等万死不辞。”吴光照激昂的表白道。 德隆暗暗松了口气,“既然这样,此事就由两位爱卿操办吧。至于叔祖的这封奏表~?” 德隆想了想,一摆手,“烧了吧。” 原本德隆还为宏亲王的悲壮感到伤心,一想到他要逼自己禅让,德隆顿时对宏亲王升起了怒意。别看这些日子德隆担心受怕,越是这样他越不敢放弃皇位。只有大权在握,才能让德隆保持内心的那点安全感。岂不知,宏亲王的‘英勇悲壮’没有演成,一切的努力都被段琅给搅黄了。 就在吴光照与楚提两人,斟酌着让谁去亿象城说服德光的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兵卫冲进了京都城门。 “快~紧急战报,紧急战报~!下关口马如正将军遭到南平大军围困,需要急速支援~需要支援~!” 那名兵卫喊叫着,一头栽到马下。兵卫的手中,还紧紧握着一道绑着红色羽毛的急奏。 相府之中,楚提正与吴光照商量了让谁去合适,就看到一名兵部标统冲了进来。 标统手中高举带血的红色羽檄,一边跑一边喊道,“楚大人,大事不好,下关口急报~!” “什么,下关口?”楚提一下子站了起来。 吴光照也吃惊的看着门外,他知道要不是特别紧急的军务,府中护卫绝不会让外人闯进来。 标统气喘吁吁跑到楚提身边,“大人,兵部刚收到马将军急报,南平大军突袭下关口,他们需要紧急支援。”标统说着,把羽檄递给了楚提。 “怎么回事,南平大军不是在龟背山吗,怎么跑到下关口了?”吴光照也吃惊的问道。 标统茫然的摇了摇头,吴光照赶紧看向了插着红色羽毛的急报。上面潦草的写了数笔,大意就是南平大军突然杀到,他们前无出路后无退路只能死守下关口。马如正恳请京都出兵救援,否则他们前有南平后有西越,必会全军覆没。 “送急报的人呢?详细战况询问了没有?”楚提问道。 标统一抱拳,“大人,送信的兵卫身中数刀,能坚持到城下~他尽力了。” 楚提一愣,他明白标统的意思,看样子这位送信的兵卫,也是在众人的保护下突围出来。从这点不难看出,下关口的战事打的非常激烈。 “相国大人,必须马上派兵救援,否则迟了可就来不及了。”楚提说道。 “动用京都兵马,必须陛下亲自下旨才行。走,去皇宫!” 吴光照知道事情紧急,赶紧与楚提奔向皇宫。别看楚提身为兵部侍郎,但调动京都大军得请示德隆才行。而且京都那二十万精锐,都被德隆交给了锐锋营将军刘书光掌管。没有他的旨意,谁也别想动用一兵一卒。 皇宫之内,德隆闻听马如正被南平突袭,不禁连连打了几个冷颤。原本就虚弱的身体,顿时让德隆感到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楚提一抱拳,“臣恳请陛下尽快下旨,务必派出十万兵马解救马如正大军。从战况上看,那边已经是危在旦夕,援军必须尽快赶到。” 德隆微微颤抖的看着楚提,“从京都到下关口,即便是快马奔袭,至少也要一昼夜。楚爱卿,你觉得~还能来得及吗?” “陛下,即便来不及也得救援,否则就一点希望都没了。”楚提着急的说道。 吴光照也跟着说道,“陛下,务必尽快,马如正将军麾下可是近十万兵马,必须救援。” 德隆一咬牙,“来人,传刘书光进宫。” 马如正是他的舅父,德隆不能不救。但是这样一来,与南平西越的议和可就彻底成了一纸空文。德隆也顾不得许多,命令刘书光亲率十万兵马前去救援。而京都这边,则是下令楚提立即关闭四面城门,防止敌军兵临城下。 京都兵马调动,顿时引起了群臣和百姓的不安。吴光照安抚着群臣,但有些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在德隆的首肯之下,吴光照只好把议和被破坏的消息告知了众臣工。得知这一消息,朝堂之上跟开了锅一样。德隆没心思去安抚群臣,他现在只想着怎么保住身家性命再说。 下关口,刘书光的救援大军还是晚到了一步。陌坤带着怒火悄然袭击,根本不给马如正逃跑的机会。加上这边阵营一乱,背面的陆慕也看出了苗头,当即责令白石起出兵试探。这一试探才知道,原来是陌坤正面杀了过来。 当刘书光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如果是一员老将率兵前来,看到这种局面肯定回头就走。但是刘书光从未真正的上过战场,一直在京都藤甲卫与锐锋营任职。虽说刘书光勇气可嘉,自身战斗能力也不可小试,但缺乏的是率兵作战经验。初生牛犊不怕虎,刘书光居然下令攻击,想把被围困的马如正救出来。这一下可中了陌坤的圈套,不但没有救出马如正,连他的十万人马也损失了近三万人。 刘书光被杀的落荒而逃,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奔了京都。倒霉的马如正,在前后夹击的情况之下,最终英勇战死。 亿象城这边,德光还没赶到洛溪平原,就迎见凄凄惨惨的残兵败将。看到叔祖宏亲王昏迷不醒,德光不敢继续前进,当即下令返回亿象城闭守城门。得知是段琅救下了宏亲王,德光也是非常意外。好在宏亲王还残留着一线生机,德光狂躁内疚的心才算稍稍安定。 洛溪平原之上,段琅收到斥候来报,下关口马如正大军全军覆没,陌坤与陆慕集结兵马杀向了京都。得知这一消息,段琅当即召集众将,商议之后立即拔寨北上奔赴京都。 根据大飞的侦查,陌坤与陆慕各自阵营,分别摆在京都西门与东门之外。而段琅的大军,直接绕道去了南城门外。京都面积非常之大,即便两城门之间,要想从外部调动兵马也需要快马跑至两个时辰。段琅派出斥候,空中又有大飞巡查,并不怕陌坤与陆慕进行偷袭。倒是他们两家,时刻防备着段琅。毕竟历都城夜袭战术非常出名,陌坤与陆慕必须防备一手。 两日之后,周广记放出飞羽,各地密站很快收到了消息,纷纷派人前往本地府衙。一时间,段琅血战南平大军救出宏亲王的消息,迅速在整个大夏蔓延着。不但如此,人们还知道了段琅不计前嫌举兵前往京都,冒死守护着这个大夏名义上的国都。 段琅的英勇义举快速在大夏各地传播着,事实让天下万民看清了真相。历都城兵马没有空许承诺,他们正在为挽救大夏民族而与外寇奋力拼杀。段琅犹如一盏黑夜明灯,让大夏民众看到了崛起的希望。而京都之内堂堂的天子德隆,则是彻底的遭到了大夏万民所弃。还有不少观望的都城,也纷纷宣誓效忠于段琅。 人们不禁感叹大夏的气数已尽,只要驱逐了外寇,江山易帜,一个属于段琅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就在人们还在议论之中,另一个新的消息再次震动了天下。亿象城内,宏亲王代表赵家皇室,怒斥德隆卖国求荣的行为。为了天下苍生,宏亲王毅然搬出祖制代表赵家皇室罢免德隆,保举平安侯德光在亿象城登基称帝。并且,新帝德光亲率大军奔赴京都,要与西越南平决一死战,誓把外寇赶出大夏。 ------------ 第二百六十五节 重任在肩 大夏京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在即的味道。城内百姓拖家带口拥堵在北城门内,恳请着官兵打开城门放他们离开。只有北城门外还没有驻军,这是他们唯一的通道。 没人敢私自打开城门,如果不是执法队看管的紧,连这些守城兵卫都想逃离。他们不知道为谁而战,自己的家园纷纷脱离了朝堂投靠段琅。现在的京都,仿佛成了一座孤城。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室帝君,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神圣,没有兵卫愿意为这样的帝君浴血而战。 朝堂之上,所有朝臣都跟无头苍蝇一样,纷纷打听着各种消息。特别是宏亲王在亿象城保举德光登基的消息传到京都,让这些朝臣愕然的有些不知所措。不少臣子,甚至已经嗅出了亡国的气息。 静阁之内,德隆脸色苍白的躺在卧榻之上。马如正战死,刘书光大败而归,彻底掐断了德隆议和的念头。绕来绕去,非但敌军没有退兵,反而让德隆背负了一身的骂名。不但如此,连宏亲王也公然的背叛了他。要知道宏亲王代表着皇族的巨大势力,即便是在京都之内,也开始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德隆坚持着坐了起来,他知道这种时刻自己决不能倒下去。否则,再睁眼之时,说不定京都的城门都会被人从内部打开。 德隆看了看总管刘智,喘息的问道,“朝臣那边~有什么动静?” 刘智哆嗦着躬身说道,“回主子,相国大人与楚大人,正在朝堂压制着众臣,主子不必有虑。” 德隆沉默了一下,问道,“张连成可在?” 屏风之后,顿时闪出了八大铁卫之首张连成,“主子,奴才在。” 德隆看着张连成,阴冷的说道,“朕命你持尚方宝剑,速速带领宫中侍卫,把京中所有皇室圈禁府中不得出入。如有抗旨者~斩!” 张连成单膝跪地,“奴才遵旨。” 张连成带着御赐尚方宝剑,率领宫中侍卫迅速前往皇族各个府邸。他这边一走,德隆当即让人传刘书光进宫。别看刘书光打了败仗,如今之时德隆只能信任于他。既然议和无望,德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京都沦陷,他要让刘书光保护着撤往北部大营驻地。好在北城门还是个空缺,随时都能撤离。至于京都这些臣子们,德隆已经没心思考虑他们了。 京都之外,陆慕与陌坤各自把守着东西城门。从位置上看,好像段琅把他们一分为二从中间隔开。但是,陌坤与陆慕经过商议,故意留出了南北两处城门。不论段琅在哪一处安营,从战略上来讲都会被他们俩形成夹击之势。 不过,几方阵营拉开阵势,谁都没有动手的意思。不管是陌坤还是陆慕,他俩都在观望之中,谁都不想冒险打第一战。南平与西越兵马不动,段琅也只好处于静默状态。更何况,目前局势对他们三方非常有利。这种布局已经切断了京都粮草的进出,即便北城门外没有驻军,三方人马都派了斥候,一旦粮草车队出现必会遭到争夺。长此下去,势必逼着德隆率先发难。 洛溪平原,德光的大军也在缓慢的行进。在出城之前,德光面对所有将士发表了一通演说。别看他被宏亲王架上了皇位,但德光自己明白这个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只有经受住战火的考验,或许才能被天下万民认可。 眼看着天色不早,德光下令安营扎寨,并派出斥候严密警戒。 军帐之内,德光命人喊来老将孙刚,除了孙刚之外,还有范佳昌跟随左右。 德光看着孙刚问道,“孙将军,大军还有一日即可到达京都。不知孙将军,对下一步战局有何建议?” 老将孙刚犹豫了一下,问道,“启禀平安侯~哦不,启禀陛下,不知陛下准备先向哪一方出击?” 德光苦笑道,“老将军,大军在外,你我还是以将帅相称吧。等击退外寇进入京都,我德光自会祭奠先祖,成为天下认可的大夏帝君。” 老将孙刚一抱拳,“大帅能有此决心,末将相信大帅定会成为我大夏一代明君。” 德光摆了摆手,“此话言之过早,出亿象城之前叔祖告诫德光,不管今后占据的国土有多大,哪怕一城一郡,或者四海征服,都要保持一颗谦逊谨慎之心。君臣将帅之间,绝不可有猜忌。君臣和,乃天下安。孙将军,不管今后走到哪一步,我德光必会听信直言而礼贤下士。当今大夏危难之际,还望将军鼎力支持。” “大帅放心,只要大帅信得过在下,孙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有将军此言,德光相信定会光复我大夏威严。老将军,行军打仗德光远不及您,军中何去何从,您尽管调度。”德光真诚的看着孙刚。 孙刚心中颇为感动,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得到新君的宠信。虽说德光这个帝君有些不正统,但毕竟是宏亲王见证之下登基的帝君。要知道宏亲王在大夏帝国的威望,那可是定海之柱。更何况,传闻德隆隐疾爆发,恐怕德光即便不在亿象城登基,这个皇位早晚也会是他的。 孙刚精神一振,说道,“既然大帅信得过在下,那末将可就直言了。” “将军请讲。” “大帅,根据斥候的探报,目前西越与南平的布局是这样的。您来看。” 孙刚说着,走到行军版图之前,指着两处城门说道,“西越布局东城门外,陌坤把持了西城门。而他们之间的南城门,被段琅大军所困守。这样一来,咱们直线过去,就要面对段琅的大军。如果绕道而行,不管力拼哪一方,说实话都没有胜算。所以,末将建议,莫不如派出使臣,与段琅联手一同抗敌,这是最好的选择。” 德光微微一怔,眉头紧锁沉思起来。出城之前,宏亲王再三交待一定要听取众将的意见,特别是老将孙刚,目前是军中的领军人物,他的意见非常重要。如果不是宏亲王实在是身体支撑不住,他都想跟随大军前行。但是现在孙刚建议联手段琅,这让德光有些为难。 “怎么,大帅不想与段琅联手?”孙刚看着德光为难的样子,不禁问道。 “不不,目前我军实力确实有限,正如你说的那样,可以说不是任何一方的对手。而且段琅打出了讨伐外寇的旗号,如果去袭击他们,也会让天下人耻笑和唾弃。所以,将军的建议是上上之策。但是,有些事情~非常为难。” 孙刚一愣,“怎么,大帅是担心段琅?” 德光轻微叹息一声,“段琅那厮与我们是敌非友,早已被大夏打上了叛逆的烙印。别看他救下亲王大人,实则是为了争取民心。更何况,一旦与段琅联手抗敌,今后该如何对待他?是战,还是封赏?如果封赏的话,他会同意吗?” 孙刚说道,“大帅,时局不同,万万不可墨守成规。当下的局势,如果不联合历都城一方,咱们一点希望都没有。在外敌面前,大帅应该主动联系一切力量加以任用。且不说段琅,即便是京都,末将觉得也应该试一试。毕竟血脉相连,大敌当前应该一致对外。等赶走了外敌,是和是战,那都是咱们自己的事情,相信天下民心会支持大帅的。” “可是~就算本帅答应,段琅也不一定会答应。别忘了,他现在可是兵强马壮。” “如若大帅信得过,末将愿意前往历都城大营,亲自与段琅商谈。如若他不答应,那末将就冒死前往京都,力劝京都暂时放下成见,务必联手寻得一线生机。”老将孙刚肃穆的说道。 德光想了想,“好,那就麻烦老将军明日一早跑一趟,德光在此等候你的消息。” “不必明日,战事当前,末将连夜前往京都。估计明日午时,即可到达历都城大营驻地。” “那就~辛苦将军了。” 孙刚没有耽搁,说走就走。德光的谦逊与豁达态度,让老将孙刚非常满意。如果德光能保持下去,他到觉得是个可以辅佐之君。 孙刚这边一走,德光赶紧写了一封详细书信,命范佳昌连夜返回亿象城,征求一下宏亲王的意见。不管宏亲王现在身体如何,只要他活着一天,德光就要征求他的同意才能与之联手。 次日午时刚过,奔驰了一路的孙刚,终于疲惫的来到了历都城大营之外。 “什么人,下马!” 孙刚顿时被几名兵卫围困在当中,兵卫们举着枪,谨慎的盯着这位身穿将军战甲的老者。其实在五里之外,孙刚就被巡狩兵卫发现。只是他单枪匹马,故意放了过来。 孙刚看了看高挂的营旗,哼了一声说道,“告诉段琅,故人孙刚来访。” “孙刚?”巡狩的兵卫一愣,孙刚的大名他们当然听过。 “你等着,我去禀报一声。”其中一名兵卫说完,迅速跑进了大营。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营门大开,闫发成红光满面的走了出来。 “老孙~别来无恙啊。”闫发成呵呵笑道。 “是你?哼,你还有脸来见我?”孙刚不屑的看着闫发成。 “怎么,跟了一位冒牌的帝君,这脾气还见长了。孙刚,在我闫发成面前,你可没资格摆架子。段帅让我来迎接你,你要是不想进去,那好,请回吧。”闫发成倒背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孙刚。 “你~好你个闫发成,我大老远跑了一路,你连口水都不给就想赶我走?想都别想,不大鱼大肉招待好老子,我还不走了。” “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孙刚,跟我闫发成装大尾巴狼,有个屁用。走吧,咱们大帐里说话。” 两人说着,闫发成引领着孙刚来到了中军大帐。帐内除了段琅之外,澹台明月与张如明都在。原本段琅是把张如明留在城阳府,可是这家伙说什么都要跟着,没办法,段琅只能让李建山暂时留在城阳府。 一看到孙刚,张如明忍不住调侃道,“吆喝,这不是孙将军吗。怎么,被宏亲王赶出来了?别怕,以后就跟着本天师混了,保证你有吃有喝。” 孙刚尴尬的看了张如明一眼,面对这位牙尖嘴利的泼皮天师,他可不敢斗嘴。更何况,自禺山关相识以来,张如明的身份一直高高在上,孙刚心中多少有些畏惧。 “上官天师,我可不是被亲王大人赶出来的,而是奉我家德光大帅之命,特来与段琅商议大事。” 段琅呵呵一笑,“孙将军,咱们也算是老熟人,当年在禺山关,要不是孙将军不忍心下令攻击,恐怕我段琅早就灰飞烟灭了。有什么事坐下说,孙将军请。” 澹台明月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对于孙刚的来意,她差不多也能猜测个一二。这两日澹台明月与段琅也在分析着局势的发展,陆慕与陌坤都不是好招惹的主,段琅与明月正有联手的意图。孙刚的出现,倒是吻合两人的心意。更何况,澹台明月也不想让德隆留着兵马观望不出,正打算派人去面见德隆。而且,连人选她与段琅都商量好了。不管怎么说,必须让几方兵马同时消耗,这才能平衡战局的走向。否则,历都城兵马消耗过大,对今后的局势就难以主导。澹台明月宁可不打,也不能把家底子都拼光了。 孙郎奔波了一路,毫不客气的狂饮了几碗茶水,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段琅,在座的诸位,南平与西越强敌已经杀到京都城下。不管怎么说,这京都是着我大夏子民心中的圣地,决不能让外寇践踏。别忘了,你们身上流淌着我大夏民族的热血,国难当头,咱们必须先放下彼此的成见。只有联手抗敌,才能有希望赶走外寇。”孙刚焦虑的看着众人。 澹台明月莞尔笑道,“孙将军,你也别忘了,我家夫君可是被大夏帝君判为逆臣。对于我们历都城兵马来说,击杀外寇义不容辞,只不过与你们联手,这算是诏安的,还是平起平坐?” 孙刚面色一怔,“君臣有别,怎么能平起平坐?” “谁是谁的君?谁又是谁的臣?” “当然是~。”孙刚一顿,停了下来。 看着澹台明月目中调侃之意,孙刚一咬牙,“明月军师,我就问你,到底想不想击溃南平与西越大军?如果不想,在下马上离开。即便你们留下我孙刚,在下也不会说什么。既然来了,老夫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段琅接口说道,“孙将军,击杀外寇,我段琅及帐下兄弟义不容辞。但有些事情,我段琅也要给世人一个说法。否则大家还以为,我段琅被德隆抛弃,这边德光刚登基,就主动投靠了。” 孙刚叹息道,“说实话,关于这方面的争执,老夫也做不了主。但只要你们肯联手击杀外寇,相信天下百姓都会双手欢迎。至于其它事情,等赶走了外寇,咱们再议。” “那形成了联军,兵马调度方面以谁为主?”张如明问道。 “这个~可以详细的商榷。” 孙刚不再坚持以德光为主,他知道这样的话段琅肯定不会答应。 澹台明月说道,“孙将军,要我说,莫不如这样。联手可以,但各自为战。比如说,我们去攻打南平陌坤,你就去袭击陆慕。让他们无暇相互协防,必能击溃其中一方。” 孙刚一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样作战,跟不联手没什么区别。因为孙刚知道他们的大军,单独作战的话哪一方都打不过。 “明月军师,你这样说,那岂不是跟不联手没什么区别。我亿象城大军,原本就可以这样作战。” “不,区别非常大。如果不联手,你去袭击哪一家,另外一家必会协防。那样的话,他们两家完全可以吃掉你。但是现在,你们完全没有了这个顾虑。”明月说道。 孙刚咬了咬牙,一狠心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光靠亿象城的兵马,恐怕~无力拿下其中一方。即便是快打快退,我们也损失不起。”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孙将军,谁说是你们独自开战?别忘了,京都之内还有二十万兵马。你们两家联手对付一方,本军师相信,定会胜出。” “什么?让德隆~跟我们联手?”孙刚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 段琅点头说道,“不错,大敌当前,身为大夏民族的一员,每个人都有责任对抗外寇。总不能咱们血战疆场,京都城内就在那观望吧。” “可是~就恐怕德隆~不会答应。” “他不答应,那就是抛弃了天下臣民。这京都城不用打,恐怕城门民众,也会震怒之下一把火烧了德隆的皇宫。”澹台明月说道。 看着众人的目光,孙刚苦笑了一下,“好,那老夫就厚着脸皮闯一闯京都。只要德隆肯放下成见一同抗敌,即便斩杀了老夫,也死的值了。” 段琅却是一抬手,“不必,这个差事,恐怕孙将军担不下来,有个人倒是非常合适。” 孙刚一愣,“谁?” 段琅看着张如明微微一笑,“咱们神圣的上官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 张如明一愣,他没想到段琅会让他进城劝说德隆。要知道此时的德隆更像是一条被逼疯了的恶犬,一旦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这可是有去无回了。 “怎么,你害怕?”澹台明月故意问了一句。 张如明眼珠子一瞪,“开玩笑,我堂堂神圣不可侵犯的神使大人,能怕他?不就是劝德隆联手抗敌吗,我去说。这小子敢不答应,老子就请天神下凡,一个炸雷劈死他。” 澹台明月偷偷向段琅眨了眨眼,“那好,就有劳上官大人跑一趟了。不知上官大人,需要多少人马保护?” “哼!”张如明大嘴一撇,“不用,本天师就一个人进城,区区京都还没人敢对老子不敬。” 在段琅与澹台明月的蛊惑之下,张如明硬挺着也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段琅命人摆下酒宴,众人与孙刚吃罢,张如明带着七分酒意,骑上战马摇晃着走向京都城门。 看着张如明在马上东倒西歪的样子,段琅不放心的问道,“月儿,你真能断定不会有事?”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只能有六成把握,如果德隆真要是丧心病狂,那可就不好说了。” 段琅脸色一寒,“老张如果出了事,我会踏平京都,灭尽皇族。” 澹台明月轻轻握了握段琅的手,示意他不必担心,明月相信张如明吉人自有天相,应该能完成此任。 张如明打着酒嗝一步三晃,恨不能从马上掉下来。别看他一直表现的很硬气样子,其实心中也很胆怯。不过既然答应了,硬着头皮也得装下去。 “麻痹的,老子到底是硬气点好,还是软一点好?段琅你个王八蛋,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俩唱双簧,故意激老子进城。等老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俩。” 张如明心中咒骂着,来到了城门之下。 ------------ 第二百六十六节 各怀鬼胎 大夏京都,自从被三方强势兵团围困,城上兵马就失去了斗志。但即便如此,在严格的军令之下,兵卫们依然守护着自己的岗位。任何人敢私自离岗,都将面临着杀头的军规。 城头之上,不少新兵卫看到张如明摇摇晃晃的到来,都奇怪这个酒晕子是不是找错了睡觉的地方。如果不是看着张如明穿的是天师袍,都想一箭把他射下马。 “站住,什么人?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入!”城门之上,一名新兵看着张如明忍不住高声喊道。 新兵旁边不远的一名百户,不禁吓得瞪了他一眼,“闭嘴,知道这是谁吗?大呼小叫的,不想活了。” 别看张如明是‘敌方’阵营中人,但他护国天师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即便是德隆帝,到现在也没有给张如明定义论罪。况且上官天师名震京都,这百户心说敢对他大呼小叫,简直不知死活。 张如明摇晃着看着城门之上,打着酒嗝喊道,“你们给我听着~告诉德隆~本天师要见他~这可是神意,不得违抗。” 城门楼之内,走出来一名千总,看着城下张如明抱拳说道,“上官大人,请恕在下无礼,没有上峰的命令,在下可不敢打开城门。”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告诉你的上峰,就说本天师要见德隆。” 张如明说着,歪歪斜斜下了战马。他本身就腿短,骑在马上还不如坐在地上舒坦呢。反正还要等一会,张如明干脆靠着城门外一个拴马桩打起了盹。 值守的千总一听,不敢怠慢,赶紧向城下跑去。经过快速的层层上报,终于在朝殿外报给了兵部侍郎楚提。 楚提心中一惊,“他带了多少人马?在城外列的是什么阵型?” “大人,上官玄悟只身前来,没带一兵一卒。他说~要见陛下。” 一听张如明没有带兵列阵,楚提暗暗松了口气,“让他等着,本大人这就去面圣。” 楚提心中奇怪,现在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种时刻上官玄悟只身进城,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过楚提也不敢擅自做主,毕竟上官玄悟身份特殊,楚提赶紧走向了皇宫静阁。 惶惶不安的德隆一听上官玄悟要见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段琅率先发起了攻城。但得知上官玄悟是一个人前来,德隆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德隆命楚提亲自到南城门,防止有诈。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南城门才拉起吊闸,闪开了一条能通过一匹战马的缝隙。一名兵卫紧张的走出城门,谨慎的来到张如明跟前,他本想请上官天师进城,却发现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兵卫赶紧上前喊了几声。 张如明迷蒙之中睁开双眼,“这~这是什么地方?” “上官大人,您不是要进城拜见陛下吗?您里面请,楚大人在城门内等着您呢。” 张如明一愣,“拜见陛下?哪个陛下?~哦,对了,老子要进城。” 张如明这才想起自己的重任,不情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张如明来到城内,楚提赶紧命人落下城门闸防止敌兵偷袭。张如明没见过楚提,也懒得跟他说什么废话,直接跟随去了皇宫。 历都城大营之内,段琅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张如明一走,他到有些不放心了。如果李建山在此,段琅绝不会让张如明出马。但李建山不在大营,除了那些将军之外,也只有张如明最合适。 “月儿,咱们让老张一个人去,是不是有些冒险?”段琅不放心的问道。 “琅,不必担心,那德隆虽说心胸狭隘,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就算他不答应,也不敢对张大哥动手。除非德隆彻底失去了理智,或者~。”澹台明月说了半句停了下来。 “或者什么?”段琅一怔。 “或者,张大哥那张破嘴,把德隆骂急眼了。”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怕张如明不知轻重。他那张破嘴,能把死人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琅,张大哥可精明着呢,别以为他是真傻。琅,你觉得德隆答应之后,会选择哪一方作为攻击目标?”澹台明月故意岔开话题,不让段琅过于担心。 段琅想了想,“想必德隆会选择实力相对稍弱的一方,应该是西越陆慕。” 澹台明月点头说道,“总体而言,西越兵马的实力确实比南平弱了一些。主要是当年韩平子大军兵败,经验丰富的老将及作战勇猛的兵卫消耗一空。即便重新组建兵团,其战力与当年韩平子之时无法相提并论。倒是南平的兵马,大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实力不可小试。” “嗯,在战斗力方面,咱们高于陌坤大军,不过面对这样的强军,恐怕损失也会不小。”段琅谨慎的说道。 “所以说,如果不把德光和德隆的兵马拉进来,谁都不会开第一战。毕竟拼到最后,还得靠实力说话。谁的兵力多,谁就占据了主动权。这样的战役史无前例,不但关乎大夏的危亡,甚至连同西越南平都卷了进来。这场战役让他们两国也骑虎难下,谁都输不起。特别是西越,背后还有摩罗国虎视眈眈。战胜大夏他们名扬四海,摩罗国不敢怎么样。一旦战败,摩罗国必然乘虚而入。” 说到这明月看了看行军版图,接着说道,“陌坤和陆慕都希望僵持下去,只要困守两三个月,德隆一方势必最先灭亡。城内缺乏粮草,加上兵将人心涣散,就算到那时德隆想冒死一战,恐怕也难以激发起大军的斗志。所以在城内兵马彻底失去斗志之前,必须要让德隆出城应战。既然宏亲王一方主动来联系,这对咱们来说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样一来,咱们可得动用本钱硬拼才行。” “必须要拼,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段琅看了看明月,“你不是一直要保存实力吗,怎么现在就想提前亮出家底拼杀。” “保存实力是为了更大的胜利,现在不拼下去一家,一旦德隆和德光被灭,咱们付出的代价更为惨重。” “那好,不管老张能不能成功说服德隆,咱们先制定针对陌坤的战斗方案。就算德隆不答应,也得让德光这边牵制住陆慕。” “如果德隆不答应,恐怕德光那边,也不敢去招惹陆慕。”明月担心的说道。 段琅冷哼一声,“真要是那样,那就等,看谁能把谁靠死。我就不信,他们兄弟就看不出等下去的结局。”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京都的兵马在,最起码还能威慑一下陌坤和陆慕。一旦京都灭了,两人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联手对付段琅。至于亿象城宏亲王一方,恐怕到时候早就缩回亿象城不敢出来了。 京都皇宫之内,面容憔悴而虚弱的德隆,强打精神坐在龙椅之上。对于这个上官玄悟,德隆真是又恨又气还拿他没辙。杀了张如明,于大局一点影响都没有,还会激怒段琅甚至举兵攻城。但是张如明的建议,实在是气的德隆七窍生烟。 “上官玄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段琅是逆贼,那德光也是逆贼,你居然让朕与逆贼联手?”德隆震怒的瞪着张如明。 “哎哎哎,我说小七,别一口一个逆贼的,那德光偷了你的皇位,可以称之为贼,但人家段琅偷你家什么了?是吃了你的米,还是睡了你的床?怎么就成了贼。” “闭嘴!”德隆气的浑身都哆嗦,“朕现在是堂堂一国之君,不是以前的七皇子。再喊小七,信不信朕这就让人掌嘴。” “好好好,既然你已经忘记当年之情,那就算了。本天师问你,面对天下苍生及江山社稷,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张如明恨不能用鼻孔看着德隆。 德隆气的刚要说话,陪伴在一旁的楚提赶紧说道,“陛下~臣觉得,此事还是与相国大人商议之后,在作答复为好。” 楚提心说这可是京都的一线生机,可别因为德隆的狭隘之心把整个京都都葬送了。身为兵部侍郎,刚才楚提一听上官玄悟的建议,顿时知道这是一个绝妙的转机。只要京都危困能够解除,别说是与逆贼联手,即便是与陌坤陆慕其中一方联手亦无不可。 看到楚提不断的递眼神,德隆只好压了压怒火,让人带着张如明先下去休息。德隆当即命人传相国吴光照、城防兵马将军刘书光,以及监天院总管张昭进宫面圣。 几位心腹之臣云集静阁,得知上官玄悟的来意,众人均是大吃一惊。不过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那就是这是一次绝佳的解围机会,不能放过。 吴光照看了看众人,故作愤慨的说道,“陛下,段琅与德光二人都是我大夏之国贼,居然还要来与我朝堂联手,简直是不知羞耻。臣建议,立即派大军出城强攻段琅大营,一举拿下此贼以示天子之威不可冒犯。” “呃~!”德隆张着大嘴,心说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要朕派兵出城。 张昭刘书光也是愕然的看着吴光照,不明白相国大人是不是喝了大酒,到现在还没清醒。 没等众人反驳,就听吴光照接着说道,“不过,臣也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毕竟西越南平外寇当前,此时出城攻打段琅,有些冒险。更何况,段琅与德光都是内贼,南平与西越却是外寇。臣到觉得,莫不如先赶走外寇,再处置内贼为好。” 德隆心中一动,“那相国的意思,是让朕接受联合了?” 吴光照一躬身,“这军事方面,臣不如楚大人,还是听听楚大人的意见为好。” 楚提一愣,心说吴光照你个老狐狸,自己怕事后德隆责怪,居然推到我头上来了。 “楚爱卿,你的意思如何?”德隆问道。 楚提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以为~还是联手为上策。” “联手?那你让朕如何向世人交待。那上官玄悟也说了,即便联手大家也是平起平坐,没有君臣之分。就凭这点,你让朕如何答应。”德隆脸色阴沉的问道。 “陛下,刚才臣也在场,那上官玄悟不是说,联手之后击退外寇,大家是战是和再相商吗。臣以为,三方联手对于目前京都来说,是个绝佳机会。陛下,个人颜面与江山社稷相比,孰重孰轻~还望陛下斟酌。”楚提躬身说道。 德隆当然明白孰重孰轻,但答应联手的话,他的颜面可就丢尽了。更何况德光在亿象城称帝,答应联手等同默认了他的行为。但不答应,德隆也知道其后果,恐怕就是京都的灭亡。 张昭悄悄给刘书光递了个眼神,当前的局势,别看刘书光级别最低,但他手握重兵,说话的权利却是最重。而且,德隆非常信任刘书光,只要刘书光建议联手,德隆不答应也得答应。此时城内人人自危,激怒了手握重兵的将军,德隆自己也不会好过。 刘书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陛下,末将觉得,此事可以答应下来。末将知道陛下顾及颜面,但是以小忍换取江山稳固,末将觉得非常值得。” “怎么,刘爱卿认为联手之后,朕的江山就会稳固了吗?”德隆疑惑的问道。 刘书光道,“陛下,段琅既然想独挡一面,以历都城的实力,应该可以拿下其中一方。但京都与亿象城联手,恐怕不一定能吃掉另外一方。但这一战下来,只要段琅那边能够胜出,另外一方势必会立即撤走。不管是陌坤还是陆慕,得知咱们三方联手,都会退到原来的起点,采取防御为主的措施。否则继续留下来,只能被三方人马吃掉。” 德隆哼了一声,“这个不用你解释,朕当然知道。但击溃外寇之后,你让朕如何选择?再说了,段琅能吃掉其中一方,我京都谁能挡得住他。朕顾忌的是战后,而不是现在。朕也知道答应了,能解目前危局。可是击溃西越南平之后呢?你们是想让朕面对段琅拱手称臣吗。” 刘书光一抱拳,“陛下,战争可不是书册上的文字,段琅即便是击溃了其中一家,其自身也必遭受重创。到时候,只要京都保存自己的实力,最终的强者依然是咱们朝堂大军。” 众人一愣,吴广州赶紧问道,“书光,既然联手抗敌,如何保存实力?” “相国大人,别忘了他们的阵营都在城外,只有咱们是固守京都。一旦挑起战事,他们之间即便想保存实力都不可能,你不打对方,人家就会吃掉你。但是咱们朝堂兵马,可以出工不出力,雷声大雨点小,让德光人马去正面厮杀。到时候即便灭掉德光兵马,对方也不敢继续在京都外停留。而段琅那边,战胜之后也会一路追杀,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刘书光说完,众人的眼神顿时一亮。德隆也颇为意外的看着刘书光,这一招虽说有些歹毒,却可以解掉他的后顾之忧。而且,还能让段琅和德光损兵折将实力大减。甚至说,城外几家拼个你死我活,城内兵马反而从最弱变为最强的一方。 “好!刘爱卿此计甚妙。只要扭转了战局,朕必会重新夺得天下。朕损失点颜面并不重要,只要能挽回朝堂颓势,朕最终会让天下臣民知道,这江山~依然是朕的江山。”德隆忽然振作了起来,精神头仿佛也好了许多。 在刘书光的建议之下,德隆终于答应了联手。但在对付谁的问题上,再次出现了分歧。原本应该选择稍弱一点的陆慕,把最强的陌坤留给段琅来对付。但是楚提与刘书光两人却是建议,由朝堂与德光兵马对付陌坤,让段琅去应战西越陆慕。 刘书光和楚提的意思是,段琅击溃陆慕兵马,就会一路向西追击。到时候京都派出兵马固守下关口,就能把段琅大军阻拦在下关口之外。而陌坤这边,即便战胜了德光兵马,依然会向南撤离,只有撤回蓝湖城才算安全。蓝湖城以南,现在已经是段琅的地盘,势必会进行反击。这样一来,对于朝堂来说极为有利。但要让段琅袭击陌坤,那陆慕胜出之后,只能退守下关口拒守,对于京都来说依然非常不利。 德隆采纳了两人的建议,与张如明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最终定下了袭击方案。次日一早,张如明满面红光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开了京都。 历都城大营之内,众将军看到张如明安全归来,顿时如迎接英雄一般围了上去。段琅把众人召集到账内,听完张如明跟说书一般的长篇大论,段琅不禁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澹台明月。 德隆能够选择联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他居然强硬的选择南平陌坤,却是出乎了段琅和澹台明月的意料。不过老将孙刚得知这一消息,顿时兴奋不已。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联手击杀外寇就好。至于事后是打是和,那都不重要了,毕竟哪一方都不会祸害大夏百姓,这就足够了。 孙刚匆匆离开了大营奔赴洛溪平原,而段琅这边,则是要重新修改计划,由突袭陌坤大营,改为强攻陆慕一方。对于历都城的众将士来说,他们更愿意去攻打西越兵马。毕竟双方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仇恨。 几日之后,德光派人送来消息。他同意了联手抗敌的方案,大军正在悄悄绕道前移,开往陌坤大营所在的位置。 历都城大营之内,段琅再次派人送出消息,与德隆德光定好了攻击具体时间。到时候,必须是三方同时动手,决不能给陌坤陆慕留下任何协防的机会。 大飞振翅飞向了凤鸾山,既然要对付陆慕,那周武的两万人马就要变成一支奇兵。这一战,势必让陆慕一溃到底,再无反击之力。 洛溪平原通往京都的路途上,德光坐在车撵之中,手上握着一个锦囊。德光目中带着滢滢泪光,范佳昌告知,宏亲王写完这个锦囊就驾鹤西去。老亲王生命走到了终点,临终之前还为德光留了一计。德光内心悲痛,但没有把这一消息宣布出去。宏亲王是大军的精神支柱,他要在这场战役之后,再宣布宏亲王薨逝的消息。 德光低头看着锦囊,这里面宏亲王只写了一句话。但这句话对于德光来说,至关重要。 宏亲王写到:可以联手,但战事一触即退,务必保留实力等待东山再起! ------------ 第二百六十七节 谁算计谁 大夏京都,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但城外三方阵营却是异常的安静。大夏各个都城,都在关注着这场事关京都存亡的战局。甚至连远在景山城的冯准与朱文俊,也派出亲信打探着消息。 京都西城门五里之外,西越大营分左中右列阵排开。中军大营之内,陆慕羽扇纶巾,与手下大将霍亥、满战等将军听着斥候的消息。听罢消息,陆慕微微点了点头,斥候退下。 前锋大将霍亥说道,“都督大人,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大夏自毁根基,看来是气数已尽了。目前各方都在僵持,对我西越来说形势非常有利。” 陆慕轻摇羽扇,面色却显得有些凝重,“霍将军,这种平静,却静的有些不寻常。亿象城兵马在洛溪平原驻留了三日,现在却向东侧移动,这里面必有文章。” 将军满战却不屑的说道,“大都督,陌坤不是说了吗,亿象城的兵马根本不堪一击。末将觉得,他们无非是想让天下人看到他们出力了,而不是龟缩在亿象城等死。大夏三路人马却各怀鬼胎,此等劣民不灭,简直是糟蹋了天意。” 将军肖宇贵也跟着说道,“满将军说得对,况且亿象城的兵马向东移动,对咱们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再积弱的兵马,也得分出精力来防御。只要他们敢向西来,老子提前灭了他们。” 听着手下众将军自信的调侃,陆慕却不是这么想,“诸位,按照亿象城兵马原本行进路线,他们应该去南门才对。如果说他们在段琅大营身后十几里或者三十里外安营扎寨,到也说的过去。以本都督对段琅的了解,只要亿象城的兵马不主动出击,段琅绝对不会还手。更何况段琅大军在洛溪平原救了宏亲王,双方算是有些交情。现在德光突然向东,主动去招惹陌坤,这可有些说不过去。” 霍亥笑道,“都督多虑了,那德光篡位登基,打的旗号就是抗击外敌,当然要选择陌坤或者咱们才对。” 陆慕摇了摇头,“宏亲王老而弥坚,能与陌坤周旋了这么久,绝非等闲之辈。在咱们西越搜集的资料中,当年韩帅就指出此人非常沉稳,所以昱宁帝才让他把控西部大营。你们想想,如此沉稳之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兵马成为战火的马前卒。即便他们打出抗击外敌的旗号,完全可以驻扎段琅身后静观其变。” 满战道,“都督大人,末将觉得他们无非是在东侧摆出阵势,并不敢打。目前局面都在僵持之中,最后只能逼迫京都兵马冒死一战。那德光把队伍拉到东侧,最多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摇旗呐喊一番而已。” “打不打他们说了不算,陌坤可不允许卧榻之侧有人酣眠。”陆慕说着走到沙盘跟前,仔细看着沙盘上的各个阵营所在的位置。 陆慕指着沙盘说道,“你们看,目前段琅与西越南平所在的位置,形成了夹角互相牵制。不管段琅偷袭哪一方,另外一方可从后面包抄。而段琅大军以速度出名,我与陌坤即便联手突袭,恐怕也难以吃下他。所以,大家处于一种平衡状态,都在等待机会。可是德光的插入,却打破了这个僵持的局面。” 众将军一愣,满战问道,“大都督的意思,是亿象城要与段琅联手?” “不错,洛溪平原段琅救下了宏亲王,让陌坤吃了个闷亏。这份救命之恩,应该是促使他们联手的契机。看样子,僵持的局面要结束了。”陆慕心情沉重的说道。 “既然这样,要不要派人去告知一下陌坤?”霍亥问道。 陆慕摇了摇头,“以陌坤的精明,应该会做出相应对策。倒是咱们,应该提前安排一下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任何事情都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陆慕说完抬头看着众人,目光一肃,“众将官听令,从即可起,立即进入战事状态,不得懈怠。将军孙来成听令。” “莫将在!” “本都督命你,率领三万步战营,立即撤往下关口驻扎。修筑临时防御,以备不时之需。” “末将得令!” “满战霍亥郑璧听令。” “莫将在!”霍亥与满战郑璧三人同时站了出来。 “从即刻起,霍亥满战二人与本都督前往右翼侧营,与郑璧侧翼营暗中对调。但中军大营,依然打着本都督的旗号,营内正常执守兵卫一切不变。” “末将得令!” 三人答应了一声,却没人追问为何这么安排。 陆慕不愧为西越的鬼才,只是从德光兵马的走向变更,就揣测出战火的苗头。不管战局怎么走向,他必须提前做好应变的准备。 东城门外,陌坤同样也收到了斥候的消息。在当前特殊的形势之下,各个阵营的斥候分部的既广又密,防止漏掉任何一方的行踪。 付帅赵平度得知亿象城兵马向他们一侧移动,不禁冷笑道,“一群蝼蚁也敢嚣张,莫非他们这是想找死不成?要不要,不等他们落脚,就提前灭掉?” 陌坤眯着眼盯着布局图,忽然笑道,“有点意思,杨帅,你怎么看?” 杨发奎看了看赵平度和陌坤,沉声说道,“宏亲王那老儿向来谨慎沉稳,德光刚刚在亿象城登基,按说不该身犯险地。他们敢这么做,恐怕是与段琅那小子暗通款曲了。” 陌坤点了点头,“杨帅分析的不错,本军师也是这么认为。” 赵平度一愣,“莫非,他们两家是要与咱们硬拼?” 杨发奎面色凝重没有说话,陌坤却是轻松的笑道,“亿象城的大军向东侧移动,本军师却觉得,那段琅志在西越。这么明显的局面,咱们必然会做好准备。段琅与宏亲王都不是傻子,强拼我南平大军,他们并没有把握。这场战局,很可能是指东打西之策。” “军师大人,要不要与陆慕说一声?”赵平度问道。 陌坤冷笑一声,“不必,让他们打吧,能消耗掉段琅兵马,那岂不是更妙。别忘了,京都还有一支兵马,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不可轻视。” 杨发奎问道,“一旦战事展开,咱们要不要去救援西越?如果不救,恐怕陆慕也要埋怨军师大人了。” “必须要救,不但要救援,这一战,正是灭掉段琅这个强敌的最佳时机。我要让段琅知道,与蠢货联手,根本是自食其果。传令升帐,咱们也该做一些布局了。” 陌坤面带得意的冷笑,他觉得段琅与宏亲王联手,根本是把自己带进了死局。 西越与南平都在暗中布局,西越一方布的是守局,而陌坤这边,则是布下了攻击的战略。别看德光倾巢而出带着近二十万新军兵马,对于陌坤来说,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只要段琅敢去袭击陆慕,他宁可放弃德光这些人,也要从后包抄击垮强势的历都城大军。只要打垮了历都城兵马,剩下的德光也好德隆也罢,只能成为案板上的肉。 南门城外历都城大营之中,众将军整装待战。按照段琅约定的时间,明日凌晨寅时正式开战。段琅通知各营,调整休息时间,养足精神一蹴而就。 日头西落,平静的一天过去。正在绕道东移的德光大军,却没有停留安营寨扎。按照计划,德光下令大军提升速度,务必在丑时三刻前赶到南平大营十里之外。而且老将孙刚也提前派出了大批的斥候,防止陌坤大营提前派兵拦截。 行进之中,德光把老将孙刚召到战车旁,让孙刚上了他的战车。 “大帅,您有事吩咐?”孙刚奇怪的问道。 月色之下,两人坐在颠婆的战车之内,德光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孙将军,有个非常沉重的消息,本帅要提前告诉你。咱们的老亲王~薨誓了。”德光悲痛的说道。 孙刚一愣,吃惊的看着德光,“大帅~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日前范佳昌送来消息,叔祖心力憔悴,不幸离开了咱们。此事暂时不要声张,本帅不想影响大军的士气。不过叔祖临终之时,给我大军留下了一道长远之计。” 老将孙刚一抱拳,悲愤的问道,“陛下请讲,老王爷~还有何遗训?” 德光微微一怔,欣慰的点了点头,“将军终于肯以陛下相称,叔祖没有看错您。老将军,叔祖的意思,此战~不可力拼。我亿象城兵马,不足以撼动陌坤大营。即便加上德隆的兵马,恐怕也无济于事。所以,叔祖让咱们保存实力,等待东山再起。” 老将孙刚心中一怔,“那~岂不是要陷段琅于两难之地?陛下,这样做,以后咱们将无颜面对段琅了。” 德光眼神爆出一道厉光,“段琅那厮终究不是咱们的人,其实朕也想通了,我亿象城哪怕损失点人马,只要能够点燃段琅与西越南平火拼的战火,这场战役非得值得。叔祖说的对,德隆已经失去了民心,不足为虑。但是段琅却有星火燎原之势,必须遏制。得民心者得天下,如若按照计划咱们力拼陌坤阻止他去救援,一旦段琅胜出,他的威望无人可及。到时候即便南平西越全部撤出大夏,这天下的子民只会认可段琅,他们眼里再无我赵家皇室。不管德隆也好,还是朕也好,没人能够阻止段琅的篡国之举。” 说到这,德光郑重的抱了抱拳,“孙将军,叔祖非常看重您,德光也把性命交在您的手中。为了我大夏江山不灭,朕~拜托您了。”说完,德光坐在车内,躬身俯首微微一拜。 “陛下万万不可,老臣担待不起。”老将孙刚赶紧还礼。 孙刚接着说道,“陛下如此看重老臣,我孙刚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保得陛下重整江山。陛下放心,老臣知道该怎么做。前行五十里之后,陛下可带五万兵马留守原地。老臣带着剩余兵马,去点燃这场战争之火。” “将军不可大意,朕~等候将军归来。” “陛下,战事瞬息万变,一旦陌坤大军紧追不放,老臣会带着兵马一路向东,把南平兵马引往城阳府方向。到时候,陛下先行撤回亿象城,臣自会绕道回去。另外,这样做也防止陌坤大军惊扰到陛下。”孙刚说道。 “好,将在外,一切以实际情况而谋。朕赐你主帅令符,我亿象城大军就交给将军了。范佳昌此人可以重用,就留给将军调遣。”德光说着,拿出了主帅令符。 “多谢陛下信任,臣万死不辞。” 孙刚郑重的接过令符,别看这么多年做梦都想成为主帅,但真正接过主帅令符,孙刚反而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德光做好了安排,前行不足五十里大军暂且停止前行。德光留下了五万人马,站在车撵之上与孙刚等人告别。孙刚带领亿象城大军,加快速度奔向京都东城门一侧。 京都南城门外历都城大营,丑时一到,段琅立即升帐。众将军云集大帐之内,气氛肃穆,没有任何人交头接耳。 段琅目光看向了阿朱,问道,“阿朱,情况如何?” “启禀段帅,一个时辰之前,周边所有暗桩斥候全部清理干净。”阿朱抱拳说道。 “好,阿朱嫂子辛苦了。”段琅赞叹的说道。 别人都在提前休息,准备凌晨的大战,只有阿朱带着影者及营中好手奔波两侧清理斥候,确实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有阿朱亲自清理,段琅非常放心。因为接下来的行动,他不能让陌坤与陆慕提前得到任何消息。哪怕任何的漏洞,很可能会破坏了整个计划。而这次的计划,是他与澹台明月及闫发成三人,经过仔细研究之后才定下的最终方案。 段琅看了看澹台明月,微微笑道,“我的军师大人,下令吧。” 澹台明月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好,那本军师就不客气了。” 澹台明月说完,抽出第一道令箭,“周虎听令!” “莫将在!” 周虎没想到第一道命令是给他的,兴奋的站了出来。 “本军师命你,立即带领本部人马,赶至陆慕一侧等候攻击信号。” “末将尊令!” 周虎刚要接令箭,澹台明月却说道,“等等,这里有一道锦囊,路上看。”澹台明月说着,把令箭和锦囊递给了周虎。 周虎一怔,点了点头,“遵命。” 看着周虎兴奋的走出大帐,王福重张奇峰等人一个个摩拳擦掌,等待着自己的那道令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着就要到预定的时间。京都城内,德隆也是兴奋的一夜未眠。这一战,一发而带动全身,可以说是对整个战局至关重要。不管事后天下人会怎么评价他,只要能扭转局面,德隆什么后果都认命了。 寅时一刻,南城门的城头之上,吴光照亲自出马,身边带着一名大力长弓手。 “相国大人,时辰已到。”一名宫人轻声说道。 吴光照看了看对面漆黑一片的历都城大营,高声说道。 “放箭!” 嗖~大力长弓手点燃箭头上的油布包,一道火蛇带着响铃射向了空中。 战火的信号一出现,陌坤大营瞭望哨立即吹响了示警角号。西越大营之处,同样是发出了示警。 京都东城门陌坤大营侧翼,忽然响起了阵阵喊杀声。而京都东城门上,也敲响了密集的战鼓。 陌坤披挂整齐走出大帐,立即有兵卫来报,“启禀军师大人,左翼营遭到亿象城方面的袭击,赵平度付帅已经率兵马出营迎战。京都城内,暂时没发现有兵马出城。” 陌坤冷哼一声,“哼,雕虫小技尔。吹号令,集结大军,不必理会京都城内,快速向西城门奔进。至于亿象城兵马,就交给赵平度吧。” 陌坤大营兵马迅速集结,陌坤与杨发奎亲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了南城门方向,他们要从南城门奔向陆慕一方,从背后袭击历都城兵马。 城门之上,德隆紧张的观望着,看到南平大军快速奔出大营,刘书光谨慎的问道。 “陛下,看样子陌坤已经揣测出意图,咱们要不要阻止他们一下。否则,历都城那边~。” 没等刘书光说完,德隆狠狠的说道,“不必,让他们打吧,打的越狠越好。快,把兵马全部调往西城门,等他们打的精疲力尽,我京都大军一举收拾残局。” 楚提暗叹了一声,他心中在为段琅惋惜。原本可以让西越南平同遭重创的联手之战,却把段琅陷了进去。不过这样也好,逼急了的历都城兵马,肯定会与南平西越鱼死网破。到时候,京都兵马趁弱而杀,定能名震天下。 陌坤为了赶时间,把步战营及弓弩营都留在了身后,骑兵营重甲骑快速的奔驰着,早到一刻,就能给予段琅极重的打击。 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快速奔袭的南平大军就到达了南城门历都城的营寨处。看着黑漆漆的营寨,陌坤知道此时恐怕是人去营空,段琅连营寨都没来得及拔除,看样子走的很急。 “快,绕过大营,直奔西城门。”陌坤高声喊道。 前锋大将顾武吉得到命令,率领兵马贴着大营一侧向西奔驰。 突然间,一道道带着火蛇的箭雨射向了顾武吉的兵马。刹那间,南平前锋大军惨叫声不断。紧接着,历都城大营之内,冲出一支支兵马。 队伍中央的陌坤一愣,赶紧下令停止前进。面对突然遭到的袭击,顿时让快速奔驰的南平大军陷入了混乱。 火光之中,陌坤愕然的发现,冲出大营之内的战旗上,居然是‘段’字帅旗。 段琅手持战枪,身边两侧向天谷凡等十八亲卫随行左右,高喊着杀向了陌坤所在之处。 “陌坤老儿,段琅已经等候多时了,拿命来。”段琅横枪一扫,率先冲杀过来。 紧接着,周龙战阵,闫发成战阵,张奇峰战阵等等,纷纷从两侧大营冲出。 陌坤与杨发奎变得脸色苍白,陌坤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个局,人家原本就是针对的是他而不是陆慕。 澹台明月站在帅车之上,看着仓皇混乱的南平大军,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当德隆选择陌坤之时,澹台明月就觉得不可思议。经过缜密的分析,她与段琅闫发成相商决定,目标依然是陌坤。这个计划,没有通知德光与德隆一方。因为段琅与澹台明月,根本就不信任他们。 只不过,周虎那边能不能挡得住西越陆慕,澹台明月心中没有底气。一旦陆慕冲过周虎的防线提前来救援,这场战事将成为一场死亡之局。任何一方都没了退路,必须血拼到底。唯一能搅局的,就是京都城内的兵马了。 ------------ 第二百六十八节 杨发奎的帅令 京都南城门之上,一名标统吃惊的看着杀声震天的城外。城上为数不多的兵卫,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此时相国吴光照已经离开城头,这些基层官兵不知道该如何对应。 “快,通知将军大人,他们在南城外打起来了。”守城标统赶紧吩咐道。 正在往西门调兵遣将的刘书光,得闻陌坤与段琅在南城门外战在一起,顿时觉得有些发懵。按照计划,此刻段琅不是应该去袭击陆慕大营了吗。德隆一听,赶紧带着兵部侍郎楚提与城防将军刘书光向南城门奔去。 大夏京都西城门外,自从城内发射了火箭之后,西越大营立即整装待战,熄灭一切灯火暗藏着杀机。陆慕不相信这道火蛇是无的放矢,必定有情况发生。如果说火蛇是来自段琅大营的方向到很正常,可是来自城头之上,却有些令陆慕疑惑。难道说,连城内的德隆,也与段琅联手了? 陆慕经过细致的追问,哨兵确定那道火蛇的线路,应该是来自城头而不是段琅营区。但不管来自哪里,陆慕都不敢大意。 京都面积广阔,东门及南门外的声响传不到这边。倒是西城门内整理队伍的嘈杂声,让陆慕有些疑惑。 “都督,不会是德隆那小子被逼急了,准备出城开战吧?”霍亥望着京都西城门说道。 陆慕也觉得奇怪,反问道,“派往南城门的斥候有什么消息?” “没有任何动静,也没释放信号。”将军满战答道。 陆慕皱起了眉头。他与陌坤都派遣了大批斥候日夜监视段琅的动向,一旦历都城大军调动,斥候会根据段琅大军所去的方向发射火箭。而且斥候所释放的火箭是西越特产的一种松脂,在夜间散发出一种偏蓝色的光,很容易辨认。如果是白天,则是点燃狼烟。一道狼烟代表着袭击南平,两道狼烟说明段琅大军正向西门奔来。只要示警一出现,陆慕与陌坤都会做出相应的对策。但是,自从城内那道火蛇出现之后,陆慕并没有发现自己斥候所释放的信号。 “都督大人,是不是我们过于小心了?或许,这根本就是德隆那小子故布疑阵。”霍亥说道。 陆慕看着通往南城门的方向,远处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如果段琅要偷袭,此刻应该动手了。 陆慕仔细琢磨了一番,摇了摇头,“城内这道火箭绝不是随意而发,今晚定有事情发生。传令,立即派出斥候,快马加鞭去南城门走一趟。不管有没有情况,都要做出回应。记住,如果段琅大军未动,释放普通松油火箭,不要引起陌坤的误会。” “诺!”满战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斥候。 霍亥看了看西城门上人头攒动,火把也比平时多了一倍,不禁疑惑的说道。 “都督,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德隆兄弟二人,联手攻打南平大营?如果那样的话,咱们斥候没有动静就能说的通了。” 陆慕一怔,微微点了点头,“也有这种可能,毕竟他们兄弟是血脉至亲,或许会暂时放下恩怨同仇敌忾。但是段琅按兵不动,也不应该。” “那城门内的动静就说的过去了,德隆要是去袭击南平大营,必然会增加西门的防御,防止咱们趁机攻城。都督,要不要去支援一下?”霍亥问道。 “不必,就算德隆兄弟联手,陌坤也能应付过来。况且这只是个推测,还是等等斥候的消息吧。” 陆慕非常冷静,在没有准确消息之前,他不敢冒任何风险。身为兵马大都督,陆慕知道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几年前历都城之战,就是他一时大意几乎葬送了全部兵马。前车之鉴,让陆慕变得更加谨慎。特别是面对老对手澹台明月,陆慕即是愤恨又是佩服。面对这位奇女子,陆慕心中甚至有些小小的畏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即将放亮,黎明前的黑暗让周边景色变得更加模糊。南城门外,陌坤的大军由最初的慌乱,渐渐稳住阵脚。 陌坤不愧是天下著名的大军师,他知道这种状况之下决不能下令后撤。必须顶住历都城大军第一轮的疯狂攻击,否则一旦后撤,整个大军将陷入溃败的逃离之势。 “传令,重甲骑压上,列阵防御。斥候营,发射信号令箭,向陆慕求援。”陌坤一边下令,一边退守到重甲骑之后。 杨发奎带着左右骑营也压了上来,面对历都城疯狂的攻势,杨发奎也采取了防御阵型。一道道火蛇射向了空中,虽然陌坤与陆慕采取的措施不同,但这种通用的求援信号,陌坤相信陆慕很快就会到来。同为天下智者,他相信陆慕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联手机会。更何况历都城兵马,与西越有着不可磨合的仇恨。 澹台明月站在帅车之上,看到南平大军完全放弃了前锋营兵马,采取防御抵抗住大军的进攻。澹台明月也不禁有些心急,她知道这种大规模的战役,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决定出胜负的。如果背后没有西越兵马,澹台明月会采取稳妥的打法,即便不能完全吃掉南平大军,也会打的他们无力再从大夏驻留。但是身后还有西越强兵,澹台明月只能冒险打一场快速的消灭战。否则,他们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传令,耿志山率领勾镰营,卢正山率领长枪营。从中路压进,速速破开敌军重甲骑,为周龙所部打开一条通道。” “传令,王福重火器营,向右侧移动,封锁敌军右侧轻骑营,防止他们救援重甲战阵。” “传令,闫发成将军率领战车营,从左侧突袭,切断敌军左侧兵马与主阵营的联系。” 随着澹台明月一道道军令,传令官吹响了不同音节的号角。耿志山卢正山及闫发成等将军,各自带领所属兵马,按照军令向对方杀了过去。 双方交战的最前沿,段琅一杆战枪左突右刺,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长刀挥舞伴随左右,彼此之间早已形成了默契。但是面对重甲骑的战阵,段琅也是有些无奈。杀的双臂都有些发麻,前冲不过十几丈。 听到澹台明月的军令号角,段琅嘴里也吹出一声嘹亮的哨音,带着向天等人迅速后撤。拼杀中的周龙一听,赶紧命令本部人马向两边散开,给勾镰营长枪营让出了通道。 陌坤一看不好,他的步战营弓弩营都还没有跟过来,只好下令轻骑兵压上,去对付那些勾镰手。陌坤知道勾镰手是重甲骑的克星,一旦马腿被斩断,这些掉下战马的重甲骑将士,只能成为被宰杀的羔羊。缺少了步战营,只能拿轻骑兵马临时顶替。 南城门外双方兵马浴血奋战,城头之上,德隆等人更是看的胆战心惊。刘书光干脆把兵马都调集到南城门内,防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甚至说,双方激战到最后,刘书光还想趁机捞一把。 西城门外,陆慕正等待着斥候的消息。但他派出的斥候,早被周虎大军悄悄的截杀了。就在陆慕疑惑不解之时,忽然看到南城门方位窜起道道火蛇。 陆慕心头一震,这是战事求援信号,难道陌坤主动去南城门击杀段琅了?陆慕不知道内情,但他明白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传令大军,立即在侧翼营外集结。”陆慕不敢耽搁时间,当即下达了命令。 原本黑漆漆的西越大营,顿时亮起了火把。一排排早已整装待战的军阵向侧翼营奔去。 没等战阵列稳,陆慕高声喊道。“霍亥听令。” “莫将在。”霍亥抱拳说道。 “本都督命你火速带领前锋营兵马,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南城门。” “末将得令!” “郑璧肖宇贵听令。” “莫将在。” “本都督命你二人,带领本部人马为第二梯队,火速前往南城门外。” “末将得令。” “满战听令。” “莫将在。” “集结步战营弓弩营,随本都督压后前行。” “末将得令。” “白石起听令,本都督命你率领辎重营,立即后撤三十里驻扎,防止京都城内趁机偷袭。” “末将得令。” 陆慕这边安排完毕,霍亥已经带着前锋营兵马率先离开。抓住战机就是胜利,霍亥恨不能插翅飞过去。大军顺着城墙飞奔,前行不到五里,霍亥的战马突然一个马失前蹄,霍亥一下子栽了下去。旁边树林之中,一支兵马杀了出来。 “西越小儿,爷爷在此等候多时了。兄弟们,杀~!”周虎跨马提枪,对着将旗就杀了过去。 霍亥所带的兵马是奔袭阵型,周虎提前在这里布置了绊马索。虽说布置的不多,却让先头部队横冲直撞混乱不堪。特别是前锋大将霍亥,摔得头晕脑胀,还差点被身后的战马踩踏。 “不要慌张~稳住阵脚。”霍亥就地一滚,忍着疼痛爬了起来。 一名兵卫看到将军掉下战马,赶紧一跃而下,“将军,上马!” 霍亥也不客气,这边刚翻身上马,周虎也杀到了跟前。霍亥惊魂未定不敢接招,一踹马蹬向旁边逃窜。周虎大军杀的太突然,一时间,西越前锋营先头人马被杀得人仰马翻。但不到三十息的工夫,后续兵马杀到,霍亥也从惊慌中恢复了冷静,双方顿时杀在了一起。 周虎所率兵马不是很多,他专门选择了一处最狭窄的地方堵截。别看霍亥前锋营人马不少,但后面的被前面堵住,一时间也杀不过来。 南城门外,双方激战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天色已经放亮,双方依然在奋力拼杀。陌坤大军顽强防御,步战营与弓弩营也追了上来。虽然失去了前锋营,但步战营长弓营的加入,让南平大军的防御增加了力量。不过陌坤的心头也在流血,防御的损失非常惨重,如果西越再不来的话,恐怕他们只能逃离了。但是这一逃,恐怕再也无法停留在大夏复地。 陌坤心急,澹台明月同样焦虑,她知道周虎那边阻挡不了多久。如果南平大军再不出现溃败的迹象,一旦西越援军到来可就麻烦了。 澹台明月看了城头一眼,看着城上那些观望的兵卫,澹台明月真是又气又恨。只要德隆下令出战,不管城内兵马战力如何,这对南平大军来说,将是压到他们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德隆那个混蛋只是观望,看样子根本没有出城袭击的打算。 澹台明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着身边传令官悄悄吩咐了几句。传令官转身挑选了二十几个大嗓门的兵卫,安排了几句,二十几名兵卫顿时高声喊道。 “兄弟们~京都兵马已经阻挡住西越陆慕前来救援。杀光南平外贼,别让他们跑了。” 随着二十几人的高声呐喊,南平的将士们顿时心生寒意。城头之上,正在观望的吴光照等人,不禁奇怪的互相看了看。 德隆一愣,哼声说道,“好一个澹台明月,此女子诡计多端,居然连朕都算计上了。” 楚提心中一动,上前说道,“陛下,这澹台明月恐怕是担心西越那边前来救援。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是帮她一把,还是~?” 德隆吃惊的看了楚提一眼,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德隆想了想,说道,“不错,此时主动权不在外面。他们的生死,都掌控在朕的手中。” 德隆知道如果此时揭穿澹台明月的阴谋,南平兵马必定士气大振,坚持等待援军的到来。到时候,历都城大军根本无法阻挡两面强军的夹击。但德隆也明白,历都城兵马一败,城外可就是南平与西越兵马的天下。到时候,京都恐怕都保不住。虽然德隆心中极其痛恨段琅,他也不得不帮上一把。 “楚爱卿,你来安排吧。”德隆带着一丝不甘说道。 “臣明白。” 楚提说完,赶紧向刘书光走去。两人耳语了一番,刘书光看向了德隆。德隆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那是他的意思。 刘书光领命,转身前去安排。不大一会儿,城头之上响起了阵阵战鼓。 上千名兵卫齐声呐喊,“驱逐外寇,还我河山~!” 咚咚咚~阵阵战鼓,预示着大军即将出城作战。这一下,南平兵马可撑不住了。特别是得知陆慕赶不过来,原本还有希望的南平将士,顿时失去了斗志。 杨发奎策马来到陌坤身边,焦急的喊道,“军师大人,看来必须要撤离,否则,我大军要全军覆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赵平度那边还有不少兵马,本帅来挡住他们,军师大人快撤。” 陌坤面色冰冷,“不要相信他们的谎言,京都兵马如果真是去阻挡陆慕,根本就没有兵力可以出城应战。再坚持片刻,本军师相信陆慕很快就会到来。” 杨发奎着急的喊道,“军师大人,那陆慕毕竟非我族类,万不可把大军的命运压在他们身上。本帅带领两万兵马强行阻拦,军师大人快撤!否则,别怪本帅不顾情面,动用帅令了。” “你~糊涂啊,这里本军师说了算,不得撤离。”陌坤震怒的说道。 杨发奎脸色一变,伸手摸出了主帅虎符,别看陌坤的官位比他高,但杨发奎毕竟是国主任命的大军主帅。关键之时,他的主帅虎符可以调动一切兵马。 “杨发奎,你要干什么!”陌坤怒道。 “军师大人,这是本帅最后一道命令。我不能看着南平大军全军覆没,您必须离开。来人,两万重甲骑全部留下,与本帅同生共死。其他人等,立即保护军师大人撤离,与赵平度所部汇合。违令者~斩!”杨发奎须发怒张,咆哮着向传令官下达了帅令。 陌坤气的嗓子都喊哑了,甚至拿出了国主赐给他的玉佩。但不管陌坤怎么说,杨发奎根本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命令自己的亲兵队,马上带着陌坤撤离。 陌坤的眼角恨不能崩出血丝,怎奈杨发奎根本听不进去。亲兵们含着热泪,强行拉着陌坤的战车向后掉头。陌坤捶胸悲泣,他没想到一向言听计从的杨发奎,居然混蛋到这种地步。不过陌坤心中也在咒骂着陆慕,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到来,难道真如杨发奎说的那样,非我族类必有外心。 看到南平大军开始撤离,历都城兵马顿时狂叫起来。气势一倒兵败如山,这个道理每个兵卫都明白。但是杨发奎怒发须张,嚎叫着率领重甲骑阻挡着冲击。这一刻,他们纯粹是用血肉之躯,为陌坤赢得撤离的时间。 澹台明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半柱香的时间,基本可以解决战斗。但是,还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段琅脱离了战阵,来到帅车跟前。看着浑身是血的段琅,澹台明月担心的问道。 “琅~没受伤吧?” “还好,几处小伤,不碍事。你来安排兵马,能不能吓退陆慕就看你的了。我得歇息一下,防备出现最坏的结果。”段琅说着跳下战马,疲惫的往地上一坐。 杨发奎的两万重甲骑,很快就淹没在历都城大军绞杀之中。南平主帅杨发奎战死沙场,澹台明月命令周龙率领本部人马一路追杀,其他人马则是立即重新集结。 看着疲惫的众将士,澹台明月来不及命令收拾战场,她不敢耽搁时间,当即下令道。 “传令,张奇峰将军,黄志将军,耿志山将军,立即布下防御阵型,拒守西侧。闫发成将军,马上率领轻重伤员退入大营之中,在营内高举战旗。王福重卢正山将军听令,率部压后稳住阵脚。向天,把杨发奎的尸首,摆在战阵前五百丈之外。” 众将官得令,立即行动起来。段琅看着众人,虽说这是一场胜仗,但这一战打的非常艰辛。可以说,这是自几年前历都城大战之后,他们遇到的最硬朗的一场战役。 段琅的目光看向了城头,他不知道陆慕会不会被澹台明月的布局所吓退。真要是继续决战下去,恐怕今晚的整个行动,等于为德隆做了嫁衣。 ------------ 第二百六十九节 心智之战 大夏京都之外,所有将士都很珍惜这短暂的平静,抓紧时间恢复一下体力。这场大战让历都城兵马也损失不少,光是轻重伤员,就让整个大军减少了三分之一。城外厮杀的战场上,横七竖八躺着敌我尸首及战马。历都城兵马已经在西侧列阵,他们无暇顾及清理战场。这些久经沙场的兵将们,一个个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血迹以及染红的战甲,更让这支大军显得狰狞可怕。 就在这时,空中一声鹰啼,传来大飞的鸣叫。天色一放亮大飞就在空中巡视,听到鸣叫,段琅从地面上疲惫的站了起来。 “月儿,是周虎回来了。”段琅说道。 “琅,上帅车,咱们去阵前迎接。”澹台明月关心的看着段琅。 “不必了,帅车交给你,我还是骑马。谷凡向天,你等负责保护帅车,不得离开一步。”段琅向十八亲卫命令完,提枪上马。 澹台明月倒也没有拒绝,她了解段琅的脾气,只要命令一下就不会改变。不过,真要是厮杀起来,澹台明月肯定不能让十八亲卫留在身边。接下来的战斗事关整个大军的生死存亡,澹台明月也在心中暗暗祈祷着。 段琅与澹台明月来到了阵前,所有将士看到这一幕,知道有情况出现,顿时从松懈的休整中强打精神。众兵卫提枪的提枪,端盾牌的端盾牌,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在军阵之中。这些老兵都明白,哪怕累的连盾牌都举不动,也要把气势展现出来。 西城门方向,一群兵马散乱的向这边撤离。从战甲上可以看出,向这边撤离的是周虎所部。张奇峰一摆手,身后战阵顿时让出一条通道。 澹台明月站在帅车上,目测了一下,发现周虎撤回来的兵马,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看样子,他那边的阻击也是非常惨烈。周虎兵马身后不远,就是滚滚而来的西越大军。 周虎像是从血水里刚捞出来一样,打马来到阵前拉住了战马。周虎一挥手,身后的兵卫迅速从通道穿了过去。等周虎的兵马一过,张奇峰一声令下,战阵重新合拢。 周虎大口喘息着,回头看了一眼五百丈外杨发奎的尸首,兴奋的问道。 “段帅,军师,这么快就灭了陌坤?” 段琅看着浑身是血的周虎,担心的问道,“你小子还行不行,能不能坚持住?” 周虎放肆的大笑两声,“只有几处轻伤,不碍事。这一仗,打的过瘾。” “行了,别装了,赶紧回营处理伤口。”段琅催促道。 “军师,段帅不说您就给我说说吧,不然我可没心情处理伤势。” 澹台明月看着心情迫切的周虎,轻声说道,“陌坤那小子跑了,他们主帅杨发奎及前锋大将顾武吉战死。这一战虽然南平大伤元气,不过还没有彻底打残。周虎,回营吧,接下来的戏该段帅上演了。” 周虎听完战报,心里舒坦了许多。能够斩杀南平主帅,兄弟们的血总算没有白流。周虎打马奔向了大营,他的伤势虽说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是强行坚持到现在。如若不然,周虎根本不会下令撤退。 距离历都城战阵一里之外,霍亥的前锋营兵马压住了阵脚。看着五百丈处竖起的木杆上的尸首,霍亥不禁激灵打了个冷颤。 在下关口歼灭马如正大军之时,霍亥还与杨发奎把酒言欢拼了一场酒力。没想到堂堂南平主帅,竟然惨死在南城门外。 霍亥不敢再前进,他也没有勇气带领前锋营冲杀段琅军阵。历都城兵马的威猛,深深的印在西越将士的心中。且不说当年威震天下的韩平子,光是肖占峰张占超陈功宝这些西越名将的损落,就足以说明历都城的强悍不是吹嘘出来的。 霍亥列出防御阵势也不上前搭话,段琅更是懒得理睬他。双方僵持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霍亥战阵后面尘土飞扬,一支支兵马奔驰过来。 陆慕原本跟随满战压后随行,但是周虎兵马阻挡了近一个时辰,陆慕心知这边肯定是情况紧急,不然周虎不会这么拼命的阻击。陆慕放弃了与步战营压后,赶紧上了一辆战车,随着郑璧肖宇贵所部快速向南城门行进。 霍亥打马来到陆慕的战车前,抱拳说道,“都督大人,恐怕我们来晚了一步,您看那。” 霍亥说着一指,陆慕定睛观瞧,不禁身体一震,“杨发奎?难道~陌坤他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段琅的实力,就算要灭掉南平大军,没有四五个时辰,根本别想吃掉陌坤。而且,他段琅也不可能还剩余这么多兵马。” 陆慕震惊的看着对面战阵,目测之下,依然有十多万兵马威猛的列阵。而且,大营之中战旗晃动,看样子还隐藏着不少伏兵。陆慕不敢想象他们到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看着对方一身血气应该是经历过一场大厮杀。但精明的陆慕,怎么也判断不出这一战到底打的如何。 按说陌坤向他发送了求援,以陌坤的心机绝对会坚持到西越兵马的到来。但是现在历都城大军战阵凛冽,一个个跟凶神恶煞一般,整个战场根本就没有南平大军活动的身影。莫非,段琅的兵马已经厉害到如此程度,陌坤连一个多时辰都无力坚持?而且,南平大军应该是溃败逃离,不然的话,这杨发奎的尸首根本就解释不通。 看着对面战马上的段琅,陆慕一狠心,说道,”霍亥郑璧,随本都督去见一见咱们的老朋友。肖宇贵,做好攻守准备,等待本都督的命令。” “诺!”几名战将同时答应一声。 陆慕站在战车之上,霍亥郑璧两位将军一左一右各带二十名亲兵,随同陆慕走出了战阵。 段琅一看,回头说道,“月儿,你在此等候,我去会会陆慕。” “不,咱们一起去。要论斗勇,陆慕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斗心机,他可比你高上一筹。” 段琅不服的白了一眼,“我就这么不堪吗,好吧,听夫人的。” 澹台明月抿嘴一笑,给向天等人示意了一眼,段琅与明月在十八亲卫的保护之下,来到了杨发奎尸首之处。 陆慕看了看杨发奎惨死的样子,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才抱拳说道,“段琅兄弟,明月公主,没想到咱们老友之间,居然在京都之外见面了。” 段琅把战枪往地上一插,“陆慕,少来套近乎,你吃下澜都城历都城,这笔账咱们也该算算了。说吧,是先让将军单挑几局,还是直接来个大混战?” 陆慕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段琅身上的血迹,陆慕冷笑道,“段琅,就算你的兵马是虎狼之师,也总有精疲力尽的时候。刚刚经历了一番大战,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了吧。” 没等段琅开口,澹台明月抢先说道,“还是陆先生精明,本军师布下的疑阵,居然被你看破了。既然这样,那就试试吧。” 澹台明月带着一丝冷笑目视着陆慕,目光之中,充满了挑衅之意。 陆慕不为所动的看着澹台明月,平静的说道,“明月公主,我陆某饱读史书研习兵策,这天下兵马之中,能入我陆慕法眼的寥寥无几。可以说,总共只有两个半人。那陌坤算一位,此人心智不再陆某之下。而另外一个,就是您明月公主。对于您的评价,陆某只有钦佩二字。” “陆先生,这个评价明月可受之有愧。想必陆先生所说的那另外半个,就是我夫君段琅吧。”澹台明月淡淡的说道。 陆慕看了段琅一眼,却是摇了摇头,“不,另外那半个,是你大皇兄澹台摩立。在天下五国之中,北明向来积弱,澹台摩立居然能抗衡住摩罗国的大举进犯,足以证明了他的能力。可惜啊,你父皇澹台宏石昏庸无能,北明的两大支柱居然都被他放弃。否则用不了几年,北明必将站在五国之癫。” 澹台明月一愣,没想到陆慕居然对她大哥澹台摩立评价这么高,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段琅哼了一声,“奶奶的,合着在你眼里,老子居然连半个都算不上。” “呵呵,段琅兄弟,其实~陆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纵观段琅兄弟这几年的崛起之路,只能用神奇二字来评价。”陆慕笑道。 “少说这些没用的,来吧,准备开打。你不动手,我可要下令了。”段琅说着,伸手拔起了插在地上的战枪。 霍亥与郑璧一看,赶紧来到战车前,虎视眈眈的盯着段琅。陆慕却是呵呵一笑,“你们退下,本都督敢保证,段琅兄弟绝不会下令动手。” 澹台明月心中一紧,却不动声色的问道,“陆先生,你就这么小看我家夫君?” 段琅也是冷哼一声,“陆慕,信不信二十息之内,老子这就斩了你的两员大将。” “段琅小儿,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霍亥震怒的骂道。 陆慕摆了摆手,“大家都稍安勿躁。段琅,不是本都督小看你,正因为非常看重你们夫妻二人,所以陆某才断定你们不敢主动出手。” 段琅一愣,“你这话说的,老子听着有点糊涂了。陆慕,当年你可在我手下打过杂,有话就直说,别绕弯子。你想斗嘴,信不信我把上官玄悟喊出来,能骂的你三天吃不下饭。” 陆慕微微一笑,指了指城头之上观望的德隆等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傻事,以明月公主的精明,应该做不出来。” 澹台明月冷笑一声,“这么说,陆先生是不准备打了?” “谁说不准备打。”陆慕直视着澹台明月。 段琅心中一紧,却装出震怒的说道,“陆慕,你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月儿,别跟他啰嗦了,开战吧。” “夫君莫急,我到很想听听,陆大军师是怎么打算的。”澹台明月淡定的看着陆慕。 陆慕看了看段琅身后的大军,又看了看城头之上,“明月公主,陆某在评估这场战役,到底值不值开打。如果说能一举击垮你历都城兵马,哪怕让德隆占了便宜,本都督也觉得非常值得。”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不错,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我大军刚经历了血战,这可是个绝佳机会。” 陆慕紧紧盯着澹台明月,想从她脸上的神色上判断出此话是真是假。但澹台明月的目光宛如一潭清水波澜不惊,甚至还带有一丝嘲讽之意。 陆慕微微叹息了一声,“算了,我陆某绝不打无把握之战。特别是面对历都城兵马,本都督必须谨慎。段琅,不管你们是不是击溃了陌坤大军,本都督提醒你,别忘了你可是大夏的逆贼。城头之上那位,恐怕心中对你的痛恨,更胜于在下。” 段琅扭头看了看城头,说道,“如果不是德隆那小子虎视眈眈,老子早就下令扫平你的战阵了。陆慕,敢不敢与我赌一局,咱们离开京都三十里,找地方堂堂正正拼杀一次。” 陆慕摇了摇头,“匹夫之勇,陆某绝不为之。南平一撤,整个战局将失去了平衡。段琅,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清理掉德隆兄弟之后,再一决高下吧。告辞!” 陆慕虽然嘴上说着告辞,目光却锐利的盯着段琅的一举一动。一旦让他发现破绽,陆慕会毫不犹豫下令攻杀。他之所以不敢断定,陆慕总觉得段琅与澹台明月表现的太过沉稳,他怕再次中了圈套。更何况,德隆还在城上虎视眈眈,陆慕也不得不防。 一听陆慕要撤离,段琅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无意之中,段琅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紧握战枪的右手。但这微小的动作,立刻被陆慕捕捉到了。陆慕心中一喜,原来段琅大军确实处于极其疲惫之中,刚才的动作充分体现出了段琅色厉内荏的心情。 陆慕眼神中这丝残酷的笑意,也被澹台明月看在眼里。澹台明月心中一紧,却故作轻松的说道。 “陆先生,既然要走,那本军师也奉送你一句话。再不及早撤离出大夏,恐怕你连历都城都回不去了。另外,还有个老朋友,要欢送你一下。” 澹台明月说完,抽出了一面令旗向后一挥。阵营中的传令官,顿时吹响了号角。在历都城大营右侧的山林中,突然传出阵阵嚎叫声。一排排兵马,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山林边缘。 几名兵卫推着一辆改装的战车走出山林,车上竖起了一面大旗,上写着‘上官天师’四个大字。 张如明站在车上,高声喊着,“还打不打,老子都他妈等急了。陆慕,你小子嘟囔啥呢,赶紧动手啊,老子还没吃早上饭呢。” 陆慕心中一惊,看着山林中若隐若现的战旗,他不知道澹台明月还藏了多少兵马。这一下,陆慕彻底放弃了决战的心意。在没有绝对把握之下,他可不想与段琅把大军拼光,这样做不符合西越的利益。 澹台明月接着说道,“陆慕,这支藏军本来是留给城内德隆的,既然你不想打,那也没必要隐藏了。不过本军师提醒你,目前我大军极度疲惫,放过这个机会,你可不要后悔。” 陆慕脸上的肌肉颤了颤,“澹台明月,匹夫之争不是陆某所为。既然我军还在大夏,天长日久,本都督相信你我二人会在智谋上交锋几局。谁能笑道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告辞!” 陆慕在霍亥郑璧的保护之下返回了阵营之中,看着段琅与澹台明月依然站在原地,陆慕咬了咬牙,当即下令以防御队型缓慢撤离,防止敌军突杀过来。 澹台明月站在战车之上,她觉得脊梁骨都有些发凉。张如明隐藏在山林中的兵马只不过一万来人,而且还都是闫发成贺连加投诚过来的老弱病残,根本没什么战斗力。陆慕真要是下狠心全力拼杀,这一战恐怕是必败无疑。即便打到僵持阶段,城内的德隆也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战机。到时候,恐怕历都城的精锐力量都得葬送在这里。 看着西越大军缓缓退去,所有人都暗暗的松了口气。战阵之中,不少手持盾牌的兵卫,疲惫的甚至连盾牌都拿不稳。别说这些兵卒,即便是段琅,都感到双臂有些麻木了。 一场危机,在双方斗智斗勇之下化解过去。澹台明月不敢松懈,当即命令大军全部撤入营内布下防御。黄志带着兵马开始清理战场,阿朱也派出斥候奔向了几个方位。 大战过后,段琅必须要知道几处兵马的动向。不管陌坤撤向何处,他手中的兵马依然还有能力拼杀,段琅最担心的就是陌坤冷静之后,会与陆慕联手反杀过来。段琅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做好一切对应准备。更何况,京都城内也不可小试。击溃了南平惊走了西越,现在历都城大军的正面强敌,反而是城内德隆的兵马。 城头之上,德隆等人观望了整个战局的发展。当看到陆慕撤兵的那一刻,德隆不禁有些惋惜。他巴不得双方打起来,甚至德隆都想命令一支兵马出城击杀历都城战阵,挑起双方的战火。 但是德隆不敢这样做,那样的话他就成了联合外寇击杀抗敌大军。且不说天下人会震怒,恐怕京都城内的民众都会揭竿而起,愤怒之下把他赶下皇位。德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琅大军退入军营,好在京都之危已解,他算是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历都城大营之内,王福重耿志山等将军基本都挂了彩,段琅与众将军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研究着下一步走向。澹台明月建议,把所有轻重伤员,都送往城阳府救治休养。不然陌坤陆慕反杀过来,这几万伤兵牵制了他们的移动速度,很容易陷入包围之中。 众人赞同这个意见,而且段琅让阿朱通知周伯,把各个都府招募的新兵,开始向距离亿象城不远的既崆城集结。段琅下一步重点攻击方向是西越,周武的两万兵马在凤鸾山内都等急了,只要段琅一声令下,他们会立即切断陆慕的后勤补给线路。 制定完计划,张如明却把目光盯向了京都城内。这一夜历都城大军血拼南平外寇,结果最大的受益者居然是德隆。现在京都之危已解,张如明觉得总得让德隆那小子补偿补偿。不然就这么离开,张如明觉得亏大发了。 ------------ 第二百七十节 背后的毒蛇 京都之战,不但解救了京都之危,导致整个格局也发生了变化。陌坤大军战损了将近一半的兵力,即便会同赵平度的兵马,剩余也只有十多万人。但这十多万人,却是经受住战火考验的精锐,战斗力依然不可小视。 周龙追杀百里有余,遇到赵平度兵马之后,这才率兵返回了段琅大营。至于亿象城孙刚的兵马,跑的比兔子还快,赵平度根本就没有乘胜追击。 当日傍晚,根据斥候来报的消息,段琅展开了行军图。看着陆慕及陌坤撤守的方向,段琅说道。 “月儿,看来陆慕是准备驻守下关口。至于陌坤,按照他退行的方向,倒像是去下渡府泰阴郡方位。万一他们真要是去攻占下渡府,即便张广智招募了新军,恐怕也抵挡不住。”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陆慕那边到无所谓,西侧沿线的城池都被打烂了,百姓们逃的逃亡的亡,陆慕已经没有什么油水可挖。只要他不去墨兰城的方向,咱们就不用担心什么。但是陌坤去了泰阴郡,那里距离下渡府不足百里,很容易遭受南平大军的侵袭。如果是其他城池还无所谓,但是张广智与蒋竹明梁毅,是于禁门独主要成员,如果不去救援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段琅想了想说道,“卢正山善于守城,那就让他带着两万兵马前去下渡府。张广智已经招募了三万新军,他们五万人马守护下渡府,陌坤绝不会去硬拼夺城。即便拿下城池,其损失陌坤也承受不起。” 澹台明月赞同道,“好,今晚大军修整一夜,明天一早就让卢将军率兵过去。张广智得知南平大军驻扎在泰阴郡的消息,应该不会再把新募兵马拉向既崆城。对了,这些无法战斗的轻重伤员,由谁来护送?另外,他们行动不便,总不能把战车都用来运兵吧。” 段琅的目光看向了一旁正吃着鸡翅的张如明,“老张,护送伤兵去城阳府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嘴上油了麻花的张如明一听,顿时眼睛一瞪,“开什么玩笑,老子还要上战场杀敌呢,不去。” “你小子杀个屁敌,下一步大军就要跟西越开战,谁还有工夫照顾你,还不如回城阳府跟建山喝喝小酒呢。”段琅劝道。 “我走也行,让我媳妇也跟着我回城阳府,否则免谈。”张如明晃着脑袋,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架势。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算了,还是让张大哥跟着大军吧,他的身份特殊,有时候还真能用得上。护送伤兵的事情就交给耿志山将军,明天命人砍伐一些树木,让会工匠的兵卫帮着打造一批马车。” 张如明一伸手,“不用。” 段琅一愣,“怎么,你同意护送伤兵?” “谁同意了,我是说马车不用打造,明天一早,我就进城问德隆那小子要去。他要是敢不给,老子就带领一万兵马,专门袭击他的运粮车队。麻痹的,咱们付出这么大代价,总得让这小子补偿补偿。” 澹台明月一怔,顿时笑道,“还别说,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好主意。” “月儿,你就不怕德隆一气之下,把他给杀了。”段郎苦笑着指了指张如明。 “你放心,德隆还不敢这样做,不然在我们与陆慕对垒之时,他就落井下石了。” 张如明大嘴一撇,“不是跟你们吹,给德隆八个胆子他们不敢把老子怎么着。上次老子进城的时候,那德隆见了我跟恭迎圣祖似的。对了,上次你小子跟弟妹合伙骗老子入城,别以为我心里没数。不行,这件事咱的好好说道说道~。” 段琅翻了个白眼,澹台明月则是一把拉住段琅,“时间不早了,夫君累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哎~别走,我还没说完呢~,别走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张如明郁闷的看着空荡荡的大帐,憋了一肚子话没地方说。 历都城大营之内,没有向往常那样早早的熄灭了篝火灯烛。别看打了一场打胜仗,但营寨内的气氛却是显得有些肃穆而低沉。战争伴随着死亡,昨日还与自己嬉笑怒骂的兄弟,今天就永久的告别。不少营帐中传出悲沉的吟唱,为死难的兄弟们送别。 段琅与澹台明月没有去打扰大家,每次大战之后,都如同经历了一番血的洗礼。不管是年轻的新兵,还是年长的老卒,他们会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为昨日的战友送别。 大军修整了一夜,次日一早,卢正山率领两万兵马直奔下渡府而去。张如明也换上了一身大红天师袍,像是要参加重大典礼一样。不过这一次张如明可不是一个人进城,而是带了十几名兵卫及两辆大车,车上装满了灶营烙好的大饼。 京都城内,昨日德隆也是大宴群臣,以此庆祝京都之危的解困。虽然京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但不管怎么说,西越和南平的隐患暂时消除,这对群臣来说却是最大的喜事。 皇宫静阁之中,德隆吃罢早膳,总管刘智进来禀报道,“启禀主子,那上官玄悟在城外求见。” “上官玄悟?他又来干什么。”德隆一怔。 “奴才也不知,不过说是带了两车物品。奴才琢磨着,是不是段琅那小子要离开京都了,派他来向陛下辞行的。” 德隆冷笑一声,“昨日朕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把,看来段琅这小子还算念及我这个主子。宣他进来吧。” 京都南城门内,值守的兵卫们列队两侧,目光尊敬的恭迎张如明。昨日的战斗,让城内兵卫不但看到了历都城大军的勇猛顽强,更是心中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历都城兵马挑起了重任,他们早晚都要与南平外寇浴血奋战。谁都不想死,所以这些兵卫们对历都城大军充满了敬意。 看到张如明进了城池,一名标统上前抱拳说道,“上官大人,我等守城兵卫,恭贺历都城兵马大胜南平外寇。” 张如明腰杆一挺,颇为自傲的摆了摆小肥手,“诸位兄弟不必客气,本天师今日入城,就是想给城内百姓分发点吃的。本天师得知这段时间外敌困城,城内缺吃少粮,心中甚是不忍。这不,带了两车烙饼略表寸心。” 标统一听,更是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快~通知附近的民众,就说上官天师要赐福于民,分发食物~!” 兵卫们高兴的奔走相告,负责迎接的宫中太监可傻了眼,赶忙上前说道,“上官天师,陛下还等着您呢~!” “不用着急,让他稍等片刻,很快就能分发完毕。”张如明耷拉着眼皮慵懒的说道。 不大一会儿,城门民众纷纷涌来。昨日历都城大战的场景,早就通过兵卫之口传遍了京都。不少民众看到张如明,激动的纷纷下跪感恩。 趁着分发大饼之际,张如明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宣说历都城大军勇猛顽强及忧国忧民的壮举。那名接引的公公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命人把这一消息上报宫中。 静阁之内,德隆一听张如明在城内拉拢人心,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当即命令刘智亲自去把张如明‘接’进宫中。并且,传旨吴光照楚提张昭进宫一同接见。德隆深知张如明那张破嘴气死人不偿命,他可不愿意一对一的跟张如明斗嘴。 足足过了近一个时辰,张如明才不紧不慢的走进静阁。一看到德隆,张如明抱拳笑眯眯的说道。 “德隆陛下,恭喜啊。” 德隆轻蔑的哼了一声,“上官天师,不知喜从何来?” “南平西越大军都被我的兵马给赶跑了,你这皇位又可以多坐几天,难道这不是大喜吗。” 张昭顿时怒道,“大胆,我大夏江山稳如磐石,休要口出狂言。蔑我圣君,犹如辱骂我等先人,你想找死吗。” 张如明白眼一番,“小子,本天师跟德隆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德隆脸色铁青,不禁震怒道,“上官玄悟,在朕的面前,你也不要太过放肆。朕肯接见你,是念在往日之情。如若无事,那就请回吧。来人,送上官大人出城。” “等等!” 张如明一看德隆要急眼,也收起了戏虐之意,“德隆,本天师来,可是有正事要办。” “何谓正事,那就说说吧。”德隆心说不给你点脸色,你小子还真不知马王爷三只眼。 张如明大脸盘子往上一仰,傲慢的说道,“我说德隆,昨日凌晨的大战,你可有点背信弃义。身为帝君,这样做可是要失信于民的。” 楚提一听,上前一步,“休要胡言,陛下乃仁德之君,向来一言九鼎,何来失信于民之说。” “吆喝,还不承认是吧。那我问你,说好的联手作战,你们为何不出一兵一卒?今天要不给我一个说法,老子就把此事传遍天下,让天下五国臣民都看看,到底是谁背信弃义。” 德隆气的双拳紧握,真想上前狠狠的抽他几个嘴巴。楚提接着说道,“上官玄悟,战事不是儿戏,肯定要根据战况及时调整布局。昨日东城门外已经没有南平兵马,你让陛下如何派兵。我问你,在城头上发射令箭的是不是我们?在城头上为你们摇旗呐喊的是不是我们?何来背信弃义一说。上官玄悟,做人可得讲点良心,如果不是朝堂大军配合,南平兵马能够撤离的这么快吗。他们不撤的话,你们历都城兵马,哼哼~!” 楚提冷笑的看着张如明,德隆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说这几句反驳的好。 张如明一撇嘴,“你哼哼个屁,老子原本是要把陌坤全军覆没,你们却在城头上大喊大叫把他吓跑了,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你简直是无耻之极。”楚提心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说的还是人话吗。 张如明哼了一声,看着德隆说的,“德隆,争执这些都没意义,我就问你,昨日我历都城大军帮你赶跑了外寇,你该怎么补偿吧。” “补偿?”德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说老子恨不得你们一同战死,还想要补偿,吃错药了吧。 “怎么,我大军损失严重,难道你就不该补偿?” 德隆被气笑了,“好啊,朕到要听听,你想如何补偿。” “那就~划拨十万兵马归我管辖,然后再补偿个一两千万两白银,多少意思意思就行。” “啪~!”德隆一拍御案,“上官玄悟,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了你吗。我就不信,段琅那剩余的区区兵马,能奈我何。” 张昭也跟着吓唬道,“死胖子,再敢口出狂言,这就让你血渐当场。” 张如明瞥了一眼张昭,看着德隆冷笑一声,“德隆,我那两车大饼可不是白送的。你只要不怕城内百姓燃起怒火烧了你的皇宫,那就尽管对老子动手。别的不敢说,我历都城大军围困你三个月,还是有这个能力。到时候,给老子陪葬的多得是,我上官玄悟可不是吓大的。” 德隆心中一颤,他当然知道城内民众哗变,会来带多么严重的后果。更何况,现在军心不稳,德隆也担心城内出现变故。但是不给这家伙一点厉害,德隆脸上的颜面也过不去。 德隆刚要下令拿人,吴光照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息怒,此事,还是由臣来问问吧。” 吴光照说着,目光看向了张如明,“上官玄悟,陛下肯接见你,是念在你们抗击外寇的情面上。别忘了,你们依然是逆贼的身份。除非陛下开恩赦免,否则你们一直是大夏之敌。身为逆贼,居然还想得到补偿,你觉得可能吗。” “吴光照,少来这套,历都城兵马是不是逆贼以后再说,我就问昨日的战斗,你们补不补偿。德隆,身为一国之君,你就给个痛快话。毕竟昨日的战斗,大家是以联盟的行事共同协商的,这一点你们谁都不能否定。”张如明拧着脖颈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德隆微微一哼,怒道,“你的条件,简直跟放屁一样。如果说历都城兵马穷困潦倒,朕到可以救济救济。” 德隆原本以为张如明会气的怒骂,他好借机让人把这厌恶的死胖子扔出城门。没想到张如明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看看,还是德隆陛下够意思。那好,咱们来点实打实的,就当我们需要救济。”、 德隆一愣,心说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那好,你们需要朕怎么救济,是送你们一点吃的,还是要点残羹剩饭。”德隆嘲笑道。 张如明看着德隆,非常认真的说道,“进城之后,我帮你给民众分发了两车大饼,别的我不要,这大饼钱你总得还给我吧。” 德隆一听,心说这还算句人话,不就是两车大饼吗,就当施舍穷鬼了。 “上官玄悟,这条件朕可以答应你,也算是为历都城兵马昨日的英勇,表达一下朕的心意吧。” 张如明一抱拳,“陛下可是一言九鼎,那我上官玄悟就谢谢了。咱也不多要,你就派人把我那两大车装满银子就行。” 德隆手指头一颤,“你说什么?” 张如明仿佛没听明白,奇怪的看着德隆,“饼钱啊,你不是说赔偿我的大饼钱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放肆,朕向来都是一言九鼎,可是你~再胡搅蛮缠,休怪朕不讲情面。” “谁说我胡搅蛮缠,我那两车大饼可金贵着呢,寸饼寸金,没让你赔偿金子就不错了。你要是不愿意赔,那就让人把大饼都收回来,我原封不动带走。就恐怕,那些收饼的人,能被城内百姓活活骂死。” 德隆与几位臣子气的肝都在颤抖,如果不是上官玄悟身份特殊,他们都想把他千刀万剐了。 “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城门。”德隆实在忍不住,当即怒道。 几名侍卫冲了进来,张如明高声喊道,“慢着,老子自己走。德隆,老子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德隆身为帝君出尔反尔,到时候,恐怕连京都民众都不会再支持你。” 张如明说完一转身,天师袍云袖一甩,就要迈步走向殿外。吴光照皱了皱眉头,无奈的上前说道,“等等,不就是两车饼钱吗,本相替陛下给你。不过你敢再胡说八道,也休怪陛下治你死罪。”吴光照给德隆示意了一眼,那意思稍安勿躁。 张如明一听说给银子,顿时笑意盎然,“当然当然,本天师向来只说赞美之词,这辈子连句粗口都不会说。相国大人,咱们上哪取银子去?” 吴光照咬了咬牙,忍着怒意说道,“那好,请上官天师去宫外等候,本相安排一下。” “可以可以,只要给银子,去哪等都无所谓。”张如明得意的笑道。 吴光照命人把张如明带到宫外,他这边一走,德隆顿时气的直跺脚。张昭楚提二人,也是忍不住怒骂一番。 吴光照上前说道,“陛下,这些银两可不是白给。臣定会让城内百姓知道这是陛下的仁慈,赏赐给历都城大军的。陛下念及他们抗击外寇的事实上,没有计较叛逆之事,依然广发仁德之心,给予伤损人员一定的补偿。用区区两车银两,安抚住城内民众,这笔买卖划得来。” 德隆一怔,楚提张昭也跟着点头。楚提说道,“相国大人高见,两车银两不但能安抚城内民心,也会让天下人知道陛下的仁德之举。不错,臣赞同。况且那死胖子实乃奸诈小人,陛下不必跟他计较。” 德隆微微喘息了几下,气的一拍御案,“朕心疼的不是银子,只是那上官玄悟太可恶。” “陛下息怒,不要气坏了龙体,此事就交给臣来办吧。”吴光照躬身说道。 德隆点了点头,被张如明敲诈了一番,他实在是有些堵得慌。但针对上官玄悟这样的无赖,德隆还真把他没办法。吴光照等人告辞,躬身退了出去。 吴光照在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上,当众给张如明装了两大车银两。并且昭告全城,彰显德隆帝的仁德慈悲之心。 张如明才不管这些,他装出苦兮兮的样子要购买城内民众的车马。而且张如明专门告诉围观的百姓,说是运送伤兵的。一听说是运送伤兵,城内百姓踊跃的推来了车辆。除了那些骡马收取了很低的银两,车辆基本是白送给了张如明。看着张如明兴高采烈带着三十几辆大车走出城门,吴光照恨的牙根都疼。但是城内民众,却是带着感恩的赞誉之声,一直送到了城门边。 张如明满载而归,实在是出乎了段琅等人的意料。有了这些马车及银两,耿志山带领轻重伤员,浩浩荡荡奔赴了城阳府。伤兵一走,段琅立即令拔起营寨,大军奔赴既崆城等待新军的到来。 几日之后,京都大战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大夏各地。历都城兵马的胜利,大大振奋的民心。人们仿佛忘记了朝堂,纷纷传颂着段琅的壮举。 十五日之后,墨兰城等地招募的新军纷纷汇聚到既崆城。不知不觉之间,各地都城居然征集二十几万新军。趁着几方兵马都在调整之际,段琅以老带新展开强化作训。 就在京都之战一个月后,段琅收到消息,西越运量队伍正穿过两界山,向下关口方向行进。段琅知道是该出手了,而且陌坤也从国内调动着兵马。趁着南平兵马没有就位之前,先铲除了陆慕再说。西越不比南平,他们身后还有摩罗国,绝不敢把全部兵力都压在大夏。 既崆城内,段琅望着整齐的战阵,一声令下,前锋大将周龙率先开拔。所有的兵马,浩浩荡荡杀奔了下关口。大飞带着段琅的手令,快速的飞向凤鸾山。周武如饥似渴,终于等来了行动的命令。 七日之后,下关口陆慕,终于与段琅展开了正面厮杀。这一战陆慕也运筹了很久,经过两日的轮番交锋,陆慕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下关口,向历都城方向撤离。他要借助历都城的城防优势,阻挡住段琅大军的攻伐。 就在段琅大军向西推进之时,景山城方向,冯准朱文俊也带着兵马,悄悄的向城阳府奔进。隐藏了许久的冯准,终于再次露出了牙齿。 冯准与朱文俊在景山城隐藏这么久,虽说好像天下人把他们遗忘了似的,但景山城无法满足十万大军的粮草及装备。经过密探搜集的信息,冯准与朱文俊分析各处兵马的强弱之势。现在段琅与西越拼杀正紧,即便胜出也会元气大伤。趁着城阳府的伤兵没有什么战斗力,他们要一举拿下城阳,把粮草装备都运往景山城。 段琅与澹台明月把重点都放在陌坤及德隆德光兄弟身上,没想到冯准朱文俊这两个隐藏的毒蛇,在背后狠狠的咬了他们一口。 ------------ 第二百七十一节 血战 大夏下渡府泰阴郡,陌坤在府衙内,仔细听着斥候传来的各方消息。自从京都一战之后,陌坤专门向国主写了一封罪己书。这段时间,陌坤一直对那场战役耿耿于怀。甚至有这么几日,陌坤把自己关在书房内闭门沉思。 陌坤悔恨自己太过自信,没想到那段琅居然把他列为主要目标。但陌坤后悔的不是自己的失误,而是后悔没有早一步动用自己的特殊权利,结果让杨奎坏了大事。特别是后来得知西越大军与段琅的对垒,让陌坤痛恨不已,失去了一次绝佳的围猎机会。 付帅赵平度走过来,给陌坤斟了一杯茶,“军师大人,那段琅在下关口激战6慕,据探子消息,那6慕已经向历都城方向退守。您看,咱们是不是该提振一下士气。譬如亿象城或者京都?” 陌坤抬头看了赵平度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那6慕没有坚守下关口,并非是溃败,而是战略转移。纵观大夏格局,不管是亿象城还是京都,都已经不足为虑。德隆兄弟已经失去民心成为大夏的无根之木,早晚会枯萎而亡。倒是那段琅,已经在大夏形成星火燎原之势,必须要遏制他的展势头。” 陌坤微微一顿,接着问道,“国内兵马,目前已经到了什么位置?” “三日前收到的消息,正兵西宁城。末将觉得,何不趁机让援军扫平宣化及五粮城段琅的势力,一举把蓝湖城以南清扫干净。”赵平度说道。 “不,马上派人快马加鞭赶往西宁城,一旦遇到国内援军,立即让他们加快度去下关口方向与我大军汇合。” 赵平度一愣,“军师大人,难道咱们要去下关口?” “不错,别看咱们只有十多万人马,却是我大军的精锐。在度和战力上,目前的兵马都可以与历都城一较高低。” “可是,下关口驻扎着段琅兵马,直接强攻的话,恐怕损失不小。” “不必强攻,只需把兵马摆在下关口一侧,就会牵制住段琅很大一部分力量。6慕虽说是退守,他依然有能力进行反击。只要我后方援军一到,本军师倒要看看那段琅,还有什么本事抗拒两国的联手。京都一战,我南平将士的鲜血,不能白流。”陌坤脸色阴沉的说道。 赵平度想了想,“那~下渡府方面,咱们就这么放弃了?” “小小城池,还看不到本军师眼里。目前整个战略大局都在段琅身上,只要灭掉段琅,这大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抗衡南平大军。平度,三日后兵下关口。责令胡天壮,把周边郡城都给我搜刮干净。至于那些难民,就让下渡府头疼去吧。” “诺,我这就去安排。” 赵平度答应一声,兴奋的走了出去。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泰阴郡整休,对周边大小城池秋毫无犯。陌坤的这道军令,预示着可以放开手脚大肆搜刮一番。对于军中将士来说,最喜欢干的就是这种无法无天的事。 大夏通往西部的要地下关口,原本这里是荒无人烟的狭隘险道,此时却成为了战略要地。下关口西行不足二百里,在一处名叫齐水的小镇上,段琅中路军在此安营扎寨。 中军账内,段琅与澹台明月分析着战局形势。虽然6慕退出下关口,却是步步为营没有快撤离,段琅的前锋大军打的比较艰难。 “月儿,你说这6慕不赶紧退守历都城,为何一步一个坎在这里跟咱们消耗?周武已经切断他们的粮草补给,难道这家伙真想在路途中跟咱们决一死战?”段琅皱着眉头问道。 对于6慕的这种步步为营的布局,段琅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与其在路途中打消耗战,根本不如退回历都城打防御。那样的话,至少可以节省一半的兵力。但6慕反其道而行,让段琅有些迷惑不解。 澹台明月看着上报的伤亡数字,沉声说道,“琅,我觉得6慕这是在等待机会。” “机会?过了下关口,这一路根本没有险地可守,他等什么机会?如果这小子敢退入凤鸾山,他那是找死。凤鸾山的一草一木都有我的足迹,想在山林中与我作战,他是嫌自己命长了。” “不,我觉得6慕是在等待陌坤的动向。不光是他,我也觉得陌坤京都一战溃败之后,势必要报这失利之仇。不过西宁城的影者没有现他们援军到来,陌坤应该不会这么快动手。从西宁城到达泰阴郡,大军至少要一个多月的时间。6慕步步为营,就是在拖延时间。”澹台明月分析道。 “我要是6慕,干脆就退守历都城等候。这样下去,他们的损失可不小。” “琅,别看咱们兵马众多,但是新军的加入,反而降低了大军整体的战斗力。甚至在度和配合上,都远远不如以前。从周龙周虎他们上报的战况可以看出,兵卫之间配合的不默契,导致每次的攻伐都出现了漏洞和混乱。我到觉得,6慕这样步步为营也好,可以借机让那些新军与老兵磨合一下。另外,6慕此人诡计多端,他这样做必有目的。目前我也没猜测出他为何这样做,咱们必须多加小心。” 段琅一听,点了点头,“好吧,那就按照正常度推进。估计还有五六日才能到达凤鸾郡,通知周武,在凤鸾郡给6慕来一场大的。不管这小子有什么目的,毕竟咱们目前实力不弱于他,即便决一死战也无所谓。” 澹台明月想了想,赞同了段琅的意见。不过澹台明月让阿朱告知周伯,务必严密监控陌坤那边的动向。澹台明月隐隐感觉到,陌坤绝不会咽下京都失利的怨气。更何况陌坤手中还握着十多万精锐人马,实力不可小视。 就在段琅大军向西推进之时,不管是京都的德隆,还是亿象城的德光,他俩明知陌坤战败后兵马不多,但谁都不肯损失仅有的兵力去与陌坤硬拼。特别是京都之战过后,段琅在民众心目中如日中天,德隆兄弟二人大势已去,甚至开始不惜重金招揽兵源。 西部战火连天,大夏中部暂时归于平静。此时,城阳府内,几万伤兵的进驻,让城阳府变得犹如大都市一样热闹非凡。李建山与府尹梁毅总管着全局,几万伤兵的治疗,可把安神医忙碌的不轻。这些伤兵大都是刀箭之伤,有的甚至伤及肺腑。 按照天下各国兵制惯例,一旦受伤不能作战,最多是放一些军饷遣散回家。不过段琅打破了旧制度,这些伤兵都是军中经验丰富的老兵,只要恢复了伤势,战斗力极其强悍。更合况还有一批从历都城创建之时的老人,段琅当然不会舍弃他们。 府衙之中,李建山每日听取斥候的探报。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泰阴郡的陌坤大军身上,只要他们不来,李建山就可以高枕无忧。一旦陌坤大军向这边移动,他必须提前安排伤兵撤离。至于德隆与德光,李建山根本没放在心上。他们要敢来袭击城阳府的伤兵,恐怕整个大夏百姓都会震怒。这些伤兵都是大夏的有功之人,甚至说,德隆与德光本部兵马,都有可能出现哗变。但是李建山却忘了,景山城那边还有十万兵力。隐忍了两三个月之久,冯准与朱文俊必须要外出巡猎粮草。否则,他们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距离城阳府东侧不足五十里的无正山峡谷,一支大军秘密的驻扎了下来。 峡谷之内,冯准与朱文俊吃着干粮,两人正看着手绘的图表,详细的密谋着。 冯准指着图表说道,“老朱,凌晨寅时三刻开始攻击。只要一入城,你立即带着兵马直奔南门。城阳府面积不大,只要堵住两处城门,他们谁也跑不掉。” “冯兄,咱们的目的是粮草及装备,莫不如给他们留条生路为好。毕竟这些伤兵,可都是与外寇作战受伤的。真要是击杀了他们,到时候天下人口诛笔伐,咱们可就~!”朱文俊担心的说道。 冯准目光一冷,“老朱,你以为放他们一条生路,那段琅就会放过咱们?别天真了,现在不管是段琅,还是德光德隆,都容不下咱哥俩了。趁着天下大乱,正是你我称雄之时。不管是段琅还是赵家兄弟,今后都是你我之敌。对待敌人,万万不可手软。今日你不杀这些伤兵,等他们恢复如初,可就是咱们的劲敌。” “真要是激怒了段琅,他们杀向景山城怎么办?” 冯准冷哼一声,“段琅正陷入战火的泥潭之中,6慕与陌坤都不会放过他。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段琅既然想争得民心,那就要承受这份残酷的摧残。更何况,这几个月咱们加固了景山城防御,只要得到这批粮草及装备,哪怕他段琅率三十万兵马来袭,也不一定能拿下景山城。老朱,要想在东部称王,咱们就不能惧怕。只有杀出自己的威望,才能震慑住东部诸城。” 朱文俊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既然走到这份上,咱们也没了退路。杀吧,做不了善人,那就当个魔头。好在京都的家眷已经秘密接出来,你我兄弟二人可以放手一搏了。” 两人正说着,一匹战马奔进了峡谷。冯准与朱文俊站起身,马上之人下马来到两人跟前。 “启禀两位大帅,三百名兵卫已经秘密混入城内,只待战事一起,他们立即夺取北城门。根据观察,城内防御力量非常薄弱,南北城门总共不足五千兵力。” 朱文俊点了点头,“好!你先下去休息。来人,传令全军将士,下午未时提前歇息,凌晨丑时准时出征。” 朱文俊命令一下,各营将士提前安排,调整好作息时间。冯准也派出斥候,严密观察周围动向,甚至连巡山采药的山民都不放过。只要现有人,必须铲除。虽说城阳府能战的兵力不多,冯准也不想让他们做好迎战的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几万伤残兵卫做好防御准备,他们攻打城墙将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城阳府内,安神医带着几名学徒,不停的在军营中奔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说这些穿肠坡肚的伤兵。安神医保守的估计,恐怕半年之后,一小半人马才能恢复。至于重伤人员,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 一天的忙碌渐渐归于平静,李建山例行巡视完城防,向军营主将营房走去。耿志山已经备好了小菜,等待着李建山的到来。 看到李建山进入房中,耿志山说道,“李大人辛苦,先喝杯热茶歇歇。” “志山,斥候都派出去了吗?”李建山随口问道。 “放心吧,这个我可不敢偷懒。通往泰阴郡的所有通道都有人日夜坚守,一旦有情况会立即通报。” “妈的,这两日我总感觉眼皮跳,大家千万要小心。城内招募的新兵都给了段琅,咱哥俩带着这群伤残兵马驻扎城阳府,可千万不能出了事。” “不用担心,轻伤员经过这一个来月的修养,有些已经能够正常活动。万一有敌兵来袭,套上大车就能离开。”耿志山安慰的说道。 李建山点了点头,“派人去把安老爷子喊来,大家一起喝喝小酒。安老头一天忙到晚,可累的不轻。” “还别说,这老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要不是他,二三百人恐怕得送命,是该敬老爷子一杯。”耿志山说完,马上命人去请安神医。 趁着闲聊之际,两人也在分析着段琅与6慕作战的情况。目前整个大夏,都在关注着段琅大军。能不能赶走外寇,民众把希望都寄托在段琅身上。至于德隆和德光,各地都府已经不认可他们。除了少有的几座城池,大部分都抛弃了大夏朝堂。人们等待着段琅大军胜出之后,将会迎来崭新的朝代。 夜色渐深,繁华的城阳府渐渐安静下来。街灯熄灭,忙碌的一天降下了帷幕。 凌晨丑时,一支兵马借着夜色,快的向城阳府奔进。在距离城池不足五里之处,几名巡狩的斥候现了不妙,震惊之余赶紧向回飞奔。 朱文俊手持战刀冲在最前面,看到远处惊起的飞鸟,朱文俊知道不好,急忙下令。 “快~!加快度,不能让城内有所防备。” 前锋大军加快了度,几名斥候也是拼了命的奔驰。双方前后脚追到了城门之下,一名斥候高声喊道。 “快~敲响警钟~有敌袭~!” 城门之上,守城的兵卫们正困的打盹,一听这声高喊,顿时惊吓的不知所措。 “什么人~?站住!” “我是斥候营斥候,快敲响警钟~。” 斥候这边刚说完,城上的兵卫们,却是一个个吃惊的盯着远方。夜色之下,像是看到一片树林在快移动。 铛铛铛~一阵急促的锣声敲响,安静的城池顿时被这阵锣声惊醒。军营之中,别看此时大都是伤兵,但这些伤兵可都是战场上的老兵。一听锣声,一个个都爬了起来。即便有些人还无法站起,也把手伸向枕头底下去摸兵器。 李建山与耿志山冲出了房门,李建山立即问道,“怎么回事,哪个方位示警?” “大人,北城门示警。”一名值守兵卫喊道。 “北门?”李建山一愣,北门怎么会示警,那边没有南平兵马啊? 耿志山顾不得询问,赶紧去整理队伍。不管是不是伤兵,只要还能站起身的,都集中在一起。 李建山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妈的,不好,是冯准那王八蛋。志山,你马上带着伤残兵马,与梁大人从南城门撤离。其他人员,全都交给我。” “不,还是您带着兵马撤离,我去阻挡。” 就在两个人争执之时,北城门处,锣声一响,黑暗中蹭蹭蹭冲出二三百人,迅杀向城门洞。守城的兵卫大都是城中巡防,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城门很快就被打开,朱文俊刚刚冲到城下,顺势杀进了城池。 按照约定,朱文俊率兵人马根本不做停留,直奔南门而去。他的身后,冯准也带着后续兵马杀了进来。 军营之中,那些伤残人员还没全部爬上马车,一支人马就喊叫着杀了进来。 李建山目露峥嵘,拔出战刀大喊一声,“兄弟们,跟这群王八蛋拼了~!” 李建山知道再走已经来不及了,他无法放弃这些伤残的兄弟独自逃命。面对冯准的大军,李建山心中一狠,干脆豁出命拼一把。杀一个够本,杀两人就赚了,反正李建山知道,段琅那小子会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整个城池陷入了混乱,冯准更是三心病狂的下令烧杀抢夺,不管是伤残兵卫还是府衙捕差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李建山没有走,耿志山也没有走。两人带着仅有的力量,拼命的搏杀着。那些伤残兵卫,也爆出生命的潜能,哪怕滚到马车之下,依然死死抱着敌人的战靴,为兄弟们争取搏杀的机会。 天色放亮,一场惨烈的击杀在城内展开。不管是伤兵及衙差,甚至连一些商队都成了斩杀的对象。好不容易繁荣起来的城阳府,顿时被染成了红色。 近两个时辰的厮杀,才算渐渐进入尾声。经过清点,冯准没想到那些伤残人员,居然拼下他近两万人马。冯准不敢耽搁时间,马上命人搜集粮草及装备。 城阳府很快就被搜刮一空,朱文俊瞪着红的双眼,看了一眼血流成河的兵营及街道,一声令下撤出了城池。大军一走,各个角落里爬出隐藏的百姓。看着城内的一切,不少人顿时大哭起来。但更多的,却是目瞪口呆,被眼前残酷的景象吓傻了。 城内一名侥幸活下来的影者,看到后院的飞禽都被捉走,赶紧在城内寻找着马匹。他要赶到最近的城池,把这个消息立即报给段琅。 军营之内没有活下来的生命,耿志山靠在一棵大树旁,一把长枪穿透了胸背,至死也没有倒下。府衙之内,府尹梁毅也被斩杀在马厩之中。不少百姓哭泣着在军营中寻找,他们不知道这些残肢断体,哪一具是李建山大人的尸。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网址: ------------ 第二百七十二节 悲壮的尊严 通往凤鸾郡的大道上,陆慕大军步步为营,只守不攻。这种打法,令周龙周虎兄弟二人非常头疼。毕竟攻击的一方,付出的代价极大。而且眼看着对方第一道防御要攻破,立马会撤到第二道防御之后。周龙周虎兄弟二人无奈之下,只能稳扎稳打步步紧迫。 陆慕坐在战车之上,这些日子他也非常焦虑。陆慕没想到自己的身后,还隐藏着段琅一支兵马。但这支兵马的出现,让陆慕心生警觉。 按照逃过来的兵卫所说,身后这支兵马不下于两万人,战斗力极其强悍。陆慕心中非常诧异,既然这两万兵马实力强悍,为何不直接拿下历都城。他只在历都城留守一万兵力,对方趁夜潜入城内,很容易占据历都城。更何况这种战法段琅经常动用,几年前在五粮城就是吃了这种亏。但对方袭击粮草车队之后就隐入山林,这可不符合兵发常规。 陆慕隐隐觉得,段琅很可能在历都城设下了伏笔。 既然这样,陆慕干脆派出一支人马在凤鸾郡东南三十里处乌江边秘密驻扎。这支兵马并非是防备周武的奇兵,而是军中的一些能工巧匠。陆慕不打算撤回历都城了,他要在凤鸾郡东南侧渡过乌水江,直奔复地干声城及墨兰城方向。虽说这样做有些冒险,但好在不是雨季水势不是很汹涌。只要木排捆扎的结实,应该能依次过江。况且陆慕精通工匠之术,他设计的木排足以承重战车及粮草。 陆慕步步为营抵抗攻击,就是在为这些工匠争取时间。段琅能够穿越大漠,他陆慕却有本事渡过乌水江。而且渡过之后,将彻底摆脱段琅大军的追袭。陆慕完全可以在大夏未经战火侵袭的复地,大肆搜刮一番。等段琅大军绕过去之后,按照陆慕的推测南平援军也应该到了。那时候,陆慕将由被动变为主动,联合陌坤击杀段琅。 就在陆慕准备按计划撤离之时,一则消息改变了西部战局,让陆慕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段琅中军大营之中,夫妇二人听取完前方的战报,刚要调兵遣将增加攻击强度,就听着账外一声惨叫,张如明疯了似的冲了进来。 段琅一愣,心说这家伙又发哪门子疯?没等段琅问话,张如明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情况?”段琅吃惊的问道。 “王八蛋~老子一定要杀了那些王八蛋~。”张如明声嘶力竭的咒骂道。 “你小子说清楚点,谁又招惹你了?”段琅崔问道。 澹台明月也颇为惊讶,这两日她让阿朱去前锋营观察敌军动向,难道是阿朱出事了?除了阿朱,谁还能让张如明哭的跟奔老丧似的。 “张大哥,难道阿朱她~?”澹台明月吓得捂住了嘴,不敢再说下去。难不成,阿朱为了观察,出了事? 张如明抹了一把发红的双眼,“是~是建山他们~段琅,给我十万大军,必须给老子十万大军,老子要去为建山报仇。” “什么?你说什么?”段琅整个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 澹台明月也是浑身一震,“城阳府怎么了?” 澹台明月这才想起,阿朱去了前锋营之后,所有情报都由张如明掌控。莫非,是城阳府出了大事? 张如明举着一张细小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冯准~是冯准那王八蛋,率兵袭击了城阳府,他们~他们屠杀了所有伤残人员。耿志山他们~全部壮烈~呜呜呜呜~!”张如明忍不住再次大哭起来。 段琅只觉得脑子翁的一下,微微一晃。澹台明月迅速接过周伯传来的密件,仔细的看了起来。血淋淋的事实震惊了澹台明月,段琅看后,更是震怒的大吼了一声。 “段琅,建山是咱们的亲兄弟,老子不管,必须马上回去宰了那帮王八蛋。你要不答应,别怪老子跟你急。”张如明抓住段琅的手臂,狠狠的摇晃着。 段琅双拳紧握,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来人,召集所有将领,包括周龙周虎,马上来大帐议事。” 澹台明月看着双目发红的段琅,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说道,“琅,还有两日就可以把陆慕逼到凤鸾山,你~你可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什么是大局?我只知道建山大哥,耿志山大哥,还有那些为我而战的兄弟们,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如果与陆慕决一死战把兵力拼光,如何再去为他们报仇。” 段琅忍不住怒吼着,这还是他第一次针对澹台明月吼叫。冯准与朱文俊的丧心病狂,彻底激怒了段琅。 所有将领都来到了大帐,连在前面激战的周龙周虎得到命令,也暂停了攻击返回中军大营。 段琅悲痛的把消息告知了众人,一听说冯准居然用近乎屠城的劣行屠杀了兄弟们,所有人都暴怒了起来。澹台明月不再劝阻,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恐怕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们,更别说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们。 张如明更是连番咒骂,骂的嗓子都嘶哑了,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段琅。 “对了,周伯还有个消息送来。陌坤的兵马,正在向下关口行进。” “陌坤?”段琅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来吧,魔来杀魔,神来斩神,谁敢挡老子的路,老子就送他下地狱。” 澹台明月眉头一皱,“闫发成将军驻守在下关口,陌坤的援军未到,应该不会强攻。不过既然陌坤兵发下关口,恐怕这条通道咱们只能让出来了。留下任何兵马,都会处于两军夹击之势。既然要走,那就全部兵马都带走,一个不留。” 澹台明月有些惋惜,她相信两日后的凤鸾山之战,会让陆慕损失惨重。甚至说,可以一举把陆慕赶出澜都城。但是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要改变。澹台明月知道即便自己坚持,恐怕也压制不住众将官的怒火。她可不知道,狡猾的陆慕已经为自己备下了后路。可以说墨兰城等地因祸得福,免受了一场战火的屠杀。 西越兵营之中,陆慕得知对方停止了攻击,还以为是酝酿着更猛烈的进攻。但是很快,观察校尉就跑过来报道,说是段琅的大军退兵了。 “什么?退兵了?”陆慕吃惊的站了起来,赶紧跑到高处远远的观望一下。 对面的兵马确实在后撤,而且撤离的速度非常快。这一下,陆慕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下令斥候一路观察,随时向他汇报。 段琅的人马不但撤离,而且是撤的轰轰烈烈毫不隐瞒。甚至说,连隐藏的暗手都没有布置,直接把攻打了多日的西部通道彻底放弃。 下关口大营之内,段琅的兵马在此稍作休整。陌坤得知这一消息,立即后撤了三十余里,随时准备转移。陌坤不知道真实情况,还以为段琅集中兵马回撤下关口,是来对付他的呢。 军帐之中,闫发成一听冯准朱文俊居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不禁气的怒骂,“猪狗不如,简直是猪狗不如。此二人曾经都是大夏重臣,居然血刃伤残的骨肉同胞,他们真该碎尸万段。” 下关口的将士们都被这道消息激怒了,别说是同为大夏族胞,即便南平西越外寇,也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掠夺城池搜刮财富,在战乱之中任何兵马都能说的过去。但是屠杀伤兵连一丝活路都不留的绝户行为,根本就是在激起天怒。 原本段琅还想保留一支兵马留守下关口,但是前有陌坤虎视眈眈,后有陆慕如狼随行,段琅干脆撤走所有兵马,兵发城阳府。 临走之前,澹台明月让阿朱通知周伯,把此事通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冯准与朱文俊的劣行。历都城兵马在前方与外寇浴血奋战,曾经的朝堂重臣居然屠杀伤兵与民众。这样的行为,定会让冯准朱文俊遗臭万年。而且,澹台明月故意让周伯把‘朝堂重臣’渲染一番。毕竟很少人知道冯准朱文俊已经叛离大夏,他们带着兵马失踪的消息一直秘而不宣。澹台明月要让大夏民众对赵家皇室彻底失去了信任,如此劣迹之人都能得到过重用,足以说明大夏皇室昏庸无道重用奸人。这样的皇室,必定会遭到天下人弃之。 段琅命闫发成率领大军压后,他与澹台明月张如明周龙等人,则是带着先头部队快速前行直奔城阳府。段琅原本是想让澹台明月留下,但她担心段琅会一怒之下直接杀奔景山城。要知道攻城之战没有步战兵,靠这些骑兵根本无济于事。为了阻止段琅等人鲁莽而为,澹台明月只能一路跟随。 五日之后,整个大夏只要有影者密站的城池,都被这道消息震惊了。特别是墨兰城内,庞刚与樊城两位前任老臣,更是气的根不能去城阳府跟随段琅一同讨伐。 京都之内,德隆等人也被这个消息震撼了。谁也没想到失去踪迹这么久的冯准朱文俊,突然之间做出如此怒天之事。特别是传言他们还是大夏朝臣,此事已经在京都之内开始发酵,不知情的民众甚至开始纷纷传诵,这是德隆的旨意。 德隆气的一头疙瘩,赶紧召集几位重臣商议。相国吴光照匆匆来到静阁,慌忙禀报。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无论如何也要昭告天下,让天下臣民都知道此二人早已背叛朝堂。他们的恶行,与我朝堂没有任何关系。臣不知其他城池如何,但京都之内已有不少民众开始撤离。这样下去,我等必然会遭到万民所弃。” 德隆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他现在都快成孤家寡人了,这屎盆子居然还要扣到他的头上。德隆气的先是大骂了一番,接着下令抄查冯准朱文俊在京的府邸。 德隆揉着额头,下旨让吴光照召集群臣,口诛笔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解释清楚。甚至让吴光照去请出老翰林王世渡,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关键之时再帮他一把。不过,吴光照却被老翰林痛骂了一番。王世渡甚至嘲笑德隆,当初讨伐段琅,根本就是自掘坟墓。堂堂的大夏江山,就是葬送在他的狭隘与妒忌之下。 得知老翰林的怒骂与嘲讽,德隆居然不敢提起杀他的心思。如今的朝堂人心涣散,不少臣子纷纷递交辞呈。德隆自己也感觉大势已去,但帝君的尊严迫使他必须要坚持下去。德隆当然后悔,他后悔的不是要铲除段琅,而是后悔没有打牢基础就提前发难。如果能像父皇昱宁帝一样隐忍不发,或许不会让大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眼前的一切,说什么都晚了,德隆已经没有光复皇室的那种坚定信念。特别是宏亲王的薨逝消息传来,让德隆悲痛之余,也有了一丝把江山让给德光的念头。当今的大夏,皇室之间再起争端那等于自寻死路。既然叔祖做了如此安排,莫不如让德光挑起重任,让大夏皇室重新振作起来。 德隆心力交瘁,亲笔写了一封密函,让张昭派人秘密送往亿象城。如今之计,德隆知道只有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或许还有一丝夺取江山的希望。否则,他们只能沦为被外寇斩杀的命运。 城阳府的劫难,改变了整个战局的发展。段琅大军从西面一撤,陆慕与陌坤再次合兵一处。而段琅等人,则是快速奔驰了半个来月,终于赶到了城阳府。 看着残破的城门,城上看不到任何生机,澹台明月的心情非常沉重。大军进入了城池,城内一片凄凉,连猫狗声都听不到。城墙的阶梯上及街道中,还横七竖八躺着无法辨认的尸首。看到如此情景,张如明不禁黯然泪下。 “麻痹的,好好的一座城池,居然糟蹋成这样。冯准那个王八蛋,老子不把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张如明抹着眼泪咒骂着。 段琅脸色铁青,咬牙吩咐道,“周龙阿朱,你们带一队人马全城看看,如果还有民众就召集一下,让所有人都到大营中来。周虎,你带一队人马,去府衙那边搜索一番。奇峰,你带人去北门,暂时驻扎。” 周龙等人答应一声,各自带人按令行事。段琅看了看澹台明月及张如明,“走吧,去大营。” 段琅等人带着极其悲痛的心情,来到了城防大营之内。营门已经残破,段琅等人一进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个地面被血染成了黑红色,但是伤残兵卫的尸首,却是一排排摆在演兵场上。虽说过去了二十多天,但由于失血的原因,尸首并没有腐烂,依稀还可以辨认出他们的模样。 众人下马步行,段琅一步一颤,澹台明月也是双目通红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虽然将士们已经逝去,但在死亡之中依然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尊严。 “那~那是志山。”张如明指着摆放在最高处的一具尸首,带着哭声喊道。 众人赶紧走了过去,耿志山被摆放成坐姿靠在演兵台上。他的身躯,还插着那支断枪。 澹台明月哽咽的说道,“应该是城内民众,把将士的尸首留给咱们看的。来人,快,找一找建山大哥的尸首。” 不用澹台明月吩咐,张如明就开始四下寻找起来。既然耿志山的尸首被摆放在最高处,按说李建山的也应该在此。但是周边没有发现李建山的尸首,张如明紧张的心彭彭直跳。 不大一会儿,一名校尉跑过来报道,“启禀段帅,没有发现李大人的尸首。” 张如明浑身一震,激动的抓住了段琅的胳膊,“建山还活着,他肯定还活着。” “老张,我也希望如此。再等等,看看周虎和周龙那边的消息。”段琅有些紧张的说道。 “琅,既然民众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兵营,城内应该还有不少百姓。我看,还是先命人把将士的尸首搬到城外吧。在城外选择一处给他们立碑,希望将士们的在天之灵,也能入土为安。”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悲痛的再次看了看耿志山,传令在南城门外三里处的树林边,为将士们立碑开墓。 段琅这边刚下完命令,周龙周虎陆续来到军营。周虎率先说道,“段帅,府衙残破不堪,不过没有发现尸首,应该是被城内百姓自发的清理了。” 周龙也跟着上前抱拳说道,“段帅,城内都查看了,没有发现民众。” “什么?整个城池都没有人?”段琅一愣。 张如明哽咽的说道,“废话,整个城池阴气森森,谁还敢在城内住。要我说,赶紧派人去周边郡府看看,百姓们很可能都去了郡府。”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张大哥说的不错,城内粮草被洗劫一空,加上尸首如山,普通百姓确实不敢继续留在城内。距离城阳府最近的就是大丰郡,城内百姓应该去了那里。” 段琅赶紧下令,派人去大丰郡查看。就在段琅刚下完命令,就看到阿朱从外面跑了进来。阿朱的身后,还跟随一名蓬头垢面的青年男子。 “段大哥,明月,建山大哥还活着。”阿朱带着兴奋喊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如明‘啊’了一声,几步跑过去,“夫人,建山那小子在哪?” 段琅与澹台明月等人都围了上来,激动的看着阿朱。李建山活着的消息,顿时让众人在悲痛之余,有了一丝喜色。 “段帅,这是城内的影者,他一直没有离开。他说,建山大哥还活着。”阿朱急促的说道。 那名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单膝跪拜,“影者坤四,拜年少主。” “兄弟,不必客气,快告诉我,建山大哥现在何处?”段琅赶紧拉起了这名影者。 “启禀少主,当日冯准朱文俊袭击大营之时,李大人为了保护安神医安全,把他塞入了熄灭的灶眼之内,不过在灶房中李大人寡不敌众身中数刀。敌兵以为李大人已死,却被安神医给救了下来。不过,李大人伤势极重,城内医馆被烧缺乏医药,安神医只能带他出去治疗。” “他们身在何处?是大丰郡吗?”澹台明月着急的问道。 “不,是崮脱山,安神医带着李大人去了崮山。不过城内民众,倒是都去了大丰郡。安神医告知小的,说等你们到来之后,应该知道他所去的地方。” “崮脱山?”澹台明月一怔,略一沉思,“我明白了,安神医是去了采蜂人范先生固脱山隐居之地。” 段琅当即说道,“周龙周虎,你们留下清理全城。走,去固脱山。” “我也去。”张如明赶紧喊道。 当日向天去固脱山请的采蜂人老范,在向天的带领之下,段琅张如明等人,快速的奔向固脱山。得知李建山还活着,也算是悲痛之中的一份惊喜。但不知,他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 第二百七十三节 智者论道 周龙周虎等人,开始清理残破的城池。随军郎中也在测试着水源,防止毒物的污染。城阳府虽然不大,但一直没有遭受过战火的侵袭。自从历都城大军到来之后,百姓安居乐业,周边的商户云集,颇有扩建之势。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得惨不忍睹。 距离城池三十里外的固脱山中,向天带着段琅等人来到采蜂人老范所隐居的茅庐之处。这里很简陋,除了两间茅草房,周围到整理的非常平整。一辆残破的马车停在不远处,旁边还拴着一头瘦弱的毛驴。 听到有动静,一名年轻人从茅庐中走了出来。看到段琅等人,年轻人不禁吓了一哆嗦。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张如明之时,眼神顿时变的一亮。 “大人,我认得您,您是上官天师。师父~上官大人他们来了。”年轻人兴奋的向茅庐内喊道。 年轻人是安明生的学徒,别看段琅澹台明月等人都在城阳府驻留过一段时间,但是他们很少在城中露面。倒是张如明解毒之后,时不时去城内招摇一番,所以城内百姓大都认得张如明。 茅庐之中走出一位老者,正是城阳府神医安明生。看到澹台明月与段琅等人,安明生颤巍巍的迎了上来。 “你们可算来了,段元帅,军师大人,你们可要为死难的将士和城中百姓报仇啊。那群野兽见人就杀,他们~他们简直就不配为人。” 段琅上前一步扶住了安神医,“老爷子,万幸您能躲过一劫。您就放心吧,这笔血债我们一定会让他们偿还。老爷子,李建山大人还好吗?” 安神医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李大人已经救了过来,不过身子骨还很虚弱。” 段琅一听,没等他说话,张如明赶紧向茅草房跑去。茅庐不大,段琅让向天等人先在外面警戒,与澹台明月一同进了茅庐。 茅草房内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药味,李建山躺在一个简陋的床榻之上,整个上身裸露着。由于多天没有洁身,李建山头发蓬乱胡须遮面,段琅等人差点没认出来。 “建山,你小子还活着。好,活着就好。”张如明看着李建山胸腹上惊怖的伤痕,双目泛红的说道。 李建山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微弱的说道,“你们~来了。” 看到这种情况,段琅赶紧回身问着刚走进来的安神医,“老爷子,建山大哥没什么大碍吧?” “性命已经无忧,不过李大人元气大伤,说话可能费点力气,最好不要让他过于激动。现在的情况,简单说几句即可。” 安神医刚说完,就听李建山急促的喘息道,“不~我有话说。” 段琅走过去赶紧轻轻握住李建山的手,“建山大哥,不必着急,既然我们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段琅~冯准那厮~不可饶恕。”李建山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目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我会把他的脑袋,放到兄弟们的墓碑前,血祭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李建山胸口起伏着,每说一句话都牵动着伤口。几个人简单聊了一会儿,安神医怕李建山过于激动,给他灌了一碗药汤,让李建山安睡过去。 众人走出了茅庐,那名年轻人早已找了几个木桩放在茅庐外,众人围坐了下来。 澹台明月轻声问道,“老人家,您为何没去大丰郡,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安明生叹息了一声,把当日在大营内看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原本李建山与耿志山并肩作战,而且以李建山的身手,完全可以逃离出去。但是李建山没有这么做,为了救下安神医,李建山拼死斩杀了看到安神医藏入灶眼的几个敌军兵卫。最终,李建山也寡不敌众被敌军‘斩杀’。好在他们没有割掉李建山的脑袋,不然安神医想救都没法救。 安神医看着众人说道,“当时老朽只是用草木灰止住了李大人的流血,并没有把握救过来。这段时间周边城池的跌打损伤药物早就购买一空,老朽知道去了大丰郡根本没用。当时老朽只想着老范这里或许还藏着点私货,就让小徒带着李大人来到了固脱山。还好,老范这里还真找到了两支成型首乌与一些蜂王膏,这才把李大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那~您的家人与其他百姓都去了大丰郡吗?”澹台明月问道。 站在一旁伺候的学徒难过的说道,“师父的家人~都死了。当日他们抢夺药材,一把火烧了医馆。要不是小的正在一户人家替人急诊,恐怕也要惨遭毒手。” 澹台明月一怔,安神医哀叹道,“不光是老朽的亲人,那群恶魔烧杀抢夺,城内不知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段元帅,军师大人,城中的乡亲整理好营中的将士,就是希望你们能为他们报仇。” 段琅痛心的点了点头,“此仇不报,那些逝去的兄弟也不会原谅我。老爷子放心,用不了多久,就让他们血债血偿。” “老人家,李大哥的状况,能跟随我们回城吗?”澹台明月问道。 “路上慢行,应该无碍,李大人也算是命大,身中数刀都避开了要害。如果不是头上被战枪头扫中昏迷过去,恐怕李大人还得坚持战斗。”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既然这样,莫不如带李大哥回城救治。另外,老人家,还得麻烦您照顾一段时间。如果您同意,明月恳请老人家进入我们大军。” 段琅也跟着说道,“老爷子,以后您就跟随我们走吧。承蒙您几次出手相助,我段琅必定以尊亲师长之礼相待。” 安明生抱了抱拳,“多谢段帅及军师大人,老朽年事已高,已经无力东奔西走了。等恢复了城池,老朽会继续留在城内相助。不过,我这小徒也学了几分本事,到可以跟着你们。” 安明生说着,唤过年轻人,“我这小徒是个孤儿,随了我的姓氏,取名叫安康。老朽希望他能学出本事,让患者康宁。康儿,赶紧拜见诸位大人。” 年轻人对着段琅等人一躬到底,“学徒安康,拜见几位大人。” 张如明说道,“安老头,这名字起的好。安康啊,以后你就跟着本大人了,真要是有本事,本大人就让你当个大医官,统领所有随军郎中。” “多谢上官大人厚爱,学徒一定尽心尽力。”安康恭敬的说道。 段琅与澹台明月也很欣慰,军中医官奇缺,能够得到安神医的高徒,也算一件幸事。 天色不早,段琅命向天等人小心的把李建山抬到马车内准备返回。刚才躺在床榻之上还看不出真实的伤势,这一撩起脏兮兮的床被,段琅等人才吃惊的心都在颤抖。李建山的一条腿,居然从膝盖下齐齐斩断。而且胸腹之伤贯穿胸背,稍微一动就沁出血迹。 澹台明月咬着嘴唇,张如明更是少有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向天等人小心默默的把李建山抬到马车之上,车内铺满了松软的山草。段琅请安神医上了另外一辆战车,把那头瘦弱的毛驴拴在了马车之后。段琅示意慢点前行,众人开始返回城阳府。 当段琅等人回到城阳府的时候,日头已经西落。府衙已被清理出来,众将官得知李建山还活着,纷纷来到府衙探望。不过看到李建山的伤势,每个人即是心酸又是痛恨。 段琅没有召集众将官议事,也没有吩咐什么。所有人按部就班,各营都在忙碌着。不过澹台明月,却让阿朱带着三百斥候及影者,带着大飞奔向了景山城。 三日后,闫发成等后续大军到来。连同驻守下渡府的卢正山,也带着兵马赶到。又经过了一日的清理,城内总算恢复了一些模样。 几万人的大墓挖好,段琅率领着众将官,在城外为战死的忠魂送别。所有战将肃穆而立,不少人更是掩面痛哭。祭奠完毕,回到城内,段琅当即召集众将官议事。 府衙之内,众将云集,段琅看着众人肃穆的说道,“诸位,两军交战,生死各安天命。既然是战争就有死亡,哪怕报仇,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但是,冯准朱文俊这支人马,他们每一个兵卫都不能放过。老子不管他们冤不冤,只要是这支兵马的人,必死无疑。城内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笔血债必须讨回来。” 卢正山抱拳说道,“段帅,血债血还,末将请令出战!志山兄与我情同手足,不斩下冯准朱文俊的脑袋,末将对不起志山兄弟。” 段琅点了点头,“卢将军稍安勿躁,志山也是我们大家的兄弟。这一战,要彻底封死冯准的所有退路,他的兵马绝不留下一个活口。几日前阿朱带着斥候与大飞去了景山方向,根据传来的消息,我与军师明月制定了攻打方案。下面,本帅来布置一下各营任务。” 段琅说着,威严的扫了一眼众将官,高声说道,“周龙听令!” “莫将在!” “本帅命你率领本部人马,绕行景山城南侧,切断敌军通往惠宁城的道路。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周虎听令!” “莫将在。” “本帅命你带本部人马,迂回景山城北侧,切断敌军通往房山城等地的通道。” “末将得令。” 段琅说完,目光看向了急迫的卢正山,“卢将军,听令!” 卢正山一抱拳,“末将在!” “本帅任命你所部,为前锋营,以最快的速度封堵景山城门。记住,本帅人马未到,不得攻城。违令者,军法处置!” “段帅放心,末将保证让城内一只篓蝇也飞不出来。得令!”卢正山郑重的抱了抱拳。 段琅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闫发成,“闫将军,城阳府是咱们心中的一个伤痛,必须把这里重建起来。目前各地城池纷纷投靠咱们,也要让大家看到,我段琅不是空许承诺。既然大家信任于我,段琅就要为他们担当起责任。本帅给你留下三万人马,您暂时在此留守。等大军平定景山之后,咱们再聚。” 老将闫发成站起身,“段帅,那朱文俊原本是我旧部,此人在战术方面颇有些本事,段帅一切小心。” “嗯,此次复仇,决不能再添新恨。建山就交给闫将军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预祝大军马到成功。”闫发成对着众人抱拳说道。 所有将军都站了起来,议事完毕,周龙周虎及卢正山三人,率先带领兵马出了城门。段琅与明月等人告别了李建山,率兵大军浩浩荡荡向景山城杀去。 此时,天下都城已经被冯准朱文俊的恶行激起的愤怒,陌坤与陆慕也收到了具体消息。得知段琅因为这事撤兵,陆慕总算是释去了心中的疑惑。 下关口,西越与南平大营左右分列。南平大营中军帐内,陌坤与陆慕相对而坐,中间桌案上焚了一炉清香,两人品茶论道看似轻描淡写,却论证着下一步的大计。 陆慕品了一口茶,淡然笑道,“陌先生,没想到在这大夏荒凉之地,还能品得如此好茶,先生不愧为军中雅士。” “呵呵,陆老弟说笑了,只不过好这一口而已。酒迷心智,茶却让人清明。正所谓德山忠水禅茶意,老尔能如此逍遥,岂不快哉。” “听陌先生言外之意,恐怕志不在此。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清心明志,为的可是千秋大业啊。先生境界之高,陆某敬仰。” 陌坤笑着摆了摆手,“陆老弟乃人中龙凤,就别取笑老哥了。现在那段琅怒火中烧,倒是你我布局的好时机。” “陌先生,以你之见,该剑指何方?”陆慕谦逊的问道。 陌坤想了想,把桌上的茶壶茶盏一摆,指着茶壶说道,“段琅好比此壶,几方势力及各地城池好比这几个茶盏。壶中水满,才能注入茶盏。但不知陆老弟,是想先砸壶,还是先打破茶盏?” 陆慕看着桌面,“陌先生,您是与韩平子大人同辈中人,以您的判断,该当如何?” 陌坤说道,“这大夏好比是这张案桌,它能放得下茶壶,也能放得下茶盏。但是你我二人不在案桌之中。要想分的一杯羹,就得打破茶局才有容身之地。茶盏不足为虑,盏中无茶,只不过是器皿而已。只要打碎茶壶,这张桌子自然就会清理干净了。” 陆慕点了点头,“在下正有此意,茶盏碎了可以更换。没了茶壶,也就没了茶局。那就~集中力量,打破茶壶。” “好,既然陆老弟也这么想,那就好办了。目前我后备大军还有大半个月才能到此,到时候你我集中优势兵力,力克段琅大军。以前你我分兵两处,反而被这厮牵制。从现在起,咱们合兵一处,主动权可就在咱们手中了。” 陆慕微微点头,“段琅兵马向来以速度见长,追着打恐怕对他有利。莫不如,逼着他主动打。” 陌坤心中一动,“怎么,陆老弟也发现了段琅的软肋?” “呵呵,陌先生有此一说,看来比在下看的更清楚。既然这样,莫不如你我各写一谜,看看是否不谋而合。” “好啊,来人,拿纸笔。”陌坤笑道。 两人各自写了几个字,把纸张盖着递给了对方。当陌坤与陆慕打开之后,两人不禁相视哈哈大笑。他们的写的都是同一个地点~墨兰城。 两人同时分析出,既然段琅宁可放弃处于劣势的西越兵马也要撤兵,说明段琅不光是为了报仇雪恨,他心中应该很在意这些支持他的城池。既然这样,在大夏鼎力支持段琅的莫过于墨兰城。只要南平援军一到,他们就兵发墨兰城。到时候,只能逼着段琅率兵援驰。即便段琅不来,以墨兰城及周边城池的富有,也足够陌坤与陆慕大肆搜刮一笔了。 ------------ 第二百七十四节 警醒 大夏亿象城,城中府衙已经改成临时行宫。不管天下人认不认可,最起码在亿象城内,德光成了当朝的帝君。而老将孙刚,也被德光册封为兵马大元帅。范佳昌册封为付帅,兼任御林军总管。 行宫之内,德光看完德隆派人送来的密信,递给了站在旁边的范佳昌。 “佳昌,你是叔祖的亲卫,更是朕在亿象城最信任的爱卿。你分析一下,德隆此举,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德光问道。 范佳昌快速浏览了一遍,躬身说道,“陛下,日前德隆受制于冯准朱文俊的牵连,正被天下人所弃。据微臣得到的消息,京都兵马人心涣散,不少兵卫已经逃离。看来,德隆气数已尽了。” “这么说,朕可以回京接掌皇位?” “陛下万万不可,德隆此举只是试探,陛下万不可身入险地。更何况,德隆提出要求是先灭国贼,再铲除外寇。目前段琅抗击外寇深得人心,此等民心向背的事情决不能做。德隆目的险恶,臣相信即便宏主子在世之时,也会劝陛下不可这样做。”范佳昌严正的说道。 德光靠在御椅上惋惜的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段琅此人确实有些本事,如果能招募到朕的麾下那该多好。可惜啊,当年德章为太子之时,就没把段琅放在眼里。德隆承福天意得到了段琅,却不知道珍惜。不但抛弃了良将,还差点沦为灭国之君。不智,实在是不智。” “陛下圣明,臣到觉得可以示好段家军,即便不能收揽到陛下麾下,至少也不要交恶。以目前的局势,这样做对陛下好处颇多。” 德光点了点头,“嗯,朕也有此意。我亿象城人单势薄,经不起大风大浪。如今之计,关键之时还需段家军相助。至于京都,那德隆鬼迷心窍居然还想着铲除段琅,简直不配为我赵家男儿。” 说到这,德光沉思一下,接着说道,“看来,在针对冯准朱文俊这件事上,朕得表个姿态才行。来人,拟旨~!” 德光当即颁布了一道昭告,命人送往各地都城。不过,德光没有用帝君的名义,而是以昱宁帝大皇子的身份,痛斥了冯准朱文俊的恶行。在行文中,德光恳请天下各方势力团结一致共同抗敌。不但如此,还呼吁京都德隆放下对段琅的成见,并高度赞扬了段琅的英勇之举。 德光此举,确实为他争得了不少民意,更是得到了亿象城民众的支持。不过这样一来,却更显得京都德隆小肚鸡肠嫉恨贤能了。就在德光向段琅示好之际,历都城三路大军围困了景山城。 景山城位于东海之滨,原本属于大夏东荒之地。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夏东部诸城向来不受朝堂重视。景山房山等都城反而乐得其所,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还时不时向朝堂谎报灾荒要点救济,城池发展的倒也不错。但自从冯准朱文俊入住以来,这里的一切都改变了。 城头之下,卢正山列开阵势,城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冯准与朱文俊站到城头之上,看着城外先锋大军,两人的神情非常凝重。 “冯兄,该来的总是要来,看来宁静的日子到头了。”朱文俊低声说道。 “怎么,怕了?”冯准转头看了朱文俊一眼。 朱文俊不屑的一哼,“这有何惧,刀头舔血乃男儿本色,要想拿下我景山城,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冯准点了点头,“朱老弟,天下的纷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机遇。要想后世荣华,你就得去争。老天爷很公平,你不去争,那就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在别人的脸色之下乞得一碗饭吃。你我都是经历过起起落落之人,既然上苍给了这个机遇,那就拼一把。” “冯兄放心,你我二人已经没了退路,必须背水一战。不过那段琅也不是瓤茬,还需小心行事。一切都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相信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冯准手捋胡须,赞同道,“不错,段琅那厮再怎么震怒,天下的局势不容他在此久留。陌坤大军已经兵至益明城,很快就会过了中线直奔陌坤大营与之汇合。陆慕陌坤都非等闲之辈,咱们吸引了段琅主力,他们绝不会放过如此佳机。除非段琅要放弃天下与咱们死战到底,真要是那样,只能说咱们命运不及。” 朱文俊冷笑几声,“段琅那厮一直在争取民心,他要是敢放任外寇肆虐而不管,咱们生死都值了。富贵险中求,更何况那段琅原本就是你我之敌。要不是他,德章登基称帝,大夏天下安宁,咱们此时正享受着天伦之乐呢。” “说的不错,只可惜,于禁那些不孝门徒,却投靠了段琅。于禁一生机警多智,没想到死后却遭到门徒的背叛,恐怕相国大人死都不会瞑目啊。” 朱文俊也是叹息了一声,他俩怎么也想不到,段琅明明是于氏一派的大敌,为何蒋竹明张广智等人居然死心塌地投靠了他。要不是因为这一点,在袭击城阳府之时,冯准也不会对梁毅做的这么绝情。 就在二人观望之际,卢正山打马来到城池之下,对着城上高声喊道。 “城上的人听着,我大夏民族外敌当前,你们不去击杀外寇救万民与水火,却背后下黑手击杀自己的同胞。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天地不容。有本事就出城与本将一战,否则,老子一定会拿你们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兄弟。” 冯准眉头一皱,卢正山在京都就任之时,是他被罢免之后。哪怕后来去历都城大婚贺喜,冯准也没遇到,所以只闻其名并没有见过卢正山。 “老朱,你对此人可熟悉?” 朱文俊道,“他是当年昱宁帝的侍卫,被昱宁帝安插在最初的新军大营。后来,兵分历都城,就跟随了段琅。段琅手下有十二员大将,此人就是其中之一。哦不,现在应该说只有十一员了,城阳府被击杀的耿志山,也是其中之一。” 冯准不禁砸吧着嘴说道,“哎,不知这段琅这小子积了几辈子福分,手下居然有如此众多能人。且不说周家兄弟,就光是他身边的历都十八斩,就足以名震天下。更何况,还有那奇女子澹台明月相助。真不知道京都德隆,是瞎了哪门子心,居然自断如此巨臂,难怪大夏要走向灭亡。” “冯兄,你我家眷都秘密转移到乡下。只要能抗住此次的袭击,东部六城十九郡必然会收入囊中。到时候,你我就开创新朝,建立咱们自己的国度。”朱文俊意气风发的说道。 冯准深吸了一口气,普天之下,谁不想称帝当王。但冯准知道称帝当王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次历都城大军汹涌而来,能不能扛得住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冯准与朱文俊都是执掌过兵部之人,两人经过细致分析和判断,才敢做出城阳府的杀戮行为。他们现在只期望着,南平与西越能够大肆掠夺,甚至一举拿下京都与亿象城。那样的话,只能逼着段琅撤兵回防。否则,不但大夏灭亡,民众也会对段琅产生积怨。 连续数日,不管卢正山如何咒骂,景山城内根本不做回应。别说是出城应战,甚至连一根箭矢都舍不得浪费。冯准与朱文俊已经做足了准备,不但是加高加固了城墙,城内更是粮草充足装备齐全。哪怕历都城大军在城外困守三五个月,他们依然能够坚持下来。 卢正山带着愤恨,但他不敢违抗军令私自下令攻城。况且卢正山的前锋兵营都是骑兵,也没有登城器具。无奈之下,卢正山只能等待后续兵马的到来。 几日后,段琅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杀到了城门之下。看到中军大营竖起了‘段’字帅旗,冯准和朱文俊知道,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景山城对面,段琅等人刚安营扎寨,阿朱就走进了中军大帐。看到夫人进来,张如明颠颠的跑了过去,心疼的拉住阿朱的手。 “夫人啊,瞧瞧,你都饿瘦了。以后再有这种差事,夫君替你出马。” 阿朱不好意思的看了段琅和明月一眼,赶紧抖开张如明的手,“都看着呢,你放开。” 澹台明月笑道,“张大哥,你可别把阿朱姐养的跟你一样。” 段琅也跟着调侃道,“老张,平时看你也算是个男人,怎么一看到阿朱,就贱的没了人样,能不能爷们一点。” 张如明鼻孔一扬,“你小子懂个屁,这叫恩爱知道吗。” 澹台明月走过来,拉住阿朱的手轻声问道,“阿朱姐,怎么样,都布置完了吗?” 一说到正事,众人都严肃起来。阿朱点头说道,“所有人员都分批进了城,只要战事一起,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阿朱,城内储备如何?”段琅问道。 “城内有几个地方戒备森严,我也无法进入。而且我只在城内待了两日,得到的情况并不多。不过城门口有一个摆卦摊的老人,据他说前段日子每天都有粮草车辆入城。另外,冯准也在招募新军,据说连周边城池送过来的人马,已经有三四万人之多。看样子,冯准是准备好了打一场长期的防御战。”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还好,在封城之前你出来了,我还担心城门一封,你也被堵在了城内。” “其实我在城内也好,可以调度城内人员里应外合。”阿朱说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那可不行,阿朱,你是咱们的情报枢纽,目光不能只盯着景山城。说实话,景山即便没有任何情报,只要强攻也一样能够拿下。我现在担心的,是后方的消息。目前谁都知道咱们大军来到了景山,陆慕陌坤同样会得到消息。他们下一步的动向非常重要,是京都还是亿象城?或者是其它地方,我必须要随时掌握。” 张如明胸膛一挺,“不是还有我了吗,有什么事情尽管问我。” 澹台明月目光一瞪,“还说呢,我让你传送给周伯的信息,你居然晚了两日才想起来发出。如果是别人,本军师早就军法处置了。” 张如明干法的咳嗽了两声,“我那不是~也没耽搁多长时间吗。” 阿朱一听,顿时白了张如明一眼,“有些消息,耽搁一日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算了,以后这些事还是我来吧,你根本不是这块料。” 段琅也跟着说道,“老张,这可不是小看你,细致活还真不是你能干的。” 段琅接着又问了问城内大致的布局及人口密度,问完之后,澹台明月说道。 “阿朱,最近的情报有些紊乱,你还是赶紧整理一下。告知周伯,各都城之间加强情报布控,密切监视陌坤与陆慕的一举一动。不管他们有什么举措,必须第一时间把消息发送过来。” 澹台明月说着,目光看向了段琅,“琅,我提议让大飞去一趟凤鸾山。一旦有重大消息,也只有大飞能够及时送过来。而且,让大飞带着小白它们走一趟,熟悉一下路线。无法掌握陌坤与陆慕的动向,我心里很不安。” 张如明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什么,他们无非是去灭掉德隆或者德光。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也省得咱们动手了。” 段琅也皱了皱眉头,“月儿,攻城在即,我觉得大飞还是留在这里为好。虽说咱们看不起这景山城,但毕竟是一场攻防之战,而且城内不下于十万兵马。有时候,我需要大飞在空中勘察一下。” “琅,身为一军之主,你必须要着眼于大局。其实,如果不是众将士震怒,我会阻止把全部兵马都拉倒景山。身为军师,我必须提醒你,你的大敌是陌坤与陆慕而不是潇潇暮年的冯准朱文俊。城阳府死去的是你的兄弟,也是大家的兄弟,每个人都很难过。但是,你段琅要心系天下,只有格局大,眼界高,才能纵览全局。只有那样,才能让自己的兄弟损失更少。如果一味火起扑火水来堵水,只能是一时气愤逞匹夫之勇。” 段琅和张如明阿朱,都愕然的看着澹台明月,他们发现澹台明月居然是带着生气的口吻说出这番话。要知道自从澹台明月担当军师以来,还从未用如此口吻与段琅说话。 张如明赶紧说道,“弟妹,段琅也是被冯准这老小子气糊涂了,有事好商量,都别生气。” 段琅疑惑的看着澹台明月,轻声说道,“月儿,这一路上你都不怎么说话,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是那种独断专行之人。如果有错,不管是人前还是私下里,你尽管指出来。” 看着段琅有些自责的目光,澹台明月心中一软,“没事,刚才我也是过于担心,一时着急说话强硬了一些。琅,说实话,自从咱们在下关口撤兵,我心里一直隐隐不安。虽说现在还无法判定这种不安来自何处,我断定与那陌坤和陆慕有关联。咱们辛辛苦苦创下如此局面得之不易,不能因为冯准朱文俊的恶行,大家就失去了理智。或许夫君觉得月儿有些不近人情,但月儿是为了你好。” 段琅走过去轻轻拉住澹台明月的手,温和的说道,“月儿,连那陆慕陌坤都高看你一眼,何况是夫君我。我们这些人都是粗枝大叶惯了,难免有些问题看不清楚。既然你这么说,那大飞就交给你来调用。有你站在我身后,不但是我放心,兄弟们也安心。月儿,我信任你。” 张如明嘴撇的跟八万似的,“朱朱,瞧见了没有,这小子上辈子不知道坑了多少良家妇女。老子还怕他们吵起来,白他妈替他俩担心了。走,咱们也恩爱去。” 张如明拉着阿朱,赶紧离开了中军大帐。他要把大帐留给段琅和明月,不管怎么说,刚才明月扫了段琅的颜面,总得给人家留出说悄悄话的机会。 澹台明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轻声说道,“琅,对不起,我不该当着他们的面用这种语气。明月知错了。” 段琅恩爱的轻抚了一下澹台明月的秀发,顺势把她揽入怀中,“傻丫头,你没做错。这一路我也冷静了许多,就算拿下景山城,其实也没必要动用全部的力量。你说的对,冯准朱文俊还不配做我的对手,我的对手是陆慕和陌坤。月儿,这一路上,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澹台明月轻微摇着头,小鸟依人的靠在段琅怀中,“月儿不是生气,而是担心。夫君是做大事的人,你有众多兄弟,你把他们视为亲人,所以你顾及每一个人。但是月儿的心中,你是我的全部。所以,任何关乎到夫君的危机,月儿都无比的担心。” 段琅颇为感动的看着澹台明月,虽说这话有些自私,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是肺腑之言。段琅并非鲁莽之人,澹台明月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警醒了他。明月说的对,历都城大军倾巢东来,难道就放任天下不管不问了吗。如果此处久攻不下,那陌坤和陆慕,肯定不会就这么等着段家军的回归。 段琅召集众将,开始重新做出一些调整。自从下关口东撤以来,一直是段琅在下达军令。但这一次,段琅把调动兵马的权利,重新交给了澹台明月。 大军休整了一夜,次日一早,各战营在城外列阵。巨大的投石车推出了营寨,仿造当年陆慕的登城云梯也组装完毕。段琅与澹台明月并肩站在帅车之上,看着城上冯准和朱文俊,段琅对着张如明微微点了点头。 一队盾牌手保护着张如明,打马来到了城下。在开战之前,张如明专门恳请段琅让他来叫阵。李建山的重伤让张如明憋了一肚子怒火,他要在开战之前痛骂一番。哪怕自己不能登城作战,也要在言语上诅咒一下。 看到张如明这个死胖子出现在战阵之前,冯准和朱文俊对视了一眼,朱文俊当即悄悄传令道。 “弓弩手准备,谁要能一箭射死这个死胖子,赏金万两。” 张如明趾高气昂的来到城下,咳嗽几声润了一下嗓子,伸手一指,还没等张如明开口,就听到嗖嗖嗖嗖,一阵箭雨射了下来。 ------------ 第二百七十五节 意外出现 听到弓箭的响声,一名盾牌手迅速把张如明拉下战马,众人瞬间形成了一个盾阵。张如明憋了一肚子慷慨激昂的正义言辞,一句话未说就被连拖带拽拉回了阵营。 走出了箭矢的危险之地,张如明顿时蹦着高的大骂,“冯准朱文俊,你两个王八犊子等着,老子不扒了你俩的王八皮,老子就不叫上官玄悟。” 冯准与朱文俊冷漠的看着城下,他俩宁愿听泼妇骂街,也不愿意听这个死胖子说话。不管张如明怎么叫嚣,两人根本就不搭茬。 历都城兵马严阵以待,段琅看了看气的面红耳赤的张如明,跳下了帅车。 “老张,消停会吧。” 张如明指着城上,“气死我了,昨晚老子想了一宿的名言绝句,麻痹的,这王八蛋居然不接茬。”张如明鼓着腮帮子喘息着。 段琅目光看向了城头,上前走了几步高声说道,“冯准,朱文俊,你二人曾经也是大夏的重臣。我不管你们是否在景山自立为王,但你们万不该主动来招惹老子。你们没本事击杀外寇,却对自己的伤残同胞下毒手。就凭这一点,你等不配为人。” 冯准眯着眼不为所动,朱文俊却是高声喊道,“段琅,别忘了你们原本就是大夏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如果不是你段琅为乱江山,外寇怎敢侵我大夏。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清高,你段琅还不是想取而代之登基称帝。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成王败寇,老子可不惧你历都城兵马。” 段琅脸色一沉,“朱文俊,你觉得小小景山城,就能保得住你的狗命吗。” 朱文俊冷哼一声,“你也别忘了,在我朱文俊的手底下,你们历都城兵马还没胜过呢。在故新郡,不知道是谁被杀的丢盔卸甲逃入山林。段琅,你不过就区区三十几万兵马,我们景山城内也有十几万良兵。按照攻防损失,就算你拿下我景山城,也会把兵马消耗一空。来吧,爷等着你,我要用你们的鲜血,把景山城染成红色。老子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从此后景山一带不可侵犯。否则,杀无赦!” 听着朱文俊叫嚣的话语,各战阵中的将士们一个个怒目而视,张如明更是气的都想不出词来骂他了。 段琅冷酷的点了点头,“好啊,多谢你的提醒,当日在惠宁城没有替故新郡的兄弟们报仇,这一战咱们就一笔清算吧。投石车准备~攻城!” 段琅军令一下,一枚枚包裹着松油包的大石投向了城头。景山城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这一战,可以说是历都城兵马真正的攻城之战。双方一点巧都没有,硬碰硬的大干了一场。 澹台明月在帅车上指挥着,她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夺取了城池。在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澹台明月调度着各部兵马,也让那些新军经受一下战火的洗礼。 一上午的攻伐,澹台明月大部分时间只动用了王福重所部。而登城战队主要是在城墙左侧佯攻,右侧则是投石车攻击的重点。午后开始,澹台明月加强了攻势,换上了张奇峰战阵。直至傍晚日头西落,段琅才下令鸣锣收兵。 一天的攻伐双方都有所损失,但这一天的攻击主要以投石车及长弓箭阵为主,冯准觉得有些奇怪,段琅大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疯狂攻城。甚至说,段琅那新式的登城云梯都没有动用。这一点,倒是出乎冯准朱文俊的意料。 段琅大营之内,众将官云集中军帐中。段琅看了看众将官,向王福重张奇峰二人问道。 “怎么样,损伤情况与将士的士气如何?” 王福重一抱拳,“段帅,今日主要以佯攻为主,损伤情况到不大,战损不到两千,轻重伤员三千余人。不过,这些新军第一次经历这种攻防战,打的缩手缩脚,甚至有些人连跑位都不知道往哪里跑。要不是在战场上,老子非抽他们一顿不可。” 张奇峰也跟着抱怨道,“段帅,把这些生瓜跟老兵掺杂在一起,还不如让他们分开。新兵人数多,有时候都把老兵给带歪了。” 段琅严肃的看着王福重与张奇峰,“你们听着,咱们历都城经受过几年前大战的老兵不是很多,必须要加入新兵源才行。相信这些新军在西线陆慕的对战之后,再经历此次攻防之战的考验,应该会有一个很大的起色。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作训,有一条必须保证,那就是绝不能新老分离。只有以老带新,才能让这些新军尽快的成长起来。既然是打仗,就不要怕流血战损,不经历战火的淬炼,永远练不出强兵。” 张奇峰看了看王福重,两人无奈的抱了抱拳,“末将尊令。” 段琅的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接下来怎么安排,你来下令吧。”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目光从众将官脸上一一扫过,“诸位将军,此次攻城之战打破常规,夜间依然继续。但景山城的防御大家也看到了,冯准朱文俊绝非浪得虚名。所以,各路兵马调整好作息时间,咱们要有张有弛,不能让冯准朱文俊清闲下来。下面,我来安排一下作战顺序。” 说到这,黄志问道,“军师大人,既然是攻防战,莫不如一轮一轮直接强攻,一举拿下景山城。听您的意思,好像还准备打些日子?”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不错,是要打一段时间。直接力拼强攻的话对我军损失过大,实为不智之举。正如朱文俊说的那样,拿下了景山城,咱们大军也伤亡惨重。这样的结局,咱们可承受不了。所以,虚实相接,加上城内斥候遥呼相应。半个月之内,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景山城。” 历都城的将军们对澹台明月向来信服,虽说他们也想尽快拿下城池手刃冯准朱文俊,但谁都明白大军损失惨重的话,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毕竟陌坤陆慕那边,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澹台明月看着王福重说道,“王将军,你部兵马还得辛苦一下。酉时开始至子时,依然是你所部负责攻城。子时过后,则是关震将军所部接替。” 王福重一抱拳,“末将得令。” 澹台明月接着说道,“王将军,你部人马是佯攻,不得强攻。" 王福重一愣,点了点头,“末将明白,这样也好,让新军经历一下夜间作战的特点。” 关震抱拳说道,“军师大人,我部呢?也是佯攻?” “不,你部兵马,子时过后开始强攻。但要保存实力,不可损失过重。一旦把城池上的兵马调动起来,立即由强攻变为佯攻。你部兵马只需坚持到丑时,过后由张奇峰所部接替。张将军所部,全部为佯攻,持续到天亮。” 澹台明月说到这,看着卢正山黄志等人说道,“明天开始,今日参战所部全部休整,由卢正山黄志所部接替。大家必须按令行事,做到张弛有度,万万不可冒然死拼。” 张如明郁闷的问道,“弟妹,这样下去,啥时候能攻破城池?” 澹台明月想了想,“快的话六七天,慢的话,最迟半个月左右即可破城。对了,各部将军请记住,不管是佯攻还是强攻,投石车一定要攻击城池右侧位置。这一点,不可变动。估计三五天,投石车就能砸开一个缺口。只要让他们失去城墙的优势,冯准就死定了。” 段琅默默的听着,对于澹台明月的作战方案,段琅非常赞同。这种攻防打法,既能锻炼新军,又能保障不出现大量的战损。而且,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里,各部人马可以轮换休息。反而是城内兵马,不知道城外何时大举强攻,必须随时准备大规模迎战。所以,用不了几天对方必然会陷入人困马乏之境。 另外来说,澹台明月经过段琅的同意,已经命令周龙率兵三万骑兵精锐返回内地。至于周龙何去何从,可以根据情况自行决定。澹台明月这样安排,就是防止陌坤陆慕那边出现意外。别看周龙的三万兵力不是很多,这些人却是段琅的精锐力量。即便面对十万大军,这三万经历过数次血战的老兵油子,也照样吃得下。 景山城内,冯准朱文俊也在城门一侧的大营之中,与几名手下将领探讨着今日攻防。按照今天这种激烈程度,冯准觉得坚持半年都不成问题。除非对方是想彻底把他们拖垮,长期围困城池。 就在众人商议之时,城头之上忽然想起了示警的锣声。冯准朱文俊脸色一变,赶紧下令集结人马准备应战。朱文俊特别提醒众人,段琅大军擅长夜战和偷袭战,各部人马务必小心。 城头之上火把通明,城外喊杀声震天,夜色之中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在攻城。朱文俊下令放箭,逼迫对方接近不了城池。但是段琅阵营的投石车,却砸的城墙不断的震颤。 眼看着到了子时,朱文俊和冯准渐渐发现,对方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偶尔有些登城梯搭到城墙之上,也很快就撤离后退。 冯准不屑的冷哼一声,“雕虫小技,只不过是想把我大军拖垮而已。老朱,马上下令撤掉三分之二的兵力回营休息。恐怕真正的战斗,还是在白天。” “不错,夜间战斗谁都不好把控局面,那段琅与澹台明月也不想损失过大。他们想用这种骚扰战术,恐怕要失算了。景山城与其他城池不同,后城之外是盐碱沼泽地,无法排兵布阵,段琅只能从这一处城门进攻。咱们完全可以把大军分成三部分,轮流值守。什么时候他们要强攻了,再集结整体力量防御也不迟。”朱文俊道。 两个人意见统一,朱文俊当即下令城上撤掉一半兵力,加上后备人马全部撤回大营休息。 就在朱文俊告诫众将士轮流休整之时,忽然城上来报,历都城兵马发起了猛攻。朱文俊一怔,赶紧再次来到城头之上。 一直在城头观望的冯准神色紧张,指着城外说道,“老朱,你看,他们动用那种登城云梯了。而且,攻势异常的激烈。看样刚才只是迷惑你我,现在才是真正的强攻。” 朱文俊借助火光,看着一道道搭上城墙的梯子,及那些奋不顾身拼命攀登的兵卫,朱文俊脸色一变,赶紧下令撤回去的兵马重新集结。 这些倒霉的兵卫们,刚刚卸掉了铠甲,就重新被紧急集结的号角声催促起来。冯准朱文俊重新布置人马,准备迎接段琅大军的血战。 就在这时,观察哨位忽然喊道,“冯大人,不好了,城内多处失火。三号粮仓及五号粮仓位置火势很大。” “什么?”冯准心中一惊,赶紧登上哨塔看向城内。 目测之下,城池中几处位置火光冲天。城内民众早已是惶惶不安,哪有敢入眠的。城外的喊杀声本身就令城内民众恐慌不已,现在突然出现火势,城内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快,传令常杰将军,率领人马速速前去救火,一定要保住粮草的安全。”冯准喊叫着下达了命令。 朱文俊正在城墙上重新布局,这边人马刚就位,城外的攻势却立马弱了下来。朱文俊不敢大意,依然让众人坚守待备。与其来回折腾,莫不如让大军严阵以待。 冯准喘息着来到朱文俊身边,“老朱,看来城内有不少奸细。刚才斥候来报,咱们守护粮仓的人员出现被杀的情况。” 朱文俊心中一惊,“马上调派人马,必须严查。另外,务必加强粮仓的看护。一旦粮仓出了问题,咱们可就完了。” “好,城内之事我亲自去办。城头这边,就交给你了。” 朱文俊答应了一声,两人各管一摊,分头忙碌起来。这一夜,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头之上,朱文俊与冯准都忙碌的不轻。仅仅一昼夜的时间,就让冯准朱文俊见识到了段琅及澹台明月的手段。 就在景山城战火交融之际,一支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穿过惠宁城,直奔亿象城方向进发。为了瓜分大夏,南平也算是倾尽兵力,备用兵马全部投放到大夏的土地上来。好在南平背靠外海,面对的敌人只有大夏。只要能够灭掉这个强敌,投入再多的兵力南平国主宋玉成也会答应。倒是西越国主周忠德,拒绝了陆慕请求调兵的奏折。毕竟他们身后还有摩罗国虎视眈眈,国主周忠德必须要保留部分兵力予以备用。 几日之后,德光收到消息得知南平援军正向他们这边进发,顿时吓的脸色苍白,赶紧召集老将孙刚等人进殿商议。德光可不知道南平援军只是路过,他还以为陌坤是要先灭掉亿象城,再去拿下京都呢。 德光不敢出城迎战,商议的最终结果只能是闭门死守。众人正在商议,一名宫中护卫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城门官说是有一使节,要求见陛下。”护卫单膝跪地说道。 亿象城内没有宫中内官,德光只能让这些护卫充当临时的宫中职责。原本是公公太监干的差事,目前只能让护卫们去做。 “使节?哪里的使节?”德光奇怪的问道。 “回陛下,此人说,他是段琅所部周龙将军的部下。奉周龙将军之命,特来求见陛下。” “段琅?周龙?”德光一怔。 老将孙刚也颇为吃惊,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段琅全部兵马都去了景山城,为何这周龙会派人来到了亿象城。 “宣他进殿!”德光说道。 护卫走了出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名身穿历都城战甲的将领走了进来。 “末将段帅帐下千骑卫胡占朝,参见大皇子殿下。” 德光眉头微微一皱,范佳昌则是怒道,“大胆,难道你不知我家主子,已经登基称帝了吗。再敢胡言乱语,小心当场斩了你。” 名叫胡占朝的千骑卫面不改色,抱拳说道,“在我历都城大军眼里,大夏已经没有了帝君。” 德光冷哼一声,怒道,“你是来羞辱朕的吗。” “殿下勿怪,末将奉我家周龙将军之令,特来传递消息。此消息,可解亿象城之危。如若殿下不想听,那在下告辞!”胡占朝说完,故意转身向外就走。 “且慢!”老将孙刚喊道。 胡占朝停下了脚步,孙刚看了一眼德光,上前问道,“不知龙将军,有什么消息可解我亿象城之危?再者说,我亿象城兵强马壮,何危之有?” 孙刚还算客气,周龙兄弟战功赫赫,大夏兵制官员为了好区分,一般都称呼周龙为龙将军。 胡占朝看了看孙刚,“孙将军,您也是大夏的一员老将了,难道南平援军即将到达亿象城的消息,你们一点都没收到?如果亿象城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在下真是白来了。” 孙刚脸色一沉,“本帅当然知道,说吧,龙将军有何良策可解亿象城之危。” 胡占朝看了看孙刚,目光又看向了德光,抱拳说道,“我家周龙将军已经距离此地不足百里,准备与亿象城联手,打南平援军一个措手不及。不知殿下及孙将军,意下如何?” “什么,周龙要与我亿象城联手?” 德光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老将孙刚则是吃惊的看着胡占朝,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毕竟在他们的信息中,此时周龙正在景山作战,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亿象城范围之内。 “胡占朝,你确定周龙已经到达我亿象城势力范围?”孙刚问道。 “绝无虚言。” 德光问道,“那你们带了多少兵马?” “三万骑兵!” “什么,三万?”德光吃惊的看着胡占朝,“你可知南平援军,有多少兵马?” 范佳昌目光不善的说道,“难不成,段琅想用这三万兵力与我联手?这岂不是,想让我亿象城血拼南平大军吗。” 胡占朝轻蔑的看着三人,亿象城内有十几万兵力,居然连应战的胆量都没有。如果不是周龙将军来之前告诫过他,胡占朝真想一走了之。不过,他必须完成周龙的使命。甚至说,这也是军师大人的意图。 “我家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主战。你们亿象城兵马,只需配合即可。如果你们连配合的胆量都没有,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散了吧,莫要把赵家皇室的颜面都丢光了。” 胡占朝昂首挺胸看着众人,面对范佳昌的怒目而视,胡占朝内心充满了鄙视。他可是段琅最早的黑甲卫出身,经历过数次血战,可不是范佳昌这种色厉内荏的目光就能吓到的。 ------------ 第二百七十六节 拉下水 亿象城内,德光没想到周龙居然主动要替他们挡灾。这种好事,德光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大夏之敌兵强马壮,以亿象城的实力,唯有与段琅联手方能自保。不过,德光等人也震惊于周龙兵马的隐秘。人家都来到眼皮子底下了,他们居然毫无察觉。 周龙手下千骑卫胡占朝离开了亿象城,德光命孙刚准备好了兵马,等待着周龙具体实施计划的到来。 德光看着老将孙刚,不放心的问道,“孙爱卿,如果周龙选择距离城池较远之地动手,不知我军将士能不能及时撤回来?万一被南平兵马给堵截住,这可就麻烦了。亿象城不比其他势力,咱们损失不起。” 老将孙刚抱拳说道,“陛下放心,这次微臣亲自带队,动用的都是骑兵。就算周龙放了咱们的鸽子,微臣也能把人马带回来。倒是城头之上,范佳昌将军务必做好防御,不能给敌军可乘之机。” 范佳昌躬身说道,“孙将军放心,只要咱们兵马一进城,城头之上会以箭雨截住追兵。就算有少量人马尾随进来,也会斩于乱刀之下。” 德光听完,点了点头,“如果周龙依照计策行事,朕相信南平兵马不会追杀过来。但也要防止周龙使诈,把咱们兵马骗出城。孙爱卿,出城之后一切小心,万一周龙兵马没有出现,绝对不可恋战。” “微臣遵旨!不过,这样做对段琅也没有什么好处,周龙应该会信守承若。当前的局势,段琅也需要咱们亿象城的配合。” “但愿吧。” 德光不敢完全相信周龙,不过目前的形势,亿象城确实无法独立对战南平大军。能与周龙建立起这个临时同盟,对亿象城来说利益远远大于弊端。 德光等人等待着周龙的计划,距离亿象城七十里开外,周龙率领三万兵马隐迹在一片山林之中。老兵们肆无忌惮的卸掉马鞍,有些人甚至在给自己的爱马洗刷。针对这些老兵,周龙也没有特别强调纪律。因为他知道只要周边暗哨传来示警,这些看似懒散之人二十个呼吸之间就能披挂整齐。 周龙坐在一块略微平坦的大石之上,胡占朝已经返回,周龙正在听取着他的汇报。 “将军大人,那德光已经同意与将军联手。不过,他们最多只派出五万兵力吸引对方。”胡占朝说道。 周龙嗯声说道,“德光与孙刚都是谨慎之人,能够拿出五万兵力吸引对方已经很不错了。再多的话,恐怕骗不到对方上钩。” “将军大人,你说南平这支援军会不会,真的是去攻打亿象城?那样的话,莫不如咱们等他们交战之后再动手。” 周龙摇了摇头,“这支援军真要是想对亿象城动手,他们就不会绕道惠宁城了。从蓝湖城直接北上,不是更容易直逼城池。” “将军大人,前段时间那陌坤陆慕一直按兵不动,既然援军到了,末将觉得陌坤应该会选择一家作为目标。”胡占朝反驳道。 “陌坤真要是想强攻亿象城,必会率兵前来。甚至说,连同陆慕大军都会协同作战。现在南平援军匆匆赶路,我到觉得,他们很可能是想尽快赶过去与陌坤汇合。但不管他们什么目的,咱们必须把亿象城拉进这趟浑水。历都城主力都在景山城作战,这边过于平静可不是好事。把亿象城拉下水,就能牵扯住陌坤很大一批人马。” “将军大人说的对,不管他们什么目的,先杀杀他们的威风再说。就算吃不下南平援军,也要撕下一块肉来。” “嗯,根据斥候的消息,南平援军明日上午能够赶到亿象城。去把霍德阳、詹一模、钱充三位千骑卫喊来,咱们商议一下。既然德光答应了配合,那就选择一处有利位置动手。” 周龙说完,胡占朝答应一声,赶紧去招呼其他三位千骑卫过来议事。胡占朝与霍德阳四人,是周龙手下四员得力干将。这四人都是黑甲卫出身,可以说跟随段琅经历过所有的战火。别看他们在都城大军之中没有谷凡向天十八亲卫出名,其战力却不可小视。 四名千骑卫到齐,周龙打开行军图开始商议攻击的地点及战斗方案。在兵马出来之前,澹台明月特别告知周龙,可以根据情况实施一切手段。只要能把水搅浑不让陌坤陆慕闲着,这就达到了澹台明月的目的。而周龙目前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彻底打乱陌坤陆慕的计划。哪怕把几十万外寇大军都吸引到他们身上,周龙也无所畏惧。只要不落入对方的包围圈,没人能追的上这支兵马。 下关口,陌坤也在等待着援军的到来。借着这个短暂的休整机会,陌坤与陆慕各自派出二百名斥候,身穿大夏百姓服饰,提前去了墨兰城等地。 陌坤不认为南平援军会遭受阻击,段琅大军都在景山城作战,南线地区唯一能够出兵的就只有亿象城。但亿象城兵马的战斗力,陌坤觉得他们敢主动招惹,根本就是去送死。陌坤可没探听到,周龙已经率兵一支精锐悄悄的杀了回来。而周龙把第一个目标,就放在了南平援军身上。 惠宁城通往亿象城的大道之中,南平兵马浩浩荡荡一路前行。统领兵马的是南平大将军彭善华,此人没有参与过什么大战,却是有着世袭册封的爵位。彭善华祖父曾经辅佐先皇为相,册封男爵世袭罔替。到了彭善华这一代,彭家弃文转武成了将军。不过这种官宦世家子弟,向来不受陌坤的赏识,所以两次进犯大夏都没有彭善华的大名。但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彭善华主动请缨率兵援驰大军师。 南平兵马徐徐前行,粮草车队放在了队伍的中部。彭善华坐在战车之内,一边行进一边观望着周边的景色。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大夏复地,这里与南平相比,却是别有另外一番味道。 队伍正行进着,一名斥候快速回奔过来,“启禀男爵大人,前方二十里外回龙湾,发现了大夏兵马。目测敌兵有五万人,都是轻骑兵,打着亿象城孙字帅旗。” 彭善华一挥手,让大军停了下来,几名将军不明所以,赶紧来到了彭善华战车跟前。彭善华让斥候再次叙述一遍,众人才知道原来是有敌军出现。 “男爵大人,孙字帅旗应该是亿象城的老将孙刚。根据军师大人传来的消息和判断,亿象城应该没这个胆子。要不要再派人去周边查看一番,小心是个陷阱。”一名名叫应守山的参将谨慎的说道。 彭善华带着一丝不屑,淡淡的说道,“区区五万兵力,何足挂齿。这亿象城详细资料本将军看过,大夏宏亲王死后,城内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既然他们敢阻挡本大人的队伍,那就让众家儿郎,创建进入大夏以来的第一份战功吧。” 副将毕伟罗抱拳说道,“男爵大人,亿象城总兵力不过区区十几万人马,就算他们全部出城又有何惧。末将请令,率本部兵马前去割下那孙刚的项上人头。” 应守山赶紧劝道,“男爵大人,根据行军图来看,回龙湾地形复杂,虽然不是什么险地,却是利于隐蔽。莫不如再派斥候观察一番,再动手也不迟。万一是个陷阱,咱们也好有充足的准备。” 彭善华目光看向了几位将军,“你们说,还有这个必要吗?” 其中一人高声说道,“男爵大人,根据陌坤军师大人的消息,大夏最强硬的敌军正在景山城作战。就算亿象城倾巢而出,其战斗力也是非常低下。末将不才,愿意领命前往。” 副将毕伟罗哼了一声,“怎么,还想与本将军争功吗。” “毕将军,功劳是打出来的,谁有本事谁去夺。只要男爵大人下令,谁都可以去。” “就是,凭什么只能你去。” 看到众人要吵起来,彭善华呵呵一笑,“诸位莫急,这大夏有的是功劳让你们去争。不过眼下,还是让毕将军出战吧。毕伟德,本大人命你率领七万兵马,去把那孙刚的首级给我斩下来。” 副将毕伟德一抱拳,“男爵大人,动用七万人马那是欺负他们,末将只需率领四万本部兵马,足以杀的他们落花流水。” “好!本大人就喜欢这种敢于担当的将领。不过,这可是咱们进入大夏的第一战,不可大意。传令,大军暂且休息一下,毕将军,本大人恭候你凯旋而归。”彭善华抱拳得意的说道。 “末将定不辱使命。” 毕伟德说完,一拉马缰打马回到自己所部,率领着四万人马,嚎叫着离开了大军。不少将官千总们,都羡慕的看着毕伟德所部。对于将士们来说,这可是捞取战功的大好机会,谁都想在战火之中获取功绩名震四海。、 彭善华命令南平大军列出防御阵型原地休息,毕伟德所部很快就消失了身影。二十里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用不了半个更次就杀到了回龙湾。 老将孙刚远远看到尘土飞扬,当即下令摆开防御阵型。不管怎么说,他必须要打过之后才能后撤。否则还没交手就逃跑,这种骗术也太明显了。 “大家小心,一旦本帅下达撤退号令,所有人不得恋战必须后撤。谁敢违令者,军法处置。”孙刚高声喊道。 “诺!”众将士齐声回应。这五万骑兵战阵,大都是新军组建而成的。不少人心说傻子才会恋战,现在跑都行。还没开战,有些兵卫就开始打怯了。 老将孙刚横枪在前,本以为对方将领会先说几句开场白。没想到毕伟德立功心切,直接杀了过来。老将孙刚目光一瞪,高声喊道。 “众将官,给我杀~!” 双方都是骑兵作战,南平大军冲撞之下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要说战斗能力,其实南平兵马并高不了多少。但是亿象城兵马士气低落,还没开打主帅就先想到逃跑,这还怎么打。南平大军则不然,每个将士都想创立首功,士气非常高昂。 南平副将毕伟德左劈右砍,正杀的起劲,忽然听到对方信令兵卫吹响了撤离的号角。如果是城池前的对战,毕伟德肯定不会追击。但这里离亿象城远着呢,怎么可能让对方跑掉。 “兄弟们~别让他们跑了,这些脑袋,可都是咱们的功绩。杀~给我狠狠的杀。”毕伟德兴奋的喊道。 亿象城的兵卫别看显得非常慌乱,但逃跑的速度可不慢。孙刚很快就率兵逃出了回龙湾。南平兵马首尾相连紧追不舍,毕伟德冲在最前面。 奔跑中的孙刚看到前面的树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南平贼子,你们的死期到了。” 双方你追我赶,就在追逐中的两方兵马刚要从树林边穿过,忽然间,林中杀声四起,一支骑兵兵马跟饿狼一般冲了出来。周龙手持战枪,四名千骑卫各领一队,对着毕伟德兵马就杀了过去。 毕伟德一看不妙,赶紧拉住了坐骑。不过毕伟德看到孙刚人马并没有反杀过来,亿象城的兵马依然在拼命的逃跑。 “儿郎们,对方兵力不多,给我杀。不管他们是人是鬼,全部给老子留下。!”毕伟德一声高喊,率先杀向了周龙所部。 但是双方一接触,毕伟德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发现这支人马的战斗力,和亿象城的简直天壤之别。二十息的时间不到,战场上就听到惨叫声不断。从口音上,毕伟德当然听出惨叫的是南平兵马。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毕伟德大军被杀的丢盔卸甲,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残兵败将迅速向回撤离。对方强悍的战斗力,杀的毕伟德有些胆怯了。再打下去,别说是功劳,恐怕性命都保不住。 周龙没有继续追击,一声令下,大军停了下来。这次作战,周龙故意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对方根本不知道遇见的是什么人。 周龙前后看了看,老将孙刚早已跑的无影无踪。而南平这边,跑进回龙湾之后,很快就看不到身影。 “传令,停止追击,向西北撤离。” 周龙下达完命令,胡占朝等人迅速作出了回应。周龙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去与人家主力援军硬碰硬,那可就不是明知之举了。 经此一战,南平毕伟德所部损失近两万人马。此战过后,恐怕德光想坐山观虎斗都坐不成了。南平援军损失惨重,这笔买卖,人家可是全部算在了亿象城德隆的头上。甚至说,他们即将面临着被攻城的危险。 ------------ 第二百七十七节 羊入虎口 回龙湾之外,南平援军主将彭善华面色铁青,看着刚才发生激战的场地。他原以为会是一场轻松的胜利,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惨败。毕伟德败的如此之快,快到让彭善华有些不敢相信。 根据毕伟德描述,彭善华不禁越听越糊涂。对方五万人马洋装溃败,却冲出来两三万人与他们拼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亿象城洋装溃败兵马居然没有回头包抄毕伟德的大军?不但如此,更让彭善华气愤的,是毕伟德把对方的战斗力说的人间少有。在彭善华看来,这根本就是毕伟德为自己的战败寻找借口。如果不是因为毕伟德是他的心腹,彭善华真想打他一百军棍。 参将应守山仔细的查找了一番,回到彭善华的战车前,不禁奇怪的说道。 “男爵大人,这一战真是有些怪异。” 彭善华正生着闷气,一听这话顿时怒道,“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怪异。难道,连承认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男爵大人,末将的意思是,整个战场居然没有发现一具敌军的尸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就算对方大胜,也不可能连一个战损都没有。” 彭善华一听这话更来气,“你是责怪咱们的战斗力太弱了,还是想说那亿象城兵马太强?你怎么知道没有战损,难道人家就不会把战损的人员带走吗。应守山,再敢妖言惑众蛊惑军心,别怪本大人不客气。” “男爵大人,末将只是~唉,算了!”应守山哀叹了一声,不再辩解什么。他知道彭善华一向刚愎自用,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多余的。应守山心中敬仰的是大军师陌坤,可不是这个徒有其表的彭善华。反正用不了多久就能与大军师汇合,再也不用受这份窝囊气了。 彭善华怒斥了应守山,目光不善的看着众将军。副将毕伟德耷拉着脑袋,没有了那种趾高气昂的嚣张。 彭善华压着怒火说道,“诸位,咱们这支大军一路北上,这可是遇到的第一场战斗。大夏向来狡诈,居然用如此诡计击杀我军将士,此等仇恨必须要让亿象城还回来。毕将军,你也不必灰心丧气,本大人自会向国主禀明此事。战争的本身,就象征着死亡与杀戮。别说是毕将军你,即便大军师不是也吃了败仗吗。更何况,连杨发奎大帅都战死在大夏。” 彭善华说完,应守山顿时心生不满,要不是彭善华大权在握,他真想反驳几句。同样是战败,但双方的情况不可同语。彭善华这番话,明显是在为毕伟德开脱责任。 毕伟德感激的一抱拳,“多谢男爵大人开恩,此等仇恨,我毕伟德一定要让亿象城偿还回来。” 彭善华点了点头,“好,现在我大军就兵发亿象城,本大人倒要看看,他们的兵马到底有多厉害。” 应守山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道,“男爵大人,军师大人可是命我等兵马,火速与他汇合。男爵大人要是攻打亿象城,这可要耽搁不少时日。更何况,如果咱们在亿象城这里损兵折将,到时候可没法向军师大人交代。” 彭善华一听,怒道,“应守山!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怎么向陌坤交代,那是本大人的事,用不着你来多嘴。” 彭善华心说少拿陌坤来压老子,南平大军在大夏兵败,主帅杨发奎战损,这可都是陌坤的错误。国主宋玉成没有指责陌坤,不代表国主不震怒。这次派出援军,国主并没有按照陌坤的请奏把主帅的大任交给他,这就足以说明国主宋玉成的不满。彭善华主动请旨来大夏助战,就是奔着这个主帅位置而来。 应守山没有被彭善华的气势吓到,反而是耿直的说道,“男爵大人,在下身为参谋将军,替主将出谋划策乃是本分。就算男爵大人要攻打亿象城,在下觉得按照兵制也应该通报军师大人。” 彭善华哼了一声,“想通报陌坤军师,本大人也不反对。但是,谁敢违抗军令,那就休怪本大人翻脸无情。来人,传令大军,兵发亿象城。” 应守山无奈的看着这位二世祖,身为援军主将,本该是快速的与主力兵马汇合。至于怎么分配这支兵马,那是大军统帅的职责。他倒好,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大军主帅,真要是霍霍干净了,到时候陌坤只能撤兵大夏。应守山不敢怠慢,赶紧命令自己的一名心腹标统,快马加鞭把此事上报给陌坤大军师。 却说周龙率领兵马来到亿象城西北侧一处山林之中,下令大军原地休整。这一战确实没有战损,周龙所带的都是经历过大漠苦训的老兵,连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相互间的协防非常严密。但是,此战过后却也有几百人受了伤,必须及时处理一下。 周龙把四名千骑卫喊了过来,吩咐道,“钱充,你带着一小队人马,去附近郡城购买一些粮食。现在每个人只剩下三日的干粮,必须提前准备。” “好,我马上去办。”钱充答应道。 周龙接着说道,“霍德阳,马上派出斥候,密切关注南平援军的动向。詹一模,立即把此事及上报给明月军师。” 周龙吩咐完二人,目光看向了胡占朝,“你也辛苦辛苦,带上几十个精明点的兄弟,去附近山林狩猎一下。兄弟们风餐露宿,打点野味解解馋。” 胡占朝呵呵一笑,“龙将军,您这么一说我都馋了。放心吧,今晚给兄弟们做顿好吃的。” 周龙点了点头,手下四位得力干将各自分别忙碌。周龙所带的这支兵马,都习惯了这种野外生活。有时候,甚至马囊中只带着一些盐巴,直接就地取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种状况虽然艰辛,却能快速移动说战即战,不用为后勤粮草所拖累。 亿象城内,德光心中也是兴奋不已。南平大军还没杀到,就遭受了周龙所部击杀。这对亿象城来说,不但提升了整体的士气,也让德光更加安心。别看亿象城的兵马不多,但守住城池还不成问题。现在加上周龙所部在外面策应,说不定还能慢慢把这支南平兵马给消耗掉。 更让德光高兴的,是这些功劳都会算到亿象城的头上。德光会让天下民众知道,他这位帝君可不像德隆那样龟缩不出,而是实实在在的抗击外寇。德光正在按照宏亲王生前的建议,一点一点争取民意,韬光养晦等待东山再起之日。 大夏景山城外。段家军已经连续攻城六七日,澹台明月调整着各营兵马轮流休整,但绝不给城内留出休息的空余。而且,进入城内的斥候及影者,更是跟仓鼠似的白天休息晚上行动,让冯准与朱文俊疲于应付。 段琅观察着各营状况,别看每天都会有战损上报,但是看到那些新军发生的变化,段琅觉得非常值得。利用冯准朱文俊来当磨刀石,也好让手下兵马面对陌坤陆慕之时,手中战刀更加锋利。 澹台明月看着每日被投石车夯砸的城墙,她知道离战斗结束的日子不远了。只要城墙被砸开缺口,后备兵马即刻全部压上,一举拿下景山城。 面对段家军日夜不停的攻伐,城内冯准朱文俊却是心急如焚。特别是对方攻击的频率忽紧忽慢,时而强攻时而佯攻,让朱文俊根本就摸不清规律。冯准与朱文俊别无他法,更没有救兵可以求援。两人只能祈祷着,陌坤与陆慕尽早发动攻势,好逼迫段琅撤兵。 亿象城外,南平援军正向周龙分析的那样,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亿象城的头上。彭善华率领兵马,主动向亿象城发起了攻势。只会纸上谈兵的彭善华,并没有大战的经验。不过他也想就此机会,让自己历练一下真实的战火。更主要的是,彭善华非常想立下战功,也好让国主宋玉成看看他的能力。但是,彭善华太小看亿象城了。别说是他,即便陌坤兵强马壮之时都没有拿下。虽说那是陌坤不想损失过大没有强攻,但也足以说明亿象城的防御做的非常到位。 几天下来,南平援军不但没有收到任何成果,反而是战损了三四万人马。彭善华眼睛都红了,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不打出点成果根本无法交差。 参谋将军应守山更是哀叹连连,他觉得大军再这么霍霍下去,到不了主力大营就能败坏光了。应守山掐算着时日,从亿象城到下关口快马加鞭的话,消息应该送达到陌坤的手上。如今之计,只能是军师大人前来,才能压制住彭善华这个二世祖。 周龙每日远远的观看着两军对垒,他并没有率领兵马趁机偷袭。周龙怕自己过早的参与,会把南平援军给吓跑,他想让南平这支兵马与德光多战上些日子。一来这种状况可以暂时牵制住陌坤不能有其它行动,二来也可以敲山震虎警示一下京都的德隆。周龙要让德隆知道,即便你龟缩在京都不出,人家一样可以砸烂你的乌龟壳。如今之计,只有大家都拿出自己的力量,彻底把外寇赶出大夏才是真正的出路。 下关口南平大营,陌坤一直在等待着援军的到来。陆慕也有些着急,再次来到了陌坤大营之中。 中军帐内,陆慕没有向往常那样与陌坤品茶论道,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陌先生,你我的兵马都休整了一段日子,再不行动的话,恐怕段琅那厮要从景山回归了。莫不如趁着他们兵马未到,先把几座城池搜刮一遍再说。” “陆老弟,我国援军很快就要到了,再等几日即可出兵。目前咱们的兵马切不可分开,绝不能让段琅有机可乘。你我都吃过段琅的大亏,你我两家任何一方都无力独自对抗历都城兵马。咱们只有合兵一处,才能尽快的结束这场战争。否则,你我二人谁都无法向国内交差。”陌坤委婉的劝道。 陆慕叹息了一声,虽然他很想独自去搜刮那些城池的财富,但陆慕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旦双方兵马分开,再想合兵一处可就有些难度。毕竟这笔财富谁都想占有,陆慕不可能吐出来分南平一笔。墨兰城等地的财富可不是一笔小数,足以让两国之间产生巨大的裂痕。那种情况之下再合兵的话,彼此之间就缺乏了绝对的信任。好在陆慕与陌坤都是着眼大局之人,平分大夏复地财富对方双来说是最佳选择。否则,双方会因为巨大利益而产生分歧。 看着陆慕有些着急,陌坤继续劝道,“陆老弟,你我二人兵发大夏,战争打到这种局面,咱们谁都无法从大夏脱身。说实话,对于你我来说,国家利益重于一切,即便吞不下整个大夏国,也要把财富带回国内。如果陆老弟信任在下,等击溃段琅之后,我可以让出部分财富给你。在陌某心中,我更愿意斩下段琅的人头,为我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陌先生,对于段琅那厮,我的恨意可比你大。财富这东西,只要能够向国主做个交代就足够了。能击杀段琅,才是在下最大的心愿。” “既然这样,那陆老弟再等上几日,咱们还是按照计划行事。” “好吧,那陌先生催促一下,我也有些迫切希望能与段琅正面一战。” 陆慕说完站起身准备告辞,他知道要想正面与段琅决战,只能是双方合兵一处才行。为了击溃段家军,陆慕不得不继续等下去。陌坤说什么也不让陆慕走,非要留下来两人小酌一杯。 就在双方彼此客气之际,一名兵卫匆匆进入大帐,“启禀军师大人,援军那边来了一名标统,说是有急事向军师大人禀报。” 陆慕一听人家有军务,赶紧说道,“陌先生,在下还是改日再打扰吧。” “陆老弟不必客气,正好援军那边来人了,一起听听他们到了哪里。”陌坤热情的把陆慕留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一名标统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标统黄三成,拜见军师大人。” “起来吧,援军到了哪里?你有何事禀报本军师?”陌坤问道。 “军师大人,小的乃应守山将军麾下,奉应将军之命,特来禀告紧急军务。”黄三成说着,目光看了陆慕一眼。 陌坤眉头一皱,说道,“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诺,应将军让小的禀报军师大人,援军主将彭善华私自做主,正在攻打亿象城。应将军劝说无果,特命小的快马加鞭禀报军师大人。” “什么?攻打亿象城?混账东西,气死老夫也!”陌坤顿时震怒的站了起来。 陆慕眉头一皱,心说这边都等的心急了,援军居然去攻打亿象城。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军务,陆慕也不便插言。 陌坤详细询问了一下,当即命人把付帅赵平度喊来。赵平度得知彭善华居然攻打亿象城,也是觉得这家伙疯了。要知道他们可是援军,居然把自己当主力使唤了。 “平度,你马上率兵一万兵马前往亿象城接掌援军,直接去既崆城与我汇合。”陌坤命令道。 “军师大人,那彭善华可是世袭爵爷,恐怕~!”赵平度担心的说道。 陌坤脸色一怒,“他敢不从,直接拿下。出了任何事情,本军师替你担下来。” “末将遵命!”一听陌坤担当,赵平度顿时有了底气。 赵平度这边一走,陌坤看着陆慕说道,“陆老弟,让你见笑了。既然援军到了亿象城,那你我也不必在此等候了。咱们直接杀至既崆城,在那里与援军汇合。” “好,那本都督马上回营,立即集结兵马准备出发。” 陆慕抱拳告辞,陌坤也没了心情与他小酌。一想到彭善华做出如此糊涂的行为,陌坤杀他的心都有。 赵平度率领着一万兵马奔出了大营,别看赵平度身为大军付帅,在国内的地位可不高。与彭善华这样的世家比起来,赵平度只能算是一个从底层拼杀起来的战将。如果没有陌坤的支持,他可不敢收缴彭善华的兵马权利。 陌坤只想着让赵平度去收兵,却没想到周龙的兵马也在亿象城附近徘徊。那标统可没有汇报这个消息,他们一直以为毕伟德兵败,是中了亿象城的诡计。这个失误,却让赵平度羊入虎口,周龙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 第二百七十八节 嫁祸于人 下关口,南平西越大营同时拔寨而起。骑兵在前,步战压后,保护着粮草车队缓缓向既崆城推进。 下关口的兵马一动,隐藏在周边各个势力的斥候,立即放出飞羽把消息传递出去。其中两名斥候,带着一只飞羽尾随着赵平度,奔向了龟背山方向。 京都城内,南平西越大军兵马一动,顿时让吴光照楚提等人顿时紧张起来。不管陌坤与陆慕去往何处,这预示着短暂的宁静即将结束。接下来,恐怕大夏又要进入战火连天的日子。不管陆慕陌坤把战火燃烧到哪里,总有一天会烧到京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相国府内,吴光照愁绪万千。大夏京都已经名存实亡,朝臣们辞的辞病的病,连早朝都无法聚齐。而兵部楚提和刘书光那边,每日都会出现兵卫逃离的现象。吴光照知道这样下去,根本不用等到战火的波及,京都就会自行灭亡。但是吴光照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重振大夏的辉煌。 吴光照来到了皇宫,本想与德隆商议一下怎么安抚北部臣民的事宜,却被刘智告知德隆隐疾病痛,暂时不召见任何臣工。 吴光照暗暗叹息了一声,现在唯有京都向北直至禺山关,还算听从朝堂的政令。如果连他们都安抚不住,恐怕京都德隆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吴光照坐进车撵,随从亲卫轻声问道,“相国大人,咱们是回府,还是去哪?” 吴光照刚要说回府,话到嘴边却忽然一收。吴光照想了想,说道,“去老翰林王大人的府邸。对了,把仪仗都撤了,老翰林喜欢清静。” “诺!”随从亲卫答应了一声,赶紧安排仪仗先行回府,只带着十几名亲兵随行护卫。 不大一会儿,吴光照来到了老翰林王世渡的府邸。别看王世渡贵为三朝元老,他的府邸占地面积却是不大。王世渡向来清高,府中装饰也显得颇为雅致。 年迈苍苍的王世渡,看着吴光照到来,脸上并未显出好客之色。这原本名震京都的两大文臣,却因为政见不和,已经很少来往。 吴光照客气的拱了拱手,“老大人,还是您这里清闲啊,难得寻这么一片清静之地。” 王世渡不悦的看着吴光照,“相国大人,国难当头,你不在朝中治理天下,来我这清寒之地所谓何事?” 看到王世渡连让座都不让,吴光照笑了笑也不生气。他知道王世渡向来如此,任何事都写在脸上。 吴光照主动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老大人,来者是客,总不能连杯清茶都不招呼吧。” “哼!老朽可不像你这么富有,只有白水。如果相国大人没有什么事情,请恕老夫不奉陪了。”王世渡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吴光照呵呵一笑,“老大人,您没有把我拒之门外,在下就很感激。今日登门,确实有事请老大人指点。” “指点谈不上,有话请说。”王世渡耷拉着老脸看着吴光照。 吴光照微微点了点头,“老大人,您也知道,现在国难当头人人自危,京都已经陷入了危险之境。光照知道老大人学富五车,所以真诚恳请老大人指点一二,有何良策可以改变这一切?” 王世渡嘲讽的看着吴光照,毫不客气的说道,“相国大人,要我说啊,干脆让德隆宣布退位得了。老夫年事已高,也不怕被砍头抄家。你们目前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自断生路。” 吴光照一怔,叹道,“难道老大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大夏存亡吗。” “哼!老朽都后悔当初力挺德隆上位。早知今日,还不如让德章登基呢。他德隆当日登基,那段琅可是立下赫赫战功。身为帝君,内忧外患还没清理干净,就要自断臂膀,恐怕他老子昱宁都不敢这么做。”王世渡怒道。 “老大人,事已至此,再提那些事已经于事无补了。咱们还是,放眼于当下吧。”吴光照尴尬的看着王世渡,心说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否则这番话传出去,德隆非治罪不可。 “当下?哼,割地赔款失去民心,你吴光照怎么不站出来阻止。”王世渡质问道。 “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京都的存亡,陛下只能如此。更何况,后来不是没有成功吗。”吴光照知道王世渡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他甚至都要撞皇宫门柱来制止此事。 “议和是否成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京都彻底失去了民心。这一点,你们还真不如那德光看的远。别看在你们嘴里称他为伪帝,但德光最近的所作所为,却是在为大夏皇室挽回一丝民心。” 吴光照刚要反驳,王世渡一抬手阻止道,“光照啊,你我同朝为官这么久,你应该知道老夫的脾气。说实话,老夫命不久已,也不怕得罪什么人了。你们真要想延续大夏最后一口气,我劝你还是与德隆商议一下,早点让位吧。” 吴光照一愣,目光渐渐暗淡下来。根据张昭的眼线,目前朝臣之中不乏有人也在议论此事。吴光照没想到,连王世渡也赞同德光继承大统。难道说,德隆真的气数已尽了。 “老大人,即便陛下禅让,恐怕这天下局势也无力主导。不知老大人,还有何建议?”吴光照恭敬的问道。 王世渡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要能力拒外寇舍身忘死,或许还能有这么一线生机。大夏民众朴实向善,只有用实际行动唤起他们的支持,才能有所转机。否则,大夏必亡。” “就算京都兵马无畏生死抗击外寇,恐怕那段琅也不会给我朝堂留出喘息的时间。” 王世渡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前些日子段琅大军在城外苦战,城内兵马居然一兵不发。光照啊,那种难得弥补过错的机会,你们居然也能放弃,让老夫该怎么说你才好。现在段琅凝聚天下大势,再想撼动他已经很难了。莫不如劝德隆取得段琅的谅解,或许还能给京都保留生存的机会。” 吴光照心中有些繁乱,王世渡这些话句句扎心,却让他无力反驳。吴光照也没想到,段琅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凝聚了天下民意。原本段琅是无源之水四处漂流,现在却能一声令下即可招募二十多万兵马。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段家军确实浴火重生,开始凝聚天下的王者之气。 吴光照起身告辞,他知道再谈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建议。但身为相国,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京都堕落下去。趁着南平西越都把目标转向段琅之际,吴光照要力劝德隆进行变革,彻底改变京都的形象,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力挽狂澜。战争还没有结束,吴光照不相信根基深厚的大夏朝堂,就这么一蹶不振没落下去。 别看京都处在战火之外的位置,城内的朝臣和人心已经涣散。守城的官兵士气低落,巍峨的皇宫更是如落日之光,仿佛即将落下帷幕。 与此相比,亿象城却是热火朝天。面对外寇的攻城,城内军民齐心协力,反而让德光的威望在亿象城高涨起来。城池之外,彭善华恨的咬牙切齿,但不得不减弱了攻城的力度。彭善华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城池,居然这么难攻。看着日益高涨的战损,彭善华心中也产生了惧怕。 在出征大夏之前,国主特别交代让彭善华尽量保持完整,把大军交给军师陌坤。但是现在,二十万大军,居然只剩下了十二万兵马。虽然城内也战损了不少,但彭善华知道再继续下去,恐怕真的无法交差了。不过就这么离开,恐怕陌坤也不会放过他。彭善华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这个损失嫁祸给别人。 亿象城西北侧,周龙兵马一直隐藏在山林间没有出动。他倒要看看那个蠢货还能打到什么时候,如果彭善华再攻打三日,周龙完全可以联合城内兵马一举吃掉南平援军。 就在周龙还在观望之际,空中一声长鸣,周龙不禁一愣,“大飞?” 周龙赶紧对着空中吹响了口哨,虽然周龙不会鸟语,但段琅经常召唤大飞,这简单的音节他们都知道。 大飞已经在亿象城周边盘旋了好几圈,时不时发出嘹亮的鹰鸣。但是城内外都没有回应,大飞只好扩大范围,这才听到周龙的回应。 一道矫健的身影从空中落下,周龙等人兴奋的围了上来。别看大飞只是个鸟兽,但在这群老兵心中,它的地位可比将军还尊贵。 “大飞,你怎么来了,是周伯让你来的,还是段帅?”周龙兴奋的问道。 大飞回应了两声轻鸣,扎开翅膀呼扇了两下。周龙看到大飞腿骨上绑着竹筒,赶紧取了下来。打开一看,是周伯传来的消息。从落款时日上看,大飞居然只用了十六个时辰,就从凤鸾山把消息送到了这里。 “太好了,赵平度居然只带了一万人马,先灭了这小子再说。南平主帅杨发奎下了地狱,这回老子再把付帅给他送过去,哥俩也好有个伴。传令,集结队伍。” 周龙当即下令,让那些懒散的老兵们,顿时忙碌起来。不大一会儿,队伍集结完毕。 周龙看着众人高声说道,“兄弟们,赵平度正率领一万兵马从龟背山而来,咱们快马奔袭,在洛溪平原截住他们。吃掉这一万兵马,咱们再杀回亿象城。到时候,联合城内大军,一举拿下南平援军。” “龙将军,区区一万兵马,恐怕不够分啊。”千骑卫霍德阳笑道。 “那就看谁下手下的快,不服咱们就比一比,我们战队向来冲在最前头。”胡占朝喊道。 “你就吹吧,哪次不是我老霍杀敌杀的最多。” 周龙压了压手,“别看对方人马少,但也不可大意。这一次,你们四个战队不设立压阵队伍,以最快的速度斩杀敌军。” 詹一模与钱充对视了一眼,两人兴奋的点了点头。以前冲杀的时候,他们两人的战队不是侧翼就是压阵。这回好了,既然同时攻击,也激起了四名千骑卫的好胜心。 三万骑兵快速的迂回过亿象城,奔向了洛溪平原。大飞没有跟随,而是直接奔向景山城。陌坤与陆慕都想既崆城进发,这个消息周伯必须尽快告知段琅。根据周伯的分析,对方很可能要向墨兰城等地进发。周伯已经提醒了韩风,让他们尽早做好准备。至于段琅能否及时救援,那就要看景山城战事进度了。 洛溪平原之上,赵平度快马加鞭拼命的赶路。身为大军的付帅,他非常明白这支援军对于陌坤的重要性。缺少了这支援军,不但在兵力上体现不出优势,更会让西越陆慕升起轻视之心。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联手,兵力不对等,不管是分割财富还是面对段家军,都会处于劣势一方。赵平度可不想让彭善华这个愚蠢的家伙坏了大事,早一步赶到,也让援军少受一些损失。 洛溪平原虽然没有山丘原林,但有些地方荒草竹苇长得一人多高。周龙等人经过一日的奔波,选择了一处直线通往亿象城之地潜伏了下来。所有人马都隐藏在荒草竹苇之中,派出斥候在十里之外示警。 赵平度兵马快速向亿象城飞奔,大军刚过,远处的草丛中一名斥候露出了身影。烈日当空,斥候从马囊中拿出狼烟,搂了几把荒草,选择一块空地掏出了火镰。 十里之外的荒草丛中,兵卫们一个个坐的坐躺的躺,但是战马却是鞍马齐备随时可以出战。 “龙将军,狼烟!”一名斥候喊道。 “大家小心,准备战斗!” 周龙一声令下,原本还懒散的兵卫迅速站了起来。每个人眼中散发着凶光,与刚才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赵平度队伍行进之中,一名标统也高声喊道,“将军,后面有狼烟。” 这些久经战火的将士,对狼烟非常熟悉。搭眼一看,就能分辨出狼烟和普通山火之烟的区别。 赵平度心中一紧,这种地方出现狼烟,肯定是给什么人释放的信号。看样子,他们的人马被人盯上了。 “大家小心,如果出现堵截兵马,不必恋战,绕行过去。” 赵平度心说这里除了京都和亿象城之外,还会出现什么人马?段琅还在景山,总不能突然杀过来吧。难道说,是亿象城的德光,在此设置了斥候。 就在赵平度揣测之际,侧前方不远处荒草从中,突然响起了喊杀之声。周龙带着兵卫们翻身上马,对着赵平度冲杀了过来。 “周龙?”赵平度大吃一惊,心说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快,向东侧绕行。”赵平度赶紧喊道。 赵平度一眼望去,就知道自己这一万人马不是对手。更何况这是段琅的人马,而不是亿象城那些软弱的兵卫。 周龙一举战枪,“胡占朝霍德阳,你二人左右包抄。詹一模,钱充,随我正面突杀。” 三万人马迅速分出两支队伍,一左一右包抄了过去。赵平度一看不好,高声喊道 “各队散开,分头跑。” 赵平度说完打马向东,对着霍德阳所部杀了过去。他知道不可恋战必须突围,否则,这一万大军根本就走不掉。反正这里是平原地带,一万人马散开逃离,赵平度不信周龙有本事分散击杀。 还别说,赵平度这一招,还真让周龙有些头疼。别说是人,即便一万只鸡飞出去,要想全部捉拿也不可能。 “妈的,传令,詹一模钱充所部,分散击杀。胡占朝霍德阳,全力追杀赵平度。”周龙说完,一拉马缰,转头向赵平度追去。 洛溪平原之上,顿时跟赶鸭子似的四下了追击。南平兵马根本不做抵抗,看到有人追来,拼了命的逃窜。赵平度也在两千人左右的护卫之下,拼命的向东逃离。眼看着就要追上,其中一千人马立即反身迎击过来,阻挡住了周龙等人的追杀。 一路追一路杀,赵平度也是不断分出兵马冒死阻挡。一直追杀了两个时辰,周龙不得不停了下来。他已经跟自己的人马分散的很远了,再追下去,眼看着就要到了亿象城地界。更何况,他们奔袭了一日夜之久,胯下战马有些脱力现象。 周龙觉得有些可惜,没想到赵平度会用金蝉脱壳之计逃了出去。岂不知,赵平度更是恨的连死的心都有。一万兵马,如今身边只剩下区区不到二百人。如果周龙继续追击,赵平度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的过去。 虽然没有击杀赵平度,但洛溪平原这一战却是大获全胜。周龙所部,居然无一损伤,而南平兵马,清理之后击杀了近八千人。周龙下令原地休息,但赵平度却跟丧家之犬一样拼命逃离,一刻也不敢停留。 次日一早,亿象城外,彭善华依然是列开阵势。这一次他没有下令攻城,而是派出人马在城下叫阵。老将孙刚当然不理会这种叫阵,彭善华阴沉着脸,正琢磨着把脏水泼在谁的身上,就看到远处跑来了百十来骑。 “什么人,站住~,再不下马就射杀了。”一队兵马迅速围了上去。 “住手~付帅赵平度大人来此,都他妈瞎了眼了。”其中一名亲兵高声喊道。 “啊~是赵帅,真是赵帅。弓箭放下,快~通报男爵大人。”队伍中一名千总赶紧下令,快步迎了上去。 赵平度一拉战马,战马却是窟嗵一下脱力栽到在地。那名千总下了一跳,赶紧冲上前扶起了赵平度。 赵平度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看着城下的列阵,气的高声喊道,“混蛋,不许攻城,赶紧给老子收兵。谁敢抗命,老子军法处置了他。” 战阵之中,彭善华得知赵平度到了,心中不禁一惊。但是听到赵平度的喊叫,彭善华眉头一皱狠下心来。他正想找个替死鬼,这赵平度主动上门。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这屎盆子扣在赵平度头上,那再合适不过了。 ------------ 第二百七十九节 远水解不了近渴 虽然远远的看到赵平度到来,彭善华洋装没有听到赵平度的喊声,故意对传令官高声吩咐道。 “传令,弓箭营前行二十丈,步战营准备攻城!” 传令官一愣,心说赵平度不是不让攻城吗,难道爵爷大人没听见?传令官犹豫了一下,但他不敢违背彭善华的命令,赶紧举起令旗让信令兵吹响号角。毕竟援军没有交接之前,他们隶属彭善华的辖制。即便赵平度身为付帅,也没权利管制彭善华。除非爵位比彭善华高出一头的陌坤大军师前来,否则只能听从彭善华的命令。 军令一出,弓箭营步战营开始行动。赵平度一看,顿时怒火中烧,回身一摆手,“都跟我来!” 赵平度带着剩余不到二百兵卫向主将战车跑去,那名千总眼睁睁看着,没人敢于阻拦。 “住手,彭将军,本帅命你立即停止攻城。”赵平度震怒的喊道。 彭善华眼眶子一抬,装出一副颇为吃惊的问道,“这不是赵将军吗,你怎么来了?” 赵平度忍着怒火,“本帅奉军师大人之命,特来接管南平援军。彭将军,从现在开始,大军由我指挥。” 彭善华看着赵平度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冷笑道,“接管?就算接管,也得有个交接过程吧。再者说,国主是让在下把援军交给陌军师,可没说交给你赵平度啊。对了,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丢盔卸甲的,不会是刚吃了败仗吧。”彭善华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平度。 赵平度咬了咬牙,面对这位二世祖,强忍着说道,“在下路遇敌兵,遭到了段琅所部袭击。如果不是我冒死突围前来,恐怕你要酿成大错了。传令官,马上下令收兵,所有人马向北后撤五里集结。” 彭善华一拍车檐,“大胆,谁给你的权利来指挥本大人的兵马。况且我大军破城在即,现在收兵岂不是功亏一篑。赵平度,这个责任你承担的起吗。” 赵平度回头看了一眼亿象城的城头,冷哼一声,“彭将军,本帅念你是功臣世家,所以一直尊重于你,但两军交战岂可儿戏。不是本帅小看你,凭你的本事想拿下亿象城,那是休想。” “你说什么?没看到我大军再攻击一轮,即可破城吗。赵平度,你敢在两军面前妖言惑众助长敌军之威,信不信本大人这就治你的罪!” 赵平度目光一厉,“彭善华,对你的言辞我不予计较,但必须马上停止攻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赵平度憋了一路的火,要不是彭善华有着世袭爵位的头衔,他真想一刀宰了他。但赵平度知道不能这么做,别说是他,即便军师陌坤,都没有权利斩杀世袭爵爷。 彭善华冷笑一声,心说你越是阻止,这屎盆子扣的越瓷实。到时候他会上奏国主,就说破城在即之时,居然让赵平度延误战机损兵折将。凭借彭家在国内的姻亲势力,赵平度想翻身都翻不过来。如果杨发奎没死,是他前来接掌兵权的话,彭善华还会惧怕三分。区区一个付帅,彭善华根本没看在眼里。反正在大夏的地面上,除了陌坤,彭善华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来人,下令强攻,让咱们赵将军看看,到底能不能把亿象城拿下。”彭善华嚣张的说道。 “你敢!”赵平度沧浪一下抽出了战刀。 彭善华脸色一变,“你敢对本爵爷亮出战刀,还反了你了。来人,把妖言惑众的赵平度给我拿下。” 彭善华说完,身边的亲兵队迅速亮出兵器围了上来。赵平度身后一百多人,也纷纷抽出兵器与对方怒视着。 “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应守山一看,吓得赶紧跑过来喊道。 赵平度毕竟是位杀伐果敢的马上将军,看到这一幕,他知道不用强根本压不住阵势。如果不夺取兵权,不但军师的大计会被这蠢货给破坏掉,还会连带自己惨遭嫁祸。赵平度戎马半生,这点伎俩岂能看不出来。 赵平度把战刀往地面上一插,不慌不忙的上前走了几步。彭善华还以为赵平度要上前赔罪,得意的在战车上看着。亲兵们没人敢对赵平度动手,纷纷后撤。赵平度来到战车跟前,突然单手抓住车辕纵身而上,一下子来到了彭善华面前。 “你要干什么?”彭善华吃惊的喊道。 赵平度二话不说,一拳击打在彭善华的太阳穴上,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快~保护男爵大人。”亲兵队长一看,赶紧高声喊道。 毕伟德等将军也是大吃一惊,纷纷冲了过来。赵平度摸出一方令印,对着众人大喝一声。 “都给老子住手,主帅帅印在此,谁敢造次,军法处置!” 赵平度所带的众人纷纷逼退亲兵冲到战车之前,面向外手持兵器怒视着众人。 应守山一看,赶紧喊道,“主帅令印在此,参将应守山,遵从赵帅之命。” 应守山说完一挥手,所属兵马立即围了过来。毕伟德等人愕然的看着,失去了彭善华,他们可不敢跟赵平度对着干。更何况应守山做了表率,顿时有不少将军纷纷表态。 毕伟德看着躺在战车上的彭善华,暗暗叹息了一声,无奈的上前表态。不管怎么说,内部纷争到时候国主会处置赵平度,但是现在,他们可不敢违背帅令。 赵平度暗暗松了口气,当即下令大军向北行进五里,在那边重新集结。至于彭善华,既然打晕了,干脆命人捆绑起来,连嘴上都塞了麻布。 亿象城城头之上,德光孙刚等人一个个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虽然他们听不到双方的对话,但赵平度击打彭善华这事看的非常清楚。德光心说南平大军这是犯了哪门子羊角风,居然开始自相残杀。但不管怎么样,南平大军的撤离,顿时让城上城下欢呼起来。 德光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众人围着,仿佛成了凯旋而归的大英雄,一时间,德光在城内的威望达到了顶峰。百姓们很容易满足,只要能够保护他们的家园,不管是谁他们都会鼎力支持。 赵平度把大军带到了五里之外重新整队,经过各营的清点及上报,差点没把赵平度气的要斩杀了彭善华。二十多万的援军,居然只剩下不到十二万。他真不知道谁给了彭善华这么大胆子,居然把自己当成了主力。要知道陌坤不让他们走五粮城那条线路,就是不想让援军遭遇任何抵抗。同样是二十万兵马,交到陌坤手里可以神机妙用,放在彭善华这种蠢货手上,只能是消耗一空。不管在战略高度还是战术运用上,两个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赵平度恨的咬牙切齿,但他真不敢把彭善华怎么样,只能留着这个蠢货,交给陌坤来处置。赵平度不敢停留,周龙大军在洛溪平原很快就会到来,万一与亿象城联手的话,恐怕他们损失更为惨重。赵平度不顾一路逃亡的疲惫,当即下令立即向既崆城方向快速前进。 周龙终归还是晚了一步,那些散开的兵马如同散养的鸭子,耗费他们太多时间和精力。不过周龙也没有失望,只要能够斩杀敌军,杀一个就少一个对手。 周龙远远望着亿象城高大的门头,向胡占朝等人说道,“兄弟们在野外风餐露宿这么久,今天去城内吃点好的去。” 胡占朝等人一愣,向来谨慎的钱充赶紧劝道,“龙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德光毕竟是皇族中人,即便他在亿象城称帝,跟咱们历都城也是敌非友。且不说对方能不能打开城门,就算让咱们进去休整,万一被兵马围困可就麻烦了。” “老钱说得对,兄弟们不惧辛苦,大家都是穷苦人出身,这点苦算得了什么。龙将军,还是别冒险了。”霍德阳跟着劝道。 周龙看了看霍德阳四人,“哥几个,去城内休整一下只不过是个借口。日前陆慕陌坤兵发既崆城,那里是通往墨兰城及干声城等地的要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帮家伙要开始霍霍这些富有之城了。段帅及军师还在景山,就算再快,连破城带回归恐怕也要半月之久。靠咱们三万兵马,根本无力牵制住陌坤与陆慕的联军。如今之计要想让蒋竹明等人减少损失,只能求助于德光这里的兵马了。只要他们肯出兵,或许能够拖住南平西越联军,等段帅主力的到来。” “龙将军,末将觉得不太可能。不管是德光还是京都德隆,都是缩头乌龟只知道自保的家伙。给他们八个胆子,恐怕也不敢走出城池。”詹一模说道。 周龙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办法,为了挽救墨兰城等地少遭受一些损失,只能求助于他们了。哪怕只是出兵五万,加上咱们的力量至少也能牵制住其中的一方。” 胡占朝说道,“既然这样,那末将陪同龙将军走一趟,兵马万万不可进城。” 周龙想了想,看向钱充,“老钱,兄弟们所带干粮还够几日?” 一听这话,钱充脸色顿时跟吃了苦瓜似的,“龙将军,这次出行所带的金锭本身就不多,而且周边郡城很难购买到大批粮食。原本咱们是要打南平援军的主意,没想到他们提前跑了一步。目前每个人马囊之中,估计也就剩下两天的生谷米。” 霍德阳不在意的说道,“怕什么,咱们这些人在大漠里都能活下来,老天爷是饿不死这些兄弟的。遇水摸鱼遇山猎兽,撑个十天半月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龙否定的说道,“兄弟们可以承受,但是战马不行。这次长途奔袭,就显现出了体力上的不支。光吃干草和青料不行,必须给马匹补充一下豆料和麦麸。接下来的战斗靠的就是灵活和突袭,兄弟们可以吃点苦,马匹必须要调理好才行。” 说到这周龙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既然你们担心,那兵马在三里外休整。胡占朝,随我一起进城,至少让他们出点上好的马料。我们进城之后,大军交给德阳调度。注意派出斥候,小心周边的安全。” 霍德阳抱了抱拳,“龙将军,如果四个时辰您没出城,那我们这些人可就要跟德光不死不休了。” 周龙点了点头,“放心吧,德光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们注意安全,占朝,咱们走!” 周龙说完一拉战马,与胡占朝向城门奔去。霍德阳等人目送着周龙,虽说大家都明白德光目前不一定敢动周龙,但要让他出兵解围,恐怕德光不会同意。 就在周龙去亿象城说服德光之际,景山城段琅大军,也开始发动猛烈的攻势。段琅和澹台明月收到周伯的信息,这么明显的行军路线,当下就判断出陆慕与陌坤的意图。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便马上率兵杀过去,也来不及阻止陌坤陆慕的意图。澹台明月当即告知周伯,命令蒋竹明等人立即迁移。城池破了无所谓,只要人和粮草及财物不被掠夺,终有一天可以重建家园。 景山城外,段琅亲自压阵,大军开始疯狂的强攻。这些天的对垒,段琅也很佩服冯准朱文俊的防御措施。不但城墙加固方面,能扛得住投石车的连续夯砸。包括兵马的调度及调休,也顶住了无休止的疲惫攻击。仅凭这一点,足以证明两人在军事方面确实不愧为曾经的兵部之首。 段琅焦急的看着城头,侧身问道,“月儿,不能再等了,必须尽早拿下景山城。不然,大夏西南诸城一个都保不住。” 澹台明月眉目中透着一丝冷意,“如果要想快,估计今晚就可以破城。不过,夜间作战的话,城中百姓免不了要遭受误杀。甚至,冯准与朱文俊也可能会趁乱逃走。稳妥的话,照目前的凶猛攻势,明日上午能够拿下。但是,损失也不小。” 段琅紧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言语。澹台明月劝道,“琅,关于复地之战,迟早都避免不掉。毕竟光靠咱们历都城兵马,确实无力对抗陌坤陆慕的联军。德隆和德光闭门不出无法牵制陌坤和陆慕,导致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掠夺。不过你放心,有师父韩风在墨兰城,蒋竹明等人损失应该不大。我已经让周伯告知他们撤往山林,城池难以防御,但是选择山林险地,坚守一两个月应该可以。” 段琅摇头说道,“墨兰城留守的兵力不足五千人,就算有百姓支持,也坚持不了这么久。别说是一两个月,恐怕一天都难。” “墨兰城那边我没有去过,但总会有一些险峻的山峰。只要扼守住险道,陌坤陆慕他们车不能上马不能骑,只能靠步战兵强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陌坤和陆慕绝不会把人马损失在这上面。”澹台明月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月儿,要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掠夺丰厚的财富,我觉得陌坤和陆慕会把重兵压上。” 澹台明月看着略显沧桑的段琅,叹息道,“琅,你真以为他们是为了财富?我可不这么认为。陌坤与陆慕都是着眼大局之人,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你。要知道当今大夏的土地上,唯一能够让他俩畏惧的,也只有咱们这支力量了。” 段琅一怔,“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吸引我过去?” “不错,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放着积弱的德隆和刚建立起来的德光不去攻打,反而率兵重兵去掠夺复地的城池。我觉得,他们是不想损失有生力量,保存着实力,好与咱们历都城一较高下。一旦把咱们打垮,京都也好亿象城也罢,都是他们随时可以吃下的肉。到那时侯,整个大夏都是他们的,何必现在去掠夺。所以,只要蒋竹明等人固守住险地,五千死士扼守险地,他们至少要搭进去三万人马。这个损失,陌坤和陆慕谁都不会付出。更何况还有数不尽的平民百姓参加抗敌,陌坤和陆慕不会傻到用精锐去与平民兑换。” 经过澹台明月这么一分析,段琅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最好,那就让他们等着老子。到时候,看看谁能把谁吃下。” “嗯,那既然这样,攻城计划还是安原计划进行吧。这样的强攻损失巨大,冯准朱文俊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必要让两条半死的老狗临死前反咬一口。” 段琅想了想,点了点头,“好,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对了,周龙那边你怎么安排的?” “没有安排,他们现在就是一群孤立的野狼,越是这样周龙越能灵活运动。说不定,周龙会给咱们一个惊喜。” 段琅长长的出了口气,“周龙做事比周虎稳妥,他在外面我很放心。不过,周龙毕竟只有三万人马,我怕他一时冲动独自去解围。要不,你还是提醒一下吧。” 澹台明月不满的噘着嘴,要不是在大军面前,她真想撒娇的怒斥几句。 “琅,别忘了你当初,也只是三万人马起家。那时候,你就敢穿越大漠进入敌军复地。怎么,现在周龙带走的可都是你当初的老底子,你是怕他把老底子糟蹋光了,还是担心周龙没有你打的好。”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看着澹台明月不满的眼神,段琅苦笑道,“他敢把老底子糟蹋光,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算了,还是听你的,让这家伙放手去打吧。” 段琅不是那种独断专横之人,他知道明月提醒的对,有时候安排的太多,反而困住了前方将士的手脚。毕竟战事顺时万变,只有身在最前沿,才能捕捉到最佳战机。就像当初他们穿越大漠袭击五粮城一样,天马行空反而让对方更摸不着头脑。 澹台明月目光看向了激战的城头,既然无法赶过去解围,那就定下心来,先把冯准朱文俊彻底解决掉。这二人激怒天怨,不可饶恕。更何况拿下了景山城,整个城阳府以东所有城池都会安定下来。至少可以让东部的半壁江山,暂时纳入段琅的麾下。 景山城进入到最后的激战阶段,令段琅和澹台明月意外的是,中部战局也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一次,周龙确实给了段琅一个巨大惊喜,他居然说服了德光,派出大军去解中西部诸城之围。不但如此,京都德隆也在吴光照等人的竭力劝说之下,终于举起了抗击外寇的大旗,派兵讨伐南平西越联军。 陌坤与陆慕联手设下了圈套,原本是等着套住段琅这猛虎。没想到,放出去的诱饵却引来了一群野狼。虽然这群野狼不入他二人的法眼,却也让两人气的七窍生烟。 ------------ 第二百八十节 辣手除患 大夏既崆城,这座破落的城池,在陌坤围攻宏亲王之时,就遭到了赵平度大军的清洗。城内民众逃的逃散的散,原本就不大的既崆城,变得破烂不堪。虽说后来段琅在此聚集各都城招募的新军,由于此城没有兵马驻守,也没有聚拢周边的百姓。如今,城内再次成为南平西越大军驻扎的窝点。 南平大军坐落的营区内,赵平度率兵回归,让南平的人马在声势上增色了不少。不过,此时的陌坤却是面色阴沉,脸上恨不能拧出水来。 城内临时的南平帅府院落之中,所有千总以上将领全部集结于此。陌坤脸色铁青坐在廊下,将军们分两列排开,气氛凝重的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陌坤身前不远处,男爵彭善华被绑在一支柱子上,嘴上依然塞着麻布。彭善华愤怒的眼神看着陌坤身侧的赵平度,嘴里时不时发出呜呜声,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愤慨。他可是世袭爵爷,彭家的姻亲遍布朝野,彭善华相信陌坤不敢把他怎么样。更何况,根据南平国律,世袭爵位之大员,必须国主才能下旨制裁。 陌坤气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二十万援军,居然让彭善华挥霍了将近一半。特别是得知赵平度是用非常手段才夺取的兵权,陌坤真想宰了这小子祭旗。不过,陌坤心中确实有些顾虑。彭家姻亲在国内势力庞大,即便陌坤身受国主宋玉成的信任,也不便与这种世家翻脸。但不制裁一下彭善华,陌坤也无法震慑住新来的这支援军,更无法让原本所部将领信服。 彭善华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在处置和安排上让陌坤有些为难。而国主的意思陌坤很明白,就是让这位二世祖在战火中镀镀金。旨意上虽然没有明确指明安排什么职务,陌坤知道至少也要安排一个付帅的位置给彭善华担当。可是现在,陌坤知道决不能让这个家伙手中有一兵一卒的权利。否则,必定坏他的大事。 陌坤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目光看向了援军中的众将领,沉声问道,“本军师问你们,在彭善华攻打亿象城之初,你们可有劝阻?” 毕伟德等人谨慎的互相看了看,一个个都默不作声。这种情况下,应守山知道自己也不便站出来,毕竟彭家他得罪不起。 陌坤气的一拍扶手,“怎么,如此重大战事,难道事前你们连商议都没有!” 毕伟德小心的看了一眼绑在柱子上的彭善华,一咬牙,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军师大人,末将有话说。” 看着还有一个敢于站出来的,陌坤微微点了点头,“说吧。” 毕伟德抱拳说道,“军师大人,原本我大军一路北上,并没有要与亿象城开战的意图。怎奈大军行至回龙湾之时,遭受亿象城的设伏袭击。男爵大人让末将率兵迎击,怎奈亿象城事先埋伏,末将损失惨重。为了提升我军士气为我将士报仇,男爵大人才一怒之下攻打亿象城。此事,末将觉得军师大人不应该怪罪男爵大人。” 陌坤冷笑一声,心说这群混蛋,到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回龙湾被谁打的这么惨。经赵平度回来一说,陌坤当即明白是周龙所为。后来经过详细询问了应守山,更加认定了陌坤的判断。凭亿象城的战斗能力,还没有本事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就能打垮毕伟德这支兵马。 “毕伟德,你的意思是不应该怪罪彭善华?”陌坤阴沉的问道。 毕伟德心中一颤,干脆把心一横,“不错,将在外,可根据形势做出正确判断。男爵大人如此做法,虽然损失了兵力,但并无过错。” “混账!八万兵马损失在亿象城,居然还说没有过错。难道在你眼里,我军儿郎的性命就如此低贱吗!身为将军,如此不体恤手下兵丁,谁还肯为你拼死而战。难怪在回龙湾,你毕伟德损兵折将丢盔卸甲。此等想法,不配再为将军。来人,剥夺毕伟德将军之职,重打三十军棍,降为标统在军中任用。”陌坤怒道。 毕伟德一听,吓得窟嗵一下跪倒在地,“军师大人,末将只是陈述实施,您这样做,末将不服!” “哼!没有斩下你的脑袋,本军师已经很开恩了。在本军师面前,轮不到你服不服。带下去,军法伺候。” 陌坤说完,顿时冲过几名执法队人员,不管毕伟德说什么,架起就走。 看着陌坤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置了毕伟德,其他将领更是不敢说话。众将官一个个低着头,连眼神都不敢与陌坤对视。 陌坤怒视着众人,“如此重大战事,竟然没有一个将军站出来阻止。议事过后,援军中的所有将军,每人领取三十军棍。你们~可有怨言。” 应守山没有辩驳,他知道这一刻,自己应该跟随援军众将官一起受罚。否则,今后他必定会被众人排斥在外。应守山主动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末将~甘愿受罚。” 应守山说完,其他将领也赶忙回应,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有怨言的。 陌坤看了应守山一眼,心说此人能够如此沉稳和隐忍,看来援军之中,还算是有一个难得的人才。 “既然甘愿受罚,你等先退到一旁。来人,把彭善华给我带过来。” 陌坤说完,几名兵卫快速跑过去,把彭善华从柱子上解开带了过来。彭善华嘴上的麻布被取下,大口喘息着。 陌坤问道,“彭善华,你可知罪。” “哼!”彭善华冷笑一声,没有回答陌坤的问话,反而是怒视着赵平度,“姓赵的,阵前殴打上官夺取兵权,这笔账老子跟你没完!” 赵平度心中一怒,刚要痛骂几句,陌坤却率先怒道,“混账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在本军师面前也敢嚣张。来人,掌嘴!” “你敢!”彭善华心说把老子一个堂堂爵爷捆绑在柱子上,这就够丢人的了,居然还敢掌嘴?老子今天跟你拼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彭善华嘴上强硬,但执法人员可不管他是谁,顿时走上来两名兵卫,对着彭善华左右开弓就是十几个大嘴巴。胡天壮方思成等将领,看的心花怒放,对于这种二世祖,他们这些将军根本就是瞧不起。但援军将领们,却是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他们这才明白,感情军师大人毫无顾忌谁都敢打。 彭善华嘴角留着血迹,却是冷笑的看着陌坤,“好好好,这笔债老子记住了,别以为你是陛下宠信的近臣我彭善华就怕了你。陌坤,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咱们走着瞧。几十万大军被你损落在大夏,不要以为你就能逃得过制裁。我彭家别的本事没有,联合朝中众臣把你拉下军师之位,这个能力还是有的。” 彭善华威胁的话语,不但让陌坤震怒,更是激怒了原大营的众将官。他们在大夏不畏生死的战斗,没想到国内一个二世祖,就敢如此咄咄逼人。这群出生入死的将军可不是朝中那些文臣,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爵位。 个性耿直的胡天壮第一个站了出来,“军师大人,杀了这个王八蛋,气死我了~!” 方思成王福建等将领纷纷怒骂,连赵平度也是气的脸色煞白,恨不能上前一刀剁了这个二世祖。 彭善华却是不屑的冷笑道,“哼,我彭善华身为世袭男爵,他陌坤就算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权利。大不了把老子押解回国,我倒要看看,陛下是追究赵平度破坏拿下亿象城的失误,还是处罚我彭善华。” 陌坤心中发冷,当彭善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陌坤知道自己连退路都没有了。今日如果不杀彭善华,恐怕会寒了众将士的心。身为堂堂南平大军师,如果连自己的属下都保护不了,谁还肯为你卖命。军心不稳这是大忌,别说是对敌,恐怕自己人都有可能暗下黑手。 陌坤由震怒中冷静下来,目视着嚣张的彭善华说道,“彭善华,身为援军将领,二十万大军损失近半,你可知罪!” “哼,知什么罪。本大人攻打亿象城,眼看着即将拿下之际被赵平度破坏,这个责任我可不背。”彭善华依然强硬的辩解道。 在众人的怒视之下,陌坤却是接着问道,“身为援军主将,擅自率兵进行大规模作战。原本可以避免,却未经请示做出错误决策,你可知罪。” “呵呵,笑话,我是援军主将,当然有权决定。将在外,君令尚可不受,何况本大人是为了将士报仇。”彭善华傲慢的说道。 陌坤点了点头,“此二罪,已经是罪不可赦,何况我八万儿郎被你的混账行为损落。在此,本军师再给你加上一条,威胁军中大将,藐视国法军规。彭善华,你可还有话说?” 彭善华一愣,“哼,这是你的地盘,都是你说了算。等回到国内,咱们看看到底谁的罪名大。” “回到国内?哼,不必了。”陌坤冷漠的说道。 “怎么,你还敢杀了我?陌坤,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陌坤冷笑一声,“本军师当然没忘记你的身份,但或许你彭善华,已经忘了本军师是什么身份。这里是大夏,是战事的最前沿。今日如果不杀你,本军师对不起死去的八万将士,更对不起浴血奋战的诸位将军。来人,把彭善华给我压下去,军法处斩。人头高悬,以此警示众将官。” “你~你敢~,陌坤,你这是公然挑战皇权。” “拉下去~处斩!” “饶命啊~,军师大人饶命~我不敢了~饶命啊~!”彭善华吓得裤子都尿了,他万万没想到,陌坤居然不顾南平国律,要当场处斩了他。 执法队早就气的不行了,拉着彭善华的头发二话不说拖了出去。胡天壮等人无不叫好,援军众将官却吓得一个个瑟瑟发抖。 赵平度吃惊的看着陌坤,震惊之余,也不禁感动的眼圈发红。他知道陌坤这样做后果非常严重,但不这样做,倒霉的可就是他们。甚至说,国主为了平衡关系,只能拿他赵平度来当替罪羊。 陌坤辣手斩杀彭善华,不但震慑了南平众将士,消息传递陆慕那边之后,连同陆慕都非常吃惊。虽然陆慕不是南平国重臣,但南平国的一些事情他也很了解。陌坤敢于跟这样的世家正面对抗,只能说陌坤是打算背水一战,必须把大夏这场战役打的出色才行。否则,回到国内必将遭到弹劾。 陆慕不禁有些替陌坤惋惜,如此智者大能,居然也要谨慎行事。看来,普天之下还是他们西越国主最开明。在君臣职权及众臣之间的制衡上,可以说西越国主处理的最为得当。 陆慕没有去打扰陌坤,南平援军到来,陆慕也要着手实施下一步计划。由于南平援军刚刚到来,陆慕等陌坤休整了两日,双方这才开始兵进墨兰城。 两军合兵一处,陆慕与陌坤干脆同乘一车。在行进之中,有些事情也便于商议。至少,在到达墨兰城之前,两军没有打算分开。 南平西越联军行进了两日,一路上没有什么大的城池,那些郡城得知外寇大军到了,都早早的逃离干净。 车撵之中,陆慕看着陌坤问道,“陌先生,事先派出去的斥候,你这边可有墨兰城的消息?” 陌坤眉头一皱,“我也正想问你呢,非常奇怪,其他几座城池都来了消息,墨兰城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慕微微叹息一声,“看来,墨兰城确实是段琅极为重要的心腹之地。甚至可以说,墨兰城在段琅心中的地位,绝对可以与历都城相比。如果能早一点判断出此事,咱们也不必损失这么多兵马了。” “怎么,你的人传来了消息?”陌坤问道。 陆慕摇了摇头,“正是因为你我派出的斥候都石沉大海,我才能确认此事。我在历都城与那段琅接触过一段时间,此人表面看着勇猛无智,却有着野兽一般的警觉。而且,段琅善于结交,手下诸将非常死心塌地。最关键的是,他身边还有那个澹台妖女协助。此女子太令人可怕,她手中应该有一支庞大的情报消息组织。我怀疑,此妖女是把北明的情报系统给搬了过来。墨兰城那边,如果是他们的情报枢纽,咱们的斥候消失,这就不奇怪了。毕竟斥候善于军事侦查,不善于潜伏城内。被他们的密探清理干净,这也在所难免。” 陌坤微微点了点头,“这段琅和澹台妖女确实有些手段,一个能征善战,一个狡诈多智,真乃天作之合。或者说,段琅在与咱们交战之前就留下了后手,建立起如大夏侦辩司一样的秘密机构。当然,他这是针对大夏帝王而不是你我。真要是有这样的秘密机构设立在墨兰城,军中斥候很难逃脱他们的侦辩。大战在即,突然多出的外地人,肯定会被列为重点。宁可错杀,他们也不会放过。” “陌先生,如此说来,那段琅必会救援。咱们只要拿墨兰城当做诱饵,不愁段琅不上钩。明知是陷阱,恐怕他也得往陷阱里跳。” “陆老弟,也不能说这是陷阱。只能说逼着段琅,与你我决一死战。这一战,必定凶险万分,你我二人必须同心无二才可胜出。否则,此战过后咱们都有可能损落在大夏。”陌坤严肃的说道。 陆慕点了点头,“陌先生,我也正有此意。大战之前,咱们必须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是哪一方,都不能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陆某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会视南平将士为自家兄弟。哪怕战至最后一个人,也绝不后退。” “好,我陌坤也对神明发誓,任何时候西越兵马有求,我南平大军必会赶到。如有违言,天地不容。” 陌坤说完,两人相视抱拳。大战之前,有些事情他们必须说在前面。特别是两军联手作战,一旦贻误战机,就可能导致全军覆没。对方会不会全力以赴,这是胜败的关键所在。 两个人正说着,一名南平校尉匆匆骑马奔了过来。来到车前,校尉抱拳说道。 “启禀军师大人,刚收到后方斥候消息。发现亿象城方向,有大军向我军行进方向奔进。根据斥候目测,约有七万兵马。从帅旗上看,应该是孙刚亲自率兵。” “亿象城?”陌坤一愣,“斥候确定是亿象城,而不是段琅的兵马?” “从战甲和战旗上看,其中夹杂着部分段琅的兵马。” 陆慕吃惊的说道,“没想到亿象城的德光,居然靠上了段琅。看样子,那周龙所部就在其中。” 陌坤点了点头,“区区七八万兵力,况且战斗力参差不齐,不足为虑。” “不错,他们应该是想拖住咱们兵马行进的速度。不必理会,继续前行。只要对方敢于接近,先吃掉这道开胃小菜也不错。”陆慕淡淡的说道。 陌坤点了点头,对着校尉说道,“继续派出斥候一路布控,随时掌握这支兵马的动向。” “诺!”校尉答应一声,骑马反身向队伍后面跑去。 陆慕笑道,“那德光在亿象城登基,居然与大夏的逆贼走到了一起。看样子,为了牵制住咱们行进的速度,段昂应该是承诺了什么。不然,德光那小子绝不会主动出兵。” “呵呵,大夏的这两个帝君,简直是把先祖的脸面都丢光了。如果宏亲王在世,亿象城方面还需特殊关照一些。宏亲王赵石宇一走,那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灭掉段琅,恐怕不用打,德光就会主动投降。” “德隆亦是一样,下一次,就不是割地赔款这么简单了。到时候,你我二人把酒言欢,慢慢的分食这道大餐吧。” 两人正说着,又有一名校尉来报。这一次,却是西越陆慕的人员。 “启禀都督大人,京都方面斥候传来消息。德隆方面,派出了五万兵力,正沿着咱们所行方向前来。距离我军,大约还有三日路程。率军主帅,是大夏兵部侍郎楚提。” “什么,德隆那小子居然也出头了?” 陆慕与陌坤互相看了看,两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大夏两个胆子跟老鼠一样的帝君,居然同时派出了兵马,这一点着实出乎两人的意料。没想到,段琅还没有上钩,居然引出了两条小鱼。 ------------ 第二百八十一节 天怒人怨 大夏京都,此次朝堂的出兵,德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相国吴光照等人联名上书,要挽救大夏于危亡之中。六部重臣经过商议,在吴光照的主导之下提出了革新方案。德隆虽然对有些建议持否定意见,但目前的形势不容他否决,德隆必须依靠着吴光照等人维持着朝堂运转。这次出兵,就是吴光照楚提等人重点革新之一。 吴光照知道为了挽救朝堂不被人遗忘,唯一的出路就是打出抗敌大旗争取民意。不管能不能重新聚拢民心,最起码让人们别忘记这江山还是大夏的江山,京都依然是大夏的国都。否则,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大夏子民彻底抛弃。 皇宫之内,到处呈现出一股衰败之气,已经不复往日的辉煌。德隆躺在静阁的软塌上,身体日渐消瘦。宠臣张昭在一旁担心的看着,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自从各地都城宣布脱离朝堂以来,监天院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德隆只顾着自保,哪还顾得上监察天下。特别是京都围困之后,张昭的地位益发不稳,甚至连吴光照楚提等人,都开始有意的排斥他。 德隆焦虑不安,针对楚提率兵抗敌的事情,他心中非常反对。但是吴光照等重臣以死谏言,德隆也不得不答应下来。不过面对天下的纷乱,德隆心中最大的刺,依然是段琅。现在段琅大势初成,德隆非常担心自己的小命,早晚会断送在段琅的手里。 德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昭,“爱卿啊,身为监天院总管,朕想直到目前天下局势如何?” 张昭一听,赶忙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次出兵甚是不妥。那陆慕陌坤针对的是段琅,那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多好。咱们这一参与,简直是引火烧身之举。” 德隆无力的摆了摆手,“事已至此,出兵的对错就不要再提了。朕想知道的是,那段琅现在如何?” “陛下,段琅逆贼一直在景山作战。那边臣无力探听消息,想必双方打的非常惨烈。冯准朱文俊二人出身兵部,他们既然敢主动残杀城阳府的伤兵,肯定会做好对应之策。另外,陌坤陆慕联军向墨兰城复地进发,段琅那厮势必会去救援。臣还是谏言,希望陛下收回外出的兵马,待到他们互相残杀之后咱们在做打算。”张昭谨慎的说道。 德隆重重的哼了一声,“相国大人带着六部重臣来逼朕,你让朕如何拒绝。这样也好,天下毕竟是朕的天下,各都府对朕不仁,朕不能对他们不义。朕也要让天下人看看,哪怕我朝堂积弱,朕依然派兵去挽救他们免于战火之灾。倒是段琅那厮,务必派出密探严加监控。朕的身子骨越来越弱,哪怕是驾崩,朕也希望看到段琅那厮走在朕的前面。不然,朕死不瞑目。” 张昭一听,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万万不可这么说,陛下龙体只是操劳国事所耗,臣相信修养一段时日定会好起来。至于段琅逆贼,臣定会严密监控。一旦有机会,臣不惜派出所有精锐,也要暗中击杀此贼。” 德隆再次摆了摆手,“张昭,目前的段琅已经不是朕能够招惹的,莫要引火烧身。朕的意思是,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关键之时,不是不可以把这些消息送给陌坤陆慕。有些事情,借刀杀人更为巧妙。朕很了解段琅,此人勇猛无惧,但这也是他最大的缺陷。身为历都城的大旗,段琅却喜欢以身犯险。常走夜路,总有遇到鬼的时候。从现在开始,你的监天院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密切监控段琅的动向。一旦抓住机会,就让陌坤陆慕送他上路。” 张昭心中一动,躬身说道,“陛下此计甚妙,如果段琅死在陌坤陆慕之手,澹台明月等人必定会拼死为他报仇。到时候,双方不死不休,不管哪一方胜出,其兵马都会所剩无几。”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机会非常难寻。不过,朕相信喜欢冒险的段琅,定会在墨兰城等地的战役中以身犯险。这些年来,五粮城常林峡谷段琅冒死营救,夹山口之战段琅也是险出骑兵。甚至后来,在历都城大战之前,段琅依然带着少部分兵马穿插敌后。这些经历看似出奇制胜,却也险象环生。那时候段琅还不足以震动天下格局,所以他这些奇招能够奏效。现在可不同了,段琅已经成为能够改变天下格局的人物,他再敢犯险,相信陌坤陆慕宁可损失一大半的兵力,也要把他置于死地。” “陛下圣明,臣这就撒开人马,严密监控段琅的一举一动。如今陌坤陆慕合兵一处兵发墨兰城,臣把监天院上千名密探都派往此地。如此严密的布控,相信总会寻找到机会。另外,段琅那厮广募兵源,臣的府探也可以打入他们内部。不求一日之功,但求长远之计。” 德隆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爱卿能够理解朕的心意,朕很欣慰。此事莫要声张,派出的人马务必是忠诚可靠之人。” “陛下放心,臣明白。” 张昭知道德隆怕事后遭人病垢,甚至因此引来杀身之祸。要知道目前的段家军可不是京都能够抗衡的,一旦知道因他们暗中所为导致段琅损落,这个仇可就结的大了。 在这天下纷争之际,段琅没想到德隆心中对他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恨意。不过此时,段琅可没工夫考虑德隆,因为景山之战破城在即,段琅要手刃冯准朱文俊,为城阳府死去的兄弟报仇。 景山城内,冯准头发花白,双目熬的通红。朱文俊更是满脸沧桑胡须遮面,正在指挥兵卫做着最后的抵御。看到城上的抵御要坚持不住,冯准心中一狠,命人把城中老幼妇孺带到城头之上。他要看看,段琅是不是敢冒着被天下人唾骂的风险继续攻城。 城头之外,段琅和澹台明月都没想到冯准会用如此下作恶劣的手段。面对那些哭喊的妇孺老幼,段琅不得不下令暂时停止攻击。 城墙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看到段琅大军停止攻击,冯准站在城头之上,面色狰狞的喊道。 “段琅,你的兵马消耗的也不少了,莫不如你我就此罢手如何?继续打下去,就算你能拿下景山城,还有能力对抗外敌吗。” 段琅打马向前走了十几丈,高声怒道,“罢手?冯准老儿你听着,不把你的人头割下来,我段琅不但对不起城阳府死去的兄弟,更对不起你的所作所为。亏你还担任过大夏重臣的朝中大员,居然把城中妇孺老幼推上城池。冯准,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哼!生死为大,诸事都可以变更。只要你肯退兵,什么事咱们都好商量。别忘了南平西越大军还在,他们才是你的对手。”冯准撕声喊道。 段琅手举战刀指了指冯准,“即便是陌坤陆慕,也做不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要我退兵,休想!” “哼!那就来吧,有全城百姓为我等陪葬,死也值了。”冯准瞪着发红的双眼喊道。 张如明也气的大骂,恨不能把冯准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段琅咬了咬牙,回头看了帅车上的澹台明月一眼。破城在即,但是面对这些老幼妇孺,段琅确实狠不下这个心来。 澹台明月面如冷月,看到段琅的目光,澹台明月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琅,此城必须拿下。让冯准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是对世人的不公。阿朱,向城内发送信号。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诺!” 阿朱答应了一声,拿出一枚绑着火线的竹筒。一支响铃箭射向了空中,竹筒炸开,绽放出绚丽的火花。 景山城内,那些隐藏在百姓中的斥候及影者,看到阿朱的信号,顿时开始鼓动百姓拿起武器,来保卫他们的父母姐妹甚至孩子。 景山城自从被冯准大军占据以来,城内百姓面对强大的兵马敢怒不敢言。这些天的攻城之战,更是让民众们惊恐不安。他们不知道段家军进城之后,会不会成为驱走饿狼的猛兽。 人们不安的观望着,不过,冯准今日的做法,却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斥候们的鼓动,顿时燃起了城内百姓的怒火。人们纷纷拿起了刀斧棍棒,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愤怒的冲向了那些兵卫。 愤怒的百姓如滚雪球一般,越聚越多。他们斩杀了城内维护的兵丁,在斥候影者的带领之下,开始向城头奔去。景山城内,一名影者点燃了随身所带的狼烟。 看到狼烟冒起,阿朱赶紧说道,“明月军师,城内百姓起事了。” “好!传令,王福重张奇峰二位将军,立即攻打景山城,尽量避免伤及城上百姓。” 王福重张奇峰答应一声,刚要实施,段琅喊道,“等等。” 众人一愣,段琅说道,“先向城上喊话,只要兵卫们肯放下兵器或者倒戈,本帅绕他们一命。” 王福重抱拳说道,“段帅,别忘了他们可都是斩杀城阳府兄弟的刽子手,不可放过。否则,城阳府兄弟的冤魂不答应。” 张奇峰也跟着说道,“不错,战事之初,咱们可是说过,不放过一个人。” “此一时彼一时,总不能看着那些老幼妇孺成为战火的祭品。想必耿志山等兄弟们的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要是因为进攻而伤及无辜,咱们与冯准有什么不同。” 王福重叹息一声,“好吧,遵从段帅之令。” 张如明喊道,“我来!” 张如明说着跑到了城下兵卫之中,在众人的保护之下,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城上的兵卫们听着,原本你们这些人都是罪不可赦之人,但本天师奉诸神的旨意,不忍看到城内老幼妇孺生灵涂炭。谁要是拿下冯准朱文俊二贼,本天师答应饶你们一命。如若能够保护民众安危,你们以往所犯过错,本天师既往不咎。” 城头之上,朱文俊脸色一变,急忙喊道,“射~射死这个死胖子。” 寥寥无几的箭支射了下来,朱文俊一愣,心说不好,“执法队听令,谁敢投敌,格杀勿论。” 城头之上,不少兵卫们擦着带着血迹的汗水,眼神中露出迷茫之色。突然之间,一名标统高声喊道。 “兄弟们,咱们不干了,放着外敌不去抵抗,却祸害自己人。兄弟们,投靠段家军,杀了冯准朱文俊~!” “住口,执法队,杀了此人。”冯准撕声喊道。 城头之上,那名标统开始带着自己的人马倒戈。有了带头的,更多的兵卫们纷纷举起手中武器,但是他们不是针对城外,而是冲向了朱文俊的执法队。 “下令,攻城!”澹台明月抓住机会,当即让传令官吹响总攻的号令。 一时间,城上大乱,城内百姓也冒死冲了过来。朱文俊脑子一蒙,晃了晃差点没有站稳。冯准的眼神,也流露出死亡前的恐惧。 城外的登城云梯推到了城下,这一次,抗击的人员所剩无几,兵卫们很快就冲上了城头。冯准和朱文俊知道大势已去,原本段琅是要斩杀所有城内兵马为耿志山等人报仇,现在大赦众人,谁还肯为冯准朱文俊拼命。 眼看着保护自己的兵卫越来越少,朱文俊悲愤的大喊一声,挥刀自尽。冯准也是无助的叹了口气,转身跳下了城头。他二人知道被俘之后是什么结果,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这一步。 景山城在最后的关头兵卫们纷纷倒戈,王福重张奇峰打开了城门。景山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经过了十几日的攻防大战,段琅大军的损失也不小。不过,经此一战,整个大夏东部诸城算是安稳下来。战事伴随着牺牲,能够让东部诸城长治久安,这样的战损也算值得。 景山之战正在收尾,段琅等人还需处理一些后事。特别是冯准朱文俊二人的尸首,他们要带回城阳府,去祭奠死去的兄弟。 此时,墨兰城内,却是慌乱不堪。府尹蒋竹明号召城内百姓,开始向附近的米博山撤离。人员的疏散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更重要的是粮草及金银细软,也在韩风等人的押送之下,一车一车运往附近山林掩埋隐藏。不但如此,韩风还带着影者针对城内进行了一次大清理。但凡是可疑之人,韩风只能狠下心来辣手铲除。哪怕错杀,也不敢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因为进入山林之后,绝不容有内奸存在。万一里应外合,对于墨兰城百姓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即便不能完全清除干净,韩风也要尽量减少这种风险。 原本富足安定的墨兰城,即将成为战乱之地。百姓们虽然不愿意离开家园,但得知西越南平大军在其它城池的烧杀掠夺之后,只能选择离开。蒋竹明韩风等人经过商议与勘察,才选择了米博山这处断崖险地。正向澹台明月说的那样,不管百姓逃往哪座城池和郡府,都跑不过陌坤陆慕联军的骑兵。只有进入山林险道,或许可以自保。不光是墨兰城,周边其它城池,也在选择各种险要之地进行躲藏。 几日之后,斥候传来了消息,南平西越联军前锋兵马还有半日即可到达。城头之上,蒋竹明最后看了一眼执掌多年的墨兰城,无奈的走下了城头。庞刚樊城都在城下等着,他们这是最后一批撤离的人员。 庞刚看了看韩风,“老韩,你确定不走?” 韩风对着众人抱了抱拳,“山中已经有我的人,有什么消息他们会通知出去。墨兰城周边必须要布下眼线,我就不能跟随你们进山了。庞大人,樊大人,你们保重。” 樊城拱手说道,“老韩,你也保重。等段琅那小子来了之后,咱们再聚。” 韩风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了蒋竹明身边的一名将领。如果段琅及澹台明月在此,绝对会大吃一惊。因为此人,居然是被他们在历都城清理出来的陈占轩。墨兰城是陈占轩的家乡,被赶出历都城之后,陈占轩没有投靠朝堂,而是回到了家乡。 韩风严肃的说道,“占轩,墨兰城的老幼就交给你了。如果能守住进山的要道,我老韩为你请功。” “七叔,我陈占轩是历都城的罪人,承蒙蒋大人不弃,重新重用了我。七叔放心,只要我陈占轩还活着,绝不让外寇践踏家乡父老。” “好样的,你小子曾经也是历都城的一名战将,莫要丢了自己的威名。五千人马哪怕全部阵亡,也要坚持到大军的到来。此战过后,我韩风答应你重列历都城将军榜。” “末将定不辱命!”陈占轩激动的说道。 韩风点了点头,挥手与众人告别。他不能进山,韩风还要为段琅的到来充当耳目,他必须要掌握陌坤陆慕联军的布防及调度情况。为此,韩风决定冒险隐迹在城内,直到段琅大军杀过来为止。 ------------ 第二百八十二节 两手准备 大夏复地,在通往墨兰城的路途之中,陌坤与陆慕联军开始进入以战养战的战争模式。在这片富足的土地上,不少民众还存在着幻想,只是把粮食物品就近隐藏起来,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家园。毕竟像墨兰城干声城这样有组织有规模的撤离非常少,谁也不愿意抛弃自己的家园逃亡他地。但是,百姓们还是轻视了联军兵马的歹毒。南平西越大军所过之地,周边城池郡府乃至镇落村庄一个不都放过。百姓们惨遭战火的蹂躏和残杀,大批慌民开始四处逃离。 面对惨遭烧杀掠夺的民众,陌坤与陆慕没有升起丝毫的善念。与当初刚进入大夏的时候不同,那时候两人还觉得灭掉京都德隆之后,就可以瓜分大夏的版图。甚至连同段琅,也可以坐下来三分天下。所以,一开始他们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掠夺和屠杀。但京都一战之后,陌坤与陆慕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与其等待着瓜分,莫不如以战养战先把富足的财富搜刮干净。哪怕最终坐下来协商分割土地,或者退出大夏,至少可以弥补战争中的损失。 联军疯狂的掠夺行为,直至亿象城和京都的兵马到来才算有所收敛。特别是周龙所部,以快速的奔袭能力,击杀了几股联军掠夺分队,才让陌坤和陆慕不得不下令集中队伍不许分散。 联军大营之内,陌坤与陆慕站在高处望着远方,两个人正研究着下一步方案。 陆慕看着日落余晖说道,“陌先生,先锋大军已经进入墨兰城。看来,这段琅也是有所准备,居然留了一座空城给咱们。这墨兰城与干声城人走城空,斥候们已经在周边搜索,相信那些民众逃离不远。不过,咱们身后这几只苍蝇,实在是令人生气。” 陌坤道,“陆老弟,与其他城池百姓逃离不同,这两座城池的撤离非常迅速和干净。可以证明,段琅是把这两城列为了重点。城内的官员与民众,无非就是撤向附近的山林及偏僻之处。不过,他们隐藏一时,总不能隐藏一辈子。咱们只需在城内等待,那段琅必然会率兵前来解围。至于身后这几只苍蝇,只是令人厌烦,到不足为虑。” 陆慕点头说道,“陌先生,您看是不是在段琅到来之前,先清理掉身后这几只苍蝇?亿象城和京都的兵马虽说战斗力不强,却有着周龙所部作为策应。这三方人马看似各自为战,相互之间却是协防的非常默契。你我派出的兵马都吃了不少亏,再留着他们,反而影响了向周边扩展的计划。” 陌坤沉思了一下,面对身后这三路追兵,他也感觉颇为头疼。这一次不管是亿象城还是京都,出来的都是轻骑兵,行动上非常迅速。况且孙刚与楚提根本不与联军主力对抗,专门袭击那些派出去的掠夺队伍。每当陌坤陆慕派出大军袭击,这帮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即便有这个几次截住了对方,半路又杀出了周龙所部把他们救走。一来二去,反倒是弄的南平西越联军疲惫不堪。甚至说,最近三方变本加厉,开始袭击联军后面的队伍。虽说损失不大,但却令人厌烦。 “陆老弟,咱们主力大军还有一日的行程,就能到达墨兰城。依我看,还是进驻墨兰城之后再做打算。身后这几只苍蝇,无非就是两个目的。其一,就是牵制咱们掠夺的力度。其二,就是让咱们大队人马慢下来,好等着段琅主力的到来。既然这样,那就暂时收拢所有兵力,先进驻墨兰城再说。”陌坤说道。 陆慕想了想,“也好,与其疲惫的追逐,还不如等他们主动上门。就恐怕,到时候他们之间会形成一种新的联盟来对抗咱们。早知如此,真该把京都或者亿象城灭掉一方。” 陌坤笑了笑,“灭掉赵家那两兄弟不难,但是对咱们来说还是保存实力先灭掉段琅为好。占据墨兰城之后,敌我之间的攻防可就转变了形势。咱们既可以出城袭击,又可以拒守城池,主动权可就不在他们手里了。再者说,赵家兄弟自己都不一心,更别说是与段琅联手。别看现在他们配合默契,真要是展开大的战役,京都和亿象城只会给段琅拖后腿,根本增添不了什么大用。” “既然陌先生这么说,那明日一早即刻前往墨兰城。不过走之前,也得给身后这几只苍蝇一点颜色看看。”陆慕带着一丝气愤说道。 陌坤笑了笑,“可以,陆老弟尽管安排。” 两个人商议完毕,各自返回自己的主帅大帐,开始安排明日的行程计划。西越帅帐之内,众将官云集,陆慕站在沙盘地图前久久没有出声。 霍亥白石起等众将都不敢出声打扰,陆慕看着沙盘图,沉思良久忽然问道。 “明日前行,可有向北去的岔道?” 众将官一愣,负责斥候营的将军满战赶忙说道,“回都督大人,行军沙盘只是简图,况且是按照墨兰城方位指向所堆积。据斥候详细探报,此行百里开外,确实有一处北去的岔道。” “那岔道距离乌水江还有多远?”陆慕接着问道。 “都督大人,距离乌水江远着呢。骑马行程,也需要六七日的时间。而且,那边有乌水江阻拦,地处偏僻,根本没有城池聚落。这一点,在抓获的大夏民众中早就询问过了。”满战回答道。 陆慕点了点头,走到行军图前,指着乌水江方向说道,“你们看,从这里横跨乌水江,即可到达通往凤鸾郡的江畔对岸。乌水江虽然水大浪高,只要耗费工时做好联排木筏,顺水斜渡一样可以载车载马过江。” 说到这,陆慕微微一停,看着将军郑璧说道,“郑将军,本都督命你明日带领营中所有工匠,在岔道口秘密脱离主力大军前往乌水江畔。按照我所设计的图纸,命工匠打造联排木筏以备不时之需。” 将军郑璧一愣,抱拳说道,“都督大人,工匠部可有两千多人,您让我全部带走?” “不错,全部带走。陌坤营中的工匠,完全可以满足咱们的装备修复任务。你把人全部带走,再带足五车粮草。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就秘密驻扎在那边。一旦遇到平民百姓,务必格杀勿论,必须不能让人知道你们的动向。” 郑璧抱拳答道,“都督大人放心,离开主力兵马之后,我等就换下西越战袍。即便遇到什么人,也不会知道我等是哪里的兵马。” “好,这些人交给你,造的联排木筏越多越好。”陆慕叮嘱道。 大将霍亥,疑惑的问道,“都督大人,您这是~准备打通至历都城的通道?” “不,任何战争,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战事之前,必须要想好退路。墨兰城所处位置对于咱们西越来说极为不利,一旦战败,陌坤可以直接南下,绕过干声城巴依城等地就可以去蓝湖城。从那里,他们可以返回通往南平的道路。但是咱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返回下关口,从那里回历都城。二是一直向西,走大漠边缘回历都城。这两条路对咱们来说,都不好走,而且绕行极远。所以,出其不意的贯通乌水江,不但可以摆脱掉段琅,更能给咱们大军腾出时间在历都城布局。” 陆慕严肃的看着众人,虽说这一路上他与陌坤给各部众将灌输着必胜的信念,但陆慕身为军中灵魂,必须未雨绸缪想到最坏的结果。 陆慕的解释让众将官无不佩服,能做好两手准备,可以说已经让西越大军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战局发生了变化,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横渡乌水江前往历都城。 安排完郑璧,紧接着,陆慕开始安排明日的作战计划。陆慕向陌坤提出给身后苍蝇一点颜色看看,就是为了掩护郑璧等人秘密前往乌水江畔。陆慕知道周龙所部盯的很紧,如果在岔道口分兵,必会被周龙的斥候发现。所以,他必须要来一场赶虎驱狼之战,好让郑璧带着工匠无声无息的离开大军。 次日一早,联军大营吹响了集结号令。不管是西越人马还是南平大军,迅速整队完毕。陆慕与陌坤说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陌坤也没有多想,马上答应下来。而且,还派出大将方思成配合西越作战。 南平西越联军身后,老将孙刚与楚提一左一右成夹角对峙着联军大营。他们相距十里开外,即便联军大营派出人马,也可以迅速的撤离。别看孙刚与楚提分属不同的阵营,这一次的作战两人却是配合默契,相互的协防做的非常好。至于周龙,早就脱离了孙刚所部,带着三万兵马隐藏在附近的山里之中。一旦孙刚楚提所部被联军缠住,周龙就会带着兄弟们杀到解围。既然德光兄弟都能派出兵马牵制陌坤陆慕,周龙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吃掉。 联军大营拔寨而起,孙刚与楚提立即整理兵马一路尾随。只要联军敢拉开距离,他们立即扑上去咬上一口。就像陌坤说的那样,两人像是挥之不去的苍蝇一样,令人心烦。 联军兵马前行了八十里左右,在一处弯道处,长长的联军队伍开始拉开距离。孙刚与楚提收到斥候消息,知道有机可乘,顿时下令各自兵马快速前冲。另外一侧,周龙所部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三方兵马配合精妙,根本不需言谈商议。 眼看着前方都能目视到联军队伍的身影,孙刚一拉马缰命令传令兵打出旗语,把速度压了下来。并行不远的楚提所部,顿时明白了孙刚的意图。那就是这一次的骚扰战让给了他们,孙刚所部为京都人马压阵。 这一路上双方配合了多次,楚提二话不说,率领本部人马对着联军尾部就杀了过去。联军一方看到京都人马杀来,后面的人员顿时敲响了鸣警锣声。前方得到消息,三支兵马向回冲来。楚提也不恋战,反正你们反杀过来我就跑。不过这一次联军有备而来,加上弯道阻挡了孙刚楚提等人的视线,回防的兵马不但多,而且速度非常之快。 楚提一看不好,当即高声下令,“后撤~快!” 西越大将霍亥及孙来成,加上南平大将方思成,对着京都兵马就包抄过去。远处的孙刚看到这一幕,当即下令,以弩箭的方式帮着楚提阻挡一下。反正只要双方脱离开,骑兵的速度都差不多,联军追一段路程就会返回。不过这一次,对方的回防速度太快,三方人马顿时纠缠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周龙战枪一挥,率领人马直接横冲了过去。周龙人马一到,冲开了双方的接触,孙刚和楚提快速的向后逃离。周龙的兵力一个穿刺之后,也不恋战马上撤离。周龙原本以为会吸引住对方,没想到联军兵马根本没有追击他的意思,依然是追袭着孙刚楚提所部。周龙无奈之下,只好饶了个圈子,再次来了一个战术穿刺。几轮过后,联军才算停止了追袭。不过这一路上,孙刚与楚提也损失了两三千人。即便是周龙所部,也有百十人战损,三百多兄弟受伤。 联军终于给身后的兵马来了一个下马威,在双方追袭之际,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悄悄离开了主力,在岔道口向北快速行进。 就在联军兵发墨兰城之际,段琅大军也开始向复地回归。城阳府内,在闫发成的率领之下,展开了重建工作。逃离的民众纷纷回归,原本死气沉沉的城阳府,重新焕发出生机。不但如此,闫发成在周边城池郡府开始招募工匠及新兵。 战乱让百姓们饱受痛苦,为了能够吃上饱饭,很多年轻人甚至中年人,纷纷涌向了城阳府。闫发成也没想到,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居然能够招募到一万多兵丁。甚至说,其中不乏有些人居然练过把式,身手非常不错,完全可以与历都城老兵想媲美。 老将闫发成非常高兴,不管怎么说,目前段琅急需兵源作为补充。下一步即将与陌坤陆慕联军展开决战,多一个兵力就多一份力量。闫发成等着段琅大军到来之后,就把这支兵马补充进去。只是他没想到,这支新募集的兵丁之中,居然有二百多人是张昭安排过来的密探。 张昭非常精明,不但向墨兰城派出大量人员,还把其中不错的好手,分别送往下渡府及城阳府,让他们进入段琅的队伍之内。张昭相信,用不了几次战斗,这些人就会得到将军甚至段琅的赏识。正如他向德隆说的那样,不求一日之功,但求长远之计。只要能打入段琅内部,张昭相信总会寻找的机会致他于死地。 ------------ 第二百八十三节 跳出战壕 大夏东部的官道上,一支兵马快速的向城阳府推进。段琅与澹台明月带着张奇峰周虎所部,率先离开了大部人马。段琅不知道墨兰城那边能坚持多久,万一惨遭西越南平大军的屠杀,段琅心中愧对那些危难之中支持过他的朋友。更何况,七叔韩风及庞刚樊城都在墨兰城,澹台明月非常担心韩风的安危。段琅与明月深知这几个人的性格,真要是坚守不住,他们肯定会与墨兰城百姓共存亡。 此时,墨兰城内,西越南平大军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就接管了这座富裕的城池。只不过,城内空空如野,除了一些老旧残破的家具,连一粒粮食都没找到。 陌坤与陆慕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两人并不着急。这一路上两军搜刮的粮食,足够他们坚持两三月的。况且城中百姓拖家带口,跑也跑不远,粮草及财富早晚都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只要斥候发现逃亡的路线,这些官属百姓根本就逃脱不掉。 城头之上,陌坤看着城外广阔的良田,不禁感慨上苍对大夏的厚爱。南平国由于坐落大海之畔,盐碱地居多肥沃的耕地非常少。即便开拓出广大耕地,由于土质的原因产量远远低于大夏。正是基于这一方面,南平国的人口数量一直也发展不起来。战争即是掠夺亦是生存,没人喜欢战乱,但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只能拼命的去占有和掠夺。身为南平国的智囊,陌坤深知要想壮大南平,只有向大夏发动战争。哪怕是占据了南部诸城,至少可以多养活一倍的人口数量。 陌坤正在发呆之际,一名校尉匆匆跑上了城头,“启禀军师大人,斥候发现了墨兰城官员百姓隐藏之处。” 陌坤一听,惊喜的问道,“他们向哪个方位逃离了?” “回军师大人,他们没有逃往它地,而是在西北侧米博山上隐藏下来。这几日前锋营的斥候,都是在米博山附近失踪。直到今日,斥候营派出大批人手才探明他们所藏的位置。”校尉答道。 “太好了,马上通报陆慕都督,来城头大营一叙。”陌坤说完,转身向城下走去。 陆慕进城之后,他没有向陌坤这样清闲,而是带着兵卫亲自在墨兰城周边巡视了一番。陆慕要看看这些地方,哪里适合埋伏兵马,哪里适合大规模作战。身为西越兵马大都督,陆慕更注重眼前的实际。而南平陌坤,则是侧重于长久利益。 陆慕得知斥候发现了墨兰城官属百姓,当即返回城头大营。中军账内,陌坤已经集结两部将领,正等待着陆慕的到来。 陆慕一进大帐,高兴的问道,“怎么,终于找到他们了?” 陌坤点了点头,指着身后悬挂的行军图,“就在这个位置,米博山。根据斥候的详细叙述,这些人藏在米博山东崖一带。那里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无法进行规模作战。” 陆慕看了看,“山中险地,一来无法进入骑兵,二来不能摆开战阵。墨兰城的官属选择这里隐藏,看来也是有高人坐镇。不过,墨兰城没有什么留守兵马,普通民众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陌先生,可派出一支步战营乘坐战车行至山下,以弓弩攻杀,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抵挡不住。” 陌坤平静的说道,“击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足为虑,但是城中这么多粮草金银细软都运往山中?想必也不可能。我估计,他们是把大批粮草和财物隐藏在它地,只是把城中百姓带到了山中。” 胡天壮忍不住说道,“军师大人,何必这么费事猜测,到时候抓几个官属一逼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末将不才,愿意领兵前往。” 西越大将霍亥也站出来说道,“都督大人,末将愿意领兵前去,保证手到擒来。” 陌坤与陆慕对视了一眼,陆慕笑道,“陌先生,还是您来安排吧。” 陌坤想了想,“既然两位将军都想立下头功,那就一同前往。将军霍亥听令!” “莫将在!”霍亥抱拳说道。 “本军师命你率领一万步战兵,前往米博山。” “末将得令!” “胡天壮听令!” “莫将在!”胡天壮高声喊道。 “本军师命你帅一万长弓营人马,跟随霍亥将军前往米博山。一切军令,务必听从霍将军指挥。” 胡天壮一愣,“军师大人,我干嘛要听他的?” 陌坤眼神微微一瞪,“怎么,是不是不想去了!” “呃~!末将尊令!”胡天壮不服的答应了一声。 陆慕笑着说道,“霍亥将军,一切行动,必须与胡将军商议执行。这次的行动,不管有没有粮草与财物,你们俩的功劳平分。不过,他们应该还有一些城防兵卫保护,你们也要小心行事,不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霍亥抱了抱拳,“都督大人放心,我与胡将军所率兵马互相补缺,拿下一群乌合之众还不在话下。” 陆慕点了点头,陌坤安排弓弩手配合步战兵,也算是谨慎布局。在他们眼里,到没觉得小小的米博山能够阻挡住两员大将。 霍亥与胡天壮刚要出去领兵,陌坤忽然说道,“等一等。” 两个人停下了脚步,奇怪的看着陌坤。陆慕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错,差点忘了大事。”陆慕说道。 陌坤点头说道,“身后的苍蝇,还得驱赶一下。否则,他们也会绕城追击下去。” 陆慕接口说道,“不光是这几只苍蝇,据我观察,周边潜伏的斥候密探也不少,必须驱赶一下。否则,霍亥与胡天壮的动向很快就会被周龙掌握。” “好!满战方思成王福建三位将军听令!”陌坤开始点将。 “末将在!”满战三人站了出来。 “本军师命你们率领本部人马,迎击京都亿象城所部,务必把他们追出三十里以外。” 陌坤说完,满战奇怪的问道,“军师大人,那周龙所部呢?” 不待陌坤回答,陆慕心说你简直是多此一问,“满战,他们三家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只需攻打京都亿象城所部,那周龙自会牵制你们保护孙刚楚提所部撤离。” 满战脸色略显得尴尬,赶紧抱拳说道,“末将得令!” 陌坤目光看向了应守山,“应守山听令!” 应守山微微一愣,心说我可是参谋将军,怎么会直接给我下达战令。应守山不敢怠慢,赶紧站起身说道。 “末将在!” 陌坤别有深意的看了应守山一眼,他也想对这位颇有头脑的参将栽培一下。 “守山,本军师命你率五千精兵,务必把周边斥候和密探清理干净。至少在霍亥与胡天壮兵马出城之前,把这些老鼠都给我赶跑。” “末将得令,请军师大人放心,城池周边,一切人等全部不留。”应守山激动的说道。 陌坤安排完毕,众将官开始各自忙碌起来。城门大开,满战等三人率先领兵冲出了城池。紧接着,应守山的五千人马,一字长蛇阵两面分开,围着城池拉开了距离。针对各方的斥候,应守山知道想击杀他们很难。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盯梢的全部赶跑即可。 半个时辰之后,霍亥与胡天壮各自率领人马,这才乘坐战车快速的奔向了米博山。 距离城门不远一座破落的民宅之中,隐迹在此处的韩风透过残破的缝隙观察着城门进进出出的兵马。当看到一车车步战兵卫走出了城池,韩风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去米博山的。以战车代步,只需两个多时辰就能到达米博山。韩风不知道陈占轩能不能顶得住,万一失利,恐怕米博山将被鲜血染成红色。韩风眉头紧锁,现在唯一能够前去解围的就是周龙所部。他相信隐藏在城外的影者,会把这个消息尽快告知周龙。韩风却不知道,陌坤陆慕也想到了这一点,提前清理了周边的斥候密探。 距离墨兰城不远的孙刚楚提阵营,看到城内主动出兵杀了过来,他们当然不敢硬拼,两人当即下令撤离。现在可不是在路途之中,可以尾随着沾点便宜。联军已经进入城内,按照孙刚的想法,周龙与德光之间的协定已经完成,基本可以撤离了。这一路上两方人马也算是出了大力,至少阻止了不少掠夺和残杀的行为。 孙刚与楚提一路上都在为自己的主子摇旗呐喊,确实让不少民众感恩戴德。在这方面,周龙不屑与他们争夺民意,反正大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天下百姓自会看到谁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米博山中,陈占轩率领五千兵马扼守住通往东崖的两处险道。如果是一般的城防统领来指挥众人,早就被对方的斥候发现。陈占轩不愧是在历都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将领,几次血战立下赫赫战功才坐上将军之位。这几天来,山林下的一切可疑之人都被陈占轩亲自带人击杀。 也正因为如此,此地才引起了城内斥候营的重点关注。今日派来的可不是一两个斥候,而是整整一队斥候巡卫。这些斥候之中不乏个中高手,陈占轩知道隐瞒不住了,只好收手开始重点布置防御。 “统领大人,远处有战车队伍向这边驶来。”高处负责瞭望的哨卫看到战车,吓得赶紧喊了一声。 陈占轩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看了一眼,由于南平西越战车样式不同,大小也不统一,陈占轩也无法估算出对方来的人马有多少。不过目测着距离,即便攻打到第一处险道口也需要半个多时辰。 “通知所有人隐藏起来,我去通知一下蒋大人。”陈占轩吩咐完,快速向东崖顶跑去。 米博山东崖顶的山脊上,但凡稍微平坦的地方都坐满了人。男女老少互相帮助,蒋竹明更是统一安排开灶,防止引起山火。另外来说,一些年轻及壮年男子,也在砍伐着树木,搭起一座座简易的遮风挡雨之处。 百姓们虽然很信任蒋竹明,但脸上却显得一片茫然。他们不知道要在山林中待多久,甚至有些人开始怀疑还能不能返回墨兰城。即便这些民众不懂战事兵法,一听说西越南平联军有四十万人之多,他们的心都在发颤。 陈占轩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在安抚民众的蒋竹明,悄声说道,“大人,对方的兵马到了,一旦开战,告知大家莫要惊慌。而且,要组织一批青壮年充当后备力量。墨兰城的民众不像历都城,历都城的百姓经受数次战火之后,大家都很配合。所以,还得您出面才行。” 蒋竹明心中一紧,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别说是民众,即便他这位府尹大人一听敌兵到了,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占轩,你~你有几成把握?”蒋竹明颤声问道。 陈占轩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说实话,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这五千城防兵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根本没什么战斗经验。我就怕一开打,他们自己先吓软了。不过大人放心,两处险道易守难攻,想要攻上来也不容易。” 两人正说着,樊城与庞刚走了过来。看到陈占轩匆匆跑上山,两人就知道不妙。樊城赶紧问了一下,得知敌军到了米博山,樊城与庞刚到没有向蒋竹明那样害怕。不管怎么说,庞刚是执掌过刑部的大佬,樊城又是大理寺主官,两人也是见惯了生死之人。 庞刚看了看众人,说道,“竹明,战事一起,你必须冷静不能慌张。记住一点,哪怕是山崩地裂,你也不能动容。只有你这位府尹大人能坐得住,大家才能安下心来。占轩,后备人员就由我与老樊来组织吧。别看老夫这把老骨头了,当年也是从刑部捕头爬上来的人。” 樊城也豪气的说道,“老子的宝刀也很久没见血了,他们敢来,老子就杀他一个痛快。占轩,我跟着你去第一险道。” “不不,樊大人还是留在山上作为后备吧。好了,我不多说了,必须尽快下去。不然,那些兵卫们恐怕镇不住。”陈占轩通知了众人,赶紧返回第一险道口坐镇。 蒋竹明看着两位老大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中这才稍稍的安稳了一些。不过蒋竹明依然心里没底,正向陈占轩说的那样,他手里五千兵马可不是历都城那样的精锐。这些新兵没有经历过战火,不知道会不会一见血光就吓的腿软。 米博山下,一排排战车聚在了一处。霍亥与胡天壮互相对视了一眼,别看陆慕与陌坤交往的非常不错,手底下的人可没有他俩的心胸。毕竟身属两国,彼此都有些看不起对方。 “胡将军,等会我的兵马在前,你的兵马压后,咱们分批次进山。”霍亥说道。 胡天壮牛眼一瞪,“凭什么这样安排,应该是我的弓弩手在前清理那些蝼蚁,你的人在后面跟着就行。等你们都上去了,还要我们弓弩营干什么。” 霍亥眉头一皱,“胡将军,你没看到这山路崎岖,根本无法排开阵势,就算你的人上去,也不过是先头的十几人可以射箭。与其这样,莫不如让我的人直接战刀开道。” 胡天壮刚要反驳,但一想到临来之时陌坤的交待,只好忍了忍说道。 “那好,干脆就你部先上,我们在山下等着。反正大家挤在一起也互相碍事,等你们到了山上需要往下运粮运物再喊我们。” 霍亥心中微怒,但也不便与胡天壮翻脸,只能隐忍的说道,“那好,胡将军就在此等着吧。” 霍亥说完,当即下令所属人马,战刀开道长枪压后,向东崖一侧行进。别看米博山通往东崖顶只有一处山道可行,此山到不是很高。要不然,那些老弱妇孺也无法攀登上去。即便这样,那些壮年男子还铺垫了一番,尽量让路途好走一些。岂不知百姓们容易登山了,对于守护山道的兵卫却增加了难度。 看着一条长龙般的兵卫来到了半山腰,在第一险道处的陈占轩,当即小声下令道。 “快,斩断前排山藤,推下山石滚木。” 陈占轩喊完,原本以为会是一阵轰隆隆巨响。没想到,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陈占轩一看,发现隐藏在险道两侧的兵卫们,一个个面色苍白浑身发抖,手中的刀恨不能都抖落到地上。 “还等什么,快斩断山藤。”陈占轩怒道。 陈占轩的一声怒吼,不但惊醒了众兵卫,也让登山的霍亥等人听在耳里。 霍亥一抬头,“快,向两侧闪开,躲藏在粗壮的树木之后。” 轰隆隆~,巨石滚木从第一险道口滚落下来。虽然响声巨大,但西越兵卫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士,况且提前得到预警,迅速的寻找躲藏的位置。 大石原木滚落山下,却没有得到陈占轩想看到的结果。对方的兵马斜着上行,只有其中一段兵卫没有躲开。根据陈占轩的目测,至多也不过二百来人。但是陈占轩这些兵卫没有经验,居然一下子把巨石滚木全部斩断放了下去。 “大家散开队型,向险道口冲击。对方只不过是一群蝼蚁,杀了他们。” 霍亥一声令下,这些有经验的兵卫们,顿时撕声呐喊起来,一个个嚎叫着向山东冲锋。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不光是陈占轩身边的这些年轻兵卫一个个身子发抖,山顶上,更是有不少妇孺儿童吓得大哭起来。 陈占轩脸色一变,眼看着对方就要冲到险道口,陈占轩一咬牙,对着周围瑟瑟发抖的兵卫高声大喊了一声。 “兄弟们,拿起你们的武器,跟他们拼了。扼守住险道,咱们身后的父母兄弟姐妹就能活下来。否则,这东崖顶就是大家的坟墓。想当孬种的就给老子滚回山顶,是男人的,跟我杀~!” 陈占轩喊完,手持战刀第一个跳了出去。他必须要给众人做个表率,否则这样下去,别说是守住险道,恐怕连半个时辰都坚守不住。 ------------ 第二百八十四节 绝户计 陈占轩扼守住险道,手中战刀左劈右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陈占轩身后的兵卫们,看到统领独自拼杀,终于有几个胆大的冲了出来。 有一就有二,渐渐的,更多的兵卫投入到战斗之中。哪怕是险道狭窄无法拥挤这么多人,身后高处的兵卫们也开始拿起石块与削尖的木刺向山下抛掷。 西越的兵卫都拥挤在险道之下,霍亥空有这么多兵马无处发力。他开始后悔没有让胡天壮上来,否则正是弓箭手大显神威的时候。姜还是老的辣,如果霍亥按照陌坤的配制与弓箭手协同作战,恐怕就能一举拿下这第一处险关。但是现在,霍亥不得不下令回撤。 看到敌兵退了下去,陈占轩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命人把‘大胜’的消息告诉崖顶的官属与民众。其实不用他派人去通报,山顶上已经传来阵阵欢呼。 陈占轩喘着粗气,目光谨慎的盯着半山腰中的敌兵。借着这个难得的空隙,陈占轩把几名领队聚拢在一起,安排着下一步战斗方案。不管怎么说,手下兵卫能有勇气站出来,就算跨出了坚实的一步。这里可不比在军营内以老带新,在战斗中夹杂只能向前冲。陈占轩手中都是新兵,能把队列站整齐就不错了,根本没有经过作战训练。面对训练有素的敌军冲击,这帮新军兵卫纯粹是靠着勇气和胆识与对方在拼命。 陈占轩看着众人,鼓舞着高声说道,“兄弟们,敌军没有什么可怕的,当年老子在历都城的时候,段帅手下十八亲卫面对几万敌军,照样杀了个几进几出。虽说咱们没有他们的本事,但只要有斗志,绝对能守住上山的要道。” 一名三十多岁的小头目大声说道,“统领大人,我们这些人没经历过打仗,要说不害怕那都是吹牛。不过统领大人放心,咱的老婆孩子都在山顶,除非从老子的身体上踏过去,否则谁也别想上山。” “对,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众兵卫领队纷纷表态,其中不少人甚至还受了伤,但脸上的表情与战斗之前相比,却是截然不同。 陈占轩欣慰的点了点头,“兄弟们,只要你们有勇气,咱们绝对能守得住上山的险关。不过,打仗不光是拼命,还要服从指令运用战术。一旦本统领下令向第二道险关撤离,务必分批撤离,绝不能一窝蜂都向上涌。按照战斗中所站的位置,后队改前队依次撤离,听明白没有?” “统领大人,明白了。您尽管放心,到时候让兄弟们先走,我最后再撤。”一名百人队长高声说道。 陈占轩心说现在教他们战术也来不及了,只能先提起大家的斗志。好在这两处险关非常狭窄陡峭,只要有勇气跟对方拼杀,守住东崖应该不成问题。 山脚之下,霍亥派人通知胡天壮率兵上山。虽说山中也无法摆开密集箭阵,至少十几名弓箭手就能压制住对方。总比他们眼睁睁看着前面挨打还帮不上忙强多了。 胡天壮从山脚下早就看到霍亥的兵马后撤到半山腰,不禁带着嘲讽的冷笑,当即下令七千人留守,只带了三千弓箭手向山上攀去。胡天壮观察了地形地貌,他也看出人多了根本没用。交战的那处险关,并排只能通过两三人,三千弓箭手绝对够用了。 山下的南平兵马一动,陈占轩就看出了他们是长弓手。每个兵卫都背着长弓,这与制式弓弩不同,射程比较远。陈占轩的队伍之中,根本没有弓箭手。一来是墨兰城没有制式弓弩,二来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新兵,恐怕连长弓都拉不开。 陈占轩赶紧吩咐道,“对方的长弓手要上来了,大家小心隐藏。高处的兄弟可以向下投掷尖桩及石块,但绝不要站在那里当靶子。军中的箭矢可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巨石两侧的兄弟们一定注意听我口令,一旦有人冲上山,你们三人一组,举起绑在木桩上的盾牌,向下面猛推。咱们不求能击杀多少敌兵,只要守住险关即可。” 陈占轩叮嘱完,又查看了一下他们自制的防御器具。刚才要不是这些人吓傻了,陈占轩也不必一上来就跳出去正面击杀。原本陈占轩还想在山林中设置一些机关暗器,但他怕山上百姓下山的时候清理不干净,再误伤到自己人。所以,陈占轩只是让兵卫们做了一些简易的尖桩及推盾等器具。 胡天壮来到了半山腰,看着西越兵卫一个个垂头丧气郁闷的样子,胡天壮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兄弟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让友军看看咱们南平儿郎是怎么作战的。”胡天壮趾高气昂的喊道。 霍亥鼻子里哼了一声,根本不愿意搭理胡天壮。他们的任务是拿下这些官属平民,而不是来斗嘴的。霍亥知道陆慕让他们拿下这些官属民众,不光是为了搜刮财物,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让这些民众成为联军手中的人质。只要能完成任务,霍亥才懒得理睬胡天壮的嚣张。 胡天壮看到霍亥没有搭腔,有些失落的吩咐道,“传令,左右两队成扇形散开,务必压制险关的这些蝼蚁。中路人马在箭雨的掩护下,正面突击。各队的神箭手自行寻找有利位置,择机击杀目标。” 霍亥一听,也不禁暗赞。这胡天壮虽说是个莽撞之人,在作战方面确实是很有经验。这种布局完全可以压制住对方,而且长弓兵卫中每五百人会设置一名神箭手。神箭手不但射程远而且箭法准,专门在战事中猎杀对方的将领等人员。胡天壮口中称对方为蝼蚁,战术上却是非常重视。 看到对方散开队形,陈占轩赶紧喊道,“大家小心,注意隐蔽。” 嗖嗖嗖~一道道箭矢射了过来,陈占轩等人隐藏在山石树木之后,不少兵卫甚至把盾牌举到了头顶。山林中,伴随着喊杀之声,联军兵马再次发起了攻势。 陈占轩从两块巨石的缝隙中观望着,看到对方人马距离险关还有五步之遥,当即喊道。 “举推盾,把他们撞下山!” 险关两侧的巨石后面,兵卫们赶紧配合着举起绑在树桩上的盾牌,喊叫着向前推了过去。隐藏在山石树木之后的兵卫,也呐喊着向山下扔掷石块及削尖的木刺。 陈占轩一看,赶紧喊道,“趴下~都给我趴下。” 这群没有经验的兵卫们,都被刚才的小胜冲昏了头脑。他们哪知道军中正规长弓手的厉害,双方上下不足三十步,即便不是神箭手,密集的箭矢也能射中他们。 一时间,陈占轩身后惨叫声不断,更有些兵卫,看到自己的同胞被射倒在地,居然傻不拉几的不知道躲藏还跑过去救援。短短不到三十息的工夫,居然有二百多人被射杀及射伤。 陈占轩着急的喊道,“不要露头,都他妈给我躲回去。受伤的兄弟,不想死的就给老子爬到掩体后面。” 陈占轩听着身后的惨叫,不但要顾及后面弟兄,还要观察着前面的险关能否顶住。看着疯狂而上的敌军,有些盾牌被对方砍落,陈占轩赶紧下令再换一批接着推挡,绝不能让敌兵越过险关。 一排排箭矢,一轮轮冲击,第一险关上的兵卫们顿时混乱不堪。陈占轩嗓子都喊哑了,那些新军兵卫一个个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有些人,甚至疯狂之下喊叫着要跟对方拼命。陈占轩也是无奈,这些人只不过是穿上了战袍的百姓,稍微受过训练的都送往了段琅那边。能组织这群乌合之众对抗训练有素的联军兵马,确实有些吃力。陈占轩无暇顾及身后,只能把重点放在了险关口上,只要敌军上不来,总会有撤离的时候。 山腰之中,指挥的胡天壮也是面如赭色,险关口不断的有人摔下来。虽然死不了,但伤势也无法再继续作战。 胡天壮观看了一下形势,当即咬牙切齿的喊道,“所有人马向险关聚拢,务必拿下这道关口。”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攻击,陈占轩发现对方的箭雨终于稀少了下来,赶紧下令身后的兵卫带着伤兵撤向第二关口。陈占轩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第一关口他布置了一千兵力,现在目测只剩下了三四百人。如此下去,就算能顶住今天的攻击,也坚持不住几日。最有效的防御,就是给对方造成大量的伤亡。只有这样,才能逼着对方不敢强攻。 “统领大人,我们顶不住了。” 险关两侧巨石后的兵卫们,惊慌的看着陈占轩。已经有几名敌军兵卫冲上了险关,近身搏斗,陈占轩知道这些新军更不是对手。 “撤!全部撤往第二险关。”陈占轩说完,反而是向前冲了过去,挥舞战刀击杀了两人。 胡天壮看到险关要被冲开,更是嚎叫着为众人助威。霍亥一看,当即抓住机会下令步战兵冲锋。 陈占轩退出了第一处险关,这里距离第二道险关直线距离不足五十米。但却是一个大陡坡,非常利于防守。 陈占轩最后一个退入第二道险关,他这边刚上来,急忙下令。 “快,斩断前排藤索,放滚木雷石。” 在第一道险关之处,由于兵卫们没有经验及胆怯,一下子把藤索全部斩断,导致弓箭手进攻之时没有了滚木雷石可用。趁着胡天壮的兵卫一个个蜂拥而上,他们连躲都没地方躲藏。 惨叫声惊醒了胡天壮与霍亥,看到一人多粗的原木巨石滚落下来,两人赶紧下令后撤躲避。第二道险关的兵卫,也纷纷抛掷尖桩及励石。陈占轩一脸的冷峻,在第一险关损失了几百人,总算是在对方身上找了回来。 看到对方慌乱的后撤,陈占轩趁机举起战刀高声喊道,“房名举华世峰听令,带领你们两队人马随我冲杀,夺回第一险关。” 陈占轩不愧是在历都城历练过的战将,抓住战机顿时反扑了过去。趁着敌军慌乱躲避之时,陈占轩再次夺回了第一险关。 胡天壮肺都要气炸了,拼了半天好不容易冲上了关口,没想到被滚木雷石砸死砸伤七八百人。其中不少人,还是在慌乱之中被自己人撞下山的。现在弓弩手的箭壶已空,就算下令也无箭可射。胡天壮与霍亥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暂时撤离。 大军一退,山顶上顿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陈占轩可顾不上欢呼,赶紧命人把滚落到第一险关的滚木雷石重新排列布置,用滕锁缠绕准备敌军的再次攻击。直到布置完毕的那一刻,陈占轩才疲惫的坐了下来。 眼看着日头西落,陈占轩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他知道对方绝不会夜间攻击,山林可不是平地,夜间一个不慎就会跌落下去。更何况想偷袭也不可能,大队人马上山,想不弄出动静那是不可能的。 胡天壮与霍亥攻伐无果,两人只能羞愧的带着残兵败将返回了墨兰城。这一战下来,不但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两人兵马加起来居然连损带伤超出了两千人。 陌坤与陆慕得知这一消息,两人颇为震惊。面对霍亥与胡天壮的自责,陌坤与陆慕都没有加以训斥。不过,陌坤却让随军斥候,画出山形地势及险关的图貌。 临时的帅府之内,陌坤与陆慕相对而坐。陌坤看着画出的图形,不禁说道。 “陆老弟,这米博山东崖,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地。根据胡霍亥二将所述,要想强攻下来,恐怕损失也不小。怎么样,是攻,还是放弃?” “陌先生,这墨兰城,越来越令我有些意外了。没想到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能够扛得住你我精锐之师,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不错,能够把一群乌合之众调度有序抵抗住进攻,绝非一般城防统领能够做的到。据我得到的消息,大夏原刑部侍郎庞刚与吏部侍郎樊城都在墨兰城。但那守关的人,绝非此二人。难道说,是段琅手下大将在此坐镇?” 陆慕想了想,摇头说道,“段琅手下十二大将,具体位置大体上你我都有掌控。那刘旭升留守在大漠边缘,我的斥候早就发现了踪迹。崔志亮冯明魏都在五粮宣化两城。耿志山被冯准所杀,其他人等都在段琅身边。目前唯有周武不知去向,但霍亥看过周武的画像,绝非是他。” “说实话,段琅那厮手下强将云集,也不好说是不是冒出来的新手。守山统领战术运用得当,绝对是久经沙场之人。看样子,你我都轻视了这个墨兰城。” “哼,这样更好,墨兰城官属百姓在段琅的心中地位越重,那段琅必会顾此失彼。陌先生,您觉得咱们是战还是放弃?”陆慕反问道。 陌坤看了看图纸,“想必那段琅与澹台妖女,也是打算让咱们知难而退,等候他们的到来。越是这样,那就越不能趁了他们的心意。继续战!这山顶上肯定有重要之人。到时候,可以成为要挟段琅的筹码。” “好!我也正有此意。而且,可以从米博山设下一计。在段琅大军到来之前,先斩了他一员大将再说。” “哦?陆老弟有何妙计?”陌坤吃惊的问道。 “陌先生,如若咱们在山林中设下埋伏,你说那周龙得知要强攻米博山,他会不会去解围?” 陌坤眼神一亮,“不错,周龙必定会去。不过,强攻米博山引诱周龙过去,要想留下他的兵马恐怕很难。米博山内只能隐藏步战及弓弩兵马,而骑兵战车都无法进入。即便列开弓弩阵,他也不会上当。以骑兵的速度优势,根本就无法形成包围之势。” “我明白陌先生的担心,任何骑兵一旦知道设有弓弩及步战阵,都会快速撤离。但明知是计,他又不能撤离,这种情况下应该可以灭掉周龙这支强兵吧。” “哦?说说看。”陌坤饶有兴趣的看着陆慕。 陆慕面色一沉,阴冷的说道,“火攻!直接在山下列阵高举火把,他周龙敢撤离不救即刻放火烧山。一把大火,东崖之上绝无活口。先让兵卫们燃而不引,逼着周龙来灭火。” 陌坤听着不禁心中一颤,“那他要是拒不相救呢?” “那就引燃山林,我就不信那周龙会眼睁睁看着山上的官属民众,被活活的烧死。” 陌坤看着陆慕,“陆老弟,这~有些歹毒了吧。东崖之上,可大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 “无毒不丈夫,或许这样,更能震慑住亿象城与京都的赵家宵小。”陆慕残忍的说道。 陌坤皱着眉头说道,“这把火,恐怕也会点燃整个大夏的震怒。陆老弟,若非血海深仇灭族之恨,纵观史册也很少有屠城之战。你我这样做,就不怕留下千古骂名吗。” 陆慕坚信的说道,“陌先生,我倒觉得,那周龙肯定会拼死相救。所以,只是点燃火把,并不引燃山林。如果陌先生觉得残忍,那可以佯装烧山试一试。” “试一试可以,但绝不可真的点燃山林。这种行为,恐怕苍天都会震怒。陆老弟,除非把你我逼入死角绝路,否则绝不能这样做。你想想,这种事如果传入你我之国内,他们会如何看待?” 陆慕一怔,虚伪的呵呵一笑,“陌先生说的极是,在下确实鲁莽了。不过,此计策如果能够击杀了周龙,说明在段琅身上同样可以使用。如果把周龙换成段琅,他敢不救,我必烧山。” 陌坤看着陆慕,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尚可一试。不过,此事由我来定,决不能烧山。” 陌坤看出了陆慕的残忍与冷血,他可不想让人真正的点燃了山林。陌坤毕竟不是年轻冲动之人,他还要顾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两军交战,死的人再多,谁也不会指责什么。但是面对普通民众做出如此残忍的行为,即便回到国内,陌坤也要面对极大的压力和指责。且不说烧死这些普通民众,即便冯准击杀了几万伤兵同胞,连南平将士都觉得此人该杀。 就在段琅率兵大军快速赶往墨兰城之时,陆慕设下了绝户计,挖好了火坑逼着周龙往里面跳。如此毒计,却正中周龙的软肋。面对米博山东崖之上手无寸铁的墨兰城民众,周龙明知是陷阱,也只能冒死击杀那些联军兵卫,阻止他们点燃山林。 ------------ 第二百八十五节 违抗军令 大夏洛溪平原之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奔赴墨兰城方向。高大的‘段’字帅旗迎风招展,队伍虽然没有急行军,但推进的速度也不慢。由于需要在路上与澹台明月分析军情,段琅没有骑马,而是与澹台明月同乘一辆宽大的帅车。 这一次,不管张如明如何要求,段琅依然把张如明留在了城阳府。段琅给他的任务,就是让张如明陪同养伤的李建山,一同重建城阳府。段琅知道墨兰城一战非常凶险,除了给张如明留下了一万新军,所有力量全部带了过来。 大队人马穿过了洛溪平原,帅车之上,澹台明月看了看日头,传令大军前行五十里,在一处名曰小福山的地方安营扎寨。照此行程,大约五天左右就能赶到墨兰城地界。 行进之中,空中传来大飞的鸣叫,大飞盘旋着落在了帅车之上。段琅高兴的抱过大飞,亲昵的抚摸着大飞的羽翼。澹台明月赶紧取下腿上的竹筒,打开一看。 “琅,周龙来了消息。” “那边什么情况?”段琅问道。 “周龙说这两天联军方面把他们驱赶的很紧,亿象城与京都兵马已经与周龙所部分开。楚提率兵去了干声城,孙刚则是去了驿燕城。” 段琅哼了一声,“他们这是趁火打劫,知道咱们快要到了,居然提前占据了两座城池。不过这次德隆能够派兵牵制敌军,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算了,让他们去吧,就算留在墨兰城外,也只能是个累赘。万一跟咱们联手,没准还得抽出兵力去救援他们。” 澹台明月笑道,“楚提和孙刚这是要看着咱们鹬蚌相争,德隆兄弟现在不光是为了收割民意,更是想在咱们决战之后坐收渔利。不过赵家兄弟已经不足为虑,即便战后咱们不去收拾他们,靠着祖宗留下的那点萌殷也坚持不了多久。赵家兄弟不出力就想战后来分羹,那可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不提他们了,蒋竹明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段琅问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前几日周伯传来的消息,只知道他们隐藏在米博山之中。具体什么情况,恐怕周伯那边还不得知。不过,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那边真要出了事,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会与周龙联系上。既然周龙没提到此事,看样子正如咱们预料的那样,陌坤陆慕也不想把人马损失在百姓身上。” “嗯,有七叔在蒋竹明身边,有什么情况应该会及时通知周龙。月儿,要不要让周龙带领兵马去山中帮着驻守?”段琅问道。 澹台明月一听,顿时严肃的说道,“不,绝不能让周龙过去。目前在陌坤陆慕眼里,隐藏在山中的只不过是一些官属与普通百姓,所以不值得他们损失人马去夺取山中险道。一旦周龙率部过去,那可就增加了山中的份量,绝对值得硬拼。马上让大飞告知周龙,只管在墨兰城另外一侧迂回,等候咱们的到来。至于米博山中的百姓,不管出现任何情况也严禁周龙率部救援。就说这是您下达的军令,必须服从,否则军法从事。” 段琅想了想,点头说道,“不错,在普通百姓身上,陆陌二人不值得下大力气。但在周龙身上,他们肯定值得下大本钱。另外,这几日好好考虑一下作战方案。对方人马众多,咱们加上周龙所部也不过二十多万兵马。接下来的战斗,不光关乎历都城大军的生死,更是关乎整个大夏的存亡。月儿,所有战将都交给你来调派,包括我在内。” “琅,你是大军的灵魂,不到万不得切不可以身犯险。对方的兵力虽然多出一倍有余,不过在战斗力方面咱们却占据着优势。别看景山城一战损失了不少,但城内投降的兵马足以弥补这个空缺。更何况,他们原本就是京都锐锋营的精锐,战斗力不弱。即便陆陌二人跟咱们硬拼,输赢也只是五五开。想来他二人也不会这么傻,这场战争绝不会短时间内结束。所以,还得让周伯通知各都城继续募兵。” 段琅叹息道,“募兵难,筹集粮草更难。这场战火已经持续了数月之久,大夏土地上到处都是灾民,如果不是这几年咱们一直暗中储备粮草,恐怕现在兄弟们只能饿肚子了。陌坤和陆慕可以烧杀掠夺,咱们却不能这么做。真要是募集的人马太多,粮草确实是个大问题。” “不要紧,还有三个月就进入收割季。只要保住五粮宣化的农耕,加上东部诸城再催收一些,足够大军补给。” 段琅嗯了一声,“回头交待一下崔志亮等人,一定看好那些农田,千万不能让敌军给糟蹋了。对了,闫发成将军这次在城阳府募集的新军之中,有不少好苗子。其中有些是干过镖师和行走江湖之人,身手都不错。让他们充当普通兵卫有些屈才,回头培养一下,把这些人派去保护张如明李建山等人的安全。” 澹台明月点头说道,“先看看他们的表现再说,真要是身手不错,可以编入你的亲兵队让谷凡向天他们历练一番。后方的安全重要,您这位兵马大元帅的安全更重要。” 段琅亲昵的揽住澹台明月纤细的腰肢,“那还是留给你吧,身为大军师,也该有自己的亲兵营了。” 两人在前行之中,彼此依恋的靠在一起。谷凡向天人,故意稍稍拉开了距离,给两人留出了恩爱的空间。大军继续前行,在日落之前来到了预定的驻地。段琅也不敢日夜不停的赶路,他必须要保证兵卫与战马的体力消耗,否则很难抵挡住几十万联军的攻击。 墨兰城,城内并没有因为缺少了百姓变的冷冷清清。几十万兵卫战马,塞满了整个城池。白日里嘈杂声不断,但是到了夜晚,却变得异常安静。南平西越军纪森严,除了正常值守兵营,各营将领都收拢人马不得外出。 城墙边一条阴暗的小巷内,韩风借助黑暗,不断的来回观察。城内兵马布防情况及各兵种的配比,都让韩风摸的很清楚。他现在想出城去与周龙所部汇合,但是韩风却吃惊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出城了。各段城墙之上都戒备森严,韩风想找个空缺都找不到。如果强行闯出去的话,韩风也将面临着箭雨的袭击。来回寻找了接近一个半时辰,韩风无奈的放弃了出城的想法,只好找个隐秘的地方继续留在城内。 次日上午巳时,城门大开,应守山与往日一样,率兵兵马开始驱赶隐藏在周边的斥候及眼线。不过这一次,应守山像是有些敷衍了事,故意疏忽了几个地方。 不大一会儿,战车轰隆隆驶出城门,应守山也返回到城内。城头之上,陌坤看着匆匆上来的应守山问道。 “怎么样,留下线索没有?” “军师大人放心,根据斥候营的观察,疏忽的那几个地方,至少有十几名隐藏的眼线。其中,应该有周龙的斥候。通往米博山方向的路段之中,末将已经撒下眼线,只要周龙所部向那边行进,马上会收到消息。”应守山抱拳说道。 “好,从现在开始,斥候营就归你辖制。各方位的消息,本军师必须第一时间知道。另外,把眼线放长远一些,段琅大军进入百里之内立即汇报。” “诺!”应守山兴奋的答应了一声。 陌坤安排完,目光遥遥看向米博山方向。运筹了三日,他已经做好了详细的安排。这三天之内,每日都会有战车前往米博山去攻打险关。只不过这三天的攻打只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但返回的时候,却有一半人手隐藏在半路。三天之中,三万人马留在了半途之中隐藏下来。加上今日出城的两万兵力,陌坤相信五万兵力对付周龙所部,应该是足够了。更何况长弓手配制步战营,正是骑兵的克星。 墨兰城东侧十五里外,周龙所部孤零零的在一片树林中休整。孙刚与楚提已经撤离,他们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不想继续留在这边与联军对抗。趁着陌坤陆慕联军在准备决战之际,楚提干脆去占领干声城,在那边等候段琅大军决战的消息。一旦有机可乘,楚提也想趁机捞上一把。老将孙刚与他想的一样,率兵兵马跑到驿燕城等候消息。 休整之中的周龙猛然抬起头,看到一匹快马向这边奔来。周龙看到是自己的斥候,并没有下令集结。斥候来到树林,快步跑到周龙身边。 “禀报将军,今日发现城内战车出城,方位西北。战车之上坐满了兵卫,并非战车制式配制。” “西北方位?”周龙一怔,昨日大飞送来了消息,知道城内民众撤往了米博山。联军派出兵马,应该是去攻山。不过段琅与澹台明月给他的命令,是不要去管山中的百姓。 “预估多少兵马?”周龙问道。 “战车数量非常庞大,上面挤满了人,不好预估。” 周龙皱了皱眉头,身旁的千骑卫霍德阳说道,“将军,他们肯定是去了米博山,咱们要不要追过去解一下围?” “不必,段帅与军师大人命令咱们不得去协防米博山。段帅是怕咱们协防之后,反而会引起陌坤陆慕加大力度强攻。山中再险,只要他们下了狠心,总会寻找到上去的办法。既然段帅与明月军师这样安排,想必米博山那边应该有对策。” “龙将军,万一留守的那点人马顶不住怎么办?要不,咱们距离他们近一点,派出斥候观察一番。万一出现危机,也好及时赶到。”胡占朝说道。 “是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钱充也跟着说道。 周龙想了想,“好吧,兵马移动到距离米博山五里之外秘密驻扎。派出几名精干斥候秘密观察,万一出现情况及时汇报。” 霍德阳几个人一听,赶紧去集合各自兵马。周龙也没有多想,反正以他们又不是去协防,只是观望一番,应该不算是违反了段琅的命令。更何况,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三万兵马走出了树林,快速的向西绕行。而周龙的斥候,则是直线距离奔向了米博山。三万骑兵的狂奔可不是小动静,城内陌坤与陆慕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城头之上,陌坤与陆慕得意的望着米博山方向,他们很想知道周龙得知放火烧山,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去营救。 米博山东崖之上,与三天前相比,连普通的百姓都不再感到惧怕。特别是这三天来的进攻,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让所有人都放心下来。 险关之处,陈占轩依然是不敢大意。身为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将军,陈占轩总感觉对方这种虚攻,隐藏着很大的阴谋。特别是今日,陈占轩忽然发现山下来的敌兵,比前几日多出了将近三倍。而且大部分人马并非乘坐战车,而是跑步前行来到山下。 “大家小心,各就各位,准备战斗。兄弟们,今天可能是一场苦战,大家要有个心里准备。”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人马进入山林,陈占轩肃穆的下达了命令。 “统领大人,无非就是个死,我们不怕。”一名领队高声回应着,仿佛是在为兄弟们打气。 陈占轩没有说话,因为他发现对方居然没有上行,而是在山林中隐藏了一半的兵力。剩余兵马,直接在山林外布下了战阵。陈占轩非常奇怪,这种战阵,明显不是针对他们的,但是敌兵身后,陈占轩并没有发现任何兵马。 “统领大人,您是打过大战役的,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何不上山?”一名领队奇怪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他们好像是在~防御什么攻击?来人,去高处观望一下,看看远处有没有兵马过来。”陈占轩安排了一声。 山脚下,敌军虽然列开了战阵,但所有人显得非常松垮。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陈占轩忽然发现山下的兵卫有了新的动静。山林外的战阵之中,居然有几排兵卫举起了点燃的火把。 “不好,他们这是要放火烧山。”陈占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狗日的,咱们下山跟他们拼了。”一名兵卫愤怒的骂道。 隐藏在巨石树木后面的兵卫,都震怒的站了出来。他们知道林火一起,这东崖之上谁都跑不掉。崖顶倒是有一个积水潭,但那是百姓们的生命之水。更何况,人为的山火连成一片,那点潭水根本就无法扑灭。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顿时让所有人恨不能冲下山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此时,五里之外的一片荒草丛中,周龙等人也在等待着斥候的消息。远远的看着米博山,周龙发现此山并不是很高,但遍山翠绿,景色倒是不错。 一匹快马冲了过来,斥候还没下马,就高声喊道,“将军大人,不好了,他们要放火烧山。” 周龙心中咯噔一下,“什么?你说什么?” “将军大人,敌兵在山下列开了阵势,但其中有五十多人高举火把准备烧山。”斥候跳下战马说道。 胡占朝一听,愤怒的骂道,“王八蛋,他们就不怕被天下人咒骂而死!” 周龙脸色一变,却冷静的问道,“详细汇报一下,对方列的什么阵,有多少兵马?” “将军大人,对方列出的是四方盾阵,大约有两万兵力。不过山林中有没有兵马,无法得知。他们目前还没有引燃山林,快速冲过去救援或许还来得及。” “盾阵?”周龙心中一怔。 “龙将军,不能再等了。区区两万步战兵马,咱们一个冲杀就能解决掉。趁着山火未起,及早灭了他们。”霍德阳着急的说道。 “不!”周龙一摆手,“这是陷阱,如果烧山,根本没必要列出四方盾阵。这种阵型,可是针对咱们骑兵的,山中根本没有骑兵,他们这是再等咱们上钩。” 胡占朝霍德阳等人一愣,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盾阵是防御阵型,既然要烧山,他们在防御谁的袭击? “龙将军,可是万一他们烧山,那可就~!”詹一模担心的说道。 周龙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明知对方这是下了个圈套,但是周龙不敢赌。陌坤陆慕可不是大夏族人,烧杀掠夺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别说是外寇,即便冯准朱文俊都能做出斩杀伤兵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 “龙将军,救是不救,您倒是给个话。万一那群狼崽子烧山,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就算是个圈套,对方没有骑兵及重甲骑,大不了咱们击杀之后再撤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帮王八蛋烧山吧。”霍德阳说道。 周龙心急如焚,澹台明月严令他不许救援。但是现在出现了这种意外,周龙心中也在焦急的斗争。 胡占朝抱拳说道,“将军大人,要不然这样,末将率领本部兵马前去击杀。出了任何责任,小的一个人承担。” “我也请令!“霍德阳抱拳说道。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愤怒的眼神,周龙一咬牙。 “好!集合大军,杀他个狗日的!” 周龙终于决定下来,即便是违抗了段帅与军师大人的命令,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敌军放火烧山。明知是计,他也要拼一把。周龙要让对方看看,即便你设下圈套,老子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 ------------ 第二百八十六节 临危应变 米博山东崖之上,庞刚樊城得知消息,也来到了第一险关之处。蒋竹明没有过来,这种情况之下,他必须要坐镇安抚住崖上的官属百姓。 庞刚沧桑的面孔显得异常悲愤,指着下面气愤的说道,“再怎么说陌坤也是名震天下的智者,难道他就不怕激怒天意吗。烧吧,老夫倒要看看,他们这群禽兽还能嚣张到何时。” “不,这是陷阱,绝对是陷阱。你们看~!”陈占轩说着伸手一指。 站在高处,远远的就看到周龙三万大军扬起的滚滚尘埃。即便看不清战旗,陈占轩相信那绝对是自己的人马。 “山林中有埋伏,不能让他们上当!”樊城也看出了不妙,着急的喊道。 陈占轩心急如焚。敌兵长弓手埋伏在山林之中,骑兵冒然冲过来,根本就成了活靶子。但是距离这么远,即便是上万人齐声呼喊,对方也听不见。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组织起上万人整齐划一的呐喊。 陈占轩紧紧盯着那滚滚而来的骑兵战阵,当他目视到那熟悉的战甲,陈占轩顿时明白来的是历都城的兵马。不管带队的是谁,他也不想让自己当年的兄弟陷入敌军的伏击。 “狼烟,你们谁带了狼烟没有?”陈占轩赶紧问道。 陈占轩知道在上万骑的马蹄声中,不管是呼叫还是号角,对方很难听的清示警之音。目前唯有点燃狼烟,用战时烟语告知对方此处有埋伏。 没人回答陈占轩的问话,陈占轩明白这群新兵根本没有狼烟,或许他们都不知道点燃狼烟所代表的含义。就在陈占轩着急之际,一名兵卫胆怯的说道。 “统领大人,您要是想燃起烟火,不必用狼烟。点燃干草用腐叶闷压,马上就会浓烟滚滚。” 陈占轩一怔,赶紧说道,“快,从第一险关点燃两处,第二险关点燃一处。必须相隔距离,山风较大,只要让对方看出是三道烟云就好。” 陈占轩吩咐完毕,身后的兵卫赶紧忙碌起来。山上干草腐叶到处都是,随手搂几把就够用。 庞刚不放心的喊道,“你们小心点,千万别引燃山林。起烟之后,十个人看守一处,务必防止明火扩散。” 山上的兵卫们忙碌着,山脚下,西越大将白石起,南平将军毕伟德各自率领兵马严阵以待。不过这次统领大军的,却是南平付帅赵平度。陌坤担心陆慕的人不顾一切真的点燃山林,所以专门派出赵平度前来压阵。 陌坤知道陆慕还年轻,做事只求功利不计后果。况且西越国内与南平不同,凭借陆慕与西越国主的关系,他在西越内部没有什么压力。陌坤可不一样,至少现在彭善华家族会联合老牌的世家对他进行打压。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一旦传到国内,不管他功劳再大也会遭人病垢。所以,陌坤必须找个稳妥之人来安排此事。 南平与西越联军严阵以待,山林之中,赵平度三人目视着前方,他们已经远远看到了周龙大军的身影。 “传令,毕将军,你率领一万长弓手迂回右翼。白将军,你率领一万人马迂回左翼。待敌军进入伏击圈之后,咱们三方成扇形射杀来犯之敌,你二人务必包抄收尾堵住后路,不得放过一个敌兵。”赵平度沉声说道。 毕伟德一抱拳,“末将得令。” 白石起也抱了抱拳,“得令!” 赵平度冷漠的看着滚滚而来的骑兵大军,山前空地列阵的步战兵只不过是诱饵。步战兵的盾阵,不但能抗拒骑兵的冲击,更能保护不受自己人的箭矢伤害。而且,两轮箭雨过后,对方战马尽失。到时候,步战兵的威力就会显现出来。 周龙右手持战刀,左臂帮着臂盾紧紧盯着前方。眼看着还有不到十息工夫就进入冲刺阶段,忽听身后有人喊道。 “将军,山上在给我们示警。” 周龙太过专注于对方的战阵,闻听此言抬眼一看,三道浓烟在东崖下滚滚升起。看到这三处浓烟,周龙心中一惊,赶紧一拉战马。 “停止前进~!” 战马嘶鸣一声,冲了十几步抬起前蹄,硬生生停了下来。周龙所带之人不愧是历都城经验丰富的老兵,虽然后面有些碰撞,但紧要关头还是停了下来。 滚滚尘烟包裹住了周龙等人,周龙捂着鼻子咳嗽了几声,尘埃过后,周龙喘息着目视着前方。 四名千骑卫来到周龙跟前,他们虽然心急,却也不是鲁莽之人。救人要紧,但也不能把自己全部搭进去,那样的话不但无功还是个大罪过。 “龙将军,对方到底有多少兵马,山上的兄弟肯定比咱们看的清楚。看样子,这是专门为咱们准备的大餐。妈的,明知是诱饵,咱们还不能坐视不管。”胡占朝说道。 “将军,怎么办?”霍德阳问道。 周龙抬眼看了一下东崖示警之处,“看到了吗,山上的兄弟们,宁可让他们放火烧山,也不想让咱们遭受埋伏。今天就算老子违抗军令,也要跟这群孬种斗一斗。” “龙将军,看地形,山林中应该是埋伏着不少弓箭手。就这样冲过去,咱们的人和马可都成了活靶子。”钱充说道。 周龙没有说话,他们距离敌兵盾阵还有两箭之地,一个冲刺就能杀到对方眼前。但就这么冲过去,周龙明白损失将会非常惨重。 东崖险关之处,陈占轩看到周龙大军停了下来,微微的喘息了一声,当即下令。 “快,灭火,小心引燃山林。” 庞刚盯着山下问道,“他们怎么还不撤?” 陈占轩看了庞刚一眼,无奈的说道,“历都城的兄弟们,是不会放弃自己人的。好在让他们知道了有埋伏,应该会谨慎对待。” 庞刚一听,顿时着急的说道,“不行,对方早有埋伏,不能让他们送死。陈占轩,你想办法通知山下兵马,必须让他们撤离。就算能救了这一次,陌坤与陆慕还会来第二次。这样下去别说是这支兵马,就算段琅来了也得上当。陆慕和陌坤只要不怕天打雷劈,就让他们烧吧。历都城的兵马是拯救整个大夏唯一的希望,不能为了救咱们,而把拯救大夏的希望损落在这里。” 周围的兵卫们听到庞刚的话,一个个都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他们不想死,但是即便能逃下山,他们也躲不开敌兵的追杀。更何况,山顶上还有自己的亲人,这些年轻的兵卫必须坚守下去。 陈占轩想了想,一咬牙说道,“传令兵,把号角给我。” 山下的兵马已经停止前进,陈占轩知道尖锐的号角声可以让对方听到。他要用历都城特殊的号音指令,告知对方撤离。至于会不会撤,陈占轩也无法阻止。 一声尖锐而奇特的号音响起,正在观察的周龙等人听到隐约的号令,不禁一愣。 “将军,山上有咱们历都城的人?”詹一模说道。 周龙抬头看了一眼,“可能是七叔,回应一下,这一战必须打。” 周龙也没想到山上镇守的会是老熟人陈占轩,还以为是七叔让他们马上撤离。一想到韩风庞刚等人都在山上,周龙更不能离开了。 就在双方号音回应之际,赵平度有些耐不住了。眼看着对方就要进入埋伏圈,居然在埋伏圈的边缘停了下来。 赵平度面色一冷,向身边的亲兵说道,“去,告诉他们,老子设下了埋伏,如果不战,三十息之后老子就点燃山林。” 亲兵一怔,“大人,这~这不就明了吗?” “废话,你以为对方是傻子。军师大人说了,明知是计,他们也要往里面钻。老子倒要看看,向天下发出檄文要挽救百姓与水火的段琅,会不会放弃墨兰城这些百姓。”赵平度残忍的说道。 “诺!”亲兵答应一声,冲出山林向前跑去。 两军阵前,亲兵传了话,周武问道,“主将是谁,别只会当缩头乌龟,至少要报个名号。” “休得狂言,我家付帅赵平度大人等着你们,有本事就开战。”亲兵说完,赶紧返回了山林。 霍德阳等人一个个愤怒的咬着牙,胡占朝说道,“将军,我带人冲杀过去,你们断后。” 周龙没有说话,目光却看向了距离步战兵战阵西侧不远的一排排战车。可以说,西越南平两军的战车都调用过来,此刻正被圈在一起,看守的兵马并不多。不过,要是冲到战车的位置,必须要经过对方的埋伏之地。 周龙目测了一下距离,低声说道,“德阳,如果命你率领五千人马,冲到战车位置估计还剩下多少人?” 周龙说完,四名千骑卫眼神顿时一亮。他们都是战场上的老鸟,马上明白了周龙的意图。 “将军,这距离只需一个冲刺,不过恐怕有一半人能冲到那个位置。” 胡占朝也跟着说道,“除非对方一下子射中要害,否则战马即便中了几箭,依然有能力前冲。咱们的兄弟都是战场上的老鸟,他们知道怎样保护自己。” 周龙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一战下来,不知要损失多少兄弟。等一会我们洋装冲击,在进入埋伏圈之前,对方应该不会全力射杀。德阳,你带领兵马务必夺取那些战车,用对方的战车冲击盾阵。只要让大军混战在一起,主动权可就要易主了。” “得令!”霍德阳简答而干脆的答应一声。 周龙接着说道,“胡占朝,钱充,你二人率领一万五千兵马洋装钱充,掩护德阳兵马。但到达一箭之地,必须停下。” 两人一愣,胡占朝问道,“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周龙接着说道,“到时候我与詹一模率领剩余的近一万兵力,以步战的形势杀进对方战阵之中。臂盾作为防护形成盾阵向前冲杀,一来能减少损失,二来只要混战在一起,对方的箭就不敢乱放。要论单兵战斗能力,咱们这些大漠历练过的老鸟,以一敌五不成问题。待到战车夺取之后,我们就杀入山林。” “不行,身为主将,你得压后,我与詹一模率兵击杀。”钱充说道。 周龙目光一瞪,“这是军令,不得违抗!” 胡占朝与钱充一看话都说道这份上,两人也不敢再言语。几个人商议完毕,立即开始行动起来。对面山林中,赵平度等人也在紧张的等待着。他们虽然不知道周龙会怎么打,但看对方情形应该不会撤兵。就在双方对峙之时,周龙大军开始了行动。 “传令,准备战斗!”赵平度赶紧说道。 周龙大军喊叫着向前冲杀了过去,不过就在一箭之地外,两侧兵马突然停了下来,中路五千来骑则是蹬里藏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不但如此,赵平度居然吃惊的发现,还有不少人马,居然跳下战马以臂盾护身,相互协防着冲向了己方阵营。 “放箭!” 左右埋伏的白石起与毕伟德同时下达了命令。不过兵卫们的箭矢有些紊乱,不知道该射前面的五千骑战马,还是该射后面冲过来的步战人员。 赵平度也愣了,对方不但放弃了骑兵整体作战的优势,而且兵力分散,居然还主动放弃了战马。但是周龙主力大军还在一箭之外,赵平度只能隐忍着没有让正面弓箭手射杀。长弓手可不是一般的弓弩手,正常兵卫拉射二十箭之后,就得休息片刻才能再次拉开弓弦。赵平度觉得这些人马,应该是故意吸引长弓手的死士。待到长弓手力竭之时,后续兵马再冲杀过来。 周龙等人躬身猫腰,兵卫们按照当初黑甲卫战阵相互协防,快速的向前冲杀。而霍德阳率领的五千骑兵,更是转眼间就冲到了盾阵一侧。不少战马纷纷栽倒,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就地一滚,直接冲向对方的盾阵。 霍德阳的战马也坚持不住,窟嗵一下栽倒在地。霍德阳举着臂盾滚了两滚,猫腰继续向前冲去。跟随他的战骑们,更是不顾一切向战车方位冲杀了过去。 赵平度一看,心中顿时大惊,“快~向那边射杀,决不能让他们夺取战车!” 一阵阵箭雨顿时改变方向,朝着霍德阳骑兵冲杀的方向射了过去。一匹匹战马倒下,一名名兵卫被射成了刺猬。即便这样,骑兵的冲锋优势,依然有近千骑冲到了战车跟前。但是这千骑战马身上,每一匹至少也中了三五箭。 守护战车的步战兵迎了上来,面对这群历都城最早的精锐,根本是一面倒的屠杀。而且守护战车的兵卫一参战,反而让长弓手们失去了准头,不敢朝着混战中的人射杀。 霍德阳所部吸引了大批的弓箭手,周龙等人倒是捡了个便宜。他的兵马冲到盾阵之时,才损失了千余人。步战兵的盾阵是为了对付骑兵而列,面对灵活的步战人员,整体盾阵反而束缚了自己的战斗力。历都城这些老鸟们,上砍下削,西越南平联军的步战阵营,顿时惨叫声不断。 霍德阳所部不少兵卫已经爬上了战车,根本不用等霍德阳下令,一个个斩断栓马绳索,驾着战车就冲向了敌军盾阵。 赵平度目眦欲裂,盾阵已经有些散乱,除非他忍心连自己人一起射杀,否则混战之中只能下令停止射箭。 “传号令,命毕伟德所部,以箭阵阻拦敌兵后续兵马。传令白石起,率兵接应步战营。”赵平度知道周龙冲杀过来的人马毕竟不多,想以优势兵力先解决掉再说。 没等白石起的长弓手收好弓箭准备激战,周龙却主动带着他的人马冲进了山林。开阔地上的盾阵,彻底被战车冲散,联军兵卫们惨叫着到处乱跑。 周龙等人一入山林,顿时体现出了在大漠练兵的优势。这帮老鸟当初历练的时候,睡觉恨不得都争着一只眼。在丛林穿梭之中激战,联军的长弓手们哪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这些人至少射出了十几箭,双臂累的发酸。 别看周龙霍德阳以少数兵力打乱了赵平度的作战方案,战场上的主动权依然掌控在赵平度手中。正当赵平度调兵遣将之际,周龙的后备兵马也开始了行动。 胡占朝看到对方的战阵已乱,弓箭也停了下来。胡占朝不顾周龙的命令,直接率领本部人马冲杀了过来。 胡占朝喊道,“老钱,率领你部下马冲入山林,盾阵这边交给我了。” “你他妈违抗军令,小心将军斩了你。” 钱充喊了一声,看到胡占朝的人已经冲了过去,一咬牙接着喊道,“兄弟们,下马。本部九组最后三队留下来看护马匹。剩余的,跟我冲进山林,杀他一个痛快!” 钱充留下二百来人看护战马,带着其他人员直接向两侧山林中杀了过去。钱充与胡占朝的加入,顿时改变了整个局势,让双方人马彻底陷入了整体混战之中。 赵平度吃惊的下巴颏都要掉了,戎马半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打法。不过赵平度已经无法控制局面,山外林中都打成一片,不管什么命令根本就没人执行的了。 山上险关之处,陈占轩等人也是吃惊的看着山下的混战。连陈占轩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陈占轩当即站了出来,“传令,第一道险关一千兵马,随我下山。兄弟们,都给我嚎叫起来,去杀个痛快!” 陈占轩喊完,庞刚心中一动,赶紧说道,“快,通知山上所有人,全部高声喊杀。” 庞刚毕竟在刑部执掌多年,他知道这些人的战斗力不行,但是大声喊叫,最起码在气势上能吓到敌兵。 东崖之上,陈占轩带着兵卫们喊叫着向下冲去。崖顶的百姓们,更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起来。庞刚让所有人只喊出一个字~杀! ------------ 第二百八十七节 主导权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让西越南平联军不禁感到自内心的颤栗。别看联军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在战斗力上却是弱了不止一筹。但即便这样,赵平度的联军依然占据着一丝优势。毕竟刚才的冲杀,让周龙所部在箭雨中损失不小。况且这些老鸟都习惯了马上击战,面对山林中的散战也有些不适应。 陈占轩带着一千兵卫冲了下来,他们的加入,并没对整个战局改变多少。虽说这群新兵胆气很足,战斗力却是极其低下。 整个米博山杀声震天,山脚下林中内外混战成一团。双方彼此追杀着,都在为最后的胜出拼尽了全力。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彼此的兵力都在不断的减少。 周龙挥舞战刀瞪着红的双眼,两臂都有些麻木了。他知道这样下去,即便赢了这场战斗,自己的人马恐怕也所剩无几。但是周龙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混战拼的就是胆气和勇猛,任何一方都不敢出现丝毫的示弱。哪怕有一个兵卫出现了逃离现象,很可能如蝼蚁溃堤一样呈现出整个大军的溃败。 就在这时,一名历都城的老鸟斩杀了敌军的一个传令兵,自己也累的滚落到血泊之中。这名老兵喘息了几下,忽然眼神一亮。一伸手,历都城老兵从敌军传令兵腰间抽出了一把令号。别看各阵营都使用号角传达军令,但每个阵营都有自己的号音指令。而且每一次战斗,一般都会临时通知号令的意图,避免被敌方号令所迷惑。但是,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都以通用号令为主。 这名历都城老兵拿起号角,二话不说直接吹响了撤退的号令。南平的号令音色与大夏的不同,大夏是尖锐嘹亮,西越的号角则是低沉而浑厚。而南平的令号更是用鱼骨所制,音色中带有一种穿透的力量。 号令一响,正在激战中的南平兵卫顿时迷茫起来。紧接着,不少人开始四下逃窜。西越的人马听到号令也是一愣,来之前赵平度根本没有通知特殊的号音指令。现在响起了撤离的号令,他们也有点犯傻了。毕竟这次带兵主将是赵平度,一切都要以南平号令为准。 西越大将白石起听出这是南平的鱼骨号令之音,不禁气愤的骂道。 “都打成这样了,还他妈往哪撤?王八蛋,想让我西越兵马独自对抗,想都别想。来人,传令兄弟们撤离。都跟着老子去抢夺战车战马,能跑多少是多少。回到墨兰城,老子必须要让陌坤给咱们一个交代。” 混乱之中响起的这道号令,更是让赵平度都要气疯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吹响撤离号令简直是自寻死路。但赵平度现,号令吹响的地方是毕伟德战队所在的位置。 赵平度顿时气的骂道,“麻痹的,战后老子一定要斩了毕伟德这混蛋。来人,吹响决战的号令,执法队,擅自逃离者,杀无赦!” 赵平度话音刚落,没想到战场上再次响起了撤离的号令,不过这次吹响的是低沉浑厚的西越号角之声。 “混蛋,都他妈是混蛋,老子才是这次兵马的主将。来人,给老子吹响继续战斗的号令。谁敢撤离,军法处斩!” 一阵急促的号令再次响起,但是激战中的兵卫们已经懵逼了。第一声号令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抛下对手逃离活命。更何况,西越兵马听到自己的号令,根本就不再搭理赵平度的指令。 杂乱的号令顿时让联军兵卫们没了斗志,一个个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周龙立刻抓住了时机,历都城将领都随身带着号角,有时激战之中冲散了传令兵,只能自己下达号令。 周龙也吹响了总攻的号令,此消彼长众人顿时气势高涨。面对还在反抗的敌兵,胡占朝带头喊起了历都城特有的杀字决。简单的声调,短促的声音,每一个听到的兵卫都跟随着节奏喊叫起来。一时间,整个战场弥漫着这种令人胆寒的杀字决。 转眼之间,周龙大军就扭转了整个战局。赵平度看到大势已去,悲愤之余不禁怒吼一声。 “老子驰骋沙场戎马一生,没想到会损落到米博山下。毕伟德,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赵平度挥舞着战刀,准备献出最后的悲壮。他的身后,亲兵卫长一把抱住了赵平度。 “付帅大人,您必须撤离。失败的过错不在您身上,您要不回去陈述事实,恐怕这个罪过您永远也洗不掉。付帅大人,我们保护着您,撤离!” “放开我,老子没脸再回去,放开~!” 亲兵卫长不顾赵平度的震怒,强行带着赵平度向林外冲去。在众亲兵的拼死保护之下,终于夺得几匹战马。联军兵马逃的逃散的散,周龙等人也冲出了山林追杀敌军。 “兄弟们,别让他们夺了战马。杀过去!” 周龙高声喊着,但他的声音早已淹没在喊杀声中。不过不用周龙下令,历都城这帮老鸟们,早已经拎着刀枪向战马所在的方向冲去。 一场大战渐渐进入尾声,看到身穿西越南平战甲的兵卫四处逃离,东崖之上顿时爆出欢呼之声。 周龙四下搜寻着,当看到钱充之时,当即下令喊道,“老钱,带着你的人追杀三十里,能杀多少是多少。记住,至多三十里,必须返回。” 钱充已经跨上了战马,闻听周龙下令,疲惫之中当即举起了战刀,“本部所属听令,随我追杀!” 一时间,有上千骑跟着钱充追向了逃亡的敌兵。米博山下横尸遍野,周龙看到大局已定,这才无力的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战场上渐渐平息下来,不少人都累的瘫坐在血泊之中。周龙也没有下令打扫战场清点人员,他要让兄弟们暂时休息一下。刚才的战斗大家都拼尽了全力,一个个都累的瘫软在地。 一道身影向周龙走来,周龙抬眼一看,不禁一愣,“占轩?你怎么在我的队伍之中?” 陈占轩喘息的抱了抱拳,“龙将军,刚才在山林中,你的兄弟差点背后给老子一刀。” 陈占轩说着,坐到了周龙身边,接着说道,“我在山上看到你们陷入混战,就带着兄弟们冲了下来。不过~恐怕我的兄弟没几个活着的了。” 周龙看着陈占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小子在山上,怪不得熟悉历都城的号令。妈的,老子还以为你离开历都城之后,就投奔德隆那混蛋去了。” “我现在是墨兰城城防统领,这里是我的根,当然要回墨兰城。阿龙,你们冒死相救,我代山上的父老,谢了。” “操!跟我还客气上了。占轩,山上都还好吧?对了,七叔是不是在山上。” “山上打了几场,应该还能守得住。一开始大家都很害怕,现在好多了。不过,七叔没在山上,他留在了墨兰城内。怎么,七叔没有跟你联系?” 周龙摇了摇头,“这些天我的人居无定所,估计七叔也联系不上。凭七叔的本事,隐藏在城内应该无碍。占轩,山顶上还有没有其他通道,我估计陌坤6慕还得派兵马前来。要我看,你们应该及时撤出这一带。那帮王八蛋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真要是放火烧山,恐怕~!” 陈占轩摇了摇头,“东崖之上如同一座孤岛,只有一条路能够进出。而且,我们根本走不掉。且不说老弱妇孺行动缓慢,光是把山中的粮食运下来,也得几天的时间。更何况,除了这里,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藏身之地。莫不如坚守这里,等待着段帅大军的到来。” “我就怕,陌坤和6慕不会给你们这个时间。而且,我的兵马不能协助你在山中作战。占轩,我可不是见死不救,更不是因为怕死。如果我们留在山中,只能让陌坤6慕更加疯狂。”周龙解释道。 “阿龙,就算你想留下,恐怕山上的几位大人也不会同意。咱们都是从战火中走出来的人,生死早已看淡。说实话,他们真要敢烧山,陌坤和6慕定会遭到天下人的声讨。毕竟山中都是手无寸铁的民众,我们这些城防,在天下人眼中可不算是兵制人马。但是你们要进山,那说法可就不一样了。” 周龙点了点头,“不错,放火烧死敌军与烧杀无辜民众,天下人的看法截然不同。但我周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帮王八蛋肆意妄为,从现在开始,山下由我守着。等我的人拼光了,估计他们不会再打山上民众的主意。” “放屁!”陈占轩不禁怒骂了一声,“阿龙,你脑子是不是被打混了。他们设下这个局,根本就是针对你的人马。你要是在这里死拼,正中他们的圈套。我在山顶看的非常清楚,这样的布局,原本就是没打算烧山。阿龙,你必须离开。否则,就算你拼光了,也没人会原谅你的愚蠢行为。” 周龙看着陈占轩,他当然明白这是陌坤6慕的阴谋。但这样的圈套,让他非常无奈。对方真要是放火烧山,周龙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占轩,能不能向兵书上说的那样,砍伐一条隔离带?就算点燃了山火,至少可以防止蔓延到山顶。”周龙问道。 陈占轩苦笑道,“我的龙大将军,兵书上指的是草原,这里可是山林。你知道老子费多大劲,才砍了几棵一人多粗的树当拒敌的滚木。” 周龙一想也对,山中缺少铁器,即便有适手的工具,恐怕至少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在这密集的山林之中开出一条隔离带。 周龙叹息了一下,“先不说这些,等清理完战场,我跟你上山去见一见庞刚樊城等老大人,问问他们的意思。” “好吧,今天这一战,墨兰城那边应该不会派人来了。先清理战场,我让山上的百姓做点吃的,等会让兄弟们送下来。” 两人说完站起身,周龙看了看周围,高声喊道,“胡占朝,霍德阳?人呢,都跑哪去了。” 一名脸上沾满了血迹的兵卫赶紧跑了过来,“将军大人,胡大人与詹大人受了伤,正在给他们处置伤口。” 周龙一愣,“伤的重不重?” “詹大人伤的很重,胡大人尚好。” “那霍德阳呢?” 兵卫摇了摇头,“没看到霍大人。” 周龙心中一紧,招手喊过一名百人长,“马上带人清理战场,寻找一下霍德阳。从现在开始,你暂代千骑卫一职。” “诺!”百人长答应一声,赶紧组织人手准备清理战场。 周龙与陈占轩跟着兵卫,向胡占朝詹一模治伤之处走去。两个人过去一看,胡占朝还算好,身上几处刀伤都没中要害。但是詹一模,胸腹对穿了几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周龙难过的刚要安慰几句,就听着一名兵卫来报,他们现了霍德阳。但是,现的只是一具尸。霍德阳身上中了十几箭,早已经气绝身亡。 周龙心疼的微微颤抖,这可都是他的老班底。虽说每一次战斗都伴随着永别,但霍德阳的损落,让周龙有些承受不住。忍着悲痛周龙亲自巡视了一番,他知道这场战役损失绝不会小。周龙祈祷着,尽量能够减少一些战损。 待到钱充回归之后,经过仔细清点,周龙不禁忍不住大哭起来。近三万人马,战损了近一万三千人。还有三千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必须退出战斗序列。而陈占轩带下来的一千兵卫,活着的只剩下不到七十人。 陈占轩也很悲痛,但他知道这场战役能够胜出,已经很不简单了。毕竟敌兵人马五六万人,而且是提前布局。周龙的兵力,大部分都损失在箭雨之下,在山林中作战到没损失多少。没人去清点敌军的尸,大体估算一下,也得两万来人。至于钱充路上追杀了多少无法估量,况且还有不少是受伤及逃入山林的。 一场硬碰硬的血拼落下了帷幕,虽然胜出,但临时的营中却是充斥着悲痛与哀伤。好在众人都见惯了生死,只是默默无声之中为兄弟们送别。但是东崖之上,却是哭声一片。原本祥和富足的墨兰城百姓,真正见识到战争的残酷。 墨兰城中,陌坤与6慕都是脸色青,两军将领全部都召集到了一起。付帅赵平度及白石起毕伟德三人五花大绑,跪在大堂之中。 陌坤气的额头上青筋乱冒,忍不住拍案怒道,“五万人马提前设伏,居然被人家打成了这副熊样,你们居然还有脸回来?” 白石起脖颈子一挺,“都督大人,末将不服!” 6慕阴沉着脸色默不作声,此次战役既然由陌坤主导,他要看看陌坤怎么处理此事。 陌坤忍着怒火,“身为战将,难道连承认战败的勇气都没有吗!” “陌军师,原本我们还占据着优势。但是,你的人却吹响了撤兵号令。身为军师,您应该知道那种情况之下,这个号令意味着什么?”白石起大声说道。 大堂之内,众将军纷纷议论起来。陌坤眼神中冒出了杀气,目光看向了赵平度。如果真像白石起说道那样,今日不杀赵平度都不行,陌坤必须要给6慕及众人一个交代。 “赵平度,可有此事!”陌坤冰冷的问道。 赵平度悲愤的抬起头,“军师大人,身为战场主将,战败之责末将死不足惜。但是,末将心中不服。” “你也不服?”陌坤奇怪的看着赵平度。 “军师大人,6都督,此次战事布局您二人也都知晓。末将身为主将,白石起毕伟德二位将军协防左右。但这号令,却是~毕伟德战区所。而且,白石起战区紧接着也响起了撤离号令。我的亲兵们可以作证,末将已经无力阻止。” 白石起眼睛一瞪,“废话,你们要撤离,难道只留下我们西越兵马独自对抗吗。” 毕伟德也哭喊着叫道,“军师大人,冤枉啊。末将根本就没有下达撤离的号令,赵平度他这是在污蔑。” 陌坤听着脑子都要炸了,气的一拍桌案,“都给我闭嘴!” 陌坤冷静了一下,他与6慕都不是鲁莽之辈,当下仔细的询问起来。从开始交锋,到最后的撤离,两人问的非常详细。问明之后,陌坤与6慕心中有了推断。两个人都明白,那种情况之下,他们三人谁都不会下达撤离的号令。看来,这是中了人家的计。 不过,损失了这么多兵马,甚至两军战车营基本成了摆设,陌坤必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无奈之下,陌坤只能把责任归罪到毕伟德头上,当场下令斩杀以儆效尤。赵平度,也领了三十军棍,记大罪过一次。针对白石起,陌坤只是训斥了几句,没有任何责罚。 米博山的战败,让陌坤与6慕心里都沉甸甸的。众将领离开之后,陌坤看着6慕,歉意的说道。 “6老弟,这次的失利,都怪我帐下无能。希望6老弟不要介意。” “陌先生,胜败乃兵家常事,6某岂会在这上面耿耿于怀。只是不知,陌先生对此事怎么看?”6慕问道。 “你说的对,看来那周龙确实无法放弃山中的百姓。” “不错,所以在下建议,继续沿用此计。根据战况推断,这支兵马组成,绝对是段琅的精锐力量。咱们损失不少,想必那周龙的损失也不轻。既然这样,那就一举灭掉这支兵马。” 陌坤冷漠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支兵马战斗力强悍,决不能留。明日一早,派出骑兵战阵前去击杀。” “陌先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6慕说道。 “6老弟何须客气,有话请讲。” “这一次,我来安排!” 6慕看着陌坤,陌坤心中一动,从6慕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了一丝残忍之意。陌坤犹豫了一下,无奈的点了点头。两军合作,有些事他也不能独断专行。更何况这次战败的失利,让陌坤无法再与6慕争夺主导之权。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第二百八十八节 陆慕的瞻远之计 第二百八十八节6慕的瞻远之计 夜色深深,墨兰城变得安静下来。南平营区之内,兵卫们悄悄议论着米博山生的战斗。这一战,南平大军颜面尽失,不但帐前斩杀了一位将军,连付帅赵平度都挨了军棍。也有不少将军觉得陌坤太过容忍,对西越大将白石起没有任何处置。 西越营区,6慕也没有入睡。帅帐之内,6慕与几位将军正聊着今日之事。与在城中临时帅府不同,这里没有南平将领,西越众将言谈之中也无需顾及什么。虽说是联盟,有些时候还得避讳一些。 霍亥看着白石起有些消沉,宽慰着说道,“老白,今日过错不在于你,不必往心里去。” 白石起却是叹息了一声,看向6慕抱拳说道,“都督大人,今日损兵折将,实在是对不起都督大人的信任,末将有罪。虽然陌坤没有处罚在下,但末将甘愿领都督任何惩处。” 6慕脸上不见了笑容,严肃的说道,“白石起,虽说今日陌坤没有处置于你,但几万兵马,只回来区区不足两万,按理说你们三位主将都有罪过。特别是两军战车尽失,等同失去了一个战车兵种。如此罪过实在是不小,本都督正琢磨着给你一个什么惩处合适。” 满战一看,赶紧站起身谨慎的开脱道,“都督大人,今日率兵主将是赵平度,老白只是听命于人,有些情况他也做不了主。如果是老白领兵,末将相信不会出现这种局面。” 白石起抱拳躬身,“不必说了,损失了这么多兄弟,末将任凭都督大人处置。只要都督能给我老白留条贱命,我必会给兄弟们报仇。” 6慕指了指两侧,缓了缓口气说道,“都坐吧,陌坤不处置你,那是给咱们整个西越大军一个面子。我再制裁你,到显得有些做作了。至于你的罪过,本都督先记下,回头看你表现。若能戴罪立功,可免此罪。如若消沉下去,本都督定斩不饶。” 众将官纷纷站起身,抱拳谢道,“多谢都督大人开恩。” 白石起感激的一躬到地,郑重的谢过6慕。看到6慕不打算惩处,众将军这才重新落座。 6慕看着众人说道,“我与陌军师刚才商议了一下,准备继续攻打米博山。明日,霍亥主领大军,白石起继续参战,戴罪立功。” 刚落座的白石起再次起身,“末将领命!请都督大人放心,末将绝不会丢了咱们西越的颜面。即便战死,也不辱使命。” “闭嘴!兵马未出,何处此不吉之言。今晚罚你巡城,不得入睡。”6慕怒道。 “诺!”白石起一缩脖子,小心的答应了一声。 霍亥也站起身,“末将得令!但不知南平大营那边,还派不派人?” “即是联军,他们当然要派!这次陌坤派出的是参将应守山。”6慕说道。 霍亥一听是应守山,点头说道,“只要不是胡天壮那混蛋就行,那家伙嚣张跋扈,看到他我就来气。” 将军孙来成抱拳说道,“都督大人,失去了战车,步战兵马恐怕这一去一回,要到明晚子夜才能回归。不知明日凌晨,几时出?末将好通知传令兵,提早集结兵马。” 6慕冷摇头道,“本都督说过要动用步战兵吗?此次出兵,全部以轻重甲骑为主。” 众将官微微一怔,互相看了看,马上明白了6慕的意图。霍亥说道,“都督大人,您的意思是只吃掉周龙的残余?并不对米博山上的险关攻击?” “不错,山中的百姓只是诱饵,还是依照今日的计策,逼着周龙与你部对战。段琅要当拯救大夏的英雄,周龙就不能放弃山中的百姓。从今日战况来看,周龙宁可冒着全军阵亡的危险也要冲进陷阱之中,明日他必然也会这样做。或者说,周龙已经在米博山严阵以待,等着你们去攻打。霍亥,这可是一场硬仗,周龙所部不可小觑。” 没等霍亥说话,白石起抢先说道,“都督放心,今日一战,那周龙损失也不小。如果不是最后那道该死的号令,相信周龙必定会全军覆没。以末将估算,今日一战周龙所部至少要损失近万兵马。” 霍亥却疑惑的问道,“都督,万一那周龙吃了一计不再上钩怎么办?” “是啊都督,周龙万一不上钩,咱们总不能真的烧山。”将军满战说道。 6慕看着满战,“为何不能烧山?” “都督,山中都是百姓,没几个城防兵力。真要是烧山,恐怕~。” 不等满战说完,6慕打断道,“恐怕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或者,成为史册上的污垢?” 满战一愣,点了点头,“是啊,即便传到国内,估计也会遭到一些文臣病垢,还望都督从长计议。再者说,别忘了那山中百姓,可是咱们引诱段琅上钩的诱饵。失去了诱饵,万一段琅也不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6慕微微点了点头,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满战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原本咱们联军占据墨兰城,就是在用这里的民众逼迫段琅决一死战。但是,历都城兵马优势在与快移动,骑兵战力强悍。这周龙所部必是他们精锐力量,所以说,灭掉周龙所部,就等于斩其一臂。山火一燃,那周龙必会疯狂。另外,本都督这样做也是要让段琅知道,本都督言出必行。下一次,依然会逼着段琅上钩。” “都督,烧死了山上百姓,鱼饵都没了,哪里还有下一次?”满战说道。 6慕看了看众人,目光一厉,说道,“墨兰城只是临时驻留之地,烧光了墨兰城,还有干声城,还有驿燕城。大夏城池众多,你们烧的完吗。不要觉得本都督过于残忍,这可是为了咱们西越的长久之计!” 6慕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知道他们不理解,继续说道,“我西越与大夏结仇甚深,这个仇怨几代人也泯灭不了。现在看着大夏积弱无力,但毕竟大夏国土面积广阔,人口众多,只需一个五年的修养生息,少年郎就会成长起来。” 说到这6慕微微一顿,看着众人重重的说道,“所以说,西越与南平联军要么完全灭掉大夏,要么就趁机毁灭他们的人口根基。哪怕与段琅战到最后咱们战败撤出大夏,也不能让段琅在短短几年之内重新组织起强大的后备兵力。诸位将军,对待仇人千万莫要以君子仁义对待。非我族类,他日必成我族之患。哪怕本都督遭受天下人的唾骂,甚至遭受国内众臣的误解,也在所不惜。待十年二十年之后我西越站到天下巅峰之时,会有智者理解本都督今日的行为。” 几位将领互相看了看,不禁为6慕的深谋远虑所折服。西越的人口不足大夏的三分之一,正如6慕所说,哪怕大夏被打的千疮百孔,只需短短的五年修生养息,就能成长起来一大批年轻力壮的重劳力。真要是西越南平战败,以段琅的可怕,终有一天会杀进西越。看来,当前的残忍,也是为了削弱大夏的有生力量。甚至说,可以为西越赢得整整一代人的时间。 看到众将官理解了他的想法,6慕也很欣慰。与陌坤不同,6慕年轻正盛,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西越的两大强敌,摩罗国正是因为人口的原因,兵马虽然强装但兵力一直不足。但是大夏不同,6慕知道这些年大夏因为君臣内斗,导致兵力不强,没人想着开疆扩土。一旦让段琅接掌了大夏,以他和澹台明月的能力。五年之后,6慕不敢想象大夏会变得有多可怕。或许那时候,才是他们真正对垒的死亡之局。 对仇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与其坐等大夏由弱变强,莫不如当下残忍一些,尽量减免敌方的人口。哪怕他与陌坤能够消灭了段琅,减免大夏人口数量,也有利于战后的统治。这一点,6慕确实比陌坤看的更长远,想法也更残忍。 次日一早,南平大营及早升帐集结了人马。反观西越大营,却是晚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召集完队伍。临时帅帐之内,陌坤与6慕命人击鼓升帐众将云集。 6慕客气的对陌坤点了点头,“陌先生,6某就不客气了。” “6都督请!”陌坤主动让出了主帅之位。 6慕站在帅案之后,抄起令箭,“霍亥白石起应守山三位将军听令!” “莫将在!”霍亥三人站了出来。 “本都督命你等三人率领西越三万骑兵,南平一万重甲骑,由霍亥主领兵马前往米博山,拿下周龙所部。” “遵命!”三人抱拳说道。 6慕看了看应守山,接着说道,“应将军,本都督命你为领军副将。如霍亥将军布局有误,可自行调整本部兵马。” 6慕说着看了看陌坤,接着说道,“虽说我们是以联军的行事统一调配兵力,但毕竟双方在对敌战略上有所不同。所以,借助米博山战斗,可以相互磨合一下。别忘了,这只是小试牛刀,真正的大战还没来临。本都督希望,待到段琅大军到来之时,我们双方兵马能够消除隔阂,成为一支真正有实力的联盟。” 陌坤点了点头,对应守山说道,“守山,霍亥与白石起两位将军经验丰富,有什么问题多向他们请教。” “末将遵命!”应守山铿锵有力的说道。 陌坤现在开始有意栽培应守山,他准备此战归来,就升任他为作战将领。毕竟自京都一战过后,陌坤手下缺少有能力的年轻将领。胡天壮王福建等人,勇气可嘉智力不足,陌坤也不敢委以重任。倒是这个应守山,陌坤非常看好。而且凭他的年龄和体力,也要为南平培养一位接替自己的人选。现在西越与段琅这边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唯有南平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只要应守山能够在这场大战役中表现出色,陌坤不惜排除异己也要举他上位。 联军骑兵战阵整齐威武的走出城池,四万骑兵踏着大地,开始向米博山方向奔去。城池中,韩风看到这一幕,心中即是疑惑又是吃惊。这些天韩风失去了外面的消息,并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但重甲骑的配制,应该是两军对战所用。如果是追击周龙所部,不应该配制重甲骑兵力量。难道说,段琅那边的兵力到了?韩风觉得自己该出城了。但是出城之前,他还要做点什么。总不能白白躲藏了这些天,得给陌坤6慕留下点念想。 米博山下,庞刚樊城蒋竹明等人都下了东崖。伤兵已经运往山顶,千骑卫詹一模暂时止住了流血,但能不能救得过来还不好说。 山下树林外站着三千多名城防兵卫,周龙的兵马却不在此地。周龙只带着几名随从,与陈占轩蒋竹明等人商量着什么。这些日子的操劳,让蒋竹明头上也生出了白。 周龙蹲下身子,指着地面上他画出的草图,“占轩,这个位置是重点,必须布下机关设置。” “阿龙,他们要是绕道后山怎么办?虽说后山没有上东崖的通道,但从那边点燃山火,一样可以蔓延到东崖。”陈占轩说道。 “望山跑死马,对方要想绕到后山,就算骑兵也得绕行大半日。况且还有我们在外面阻拦,咱们能拖一天是一天,段帅的兵马应该就这两日到达。只要能拖到大军到来,那帮孙子估计连城门都不敢出了。”周龙说道。 “好,陷马坑绊马索,以及各种陷阱我带人去挖,但是你必须给的顶住一天的时间。另外,千万别带人再回来,否则那些陷阱可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了。” 周龙嗯了一声,站起身看着蒋竹明说道,“蒋大人,山上受伤的兄弟就麻烦您了。等段帅大军一到,我马上派人来通知你们。” “周将军,那些兄弟都是为了保护山上百姓受的伤,放心吧,百姓会向对待亲人一样看护他们。你们也小心,保护好自己。”蒋竹明沉重的看着周龙。 两个人正说着,随从忽然指着远方喊道,“将军,那边升起了狼烟,应该是斥候现了敌兵。” 周龙抬头看了一眼,目测了一下距离,回头说道,“诸位大人,占轩兄,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周龙将军,你们可千万小心。”庞刚担心的说道。 “放心吧,在下告辞了!”周龙抱了抱拳,反身向战马走去。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商议,周龙决定用拖延战术等待段琅的到来。不管西越南平联军会不会真的放火烧山,周龙都不敢冒险去赌。但是能不能拖住对方的脚步,周龙也不敢打包票。现在,他只能希望段琅早一日赶到。 距离米博山三十里外,这里是一处狭长之地。左侧是稠密的树林,右侧却是沼泽之地。从墨兰城方向去米博山,这里是最近的必经之地。如果绕过大片丛林与沼泽,那可是需要一天的路程。此处虽然狭长,却也有几十丈的宽度。但是今天,这里却是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战车。而战车之上,还都放了一些干草。 周龙快马加鞭,很快来到了自己的队伍跟前。钱充看到周龙到了,抱拳说道。 “将军大人,对方还有十里即将到达。根据斥候的消息,这次约有三万骑兵,还他妈的有一万来人的重甲骑。要我说,干脆咱们摆脱重甲骑,先干掉三万骑兵再说。凭咱们的战斗力,一对三绝对不是问题。吃掉轻骑兵,再慢慢的跟重甲骑玩一玩。” 周龙瞪了一眼,“你小子就给我留点家底子行不行,就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段帅交待。万一拼光了,段帅非斩了老子不可。不行,今天就用火势阻挡他们。到了明日,实在没辙了,咱们再拼一把。” 周龙看了看天色马上接近中午,只要他们能阻挡住两日,加上陈占轩在通往山道红设置的陷马坑绊马索及机关设置,应该还能拖延一天。周龙估算着能够再坚守三日,段琅大军应该能够到来。 十里地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很快就到。当霍亥等人看到狭长之地布满的战车之时,一个个顿时气的怒骂起来。几百辆战车堆积在道路之中,傻子也能看出对方这是要干什么。 双方人马隔着战车互相对峙,周龙一摆手,上千名兵卫举起了长弓。这些弓箭,还是昨日战场上的收获,没想到今日就排上了用场。 “周龙,有本事就跟本将公平一战,别他妈当孬种!”白石起气的高声骂道。 “王八蛋,昨日你怎么不敢公开一战,是谁跟孙子似的躲在山林里放暗箭。”钱充骂道。 两个人顿时隔着战车开始斗嘴,应守山皱着眉头,忽然说道,“霍亥将军,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来人,马上清理战车!” 应守山不等霍亥下令,自己先吩咐起来。但是没等兵卫们冲到战车跟前,一支支带着火苗的箭矢就射了过来。轰的一下~战车上的干草被点燃,燃起了熊熊大火。 周龙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场火势,至少可以阻止对方一日的攻击。等这些战车全部燃烧尽也得两三个时辰,到时候陈占轩那边也布置的差不多了。周龙知道这帮家伙绝对不敢在日落之后行动,夜间作战,那可就是周龙这帮兄弟的天下。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第二百八十九节 赌他的性命 一把大火阻挡了联军的去路,西越大将霍亥与白石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干着急。要知道这七八百辆战车的耗材,即便派出联军全部工匠组砍伐也得小半个月时间。周龙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否则根本不可能阻挡住联军的脚步。 应守山隔火相望,虽说他没有与周龙直接对过阵,但在回龙湾就是这支兵马未损一兵一卒,就击垮了毕伟德先锋兵马。正是因为周龙的那场阻击,才导致后来彭善华被军师处斩。对于周龙所部敢于孤军深入的作战风格,应守山也是非常的佩服。更何况,战车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任何兵马得到之后都会倍加珍惜。反观周龙,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一把火就给点燃了。足以说明,此人的杀伐果断异于常人。 看着偌大的火势连成一片,霍亥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无功而返。就算他们等到火势完全熄灭,也即将进入黄昏傍晚时分。双方联军本身在配合上就不怎么默契,霍亥当然不敢与周龙打夜战。特别是对于兵马多的一方来说,夜战的混乱更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周龙看到对方几万兵马如潮水般退去,当即下令兵马回撤了十几里,在一处不是很茂密的丛林中安顿下来。周龙现在别无他想,只求着段琅主力大军尽早赶到。否则这一天一天的耗下去,他知道这一万多兵力早晚要耗光。原本他们靠的是快闪击战,让敌军吃了亏还拿他们没办法。但是现在,周龙知道必须要硬碰硬了。这样的对战,即便兄弟们战斗顽强,也架不住对方人马众多,一次次的冲击。 周龙思索着明日的战斗,把钱充等人叫了过来。由于霍德阳壮烈及胡占朝詹一模的受伤,周龙临时任命李步阳、季兆亮及刘谷成三人为千骑卫,接任霍德阳三人的位置。 周龙看了看四人,说道,“季兆亮,斥候队伍交给你,你可要安排好,务必把墨兰城给我盯紧了。咱们受伤的兄弟都在山上,即便不是为了那些百姓,也绝不让墨兰城联军在段帅到来之前接近米博山。不管他们会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赌不起。” “将军大人放心,我立即派人日夜监控,只要对方兵马出城,消息马上就会传递过来。”季兆亮挺胸说道。 周龙嗯了一声,继续道,“如果明日还是今天的兵马配制,看来咱们要有一场恶战。目前咱们人手只有一万两千余人,那就先对付联军的轻骑兵。只要轻骑兵被打撒,笨重的重甲骑不足为虑。” 李步阳战意盎然的说道,“将军大人放心,咱们兄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一对三绝对不是问题。” 钱充说道,“龙将军,明日他们绕道而行怎么办?” 周龙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绕道的话至少要绕行半日的路程。再说即便是绕道,咱们的度很快就能追上。” “既然这样,我觉得莫不如,咱们先在那狭长之地设置一些埋伏。正好借助燃烧的灰烬掩盖,对方很难现布置的机关。”钱充说道。 “老钱,咱们兄弟们可没有携带挖土的工具,那里燃烧之后地面非常结实。就算设置,也只能是地面之上的机关,作用不大。”周龙说道。 刘谷成却是抱了抱拳,“将军大人,交给我来办吧。从戎之前我干过几年猎户,焦土虽硬,用枪头与战刀挖一些浅薄的陷马坑还不是难事。挖好之后把另外一侧的沼泽添进去撒上浮灰,战马只要陷进去别想出来。而且,昨日搜集的箭矢非常多,可以取下一部分箭头,在绊马索之后设置扎马钉。不管人和马只要摔到扎马钉上,不死也得重伤。” 周龙一愣,颇为意外的说道,“操,你小子还有这种本事,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需要多少人,你尽管说。” 刘谷成憨厚的笑了笑,“我带领本部人马三千人足够了,但是箭矢您可要多给点。” “没问题,咱们这些兄弟不擅长使用长弓,一半箭矢你带走。我给你五千人,大家都辛苦一下。” “那行,吃饱喝足我就带着兄弟们过去。明日他们只要敢来,保证给您一个惊喜。” 刘谷成说完,周龙又给其他人等安排了一番,吩咐完毕,众人这才各自忙碌起来。 墨兰城内,陌坤与6慕也吃惊霍亥他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问明原由之后,陌坤与6慕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那些战车可都是军中难得的战略物资,甚至和战马一样重要。战车可不是普通的民用车马,可以说造一辆战车所花费的银两非常昂贵。特别是西越的战车,经过6慕改造之后,两侧还加装了防御护板。得知这些战车被焚之一炬,6慕真想大骂一番。 “该死的周龙,我要是段琅,烧毁这么多战车非宰了他不可。”6慕恨恨的说道。 陌坤却是可惜的叹息一声,“烧了也好,不然能给段琅增加至少三个战车营的装备。” “陌先生,我到觉得那周龙应该知道自己保不住这批战车,所以才放火一炬。战车不是刀枪剑戟,可以运到山中藏起来。七八百辆战车,凭他们的能力根本就保护不住。” 6慕心疼的要命,他本以为今日一战,就可以把那些失去的战车重新拉回来。所以,昨晚6慕并不为失去战车而烦心。但是现在这么一烧,等于是彻底失去了这批战车。特别是马上就要与段琅主力展开对战,缺少了战车营,很多兵法战术都无法运用。特别是破防对方的弓弩阵及步战兵盾阵,战车可比重甲骑威力大得多。 周龙烧了战车,更加激起6慕心中的怒火。他决定明日继续派出兵马围剿周龙,不吃掉周龙所部决不罢休。哪怕吃掉这支兵马,也要一把火烧了米博山。只有这样,方能一解6慕心头之恨。 通往墨兰城的大道上,段琅的大军快的移动着。每到一处临时驻地,段琅与澹台明月先是听取阿朱的汇报。这些日子,阿朱所带的斥候营非常辛苦。一来他们要提早比大军前行,去探明前方有无埋伏及城池郡府破坏的情况,二来也顺便清理掉联军的斥候。 大营中军帐内,略显疲惫的阿朱看着段琅明月说道,“今日刚刚收到师父传来的消息,据蒋竹明大人说,米博山那边遭到连续攻击。不过,他们的城防兵卫阻挡住了敌军的攻势。看样子,南平西越联军还没有对米博山起强攻。另外,七叔没在米博山,他老人家一直在墨兰城内搜集情报,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澹台明月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几日前的消息。普通飞羽可没有大飞小白它们的度,周伯收到信息再传递过来,至少要晚三四日之久。但不知道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师父那边我到不担心,隐藏在偌大个墨兰城内,想现他老人家可不容易。” 段琅说道,“不必担心,大飞明日就能从五粮城返回,还是让大飞跑一趟吧。现在已经距离墨兰城不是很远,大飞只需大半天的光景就能一个来回。” “不错,还是让大飞去一趟米博山,没有师父坐镇米博山指挥调度,恐怕庞刚樊城两位老大人很难扛得住对方连续进攻。” 阿朱却是微微一笑,“用不着两位老大人出马,米博山上有比他俩还精通打仗的能人。” 段琅一愣,想了想说道,“蒋竹明一介文臣,七叔又不在,还能有什么人可以组织起反击力量?” 阿朱看着段琅与明月,神秘的说道,“这个人,曾经也是您二位的麾下。估计你们做梦也想不到,目前在米博山上组织城防兵卫抵抗的~是陈占轩。” “陈占轩?”段琅与澹台明月均是一愣。 陈占轩可是历都城弃将,当初如果不是段琅念在他身有战功的份上,那可差点斩杀了他。 看着两人有些疑惑,阿朱接着说道,“蒋大人与两位老大人对他称赞有嘉,自离开历都城之后陈占轩就回了老家墨兰城。这次危及之中,蒋大人重用了他,陈占轩现在是墨兰城城防统领,此事七叔应该也知道。” 澹台明月说道,“当初陈占轩是因为与监天院有染,现在京都气数已尽,以前的过错不提也罢。只要此人能够尽忠职守保护墨兰城百姓,倒是可以重新重用。” 段琅也感慨的说道,“当初差一点就杀了他,没成想墨兰城危难之际,陈占轩还算是条汉子。好,等到了墨兰城之后,就让他重新归队。耿志山的损落,正好可以让占轩顶替。”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接着向阿朱说道,“阿朱,咱们还有两三天就能到达墨兰城,明日你派出斥候或者影者,前往墨兰城与周龙联系上。让周龙提前选好安营扎寨的位置,及陌坤6慕联军目前的情况。” 阿朱点了点头,“嗯,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人过去。” “阿朱,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等大飞到来之后,有些事情可以让大飞去巡视,不必亲自操劳。不然以后见了张大哥,他非埋怨我不可。”澹台明月看着有些消瘦的阿朱,不忍的说道。 “明月,有些情况可不是大飞能完成的。比如路途中有埋伏的话,对方的兵马数量及兵种配制,还得靠斥候与影者来完成。反正已经习惯了,等此战过后,再好好地歇息一下。” 段琅笑道,“真要是把你给累坏了,死胖子肯定跟我没完。行了,时间不早,大家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大军还得赶路,我这心里老是放不下那边,还是早一点到达为好。” 阿朱告辞离开了中军大帐,段琅与明月两个人开始谈论起陈占轩。连精明的澹台明月也没料到,由于消息传送的延误,米博山正在陷于危急之中。而6慕更是打破了常人所想,准备针对大夏动用焦土政策。不光是兵马军队,连普通百姓他也不准备放过。 次日一早,墨兰城内再次集结了骑兵战队,依然是霍亥主领,兵米博山。 这一夜,韩风也累的不轻。他原本打算趁着黑夜点燃联军一两处囤放粮草的地方。但是奔波了大半夜,都被严密的巡狩人员给堵了回来。别看城内已经没有一个百姓,陌坤与6慕依然没有放松警惕。针对重点区域,其防卫力量比他们的帅府都要森严。韩风无奈之下只能再次隐藏起来,他打算今晚改变策略,既然无法接近囤积粮草的地方,那就针对营区的马厩做点手脚。反正总不能白来一趟,就这么空手而归。 通往米博山方向的路上,霍亥没有改变行进的道路,依然走的是昨日之路。他不相信周龙还能找到这么多战车堆积在路途中,霍亥倒要看看,周龙还有什么能力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西越南平联军的兵马一动,周龙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集结了兵力,周龙再次来到昨日的狭长之地。刘谷成眼中带着疲惫的血丝,脸上却显露出振奋之色。这段狭长的路上横七竖八留着一些燃烧完的支架,整个路段都被烟灰所遮盖。 周龙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不禁赞道,“老刘,兄弟们干的不错。最起码目视起来,没有现什么破绽。最边上那条马蹄印记,应该是咱们斥候回归的时候留下的吧。” 刘谷成得意的说道,“将军大人,您就瞧好吧。陷马坑虽然浅薄,却按照三二三阵型交错排列。我要不是提前告知季兆亮,就算是斥候也别想趟过这么多的陷阱。” “好,今日一战如果阻挡成功,回头给你的那些兄弟们都计一次战功。” “谢将军大人。对了,咱们大军再前行三十步,那个位置正好能射杀对方的兵卫。”刘谷成说道。 周龙一愣,“那个位置可就到了狭长之地边缘了,不利于咱们战马的冲锋。” 刘谷成说道,“那您就派给我五百擅长射箭的兄弟,我带着他们去那边驻扎。敌兵吃亏之后,肯定会派人寻找和清理陷阱。到时候,就看哪位兄弟箭法准了。” 周龙当即明白了刘谷成的意图,“好,我随你去。老钱,后面的兵马交给你了。只要我前面一下令,你们就以攻击阵型冲杀。” 周龙安排了一番,率兵五百多人擅长射箭的兵卫,打马来到了刘谷成指定位置。众人等候了不到一个时辰,霍亥的兵马就来到了对面。看着昨日大火燃尽之处,霍亥一摆手大军停了下来。 看着对面不远处周龙等人,霍亥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应守山也觉得对方过于沉稳,赶紧小声说道。 “霍将军,小心有诈。” 白石起一听,哼了一声,“有个屁诈,他们这是准备跟咱们硬碰硬。我说,让你的重甲骑靠后一点,省的打起来碍事。” 霍亥眉头微皱,“老白,不必这样说,应将军也是咱们的同僚,大家必须同心协力作战。” 应守山仿佛没听见白石起的话,目光盯着周龙,接着说道,“霍将军,对方大军在后,只带着几百人站在那里,你不觉得奇怪吗。要不先派出斥候左右观察一番,不要中了埋伏。” 白石起不禁怒道,“就你这胆子还能打仗?他周龙有多少人老子不知道吗。米博山下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他周龙也不是铁打的,死的也不见得比老子的兵马少。老霍,咱们大军直接冲杀过去,老子就不相信他周龙还能变出人马来。” 霍亥歉意的看了看应守山,说道,“老白,还是小心为妙。要不,先派一万兵马试探一下。真要是激战在一起,我再带人冲过去也不迟。” “好!我老白亲自带队,这位应大将军,你们南平重甲骑就留在后面压阵吧。”白石起带着嘲讽和不屑说道。 应守山冷笑道,“好啊,那就预祝白将军马到擒来,拿下周龙的人头。” 应守山总觉得周龙杵在那边太过冷静,他可不会被白石起的言语所激怒。既然白石起想讨功,那就让给他好了。应守山可不在乎争不争这份功劳。 霍亥再次目视了一下这段狭长之地,看着这些焚烧成灰烬的战车,霍亥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老白,周龙这个败家玩意确实该杀。去吧,谨慎一些。”霍亥说道。 “放心,就算还有伏兵,至多也就几千人,对咱们形成不了威胁。传令,本部人马跟随本将,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跟我杀~!” 霍亥平举战枪,率兵兵马对着周龙就冲了过去。路途中虽然还有支起没有倒下的残骸,但是这些骨架经不起马匹的冲撞,白石起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刘谷成看到白石起率兵冲了过来,眼神中顿时绽放出残忍的笑意。 “龙将军,这王八蛋死定了。他要不死,末将敢把脑袋压给你。” 听到这话,周龙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要看看,刘谷成有什么胆量,敢拿自己的脑袋赌白石起的性命。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第二百九十节 步步为营 霍亥目视着前冲的大军,对于西越战将来说,周龙可是他们的老对手了。在历都城的十二大将之中,周家兄弟是与他们对战最多的将军,霍亥也深知周龙的厉害。 白石起一万大军凶猛前冲,狭长之地扬起的灰尘遮挡住了后面的视线。看到对面战阵依然无动于衷,白石起不禁发出了狞笑。只是,他的狞笑刚刚浮现。战马的前蹄被一道沾染了碳灰的腾绳所绊,第一道腾绳被战马的冲力挣断,但是第二道腾绳却没有断开。战马前蹄一矮,白石起窟嗵一下栽了下去。 白石起大惊之下急忙扔掉手中长枪,想双手撑地就地一滚,好避开后面战马的践踏。对于骑兵来说控马术都非常老道,只要白石起能站起身,身后护卫的亲兵一抄手就能把他拉上战马。但前提条件是要快速起身,否则很难避开上万骑的踩踏。平时训练之中,这也是骑兵必须过关的训练课目,更何况一位久经沙场的马上将军。 但是这一次,白石起却没能站起身。因为绊马索前方的地面上,插着被碳灰遮盖的折断箭头。白石起不但双手按在了箭头之上,连同膝盖也被箭头刺入,哪里还能滚身站起。不光是白石起,左右两侧冲过来的十几匹战骑马嘶人叫纷纷落地。 扬起的碳灰遮挡了骑兵的视线,白石起等人失去了滚身站起来的机会,惨叫声顿时淹没在喊杀声中。几名亲兵撕裂的呐喊阻挡,根本就挡不住身后的滚滚洪流。 周龙看的分明,没想到堂堂的西越大将,就这么惨死在自己的铁骑之下。被绊马索拦下的十几骑,没有阻挡住大军的脚步。但紧接着,前锋兵马冲到了陷马坑之处。 正常的陷马坑,深度至少要一马多高。但这次刘谷成带人挖的陷马坑,却浅的不足人的膝盖之处。陷马坑虽然浅,却挖的比一般的坑口宽。而且,刘谷成命人从旁边沼泽中挖来稀泥,并撒上碳灰遮盖。战马踏入稀泥,虽然没有正常陷马坑里的尖锐之刺,却让战马很难再拔出马蹄。 “停~停止前进~!”一名压阵的千总看出不妙,在碳尘之中奋力的喊叫着,终于阻止了大军的冲锋。 其实即便他不喊叫,前面战马拥堵在一起,后面的根本就无法继续冲刺。而最前面陷入泥坑的兵卫,距离周龙所站的地方只有区区不足三十丈。 由于碳尘的扬起,霍亥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上万战骑拥堵在狭长之地,而且听声音不是对战的杀声,霍亥心知不妙,赶紧喊道。 “吹号角,让老白他们退回来。” 号令响起,白石起所部后队改前队,纷纷向后撤离。兵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白石起~老白~!”霍亥高声喊着,眼神中露出了惊惧之色。 碳尘渐渐降下,霍亥等人这才看清狭长通道中的场景。还有不少兵卫在地面上蠕动着,嘴里发着惨叫之声。陷马坑内,战马也在挣扎着发出了嘶鸣。血水沾染着碳灰,人和马都染成了墨色,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应守山也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想到在灰尘中设置的机关陷阱,其效果居然如此的让人震撼。 “老白,白将军呢?”霍亥大声喊道。 一名亲兵哭泣的回道,“将军大人,小的看到白将军他~跌落战马,被~被战马踩踏。” 霍亥一听,扬起马鞭就是一鞭子,“混蛋,还不去找。找不到白将军,老子斩了你们的脑袋。” 霍亥目眦欲裂,双方还没正式开战,居然损失了一员大将。回去之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陆慕都督交代。更让霍亥惊怒的是,退回来的很多战马,竟然疯狂的躺在地上尥蹶子,显得极为痛苦。 整个大军都沉默下来,联军将士没有了刚才那股叫嚣之气。应守山也没有说什么,这种情况之下他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刚才白石起对他冷嘲热讽,此刻不管应守山说什么都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相对于联军的沉默,周龙一方却是一片欢呼。钱充等人虽然距离较远,却也看到对方人仰马翻。周龙更是看的格外分明,不禁高兴的说道。 “老刘,你小子还真有一套。此战过后如果能活下来,我亲自向段帅和军师为你请功。” 刘谷成憨厚的笑了笑,“龙将军,功不功的无所谓,但您得好好请我吃一顿。” 周龙爽朗的一笑,“一顿怎么成,我请你吃半个月。老刘,接下来还有多少陷阱设置?” 刘谷成尴尬的摇了摇头,“兄弟们手上的工具不合适,忙了一晚上,让他们一个冲刺基本上差不多了。” 周龙点了点头,他知道能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设置这些陷阱,也算不易了。毕竟他们都是战骑而不是步战工兵,有些兄弟手上都磨出了血泡。 “龙将军,即便这样,相信对方也不敢再次大规模冲锋。接下来,就看这些弓箭手的能力了。我估计,至少可以拖延一个多时辰。”刘谷成再次说道。 “不错,路途中有了这些陷马坑,就算他们想冲杀,也得在两侧绕行。这样一来,更会失去战阵上的优势。另外,没想到这些扬起的灰尘,对战骑竟然有这么大的伤害。” 周龙也颇为意外,他发现这些扬起的碳灰,不但能让兵卫呛的不轻,更是让很多战马也跟得了重病似的。 双方都在僵持之中,霍亥经过清点,损失的人马倒是不多,但白石起的惨死,让他的过失变得非常重大。 “应将军,你看该如何是好?”霍亥冷静下来,向应守山问道。 应守山心中冷笑,他明白霍亥并非真心请教,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回去之后好让应守山分担一部分责任。毕竟霍亥这么一问,不管接下来出现什么后果,都成了两个人协商后的命令。与刚才白石起不同,霍亥现在不是争功,而是要均摊责任。 “霍将军,到了这份上,总不能打马回去。目测战马失利之处,距离周龙已经很近,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陷阱。即便是有,也应该很少了。先派出兵卫探探路,清理一下途中的机关设置。”应守山说道。 霍亥咬牙点了点头,“不斩下周龙的脑袋,老子实在是无法向都督大人交差,老白的血更不能白流。来人,派出人手小心探路。” 霍亥吩咐完,应守山说道,“霍将军,对方这样设置,反而暴露了他们的弱点。看样子,正如白将军所说,周龙的兵马确实损伤严重,并没有什么伏兵。刚才我让斥候在高处目测了一下,对方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马。只要能穿过这狭长之地,咱们依然掌控着绝对的优势。” “好,那就让他等着吧。哪怕用人马填,老子也要填平这狭长之地。”霍亥咬牙切齿的目视着对面,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撕咬对方。 几十名兵卫举着小小的臂盾,谨慎的向前摸索着。刘谷成当即下令,五百弓箭手一字排开,不管能不能射中,反正他们有的是箭矢。 周龙正在观望着,忽然听到空中两声长鸣。周龙心中一喜,赶紧抬头看去。大飞在空中展翅盘旋着,周龙看了看对面,小声说道。 “老刘,你先在这压阵,等对方大军冲击之时,马上带人退回去。” “得令!” 周龙吩咐完,一打马向回奔去。周龙没有停留,一直奔到队伍最后面,这才拉住了战马。别看大飞在历都城兵马之中人人皆知,但敌方之中还不知道有大飞这种异类。即便猜测出段琅手中有飞羽可以互通消息,也不会知道大飞居然这么灵异。所以,周龙也要避讳一下。 大飞落下,周龙欣慰的看着大飞,“飞兄啊,你可算到了。赶紧告诉段帅,让他们火速前来。联军要放火烧山,记住,是烧山。如果再不来,我可顶不住了。听懂了吗飞兄?” 大飞的鹰目盯着周龙,仿佛若有所思的低鸣了两声,一振翅飞向了空中。周龙长长的出了口气,只要能把消息带给段琅,至少他心里还有个盼头。否则,周龙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日。 对面战阵之中,霍亥连续派出三波人手,才算是大体上探明了碳尘之下几乎没有了什么陷阱。但是面对这该死的碳灰,霍亥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应守山看出了霍亥的担忧,上前说道,“霍将军,前面大半段路途,碳尘基本上踩实。后面三十丈的距离,已经不是什么大事。可以让先头人马,湿巾蒙上口鼻,战马带上口爵。只要冲杀过去,并无什么大碍。” 霍亥看了看应守山,“应将军,本将到觉得,你的重甲骑在前面冲锋,对整个大军更为有利。” 应守山却是摇了摇头,“霍将军,重甲骑没有速度上的优势。况且重甲骑无法打持久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人和马都承受不住。如果是我们在前冲击的话,对方只需周旋,重甲骑就会白白消耗体能。只有轻骑兵对战之时,我方重甲骑可以成包围之势把对方逼入死角。这样的战术配合,想必霍将军比在下明白。” 霍亥郁闷的白了应守山一眼,出城之前他原本没打算动用应守山的重甲骑。毕竟这份功劳,霍亥与白石起都不想让应守山分一羹。但是现在,霍亥心中没了底气,再想把应守山拉进浑水,人家却是不答应了。 霍亥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再次冲击。毕竟他还有近三万轻骑兵,在兵力上占据着绝对优势。霍亥命令前锋三千骑撕下袖布遮挡口鼻,并给战马带上口爵,防止大量碳灰被战马吸入。 看到对面大军再次冲来,周龙战刀一举,钱充却喊道,“将军,这一战交给我来,你在后面压阵就行。毕竟对方还有重甲骑没有出动,您可要盯紧点。” 周龙略一犹豫,点头说道,“好,留下三名传令兵,剩余人马全部交给你。老钱,多加小心。” 钱充战枪一举,“传令,李步阳率领本部人马,成冲击阵型正面迎敌。传令季兆亮,率领本部人马成阻击阵型把敌兵挡在狭长通道之内。我率领本部人马为第三波冲击,刘谷成所部压后。” “得令!”几名千骑卫同时喊道。 周龙默默的点了点头,钱充的布阵非常精准。这种对抗无法进行他们擅长的穿刺,只能与之硬拼。虽然他们的人数不见优势,钱充的布阵正好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他是要把对方大军堵在狭长通道之内,让后面的兵马有心无力。除非对方的战斗力强悍,可以进行穿刺战,把周龙的队伍冲为两段。 霍亥的大军绕过陷马坑,疯狂的冲了过来。千骑卫李步阳率领着三千战骑,成三角形呐喊着迎了上去。在狭长通道的出口,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紧接着,千骑卫季兆亮,率领三千战骑成方阵冲杀了过去。钱充刘谷成紧随其后,一**迎向了敌兵。 霍亥没有参与冲锋,他与应守山两人站在高处,观望着双方的对战。看到大军都拥堵在出口之地对战,两人都焦急的观望着。这种情况之下,只能拼到一方撤退为止。 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出口之地鲜血成河,尘埃不再扬起。双方陷入混战之中,刘谷成率部压后,坚决不让任何兵马冲过他的防线。 应守山看到不断损落的西越兵马,当即说道,“霍将军,让你的兵马撤离。这样下去,出口之地早晚要被人马的尸首堵住。你们撤出来,我方重甲骑开道。冲过出口,兵马优势才能显现出来。” “好,来人,传令收兵!” 霍亥二话不说,当即命人再次吹响了撤离的号角。西越兵卫们纷纷后撤,钱充也没有下令追杀。战场之处,留下了满地的尸首。不少无主之马,嘶鸣着四下奔逃。 周龙骑马冲了过来,“快,各战队伤兵后撤。” 周龙一声令下,轻伤员搀扶裹挟着重伤人员,快速的向后面撤离。他们知道大战即将继续,不能让受伤的兄弟阻碍了自己人的冲杀。 经过简单的清点,周龙所部战损受伤一千七百余人。这个数字还不包括轻伤人员,很多受了一刀一枪的轻伤人员,简单处理之后再次加入战队。 对面阵营之中,霍亥更是怒不可遏。这短短两炷香之时的战斗,导致他将近六千人马撤出了战斗序列。应守山也震惊对方的战斗力之强悍,如果段琅大军都是如此的战力,他都怀疑联军能不能守得住墨兰城。应守山可不知道周龙所部都是历都城精锐,当年段琅率领三万人马,就能杀的赵卓峰十万大军仓皇逃离。如果不是在这拥挤之地硬拼,周龙损失的还会更少。当然,为了拖延时间,周龙只能这么做。 稍事修整之后,南平重甲骑出现在狭长通道之内。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平举着战枪绕过陷马坑,整齐的战阵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周龙看到重甲骑出动,他知道出口是守不住了,当即下令,“刘谷成,带领伤兵先行撤离。老钱,后退五里准备迎战。” 周龙率兵大军向后撤离,而轻重伤员,则是由刘谷成带领,撤往另外一个方向。 霍亥终于带领着大军走出这段该死的狭长通道,霍亥发泄般的大喊了一声,当即下令快速追杀。损失了这么多人马,不灭掉周龙所部,霍亥根本没脸回去交差。 在开阔之地对战,周龙立马变换了战斗方式。为了减少损失,周龙也不想硬拼。几个战队与霍亥展开了游刃战,利用速度的优势不断的穿刺,只要重甲骑一到马上撤离。这种战术非常有利于周龙所部的战斗特点,把霍亥肠子都要悔青了。 应守山脸色凝重,看着有些发疯的霍亥说道,“霍将军,这样下去可不行。放弃追逐,全力向米博山方向进发。只有这样,才能逼着周龙不敢逃离。而且现在,我的重甲骑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让你的人马居中,重甲骑守护两侧,全力向米博山行进。只有这样,才能逼着周龙与我重甲骑硬抗。” 应守山的话当即点醒了霍亥,他也是因为白石起的死被气糊涂了。在这边跟周龙打追逐战,自己这不是找难看吗。对方的目的就是拖延,只要到了米博山,周龙想躲都没地方躲。 “来人,快速向米博山方向进发。”霍亥愤怒的喊道。 “不!你的兵马绝不能脱离重甲骑的守护。不然,你的三万铁骑剩不下多少。”应守山高声制止道。 应守山彻底看出霍亥的骑兵,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在这场追逐战中,周龙的损失反而是极为轻微。反倒是霍亥所部,又搭进去了三四千人马。这样下去,他的兵力早晚会被人家灭尽。应守山知道自己的重甲骑,也离不开轻骑兵的协防。真要是霍亥的兵马被灭,周龙返回来就会对付他们重甲骑。现在他们重甲骑体力消耗非常巨大,失去了轻骑兵的协防作战,应守山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把重甲骑带回墨兰城。 霍亥听从了应守山的劝告,只能慢慢的跟随重甲骑,整体战阵向米博山进发。 周龙等人远远的看着,有了重甲骑在外侧防御,他们的穿刺战就无法形成。 “将军,怎么办,重甲骑形成了围墙,就算冲杀进去,也会面临着对方的围杀。”李步阳说道。 周龙看了看天色,“先尾随着,希望陈占轩的机关设置能够阻挡住他们。到落日之前他们还不撤离,老子就让这帮混蛋一个都别想回去。” 霍亥大军缓慢前行,周龙等人也是不紧不慢的尾随着。霍亥心中发狠,心说到时候老子放火烧山,看你小子还能这么沉稳。 大军行至拐往米博山的岔道口,前行的兵马再次传来了惨叫声。周龙当即命令李步阳,带领几百兵卫步行穿绕过去,射杀对方清理陷阱机关的人马。 骑兵原本很少配备弓箭,但是周龙他们捡了便宜,组织了少量的弓箭手。面对眼前的机关设置及周龙所部的射杀,霍亥气的直跺脚。 “陷阱,又他妈是陷阱,老子早晚要烧死这帮混蛋。” 还有七八里的路程就能到达山下,但是面对路途中众多的陷阱,霍亥只能愤怒的仰天大叫。应守山看了看天色,赶紧力劝霍亥撤离。否则黑暗降临,面对周龙所部的快速闪击的优势,应守山不知道会损失多少人马。 霍亥悲愤的一拳砸在了大腿之上,他也不敢把人马全部损失在这里。来之前陆慕再三交代,万不可入夜交战。毕竟陆慕深知历都城对夜战的熟练,远远超出天下任何一支兵马。霍亥无奈的下达了回撤的命令,这一天的作战,不但让他损失了近万人马,更是失去了一位西越大将。霍亥不知道回去之后,陆慕会怎样处置他。 看到对方撤离,周龙终于松了口气。经过了一天的战斗,所有人都极其疲惫。而且他的一万两千多兵马,目前剩下了不足八千人。刘谷成所带的伤兵,恐怕暂时无法继续作战。 就在霍亥率领着残兵败将返回墨兰城之时,历都城主力大军之中分离出一支兵马,段琅亲率五万骑兵,快速的奔向了墨兰城。 ------------ 第二百九十一节 阵阵杀气 墨兰城内,整个西越大营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反倒是南平大营一侧,营中将士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上一次他们损兵折将,连付帅赵平度都挨了板子。现在倒好,不但西越骑兵战损白石起阵亡,而应守山的重甲骑却是丝毫没有损失。仅凭这一点,应守山在南平军中威望顿时大增。 当着众将的面,陆慕与陌坤问的非常详细。身为军中智者,他们需要的是经过,而不是只过问结果。询问完毕,陆慕阴沉着面孔没有责罚霍亥。陌坤更是不便训斥什么,反正南平兵马没有损失,对于陆慕的偏袒陌坤也不在意。 众将退去,陆慕看了看陌坤,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陌先生,不得不说老天真是眷顾段琅那厮。几年之前,段琅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你我之国搜集的资料之中,无非就是闫发成方继业等有数的几位大夏名将。甚至于韩帅在世之时,都是心怀大志打算一举斩下大夏半壁江山。” 说道着陆慕微微一顿,悲愤道,“没想到,段琅那厮异军突起,一发不可收拾。不但韩帅战死沙场,我西越大军也被赶到了两界山。且不说他身边的澹台明月,即便周家兄弟放眼天下,亦可列为当世名将。今日之战,不管是设伏还是战术的运用,周龙的谋略都要高于你我之将。不杀此人,终究会是一患。” 陌坤微微有些出神,回忆着最初遇见段琅的情景,说道,“当年老夫在五粮城,就感觉出这支兵马的非凡之处。常林峡谷一战,他们能够拖着病弱之躯,血拼到援军的到来。从那时起,老夫就不想面对这样的兵马。即便后来我让杨发奎与赵平度分别撤出惠宁城与蓝湖城,也是刻意避开段琅的侵袭。没成想几年之后,当初只知道奋勇拼杀的毛头小子终于成了气候。当然,这背后与一股神秘力量的支持分不开。” “神秘力量?你指的是~影者?”陆慕一愣。 陌坤看了看陆慕,“不错,这些年我在大夏伏藏的密探,搜集到段琅的真实身份是影者遗孤。大夏建安帝之时,老夫刚辅佐国主,但是对于当年两界山一战颇有了解。虽说后来昱宁铲除了影者,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段琅能如此之快的异军突起,与隐藏下来的影者人员绝对有很大关系。” 陆慕微皱眉头沉思了一下,“这段琅手下众将,我已做过详细的调查。结果发现这周家三兄弟一不是兵部配制,二不是在历都城招募的兵卫。经先生这么一说,看来他们应该是出自影者。难怪周龙行军作战阴险狡诈,根本不按兵制将领那一套行事。大夏影者是帝王耳目,本身就阴险狡诈,这周龙身上倒是有这么一点点不择手段的影子。” “今日一战,西越兵马损失不小。陆老弟,你觉得还要继续吗?”陌坤问道。 “继续,必须要彻底铲除周龙所部。在下很了解段琅的兵马结构,周龙所部必是精中之精。表面上看咱们损失了不少人马,恐怕那段琅比你我还要心疼。也可以说,咱们与段琅之间的战斗,已经正式开始了。陌先生,有些事你也莫怪陆某心狠手辣。大夏可不是北明小国,对他们仁慈就是对你我将士的不公。有些事情,该做的必须要做,这是长远之计。”陆慕隐晦的说道。 陌坤看着一脸冷漠的陆慕,点头说道,“好,那明日依然由陆都督下令派兵。对方只剩下区区不足一万兵力,一举把周龙所部拿下。至于其他事情,老夫年事已高,也不想参与进去。毕竟你我国内形势不同,老夫心有顾虑。” “在下理解陌先生的难言之隐,此事,我陆某一人承担。” 陆慕嘴上说是一人担当这令天下人咒骂的责任,但心说咱们是联军,这种事你想躲也躲不掉。哪怕是我陆慕下的命令,你陌坤也摆脱不掉干系。就算整个大夏震怒,也会把怒火发泄到他们两家的头上。陆慕到不是害怕,而是要彻底把陌坤绑到他的战船之上。 陌坤抱了抱拳,苦涩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两个人统一了意见,都认为趁着段琅大军未到,彻底吃下周龙所部。陌坤知道陆慕依然在打米博山的主意。不过他也没权利阻止陆慕。好在南平众将可以为他作证,回到南平之后陌坤也能为自己辩解一番。陌坤担心的是名声及国内势力参骇,而不是惧怕段琅的报复。 回到南平大营之中,陌坤当即命人把应守山喊了过来。对于今日应守山的完整回归,陌坤也很欣慰。 “守山,对于今日之战,你可有何感受?”陌坤指了指座位,示意应守山坐下说话。 应守山微微客气了一句,接着说道,“军师大人,末将眼界浅薄,还望军师大人指点一二。” “嗯,说说看。” “军师大人,首先末将觉得咱们联军在政令与作战协防上,有很大的弊端。如此下去,真要是面对段琅大军,恐怕只能是各自为战。况且段琅所部战斗力强悍,如果联军将士不消除彼此隔阂,恐怕难以胜出。” 陌坤眼神微微一眯,“嗯,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如果是你,该当如何消除两军将士之间的隔阂?” “这~。”应守山想了想,接着说道,“打破常规,统一军令。并且,针对统领将军必须严明军规。任何人率兵遭受损失,必须严惩不贷。就像今日霍亥所为,按军规至少要仗责与降职。否则,这可有护短之嫌,我南平将士不服。” 陌坤微微皱了皱眉头,“守山,如果你是我南平主帅,针对霍亥过错,你该当如何?” 应守山一怔,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错,军师大人确实不好开口。所谓的联军,只不过是利益之盟,并非两国国主城下之约。看来,要想政令统一把一碗水端平,也是非常难办之事。” 陌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能看到这一点,确实是个可造之才。守山,你必须记住一件事。真正面对段琅大军,西越还是西越,南平依然是南平,我与陆慕都不会让自己的主力吃亏。在针对周龙所部,大家可以合作。但是面对段琅主力大军,我与陆慕只能是指挥各自兵马。” “那岂不是~各自为战?” “不,目标相同,在协防上都会鼎力而为,这一点我相信陆慕,他亦相信我陌坤,所以才有了这个联盟之约。大家都是聪明之人,陆慕也会这么做。”陌坤像是教育弟子一样解释道。 应守山点了点头,“军师大人与陆都督都是大能之士,末将并不担心会引起摩擦。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不妨直说,本军师不会责怪与你。”陌坤直视着应守山说道。 应守山站起身,躬身说道,“军师大人,末将有一种担心。万一此战战败,我南平大军将如何退守,退往何处?这一切,末将觉得军师大人应该提前预防一下。即便联军占据着兵马优势,但未雨绸缪亦无不可。” 应守山说完,忐忑的低着头不敢看陌坤的眼神。按说他一个小小的参谋将军,不该在陌坤面前说出这番话。毕竟陌坤是天下著名的大军师,他这样说有些逾越之嫌。 陌坤却是眼神一亮,应守山这番言论,才真正让他有些刮目相看。能打仗的将军好培养,但是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者却是凤毛麟角。 “守山,你来看。”陌坤说着,走到了大夏版图前。 陌坤指着版图说道,“你的担心本军师早已想过,知道本军师为何一直没做安排吗?” 应守山疑惑的摇了摇头,“末将不知,还望军师大人指教。” 陌坤微微一笑,“一来,我是怕影响联军军心士气,让陆慕心生猜忌。二者,其实那段琅与澹台明月已经给咱们让出了通道。如果说此战战败,那段琅根本无暇顾及两方,只能选择全力追杀其中一方兵马。历都城澜都城是段琅起家之地,他必然会针对西越兵马紧追不放。” 应守山依然不解,疑惑的问道,“军师大人,一旦战败,即便段琅不派出主力对咱们追杀,恐怕也会分出一支兵马紧追不放。更何况,还有亿象城与京都兵马窥伺左右,他们肯定会趁火打劫。” “守山,此大战真要是出现了意外的败局,恐怕我与陆慕都不会剩下多少兵力。到时候,咱们只能南下蓝湖城,取益明城之道返回双封山拒守。这条路段琅一直没有派兵驻守,可以说就是为咱们兵败之后留了一条活路。段琅非常精明,知道无法左右兼顾,在我与陆慕之间只能二选其一。并非段琅仁慈,只是他的兵力不允许他这样做。至于孙刚与楚提所部,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应守山仔细琢磨了一番,像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难怪陌坤军师不着急,原来他早就看出段琅的打算。高手过招,较量之前已经备下了后手。段琅既然选择了陆慕,定会不死不休一路追杀。甚至说,整个西越要动用举国之力来对抗历都城兵马的反击与报复。段琅给南平兵马留了一条撤离的通道,也预示着段琅也不想面对两国的倾力之战。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待战后方见分晓。 看着应守山有些发呆,陌坤接着说道,“守山,切不要以为段琅会心慈手软,一旦让他抓住机会,照样会与我南平大军拼个不死不休。所以,万事留一线,特别是针对那米博山,陆慕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去吧。当然,这只是败局之战的退路。这两日,你也要多想想如何对局。要想成为天下名将,只能靠战绩来降服世人。好好的运筹一下,让众将士看到你的才华。” “多谢军师大人栽培,末将肝脑涂地追随军师大人左右。” 陌坤欣慰的拍了拍应守山的肩膀,“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诺!” 应守山答应一声,带着一丝激动退了出去。看着应守山离开帅帐,陌坤轻微叹息了一声。他已经老了,只要能为南平社稷培养出一名鼎力之才,即便战败又有何惧。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任何国度如果能有一两名良将擎天,国势就不会衰败下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陌坤当即写下一道军令,任命应守山为军师令胁从官,直接成为了他的副手。 夜深人静,墨兰城内两大阵营,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进入了梦乡。城内一座酒肆后院,韩风身穿夜行衣翻出了院墙。他打算今晚就离开墨兰城,这些日子韩风收不到外界消息,心中也有些不安。临走之前,他准备让墨兰城内热闹热闹。 韩风经过多次踩点,他选择了靠近打谷场一带的南平战骑马营。虽然马厩那边也是戒备森严,但与粮草储备之处相比却是松懈了许多。既然无法点燃粮仓,那就先让这批战马受点损失也不错。 韩风借助夜色,悄悄的向打谷场方向快速移动。路途之中,韩风避开了巡查兵卫,谨慎的在黑暗之中不停的穿插。不大一会儿,韩风来到了南平马营之外。 墨兰城以前没有多少战马,军营之中的马厩非常狭小。南平西越联军到来之后,各自开辟了几处马营作为战马休养之地。而战马所属兵种不同,也都分开豢养。重甲骑的战马膘肥体壮,但是个头矮小。韩风选择的这一处马营,身属轻骑兵的战马营。 韩风仔细观察了一下,掐算着巡守兵卫的时间差。这一刻,天上泛起了乌云,忽然间狂风乍起。韩风心说真乃天助我也,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韩风一猫腰翻进了马营,黑暗之中蹭蹭蹭向马厩跑去。 墨兰城内,两大营的将士们刚刚睡去,就被一震急促的锣声惊醒。 “不好了,三号马营失火,各营小心。” 急促的示警锣声也惊醒了陌坤与陆慕,不过各营都有预警安排,不待两人吩咐,各营人马纷纷列队严阵以待。 陌坤走出自己的帅帐,一名传令兵匆匆来报,“启禀军师大人,三号马营起火,今晚起风,火势很大。胡天壮将军与方思成将军已经率领本部人马去马营救火,请军师大人令示。” “传令,各营加强警戒,特别是粮仓重地,加重防御。”陌坤面色阴沉的说道。 “诺!”传令兵答应一声,赶紧分别通知各营。 不大一会儿,陆慕在亲兵的保护之下来到了陌坤营中。三号马营是南平轻骑兵战马豢养之地,陆慕安排完之后,当然要来过问一声。 “陌先生,我已经责令满战将军率领人马去扑火。战马重地,兵卫们应该不会这么大意。恐怕,这城内还有隐藏的人手。”陆慕抱拳说道。 “我也有所怀疑,马厩粮仓重地都是三令五申严禁明火,相信他们不敢胡作非为。来人,传令应守山,率领斥候营全城搜查一番。” 陌坤下达完命令,陆慕也回身说道,“传令孙来成将军,也派出全部斥候营人马,与应守山将军分割搜索,查询一切可疑之地。” 一名亲兵答应一声,赶紧向西越大营驻地跑去。马营失火这可不是小事,不管什么原因,陌坤必须要查明。 马营之中人声鼎沸,拉战马的拉战马,泼水的泼水。别看兵卫众多,但水源有限。加上今晚狂风大作,火势起的很猛。两军将士谁也不敢入眠,直到凌晨丑时大火才算扑灭。 陌坤与陆慕坐在帅帐之前,一直等待着消息。火势熄灭,胡天壮与方思成两位将军带着马营统领走了过来。 那名倒霉的马营统领噗通跪倒在地,陌坤冰冷的问道,“说吧,什么原因?” “军师大人,小的~也不清楚。但小的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手下之人绝对不敢动用明火。望军师大人明察!” 陌坤压着怒火,“损失如何?” 方思成一抱拳,“大人,损失到不大。幸亏巡查人员发现的早,及时示警救援。烧伤的只不过一二百匹战马,其他战马只是受到了惊吓,静养几个时辰就好。” 方思成话音刚落,一名斥候匆匆跑了过来,“启禀军师大人,东城墙一带发现四名巡查兵卫被杀。应将军与西越孙将军带人上了城墙,正追查线索。” 陌坤一听,与陆慕对视了一眼,心说城内果然有暗藏的人手。 “加紧巡查,务必找出隐藏之人。传令各营,加强防御警戒。” 陆慕也跟着说道,“看样子,天亮之后务必来一次全城搜查。哪怕一个区一个区域的找,也要找出隐藏之人。大战在即,决不能坏了大事。” 陌坤叹道,“陆老弟,看来天亮之后,今日无法继续派兵米博山了。” 陆慕一怔,“为何不可?出兵的出兵,搜城的搜城,两不耽误。” 陌坤指了指天,陆慕抬头一看,顿时心中一凉。此时天上乌云密布,一丝的星月都看不到。这要是下起雨来,他们派兵也无用。周龙也不是傻子,雨天燃不起山火,人家根本不会主动硬拼。 “唉~!此乃周龙命不该绝。也罢,先把城内隐藏的人手找出来再说。” 陆慕心中哀叹,错失了一次猎杀良机。好在现在是春夏之交,雨水来得快去的也快。陆慕只希望,在段琅主力大军到来之前,上苍还能给他们一次放火烧山的机会。 陆慕可没想到,段琅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联军要放火烧山的消息,彻底的激怒了段琅。通往墨兰城的大道之中,段琅率领兵马昼夜急行军。原本还有两日的路程,让段琅整整缩短了一半时间。 上午巳时,天空下起了大雨。当段琅大军出现在城头兵卫视线之中,兵卫们震惊之中赶紧示警鸣锣。段琅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城墙上排列森严的兵卫,根本没做停留,直接绕过墨兰城奔向米博山方向。 段琅在距离墨兰城十多里外停了下来,大雨之中,段琅下令原地休息。他要在这里阻断联军通往米博山的道路,在后续兵马到来之前,段琅绝不允许联军兵马跨越一步。 大雨冲刷着五万战骑,战骑阵型没有因为雨水而散乱。五万兵马,在雨雾之中散发着阵阵杀气。他们等待着雨水过后,西越南平联军兵马的到来。 ------------ 第二百九十二节 战将 归队 段琅身披战甲立在大雨之中,布满血丝的双目散发着可怕的杀气。周虎站在一侧,手持战枪默不作声。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一个个长刀在手分列左右。身后黑压压五万大军鸦雀无声,包括战马都没有发出一声嘶鸣。 段琅微微喘息着,他觉得对方会趁着他们立足未稳,派出大军前来绞杀。但是这场绞杀,应该会在大雨之后。段琅知道以陆慕和陌坤的精明,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段帅,要不要派出斥候?”周虎轻声问道。 段琅回头看了看雨中的兄弟们,“不必,这种天气他们还不敢出城。告诉兄弟们,下马休息片刻。等雨停之后,派出警戒哨就行。” “诺!” 周虎答应一声,回身对着战阵前排的千骑卫们打了个手势。战阵之中,这才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众兵卫下马,松开了马鞍勒绳让战马也放松一下。更多人则是在皮囊中拿出干粮,在雨水中啃嚼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瓢泼大雨终于停了下来。大地宛如沐浴一新,散发着青草的芬芳。乌云散开,雨过天晴云阔处,那一抹天青之色更令人陶醉。不过众人都知道,这短暂的宁静来之不易,恐怕很快就会被血水染红。 不待段琅吩咐,周虎立即派出了警戒及斥候。段琅看着疲惫的众人,高声喊道。 “兄弟们,不怕死的就脱去战甲拧干衣服。也别光顾着自己吃,给战马喂点豆料吃吃青草。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三十息之内披挂整齐。” 段琅说完,战阵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哄叫。段琅带头脱下了战甲,把里面湿透的衣衫拧干搭在了马鞍之上。不大一会儿,整个草地上光溜溜一片。兵卫们嬉笑怒骂着,相互对比着肌肉及伤疤。有些疲惫的兵卫,干脆把臂盾围着放在一起,背靠背小息一下。艰苦条件下任何时候都要抓紧补充体能,这就是他们在大漠历练中得到的经验。 周虎放眼望去,不禁笑道,“要是明月军师看到这番场景,我这主将非挨鞭子不可。段帅,要不要派人通知阿龙过来。” “废话,月儿要是在场,谁敢这样老子非揍他不可。不必派人了,月儿已经让大飞去通知阿龙他们。兄弟们奔波了一日夜,让大家休息一下吧。”段琅啃着干硬的面饼说道。 周虎点了点头,他可不敢大意。周虎亲自安排斥候扩大了警戒范围,一切安排妥当,周虎这才敢卸掉战甲放松一下。 乌云散尽烈日当空,兵卫们懒洋洋的靠在草地上打着瞌睡。段琅嚼着草根,他不知道墨兰城大军什么时候能到。但是前方派出了斥候,兄弟们有足够的时间整理战阵。 墨兰城得知段琅到来,立即提高了战备警戒。陌坤与陆慕没有派出兵马,而是在整个城池之内大肆搜索了一番。 临时的帅府之内,陌坤与陆慕也在商量着对策。不过这一次不止他俩,陌坤居然带上了应守山。今日一早陌坤就把手令颁布到各营之中,应守山从一名参谋将军一步登天,成为了军师令胁从官。 别看这个胁从官不是武职,但职权却非常大。陌坤的大军师之职高于主帅之位,作为他的副手,应守山的职权直接与付帅赵平度比肩。虽然有些将军感到不满,但没人敢站出来反驳。 陆慕也是颇为意外的看了应守山一眼,当他得知应守山成为了陌坤的副手,当即恭维的道贺了一声。 “应将军,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应令官。恭喜应令官高升,看来南平大军之中,又要展露出一位安邦之才。” “陆都督客气了,在下只是以学生之礼,跟在先生身边受教。希望在今后的合作之中,还望陆都督多加指点。”应守山不卑不亢的说道。 陌坤颇为满意的看了看应守山,又看了看陆慕,笑着说道,“守山经历的战事还少,确实该向陆都督多多请教。好了,咱们商量正事吧。那段琅如此之快的速度到来,着实出乎老夫的意料。” 一说到段琅,陆慕凝重的说道,“不错,斥候每日都会有行进汇报,按说他们最快也应该明日申时才能到达。这段琅的行进速度,确实出人意料。” “大战在即,米博山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按照当初的计划,咱们已经成功的把历都城大军吸引了过来。下一步,可就不能继续保存实力了。陆老弟,你觉得该怎么打?”陌坤看着陆慕问道。 陆慕也没推辞,当即说道,“根据城上兵卫目测,段琅大军有五六万之多。他们的后续兵马,应该是以步战及战车为主。段琅既然绕过城池去往米博山方向,在下觉得可以趁机把段琅与主力切割为两段。针对段琅的骑兵大军,陌先生可以用步战营长弓营拒守,暂时以防御为主。然后本都督率领西越大军,攻打其后续兵力。以切割战术,有效的消耗对方兵力。最后再集中人马,一举吃掉段琅。” 陌坤想了想,提醒道,“后面大军,应该是由澹台妖女统领,此女子可不简单,切不可大意。而且,段琅军中战马数量,要远远多于你的预计。据我所知,段琅军中步战兵卫配比非常少,大多数都是骑兵。更何况,他们攻打了景山城,冯准所部的战马又会充实他们的骑兵力量。” 陆慕也是羡慕的说道,“当年我在历都城之时,就吃惊段琅如何得到这么多优质战马。后来得知了澹台妖女的身世,在下也就释然了。北明盛产良驹,以澹台妖女的精明,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不过即便他们都是骑兵战阵,无非是多了快速移动的优势。现在段琅把精锐都拉到了墨兰城以西,本都督从东侧主动迎敌,让段琅首尾不能兼顾。” 陌坤看向了应守山,“你觉得如何?” 应守山看着两位军中大佬,谨慎的说道,“军师大人,陆都督,在下觉得,何不趁着段琅立足未稳,先一举拿下段琅再说。另外,有米博山几万民众做质,段琅应该不会游走于战斗边缘。击杀了段琅所部,再集结优势兵力去袭击澹台妖女,岂不是更好。” 陆慕听罢,呵呵笑了两声,也没赞同亦无反对,只是目光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陌坤。 陌坤也干笑了两声,直接对着陆慕说道,“陆老弟,我看还是按照你的方案来吧。我南平兵马扼守住段琅兵力,澹台妖女那边就交给你了。另外,让守山负责双方的协防机制,相互调配。” “好,那咱们就摆出阵势,两处作战共同协防。” 三人商议完毕站起身,各自返回营中准备排兵布阵。走出帅府,应守山低头跟在陌坤身后,不知道刚才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陌坤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应守山,“守山,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应守山微微一躬身,“军师大人,守山视您为恩师,但不知刚才哪里不对,还望恩师指点一二。” 陌坤双臂抱在腹前,微微叹息一声,“你的策略,可以说是上上之选。但你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联军不是一国之兵。昨日我就给你说过,当段琅到来之后,我与陆慕就会各自下达战斗指令。这并非说是相互之间不信任,而是无奈之举。毕竟不管是谁下达军令,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一旦有所损失,传到各自国内都会遭到众臣参劾。帅令重如江山,交给别人指挥本身就是大忌。更何况,是面对关乎大军存亡的战事。” “即便是这样,双方依然可以共同袭击段琅所部,这有何不可?”应守山还是没领会陌坤的意思。 陌坤脸色一怒,刚要训斥几句,但又一想,缓和的叹息了一声,“唉,或许你还没坐到这个位置,高度不够,看的问题还不够深。这不怪你,以后你自会明白。守山啊,你觉得击杀段琅五六万兵马,需要搭进去多少兵力?” 应守山一愣,“恐怕~至少十万人马,这还是保守估计。” 陌坤点了点头,“段琅他们能够连夜杀过来,所带之兵必是精锐力量。就算达不到周龙所部的战斗力,其战力也不会很弱。咱们联军虽然有四十多万大军,但要灭掉历都城所有力量,恐怕也得损失一半。这一半,可就是一国之兵力。不管是哪一方损失过重,我与陆慕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说,整个战役的损失,必须分担。” 应守山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学生明白了,我的上上之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面对段琅大军,不管是派哪一方为先锋,恐怕您与陆都督都不会答应。” “孺子可教,不错,正是这个关键问题,才导致无法实施。而且,从现在开始,我与陆慕也要为各自大军争夺战绩。否则,都无法向国内交差。就算同时派出先锋大军打击段琅,损失程度也不会一样,有些事情战后我俩会非常为难。所以说,即便是上上之策,我与陆慕只能放弃,从而选择更为适应的策略。把最大的损失,放在战争最后来处理。” 应守山躬身说道,“学生受教,不过咱们兵马独自面对段琅几万兵马,军师大人觉得有几分胜算?” 陌坤手捋了一下花白的发际,“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估算下来,损失有些过重。你应该知道,目前老夫已经无法继续再向国内征调兵力。损失过于惨重的话,即便赢得整个战局的胜利,本军师的下场也会很悲惨。攻不同于守,攻的代价非常昂贵。所以说,咱们只能拒守,挡住段琅与澹台明月汇合即可。等到陆慕拿下澹台妖女,再一举击杀段琅所部。即便是战绩上有所亏欠,但整体实力损失可以减少到最低。” 应守山默默的点着头,他现在才明白,所谓的联军,到了真是关键的时候,依然是个人顾各家。以陌坤与陆慕的高瞻远瞩,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换了其中一位,不是落入对方的圈套,就是一拍两散。至少目前为之,双方还能统一战略目标,彼此共同协防。要知道协防非常关键,有时候自己的同胞都见死不救,更别说是两国人马了。 墨兰城城门大开,南平人马在城外把阵营一字排开,列出防御阵势,堵住了东西方向的所有通路。而西越兵马,则是大军开拔,在墨兰城东侧十五里外安营扎寨,准备迎战澹台明月的大军。 段琅得知城内没有来袭,居然摆出防御阵势,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段琅的想法与应守山不谋而合,他觉得对方应该会趁他立足未稳,派出优势力量决一死战。所以跟随段琅的兵卫们,把后事都交代好了。没成想,对方居然不敢过来应战。 “周虎,集结兵马,向米博山方向推进三十里,在那边与周龙所部汇合,安营扎寨。” 段琅当即命令大军后撤,既然对方不来,他也不会在这里傻等着。而且米博山上也收到了大军到来的消息,段琅也要赶过去与众人见个面。 大军集结,才刚刚后撤不远,就遇到了前来的周龙所部。看到段琅,周龙激动的跳下战马,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段帅,周龙有负段帅所托,导致损失惨重,请段帅责罚。” 周龙身后,众将士纷纷下马,单膝跪地看着段琅。不管怎么说,周龙是违抗了军令,大军又受了这么重的损失,责任是免不掉的。 段琅跳下战马,看了看周龙身后众人,一把拉起了周龙,“这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不怪你违抗军令。如果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兄弟们,都起来吧。” “谢大帅开恩!”众将士高呼一声,这才纷纷站起身。 段琅看着有些沧桑的周龙,“阿龙,辛苦你了。” 周虎也跑了过来,“大哥,段帅收到消息,一刻没停就杀了过来。怎么样,山上还安全吧。” 周龙感激的看了看段琅,“山上一切还好,只是不知道这场大雨,对他们有没有影响。” 段琅当即下令,“周虎,你带着所有兵马,到指定地点安营扎寨。阿龙,咱们一起去米博山,看望一下大家。” 段琅说完,对着空中吹响了几声嘹亮的口哨。他在告诉大飞,巡视周边的安全,一有情况马上告诉他。段琅与周龙带着十八亲卫奔向了米博山,周虎集结了周龙所部,开往指定地点集结。 米博山东崖之上,蒋竹明也收到了大飞带来的竹筒。得知段琅大军到来,众人无不欢呼。即便是清晨的一场大雨,也没有浇灭众人心中的热度。 在周龙的带领之下,段琅等人小心的绕开了那段陷阱之地。东崖险关之处,兵卫们远远的看到有二十几匹战骑奔来,赶紧报告给陈占轩。当陈占轩看到十八亲卫那特有的长刀,不禁激动的喊道。 “快,通知蒋大人他们,段帅到了。”陈占轩说完,率先向山下跑去。 米博山山脚下,段琅刚下了战骑,就看到陈占轩冲出了山林。面对段琅,陈占轩紧张的停下了脚步。 两人四目相对,陈占轩单膝跪地,以兵卫之礼单手抚胸喊道。 “墨兰城城防统领陈占轩,拜见大元帅。” 段琅愣了一愣,胸膛一挺高声说道,“陈占轩,你可还记得历都城的兄弟们。” 陈占轩低着头,“段帅,在下当然记得,那些兄弟与我都是战火之中结下的生死,占轩不敢忘记。” “好!历都城战将陈占轩,欢迎归队!” 陈占轩身子微微一颤,吃惊的抬头看着段琅,不禁眼含热泪激动的喊道。 “末将得令!” 段琅上前拉起了陈占轩,给了他一个兄弟般的拥抱,“占轩,你没有忘记大家,咱们还是好兄弟。” “段帅,我~!”陈占轩有些哽咽。 “别说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山上几万百姓的性命,足以证明你是条汉子。走,去看看大家。” 段琅开心的看着陈占轩,周龙向天等人也高兴的上前打着招呼。众人寒暄了一下,开始向山上攀去。 此时,通往墨兰城的路上,澹台明月也下令加快了进度。当大军行至距离墨兰城百里不到之处,阿朱返回了军中。得知西越兵马已经迎头布阵,澹台明月当即下令大军停止前进。 “阿朱,对方有多少兵力?”澹台明月问道。 “整个西越大营全部压了过来,目测有二十五万之多。” “段琅那边有没有消息?” “现在已经无法通过墨兰城,派出的斥候只能在这边布防收集消息。不过有大飞在,那边有情况的话段帅应该会告知。” 澹台明月沉思片刻,“西越全部压制墨兰城以东,这到给段琅那边减轻了压力。他们没有联手对付段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样子,陌坤与陆慕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明月,咱们只有十几万人马,硬拼的话非常吃亏。”阿朱提醒道。 澹台明月笑了笑,“干嘛要硬拼,现在的主动权可是掌控在咱们手里。他们已经在这里驻留了近一个月,恐怕粮草坚持不了多久。周边城池该撤的都撤光了,那就陪他们打一场消耗战,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通知大军,明日一早前行五十里,安营扎寨。” “怎么,咱们等他们来攻?” “不错,咱们兵力少,但粮草足。那就找一个郡城,陪陆慕周旋周旋。他不攻,我就派人去打,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那段帅那边怎么办?” 澹台明月想了想,“看情况再说吧,我估计段琅那边应该先是安顿山上的民众。只要没有了百姓的羁绊,陌坤大军奈何不了他们。” “那好,我立即带人,清理路途中的敌军斥候。” “阿朱,那就再辛苦你一趟了。” 澹台明月看着阿朱匆匆离开,也有些不忍阿朱这么辛苦。但是整个军中除了阿朱,其他人还真没办法对付那些隐藏在路边草丛之中的斥候。 次日一早,几十里的路程,澹台明月足足走了大半天,才寻到一处叫供香郡的残破城池。郡城虽然遭到洗劫破坏,但好歹还有米把高的城墙。澹台明月利用破墙残壁,立即展开了防御布局。 西越大营之中,直到历都城大军进驻了供香郡陆慕才收到消息。陆慕当即升帐,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杀奔了供香郡。他要看看失去了段琅的支援,澹台明月拿什么跟他斗。而且这些年陆慕一直憋着一口怨气,他要为历都城的那场失败报仇。只有打败了澹台明月,才能彻底消除他心中的阴影。 ------------ 第二百九十三节 再坚持一刻 墨兰城,已经成为整个大夏的决战之地。不光是亿象城德光及京都德隆关注这里,天下五国的帝王臣子都把目光投向了墨兰城。可以说这一战的胜败,直接关乎着天下格局的改变。别看大夏被打的千疮百孔,但谁也不敢小看历都城这支兵马。 原本置身事外的北明国,也因为澹台明月的缘故,百姓和朝臣都迫切的期望段琅大军能够胜出。北明国主澹台宏石后悔当初自己鲁莽的决定,迫使公主远走他乡。如今女儿澹台明月名震四方,远比他这位当国主的父皇名望大的多。一旦段琅大军最终胜出,不但会成为大夏之主,甚至可以逼迫南平西越投降纳贡。到那时,恐怕整个天下都要看段琅脸色行事。即便是北明,也要向段琅这位崛起的新势力交好才行。 西越国都大宛城,国主周忠德更是密切关注着大夏的战事。他们与南平不同,西越背后摩罗国虎视眈眈,一旦战败必遭摩罗乘虚而入。战事打到现在,国主周忠德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全力支持陆慕拿下大夏的战事。只有胜出,西越才能震慑住摩罗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身后必有一战。 南平国内,国主宋玉成比西越周忠德还要焦虑。他不光焦虑大夏的这场战事,还要安抚来自国内众臣的压力。自从彭善华被斩杀的上奏传到国内,朝中反对陌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但是宋玉成只能强行压制众人,他知道这种时刻决不能给陌坤造成不利的影响。只要大军能够凯旋而归,国主宋玉成就能平衡局面保陌坤无碍。一旦战事失利,即便宋玉成非常敬重陌坤,恐怕也只能忍痛割爱剥夺陌坤的超然权利。 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墨兰城,各方势力的密探云集于此。战场的周边,随便一划拉就能抓几个斥候密探。空中的飞羽传递,比平时多了数倍不止。谁都想以最快的速度,得知墨兰城的战况。 供香郡之外,西越大军如乌云一般滚滚而来。澹台明月站在城门内临时搭起的帅台之上,远远的观望对面正在排兵列阵的西越兵马。小郡的城墙依然只有米吧高,但是城墙内的兵卫,却是铠甲鲜明斗志盎然。 面对西越南平联军,澹台明月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历都城兵马一进驻,澹台明月立即展开了布局。并且调派阿朱一万五千人马,给了她一项秘密任务。澹台明月知道,她的兵马还不足以对抗联军的强攻,只能另寻它计。 “传令各营,列防御阵。”澹台明月很平静的吩咐道。 澹台明月此时麾下只有不到十四万兵力,自从京都一战之后,历都城兵马消耗的非常巨大。从下关口至凤鸾郡,再到千里奔袭攻打景山城。那些在既崆城集结的新军,基本上剩下了不足一半。这一次段琅举兵前来,不但给城阳府张如明李建山留下了一部分兵力,还要分出兵马去五粮城押运粮草。 虽说兵马人数上有些劣势,但经历几场战火之后,以老带新的战略让新兵成长的很快。特别是经历了景山城之战,大浪淘沙历尽铅华让军中战力焕然一新。 陆慕远远看着郡城内高高挂起的军师令旗,冷哼一声说道。 “霍亥,满战,随本都督前去会一会这位美貌的妖女。” “诺!” 霍亥与满战答应一声,各自带领五十名亲兵,保护着陆慕向前走去。 郡城之内,澹台明月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她巴不得陆慕多浪费一些时间,也随之吩咐道。 “张奇峰,黄志,随本军师出城!” “得令!” 两名大将一挥手,各带五十名兵卫护送着澹台明月的战车出了郡城城门。这种战前搭话有一定的规则,将官对话只带五十随从,而主帅对话则是不超百人。如果不对等或者不敢对话,也将会被认为示弱而被对方耻笑。 两军阵前,澹台明月与陆慕相隔数丈停了下来。陆慕一身文人雅士的装扮,颇显得风流倜傥。澹台明月却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站在战车之上。 陆慕抱了抱拳,阴阳怪气的说道,“明月公主,别来无恙啊。听说京都之战几万伤兵,被你们大夏重臣所斩杀。本都督闻听,也是深感悲痛,没想到大夏之臣,居然如此道德沦丧不知羞耻。” 澹台明月冷笑道,“乱臣贼子天下各国皆而有之,何止大夏朝堂。你西越南平犯我大夏,导致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那冯准朱文俊也正是因为你们的到来,才被**迷失了本智。如此说来,导致道德沦丧的祸根,不正是你陆大都督吗。” 陆慕冷静的看着澹台明月,微微笑道,“明月公主,你可是北明皇室,如今大夏朝纲混乱君臣无能,连你夫君都成了逆贼。如果明月公主肯听在下一劝,何不你我联手灭掉赵家皇室,共同分割大夏如何?” 澹台明月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慕,不禁嘲讽道,“与你们分割大夏,无异于虎口夺食。更何况我家夫君立志驱逐外寇重振大夏,你觉得再说下去,有意义吗。” “那这么说来,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了。” “呵呵,陆慕,别忘了当年你混迹于历都城之时,只是本军师手下的一个杂役。不是本军师看不起你,当年你们四十万大军,本军师照样杀的你们丢盔卸甲一溃千里。如今你只有区区二十几万,我劝你还是早点逃命吧。不然,这里可不是历都城,你逃不回两界山。” 澹台明月一句话戳在陆慕的痛处,原本还装出洒脱的陆慕,顿时脸色狰狞起来。 “妖女,当年一战,本都督不否认轻视了你。但此一时彼一时,这里不是历都城,你也别想等着段琅来救你。既然想死,本都督就成全了你们。” “那好,本军师等着,看看谁成全谁。” 陆慕冷哼一声,率先返回了军阵之中。澹台明月也回到了城内,当即吩咐道。 “王福重,本军师命你率领弓弩手准备。一旦敌军骑兵压上,弓箭伺候。” “末将得令!”将军王福重抱拳说道。 “卢正山听令,本军师命你率领步战兵马,协同王福重将军守护城墙。” “末将得令。” 澹台明月接着下令,“张奇峰听令。” “末将在!” “本军师命你率领本部人马随时准备,一旦敌军步战营投石车压上,立即率领本部人马出城击杀!” “末将得令。” 澹台明月看向了黄志将军,“黄将军,你所部人马作为备用,如果张奇峰出城击杀,务必做好接应。” “末将明白!” 澹台明月看着众将官,微微点了点头。这一次老将闫发成没有跟随来墨兰城,兵至下渡府的时候澹台明月把闫发成留在了那里。景山城拿下之后,东部诸城也需要整治,澹台明月把这个重任交个了闫发成及下渡府张广智,让他二人去东部诸城整顿官吏重建府衙。 历都城兵马严阵以待,西越大军战阵之中,陆慕也开始排兵布阵。面对供香郡低矮的城墙,虽然不具备城墙防御能力,但却能让弓弩手隐藏与断壁之后。 “肖宇贵听令!”陆慕喊道。 “莫将在!” “本都督命你率领三万步战兵,以盾阵前行二百丈,护卫后面骑兵战阵冲杀!” “末将得令!” “孙来成听令!” “莫将在!” “本都督命你率领两万重甲骑,杀入敌营!” “末将得令。” “满战霍亥听令。” 两万大将一抱拳,“莫将在!” “本都督命你二人率领本部人马,一旦孙来成冲入城门,立即全力扑上,拿下澹台妖女。” “末将得令!” 霍亥与满战对视了一眼,他们发现陆慕根本不是在试探,而是要一蹴而就全力击杀。一上来就全力压上,这可不是陆慕往日的风格。 西越兵马开始行动,步战盾阵喊着号子向前压进。他们身后,孙来成率领重甲骑,威武的踏着地面。澹台明月站在帅台之上默默的看着,当看到对方整个战阵都在调动,澹台明月的目光也凝重起来。 卢正山看到重甲骑跟在盾阵后面前行,当即吩咐道,“勾镰手准备,敌军重甲骑接近城墙二十丈,立即出城击杀。” “诺!”勾镰手千总标统齐声喊道。 西越战将肖宇贵,带着三万步战兵卫,手持盾阵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各个盾阵之间都留出了通道,以便身后重甲骑冲锋。 残破的城墙之内,张奇峰回头看了一眼,澹台明月微微点了点头。张奇峰战枪一举,“本部兵马听令,随本将军冲杀敌军步战盾阵,杀!” 张奇峰率先冲出了残破的城门,对着步战兵卫冲了过去。不到二百丈的冲刺距离,双方很快就战在一起。西越战将孙来成,也举起了战刀。 “重甲营听令,冲杀!” 孙来成带着重甲骑,在混战中开始向城门方向冲击。肖宇贵的盾阵只是防御,中间留出的通道中都是历都城兵马。看到笨拙而厚重的重甲骑冲了过来,张奇峰也不恋战,直接下令回防。 重甲骑兵踏着地面,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城墙之内,卢正山令旗一挥,蹭蹭蹭~一道道身影翻越出低矮的城墙,长长的勾镰贴着地面迎了上去。 满战与霍亥看到对方出城对战,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下达了命令。黑压压的骑兵,疯狂的冲向了供香郡。 阿朱来到澹台明月身边,看着对方几乎压上了整个兵马,不禁担心的说道。 “明月,陆慕这是要发起决战,咱们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 澹台明月也有些吃惊,没想到陆慕一上来就全军施压。不过澹台明月还没打算退缩,别看城墙只有米吧高,依然能挡得住对方骑兵的冲锋。她必须要坚持到日落,否则现在退守损失非常惨重。 “暂时不必,一切按计划进行。陆慕此人精明狡诈,不与他僵持一番,此人不会上当。阿朱,城内都布置好了吗?”澹台明月问道。 “城内与城后都布置完毕,只是时间紧迫,布置的有些仓促。” “不碍事,坚守到日落还不成问题。” “那好,我再去北侧搜索一番,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看着敌兵临近城下,当即吩咐道,“传令,全力拒守,再坚持一刻。陆慕既然想以势压人,那就看看势弱之后,他还有什么本事。” 澹台明月要利用这低矮的防御,与对方打一场艰苦的攻防战。她倒要看看,陆慕敢不敢以死相拼,冒着巨大的损失与她决一死战。 天空中,大飞盘旋了两圈,振翅向西飞去。此时米博山上,众人正在互相扶住,开始下山撤离。段琅让他们继续向西撤离二十里,另外找地方隐藏起来。毕竟这些民众已经成为他的羁绊,导致段琅无法自由的发挥快速战术。只要把这些百姓与伤兵安顿好,段琅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穿插敌军之间。但是这种战略转移,至少要五六天才能让所有人安全下山。不但如此,还要提前把粮食运送过去。 墨兰城头之上,陌坤倒背双手看着城外布局的各营兵马,就看到应守山匆匆来到城上。 “军师大人,陆慕那边动手了。而且,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全军压上。”应守山轻声说道。 “哦?动用了全部兵力?”陌坤一怔。 “不错,除了备用的两万兵马,基本都派了出去。” 陌坤疑惑的看了应守山一眼,“我记得路过供香郡的时候,小小的郡城好像也有一些轮廓。如果澹台明月坚持拒守的话,陆慕这样做可有些冒险了。即便能够胜出,恐怕这个损失他陆慕也无法承受。这种硬拼的战法,可不像是陆慕的风格。” “军师大人,我倒觉得,那澹台明月一定会撤。”应守山躬身说道。 陌坤一怔,微微点了点头,“看来陆慕也是用强大的气势,想压迫澹台明月撤离。只要历都城兵马一动,这一战就好打了。既然你能看出来,想必那澹台明月也能够明白陆慕的意图。看样子,这一战就看谁能忍受的住了。” “如果历都城兵马不撤,必定会全军覆没。但是西越兵马,恐怕也会所剩无几。军师大人,要不要派人去支援一下?”应守山问道。 陌坤想了想,问道,“段琅那边可有动静?” “根据斥候来报,段琅兵马距离墨兰城约五十里处安营扎寨,没有向这边推进的意思。下官估计,那段琅也是担心咱们去米博山,所以不敢主动攻击。” 陌坤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马上调派胡天壮方思成,率领五万人马前去支援。既然陆慕想一举拿下澹台明月,那就趁此机会全力击杀。” “诺!下官这就安排。” 应守山答应一声,快步向城下跑去。身为两军的协防官,应守山要抓住一切机会尽快解决这场战事。 供香郡城墙内外杀声一片,这低矮的城墙起了巨大的作用,绝大部分西越骑兵都被阻挡在城墙之外。历都城兵马奋勇拼杀,抵挡住一轮一轮的冲杀。甚至连张奇峰,都下令骑兵帮着拒守,绝不让敌兵占据了城墙。 帅台之上,澹台明月目光凝重的看着。双方已经激战了一个多时辰,再坚持一个时辰,就到了日落时分。今日澹台明月故意拖慢了行军速度,就是要在午后进入城池。即便陆慕要战,也只有小半天的时间。只有进入落日之后,她让阿朱的布局才能显现出威能。 激战之中,一名高檐上哨位匆匆跑了过来,“军师大人,远处来了一支兵马,距离较远,目测不出大概数量。不过从尘埃上判断,至少几万兵力。” 澹台明月心中一紧,默默点了点头,“知道了,继续观察。” 兵卫答应一声,赶紧返回自己的哨位。澹台明月目测着当前战况,犹豫了一下,一狠心,吩咐道。 “传令黄志将军,备用兵马压上,务必再坚持一个时辰。不管敌兵冲杀的多厉害,不得退让!” 传令兵答应一声,吹响了澹台明月的指令号音。陆慕看到陌坤派来了援兵,不禁高兴的放声大笑。他原本以为自己大兵压上,澹台明月会在阻击中撤离。既然对方半步不让,那就一举拿下澹台明月。陆慕当即命令胡天壮方思成,展开兵马从两翼向城内攻击。 大战之中,张奇峰与卢正山赶紧抽调兵马,去两翼堵截新来的援军。众将官都明白澹台明月的意图,时间对他们来说非常关键。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有半点撤离的迹象。否则军心一乱,将会形成大溃败之势。 陆慕也震惊历都城兵马的顽强,居然能借助这低矮的城墙,抵抗住他们数次的冲击。眼看着日头要落,陆慕不禁也有些心急起来。 “快,传令加强攻击,他们要坚持不住了。”陆慕高声喊道。 晚霞映红了天际,最后一道霞光即将落下。澹台明月估算了一下时间,高喊了一声。 “传令,按照预定计划,向城内撤离!” 传令兵吹响了撤离的号令,各营将士并没有慌乱,开始按部就班向郡城内退守。 ------------ 第二百九十四节 落日余晖 小小的供香郡城,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里会变成大夏的主战场。历都城各部人马开始向城内退防,澹台明月在张奇峰黄志所部的保护之下,最后一波次退入城内。 陆慕大军被低矮的城墙所阻挡,乌压压的大军反而被拥堵在郡城之外毫无施展之力。攻守之战不同于野战,一旦出现伤兵立马就会撤回。所以说,只要不是血刃强攻,战损反而不是很大。现在澹台明月的兵马一退,大军顿时开始疯狂的涌向城内。但是进入之后,人数上的优势依然被那些残破的房屋街巷所制约,无法向城外野战一样展开大规模厮杀。 陆慕没有进入郡城,眼前这一幕,他依稀觉得似曾相识。猛然间,陆慕身子一震,他想起了几年前的历都城之战。那时候,韩平子率领大军冲入城内,正是因为澹台明月提前在城内的布局,导致西越大军一溃千里。 陆慕心中一惊,当即下达军令,“传令,霍亥满战,率领本部撤出郡城。责成胡天壮方思成所部,护住两翼,防止澹台妖女从侧翼逃离。命肖宇贵孙来成率领步战营弓弩营,步步紧逼把澹台明月赶出供香郡。” 有着前车之鉴,陆慕不敢把所有兵力都放入城内。好在供香郡不是历都城,小小的城池也能撑不下这么多兵马。趁着现在落日余晖黑暗还没降临,只要把澹台明月逼出郡城,他们的大军就可以展开追杀。而且根据斥候的探报,郡城周边都是大面积的草泽之地,只有一条向北的通道。几十里之内,亦无山川之地可以拒守,非常有利于他们的大军追杀围猎。但是这种地形地貌,也制约了他们无法从两侧绕到城后。 郡城之内,张奇峰率领兵马开始与敌兵展开了巷战。由于提前的布局,一时间让西越兵马惨叫不断。孙来成肖宇贵也不敢大意,集中兵力在几条主要街区小心的向前推进。西越兵马步步为营,一点一点把历都城兵马推向城后。 供香郡后城门处,卢正山王福重等人将军,开始率领步战营弓弩营快速撤离。 将军黄志跑了过来,“军师大人,后勤辎重怎么办,还有那些战车,要不要先撤走?” 澹台明月面容冷峻的摇了摇头,“不必了,粮草和战车都留在城内。在黑夜完全降临之前,你等所部人马必须按计划撤离,不得有误。” “诺!”黄志答应一声,赶紧去做安排。 历都城兵马行动迅速,大部分步战兵卫根本不走城门,直接从低矮的城墙翻越过去。不到半柱香时间,城内只剩下张奇峰所部还在坚守巷战。大半个城池已经被敌军所控制,阿朱看着澹台明月,略带着急的口吻说道。 “明月,你也该动身了,千万小心。任何人出事,你也不能有失。城内我已经做了安排,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澹台明月看了看天色,此时日暮黄昏,依稀还能看到百丈之外卓卓人影。 “好,阿朱,你们也多加小心。遇到危机情况,可以自行选择撤离路线。记住,明日必须绕道而来,绝不要走原路。” “明白,有张奇峰将军在,他们追不上。”阿朱急切的说道。 澹台明月叮嘱完毕,当即在亲兵的保护之下,撤出了供香郡。她这边一走,一声撤离的号角在城内响起。张奇峰所率骑兵听到号令,立即向后城撤离。 郡城之外,陆慕也听到了号角之声。陆慕心中一喜,当即下令,“霍亥满战,随我入城。告知胡天壮方思成两位将军,多谢他们前来援助。请两位将军转告陌坤军师,此战过后,我西越兵马很快就会与他汇合。” 陆慕传令完毕,带着兴奋的心情率领骑兵大军冲入了供香城内。肖宇贵的步战兵卫,已经扼守住各个要道。陆慕一路冲到了后城,孙来成早已经等待在后城之外。 “都督大人,澹台妖女刚刚撤离。看样子逃的很急,粮草辎重都没有带走。”孙来成兴奋的说道。 “好!你与肖宇贵留下清除城内残余,继续驻守此地等候本都督到来。传令,所有轻重骑兵大军随本都督全力追杀,不管活的死的,必须拿下澹台妖女。” 陆慕生怕澹台明月跑远了,命令一下率先冲了出去。霍亥一看,赶紧带着亲兵营追上去保护着陆慕。将军满战,则是统领轻重骑兵大军,按照各营分布快速跟上。西越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追杀了下去。 供香郡后城之外一片荒芜,除了一条向北去的通道之外,四周是一望无尽的沼泽之地。从马上看去,灌木丛生荒草足有一人多高。供香郡原本是依水而建,周边是大面积的湖泊。但是十几年前水面干渴,才形成了大面积的沼泽之地。后城之外的这条通道,也是原本的湖脊之地。形成沼泽之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通往其它之地。所以,供香郡才开了后城门。 此时正直日暮交接之时,月色未起余晖已尽,周围显得非常黑暗。陆慕留下了不足七万步战兵马,率领大军追杀下去。 陆慕不敢留下更多的兵力,他怕澹台明月发起临死前的绝地反击。兵马不足的话,对陆慕来说损失将非常巨大。更何况刚才的攻防之战,初步估略了一下,至少损伤了两万余人。而历都城的兵马注重防守,损失的到不是很大。攻防战不同于开阔地的厮杀,不进入白刃化的肉搏战,战损率一般都不是很高。 夜色降临,星月高挂,一层银辉洒向了大地。陆慕带着先头大军,远远的都能看到对方逃亡的身影。特别是澹台明月帅车上高高悬挂的军师令旗,月色之下非常明显。 “快~,加快速度,别让他们跑了。” 陆慕好不容易逮住这么一个机会,能够擒下澹台明月,对他来说比击杀了段琅更痛快。对于此妖女,陆慕有着不可磨灭的畏惧心里。双方你追我赶,不知不觉追了近一个时辰。前方历都城兵马跑的不是很快,但始终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越是这样,陆慕越不放弃,不断的下令加快速度。 供香郡城之内,依然有不少地方还在抵抗。面对这些如老鼠一般的历都城兵卫,孙来成肖宇贵也很头疼。毕竟城内破屋残房众多,夜色降临之后非常便于隐藏。 供香郡外,距离后城门不足三里之外的沼泽之中。此刻,一道道手牵战马的身躯站了起来。他们的身下,铺垫着城池内拆卸的门板床面甚至还有一些草席木排之类的物件。这些东西连城一排或者捆绑成一片,托浮着兵卫战马不陷入沼泽之中。 澹台明月没有跟随兵马撤离,帅车之上的军师是阿朱所替代。澹台明月给了阿朱一万五千人,就是让他们用绳索把门板木板之类的东西连成一片,以便大军在沼泽之地隐藏。由于城内物资的匮乏,大多数兵卫甚至是趴在沼泽之中,双手紧紧抓住门板或者是同胞的衣带及相连的绳索。这些兵卫把更多的空间,都留给了战马。 澹台明月与王福重等人走出了沼泽,卢正山小声吩咐道,“传令下去,不许落下一个,把所有人都带出沼泽地。” 带着口爵的战马走出了沼泽之地,兵卫们开始重新集结。澹台明月看着陆慕大军所去的方向,估计此时陆慕应该在几十里之外了。她之所以选择日暮黄昏之际才能撤离,就是因为过早的话,隐藏在沼泽中的兵卫与战马就会暴露目标。只有余晖落尽月色未出之时,骤来的黑暗才能蒙蔽住这十几万大军的眼睛。否则一旦被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当然,阿朱及张奇峰他们也要冒险配合,引诱陆慕急迫的追击下去才行。否则给陆慕留出太多的时间,他必然会派出斥候观察一番。 黄志走到了澹台明月身边,轻声说道,“军师大人,队伍集结完毕,请下达指令。” 澹台明月看了看黑压压的大军,“没有落下的吧,务必把陷入泥潭的兄弟全部拉出来。” “放心吧军师,各营各队都清点完毕,一个不少。”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好,传令卢正山王福重两位将军,率领八万人马以步行方式悄悄翻入城内,击杀供香郡内所有敌军。” “得令!”王福重与卢正山两人抱拳答应一声,立即开始点兵。、 澹台明月看向了黄志,“黄志,你带着剩余人马,在这条通道上布置机关设置。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给我封死它。” “好,这事交给我来。”黄志点头说道。 三名将军领命,开始各自忙碌起来。澹台明月知道陆慕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们追击的只不过是万余人马。只要把这条通道堵死,即便绕行的话,也需要半日的时间。到时候,她完全可以在郡城之内重新布局。 供香郡内,孙来成肖宇贵正忙着围追堵截城内的残余。这些人大都是斥候营及阿朱所带的影者,一个个跟泥鳅似的难以捕捉。不过好在只是少数人马,孙来成肖宇贵并不是多么担心。明早天色一亮,这些人再想隐藏可就难了。 孙来成肖宇贵都认为澹台明月的大军仓皇逃窜,做梦也没想到黑夜之中一批煞神悄悄的摸了回来。虽然他俩派出了警戒,但城内彼此起伏的示警声,早已让疲惫的兵卫们麻木了。当王福重卢正山带人翻过低矮的城墙,那些警戒兵卫的示警,其他人还都以为又是城内那些残余,并未引起多少人的重视。 孙来成肖宇贵二人,正在一处还算完整的小院内啃着肉干喝着烈酒。当大面积的惨叫声传来之时,两人不禁惊愕的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没等孙来成派人去查看,就听着阵阵杀声响起,仿佛整个郡城都弥漫在杀声之中。 “不好,看来城内还隐藏着不少的敌兵。来人,吹响号令,准备战斗!”肖宇贵急忙喊道。 他们这边号令刚刚响起,就听到院外传来了击杀声。肖宇贵孙来成大惊失色,他们的人马都分布在郡城各处,一时间根本无法集结在一起。不过好在这院里院外还有一万多兵卫,可以阻挡一时。 “大军~是主力大军杀回来了。将军,快撤!”一名鲜血淋淋的标统冲进了小院撕声喊道。 “主力?怎么可能!” 肖宇贵吃惊的瞪着双眼,打死也不信澹台明月的主力杀了回来。如果真是主力回来,那陆慕都督大人的兵马呢?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是现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孙来成肖宇贵不相信。两人冲出院落之时,才发现火光之下,到处都是身穿历都城战甲的敌军。肖宇贵疯狂的大喊了一声,带领兵卫们就冲杀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兵卫冲向了这边,卢正山也亲自赶了过来。看到孙来成肖宇贵,卢正山战刀一挥,命令兵卫们务必活捉二人。 孙来成看到形势不妙,赶紧说道,“快,吹响撤离的号令。不管能撤出多少,先撤离再说。老肖,上战马,撤离。” “妈的,老子不走,跟他们拼了。” 肖宇贵眼睛通红,他与孙来成不一样,郡城内的兵马都是他的主力。让肖宇贵放弃兄弟们独自逃离,恐怕陆慕也不会放过他。孙来成原来主掌战车营,由于战车的丢弃,他的人马大多数充实到了骑兵战阵之中,所以孙来成并不在乎城内的兵马损失。 “来人,带着肖将军撤离,向郡城外冲杀。只要冲出去,他们不敢追杀!”孙来成高声喊道。 “放开老子,老子不走。”肖宇贵愤怒的咆哮着。 孙来成命令亲兵强行把肖宇贵带离,眼前的局势非常不利,西越兵马分散,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击杀。孙来成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逃离出城。 撤离的号令一响,西越兵马鸟兽四散,根本没心思抵抗。反正郡城低矮的城墙挡不住这些人的逃窜,只要能活命谁还顾得了那些将军统领。 不到一个时辰的击杀,郡城之内就结束了战斗。澹台明月命令王福重率兵一队骑兵营,在郡城周围清理了一下,并没有下令大规模的追杀。 “传令斥候营,周边十里之外派出警戒。各营重新整队,卢正山所部接管战车及辎重车队。” 澹台明月吩咐完,再次命令各营人马重新清点损伤人员。她知道虽然赢得了这场局部战斗,恐怕自己一方的损失也不小。包括守城的攻防之战到今晚的夜战,即便狠狠的割下陆慕身上的一块肉,自己恐怕也要搭进去几碗血。更何况,接下来的战役之中,澹台明月相信陆慕会发起疯狂的报复。 另外一侧,陆慕率领着大军,疯狂的追击着前方的兵马。十里~二十里~一直追出了六十余里,陆慕仿佛想到了什么,当即命令大军停了下来。 “都督大人,怎么了?”霍亥打马过来,疑惑的问道。 陆慕累的大口喘息着,“情况不对,咱们可能上当了。来人,传斥候营统领过来。” 大将满战也来到陆慕一侧,“都督大人,再不追他们可就跑远了。” “都督,什么情况不对?”霍亥吃惊的问道。 陆慕看着两员爱将,皱着眉头说道,“咱们追了一路,他们的步战兵呢?为何没看到步战兵马?” 陆慕这么一说,两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不错,这一路狂追,怎么一个步战兵马都没见到。要说澹台明月的大军全部是轻骑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斥候营统领打马骑了过来,陆慕冷峻的问道,“供香郡城后,还有没有其它通路?” “回都督大人的话,绝没有其它通路。咱们兵马到达郡城外之后,小的当即命斥候在周边探查。供香郡原本应该是依水而建,估计后来水源干枯,所以周边大多是沼泽之地。而且,大军无法从两侧绕行城后,距离后城不远即是沼泽之地。我斥候营斥候,也是小心踩踏着枯草,才能绕道城后。”斥候营统领谨慎的答道。 陆慕皱着眉头,“奇怪,既然没有其它通道,他们的步战营去了何处?等等,你刚才说~斥候踩踏着枯草,可以穿梭于沼泽之地?” “回都督大人,斥候营的兄弟们,大都是练家子。而且沼泽之地灌木杂草众多,谨慎一些还是可以穿行的。但也不敢过于进入忠心地带,距离不远的话还可以。” 陆慕脸色一变,“坏了,快,传令,全军火速返回供香郡。” 陆慕这才明白自己肯定是上当了,既然他的斥候都能谨慎穿行在沼泽之中,只要小小的布置,那边广阔的沼泽之地隐藏千军万马不成问题。陆慕这才回想起,他们追击敌军之时正是入夜交替,根本没有顾及左右两侧大面积的沼泽地。 陆慕不禁冒出了冷汗,供香郡内还有大量的步战兵马。如果孙来成等人没有防备,这个损失,陆慕不敢再想下去。 西越兵马在黑夜之中人嘶马鸣,后队改前队,陆慕放弃了追击,开始全力返回供香郡。 ------------ 第二百九十五节 对峙中的运筹 墨兰城内,陌坤得知陆慕拿下供香郡并一路追杀,心中非常高兴。西越兵马击垮了澹台明月所部,剩下段琅手中区区这几万兵力,在陌坤眼里根本不足为惧。 陌坤下令各营加强警戒及防御,防止段琅得知消息后做出疯狂的举动。一切安排妥当,陌坤与应守山来到城头之上。看到军师大人心情不错,应守山命人摆下一方桌几,两人在月下对饮畅聊起来。 一场大胜让陌坤眉目舒展,看着应守山问道,“守山啊,你对供香郡的击战,有什么看法?” 应守山恭敬的把茶盏递了过去,“军师大人,陆都督能这么迅速击垮澹台明月,着实有些出乎意料。看来,那澹台妖女也是徒有其名。缺少了段琅这个强悍的帮凶,妖女也就原形毕露了。” 陌坤抬头望着圆月,轻声说道,“我与此女子交手不多,从京都一战中,可以看出此女子指挥得当,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不过,陆慕能如此之快拿下供香郡,即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哦?学生愚钝,还望军师大人指点。”应守山不解的问道。 陌坤轻抿了一口清茶,不紧不慢的说道,“守山,老夫当年与韩平子被天下人称之为南师西帅。但如今,陆慕与澹台妖女的崛起,又被人称为三大智囊。盛名之下无虚士,足以说明这两位年轻人的智谋不在本军师之下。我说的意料之中,是指陆慕有着强大的优势兵力,加上胡天壮方思成的助攻,快速拿下供香郡实属正常。” “那~为何又是意料之外呢?” 陌坤看了看应守山,反问道,“守山,你觉得澹台明月为何要选择供香郡作为据点?” “军师大人,今日学生仔细研究过供香郡及周边郡城的地形地貌。学生认为,澹台明月选择供香郡城,确实比其它郡城易守难攻。如若其它郡城,西越大军可以围困,攻防之间有多种选择。但是供香郡,历都城兵马可以不用防御背后之敌,把主力成扇形展开即可。这样一来,澹台明月既节省兵力,又可以随时从后城撤离。如果是学生,亦会选择供香郡。只是学生有些不明白,澹台明月既然知道西越大军在前面等着,为何还要兵至供香郡?” 陌坤微微笑道,“咱们把段琅与澹台明月切割分离,那澹台明月一样惧怕南平西越联手去击杀段琅。历都城兵马行至供香郡,牵制的意图非常明显。就算澹台明月知道此行危险,也得这么做。只是澹台明月为何没有在供香郡后城之外布置防御,这有些出乎老夫的意料。根据斥候的详细汇报,你不觉得澹台明月撤离的那条通道,更容易布置防御吗?如果澹台明月依托沼泽险地对抗的话,陆慕即便再多上十万兵力,也对他们无可奈何。毕竟通路之上,根本无法展开大军作战。” 应守山一怔,不禁佩服陌坤的观察入微。不过,应守山依然辩解道,“军师大人,或许那一刻历都城大军溃败,澹台明月仓皇之中无暇顾及。况且西越大军紧追其后,恐怕澹台明月也来不及组织有效防御。” 陌坤盯着空中的朗月,沉默了片刻说道,“此战打的太过顺利,而且攻防之中双方的伤亡都不大。就这样仓皇逃离,确实令老夫费解。” 应守山笑道,“不管怎么说,此战必定会让历都城兵马损失惨重。即便让那澹台明月逃离,她手下的兵马也会所剩无几。这对咱们联军来说,可是个重大的好消息。” 陌坤也跟着呵呵一笑,“不错,确实是个好消息。一切战果,还是等陆慕回来之后再做详细分析吧。守山,身为军中谋者,你应该多从过程之中学到东西,不要只看结果。任何战事不论输赢,只要能从中汲取教训和经验,这就是最大的收获。屡战屡败是庸才,屡败屡战出良将,这个道理你可懂?” 应守山一愣,“学生略懂,还请恩师明示。” 陌坤默默的说道,“前者不思进取,后者斗志昂扬,结局虽然一样,意义截然不同。失败不可怕,但不能丧失了斗志和胜利的决心。” 应守山微躬身躯,“多谢恩师指点,学生受教。” 陌坤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而且处在国内政坛风口浪尖之中。只要能为南平培养出一名出色的良才,即便回国之后归隐山林也可以无忧了。师徒二人相谈甚欢,直至子夜方才回到营帐之中。 这一夜,本该兴奋至极的陆慕,却是差点被气疯了。当陆慕大军回归之后,通往供香郡的道路被拦腰截断。黄志带人把道路贯穿挖开了数道沟渠,并把淤泥灌入形成了天然的陷马沟。而且挖出的泥土堆成土丘工事,黄志留下两千名弓箭手及步战营盾阵枪阵进行防御。陆慕大军眼巴巴的看着,根本就无可奈何。 十几万人马拥堵在路上,陆慕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下令后撤绕道而行。如果强攻硬拼,就算能够填平沟渠冲杀过去,这个代价陆慕也损失不起。 夜色退去,天色渐渐放亮。供香郡内外正忙碌着清理战场,兵卫们一车一车运送着尸首。一场大战下来,不管死亡的是敌是我,澹台明月本着尊重逝者的精神下令集中掩埋。经过重新清点,历都城兵马战损两万余人,轻重伤员多达几千。 澹台明月带着憔悴的目光看着进进出出的兵卫们,这场战事对她来说并不满意。别看敌军伤亡数量多出至少两倍,澹台明月深知道他们损失不起。特别是昨晚的夜袭,由于孙来成及时下达撤离的号令,西越兵卫鸟兽四散并没有击杀多少。此战虽捷,却是胜的有些惨淡。不过澹台明月也有些无奈,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大都被段琅带走,剩下的兵力都是各方集结起来的人马,能打成这样也不错了。 黄志走了过来,看着略显疲惫的澹台明月说道,“军师,城内基本上已经安定,您还是休息一下吧。陆慕奔波了一夜,就算绕过来也无力再战。有我和正山和王福重在,您不必担心。” “黄将军,后城的通路都安排妥当了吗?”澹台明月不放心的问道。 “保证万无一失,如果咱们想撤离,只需半柱香的时间,把土丘推入沟渠,铺垫上门板等物即可通行。” “那好,加强警戒,让各营兵马轮流休息。如果大飞来了,马上把我叫醒。” 澹台明月非常疲惫,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澹台明月并不担心陆慕,她知道这一夜的奔波也够他们受的。澹台明月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段琅怕这边出事盲目的来救援。 正如澹台明月所料,陆慕率领疲惫之师绕行了一宿,在距离供香郡十五里之外驻扎下来。他也怕过于接近的话,澹台明月以逸待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传令,斥候营全部出马,严密监控供香郡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孙肖两位将军的情况,一有消息马上汇报。”陆慕面色发青的说道。 “大都督,如果不趁机围困住供香郡,那澹台妖女逃离出去怎么办?”大将霍亥问道。 陆慕摇了摇头,“既然来了,那妖女就不会离开,也不敢离开。让兵马好好休整一番,再去围困他们也不迟。另外,派人通知陌坤军师,调派所有投石车过来,让他务必堵截住段琅所部。从昨日大战可以看出,澹台明月所带的兵马战力并不强悍。只要阻止段琅的回援,那妖女早晚是本都督的囊中之物。就算一点一点的蚕食,本都督也要把供香郡踏为平地。” “诺!末将这就派人前往墨兰城。” 吩咐完毕,陆慕疲惫的伏案闭着双目。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在沼泽地的另外一端,陆慕也留下了三万兵马。既然澹台明月截断通道,那就彻底把历都城大军的后路堵死。陆慕倒要看看,澹台明月这十来万人马,能与他消耗到什么时候。 墨兰城内,应守山收到陆慕大军失利的消息,不禁震惊的有些不敢相信。陌坤倒是很冷静,他觉得这才是真实的澹台明月。如果这么轻松就被杀的大军溃败,恐怕历都城早就被德隆给灭了。 陌坤当即给应守山命令道,“守山,传令下去,马上在通往米博山方向的所有通道上,设置机关陷阱。不管遇到任何挑衅,各营不得出战。咱们墨兰城这里只管防御,决不能让段琅踏过防区一步。” “好,学生马上去办。军师大人,陆慕那边刚遭遇失利,如果继续作战,要不要派一支兵马去援助一下?及早击溃澹台明月,这对整个战局非常有利。” “不必,陆慕年轻气傲,受点打击也好。不过你代老夫走一趟,去安抚一下西越众将。另外,把昨日之战的详细资料务必抄录一份。陆慕经历此次打击,应该会有所行动,你可以跟随观摩一番。” 应守山点头答应了一声,他明白陌坤的意思,是让他感受一下陆慕的作战风格。虽说两军是联盟,但是作战方式不同,站在旁观的角度上或许更能看清局势。 米博山脚下,段琅一边命人帮着山上百姓撤离,一边焦急的等待着大飞的到来。陆慕对明月发动了攻势,段琅非常担心,只是山上众多百姓还未撤离,段琅也不敢率兵强冲过去救援。那样的话,根根就失去了率兵前来救助的意义。 段琅让大飞告知澹台明月,只需给他五日的时间,就能让山中百姓安全转移。到时候,段琅可以毫无顾忌的展开游刃击杀。凭借兵马速度上的优势及强悍的战斗力,段琅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消除陌坤兵力上的优势。但前提条件,就是澹台明月那边必须能够牵制和顶住陆慕的攻势。 大飞很快飞了回来,得知澹台明月那边大捷,段琅微微舒展了一口气。不过在战损方面,澹台明月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她并不想让段琅过于担心。 供香郡,张奇峰阿朱等人绕道回归。更让澹台明月惊喜的,是师父韩风居然也来到了郡城之内。自从韩风烧了马厩逃离出墨兰城之后,由于信息的缺乏,让韩风跑了不少冤枉路。韩风靠着双腿四处奔波也没找到周龙所部,再想返回米博山之时,陌坤的大军已经切断了通道。直到今日凌晨,韩风抓了一个敌方斥候,才得知澹台明月在供香郡拒守。 城内一处颇为完整的院落之中,澹台明月与众将围坐在一起。韩风得知了这些前因后果,才知道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特别是陆慕陌坤要放火烧山,让韩风震怒的手指微颤。 韩风看着澹台明月,不禁担心的说道,“明月,陌坤二十余万大军在墨兰城阻拦,你这里光靠牵制也不是办法。长此下去,只能形成对耗的局面。” 澹台明月微微叹息一声,“师父,来之前我与段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陌坤陆慕非常人可比,月儿也不敢说在谋略上能与之抗衡。所以,以小博大形成对耗也是无奈之举。好在大夏各地已经形成同仇敌忾之势,各个城池都在广募兵源。在这方面,咱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另外来说,不管是陌坤还是陆慕,绝不敢把兵力耗尽。所以说,谁能坚持下去谁就能够得到最终的胜利。” “如果他们放弃供香郡,全力击杀段琅一方怎么办?”韩风担忧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段琅所带兵马适合快速灵活作战,几十万大军想要围困段琅所部,这比当年攻打历都城都难。况且段琅只要攻其一点,没人能挡得住他们的杀伐。” “别忘了陌坤陆慕可以用山上的百姓做要挟,迫使段琅只能硬拼。”韩风目光深邃的说道。 澹台明月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韩风,“师父,如果真要是面对生死存亡,我相信蒋竹明及山上的数万百姓会理解段琅的苦衷。毕竟段琅大军是整个大夏唯一的希望,真要是为了保护这数万百姓而始耗所尽,整个大夏~将不复存在。” 韩风一愣,“难道段琅真能够不顾山上众人的生死?”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这是段琅离开我之前,以誓言答应过我的事情。我告诉他,如果敢违言,我澹台明月将自尽于大军之前。到时候,整个大夏将被奴役,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将士,做鬼也不会原谅段琅。” 韩风听着微微一震,默默点了点头,“这样就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因为一时的得失而放弃了天下。” “师父,陆慕陌坤没有集中力量去袭击段琅所部,现在想来,应该是顾虑伤亡太大。毕竟是两国联盟,都要顾及自己的一方。这样最好,一旦段琅安置完山上的百姓,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蚕食陌坤所部。只要咱们这里能坚持牵制陆慕大军,西越南平联军必败无疑。”澹台明月说道。 张奇峰也跟着说道,“不错,敌方粮草供应是个大问题,他们不敢长期拒守,所以陆慕也想尽快灭掉咱们大军。供香郡地理位置占据优势,进可攻退可守,牵制住陆慕应该不成问题。即便陌坤也率兵前来,大不了咱们退守到沼泽通道与之对抗。” 韩风叹道,“只是这样的对局,兵马上的损失会非常严重。” 一说到兵马损失,众人都心情沉重的默不作声。从京都之战到现在,多少熟悉的面孔阴阳相隔。即便是张奇峰等众将军,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在这场大战役之中活下来。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只有经受住这场剧痛,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澹台明月看着众人沉默,忽然说道,“拯救大夏的重任在诸位肩上,不过这个担子咱们也不能独担。干声城与驿燕城还有德光德隆的兵力,关键之时也不能让他们坐山观虎斗。所以,我想派人去说服一下,必须打破眼前的僵局。” 众人一听,顿时纷纷赞同,韩风更是主动请缨,要去干声城驿燕城劝他们出兵。 澹台明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您去恐怕不行。那孙刚与楚提都以正统朝臣自居,您无功无名又不是大夏朝臣,估计他们不会卖您这个面子。这个人选,卢正山将军最为合适。” 卢正山当即抱拳说道,“不错,先帝昱宁之时,末将身为大内侍卫与那楚提有过数面之交。另外来说,在下曾经也是朝堂册封的兵马将军,与孙刚楚提也算是同朝为官。军师大人,此事就交给末将吧。不管成败与否,末将定会尽心竭力。” 澹台明月点头说道,“卢将军,能劝说他们来最好。即便不来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无非就是延长了一下战事结束的时间而已。” “好,那就趁着陆慕大军还未围困供香郡,末将这就出城。” 澹台明月想了想,当即写了两封书信,郑重的交给了卢正山。 “卢将军,此书信可以证明你所说之言,代表着整个历都城大军的意图。如果他们提出的条件不是很刻薄,将军可视情形答应下来。” “谢军师大人信任。”卢正山接过书信小心装好。 卢正山不敢耽搁,趁着陆慕大军还没有完全封锁供香郡,带着四名随从快速的离开了城池。 西越大营之中,陆慕独自把自己关在大帐之内,没人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研究策略。就连应守山的到来,都被陆慕拒之帐外。疲惫了一宿的兵马休整到午时过后,陆慕才下令整队集结。孙来成肖宇贵早早的带着残余所部,回到了西越大营。几万兵马,如今只收拢了两万余人。陆慕没有责罚,甚至连声训斥都没说。 带着发红的双目,陆慕当即下令。以霍亥为中路大军,在供香郡正面三里外安营扎寨。孙来成与肖宇贵分列左右,成三路人马围堵供香郡。满战作为后备兵马,随他一同压阵。 西越大军,浩浩荡荡再次来到供香郡外。应守山一直跟随着陆慕,但是陆慕自走出大帐之后,并没有与他长谈。陆慕只是冷漠的告诉应守山,供香郡很快就要付出代价。 对于这次的失利,陆慕没有过多的说什么。不过应守山感觉出,陆慕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即将要爆发出他的凶残之色。 ------------ 第二百九十六节 蚕食之计 供香郡城墙对面,西越战阵一字排开。这一次陆慕没有骑马,而是高坐在一辆帅车之上。郡城之内,澹台明月依然是端坐在帅台之上,遥望着陆慕。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双方摆开了与昨日同样的阵型。只不过这一次,陆慕既没有上前搭话,也没有马上发起攻势的意思。敌我双方在肃穆的气氛中对峙着,随时等待着大战的来临。 应守山骑马站在帅车的一侧,看着大军的布阵不解的问道,“都督大人,您打算与昨日一样再发动一次强攻?” 陆慕扭头看着应守山,“怎么,应令官觉得不行吗?” 应守山赶紧一抱拳,谦逊的说道,“都督谋略过人,在下可不敢妄自评论都督大人的用兵之计。” 陆慕看着对面,抬手一指,“你是不是觉得发动强攻,会重蹈昨日之战?” 应守山犹豫一下,微微躬身说道,“在下只是觉得,进入城内巷战之后,骑兵的优势无法体现出来。而且,那澹台妖女必会在城中设下埋伏。即便都督能够把他们推向城后,历都城大军依然可以撤离。” 陆慕淡淡的说道,“城后的通道已经被我封死,就算他们撤离,也走不了多远。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错,那就是城池巷战之中骑兵优势无法体现。不但如此,连兵马人数上的优势也大打折扣。” “那~都督准备如何打下去?”应守山一怔。 陆慕冷笑一声,“建设一个城池非常不容易,但毁坏它却很简单。本都督之所以把南平大营的投石车全部借来,就是要把整个供香郡砸成废墟。没有了这些残墙破壁,本都督看她澹台明月拿什么来跟我西越大军硬拼。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困死在沼泽通道之中。” 应守山心中一动,目光投向了供香郡城,“不错,供香郡城不大,每日向前推进,快的话五六日之内就可以让它变为废墟。估计用不了多久,那澹台明月只能选择全力突围。否则被堵在沼泽通道之中,光是水源问题就足以让他们变的疯狂。” 陆慕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昨日他是太想拿下澹台明月,才不惜一切代价直接发起强攻。吃一堑长一智,冷静下来的陆慕决定打一场稳妥的蚕食之战。一点一点破坏掉城池,逼着澹台明月与他正面对抗。缺少了残墙破壁的防御,西越大军数量上的优势才能体现出来。更何况,陌坤那边随时可以援助。 陆慕左右看了看列队的阵营,高声说道,“霍亥听令!” “末将在!”霍亥身披重甲抱拳说道。 “本都督命你部重甲骑,护卫投石车前行至五十丈距离,全力攻击。” “末将得令!” 陆慕一声令下,一辆辆投石车从战阵之后推了出来。由于缺少步战兵马列盾阵护翼,陆慕只能把重甲骑当做步战兵马护卫投石车。 供香郡城池之内,澹台明月看到对方动用了投石车,不禁脸色微微一变。澹台明月也没想到,对方的投石车居然有这么多。看着投石车样式不同,澹台明月当即明白陆慕这是把陌坤大营的投车调防了过来。面对这么庞大的投石车阵,别说是小小的供香郡,即便攻打京都都够用了。 澹台明月当即说道,“传令,张奇峰所属骑兵营撤向城后,把辎重车队移到沼泽通道之中。黄志所部,后撤三十丈布置第二道防线。王福重所部人马立即分散开,如若敌军攻击势头凶猛,立即撤向第二道防线之内。” 澹台明月军令一下,几位将军顿时忙碌起来。澹台明月知道对方投石车不敢推至城墙之下,黄志布置的第二道防线,正好可以避开投石车攻击的范围。 供香郡内的兵马刚一行动,巨大的石块包裹着燃布扑天而来。这种攻城所用的投石车威力可不小,连厚重的城墙都能砸松垮,别说供香郡这米把高的残破城墙了。 韩风与阿朱一看,赶紧保护着澹台明月向后撤离。王福重所属的第一道防御人马,也纷纷躲避着砸下来的巨石。一时间,有不少没有躲开的兵卫,发出了阵阵惨叫之声。 “传令王福重所部,全部后撤。” 澹台明月看到这种局面,干脆下令全部撤入第二道防线之内。只要避开对方的投石车,澹台明月并不惧怕对方杀入城池。 对面阵营之中,陆慕看到成功的让历都城兵马放弃了低矮的城墙,当即再次下令。 “传令投石车再向前推进十五丈,继续攻击。肖宇贵,速带两万步战兵马,去把那低矮的城墙给老子拆了。” 肖宇贵抱拳喊道,“得令!” 为了报复昨夜的仇恨,肖宇贵恨不能一把火烧尽这小小的供香郡。肖宇贵手下两万残余,此时手持的不是战枪,而是各种挖掘器具。 投石车在重甲骑的保护之下向前推进,石弹越过了低矮的城墙对着城内继续攻击。肖宇贵带着两万人马,快速的冲到了城墙边,迅速拆解着原本就很低矮的城墙。残破的城门被巨石砸倒,供香郡外围防御彻底的被放弃。 城中第二道防线之内,澹台明月看着对方开始拆解城墙,当即明白了陆慕的意图。澹台明月眉头紧锁,快速思索着对策及最坏的后果。 “军师大人,要不要冲过去击杀那些兵卫?”王福重咬牙问道。 澹台明月目测着对方投石车的距离及数量,摇头说道,“不必过去,既然陆慕想拆解供香郡城,那就让他拆吧。等对方投石车弹尽粮绝,咱们再压上去。” “明月,陆慕这样做,恐怕用不了几日,这小小的郡城可就要变成一片废墟。”韩风担心的说道。 “师父放心,再过几日,也该轮到咱们反击了。我历都城兵马大军来墨兰城,可不是等着被动挨打的。” 澹台明月目中透着寒意,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反攻的时机。只有等到段琅那边彻底没有了包袱羁绊,澹台明月才可以放手一搏。否则陌坤随时可以派兵前来援助,澹台明月所有的作战计划都会被打乱。 王福重凶狠的盯着那些拆解城墙的西越兵卫,如果不是投石车的数量太过密集,他真想冲过去灭了这些人。 “军师大人,早知这样咱们也用投石车对轰。看到这帮王八蛋拆解城墙,气的我这手都痒痒。”王福重说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王福重黄志等人,“大家沉住气,不要做无畏的牺牲。这城池虽小,想拆解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阿朱也跟着说道,“明月军师说的对,等日落后他们撤离,咱们可以再次布置防御。你拆我垒,没个十天半月他们毁坏不完。” 澹台明月没有再说什么,她也在考虑着对应之策。如果卢正山那边顺利的话,两日之内孙刚楚提的兵马就能赶到。目前陆慕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二十万,如果计划得当,完全可以联手孙刚楚提进行一次突袭反击。但必须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陌坤一方的兵马无法前来救援。真要这样做的话,只能让段琅与供香郡同步进行。西侧虚攻陌坤,这边实打陆慕。 就在澹台明月沉思之中,对方投石车的频率开始降低。王福重黄志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那意思都在请示作战。 “明月~明月!是否可以反击一下了?”韩风喊道。 澹台明月一愣,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着对面投石车及护卫的战甲骑兵,澹台明月摇了摇头。 “再等等!” 王福重黄志一听,只能无奈的躲在第二道防线之内看着敌兵。历都城兵马自五粮城开战以来,还是第一次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家拆了自己的城门而无动于衷。不过没有澹台明月的命令,谁也不敢下令冲杀过去。 对面战阵陆慕也收到石料快用完的消息,当即下令让霍亥率领兵马压制城墙一侧,并不往里面冲杀。而肖宇贵所带的拆解兵马,则是开始往回运送石料。 看到这一幕,澹台明月只能下令,“王福重,率领弓弩营,前行十五丈射杀敌军。一旦对方重甲骑冲杀过来,马上退回第二道防线。” “得令!” 王福重说完一摆手,早已安奈不住的弓弩手们,一人带着两个箭壶,顿时从各个掩体后面冲了出去。 嗖嗖嗖,一支支箭矢射向了正在搬运石料的兵卫们。肖宇贵一看,当即高声喊道。 “撤!全部撤离!” 霍亥则是战枪一举,“重甲骑听令,跟我杀~!” 步战兵从两侧后撤,重甲骑开始前冲,面对这些全身披挂的重甲骑,弓弩手对他们威慑力非常小。王福重一看重甲骑跨越了城墙,赶紧下令弓弩手回撤。与此同时,澹台明月命令勾镰营做好准备。但是没等霍亥率领重甲骑冲杀过来,陆慕战阵之中就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短暂的战斗,陆慕已经达到了目的。在没有彻底摧毁供香郡之前,他不打算与澹台明月兵马展开肉搏战。除非澹台明月主动攻击,否则就继续用这种蚕食之计一点点推进。陆慕下令收兵,并非是结束了今日的战斗,而是投石车阵营需要备足弹药,进行下一轮的攻击。 仅仅一个下午到日落,陆慕大营进行了三批次的投石攻击。澹台明月所布置的第二防线,也不得不后撤三十丈。不但如此,陆慕的前锋大营及所有护卫大营,前移到距离供香郡拆解的城墙不足百丈安营扎寨。 一排排拒马,防止历都城大军的冲击。拒马之后,弓弩手们严阵以待。王福重等人愤怒的看着,他们知道陆慕这样做就是防止城内重新修筑防御工事。一旦有人在破坏之地重新修筑,就会成为长弓手的活靶子。 澹台明月眉头紧锁,她也没想到对方推进的这么快。澹台明月高估了城内这些残房断壁的承受能力,这里可不是府城的房屋,根本就承受不住投石阵的密集攻击。澹台明月必须要想办法瓦解陆慕的计划,否则不但大军士气受损,他们城内战略空间也会变的非常狭小。这样下去别说是坚持几日,恐怕明日一天的攻击,就能蚕食掉小半个郡城。 ------------ 第二百九十七节 百密一疏 墨兰城内,应守山已经返回了南平大营。听完应守山详细的汇报,陌坤走到了斥候营堆积的沙盘旁边。这座沙盘是模拟供香郡及周边地形所堆积,陌坤看的非常仔细。 “守山,如果你是那澹台明月,该当如何对应?”陌坤忽然问了一句。 应守山也看了看沙盘,轻声说道,“陆慕都督此计非常高明,他这是逼着澹台明月主动与他硬拼。后路通道既然已经被封死,学生觉得那澹台妖女除了突围,别无选择。即便是可以在郡城内设置一些障碍,无非是拖延几日时间。西越大军分列左中右三大营,不管澹台明月从哪一营区突围,都会遭受另外两大营区的围猎。军师大人,不知您觉得还有什么漏洞没有?” 陌坤紧紧盯着沙盘,嗯声说道,“不错,陆慕此举非常正确。能够快速的从失利的阴影中摆脱出来,陆慕不愧是年轻俊杰中的翘首人物。即便是本军师被围困在供香郡,除了拒守和突围,别无选择。” 应守山眼神一亮,“这么说来,西越大营真能吃下澹台明月所部?” 陌坤摇了摇头,“虽然陆慕完全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但以澹台明月的精明,她非常清楚攻击和防守之间的损失比例。就算能够杀出重围,其兵力也要所剩无几。我估计,她应该会退到沼泽通道中拒守。” “军师大人,就算退入沼泽通道,不是一样会困死在里面吗。那样的话,西越兵马损失的更少。而且缺少了郡城内的井口,十万大军的饮水可不是轻松能够解决的。”应守山说道。 “守山,历都城兵马连穿越大漠的能力都有,在通道中坚持十几日应该没问题。澹台明月真要是退守通道,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着段琅率兵杀过去解围。或者说,等候其它方面的兵马前来解围。” “其它方面?”应守山一怔,吃惊的问道,“军师大人,您是指亿象城与京都的兵力?” 陌坤点了点头,“不止亿象城和京都,段琅一直在招兵买马。或许,他们还隐藏着后备力量也说不定。” “可是那孙刚与楚提,他们敢来参与这场战事吗?” 陌坤抬起了头,“陆慕应该会想到这一点,我估计他早已派出斥候,严密盯防干声城与驿燕城方向。守山,咱们营中随时保持着五万机动兵力。一旦发现干声城与驿燕城方向有兵马过来,马上动用机动兵力前去拦截。既然陆慕布下了天罗地网,咱们也要出把力才行。” “军师大人放心,等会学生就派出斥候严密监视。供香郡那边,还要不要派出援军?”应守山问道。 陌坤摇了摇头,“这份功劳陆慕可不想分羹,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胡天壮方思成送还回来。你先去安排,咱们只要帮他挡住孙刚楚提所部,郡城内的兵马就交给他了。” 应守山答应了一声,退出了中军大帐。现在陌坤基本上都把事情安排给应守山,由他来向各营下达指令。无形之中,也抬高了应守山在军中的威望。 夜色渐深,西越大营之中,陆慕没有入睡,正在仔细的研究着布局。身为军中统帅与智囊,陆慕与陌坤一样,都是站在澹台明月的角度上,考虑着怎么脱身。只有这样,才能找出自己布局上的漏洞。 身为当事者,陆慕考虑的比陌坤更加详细。他认为澹台明月要想解困,除了孙刚楚提所部之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段琅冲过墨兰城防线,杀过来救出澹台明月所部。所以应守山回去之前,陆慕再三交代一定要防御住段琅的大军,成功与否这是非常关键的一步。 供香郡城之内,澹台明月更是无法入眠。西越大军都压到了城池边上,她必须要尽快想出对应之策才行。既然无法重修城池边上的残破城墙,澹台明月只能下令在防御区内设置陷阱路障,尽量延缓投石车的前移速度。而且入夜之前,沼泽通道中的斥候来报,澹台明月才得知几十里外的出口已经被陆慕派兵封堵。 一堆篝火照应在澹台明月的脸上,院落中只有韩风与阿朱陪伴着她。张奇峰王福重等人,都在城内各自忙碌着。 “明月,你是不是很担心?”阿朱看着澹台明月冷峻的面孔轻声问道。 澹台明月微微喘息了两下,轻叹道,“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我要为十多万兄弟的生死负责。” 韩风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明月,那万一孙刚楚提不来怎么办?有没有备选之计?” 澹台明月黛眉一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历都城兵马真要是垮了,亿象城与京都只能成为人家的盘中餐。想必这个道理,孙刚与楚提都会明白。” “万一他们真的不敢来怎么办?”韩风说道。 阿朱抢着说道,“不来的话,只能与之硬拼了。杀出一条血路,先冲出去再说。”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敌方的大营完全是防御姿态,如果硬拼,这十来万兵马恐怕剩不下多少。师父,真要出现那种结果,只能暂时退入沼泽通道拒守。” “是等段琅到来吗?”韩风看着澹台明月。 “不,夫君的任务,就是吞噬陌坤所部。到时候,我会让周武兵马火速赶来。咱们提前储存水源,在通道内坚守十几日不成问题。当然,这只是下下之策的备选。” “周武只有两万兵力,就算他来了,恐怕也无法击穿陆慕大营。更何况,咱们在通道之中,根本就无法帮助周武。”韩风说道。 “师父,周武当然不可能击穿对方的大营。他的任务,是击杀沼泽通道另外一端,帮咱们畅通出入。”澹台明月苦涩的说道。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韩风追焦急的看着澹台明月。 “暂时没有,不过,今晚有个重要任务要师父和阿朱一起去办。”澹台明月改变了话题,不想再探讨下去。 “什么任务?”阿朱与韩风疑惑的看着澹台明月。 “带领部分斥候与影者,今夜务必绕过西越大营防线,去通往干声城的路上集结。这两地距离墨兰城只是一日的路程,明日一早,卢正山的随从应该能赶回来汇报消息。现在供香郡被隔绝,明早大飞一到我就让它去寻找你们。到时候,只能靠大飞来传递消息。” 阿朱与韩风对视了一眼,阿朱提醒着说道,“明月,我觉得陆慕与陌坤,恐怕也会做出相应的安排。就算他们大军能够前来,估计对整个局势影响不大。” “他们当然会分析出这一点,而且陆慕与陌坤必定会派出斥候严密监控。所以,在孙刚楚提兵马到来之前的一个时辰内,务必击杀所有斥候。这场反击战,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陆慕陌坤能推断到咱们去求援,但他们却无法得知具体反击时间。只需延迟陌坤一个时辰的救援时间,就能让陆慕付出惨重的代价。” 韩风一听,点了点头,“好,这片沼泽之地还挡不住老夫,只是不知道阿朱与那些斥候?”韩风看向了阿朱。 “我没问题,影者之中有十几人应该可以。另外,城阳府招募的新人之中,有不少练家子,我可以带走十几人。”阿朱说道。 “这些人就足够了。”韩风说道。 澹台明月点头说道,“那好,子时动身,到时候让大飞去寻找你们。” 韩风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澹台明月,忍不住叮嘱道,“明月,你们千万小心。” “放心吧师父,三五天之内陆慕还无法把这里变成废墟。孙刚楚提真要出兵的话,一两日之内就能赶到。”澹台明月强做镇定的笑了笑。 韩风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阿朱也开始召集人手,正面已经无法通过,他们这些人只能小心谨慎绕过一段沼泽之地。 这一夜双仿都在紧张的对峙,西越大营也担心澹台明月下令强行突围,根本就不敢入睡。而郡城内的兵卫,更是疲惫的挖掘堆积,设置各种难以清理的路障。 天色放亮,陆慕推迟了一个时辰,才下令开始攻击。澹台明月则是完全放弃了抵御,反正对方兵马也不敢冲杀,只要延缓投石车的前移就行。 上午巳时,通往干声城的大道上,两匹快马疯狂的飞奔着。早已等候的韩风等人,远远看到历都城兵卫的战甲,赶紧迎了上去。马上之人非常谨慎,发现有人拦截,一左一右分开撤离。好在阿朱吹响了随身所带的号角,才让对方相信是自己人。 卢正山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孙刚与楚提不愧是大夏的兵部老人,非常明白当下的局势。如果历都城兵马轻易溃败,不管是亿象城还是京都,都将成为下一个目标。 供香郡城之内,大飞出去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再次落在了澹台明月身边。看完阿朱传来的消息,澹台明月顿时精神一振。 “怎么样,他们来不来?”张奇峰赶紧问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几位将军,高兴的说道,“卢正山说楚提孙刚已经在干声城集结,估计后天午时就能到达。诸位将军,这里交给你们了,我马上把计划传达出去。” 澹台明月兴奋的返回屋内,开始思索具体的反击时间。大飞忙于奔波,不过这么短的距离对大飞来说非常轻松。 米博山中,段琅看完大飞送来的计划,与周龙陈占轩等人详细推敲一番之后,马上给澹台明月写了一份按计划进行的回执。 韩风阿朱所处,看到命令之后,立即派出两名影者,带着详细计划前去迎接卢正山的大队人马。韩风也非常高兴,他知道这一场反击如果打得好,至少可以让陆慕的兵马优势不复存在。到时候,恐怕陆慕只能退回墨兰城与陌坤汇合。 一天的时间过去,尘土飞扬的供香郡再次安静下来。今天的推进速度比昨日差了不少,那些障碍确实延缓了投石车的进度。不过澹台明月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今晚她让各营轮流休息。值守的战队则是开始不断骚扰西越大营。按照澹台明月的估计,明日一天的时间,西越的投石车可以推进到城池中部。后日凌晨寅时,就是大反击的开始。供香郡这座残破的城池,即将完成它的历史使命。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三天的进度,让陆慕非常满意。照此下去,再有三四日就能逼迫澹台明月做出最终的选择。不过这两晚郡城内不断骚扰,让西越兵卫也是苦不堪言。 夜深人静,干声城通往供香郡的大道之上,孙刚楚提几万兵马缓缓的前行。按照澹台明月的计划,他们故意推迟了到达的时间。 距离大反击差不多还有一个多时辰,阿朱带着手下众人,开始了猎杀行动。一道道身影穿梭在山丘树林之间,这些早已被锁定的目标,虽然有些人变动了地点,但也没有逃过阿朱的追踪。 一座山丘后面,陌坤帐下一名斥候刚接替不久,身后一把钢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这名斥候的口鼻被大手捂住,无法发出声音。但是,他没有被宰杀,另外一名带着黑巾的男子站到他的对面。男子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你听着,我不杀你,你也不要问我俩是谁。马上回去告知陆慕陌坤,孙刚楚提的兵马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杀向陆慕大营的辎重后方。到时候,供香郡也会发动全面反击。另外,段琅所部也要杀到墨兰城下,做出佯攻。至于你们怎么做,相信陆慕陌坤他们明白。” 陌坤的斥候吃惊的看着对方,他身后之人小声说道,“听明白了吗?” 斥候轻轻的呜呜了两下,身后男子接着说道,“等会趴在地上装死,等我们撤离之后,你小子再离开。不然,你不会活着回到联军大营。” 身后男子说完,小心的松开了捂着口鼻的手,抽回脖子上的钢刀。斥候胆怯的看着两人,微微拱了拱手,“多谢二位。” 斥候说完,赶紧趴到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刚刚被杀的样子。两名黑巾男子看了看,几息之间就失去了踪迹。 不远的树林中,黑巾男子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三哥,总管大人指令咱们见机行事。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恶毒了一些?要知道历都城兵马一完,大夏的江山也保不住。” “你懂什么,澹台明月一死,那段琅必会疯狂。到时候,段琅所部与联军不死不休,朝堂正可以借此机会招兵买马。” “那好吧,您是提司大人,一切听您的安排。” 两名黑巾男子说完,隐没在树林之中,开始向阿朱指令之地集结。谁也没想到,一个大胆谨慎的计划,居然会被两条白眼狼出卖给敌方。 ------------ 第二百九十八节 破釜沉舟 供香郡城,城池防线之后,历都城兵马借助黑暗开始秘密集结。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队伍,与前两晚一样,不断的骚扰着西越大营。 澹台明月表面上很平静,但内心里却有这么一丝不安。她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恐慌,难道整个计划存在着漏洞?澹台明月微闭双目,再次把即将发生的战斗仔细推敲了一遍。澹台明月睁开双目,她觉得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唯有险中求胜才能改变整个战局。 澹台明月看了看站在车辕上的大飞,段琅专门让大飞留在她的身边,因为他要第一时间得到澹台明月胜利的消息。 澹台明月伸手抚摸着大飞的羽翼,轻柔的说道,“大飞,我知道你不喜欢黑夜飞行。不过我心里有些不安,想让你再去找一找阿朱她们,希望那边别出现什么差错。” 大飞一双鹰目盯着澹台明月,这些年它一直担当着大军的眼线和耳目,除了不能与之对话,大飞完全可以听懂澹台明月的意思。甚至说,它已经产生了一丝人类的灵智。因为在大飞眼里,段琅与澹台明月等人都是它的同伴,而与之对抗的人类则是敌人和猎物。大飞感受到澹台明月的不安,用头蹭了两下澹台明月的手臂,低声鸣啼了两声,一振羽翼飞向了夜空。 大飞越过西越大营,直接飞向阿朱等人隐身的地点。此时,韩风阿朱等人已经清理了战场,经过仔细搜索确认周边没有活口,韩风阿朱等人快速奔向干声城方向,去与孙刚楚提所部汇合。他们前脚刚走,大飞就来到了藏身的丛林之中。 大飞不是夜莺,黑暗让它有些无所适从。大飞盘旋着,不断的发出鸣叫,等待着阿朱韩风的回应。几圈之后,大飞降落在一棵高大的树梢之上。别看大飞有了少许的灵智,但它必定习惯了按照指令行事。大飞不知道阿朱等人去了何方,如果是白天,它在高空搜索一番就能找得到。但是黑夜之中,鹰眼目视的距离还不如一头狼。 丛林中弥漫着一丝血腥气息,大飞也感受出这里刚刚经历过猎杀。就在大飞刚要振翅返回,忽然之间,丛林中几只鸟儿被惊起,一道身影快速的向墨兰城方向跑去。大飞在树梢之上紧紧盯着那道身影,从对方的服饰上大飞辨认出那是敌人。 大飞振翅高飞,在空中观察着地面上快速奔跑的‘敌人’。它不知道这个‘敌人’要干什么,但大飞明白这个家伙的出现准没好事。 地面之上,那名装死躲过阿朱再次排查的南平斥候,奔跑了大约三里多路,在一处干枯的沟渠内牵出一匹战马。这种人马分离隐藏的战术,是斥候惯用的手法。因为战马容易被地方斥候发觉,远距离分离隐藏,也是防止自己被敌方人员刺杀。 战马快速的飞奔,大飞则是在空中缓慢的尾随。当战马冲进墨兰城之时,大飞也落到一处高檐之上。此时还不到凌晨寅时,距离澹台明月指定攻击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 正在酣睡的应守山被斥候惊醒,得知孙刚楚提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应守山赶紧向陌坤之处跑去。 帅府之内,陌坤刚刚穿好衣衫,应守山急忙说道,“军师大人,根据斥候来报,孙刚楚提集结了人马,正在向供香郡袭来。不过,此事非常奇怪,那斥候说他本该被击杀,但是对方居然放了他一马。而且对方告知了澹台明月与孙刚楚提等人制定的详细计划,要他速速来报给咱们与陆慕都督。” 陌坤一愣,“还有这等事?人呢。” “就在门外。” “让他进来。” 应守山答应一声,慌忙把斥候喊了进来。斥候单膝跪地,“小的拜见军师大人。” “快,把详细情况给我说一遍。” “诺!” 斥候把那两名黑衣人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而且斥候告知陌坤,林中所有斥候都被击杀。除了他之外,无一活口。 陌坤眉头紧锁,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惊奇的事情。应守山说道,“军师大人,莫非是故意引咱们上钩?” 陌坤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白什么情况,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者说,除了孙刚楚提所部,其它地方的人马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传令,胡天壮率领五万人马,前去三岔口截杀孙刚楚提所部。” 陌坤说完,忽然一抬手,“等等!既然段琅是佯攻我墨兰城,那就让澹台明月彻底绝望,再加派三万。八万兵力列阵拒敌,老夫要让他们一兵一卒也冲不过来。” “那~陆慕都督那边,还要不要派人告知一声。”应守山问道。 陌坤想了想,点头说道,“去告知一声也无妨,即便这个消息是假的,大家小心一些也没什么损失,无非是耗费一些体力和心神。” 应守山答应一声,赶紧去安排。此时距离澹台明月反击的时刻还有一段时间,胡天壮完全可以赶过去横在路上。虽然陌坤与应守山都对这个情报得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们不敢不做安排。更何况,就算孙刚楚提在那边设置了埋伏,也挡不住胡天壮八万大军的冲杀。所以说,陌坤还是偏向于这个消息是真实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对方的斥候之中,会有人主动向他通风报信。 陌坤不再休息,既然段琅要杀过来牵制他们,陌坤也要验证一下消息的真假。胡天壮带走了八万大军,城外并列的三座大营,至少要做好防御,也不能让段琅有机可乘。 墨兰城大军开始集结,在胡天壮的率领之下,匆匆向干声城方向奔去。高檐上的大飞一双鹰目看着大军离去,它不知道自己该飞往何处。最终大飞低鸣了两声,一振羽翼飞向了米博山方向。 此时段琅正率领大军在前来墨兰城的路途之中,既然要牵制陌坤兵力,段琅准备提前发动佯攻。或许,陌坤会在仓促应战之中去西越那边求援。对于段琅来说,澹台明月这个计划,确实有些冒险。因为段琅不相信孙刚楚提等人,会向他们历都城兵马一样搏命击杀。要知道大规模作战,稍有退缩之意就会引发全局的变化。 段琅手持战枪默默的前行,他身后加上周龙所部近六万人马,踏着地面发出了颤动。此时米博山中还剩下少部分百姓及物资没有撤离,再有一两天的时间,段琅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作战。 就在大军前行之时,段琅忽然听到空中传来大飞的鸣叫。段琅一怔,以他的耳力根本不可能听错,大飞怎么会这个时候飞来? “停止前进!”段琅高喊了一声,赶紧拉停了战马。 段琅抬起头,对着空中吹响了口哨。不到五息时间,就看到一道黑影落在段琅的马头之上。 “大飞,什么情况?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等战胜之后你再过来吗?” 大飞不断的发出鸣叫,月色之下,段琅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周龙周虎与陈占轩打马来到段琅身旁,看着段琅与大飞对话,两人也不敢打扰。不过从段琅脸上的变化中,周龙与陈占轩都看出了不妙。 “段帅,出了什么情况?”周龙忍不住问道。 段琅钢牙紧咬,“完了,看来孙刚楚提的人马动向被发现,陌坤已经调派兵马前去阻击。不行,必须告知明月,停止发起反击。” 周龙三人心中均是一惊,陈占轩说道,“段帅,除了孙刚楚提的人马,目前周边没人可以去救援军师大人。我对供香郡非常熟悉,后面的沼泽通道一旦被封堵,那里可就是一处死地。除非能够有兵马前来解围,否则军师她们非常危险。” 周龙跟着说道,“不然就把老三的人马派过来。” 周虎道,“即便老三过来,从下关口再绕到供香郡,最快也要二十天左右。不知道军师她们,能不能坚持住。” 段琅闭上双目没有说话,大飞带来的消息让他心中产生了慌乱。好在现在还有时间去通知明月,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但真要是让周武带人过来,一是时间上太慢,二则周武只有两万人马,段琅也担心救不出明月。段琅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就像当年在凤鸾山中一样,遇到强大的野兽,越是冷静越能出奇制胜。 突然间,段琅双目一睁,“不必了,按照原计划进行。既然要打,那今晚就来一场大的。哥几个,孙刚楚提毕竟是外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得靠咱们自己。传令下去,佯攻改强攻,必须击穿陌坤所部,来他个破釜沉舟。” 陈占轩心中一惊,“段帅,万一陌坤大军尾随着前去供香郡,那咱们可就陷入被动之地了。” 周龙脸色一肃,说道,“段帅,穿过墨兰城之后,末将率领本部人马拦住陌坤大营。你们尽管前去救援,陌坤这边交给我了。” 段琅想了想,默默的点了点头,“阿龙,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只要能阻拦一炷香的时间,立即撤离。” “一炷香的时间恐怕不够,我们八千死士,保证给你挡下两炷香的时间。就算有少量兵马冲过去,对战局也影响不大。” 周虎看了看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段帅,我陪着大哥。” 段琅刚要答应,周龙怒道,“阿虎,你必须跟随段帅前去救援。身为战将,孰重孰轻你都分不清了吗。” 段琅制止道,“不用争了,让周虎跟着你,这是命令。周虎,你的任务,就是把周龙给我活着带回来,不许抗令。” “诺!”周虎铿锵有力的答应了一声。 周龙看到段琅以军令说话,也只能让周虎跟着他。原本周龙准备拼死一搏,以八千兵力拖住陌坤大军。谁都明白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什么,只要能撬动整个战局,即便这八千人全部阵亡也值了。但是周虎的加入,让周龙心中起了波澜。 段琅不再犹豫,当即高声说道,“传令,全速前进。既然是强攻,那就早一点杀过去。越是夜战,对咱们越是有利。” 段琅说完,对着大飞吹出一连串口哨。他没有让大飞告知明月计划泄露,而是让大飞告知明月,务必等到西越大营后方大乱才能反击。 夜色之中,黑压压的大军如同滚动的泥流,向墨兰城快速的涌进。段琅手持战枪冲在最前面,他的身后,谷凡向天十八亲卫抽出长刀,进入到临战姿态。 墨兰城上,陌坤与应守山站在箭垛之后,远远的观望着。虽然他们看不到什么,但陌坤感觉出段琅的大军即将到来。因为隐隐约约一阵阵轰鸣,已经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守山,通知陆慕的斥候,派出了没有?”陌坤问道。 “军师大人放心,估计陆慕都督已经收到了消息。看~他们来了,斥候的消息是真的。”应守山指着远处喊道。 “传令,吹响号角,咱们也给段琅一个惊喜。一定要让他知道,我南平大营早已做好了准备。”陌坤吩咐了一声。 一阵悠长的号角响起,城外排列的三座大营顿时亮起了层层火把。兵卫们高举盾牌战枪,已经列开了阵势。 陌坤面带得意的笑容,他觉得段琅看到这样的阵势,应该会过来跟他说点什么。身为智者,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敌方主帅无奈的表情。 二百丈,一百丈~,转眼间段琅大军冲进了箭矢达到的距离。陌坤与应守山吃惊的发现,对方人马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以冲锋的速度向前奔进。 段琅臂盾一举,“跟我来,冲杀最外侧的大营。谁都不许停留,即便本帅落马,大军由占轩指挥。” 段琅的战马前端也绑了披挂,谷凡向天等人同时举起了臂盾,护住了段琅的两翼。他们身后,陈占轩率领大军紧紧跟随。周龙周虎因为要阻挡敌军,所以他们兄弟派到了队尾。 南平阵营没想到段琅冲杀的这么快,外侧大营原本是胡天壮主将。现在胡天壮率兵去堵截孙刚楚提所部,临时由参将王福建统领。而最强悍的中路大营,则是付帅赵平度亲自统领。 “快~放箭!”王福建高喊了一声,顿时一阵箭雨射向了段琅大军。 也该着老天眷顾,南平大军的长弓手,基本上在米博山一战中挥霍一空。眼下的弓弩手,都是由骑兵临时抽调组成。这些人的力度与准头,跟长弓营人马没法比。有些人只是射出二十丈的距离,箭矢就软绵绵的落了下来。 段琅率先冲到了盾阵面前,一拉战马的缰绳,胯下战马抬起前蹄腾空而起。 “杀~!”段琅抡起战枪,狠狠的砸了下去。 谷凡向天等人,则是干脆甩出臂盾,双手持刀对着两盾之间狠狠的斩下。巨大的冲击力,让前排盾阵倒下一片。段琅也从马上滚了下来,手持战枪开始左右拼杀。 看到段琅落马,谷凡向天等人也纷纷跳下。十八亲卫组成刀阵,发挥出他们最强悍的杀伤力。陈占轩则是率领着大军,快速的向前碾压着。 陌坤与应守山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心说这他妈哪是佯攻,根本就是在拼命。外侧大营只驻守了几万人马,哪里经得起段琅大军的这种穿刺战法。 “快,传令赵平度方思成,前去救援,务必堵住段琅大军。”陌坤高声喊道。 段琅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小半个时辰发起了攻击,此时供香郡之内,澹台明月却是疑惑不解。因为段琅让大飞告知澹台明月等待他们到来,但是段琅仓促之间忘记了只有自己能听懂大飞的鸟语。澹台明月发现大飞腿上的竹筒内空无一物,不管大飞怎么鸣叫,她根本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意思。 西越大营之中,陆慕却是兴奋不已。收到陌坤送来的消息之后,陆慕一开始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提前得知,在内外夹击之下,恐怕西越大军会遭到惨重的痛击。但是现在,主导大权重新回到他们一方。陆慕很想看看,失望之极的澹台明月,会变成什么样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澹台明月与张奇峰等众将,不时的看向时间沙漏。眼看着就要到达预定的时间,但是西越大营后侧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军师大人,不会是路上耽搁了吧?”王福重忍不住说道。 “再等等!” 澹台明月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她不认为孙刚楚提会耽搁时间,因为他们本该提前到达才对。但是西越大营一侧非常安静,甚至听不到大军战马嘶鸣的声音。 预定的时间已过,澹台明月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刚才大飞一阵鸣叫,难道是阿朱那边出了事? 正当澹台明月胡思乱想之际,忽然间西越大营灯火明亮,陆慕在众人的保护之下来到了拒马之前。 “澹台公主,出来吧,没有兵马会来,陌坤军师早已派兵去堵截了。怎么样,是与本都督决一死战,还是你们退入沼泽通道坚持拒守。” 陆慕站在帅车之上,发出了一阵快意的笑声。他的笑声,却震动了整个历都城大军的人心。 澹台明月脸色有些苍白,她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原本就不完美的反击计划,现在反而成了陆慕眼中的笑料。 澹台明月银牙紧要,输人不输阵,就算计划失败,她也要反驳几句。正当澹台明月想要出去对话之际,忽然大飞扎开了双翅,猛然鸣叫了几声。 西越大营身后,黑暗之中一支兵马杀了过来。段琅与谷凡向天依然冲在最前面,只不过他们胯下的战马已经不是原本的马匹。 “谷凡,吹我大帅号角,告知明月发动攻击!” 段琅一声令下,谷凡拿出了号角,吹响了历都城主帅特有的攻击之令。 残破的供香郡内,澹台明月正吃惊大飞的举动,忽然听到了历都城号角的战斗命令,不光是澹台明月,所有人都吃惊的从掩体后面站了出来。 “是~段帅?不错,是段帅的号令。”一名兵卫激动的喊道。 澹台明月震惊之余,不禁眼中泛出了泪花。她知道除了段琅下令,没人敢吹响主帅特有的冲锋号角。澹台明月站起身,抬手一指高声喊道。 “传令,全面反击!” ------------ 第二百九十九节 来世还做兄弟 陆慕吃惊的张大了嘴,他觉得听到的肯定是幻觉。那刺耳的号角,如遭重锤一般让他有些蒙圈。难道陌坤的大军没有阻挡住孙刚楚提所部?陆慕还不知道来的是最让他胆寒的对手。因为陆慕不相信,段琅能够跨越墨兰城防线。毕竟陌坤手中有二十多万大军,阻挡住区区五六万人马不成问题。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陆慕把重兵都布防在了供香郡一侧,身后兵力非常空虚。段琅等人如入无人之地,顿时让西越大营惨叫声一片。火把点燃了辎重,段琅带着人马直接杀向了最前方。 “快~!满战肖宇贵,速速阻击身后来犯之敌。”陆慕看到身后火光四起,赶紧下达命令。 西越大军一动,供香郡内也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支支带着火光的箭矢,射向了西越阵营。澹台明月更是把少量的投石车也派上了用场,巨大的石弹砸的拒马东倒西歪。不过西越大营前方阵营布守严密,并没有因为供香郡发动攻击而乱了阵脚。 “传令,放箭,阻止他们。”霍亥高声喊道。 敌我双方展开了对射,澹台明月没有下令张奇峰的骑兵营冲杀过去。她在等,等待着段琅冲杀过来的那一刻。澹台明月相信只要段琅的大军到来,没人能够挡得住他们。如果是孙刚楚提所部,澹台明月只能不计得失强行冲杀。但是现在换成了历都城精锐之师,她不必再让人马遭受无畏的牺牲。 整个墨兰城地界,仿佛全部陷入了混战之中。墨兰城方向,周龙兄弟二人,借助夜色的黑暗,率领八千死士疯狂的阻挡着。方思成王福建两位南平战将率领着大军,被拥堵在路上。由于是黑夜,两人并不知道周龙周虎带了多少人马。他们还以为段琅又回杀过来,差点就下令撤回墨兰城。 陌坤不敢把全部兵力都派过来,毕竟南平西越联军的整个粮草储备都在墨兰城。陌坤只能让赵平度的中军大营留守,以便防止段琅派出小股精锐进行偷袭。 干声城的方向,孙刚楚提的大军也奔袭过来。前面的三岔口路段,一处是通往墨兰城的,另外一条则是通往供香郡。只要跨过三岔口,不用半个时辰即可到达供香郡。阿朱韩风及卢正山等人汇集一起,他们要为大军指引方向,直击西越辎重大营。 就在大军还有不足四百丈之时,就听着前方一声高喝,三叉口处纷纷亮起了火把。胡天壮大军列开了阵势,而且摆出的还是攻击阵型。胡天壮带来的都是骑兵战阵,如果有弓弩营跟随的话,他也会设置埋伏先射杀一批再说。但是面对孙刚楚提所部,胡天壮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他们。当初来墨兰城之时,要不是周龙所部,这些人早就被他们给灭了。 正在奔袭中的孙刚楚提等人看到前方的战阵,吓得赶紧勒住战马强行压制住队伍的前进。队伍之中,韩风阿朱等人看到这一幕,脸色不禁一变。 胡天壮傲慢的看着对面大军,冷笑的高喊道,“大夏的蝼蚁听着,爷爷在此等候多时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与澹台妖女定好了计划,想要寅时三刻攻击西越大营。你们这群老鼠早晚要被击杀,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性命吧。” 孙刚与楚提惊慌失措的对视了一眼,楚提则是看着卢正山等人说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有伏兵?” 阿朱不等卢正山说话,焦急的说道,“这件事我们也无法解释,既然来了,那就杀过去。” 孙刚目视着对方,别说是杀过去了,现在想走都来不及了。因为胡天壮已经率领着大军,向他们冲杀了过来。孙刚与楚提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他们知道此时如果下令后撤,必将遭到对方的追击与屠杀。无奈之下,两人只能举起兵器,一声令下喊叫着带头冲了上去。 阿朱刚要催马前冲,却被身边的韩风一把拉住,“傻丫头,别冲动。正山,咱们一起保护着阿朱从侧面绕过去,务必把消息告知明月。否则她那边按时行动,我历都城大军必将损失惨重。” 身后的兵卫纷纷绕过他们向前冲杀,卢正山刚才简单目测了一下胡天壮的兵马,就知道孙刚楚提很难突围过去。卢正山愤怒的大叫了一声,他真想冲过去狠狠击杀一番。但卢正山知道韩风说的非常对,必须要绕过去把消息传达给明月军师。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快走,跟着我。”韩风一拉阿朱的马缰绳,撞开身边的兵卫,强行带着阿朱离开。 两方人马混战在一起,韩风与众影者一道,保护着阿朱向右后方的树林中杀去。只要进入林中,那就是他们的天下。虽然阿朱用不着别人的保护,但她的身份有些特殊。阿朱不光是历都城的耳目统领,她更是上官天师的夫人,连段琅和明月在正式场合都要尊称她一声嫂夫人。 整个墨兰城地界的兵力都在战斗之中,原本只是历都城兵马的突围之战,现在却演变成所有兵马的大对决。此时供香郡的正面战场,却只有互相对射,还未进入到短兵相接的地步。 西越大营前方有陆慕镇守,但是后方人马却被段琅杀的人仰马翻。段琅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兵马跟随而来,他只知道必须要搅乱陆慕的阵营。否则,澹台明月那边无法冲杀过来。 “快!一直向前,不要顾及两侧!”段琅一边喊着,手中战枪上下翻飞,一枪枪直中要害。 谷凡向天等人紧随其后,远远的把陈占轩等人抛在了身后。段琅带着十八亲卫,鬼来杀鬼神来斩神,一路横冲直撞向供香郡正面杀去。 满战与肖宇贵带着人马正向后营赶来,看到辎重营地火光一片,两人顿时一惊。 “快!杀向辎重大营,阻挡来犯之敌。”肖宇贵高喊一声,快速向前奔去。 到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是哪一方人马前来攻打大营。但是主观上,连同陆慕都认为是孙刚楚提所部。所以,陆慕只派出少量人马前来应战,他不觉得孙刚楚提所部能有多大的战斗力。满战肖宇贵二将出马,应该可以阻挡来犯之敌。陆慕的重点依然放在了澹台明月一侧,只要此妖女跑不掉,整个大局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满战与肖宇贵听到前方不足百丈惨叫连连,两人二话不说直接杀了过去。由于军帐排列密集,满战和肖宇贵并没看清有多少人袭来。只是两人前冲了不到二十丈,就看到一身红甲的段琅杀到眼前。段琅的战甲原本不是红色,只因在冲杀过程中溅到身上的血迹太多,火光之下更像是披了一身红色战甲。 肖宇贵还没看清是谁,段琅的战枪噗的一下刺了过来。肖宇贵没想到对方的枪速这么快,急忙中举枪下压。段琅却是变刺为挑,双肩一较力,直接把肖宇贵挑落马下。段琅没做停留,一拧枪身冲向了满战。而倒霉的肖宇贵,却落入了十八亲卫的刀阵之中,顿时血光四溅,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见了阎罗。 满战只比肖宇贵落后一马之距,肖宇贵没认出段琅,但是满战却看清了十八亲卫的长刀。整个天下十几人同时使用长刀的,除了历都城十八斩之外别无他号。这一下,满战才知道冲向他的是谁。 “不好,是段琅大军。” 满战刚说完,段琅的战枪已经刺了过来。满战横枪一扫身子直接侧身滚落马下。 满战逃过了一劫,当即高声喊道,“杀了他们,全力冲击~!快,回去告知大都督,是段琅大军杀到。” 满战嘴里喊着,脚下却没做停留,一纵身跳上旁边一名兵马的战马,直接把那兵卫扔了出去。 段琅与谷凡向天等人顿时陷入了混战之中,别看他们只有十九人,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战阵。不管西越兵卫怎么冲杀,他们像是在波涛中的小舟,坚强的逆水而上。满战不断的调动着兵卫,想要把段琅等人困死在战阵之中。但是不到十五息的时间,陈占轩就率领大队人马杀到。两侧的军帐被踩踏或者点燃,陈占轩所带的兵马陆陆续续的加入战团,满战渐渐感觉坚持不住了。 陈占轩一边奋力击杀,一边带领着兵卫们喊着短促而有力的杀声。十几人,几十人,渐渐发展成百上千,历都城特有的‘杀字决’,再次震撼了西越兵营。 随着兵力不断的加入,满战肖宇贵所带兵马终于抵挡不住开始溃败。段琅根本不管这些逃离的兵卫,依然带着大军向供香郡正门方向击杀。 整个西越大营乱成一片,此时陆慕脸上也起了变化。当他听到那整齐的‘杀字决’,陆慕差点没从帅车上掉下去。 “段琅?难道是段琅杀了过来?”陆慕茫然的问道。 没等亲兵前去打探,就看到一名兵卫慌张的跑了过来,“都督大人,不好了,是段琅率领大军杀了过来。肖将军阵亡,满将军正在带人抵抗。” “什么?快!传令孙来成,火速前去支援。” 陆慕话音一落,就看到一身红甲的段琅与十八亲卫出现在视线之内。夜色的火光之下,段琅如煞神一般更显得凶悍。那阵阵杀声紧随其后,战场中所有的喊叫声都被‘杀字决’所掩盖。 供香郡内,历都城将士们听到这熟悉的‘杀字决’,不禁热血沸腾目泛泪花。将士们心里都很清楚,段琅与这些兄弟们冲过陌坤防线来到这里,是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军师大人,出击吧。”王福重双拳紧握,激动的喊道。 张奇峰也跟着一抱拳,“军师大人,末将请战!” 夜色之中,澹台明月恍如未闻,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不足百丈的拒马盾阵。当澹台明月发现对方有兵马调离的迹象,这才一挥令旗。 “传令,王福重将军带着步战营出击,务必破开对方的拒马。张奇峰将军,率领所有骑兵营压后,随时出击。黄志将军,本军师命你带领辎重大营,继续驻守在供香郡。” 王福重与张奇峰激动的答应一声,准备开始冲击。而将军黄志,却是心有不甘的跺了一下脚,只能服从军令。 供香郡的兵马终于发起了全面反击,而此时段琅与陈占轩等人,也率兵兵马杀到。看见陆慕的帅车,段琅二话不说直接杀了过去。十八亲卫如影随形,手中长刀如波浪一般收割着生命。 火光之中,陆慕双目都变成了红色,到现在他也不明白陌坤二十多万人马为何没有拦住段琅。 “都督大人,不好了,拒马被冲开,供香郡内的敌兵杀了过来。”一名标统慌张的喊道。 陆慕激灵一下打了个寒颤,撕声喊道,“快,传令霍亥,一定要挡住供香郡的人马。大家都给我坚持住,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够胜出。整个历都城大军的人马并不多,相信陌坤大军师马上就会率兵杀过来。顶住~都给我顶住!” 陆慕惊慌之中并没有迷失了本性,正像他说的那样,只要能够顶得住,不但澹台明月的人马冲不过来,恐怕连段琅都得搭进去。 但是此消彼长,西越兵马一个个脸色煞白,而历都城一方的人马,却是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所有人都默契的配合着‘杀字决’疯狂的冲击。特别是段琅一方,距离陆慕的帅车越杀越近,周围的兵马根本阻挡不住。 陆慕可是亲身经历过几年前的那场大战,十八亲卫在十万大军包围之中,都能杀进杀出,陆慕不禁也升起了恐惧。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守住。否则帅车一动,会影响整个大军的士气。现在陆慕都后悔在帅车周边点燃这么多火把,不然他还可以趁着夜色向右后方移动。 拼杀之中的陈占轩看到段琅等人前进缓慢,顿时高声喊道,“兄弟们,不必理会其他,跟着本将军去击杀陆慕。” 陈占轩所带的人马,顿时朝着陆慕帅车疯狂的冲杀。他们可都是历都城的精锐之师,汇聚一处的力量顿时让西越兵马无力阻挡。 大将霍亥一看,战枪一举高声喊道,“快,保护都督大人。” 霍亥不得不从防御中抽出力量,去保护陆慕。真要是陆慕被击杀或者活捉,那这场战役根本不必打了。 这一边,王福重带着步战兵卫疯狂的砍着,终于冲开了西越兵马设置的拒马。 王福重高举战刀,“兄弟们,跟我杀!” 张奇峰觉得时机已到,战枪平举,率领着郡城内所有骑兵营人马冲杀了过来。防御阵型终于被击破了一道口子。只要防御阵型一乱,再想挡住城内骑兵脚步,那可比登天还难。 孙来成骑马来到帅车前,“都督大人,您必须马上撤离,他们快要挡不住了。” 霍亥也跟着高喊,“都督,下令吧。” 陆慕犹如困兽一般盯着段琅,此时段琅距离他只有二十步之距,再不走的话,正如孙来成说的那样,恐怕再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陆慕紧咬牙关,到现在也没听到陌坤大军的号角,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则自己战死是小事,恐怕整个西越大军都要毁坏在他的手中。 陆慕身子颤抖着,无力的举起了手臂,“撤吧,向墨兰城方向撤离。” 一名传令兵吹响了撤退的号角,霍亥带着人马冲了过来,保护着帅车迅速向右后方撤离。 郡城之内,澹台明月也换上了一匹战马。看到西越兵卫疯狂的撤离,澹台明月终于松了口气。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能松懈,务必乘胜追击才能稳住胜利的果实。只有快速而有效的击杀敌兵,才能让后面的战事轻松下来。 “吹响冲锋号令,全面人马一路追杀。” 澹台明月下达完命令,在亲兵的保护之下快速向段琅冲了过去。陈占轩等人与张奇峰众将开始追杀敌军,段琅则是缓了一步。 看到澹台明月冲了过来,段琅急促的说道,“月儿,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必须一路追杀,去接应周龙兄弟所部。” 澹台明月一愣,赶紧点头说道,“好,所有人马交给你指挥,我来断后。” 段琅一摆手,“吹主帅号令,全员向我靠拢。” 段琅说完一打马冲了出去,谷凡拿出号角,一边吹响号音指令,一边快速的尾随着段琅。大军在冲杀之中不断向号角响起的地方聚集,当段琅杀出西越大营之时,身边已经聚集了张奇峰王福重及陈占轩关震等众将。 段琅高声喊道,“各营成冲锋阵型,保持间距,随我追击。” 此时天色蒙蒙泛出亮光,昏暗之中数不清的历都城兵马,嚎叫着跟随段琅追击着西越兵马。而周龙所在之处,他们兄弟身边只剩下不足五百战骑。他们周围,已经被陌坤大军团团包围起来。方思成与王福建眼睛都红了,光看着周边的尸首,恐怕这一战损失了近三万人马也不止。而对方战斗到现在,他们才发现居然不足万人。 周虎疲惫的看了周龙一眼,“大哥,段帅让我保护你撤离,看样我是无法完成任务了。” “二弟,咱们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这帮蠢猪居然不去援驰陆慕,只想着灭掉咱们。这样也好,死也死的值了。兄弟们,再进行一轮冲杀,咱们阎罗殿中一起喝酒去。如果有来生,咱们还做兄弟。” “好!将军大人,咱们跟他们拼了。” 周龙一只臂膀无力的耷拉着,只用一只手举起了战刀,悲壮的喊道。 “兄弟们~给我杀!” 周虎看着大哥周龙,他知道这是最后一轮冲杀了,这些兄弟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战斗。正如周龙所说的那样,如果有来生,咱们还做兄弟。 几百名战骑举起了手中甚至是残缺的兵器,目中带着血丝,嚎叫着冲向了敌军。 ------------ 第三百节 当年的兄弟 南平大军的兵卫们,被周龙这些人身上的杀气所震撼。他们震撼的不止是对方强悍的战斗力,更震撼于他们那种视死如归的淡然。 方思成嘴角微微颤抖,“今日如果不杀了这些人,恐怕老子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杀,必须杀光他们。段琅大军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难怪当年韩帅四十万大军兵败历都城。老方,咱们已经耽搁这么久,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了。如果军师大人问起来,就说遭到了段琅所部的回杀。”王福建面色狰狞的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却没想到周龙带人仅有的几百残兵,再次发起了冲杀。看样子他们没想着在那里等死,居然还要临死拉几个垫背的。 就在周龙等人摇晃着刚起步,忽然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传来。周龙等人不禁一愣,这号角声他们太熟悉了,众人为之一振,目中的死气也重新燃起了生机。因为传来的这声号角,是历都城特有的主帅号令。 “将军,兄弟们~段帅杀回来了。”一名兵卫激动的撕裂的喊道。 “停~!” 周龙喘息着抬手阻止了众人的冲杀,极度疲惫的扭动身躯看向了远处。 周虎赶紧喊道,“列团阵,防御!段帅的大军一到,他们一个也跑不掉。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最后一搏。” “诺!” 几百兵卫齐声高喝,援军的到来让他们再次燃起求生的**。虽然有些人连举刀的力气都没了,但眼神中的凌厉让人望而却步。 方思成与王福建两人听到这声号角,却是脸色一变。别说是段琅杀了回来,光是周龙所部就杀的他们打心底冒寒气。眼看着就要收拾残局,没想到段琅真的来了。不光是两员南平战将,周边这些兵卫们,更是心惊胆战的看向了远处。如果不是还有两位将军压阵,他们早就逃离了。 方思成浑身颤抖的看向了号角响起的方向,在墨兰城段琅冲杀的时候,段琅就是在这种号角声中差点把他挑于马下,声音仿佛现在还犹在耳边。 在昏暗的天空下,方思成王福建看到一骑战马快速的向这边袭来。由于天色刚出现一丝亮迹,两人看不清来者何人。但是那人的身后,远远的跟着一支队伍。最前面的大约有三十来人,他们身后尘土飞扬,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马。 方思成与王福建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下令撤离,还是摆开阵势与之对抗。两个人很想撤,他们已经被周龙所部杀的没了胆气。如果真是段琅率兵到来,方思成知道根本不是人家对手。但是,毕竟两人所带人马损失惨重,就这么回去也无法交代。 就在两人略一愣神的工夫,最前面袭来之人距离大军不足百丈。就看到此人高举战枪,猛然大喝一声用力一甩。战枪几乎是平行的飞射了出去,快速的飞进了兵卫人群之中。就这一下,居然传来几声惨叫。战枪的力道非常威猛,居然跟串糖葫芦似的,一枪扎下了三名兵卫。这么远的距离还有如此力道,惨叫声仿佛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大军顿时慌乱起来。 方思成吓得浑身一抖,“撤!快点撤离,回墨兰城!” 方思成一声令下,根本不用吹响撤离号令,一时间人撕马叫拼命的向墨兰城方向逃离。他们甚至不敢去击杀周龙等人漏洞百出的防御阵型,明知道这些人已经是精疲力尽,但谁也不想被纠缠住耽搁逃命的时间。 方思成与王福建带着大军仓皇的回奔,不足十五息的工夫,周龙周虎身边已经再无一名南平兵卫。看到敌军撤离,周龙精神一松懈,顿时趴在了马背上,他已经无力再说什么。周虎看着奔来之人,但奇怪的发现对方投掷战枪之后,居然放慢了速度。 “七叔?怎么是你?”周虎吃惊的看着来者,没想到根本不是段琅,而是七叔韩风。 “快,大家赶紧跟我们走,等他们明白过来,再走就来不及了。”韩风看着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兵卫们,着急的催促道。 “七叔,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有大军吗。”周虎疑惑的看着韩风。 此时后面的‘大军’也来到了眼前,这哪里是什么大军,根本就是三十几个斥候。他们的战马后面帮着散开的树枝,借助天色未明让扬起的尘土看似大军杀到。 “大哥二哥,赶紧走,先去那边丛林躲避。”阿朱骑马过来催促道。 卢正山看着周龙身边这区区四五人,忍不住问道,“阿龙,只有你们拼杀过来,还是与段帅一道杀了过来?” 韩风眼睛一瞪,“路上再问,先撤离再说。大家快一点,帮助一下重伤人员。”韩风说完,纵马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周龙。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疑兵之计,一个个强打精神,跟随韩风等人向远处的丛林奔去。阿朱和韩风一边走一边问,得知段琅已经率兵杀向西越大营,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由于胡天壮大军的阻挡,韩风等人绕行了一路,正准备去告知澹台明月孙刚楚提所部不能按计划到来。没想到,却在这里看见了有大军在相互厮杀。由于是黑夜,韩风让阿朱等人暂时躲在远处的丛林之中,他只身前来查看了一番。行事沉稳的韩风没有加入战斗,他知道即便多了自己这三十来人也无济于事。只是韩风不明白周龙等人为何不撤离,非要跟对方拼死搏命。 眼看着周龙所部越战越少,韩风不得已才冒险施展了此计。真要是被对方识破,韩风等人也只能以命相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阿龙阿虎被敌军屠杀。特别是阿朱要冒死救援,众人根本就劝阻不住。 韩风轻声感慨道,“这一路上老夫心急如焚,就怕明月不知情况按时发动反击。真没想到,段琅居然杀了过来。” 阿朱鼻子一酸,“大哥的人马只剩下这几个兄弟,就算这一战能够胜出,恐怕代价也是非常惨重。” 周龙等所有人身上都布满了伤痕,有些人甚至是残肢断臂,一个个无力的坐靠在丛林之中。众斥候帮着伤兵简单处理着伤口,阿朱更是难过的看着重伤的周龙,虽然与他们没有血亲,却是被周伯从小养大的兄妹。 周龙无力的靠着一棵大树边,喘息着说道,“七叔~四妹,我们已经阻止了陌坤大军的救援,想必那陆慕抵挡不住段帅与军师联手的击杀。兄弟们死的值了,连我和你二哥都没想着能活下来。” “大哥,先别说话,等回去之后咱们详细的说。”阿朱轻声安抚道。 几个人正说着,一名影者跑入了丛林,“启禀大统领,南平兵马又杀了回来。” 阿朱一怔,赶忙站起身,“快,牵着马匹,搀扶着伤重人员进入丛林深处。大哥二哥,你们先走,我和七叔留下来观察。” 周龙受伤较重,已经无力站起身,周虎则是用战刀杵着地面站起来说道。 “四妹,我留下跟你们一起。” “不用,只要你们安全,我跟七叔随时都可以撤离。快走,防止他们向这边搜索。”阿朱催促道。 周虎一听,也不再坚持,走过来伸手拉起了周龙,兄弟二人互相搀扶着向丛林深处走去。 刚才厮杀的战场处,横尸遍野惨不忍睹。方思成王福建二人拉住战马,看着那些散落的树枝,两人顿时明白了刚才的大军是什么。 “留下三千人,全力搜寻,找到之后格杀勿论。谁能斩下周龙的脑袋,老子亲自向军师大人给他请功。”方思成愤怒的喊道。 王福建无奈的叹息一声,刚才两人逃跑了一段路程就发觉不对劲,因为后面根本没有大军追袭。如果就这样回去,震怒中的陌坤还不杀了他们。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再次集结兵马杀了回来。 就在方思成王福建准备杀向陆慕大营救援之时,这一次,真有大军狂奔而来。整个路面上尘土飞扬,霍亥保护着一辆帅车冲在最前面。 陆慕瞪着发红的双眼,在帅车上不断的仰天大叫。此时的陆慕,已经失去往日那种从容与洒脱。特别是看到陌坤大军居然横在路上一动不动,气的陆慕都要吐血了。 “王八蛋,谁让你们在这里停留的,为何不去我西越大营。”陆慕震怒的咆哮着。 方思成来不及解释,赶紧下令让开通道,让西越逃亡的兵马先过去。王福建则是调整兵马,开始排兵布阵准备阻挡敌兵。 陆慕的帅车停了下来,他恨不能下令斩杀了方思成与王福建。如果他们早一步赶到自己的大营,这一战谁输谁赢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们占据着兵马上的优势,硬拼之下说不定就能一举灭掉整个历都城大军。现在倒好,他堂堂西越大都督,跟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追杀。这一切,都是这两个无能混蛋造成的。 西越的残兵败将不断的归拢,他们的身后,张奇峰陈占轩等人也杀了过来。看到前方有兵马列阵,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冲杀了过去。 “挡住~给老子挡住。”方思成一边喊叫,自己却是向后在退缩。 陆慕正在下令霍亥满战重新整队,既然有陌坤的兵马暂时阻挡,他也准备在这里与疲惫的段琅之师决战一场。令陆慕没想到的是,方思成王福建的兵马,早就被周龙周虎杀的胆战心惊,看到黑压压一片历都城大军冲来,心中更是毫无战意。双方一战即溃,那些南平兵卫根本不管主将下没下令,撒丫子就跑。 陆慕气的都无语了,他们这边队形还乱着呢,那些南平兵马跑的比他们都快。不管霍亥满战等人怎么大喊大叫,南平兵卫根本就不听他们的。如果是陌坤在此,或许还能压住阵脚。但西越毕竟是西越,他们南平兵卫还没把西越众将当成自己的主子。 兵败如山倒,加上段琅的到来,陆慕再也阻止不住溃败之势了。悲愤之余,陆慕只能选择撤离。 段琅亲自率领众将一路击杀,澹台明月则是最后压阵到来。就在澹台明月准备跟随兵卫向前奔进的时候,一匹快马从丛林之中窜出。 “明月~等一等~!”韩风高声喊叫着冲了过来。 澹台明月一听,赶紧拉住了战马。此时天色大亮,看到是韩风,澹台明月不禁吃惊的喊道。 “师父,您怎么在这?” “明月,你们先别过去,那边有段琅压阵不会出事。先派些人手,周龙他们都受了重伤,正在林子里藏着呢。” 澹台明月一怔,赶紧下令,“快,去丛林边。” 澹台明月身边的兵马只有几千人,大部分兵力都跟随段琅杀向墨兰城。周龙等人原本在战场上还提着一股精气神,这一松懈下来,所有人都瘫软在地。即便是强悍的周龙,也因伤势过重陷入昏迷。澹台明月派人告知段琅,她先率领着众人带着伤兵返回了供香郡。 墨兰城头之上,陌坤与应守山赵平度,都在焦急的等候着消息。陌坤心中明白,段琅大军既然杀了过去,这一战肯定凶险万分。如果陆慕能坚持下来,加上他所派去的援助兵力,应该可以把段琅兵马赶尽杀绝。但是陌坤也知道,这样的战果,恐怕西越兵马也会惨遭重创。到时候,整个大夏之地将是他们南平大军一枝独秀。 陌坤老而弥坚精于算计,原本段琅冲过防御区,还让他有些慌乱。但仔细一想,陌坤到觉得这是一场绝好的机会。逼迫陆慕只能硬拼,根本就没有任何后路。 “军师大人,有兵马向这边撤离。”高塔上的瞭望哨高声喊道。 陌坤一愣,赶紧问道,“看清楚是哪方面人马了吗?” “军师大人,好像~是咱们的人马。” “什么,咱们的人马?” 陌坤心中一惊,他知道胡天壮此时应该一路追杀孙刚楚提所部,不可能这么快就返回。如此说来,只能是方思成王福建所部。 “军师大人,陆慕都督也在其中。”哨位看到了陆慕的战车战旗,赶紧喊了一声。 “快,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陌坤这边说完,赵平度也吩咐道,“传令城上兵卫,箭阵防御。城门内列开盾阵,防止敌兵冲进。” 陌坤等人吃惊的看着供香郡的方向,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正跟无头苍蝇似的向这边飞奔。看到这一幕,陌坤不禁身子一颤,他知道陆慕失败了,看样子败的还很惨。 段琅率领大军追杀到城下,这一路上他没有看到周龙所部,段琅心底也升起了寒意。 大军停在了墨兰城外,段琅心中再怎么愤怒,也不会盲目的下令攻城。看着戒备森严的墨兰城,段琅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整个战局正在向他们这边倾斜。但要完全结束大夏的战事,其路还悠远。至少,陌坤一方还没有伤及筋骨。 就在段琅正要下令返回之际,一名兵卫冲了过来,“启禀段帅,我们在路途中遇到周龙周虎两位将军,军师大人已经带着他们返回供香郡。” “什么?他们还活着。”段琅心中一喜。 “两位将军都身受重伤,手下兵卫~也只剩下不足五百人。” 段琅心中一颤,微微点了点头,“传令,返回供香郡。” 历都城大军开始按部有序的后撤,城头之上,应守山一直盯着段琅。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看清段琅长的什么模样。应守山心中明白,除非此次大战役中击杀了段琅,否则今后几十年,此人将是他最大的劲敌。 供香郡外,黄志率领着兵卫收拾着残局。这一战下来,胜利品可不少。光是西越留下的军帐投石车等物资,就让黄志乐的嘴都合不上了。特别是看到那些被焚毁的辎重车辆,黄志心疼的直骂。 供香郡的大战终于落幕,段琅带着大军回归,直接借用了那些军帐安置人马。段琅没有马上去见澹台明月,而是直接向随军郎中问道。 “周龙他们安置在何处,带我过去。” 一名军中郎中,赶紧带着段琅奔向周龙安置之所。看到周龙周虎,段琅心中即是悲愤也算是一丝欣慰。至少,他手下两员虎将安然无恙。但历都城精锐的老班底,彻底的成为过去。 周龙这五百来人,被安置到一处比较干净的郡衙府院之中,段琅看着这帮活下来的老班底,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兄弟跟随他第一次穿越大漠,夜袭五粮城,激战常林峡谷。往日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段琅走在人群之中,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之下,段琅微微点头示意。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段康眼圈不禁有些湿润。 “这位老哥,我记得你叫刘四勇,以前是黑甲卫。”段琅看着一名失去了手臂的兵卫躬身问道。 那名受伤的兄弟刚要挣扎着站起行礼,被段琅按住。兵卫激动的说道,“段帅,小的黑甲卫丙组前旗手刘四勇,向我曾经的大统领~致敬!” 段琅握拳在胸回了一礼,“好兄弟,本帅~不,黑甲卫统领段琅,批准你退出战斗序列。以后,你就是我段琅的兄弟,回城阳府安心养老。” “谢~段帅。”老兵激动的流下了热泪,曾经跟随段郎的黑甲卫,如今活着的只有十几名兄弟。他们不惧生死,却难免伤怀。 段琅一一安慰着受伤的几百名兵卫,他在向那逝去的近八千死士致敬。如果不是这些老班底用自己的生命阻挡住敌军,这一战,恐怕逃亡的就是历都城大军了。段琅记得在禺山关时候他就说过,来世,咱们还做兄弟。 供香郡内,澹台明月所住的院落之中。安排完毕之后,澹台明月正与韩风阿朱等人询问着详细的情况。得知孙刚楚提所部被胡天壮伏击,澹台明月知道即便他们能够逃离,恐怕所剩兵马也不多了。澹台明月有些后怕,如果不是段琅杀了过来,估计她会忍不住下令强行反击。因为供香郡城,已经坚持不住两日。一旦被逼入沼泽通道,等于是给陆慕腾出了大量兵力。那样一来,对整个战局更为不利。 韩风看着澹台明月,忽然说道,“明月,咱们这里有内奸。” 澹台明月与阿朱同时一愣,阿朱疑惑的问道,“七叔,为何这么说?” 韩风看着两人,“胡天壮下令袭击之前,嚣张的说了几句话。阿朱,你还记得吗?” 阿朱一愣,想了想,顿时脸色一变,“不错,他居然说出了详细的反击时间和计划。” 澹台明月一听,脸色也渐渐的寒了下来。这个计划是她亲手所制,而且都是由大飞来去传递。既然胡天壮能够说出准确的反击时间,说明此计划确实被泄露了。但是谁能向敌方通报此消息?是她们这边,还是段琅那边,或者,是孙刚楚提所部? ------------ 第三百零一节 重托 墨兰城内,仿佛整个城池都能听到陆慕的咆哮。一向以君子之风著称的陆慕,经历了此番战败之后,犹豫一头发疯的野兽。霍亥满战等人,更是指着方思成王福建大骂不止。如果不是陌坤还算克制,双方都能动起手来。 帅府之内,陌坤脸色阴沉默不作声。应守山更是怒视着方思成王福建等人,示意他们不必回应。直到陆慕发泄一通之后,陌坤才开始询问详细的战况。经过详细清点,这次西越兵马惨遭重创。且不说大军的战备物资都留在了供香郡,光是损伤就多达九万余人。令陆慕意外的是,他没想到陌坤这边,居然战损也多达四万余人,这还不算未归的胡天壮所部。即便孙刚楚提所部兵马再怎么弱,总会有一些伤亡。 陌坤看了看略微平复的陆慕,沉声说道,“陆老弟,这场大战的失利,究其原因还是估计的不充分。老夫平生经历无数次大小之战,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段琅所部的勇猛和顽强。在这件事情上,老夫责无旁贷。” 陆慕冷哼一声,“陌军师,我大军近半伤亡,您一句责无旁贷就能说的过去吗。那方思成王福建救援不利,这个责任怎么处置。你我即是联军,还望陌军师秉公执法。” 陌坤眉头微皱,“陆老弟,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此刻咱们更应该精诚团结。想必,此战之后,那段琅损失的也不少,西越众将也不是没有功劳。更何况,在人马上咱们依然占据着优势,何必在一场战事上耿耿于怀呢。再者说,方思成王福建所部损失惨重,足以说明他们尽了心。如果他们胆敢延缓行动贻误战机,本军师定斩不饶。” 方思成一听,赶紧抱拳说道,“军师大人明鉴,我等接到命令之后不敢懈怠。怎奈段琅早有埋伏,我等奋勇击杀与周龙所部连番血战,怎奈所遇之敌实乃段琅军中精锐。那周龙周虎被我等重创,只是~只是最后被他们逃离。陆都督,并非我等故意耽搁救援时间,几万将士的鲜血,足以证明我南平大军在奋力拼杀。” 王福重也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军师大人,方将军绝无虚言,还望军师大人还我清白。” 陌坤点了点头,“起来吧,我南平将士还不是孬种,但段琅所部的英勇众人皆知,此事不怪你们。” 陆慕暗暗咬了咬牙,他知道陌坤这是有意在袒护。现在西越人马只剩下十来万人,陆慕也不便太过强势。此一时彼一时,这可不是陌坤京都兵败之后,去投靠他们的那番场景。虽说名义上是联军,但还得靠实力说话。真要是翻了脸,陆慕只能带着残兵败将一走了之。 看到陆慕不再疯狂,陌坤挥手让众人各自回营,他要单独与陆慕商量一下。众将官退去,陆慕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陌军师,可否把战前的详细经过,给陆某说一说?”陆慕问道。 “正好,有些事我也想与陆老弟探讨一番。此事,还得从斥候得来的消息说起~!” 陌坤把斥候传来的消息,与他们派兵布防的详细计划说了一遍。陆慕一听,更是气的肠子都转筋。合着你们去阻挡孙刚楚提所部,却放段琅大军过来?真要是孙刚楚提前去攻打他的大营,陆慕觉得整场胜利依然站在他们一方。现在倒好,陌坤去堵截最弱的一方,却把最强的段琅让给了他们。 “陌军师,这根本就是澹台妖女的虚实之计,故意让斥候把消息透露给你们。如果不是胡天壮率领八万大军离开,你们也不至于挡不住段琅。该死,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历都城斥候都是精挑万选,怎么可能出卖自己人。当时接到你的通知,我就该派人来提醒你才对。”陆慕悔恨的说道。 陌坤也叹息的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老夫也是战事结束,才看清楚澹台妖女之计。他们根本就是用孙刚楚提所部做诱饵,分散我大军前去堵截。而且如我不动,那孙刚楚提依计而行,依然能够给供香郡解困。此女子之精明算计,真乃老夫平生罕见。” 陆慕和陌坤,都把段琅的无奈之举,当成了澹台明月早已计划好的事情。他们可不知道段琅此举,实则凶险万分。一旦周龙等人没有阻挡住南平援军,历都城大军就算不被灭尽也会所剩无几。一切的巧合都归功于两个字~勇猛。历都城所有将士就靠着这两个字,舍生忘死力挽狂澜扭转了战局。 陌坤二人商量了一番,各自回营。一进入南平营区,应守山赶紧走了过来。 “怎么样,调查清楚了吗?”陌坤阴着脸问道。 “查清楚了,周龙被人用疑兵之计所救,方思成王福建,实有过错。”应守山默默的说道。 陌坤一听,咬了咬牙,“真是两个蠢货,不堪重用。此事,务必让军中将士封口,不得再提。把这俩蠢货叫到我的大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陌坤冷哼一声,带着怒火向大帐走去。应守山也是暗暗叹息,如果不是用人之际,方思成王福建所犯过错必斩无疑。但是现在南平大营缺兵少将,更何况陌坤在陆慕面前已经替他们掩盖了责任,再公然处置的话,也会被西越将士所耻笑。 陌坤在账内怒斥了两人,因为用人在即,陌坤没有打他们军棍。不过,两人被罚降职使用,直接归属应守山辖制。别看应守山坐上军师令官之后,级别上略高于方思成王福建。但是,他手中并没有实际的兵权。现在两人直属应守山辖制,等同应守山对他二人有了生杀大权。这样一来,南平大营之中,应守山就高于赵平度,坐上了实权的二把手位置。 陌坤开始重新布置兵马,收缩防线,在针对供香郡一侧布下了一座大营。这边陌坤刚布置完毕,胡天壮率兵返回了墨兰城。与之前回来的残兵败将相比,胡天壮所部却是气势高昂,他们实实在在的打了一场打胜仗。这一战,胡天壮率部追杀了几十里,才集结兵马返回墨兰城。且不说丰硕的战果,至少胡天壮兵马损失,只有不足一万余人。而孙刚楚提所部,基本上让他们打残了。 墨兰城内,除了胡天壮所部,几乎各营都是一片死气沉沉。此时供香郡外,却是另外一番场景。将士们已经看惯了生死离别,对他们来说,没有比一场大胜能让自己开心了。光是缴获的战略物资,足以再扩建两个步战营。更何况,南平西越几乎所有的投石车都在这里,可以说现在陌坤陆慕联军之内,缺少了三个兵种。一是长弓营在米博山消耗一空,二是战车营基本报废,现在加上这些攻城器具,除了轻重骑兵他们剩不下什么了。这样以来,联军可以动用的反击手段非常有限。 郡城内澹台明月的院落之中,段琅等人也正在说着内奸之事。军中出了内鬼,这可不是小事。一旦在大战役之前泄露了计划,可以导致整个布局的毁坏。这个人不挖出来,确实是军中一大毒瘤。 段琅等几个人一对质,这个怀疑圈子立马缩小了下来。段琅看了看众人,“我那一方可以排除在外,郡城内也无法传递。现在剩下的,除了孙刚楚提那边,就只有斥候营了。根据大飞所知,那敌方斥候应该是阿朱集结地跑出来的人。不过大飞毕竟不是人类,有些事情它也说不清楚。阿朱,你所带去的人手,有没有走失或者失踪的?” 阿朱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我们包括七叔,一共三十三人,全部都在我的视线之内。而且,他们没有任何人脱离众人独自行动的。” 澹台明月疑惑的说道,“会不会是你们在林中谈论计划,被对方斥候偷听,而你们又错过或者漏掉了斩杀目标?” 韩风说道,“这么机密的计划,我等怎么会在丛林中谈论。而且周围搜索之时,我与阿朱前前后后查找了好几遍,应该不会留下活口。” 阿朱接着说道,“是啊,再说他们行动之时都是两三人一组,就算有内鬼也无法传递消息。更何况,这次带去的大都是影者,忠诚绝对可靠。即便带去的那十几个练家子,底细都很清白,我也专门暗中关照了他们,应该不会出问题。我还是认为,内鬼不是出自斥候营。” 韩风看了看段琅和明月,“会不会是从孙刚楚提那边来的敌方斥候,刚好与我们错开了时间被大飞发现。如果说消息泄露,我到觉得孙刚楚提那边可能性最大。我一直跟随阿朱这边,击杀敌方斥候之后我们就迅速离开,时间上不会有传递信息的空隙。” 澹台明月想了想,目光一冷,“不管内鬼出自哪一方,必须严查。阿朱,就从你带去的那三十一人开始查起。” 阿朱一怔,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段琅却说道,“不必了,斥候营是大军的耳目,如果连他们都不相信,那还怎么打仗。如果追查的话,恐怕也会伤了大家的心。明月,我相信斥候营的忠诚。” 澹台明月却坚持道,“我也知道会伤了大家的心,不过内鬼一天不除,对我大军实在是危险。这样吧,阿朱,你与七叔秘密调查此事。抛开个人感情,这次跟随的每个人都要调查,直至清白为止。在秘密调查期间,这些人不要调派重大的行动。我这样安排,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此人不除,不知道还有多少将士要向周龙所部那样,为保全大军付出生命。” 阿朱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几个人商量完毕,阿朱与韩风率先离开。两人一走,澹台明月看着段琅说道。 “琅,你也不要责怪我过于多心。千里堤坝毁于蚁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大家好。” 段琅轻轻揽住澹台明月,“我当然明白,刚才我是怕阿朱难过,毕竟斥候营是她照看的。在没找出内鬼之前,以后任何行动,仅限于将军以上的高层提前知道。” 澹台明月靠在段琅的怀里,幽怨的白了一眼,“我还以为你生我气呢。” “傻丫头,为了你我可以独闯联营,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放弃一切。”段琅温柔的说道。 澹台明月嫣然一笑,“这句话我可记住了,不许反悔。” “怎么,还要夫君发下誓言不成。” “不必了,臣妾信任夫君。”澹台明月大胆的勾住了段琅的脖子。 两个人恩爱的对视着,这些年为了段琅,为了整个历都城大军,澹台明月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努力。如果不是生逢乱世,澹台明月也想过着那种归隐田园的安静生活。 段琅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占轩~已经归队。” “嗯,我知道,他表现的不错。” “怎么,你不计较他以前的~过错?” “臭家伙,我有这么小心眼吗。”澹台明月撒娇的瞪了段琅一眼。 段琅嘿嘿笑道,“我家娘子该计较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放过。仁慈的时候,也是母仪天下。” “夫君,现在就想登基了。” 段琅摇了摇头,“没想过登基,等天下安定之后,我希望能回凤鸾山,与义父和大熊一同过着山野生活。” 澹台明月吹气如兰,叹息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走吧,咱们也该去见一见众将士了。各营的兵马损失,也需要重新调整。” 两人知道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外面走去。澹台明月看着段琅宽厚结实的背影,不禁为他刚才的话感到高兴。别看两人一个豪情万丈一个剑胆琴心,携手众将击杀敌寇名震天下。但内心里,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并没有称霸的野心。特别是看透了宫廷内斗的澹台明月,更希望段琅成功之后能拂身而去,可以跟随他执剑天涯巡猎天下。 段琅在供香郡外召集众将,除了受伤的周龙周虎,所有将领都到齐。此次大战,虽说以大胜而告终,但整个历都城兵马也损失了近三万余人。整体下来,段琅现在剩下不足十四万余人。 一场大战,让敌我双方进入了暂时的休整期。不管是陌坤陆慕还是段琅,都要重新调整一下军中布局及伤残人员的善后。另外来说,目前段琅大军气势正盛,陌坤也不敢冒然出击。 墨兰城的大捷,通过凤鸾山周广记很快传遍了大夏各地。一场大胜,提振了天下万民。大夏百姓仿佛忘记了赵家兄弟苟延残喘执掌的朝堂,百姓的心目中只剩下了历都城大军及段琅。 数日之后,孙刚只带着区区四千人马逃回了亿象城。京都方面,楚提也是晚了几日,带着少数残余回到了京城大营。 此时的京都,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早朝之上,更是重臣残缺,有些部门甚至无法运转。相国吴光照已是满头银发,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大夏朝堂。 皇宫之内,德隆更是病倒多日,已经很久没有上朝。吴光照孤零零的站在静阁之外,与往日的辉煌相比,吴光照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守墓人。他知道再也无法阻止段琅的崛起,大夏朝堂只是徒有虚名了。此战过后,基本上没有府城再听命于京都皇室。吴光照甚至,连城中兵马的粮饷都捉襟见肘。 内卫总管刘智低着头匆匆走了出来,躬身说道,“相国大人,主子召您进去。” “陛下今日情况如何?”吴光照轻声问道。 刘智难过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吴光照叹息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静阁之内,德隆无力的躺在床榻之上,与前些日子相比,更加显得枯瘦。德隆招了招手,示意吴光照坐下说话。吴光照坐在床榻旁边,君臣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中流露着说不出的苦涩。 “陛下,楚提大人~回来了。”吴光照轻声说道。 德隆摇了摇头,“朕~快不行了,不想再过问这些事情。但朕不想看着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就这么毁在朕的手里。吴爱卿~朕~已经想明白了,只有与大皇兄联手~或许~我大夏还有一线生机。朕打算~传位~禅让于大皇兄。” 吴光照一愣,慌忙站了起来,“陛下,您~你可要想清楚。” 德隆苦涩的点了点头,“朕已经想清楚了,不过~他德光必须答应朕的几个条件。否则~朕宁可毁了整个京都。” 吴光照吃惊的看着德隆,犹豫了一下,他也不想再劝什么了。事已至此,倒不如让德光来挑起这个重担。总比这样没落下去,连宫内太监都跑光的强。 “不知陛下还有什么条件?”吴光照问道。 “刘智!”德隆微弱的喊了一声。 刘智慌忙的走了进来,“老奴在。” “把朕的旨意~给相国大人看看。” “诺!” 刘智答应一声,小心的从旁边案子上,拿出一道早已拟好的圣旨。吴光照看完之后,不禁心中一颤。 “陛下,就恐怕~大皇子不会答应。”吴光照皱眉说道。 “吴爱卿,朕想让你亲自去一趟亿象城。也只有你~能完成朕的重托了。告诉德光,皇家密库里,还有能让他东山再起的银两。但他必须保证,江山~决不能落在段琅那厮手里。否则,我德隆不答应,列祖列宗也不答应。” 看着气促喘息的德隆,吴光照思绪了半天,默默点了点头。 “臣~遵旨!” 吴光照退出了静阁,这件事他告知刘智,任何人不得外泄。吴光照召集楚提刘书光二人,把京都重担暂时交给了他们俩。至于张昭,吴光照根本就不信任他。甚至说,还让楚提专门盯着张昭,防止此人临危之时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毕竟皇室之中,还有诸多的珍宝。张昭要是知道德隆大势已去,或许他的监天院会打宫中珍宝的主意。 三千兵卫保护着一架车撵走出了京城,吴光照带着德隆的重托,奔赴了亿象城。他不知道德光会不会答应圣旨上的条件,一旦答应的话,将彻底打破目前与段琅之间的短暂平静。 ------------ 第三百零二节 意外的消息 墨兰城一战,震动了这个天下。由于消息的迟缓,西越国主周忠德半个月之后才收到飞羽战报。得知陆慕失利,西越朝野一片哗然。 自从陆慕率领大军入侵大夏以来,轻松拿下澜都城历都城,直取下关口京都咽喉。在西越民众的心目中,陆慕的成就甚至远远高于曾经的西越战神韩平子。毕竟韩平子谋划了一辈子,也没有让西越兵马跨越历都城半步。但是陆慕,却能把大军拉到大夏京都城外。 西越朝堂之上众说纷纭,但毕竟陆慕大军已经深入大夏复地,国主及众臣只能坐等消息无法干涉陆慕的行动。为了防止万一,国主周忠德不得不再次曾兵三万,前去驻守于澜都城。他这是防止万一陆慕兵败,至少可以用澜都城铁幕阻挡住段琅大军,让澜都城以西变为西越实有国土。 南平方面,陌坤专门给国主宋玉成上了一道奏折。与西越相比,南平国主宋玉成却是对陌坤赞叹有嘉。这次损失的主力是西越而不是南平,而且胡天壮率军大胜孙刚楚提所部,让南平朝野一片欢呼。陌坤还特别提到,这次作战计划及用兵安排,都是出自应守山之手。对于陌坤的抬爱,南平国主宋玉成特下诏书,加封应守山为右中郎将,正式任命他南平护**师辖下掌令官之职。 这道册封,无异于给应守山头上加了一道耀眼的光环。陌坤任命他为军师令,只是军中暂时的职务,但国主册封的右中郎将,立马让应守山踏入了上层圈子的门槛。其实南平国主宋玉成心中明白,陌坤极力保举应守山是为将来接替他的位置,况且国内豪门一直对陌坤心存不满,让这个应守山分担一下军中职权,也有利于平衡国内豪门的压力。 供香郡外,段琅与澹台明月并肩而立,两人远远的看着墨兰城方向。陌坤与陆慕都在城内安忍不动,段琅这边也借机调整兵马让伤兵尽快恢复。谁都知道这短暂的宁静得之不易,双方都在酝酿着下一场的大战。 段琅与明月正在低声细语,就看到陈占轩张奇峰带着大队人马从墨兰城方向回来。他们可不是去巡视,而是带着兵马车队把墨兰城隐藏在周边的粮草全部运回。 陈占轩张奇峰骑马过来,两人抱了抱拳,陈占轩说道,“段帅,军师,隐藏的粮草财物全部启回。” 澹台明月回了一礼,“两位将军辛苦,这些粮草全部移交给库司胡炳高,存放于沼泽通道之中。” 段琅则是问道,“运送给蒋竹明大人的粮草,押运过去没有?” “段帅放心,关震将军亲自率兵押运,他们是绕行而走,墨兰城方面不会得知。而且阿朱与七叔亲自清除周边的斥候,这回可以确定绝无活口。”张奇峰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看了看车马上被兽皮包裹非常严密的一个个大粮袋,他知道这些粮草不光要养活历都城兵马,更是墨兰城所有百姓的口粮。澹台明月之所以坚持把粮草运送回来,就是怕万一有失。 段琅与澹台明月跟随粮草车队回到郡城之内,当路过军医馆之时段琅拉马一停,“月儿,咱们去看看阿龙。” “好,我先安排一下。”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给陈占轩张奇峰安排了一番,两人向临时的军医馆走去。此时重伤人员一千五百多兵卫已经送往城阳府,留下来的还有三四千轻伤,只要恢复伤势即可归队。 看到段琅与明月进来,几名正在忙碌的随军郎中赶紧施礼,澹台明月问道。 “安统领呢?” “回军师大人,我们统领大人正在给龙将军换药。” “好,几位辛苦,你们去忙吧。” 澹台明月说完,与段琅向周龙静养的院落走去。两人刚进入小院,就看到安神医的徒弟安康刚忙碌完,正在净手。这位城阳府大神医的徒弟,此时已经是随军医官大统领。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安康确实没给安神医丢脸。在他的调制下,周龙恢复的很快。 “段帅,军师,你们来了。”安康看到两人,赶紧过来见礼。 “安康,阿龙的身体如何?”段琅温和的问道。 “伤处已经长出新肉,好在龙将军经验丰富,所受的伤大都避开了要害,不然至少得休养一年。” 安康刚说完,就能听到房内周龙骂道,“安康,你小子又咒我是不是。段帅,别听他的,用不了几天我就可以归队。” 周龙话音一落,房帘一挑,被周虎搀扶着走了出来。周虎的伤势比较轻,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周龙腿部伤势比较严重,能这么快下地已经很不错了。 安康笑了笑,“几位大人,你们聊,我去看看其他伤兵。” 安康走出了小院,兵卫们拿出了板凳,几个人在小院中坐了下来。 “阿龙,别逞强,在好利索之前,你必须听从安康的。他不给你开通条,我这边绝不会允许归队。”段琅笑道。 “段帅,这点伤不算什么,当时主要是太累,连举刀的力气都没了。所以看着很重,其实没什么。”周龙憨笑着说道。 周虎看了看两人,“段帅,军师,大战过去了二十多天,是不是要有行动?我可提前说明,到时候必须参战。”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恐怕还要再等上一些时间。” 周龙一怔,“军师,您这是想把陌坤陆慕困在墨兰城?” 段琅哼了一声,“我可没那工夫等下去,只是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目前王福重正带着人马强化登城作战训练,而且陆慕留下的投石车大部分都被损坏,正在修理。另外,最主要的是闫发成将军已经带着五粮城宣华城的兵马往这边来着。等老闫一到,即可开战。” “怎么,崔志亮把人马都调集了过来?那万一南平方面再派援兵,五粮城那边可就空了。”周龙疑惑的说道。 澹台明月看着周龙周虎,轻声说道,“崔志亮与贺连加在南部诸城招募了不少新军,足足有三四万兵力。我让他们把新军留下,历都城的老兵全部调集过来。下一场大战非常关键,必须把有经验的老兵充实到各营。等他们一到,至少在兵力上可以缓解一下劣势。” “军师大人,那万一老闫没来之前,他们主动开战怎么办?咱们胜算如何?”周龙问道。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恐怕陆慕比咱们还想拖延时间,近期内应该不会主动挑战。” “为什么?”周虎问道。 段琅接口说道,“陆慕陌坤的伤兵比咱们多出数倍不止,他们也需要调整各营兵力。真要是主动出击,那就跟他们大战一场。” “那,要不要把阿武的兵力也调集过来?”周虎问道。 澹台明月当即否定道,“不,周武的兵力暂时不能动。咱们这边局势还不算严重,大不了与之展开周旋。一旦咱们胜出,陆慕必会率领残余逃回历都城。到时候,周武这些人可以在凤鸾山给他们掘一个大墓。而我们主力兵马,即可乘胜追杀陌坤。” 周龙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目前敌我双方都在积蓄着力量,准备一场关乎生死的大战。而段琅这边,缺乏的就是兵力。墨兰城内的联军至少还有二十几万大军,远远多余段琅目前的十几万人马。最重要的是,历都城精锐力量损失过大,在战斗力上也大打折扣。反而是西越南平联军,在大夏连番数战之后,存活下来的兵卫在战斗力上有了很大的提升。 供香郡外,各营主将趁着休养之际抓紧练兵,阿朱的斥候营,也密切关注着墨兰城的一举一动。但是查找内鬼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阿朱与韩风经过仔细调查,可以确认那晚跟随他们的所有人员,没有机会单独离开通风报信。大家都是经历了战火的有功人员,阿朱与韩风也不便动用私刑审问众人。 澹台明月得知这一情况,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能够进入斥候营的人员,都是经受过专业训练及忠诚考验的。真要是对他们刑审,也会闹的人心不安。不过澹台明月让阿朱把当日那十几个城阳府招募的练家子,全部召进了斥候营。 明月告知阿朱,让这些人单独成立一个斥候小组。平时除了训练照常派勤,只是把他们探测的消息单独留档。澹台明月相信,如果当晚内鬼出自阿朱那边,肯定在这十几个人中间。在大战之前,澹台明月会放出几个极其紧要的消息,她要看看这个内鬼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墨兰城内,正如段琅明月所预计的那样,陌坤与陆慕都在调整着各自营中的兵马格局。失去了长弓手步战营,缺少了战车营,甚至很多骑兵大营也是建制不全。特别是西越大营之中,众将官都在极力为自己的大营争夺兵源。好不容易把兵力做了重新调整,各营的新老兵卫也需要训练一段时间进行磨合。特别是新组建的步战营,盾阵与枪阵的组合,靠的就是整体协防。一旦配合不到位,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城头之上,陌坤与陆慕眺望远方,应守山也有幸加入到他们二人的谈话之中。 “守山,最近的消息来源比较匮乏,斥候营方面还需加派人手。”陌坤轻声说道。 应守山微微一躬身,“军师大人,这段时间斥候损失的严重,段琅一方在猎杀斥候方面简直是不惜动用一切手段。派去远方的斥候还好,近处的斥候,根本无法接近供香郡范围。” 陆慕也跟着点头说道,“应令官说的不错,我大营中的斥候也损失了不少。这很正常,大战之前双方都想蒙蔽对方的耳目。应令官,他们斩杀,咱们亦可以派人反击。我已经下令军中好手,组成猎杀队进行反制。” 陌坤沉思了一下,问道,“陆老弟,你方各营兵卫磨合的如何,还需要多少时间可以作战?” “他们磨合的很快,再有半个月就可以试试火候了。陌先生,我认为下一次咱们直接正面开战,以你我的兵马优势,此战胜算应该占据七成把握。” “哦?为何只有七成?身为军中主帅,七成恐怕远远不够。毕竟这一战,关乎整个大军的存亡,不能有任何闪失。”陌坤看着陆慕问道。 “陌先生,剩下的三成意外,你我双方的配合占据一成,各部能不能以死相拼占据一成。最后的一成意外,只能留给天意。” 陌坤看了应守山一眼,两人都听出陆慕心中还在埋怨他们救援之事。不过陌坤也同意陆慕的说法,即便他们还占据兵力优势,一旦两军配合不好被段琅有机可乘,这场战事谁输谁赢可就不好说了。至于兵卫们的士气和勇气,上次方思成王福建跑的比兔子还快,让陌坤也觉得很丢脸。 “陆老弟,这次大战,你我务必统一号令,由一个人为主。不管是南平将领还是西越战将,统一指挥。否则,想赢下段琅很难。就算能够胜出,其损失也会非常惨重。”陌坤说道。 陆慕心中一动,他知道目前城内南平兵马众多,陌坤这样做,难道要统一调配他们西越兵马?陆慕有些犹豫,他也知道统一指挥的重要性,但双方毕竟是两**队,一旦有所偏颇,陆慕再也承受不起这种损失。 “怎么,陆老弟不同意?”陌坤看着陆慕不说话,奇怪的问道。 陆慕尴尬的笑了笑,“此事对整个大局非常有利,陆某当然同意。只是,不知是陌先生下达指令,还是由我来指挥?” 陌坤呵呵一笑,“陆老弟,老哥知道你心中的顾虑。这一战事关你我两国战事的生死,所以咱们必须把胜率再次提高才行。既然配合上还能提高一成把握,那为何不消除这个隐患。同心协力统一指令非常重要,不管是谁主持这场战事,只能是两军听从一个人的指挥。否则,必会出现漏洞。” “那陌先生说说,谁主持合适?” 陌坤看着陆慕,神色一肃,“你我谁主持都可以,但战前必须你我共同商定计划。直到咱们二人达成一致,方可下令。老夫这么说,意下如何?” “好,陆某同意。”陆慕心说只要不让我的人去当炮灰,怎么说都行。 陌坤看向了应守山,“守山啊,本军师给你一项任务。从现在开始,五日之内列出详细作战计划。到时候,我与陆都督给你的计划弥补漏洞。怎么样,有没有这个能力?” 应守山一抱拳,“学生定当尽心竭力,五日之内,递交作战方案。如果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两位大人指点。” 陌坤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陆慕。陆慕笑道,“应令官年轻有为,本都督也期待你的作战计划。” “好,那就这么定了。”陌坤高兴的说道。 应守山不禁有些激动,真要是能采纳他的作战计划,这可是名留青史的大事。到时候,各国史册上都要记载上他的大名。 三个人正商量着,就看到西越斥候营统领匆匆跑了上来。看到三人,斥候营统领抱拳说道。 “小的见过军师大人,令官大人。启禀都督,刚收到的远方斥候带回的消息,京都德隆刚刚宣布退位,大夏江山由亿象城德光接掌。” 陆慕三人均是一愣,陆慕奇怪的问道,“怎么,这兄弟二人又和好如初了?” “回都督大人,德光不但统管了两地兵马,而且还昭告天下,重新接掌各地都府。根据斥候探报,京都兵马向北方诸城派兵接管。而亿象城方向,也派出人马去了下渡府霍州府等地前去征兵征粮。” 陆慕与陌坤颇为意外的互相看了看,两人眼神不禁一亮。他们没想到京都与亿象城统一政令之后,居然是把第一把火,烧向了段琅。 段琅正在集结兵力与他们即将展开决战,此时赵家兄弟要重新接管各地府城征粮征兵。在陌坤陆慕看来,赵家兄弟背后这一刀子,对段琅捅的可不轻。甚至可以说,大夏朝堂的这种微妙变化,将会影响整个墨兰城决战的胜负。 ------------ 第三百零三节 反制之计 亿象城,德光向大夏各地颁布了诏书。诏书上对历都城大军极尽赞誉大加褒奖,还昭告天下朝堂不计前嫌,准备战后诰封段琅为外姓亲王以示皇恩浩荡。德光更是号召天下臣民团结一致停止内乱痛击外寇,以天子之身颁布罪己诏悔过以前的行为,并册封段琅为大夏战区元帅,统领大军抗击外寇。 供香郡内,京都与亿象城的做法,顿时激怒了众将。他们在这里不惜生命与敌寇作战,德隆兄弟却在背后下了黑手。而且这种无耻的作态,居然还打着与段家军一同抗击外寇的名义。更让人气愤的是,他德光一道旨意,居然让天下百姓认为段琅重新归顺于朝堂。 军帐之内,众将官群青激愤,特别是面对亿象城送来的册封圣旨,张奇峰等人恨不能上前一把撕碎。 周虎更是气愤的骂道,“这德光兄弟还要不要脸,这种无耻的事情也能做的出来。段帅,军师,干脆派一支兵马灭了他们得了。” “阿虎说的不错,留着这两个碍事的东西,简直是恶心的老子连饭都吃不下去。”王福重怒道。 段琅压了压手,制止了众人的震怒,“诸位,咱们当下的任务是练好兵马准备大战。至于德光德隆兄弟二人所做之事不必在意,就当他们放了一个臭屁而已。” “段帅,军师大人,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问吧?咱们这些兄弟东奔西战损失了多少人马,他们倒好,一句狗屁的圣旨,居然把老子给收编了。”黄志恨声说道。 段琅眼睛一瞪,“谁说被收编了,他那圣旨就是一张烂布,我都没急你们急什么。所有人都听着,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乱了军心。至于亿象城和京都那边,我与军师大人会给他们颜色看看。” 段琅说着,瞄了一眼一直在旁边观看诏书的澹台明月。他奇怪出了这么令人恶心的事情,澹台明月为何还有如此心情。段琅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制止住众将。 等众人这边离开,段琅看着明月问道,“月儿,看你轻松的样子,不会真想让我接下这道圣旨吧?” 澹台明月这才放下手中的诏书,“琅,你错了,我可不是轻松,反而是非常重视。德光这一手,其实正是戳中了咱们最大的软肋。这件事要不解决,还真是件头疼之事。杀人容易,诛心难。德光此举,却让他轻松的斩下咱们难得聚集起来的民意。” 段琅一怔,不禁笑道,“就他德光这种无耻行为,你还真把他当成了大事?” 澹台明月则是严肃的说道,“琅,这天下都府,有八成都宣布效忠与你。但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何效忠?” “这还用问吗,我历都城兵马强大,而且占据了天下大义,是真正的在抗击外寇,让百姓免遭战乱之苦。”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否也,其实在都府官员眼里,能不能让百姓免遭战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认定你会夺得天下。这些人的效忠,是赌将来之局。等你段琅成为天下之主,这些人也会水涨船高成为开国功臣。但是现在,你只是举起了抗击外寇的大旗,并没有另立山头建立朝堂。” 段琅眼神一眯,“这有什么区别?我已经举起了抗击外寇的大旗,大家一起努力共举,待战事之后不是一样能够分上一羹吗。” “不,区别非常大。国不可一日无主,你段琅一日不称皇,这天下就依然是赵家的天下。在天下百姓眼里,德光的这道诏书,一下子让你重新归属到朝堂正统之内。不明白事理的百姓会认为是好事,是咱们历都城兵马重新得到了皇上的认可,你段琅更是得到了沉冤昭雪。这就好比当初你刚出道之时,昱宁帝一道圣旨恢复了你段氏名誉,那时候你会怎么想?替先祖高兴,为死去的影者痛哭,甚至是感谢昱宁帝的隆恩。” 段琅点了点头,“当初昱宁帝真要是这么做,我心中确实会感恩。不管是不是他主使,我都会一泯前仇。” “这就是天下的人心,因为你是臣民而不是主子,所以主子对你的任何赏赐都是恩惠。我相信,此时天下万民都在为你高兴,因为你段琅重新得到了皇家认可。”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毕竟不是正统?” 澹台明月叹息一声,“德光这一手非常巧妙,虽然改变不了大局势,却能让咱们陷入不仁之地。如果你不接受朝堂的任命,反而显得你的抗敌之举不是为了天下万民,而是为了一己之私。百姓们很单纯,朝堂与你联手抗击外寇你都不愿意,分明是想窃取天下。琅,其实在景山城击杀冯准朱文俊之后,我就觉得你该登基称帝。现在晚了一步,反而让德光抓住了先机。” 段琅苦笑道,“一个名分就这么重要吗?难道不为了这个名分,就不能抗击外寇了。” “自古传承下来的根基,谁也无法改变。史册上抗击外寇的民族英雄不少,但不是被朝堂收编,就是战死沙场留名青史。当然,也有少数人,成为开国之君,或者成为窃国之贼。” “那该怎么样,灭掉德光,登基称皇?你应该知道,我段琅没有这种想法。”段琅直视着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惨笑道,“现在登基,反而有一种~说难听点,就是狗急跳墙的感觉。” 段琅不禁怒道,“外寇未除,又开始闹起内乱。当初留下德隆德光一条烂命,就是不想让天下人觉得我段琅不仁,外寇未灭就先斩君王。算了,就当此事没发生,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心中无愧,我段琅对得起天下。” 澹台明月摇头道,“琅,德光抓住的时机很巧妙,此时这道诏书看似对大局无关紧要,一旦咱们与陌坤陆慕决战之后,这道诏书的威力可就显现出来。到时候,咱们即便赢下决战也会损失惨重。反而是京都亿象城合兵一处,再加上新募的兵马,形成此消彼长之势。可以说,德光开始为决战之后做准备了。咱们一旦战败,他必然会以大夏君王之名,与南平西越签署战败协议,以此保留大夏皇室苟延残喘。如果咱们胜出,那就只有接受诏安。否则,又将面临朝堂大军的绞杀。” 段琅不禁冷笑一声,“德隆德光这小算盘打的还真是巧妙,那你说,是先灭了亿象城,还是先与陌坤陆慕决战?” “于今之计,咱们兵马万万不可调动,一切计划按照既定计划执行。至于德光,既然他想用诛心之计得到天下民心,咱们一样可以运用此计。这大夏江山虽然始于赵家,但帝王只不过是天子,还大不过天。别忘了咱们手里还有一位神使,堂堂的护国上官天师。在百姓眼里,天下万物都是众神所赐,包括他赵家的江山。” 段琅一愣,忍不住笑道,“你不会是想让死胖子去亿象城骂街去吧?” 澹台明月也跟着笑道,“何止是骂街,本军师要请上官天师把赵家皇室骂的万劫不复。” 两人笑过之后,段琅认真的说道,“别的无所谓,他们要去咱们的地盘招兵征粮,那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澹台明月嗯声说道,“根据周伯传来的消息,京都方面只是去了北方诸城,那些城池大都没有效忠于您。但是亿象城方面,却把爪牙伸向了咱们的地盘。这件事先礼后兵,我马上让人通知张大哥,既然德光从一个伪皇帝正式登基,咱们的上官大人也该去道贺道贺。” 段琅担心的说道,“你就不怕德光把死胖子给杀了。” “我已经考虑过,所以先让闫发成大军驻留在亿象城外作为威慑。这件事必须得快,要赶在决战之前把事情了结。琅,军中将士你来安抚。至于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段琅想了想,“一定要保证张如明的安全,真要让他去亿象城,那就让谷凡向天随行保护。我到不担心德光敢公然谋害,只是怕暗中有人嫁祸。” 澹台明月想了想,“也好,不但谷凡等人过去,连阿朱也要过去。谷凡向天等人在明,阿朱等人在暗,进行双重保护。” 两人商议完毕,段琅直接去巡视各营。他知道众将士心中不平,也需要去安抚一下。澹台明月则是把阿朱喊了过来,开始安排亿象城的事宜。 阿朱一听夫君要去亿象城,她当然愿意去随行保护。明月与阿朱商议,除了影者,还要专门调派那些城阳府招募的练家子前去城内隐藏。两人制定了几套方案,真要是内鬼就在其中,肯定会浮现出来。阿朱带着鹞鹰小白率先去了亿象城,离开的这段时间,斥候营暂时交给了韩风。 澹台明月写了三封书信,一道是给凤鸾山周伯,另外一道,则是由大飞直接带往城阳府。最后一道,则是派人快马加鞭,呈送给正在路途之中的闫发成大军。 供香郡外,段琅命王福重的步战大营前行五里,在通往墨兰城的要道上设置埋伏安置拒马。段琅也要防止闫发成兵马到来之前,陌坤与陆慕发动突然袭击。除了斥候严密监视之外,王福重的这道防线非常重要。 城阳府内,张如明李建山也收到了来自亿象城的昭告文书。看完昭告文书上面的内容,张如明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送信的给揍了一顿。要不是李建山压着,张如明差点就要去找段琅要兵去。 李建山经过安神医的精心治疗,身上的伤势基本无碍。但是他的双腿被废,后半生只能在四轮木椅上生活。城阳府经过重建,虽然还没有恢复到鼎盛的繁荣,也算是一处安居乐业之地。周围的百姓渐渐聚拢,连东部诸城的商贾也开始设立商行。 府衙之内,张如明背着双手来回的走动,嘴里骂骂咧咧,“我说建山,不是跟你吹,这辈子别让我见到德隆德光那俩小子,不然老子非一巴掌烀死他们。你还别不信,不然咱俩打赌。” “我信,我怎敢不信咱们上官大人说的话。你别来回晃了行不行,咱就不能稳当的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李建山坐在轮椅上苦笑道。 张如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派兵灭了他们。” 李建山看着有些发疯的张如明,暗暗叹息了一声。由于战事紧迫,连原本镇守东部诸城的闫发成都用上了,李建山除了张如明,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但是张如明疯疯癫癫,跟他说什么都没用。 “老张,你也别太着急。相信段琅明月他们,会做出合理安排。你现在要是独自行动,等于是给咱们自己人添麻烦。要我说,还是等等,估计段琅那边很快就有消息。”李建山安抚道。 张如明气的伸手抓过一块肉干,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听说德光那小子派人去了下渡府征兵调粮,下渡府张广智那边只有一两千捕快衙役,你说他能不能顶得住?不行的话,咱们这边先派些兵力过去。” 李建山笑了笑,“你总算说了句清醒的话,不错,我也正有此意。从咱们这里去下渡府,只需两三日即可到达。派些兵力给张广智壮壮胆气,这是必然的。” 张如明想了想,“建山,你说段琅会怎么做?我觉得他会带着一支兵马,直接把德光这小子给灭了。至于京都德隆,不行老子就带人去灭了他。” “我说你能省点心吧,别添乱了好不好。从大局上看,德光这一招很巧妙,现在去灭掉他们实为不智之举。灭他们很轻松,但会给天下万民留下口实。我估计,明月会另做安排。” “什么不智之举,就你小子想的多。不行就打着老子天师的旗号,大不了让天下万民骂上面享受供奉的那老几位去。” 李建山笑道,“堂堂的护国天师,诸神使者,说这话你就不怕遭雷劈啊。” “他们都睡着呢,天上那老几位真要是睡醒了,也不至于让天下万民遭受战乱之灾。” “老张,玩笑归玩笑,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紧募集新军。段琅那边决战之后,恐怕会急需人马。只要手中有了兵力,才能震慑住天下宵小。” 李建山虽说在调笑张如明,但他也觉得此事非常棘手。李建山跟其他将领不同,出身于侦辩司的李建山,考虑事情非常全面。德光的这道诏书一下,李建山与澹台明月一样,马上看出了问题的重要性。不过李建山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他认为只能先解决外敌,再集中精力处置内战。反正不管怎么说,结束赵家统治这是必然的趋势。除非历都城大军在决战之中始耗一空,否则任凭德光招数使尽,在大局上也无力回天。 大飞经过两日的飞奔,终于来到了城阳府。看完澹台明月给张如明的书信,李建山不禁赞叹,还是明月智高一筹。 张如明更是高兴,抖着澹台明月的书信得意的说道,“看了吗,关键时候还得是本天师出马。建山,你就等着老子的好消息吧。” “我说你可悠着点,别把德光那小子逼急眼直接咔嚓了你。万事留一线,别把他逼到绝路上就行。”李建山提醒道。 “放心吧,闫发成的大军就驻扎在亿象城外,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不说了,赶紧收拾收拾,马上开拔。” 张如明命人收拾行囊,一听说夫人阿朱也要去亿象城,张如明巴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李建山坐在四人软轿,亲自送张如明一行出城。这次去亿象城,张如明还带着五千兵力随行。这五千人马,是要在半路上留给下渡府张广智的。李建山专门给张广智手书一封,要让他率先站出来,配合张如明此行的反制计划。 澹台明月要让天下人知道,现在各个都府衙门是听命于天,既不听命于段琅也不服从大夏皇室。段琅代表不了天意,但护国天师却可以秉承神的旨意,替天行道。 此举虽然把张如明推上了神坛,去能巧妙瓦解德光兄弟的小计谋。只不过,张如明此行风险不小,连澹台明月也不敢保证闫发成兵马能不能震慑住德光。甚至说,陌坤陆慕留下的斥候暗底也会出手,击杀张如明嫁祸于德光。 ------------ 第三百零四节 另一场战争 大夏京都,德隆虽已退位,把帝王的皇冠禅让给了兄长德光,但整个京都依然掌控在他的手里。德光已经知道德隆命不久矣,如果他现在返回京都统领朝政,很难给德隆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毕竟禅让之后,德隆将以太上皇之名居在宫中。以德光对他这位七弟的了解,绝对不会是个安分的主。莫不如兄弟二人各主一城,京都暂时依然由德隆执掌。德光既然已经继承大统,也不在乎这一朝一夕。不过京都毕竟是皇城,朝堂的政令却要德光同意之后才能执行。 京都城内,自从德隆禅让之后,反倒让众臣工重新看到了希望。特别是德光颁布的诏书,让这些深谙权谋的臣子们立马看透了其中的奥妙。正如澹台明月分析的那样,你段琅终归不是正统。天下都府追随你,至少你得让人家看到追随的价值和希望。况且目前谁都知道段琅要与西越南平联军进行至关重要的大对决,不管胜负必然会损失严重。到时候,以德光为首的新皇权,或许会重新站立起来统领全局。 皇宫静阁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刺鼻药味。德隆刚喝完药汤,经过御医的推宫活血,气色稍微好了一些。监天院总管张昭一脸苦闷躬身伺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仿佛霜打了一样。 德隆的突然禅位,让张昭有些措手不及。德光继承大统之后,京都朝堂各部原职不变,唯有监天院,德光是只字未提。 张昭的心情极其复杂,德隆是他唯一的依靠。没想到德隆居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大位禅让了出去。这让张昭心中,感到一丝大难临头的危机。他也明白一旦德光回京入主皇宫,监天院即便不拱手让人,他张昭也会被踢出局。甚至说,因为张昭掌握了众多的机密,还会因此引来杀身之祸。 德隆侧身看了一眼,微弱的问道,“张爱卿,墨兰城那边的局势如何?” 正在发呆的张昭猛然一颤,赶紧说道,“回主子,大战还没有开始,想必也快了。双方人马都在调整之中,这一战关乎双方生死,所以都很慎重。另外,根据探报,城阳府上官玄悟,率兵去了亿象城。” 德隆微微一愣,吃惊的问道,“亿象城?他带了多少兵马?难道段琅敢置天下安危不顾,要与德光开战?” “不不,那该死的胖子只带了五千兵力,不像是开战。据探子消息,很可能是保着他去见德~去见新皇陛下。”张昭谨慎的说道。 “他去见德光?”德隆疑惑了一下,哼声说道,“这上官玄悟极其可恶,他去亿象城,无非是替段琅打抱不平而已。看来,我那皇兄也要经受一番折磨了。朕宁可面对几万大军,也不想面对上官玄悟那张臭嘴。” 张昭赔笑道,“主子说的极是,那死胖子一张臭嘴,估计新皇陛下有的受了。主子,您说万一新皇陛下忍不住,主子您觉得会出现什么后果?” 德隆微微摇头,“德光知道轻重,他不会对上官玄悟怎么样。谁都明白上官玄悟在历都城的超然地位,斩杀了这个无用的蠢货,反而会招惹段琅疯狂的报复。朕非常了解上官玄悟与段琅之间的感情,甚至说,段琅很可能暂时放弃与西越南平联军的对决,也要率兵灭掉亿象城。更何况,那上官玄悟无非就是说几句污言粗语,改变不了什么。” 张昭嗯了两声,话锋一转,谨慎的说道,“主子,请恕臣直言,微臣觉得您不该这么冒然禅让。现在整个朝堂都听命于新皇陛下,万一大局出现变化,臣担心京都会失去控制。再者说,监天院只终于主子您,我们可不会听命于新皇。” 张昭说完,小心的看了德隆一眼,他也在测试德隆的反应。如果震怒的话,只能说明德隆是彻底放弃了权柄。 德隆看了张昭一眼,轻声说道,“张昭啊,朕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放心,你是朕的心腹,朕会给你选择一条明路。其实,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禅让之举。把一切都交出去,朕的心情反倒是轻松多了。另外来说,那段琅与朕已经是水火不容,只有朕退出来,才能解了当下的困局。不然我与德光就这么互相僵持,反倒是让段琅那厮钻了空子。现在他段琅再想名利双手,恐怕我大夏万民也不会答应。” 张昭心说老子才不管段琅如何,你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到底给自己指了一条什么明路。张昭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会被德光所不容。毕竟他知道的秘密太多,怀璧其罪的道理张昭非常明白。 “主子,监天院是您一手所建。微臣担心,新皇陛下回京之后,会把主子这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我监天院何去何从,还请主子明示。”张昭躬着身子恳请道。 德隆闭目呼吸了几下,睁开双目说道,“张昭,朕还没这么快撒手人寰。德光也答应过朕几件事情,有些事,到时候你自会明白。至于监天院,当然是听从朕的旨意行事。” “主子,只要您能好起来,微臣即便搭上这条性命也愿意。既然主子已经明示,微臣就安心了。” 德隆欣慰的点了点头,“去吧,替朕监控好天下,这就是你的使命。不要以为朕已经禅让,就什么都不管不问了。有些事情,退一步反而看的更清楚。张昭,你要记住,朕最大的敌人是段琅,而不是外寇。南平西越只不过是想要朕的土地,而段琅却是想要朕的命。此贼不死,朕绝不会罢手。” 张昭心中一动,躬身说道,“微臣明白了,请主子调养好身子,微臣定不会让主子失望。” 德隆也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让张昭退下。张昭这边一走,德隆让总管刘智把城防大将军刘书光召进宫来。别看德隆名义上已经禅让,心中却难以完全放下这江山的权柄。德隆还要保持一支力量为自己所用,他要让刘书光重建北方大营。至少在他闭目之前,这支兵马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张昭回到了监天院,一改在静阁中屈膝卑躬的奴才相。张昭面色阴沉冷漠,刚才与德隆的对话,让他捕捉到了一丝信息,那就是德隆并不想放弃皇位,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张昭心中非常清楚,不管德隆怎么宽慰他,一旦德光完全掌控了朝堂,他张昭必然会出局。与其这样,莫不如现在就想办法,让德光彻底激怒段琅。正如德隆说的那样,只要上官玄悟死在亿象城,段琅肯定会去报复。亿象城根本无力阻挡段琅的大军,德光一完蛋,只能逼着德隆重新执掌江山。 “来人,传内司提督范久亮,刑司提督程和海过来。”张昭吩咐了一声。 不大一会儿,两位张昭的左膀右臂走了进来。张昭一抬手,令人关闭殿门,开始与二人商量起对策。这件事关乎着整个监天院的存亡,范久亮与程和海非常支持。最终张昭决定,密派刑司提督程和海亲赴亿象城,寻机刺杀上官玄悟。而且张昭得知安插在段琅身边的人手,有一些也秘密潜入亿象城,正好可以与程和海联手完成这次的击杀。 三日之后,闫发成率领接近三万兵力,火速赶到亿象城外不足十里处安营扎寨。张如明则是推迟了一日,先与谷凡向天等人汇合之后,带着不足五十随从,异常张扬的来到了亿象城。 别看张如明一行人数不多,旗号却打了不少。什么诸天神使护国天师,大夏抵御外寇首席赐福天师,甚至连昱宁帝时期册封的官职旗号都打了出来。张如明的车撵上插着众多大旗,招摇大摆的来到城下。 德光早就收到了消息,不管怎么说,张如明这护国天师的身份,是两朝帝君加封,而且天师的地位超然,德光也不得不重视一下。更何况,德光非常明白上官玄悟的来意。可以说,他代表着整个历都城。德光命老将孙刚代表着朝堂,把张如明迎接了进来。 自从孙刚兵败之后,心中也是积攒了一肚子怨气。孙刚甚至觉得,他们完全是中了澹台明月的诡计。表面上是联手袭击陆慕大营,其实是用他与楚提当诱饵,吸引陌坤的兵力。所以,孙刚也把怨气撒在了上官玄悟身上,对他表现的非常冷淡。 亿象城内,德光正式接掌大夏帝位之后,亿象城也水涨船高,城内变得热闹非凡。周边城池商贾云集,阿朱等人没有与张如明接触,她们则是提前进入了亿象城内。 张如明被迎进驿馆,他们这边刚进入,一支兵马顿时把驿馆包围的水泄不通。德光也担心有人暗算上官玄悟,在安全上一点也不敢大意。别看张如明在这些掌权者的眼里只是个鸡肋,但他代表的势力却非同小可。谁都知道张如明在历都城的地位几乎与段琅平起平坐,招惹了他,就等于招惹了凶悍的历都城大军。这一点,才是张如明身上真正的护身符。 驿馆之内,向天看着张如明问道,“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估计明日德光才会召见。军师大人说了,该怎么安排您尽管吩咐。” 张如明看了看谷凡向天,“你们必须出去个人,与我夫人先接洽上。明天老子先不见德光,咱们在城内转一圈,把民众召集的越多越好。老子要在见德光之前,先给城内百姓添把火。” 谷凡向天一愣,向天抱拳说道,“大人,这亿象城内鱼龙混杂,那陌坤陆慕肯定会派人前来。您这样做,在安全上可有些不好掌控。” “不行,民众必须得见。要想搅黄了德光的小伎俩,我就得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一场才行。闹得越大,德光这小子就越没辙。他在背后插刀子,老子就明着跟他对捅。”张如明撇嘴说道。 谷凡向天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简单一商量,谷凡说道,“上官大人,既然您已经决定这样做,那您必须要听从我们的安排。首先,不得与城内民众近距离接触。您可以站在车撵之上向民众宣讲,车撵周围由靳如实等人保护。另外,我与向天伴随大人左右。万一有人暗箭伤人,我俩身披战甲可以替您阻挡。至于暗处,就交给阿朱统领她们了。” “怎么安排都行,反正明日老子必须要把城内民众激发起来。另外,我身上也穿了软甲,大家小心一点不会有事。再说了,德光也得派人保护,不然老子在亿象城掉了跟汗毛,都得赖到他的身上。” “那好,我这就出驿馆,与阿朱大统领接洽上。”向天说完就要出去。 张如明一抬手,“等等,告诉我夫人,明天在民众之中多安排几个眼线,等我这边一说完立马叫好。” 向天笑了笑,抱拳告辞向外走去。张如明当即命驿馆摆下好酒好菜,他要边吃边琢磨,看看明日怎么来替众神传道。 亿象城行宫之中,德光与嫡系近臣范佳昌等人,也在议论着上官玄悟的到来。谁都明白上官玄悟是代表着段琅来找茬的,所以德光准备恩威并举,借此机会让天下人知道,段琅已经向他低头了。 德光身为皇子之时,就很清楚上官玄悟那张破嘴气死人不偿命。现在德光刚刚继承大统,也要顾及皇家的威仪与脸面。经过商议,德光准备明日先给上官玄悟来个下马威,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既然上官玄悟这护国天师是德隆所册封,身为帝君的德光一样可以收回来。德光也不傻,他要让上官玄悟纯粹以段琅使者的身份与他对话,省的拿着护国天师的名头招摇撞骗。 张如明与德光各自想着对策,都在为明日做着准备。此时亿象城内,好几方势力已经盯着驿馆。这其中不光有张昭的人手,更有陌坤与陆慕派来的杀手。别看驿馆戒备森严,但几方势力都知道上官玄悟有个最大的嗜好,那就是喜欢召集民众自吹自擂。他们相信身为天师的上官玄悟,肯定会出现在百姓面前。再严密的保护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些暗中隐藏的杀手,都在等待着那一刻。 ------------ 第三百零五节 抛出鱼饵 大夏墨兰城,陌坤与陆慕也在关注着亿象城的动向。别看这只是大夏内部之争,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南平大营之中,陌坤与应守山二人也在谈论着此事。两人现在的关系更像是师徒父子,陌坤也愿意为应守山传授经验,以便早日成为南平的顶梁之柱。 “守山,咱们的情报系统窥伺大夏多年,对那段琅身边众人更是熟悉。你觉得那上官玄悟一旦死在亿象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陌坤犹如师长拷问学子般的问道。 “恩师,守山认为,您与陆都督暂时不与段琅交战,除了兵马磨合的还不够之外,应该就是等待这次的机会。” “机会?什么样的机会?”陌坤平静的看着应守山。 “当然是等着段琅震怒之后,率兵回杀亿象城。那样的话,我联军可以乘机从后追杀,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应守山自信的说道。 陌坤脸色微微一寒,“荒谬,如果段琅与那澹台明月只有这点城府,我与陆慕也不至于被逼着联手躲在墨兰城了。守山,连普通村夫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你觉得还会发生吗?” 应守山一怔,微微躬身说道,“恩师,学生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学生觉得,那段琅向来以义气笼络下属与官朋。亿象城真要是发生了变故,他段琅如果不这样做,恐怕军中将士都会寒了心。上官玄悟可不是一般人,他在历都城的地位和人缘可不在段琅之下。更何况,段琅向来不按常理出招,学生觉得他应该会这样做。怎么,恩师与陆都督不这样认为吗?” 陌坤叹息着摇了摇头,他与陆慕当然不认为张如明死在亿象城,会改变段琅大军的动向。 “守山,我问你,这上官玄悟的一条命,与十几万历都城大军比起来,孰轻孰重?” “这~当然是后者为重。” “既然知道,你就应该明白老夫所指。两军对垒事关重大,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微小的失误,就能导致整个大军的溃败,甚至连大夏的江山都不保。老夫与陆慕非常相信,以段琅和澹台明月的精明,绝不会拿着整个大军命运来交换冲动的代价。守山,记住一点,兵法者,诡道也。那段琅与澹台明月不会按照我与陆慕所想,更不会按照你们所想行事,否则必会落入下乘受制于人。”陌坤苦口婆心的说道。 “恩师,既然您与陆都督觉得段琅大军不会为之所动,那为何还要派出精锐人手冒险击杀上官玄悟,是要乱其心智吗?学生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段琅到底会怎么做?请恩师明示。”应守山诚恳的躬身问道。 陌坤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守山,咱们墨兰城是一场血肉之战,而那亿象城,却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无形战场。这两场战役的输赢,都会牵扯整个天下大局。那上官玄悟看似无关紧要,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棋子。” “这棋子~真的这么重要吗?”应守山抬头看着陌坤。 “非常重要,一旦他死在亿象城,不管德光愿不愿意,只能逼迫着他与段琅反目成仇。我与陆慕要的不是段琅撤兵杀向亿象城,而是要让那赵家兄弟主动与咱们暗中联盟。上官玄悟死在亿象城,德光无法推卸,以他新任帝君的身份也不能低头。所以,为了不被段琅所灭,他们只能借助咱们的力量灭掉段琅。这样一来,段琅大军就成了孤军奋战,甚至还要腹背受敌。守山,这才是棋子真正的重要性。” 应守山不断的点着头,看来还是陌坤陆慕看的长远,而他只是执着于当前的利益。应守山知道段琅已经在大夏各地建立了根据地,即便墨兰城大败也不可能全军覆没。到时候段琅重新集结兵力,很快就会东山再起。要想遏制段琅东山再起,只能从大夏内部着手。那德隆兄弟二人,正是最好的遏制人选。与外敌入侵相比,有时候内部的私欲熏心更为可怕。甚至说,他们会不顾民族大义,暗中勾结以便保存身家性命。 供香郡内,澹台明月与众将也在为张如明担心。不过张如明此行任务重大,除了他之外别人无可代替。如果不是这样,澹台明月也不会出动十八亲卫联手保护了。要知道这边一旦开战,十八亲卫的战斗力堪当一支奇兵。澹台明月相信在十八亲卫及阿朱等人的保护之下,张如明应该可以度过难关。 与众人相比,段琅却是显得比较轻松。段琅告诉澹台明月,别看张如明平时大大咧咧,其实这死胖子比谁都怕死,他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两个人相交这么多年,最了解张如明的莫过于段琅了。他知道真要是有什么危险,死胖子跑的比狗都快。 亿象城内,这一夜谷凡向天等人异常的谨慎,轮流把守在四周。张如明好像也没怎么睡,不停的指使随行亲兵们进进出出,谷凡向天也不知道他在忙乎什么。 上午巳时,德光派宫官上门催请,让上官玄悟去行宫拜见大夏新帝。德光已经布好了阵势,要给上官玄悟展示一下什么是皇家的威严。 张如明的卧房打开,一脸睡意朦胧的张如明走出了房间。宫中的官人一看,赶紧上前施礼。 “上官天师,时辰不早,您该去拜见陛下了。” 这名宫官礼数虽然做的很足,语气却带着一丝催促之意,并不显得恭敬。 张如明歪着脑袋瞟了一眼,“本天师说过要去见德光吗?” 宫官脸色微微一变,腰杆也直了起来,“上官大人,君臣有别,请注意您的言辞。您来亿象城,难道不是要拜见吾皇陛下吗。” 谷凡向天站在两侧,听到这宫官不敬的语气,两人心说咱们的胖哥要开骂了。别说是一个宫人,即便是当朝相爷来此,张如明也不会放在眼里。 事情却出乎谷凡向天的预料,只见张如明嘿嘿一笑,“对对对,确实是要去拜见。来人,请这几位去偏厅稍坐,本天师这就更衣。你们可别走,等会还要你们带路呢。” 张如明说完,身边的随从官鼻孔朝天的走了上去,“几位,请吧。” 几名宫官也不敢在张如明面前太过撒野,他们的任务就是请人。一听张如明要更衣,还算是对陛下颇为敬重。 宫中官人跟随去了偏院,谷凡奇怪的问道,“上官大人,咱们不去城内赐福于民了?” “谁说不去,咱们该干嘛干嘛,让那几个阉人等着吧。到时候德光问起来,我就说这几个阉人没把话传到。麻痹的,跟我斗,老子让他知道什么是悔不该当初。” 谷凡向天互相看了看,心说这几个传话的遇到张如明这样的主,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按照大夏律例,他们几个至少要挨顿板子。 张如明返回屋内开始更衣,谷凡向天也忙着布置出行人手。为了张如明的安全,出行之时每个人的站位都很重要。不大一会儿,张如明再次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十八亲卫众人一看,一个个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哪是上官天师,简直就是一口大缸罩上了天师袍。 “上官大人,您这是?”靳如实上下打量着,心说怎么跟穿了一件乌龟壳似的。 张如明拍了拍胸脯,“里面罩了两层铠甲,差点没把老子的天师袍给撑破。怎么样,这下安全吧。” 谷凡一听,不禁苦笑道,“我说大人,您这是准备游街示众给人家观赏呢,还是要替天布道?” “废话,当然是替天布道,但本大人的安全也很重要。就我这身打扮,万一遇到行刺,老子往铠甲里一缩,谁也别想动老子一根汗毛。” 向天跟着笑道,“还别说,这到是个办法。” 向天心说这家伙忙乎了一宿,原来是给自己弄了一套乌龟壳。虽说奇丑无比甚至会让人耻笑,但确实非常安全。两层铠甲,别说是刀枪,即便长弓手都不一定能够射透。只要张如明不嫌丢人,他们倒是乐意这种防御手段。 张如明被众人架上了天师车撵,谷凡向天一左一右车上陪伴。靳如实刘喜等人各自站好位置,张如明一声令下,几十名随从护着车撵走出了驿馆。 张如明的天师车撵一出现,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拐过街角上了大道,几十名随从鸣锣开道,浩浩荡荡奔向了城中的打谷场。 人群越聚越多,各种眼线纷纷行动起来。阿朱等人隐身在人群之中,众影者不断的接近车撵,防备有人突袭。而阿朱带来的那十几名练家子,则是被安排到外围负责接应。 张如明伸着脑袋,不停的四下张望,谷凡小声说道,“大人,不必担心。” “怯,本大人何时害怕过,我是寻找我家阿朱呢。谷凡,说实话,本大人这身装扮是不是很威武。” 谷凡憋着笑意点了点头,“嗯,有点。” 向天赶紧转过脸,他怕自己忍不住吐了。张如明沾沾自喜,开始挥舞着小肥手给民众致意。 人群中,几方人马都在紧张的寻找机会。但除了远距离实施射杀,他们根本无法接近车撵。而且十八亲卫长刀在手,这些人知道就算冒死冲过去,恐怕也无济于事。 张如明一行很快来到了城中的打谷场,此时车撵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看到此景,张如明双臂一挥,示意众人安静。片刻之后,嘈杂的声音略有降低,张如明攒足了力气高声喊道。 “诸神的子民们,本天师秉承天意降生人间,不辞辛苦为众生传道。怎奈,外寇入侵生灵涂炭,众神慈哀民众疾苦,特降下神意命本天师救拔苦难。亿象城的子民们,你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幸福的生活,在不久的将来即将照耀在你们的头上。但是,你们知道怎样才能过上好日子吗?” 张如明抛出了一个疑问,朴实的百姓谁不想过上好日子,一时间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开始认真听一听怎么才能过上好日子。张如明当即展开三寸不烂之舌,把当下的苦难说成了神罚,这是不敬诸神的恶果。在张如明的诱导之下,加上众多影者的配合,城中民众哪还敢品头论足嘲笑天师,一个个吓得不断跪地祈祷。 张如明这边说的天花乱坠,可把人群之中巡防官员吓得不轻。听张如明那意思,天下万物都是诸神所赐,连陛下都要听从诸神的安排。巡防官不敢制止张如明,赶紧把此事报了上去。 行宫之内,德光摆足了场面,还等着上官玄悟来拜见呢。得知上官玄悟去打谷场宣说天下万民都归属于众神,气的德光当即命孙刚前去‘请’人。 德光面色发青,自大夏开国君王以来,各地都允许建立祈福庙宇。但历任君王,既不支持也不打压,没有朝堂的支持庙宇也不会发展壮大。正是因为君王惧怕神权大于皇权,所以任他们自生自灭。但是到了昱宁帝,却打破陈规把天师请进了朝堂,这才出现上官玄悟这么个另类。现在倒好,这家伙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倡导神权理论,这可触及了德光的底线。 打谷场的群众人山人海,孙刚也不敢用强,只能以‘请’的姿态,让张如明跟随他去行宫。临走之前,张如明还高声喊道。 “臣民们,看到了吗,连德光都要接受本天师的教诲。临走之前,本天师再次赐福你们,哄尼尼呗哒~!” 听到咒语,朴实的民众更加虔诚,仿佛这照射的阳光都是诸神的加持,正在消除他们身上的罪孽。孙刚鼻子都要气歪了,心说这话要是被德光知道,还不得斩了你。但是孙刚也明白,人家确实有嚣张的本钱,那就是他身后凶悍勇猛的历都城大军。什么诸神那都是假的,十几万大军给他撑腰这才是真正的本钱。 张如明一走,阿朱给众人示意了一下,秘密传令去客栈集结。阿朱也替夫君张如明感到高兴,今天的宣说非常成功。只要张如明能安全离开亿象城,周广记那边将会向各地都府传达明月的意图。由下渡府张广智带头,正式宣布听命于诸神的安排,泽良木而息选天下明主。 而且,这件事只能由张如明在亿象城展开,方能让天下万民认为皇权已经向神权低头。除非德光敢杀了上官玄悟,否则他只能百口难辩。毕竟各地的影者,已经主导了舆论的走向。如果张如明在其它城池发起神权之争,根本起不到这种效果,反而会让德光抓住反击的把柄。只是,能不能过了德光这一关,那就要看张如明的无赖手段了。 回到客栈,阿朱当即召集众人开始议事。这也是明月安排的任务之一,看看他们之中到底有么有内鬼。 阿朱看着众人,冷静的说道,“诸位,今日上官大人这么一闹,德光必定会震怒,恐怕今晚驿馆那边的守卫会被撤除。所以,大家必须要暗中保护好上官大人的安全。我已经与谷凡商定,驿馆内天字一号客房由替身假扮入住,上官大人则是入住后侧偏院。所以,后侧围墙与西面围墙是咱们保护的重点。现在我来分配一下。” 阿朱不动声色的把城阳府招募的那十几人分到了一起,剩下的影者,都是阿朱绝对信任的嫡系。而且阿朱已经与向天商议,故意让张如明要求撤掉部分守卫。一旦今晚真的有人去袭击驿馆后侧的偏院,那就说明,他们之中确实有内鬼存在。 阿朱这边放下了鱼饵等待上钩,此时张如明却在行宫之内,与德光等众人展开了轮番交战。 ------------ 第三百零六节 赐福,我说了算 亿象城内,茶楼酒肆内都在谈论着上官天师的神论。一时间,人们的心灵仿佛找到了归宿,脑海中充满着对美好国度的幻想。连年的战乱及权势的更替,人们已经厌倦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百姓们不关心谁能坐上皇位,他们只关心谁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当今的天下,除了诸神之外,百姓们不知道该相信谁。 距离官方驿馆不远的一处酒肆内,监天院刑司提督程和海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点了两样小菜。他身边的桌次,所坐的都是监天院的府探。 不大一会儿,一名壮年男子走了进来。店小二慌忙迎了上去,壮年男子却摆了摆手,“我来找人。” 店小二心知肚明,这几日神秘过客太多,他们根本就招惹不起,赶紧陪着笑脸退了下去。壮年男子四下看了看,直接走向了程和海的桌次。 “程大人,没想到是您亲自出马。”壮年男子坐在对面小声说道。 “身后干不干净?”程和海看也没看问了一声。 “大人放心,外面有咱们的人望风。段琅对我们很信任,不然不会派到亿象城来了。” 程和海嗯了一声,这才抬眼看了一下壮年男子,“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大人,我们刚刚经过议事,已经得知今晚上官玄悟所住的确切位置。” 壮年男子说着,身子微微往前一探,低声说了几句。程和海面无表情默默点着头,对于这个消息他还要细致的斟酌。毕竟得知十八亲卫前来守护上官玄悟,程和海心中也有些打怵。要知道十八亲卫联手,连当年的槐大人都要落荒而逃,更别说是他们几个了。 “你回去吧,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今晚有所行动,我们会在你们防御之地进出。不过,事成之后你们这些人也要挂点伤痕,不然必会引起怀疑。”程和海说道。 “诺!谨遵大人吩咐。小的告退。”壮年男子说着站起身,谨慎的四下观望了一眼,这才向外走去。 壮年男子一走,程和海暗示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的一名男子赶紧走了过来。 程和海低声说道,“你马上去一趟恒通车马行,那个车马行的掌柜是个南平人,你立即把这个消息卖给他。必要的时候,可以亮明你的身份,以便证明消息的准确性。” 程和海低声把上官玄悟驿馆所住的具体位置说了一遍,以监天院的能力,查明几个边缘消息收购人员还是不成问题。特别是德光当伪皇之时,监天院把亿象城摸的很透彻。 阿朱放出的假消息,很快就经过层层转手,卖给了各个出售消息机构。南平与西越的杀手们得知这一消息,也开始为今晚的行动布置起来。 亿象城天子行宫之内,张如明一行被‘请’了过去。谷凡向天连同张如明的亲兵,都被阻挡在行宫之外。孙刚带着张如明,进入了德光临时的行宫朝殿。 从殿门到宝座约有百丈之距,两侧的侍卫刀剑出鞘,一个个怒视着张如明。不过这些人看到张如明穿的跟个南瓜似的,又忍不住想笑。这一怒一笑之间,脸上的表情非常怪异,根本看不出什么皇家威严之势。 走过了宫中侍卫的刀枪林,宝座之下群臣位列两侧。与那些护卫不同,这些所谓的臣子们,对待张如明却是一个个黑着脸,嘴角露出不屑之意。他们这些臣子可不是原有的京都大员,大都是亿象城本地的官员。现在水涨船高,也开始以朝臣自居。这些家伙可不知道上官天师的厉害,在他们眼里上官玄悟只不过是个祈福天师而已。不管名气再大,也无非是借了段琅的光。 张如明摆着小手客气的与众人打着招呼,看到没人搭理他,张如明干脆给高高在上的德光摆了摆手。 “大皇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德光鼻孔里哼了一声,范佳昌当即怒道,“大胆,见了吾皇陛下,还不跪拜。” 张如明斜眼一瞟,“你是哪根葱,知道老子是谁吗?自昱宁帝之时,群臣站着,老子都可以坐着。德隆执掌江山那会,那就更不用说了,群臣都得向老子行礼。怎么,你让老子跪拜?跪拜谁,是让诸神跪拜德光大皇子吗。我看你小子简直是大逆不道,根本是想让大皇子遭雷劈。” “你~大胆,辱骂吾皇,此乃十恶不赦。”范佳昌怒道。 张如明哼了一声,目光看向了德光,“我说大皇子殿下,这奴才是谁啊,大呼小叫的,简直是不懂礼数。以后选择奴才的时候,眼神也要亮着点,可别跟建安帝似的,选了一个瑞木,到头来还被狗反咬一口。” 范佳昌气的直哆嗦,他可是宏亲王的侍卫长,要不是张如明身份特殊,他都想一刀斩杀了。 德光更是面色铁青,虽说他当皇子之时就见识过张如明的威风,但今时毕竟身为帝君,这上官玄悟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上官玄悟,朕乃大夏之皇天下之主,身为臣民,见到朕不该跪拜吗。”德光威严的说道。 张如明眼神一眯,“德光,没有本天师的赐福,没有祭拜先祖,没有在神坛上敬告诸神,你觉得你这皇位坐的正统吗。” 德光一听,不禁气的双拳紧握,眼神中冒出道道凶光。朝殿上顿时站出一位老臣,此人名叫季文海,原本是亿象城府尹,现以被德光册封为吏部大臣。 季文海哆嗦着怒道,“上官玄悟,休得口出狂言。吾皇陛下乃继承大统,你敢激怒圣颜,此乃死罪。” 张如明大脑袋一歪,“吆喝,这不是季府尹吗。记得当年皇家校场压制叛乱的时候,你还是力举德章之人。怎么,这一转眼就投靠大皇子了?也对,向你这种溜须拍马之人,根本就是个墙头草。我说,干嘛这么苦大仇深悲愤的跟出老殡似的,要不要本天师上门替你家超度超度。” “你~你你~!气死我也!”季文海抖动着双手,气的嘴唇都发紫。 德光一拍御案,“休得胡闹!上官玄悟,别忘了你这身光环都是皇家所赐,朕一样可以收回来。再敢胡闹,朕定斩不饶!” “定斩不饶?德光殿下,你这是要向诸神宣战吗。不是本天师小看你们,我历都城大军就驻扎在城外,城内也安插了几千人马。只要老子少了一根汗毛,顷刻之间就可以踏平你亿象城。”张如明毫不示弱的说道。 张如明的话,顿时让朝殿之上所有人暗吸了一口凉气。德光眼神中冒出了凶光,怒视着张如明冰冷的说道。 “上官玄悟,你来我亿象城,就是想来激怒朕的吗?别以为朕不敢杀你,就算那段琅亲自带兵而来,又能如何。” 张如明哼声说道,“大皇子,原本我是好意,是来亿象城代表诸神为你赐福的。但是本天师自从进殿之后,你瞧瞧这群歪瓜裂枣,一个个跟家里出了多大事似的,这是迎接天师的礼仪吗。更何况,不管是君王还是天师,天下臣民认可你,你就是君王,不认可,你我都是一介平民。”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古以来也没听说君王还需臣民认可的道理。”范佳昌怒道。 张如明眼睛一瞪,“鱼儿也不需要水的认可,但离开水它就得死。君王是不需要臣民的认可,但没有臣民的君王,还算是君王吗。” “你~简直是谬论。” “操!没读过书居然说老子是谬论,德光,这家伙简直是不堪重用,本天师很不看好他。” 德光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恨不能气的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不过德光明白他还真不能杀了此人,否则段琅率兵杀来,亿象城没人能够抵挡得住。德光深受宏亲王的教诲,知道自己担当着重振皇室的大任。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泼皮,就破坏了整个大计。 德光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问道,“上官玄悟,如果你真是来给朕赐福的,朕感谢你。但你要超出了朕的底线,不管人么人为你撑腰,朕必定斩杀了你。哪怕是破釜沉舟,朕也在所不惜。” 张如明抱了抱拳,“大皇子殿下这话说的在理,只有得到了诸神的赐福,您才能称为真正的陛下。本天师做事向来秉承天意,但谁要是触犯了我的底线,本天师也不答应。” 德光咬了咬牙,“好,那不知何时为朕赐福?” “搭祭坛,选吉日,而且还得供奉二十万两白银。不然激怒了诸神,那可要遭到天谴的。” 德光牙咬的嘎嘎直响,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泼皮无赖,恨不能现在就想把他赶出亿象城。这天下之人,就没见过这么一号不要脸的。天师赐福,居然还要二十万银子。 德光微微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怒火,沉声说道,“传令,两日内搭好祭坛。上官天师,不知道两日后,可否是吉日。” 张如明摇头晃脑的嘿嘿一笑,“只要银子到了,哪一天都是吉日,诸神会赐福于你的,哄尼尼呗哒。” 德光揉了揉额头,“孙爱卿,朕累了,送上官天师回驿馆。两日后,开坛赐福。” 德光心说再耽搁一会,自己真忍不住要斩了这混蛋。这哪是来赐福的,根本就是上门敲诈。难怪德光还在京都之时,褚宝雄等朝臣就把上官玄悟列为天下第一臭。他一开口,逆风都能臭十里。 行宫之外,谷凡向天等人看到张如明迈着得意的八字步走了出来,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众人驾着张如明刚要送上车撵,张如明喊道,“等等!” 张如明说着回头看了看孙刚,“孙将军,您请留步。对了,本天师向来爱民如子,非常喜欢与万民交流。我驿馆外的守卫,就撤掉一些吧。当然,本天师的安全你可要保证。不然本天师磕了碰了,都得赖你的头上。到时候信徒堵你家门口骂街,那可别怪本天师没提醒你。” 孙刚心说这他妈什么混蛋逻辑,让老子撤掉守卫,还要保证安全,磕碰还得赖到老子头上?你他妈算老几啊。 看着上官玄悟一行浩浩荡荡离去,一名随从官走了上来,“将军大人,干脆把人马全部撤离得了,这混蛋死了活该。” 孙刚摇了摇头,“此人非常重要,务必保护好驿馆的安全。外围巡守人员可以撤掉一批,做到内劲外松即可。” “明白!” 随从官答应一声,退到了身后。孙刚倒背着手,琢磨着张如明这一天来的所作所为,他觉得此人看似荒诞,却透着一股子怪异。孙刚相信上官玄悟绝不只是为了赐福而来,他肯定带着某种目的。但孙刚思前想后,也没琢磨透其中的玄机。 驿馆内,张如明开始吹嘘着殿中的‘凶险’,跟说书似的听的众随从一惊一乍。谷凡摆了摆手轰走了众人,吩咐大家轮流休息,今晚很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向天看着张如明问道,“大人,您不会真的要给德光赐福吧?” “为什么不,只要给银子,他就是弄头猪来老子照样赐福。” “可是您这么一赐福,那不就成了诸神认可的皇帝了?” 上官玄悟阴险的一笑,“不错,老子给他赐福,天下万民就知道他得到了诸神的认可。但老子一样可以赐福于其他人,回头我就赐福张广智,他也就成了皇上,再给蒋竹明也赐福一番,只要老子愿意,完全可以赐福百把个皇帝。反正是让大家都明白,这天下是诸神说了算。至于皇帝,老子愿意赐几个就是几个。” “大人,你就不怕把天上那老几位给累着。”向天笑道。 德光做梦也没想到,他原本以为上官玄悟就是来替段琅出出气,只想着让这家伙赶紧走人。没成想,一着不慎落入了上官玄悟的圈套。这次的赐福大典,反而成了德光今后的一块心病。每次一想到这事,恶心的他连饭都吃不下。 当夜,驿馆内热闹非凡,张如明大摆宴席与众人开怀畅饮。驿馆之外,正如孙刚吩咐的那样,巡守人员撤掉了大半。但是驿馆不远的一处兵站内,却派驻了一支精锐骑兵。 夜色渐深,驿馆周围也出现了道道魅影。阿朱亲自巡视了一圈,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阿朱发现好几拨人马隐藏在附近,她没有出手击杀,毕竟这里是亿象城,万一闹出动静阿朱等人也不便亮明身份。 阿朱吩咐跟随自己的影者,严密把控住西侧围墙一带。只要有人接近,立即击杀。至于驿馆的后侧围墙,阿朱交给了那十几名城阳府招募的人员。斥候营是不是有内鬼,今夜就能见分晓。对于夫君张如明那边,阿朱并不担心,有十八亲卫亲自守护,加上设置了几个虚假目标,阿朱相信夫君张如明不会有什么问题。 深夜子时,向天把驿馆内院全部换成了自己人把守。谷凡命人熄灭灯火,黑暗之中,道道身影在主院与偏院之间来回走动,除了十八亲卫,连随从都不知道张如明到底身在何处。半柱香之后,灯火重新点亮。谷凡吩咐三十名随从,严密把守后侧的偏院。甚至是谷凡自己,也站在一处卧房前持刀把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阿朱隐藏在后墙外不远处的房檐之下。丑时三刻,数道黑影来到了驿馆的后墙。阿朱眼神一亮,紧紧的盯着这些黑衣人。当阿朱看到自己的一名‘斥候’在与对方低声耳语,脸色顿时寒了下来。看样子明月分析的是正确的,她的队伍之中确实出现了内鬼。 “布谷~布谷~!” 阿朱对着远处吹了几声鸟鸣,马上传来了回应。这是影者之间的暗语,阿朱通知众人悄悄向她这边集结。对方既然来行刺夫君,阿朱要让他们一个都别想走掉,全部格杀!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 第三百零七节 黄雀在后 监天院刑司提督程和海,异常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今夜的巡防兵卫每个一柱香巡守一次,也就是说这次的刺杀行动,前后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否则被城内兵马围困,他们只能冒死拼杀出去。毕竟这次的行动,是总管张昭暗中下的命令,连德隆都不知道。况且德光一旦知道监天院要嫁祸于人,恐怕也不会饶了他们。 阿朱躲在房檐之下,一直监控着后墙外的动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夜莺的啼鸣。阿朱心中一动,她知道这时西侧墙外负责监视的影者传递的消息,告知阿朱他们也发现了有人要潜入驿馆。阿朱当即拿出一片树叶,放在嘴里吹了几下。阿朱告知西侧围墙外的兄弟,暂时不必惊动刺客,只是负责监视即可。 后院围墙之外,程和海等人隐藏在暗处,耐心的等待着巡守兵卫们再次路过。当程和海听到黑夜之中传来的那几声鸟鸣,不禁警觉的向阿朱隐身之地看了一眼。程和海听出这是人为的联络,但他觉得只要不是官兵,应该都是来刺杀上官玄悟的。对于程和海来说,刺客来的越多越好。他把消息泄露了出去,就是为了引得更多人加入进来。程和海不觉得这是历都城的人手,因为历都城的人都在他的身边。而且历都城暗中来了多少人马,程和海也心知肚明。 不大一会儿,一队巡守官兵漫不经心的走过了后侧围墙。这队官兵刚拐过街角,程和海轻声召唤了一声,十几名监天院府探迅速向他靠拢。 “上,目标后侧偏院玄字三号客房,大家务必小心。”程和海低声说道。 众人轻声回应一声,程和海一摆手,率先向围墙冲了过去。借助冲力程和海脚蹬墙面,蹭蹭两下上了院墙。其他人等,有的两人配合有的三人配合,纷纷上了院墙。程和海小心的观望了一下,一摆手,众人从围墙直接上了侧房的房顶。借助黑暗,悄悄的向偏院摸了过去。 阿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程和海一方人马消失在驿馆之内,阿朱的十几名斥候也走了出来。阿朱心中冰冷,看来城阳府的这十几个人都有问题。阿朱心中震怒,不过她没有马上现身。毕竟这些城阳府招募的斥候都是练家子,阿朱也不敢大意。至于那十几名刺客,对于早已埋伏好的十八亲卫来说,根本不需要支援。 阿朱悄悄的退走,去与西侧影者汇集。今晚的主要任务是击杀刺客,反正这十几人也跑不掉,击杀完刺客再把他们拿下也不迟。 驿馆院内,不管是主院还是偏院,此时灯火熄灭一片漆黑。张如明既没有住在主院天字一号房,也没有在偏院玄字三号客房。此时的张如明,正躲在十八亲卫的房间内,谨慎的关注着外面动向。他的身边,仅仅布置了五名亲兵进行贴身保护。向天告诫张如明,只要他们保持静默,没人会关注这里。除非他们主动现身,否则没人知道张如明藏身于此。 丑时三刻,正是人们最困乏的时候。偏院之中,正在谨慎守护的谷凡耳朵一动,听到了屋顶传来一丝异样的响声。谷凡心中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有人潜了过来。谷凡故意装出昏昏欲睡的样子,无精打采的靠在廊柱边打盹。 几道黑影从屋顶上飞身而下,跟灵猫一样落在了地面。程和海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发现客房一侧除了不远处谷凡一人把守之外并无他人。偏院入口处,倒有几个兵卫,一个个勾着脑袋仿佛入睡了一样。 程和海心中一喜,一挥手带着众人摸向了玄字三号客房。程和海用短刃拨开了房门,一挥手,身后两名府探猫腰进入了房间。 程和海非常谨慎,他没有进入房内,而是在外面负责接应。就在程和海等待之际,只听着房内传来‘噗噗’两声闷响,仿佛是锐器刺入体内的声音。 五息过后,程和海忍不住向里面细声问道,“怎么样,得手没有?” 房门一开,一道黑影出现在程和海面前,“得手了。” 程和海心中振奋,刚要下令撤离。忽然间,黑影手中长刀一举,一刀劈了下来。程和海心中大惊,慌忙举刀相迎。 “不好,有埋伏,快撤!”程和海挡住了袭击,月色之下看到对方手中的长刀,程和海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既然来了,还想走?” 原本还在打盹的谷凡,闪身堵住了对方的去路。紧接着,十几道身影把程和海等人围困了起来。 程和海心中一狠,高声喊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出去!” 程和海一声令下,所带的府探们顿时冲向了谷凡等人,而程和海自己,却是一蹬廊柱向屋顶窜去。他知道凭这几个人想跟十八亲卫正面对垒,那根本就是白扯。盛名之下无虚士,十八亲卫可都是从死人堆里历练出来的猛士。如果这么容易就能被他们击退,人家也不会从西越十万大军之中几进几出了。 程和海想走可没这么容易,刘喜手中弓弩嗖的一下射了出去。程和海手臂刚搭到房檐,噗的一声,弓弩射中了左臂。程和海疼痛之中一咬牙,依然翻身上了屋顶。但迎接他的,却是葛力手中的长刀。此时偏院之中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程和海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看到长刀击来,程和海匆忙之中举刀相迎,却被葛力一刀震的跌落下去。院落之中,向天靳如实等人都围攻了上来,偏院之内顿时惨叫声不断。不到三十息的工夫,程和海所带之人尽数歼灭。即便是他自己,也被逼到了角落之中。如果不是想抓个活口,程和海早被众人斩杀了。 “看样你是领头的,现在投降或许还能饶你不死。”向天看着程和海冷笑的说道。 程和海手臂发颤,面对十八亲卫的围攻,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 程和海牙关一咬,“老子今天就会会你们历都城十八斩,有本事跟老子单挑。” 谷凡哼了一声,“爷爷可没这个工夫,刘喜葛力,拿下此人。” 看到对方举刀上前,程和海知道今夜是逃不出去了。既然如此,干脆就拼掉一个算一个,至少赚个够本。程和海挥刀前冲,对着刘喜斩了过去。这一次程和海根本就不防守,任凭对方长刀斩下。 别看程和海身为监天院刑司提督,但在十八亲卫眼里还不够看的。特别是十八亲卫的合击之术,连槐老鬼都难以躲过,更别说他了。看到程和海疯狂的冲杀,刘喜只好往后一退避开对方的攻击。刘喜身边的靳如实,却本能的横刀一斩,噗的一声,程和海半个臂膀都被斩下。他这边刚发出一声惨叫,葛力顺势补了一刀,结束了程和海的生命。 谷凡暗暗叹息一声,人既然死了,再说什么也没用。谷凡抬头四下看了看,他知道今晚绝不会只有这一波人马。 西侧房檐之上,十几道黑影看着院内击杀,他们并没有下来接应。看到院内如此戒备森严,带头的悄悄一摆手,众人开始退却。即便院内有了埋伏,他们知道今晚无法完成刺杀任务,只能撤离。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黑暗之中,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阿朱带着麾下影者,也出现在西侧房屋之上。众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顿时冲向了各自的目标。 谷凡听到声音,急忙说道,“是阿朱统领,快,去接应。” 十八亲卫纷纷翻上了屋顶,但是黑暗之中敌我难分,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杀向谁。而且影者所穿的夜行服,跟杀手所穿的差不多。 谷凡等人正在为难之中,就听着阿朱高声喊道。 “谷凡,你们堵住后路,任何人逃离格杀无论。这些家伙,就交给我们了。” “好,阿朱统领,你们小心。”谷凡说完,一挥手众人各自把守一角,把战团围困了起来。 官驿之外的巡守兵卫听到喊杀声,顿时吹响了示警哨音。不大一会儿,一标人马冲了过来,把驿馆外面包围的水泄不通。 阿朱这边也很快结束了战斗,谷凡等人嘴上说着不帮忙,但看清形势之后依然是举刀就斩。这次被斩杀的,都是西越一方派来的军中好手。而南平的刺客,却是一直都没有现身。他们此行只来了两人,与西越杀手一同进入之后,就隐身失去了踪迹。 驿馆大门外,一名将军高声喊道,“开门,我乃城防总兵霍启宇,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快开门,不然就砸门冲进去。” 大门一开,谷凡走了出来,“这位将军大人,里面什么事都没有,是我等深夜练兵,惊扰了诸位,抱歉。” “深夜练兵?哼,你觉得本将军会相信吗。把这些人都给我拿下,一个都不能放过。” 城防总兵霍启宇说着,兵卫们举起兵刃正要往里面闯,就听着一个慵懒的声音说道。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惊扰了老子的好梦,不怕遭天谴吗。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信不信老子这就去行宫问个明白。” 话音一落,张如明在众人的保护之下,一步三晃的走了出来。城防总兵霍启宇看到上官天师无碍,心中稍微松了口气,抱拳说道。 “上官大人,刚才听到驿馆内有喊杀声,我等担心大人的安全,特来护卫。” 张如明傲慢的点了点头,“这位将军,有我历都城十八斩在此守护,没人能伤的了本天师。诸位辛苦,请回吧。” 城防总兵霍启宇心说如果不是上峰有令,老子才懒得出兵前来。既然人家不领情,他们也巴不得回去歇着。 兵马撤离,驿馆大门重新关闭,众人回到了主院。看到阿朱,张如明顿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脸的媚笑。 “朱朱,没伤着你吧。来,夫君给你查验一下。” 当着众人的面,阿朱被说的脸色一红,“别闹,先说正事。” “什么是正事,你有没有受伤就是最大的正经事。”张如明认真的说的。 阿朱心中甜的跟吃了蜜似的,表面上却白了一眼,“再闹我可生气了。” “好好,先说正事,夫人请说。”张如明躬着腰,一脸谄媚的站在阿朱身旁。 阿朱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谷凡向天等人,向天问道,“阿朱统领,怎么样,还有没有其他人?” “应该是清理干净了,刚才我四下搜索了一番,没再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好,清理了这批人,估计没人再来骚扰大人了。” 阿朱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今晚我发现了军中内鬼,恐怕还不止一个。城阳府招募的那些练家子,与今晚的刺客有所勾结。看来,得审问一下。” 向天说道,“阿朱统领,刺客能够准确的找到玄字三号客房,说明斥候之中确实出现了问题。看来,军师大人预料的不错,上次的消息,很可能也是他们泄露出去的。” 谷凡跟着说道,“要不要我们出马,先把他们都拿下?” 张如明赶紧点着头,“对对,让谷凡向天他们去,全部抓到这里来审讯。朱朱,你就别忙乎了,在这里陪着夫君。” 阿朱白了张如明一眼,对谷凡点了点头,“也好,我这就把他们召唤过来,这些人还不知道已经暴露,就在偏院之内把他们全部拿下。或许,城阳府招募的那批人,都得重新核查。” 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纷纷向后面偏院走去。张如明本想跟着,却被阿朱给呵斥住了。她怕这些人狗急跳墙,万一误伤了张如明怎么办。还是等全部拿下之后,再让他过去陪同审理。 张如明与十几名随从留在了主院之中,焦急的等待着偏院那边的消息。就在此时,一直隐藏的南平杀手悄悄的摸了过来。 自从恒丰车马行收到消息之后,他们并不认为这个消息可靠。但车马行的掌柜依然把消息放了出去,这位南平隐身于大夏多年的密探,要用另外的人马探出上官玄悟真实的藏身之地。而他们南平一方,没有动用陌坤派来的军中好手,车马行掌柜派出跟随他多年的两名江湖好手。车马行掌柜用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连阿朱都以为清除干净,没想到暗中还隐藏着两个杀手。 大厅之中,张如明与十几名随从焦急的等待后院的消息。黑暗处,一名杀手解下背上特制的短弓,搭上了一支箭头发黑的利箭。弓箭对准了张如明,杀手双臂一较力,‘嗖’的一声,利箭射向了心绪不宁的张如明。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 第三百零八节 扶上神坛 凌晨接近寅时,亿象城官家驿馆之内如同白日一样忙碌。就在阿朱等人引君入瓮之际,谁也没想到暗处居然还有两个漏网之鱼。 这两人可不简单,别看在大夏名不见经传,在南平却是赫赫有名之辈。这二人曾经是南平出了名的采花大盗,几年前被南平刑衙通缉,无奈之下逃到了大夏。后来被身负特殊使命的车马行掌柜发掘收留,并承诺二人只要听命与他就可以撤销国内的通缉令。别看这两人功夫不是多高,但翻墙越脊隐迹藏身的本事非常出色。与前两拨刺客相比,他二人江湖经验丰富,非常能沉得住气。眼看着众多高手都离开了主院,正是击杀上官玄悟的大好时机。 厅堂之内,张如明眼巴巴的等待着偏院的消息。只听着耳边传来‘嗖’的一声,张如明下意识的一缩脖子。他知道今晚会有刺客,所以那两层铠甲缝制的乌龟壳依然穿在身上。 铛~!黑色箭矢射中了张如明,而且正中前胸。但是箭矢只扎透一层铠甲,被第二层挡了下来。更何况,张如明里面还穿着软甲,即便射透两层,依然可以保得性命。张如明可不知道这黑色箭矢一旦扎破了他的肌肤,上面的蛇毒顷刻之间就能要了他的命。这可不是城阳府萨多配制的慢性之毒,而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快~保护大人。” “不好了~快来人~有刺客!” 十几名随从慌乱的举着兵刃,把张如明团团围在了当中。其中有人更是高声呼叫,好让后院的人过来支援。 两名刺客看到箭矢扎在了张如明身上,还以为得手了,互相对视一眼,迅速向围墙冲了过去,踏上围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听到兵卫的叫喊,阿朱轻功最好,第一时间冲了过来。看到张如明趴在地上撅着屁股,阿朱吓的失声喊道。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张如明听到阿朱的叫喊,急忙说道,“夫人小心,外面还有刺客。” 此时,谷凡向天等人也纷纷来到。不待阿朱吩咐,众人迅速站好方位四下搜寻起来。阿朱查看了一下,发现夫君确实无碍,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当阿朱看到那黑色的箭矢,不禁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要不是张如明自作聪明弄了两层铠甲,恐怕那层软甲也不一定能挡得住这锋利的箭矢。 “诸位大人,刚才小的看到两个黑影,从那边翻墙出去了。”一名兵卫小心的说道。 阿朱一听,跟谷凡等人说道,“你们留下保护大人,我去去就来。” “阿朱统领,您千万小心。”谷凡赶紧提醒了一声。 张如明也担心的制止道,“还是算了,反正等赐福完咱们马上离开。” “我有分寸,只是查找一下他们的踪迹,不会乱来。”阿朱说完,也不顾众人的制止,飞奔之下几步踏上了围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如明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息着,看着向天问道,“后院的事情怎么样了?” “阿朱统领已经向他们发出了召集信号,此时应该进入偏院集结。走,一起看看去。不过大人您千万小心,在抓捕之前不可泄露出丝毫的怒意。”向天提醒道。 “放心吧,等他们来到之后,老子先他这些人骗到屋子里,来个瓮中捉鳖。” 张如明说罢,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向偏院走去。出了刚才的事情,谷凡向天也不敢把他独自留在主院之中。 官驿的后侧偏院之内,城阳府的那十几名伺候接到阿朱发出的信号,已经进入院内集结。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但是看到院落中的尸首,这些人也是暗暗心惊。没想到程和海一行十几人,居然全军覆没,一个也没逃离出去。 众人之中,有一个叫罗占强的斥候头目,平时这些人都称他为三哥。此人不但是城阳府招募人员中的头目,更是监天院的一名提司。看到程和海行刺失败,罗占强给众人暗示了一眼,那意思是保持沉默,继续伪装下去。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寻找到合适的机会。 张如明等人浩浩荡荡进来,罗占强心中一动,颇有些想趁机下手的想法。但他知道自己一动手,也只能落个杀身成仁的下场。面对历都城十八亲卫,即便击杀了上官玄悟,他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张如明看了看众人,大大咧咧的抱拳说道,“诸位兄弟辛苦了,我夫人阿朱马上就过来。今晚还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去办,那什么,咱们先去屋内说话。” 张如明说着,带头向玄字三号房走去。谷凡向天暗中对视了一眼,只能紧紧地跟随。罗占强也没有往其它地方想,还以为真有什么大事需要安排他们。罗占强示意了一眼,众人跟着他走进了房间。 看到众人都进了房间,张如明装腔作势的咳嗽了一声,“诸位,今晚的事情非常重要,需要你们~。” 说到这张如明微微一顿,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哦,对了,差点忘记一件大事。谷凡向天,你俩跟我来一趟。诸位,你们稍等片刻。” 张如明说着,低着头就往外走,谷凡向天一左一右保护着跟了出去。三人好像真有什么事情,但是一出大门,张如明脸上顿时寒了下来。 张如明撇着嘴一摆手,“来人,全部拿下!” 谷凡向天心说,这家伙演的还真像,不知不觉之间就把这些人骗到了房内。这间屋子后窗已经封死,只要堵住大门与窗户,谁也别想跑掉。 当刘喜靳如实冲进来的时候,罗占强等人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直到刘喜等人的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之上,罗占强这才傻了眼。 张如明的随从兵卫冲进房内,把众人都绑了起来。这时候,阿朱也返回到驿馆。黑夜之中阿朱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既然在院内能够摆脱阿朱的搜寻,足以说明这两名刺客绝非普通的斥候。看样子,这两日还真的让夫君谨慎一些。 “夫人,怎么样,发现对方没有?”张如明看到阿朱回归,赶紧上前问道。 “这两人隐身的手法高明,没有发现目标。夫君,这两天一定小心行事,我有些担心。” 张如明想了想,“要不这样,等处理完这些人,我就让人对外宣布出事了。两日后就是赐福大典,刺客应该无法近身。大典后,立即出城与闫发成汇合,直接去墨兰城。” 阿朱一怔,“你要去墨兰城?” “马上就要进行大决战,我不看着心里不踏实。” 阿朱想了想,“也好,你这点人手,返回城阳府我也不放心。” 两人正说着,谷凡走了过来,问过阿朱追踪的事情之后,谷凡说道,“今晚的刺客有了眉目,其中一拨人身上,有人还带着监天院的腰牌。另外一拨人马,内里穿着西越制式军衬,应该是西越斥候。阿朱统领,那些内鬼已经分开监禁,你看该从谁审起?” 阿朱目光一厉,“罗占强,此人是斥候四队的百户,应该也是他们之中的头目。” “那好,就由您亲自来审理吧。” 向天知道这些人都是斥候营的人马,还是交给阿朱来审理比较合适。毕竟阿朱的身份特殊,斥候营出了内鬼,她的面子也不好看。 罗占强等人落到了阿朱手里,他们知道反抗也没用。更何况监天院已经势微,眼看着就要被德光所抛弃。众人没有坚持,毫无抗拒的交待了问题。罗占强不愧是监天院提司,掌握的情报比较详细。 当阿朱得知军中居然还有一百多人是潜伏的府探,不禁吓了一跳。特别是看完罗占强列出的名单,阿朱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其中不少人已经受到段琅赏识,其中三人在上次的战役之中立下战功,居然被提升为千总。如果不是发现的早,让这些人继续隐藏下去,将来绝对是一大祸患。他们之中一旦有人晋升为将军,就可以互相提拔,在军中可以形成自己的小圈子。一想到这些,阿朱不禁为当时自己的坚持所后悔。她太信任这些斥候了,甚至明月提出之后,阿朱心中还有些埋怨。 天色大亮,众人忙碌了一夜,向天下令众人轮流休息。阿朱不敢耽搁,赶紧写了道密奏,召唤大飞带给了澹台明月。向天谷凡也没有休息,两个人分头行动,在城内四处寻找名医来驿馆诊治。但凡这些名医诊治之后,都是一个个摇头离去。在这些名医眼里,那位‘中毒’之人根本就是死透了,哪里还有生机。一时间,坊间开始传开上官玄悟昨夜遭到了暗害。 驿馆之内,主卧的床榻上躺着一具尸首。此人穿着大红天师袍,脸上遮盖了一块红布。张如明砸吧着嘴,心说好好的一件天师袍,被这小子给糟蹋了。 日中午时,德光也收到了消息,慌忙派人前来驿馆询问。德光可吓得不轻,上官玄悟真要是在亿象城出了事,这麻烦可就惹大了。现在城中只有几万兵力,根本就挡不住段琅大军的震怒。 驿馆之内,范佳昌亲自赶了过来。不过他没有见到张如明,此时张如明正在随从的房间内鼾声大睡。 范佳昌恼怒的看着向天,“上官玄悟到底怎么样,不管如何,本大人必须要见到他。” 向天不屑的看着范佳昌,“范大人,还是那句话,我必须见到德光陛下,才能禀报昨晚详情。” 范佳昌气的咬了咬牙,心说这历都城的人一个个都是刺头。那上官玄悟是疯子,这十八亲卫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那就随本官进宫。” 向天带了一辆马车,车上放着四个大箱子,与范佳昌一同去了行宫。 行宫之内,向天见到了德光,只是行了一个军方礼仪。范佳昌不禁怒道,“见到陛下,为何不跪拜!” 向天瞪了范佳昌一眼,“除了我主段琅大帅之外,我等十八亲卫不跪拜任何人。” 范佳昌刚要怒斥,德光制止道,“算了,历都城十八斩是我大夏英雄,面对数十万敌军毫无惧色,朕应当敬重。向天,朕听闻昨夜驿馆发生了行刺事件。不知上官天师,有没有~受到惊吓!” 向天微微一抱拳,“多谢陛下关爱,上官大人一切无碍。” 一听上官玄悟没事,德光与范佳昌暗暗松了口气。虽说两人都恨不能亲手掐死张如明,但决不能死在他的亿象城之内。 向天接着说道,“陛下,我给您送了点东西来。这些东西,想必陛下应该很感兴趣。” “哦?呈上来。”德隆疑惑的说道。 几个大箱子被抬了上来,打开一看,德光不禁脸色微变。范佳昌更是怒道,“向天,你带这些人头来是什么意思。” 向天一抱拳,“陛下,这些都是昨晚行刺之人。有一部分,是西越派来的刺客,在下已经处理。而这些人,我历都城需要陛下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德光一怔,“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觉得这些人是朕所派?呵呵,可笑之极。朕要杀你们,还需要暗中下手吗,直接派兵绞杀不是更方便。” “陛下,请问德隆既然已经禅位给您,那大夏朝堂官员,是不是您的臣子?” “哼!不光是朝堂,普天之下都是朕的臣民。”德光傲然说道。 “既然您这么说,那好,这些监天院的爪牙来刺杀上官大人,您做何解释?难道,朝堂的臣子,会不听从陛下您的旨意?或者,这根本就是您德光陛下的意思。”向天昂首挺胸看着德光。 “什么?他们是~监天院的人?”德光不禁大吃一惊。 范佳昌一怔之下,赶紧说道,“无凭无据,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监天院的?我还说是历都城的呢。” 向天不动声色的拿出两块腰牌,“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的信物,而且其中一人是监天院提督程和海。此人也算是正五品官员,朝堂之中不可能没人认识。如果还不相信,我那边还有证人。” 一说到程和海,德光与范佳昌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程和海可不是一般的府探,监天院除了总管张昭,就是两大提督,下辖八大提司。刑司提督程和海与内司提督范久亮,连德光也见过数面。范佳昌就更不用说了,他还是宏亲王侍卫长之时,此二人在京都那可是百官见了都惧怕的实权人物。 德光皱着眉头,他不明白监天院为何要来行刺上官玄悟。但其中的奥妙,德光越想越复杂。他不认为张昭有这个胆子私自下令秘密刺杀,德光觉得这应该是德隆授意所为。但真要是激怒了段琅,这对德隆又有什么好处? 德光思前想后,也不明白他那位弟弟到底要干什么。德光尴尬的看着向天,敷衍的说道,“此事朕会查个明白,既然上官天师无事,此乃大幸。来人,赐上好的美酒佳肴,为上官天师压惊。” 向天一抬手,“等等,此事万万不可。陛下,坊间已经传闻我家大人被刺,那就让此消息继续下去。一旦完成赐福大典,我家大人即刻离开亿象城,也省的大家都担心。至于刺客之事,希望陛下尽早给上官大人一个答复。” 德光一想,心说这样更好,省的再有人行刺了。德光虚假的答应下来,让人送走了向天。其实向天也不是真要一个答复,阿朱让他前来质问德光,就是要在亿象城和京都之间,埋下一颗猜忌的种子。 向天离开了行宫,德光脸色阴沉的看着范佳昌,“爱卿,此事你是如何看待?” 范佳昌一躬身,“陛下,皇家之事臣不敢妄言。但是,监天院既然对陛下不忠,已经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德光靠在龙椅上,微微叹息道,“朕已经答应德隆,暂时保留他在京都的权利。如果此时下旨让吴光照彻查监天院,恐怕德隆不会答应。爱卿,你马上派人持朕的手令去一趟京都,把监天院在亿象城的密衙人员详细抄录一份。朕暂时不动京都,但亿象城之内,务必斩尽杀绝。” “臣~遵旨!” 范佳昌心说早该铲除监天院了,这个衙门根本就是为德隆私设的。京都的二品以下大员,哪一个没受过监天院的讹诈。即便有些皇亲国戚,对他们都是恨之入骨。 亿象城官家驿馆,忽然加派了兵卫保护起来。城内百姓纷纷猜测着上官玄悟到底如何,而那赐福祭坛,却是日夜不停的搭建着。 两日后,一直没有消息的上官天师,忽然在骑兵营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来到了祭坛。赐福仪轨非常简单,但是亿象城的百姓们却远远看到了德光陛下,向上官天师俯首行礼。虽说这一礼是给天上诸神的,但在百姓眼里,上官玄悟无形之中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人群之中那位车马行掌柜,看着周围戒备森严的兵卫,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也被假消息所蒙蔽,还以为上官玄悟已经毒发身亡。没想到,人家这是瞒天过海之计,根本就毫发无损。 赐福仪式结束,张如明带着两大车银两,在众兵卫的护送之下,直接向城外奔去。城门外,闫发成大军早已等候多时。双方汇合,浩浩荡荡奔向了墨兰城。 城头之上,范佳昌牙咬的嘎嘎直响。这次的赐福大典,可以说弥补了德光没有祭祖拜天的缺憾。在天下人眼里,德光真正成为堂堂正正的大夏帝君。但是,一想到被上官玄悟敲诈了二十万两银子,范佳昌气的腿肚子都疼。 供香郡内,段琅收到了阿朱的消息,也不禁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军中,居然隐藏着这么多卧底。段琅当即召集众将宣读此事,为了不引起军心的紊乱,段琅下令各营把这些人抽调出来,带出三十里外就地格杀。 与此同时,澹台明月让大飞奔赴凤鸾山,由周伯统一调度,从下渡府开始,各地都府宣布向诸神奉献忠诚及信仰。而且,澹台明月还以上官玄悟的名义,向大夏各地颁布了一道诸神法旨。 法旨上说。上至皇权贵胄,下至平民苦力,不分权倾贵贱之分,只要能抗击外寇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他将代表诸神根据功绩册封众人。大到一国之君,小到郡城府令一应尽有。 这道法旨的颁布,加上各地影者密站推波助澜,让原本被战乱疾苦所压迫的民众高声欢呼。而大夏皇室,却从权利的顶端跌落到人间。无形之中,代表着诸神使者的上官玄悟,却被推上了神坛之巅。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 第三百零九节 照样设伏 供香郡外,段琅与澹台明月遥望着墨兰城。两人预感着大战的日子即将来临,不管接下来的战斗如何,恐怕战后的损失都将极为惨重。 “月儿,你真觉得天下百姓,会反抗大夏皇室吗?”段琅看着澹台明月轻声问道。 澹台明月撩了一下秀发,“琅,如果天下安定,百姓当然不敢抗拒皇室。但现在大夏众多城池惨遭外寇蹂躏,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宁愿相信从未见过的神,也不想继续把身家性命交给碌碌无为的皇室。百姓们不敢反抗,但他们知道有人敢反。而且,护国天师借助神旨力压皇室一头,天下民众也需要这样的结果。各种因素集结在一起,才能让张大哥一呼百应。” 段琅笑了笑,“就恐怕那德光兄弟,要恨的发疯了。” “还别说,对于德光兄弟,咱们还真的防着点。” “怎么,难道德光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联手外寇袭击咱们?” “琅,监天院派人在咱们这卧底,出卖消息给陌坤。而亿象城那边,他们又派人去击杀张大哥。我到觉得,这德隆暗藏着一颗祸心。张如明真要是在亿象城出了事,势必逼着德光跟咱们彻底撕下伪装。那样的话,你想想最终谁会受益?” 段琅微微一怔,凭着他天生猎人般的警觉,马上悟出了这其中的奥妙。 “不错,老张在亿象城出事,他德光责无旁贷。到时候,不管是决战之后还剩多少兵马,我都会去亿象城讨个公道。只怕最终,只有京都还保存着完整的实力。” “另外来说,张大哥一死,天下百姓更加迷茫。咱们经过连番激战实力大损,京都方面却可以捡个现成的便宜。到时候外寇不足为虑,咱们的实力也即将耗尽。那时京都皇室再站出来镇臂高呼,天下都城势必会重新归顺于德隆。” “怎么,连效忠于我的各地都府,也会弃我而去?”段琅不相信的看着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苦笑道,“琅,他们毕竟不是咱们自己兄弟,那些都府效忠的是强者。现在历都城一方最强势,他们心甘情愿的效忠于您。一旦咱们势弱,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权谋者永远跟随风向走,而不是跟着正义奔波。” “难道连张广智蒋竹明这样的,也要放弃我历都城?” “蒋竹明到不至于,毕竟墨兰城已经千疮百孔,百姓们与咱们结下了血的感情。下渡府则不同,他们没受到任何攻击和掠夺,一旦京都大军兵临城下,张广智只能选择投靠。琅,人心难测,当年咱们甚至用性命托举德隆上位,到头来谁能想到最想消灭历都城的就是他。连与咱们并肩血战的德隆都如此,更何况那些原本就没什么交集的都府大员。” 段琅叹息一声,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目前历都城兵强马壮,都府大员当然看好他。一旦在这场大决战中损耗一空,你还有什么能力为人家撑腰。以前段琅可不在乎什么大战,那时他手下精兵强将众多,哪怕是三万骑兵照样敢与几十万大军拼杀。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是现在,以前的精锐班底尽失,周家三兄弟基本上都不能上阵。这场大战,段琅明白将会极其艰难。 “月儿,目前墨兰城内的兵马还是多于咱们不少,这是一场谁都输不起的战局。更何况他们守着墨兰城,咱们攻城的话损失会更大。这场战役该怎么打,你可得好好斟酌一番。”段琅担心的说道。 澹台明月脸上浮现出一丝愁绪,战事瞬间万变,谁也不敢说能够完全掌控大局。更何况是面对陌坤陆慕这样的智者,澹台明月需要更加谨慎。好在他们比对方多出战车营及长弓营投石车,澹台明月可以充分利用这方面的优势与之周旋。 几天之后,大夏各地纷纷接到了上官玄悟的诸神法旨。虽说这‘法旨’不具备权威效应,但却引起了各个都城的震动。下渡府张广智,第一个站出来率领全城民众,宣布遵从诸神的法旨。周广记早已与各地影者密站定好了日子,几乎同一时间就把消息宣扬了出去。紧接着,东部诸城,蒋竹明及干声城也跟随齐上,一时间让大夏形成了诸神代天的形势。而上官玄悟,无形之中也成了诸神的宣旨人。 亿象城内,德光听到这些消息,恨不能喷出几口老血。他可是堂堂的大夏之皇,反而不如一个神棍说话管用。气的德光,差点把行宫都给砸了。号召天下万民抗击外寇,本来是他的圣旨,现在倒好,继续宣扬抗击外寇,反而让人觉得是遵从了诸神的法旨。不号召的话,那也会彻底失去民心。德光脸色铁青,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放那死胖子出城。直接弄死这神棍,大不了与段琅撕破脸面,也不至于自己这帝君当的跟个府尹似的。 京都城内,朝堂上的众臣更是怒骂着张如明。天下百姓不知道上官玄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朝臣一个个心知肚明。那家伙根本就是一个泼皮无赖,还诸神法旨?简直是用屁股想出来的玩意。 皇宫之内,枯瘦的德隆躺在卧榻之上,吴光照楚提眉头紧锁站立在一旁。得知上官玄悟耍出的这些手段,德隆反而没有显得多么震怒。 “陛下,我朝历代君王都不会让神权压制皇权,那上官玄悟此举,简直是触及了皇家与朝堂的底线。如此下去,天下必然大乱。”吴光照气愤的说道。 德隆无力的抬眼看了看吴光照,微弱的说道,“吴爱卿,难道现在天下就没有大乱吗?朕已经禅位给皇兄,这些事情是他该考虑的。” “这~,陛下,此乱非彼乱,外寇入侵无非是割地赔款。但神权之乱,却是能撼动根基。”吴光照迫切的说道。 楚提也跟着说道,“是啊,自古以来神权在虚,皇权在实,皇权至高无上无可代替。如果天师都能执掌朝政,还要我等文武大臣何用。再者说,君臣人伦纲乱,天下谁人来管?是让那些无用的泼皮天师吗。” 德隆默默的听着没有作答,眼望着静阁穹顶,德隆忽然觉得有些事情非常可笑。原本德隆在皇子之中就攻于心计,在没有禅位之前,德隆还看不透这些。自从禅位之后,一切放下的德隆反倒看的更清楚了。尔虞我诈权利之争,到头来谁能带走多少。 静阁之中异常的安静,两位朝中重臣都等着德隆对此事的表态。虽说德隆表面上已经禅位,但京都实际的掌权者依然是德隆。 德隆沉思了片刻,轻声说道,“爱卿啊,如今的天下已经不复当年。不管那上官玄悟怎么张扬,他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提钱木偶。真正的幕后主使,依然离不开段琅夫妇。如今天下大乱之际,最重要的是实力。马上命刘书光重建北方大营,只有实力在手,天下才能任你摆布。至于皇权也好神权也罢,在实力面前都是儿戏。” 吴光照与楚提心中一震,别看他俩是非常保守的陈旧势力,却非常认可德隆所言。正如德隆说的那样,皇权也好神权也罢,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只有低头的份。 “陛下,那德光陛下那边,是否要请奏一下?”吴光照谨慎的问道,重建北方大营可不是小事,如今德隆毕竟已经禅让,万一德光追究起来,他俩可不敢担责。 德隆张开双目,枯瘦的面颊略显眼睛向外凸出,“如今天下,只有北方诸城还算安定。此事关乎祖宗江山社稷,朕希望它能成为将来的镇国之石。” 吴光照与楚提吃惊的对视了一眼,两位老臣当即明白了德隆的意图。看样子,整个京都势力并不打算全盘交给德光。 “陛下,万一德光追问起来,臣该如何交待?”楚提谨慎的问道,毕竟他是兵部侍郎,重建北方大营如此大事,没有兵部批文肯定不行。 德隆目中透出一股犀利之色,“楚提,再怎么说你也是皇亲国戚,你应该明白,段琅与西越南平联军决战之后,必会与德光一战。难道,你想把祖宗的基业都挥霍一空吗?” 楚提微微一颤,赶紧躬身说道,“臣不敢。” 德隆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接着说道,“朕的禅让,就是要让天下人忘记朕的存在,忘记我京都的兵马和实力。只有让天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段琅德光乃至西越南平联军身上,我京都才可以暗中壮大实力。朕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万一朕等不到那一天,你二人身为顾命大臣,可在嫡亲皇室之中选拔可造之才。亿象城只是皇家危难之时的一面挡箭牌,他日辅佐新君,北方大营就是我大夏镇基之石。两位爱卿,朕已经写下密旨交给刘贺。大夏未来之局,就拜托两位了。” 吴光照楚提一听,两人震惊之余,顿时跪倒在榻前。吴光照眼圈发红的说道,“陛下,您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臣相信我大夏必定会重现辉煌。” 楚提也跟着说道,“陛下,臣对灯发誓,必不辜负陛下的重托。只要能重现我大夏辉煌,臣愿肝脑涂地。” 德隆欣慰的点了点头,“满朝文武之中,朕只相信三人,除了两位爱卿之外,就只有刘书光了。但书光毕竟年轻,心智会随着权势而改变。所以这顾命大臣朕只设了两个位置,并没有书光。防人之心不可无,两位爱卿可斟酌人选与书光一同组建北方大营。万一有失,两位爱卿可酌情处置。朕时日无多,希望将来在酒泉之下,朕的安排可以告慰列祖列宗。” 吴光照与楚提互相看了看,两人听的老泪纵横深深的跪拜,齐声说道。 “臣~万死不辞!” 德隆长长的出了口气,自从登基以来,他确实已经是心力憔悴。今天安排好这番后事,即便突然离去也不用担心了。满朝文武之中,德隆真正能够托付重任的,也只有吴光照与楚提二人。他两个一位是百官之首,一个是皇亲国戚,完全可以抗衡来自任何方面的压力。至于监天院张昭,在德隆眼中只不过是一条会咬人的狗而已,绝对不堪重任。但是德隆在密诏上,也给张昭留了一条活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只听命于德隆的狗,主子总要照顾一下。 这段时间德隆也在反思,如果当初与段琅继续兄弟之交,现在的大夏或许会是另外一个局面。但世间难买后悔药,德隆走错了重要的一步,苦涩的后果只能自己吞噬下去。 就在亿象城与京都众臣等待德光陛下采取对应之时,供香郡外,终于迎来了雷雨交加的日子。 墨兰城内,陌坤与陆慕收到行刺失败的消息,两人决定不再等待下去。各营兵马都磨合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与段琅历练一番。陌坤与陆慕经过商议,直接修书一封转交给段琅。既然段琅不主动攻城,那只有在旷野中一战。别看联军占据兵马上的优势,陌坤与陆慕也不敢大意。两人与段琅约定三日后,在供香郡与墨兰城之间,来一场大对决。 段琅很快就回复了消息,指定地点正是当日周龙所部八千死士拼杀之地。而且,段琅提前设置了营地,先锋骑兵营大军驻扎于此。 陌坤与陆慕到不在乎段琅提前安营扎寨,既然是旷野之战,排兵布阵都非常明了。就算你提前安营,旷野之中也很难设置埋伏。再者说,陌坤与陆慕都留了一手,万一前锋营失败,他们依然可以退守到墨兰城内。反倒是段琅一方,供香郡并没有高大的城墙可以拒守。一旦失败,很可能是一溃千里。 供香郡内,闫发成张如明等人已经到达。澹台明月看着行军图,严谨的安排着这次的战事。由于周龙伤未复原,周虎也算是勉强归队,所以澹台明月把前锋大将军的位置,交给了张奇峰。陈占轩作为中军大将跟随段琅,王福重则是负责步战营将士。卢占山与黄志为左右骑营将领,周虎由于伤势未痊愈,暂时统领战车营。至于老将军闫发成,澹台明月交给了他一个特殊的使命。 一切安排完毕,澹台明月目光看向了段琅。段琅看着行军图,仔细的琢磨了一番,点头说道。 “好,传令,一切按照军师计划行事。老张,供香郡这道防线是最后的防御。一旦我等全部失利,你必须要在供香郡阻挡住敌军。两万人马虽然不多,这也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家当了。” 张如明脖子一伸,“别管了,一旦你们顶不住,尽管回撤。不是跟你们吹,本天师也是堂堂的智者。供香郡这条防线,保证不让敌军跨越一步。” 澹台明月叮嘱道,“张大哥,您这里只是备用之选。真要是动用了你的防线,说明咱们大损离撤离不远了。” 澹台明月说着看向了阿朱及韩风,接着说道,“师父,阿朱,今晚你们就得行动,务必击杀战场附近所有斥候。斥候营及影者全部派出,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阿朱严肃的一抱拳,“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下第二次。”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好,大家开始行动。” 议事完毕,整个斥候营人马全部被阿朱与韩风带走。这次的斥候任务非常重要,能不能给对方沉重的打击,就看消息能不能严防死守。 三日之约很快就到,墨兰城内以逸待劳积蓄着力量。而历都城一方,却是连续三日不停的兵马调动。可以说,大战之前,双方的斥候营就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击杀。只不过历都城方面斥候之中强手如云,直杀的墨兰城一方斥候不敢再踏入战场的范围。 这日辰时一过,墨兰城内,浩浩荡荡杀出一支庞大的队伍。陆慕亲自统领两国联军,来到了约战之地。这次的兵马全部由陆慕调度,陌坤独自率领两万兵马驻守在城内。他们与澹台明月一样,都做好了战败的退守防御。 段琅骑马站在帅车旁边,与澹台明月遥视着对方。陆慕远远的看着历都城大军的布阵,这种阵势基本上就是硬拼的布局。也就是说你派前锋营我也派前锋营,杀光一批再上一批,毫无计谋可言。旷野决战不同于遭遇战及伏击战,可以动用策略计谋让对手陷于被动。这样的决战,双方拼的是勇气与顽强。甚至说,拼的是一股气势和损耗。谁率先承受不住,谁就会承担整体落败的后果。 陆慕一声冷笑,“步战营列盾阵,阻挡敌军冲杀。前锋将军满战听令。” “莫将在!” “本都督命你统帅五万前锋营,阵前挑战。记住,你们前锋营是第一战,不可辱没了我联军的军威。” “末将得令!”满战答应一声,接过令旗统领前锋营人马冲出了战阵。 段琅一方,阵前早已布下了盾朕。看到对方前锋营出战,段琅令旗一挥,“张奇峰听令!” “莫将在!” “一切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得令!” 张奇峰率领着三万人马冲出了战阵,别看都是前锋营,但张奇峰一方却足足少了两万人马。即便这样,张奇峰二话不说,直接下达了冲杀的命令。满战一声嚎叫,高举战枪率领大军向前冲去。 敌我双方如浪涛拍岸一般冲撞在一起,顿时厮杀起来。陆慕冷眼旁观,心说这样的战斗,他们完全可以把段琅兵马消耗一空。在双方战力不相上下的情况之下,兵马优势立马显现出来。 战场之中的厮杀慢慢发生了变化,张奇峰所带兵马渐渐集中在一起,开始向右侧方向撤离。满战哪肯放过这种机会,嚎叫着追杀了下去。张奇峰快速的退向了右侧的丛林地带,那里正是当日阿朱周龙等人隐身之地。 满战不禁有些奇怪,心说你的骑兵退到林子边,难不成还能弃掉战马逃入林中。真要是那样,段琅一方失去了前锋营兵力,陆慕完全可以下达总冲锋的号令。 张奇峰的前锋营,战马都是北明良驹,排成一线靠近了丛林。虽然双方拉开了一箭之地的距离,但就这一线距离,让满战等人陷入了死神的圈套。 澹台明月站在帅车之上,远远的看到张奇峰的前锋营贴近丛林,当即下令。 “吹响号令!” 一阵嘹亮急促的号令响起,正在前冲的满战心中不禁一愣。忽然之间,丛林中抛射出一块块包着油布的巨石。满战的大军正在追击,正好落入了巨石砸击的范围。 澹台明月面带冷笑,遥望着远处的陆慕。她要让陆慕知道,即便在旷野之中作战,依然可以给你设伏。原本用来登城作战的投石车,早已全部隐藏在丛林边缘。巨大的石弹,顿时砸的西越前锋大军人仰马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 第三百一十节 拂袖而去 “撤~!快撤离。” 满战拉住战马,看着一颗颗巨石从天而降,吓得赶紧躲避。投石弹连城墙都能砸松垮,人力根本就无法抗拒。怪不得这两日斥候营损兵折将得不到这边的消息,原来人家是要暗中把投石车运送到丛林之中。 一轮轮抛射,砸的满战前锋营大军人仰马翻,连同满战为了躲避石弹也滚落马下。好在投石车不是箭阵,密集程度不够,否则这一石西越又要损失一员大将。 远处观阵的陆慕看到满战大军中了埋伏,当即喊道,“快,下令收兵。” 传令兵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前锋营的人马得到号令,纷纷调转马头向后撤离。满战也跃上一匹无主战马,快速的脱离投石车的抛射距离。 澹台明月看到这一幕,再次举起了令旗,“传令周虎,率领战车营出击,截断满战兵马回归之路。” 一声令下,战车从盾阵让开的通路中冲了出去。战车上的配制为一名驾车手,两名长枪手及一名弓箭兵卫。在周虎的带领下,直接插向了满战前锋营与联军大阵之间的通道。 张奇峰一侧。投石车停止了抛射,张奇峰战枪一挥,率领兵马反杀了过去。 陆慕脸色微变,他知道野战中对付战车营的最好办法就是用火器营射杀。但是人家没有冲向他的大阵,火器营靠着双腿根本追不上人家的战车。这种情况下,以战车对付战车是惯用的策略。怎奈陆慕麾下连一辆战车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虎横在大路中间。 陆慕不能让满战大军就这样被人围杀,只能牙关一咬,下令道,“传令王福建,率领火器营前去接应。” 身后将领之中,南平战将王福建不禁一愣,急忙说道,“都督大人,就算末将带着火器营出击,恐怕跑到之后大军也陷入了混战。到时候,末将该当如何下令?” 陆慕回头怒视了一眼,“本都督让你去,是威慑他们战车营撤离,怎么,你敢抗命!” 王福建吓得一激灵,别看他是南平战将,但这可是战时,陆慕真敢动用军法斩杀了他。 “末将得令!” 王福建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回到阵中统领着火器营,冲出了战阵。 陆慕对面帅车之上,澹台明月不禁冷笑道,“居然出此下策,今日这几万人马,本军师吃定了。传令陈占轩,率领重甲骑,击杀敌方火器营。” 陈占轩手握战枪一抱拳,“末将得令!” 不到十息的工夫,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冲出了战阵。对面陆慕当即下令,让方思成率领重甲骑对冲。否则火器营面对重甲骑,根本是一面倒的屠杀。双方的重甲骑都是两万兵力,很快冲撞在一起阻挡了陈占轩前去击杀火器营的道路。 此刻,整个战场已经是大规模的作战。轻骑兵、火器营、战车及重甲骑都派了出去。但是火器营靠着双腿,远远的被战车营抛在了后面。倒霉的满战所部被投石车砸的损失了几千人马,面对战车的冲杀,骑兵战阵根本就束手无策。没等他们的战枪刺向对方的驾辕手,人家车上的弓弩手就射出一箭。更何况,背后的张奇峰也杀了上来。 满战一咬牙,“快,传令向西迂回。” 满战明白纠缠下去他的兵马就算没有全军覆没也会所剩无几。哪怕坚持到火器营跑过来支援,恐怕也无济于事。正向王福建说的那样,大军混战在一起,总不能连自己人也射杀了。更何况火器营中的弓箭手都是由骑兵抽调,准头和射距没法跟原来的长弓营相提并论。满战无奈之下,只能脱离了主战场,也不能全军覆没。 张奇峰看到对方的骑兵阵型已经混乱,下令用穿刺战术冲杀了过去,硬生生把满战兵马截为两段。周虎驾着一辆战车,直接冲向了满战,吓得满战也不敢回防,只能带着残余向西奔去。而他的剩余兵马,则是遭到了张奇峰所部及战车营的围杀。 王福建骑着战马,不停的催促火器营,“快,再跑快一点。” 王福建也是心急火燎,虽说火器营是对付战车营的利器,但前提条件是原地布阵,还得有拒马防御。否则即便对方的战车被火箭点燃,人家冒死冲杀过来,火器营只能是遭受碾压的份。不过王福建也明白陆慕手中缺少对付战车阵的手段,派他们出来也是无奈之举。 周虎惊走了满战,战车营开始针对截下的兵马展开了冲杀。西越南平联军惨叫声不断,在双方的夹击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这边刚要对付张奇峰的骑兵,战车上的长枪手就会一枪刺来。要不然,就是被战车上的弓弩手,冷不丁一箭射杀。 陆慕面色铁青,在他眼里王福建的火器营,奔跑速度慢的跟龟爬的一样。对于被截杀的兵马,陆慕已经无法救援,当下陆慕心中一狠,既然前锋营被打残,干脆就针对段琅的重甲骑进行猎杀。 “霍亥听令,速带本部人马,支援方思成所部,围杀段琅的重甲骑。”陆慕狠狠的说道。 段琅看到对方战阵之中又冲出一标兵马,侧头看着澹台明月问道,“月儿,让我来吧。” “不,既然是我指挥,主帅也得听本军师的命令。传令,让陈占轩回撤。勾镰营准备,防止敌方重甲骑冲击战阵。” 澹台明月收到了不错的战果,当然不愿意展开全局血拼。只要不断的消耗对方兵力,几战下来即可掌握战场上的主导大权。现在全力血拼,对他们历都城一方来说依然不利。 陈占轩率领重甲骑回撤到阵营之中,方思成看到段琅战阵前面列开的勾镰手,只能无奈的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而周虎一方,看到火器营压了上来,当即下令战车营向丛林方向撤离。战场上剩下的残兵,就交给张奇峰了。骑兵占有速度上的优势,火器营拿他们也没办法。 王福建的火器营,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跑到了,人家的战车居然迅速撤离。战场上联军前锋营兵马越来越少,火器营只能以战阵的方式射杀,大大制约了他们的杀伤力。王福建看着战局气的大骂,也不知道是在骂周虎还是在骂陆慕。他们累的跟狗似的,根本就是白跑了一趟。 陆慕紧握双拳,这一场战役动用的兵力规模可不小,双方投入的总兵力远远超过十万余人。但就目前的战果来看,根本是让人家狠狠的撕下了一块肉。陆慕的前锋营大军损失惨重,而段琅一方的损失,按照大战役的损伤比例,几乎可以不计。 战场上渐渐平静下来,除了伤马的嘶鸣及重伤人员的惨叫,已经没有了喊杀声。张奇峰与周虎所部都撤到了丛林一带,他们身后有投石车护驾,王福建的火器营也不敢追上去。 战场上的空间内,只剩下了方思成的重甲骑与霍亥骑兵营。段琅一方,回营的回营,要不就是撤到了丛林边。 陆慕震怒之下,命人前去问话,一骑战马冲到了段琅战阵之前。 “我家都督大人问你们,为何胆小如鼠收兵不战。”西越的兵卫高声喊道。 段琅爽快的大笑一声,“回去告诉陆慕,今天这顿大餐吃的不错,他要是想战,尽管放马过来。” 兵卫也不敢多说,赶紧回去传话。陆慕一听,气的嘴唇都哆嗦。段琅一方拒马盾阵排列整齐,如果下令冲杀的话,攻击一方损失将会很大。更何况张奇峰及周虎的战车营虎视眈眈,随时可以冲杀过来救援。段琅的做派,就是明摆着今天我吃饱了,你要不怕损失惨重尽管来攻。陆慕忍不住抽出了令箭,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就算冒着损失强攻对方大阵,最终结果无非是逼着段琅向后撤离。陆慕相信,段琅与澹台明月肯定会在供香郡一带布置防御。就算追杀,也不过就是追到供香郡。但整体战局的损失,陆慕却承担不起。 别看陆慕作为此战的统帅,毕竟是与陌坤协商后的结果,要不然首战也不会派出自己的人马。真要是下令强攻,只能让南平将士为主。那样的话,恐怕赵平度与应守山也不答应。 陆慕回头看了看众将,无奈的说道,“传令,大军撤离。” 看着陆慕大军缓缓撤离,段琅大阵之中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这种欢呼嚎叫,一是振奋,二是对陆慕一方的示威与嘲笑。澹台明月很满意今天的战果,下令卢正山,带人与周虎所部,把投石车重新带回供香郡。这种埋伏,澹台明月相信陆慕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两军兵马相互撤离,战场之上,双方各自派出两千兵马收拾残局。西越南平联军一方,只能带走还没断气的伤兵及尸首。而留下的武器及无主战马,则是历都城大军的战利品。这就是战场规则,伤亡少的一方收缴战利品。 满战绕行与陆慕大军汇合,陆慕带着联军众将回到了墨兰城。陌坤没有指责什么,这一战的伤亡还算是能够承受之内。毕竟损失的大都是西越兵马,陆慕只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整个墨兰城内,士气低沉,而供香郡大营之内,却是跟过节似的举杯相庆。 与营帐内兴奋欢呼的兵卫们相比,帅帐之中段琅等人却是显得非常平静。甚至说,澹台明月还带着一丝的怒意。因为段琅居然要带着少数人马,趁着陆慕大军失利之际当晚潜入墨兰城,再给他们来上一击。 “琅,我不同意你的提议。与其这样冒险,不如就这样一战接一战打下去。几次下来,就能拉平兵力上的差距。更何况,你们摸进城内只能是做一些骚扰之举,与大局无关紧要。万一中了埋伏,这个损失谁也无法承受。” 澹台明月说完,目光看向了韩风张如明,那意思让他们也发表一下意见。只是两人一个个都低着头,根本就不看澹台明月。 段琅轻声劝道,“月儿,不用看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冒险的,墨兰城不比京都,这里的城墙挡不住我们几个。就算是不成功,我与向天他们撤回来还不成问题。” 韩风沉思了一下,跟着说道,“月儿,我也赞成段琅的提议。你应该明白一旦陌坤陆慕连番失利之后,会改变战术甚至龟缩在城内等待新的援兵。战事打到这份上,西越与南平都没了退路,只能动用举国之力拼下最终的胜利。只有烧了他们的粮草,才能真正的乱了陌坤陆慕的阵脚。城内布防我很熟悉,就算暂时出不了城也没关系。城内原来的听风阁内有一处密室,躲在那里面非常安全。” “师父,怎么连您也这样说?身为主帅身陷险地,这个重要性难道您不明白。”澹台明月忍不住埋怨道。 阿朱悄悄碰了一下张如明,给他暗示了一眼。张如明一看,起身说道,“我不同意。” 阿朱一愣,狠狠的踩了一脚。张如明这才明白过来,赶紧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同意段琅的提议。” 澹台明月刚想夸赞一下,忽然看到张如明改了口,顿时怒道,“张大哥,你到底同意还是反对。” “我~,同意。”张如明偷偷看了看阿朱,谨慎的说道。 “你~段琅发疯,怎么你们都跟着发疯。阿朱,你怎么也不管管他。”澹台明月气的说道。 阿朱小嘴一撅,“月儿,咱们女人,就应该听从夫君的安排。” 张如明一听,顿时得意的一挺胸膛,摆出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看着明月。 “好,既然连咱们的天师大人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子时出动,丑时之前进入墨兰城。月儿,不必再阻拦,我答应你不会出事。”段琅站起身做出了最终决定。 澹台明月幽怨的白了段琅一眼,如果换成别人,澹台明月当然会同意。但是她觉得段琅不该冒险,现在的段琅可不是当初带着三万人穿越大漠血拼的毛头小子。段琅不但是历都城大军的主心骨,更是承担着天下万民的重托。 不过既然段琅决定,澹台明月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但是他警告段琅,一旦遇到危险立即撤回。哪怕无功而返,也不要强求达到此行目标。商定之后,除了向天谷凡等十八亲卫跟随之外,韩风也加入到阵营之中。 当夜子时,段琅没有惊动其他人,与韩风带着十八亲卫悄悄离开了大营。澹台明月目视着段琅离开,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正当澹台明月刚要返回自己的营帐,就看到张如明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完了~完了,阿朱也跟着去了。” 澹台明月不禁一愣,这才明白阿朱与张如明之间的小动作,原来她根本就是打算跟着去。不过凭借阿朱的轻功与能力,到真可以帮助段琅。 看着张如明着急忙慌的样子,澹台明月哼了一声,“活该,谁让你不制止段琅。天亮之后如果他们没有返回,本军师先仗责了你。” 澹台明月瞪了一眼,留下一脸懵逼的张如明,拂袖而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 第三百一十一节 夜闯墨兰城 墨兰城内,陌坤与陆慕根本无法入睡。对于这次的失利,两人也要总结一下失败教训。帅府之中,陌坤命人做了几道小菜,两人对饮解忧。 陌坤看着陆慕,微微叹息一声说道,“陆老弟,大夏之战打到如今的地步,老夫已经没了退路。如若最终战败,陌某不但一世英名不复存在,恐怕回国之后也会遭到世族贵胄的打压。甚至说,还会有牢狱之灾。” 陆慕放下酒盏,郁闷的说道,“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即便国主不降罪与我,陆慕还有何脸面再执掌军权。在大战之初,原本我以为大夏内乱,与陌先生两面夹击,很容易就会把大夏整体铲平。没想到,这该死的段琅用了几年的蛰伏期,暗中把实力发展的这么大。看来,一开始他们放弃澜都城与历都城,根本就是要保存实力。” “陆老弟,自从进入大夏以来转战至今,也不能说没有成绩。至少,大夏已经是千疮百孔百废待兴。要想重新发展起来,至少要十年八年。墨兰城的决战真要是战败,老夫年事已高,即便还有下一次战役,老夫也无力随军了。到是你和守山年轻有为,或许将来有一天,还会联手杀回大夏。” 陆慕微微一怔,看着陌坤说道,“陌先生,陆某也只是感慨而已,虽说这两次战役连番失利,但陆某不认为最终会战败。别忘了咱们还占据着兵马上的优势,现在言败恐怕为时过早。” 陌坤摆了摆手,“老夫从不惧战,更不惧败。我只是担心两败俱伤之后,别人会渔翁得利。到时候,恐怕我们只能暂时退出大夏。” 陆慕看着陌坤,“先生所指亿象城德光?” “不错,以段琅的勇猛及澹台明月的精明,咱们就算赢下这场决战,兵力也会所剩无几。到时候德光集结兵马杀过来,你我只能各自退出大夏。” “听陌先生的意思?是想让德光也动起来?” “陌某正有此意。” “可是先生别忘了,德光再怎么说也是大夏的正主。他要是袭击段琅,那可是自掘坟墓。” 陌坤看着陆慕,沉声说道,“据外界探子消息,段琅与那上官玄悟,已经逼的德光快要招架不住了。想必陆老弟也得知了这些消息,恐怕此时德光恨段琅,更甚于你我。” 陆慕心中一动,点头说道,“不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或者说,暗中与德光达成协议。只要他肯出兵共同击杀段琅,你我也各自退一步,咱们就以历都城与双封山为界,割让少许土地赔偿战事损失。这样一来,内忧外患都可以消除,他德光依然可以强势的当他的大夏之主。” “那德光万一答应了,难道陆老弟真的只要区区两城之地?”陌坤盯着陆慕问道。 陆慕阴险的冷笑道,“那要看你我还有没有能力铲除德光,只要有一线希望,想必陌先生也会撕毁协议吧。” “与国家至高利益相比,就算落得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又当如何。”陌坤自嘲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我二人联名修书一封,明早派人前去亿象城。但不知,何人能够担当此任?” “让守山去吧,此行虽然冒险,但德光还不至于斩杀了使者。另外,咱们也必须要分两步走。供香郡这边,陌某认为暂时停止主动出击为好。目前咱们缺少战车营及投石车,这在两军对垒之时缺了一大利器。” 陆慕叹道,“没有了战车,不光是对垒之时缺乏一大利器,更是让步战兵马在移动方面没了灵动性。不管是追杀还是撤防,缺少战车运输的步战兵马,总会跟大军有所脱节。” 陌坤点头说道,“所以,我想让军中工匠制造一批战车。哪怕制造一批简易战车,至少可以让大军在行动上多了灵活性。” “我同意,在下精通战车的设计,南平军中的工匠在一两个月之内,应该可以制造出足够的战车数量。” 陌坤一怔,“怎么,你西越的工匠不参与?” 陆慕看着陌坤,尴尬的说道,“实不相瞒,我西越工匠早在下关口之时,陆某就让他们返回历都城加筑工事去了。” 陌坤看着陆慕,他可不相信陆慕会在大战之际,把军中的工匠们全部调走去修筑工事。不过陌坤也没有多问,让南平军中的工匠独立完成,无非是时间上拉长了一些。 两人品着小酒,详细的谈论着下步计划。甚至以兵棋对垒,模拟着战场上可能出现的种种状况。由于兵马的损失,反倒让城内的粮草多余了出来。陌坤和陆慕可以暂时不用担心粮草不足,反倒是缺少了战车等战略物资,让他们在战场上少了很多对应的手段。 子时已过,陌坤与陆慕还在帅府中谈论着。别看白天大军失利,经过这番交流之后,两人心中反而更加看好今后的决战。 此时,墨兰城的北城墙外,段琅等人在两里之外就栓好战马,悄悄的摸到了城下。谷凡向天等人用缠布包裹着长刀背在身后,段琅与韩风只是带了柄战刀斜挂在身上。 段琅看了看阿朱,压着声音厉声说道,“阿朱,如果继续抗命,回去之后我就革了你的职。赶紧回去,这是主帅之令。” 阿朱撅着嘴,“段帅,如果您不让我跟着,那我就自己进城探查消息。身为斥候营统领,我有这个权利。” 段琅目光一瞪,刚要训斥几句,韩风拦着说道,“段琅,算了,还是让阿朱跟着吧。这丫头被周三哥调教的不错,一身轻功比我这把老骨头还好。” 阿朱感激的对韩风做了个鬼脸,段琅看到阿朱心意已绝,只好无奈的叮嘱几句,同意她跟随进城。众人寻找到一段偏僻城墙,悄悄的潜伏到城墙边。段琅夜视能力非常强,盯着城墙上晃动的人影,段琅默默估算着时间。众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听到段琅小声说道。 “城墙上的守卫每隔四十息巡守一次,大家必须在十到三十息之间翻越过去。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十八亲卫纷纷做出一个‘得令’的手势,段琅到不担心韩风和阿朱,这些人之中他俩的轻功最好,反而是身背长刀的谷凡向天等人,段琅有些不放心。段琅看到众人都很自信,这才默默的点了点头,等待着城墙上的巡守时间。 不大一会儿,段琅一摆手,率先攀上了城墙。墨兰城的城墙可不像京都,不但没有京都的高大,而且背面城墙外壁非常凹凸粗糙。段琅等人扣住石峰快速的向上攀爬,韩风与阿朱跟鬼魅似的蹭蹭蹭就上了城墙。两人各守一端,防止被巡守兵卫发现。等段琅等人上来之后开始向内墙下滑,韩风与阿朱则是一跃而下,如云雀一般落到了地面。 “跟我来!”韩风一摆手,让众人跟随。 韩风在墨兰城驻留了这么久,非常熟悉城内的大街小巷。几个人穿插绕行,不大一会儿,来到一处粮仓重地。 “七叔,城内一共有几座粮仓?”段琅盯着对面小声的问道。 “一共四处储存粮草之地,这一处是最大的。不过,这院子里戒备森严,上次我一个人没办法摸进去。” “好,今晚就把这里放火烧了。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去高处观察一下他们的布局情况。”段琅说着,一猫腰向前闪了过去。 段琅一走,阿朱轻声问道,“七叔,其它粮仓在什么位置?” 韩风心中一动,马上明白了阿朱的意图,“朱丫头,你还是跟随大家吧。不然万一出了麻烦,你一个人很难出城。” 阿朱不屑的看了看谷凡等人,“怯,跟着他们才碍事呢。我一个人行动,就算出不了城,谁也别想在城内找到我。” 谷凡向天等人一个个目视前方,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不过谷凡等人也知道阿朱在追踪及藏匿方面,比他们强太多了。连侦辩司出身的李建山,都对阿朱佩服的五体投地。 韩风想了想,低声说道,“从刚才来的那条路向左直走,艮位方向有一处大院子,那里也是粮仓。阿朱,千万小心,切不可冒然行事。一旦惊动了兵卫,你就向震位方向逃离。万一出不了城池,就去听风阁那边。到了之后用暗语联络,我会从密室中出来接你。” 阿朱想了想,低声说道,“七叔,咱们还是去栓马之地聚集吧。如果天亮之后我还没出城,会让大飞告知你们情况。偌大个城池,我一个人很容易隐藏起来。” 韩风点了点头,“好吧,一定小心。” 韩风知道大飞也跟了过来,只是黑夜之中不知大飞在哪里落脚。真要是天亮之后还没出城,阿朱只要发出呼唤,大飞自会寻找到她。如果不是有这个便利,韩风也不敢让阿朱独自去行动。否则万一联系不上,段琅肯定会着急。 等段琅回来之后,阿朱早已失去了踪迹。段琅得知阿朱独自去了另外的粮仓,倒是没有责怪什么。凭阿朱翻越城墙露的那一手,段琅相信她要想逃离,没人能追的上阿朱。 段琅看着众人说道,“从高处看,这是一个三进的院落。西侧围墙外把守着六名守卫,谷凡,带着你的小组,把这六个人都解决了。院墙内有一处警戒台,七叔,警戒台上的哨位就交给您了。另外,西墙内还有四名守卫,向天小组去解决。刚才我从另外一侧屋顶高处观望了一下,最里面的内院应该驻扎不少兵力。大家小心,在放火之前决不能惊动内院的兵马。” “明白!”谷凡向天小声说道。 段琅深吸了一口气,敏锐的听了听大街上的巡守兵马。只要巡守兵马一过,他立即开始行动。 夜色深深,夏风吹动着院门两侧的灯笼来回摆动。值守的兵卫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站在岗位上,无聊的等待着下一个交接班次。 几道黑影摸到了西侧围墙边,谷凡等人解下长刀,来之前他们专门在刀面上涂抹了马血。即便是月光之下,长刀也不会反光。 唰唰唰,几把长刀同时出击。墙外的守卫连惨叫声都没发出,身首就分离了。段琅带着向天等人迅速冲向围墙,两个蹬踏就翻越了去。另一道身影比他们还快,韩风直接冲向了警戒塔。所有人都明白必须要一气呵成,不能给值守兵卫留下任何反应机会。否则一出声示警,众人只能来硬的了。 向天带人冲向各自的目标,这四名兵卫哪想到会有人潜入进来。一愣神的工夫,就听着噗噗噗几声闷响,他们一个个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警戒台上,负责观察的兵卫正无聊的靠着台柱。忽然间,他听到了有些异常的响声。警戒兵卫刚要伸头观望一下,一把短刃插进了他的后颈。同时间,韩风也捂住了哨卫的口鼻,防止发出惨叫。 段琅没有出手,但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四周,一旦出现意外,他会立即扑杀过去。还好,看来白天的一场战事,让这些兵卫做梦也没想到当晚会有人来袭。 “快,二道院门内还有几个兵卫,谷凡率人解决。院里两侧房屋应该就是存放粮草之地,点燃之后原路退出。”段琅小声吩咐道。 谷凡向天等迅速向二道院门冲去,段琅看了一眼警戒台,示意韩风替他们把风。谷凡向天等人进了二道院,段琅却是来到了东墙边。这里放着一排木桶及水箱,必须先把这些东西破坏掉才行。但是段琅没有马上动手,他要等着火光一起,才能挥刀连砍。否则提前弄出来动静,谷凡向天他们就有可能遭到袭击。 二道院门之内,十几道黑影迅速解决了值守兵卫。众人伸手入怀拿出皮囊,里面装满了松油。 “不错,两侧十几间房内全部是粮食。不过,窗户封闭,锁头非常结实,只能强行破坏。”刘喜跑过来说道。 谷凡向天对视了一眼,向天说道,“大家同时行动,在内院兵马冲过来之前必须点燃所有粮草。” “好!各自寻找目标。”谷凡一声令下,十几道身影迅速冲向了各个房门。 向天守在第三道内宅拱形门边,对着众人一挥手。十几把长刀挥刀就斩,咔咔数声,门锁斩断。段琅听到这么多声音响起,知道无法隐藏了。段琅手中战刀疯狂的挥舞,咔嚓咔嚓,木桶水箱一个个都被劈开。 内宅之中巡守兵卫听到响声刚跑过来,刚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就被向天一刀斩杀。但是巡守人员足足有七八个,身后之人顿时高喊。 “不好,有敌袭。” 紧接着,响起了急促的示警哨音。 十几间存放粮食的房屋冒出了火光,谷凡等人也跑到了向天身边。在火势大盛之前,他们还要阻拦一下。 后院内宅驻扎的兵卫纷纷起身,慌乱之中,不少人开始向存放粮草的中院冲过来。向天等人把守着院门及两边的围墙,长刀挥舞顿时传出阵阵惨叫。 储存粮草之地本身就干燥,加上松油的助燃,火势迅速蔓延起来。警戒台上的韩风看到后院已经集结大批兵力,顿时发出了撤离的命令。向天等人一听,不敢怠慢,赶紧向段琅所在之地冲去。 粮草处的警哨声,惊动了整个墨兰城。陌坤与陆慕还没返回房间入睡,两人听到哨音慌忙跑出房间。当看到远处粮仓火光冲天,惊的陌坤赶紧命人救火。只是他这边刚下完命令,另外一处粮草存放之地,也跟着冒出了火光。 虽然陌坤陆慕还没得到准确消息,但一处粮仓失火,或许是意外,两处粮仓同时失火,不用等消息两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慕面色一寒,当即喊道,“传令霍亥孙来成,立即率领兵马支援城墙,连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其它人等,全力救火。” 听到陆慕下达这样的命令,陌坤也跟着喊道,“命令胡天壮方思成,率本部人马全力保护剩余两座粮仓。赵平度王福建,马上带本部人马防御各处马厩。” 整个墨兰城人喊马嘶,大街小巷都是兵卫的身影。段琅等人冲出粮仓重地,但是已经无法翻出城墙。毕竟火光一起,城墙上的守卫们也提高了警惕。根本不用下达命令,城墙上的众兵卫一个个如临大敌。此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快速的从巷内穿梭着。阿朱的肩膀上流着血,一支利箭扎在了她的左肩之上。 城池之中,各营都在调动着人马。陌坤与陆慕也带着亲兵冲向了失火的粮仓重地。刚才两人下达的命令,一是救火二是围住四周的城墙。只要对方没有离开墨兰城,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放火贼找出来。要是陌坤和陆慕知道是段琅亲自来放火烧粮,别说是挖地三尺,就是拆了整个墨兰城所有的房屋,陌坤陆慕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 第三百一十二节 秘密使命 陆慕和陌坤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粮仓,两人面色非常凝重。另外一处还好,只是燃烧起一间房屋就被扑灭。但是戒备森严的粮仓重地都能被人轻易的摸进来,这让陌坤和陆慕非常震惊。 此时天色还未亮,城内燃起的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大街小巷之中到处是来回奔跑的兵马,时不时传来口令及回答。毕竟两军大营人马众多,相互之间根本就不认识。临时设置的关卡,除了口令之外还要验明各自的归属。 一条黑暗的小巷之内,五名兵卫气喘吁吁的奔跑着,他们是西越大营的传令兵。号角毕竟只能传递简单的指令,具体事情还需这些传令兵亲自转达。特别是在这种纷乱的情况之下,传令兵的作用非常重大。这五人找了一条最近的道路,准备奔赴各自的目的地。只不过,这五名传令兵穿越过小巷,却只剩下了四人。由于黑暗和混乱,奔跑中的另外四名传令兵,并没发觉身后少了一名兄弟。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材不高的传令兵,从小巷另外一端走了出来。阿朱看着这身并不合体的兵服,只能硬着头皮借用一下了。阿朱脸色有点苍白,肩甲上的箭矢被她用刀斩断,其中一节还留在体内。兵卫的服装遮挡住阿朱身上的血迹,阿朱低着头快速的向城墙跑去。 这一路上,到处是千总标统乃至巡防将军,不断的喊着口令指挥着自己的人马。甚至临时的关卡处,堆积着不少兵卫,正在一个个核对身份。但是对于传令兵,却没有人敢阻拦。因为传令兵在任何营中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万一耽搁了大事,阻拦的关卡可要遭到军法惩处。 阿朱一路顺利的来到城墙边,低着头就向城上跑去。身边的兵卫们看到阿朱身穿传令兵的服饰,还以为她是在寻找将军传达指令,赶紧向两旁躲闪。万一阻碍了传达军令,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上了城墙,阿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即便现在有人盘查,大不了她一跃而下,照样能逃离墨兰城。阿朱没有跑向城门楼将军聚集的地方,反而是顺着城墙向拐角奔去。阿朱知道从城门处跃下,肯定会被追击。她已经受了伤,出城之后被追击的话,恐怕也跑不远。如果在远离城门的地方跃下去,即便对方出城追击,阿朱也有时间找地方隐藏起来。 “站住,口令!”突然之间,一名标统拦住了阿朱。 “灭火!” 这一路上阿朱听的太多了,随口答道。 “你是哪个传令营的,来城墙上找谁?为何不去城门楼,往这边跑干嘛。” 这名标统看着阿朱,听到阿朱这声带着‘娘娘腔’的回答,眼神中充满了鄙视。其实这名标统也是好心,他并未怀疑阿朱的身份。只是觉得这个传令兵可能是慌乱之中跑错了方向,将军大人们根本是在城门楼,他是越跑越远了。 阿朱看了一眼,粗着嗓子怒声说道,“滚开,耽搁了大事,你承担的起吗。” “吆喝,小生瓜蛋,居然敢跟老子耍横。知道老子是谁吗,当年跟随韩帅的时候,老子就进入了重甲骑。妈的,好心提醒你跑错了方向,居然敢威胁老子。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见过血没有。小子,赶紧给老子赔礼,不然信不信我抽你。”标统掐腰瞪着阿朱。 阿朱一听,知道此人并没有看破自己身份,心中略微松了口气。阿朱刚要客气几句蒙混过去,忽然听到身后不远传来一声质问。 “黄六,怎么回事,这人是干啥的?” 那名标统一愣,赶紧抱拳说道,“启禀孙将军,这小新兵跑错了方向,我是好心提醒他,这小子还不领情。” 阿朱心中一颤,她听出身后来的是西越大将孙来成。他这身装扮本身就是西越传令兵的服装,但是其他人可以蒙混过去,面对西越大将孙来成,阿朱知道这下子准要露馅。趁着孙来成还没有走过来,阿朱猛然一把推开面前的标统,蹭蹭几步跑到箭垛边,纵身一跃而下。 “啊~他~他怎么?”标统震惊的张着大嘴,心说这小新兵疯了。 孙来成也赶紧跑了过来。由于天色黑暗,根本看不清城下什么情况。 标统苦着脸,赶紧辩驳道,“将军大人,小的只是吓唬他一下,没想动手打人。谁知道,这小子不经吓,居然自己~跳了下去。” 标统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的恐吓把传令兵吓得跳城自杀了。 “混蛋!此人根本不是我军中兵卫,来人,向城下射箭。”孙来成怒斥了一句,当即命人射箭。 城墙之下,阿朱落地之时就地一滚,肩甲上传来阵阵剧痛。阿朱不敢停留,提起一口气,迅速向远处跑去。好在阿朱一气呵成,刚跑了没多远,身后的箭矢就纷纷落了下来。 一出城,阿朱犹如鱼归大海。肩甲上的箭伤,对于战场上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有些兵卫肠子都出来了,照样拎着战刀与敌砍杀。只是由于失血过多,阿朱感到有些晕眩。她知道必须尽快处理一下,否则这样下去,肯定会晕眩在路上。 阿朱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墨兰城,段琅等人可没这个机遇。更何况他们是二十来人,想冒充那一队兵马都会遭到严格的盘查。更何况,谷凡向天等人的长刀太过显眼,除非他们强行拼杀出去,否则只能暂时隐藏。 墨兰城原本听风阁之地,自从财堂堂主贾思志与刑堂堂主武甘被击杀之后,这里就成了段琅的产业。蒋竹明很聪明,没有把这里充公上报朝堂,而是以府衙的名义转到了段琅名下。但是现在战火一起,什么样的产业都变成了废墟。 韩风带着段琅等人,来到听风阁右侧残破的院落之内。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谨慎的把守在四周,外面已经是嘈杂声不断,正有人向这边搜寻过来。 “快,跟我来。” 韩风招呼了一声,率先走入侧房一间下人住的房间。谁也不曾想到,这间很普通的下人所住房内,居然还暗藏着一个密室。当初韩风也是搜索多次,才偶然发现了这间密室。里面所存放的,都是萨多所研制的瓶瓶罐罐。这些东西都被韩风焚烧掩埋,他也怕这些毒物流传出去害人。 密室的暗门刚刚关闭,一队兵卫就来到了院落之中。众兵卫高举着火把,仔细的搜索了一番。院落已经非常残破,看到正厅门上还挂着蜘蛛网,带队的标统一挥手向另外之地搜了过去。 密室不大,二十个人略显得拥挤。不过萨多设置的通风很巧妙,里面并不显得沉闷。段琅闭目静听,直到外面的兵卫走远,段琅这才担心的说道。 “七叔,刚才来的路上看到另外一处粮仓之地起火,应该是阿朱已经得手。不过城内兵马众多,不知阿朱能不能躲得过去。你们先在这里隐藏,我的出去寻找一下阿朱。” “段琅,不必担心朱姑娘,要论隐藏的本事,咱们这些人之中没有比她强的。刚才这一路上,我已经用石头刻下了暗语。阿朱看到之后,应该知道怎么与咱们汇合。大家还是沉住气,等天亮之后再做打算。或许,咱们要在城内安住两日。烧了他们最大的粮仓,陌坤和那陆慕也要发疯,肯定会大肆搜索一番。”韩风说道。 段琅想了想,“那好,我先出去招呼大飞过来。一来让大飞告知明月已经得手,让她稍安勿躁,另外也让大飞在城内寻找一下阿朱。七叔,这里可有笔墨?” “有,密室之中我还存放了不少晒干的烙饼,够咱们隐藏几天的。”韩风说着,在墙角的一个木箱内拿出笔墨。 段琅歪七竖八的写了几行字,折叠起来。韩风打开密室的暗门,段琅闪身走了出去。 段琅听力敏锐,虽说城内十分嘈杂,但他听得出附近已经没有兵卫搜索。站在院中,段琅对着空中吹出一串鸟鸣。不大一会儿,空中一道黑影落下,段琅伸臂接住了大飞。 “大飞,两件事,第一,把信件带给明月。第二,天亮之后阿朱或许会发出呼唤联系你。你也注意安全,小心别让兵卫把你给射下来。另外,我们就隐藏在这里的地下。白天之后你可以观察一下周围,我能听到你的鸣叫。”段琅说着,把叠好的执掌塞入大飞腿上的竹筒里。 大飞低鸣两声,振翅而去。看着大飞远离,段琅并没有马上返回密室,而是在附近观察了一番。段琅必须要做好最坏打算,万一密室被发现,他们只能拼杀出去。就如当年在山林中一样,段琅必须要熟悉附近的地形。 墨兰城帅府之中,陌坤与陆慕眉头紧锁,听着粮仓守卫统领详细的陈述。当听到放火击杀之人手持长刀,陌坤与陆慕眼神不禁一亮。 “历都城十八斩?”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陌军师,这几条大鱼千万不能放过。当年我跟随韩帅出征大夏之时,韩帅就对这十八人非常重视。韩帅曾经说过,段琅手下这十八人,堪比我西越十八员大将。虽说名义上这十八人依然是段琅的亲随,但他们的地位绝不低于任何一个战将。”陆慕道。 “不错,用我大军一个粮仓换历都城十八斩,这笔买卖值了。从现在开始,加固城墙防御,连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把城内分割数段,一点一点的找,我就不信他们能永远的隐藏下去。” 陌坤与陆慕得知是十八斩亲自潜入墨兰城放火,他们觉得段琅简直是疯了。要知道大军之中一员猛将的作用,绝不次于一支兵马。更何况历都城十八斩威震天下,这要是全部缉拿,其功劳堪比打赢了一场小规模战役。他们要是知道段琅也在其中,恐怕会兴奋的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天色放亮,粮仓的大火终于被扑灭。城内疲惫的兵卫们,一个个无精打采东倒西歪,各自找地方就地休息。陌坤的帅帐之中,忙碌了一宿的应守山,正在接受一项特殊的使命。 陌坤看着眼前的爱徒,郑重的叮嘱道,“守山,到了亿象城之后,那里的一切暗藏人手都听从你的调遣。记住,千万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抛头露面,一切洽谈都交给其他人来办。直到最后成功的一刻,你再现身与之签署协议。我与陆慕的私人信印都交给你,足以证明你说话的份量。” “恩师放心,守山绝不辜负恩师的重托。”应守山说着,把陌坤与陆慕联名给德光的书信小心的放好。 陌坤点了点头,“我已经让平度亲自带人清理城外的眼线,你们着便装绕道去亿象城。万一遇到了盘查,一定要小心应付。” “学生明白。”应守山抱拳说道。 陌坤再次叮嘱了一番,这才让应守山回去准备一下。墨兰城外,赵平度亲自带领人马,层层搜寻,不放过任何一处隐身之地。半个时辰之后,赵平度相信已经没有斥候可以隐身,这才向城头发出了信号。应守山身穿便装,只带了四名随从冲出了城门。别看他只带了四名随从,这四人却是陌坤的贴身守卫。由于供香郡有段琅大军驻扎,应守山只能向北侧绕行去亿象城。 此时供香郡内,众将这才得知段琅已经身陷险地。帅帐之内,众将官纷纷抱怨着,埋怨军师明月没有阻拦。连同正在养伤的周龙,得知消息也来到了帅帐。 “明月军师,如此大事,您怎么能不与我等商量一下。现在段帅被困,万一出了意外,这个责任您能承担的起吗。”周龙看着澹台明月,语气严肃的质问道。 看着众将一个个怒目而视,澹台明月并没有生气,反而对众将担心夫君的安危感到欣慰。要知道明月在军中早已建立起崇高的威望,现在这些人不顾她的威压敢于直言,足以说明与段琅之间的手足之情。 澹台明月扫了一眼众将官,“诸位,此事虽然责任重大,但大飞已经传来消息,段琅与师父等人暂时无碍。他们烧了粮仓之后,躲藏在一处很安全的地方。诸位稍安勿躁,相信用不了两日,他们就能杀出来。凭向天这些人的能力,历都城的围墙还挡不住他们。另外,这项决意本军师也阻止不了。因为~是咱们上官大人强力支持。” 澹台明月说着,瞟了无精打采的张如明一眼。众将官的目光,顿时盯向了张如明。 “看我干嘛,我他妈还不知道找谁说理去呢。到现在大飞只说段琅那小子安全,可是我家朱朱,到现在还没有音讯。奶奶的,不等了,咱们的出兵,老子要攻打墨兰城。来人,击鼓升帐。”张如明张牙舞爪的说道。 澹台明月白了张如明一眼,“这里是中军大帐,不是你的天师祭坛。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动用~!” 澹台明月刚说道这,就看着帐帘一挑,一道娇小的身躯踉跄着走了进来。 “阿朱~?”澹台明月吃惊的看着账门那个身穿西越兵服的娇小身躯。 阿朱已经把头盔卸下,一头秀发散落在肩上。众将官纷纷转头,张如明更是张着大嘴,看到阿朱的战袍上一片殷红,赶紧跑了过去。 “朱朱,你~你受伤了?” 阿朱脸色苍白的笑了笑,看着澹台明月说道,“明月,任务完成~我回来了。” “快,去把安康喊来。”澹台明月看出阿朱受伤,赶紧吩咐一声。 “朱朱,伤到哪个地方了?”张如明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肩甲中了一箭,小伤。” “啊~,不行,这地方我得亲自治疗。走,回咱们的房间。来人,去把治伤的药物都送我房间里去。” 张如明二话不说,拉着阿朱向外走去。阿朱尴尬的对着明月笑了笑,她伤的还真不是地方,太靠近胸部,难怪张如明要亲自治疗。 一听只是肩甲中箭,见惯了大场面的众将都放下心来。阿朱的回归,也让澹台明月省了一份心事。别看明月对众将说的很轻松,保证段琅等人可以杀出来。但是她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不安。明月担心万一陌坤陆慕得知段琅隐藏在城内,恐怕一丈一丈的挖,也要把段琅给挖出来。 正如澹台明月担心的那样,虽说墨兰城内没有一丈一丈的挖掘,却也把城池内用兵马分割成数块。一排排兵卫,手持长枪战刀,一处一处谨慎的搜索着。这种密度的搜寻,别说是隐藏人了,连一只野猫都躲藏不掉。 密室之中,段琅根本不用外出,就听到了大飞的鸣叫。这是大飞第二次从供香郡飞来,得知阿朱已经回归,段琅终于松了口气。 段琅看着韩风说道,“七叔,阿朱已经安全回归。大飞说外面有很多人,估计陌坤陆慕也是急眼了,不惜动用全部兵力搜查咱们的下落。如果此地被发现,咱们就向西面突围。城池中不便展开大规模击杀,西侧城墙相对低矮一些,只能从那边突围出去。” 韩风看了看众人,对段琅说道,“这里布置的很巧妙,即便推倒房屋,也不会发现地下的密室。大家还是稍安勿躁,咱们暂时隐藏几日。外面的兵马高强度的警惕,总有疲惫的时候。就算杀出去,咱们也不能白天行动。” 段琅点了点头,“那就先在这里安住几日,这两天他们会很谨慎。谷凡向天等人都使用长刀,估计陌坤陆慕猜测出了是他们几个进城。等夜晚降临之后,我出去让大飞告知明月制造个假象。让陌坤陆慕的斥候看到向天等人出现在军中,应该会撤掉搜寻任务。” “嗯,这样也好。只需找几个相似的兵卫手持长刀,不近身不会发现是冒名的。” 段琅点了点头,耳朵一动,听出外面有人搜寻了过来。段琅给众人示意了一下,向天等人立刻抄起兵器,防备密室被发现的一刻。 就在墨兰城动用全部兵力搜寻历都城十八斩之际,应守山带着四名随从,绕过了供香郡,快速的向亿象城奔去。应守山知道此行责任重大,一旦与亿象城秘密达成了协议,这场决战的天平,将彻底倒想联军的一方。 ------------ 第三百一十三节 怒火中烧 连续两日的紧张搜寻,墨兰城内依然没有什么结果。陌坤与陆慕不禁怀疑,谷凡向天等人是否已经逃离了墨兰城。按说这么秘密的搜索,别说是十八个大活人,即便是一条狗也躲藏不过去。 就在陌坤陆慕在帅府之内疑惑之际,段琅大营却派来了信使。信使送达的书信,是以段琅的名义给两人下的战书。而且斥候也传来消息,说是段琅大军在上次开战之地,重新集结了大军等待陌坤陆慕联军的应战。 得知这一消息,陆慕急忙向斥候问道,“对方战阵之中,可看到历都城十八斩?” 斥候想了想,抱拳躬身说道,“启禀都督大人,由于距离太远,我等斥候不敢过于接近。不过看着帅车两旁,却是有十几个手持长刀之人护卫。从占位上看,应该是他们。” 一听这话,陆慕不禁惋惜的捶了一下手掌。这段琅大军之中本身使用长刀的就没多少,更何况能够站在帅车左右。不用问,肯定是历都城十八亲卫无疑。怪不得他们在城内搜寻两日无果,原来人家早就离开了城池。看样子,得手当晚这些人就逃离了出去。 陌坤阴沉着脸色说道,“你下去吧,密切监视对方的动向。” 斥候答应一声,作礼退下。陌坤看着陆慕说道,“陆老弟,如今之计只能严守城池,暂时休兵。至于段琅那厮,他要想打尽管让他来好了。” “不错,还是等等应令官的消息。真要是亿象城不为所动,咱们再做打算也不迟。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抓紧打造战车。缺少了这一利器,在对局之中就少了很多手段。另外,咱们的城池防御还得加强戒备。对方人马来去自如,说明咱们城防漏洞很大。他们能够烧了粮仓,就能潜入帅府刺杀你我。这种事不得不防,务必加强城防警戒。”陆慕担心的说道。 陌坤点了点头,“不光是城墙防御需要加强,几处重点防御之地,必须增派一倍的力量进行防护。段琅此人有过多次夜战及偷袭城池的经验,也不好说他会不会剑走偏锋冒险夜袭。” “好,哦马上统一调度,提高警戒措施。至于打造战车之事,还望陌先生操劳。” 两个人商议了一番,开始重新做出防御调整。原本是松懈型防守的城墙,顿时改为战备状态。毕竟以前陆慕不相信段琅敢来攻击城池,现在他却要防备一手。 南平大营之中,胡天壮率领人马,在附近丛林中开始大量砍伐树木。城池内的搜索任务,终于告一段落。至于段琅大营的战书,陌坤与陆慕根本就未加理会。那意思有能耐你们就等下去,不想等的话尽管过来攻城。陌坤和陆慕可不相信,段琅会冲昏了头脑,冒着大量损失的情况前来攻打墨兰城。 战场之处,澹台明月直到快要日落,这才下令大军返回。澹台明月知道对方不会出兵应战,大军摆出样子,只不过是为了配合段琅等人的脱身演一场戏而已。既然‘段琅’与‘十八亲卫’都已经露面,澹台明月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墨兰城内,入夜之后终于变得安静下来。这两天的日夜搜索,让兵卫们也累的苦不堪言。当夜子时,段琅等人纷纷从密室之中来到了地面之上。段琅一闪身攀上了一棵大树,仔细观察了一番,段琅跳了下来。 “七叔,周边非常安静,没有发现巡守的迹象。看样子,陌坤与陆慕相信咱们已经逃离了墨兰城。” “段琅,你们在此稍后,我去城墙边查看一番。”韩风轻声说道。 “好,七叔多加小心。” 韩风答应了一声,一猫腰窜出了残破的院落。段琅对着空中发出几声鸟鸣,不大一会儿,大飞落了下来。段琅把早已写好的书信塞进大飞腿上的竹筒,让大飞告知明月,派人牵二十匹战马在城东三里处等候接应。从供香郡到达墨兰城,快马加鞭只需一个多时辰,段琅准备丑时过后再行动,正好可以等到战马的到来。 韩风谨慎的查看了一圈,回到了听风阁驻地。韩风看着段琅,眉头紧锁的说道,“段琅,看样子陌坤陆慕加派了城墙上的防御力量。整段城墙根本没有空缺,我查看了一下,吗,没有发现空缺之处。怎么办,如果强冲的话,恐怕要面临对方的箭雨袭击。” 段琅一愣,他们来的时候为了行动方便,都是只穿了夜行衣。就算突破防御下了城墙,至少也得七息左右才能冲出箭矢的距离。如果谷凡等人组成刀阵倒是可以格挡住大部分箭矢,不过在时间上就要拖延了几息。但即便是这样,也需要防护住重要部位才行。 段琅想了想问道,“七叔,这里有没有臂盾什么的?哪怕只有头盔也好。” 韩风摇了摇头,“没有。” 向天忽然说道,“段帅,您不必担心我们哥几个。真要是不行,咱们就截杀一队巡守。” 段琅一愣,“还别说,这倒是一个办法。七叔,距离东城墙附近有没有小股兵源驻扎?” “怎么,你要选择在东侧城墙突围?”韩风问道。 “嗯,那里距离南面城门远,也便于咱们撤向供香郡。如果继续在北面城墙突围,一旦对方派出大军追杀,咱们就要多绕行很远的距离。我已经通知明月派人把战马牵到城东三里之处,出城之后越快撤离越好。” 谷凡也跟着说道,“段帅说的不错,这次突袭,兵卫们必然会认出段帅,肯定会派人追杀。” 韩风想了想,“好像那边有个补装营区,防御不是很严。里面住的大都是工匠,平时负责辎重及兵器的修修补补。” “好,那就先去那里兜一圈。如果有合适的防具,咱们直接出城。”段琅当即做出了决定。 “那可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提前暴露了目标。否则再把咱们堵在城内,估计陆慕和陌坤,这回定要挖地三尺也要把咱们找出来。”韩风不放心的叮嘱道。 段琅嗯了一声,“七叔,你头前带路,我来压后。” 段琅说完,谷凡向天等人赶紧用裹布再次把长刀缠绕起来。韩风谨慎的处理好密室的暗门,这才带着众人向东城墙一侧移动。三转两拐,众人避开巡守来到了补装营所在地。这里原本是一家商号的仓储之地,占地面积不小,院墙外不远就是墨兰城的东城墙。 韩风率先越过院墙,不大一会儿,发出了召唤的暗号。段琅等人蹭蹭蹭翻越过去,发现院子里堆满了刚被砍伐的大树。在这杂乱的院落内穿梭,倒是非常便于隐藏。 韩风从黑暗处闪了过来,指了指西面一排房屋,“刚才我看了一下,左数第一间,应该住着一名统领。第二间,里面住着大约十几名兵卫,第三间是仓储。其余房间,应该都是杂役工匠所住。” 段琅四下观望了一番,奇怪的问道,“七叔,此地为何没有警戒哨位?” 韩风一听,苦笑道,“这里又不是什么重地,就算烧了这些木料,城外有的是。即便仓库里有不少残破的兵器装具,也不值得一偷。至于那些工匠的性命,在将军眼里更不值钱。” 段琅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谷凡向天,你们把第二间的兵卫解决掉。七叔,那个统领就交给您了,我来给你们警戒。记住,把头盔护心镜必须穿戴好。只要要害不中箭,几息的时间咱们就能冲出箭矢的范围。” “得令!”向天小声应了一声,带着众人开始向西面的一排房屋摸去。 韩风对着段琅示意了一下,一闪身也跟随过去。段琅凝神静气,仔细听着院外的动向。他担心等一会向天等人动手,万一有人呼叫,怕惊动了巡守人员。 韩风轻易的解决了那名统领,第二个大房间内,却驻扎了十五名兵卫。这些人都是负责管理工匠的后勤兵卫,谷凡向天等人用短刃,轻松的把他们解决掉。这些兵卫们只有一套护甲,但是旁边的仓储房间,却杂七杂八放着好几套破旧的护具。向天等人穿上了护具,还给段琅带了一套。他们不但拿来护具,每个人还顺手从仓储间内拿了绳索抓钩。 众人悄然无声的集结到段琅身边,看着向天拿来的护具,段琅只是接过了头盔。 “七叔,您怎么不穿戴护具?”段琅问道。 韩风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段琅知道韩风的轻功了得,依然不放心的叮嘱道,“那您老可要小心,到时候不必管我们,先冲出箭矢距离再说。” 段琅说完,一摆手,众人开始撤离。这所院落距离城墙边只有一步之遥,众人很快隐身到城墙边上。除了韩风之外,连同段琅也把绳索盘好挂在身上。 段琅仔细听了听城墙上的动静,小心的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开始谨慎攀爬起来。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怕惊动了城上的兵卫。谷凡向天等人早已把长刀包好,防止触碰城墙发出响声。段琅等人扒着石缝来到了城墙顶,众人停了下来。看着韩风蹭蹭蹭后来居上,段琅示意了一下,众人猛然跃上城墙。 噗噗噗~!谷凡向天等人对着各自目标,手中短刃毫不犹豫的插了进去。 “七叔,您先走。兄弟们,撤!” 段琅说着,把盘好的绳索一甩,勾住了箭垛。韩风二话不说,直接纵身而下。这时候,两侧的兵卫才反应过来。 “不好了,有刺客~!” “快,示警!” 没等这些人冲过来,谷凡向天等人跟段琅一样,把抓钩勾住箭垛,抓着绳索一跃而下。 “快,别让他们跑了,放箭!” 嗖嗖几声,两侧的兵卫开始向城下盲目的放箭。等两侧兵卫都集中过来之时,段琅等人刚好冲出了一箭之地。 段琅扔掉了头盔,赶紧问道,“怎么样,有受伤的没有?七叔,您怎么样?” “你们没下城呢,老夫就冲了过来,一切都好。”脱离了险境,韩风心情大悦。 “段帅,我们也没事。靳如实这小子头上中了一箭,要不是带了头盔,脑袋都能给他射穿了。”谷凡笑着说道。 段琅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着慌乱的城墙之上,段琅知道还得做点什么。他必须要让城上的兵卫觉得,历都城兵卫已经在城外设伏。否则真要追杀出来,他们这些人还真有点麻烦。段琅运足了力气,高声喊道。 “城上的兵卫听着,告诉陌坤陆慕,我段琅多谢这两日的款待。让他们洗干净脖子,下次再来墨兰城,老子就斩下他们的脑袋。如果谁想出城相送,我段琅在城外恭候。” 城上的兵卫们一个个吃惊的看着黑漆漆的城下,一名千总脸色微变,高声喊道。 “快,放火箭!” 兵卫们从箭壶中拿出了缠着燃布的箭矢,点燃之后奋力射了出去。他们可不是想烧死段琅,而是要看看是不是真身。 箭矢插在了段琅等人半丈之前,箭杆上燃烧的燃布,照亮了夜色。谷凡等人早已把长刀上的裹布去掉,十八柄长刀护卫在段琅两侧。一箭之地,在众多火光照应之下,城上的所有人都看的清明,确实是段琅与他的十八亲卫。 “快~,快报给军师及都督大人。”城上的统领知道事关重大,赶紧让手下兵卫上报给陌坤陆慕。 段琅冷笑一声,一挥手,众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这里距离南城门很远,段琅知道他们即便上报给陌坤陆慕,也需要一段时间。况且刚才段琅言语之中透露了城外设下埋伏,万一有人接应段琅,在黑夜中作战他们可不是段琅大军的对手。 听到示警的号音,陌坤与陆慕再次从睡梦中惊醒。得知段琅等人刚刚逃离墨兰城,两人愕然的有些不敢相信。匆忙之中,陌坤与陆慕来到帅府,命人把值守的统领喊过来。 “本都督问你,你可亲眼所见,是段琅与十八亲卫?”陆慕疑惑的问道。 “回都督大人,不光是小的亲眼所见,城上很多兄弟都看的分明。而且那段琅还高呼留言,让您~。” “让我干什么?你他妈倒是说啊!”陆慕忍不住骂道。 “让~让您和军师大人洗干净脖子,他下次再来墨兰城,就那什么。”统领实在是不敢说出砍下脑袋这几个字。 “气煞我也!”陆慕捶胸敦背,恨不能当场吐血。 陌坤也是忍不住浑身颤栗,原来那澹台明月根本就是迷惑他们,要不然今日也不会停止搜索。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没有抓住,即便陌坤涵养再深,也忍不住要骂人的冲动。 陌坤面色一狠,“他们跑不远,快,吹响集结号令。哪怕追到供香郡,也不能让段琅跑掉。” “军师大人,万万不可,那段郎明言,他会在城外恭候。小的觉得,城外一定有人接应。万一中了埋伏,可就~!”统领小心的说道。 陌坤一愣,顿时冷笑一声,“哼,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段琅要是不说,老夫还尚且怀疑。既然这么说,必定没有埋伏。” 陆慕一拍桌案,“不错,雕虫小技尔。传令两营大军,即刻追杀!” 陆慕陌坤被段琅气的三尸神都要炸裂,当即下令派出七万兵马,由胡天壮及霍亥分别率领,开始追杀段琅等人。段琅也没想到,自己多说了一句话,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心怯。陌坤与陆慕都是老谋深算之人,在这方面段琅可不是澹台明月,无法与二人相比。 ------------ 第三百一十四节 秘密接触 黑夜之中,三四里的路程,段琅等人依然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对于骑兵来说,这点路程根本不算什么。两支兵马冲出了城池,先头骑兵高举着火把,如同一条火蛇一样向前游动。胡天壮与霍亥大军展开的面积很广,他们相信这样的范围向前推进,段琅根本无法隐藏。 段琅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陌坤陆慕居然真敢派出兵马追杀他们。向天冰冷的说道,“段帅,您与七叔先走,我们把他们引开。” “不必,大家加快速度,只要上了战马,就让这些家伙跟在屁股后面跑吧。” “段帅,他们推进的速度非常快,恐怕咱们到不了,就会追上来。还是我们引开大军,您与七叔先走。段帅放心,天亮之后我等必会回归。”谷凡跟着说道。 段琅刚要否决,忽听着空中传来大飞的鸣叫。段琅仔细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笑意。 “快,向东南方向加速。”段琅说完,也没有给众人解释,提起了速度率先冲了出去。 韩风心中一动,催促道,“别看了,抓紧跟上。” 韩风一提气追上了段琅,“段琅,你小子别隐瞒,有什么好事赶紧说说?” 奔跑中的段琅哈哈一笑,“七叔,大飞说月儿来了,她们已经在东南方向设伏。” 谷凡向天等人一听军师大人亲自到来,顿时松了口气。历都城的将士,对澹台明月有着无比的信任。谷凡等人相信军师大人一到,肯定会做出安排。 韩风也在奔跑中笑道,“月儿做事一向谨慎,看样她已经料到会有追兵。小子们,加快速度,老夫在你们这个年龄,背着一袋干粮跑的都比你们快。” “七叔,有本事咱们一直跑的亿象城,看看谁先坚持不住。”刘喜调侃道。 “臭小子,欺负我老人家年纪大是不是。回头咱们比一比,让你们知道内家工夫修炼的好处。” 众人在奔跑中说说笑笑,根本不再把身后的追兵当回事。正如韩风说道那样,澹台明月得到段琅要突围墨兰城的消息,马上集结兵力开始布置。明月知道段琅等人强行突破城墙,必会暴露身份。陆慕与陌坤要是知道段琅刚从城中脱离,肯定会派大军追杀。这么大的一条鱼,什么样的冒险也都值得。即便换成她,澹台明月也会这么做。 黑暗之中,霍亥与胡天壮追的速度都不是很快,而且大军分布的很散乱。毕竟他们没有目标,只是大概位置朝着供香郡方向追击搜寻。 “将军大人,前面有惊鸟飞出,肯定是有人经过受到了惊吓。”一名很有经验的斥候,指着东南方向的一片草丛说道。 “快,加快速度,朝那边追!”胡天壮一声令下,朝着东南一侧追了下去。 这一次,胡天壮找准了方向,霍亥也率领兵马跟了上来。几名斥候冲在大军的最前面,其中一名眼神非常尖锐,高声喊道。 “将军大人,发现他们了,就在前面三箭之地。” 斥候的这一声喊叫,不但胡天壮听的分明,段琅等人也听的很清楚。段琅没有理会身后的追兵,继续向前奔跑。距离段琅等人不远处,有一道高坎。这道高坎对于战马来说跟平地差不多,但是段琅看到高坎,心中顿时一喜。 “兄弟们,高坎之后就是咱们的兵马埋伏之地。大家加把劲,咱们穿过高坎一侧,把敌军引过去。”段琅压低声音说道。 谷凡向天等人一听,干脆从背上抽出长刀,与段琅韩风组成了燕翅阵型快速向前飞奔。即便身后先头人马冲过来,他们也可以抵挡一下。身后大军有了目标,很快就追了上来,双方几乎前后脚的冲过了高坎。就在这时,高坎之后一声清脆的高喊。 “杀!” 嗖嗖嗖嗖,一排排箭矢射向了胡天壮的大军。高坎之后,三支人马杀了出来。张奇峰陈占轩以及卢正山三人,各自带领一万兵力,先是放了一通弓弩,紧接着嚎叫着杀了出去。 胡天壮冲在最前面,反而是躲过了箭雨。毕竟历都城的兄弟们怕误伤到段琅等人,只是对着后面的兵马射击。不过胡天壮看到黑压压一片大军越过高坎冲杀下来,顿时吓得调转马头,干脆向正南方向疯狂的奔去。 胡天壮一边跑一边吩咐道,“传令,全速撤离。快,不要进入他们的埋伏圈。” 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高坎之后埋伏了多少兵马,与历都城大军有过数次交手经验的胡天壮,非常清楚唯有逃命才能自保。否则落入人家的陷阱,以历都城的强悍,恐怕老命都得留在这里。南平大军身后,霍亥带着西越兵马还没进入埋伏。听到震天的喊杀声,霍亥硬生生把大军停了下来。 “果然是个圈套,快,撤离!”霍亥看着疯狂逃窜的胡天壮,他也不敢再损失兵马,当即下令撤回墨兰城。 胡天壮的兵马鸟兽四散,澹台明月站在高坎之上,并没有下令大军追杀。这里距离墨兰城非常近,而澹台明月只不过带了三万兵马。毕竟接到大飞的消息,距离段琅约定时间只有一个多时辰,澹台明月根本来不及布防陷阱。而且这里的地形除了这道高坎可以遮挡一下兵马,并没有什么险地可以狙杀敌兵。距离这边五里左右倒是有一片丛林可以布防,明月担心段琅等人赶不过去,只能在这里接应。如果率兵直接冲向墨兰城,明月也要防备对方正面厮杀。毕竟来的兵马不多,只要段琅等人安全,明月即可撤离。 段琅也来到了高坎之上,看着四处逃窜的敌兵,段琅笑道,“月儿,辛苦了。” 澹台明月幽怨的白了一眼,“我要不来,你手下那些兄弟还不得吃了我。琅,身为一军之主,这样的冒险绝不能再有下次。否则,别怪我生气。” “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吗,没什么。”段琅尴尬的笑道。 澹台明月冷哼了一声,“如果向你约定的那样只有二十几个斥候带着马匹过来,你们根本无法摆脱敌兵。琅,我历都城的军法可是官兵平等,如果再有下次,小心本军师关你的禁闭。” “嘿嘿,好,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看着段琅顺从的样子,澹台明月嘴角也弯起一道笑意,当即命令大军收拢,立即返回供香郡。 墨兰城城头之上,陌坤与陆慕困意全无,正焦急等待着追击的战果。但是很快他们就看到大军返回,而且胡天壮的兵马更是跟放羊似的乱成一片。问明情况之后,陌坤与陆慕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因为陌坤和陆慕知道澹台明月没有率兵追杀到城下,只能说明对方是虚张声势徒有其表。胡天壮与霍亥的七万大军如果强硬拼杀的话,很可能会捞到一网大鱼。但是机会错过,再派兵去追,那就等于往人家的嘴里喂肉了。 陌坤与陆慕没有责备什么,大军收拢,损失不过几百人,却有不少兵卫与战马受到了箭伤。陌坤与陆慕真是又气又怒,没想到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放跑了段琅。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恐怕也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好在两人都非常能忍,不与段琅争一时的长短,他们加紧构造战略物资,更是等待着应守山的消息。 供香郡内,段琅回归之后,顿时成为众人的标靶。周龙带头,展开了对段琅的批驳。甚至连张如明,都加入到批判的阵营之中。对于众人的指责,段琅只能微笑面对。这种情况之下,他的主帅之威根本不存在了。 老将闫发成也感慨的说道,“段帅,此次冒险确实有些万幸。为了一座粮仓就身陷险地,实属不智之举。万一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隐身之地,恐怕整个大夏的未来都要因此而改变。段琅,你现在可不是当初的历都城城防守备,而是肩负整个大夏重任的掌灯者。” 段琅站起身,对着众人抱了抱拳,“诸位批评的极是,段某下次定会与诸位相商。不过这次行动,至少短缺了他们十万人大半个月的口粮。这对咱们来说非常有利。” 看着段琅被众人围攻,澹台明月也有些心疼,赶紧转变话题说道。 “不错,陌坤与陆慕连番失利之后,以两人的智谋,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之下,恐怕暂时不会与咱们进行大规模交战。如果我历都城大军强攻,咱们的兵力也无法拿下墨兰城。如今之际,只有逼着他们主动出城。待到粮草匮乏之时,他们要么战,要么撤出大夏,别无选择。” 韩风忽然说道,“对了,来之前我们去过装补营,那里堆积很多木材。根据有些破好的木料来看,应该是制造战车之类的器具。” 澹台明月一怔,“墨兰城内缺少冶炼,战车不砸上铆钉作用不大。想必他们这是,为步战营准备的车辆。如此一来,本军师相信陌坤与陆慕短期之内绝不会交战。要是这样的话,烧了他们的粮草,确实算是大功一件。至少,压缩了陌坤陆慕调整的时日。琅,我建议趁着这段时间,咱们也打造一批装具。” 段琅与众将一愣,他们手里可不缺少战备装具。光是从陆慕手中缴获的投石车及弓箭,就足够步战营使用了。即便多打造一批,也只是留已备用,毕竟有些装具需要特殊的场合才能使用。 “月儿,还是让工匠们多打造一些武器和箭矢吧,其它的应该够用了。”段琅说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这两日我突发奇想,如果咱们把车弩安装在战车之上,在移动中以弩车攻击对方,其威力非常巨大。这件事我问过工匠们,他们说非常困难。一来弩车的箭矢巨大,战车之内没有足够的空间。二来弩车的箭矢与绞盘笨重,至少需要四名兵卫才能操作。这样的话,固定了弩车,战车之上就无法安排兵卫。” 闫发成跟着说道,“不错,以前兵部织造处有过这种设想。他们的意思是把战车加宽加长,但造出样品之后有些得不偿失。人力物力代价巨大,而且对敌的作用并不是很明显。毕竟这东西造出之后,会非常笨重,对于骑兵战阵作用很小。” 澹台明月微微点了点头,“原本我也想放弃,不过一名工匠提出的方案很有特点,我觉得可以一试。真要是能打造出来,在对敌之时咱们可就多了不少手段。琅,今晚你们先好好休息,午时之后咱们去工匠营,现场让那工匠演示一下。” 段琅嗯声说道,“好吧,只要能在器具上有独到的新意,这种人一定要重赏。” 众人也看出段琅有些疲惫之态,纷纷起身告辞。几日的紧张,让段琅真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接下来的日子,墨兰城与段琅双方,像是达成了默契一样,相互之间都只驻守在本地营区。唯一有所行动的,就是双方的斥候营。墨兰城内加紧制造简易的战车,而供香郡城后那条沼泽通道之中,却成了段琅工匠营的实验之地。这地方墨兰城斥候无法接近,澹台明月也想在今后的大战之中给对方来一次惊喜。 就在双方暗中筹备之时,应守山一行到达了亿象城。按照陌坤所示,应守山等人来到了城内那家恒丰车马行。接上暗语,应守山被伙计引入内院。 不大一会儿,车马行掌柜走了进来。应守山站起身没有说话,只是把陌坤的手令与信印递了过去。掌柜的仔细看了看,恭敬的递还了回来。 掌柜的微微拱手,“南平兵部监察使费德,见过令官大人。” 应守山一愣,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车马行掌柜,居然是一位监察使。这在南平国内,可是堂堂四品官职。 “不敢,在下应守山,奉军师大人之命,特来亿象城完成秘密使命,还望监察使给予方便。”应守山恭敬的说道。 “应令官不必客气,军师大人手令上已经说明,我等全部听命于令官的调遣。但不知,令官此行有何特殊任务?” 应守山看了看费德身后站着的两人,犹豫了一下。费德笑着说道,“令官放心,绝对可靠。” 应守山点了点头,“在下奉军师与西越陆慕都督之令,前来秘密接触德光,准备让他与我联军暗中达成协议,共同对付段琅大军。” 应守山说完,车马行掌管费德不禁身子一颤,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德光可是堂堂的大夏帝君,咱们南平毕竟是入侵者。让大夏帝君与入侵者联手,去对付大夏的抗敌英雄,脑子进水了吧你。哪怕段琅与德光有杀父之仇,恐怕德光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敌方联手。他要真敢这样做,恐怕整个大夏将再无他德光容身之地。 ------------ 第三百一十五节 深入险地 看着费德三人吃惊的表情,应守山淡淡的笑了笑。这种想法确实太过骇人,应守山刚接到这个任务之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应守山很快接受了这个想法,此时大夏之君已经不复往日,正如陌坤说的那样,德光痛恨段琅更胜于他们。段琅不死,德光的江山社稷必将不保。这种机缘之下,应守山觉得德光应该会选择跟他们合作。 “怎么,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还是在下没有表达清楚?”应守山问道。 费德猛然一惊,这才反过神来,“令官大人,在下觉得这种想法,恐怕难以实现。而且,冒然与德光接触,恐怕会让令官处于危险的地步。此事,还望令官大人三思?” 应守山看着费德,轻声说道,“此地不比国内和军中,叫我守山即可,费掌柜,咱们坐下慢慢聊。” 费德也赔笑道,回身示意了一眼,“对对,令官大人刚到,闵成,去准备一下饭菜。” 费德身后一名男子答应一声,却是两人同时走了出去。应守山问道,“费掌柜,此二人是谁?” 费德回头看了看,“令官大人,在下还是尊称您为应先生吧。我等监察司身属军师大人统管,按说令官大人也算是在下的上司。此二人原本是国内两名惯犯,名叫闵成和焦贺,不过现在已经加入监察司。这两人功夫不错,非常适合做密探任务。” 应守山点了点头,“功夫其次,忠诚如何?” “绝对可靠,他们的家人都在司处秘密掌控之中。”费德轻声说道。 应守山示意了一下,让费德坐下说话。别看应守山现在的级别也是四品,但费德消息灵通,深知应守山受到陌坤的赏识。而且国主亲封掌令,或许不久的将来应守山就能接替陌坤。对于这样一位未来之选,费德可不敢倚老卖老。 费德亲自给应守山斟了盏茶,随口问道,“应先生,前方战事如何?” 应守山想了想,也没有隐瞒什么,毕竟监察司是陌坤的嫡系,说不定以后回国之后他也要加入此门。 “战局对联军有些不利,好在我南平大军还保存着实力,受损的只是西越兵马。军师与陆都督令我前来,就是想扭转整个局势。此事关乎整个大战的走向,你我务必齐心协力促成结盟。” 费德微微叹息一声,“应先生,您可知,要想促成此事,堪比击败段琅大军。即便大夏皇室势衰,但他德光毕竟是正统的大夏帝君。除非那段琅前来袭击亿象城,否则我觉得德光不可能主动出击。上次上官玄悟来时倒是个机会,只是让他逃过了一劫。一旦让天下人知道德光与咱们联手,您觉得大夏的臣民还会认可他这位君王吗?” “当然有难度,如果这么轻易的就促成结盟,那段琅岂能容得下身后的亿象城。正是因为整个大夏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结盟之后才能出其不意,让段琅大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当然,这其中的运作也要巧妙和谨慎,才能让德光接受结盟。费掌柜,目前亿象城内是什么情况?”应守山问道。 “自从那上官玄悟搞了一初诸神法旨,原本就势衰的大夏皇室更加低落。据我得知,亿象城派出去征兵征粮的队伍大都空手而归。更有甚者,那下渡府张广智更是把人都扣押起来。恐怕现在德光,正在愤怒之中。” “好!”应守山抚掌赞了一声,“越是这样,咱们成功的希望就越大。原本恩师大人担心应某的安全,想让你们先出面接洽。现在看来,时间紧促,只能由我亲自出面了。” 费德心中一动,他没想到应守山会以恩师相称陌坤。看样子,还真如传闻那样,陌坤非常重视这个应守山。 “应先生,此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万一德光知晓您的身份将您扣押,费某可承担不起。要不这样,我先想想办法与亿象城朝堂重臣接触一下,先探探风向再说。”费德说道。 应守山看着费德,轻轻笑道,“费掌柜在亿象城隐身这么多年,手上应该有这么一两名交好的朝臣。此事关乎大局,费掌柜也该亮一亮家底了。” 费德抱拳说道,“应先生放心,事关重大,费德绝不敢藏私。根据我们的调查,德光目前在亿象城的班底,真正信任的只有范佳昌一人。至于那孙刚,要不是军中没有能担当大任的,早就把他踢出局了。不过此城府尹季文海与在下交往不错,他倒是能够与那范佳昌接触上。” “范佳昌?”应守山微微一怔,他在军中主要目标是段琅,对亿象城这边的朝臣了解的并不多。 费德赶紧解释道,“此人原本是宏亲王的亲信,德光在京都之时原本是受排挤的皇子,身边并朝臣追随。宏亲王死后范佳昌追随了德光,目前统管亿象城大小事务。” 应守山想了想,点头说道,“德光原本因为西宁侯赵立的姻亲关系牵连,被昱宁帝排斥在夺嫡之外。现在阴差阳错当了帝君,他身边确实没什么能人。费掌柜,这季文海在亿象城的地位如何?” 费德笑道,“暂时执掌吏部侍郎的虚职,只不过是一溜须拍马之人,贪财好色,他可拿了我不少银子。不过此人善于钻营,深得范佳昌的赏识。” 应守山一听,不屑的冷哼一声,“能赏识这种人,说明范佳昌不过尔尔。你马上与那季文海接触,越快越好。贪腐之人一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必要之时,可恩威并用。让他牵线,我要与那范佳昌见上一面。” 费德一愣,“应先生的意思,是可以告知季文海在下的身份?” “不错,必要之时,费掌柜可以视情况而定。” 费德点了点头,正色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在下等应先生吃罢午膳就去一趟季府。不过以防万一,我走之后应先生另行寻找住处。如果我这里被查封,说明出了意外,应先生务必尽快脱离此城。费某也怕经受不住刑罚,会招出来。” “费掌柜如此坦荡,足以说明对南平的忠诚。费掌柜放心,即便那季文海翻脸缉拿了你,我也会让德光把你放出来。他季文海只不过是个桥梁,起不到什么作用。你就说我手中有一批粮草,想必那范佳昌会与我一见。” “下官明白,吃罢酒宴之后,费某即刻前往。” 费德说着站起身,引领着应守山一行去餐房就餐。由于还有重要的事情办理,费德与应守山都不敢饮酒,怕耽误了大事。 亿象城行宫之中,这几日德光茶不思饭不想,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派兵去镇压一下那可恶的张广智。不过德光心中很清楚张广智是段琅的人,真要是出兵拿下了下渡府,等于触及了段琅的逆鳞。但就这么不管不问,德光心中这口怨气实在是憋的难受。 “佳昌,前方战事如何?”德光郁闷的问道。 “启禀陛下,据臣所知,那段琅~似乎又打了胜仗。”范佳昌躬身说道。 德光一听,气的狠狠的把玉杯砸到台阶之下。他巴不得段琅赶紧战败,败的越惨越好。真要是段琅被杀的大军四散,德光会毫不犹豫的出兵下渡府。至于西越南平联军会不会来袭击亿象城,德光根本不考虑这么多。只要能出了心中的恶气,他宁愿敌方获胜。 “佳昌,你觉得此战过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德光忍着怒火问道。 范佳昌理解此刻德光的心情,堂堂大夏帝君,不但让一个神棍给耍了,居然连下面的都府也敢欺负,确实有些憋屈。 “陛下,段琅与敌军双方对垒,虽说有小胜,但无关大局。从目前兵马力量来看,臣觉得西越南平联军依然占据着主动权。” “既然占据着主动权,为何不一蹴而就,把段琅大军彻底消灭?” “陛下,陌坤陆慕虽然兵多,但毕竟是两国之军,谁都想保存实力。那段琅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能苟延残喘至今。不过这样也好,双方慢慢的消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咱们非常有利。陛下只需沉稳下来,这大夏早晚会重现辉煌。” 德光喘着粗气,他曾经也掌过兵,当然明白战争并不是谁兵多就能肆无忌惮。德光也知道沉稳的等下去对他很有利,只是他有些安耐不住,想早一点看到曙光和黎明。 范佳昌劝罢德光,带着一身疲惫走出了行宫。范佳昌现在统管着亿象城的大小事务,相当于相国之位。如果是太平盛世,或许还能轻松一些。但是现在,范佳昌却感到身心疲惫。此时,范佳昌才体会到当年于禁执掌相位几十年,能够平衡众臣恒制君王,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范佳昌刚回到府邸,一名下人来报,“老爷,季大人来访。” 范佳昌眉头一皱,“肯定是下面府衙又缺银两了,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季文海走了进来。看到范佳昌脸色不悦,季文海陪着笑脸说道,“范大人,您这是刚从陛下那回来?” 范佳昌看了季文海一眼,故意说道,“老季,我可是累的不轻,如果有什么公务,还是等明日早朝再议吧。” “那是那是,范大人日理万机,下官怎敢打扰大人的清静。”季文海躬身说道。 范佳昌不耐烦的问道,“到底有什么事,直说。你老季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是又来要银子吧。” “嘿嘿,范大人这回可猜错了。下官不但不是来要银子的,反而是来送银子的。哦不,应该说是~送粮草的。” 范佳昌一怔,当即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季文海得意的一笑,“范大人,在下有一个老友,是城内一家车马行的大掌柜。今日他来我府告知了一个消息,说是他们东家来到了亿象城。我那老友说,他们东家手里有一批压存的粮食,足足有三十几车,想出手卖给咱们。” 范佳昌眼神一亮,“好啊,要,全部都要了,有多少要多少。” 范佳昌心说现在有钱也买不到粮草,居然还有送上门的。就算是出点高价,也得把这批粮食弄到手。 “大人,可是~他还有个要求。” “不就是银子的事情吗,你可以和他谈。既然是老朋友了,价钱方面也不能漫天要价吧。” “这到不是,不过他们东家提出,想见一见大人您。说是只要您肯出面相见,价格方面都好商量。” “哦?”范佳昌心中一怔,“想见我?” 季文海嘿嘿一笑,“下官觉得,他这位东家,无非是想在朝中讨个差事罢了。” 范佳昌眉头一皱,“老季,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吏部侍郎,给他一个差事不就完了。” 季文海摇了摇头,“我也是这么说,但是人家不答应,非要见您一面不可。否则,他们就转手去京都。” “京都?哼,难道德隆还能承诺他什么。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来我府一趟,本官见一见这个所谓的东家。” 季文海微微一笑,“范大人,您日理万机操劳辛苦,老是吃自家厨子做的东西,也太过单一。下官早已在城内最大的福兴酒楼安排了一桌,借此机会大人也可以放松一下。您看~意下如何?” 范佳昌一怔,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吧,当今乱世,你我以私人的身份出行,也不安全。” “大人放心,酒楼内外全部便装警戒,安全上绝对没问题。”季文海赶紧保证着说道。 范佳昌看着季文海,心说这家伙既然安排了,那就给他一个面子。 “好吧,那今晚咱们就酒楼相见。来亿象城这么久,本官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吃饮。正好借此机会,也看看我亿象城民众的生活。” “多谢范大人赏脸,下官这就去转告一下,并且通知酒楼备几样拿手的好菜,让大人尝尝正宗的亿象城本地味道。” 季文海说完,拱手告辞。范佳昌倒是对那批粮食非常感兴趣,至于酒菜,他可没这个嗜好。当年跟随宏亲王,范佳昌连鼎盛时期的宫中御宴都吃过,何况这小小的亿象城。 季文海出了范佳昌府邸,费德早已在轿子旁边等候多时。看到季文海出来,费德迎了上去。 “季大人,如何?” 季文海耷拉着脸,“费掌柜,我可是舍了脸面才邀请到。今晚要是把此事办砸了,可别怪本大人不讲情面。” “多谢季大人,您放心,小的绝对不会让季大人为难。”费德说着,摸出一个小匣子递了过去。 季文海打开一道缝,看到里面珠光宝气,脸上这才泛起了笑容。季文海打道回府,费德也返回车马行。应守山并没有离开,既然来到了亿象城,早晚要与官府见面,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捉拿。 “怎么样?”应守山问道。 “应先生,我让季文海约请范佳昌今晚见面,地点是福兴酒楼。”费德说着,把经过详细复述了一遍。 应守山点了点头,“很好,现在还有一个多时辰,我准备一下,到时候你来喊我。” 应守山安排了一番,独自坐在屋中沉思起来。这次见面可以说非常冒险,但为了整个大局,应守山知道此事越早办成对他们大军越是有利。 下午申时一过,应守山洗漱一番,换上了一套颇为华丽的服饰。在费德的陪同之下,带着闵成焦贺与陌坤的四名随从,来到了福兴酒楼。 不大一会儿,季文海率先到来。经过引荐,看到这位身穿华服的少东家,季文海非常客气。几个人没有去楼上雅间,而是在门口等候了片刻。当范佳昌到来之时,应守山颇为意外。没想到,这位亿象城堂堂的大主事,居然身着便装,只带着两名随从来到了酒楼。双方互相引荐,在一片阿谀奉承之中,范佳昌与应守山说笑着来到了楼上雅间。 “应大老板,不知贵字号,一向是经营什么生意?”范佳昌坐下之后,微笑着问道。 应守山看到雅间的房门关闭,房内只剩下他们四人及范佳昌的两名随从。季文海脸上带着媚笑,费德倒是显得有些紧张,这也符合他的身份。 应守山微微一笑,说道,“范大人,我们家族做的可都是大买卖。” “哦?大买卖,不知能大到什么程度?”范佳昌饶有兴趣的看着应守山。 应守山也直视着范佳昌,冷静的说道,”我们家的买卖,大到可以让陛下龙颜大悦。” 范佳昌一怔,季文海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他觉得这位少东家吹的有些过头了。在平民百姓之中吹嘘倒也罢了,居然当着范佳昌敢说这话,简直不知自己吃几碗干饭。 “龙颜大悦?呵呵,你可知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应老板,这辈子恐怕你都没见过一品大员吧,更别说是什么龙颜大悦了。” 范佳昌带着嘲讽之意看着应守山,如果不是粮草之事,他现在就像拂袖而去。 应守山不为所动,淡定的说道,“范大人,我有笔买卖,可解陛下当下之忧。” 范佳昌眼神微微一眯,带着一丝怒意说道,“哼,不要以为几车粮草,就敢在本官面前说大话。季文海,接下来的事情你来谈吧,本官还有很多事情,就不奉陪了。” 范佳昌说着站了起来,应守山一抬手按住范佳昌的手臂,“范大人稍等。” 季文海额头上有些冒汗,怒视着应守山说道,“应老板,不得无礼。” 应守山只当没有听见,“范大人,我有笔买卖,可以让段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您觉得,可以坐下来谈谈否?” 范佳昌一愣,眼神中冒出了杀气,“你到底是何人?” 范佳昌的两名随从,唰的一下抽出了腰刀。费德心中一颤,悄悄的摸向了腰间。应守山看了看众人,微微给费德暗示了一眼,那意思让他不必反抗。在范佳昌犀利的注视之下,应守山坦然的一笑。 “在下南平大营,军师令掌令官,应守山是也!” ------------ 第三百一十六节 身后的毒蛇 酒楼雅间之内,季文海嘴巴张的恨不能塞进去俩野鸭蛋。他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这位费掌柜的东家怎么可能是南平大营中人。 范佳昌眼神中射出一道寒光,“你再说一遍?” 应守山郑重的抱了抱拳,“在下南平大营军司令掌令官,应守山!” “好!很好,承认的这么干脆,本大人佩服。来人,给我将此二人拿下!” 范佳昌一声令下,门外顿时冲进来十几名身着便衣的侍卫。费德心中一惊,刚要动手,就看到应守山抬手说道。 “费德,不必反抗。范大人,走之前希望范大人替在下转交一封信。这封信是我家军师陌坤与西越大都督陆慕联名给德光陛下的,还望范大人转交一下。”应守山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书信。 范佳昌眉头一皱,谨慎的接了过来,“把他们带走。” 应守山与费德没有反抗,任凭便装侍卫把他们带离出去。楼上雅间一动手,楼下等候的闵成焦贺等人也被众兵卫围困起来。 季文海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跟在范佳昌身后小心的说道,“范大人,下官实在不知此二人是敌国细作。还望大人海涵,下官就是有八个脑袋,也不敢做出通敌之事。” 范佳昌忽然停下脚步,目光一冷,小声说道,“此二人押送我府,消息不得外泄。等会你来善后一下,就说此二人因税赋问题言辞之中有大不敬之意,已经押送官府仗责。记住,如果此消息泄露出去,小心有灭族之灾。” 季文海听的一哆嗦,赶紧点头,“下官明白,请大人放心。” “你先在此稍后,我先离开。”范佳昌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应守山与费德被押上一辆马车,而闵成焦贺等人,则是被带往官府衙门。马车之上,费德担心的看着应守山,应守山示意了一眼,让他稍安勿躁。 不大一会儿,范佳昌回到府中。看着押运应守山的车辆,范佳昌小心的给府中管事吩咐了一声,“把带来的二人分别关押,务必严密把守,不得任何人接近。” 府中管事心中一惊,知道押送来了重犯,谨慎的问道,“大人,要不要带上刑具?” 范佳昌摇了摇头,“不必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们。否则,杀无赦!” “诺!”管事答应一声,赶紧去办。 范佳昌来到厅堂,拿出了应守山那封书信,对着灯烛看了看,发现上面火漆印记非常完整,如果要看的话,必须要破坏封印。范佳昌没有打开书信,独自沉思了良久,他知道事关重大,不敢私自打开。 “来人,备马,我要进宫。” 范佳昌不敢擅自做主,这等关乎天下格局的大事,必须要如实禀报德光。否则微小的判断误差,很可能导致亿象城万劫不复。 行宫之内,德光刚吃罢晚膳,正感慨的浏览着大夏版图。曾几何时,赵家先祖征战四方,天下五国唯大夏独尊。转眼间不过百年,大夏却沦落到如此地步。强敌肆虐,内贼跋扈,君王之家居然毫无威信可言。更可气的是,连小小的都府都敢悖逆君王之令。 德光也想如列祖那样威慑四方,但整个大夏局势对皇家非常不利。甚至说,连德光也不敢轻易言谈出兵之事。虽说德隆禅位了帝君之冠,但德光知道京都方面依然不是他能主导的局面。光靠着亿象城的力量,别说是参与墨兰城之战,即便对付下面众多都府都有些困难。 德光正在感慨叹息之中,当值太监来报,说是范佳昌有急事求见。德光正愁找不到人说说心里话,赶紧让人宣范佳昌进殿。 范佳昌刚走进来,德光说道,“爱卿,朕心情郁闷,正好,陪朕喝几杯。”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恐怕,得打扰陛下的雅兴了。”范佳昌躬身说道。 德光眉头一皱,“爱卿,难不成又是公务之事?” “陛下~!”范佳昌说着,谨慎的看了看左右。 德光一怔,“怎么,难道是军务大事?” 范佳昌犹豫着,没敢言语。虽说这里是德光的行宫,但此事太过重大,范佳昌也要防备值守太监之中暗藏着密探。毕竟亿象城的行宫,不是京都皇宫那样经过层层筛选,万一有密探隐藏其中,此事一旦泄露出去也将让亿象城处于极其被动局面。 德光若有所思,当即吩咐道,“你等都退下。” 看着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范佳昌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今日傍晚之时,臣~抓到两名重要奸细。” 德光一听,嗤之说道,“动荡年月,抓一两个奸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陛下,这两名奸细,可以说是主动落网。陛下或许不相信,他们其中一人是~陌坤陆慕的使者,要秘密求见陛下。” “什么?”德光一下子站了起来。 范佳昌赶紧把今晚赴宴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说完,拿出陌坤陆慕所写的书信,恭敬的呈递了上去。 德光有些发楞,赶紧接过书信。德光倒是谨慎,凑到灯烛下看了看火漆,这才撕开封印。范佳昌恭手而立,默默的等待着。他不知道书信的内容,但从应守山的话语之中,范佳昌大概能猜测出一些。 德光看罢之后,心中不禁掀起了滔天巨浪。德光压住内心的震撼,略一犹豫,把书信一递,“佳昌,你来分析一下。” 范佳昌赶紧躬身上前接过书信,看完上面的内容,范佳昌吃惊的抬头看着德光,“陛下,此事~臣不敢妄言,还请陛下做主。” 德光目光深邃的看着范佳昌,沉声说道,“佳昌,这里就你我君臣二人,有话但说无妨。” “但不知,陛下何意?”范佳昌反问道。 德光冷静了一下,说道,“如果真能至段琅于死地,朕~有些动心。” 范佳昌一听,急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此事关乎整个皇室的存亡。陛下,一旦天下人得知您与外寇暗通款曲,恐怕亿象城都要乱起来。” 德光愣了半天,他当然知道这样做可以发泄一己之私,但事后必将遭到天下人的唾骂。不过陌坤陆慕开出的条件太诱人,毕竟段琅不死,他的江山根本无法保障。真要是能够暗中联手击杀了段琅大军,德光无非是割让少部分土地。对于目前的德光来说,能够主导整个大夏,才是他真正的期望。 “爱卿,朕知道此事的后果。可是万一那段琅胜出,你觉得朕还能主导整个大夏吗?更何况,陌坤陆慕字里行间都带有威胁之意。如果朕不答应,他们就撤出大夏,甚至直接放弃段琅来攻打我亿象城。你倒是说说,朕该如何选择?” “陛下,臣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封锁了消息。此事,臣觉得既不可答应,也不要激怒陌坤陆慕。一旦他们联军撤离了大夏,恐怕这天下就要落到段琅之手。臣觉得,陛下可以用拖延之计,逼着他们与段琅决战。到时候,咱们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德光想了想,目光一厉,“那使者现在何处?” “臣已经把他们秘密关押在府中,不得任何人接近。” 德光犹豫了一下,说道,“此事,与孙将军商量一下为好。另外,去把那使者带过来,朕要亲自过问。” “陛下,万万不可,不是臣不相信孙刚将军,只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陛下没有定夺之前,臣觉得,还是~暂避其他臣工为好。”范佳昌谨慎的说道。 德光一愣,略一思索点头说道,“也好,朕就先见一见使者。” “臣遵旨!陛下稍后,臣这就回府把人带过来。” 范佳昌知道没有自己的命令,府中不会放人。既然这样,莫不如自己亲自跑一趟,省的节外生枝。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应守山被带到了行宫。自从他被押入范佳昌的府邸,应守山就知道德光肯定会见他一面。不管双方再怎么敌视,牵扯到德光的江山社稷,他肯定要从长计议。真要是被段琅取缔了大夏帝室,他再坚持着民意又有何用。对于帝王之家来说,民意只不过是建立在强权基础上的产物。连皇室的基本权利都被剥夺,民意只不过是缥缈虚无的东西。 应守山被带到了朝堂之上,看着少有的几名贴身侍卫,应守山心说这两步走算是成功了。 应守山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躬身说道,“南平大营军师令掌令官应守山,拜见大夏德光帝君。” 德光看了看范佳昌,又看了看左右侍卫,这才强装镇定说道,“起来吧。” “谢大夏帝君陛下。”应守山站起身,目光淡定的看了德光一眼。 “既然是南平大营军师令官,你可知道你与我亿象城是敌非友。冒然潜入我亿象城,难道你觉得朕不敢杀你吗?”德光威胁的说道。 “大夏帝君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以陛下的仁德,在下不觉得会有性命之忧。”应守山冷静的说道。 德光哼了一声,“一个小小使者,朕还不屑辱了名声。朕只是想知道,那陌坤陆慕为何异想天开,觉得朕能与他们联盟?” “德光陛下,此事并非我家军师与都督大人异想天开,只是形势所迫大势所趋也。你我之间,合则两利,否则那段琅必会占尽天机。” “住口,朕乃大夏之皇,与你等联盟,你让朕怎么面对天下臣民。” 应守山微微一笑,“德光陛下,天下臣民也需恩威并举。否则,臣民就变成了刁民。就像段琅那样,如果不是大夏两任帝君的恩宠,他也不会成为今日的段琅。陛下应该明白,我联军入侵大夏,只不过要的是蝇头小利。而那段琅,却是想吞并整个大夏江山。到时候,皇室斩绝,陛下还谈何自己的臣民?” 德光咬了咬牙,应守山的话正戳到了他的痛处,但与西越南平联军暗通,德光依然不敢下这个决心。 “应令官,别忘了朕是大夏之君,与外敌苟且,恐怕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 应守山一抱拳,“德光陛下,在下理解陛下的苦衷。但在下有一计,可让陛下达成所愿。即可击杀了段琅大军,又不至于让天下人唾骂。不知陛下,可否听一听?” 德光一愣,范佳昌也跟着说道,“如果能让陛下免遭天下人的病垢,而你又能代表南平西越,倒是可以听听你的计策。” 应守山看了看范佳昌,微微一笑,伸手入怀摸出两枚信印,“此乃陌坤军师与陆慕都督的私人信印,本令官所说的话,绝对可以代表他俩。而作为两军主脑,军师与都督完全可以代表各自国度的利益。” 范佳昌赶紧接过来,递给了德光。两人仔细辨认了一下,这种极品鸡血印章,可不是民间可以伪造。况且上面都打上了官造的印记,明显是各国国主所赐。 德光抬头看着应守山,问道,“应令官,但不知你有何计,可免朕遭到天下人病垢?” 应守山一听,心知此事有了八成希望。看样子,正如陌坤军师所言,德光心中最大的敌人不是他们,而是段琅。 “陛下,据我所知,那段琅目前依然是你们大夏朝堂的叛逆之臣,这点好像一直没有给他昭雪吧?” 德光一愣,点了点头,“不错,虽说朕颁布旨意对他的抗敌行为予以嘉奖,但德隆时期所颁布的旨意依然奏效。” “既然这样,说明陛下之敌,不光是我们西越南平联军,连同段琅一样是大夏之敌。我说的,可对否?” 德光与范佳昌对视了一眼,点头说的,“不错,可以这么说。” “那好,陛下完全可以打着抗敌之举,派兵前往墨兰城。到时候,大军决战之际,陛下的兵马攻击我们是抗敌,攻击段琅所部依然是铲除敌兵。天下大事向来是强者说话,只要你我双方在战场上铲除了段琅所部,陛下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联军身上。到那时,失败者的话语,只会成为替自己的战败找借口而已。而您德光陛下的大军,依然是一支抗敌威武之师。只不过亿象城独木难支,所以才与联军达成和平协议。这样一来,真假难辩,天下臣民只能相信强者。毕竟,历史都是胜利者所书写。” 应守山面带自信的微笑看着德隆与范佳昌,他心中明白两人根本就是想铲除段琅,只是迫于民众的压力而犹豫不决。只需打破这一点,应守山相信他们会同意自己的方案。当然,详细计划还需要缜密的磋商。 亿象城行宫之内,德光与范佳昌终于被应守山一番话语所打动。分析利弊,西越南平只不过想要三城之地。真要是能暗中联手给予段琅致命一击,整个大夏依然在德光的强权之下。经过了两个时辰的争论与分析,德光终于下了决心。 次日一早,德光没有上朝。范佳昌带着四名随从快马加鞭奔赴京都密会德隆,毕竟这种大事,德光也需要征求德隆的同意。 十日之后,范佳昌带着一身疲惫返回了亿象城。根据双方的合谋,应守山带着一份秘密盟约,离开了亿象城。 三日之后,京都与亿象城同时派出人马奔赴既崆城。两军兵马汇集一处,德光以大夏帝君的名义册封范佳昌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大军奔赴墨兰城。这一次,德光没有动用老将孙兵,而德隆方面也没有派出将军楚提。甚至整个大军都没有将军以上的武将,权值最高的只是千总一级。 德光和德隆这样做,就是把大权全部交给范佳昌,由他来实施最终的致命一击。而且对外他们会宣称段琅大军在混战之中被敌军绞杀,到时候真假难辨,大夏民众根本不会得知事实的真想。天下臣民需要的是平静的生活,至于谁能主导江山大权,这可不是百姓能说了算的。 ------------ 第三百一十七节 再次交兵 大夏京都,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自从德隆禅让之后,商贾们纷纷离去,各地都府也不再往来,让京都的街道上更加显得凋零。 监天院内,总管张昭呆呆的目视着院内的荷花池,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程和海在亿象城的失利,让张昭心中忐忑不安。毕竟这是出于他的私心行为,万一德隆追究起来,张昭顷刻之间就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过了这么久,不管是德隆还是亿象城的德光都没有追究此事,反而让张昭更加不安。 内司提督范久亮走了过来,看着张昭盯着荷花池沉默不语,轻声说道,“总管大人,据咱们在太医院的内线说,陛下他~快不行了。” 张昭身子微微一颤,茫然的目光仿佛有了一丝生机。张昭忽然问道,“久亮,你觉得,德光执掌整个大夏之后,会容得下咱们监天院吗?” 范久亮苦涩的叹息一声,“总管大人,一朝君子一朝臣,即便监天院再怎么忠于皇室,恐怕德光陛下也不会信任咱们。别忘了,那上官玄悟当日就把程和海的人头带到了德光面前,而德光一直没有追问此事,足以说明他要铲除监天院的决心。” 张昭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们在德光身边还有眼线,这么大的事情德光居然压了下来,反而更让张昭有一种即将遭到灭顶之灾的感觉。 张昭叹息了一声,说道,“帝王的眼线,自古就没有善始善终之人。当年建安帝时期的影者,惨死于接任的昱宁帝之手。而昱宁帝的侦辩司,又在德隆手中魂飞湮灭。君王更替,看来,很快就要轮到咱们了。” “总管大人,监天院上下还有众多忠诚于您的生死弟兄,下官觉得,是该做出妥善安排了。”范久亮谨慎的说道。 张昭犹豫了一下,回身问道,“久亮,咱们监天院目前还有多少能动资金?” 范久亮眉头一皱,“那吴光照扣着银两迟迟不拨,目前院中能动银两,不足一百三十万。” “这么少?”张昭一愣。 “总管大人,这还是下官紧打紧算省下来的。自从陛下病重之后,那吴光照统揽大权,一直没有批复咱们院中的运作银两。”范久亮抱怨道。 “哼!他吴光照也长久不了。等德光接管京都之后,恐怕这相国之位就要落到范佳昌手中。至于吴光照,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久亮,目前忠诚的弟兄,还有多少可靠之人?”张昭阴沉着脸问道。 范久亮苦涩的说道,“派到段琅军中的那些兄弟,已经很久没有消息,恐怕再也收不回来了。目前院内能够信得过的兄弟,我看过名册,不足二百六十人。其他人等,不可信任。” “二百六十人?”张昭颇为吃惊的看着范久亮,监天院运作了这么多年,居然只剩下二百六十人可以信任?这与当年槐老鬼逃亡之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那时的侦辩司遍布天下,忠于槐老鬼的不计其数。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创建起听风阁。 “久亮,不管有多少可以信任的兄弟,现在必须要进行善后安排。德光眼里容不下你我,德隆也没有给咱们留下什么活路。今后的一切,都需要咱们自己去创造。”张昭沉声说道。 范久亮微微一抱拳,“早就该这样做了,一切遵从大人的安排。” 张昭点了点头,“这天下格局,目前有一处地方到很适合隐身,那就是张广智的下渡府。那里没有遭受战火的侵袭,整个城池还有扩大之势。马上派几名精干的兄弟去下渡府,提前在那边购买几处宅院。” “总管大人,这区区一百多万两银子,如果用作将来的运作,恐怕~?” “我知道,这点银两肯定不够。久亮,据我所知,户部三日后有一批军饷,要秘密送往北方大营交给刘书光。目前京都已经没有多少人马,押运人员由一名标统带队,不足千人。”张昭说着,目光冰冷的看向范久亮。 范久亮心中一惊,“大人,您的意思是~劫下这笔银两?” 张昭点了点头,“不错,事已至此,你我亲自带队,所有人蒙面夺取银两。虽然咱们人数不足,但都是监天院精锐,对付千余人普通兵卫还不在话下。劫下银两之后,马上秘密送往下渡府。京都之内,本大人独守空院即可。一旦德隆驾崩,我立刻去下渡府与你汇合。” “大人,万一追查出来,恐怕德隆陛下不会饶恕咱们。”范久亮担心的说道。 “他已经没几天日子了,就算事后追查出来又有何妨?到时候你我已经远离京都,谁能把咱们怎么样。更何况下渡府是段琅的地盘,德隆与德光都不敢轻易触及那里。再者说,局势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他赵家江山还能坚持下去。或许,将来是段琅的天下也说不定。”张昭惨淡的说道。 范久亮一咬牙,“好,一切遵从大人的吩咐。” 张昭看了看无人的四周,谨慎的说道,“现在就召集人手,带上特制的弓弩提前出城。户部这边银两车队一动,我马上去城外与你们汇合。” 范久亮也知道监天院大势已去,德隆一旦撒手归去,别说是亿象城德光,恐怕吴光照等人都容不得他们。趁着德隆还活着,他们手中多少还有些特权,只能自己铺垫好将来之路。 监天院内张昭二人商议完毕,决定劫走那批送往北方大营用作筹建募兵的银两。此二人的行为,也代表了没落的京都大多臣子的想法。很多老臣都觉得大势已去,开始纷纷向自家门槛里捞银子。有些衙门,根本就没人展开运作。更有甚者,连衙门里的物资也开始往家里倒弄。 吴光照这段时间也是焦头烂额,为了便于掌控更是亲自掌管了户部。不是急需的银两,吴光照是一钱银子也不拨。但是北方大营的运作银两,吴光照不敢扣发,毕竟重建北方大营是京都的生存之本。只有刘书光招募到新兵组建大军,京都才能真正的得到安全保证。只是德隆与吴光照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筹划重建北方大营的计划,却毁在了张昭手里。这批银两的丢失,彻底掐灭了京都复燃的大计。 皇宫之内,德隆骨瘦如柴,他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不过德隆依然坚持着,自从收到了德光的消息之后,仿佛给他注入了新的生机。德隆非常赞同德光的意见,只要能够听到段琅被灭的消息,即便是死也瞑目了。为了支持这一计划,德隆不惜派出京都仅存的力量。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墨兰城的战局。 供香郡内,段琅与澹台明月很快收到了德光兄弟出兵的消息。根据斥候探报,这次京都与亿象城合兵一处,足足有七万大军。这支兵马的到来,对于澹台明月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帅帐之中,段琅看着略带愁绪的澹台明月,宽慰着说道,“月儿,他们到来对咱们也是非常有利。不管怎么说,这支兵马代表着大夏的力量。哪怕他们战斗力低下,多多少少也会给陌坤陆慕造成压力。” “琅,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按说德光应该坐山观虎斗,等咱们与陌坤陆慕拼杀一空,他再派兵前来收拾残局才是上上之策。现在派兵前来,等于把自身也陷入浑水之中,实为不智之举。我总觉得,这里面带着阴谋的味道。”澹台明月疑惑的说道。 段琅不在乎的呵呵一笑,“没什么蹊跷,死胖子弄出一个诸神法旨,德光此举只不过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是天下正统而已。我到觉得,他们只是来走走过场,根本不敢与陌坤陆慕正面交锋。到时候,他德光有有借口与咱们争夺天下民心了。”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她可没这么乐观,“阿朱说他们五日后即可到达,那咱们就先礼后兵。到时候,让张大哥与阿朱去探探底,至少也要让他们避开我历都城布防区域驻扎。如果真能帮上忙,确实对咱们有利。我就怕他们乘乱之际,连咱们也兜进去。” 段琅明白澹台明月的意思,虽说澹台明月没有说的太透彻,不过段琅不认为德光敢这样做。再怎么说他也是名义上的大夏之皇,外敌当前就针对抗敌义军动手,恐怕天下人也不会容他。 墨兰城之内,陆慕与陌坤却是另外一番场景。这次应守山与德光的秘密结盟,知道的人非常少。军中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也只有西越大将霍亥知道此事。毕竟大战之时,陌坤陆慕需要霍亥配合着范佳昌演一出好戏。把结盟之事提前告诉霍亥,也是防止这家伙弄假成真,可别真把范佳昌给灭了。 帅府之内,陌坤三人围桌而坐。陌坤看着行军图说道,“陆都督,根据斥候消息,那范佳昌兵马还有五六天即可到达。我觉得,咱们也该提前小战几局。否则,等范佳昌到来之后再打,那澹台明月必会起疑。” “不错,本都督正有此意。”陆慕微笑着说道。 “哦?那陆老弟觉得该怎么打?”陌坤问道。 陆慕看了看应守山,“应令官此行功劳甚大,如果整个大军交给你,你觉得该如何打?” 陌坤一怔,也饶有兴趣的看向应守山,他也很想听听自己这位得意门生,会有什么好的计策。 应守山看了看两位大人,不卑不亢的说道,“既然都督大人厚爱,那在下就斗胆在两位大人面前献丑。下官觉得,在范佳昌大军到来之前,咱们可以先打两战。等他们到来之后,休战几日,即可发动终极之战。” “哦?那这两战该怎么打?”陆慕问道。 应守山看了陌坤一眼,在陌坤的示意之下,应守山略带拘谨的说道,“第一战,段琅大军擅长夜战,咱们也来个反其道而行,给他也来一场夜间突袭。此战,为的就是激起段琅大军的怒火。可派胡天壮带领一万快骑,打完就跑,绝不可胶着。接下来,可打一场排兵布阵战,摆出决战之势态。但雷声大雨点小,交手即退。待范佳昌大军到来之后,咱们依然摆出决战之势,到时候那段琅与澹台明月根本摸不透咱们的真实意图。那一战,可谓终极之战。有这两战作为铺垫,也可以消除澹台明月的怀疑。” 陌坤与陆慕对视了一眼,两位斟酌了一番,陌坤点头说道,“陆老弟,本军师觉得,此计策可行。” “嗯,虚虚实实,为最终的决战做好准备。本都督赞同。”陆慕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范佳昌的兵马还有五六日才能到达,这第一战,就设在明晚丑时。兵马绕道而行避开对方警戒的斥候,由北侧袭击对方大营。”陌坤说道。 陆慕长长的喘息了一声,压抑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他们反击的时刻。这段日子城内已经造出了几十辆战车,虽说这点战车不足以发动战阵,但运送步战兵马非常便利。不管怎么说,在战场上也算是多了一种对敌的手段。陌坤也觉得是该大战一场了,否则继续等待下去,他们城内的粮草也要重新筹集。周边城池已经无粮可寻,只能去更远的地方。 次日,墨兰城内如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陌坤下令休整了一日,没有进行日间操练。胡天壮接到密令,更是下令本部人马早早的休息,等待夜晚的大战。 供香郡内,澹台明月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沼泽通道视察她的新式武器。自从接到亿象城派兵的消息,澹台明月心中总是有些忐忑不安。或许这是女人特有的缜密细心,让澹台明月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夜色降临,段琅大军苦练之后各自归营。阿朱所统领的斥候营人马,也撒网般的派了出去,各种长短距离的警戒安排完毕。 深夜子时一刻,墨兰城大门打开。胡天壮带领一万二千快骑,在夜色之中冲出了城门。这一次胡天壮准备的很充分,马蹄裹布,所有兵卫都带了两个箭壶。其中一个箭壶之内,都是缠绕着燃布的火箭。 胡天壮率领兵马向北部奔去,大军跑了约十几里之后,胡天壮当即下令转向东南。一万两千轻骑兵,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供香郡。 ------------ 第三百一十八节 疑惑重重 供香郡内外大营之中,灯火熄灭,训练了一整天的兵卫们纷纷进入到梦乡。除了正常值守人员,大营之中寂静无声。 但表面的一切,并不代表防御上的松懈。恰恰相反,为了防止敌兵偷袭,外围一些布置的非常严密。而且每晚入夜之前,步战营都会在距离大营拒马五百丈之外设置警铃。并且大营四周两里的范围之内,斥候营也派出了暗桩。一旦发现敌袭,他们也会发射信号告知大营做出准备。 胡天壮率领着一万两千骑兵,在夜色之中快速的飞奔着。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点人手,真要是冲击大营那根本就是找死。胡天壮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让段琅知道他们准备开始动手了。如果可行的话,尽可能的给段琅大营制造点混乱。不过胡天壮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让段琅大军纠缠住,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黑夜之中,胡天壮的战骑又裹着马蹄。即便是这样,万骑狂奔震动着地面,让守候的暗桩斥候顿时警觉起来。由于乌云遮月,斥候并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当胡天壮的大军都快冲到了眼前,斥候才震惊的看清楚是敌袭。 “嗖~!”一道火蛇冲向了天空。 供香郡大营之中值守的巡卫看到火蛇,顿时吹响了示警竹哨。尖锐的声音惊醒了整个供香郡,各战队兵卫们顿时忙碌起来。 奔驰中的胡天壮看了一眼射箭示警的那棵大树,他知道段琅的斥候就在树上隐藏着。不过胡天壮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催促大军加快了速度。两里之地,对于处在冲锋阵型的骑兵来说转眼即到。胡天壮根本就是利用速度优势,趁着供香郡大营没有完全做好防御之前,先给他们来点颜色看看。 “快,取弓弩,点火!” 胡天壮说着率先从背上取下了弓弩,另一只手拿出火镰在马靴上一蹭,一串火星点燃了沾满松油的箭矢。 嗖嗖嗖,一道道火蛇射向了最外围的大营。营内拒马后面,众多兵卫纷纷举起了盾牌,防止敌兵冲击大营。营区内战马嘶鸣人声鼎沸,当值将军也在忙碌的布置防御。胡天壮却是只擦营而过,只是往里面射箭,根本就没下令冲击。 供香郡内,示警的哨音一响,段琅拎着战刀就冲了房间。左右两侧的房间之内,谷凡向天等人也快速来到了院中。 段琅回头喊了一声,“月儿,你先在此等候,我去前营看看。” 澹台明月在房内喊道,“琅,暂时不必出营拒敌,小心有诈。” 段琅嗯了一声,跨上战马向郡外奔去。谷凡向天等人,手持长刀紧随其后。郡城内的兵马各自向自己的防御奔去,在郡城原城墙一带,黄志张奇峰已经布置好第二道防线。 “黄志,今晚前营谁当值?”段琅勒住战马问道。 “启禀段帅,是王福重当值。” “好,我去前面看看,你们继续布防。”段琅说完,打马向前大营冲去。 此时前方大营靠近拒马一侧的帐篷,有不少被火箭点燃,但兵卫们并没有忙着救火,王福重下令弓弩手与外面敌军展开了对射。由于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马,王福重也不敢轻易出兵击杀。 胡天壮大军叫嚣着贴着大营来回奔袭,一道道火蛇不断射向供香郡大营。由于营内开始反击,胡天壮也不敢让兵马过于接近。大部分箭矢,都落到了营寨之外。 段琅来到前营,立即上了瞭望台。看到段琅上来,王福重急忙说道。 “段帅,敌兵来势非常急,接到斥候示警,我们这边还没展开阵型,对方的箭雨就射了过来。目前还不清楚对方来了多少兵马,所以我只是让弓弩手进行反击,并没下令出营击杀。” “做得好,真没想到陌坤陆慕居然也会来这一招。”段琅说着,仔细的盯着黑压压的大营之外。段琅一边看一边仔细的听着,过了不到五息工夫,段琅说道。 “下令,集结两万骑兵,我亲自带队出击。对方来的人并不多,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王福重一听,倒也没有阻拦,赶紧下令说道,“快,传令两个骑兵方阵移至营门处,准备出击。” 营内的骑兵开始前移,由于火光在大营一侧,营外射袭的胡天壮等人看的格外清楚。 “传令,回撤!” 胡天壮开始下令撤离,他们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再不走的话恐怕就危险了。 此时,前营营门大开,段琅手持战枪率先冲了出来。十八亲卫紧随两侧,身后两个骑兵方阵快速的涌动,跟随段琅杀出了城门。 胡天壮率先离开了一步,当段琅追杀出去之时,谷凡向天等人只能看到对方隐约的身影。段琅虽然看的真切,怎奈他身后两万骑兵刚从火光中跑出来,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眼前的黑暗。而胡天壮一方,则是已经展开了速度,开始向墨兰城快速回奔。 段琅追出了十几里就下令停止追击。双方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除非是长途追袭,否则对方很快就会撤回墨兰城。另外来说,段琅也不敢保证对方有没有设下埋伏。万一中了人家的圈套,这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段琅带着兵马返回到大营之中,看着迎上来的王福重,段琅问道,“怎么样,损失大不大?” 王福重一抱拳,“只是烧毁了靠近拒马一侧十几个军帐,伤了三十几个弟兄,其它没什么损失。这帮小子居然敢夜袭供香郡大营,还真他奶奶的令人生气。” 一听没遭到什么损失,段琅稍稍放下心来。两人正说着,澹台明月与张如明等人也来到了前营。 看着那些烧毁的军帐,张如明气愤的骂道,“狗日的,有本事别跑。段琅,干脆咱们连夜杀到墨兰城,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夜袭。” 段琅看了看众人,“没什么大碍,对方只是来骚扰一下。或许,这是陌坤陆慕给咱们大战前的警告。” 众将军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对于这种小小不然的骚扰,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对方这种嚣张的挑衅行为,让众人觉得有些来气。 澹台明月四下查看了一番,对众将说道,“他们今晚不会再来了,大家都回去吧。阿朱,从现在开始,让斥候营扩大警戒范围。另外,前营人马进入待战状态,这几日各营轮流值守。” 一夜的好梦被敌军惊扰,不过此时距离天亮还早,众将官只好各自返回驻地。段琅与澹台明月没有离开,两人站在瞭望塔上,此时困意全无。 “琅,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段琅疼爱的把澹台明月揽入怀中,安慰的说道,“月儿,是不是最近考虑的事情太多。有些问题,其实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想法。该来的总是会来,陌坤陆慕无法一直躲在城内不出。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各自带兵退出大夏,要么与咱们展开决战。别看他们兵马众多,真要是展开决战,我段琅还真不怕他们。” 澹台明月靠着段琅,轻声叹道,“目前的形势主动权不在咱们手里,如果他们不主动出战,双方只能这么耗下去。或许真是我想的太多了,正向你说的那样,陌坤陆慕除了决战别无选择。不战而逃不是他俩的性格,看样子,大战真的要来临了。” “我到希望早点到来,山河破碎,墨兰城的百姓们还在流离失所。这一切,都要等到大战之后才能重建。” 澹台明月抬头看着段琅,忽然说道,“琅,自从跟了你之后,我从未求过什么。这一次,我想求你一件事。” 段琅一愣,微微笑道,“傻丫头,你我之间,还谈什么求不求的。只要你说出来,夫君一定答应。” “那好,我只求你,万一此战咱们战败,请带我离开。你要是不走,明月也会陪着你一起死。” 段琅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他到不是吃惊明月提出的这个要求,而是从一开始,段琅就没想着这场决战会以他们失败而收场。 “月儿,你觉得咱们会败吗?”段琅问道。 “战事瞬息万变,一切皆有可能。我知道真要到了那一步,你绝不会离开自己的兄弟们。所以,我求你哪怕是为了我,也要活下去。咱们没有输光,还有东山再起的实力。只要你活着,历都城这杆大旗就不会倒下。一旦失去了你,那才真正变成了一盘散沙。琅,就算是为了给活下来为兄弟们复仇,我求你,答应我。”澹台明月乞求的目光看着段琅。 段琅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澹台明月激动的把头埋在段琅的怀中,虽然她也没有做好战败的心理准备,但段琅能够答应她活下来,这对澹台明月来说就是个极大的动力。 今夜的敌袭,让供香郡大军警觉起来。时隔两天,段琅却收到了陆慕派人送来的战书。在这种情况下陌坤陆慕要展开决战,澹台明月觉得合乎常理。毕竟等到亿象城兵马到来之后再展开大战,这对陌坤陆慕更加不利。 按照约定的日子,历都城大军在战场上排开了阵势。大军的后方,则是一辆辆看似有些古怪的战车。这正是澹台明月让人研制的新式弩车,她要在此次大战之中,给予陌坤陆慕出其不意的打击。但令人奇怪的是,对方虽然阵势摆的很足,叫嚣声也喊的很响,却只派出两万余人叫阵。双方厮杀了不到半个时辰,陆慕突然鸣锣收兵。西越南平联军按照退守阵型,谨慎的退回了墨兰城。 历都城战阵之中爆发出阵阵欢呼,澹台明月却皱起了眉头。陆慕这种奇怪的行为,看似像胆怯之后的撤离,但澹台明月可不认为陆慕真的害怕了。虽说澹台明月还无法猜测出陆慕的意图,不过心中却升起了种种疑问。 大军返回供香郡驻地,接连两日墨兰城都是毫无动静。即便段琅下了战书,陌坤和陆慕也没有回应。 卧房之中,澹台明月与阿朱密聊着。明日上午,亿象城大军就会到达供香郡范围。澹台明月正听着京都和亿象城方面的详细情况。原本澹台明月准备让张如明夫妇去迎接一下亿象城大军,一来是交换一下布防意见,二来顺便摸一下范佳昌来此的真实用意。如果对方只是来走走过场那倒罢了,真要是想在战场上过过火候,双方也需要协调出兵方案。但是现在,澹台明月改变了想法,决定亲自去一趟亿象城大营。 这几日澹台明月心中疑惑重重,特别是来自墨兰城的这两次小小的战斗,让澹台明月更加笃信陌坤陆慕必有阴谋。经过细致缜密的分析,所有疑惑的焦点都指向了这支来自亿象城的兵马。除了他们,澹台明月想不出哪个方面还能出现意外和偏差。为了解开这个疑问,澹台明月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范佳昌。她要看看德光身边的这位红人,心里揣着光明还是黑暗而来。 ------------ 第三百一十九节 拙劣的演技 供香郡大营之中,这两日段琅没有让众兵卫们进行操练。灶营更是提高了伙食,不但顿顿有肉,每一餐还发放一坛老酒。 各营兵卫吃饱喝足,相互之间开心的吹着牛皮。从他们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愁绪和担心。但每个人心中都明白,墨兰城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进入决战状态。今朝吃饱喝足,明日或许就是阴阳两隔。这群来自四面八方的兵卫们,已经不再是没见过血腥的新兵,从下关口打到景山城,再经历了墨兰城的连番征战,这些年轻的兵卫们已经习惯了在鲜血中微笑。 段琅带着众将在各个大营巡视了一番,大战在即,所有人马都在积蓄着力量。段琅安抚着兵卫,号召各营向周龙所带的那八千死士学习,两军交战有时候兵不在多,拼的是勇气和斗志。如果所有兵马都像八千死士那样顽强,别说是小小的墨兰城,段琅都敢挥师直取西越南平两国本土。 巡视了一圈,段琅等人回到了帅帐之中。伤势还没好利索的周龙,也来到帅帐之中。 “段帅,周龙请求归队。”周龙知道大战在即,他已经没心思继续养伤。 段琅看了周龙一眼,“拿来。” “什么?” “安康的批条,没有军医官的批条,本帅无法让你归队。” 周龙无奈的一跺脚,“好好,回去我就让那小子批条。” “阿龙,我警告你,不许逼迫人家,否则有批条也没用。”段琅正色的说道。 “你不同意,那我找军师大人去。” “没用,明月和老张去了亿象城大营,你要是觉得她会同意,那就等她来再说。”段琅笑道。 周龙一怔,担心的说道,“段帅,军师大人不该去冒险,有上官大人出马,足以说明咱们的诚意和对他们的重视。亿象城兵马虽然打着抗敌的旗号,但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放心吧,他们还不敢对明月怎么样,倒是这个范佳昌,我挺奇怪德光为何让他掌兵?当年在京都之时,倒是见过此人一两面,那时候他只不过是宏亲王麾下的一名侍卫长。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能在德光座下一手遮天。” 周虎不屑的嘲讽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德光本身就是草包一个,手下还能有什么大才。” 周龙道,“二弟,不可这么说,范佳昌此人能够在宏亲王身边伺候这么久,宏亲王那老狐狸的诡计多少也学了点。当初我到亿象城劝德光出兵之时,这范佳昌却是推三阻四。此人可不像老将孙刚那样,至少孙刚心中还忧心天下黎民,范佳昌给我的感觉却是只顾及眼前的利益。所以由他带兵前来墨兰城,我觉得有些不踏实。更何况范佳昌虽是习武出身,却从来没有执掌过兵权,对于兵法布阵根本是一窍不通。” 段琅笑道,“当年咱们组建历都城大军之时,不一样都是野路子吗。这些年边打边学,才算知道战车骑兵及步战的配合妙用。当初咱们这些人,一味地猛杀猛打,打完就跑,那时候可没想过这么多。” 周虎也跟着哈哈笑道,“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当年咱们穿越大漠,一下子搅乱了陌坤的整个布局。别看那时候咱们的兵马不多,却能完全切断南平的补给线路。所以,陌坤不得不下令撤兵。” 段琅也感慨的说道,“是啊,那时候咱们作为辅助力量不断侵袭,却能撬动对方整个布局计划。现在就不同了,咱们由辅助变为主攻,对方也把整个力量放在了咱们身上。再想用当年的快打快攻侵袭对方,已经解决不了战局的走向。不过这次亿象城大军,如果能起到咱们当年的作用,这对整个大局来说非常重要。明月此行的目的,也是希望范佳昌能够按照咱们的布局方案配合作战。” 老将闫发成摇了摇头,“段帅,咱们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我到觉得这范佳昌率兵来此,无非是想来浑水争功的。天下都府纷纷效忠神权,亿象城再不弄出点动静,天下万民都要把他们遗忘了。德光此时出兵墨兰城,却不一定敢战。一旦咱们拿下了整个战局,他们当然会来分一杯羹。万一咱们败了,那帮家伙保准跑的比兔子都快。” 段琅默默的点了点头,“如果只是分羹到也罢了,明月担心范佳昌会趁火打劫,连同咱们一块包抄了。” 张奇峰道,“段帅,干脆我带一支兵马,直接把范佳昌给灭了。留着范佳昌在咱们身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得分心防着他们。” 闫发成摇头道,“难就难在他们也打着抗敌的旗号,咱们要是先动手,这天下悠悠众口可就难堵了。” 段琅看了看众将,“还是等明月回来再说吧,咱们目前的重点,依然是墨兰城。上次烧了他们的粮仓,我感觉,这陌坤陆慕沉稳不了多久了。快则十天之内,慢则不超过一个月,陌坤陆慕势必要跟咱们决一死战。” 一提到这场重要的战事,把众人的心思从亿象城大军那边拉了回来。毕竟南平和西越联军才是重点,范佳昌这边在众将官眼里,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就在段琅等人分析之际,澹台明月与张如明也来到了亿象城大营。范佳昌没有寻找一处残破的郡城驻扎,而是在距离供香郡东南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得知上官玄悟与澹台明月前来拜访,范佳昌不禁心中一愣。他本以为段琅会派周龙前来商议布防计划,没想到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女军师澹台明月亲自前来,这让范佳昌有些意外。至于上官玄悟,范佳昌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范佳昌带着手下众将出营迎接。不管怎么说,澹台明月名震四方,范佳昌也很想接触一下这位女军师。当年在亲王府之时,他只能远远的观望,根本不配与澹台明月交谈。既然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范佳昌也想展露一下自己的风采。 澹台明月与张如明在亲兵队的保护之下来到了营寨之外,队伍一停,张如明舔着喃肚走出了车帐。澹台明月没有乘车,而是身穿戎装骑了一匹战马。看着澹台明月英姿飒爽的样子,范佳昌不禁感叹上苍对段琅太好了,这么一位剑胆琴心的奇女子,居然会被段琅收入账内,简直是令人羡慕嫉妒还有些不甘。 范佳昌带着一脸笑容迎了上去,抱拳说道,“大夏兵马大元帅范佳昌,恭迎澹台明月公主殿下。” 范佳昌以兵马元帅自居,却以公主相称,那意思是告知澹台明月我才是天下正统,你们不过是游勇散兵而已。以公主相称,是敬重你的皇家身份。 没等澹台明月开口,张如明挥舞着小手看着众人说道,“诸神的子民们,本天师代表诸神欢迎你们来到墨兰城地界。祝福你们,哄尼尼呗哒!” 张如明说完,目光看向了范佳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接着说道,“小范,没想到咱们在这里又见面了。德光最近可好?有没有每日里向诸神祈祷啊。” 范佳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如果不是顾及身份,他真想上前抽这死胖子几个嘴巴。 “上官天师,请注意你的言辞。陛下乃大夏之主,不是什么人可以羞辱的。”范佳昌怒道。 张如明嘿嘿一笑,“那是当然,别说是德光陛下,即便是贩夫走卒也不可随意羞辱。在诸神眼里,天下万物皆是平等无二。神的祝福普照大千世界,不会因为身份的高低而有所偏颇。你尽管放心,本天师会转告诸神,绝不会因为德光的皇家身份,就少赐福于他。” 范佳昌脸上失去了笑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把眼前这死胖子千刀万剐了。 “上官玄悟,若敢再口出狂言,休怪本元帅不客气。” 张如明不屑的一撇嘴,“那你给本天师说说,怎么个不客气?” 范佳昌气的咬牙切齿,对付这个无赖神棍,他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说这里是墨兰城,即便在亿象城内,他都拿上官玄悟没辙。这家伙顶着神棍的光环,身后还有强大的历都城大军支持。弄死他非常简单,但是事后的报复,谁也承受不起。德光不敢斩杀上官玄悟,他范佳昌更不敢这样做。 澹台明月微笑的看着范佳昌,她也不想让张如明闹的太僵,上前说道。 “范大人,我们远道而来,您不会就在营寨外面交谈吧。” 范佳昌一怔,顺坡下驴的说道,“对对,明月公主一路辛苦,里面请。来人,替明月公主牵马。” 范佳昌白了张如明一眼,心说老子只说请澹台明月,看你还好意思进老子的大营。范佳昌低估了张如明脸皮的厚度,当年他在江湖中冒充神医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揍得鼻青脸肿。这点难堪在张如明眼里,简直就是微微一笑。不等澹台明月被人牵马前行,张如明迈着四方步率先向里面走去。 范佳昌心说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他又不能让兵卫把张如明赶出去。气愤之中,范佳昌只能陪着澹台明月走向了帅帐。 众人分宾主落座,澹台明月瞟了一眼帅帐内挂着的行军图,轻声说道。 “范大人,墨兰城决战之际,范大人能率兵前来支援,明月代夫君段琅,谢过营中众将士。” 范佳昌傲慢的说道,“明月公主,话不能这么说。这天下乃陛下的江山,应该说本大人替陛下感谢诸位义士能够心系天下,为朝堂出力才对。” 张如明一听,脸色顿时耷拉下来,“我说小范,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除了京都和亿象城之外,你告诉我有哪些城池向德光效忠了?只要你说出来,本天师就代表诸神把这些城池赐给他。如果没有,你就别说大话闪了舌头,还天下乃陛下的江山?都他妈是诸神的子民,连他德光也不例外。” “住口!”范佳昌忍不住怒喝了一声,心说这些城池的叛变,还不都是你小子搞的鬼。 范佳昌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明月公主,本帅前来抗击敌寇,难道你们就是用这种诚意对待友军的吗。” 澹台明月冷笑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是友军?自从本军师到你大营,你范佳昌就咄咄逼人,根本没有合作之意。我历都城大军从惠宁城一路北上,杀的陌坤陆慕躲在墨兰城不敢出来。你倒好,居然出口就变成了义士?范佳昌,不是我小看你,就连你的主子宏亲王,活着的时候也不敢在本军师面前口出狂言。我澹台明月军师头衔可不是自封的,这可是德隆亲拜的兵马大军师。就算我不看重这个虚名,我夫君也是昱宁德隆两任帝君诰封的护国大将军。” 澹台明月说着站起身,怒声道,“要说诚意,那也得看你的表现。真诚合作,我们欢迎,否则的话,咱们兵马相见。上官大人,咱们走!” 范佳昌愕然的张着嘴,一下子愣在了当场。自从德光称帝之后,他范佳昌在亿象城一手遮天,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但是在墨兰城地界,可没人看重他的职权。范佳昌原本还想摆架子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但是澹台明月一句‘兵马相见’,不禁让范佳昌吓了一身冷汗。 “明月公主,哦不,明月军师,请留步!”范佳昌急忙喊道。 澹台明月优雅的一转身,冷笑的看着范佳昌嘲讽道,“怎么,还想把本军师留在这里?那好啊,本军师给你这个机会。从这里到大营门口,如果你敢下令拿下本军师,那我可真有些佩服你。” “不不,明月军师别误会。来之前陛下再三交代,一定要与段琅所部相处融洽。大敌当前,咱们应该一致对外才行。至于名望归属,战后可以再商量吗。” 范佳昌不愧是伺候过宏亲王的人,马上换上了笑脸躬下了挺直的腰杆。虽说他心里有一万个想斩杀澹台明月的冲动,但范佳昌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旦引起澹台明月的警觉,很可能要坏了大事。 看到范佳昌放下了身架,澹台明月给张如明示意了一眼,两人这才重新落座。范佳昌这下子知道了澹台明月的厉害,不敢再以上位者自居。在范佳昌眼里,澹台明月与上官玄悟不同,那死胖子不过是逞口舌之快,但是澹台明月手握重兵,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杀气。 既然范佳昌软了下来,澹台明月也不再口舌上斗气。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之下,开始谈论接下来的墨兰城之战。澹台明月首先亮明了历都城大军的布防情况,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澹台明月指着行军图,“范大人,我历都城大军已经在正面布防,但是左方侧翼非常薄弱,希望范大人的兵马能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堵住陌坤陆慕南下干声城的道路。到了决战之际,也可以从侧面击杀过来,辅助我历都城大军一举拿下决战的胜利。” 范佳昌皱着眉头看着行军图,其实他对行军布防根本不懂,只是装着非常内行的样子。范佳昌心说不管布防在哪里,到时候老子倒戈一击,看你们还有什么活路可走。反正天下人没有亲眼所见,到时候完全可以指责段琅盲目自大导致兵败。 “明月军师,这个位置是不是距离战场远了一些?”范佳昌问道。 “范大人,我这可是为你们考虑。如果你的兵马布防太近,陌坤陆慕很可能在大战之前去偷袭你们。前几日我们就遭到了偷袭,不得不防。当然,除非你们暗通款曲,那样的话他们当然不会偷袭。” 范佳昌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说道,“明月军师,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好好,我们大军马上开拔,咱们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范大人,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大夏同胞血浓于水,怎么可能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呵呵,陛下乃堂堂大夏之皇,怎么可能与陌坤陆慕勾结。吾皇心系天下,巴不得早点把外寇赶出大夏国土。”范佳昌心虚的跟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会派斥候每日与范大人联系,及时通报战情。上官大人,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澹台明月说着站了起来。 “这可不行,明月军师远道而来,范某怎么也要尽地主之谊。”范佳昌客气的说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范佳昌,“军中还有很多事务,本军师不敢耽搁。如果范大人执意邀请,可以让上官大人留下来陪同你几日。” “呃~这个~。” 范佳昌心说你可拉倒吧,还几日?一天下来老子不杀了他,非得被他气死不可。 张如明哼了一声,“老子也没胃口,走,回去。” 范佳昌没敢继续挽留,恭敬的送两人出了大营。直到澹台明月的队伍渐渐远去,范佳昌才暗暗松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与澹台明月正面接触,范佳昌这才知道了澹台明月的厉害。好在自己及时改变了态度,不然一旦引起澹台明月的怀疑,这可要坏了大计。 回营的路途之中,张如明伸着脑袋喋喋不休的咒骂着。澹台明月没有任何回应,她的脑海之中都是刚才在亿象城大营的画面。澹台明月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范佳昌那拙劣的演技没有瞒过澹台明月的眼睛。虽然明月还不清楚德光方面与陌坤陆慕有什么苟且之事,但她已经可以肯定,范佳昌此行目的,绝不是为了抗击外寇。 澹台明月心中发寒,墨兰城内还有二十多万兵马,已经让她难以承受。现在背后又来了七万大军,虽说战斗力不强,但毕竟是正规的制式装备。真要是进入了决战,哪怕是一根稻草,也可能压垮整座房梁。如何对付范佳昌的兵马,让澹台明月陷入了两难之境。 ------------ 第三百二十节 改变 大夏亿象城,自从范佳昌兵发墨兰城之后,德光心中一直惶惶不安。他与京都德隆不同,德隆已经是将死之人,根本不惧历都城的报复与天下万民的唾骂。但是德光不一样,他身强力壮而且刚执掌帝位不久,还想着创出一番辉煌天地。德光非常清楚一旦出现偏差,就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即便是这样,德光也非常愿意冒险去赌这一局。 城内空荡荡的城防大营之中,老将孙刚与几名亲信将领总兵喝着闷酒。这次出兵不但没有让孙刚统兵,甚至连与他相熟的几个将军总兵全部被换下。孙刚到不在乎是不是被夺了军权,他只是担心范佳昌没有作战经验,会把德光的家底子都给败坏光了。 一名参将重重的把酒盏拍到桌上,看着老将孙刚说道,“将军大人,我等一没有触犯军规,二没有违反国律,为何把我等都被换下。此事上面连句话都没有,我等不服。” 孙刚目光一厉,“不得放肆!此事由陛下亲自点兵,本将军都没有怨言,你们也都少说几句。记住,祸从口出,少说为妙。” 城防总兵霍启宇说道,“将军大人,我可是自从北部大营就跟随着您。这里又没外人,大家只是不明白如此重要战事,居然把我们这些带兵统领全部换下,难道范佳昌这是准备把兵权也要掌控在自己手中?” 孙刚看了看几个嫡系爱将,沉声说道,“不要以为去墨兰城就是好事,虽然战功能够快速提升你们的军衔和职位,但也要有命享用才行。陌坤陆慕的兵马,可不是你们想象的这么简单。范佳昌此去,哼哼,好戏还在后面呢。” 霍启宇看了看房门外,低声说道,“将军大人,您说~范佳昌此行,会不会还有其它想法?” “哼,除了想捞点战功,还能有什么想法。凭他的能力,想打一场胜仗都难。我到觉得,这家伙只会在远处观望,恐怕连战场都不敢进入。”一名参将不屑的说道。 “将军大人,前些日子范大人去酒楼赴宴,据说出了点意外。我的一名手下说,当时范佳昌带走了两个商人,我那手下负责把酒搂外商人跟班带回衙门。在押送的时候,居然发现那几个跟班的内衬穿的是南平制式内甲。而且,后来没经审问居然全部给放了。大人,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霍启宇说道。 孙刚微微一愣,马上明白这个话题非常敏感,赶紧说道,“来来来,咱们只管喝酒,其它的莫谈。” 孙刚说着,给霍启宇示意了一眼,意思让他少说为妙。有些事万一传到德光耳朵里,这可不是小事。众将军总兵也都是老油条,一个个赶紧端起酒杯,只当是没听见霍启宇说的什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喝的差不多了,孙刚给霍启宇递了个眼神,两人借故走了出去。 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孙刚问道,“喝酒之前你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霍启宇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那天季文海宴请范佳昌,为了安全起见,调动的是我城防营的人马。据说是宴请城内一家车马行的掌柜和他的东家。但不知道为什么,范佳昌下令把那两人带走了。那俩商人的跟班,被带回了府衙。您也知道,手下的兄弟都想借故捞点好处,搜身之时,才发现其中四人内衬都是南平兵营中的制式内甲。这种内甲,可不是一般的小兵能够穿上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情况?”孙刚问道。 “后来~,什么都没审问,就被下令放了。而且范佳昌还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谈论此事。所以末将觉得,把咱们全部换下来,会不会跟此事有关?” 孙刚心中顿时掀起了波涛,他可是经历过风风雨雨大场面的人,真要是如霍启宇说的那样,这次出兵,恐怕不会是他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孙刚四下看了看,小声说的,“你听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千万莫在人前谈论。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霍启宇身子微微一颤,赶紧说的,“末将明白。” 两人重新返回房内,孙刚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心思,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大营。孙刚返回到府邸,越想此事越为严重。他本身也是反反复复背叛过德隆又背叛过于禁之人,深知这里面的门道。但是孙刚不敢相信,德光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外寇暗通款曲。孙刚相信霍启宇说的话,军中制式内甲可不是一般兵卫能穿,至少要标统以上的统领才能够享用。连跟班都身穿内甲,足以说明那日与范佳昌见面之人地位不低。 孙刚眉头紧锁看着窗外,别看他背叛过德隆,也出卖过德章,那毕竟那是夺嫡之战,不管投靠谁都没有对错。但是德光的做法,让孙刚心中升起了怒意。大夏百姓惨遭外寇蹂躏,就算亿象城没能力驱逐外寇,至少也应该站在段琅一方呐喊助威才对。范佳昌率领着与京都汇合的七万兵马,真要是在背后下黑手,孙刚想想都不寒而栗。 “来人,去吧陈七喊来。”孙刚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不大一会儿,一名年轻兵卫跑了进来,“将军,您找我?” 孙刚看着陈七,这是跟随他多年的嫡系亲兵,一般重大的事情,孙刚都会安排他去做。 “小七,你马上换上便装,立刻出城去供香郡找段琅。带上我的信印,就说本将军有急事相告。” 陈七也没问原由,答应一声问道,“将军,可有书信让小的带过去?” “决不能有书信,万一遇到盘查人员,此事关乎你我的身家性命。你听着~!”孙刚一俯身,趴在陈七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一些事情。 陈七一脸惊愕的表情,不断的点着头。孙刚说完,催促道,“必须快马加鞭不能耽搁,否则木已成舟,我大夏必将亡国。” “小的明白,这就动身。” “嗯,去吧,路上小心。” 孙刚看着陈七匆匆离开,他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通知段琅。范佳昌已经走了几日,陈七快马加鞭也要比范佳昌大军晚到三四天时间。孙刚担心,就怕段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背后一击。真要是那样,段琅大军在两面夹击之下,绝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老将孙刚毕竟是军中老人,他可不像德光那样目光短浅。要知道真要是段琅大军被灭,失去了掣肘的陌坤陆慕,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吞噬大夏。到时候,他德光后悔都来不及。敌军将士双手沾满了大夏民众的鲜血,想指望他们仁慈的放过一马,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如果宏亲王还活着,肯定不会让德光做出此等傻事。不过孙刚也明白,段琅真要是防备了范佳昌,那亿象城将彻底被大夏子民抛弃。所以,孙刚在派出陈七之前就下定了决心,准备此事落定之后,正式投靠段琅。 供香郡内,澹台明月把会面的情况与众将通报了一番,张如明更是添油加醋的吹嘘着他的壮举。澹台明月看着段琅等人,犹豫了一下说道。 “琅,我有一种感觉,这范佳昌来者不善。虽然我不敢断定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但我敢保证,此人绝非是来联合抗敌的。” 段琅一愣,“怎么,他还真想着趁火打劫不成?” “要我说,咱们也不必操这份闲心,干脆先灭了这帮小子再说。”周虎说道。 澹台明月摇头道,“此事先看看情况再说,我已经让他们去通往干声城的三岔口驻扎。那里距咱们比较远,而且大战之时咱们把战线后撤三里。即便范佳昌要来参战,所处位置也是陌坤陆慕的右后侧。阿朱,马上派出斥候密切关注范佳昌大营的动向。如果他们没有按照指定地点驻扎,马上来报。” 段琅等人只是觉得范佳昌会在决战后期双方兵马损耗过大的情况下,来一场不分敌我的收尾之战。但是澹台明月却隐隐感觉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但她又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亿象城与陌坤陆慕有所勾结。如果冒然分兵防御范佳昌所部,这对原本就兵马不足的澹台明月来说,对决战的保证性更加没有把握。 众人经过商议,段琅当然不同意去袭击范佳昌所部。人家毕竟是打着抗敌的旗号而来,就算是有点小心思,那也是在决战之后才能确定。总不能就这么冒然出击,这会让天下人怎么看。 当夜,供香郡派出大量斥候,扩大警戒范围,并派出人马严密监视墨兰城与范佳昌所部的动向。 墨兰城内,陆慕与陌坤得知范佳昌到来,两人心中窃喜。为了不让段琅和澹台明月起疑心,两人决定推迟几日再进行决战。总不能范佳昌一到,他们就下战书挑战,那样的话有些太过明显。按照常规来说,对方来了援兵,他们更应该坚守城池才对。拖些日子开战,到可以让段琅觉得是粮草不足才仓促应战,而不是怀疑这三方兵马之间有什么联系。 夜色深深,澹台明月毫无睡意,干脆跟着段琅在内外大营巡视了一圈。两人骑马来到营寨之外并肩而立,段琅轻声问道。 “月儿,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不会是因为决战在即,担心应付不过来吧?” “琅,今天在议事上,有些想法我没说出来。我总觉得,这范佳昌此行不是对付陌坤陆慕,而是要在咱们背后动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整个作战计划都得重新改变。” 段琅一愣,“月儿,你是不是~想的过多了?你放心,有我在,不必担心什么。” “琅,你应该知道,我澹台明月并非是惧怕大战之人。当年的历都城大战,面对韩平子四十万兵马我都不惧,何况是现在。” “月儿,如果你真觉得范佳昌不怀好意,那我支持你。我段琅本身就是个山野小子,不惧怕背负什么骂名。”段琅拉住明月的手,坚定的说道。 澹台明月心中有些感动,只要段琅支持她,哪怕心中再累也值了。 “琅,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首先,亿象城此次出兵,孙刚等老将一个没来,京都方面楚提也没有跟随大军。我在范佳昌大营之中,看过他们行军图中的布防画线,根本就是出自外行的手笔。这么重要的战事,德光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怎能如此轻率? 其次,我试探过范佳昌,此人目光闪烁明显的带着心虚。你想想,如果说德光有必胜的把握,那这把握从何而来?他范佳昌心虚,又虚在何处?更何况,前几日墨兰城又是夜袭又是约战,只不过都是蜻蜓点水。把这些事情综合起来分析,仿佛有一道看不前的丝线把他们串联起来。” 段琅的目光望着夜空,神色之中变得异常凝重。在正常的情况下,段琅都把军事大权交给明月处理,但这不代表他有勇无谋。甚至说,段琅的猎人本性,更容易让他嗅出危机。澹台明月这么一分析,段琅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质。 “月儿,难道那德光,真的暗中与陌坤陆慕有所勾结?他这样做,不是等同把江山拱手送人吗?” “琅,仇恨都是两面性的。外寇是仇人,你我一样也是他们皇家仇敌。德光不想让外寇侵占国土,更不想让你夺取江山。他宁可向外寇俯首称臣,也不愿意对您而跪。” “他要是真这么想,那可是自寻死路。月儿,既然有所怀疑,咱们必须要做出防备。你来定吧,该怎么做不必考虑天下人的想法。咱们顾不了这么多,只能顾及兄弟们尽可能的活下来。” 澹台明月想了想,“真要是改变整体作战计划,恐怕战事要继续拉长了。另外,周武的两万人马,也要出动。不然,咱们人手严重紧缺。” “没问题,连夜让大飞去凤鸾郡,快马加鞭大半个月周武即可到达。” “那好,明日一早,咱们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做。” “明早?什么事?” “下战书!” 段琅一愣,“不是要等周武到来吗,为何又要下战书?” 澹台明月遥望着墨兰城方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即便咱们不下,他陌坤陆慕近几日也要派人送来战书。与其这样,莫不如咱们主动一点。当然,决战的日期延后,二十天的时间,对周武来说应该足够了。” 段琅这才明白澹台明月的意思,“我担心,那陆慕陌坤不会答应。” “如果不答应,那就让他们尽管来攻打供香郡。其实陌坤陆慕都明白,咱们无法拿下墨兰城,他们一样也攻不下供香郡。时间拖的越久对咱们越是有利,甚至还能让他们的整个计划暴露无疑。” 段琅点了点头,他非常赞同澹台明月的想法。两人在夜色之中,重新改变了原有的作战方案。 大飞带着澹台明月亲笔书信,连夜飞往了凤鸾山。澹台明月让周武不打旗号秘密前来,这支伏兵,是专门给范佳昌准备的。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二十一节 到访 凤鸾山内,都快憋疯了的周武,终于等到了率兵出征的指令。这些日子周武每日观看战报,特别是得知大哥周龙带着八千死士身受重伤,急的周武天天对着大山学熊叫。他手下的兵卫们,一个个都快变成了野兽,凤鸾山的狼虫虎豹,都快被这帮家伙猎杀的绝迹了。 周武集结好了兵马,看着来送行的周广记抱拳说道,“师父,我等即刻赶往墨兰城供香郡,不知恩师还有什么吩咐?” 周广记看着威武森严的两万大军,叮嘱道,“阿武,你手下虽然只有两万人马,这几年经历了大漠历练,又在凤鸾山中锤炼了这么久,你小子一定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别辜负了段琅的期望。段琅提前调用了你们这支兵马,足以说明墨兰城战事非常紧急。去吧,路途上不要耽搁。” “师父放心,我等每人都带足了十五日的干粮,战马在峡谷中养了一身的膘,也该在长途跋涉之中锻炼一下了。” “嗯,去吧,为师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周武对着恩师周广记抱拳躬身,之后目光看向了旁边的老猎户张宗成。周广记与张宗成身后,还有一位特殊的送行客人,山中的大熊。现在大熊已经与周武等人混的很熟,除了不能人语之外,很多兵卫都能与大熊进行简单的沟通。大熊的熊龄已老,无法单独去猎杀食物。每日里这些兵卫给大熊猎来野味,让大熊也很高兴。 “张伯,多谢您在凤鸾山中的照顾。等大战结束,周武就来接您和师父去城内享福。哦对了,还有大熊。”周武兴奋的说道。 张宗成摆了摆手,“去吧,告诉段琅那小子,凤鸾山一切都好,我和广记老哥俩还有大熊都好着呢,不用他惦记。” “那好,我们就告辞了。大熊,等再回凤鸾山之时,我给你带来好吃的。” 大熊低沉的叫了两声算是回应,在周广记老哥俩的注视之下,周武带着两万人马浩浩荡荡离开了凤鸾山。所有兵卫们的心情都很激动,历练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出去大战一番。在山中小道上众人还尚可控制内心的喜悦,一出了凤鸾山,周武当即下令快速飞奔。众兄弟密训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放纵撒欢的奔跑一回。周武干脆让所有人放开手脚,也不必顾及阵型,能跑多快跑多快。反正整个行军路线之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他们这支大军。 快速飞奔的周武大军,没有打任何旗号。甚至连他们身上的盔甲,还是大夏配发的制式战甲。就在周武大军快速援驰供香郡之际,墨兰城内,陌坤和陆慕也收到了段琅派人送来的战书。 帅府之内,陌坤与陆慕看罢段琅的战书,两个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段琅主动约战,这本是跟正常的事情,但是段琅约战的时间,让两人心中不禁起疑。 “陌先生,按说亿象城的援兵到来,段琅应该比咱们更迫切决战的时刻。他一下子推到了二十天之后,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陆慕疑惑的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两军对垒,不管是城下叫阵,还是约战双方,这都无可非议。只是段琅把时间推的这么久,难道他们还在运作什么?陆老弟,你我的情报之中,可有其它城池派兵前来的消息?”陌坤问道。 陆慕摇了摇头,“不管是下渡府还是城阳府,我们的暗底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向,目前没有新兵集结开拔的消息。更何况,就算那段琅能够再调集两三万新兵,其战斗力低下无比,根本无法左右大局。况且从上次约战的情况来看,那段琅也是急于结束这场大战。现在他们忽然推迟约战,我觉得其中必有文章。” 陌坤眉头紧锁,“陆老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事,恐怕还需范佳昌走一趟。那澹台明月诡计多端,自从烧了咱们粮仓之后他们就沉寂下来,本军师绝不相信段琅与澹台明月是在等着咱们弹尽粮绝。有些情况,只能从他们内部挖掘。” 陆慕点了点头,“陌先生说得对,记得上次约战之时,段琅大军后方有一些奇怪的车辆。按说正常的排兵布阵,只会把战车排在步战营之后,他们却把那些车辆排在整个大军身后,这样做有些不按常理。这些日子咱们在城内造车,他段琅绝不会只是日常作训。我马上派人去一趟范佳昌大营,既然他们是友军,就让范佳昌以友军的名义催促段琅进行决战。如果段琅不同意,必会说出原由。” 陌坤想了想,“还是让守山出面吧,派个陌生人过去,也显得咱们对这个范佳昌不重视。另外,也把咱们的详细作战计划告知范佳昌。不管什么时候开战,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好,那就再麻烦应令官跑一趟。不过范佳昌大营处,必然会有段琅派出的斥候,应令官千万要小心谨慎。”陆慕叮嘱道。 陌坤点了点头,“为了不让段琅起疑,咱们这边先答应下来。等范佳昌那边得到具体消息之后,你我再做打算。” 两人商议完毕,陆慕去给段琅的信使做了回复。而陌坤这边,则是派出应守山带了四名随从,着便装秘密前往了范佳昌大营驻地。 应守山非常谨慎,距离范佳昌大营不足两里之地,应守山等人在一处隐秘丛林停了下来。 应守山悄悄吩咐道,“大家小心,此处附近必有段琅派来的斥候。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带着本令官的战马后撤十里,在刚才经过的丘岭处等候。记住,把丘岭周边所有斥候都清除掉。估计一个半时辰之后,我会去与你们汇合。” “令官大人,您一个人前往,小的不放心,还是让我等跟随吧。”一名亲兵担心的说道。 “你们跟随,必会引起斥候的怀疑。我一个人前往,反而更安全些。不必多说,你们现在就撤离。”应守山强硬的说道。 “大人,要不然这样,我等在此隐迹,等您进入大营之后我们再走。不看到您安全的进入大营,也是我等失职,这个责任我们可承担不起。”一名亲兵躬身说道。 应守山想了想,“也好,你们几个小心隐藏,不要惊动了周边的斥候。” 应守山吩咐了一声,只身向范佳昌大营走去。跟来的亲兵,其中一人爬上了大树,在高处远远的观望应守山的安全。 应守山很快来到了大营外,把守的兵卫看到有人在营寨外出现,立即高声喊道。 “站住,干什么的?” “我是砍柴的,不知军爷要不要柴火?”应守山一边说着,脚步不停依然向前走去。 几名值守的兵卫立即围了过来,其中一名兵头气的骂道,“你他妈聋了,让你停下没听见是吧。” 应守山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忽然低声说道,“诸位,周边有斥候观察,速速带我进营,我是范佳昌大人的亲戚,有重要事情转达。” 应守山说着,手掌一番,亮出了一枚腰牌。此腰牌是范佳昌在亿象城所赠,当日在亿象城双方约定,可以凭此腰牌派人来见他。 兵卫们一看,应守山手里拿的是范府亲属才持有的腰牌,刚要骂出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其中一名兵卫脑子还算机灵,赶紧高声说道。 “有干柴是吧,走,去灶营跟灶头说说去。” 应守山被带入了大营,刚进入营门,一名兵卫快速的奔向了帅帐。不大一会儿,应守山也被带入帅帐之中。看到应守山的出现,范佳昌不禁有些吃惊。 范佳昌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应令官,我大营之外斥候密布,你怎么还敢来此。令官进来容易,出去的时候真要是被对方斥候袭击,这可就麻烦了。” 应守山淡定的笑了笑,“没什么,等会我自有出去的办法。只是你大营驻扎此地,是不是距离主战场远了一些?” 范佳昌郁闷的说道,“昨日那澹台明月来我营中,我也是怕她生疑,才按照他们的布防驻扎于此。说实话,那女子精明心细,她这样安排,恐怕也是暗中在提防着我。” 应守山一怔,“怎么,澹台明月来过你的大营?” “不是这里,是刚到达之时。”范佳昌郁闷的说道。 “范大人能说说当时的详细情况吗?”应守山心中一惊。 “好,应令官请坐,咱们慢慢谈。” 两人坐下之后,范佳昌开始叙述当日澹台明月到访的场景。只不过,为了给自己添点颜面,范佳昌没有说出当时的实际情况。这一下,反倒是错过了一次帮他分析的机会。 应守山没有听出什么不妥,想必是那澹台明月信不过亿象城,所以才把他们的兵马支这么远。打消了心中疑惑,应守山说道。 “范大人,本令官受陌军师及陆都督委托,专门来传达两位大人的作战计划。” 应守山说着,把决战当日的具体作战方案详细的叙说了一遍。并且,应守山在行军图上,专门给范佳昌指出当日的调防及击杀路线。 范佳昌默默点了点头,“好,我都记住了,但不知陌军师与陆都督,准备何时开战?” “这正是我今日来此的重要目的,那段琅给我们下了战书,但约定的时间是二十天之后。范大人,那澹台明月诡计多端,陌军师与陆都督担心段琅还有其他手段。所以,想请范大人以友军的身份,督促段琅尽快进行决战。另外,你们既然是友军,想必他们的作战计划也不会对范大人您隐瞒。所以,我们要知道段琅所部的骑兵、战车、以及步战兵之间的分配比例。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大战之时,还有没有保留什么暗手。”应守山说道。 范佳昌想了想,“当日澹台明月来我大营之时,倒是说了他们的计划。” 范佳昌说着,把当日澹台明月所透露的消息转达了一遍。应守山听完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只是作战的排兵布阵,没有多大的用处。为了安全起见,范大人最好亲自去一趟供香郡。” 范佳昌一愣,颇为为难的挠了挠头。应守山看出范佳昌的心思,微笑着说道。 “范大人不必紧张,供香郡对您来说不是什么险地。在您没有完全暴露真实意图之前,他们绝不敢把范大人怎么样。而且得到段琅所部的真实情况,这对大战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范大人务必要去一趟。” 范佳昌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本大人就亲自走一趟。不过,澹台明月昨日刚与本官见了面,马上去催促他们,也显得有些太过急躁。这样吧,三日后我就去供香郡,催问他们何时决战。” 应守山想了想,“这样也好,毕竟亿象城兵马刚到,催促的太紧,也会令人生疑。” 两人又交换了一下当日决战的对战方案,应守山不放心范佳昌,再次叮嘱他去段琅大营之后,需要做的几个重要之事。 一个多时辰之后,亿象城大营之内冲出一标骑兵。这支骑兵看似是正常的巡守,但应守山却身穿兵卫的战甲夹杂在骑兵之中。他用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躲过了阿朱斥候的盯防。 供香郡内,段琅与澹台明月没想到陌路陆慕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们约战的日期。既然这样,段琅与澹台明月开始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应守山只身前往亿象城大营之事,瞒过了阿朱斥候的耳目。当日的‘樵夫’虽然令人生疑,但斥候主要责任是盯着范佳昌大营的调防情况,并没有把这名‘樵夫’列为怀疑重点。 两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段琅与澹台明月在帅帐之中,正观看着周广记传来的消息,就看到一名兵卫来报。 “启禀段帅,供香郡外来了一人,他说是亿象城孙刚的亲兵,有重要事情要见段帅与军师大人。” 段琅一愣,“孙刚的亲兵?” 澹台明月却是眼神一亮,“孙刚此次没有带兵出征,却派亲兵来到咱们这里。看来,要有喜事来报。” 段琅点了点头,“把人带过来吧。” 不大一会儿,陈七被带到了帅帐之中。陈七快马加鞭奔驰了一路,身上的衣服脏的都看不出颜色。看到段琅与澹台明月等人,陈七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小的陈七,拜见段大将军,拜见明月军师。” 段琅今天只是很随意的穿了一身内甲,看着陈七问道,“怎么,你见过我?” 按说一般陌生人第一次见面,都会以‘大人’相称,绝不会直呼‘段大将军’。万一弄错了不是段琅本人,这可是极大的失礼。澹台明月还好说,毕竟账内只有她一名女性,况且明月还穿着将军战甲,很容易辨认。 “将军大人,小的一直跟随我家孙将军。您可能不认得我,但小的对将军大人记忆犹新。当年在禺山关之时,小的还是孙将军麾下一名传令兵。当日段将军与五百黑甲卫冒死拒守城门洞,那种气魄令人敬佩。” 段琅一愣,“原来还是个故人,那你怎么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陈七摸出了孙刚的信印,“我家将军让小的持此物,拜见段将军。” 段琅接过来看了看,“兄弟,起来说话吧,不知你家将军让你来见我,有什么事情?” 陈七谨慎的四下看了看,澹台明月笑道,“怎么,连本军师也要回避吗?” 陈七赶紧抱拳拱手,“小的不敢,久仰明月军师大名,小的敬仰万分。只是~!” “有什么事就说吧,这里不会走漏出去。”澹台明月轻声说道。 “诺!”陈七按军中规矩回答了一声,这才把孙刚交付之事说了一遍。 段琅与澹台明月听着,脸色也渐渐起了变化。他们万没想到,德光居然真的与陌坤陆慕暗中勾结起来。 “陈七,孙将军~可有实据?”段琅问道。 “我家将军担心段将军没有防备,中了范佳昌的圈套。小的来此,一是禀报此事,二是我家将军开始密查当日宴请人员的身份。我家将军大人说,他会把城内的奸细挖出来,转送给段大将军。” “好!我段琅代历都城十几万将士,谢过孙将军了。兄弟,一路辛苦,你暂时歇息一下。来人,带这位兄弟下去,好生招呼着。”段琅吩咐一声,让人先带陈七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陈七带来的消息,对于段琅和明月来说非常震撼。澹台明月怒声说道,“德光能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他已经不配再做大夏之皇。琅,我觉得应该让师父韩风走一趟,带几个人协助孙刚秘密查办此事。一旦有了确凿的证据,即刻向天下公布。” “哼,这德光兄弟还真是狠毒,为了灭我段琅,居然与虎狼勾结。他们就不想想,灭了我段琅,还有谁能抵抗的住陌坤和陆慕。大夏的先皇们,恐怕在灵柩里都能气的爬出来。月儿,你说的对,马上让七叔去亿象城,必须要挖出实据。范佳昌这边,老子就先灭了他这几万人马。他们不仁,也别怪我段琅不义。” 两人正说着,一名兵卫跑了进来,“启禀大元帅,亿象城大营范佳昌大人来访。他的行队,已经到了供香郡外。” 段琅微微一愣,目中顿时爆出了杀气。段琅心说来的好啊,老子现在就灭了你范佳昌,亿象城大营群龙无首,我看你陌坤陆慕还有什么损招数可出。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二十二节 最后时刻 供香郡大营之中,段琅没想到刚收到孙刚这边的密报,范佳昌就主动送上门了。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来了,那就别想再活着离开。 “来人,把周虎喊来。”段琅吩咐了一声。 “等等!”澹台明月赶喊住兵卫,“琅,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宰了范佳昌这混蛋。”段琅冰冷的说道。 “不能这样,琅,你要冷静下来,现在你已经不是当初带着三万兵马穿越大漠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关乎着整个历都城大军的命运。杀一个范佳昌非常容易,但大敌当前,你杀了亿象城主帅,拿什么向天下人交待?到时候天下百姓会说咱们历都城抗击外寇,根本就是为了一己之私。琅,小不忍则乱大谋,区区七万乌合之众,灭了他们根本就不再话下。”澹台明月劝道。 段琅坚持的说道,“月儿,现在杀了范佳昌,他的大军就群龙无首,只需三万骑兵两个冲刺就能结束战斗。如果只顾着为了天下民意,到时候咱们的兄弟要多付出多少生命代价。月儿,只要心中有道义,我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就算背负了骂名,也不能让兄弟们白白的流血献出生命。” 澹台明月微皱着眉头,轻声劝道,“琅,咱们现在只是听陈七一面之词,有些事情必须要冷静的处理。另外来说,即便德光真的与陌坤陆慕暗中勾结,咱们也可以借力打力,利用这件事发挥出最大的成效。灭掉范佳昌所部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完全击溃陌坤陆慕联军却不容易。就算没有接到孙刚的密报咱们被蒙在鼓里,不是依然调派周武兵马前来防备吗。既然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何不借此机会设下圈套,把陆慕陌坤也圈进来。” 段琅目光直视着澹台明月,“月儿,我觉得做人做事,凭的是良心。如果你是为了顾及天下人的看法,我认为大可不必。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范佳昌毕竟有着七万兵力,真要是在决战之时倒戈一击,咱们的代价肯定会非常惨重。就算有周武这支伏兵,那为何不先灭了他们,让周武直接加入咱们的决战。” “琅,兵法者,诡道也。咱们现在灭了范佳昌所部,势必会引起天下人的愕然与怀疑。最重要的是,陌坤陆慕失去了这枚棋子,他们或许会提前发动攻势。七万大军即便再弱,灭掉他们恐怕也要损伤一万兵力。莫不如留着这枚棋子迷惑对方,等周武大军到来之后,发挥出它的最大作用。”澹台明月苦口婆心的劝道。 “月儿,你真的不是为了天下的众口而为他说情?”段琅追问道。 “琅,相信我,在月儿眼里,天下的民意没有咱们兄弟的性命重要。更何况,在这场大决战中你我都要身先士卒,月儿更不会拿夫君的性命开玩笑。”澹台明月坚定的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微微叹息一声,“好吧,那就再多留他几日。月儿,你也别怪我生气,那德光如此行为,已经越过了所有人的底线。咱们俩虽然有分歧,但相信我的月儿不会轻视兄弟们的性命。不过,你也别有什么负担,一切后果我来抗。”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她没有责怪段琅的急迫,这种事情确实令人震怒,即便她自己也有杀人的冲动。 “夫君,你这脸色可不能去见范佳昌,很容易出现纰漏。要不然这样,就说你出营巡守去了,我来接待。” “好吧,省的我见了这家伙,一时忍不住真可能斩杀了他。”段琅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琅,你去安排一下师父韩风。另外,这件事暂时不要宣扬出去。特别是张如明,周武到来之前绝不能让他知道此事。他那张破嘴,一旦知道德光背叛了大夏,恐怕连灶房的伙夫都会知道。” 段琅苦笑一下,他明白澹台明月担心的对。现在谁也不敢保证营中还有没有卧底,真要是被张如明得知此事,那等于是全营人马都通知了一遍。万一消息泄露出去,对接下来的布局非常不利。两人商量完毕,澹台明月带着几名亲兵向前营走去。临走之前,她专门让人请来闫发成与她一道接待范佳昌。 营寨之外,范佳昌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久久没有人出来迎接,范佳昌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夏正统的兵马大元帅,这么久不出来迎接,也有些轻视之意。就在范佳昌犹豫不决之时,营寨大门左右一开,澹台明月带着老将军闫发成走了出来。 “不知范大人突然到访,有失远迎,还望范大人海涵。”澹台明月面带微笑,轻轻的俯首表示歉意。 范佳昌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在下也是心血来潮,特意来拜访一下。另外,也想见识见识咱们历都城威武之师。” 范佳昌说完,对着闫发成抱拳寒暄了一句。别看范佳昌现在跟着德光成了君前红人,但是面对闫发成这样的昱宁帝时期的大营主帅,他可不敢造次。当年闫发成身为京都大营主帅之时,连宏亲王见了之后都很尊重,更别说他范佳昌了。 “范大人,请吧,咱们营内说话。”澹台明月把范佳昌迎进了营内。 澹台明月没有带着范佳昌去供香郡内,而是在前营中军大帐之内接待了他。 “不知范大人突然到访,可有要事?”澹台明月问道。 范佳昌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明月军师,我大军已经到达了三日之久,不知何时与陌坤陆慕决战?是兵临城下直接攻城,还是双方人马展开决战?我们所带的粮草不多,所以特来与段将军相商。对了,不知段将军可在?” 范佳昌一直没见到段琅,心中也有些不悦。别看澹台明月威望甚高,但范佳昌身为一军主帅,至少也得段琅出面接待一下才是对等。况且现在双方算是友军,哪怕你段琅再看不起亿象城的兵马,表面文章总得做一下吧。 没等澹台明月开口,闫发成朗声说道,“我家段帅出营巡查去了,大战在即,段帅要摸清每一寸土地的情况。范大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军师大人完全可以做主。” 范佳昌一愣,尴尬的笑道,“没事没事,在下也是久仰段将军的大名,想借此机会拜访一下。既然段将军不在大营之中,与明月军师相商也是一样。” 澹台明月笑了笑,“范大人,我家夫君已经给陌坤陆慕下了战书,彼此商定二十日之后,在墨兰城与供香郡中间地带展开决战。此事,原本想过几天告知范大人,没想到您居然亲自来了。” “明月军师,既然我大军已经到来,决战日期应该越早越好,为何拖延这么久?”范佳昌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澹台明月故意犹豫了一下。 范佳昌一看,赶紧说道,“明月军师,咱们之间是友军,有什么作战计划您应该如实相告才对。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万一出现偏差,导致严重的后果。当然,如果有什么不便之处,就当在下没问。” 澹台明月淡淡的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拖延这些日子,主要是想等周龙将军与那些伤兵恢复一下。要知道这场大战决定着双方的命运,我历都城兵马必须全力以赴。周龙将军是我历都城将军中战力第一的大将,当日他率领八千死士阻挡住陌坤的十几万援军。有周将军在,我历都城大军的士气可以提高一筹。所以,本军师决定拖延二十日,等周龙与伤兵全部归队再展开决战。” 范佳昌一听,原来只是等待周龙和他的伤兵。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周龙的战绩确实名震天下。那些伤兵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战斗力不可小试。如此说来,这段琅与澹台明月对这场决战,心中也是没有底气。如若不然,不会连几千伤兵都看的这么重。 “既然这样,那在下也可以等上些日子。但不知明月军师,可拟定好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另外,你我既然是友军,还望彼此都坦诚相待。为了能够密切协防,我们是不是应该交换一下彼此的兵种配制及战略物资。在下这次带来的箭矢比较多,如果贵军缺少箭矢的话,咱们可以交换一下。”范佳昌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说道。 澹台明月心中冷笑,表面上也装着欣喜的说道,“那可太好了,我们正愁着箭矢不足呢。范大人说的对,既然是友军,就要彼此坦诚。不管是亿象城还是历都城兵马,都是大夏同胞,血浓于水。既然范大人要看我军兵种配制及物资状况,这个肯定没问题。来人,去上官大人那里,找阿朱统领把各营备份副本拿过来。另外,把作战计划也拿来一份。” 范佳昌内心欣喜若狂,赶紧拿出他们军中各营备份副本,“明月军师,这是我亿象城大军的配制。明月军师可以根据我军兵种的比例,分配作战计划。” 澹台明月接过来,略微看了一眼放在了旁边。闫发成疑惑的看了澹台明月一眼,他知道各营备份都在段琅的帅帐之中,怎么可能会在阿朱手里。阿朱是整个大军的耳目统领,她手里的备份肯定是假的,看样子澹台明月根本不信任此人。 范佳昌又聊了几句,有些事情他也不便问的太细,怕引起澹台明月的怀疑。几个人正说着,兵卫们拿来了各营备份副本及作战计划。 范佳昌接过来并没有看,赶紧装入怀中,“军师大人,在下久仰历都城大军的威名,不知可否让在下瞻仰一番?” 澹台明月刚要说话,就听着帐外传来一道声音,“好啊,既然小范想看看我军的阵容,本天师亲自陪着你。” 一听这声音,范佳昌脑子顿时大了一圈。不用问,他也知道是那死胖子又来了。张如明迈着八字步,晃荡着走了进来。澹台明月刚才让亲兵去找阿朱,就暗示亲兵让张如明过来。范佳昌怀有目的,澹台明月当然不能让他参观大营。但是澹台明月不便拒绝,这件事只能让张如明出面。 果不其然,一看到张如明要陪同他参观大营,范佳昌顿时没了这个心思。如果两人单独在一起,范佳昌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这死光头活活掐死。还他妈一口一个‘小范’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街头卖菜的呢。 “这个~我忽然想起了,军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就不打扰军师大人了。来日方长,过几日我再来拜访段琅将军。” 范佳昌已经拿到了各营装备副本,又弄清了拖延时间的真实意图,他也不想再待下去。死胖子那张破嘴真要是一不小心吐出个象牙来,他怕自己能把肺气炸了。 澹台明月也没有挽留,让闫发成把范佳昌送出大营。张如明挠了挠头,奇怪的问道。 “这小子来干什么?” “摸摸咱们的情况,反正是不怀好意。”澹台明月轻描淡写的说道。 “奶奶滴,多亏他跑得快,这小子敢跟着观察大营,老子非找个机会让兵卫群殴他一顿不可。” 澹台明月笑了笑,她相信这种事张如明确实能干的出来。反正又不是照死的打,揍一顿也是白揍。 澹台明月返回了郡内,关于德光背叛大夏的消息她专门下了封口令。韩风早已在段琅的房内等待,得知这一消息韩风也是非常震怒。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出卖同胞与外敌勾结,这种行为已经超出所有人的底线。真要是有真凭实据,赵家皇室的根基将会彻底的被斩断。 韩风带着十几名影者,与陈七一道返回了亿象城。澹台明月知道孙刚只能在暗中调查,这种事最好由韩风出面。到时候直接把人证带出城,可以把他们接触的实际情况全盘托出。至于范佳昌这边,澹台明月也开始制定秘密计划。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距离决战约定的日子还有三日,大飞传来消息,周武大军马上就要进入供香郡的地界。 澹台明月得知周武到来,高兴的说道,“琅,让大飞通知周武,向东南干声城方向移动,距离亿象城大营十五里外有处密林,在那里隐秘驻扎。另外,让斥候营把东西送过去。” 段琅摇头说道,“不,我亲自送过去。从现在开始,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会一直跟随周武兵马。月儿,一切按计划进行,咱们决战之日再会。” 澹台明月想了想,点头说道,“可以,但你必须保证把十八亲卫都带在身边。你那边千万要小心,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决战前一日我会向大家宣布详细计划,到时候让周虎配合你们。” “嗯,决战当日,大飞的三声长鸣,就说明我那边已经成功了。” 澹台明月不放心的拥抱了一下段琅,大战在即,这次的计划为了防止泄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有了上一次泄密的经验教训,澹台明月在决战之前不敢有任何闪失。 段琅带着三辆大车,匆匆的离开了大营。这次的离开,他没有通知任何将领,但众将士心中虽然疑惑,却是谁也没有追问。甚至连张如明,这次也出奇的冷静。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明日巳时就是决战的时间。不管是墨兰城还是亿象城大营,都开始紧张的准备起来。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大战局,不管是哪一方,都失败不起。 当日傍晚申时,澹台明月召集众将议事。帅帐之内,云集了所有将领。不大一会儿,澹台明月与阿朱走了进来。正在吹嘘的张如明,很乖巧的把主坐让给了澹台明月。 “明月,段琅那小子呢,明天可就大战了,这家伙跑哪去了?”张如明问道。 这个话题,也是众将关心的重点。毕竟身为主帅的段琅,已经失踪两天了。 澹台明月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诸位,其实真正的大战,从两日前已经开始了。为了防止泄密,所以到现在才通知大家。不过具体的计划,要等到今夜子时才能宣布。并未明月不信任诸位,只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毕竟这场大战,关乎咱们大军的生死存亡。” 众将官互相看了看,张如明略有所思,开口说道,“我同意,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但各自的营中有没有卧底,谁也不敢保证。既然明月军师这么说,必有她的用意。” “不错,我等谨遵军师大人吩咐。”周龙也跟着说道。 澹台明月看着众将点了点头,“那好,现在本军师就下达第一道军令。周虎听令!” “莫将在!”周虎兴奋的站了起来。 澹台明月抽出一道令箭,“本军师命你率领本部一万骑兵,跟随阿朱即刻出营。具体什么安排,听从阿朱的吩咐。” 周虎一愣,看了看四妹阿朱,点头说道,“末将听令!” 张如明一听第一道军令是自己的夫人指挥周虎,不禁得意的看了看众人。所有将领都在等待着澹台明月第二道命令,却发现她居然端起了茶盏,悠闲的在那里品起茶来。 周虎带着一万骑兵冲出了大营,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墨兰城与亿象城大营中间的位置。阿朱此行目的,就是要与二哥周虎,彻底切断墨兰城与亿象城大营之间的所有联系。 此时,距离亿象城大营十五里外的密林之中,段琅目光深邃的盯着天上的朗月。密林中所有人都换上了南平大营的制式战甲,乍一看还以为是南平大军在此埋伏。 “时辰到,周武,集结人马,出征!” 段琅一声令下,正在原地休息的兵卫们,快速的集结起来。黑暗之中,听不到喧哗之声,马蹄上也裹了棉布,尽量减少响声。 月夜之下,两万骑兵开始向亿象城大营开进。段琅压着速度,并没有全力冲刺。今晚他们的任务,就是击杀范佳昌灭掉亿象城大军。明日决战之时,这支亿象城大军将不再是原来的兵马。不管陌坤陆慕做出什么样的安排,等待他们的都将是一场噩耗。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二十三节 暗夜夺营 这一晚,很多人都要彻夜难眠。特别是墨兰城之间的各方势力,都在酝酿着明日的决战。 墨兰城内,整天耗在一起商议军情的陌坤与陆慕,当晚却令人意外的各回营中。南平大营之内,陆慕召集了霍亥满战等心腹大将,在他的帅帐之中安排着明日之战。 陆慕看了看几员西越战将,“你们听着,明日之战由陌坤主导,此战关乎着天下大局,但并非就是最后的终结之战。我已经向国主发出了飞羽上奏,此战一旦战败,本都督将率领残部奔向乌水江畔与郑璧将军汇合,从那里渡江直接奔向历都城。由于地里位置和条件的约束,咱们只能退守到澜都城,彻底占据澜都城以西广大国土。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本都督还是希望诸位尽己所能,赢下这场重要之战。” 霍亥与满战等人心中一震,孙来成吃惊的问道,“都督大人,何出此言?难道,您不认为能赢下明日的决战?” 陆慕轻声说道,“赢,是第一位。但是,本都督也要做好失败的打算。这并非是本都督怕死,而是要为我西越留下此次出征的战果。总不能把几十万兵将都仍在大夏,而我们一点收获都没有。” 霍亥说道,“都督,虽然此言不吉,但末将还要问一句。真要是明日战败,我等如何撤离战场?毕竟指挥大权在陌坤手里,而且混战之中很难组织兵马集结。” 陆慕轻摇羽扇,说道,“这正是本都督今晚要安排的重点。你们记住,一旦战事彻底无法扭转局面,不必理会陌坤之令,立即率领本部人马撤离。到时候你们一切以霍亥战旗为主,他的战旗指到哪里,所有人马立即跟上。霍亥的战旗,就是本都督的军令,战旗所立之处,就是诸位兵马集结的方向。” “都督大人,那我们怎么与您汇合?”满战问道。 陆慕言道,“等你们大军出城之后,本都督会带着五千亲兵营在城外向北五里处的崖谷等候你们。虽说墨兰城向北都是山谷绝地沼泽纵横,但斥候已经探明了一条小道,可以与乌水江畔的郑璧汇合。当然,如果此战大胜,也要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本都督,我好返回城内为众将士摆酒庆功。” 孙来成看了看众人,轻声问道,“都督大人,一旦咱们真要是全歼段琅所部,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慕脸上显出一丝冷笑,“我已经与陌坤商量好了,全歼段琅之后,如果还有能力,他会下令直接击杀范佳昌所部。到时候,咱们联军挥师东进,直取亿象城和京都。西越和南平这么多儿郎血洒大夏,这大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众将这才明白,今日刚刚宣布的与亿象城暗中联盟,只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那范佳昌所部,不管输赢都是一枚死棋。他唯一的作用,就是撬开段琅大军的防御。 南平大营之中,陌坤却没有向陆慕一样召集众将,只是把应守山与赵平度喊到自己的账内。陌坤的神色显得比往日凝重,看着两人分别说道。 “平度,你在南平众将之中也算是战功赫赫,而且执掌付帅之位已久。此战过后,一旦歼灭段琅所部,本军师定会向国主陛下上奏,恳请陛下册封你为兵马大元帅之职。” 赵平度身子微微一颤,抱拳说道,“多谢军师大人栽培,我赵平度别无所求,但愿此生能够追随军师大人鞍前马后。” 陌坤呵呵一笑,“平度啊,军中主帅的位置空置已久。杨发奎大帅损落之后,此职位一直由本军师兼任。这并不是说国主不相信你,国内的事情很复杂,世家们一直要选派自己的嫡系过来,都被本军师拒绝。如果此战胜出,以你的资历及战功,国内的那些声音可以闭嘴了。” 赵平度苦笑一下,他知道自己在朝中无人,如果不是凭着这么多年积累的战功,早就被人排挤在外了。赵平度再次感恩,但心情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 陌坤目光看向了应守山,犹豫了一下说道,“守山啊,明日之战,你不必参加。” 应守山一愣,吃惊的问道,“恩师,这是为何?如此重要的战事,学生哪怕观摩一下也好。” 陌坤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深邃的看着两人,“说实话,对于此战,本军师并没有绝对的把握。甚至说,这两日心中惶惶不安,总有一些不好的想法。我已经老了,哪怕战死沙场又能如何。可是你守山还年轻,你是我南平的未来。我已经留了一封书信给国主陛下,此战一旦战败,你即刻出城向驿燕城方向奔进。从那里绕道蓝湖城,走益明城南下回国。” 应守山与赵平度愕然的看着陌坤,应守山急忙问道,“恩师,您这是?” 陌坤不等应守山说完,一抬手阻止道,“不要问为什么,明日我给你留守五千人马,足够你逃命的了。” “恩师不把话说明白,学生宁可战事沙场,也不做逃亡之奴。”应守山脸色涨红的说道。 陌坤非常平静的看着应守山,淡定的说道,“守山啊,你我既然有师生之谊,为师就再教你一招。记住,哪怕在绝对必胜的把握之下,也要为自己留出后路,这是智者必须要做到的备用手段。明日之战由老夫主导,一旦战败,老夫只能以死谢罪。我南平国内世家众多,但这些世家子弟已经被荣华富贵所侵蚀。将来能担当重任的,本军师向国主陛下推荐了你,希望你莫要辜负了为师的重托。” 赵平度悲愤的说道,“军师大人放心,万一战败,末将誓死也要拼着护送军师大人安然撤离。” 陌坤淡淡的一笑,“我说的只是最坏的结局,你们放心,此战本军师还是有七成把握。守山,不必再多说了,这是军令,必须执行。” 应守山与赵平度对视了一眼,两人默默的点了点头,但内心里却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就在陆慕陌坤安排后事之际,墨兰城通往亿象城大营的途中,杀出一标人马拦在了路中。阿朱和周虎一到,立即派人展开搜索,击杀一切可疑之人。反正现在平民百姓早已远远的逃离墨兰城地界,不管是谁的斥候,只要是发现立即格杀。不但如此,阿朱还派出影者与斥候,直接向亿象城大营方向搜寻,防止漏掉隐藏之人。 亿象城大营之内,范佳昌也有些紧张和不安。别看他没带过兵,但范佳昌是侍卫出身,可不像文臣那样胆小。大帐之内,范佳昌独自一人闭目沉思,仔细琢磨着明日可能出现的一切后果。来之前德光也向他暗中交代,此次出兵一切按照实际情况而定。一旦发现陌坤陆慕联军与段琅大军拼杀始尽,可出兵横扫,全部予以歼灭。 范佳昌当然幻想着那种结局,只是他更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痛打落水狗,也要防止被狗反咬一口。范佳昌觉得,还是先灭段琅所部为重。至于是不是反手再击杀陌坤陆慕,那也要看看战事之后他们还剩下多少兵马。 范佳昌正幻想着明日的战局,就看到一名值将军统急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大人,营外来了一标人马。说是~。” 没等这将军说完,范佳昌扑棱一下坐直了身子,“什么人马?哪一方的?为何没有听到示警?” “大人,他们并未攻营,而是~要求见大人您的。对方说是奉陌坤军师之令,前来求见大人。” 范佳昌心中一怔,今日傍晚之时,他已经向营内标统以上人员传达了德光陛下的旨意,告知众人暂时与陌坤陆慕联手。但对方夜晚派兵前来,这让范佳昌有些意外。 “他们来了多少兵马?”范佳昌疑惑的问道。 “目测~只有几百人。” 范佳昌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几百人即便安插到他的营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无非是可以在明日混战之中与陌坤联军保持沟通,防止被友军误伤。 “把他们带过来吧,正好本大人要亲自问问,明日的战斗计划是否有所改变。对了,你亲自带着侍卫营,守护在帅帐两侧。” “诺!” 范佳昌安排完毕,这名值守将军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亿象城大营之外,段琅压低了头盔,身后的十八亲卫也把长刀包裹,外观上看不出是刀是矛。而段琅只带着五百人来到营外,他们身后不远处,周武等人全部潜伏在黑暗之中。 营寨之内拒马排列,弓箭手紧张的对准了段琅等人。不大一会儿,刚才的那名值守将军走了过来。 “来人,打开营门,让他们进来。” 营门两侧紧张的兵卫一听将军这么说,顿时松懈了下来。营寨大门打开,拒马撤下,段琅悄悄的向身后暗示了一下,低着头打马向前走去。 “你们的人先在此等候,你跟着本将军,我们范大人要见你。”值守将军对着段琅说道。 段琅抱了抱拳,昏暗的火把晃动,加上段琅脸上刻意抹了一道灰尘,不仔细还真看不出他就是历都城兵马大帅段琅。 段琅向前一走,谷凡向天等人立即跟随上去。那名将军眉头一皱,“他们就不必跟来了,我们范大人只问问领头的就行。” 段琅呵呵一笑,“将军大人,他们是各营抽调的标统,还是让他们跟着吧。万一范大人问起什么,或许他们能够回答。” 值守将军一听,倒也没在意这区区十几个人。段琅带着十八亲卫走向了帅帐,谷凡临走之时,悄悄给一名标统暗示了一眼。那意思他们一动手,这边立即击杀左右兵卫打开营门。 帅帐距离营门不远,段琅很快就来到了帅帐门口。趁着值守将军进去禀报之时,段琅观察了一下左右站立的兵卫。 “传范大人令,让你们进来搭话。”值守将军站在帐门喊了一声。 段琅在前,谷凡等人跟随其后,众人走了进去。帅帐面积不小,平时将军议事都在这里。范佳昌端坐在桌案之后,傲慢的问道。 “你们是谁派来的,有没有手令。” 段琅冷笑一声,心说这时候才想起查看手令,一切都晚了。 “回大人,有我家军师大人手令,在我的刀鞘之内。” 段琅说着,抽出战刀,段琅把刀鞘一递,那意思让范佳昌自己看。范佳昌还真以为刀鞘之内有什么手令,伸手刚要接过刀鞘,就听着段琅一声冷笑。 “我家明月军师说了,让我来取尔的狗命。” 唰~段琅手中战刀挽可一个刀花,咔嚓一声,范佳昌的一只手臂被齐刷刷斩断。刀锋太厉,范佳昌还没感觉到疼,段琅就再次一刀斩向了范佳昌的脖子。这一下,范佳昌才明白过来。 范佳昌毕竟是宏亲王的侍卫长,身手非常了得。即便一只手臂被斩断,反应依然非常迅速。范佳昌猛然向后一个滚翻,躲过了段琅的战刀。 “啊~!他们是刺客。来人~快来人。”范佳昌疼的大喊了一声。 就在段琅动手的同时,向天伸手一撸,露出了手中长刀真面目。就在那名值守将军还在发愣之际,向天手起刀落,一刀斩下了这名将军的头颅。这些将军都是范佳昌提拔的亲信,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唰唰唰~,刘喜靳如实等人,纷纷持刀劈向了范佳昌。谷凡向天,则是冲出了帅帐,对着两侧迷茫的兵卫就是一通乱砍。 帅帐之内,范佳昌单手持刀,奋力的躲避众人的追杀。怎奈帅帐看似面积不小,一打起来范佳昌可就感觉地方不够用了。而且帅帐三层牛皮编制,他挥出一刀砍了个口子,但是根本就没机会钻出去。看到对方的长刀,及灯烛下冷静的段琅,范佳昌这才认出来杀他的是谁。毕竟他曾经跟随宏亲王见过段琅多次,如果不是刚才自己太过傲慢和大意,也不至于没发现进入帅帐的是段琅。 “段琅杀进来了,快~快来保护本大人。”范佳昌嚎叫着喊道。 刘喜靳如实等人一动手,段琅就退了下来。人多了相互之间也有所制约,莫不如让给配合默契的刘喜等人追杀范佳昌。 段琅看了一眼面色狰狞的范佳昌,他知道这家伙绝对躲不过刘喜等人的击杀。段琅翻身冲出帅帐,谷凡向天正挥舞着长刀,阻击纷纷要闯进帅帐的亲兵。段琅对着夜空吹响了一声嘹亮的口哨,挥刀与谷凡向天并肩战斗。 营寨门口处,亿象城的兵卫们听到帅帐方向传来击杀,一个个回头仰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间,就看到那些默不作声的‘南平兵卫’,抽出兵刃对着他们就冲杀了过来。其中十几人,迅速的重新打开了营寨大门,把拒马拉向了两侧。 夜色之中,一两万人的喊杀之声,顿时惊醒了整个大营。周武手持长枪,带着他身后密训多时的兄弟们,疯狂的冲向了亿象城大营。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二十四节 如实相告 亿象城兵马,原本战斗力就不怎么强,而周武的兵马密训了这么久,早就憋足了一股子狠劲。硕大的营寨之内,那些被范佳昌火速提拔起来的将军,在没接到主帅号令的情况下,一个个跟无头苍蝇似的,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反击。 “放下兵器,降者不杀!”周武手下众兵卫运足了底气高声喊道。 亿象城大营之内惨叫声一片,听到喊话,顿时有不少兵卫纷纷扔下兵器跪倒在地。周武的兵马很快就冲过了帅帐,喊叫着继续向后营杀去。段琅看到大军已经冲入营内,他知道基本上大势已定。段琅返身走进了帅帐,谷凡与向天,则是手持长刀把守在帅帐两侧。 帅帐之内早已结束了战斗,范佳昌腿上中了两刀,面色苍白捂着断臂躺在地上不住的喘息。刘喜的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众人没有当场斩杀了他,留他一条命段琅还有话要问。 段琅解下身上的南平盔甲,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帅案桌后,“范佳昌,你可知罪。” 段琅的声音不大,甚至眼神都没看范佳昌一眼。因为桌案之上,段琅居然看到了陌坤陆慕联军的作战计划。 范佳昌咬着牙,双目通红的看着段琅怒声说道,“段琅小儿,大敌当前之际,你居然袭击大夏朝堂兵马,本官问你,你居心何在!” 段琅怒哼一声,一抬手举起了桌案上的作战计划,“怎么,到现在还想狡辩?” 范佳昌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慌张,嘴上却是强硬的说道,“我朝堂的卧底私自搞到了陌坤陆慕的作战计划,难道这也是罪过?本官倒要看看,你将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段琅冷笑的看着范佳昌,带着嘲讽之意说道,“范佳昌,少在老子面前一口一个本官的,在我段琅眼里,你不过是宏亲王府邸的一个奴才而已。我段琅不是大理寺卿,杀了你不需要什么证据。你跟德光在亿象城暗中与外寇密使谈判,不要以为没人知道。这场大战关乎整个大夏的生死存亡,你们居然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简直不配为大夏之人。” 范佳昌脸色苍白,浑身疼痛的直抽搐。看着段琅,范佳昌面色狰狞的喊道,“段琅小儿,有本事就公开与我大军一战。你不要得意,我七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你能夺了我的营寨,你也休想成为大夏之皇,因为你不配。” 段琅指了指外面,“你好好的听一听,这可都是我历都城将士的声音。至于你的七万兵马,说实话,在本帅眼里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更可笑的是,我段琅本身也没想当大夏之皇。不要以为人人都想称皇拜相,我段琅还真没把这个皇位放在眼里。范佳昌,本帅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你只是德光手中的一枚棋子,说出实情我就放你一马。但如果你是主谋之一,为了天下百姓我必杀你。” 范佳昌忽然咯咯凄惨的笑了几声,“段琅小儿,我范佳昌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你暂时赢了,咱们黄泉路上依然还有一场厮杀。老子等着你,希望别让我等的太久。” 段琅竖起了大拇指,“好,敢这么说,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只不过,你不配为我的对手。” “段琅,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场战局,你赢不了。就算你拼着全部力量赢下这场战事,我主陛下与京都德隆,都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还拿什么来与朝堂抗衡。” “哼,即便剩下三千人,老子照样能灭了德光兄弟。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允许你活到那一天。” “段琅,我相信很快就能见到你,但不是亿象城和京都,而是黄泉路上。这笔血债,老子来世再跟你清算。” 范佳昌说完,突然一甩头,脖子抹向了刘喜手中的长刀。噗~!刘喜没来得及抽回长刀,眼睁睁看着范佳昌死在了他的刀下。 段琅眼睛都没眨一下,更没有责怪刘喜,甚至对范佳昌的死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段琅轻声说道,“你们出去看看,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另外,把受降人员集合起来,等会我要给他们说几句话。” “诺!” 刘喜靳如实等人齐声应道,纷纷走了出去。帅帐之内,段琅独自一人,开始详细的观看陌坤陆慕的作战方案。段琅看过之后,顿时知道这份计划的重要性。不管里面是不是有所保留,至少要立即让大飞呈送给澹台明月。段琅走出帅帐赶紧召唤大飞,把这份作战计划用布条绑在大飞的腿上,让它带给澹台明月。 亿象城大营之内,兵卫们跟放鸭子似的向后营逃窜,没来得及逃跑的大都选择了投降。从战斗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听到主帅的号令,各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配合。有几个将军还想着反击,但看到周武率领大军如凶神恶煞般的杀来,这些将领自顾逃命,哪还顾及手下的兄弟。 七万大军,居然不到半个时辰就草草的结束了战斗。营寨后侧的围栏与拒马早已冲垮,大多数人都逃向了干声城方向。 周武没有下令追击,而是把降兵都集中到点将台一侧。周围兵卫火把高举,点兵场上照的分明。经过清点,投降者居然多达两万余人。 段琅脱掉了南平战甲,一身劲装站在点将台上。段琅扫了众人一眼,高声说道。 “你们听着,在下可不是什么南平将领,我是历都城大营主帅段琅。今夜袭击你们大营,不知道你们之中,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谁知道,可以站出来。” 段琅目光威严的看着乌压压一片蹲坐在地上的降兵,果然有三个人站了起来。段琅示意了一下,几名兵卫过去,把这三人带到了段琅跟前。 三个人拘禁的看着段琅,带着一丝惧怕抱拳说道。 “在下左骑营副将薛炳天,拜见段琅大帅。” “步战营千总华贵,见过段帅。” “火器营付统领孙宏展,参见段帅。” 段琅点了点头,一指薛炳天说道,“你的官职最高,那你就向众将士说说,本帅为何要来袭击你们。” 薛炳天惭愧的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了下面的众人,“兄弟们,或许你们不相信,其实今日傍晚的帅帐议事之中,我等众将领就得知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咱们的陛下与范佳昌大帅~他们勾结外寇,要在明日决战之中灭掉历都城大军。” 薛炳天说完,包括他身边的两人都惭愧的纷纷低下了头。底下的降兵们一听这话,顿时在震惊之中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虽说身为兵卫,一切按照军令行事,但帝君与主帅勾结外寇,这消息确实让这些兵卫们有些不敢相信。 段琅一摆手,让人把薛炳天三人暂时带下去。段琅看着众人高声说道,“诸位,今日本帅专门下令降者不杀,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冤死。说白了,咱们都是大夏同胞,原本不应该刀兵相见。但是德光与范佳昌不顾天下百姓惨遭外寇欺凌,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勾结外寇。他德光已经不配再坐在大夏的皇位上,此战过后,上官天师会祈告诸神,剥夺他的皇位。” 段琅微微一顿,给众人留下了一点思索的时间,接着说道,“你们听着,明日我大军就要与外寇决一死战,所以今晚本帅也不想多耽搁时间。你们之中,如果有愿意与我历都城大军并肩作战的,可以留下来。此战过后如果你们还活着,我段琅将视你们为自家兄弟。当然,你们也可以离开,本帅绝不阻拦。但我也希望,走的兄弟能够把真实情况告知天下,让更多的人知道德光与范佳昌的所做作为。” 段琅说完,看了周武一眼。周武当即喊道,“如果你们心中还有点血性,还愿意为自己的同胞击杀外寇,那就请站到右侧!” 黑压压的人群之中,略一犹豫,开始有人站起身,向右侧走去。有一就有二,慢慢的更多人站到了右侧。段琅给众人留出了一炷香的时间,嘈杂声才算渐渐平静。段琅一眼望去,目测差不多有一万多人选择跟随了他,还有将近一半人马依然留在原地。段琅简单吩咐了几句,让周武来安排一下。那些不愿意留下来的,可以从营寨后侧向干声城撤离。而归降之人,暂时由几名标统带领,专门成立一个战队。 段琅轻松的拿下了亿象城,而通往墨兰城方向的路途之中,阿朱带着影者,守株待兔已经连续击杀了十三名斥候。当亿象城大营战火一起,隐藏的斥候顿时知道不妙,他们分三批回撤去报告。怎奈被迎头搜索过来的阿朱等人,一个不漏的全部拿下。就算还有漏网的,阿朱相信他们也穿不过周虎大军的截杀。 供香郡内,澹台明月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把德光与外寇勾结之事公布给众将。帅帐之内,一下子跟开锅似的,众人顿时纷纷咒骂起来。等了片刻,澹台明月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 “大家听着,此消息事关重大,目前仅限于将军以上人员知道。段帅已经前去击杀范佳昌所部,明日决战之时,本军师与段帅将计就计引陌坤陆慕上钩。等此战结束之后,此事再全营通报。下面,我来安排一下明日作战详细计划。” 澹台明月说完抽出一道令箭,看了众将官一眼,接着说道,“闫发成将军听令!” “末将在!”老将闫发成站了起来。 澹台明月开始给每位将军安排作战事宜,她也不敢耽搁的太晚,毕竟众将官要养足精神迎接明日的大决战。 深夜子时三刻,众将官纷纷离开了帅帐。整个大营之中,除了正常巡守人员及周边警戒的斥候,大都进入了梦乡。澹台明月却毫无睡意,她不知道段琅那边是否成功拿下了范佳昌。正当澹台明月闭目沉思之际,忽然听到夜空中传来三声鸣叫。 澹台明月一愣,欣喜的向外跑去。原本大飞应该是明日在战场上以鸣叫声告知明月一切顺利,既然大飞深夜返回,澹台明月知道肯定有要事。 大飞落在了帅帐之外,澹台明月高兴的抱起大飞,看到大飞腿上帮着的卷宗,赶紧解了下来。借助帐外的火把,澹台明月只看了几眼,心中顿时惊喜万分。不管这份作战计划是真是假,至少已经说明段琅那边一切顺利的拿下了范佳昌。 “大飞,你先不要离开,等我看完之后,或许还要让你带信过去。” 澹台明月说完,赶紧走回帅帐,开始详细研究起来。如果这份作战计划是真,至少可以从上面得出陌坤陆慕大军之中,各兵种的分配比例。根据骑兵步战兵以及重甲骑的多少,澹台明月大致可以推断出对方的用兵侧重点。 深夜丑时,大飞带着澹台明月给段琅的书信腾空而起,飞向了亿象城大营。澹台明月原本是要让周虎那一万人马,在黎明时分快速归队。但既然知道霍亥要率部‘佯攻’亿象城大营,然后与范佳昌一同返回主战场击杀历都城大军。澹台明月将计就计,让周虎也加入到段琅队伍之中,先把陆慕的这支精锐力量斩杀在主战场之外。到时候,再返回主战场给陌坤一个意外的惊喜。 紧张而忙碌的一夜渐渐过去,供香郡大营推迟了半个时辰才吹响号角。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郡城内外的大营拔起归拢。众将士都知道这一战之后,供香郡将成为记忆中的驻地。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来。 辰时一过,三声号炮一响,张奇峰率领先锋大军开始向主战场开进。周龙终于再次披挂上了战甲,只不过他的任务,是带领五千步战兵给大军压阵。 与此同时,墨兰城大门敞开,一支支兵马开出了城池。陆慕站在城头之上,对着大军抱拳施礼,恭送大军出城。陌坤坐在帅车之中,面容冷峻一句话也没说,跟随着大军向主战场开拔。主力兵马出城之后,霍亥才带领本部人马出了城池。 霍亥对着城上陆慕抱拳说道,“都督大人,杀牛宰马,等待我们的好消息。” “霍将军,此战能否胜出,关键在你与范佳昌所部。本都督祈祷上苍,恭迎你们凯旋而归。”陆慕抱拳拱手,对着霍亥大军施了一礼。 看着大军走远,陆慕回头看了应守山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相互点了点头,都没有说什么。前方大战在即,他们俩也开始按照事先安排,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墨兰城与供香郡之间,双方大军云集,各自列开了阵势。两军距离大约五百丈,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帅车之上所坐何人。但是看双方的帅旗,澹台明月知道此战是陌坤掌控,而且对方列出的战阵,与作战计划上的完全一样。 陌坤也在目视着历都城大军的阵容,双方都显得很冷静,没有任何一方主动叫阵。但越是这样,整个战场的气氛越是凝重。弥漫的杀气仿佛一片巨大的乌云,压抑着众人连喘息都有些紧张。 通往亿象城大营的通道中,霍亥率领人马快速的奔进着。按照计划,他们将‘打败’亿象城兵马,导致范佳昌率领‘残部’向主战场逃离。到时候,这支‘败军’将回归段琅战阵之中,而段琅必会率兵截杀霍亥所部。一场里应外合的回旋杀,将是段琅大军彻底崩溃的重要节点。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二十五节 缺兵少将 霍亥骑在战队最前面,身后的大军在奔驰中依然保持着完整的队形。天空中一只孤鹰盘旋着,时不时发出两声鸣叫。 霍亥看了看日头,开始降低速度压住阵脚。毕竟他们只是佯攻,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到主战场。按照陆慕陌坤的要求,霍亥需要在主战场全部展开之后再介入。那种情况之下,范佳昌所部的反水,将是压到历都城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介入的太早,或许会让段琅所部逃离主战场,这种结局可不是陌坤陆慕想看到的。 空中的孤鹰盘旋了几圈,迅速向南飞去。没人在意空中的这支孤鹰,谁也不会想到一支孤鹰会是历都城军中的王牌斥候。不光是空中的大飞,远处密林树梢上观望的斥候,发现霍亥大军之后,立即向密林中周虎等人发送了示警信号。 周虎这一万兵马没有与段琅汇合,根据段琅派人送来的消息,让他在周边密林中隐藏,尾随霍亥大军切断其后路。看到西越的兵马滚滚而来,周虎示意所有兵卫看好马匹,不要暴露目标。 此时亿象城大营之中,周武的兵马全部换上了亿象城制式战甲。现在段琅手中,加上周虎人马及一万多降兵,足足有了四万兵力。而陌坤陆慕的作战计划之中,霍亥所带领的兵马也是四万兵力。但这四万兵力,可以说是西越大军目前的精锐之师。只要灭掉了这支人马,无异于斩断了陆慕的一条臂膀。 帅帐之外,段琅擦拭着一支玄铁戟。这是周广记在凤鸾山中,专门开炉为段琅打造的兵器。为了让段琅有一件适应自己的兵器,周广记亲自画图,用精铁锻造出这支奇异的战戟。周武这次归队,也把这支战戟带了过来。 段琅顺手施展了几下,此战戟非常适手,看来周伯还是很了解他的战斗特点。此战戟不但份量足,两边的月牙刃更是非常锋利。施展起来,既可以当枪又可以当刀,还能向战斧一样劈杀对手。 段琅正挥舞着战戟,就看到周武与薛炳天等三位降将走了过来。段琅收势把战戟递给了旁边的靳如实,看着周武等人问道。 “怎么样,兵马都安排好了没有?” 周武抱了抱拳,“一切安排妥当,只等着对方来人了。” 段琅点了点头,看着薛炳天三人说道,“薛炳天,亿象城这一万多人马就交给你们三位了。等霍亥大军到来之时,你们战阵作为备用人马。但是只要军令一下,所有人等务必奋勇杀敌,我历都城大军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被敌兵吓倒。” 薛炳天与华贵孙宏展赶忙抱拳,薛炳天感激的说道,“承蒙段帅信任,敢把亿象城兵马交给我们。请段帅放心,从现在起,我们也是历都城大军的一员。哪怕是战死沙场,也不会给段帅丢脸。” 薛炳天三人确实被段琅这种无畏的信任所折服,要知道他们这些降兵还没有接受段琅所部的混编,万一在战斗之中反水,这对段琅来说可是致命的一击。正常情况下,统领这支降兵的绝不可能是本部将领,但是段琅毫无条件的把兵马归还给了他们三人,这份信任让薛炳天有些动容。 段琅坦然的笑了笑,“老薛,我之所以信任你们,是因为你我都是大夏同胞。面对外寇,咱们大家血脉相连同仇敌忾。如果做出勾结外寇之事,天地不容,自己的先祖也不会答应。我不需要你们对得起我,但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此战过后如果你们觉得我段琅不是正统,依然可以返回亿象城。” 薛炳天三人面带赭色,如果不是段琅夜袭大营,恐怕他们正如段琅所说,会做出令祖先蒙羞之事。 “段帅放心,我等心中知道对错。正如您昨晚所说,德光勾结外寇,已经不配为大夏之皇了。”华贵抱拳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几个人正说着,空中传来大飞的鸣叫。在薛炳天等人眼里,这只不过是一支过路的孤鹰随意叫了几声,但段琅听到之后,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对方人马即刻就到,传令,集结兵力在营寨之外列阵。阿武,派一名传令兵跟随老薛,咱们历都城的号令他们还听不懂,需要有人传达一下。” 周武答应了一声,立即开始集结兵马。不大一会儿,营寨之外列好了阵型。段琅与十八亲卫隐身于周武的亲兵之中,毕竟他们几个太过显眼,很容易被对方认出来。但是周武一直没有露过面,由他在阵前统领,霍亥也不会起疑。更何况即便对方起疑,硬拼之下段琅也有信心吃掉对方区区四万兵马。 段琅这边刚列阵不久,就看到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大军滚滚而来。霍亥的身后,令旗兵高举着一面将旗,上面写着一个‘霍’字。 霍亥远远的看到亿象城营寨之外列好了战阵,但看战阵的数目,远远不及七万兵力。这一下,霍亥更放心了,他还以为这是范佳昌故意示好,只派了部分兵力洋装一下。毕竟他们双方也要做做样子,防止周边有段琅的斥候。万一被斥候发现这边没有开战立刻回去报告,到时候供香郡那边很可能连范佳昌也要防备。霍亥做梦都没想到,整个亿象城大营已经更换了血液,一张大网正等着他的到来。 霍亥拉住战马,身后大军缓缓的停了下来。霍亥回头吩咐道,“传令下去,等会交手的时候碰碰兵刃就行,别他妈真把这些小子给杀了。虽然这帮废物不顶用,但目前毕竟是咱们的友军。” 霍亥的命令一个接一个战队传了下去,别看出城之前陆慕已经做了交待,霍亥还是担心他的手下不知轻重把对方给击伤。 霍亥安排完毕,一打马缓缓向前行去,身后大军也是不紧不慢的跟随而上。这根本不像是要打仗,倒像是参加聚会的样子。双方不足五十丈,霍亥停了下来。 “我乃西越前锋大将军霍亥,你们主帅范佳昌呢,请他上前搭话。”霍亥还算是客气,用了一个请字。 周武回头看了看隐身与亲兵队伍之中的段琅,小声问道,“段帅,直接杀过去得了。这个距离,一个冲刺就能杀到。” 段琅目测着双方的距离,“阿武,传令兵卫先用弓弩进行一轮射杀,不过,还要再前行十丈左右。” “明白了。”周武答应了一声,顿时吹出一串奇怪的口哨。 周武手下的兵卫们听到哨令,一只手举着战枪,另外一只手悄悄摸向了腰间的弓弩。 周武则是对着霍亥,高声喊道,“我家范帅还在营中,本将军先来会会你们。” 霍亥鼻子里哼了一声,心说等会一交手你们就要往主战场撤离,到现在主帅还不出营,简直是烂人带了一群熊兵,不堪重用。 霍亥刚要搭话,忽然间身后跑过一匹战骑,“将军大人,身后发现一支敌军。” 霍亥一愣,心说主战场那边还没开打,怎么会有敌军前来?莫非,段琅是怕他们兵马吃掉亿象城大军,前来助战的? “敌军?他们来了多少人?”霍亥问道。 “对方没有打旗,看战甲是历都城兵马。从扬起的尘埃上目测,应该不足两万人。” 霍亥哼了一声,“好啊,既然想帮着范佳昌助战,那就先拿他们祭旗。传令,后队改前队,准备迎战。前方留下两个战营,与亿象城兵马暂时对峙。等老子那边结束战斗,咱们再继续演戏。” 霍亥这边下完命令,后面大军阵型完全掉了个头,霍亥对着周武高声说道。 “告诉你家范帅,老子先吃掉身后这支兵马,咱们再按计划进行。”霍亥说完,不待周武搭话,打马向队伍后面冲去。 在霍亥看来,身后历都城大军才是危机,至于亿象城兵马,就算他们心怀鬼胎,两个战营足以对付了。 周武知道是二哥周虎到了,当即高声喊道,“这杯羹,我们也得分一碗。传令,出击。” 段琅看着对方战阵开始变换,心说这霍亥还真把没把亿象城兵马放在眼里,这种布局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找死。 看到周武大军向这边冲来,霍亥的一名副将气的高声骂道,“妈的,给老子停下,听到没有!” 周武根本不答话,两万兵马展开队形,前十丈的距离还算是缓冲。但是过了十丈之后,周武一夹战马,顿时快速冲击起来。五十丈的距离对骑兵来说本身就非常短,转眼间双方只是相差了不足十五丈。 “射!” 周武一声令下,一只手举着战枪的兵卫们,这才亮出了隐藏在身后的那只手臂。 嗖嗖嗖~!一阵弓弩射向了对方战阵。这么近的距离,弓弩的杀伤力堪比长弓。霍亥战阵惨叫声中倒下了一片,射完之后,周武顺手把弓弩挂在了腰间,手持战枪杀了过去。 段琅等人也不必继续隐藏,一匹博龙驹快速的冲了出来,段琅手持战戟,与周武并驾齐驱冲入了敌军战阵。谷凡向天等人,迅速跟了上去。 霍亥刚回奔了一半,忽听到身后传来惨叫声,霍亥心中一惊,顿时拉住了战马。当他回身观望之时,先头人马已经乱成一片,而身穿亿象城战甲的将士们,正向他这边冲杀过来。虽然霍亥还没看清楚前面之人就是段琅,但段琅手中战戟上下翻飞,这哪是假打,根本就是在屠杀他的兵将。 “妈的,他们反水了,传令,中路大军立刻击杀亿象城兵马。后路战队,挡住前来袭击的敌兵。”霍亥喊叫着,一抖手中战枪,再次回奔而来。 霍亥的军令前后矛盾,中路战队这边刚调转了马头摆开阵型,又不得已再次翻身准备应战。周武的两万大军,疯狂的收割着敌军生命。段琅手持战戟,对着霍亥迎了上去。 霍亥目中恨不能崩出血色,就着短短的一会工夫,对方连射带杀,居然几千兵力被扫于马下。虽然霍亥没认出身穿亲兵战甲的段琅,但是段琅身后十八亲卫的长刀,让霍亥猛然一惊。 “不好,他们不是范佳昌所部。大家小心,给我顶住!” 霍亥刚喊完,段琅大喝一声冲了过来,“霍亥,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我段琅送你一程。” “啊~你~你怎么在这?” 霍亥震惊的看着向他冲来的段琅,心说这家伙不是应该在主战场坐镇吗,怎么会跑到亿象城大营里来。但是没人跟他解释这些事了,段琅的战戟,迎头刺了过来。 霍亥牙关一咬,到现在方知上了当。不过霍亥心说上当又何妨,老子先把你段琅斩杀了再说。上次段琅袭击西越大营,因为要保护陆慕撤离,所以霍亥并没有跟段琅面对面过招。现在陆慕不在战阵之中,正好可以放开手脚与段琅大战一番。 霍亥战枪猛然一拨,荡开了段琅的战戟。霍亥本想着拨开之后顺势一枪刺向段琅,怎奈段琅的战戟非常沉重,霍亥荡开战戟,手中战枪也被弹开。双方二马一错蹬,段琅用戟柄一扫,想把霍亥扫于马下。霍亥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西越战将,身子往马背上一贴,躲过了段琅的连击。 霍亥吃惊的喘了口气,刚坐稳身子,谷凡向天的长刀就斩了下来。霍亥心中一震。大吼一声,双臂举起战枪往上一挡。 只听着咔嚓一声,战枪断为三节,谷凡向天的两刀分别砍在霍亥双肩的战甲上,冒出一串火星。 段琅看到谷凡向天等人对上了霍亥,也不再打马回身,直接向前杀了过去。段琅知道十八亲卫擅长团战,只要被他们缠上,别说是霍亥,连槐老鬼都得忙于逃命。这几年来谷凡向天等人配合的更加默契,段琅相信霍亥逃不过他们的击杀。 大军的尾部,周虎也率领兵马冲杀过来。霍亥大军在匆忙之中被两面夹击,特别是段琅这一侧,伤亡的非常惨重。周武手下的兵马,堪比周龙那八千死士的战斗力。积蓄已久的密训,让兵卫们的能力如山洪般的爆发出来。 薛炳天等人看到心中血热,不等段琅下令,薛炳天忍不住喊道。 “兄弟们,外寇烧我家园残杀我族同胞,报仇的时候到了。杀!” 薛炳天带着一万多兵马,嚎叫着冲杀了过去。别看他们战斗力不强,但被周武兵马激发了心中的血性,这些有的甚至没有上过战阵的年轻人,仿佛忘记了害怕。 二十息不到,霍亥被谷凡向天等人斩于马下。整个西越大军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少人开始四下逃窜。 与此同时,主战场之上,双方也展开了惨烈的激战。张奇峰迎上了胡天壮,陈占轩阻击着满战所部。王福重率领着步战兵马,开始向前压进,身后那一排排蒙着草帘的特殊战车,也在向前推进。 陌坤战阵之中,再次冲出一标人马。澹台明月眉头微皱,当即下令卢正山率重甲骑上前迎战。虽说是几方人马同时混战,但历都城方面毕竟人数上不占优势,双方厮杀的难解难分。特别是张奇峰所部,面对南平精锐之师,已经有些勉强。 老将闫发成看了看澹台明月,“军师,下令吧,我再不去解围,张奇峰所部恐怕要坚持不住了。” 澹台明月站在帅车之上,观望着整个战局,看到段琅等人还没到来,澹台明月心中也有些焦急起来。这样下去,他们的损失将会极为严重。而且在混战之中,她那些弩车也用不上。 “闫将军再等等,你一出战,对方势必会派出兵马阻截。再等片刻,希望张奇峰能坚持住。” 澹台明月决定暂时保留,毕竟闫发成所属骑兵,已经是她手中最后的骑兵力量。如果都调派出去,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只能让步战兵与火器营压上了。 对面战阵之中,陌坤看到局势对他们非常有利,当即下令道,“方思成听令,调派一万战骑,去支援胡天壮,务必拿下对方先锋兵马。只要打开一个缺口,老夫会让段琅那厮明白,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末将得令!” 方思成答应一声,点卯一万骑兵,快速的冲出了大阵。 澹台明月一看,当即吩咐道,“闫将军,该你出马了。” “末将得令!”闫发成也看出来,对方加派这支兵马,对于张奇峰所部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哪怕他的队伍是战阵之中最后的骑兵力量,不得已也得派上。 战阵后方,周龙急的直跺脚。但是没有军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澹台明月面容冷峻,闫发成的加入暂时稳住了张奇峰一侧的混战,但她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毕竟陌坤阵营之中,还有少量的骑兵可以调用,而澹台明月身边,只剩下步战兵马了。 “黄志听令!” 澹台明月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要改变战局的主动权。否则即便段琅到来,他们的损失也将非常严重。 “末将听令!”黄志抱拳说道。 “本军师命你,带着战车直入对方大阵之前。记住,务必把陌坤主阵给我打乱。”澹台明月冷峻的说道。 “末将得令!” 黄志早已等不及了,接到命令,立即带着三百辆改装的弩车冲出了战阵。黄志明白他的重要性,目前的战局,只有把对方主阵打乱才能让几方战团受到影响。否则这样下去,他们只能形成对耗局面。但从兵力上来说,历都城一方实在是耗不起。 陌坤看到对方的战车营出动,当即命令王福建率领火器营准备。与此同时,陌坤更是下令孙来成,带上备用兵马前去满战所部支援。陌坤知道对方连战车都派了出来,他倒要看看孙来成一出动,你还拿什么对垒。 看到对方派出了备用骑兵,澹台明月面容凝重,她手中确实已经无兵可派,总不能把步战兵马都压上去。现在澹台明月唯一的希望,就是黄志能够突袭成功,搅乱整个战局。否则,她们恐怕坚持不到段琅到来,就得下令回撤。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二十六节 大势所趋 西越南平联军大阵之中,陌坤看到历都城大营之中连战车都动用,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在陌坤看来,对方的战车对他的大阵根本没多大用处。且不说前面列了双重拒马,火器营的箭矢更是战车的克星。段琅与澹台明月如此用兵,看来也算是无奈之举了。特别是看到战车之上蒙着草席,连火器营的兵卫都觉得这些人根本是来送死。 陌坤没有理会那些看似有些奇怪的战车,纵观整个战局,他们的兵马略占优势。即便霍亥范佳昌的兵马没有到来,继续下去陌坤也有七成的把握能够拿下这场决战。更何况,他们还有霍亥范佳昌所部这招妙棋。 黄志率领着三百战车,在战场上长驱直入,根本没有任何兵马前来阻拦。眼看着就要到达一箭之地,黄志令旗一挥,率先停了下来。三百战车围成半圆列成四排,目标所对准的方向正是陌坤的帅车所在之地。 黄志举起一面蓝色令旗,高声喊道,“目标帅车,仰射!准备!” 看到蓝色令旗举起,各战车长就知道了该怎么做。车上的兵卫迅速拉下遮盖的编制草席,露出了战车的真实面目。两名兵卫一名车长,快速的调整好射距。其中一人,拿着火镰点燃了桩箭前面沾染的松油。 陌坤的大阵之中,不少人都奇怪的看着对面另类的战车,从他们的视角还没看出车上安装的是重弩。陌坤也疑惑的站了起来,他的帅车比较高大,要比矩阵后面兵卫看的更加清晰。 “那是什么?像是弩车。不好,快散开!”陌坤震惊的大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黄志手中的蓝色令旗,猛然向下一挥,大喝一声,“放!” 嗖嗖嗖嗖~,一支支粗大的桩箭,带着火蛇砸向了对方的战阵。 陌坤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这些桩箭都跟小腿一般粗细,别说是被射中,就算是砸下来,不死也得重伤。就在陌坤愕然的发呆之时,两名亲兵闪身把他往后一拉,下拉了帅车。没等陌坤站稳,就被塞到了帅车之下。 咣咣咣~,一声声巨响,夹杂着众人的惨叫,帅车周围呼啦啦倒了一片。八名亲兵死死的顶住帅车,陌坤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陌坤惊魂未定,帅车之上已经燃起了火舌。付帅赵平度在大军后面压阵,看到陌坤被袭,赶紧高声喊道。 “快,把军师大人撤到后面。” 陌坤被一名亲兵背起来就向后面跑去,对方的桩箭射程只比长弓稍远一些,只要躲过对方的射距,陌坤才算安全。 一轮车弩发射完毕,黄志再次举起了令旗。这一次,黄志对准的是对方的火器营。火器营的箭矢没有桩箭射的远,黄志利用这个距离的优势,先灭掉这些战车克星再说。 “二轮发射准备~!放!” 又是一轮桩箭射了出去,战阵拒马后面的兵卫们,顿时鬼哭狼嚎惨叫声一片。火器营的箭矢上本身就帮着燃布,瞬时间让箭阵变成了火海。南平火器营兵卫们四下逃窜着,导致整个战阵乱成一片。赵平度赶紧下令在中部列盾阵,强压住前面纷乱的兵马。 陌坤被带到了安全之地,看着伤亡惨重的火器营与步战营,当即下令喊道。 “快!传令重甲骑,火速击杀这支战车营。” 陌坤震惊的看着黄志的特殊战车,他没想到车弩还有如此的用法。虽说这些射出的桩箭根本没有准头,但带着火舌砸到战阵之中,简直是下了一场滚木雷石雨。 战场之上,南平大将王福建的重甲骑听到号令,开始撤出战斗冲向黄志的战车阵。澹台明月看到对方的重甲骑撤离,没有下令与之对抗的卢正山追杀,而是让传令兵吹响号令,命卢正山的重甲骑前去支援陈占轩所部。她看到陈占轩那边激战的异常惨烈,孙来成的加入,让陈占轩有些孤木难支。如果没人支援,陈占轩所部必被满战孙来成联手灭掉。 历都城的战阵之中,周龙忍不住来到了帅车旁边,“军师大人,末将请战。黄志的战车营总共兵力才一千二百来人,根本挡不住对方重甲骑的围攻。” 澹台明月当然知道黄志那边情况也很危急,但她必须要先保住陈占轩所部兵马。战车是死的,人是活的,陈占轩所部有着近两万兵马,澹台明月只能舍小保大。 “周龙,就算你带着勾镰手前去支援,对方战阵一样会冲杀出来对你部阻击。不要鲁莽,我已经告知黄志,关键之时可以斩断马绳抛弃战车回归。你的任务,就是压住阵脚,防止对方兵马冲过来。” “军师大人,那些战车可都是咱们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就这么抛弃实在是可惜。” “放心吧,只要段琅及时回归,放在战场之上依然是咱们的东西。” 澹台明月嘴上说的轻松,内心里也是心疼无比。他知道黄志等人一旦抛弃战车,很可能会被对方马上利用。或者说,敌军的火器营会把它们变成一堆木灰。但是为了扭转整个战局的不利,澹台明月不得不放弃战车营,来保证陈占轩所部的胜出。 战场之上,黄志看到重甲骑向他们奔来,黄志再次举起了令旗。每辆战车之上总共有八支桩箭,他们这才射出了三支。如果按照澹台明月事先的安排斩断马绳骑马回撤,这些战车及桩箭就成了对方的战利品。弩车的操作非常简单,对方很可能会用于反攻他们大阵。 “上箭~放!” 三百战车再次放了一轮,陌坤的战阵已经被桩箭砸烧的乱成一片,如果此时再有一标骑兵,完全可以灭掉陌坤所剩余的步战兵马。怎奈历都城的骑兵都已经用尽,整个战场上再也抽不出兵力了。 王福建率领重甲骑杀了过来,别看重甲骑对付战车也很吃力,但架不住人多。战车上连同驾辕的总共四名兵卫,根本无法抵抗住上万重甲骑的围攻。 黄志强行下令再射一轮,但这一轮射出的桩箭只有一半的数量。外围的战车上,战车长与兵卫们开始展开了击杀。好在战车上还设有防护,他们还能抵挡一下。 黄志的主战车在队伍的前首,重甲骑一时间还没攻到这里。黄志回头看了一眼其它战斗场面,卢正山刚刚加入到陈占轩的战团之中,局势只是稍微有了气色。但是黄志等人一撤离,王福建的重甲骑很可能会再次回杀。 黄志一咬牙,他们三百战车,只有区区一千两百名兵卫,即便全部壮烈又有何妨。战争本身就伴随着生死,何况是这种规模的大决战。只要能拖住对方,很可能就会扭转整个战局。 “兄弟们~!不怕死的就跟我来。点火,向对方大阵冲杀!黄泉路上,咱们一同饮酒高歌!” 黄志悲壮的喊了一声,率先点燃了剩余的桩箭。战车上窜起了火蛇,黄志放下令旗,举起长枪呐喊着向前冲了过去。其它战车的兵卫看到黄志的举动,顿时明白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刻。没有人退出,兵卫们一个个瞪着发红的双眼,如同被逼急的饿狼一样,喊叫着驾车冲了出去。 三百战车冒起了熊熊大火,加上一千多人疯狂的呐喊,顿时引起了整个战场的关注。 澹台明月脸色苍白双拳紧握,她没想到黄志会选择这样的归宿。虽说金戈铁马生死由命,但有些悲壮却能点燃整个大军心中的战火。 周龙瞪着双眼,着急的大叫一声,恨不能冲出大阵。战场之上,胡天壮等南平将领,看到军师陌坤的大阵受袭,一个个吓得高声喊叫。但是他们没有接到回撤的军令,只能眼巴巴看着。而历都城的将士们,也被战车营兄弟这种壮举所感染。不知道是谁,率先喊起了历都城特有的‘杀字决’。一传十十传百,十几息的工夫,杀字决响彻整个战场。 三百战车冲入了敌军大阵,陌坤的步战防御被冲撞的形同虚设。赵平度急忙下令盾阵拼死抵挡,战车冲入之后并未停顿,那些身上带着火苗的兵卫甚至跳下战车,依然疯狂的冲向对手。陌坤也被这区区千把人所震撼,黄志更是如同火神一般,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依然是战枪杵地坚挺着没有倒下。历都城十二名将中的黄志将军,就这么站在对方的大阵之中,燃烧了最后的辉煌。 战场的优势开始倒向历都城大营一方,双方人马都出现了大量伤亡。陌坤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再次传令重甲骑去支援满战所部。现在双方拼的是勇气和斗志,更是拼赌死亡的消耗。谁能坚持的住,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陌坤内心急迫的等待着霍亥到来,澹台明月同样也在等待段琅回归。不过澹台明月知道灭掉霍亥四万兵马,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她只希望,整个战局能够平稳的坚持到段琅的援驰。战斗到如此地步,双方谁也不敢后撤一步,甚至连撤退的命令都不敢下达。 大地被鲜血染红,战场上血流成河,甚至连杀字决都变成了嘶哑的喊叫。澹台明月观望着战局,心中焦急不安,战斗到现在他们的伤亡太大。不过这种情况之下,不管是陌坤还是澹台明月,都只能坚持下去。 就在这时,澹台明月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了大飞的鸣叫。澹台明月猛然一抬头,顿时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泪水。 “来了,终于来了。” 澹台明月呢喃着,手中抓起一面红色令旗。只要这支令旗一举,传令兵即将吹响总攻的号令。 战场的南部干声城方向,尘土飞扬,一支大军滚滚而来。陌坤收到瞭望哨兵的消息,也是激动的重新站到一辆战车上,他也抓起了总攻的令旗。 “军师大人,是亿象城的兵马。”瞭望哨位高声喊道。 “我知道,来人,准备吹响总攻的号令。大战就要结束了,胜利依然属于我们。”陌坤激动的说道。 滚滚而来的兵马之中,段琅手持战戟冲在最前面。看到整个战场厮杀成一片,段琅也顾不得按照计划进行。 “阿武,率领一万兵马及薛炳坤所部,去接应张奇峰闫发成大军。其余人马,跟我来!” 段琅一声呐喊,对着陌坤的主战阵就杀了过去。谷凡向天等人,十八斩长刀一举,仿佛向整个战场发出了信号。 激战中的历都城将士们,虽然没看清身穿亿象城战甲的段琅,但是看到这十八斩长刀,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帅到了。瞬时间,历都城兵马士气高涨,仿佛重新注入了活力。 澹台明月手中令旗一挥,激动的甚至话都说不出来。传令兵二话不说,顿时吹响了总攻的号令。周龙高喊一声,率先带着所属步战兵马冲了出去。 对面战阵之中,陌坤手臂都举了起来,但是如定住一般久久没有落下。因为他也看到了那十八斩长刀,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亿象城兵马没有按照约定去击杀历都城大军,而是疯狂的冲向他的人马。 周武的加入,一下子改变了战局平衡,原本还僵持的胡天壮所部,顿时开始溃败。这时候,段琅也冲到了陌坤残破的大阵之前。由于黄志等人悲壮所换来的成果,为段琅打开了方便之门。 “那是~那是段琅~!快~挡住他们。战车营,冲上去。”赵平度震惊的喊道。 陌坤也看清了来人的面目,身子不禁晃了晃。陌坤面色煞白只觉得嗓子眼发甜。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陌坤摇晃着倒了下去。赵平度一把接住了陌坤,整个人都惊呆了。 战场之上,各战团都发生了变化。随着胡天壮所部的溃败,满战等人也坚持不住了。按照陆慕的计划,原本是跟随霍亥的将旗撤离战场。但是现在,别说是霍亥的战旗了,连一兵一卒都没看到。 “来人,吹响西越撤离的号角。不管了,跟随老子撤。” 满战高喊了一声,身后亲兵之中,顿时有人吹响了号角。满战孙来成等西越诸将,迅速脱离了战场,向北侧疯狂的冲了出去。 赵平度还指望着有人能够来阻挡段琅,看到西越兵马扔下他们就跑,顿时明白大势已去。看着慌乱的战场,赵平度心中一狠,让传令兵马上吹响总攻的号令。号令一起,任何南平兵马都不得撤离,只能以死相拼。但是赵平度却把陌坤放在马背上,带着十几名陌坤的亲兵快速向后奔去。 战场上的南平残兵败将,还在死死的坚守。胡天壮方思成等人听到号令,也只能悲愤的大喊一声,开始与历都城兵马以死相拼。 当段琅破开残余的盾阵及简易的战车,却发现陌坤早已失去了踪迹。段琅愤怒的猛然一挥战戟,没有追下去。他知道战斗还在继续,必须要灭掉这些以死相拼的残余才行。别看大局已定,但最后的疯狂也不可轻视。 战斗基本上有了结局,段琅知道陌坤陆慕即便逃离战场,也逃不出大夏之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路的逃亡与追杀。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二十七节 特殊的告别 大战还在继续,当这些南平将士们失去希望之时,往往会在绝望中爆发出潜能。就连方思成王福建这样贪生怕死之辈,居然也没有逃离战场。 所有南平将士都明白他们败了,而且败的非常彻底。与往日的失败不同,以往战败之后还能逃回大营。但是这一次,他们已经无处可逃,甚至连大夏的百姓都容不下他们这些残兵败将。 喊杀声还在继续,胡天壮被周武斩杀,方思成被谷凡向天斩杀,王福建也没逃过死亡的命运,被重甲骑践踏而亡。随着南平将领一个个被斩杀,大战渐渐落下了帷幕。剩余的兵卫们,跟无头苍蝇一样四下逃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们就不想惨死在刀下。 当战场上响起胜利的呐喊欢呼之时,段琅等人却是面色凝重,心中升不起一丝的喜悦。 “传令各营主将,到帅车前集结,各部副将,清点人马。” 段琅下达完命令,看着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将士们,他不知道这场大战下来,会失去了多少兄弟。 澹台明月派人去供香郡通知留守的张如明,大决战虽然结束,他们还要赶往墨兰城。虽说陌坤和陆慕已经无力回天,但这两人没有被拿下,澹台明月觉得还不算是真正的结局。 看着被鲜血染红战甲的段琅,澹台明月担心的轻声问道,“琅,要不要叫军医官?” 段琅把战戟往地面上一插,跳下战马脱下了战甲,“没有受伤,都是敌军的血。月儿,是不是该派一支人马去围住墨兰城?” 澹台明月轻轻的摇了摇头,“让大家歇息片刻吧,他们都累了。陌坤和陆慕跑不掉,他们无路可逃。刚才我目测了一下,逃离出去的西越兵马,也不过就四五万人,不足为虑。” 两个人正说着,各营主将拖着疲惫的身躯,纷纷来到了帅车跟前。段琅目光一扫,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闫将军呢?张奇峰呢?老黄,王福重,他们人呢。”段琅一个个叫着众将军的名字。 周龙看了看澹台明月,犹豫了一下说道,“黄志他~死的值了。” 段琅心中一震,顿时担心的喊道,“那~其他将军呢?快,马上去找。” 澹台明月紧咬着嘴唇,目光看向了帅车周边的几位将军。陈占轩身上明显带着伤,周虎身上也挂了彩,卢正山疲惫的坐在血泊之中,看样子也受伤不轻。随军的郎中都在忙碌的处理重伤员,即便他们是将军,只要还能站着就得排在后面。 澹台明月非常担心那几个没有到来的将军,她知道这场大战太过惨烈。虽然胜出,但损失也非常惨重。特别是张奇峰闫发成所部,战斗之时最为激烈。 不大一会儿,传令官跑了过来,“启禀段帅,闫将军与张将军身受重伤。王福重将军与关震将军~阵亡。” 听到噩耗,所有人脸色为之一变。但战争就是这样,众人只能带着沉重的心情为他们祈祷。 段琅叹息一声,“通知军医官,务必要救治好闫将军与张奇峰。传令,周虎与陈占轩卢正山所部,清理战场之后,回撤供香郡待命。” 段琅说完,一招手把薛炳坤三人喊了过来。段琅看着澹台明月说道,“月儿,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是亿象城大营中的薛炳坤、华贵、孙宏展三位统领。从现在开始,他们三人及所属兵马,正式归属我们历都城大军。” 澹台明月及周龙等人,早就看到了这些陌生的面孔。不管怎么说,敢于参与这种惨烈的激战,就值得大家敬重。 薛炳坤三人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我等,参见军师大人。” 澹台明月也抱拳说道,“三位统领,欢迎你们加入历都城大军,澹台明月谢过诸位明义之士。” 引荐完毕,段琅说道,“薛炳坤,你们人马也原地休整,暂时归属陈占轩将军所部。” “末将听令!”三人抱拳说道。 段琅安排完毕,目光看向了周龙周武,“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从战场上给我清点出三万骑兵,随本帅去墨兰城。” 周龙周武兄弟二人一抱拳,“得令!” 根本不用半柱香的时间,周龙周武兄弟二人就清点完毕。周武所属人马几乎完整,加上从张奇峰闫发成所部清点出一万兵力,重新组建了一支三万骑兵战阵。 段琅已经换上了自己的铠甲,澹台明月心疼的说道,“琅,别骑马了,咱们一同乘帅车过去。” 段琅看着澹台明月担心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听夫人的。” 段琅跳下战马乘上帅车,澹台明月令旗一挥,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奔向了墨兰城。澹台明月没有下令快速奔袭,既然陌坤已经逃离,就算快速奔过去他们也组织好了防御。段琅不是要去夺城,而是去郑重的告知陌坤和陆慕,你们在大夏的入侵彻底失败了。 墨兰城内,一片潇潇。西越大营人去城空,陆慕早已不知趋向。赵平度带着陌坤,回归到半途之中陌坤就颠簸的清醒过来。看着身边只有几名亲兵跟随,陌坤不禁老泪纵横。这一战他不但失败,更是把一生的名誉毁于一旦。几十万大军损落大夏,他已经无颜再回南平。 应守山得知大军战败,惊愕的不禁浑身颤抖。应守山恳求陌坤随他一同离开,但陌坤以死相逼,如若应守山不走,他立刻自尽于墨兰城城头之上。应守山无奈之下,只好与付帅赵平度跪别陌坤。他们知道陌坤死意已决,这种特殊的告别,也算是给自己保留一些清誉。应守山心中很清楚,即便陌坤能够逃回南平,以他的性格恐怕此生更是生不如死。莫不如与大军同在,保留一个悲壮之誉。 段琅的大军行进速度不快,十五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很快就到。但是到了墨兰城下,段琅与澹台明月不禁疑惑的看着城头。 墨兰城的城门敞开着,城门内外看不到任何兵卫的身影。城头之上,陌坤一身素服倒背双手看着城外。他的身边,左右各站着四名亲兵。 段琅下令停止前进,没有让大军进城。段琅微闭双目仔细听着,轻声说道,“城内~空了。” 澹台明月一愣,“空了?那陆慕跑了?” 段琅没有回答,睁开双目看着陌路,对驾辕手说道,“把帅车行至城门之下。” 驾辕手微微惊慌的看了澹台明月一眼,心说可别有诈,万一城上乱箭射下来,那可就麻烦了。澹台明月叹息了一声,示意驾辕手按命令执行。 帅车缓缓向前,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迅速站到帅车两侧,手中长刀也谨慎的举了起来。周龙周武没有接到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段琅的帅车前行。不过他俩对段琅非常信任,知道段琅不会做出鲁莽之举。 看着段琅与站台明月来到城下,陌坤凄惨的问道,“那边~结束了?” 段琅点了点头,“结束了。” 陌坤很平静的笑了笑,但是笑中含着眼泪,“老夫也算是戎马一生,一直以来,老夫自视清高,觉得天下罕冯敌手。却没想到,一生的名誉毁在了大夏。段琅,老夫佩服你,但只佩服你是个将才,如果没有澹台明月辅佐你,恐怕以你的能力,只能屈居在一个小小的历都城内。不过成王败寇,既然你赢了,老夫虽是心有不甘,也只能认栽。” 没等段琅开口,澹台明月反驳道,“陌坤,我澹台明月一向是把你和陆慕视为天下罕有的智者。但听你刚才的话,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却有所降低。” “哦?老夫很想听一听,明月军师有何指教?”陌坤疑惑的看着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高傲的看着陌坤,“其实,你们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看低了我家夫君,小看了我们历都城的大帅。如果我家夫君只是个将才之能,我澹台明月也不会抛弃皇室家族异国他乡至死追随。如果我家夫君只是将才,更不会有众多兄弟抛头颅洒热血不离不弃。他没有你陌坤的高瞻远瞩,也没有陆慕的心机鬼才,但我家夫君占据了道义二字。这一点,你们谁也比不上。” “呵呵,请问明月公主,何谓道义?” “道乃浑然天成,无争是道,无为是道,坚贞是道,仁柔也是道。我家夫君心地坦荡,契合道心。你们外敌进犯,大夏百姓生灵涂炭,我家夫君集结众兄弟以死相抗,此乃天下大义。道义在心,天地大势所趋,你们不败,那可真没天理了。” 陌坤点了点头,“段琅,能有如此奇女子相助,也是你的福气。希望他日称皇为帝之时,也莫忘了心中的道义。” “陌坤,你等着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在下非常奇怪,你为何不像陆慕那样,逃离墨兰城呢。”段琅淡定的问道。 陌坤叹息了一声,“能有如此令人敬重的对手为老夫送别,此生足矣。我与陆慕不同,他还年轻,回归之后修生养息一二十年,一样是你的强劲对手。我老了,已经等不起那个时候了。段琅,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我的付帅赵平度与令官应守山逃离此处,我知道你有办法通知五粮城与宣华城所部,去双封山堵截他们。老夫自知罪孽深重,不求生还,但只求段将军能够放他们一条活路,给我的家人送个信。南平精壮男子已经在大战之中耗尽,对你们大夏再无威胁。老夫临死之人,不知段帅可否答应。”陌坤郑重的抱拳拱手,看着段琅。 段琅看了看澹台明月,澹台明月轻声说道,“一切但凭夫君做主。” 段琅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放他们一马。” 陌坤站在城头之上微微躬身,“老朽谢过。既然段将军答应在下,老朽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以前我与韩平子并称南陌西韩,没想到我俩都是败给同一个对手。此生能遇到如此令人敬畏的对手,死也无憾了。” 陌坤说完,从旁边亲兵手中接过一把佩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陌坤双手托刀,郑重的敬了敬天。左右亲兵面色悲愤,也跟着抽出了腰刀。陌坤对着城下的段琅笑了笑,挥刀斩向了自己的脖子。左右八名亲兵,悲壮的大喊了一声,也跟随主子一同而去。 段琅没有阻止,更没有承诺给他一条活路。放过陌坤,他对不起死去的兄弟,让陌坤用这种方式离开,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大军进驻了墨兰城,段琅命人把陌坤的尸首入殓。澹台明月当即命人通知供香郡所有人马立刻进入墨兰城,并通知阿朱马上派出斥候,寻找陆慕所部的下落。不但是阿朱,段琅也把大飞放了出去,开始追查陆慕的残兵败将。 别看陌坤与陆慕都是入侵者,但两人在段琅心中的位置不同。陌坤所代表的只是国恨,陆慕却与段琅有着家仇。方继业一家人的惨死,都是陆慕一手造成的。特别是方妍,段琅一直还没有完成为她报仇的承诺。 直至深夜,张如明等人才带着辎重进入了墨兰城。经历了此番大战,段琅的兵马伤亡极其严重。可以说,目前还能作战的兵力,已经不足七万人。这其中,还包括了薛炳天的一万多降兵。 夜色已深,众将士都没有入睡。段琅与澹台明月专门看望了闫发成与张奇峰,两人伤势非常重,军医官安康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救治过来。 已经清理干净的府衙之内,段琅与澹台明月看着桌上的行军图。两人都很奇怪,陆慕为何要进入这条绝地。那里一无城池二没有其它通道,等于是把自己陷入了死地。 “月儿,你说他陆慕这是何意?”段琅百思不得其解。 “陆慕要想回西越,就必须要绕过下关口,走凤鸾郡历都城返回两界山。或者,从西面绕行一大圈,走沙漠边缘。他这两个方向都没走,而是去了绝地,或许是想迷惑咱们,让咱们无法寻找他们的踪迹。除了这种解释,我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说法。” 段琅想了想,“应该是想先隐藏起来,等咱们大军撤离之后,他们再想办法逃离。如果不是大飞,还真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这样也好,明日我就带着周武直接追杀过去。从墨兰城到乌水江畔,除了沼泽就是山林,敢在山林中跟我们交手,他们简直是找死。” “那也要小心,莫要被逼急的疯狗咬上一口。琅,此战结束,接下来,咱们也该与德光兄弟算算旧账了。” 段琅微微一怔,默默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原本我打算留着他们,毕竟当初与德隆有过一段渊源。但是德光的行为,已经超越了大家的底线,留着他们只能是个祸害。” “那好,我准备调派一支人马,秘密进入亿象城与京都。这些事我来办吧,你专心对付陆慕。那家伙鬼点子多,夫君千万小心。” 两人商量完毕,已经到了深夜。不过澹台明月依然毫无睡意,挑灯给周广记写了一封密函。澹台明月让周广记,把德光勾结外寇的消息马上公布与众,先把赵家皇室的根基彻底斩断。澹台明月并没有把德光德隆放在眼里,但是彻底铲除大夏皇室之后,她也该考虑着让段琅开疆立国了。 就在澹台明月给周广记写密函之际,奔波了几个时辰的陆慕,终于到达了乌水江畔。看着郑璧带着工匠们打造好的联排木船,陆慕当即下令连夜渡江。 月色之下,乌水江涛涛翻滚。陆慕眼神中包含着怨恨,此次战败,让陆慕对段琅的恨意达到了极限。不过他知道大势已去,整个大夏已经没人能够阻挡段琅的登基之路。目前正值秋收季节,陆慕准备把凤鸾郡及周边几个郡城清扫一空,他要给段琅留下一路的慌民,看他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即便段琅登基称帝,要想在这千疮百孔的大地上重建辉煌,至少也得十年之久。 十年的光阴,西越儿郎又会成长起来一大批青壮年男子。陆慕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他要在十年之后,再与段琅决一雌雄。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二十八节 献身 乌水江畔,江水涛涛滚滚东流。陆慕还是小看了这汹涌的江水,最后一批渡江者,由于船体的散架,全部被汹涌的江水吞没。四万多将士,一下子损失了近五千人马。 陆慕有些心惊肉跳,如果不是他坚持着要跟随首批试水渡江,肯定会最后压阵。那样的话,恐怕他这位大都督会永远成为漂泊在大夏的孤魂野鬼。 上岸之后,陆慕当即下令,把所有船坞毁掉。工匠们有些心疼,辛辛苦苦两三个月才打造出这些船坞,转眼之间就要变成一堆废木。但是陆慕的话没人敢不听,特别是大军刚败,陆慕的心情非常暴躁,一个不好没准就会掉脑袋。 忙碌了一宿,天色开始放亮。陆慕下令兵马原地休息三个时辰,这一路的奔波,所有人都异常的疲惫。在乌水江的那一侧,陆慕不敢停留,只有渡过江水之后,陆慕才感受到真正的安全。 西越将士们东倒西歪各自找地方休息,陆慕靠着一棵大树,与满战孙来成等人分析着大战的失利原因。根据满战等人所述,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出自范佳昌一方。 “都督大人,原本战斗之中我方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如果那段琅不来,或者再晚来半柱香的时间,那澹台明月必会坚持不住兵败如山。可惜啊,可惜。”孙来成惋惜的说道。 满战也跟着愤怒的哼了一声,“早知这样,还不如别让范佳昌参合呢。如果不是这个混蛋,咱们联军一样能胜出。还有那霍亥,平时咋呼的挺响,关键时刻居然让人家把四万兵力吃的一点不剩。” 陆慕微皱着眉头,虽然他没有亲自观阵,但众人的所述,一副副画面仿佛亲身经历一样在脑海中出现。 陆慕长叹了一声,“看样子,我与陌坤都小看了段琅与澹台明月的心狠手辣。原本我俩以为,在大战之前段琅顾及天下人的口碑,不敢对身为友军的范佳昌下手。没想到,他不但提前下了黑手,还把霍亥给坑了进去。如果我料的不错,霍亥必是中了段琅的圈套。否则,以霍亥所带兵马的强悍,即便段琅胜出,也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无力再去支援主战场。” “都督大人,您说那陌坤军师,是否也会逃离战场?”满战问道。 陆慕摇了摇头,“陌坤足智多谋,但他太爱惜自己的羽翼。本都督之所以没有与陌坤争夺最后的决战权,就是看出他下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恐怕此刻,这位名震天下的南平智叟,已经损落了。” 满战与孙来成心中一震,他们逃离之时,确实听到了南平总攻的号令。如果不是南平兵马阻挡了段琅大军,恐怕他们不会撤离的这么顺利。不管怎么说,西越南平联军在墨兰城相处了两三个月之久,满战等人对陌坤还是相当的敬重。一想到陌坤会战死沙场,他们的心情也非常沉重。 陆慕苦涩的叹道,“本都督自认学富五车智倾天下,没想到两次进入大夏,都败给了段琅。不知道这是上苍的不公,还是本都督生不逢时。那段琅与澹台明月,哪一个与本都督单打独斗,本都督自信能够胜出。但是他们二人合在一起,澹台明月运筹帷幄足智多谋,段琅练兵有方勇猛凶悍,此二人简直是天作之合。不想出破解之法,恐怕我西越国土,早晚会面临段家军的铁骑。” 陆慕揉着额头,他知道今后的大夏,将是段琅的天下。别看大夏众多城池被战火侵袭,但还有很多城池保持完整。对于西越和南平来说,大夏依然是个庞然大物。有着雄厚的人口基数,用不了几年,大夏就可以重建一支强大的军队。特别是有段琅这样的练兵奇才,西越很难独自抗衡。或者说,段琅不会给他陆慕留出十年的休养期限,就会挥兵西进。 陆慕想到了应守山,当他离开城池之际,就知道这位应令官,也做好了撤离的准备。看样子,陌坤在大战之前也留了后手。而这个后手,可以说是给南平留下的未来希望。如今之际,陆慕只能上书国主,加强与南平的结盟。只有结下攻守同盟,或许能够阻挡住大夏的崛起。 墨兰城内,直到上午巳时过后段琅才集结了人马。昨日一战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加上有些人马很晚才进入城池,所以段琅让他们好好的睡了一觉。反正段琅觉得陆慕大军进入绝地,已经没有再逃离的可能。 段琅与周龙周武兄弟二人,只带着三万人马离开了城池。大飞则是带着澹台明月的密函,飞向了凤鸾山。这一边,张如明更是亲自带着缴获来的众多战车,准备去把蒋竹明等墨兰城百姓接回城内。 澹台明月与阿朱站在城头之上,两人看着茫茫的城外,阿朱轻声说道。 “结束了,总算是结束了。月儿,是不是也该想着立国之事了。或许用不了多久,我该尊称您一声皇后娘娘。” “阿朱,当皇后的或许不是我,我倒觉得,张大哥很适合做天下之主。”澹台明月看了阿朱一眼。 “他?”阿朱忍不住笑了两声。 “怎么,连自己的夫君都看不起啊。”澹台明月调侃道。 “他要当了帝君,我估计第一件事就是广召天下名厨。至于天下民生,他脑子里可没那些东西。” “阿朱,张大哥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没头没脑,其实他是咱们之中最坦荡的一位。张大哥要是坐上皇位,相信大家都会信服。” “月儿,别开玩笑了,这个皇位除了段大哥,谁都不行。不过我们俩也打算好了,等段大哥登基之后,我们就退隐江湖。到时候,我可以为张家多生几个孩子,咱们姐妹再也不用偷偷喝药汤了。”阿朱看着城外,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澹台明月暗暗叹息了一声,身为皇室公主,她真心不希望段琅去当帝君。澹台明月更向往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而当了帝君之后,这千疮百孔的大夏江山,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众人都以为只要灭了陆慕残余,就可以挥师东进,去了结亿象城与京都这最后的恩怨。令人意外的是,段琅等人居然扑了一空。当看到那些成片被砍伐的树木,及还有一些没打造完的船坞之时,段琅才明白陆慕早就做好了安排。 看着滚滚的江水,段琅也有些无奈。如果周武兵马还在凤鸾山,完全可以阻杀陆慕的残余。但是现在,江畔对面已经没有他的兵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慕轻松撤离出大夏。即便现在快马加鞭绕道追过去,恐怕陆慕也返回国内请罪去了。段琅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兵马返回墨兰城。根据目前大军的状况,段琅没有去追击陆慕残余,而是让所有兵马暂时休整。 五日之后,张如明的战车,带着墨兰城的男女老少,陆陆续续的返回城内。这些苦难的百姓得知段琅大军彻底的击溃了南平西越联军,一个个激动的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墨兰城府衙之内,再次变得热闹起来。庞刚樊城等人唏嘘不已,仿佛重新活了一次。蒋竹明更是祈祷上苍感谢恩师,如果不是于禁临终前再三交代让他带领门徒投靠段琅,恐怕现在又是另外一种局面。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庞刚代表众人出面说道,“段琅,外寇已除,接下来,是不是该想想正事了。国不可一日无主,但此时的德光,已经无法代表我大夏江山。我们觉得,是该到了立国的时候。” 蒋竹明也跟着说道,“不错,大势所趋天下共举,再推辞可就是违背了天意。” 段琅淡定的看着众人,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行军地图,“诸位,敌军还没有赶出国门,现在谈论这事还为时过早。更何况,亿象城与京都还在苟延残喘,就算是立国,也得把他们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庞刚等人一愣,“怎么,你还要率领兵马去追击陆慕残余?” 段琅点了点头,“今日刚收到周伯传来的消息,那陆慕疯狂无比,不但洗劫了凤鸾郡,连周边郡城一个都没放过。原本我还以为他会尽快逃回西越,现在看来,这混蛋还想着占据历都城和澜都城。咱们大军再休整三日,我将率领人马从西面大漠边缘直奔历都城。” 众人吃惊的互相看着,蒋竹明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运筹?” 段琅知道蒋竹明所指的我们,不光是他们墨兰城这几位,而是那些支持段琅的天下城池。段琅的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澹台明月接口说道。 “这件事我与夫君已经商量过,目前来说,大战也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的重点是亿象城与京都。大夏皇室毕竟传承百年之久,怎么处置德光与德隆,还需要与各个都府商议一下才好。如若直接派兵铲除了他们,到显得夫君有些心胸狭隘。是不是推翻赵家皇朝,还是让天下人来定夺吧。” 庞刚一怔,“那~该如何商议?” “我已经让周伯向天下都府发出了邀请,请大家一起去下渡府商议天下大事。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到时候我与段琅也差不多返回下渡府了。蒋大人,墨兰城这边,你暂时委托几位信任的官员重建一下。您与庞大人和樊大人,必须提前赶到下渡府,与李建山张广智一同迎接一下天下都府官员。庞大人和樊大人是朝堂的老人,加上您这位墨兰城大员,就算我与段琅不在下渡府,你们也能压得住阵。更何况,还有咱们上官天师跟随。”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也跟着说道,“如果不是墨兰城被毁坏的厉害,原本打算让大家到这里聚集。但是东部诸城与南部城池,距离墨兰城太远,还是去下渡府比较合适。” 蒋竹明点了点头,“不错,这个提议很好。推翻赵家皇朝,还是让天下都府来议政比较合适。这样的话,也省的以后遭人病垢。那好,我们几个,就跟随上官大人一道去下渡府。” “对了,我也让人给亿象城德光及京都德隆等人下了邀请。至于他们去不去,那就不好说了。”澹台明月说道。 樊城冷哼一声,“他们可没脸去,我估计,德光和德隆正在想着怎么对抗呢。勾结外敌,亏他们能想的出来。” 众人商议完毕,庞刚等人都赞成召集天下议事。在他们看来,这次的议事,基本上就是立国大典。赵家皇朝已经过去,新的皇朝即将来临。至于段琅何时称帝,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三日后,张如明陈占轩及周虎等人,带着伤残兵卫与蒋竹明等人一起,浩浩荡荡离开了墨兰城。由于闫发成张奇峰伤势较重,还没脱离危险,只能暂时留在墨兰城继续救治。 张如明等人一走,段琅重新整合了兵力,由周龙周武及卢正山三人分别统领三营人马,段琅带着六万大军奔赴了历都城。他到希望陆慕继续占据历都城,段琅可以穿插大漠直接绕过去堵住陆慕的后路。至于怎么攻打历都城,澹台明月离开前就派人挖好了通道,完全可以给陆慕致命的一击。 墨兰城大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特别是德光与外寇勾结之事,顿时引起了天下百姓的震动。亿象城内,德光更是如坐针毡。为了安抚城内百姓,德光反咬一口污蔑段琅为了一己之私斩杀朝堂兵马。德光甚至昭告城内百姓,为了大夏江山,不惜与段琅决一死战。 京都城内,吴光照得知这一消息,他知道大夏皇朝彻底的完了。恐怕等待他们的,将是段琅大军的审判。朝堂之上早已人去楼空,大臣们纷纷逃离京都,悔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投靠段琅。 大夏皇宫,吴光照楚提看着奄奄一息的德隆,不知道该不该把段琅胜出的消息告诉他。甚至连北部大营军饷被截的事情,吴光照楚提都瞒着德隆。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实情。他们觉得,还是让德隆带着一丝希望离开人世吧。 两人离开了皇宫,他们一走,德隆微弱的喊道。 “刘智!” “老奴在。”总管太监眼泪汪汪的躬身说道。 德隆微微的喘息了一下,“墨兰城~是不是有了消息?” “这~老奴不知。”刘智低着头,不敢看德隆的眼神。 德隆枯瘦的面颊,显出了一丝光泽,眼神稍稍一亮之后,顿时暗淡下来。 德隆苦涩的说道,“朕~不是傻子,更没有老糊涂。刚才吴光照他们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说吧,到了这个时候,朕什么事情都能承受得住。” 刘智一听,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老奴该死,不该隐瞒主子。墨兰城~确实来了消息。“ 刘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实情告知了德隆。而且,他还把送往北部大营军饷被截的事情也透露了出来。 德隆双目猛然一争,段琅的胜出让他感到震惊,但是北部大营军粮被截,更让德隆愤怒。筹建北部大营,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哪怕自己驾崩,至少可以为赵家皇室留下一支保命的兵马。现在倒好,银子居然被截了。 德隆枯瘦的面孔显出怒意,“军饷被盗匪截获?哼,他们还真以为朕糊涂了不成。刘智,宣张连成与束藏进来。” 刘智一愣,这段时间德隆经常密诏八大铁卫之首张连成与老太监束藏。至于德隆安排的什么事情,连刘智都不得知。 不大一会儿,张连成与束藏进了静阁。这两人一个是昱宁帝的铁卫之首,一个是建安帝的近身侍卫。特别是束藏,虽说进了监老院养老,但一身功夫决不在槐老鬼之下。而且束藏身兼密库最重要的关口把守,足以说明皇家对他的信任。 不大一会儿,两个人走出了静阁。束藏回到了监老院,对着一名伺候的小太监说道。 “去,传监老院掌印令,召集所有密卫到这里集结。皇家危亡,是到了密卫该献身的时候了。” 小太监心中一惊,躬身答应一声,闪身出了房间。束藏摸出一道发黄的密旨,这是自监老院成立以来,大夏一代代帝君私自传下的密旨。只有真正的帝君,才能掌控皇家最后的一道防御。这道防御,就是监老院掌印令所控制的皇家密卫。只有到了皇室危亡之际,才可以动用监老院一代代秘密培养的死士。他们的职责,不是挽救大夏江山,而是用生命为皇室做出最后的复仇行动。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二十九节 德隆的重托 大夏西去的长廊,陆慕率领着残兵败将,一路无情的搜刮着一切可以带走的物资。不但是粮草物资,甚至连郡城内的青壮年男女,陆慕也狠心的下达了格杀令。 陆慕变得非常疯狂和凶残,他不怕今日的行为会留下一生的骂名,陆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越,为了自己的族人将来不会遭到同样的屠杀。只有削弱对手的有生力量,才能让未来的西越将士少一点对抗。 陆慕一路击杀和掠夺,很快回到了历都城。虽然陆慕很想在历都城驻扎下来,并且以此为界重新划定疆土。但他知道自己守不住历都城,毕竟段琅大军可以横穿大漠,直接从后方堵住他们的归路。无奈之下,陆慕只能下令放火烧了历都城,人马全部撤向澜都城。 此时段琅的人马,也正在快速的向历都城飞奔着。大飞与小白几乎每隔一日就会送来最新消息,得知陆慕这一路上的疯狂行径,段琅更是恨不能插翅飞过去。为了防止陆慕去巅锣郡击杀留守的历都城百姓,段琅专门给刘旭升下令,让他们提前撤入大漠行营,等待大军的到来。就在段琅前往历都城之际,大夏京都,也出现了重大的变化。 此时的京都,朝堂已经零落,各司职衙门早已停止了运转,不过楚提执掌的兵部与吴光照的相国府依然行使着权利。加上皇室宗亲大小府邸的护卫,京都的治安到还算是平静。 铁卫之首张连成出了皇宫,直奔兵部而去。连续跑了几处相关的衙门府邸及四门防御,张连成这才匆匆返回了皇宫。他的任务,就是调查发往北部大营刘书光的那批被劫银两。别看德隆生机将尽,但他并不糊涂。且不说通往北部大营途中没有什么大的匪患,即便是有,小小匪患也不敢针对兵部护送的银两下手。这其中的文章不言而喻,那就是有内部人动了抢夺银两的念头。 德隆原本就是诸皇子之中最精明的一位,登基称帝之后由于日理万机渐渐迷失了心智。现在退位独卧床榻,思维反倒是更加清晰。这批银两是皇家密库所拨,又有一千多兵卫护送。目前能够做到悄然无息劫走这批银两的,放眼大夏找不出几方势力。况且能摸清出行的时间和路线,肯定是内部人所为。在整个京都之内,有此能力的嫌疑范围就更加缩小了。 皇宫静阁,刘智看到张连成进入静阁,犹豫了一下,刚要退下,就听德隆微弱的说道。 “留下来吧,朕的时日不多,真正的心腹也就是你们几个。有些事情,朕不会瞒着你。” 刘智一愣,感激的躬身说道,“老奴遵旨!” 德隆目光看向了张连成,张连成赶忙说道,“陛下,京都之内,有能力截杀兵卫抢走银两的有三处衙门。相国吴光照与兵部侍郎楚提大人,以及监天院总管张昭,都能做到。而且他们三人,都知道出行的具体时间和线路。奴才调查了军饷出城前后三位大人的行踪,唯有~张昭大人出过京城。而且,监天院很多府探,失去了踪迹。” 德隆神色非常平静,微微闭目酝酿了一下,轻声说道,“朕也猜到会是他做的。监天院是朕的耳目,但是现在朕已经是耳聋目瞎,听不到也看不到任何事情。朕原本打算离开之前,会赏赐这个奴才一笔银两,用于安置一家老小。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心急。” 刘智眼珠转了转,小心的看了看德隆。张昭已经有段时日没有进宫请安了,看样子,大厦将倾张昭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 德隆喘息了几下,接着说道,“连城,去做吧,做的干净一些。朕不想再看到他,也不希望众人皆知他的丑行。毕竟,他是朕的人。” “奴才遵旨!”张连成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德隆的目光落在了刘智身上,“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如实的告知朕。虽然朕已经退位,但德光一直没有进京祭祖传檄。按照祖制,朕依然是皇室之尊。大夏要完了,朕不能让皇家的血脉就此断绝。有些事,是该安排一下了。” 刘智跪倒在床榻之前,“主子,不是老奴有意隐瞒,只是老奴担心主子操劳过度,对身体不好。” “说吧,再不说,恐怕真的什么都晚了。”德隆叹息道。 “老奴遵旨!” 刘智微微喘息一声,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甚至,连段琅所发出的天下议政邀文也告知了德隆。 德隆苦笑了一下,“天下议政?呵呵,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帝君了。好啊,那就让他当吧。刘智,告诉吴光照,就说这是朕的旨意,让他去下渡府。天下议政,怎么能没有朕的人呢。去吧,另外把安定侯德庆带过来。” 刘智心中一愣,自从德隆登基之后,原本大皇子德光与二皇子德庆,都被封侯禁足。后来德光跟随宏亲王出征,才算解了禁,但是安定侯德庆,却一直禁足于府邸之中。现在德隆突然要见德庆,看来是要安排身后之事了。特别是今日德隆精神突然好于往昔,刘智知道,这或许就是回光返照之相。 刘智出宫亲传圣旨,吴光照得知要让他去下渡府参加天下议政。震惊之余,心中也不禁感激德隆的安排。他知道德隆这样做,等于是给他吴光照留了一条生路。如果他留在京都,到时候历都城大军到来,吴光照首当其冲必受牵连。但这一去,段琅肯定不会在天下群臣面前制裁他。或许,还会给吴光照保留一份职位。 皇宫之内,德庆德隆兄弟二人再次相聚。几年不见,兄弟二人不禁有些唏嘘短叹。当年的夺嫡之争,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德庆与德章身上,却没想到最终夺得皇位的是七皇子德隆。但是短短的几年,原本强大的大夏帝国,却变得千疮百孔帝室不保。这一切,虽说主要原因在于德隆,但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父皇昱宁帝留下来的巨大隐患。 德隆知道亿象城德光失去民心是保不住了,要想留下皇室血脉,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德庆身上。但是天下大势所趋,德隆明白已经无法与段琅抗衡。唯有秘密保留一支皇室血脉,待到日后东山再起。 兄弟二人经过一番密谈,立刻运作起来。德隆密宣楚提进宫,再怎么说楚提也是皇室宗亲,目前的局势唯有皇室成员德隆才能信得过。 一日之后,大夏京都彻底关闭了朝堂各大衙门。红极一时的监天院,更是贴上了封条。没人知道监天院总管张昭去了何处,甚至整个监天院人马,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 京都防御由皇宫直接接管,原本平静的皇宫,突然变得忙碌起来。皇家密库彻底解封,安定侯德庆与楚提,带着三十几辆封闭的大车,连夜离开了京都。他们不但带走了皇宫的财富,连同幼小的皇室成员及城内仅有的一万兵马也一同离去。 硕大的京都,街道上变得行人稀少。不但朝臣们早就举家逃离,连富裕一点的商贾小贩也撤离了京都。一夜之间皇宫之内变得空空荡荡,唯有静阁周围依然是戒备森严。 静阁之内,老太监束藏站在卧榻之前,德隆的脸上,更是显出少有的红润。 德隆轻声喊道,“束藏。” “老奴在。”束藏躬身答道。 “自朕登基接管密库以来,才知道先祖留下了密卫一说。这几年,朕唯有把张连成等人亲批为密卫成员,也算是给密卫增加了一丝新鲜血液。按照密卫血誓,朕就把后事托付给你了。希望朕能够在九泉之下,等到朕要看到的人。” 束藏平静的说道,“主子放心,我等都立过血誓,愿以生命去完成誓言。老奴身为密卫之首,必当身先士卒。” 德隆长长的出了口气,“去吧,带着朕的密卫,执行你们最后的誓言。” 束藏跪地拜别,“老奴告退,他日九泉之下,老奴再向主子请安。” 束藏躬身退下,张连成悲伤的看了德隆一眼,默默的跟了出去。张连成知道他们这一走,与德隆的主仆之谊算是缘尽。从此之后,这些人将再也不会踏入皇宫一步。 静阁之内异常的安静,德隆看着刘智淡定的说道,“刘智,整个京都就交给你了。宫中侍卫虽然不多,但不可丢了我皇家的威严。如果朕等不到那一天,就把朕的玉棺抬到城墙之上,朕要与你们一同血战。记住,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朕的一切消息秘而不宣。从即刻起,静阁之内只有你能进入。其他任何进入者,格杀勿论!” 刘智哭泣的跪倒在地,颤抖着说道,“老奴~遵旨!” 德隆脸上显出一丝罕有的笑容,所有的后事已经安排完毕,他突然感觉整个身心顿时一轻。在这场赌局之中,他把大夏江山输给了段琅。但是德隆依然用皇家最后的底蕴,给段琅留了一份厚礼。如果束藏等人成功,或许段琅内部也会乱起来。哪怕让大夏变得四分五裂,德隆也不愿意看到段琅高高的坐在皇位之上。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节 云集下渡府 墨兰城的大胜,随着消息的传播震撼了整个天下。各城池都府也看出段琅大势已成,赵家皇室已经无力回天。接到邀请之后,即便是没有投靠段琅的城池,也纷纷启程,奔赴下渡府集结。 半个月之后,北明摩罗等国才迟迟收到了消息。北明国主澹台宏石惊喜之中也包含着悔恨,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还认不认北明的娘家。虽说大夏饱受战火之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夏依然有着强大的人口基数与广大肥硕的国土。只需修生养息个三五年,大夏即可恢复元气。特别是如今的澹台明月威震四方,即便他这位国主,也没有女儿的名气大。澹台宏石犹豫再三,最终决定派大皇子澹台摩立为使者,前往下渡府与澹台明月相见。 西越国都大宛城中,国主周忠德接到陆慕战败的消息之后,几日之间愁出了白发。周忠德八百里加急,令陆慕立刻回朝议事。周忠德到不是要追究陆慕战败的责任,而是考虑到与大夏战败之后,北部摩罗边界恐怕要发生战事。如今之计,大夏边界有澜都城与两界山双重保障,周忠德到不担心段琅能够打进来。但是北部边界的摩罗国,目前也只能让陆慕赶紧过去压住阵脚。 南平国内,国主宋玉成收到飞羽密报,得知陌坤随同大军一同阵亡,顿时惊吓的不知所措。消息一经宣布,原本还想借机打压陌坤的那些世家,也升起了大难临头的感觉。赵平度与应守山还未从大夏归来,国主宋玉成急忙调集了两万人马,加固乌陵关防御。现在没人敢再想着侵占大夏的国土,哪怕西宁城没有一兵一卒,南平也不敢占为己有。宋玉成担心一旦激怒了段琅,会让历都城大军直入南平复地。所以他宁可固守乌陵关,也不敢多占一寸大夏土地。 此时,大夏西部,段琅大军擦着大漠边缘来到了巅锣郡。早已收到消息的刘旭升,带着历都城百姓早早的在郡城外相迎。大军的到来,让百姓们爆发出阵阵欢呼。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一刻,他们终于可以重返家园了。 刘旭升抱拳拱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末将刘旭升,恭迎段帅到来。” 段琅跳下战马,一把拉住了刘旭升,“旭升,怎么晒得比我还黑。怎么样,兄弟们的家眷和历都城的乡亲都好吧。” 刘旭升高兴的笑道,“一切都好,陆慕那小子没敢往这边来,他甚至连历都城都没敢驻留,直接率兵去了澜都城。” 刘旭升说完,又对着澹台明月抱拳说道,“末将参见军师大人。” “旭升大哥,别来无恙,你们辛苦了。”澹台明月也跟着下了战马。 刘旭升看着周龙周武及卢正山等人,高兴的上前拥抱了几下。这场战事前后经历了近一年多的时间,能够在数次大战之中活下来非常不容易。虽说分别的时间不是很久,刘旭升此刻与众兄弟相见,却是恍如隔世。 段琅与澹台明月与众乡亲打着招呼,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兵马进入了临时的行营。 一路奔波,段琅让众将士好好的放松了一下。临时的帅帐之中,段琅等人却没有松懈,他们正研究着攻打澜都城的计划。由于澜都城也留好了秘密入城的通道,段琅与澹台明月并不认为这场战役有多困难。 战事议论完毕,澹台明月看着刘旭升说道,“旭升大哥,我们去攻打澜都城之际,你就带着乡亲们回归历都城。五粮城与宣华城那边的粮食收成不错,大漠里储存的粮食,暂时拿一部分出来分发给历都城的百姓。其余部分,可运往下渡府统一安排。大夏很多城池需要重建,还有更多遭受战火的灾民需要安置。等我们从澜都城回来之时,一起去下渡府。” 刘旭升嗯声说道,“今年巅锣郡的收成也不错,乡亲们开垦了不少荒地,虽说还不能自给自足,也差不了多少。段琅,这次回下渡府,是不是也该考虑着在哪个城池设立国都了吧。京都毕竟是赵家的京都,赵家皇室一灭,那里再成国都可就有些不吉。要我说,莫不如设在城阳府。那里可以兼顾东西两侧,还可以远避战火。设立国都的话,我认为那地方非常合适。” 段琅一愣,“这我还真没想过,最近脑子里光想着陆慕这混蛋了,哪有心思考虑别的。更何况,我也没说要当皇帝。等大战彻底结束之后,谁也别来烦我,我真的要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刘旭升笑道,“这些事不需你来考虑,有李建山在城阳府,估计他会考虑的非常全面。对了,建山目前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也受了重伤。” 一说到李建山,段琅微微叹息一声,“这都是冯准和朱文俊那两个混球造的孽,建山大哥双腿彻底残了。” 刘旭升一听,心中顿时升起一阵酸楚。刘旭升微微叹息一声,难过的说道,“唉,金戈铁马血热疆场,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段琅,此去澜都城一切小心,切不可在得胜之后再出现重大损失。” 段琅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周龙周武等人,段琅心中也在默默的祈祷着。决战已经胜利,他更不希望看到在收尾的阶段,再失去兄弟。 就在段琅兵发澜都城之际,下渡府城,变得热闹非凡。李建山距离下渡府最近,提前来到了城中。下渡府府尹张广智满面红光,几乎每一日都有外地府城大员到来。为了迎接天下都府大员,张广智专门召集城内商贾大户议事,把比较好的几处府宅腾出来用于接待。而张广智的府衙,更是内外整理一新,等着迎接段琅等人入住。 十几日之后,张如明庞刚等人,带着大队伤兵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下渡府。城门之外,李建山坐在推椅上,率领城内诸大员夹道迎接。 张如明下了车撵,挥舞着小肥手跟众人打着招呼。张广智则是带着府衙官员,上前跪拜。不管怎么说,张广智最先宣誓效忠诸神,面对神使身份的上官玄悟,他必须要跪拜迎接。 “我等下渡府众员,恭迎上官天师。” 张如明赶紧上前拉起张广智,“张大人,都起来吧,诸神一定会赐福于你们。” 张如明跟众人打完招呼,这才来到李建山跟前,“我说建山啊,还是你最牛,现在别说是帝王见到你也得跟你躬身,就是诸神下凡,你也不用跪拜。” 李建山笑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有本事你也向我这样,咱哥俩做个伴。赶紧让开,我得给庞刚大人与樊大人见个礼呢。” 庞刚蒋竹明等人正与张广智寒暄,闻听此言,庞刚爽朗的笑道,“李大人不必客气,老朽已经是一介布衣,怎敢让李大人见礼。” 众人纷纷笑着与李建山打着招呼,所有人都知道李建山是历都城的三驾马车之一。段琅主掌大军,澹台明月出谋划策,而李建山则是主持大小政务,可以说是历都城体系内最繁忙的人。如果说段琅坐上了皇位,百官之首的相位非李建山莫属。至于神使上官玄悟,他的地位到有些超凡,甚至是堪比帝君之位。 张如明等人在盛大的仪式之中迎进了城内,兵马进入了大营,李建山没有跟着去府衙,而是来到了营中看望着众兄弟。得知黄志王福重等人英勇壮烈,李建山的心情也非常沉重。他对这些最早加入历都城的将军们,有着更加深厚的感情。 张如明等人的到来,让下渡府变得热闹非凡。接下来的日子,各地大员纷纷赶到,甚至连崔志亮冯明魏都等人,也从五粮城宣化城来到了下渡府。 众将军久别重逢欢聚一堂,曾经的历都城十二大将,如今缺少了耿志山黄志王福重等人。而且闫发成与陈占轩还在墨兰城救治,至今还生死未卜。冯明魏都两位老将更是感慨万千,他们是方继业旧部,澜都城沦陷之时,谁也不会想着有朝一日,历都城大军能够掌控天下。 张如明每日里接待着众官员的拜访,一开始还算图个热闹,但没几天就受不住了。张如明干脆甩手不管不问,乐的逍遥自在,把一切重担都交给了李建山来处理。 府衙之内,最让李建山头疼的还不是接待诸位大员,而是整天被蒋竹明等人催问建国立都之事。段琅还没有回归,这些人仿佛比他还着急,吵得李建山脑子都疼。 忙碌了一天,李建山刚要喘口气,就看到一身酒气的张如明带着贺连加走了进来。自从归顺之后,贺连加一直跟随崔志亮留守五粮城。现在天下大定,他也跟着来到了下渡府。 一看到贺连加,李建山不禁埋怨道,“我说老贺,你就别跟着他到处乱窜了,能不能帮我挡一挡那些地方大员。” “建山,你别以为我就轻松,还不是跟你一样,天天被人围着催问。对了,段琅什么时候回来,有消息没有?”贺连加问道。 李建山瞟了张如明一眼,“这事你得问他,情报传递这一块可是咱们的上官大人总管。” 张如明翻了个白眼,“我夫人跟着去了历都城,老子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归。回头我问问斥候营,看看他们收到消息没有。” 李建山苦笑道,“废话,昨天他们就收到了消息,因为找不到你,就把消息送我这来了。我说张胖子,你还能不能干点正事。” “我操,老子天天陪着那些将军喝酒,这不是正事吗。要不然他们也来天天缠着你,你小子更头疼。” “行行行,我不跟你辩。老贺,段琅那边已经拿下了澜都城。不过,陆慕那小子不在城内。消息上说满战郑璧带领着残兵败将逃进了两界山防御,段琅把澜都城暂时交给周武驻守,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我估计,至少还得二十天才能到来。” 贺连加点了点头,看了看两人,“我说,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都是当年在禺山关就跟段琅在一起的老哥们。既然还有二十来天段琅就到,我觉得是该商议一下立国登基之事。各城池的府尹都等着消息,只有咱们做出了行动,才能让他们安心。” 张如明一挥手,“我赞同!” 李建山想了想,“你俩也别光赞同,这件事必须大家一起着手。既然你们俩说到这事,咱们就商议一下,拟定一份名册,每个人的分工都要落到实处。” “好,那咱们现在就议。”贺连加赶紧拿出笔墨等物。 三个人开始认真的商议段琅登基之事,从庞刚樊城,一直到蒋竹明等人,每个人都进行了细致的分工。李建山不愧是历都城的大总管,根据每个人的威望特点,列好了一份详细的名册。可以说这份名册,即是立国登基前的筹备人员,也是开国之后朝堂大员名册。 次日一早,李建山在府衙之中宣布了名册及每个人的分工任务。别看李建山既非相国也不是神使,但他宣布的名册,每个人都像接到圣旨一样认真对待。 下渡府宾客云集,此时距离不算很远的亿象城,也迎来了一位重客。大夏相国吴光照没有第一时间去下渡府,而是来到了亿象城。毕竟现在大夏名义上的帝君是德光而不是德隆,即便吴光照要代表朝堂去下渡府,也需要来亿象城给德光说一声。更何况,吴光照也不会这么早出现在下渡府,他必须要等到段琅到来之后才能出现。这是文人的傲骨,也是堂堂一国之相的尊严。 就在天下都府云集下渡城之时,各地商贾也嗅到了商机,纷纷前往下渡府。城池内人满为患,甚至连城内不少民房,也临时改为客栈。 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小院之内,被西丁海的一位盐商包下。与其他包下客栈的客商不同,这位盐商并没有开门迎客,或者借机亲近各地大员。他们只是关起门来,等待着段琅的到来。这位所谓的盐商老板,正是皇宫监老院掌令束藏。这些宫中密卫也收到了消息,得知段琅会在二十日后来到下渡府。 束藏孤独的坐在房中,他的面前是一道没有加盖玉玺的圣旨。上面台头一片空白,只写了三个人的名字,每个人的名字之上都打了一个黑叉。段琅的大名首当其冲,第二个名字是澹台明月。而最后面的一个,却是那位看似人畜无害的上官玄悟。 束藏卷起了圣旨,拿出火镰一把火把圣旨点燃。看着冉冉的火苗,束藏觉得他们这些人跟这道圣旨一样,即将付出最后的生命,兑付自己的誓言。束藏已经做好了详细的安排,只等段琅一到,就立刻实施密卫的刺杀计划。 束藏没有下令提前对上官玄悟动手,虽说这几日很容易找到刺杀机会,但束藏担心杀了上官玄悟会惊动段琅。到时候,段琅必会重兵保护。所以,他们的刺杀计划,必须同时进行。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一节 祭奠 西北道上,段琅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下渡府回归。这次袭击澜都城,让段琅心中留下了少许的遗憾。陆慕已经提前几日返回西越国都,错过了击杀陆慕的大好机会。 当历都城大军出现在澜都城城内之时,城内只有将军郑璧驻守。但是郑璧没有组织反抗,而是带着残余跳出澜都城,与两界山防御内的满战孙来成汇合。面对两界山天崭,段琅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收兵。 段琅的大军走的不慢,队伍很快来到了下关口。大军的后面,还多了七八辆特殊的车队,车上装得都是周广记这几年驯养的飞羽。这次回归,段琅请周广记下山,准备把消息枢纽设立在城阳府。战事结束,周广记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凤鸾山中。但是义父张宗成没有跟来,他已经习惯了山林,而且大熊也不想离开凤鸾山。段琅没有强求,他准备彻底安顿好之后,再来接父亲下山享福。 兵马在下关口驻留了一日,澹台明月看着段琅,轻声问道,“琅,要不要顺道去拜访一下德隆?” 这里距离京都很近,澹台明月的意思非常明确,那就是顺手拿下京都。现在留着赵家皇室已经成为大夏的阻碍,她相信京都已经没什么力量可以与段家军抗衡。 段琅摇了摇头,“赵家皇室的去留,还是交给那些各地城池的大员来议吧。月儿,你先带兵马回归,我想去一趟敬继山。” 澹台明月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怎么说也我是段家的媳妇,也该去拜祭一下段家的先辈。” 段琅想了想,“也好,那就让旭升先带人马先行一步,估计三日之后,咱们就能追上他们。” 段琅说完,来到了周广记乘坐的车撵旁边。得知段琅要去拜祭老令主段天涯,周广记更是执意要跟随前往。段琅不便拒绝,只好把大军交给了刘旭升等人,只带着十八亲卫,众人脱离大军去了敬继山。 下关口距离敬继山不远,当段琅等人来到这曾经辉煌的段氏祖宅,荒草已经淹没了往日的辉煌。面对残墙断壁,周广记扔掉拐杖,颤巍巍的跪倒在地。 “老令主,诸位老兄弟,鬼卫周广记~看你们来了。少主没有辜负段家的血脉,如今的少主,已经超过您老主子当年的辉煌。老主子,您可以安息了。” 周广记眼窝湿润,看到这些残墙断壁,仿佛一下子回到当年在这里密训的日子。一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但当年的老人却只剩下他与韩风。但是现在少主已经雄霸天下,当年所遭受的苦难,也算是得以回报。 谷凡向天等人挥舞长刀,清理出一条小径。段琅与澹台明月来到了衣冠冢前,那块刻着仇家的石碑上,当年毁灭段家的所有仇人名字都在上面。唯有最下面的一行,段琅还留着一个最大的段家仇人没有刻上去。因为那个人虽然离去,却不是段琅所杀,他就是当年下令剿灭影者的大夏之皇~昱宁皇帝。 段琅与澹台明月双膝跪倒在地,段琅看着衣冠冢轻声说道,“祖父大人,列为叔伯,以及父母恩亲,不孝子孙段琅带着段家的媳妇,来拜祭你们了。” 段琅说完,夫妻二人郑重的叩头行礼,段琅接着说道,“当年灭我段氏者,已经全部铲除。昱宁帝虽然没有死在段琅手里,但赵家天下已经被儿臣彻底根除。昱宁帝灭了我段氏满门,我断了他赵家的江山。天理昭彰报应循环,诸位恩亲先人,你们可以瞑目了。” 段琅与澹台明月二人拜祭完毕,段琅抽出战刀,郑重的在那面仇人碑上刻下了一行字。最后的名字他没有写上昱宁帝,而是刻上了‘大夏皇室’四个大字。这预示着,整个大夏江山,是在他段琅手中彻底魂飞湮灭不复存在。 众人拜祭完毕,周广记感慨的说道,“段琅,等安顿好之后,此处也该重新修缮一下了。等将来老夫离开的那一天,也希望能把老骨头安顿此处。我们这些当年的老哥们,在九泉之下也能重新聚一聚。” 段琅默默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里重新修缮。敬继山不但是段氏的祖地,更是整个影者的故土。” 段琅看着一片荒芜的敬继山,与第一次前来拜祭之时相比,他此刻的心情没有了当初那种暴虐的复仇心态,却多了一丝的惆怅。这些年的拼杀诤斗,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复仇吗?为了自己段氏的仇恨,就可以把曾经安定的大夏江山,变成如今的千疮百孔?段琅不否认大夏目前的局面,与自己有很大的关联。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放纵陆慕进入大夏,南平陌坤也不敢轻举妄动。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活着。如果不这样做,大夏江山或许安定,但段琅与历都城这些人,或许会变成另外一个敬继山。 祭奠完毕,段琅等人离开了敬继山,去追赶刘旭升的大队人马。此时此刻,整个天下都把目光聚集到下渡府,等待着段琅的到来。 亿象城内,德光孤独的坐在行宫大殿之上,整个人显得非常的颓废。范佳昌一死,他身边连个真正能够交心的人都没了。德光与德隆不同,他的根基很浅薄,至少德隆身边还有刘智束藏等人,能够为自己安排后事。德光却是只得其名未得其实,空有一个帝君的称谓,却没得到皇室真正的底蕴。特别是这次吴光照要代表皇室去下渡府,让德光才明白自己这个帝君,在世人眼中只不过是个笑料而已。到了最后的时刻,京都德隆依然代表着皇室的正宗。而他德光,只不过虚有其表而已。 德光有些后悔,他后悔不该听从范佳昌应守山的蛊惑。如果没有做出勾结外敌之事,与段琅联手抗敌,至少战争结束之后,他还能保留亿象城这一块封地。哪怕把皇位让给段琅,至少段琅不会灭了他的亿象城。现在倒好,不但段琅可以随时派兵来取他的性命,甚至天下百姓都容不得他。 亿象城内,所有人都明白已经无力抵抗段琅大军。兵营之中,老将孙刚也与韩风定好了城下同盟。只要段琅大军一到,他们就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至于行宫之内的德光,也只是在等待下渡府最后的判决而已。 下渡府之中,自从李建山宣布了名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名册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范围,根据各自职权开始招贤纳士,很快就形成了一套套班底。军营校场之内,也开始搭建高台。原本的府衙重地,更是推到了院墙重新扩大了面积。不得不说李建山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原本乱糟糟的下渡府,被他梳理的井井有条。城内的百姓也被发动起来,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建设之中。 府衙之内,李建山端坐在书案之后。手中有了人手,他现在只需要批阅上报的奏折即可。虽说无名无分,但城内大小官员,都把李建山视为段琅之下的第一尊位。 李建山把正在养伤的周虎与崔志亮叫到了府衙,别看崔志亮与周虎都是段琅的嫡系与历都城的老人,但在李建山面前他俩可不敢嚣张。当年在历都城之时,李建山就统领着大小事务,即便是段琅张如明都得尊敬他三分。 “阿虎,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李建山关心的问道。 “李大人,您都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还关心着末将,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李建山笑道,“这才多久不见,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会是跟着张胖子在一起,沾染了他的习气了吧。” 周虎哈哈大笑几声,这才正式的抱拳说道,“伤已经没什么大碍,有什么事情请大人尽管吩咐。” 李建山点了点头,看着崔志亮周虎说道,“根据消息,段琅他们还有五六天的时间即可到达。现在下渡府四方云集,人员极其复杂。志亮,现在我任命你为城防总领,营中所有兵马皆在你调度之内。别看现在没有了战事,也要防止突如其来的破坏。你可按照京都防御,把下渡府的安全严格的把控在自己手中。” 崔志亮一抱拳,“末将得令。请李大人放心,营中虽说大都是伤残兵卫,依然可以组建起巡防营及城防营,可保城内安全。” 李建山嗯了一声,看着周虎说道,“阿虎,你的任务更重要。段琅回归之后,就要举行天下议事。我需要你组建一支精锐兵马,充当护卫人员。到时候校场内的安全,可就全部交给你俩了。外侧有老崔,内部由你,务必做到绝对的安全。” 周虎一抱拳,“末将得令!” 安排完周虎和崔志亮,李建山仔细考虑了一下,又把庞刚樊城两位老大人请了过来。 “李大人,不知叫我俩过来,可有要事安排?”庞刚问道。 李建山拱了拱手,“两位老大人,您二位曾经是刑部大人与大理寺卿,建山想请两位老大人帮忙做点事。” “建山,有什么你尽管安排,跟我俩就不必客气了。”樊城爽朗的说道。 “那好,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是这样的,目前下渡府人员复杂,我想请两位老大人,以当年京都刑部的形式,把城内人员梳理一遍。不但各地官员登基造册,所有商贾贩夫也要登记。而且,从入城到各大客店巡查,务必做到有迹可寻。万一出现问题,至少知道根源在哪里。”李建山说道。 樊城点了点头,“是应该这样做,大战虽然结束,但各方势力依然存在。估计有些人,非常希望下渡府出现事情。” 李建山呵呵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即便出现一些小小不然的问题,也影响不了大局。只是咱们也要做到,防患于未然。” 庞刚想了想,说道,“这样做未尝不可,但恐怕人手上,有些紧缺。” “无碍,不管是府衙还是军营中众多男儿,两位老大人尽管挑选。” “那好,老夫就不客气了。”庞刚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在李建山的安排之下,下渡府城内不光是掀起了建设的大潮,更是成立起巡防营及巡捕大营。城内每家每户,开始正式登记造册。而且各地前来的大商贾,不但要登记造册,还需要填写上原籍城池府尹的引荐。对于没有可以证明其身份的商贾贩夫,只能暂时移居城外的临时营地。 对于李建山这一招,确实让束藏等人有些措手不及。不过皇室密卫毕竟有着深厚的底蕴,在借助一个北部小城池府尹的保举之下,依然留在了城内。只不过这位小城池的府尹,保举之后就离开了下渡府,从此人间蒸发。 五日之后,刘旭升的大军到了下渡府的泰阴郡。段琅等人,也追上了队伍,准备明日一同返回下渡府。 泰阴郡内,段琅等人驻留了一夜。韩风也从亿象城赶了过来,在泰阴郡与段琅等人汇合。得知孙刚已经在亿象城做好了安排,虽说有点吃惊,但也在意料之内。如今亿象城只有为数不多的留守兵力,对于段琅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原本段琅还担心德光会抱着拼命的态度与亿象城玉石俱焚,现在有了孙刚的保证,德光的命运就让天下人来定夺吧。 次日一早,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奔向下渡府。李建山等人得知消息,在城外摆开了盛大的迎接仪式。按说李建山与张明如并不想搞得这么张扬,不过在那些各地府尹大员可不答应。对他们来说,迎接的可不是历都城兵马,而是未来的天下之皇。 束藏所隐身的院落之内,得知段琅到来的消息,束藏也把众密卫召集在一起。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皇家密卫,年迈的束藏慢慢举起了一面令牌。 唰~!三十名年龄不等的密卫齐刷刷跪地在地,齐声说道,“我等大夏皇族亲侍,誓死效忠大夏皇族,即便粉身碎骨无怨无悔。若违誓言,九族恩亲天地灭之。” 束藏收起了令牌,浑厚的声音不大,但非常威严的说道,“很好,希望诸位不要忘记了当年加入密卫的血誓。今日段琅就要入城,咱们的行动即将展开。大家记住,不管哪一位出现了意外,只可以身报效,不可落下活口。大家,可记住了?” “遵从掌令大人吩咐。” 束藏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给每一位密卫分配任务。三十名密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击杀目标。但大多数人只是为了引起混乱,真正实施计划的只有三人。除了束藏与张连成之外,还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太监宏德。此人没有担当过君王的侍卫,却是当年建安帝皇后的亲卫。他们三人,将实施最终的计划,击杀德隆指定的三位必杀人选。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二节 意外发现 下渡府城池之外,迎接的队伍足足排了三四里。张如明与李建山坐在车撵之内,两个人没有向其他大员那样抛头露面。甚至说,除了张广智蒋竹明等少数人,围观的民众都不知道上官天师也在迎接的队伍之中。 现在的上官玄悟,地位之高已经超越了皇权。即便段琅真的当皇称帝,在百姓眼里也只能是段琅去拜见神使,而不是神使出来迎接他。 张如明挑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人群,“我说建山,你说段琅这小子当了帝王之后,会不会跟以前不一样了?” 李建山笑道,“当然不一样,以前咱们是兄弟,以后可就是君臣了。” “怯,君臣个屁,老子是诸神的使者,这小子敢跟我嚣张,老子一个炸雷劈死他。不是跟你吹,自从昱宁帝之后,老子就没给谁下跪过,他段琅这辈子也别想了。对了,你小子也不用跪,因为你瘸了。” “滚!再拿老子取笑,信不信我揍你。”李建山气的举起了拳头。 张如明发出一阵嘎嘎的坏笑,对于这种泼皮无赖,李建山也拿他没办法。不过他们与段琅之间感情非常深厚,整个历都城体系之内,也只有他们三人可以没轻没重的开这种玩笑。 李建山的车撵之外,以下渡府府尹张广智为首的一众大小官员,早已排成长龙等待着大军到来。午时未到,一名探马快速来报,大军已经距离下渡府不足两里。众官员纷纷打起精神,两里的路程对于战马来说根本不算个路程。 段琅大军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内,远远望去,整个战阵威风凛凛,令旗兵高举着段字帅旗。段琅骑马走在最前面,左右两侧十八亲卫随行护卫。 不大一会儿,大军来到了迎接队伍之前,段琅拉住战马压住了阵脚。张广智左右看了看庞刚樊城两位老大人,微微点头示意之后,率先向前面走去。毕竟段琅还未称皇当帝,这次迎接只是以大军凯旋的名义摆的仪仗。张广智身为地方府尹,当然要以他为首才行。 张广智抱拳拱手,“下渡府府尹张广智,恭迎历都城大军驱逐外寇,得胜凯旋。” 段琅跳下战马,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有劳张大人,这么大的仪仗,在下愧不敢当。” “段将军亲率大军驱逐外寇,让天下黎民才能得以安眠,再大的阵仗也不为过。将军一路辛苦,在下为将军引路。”张广智说完,一侧身让开了道路。 段琅没有上马,看着庞刚樊城等人,赶紧过去见礼。紧接着,贺连加等人也走了过来。诸位老友相见,免不了一番寒暄。澹台明月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这次她表现的很低调,一直在队伍后面与阿朱乘坐在车撵之内。澹台明月是想把这耀眼的光芒,都照耀在段琅的身上。 等众人跟段琅寒暄的差不多了,张如明才把脑袋伸出车外,“喂~,我媳妇呢?” 张广智等人看到张如明搭了话,一个个主动退下。段琅走的车撵前,一撩车帘向里面看了看。李建山微笑着点了点头,张如明更是大嘴一撇,仿佛等着段琅来拜见一样。 段琅笑道,“老张,人家建山不方便,你小子窝在车里干嘛。” 张如明白眼一番,“怎么,见了本神使,还不跪拜。” 李建山笑着拍了张如明一把,“行了,外面都等着呢,别闹。段琅,一路辛苦,咱们还是进城在聊吧。我腿脚不方便,就不出去陪着你了。” “你俩就不该出城,咱们兄弟还这么客气干啥。”段琅说道。 张如明一撇嘴,“怯,我俩又不是来迎接你的,我媳妇呢。” “放心,丢不了,在后面跟月儿在一起呢。她们都不喜欢热闹,躲在车里乐得清静。”段琅说完放下车帘,与张广智蒋竹明等人,有说有笑向下渡府城池走去。 一路上张广智蒋竹明不停的为段琅引荐着各地都府大员,短短的路程,却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入得城池。一入城门,周龙等人率领大军去了军营。而澹台明月的车撵,却低调的跟随着亲兵营,向府衙行去。 道路两侧站满了欢呼的百姓,束藏打扮成一名普通的村夫老者,站在一处台阶之上谨慎的看着行进中的队伍。所有的密卫都暗中盯着束藏,只要他释放出击杀信号,这些密卫将毫不犹豫的扑向各自的目标。 束藏非常冷静,段琅身边有众多大员陪同,这些人束藏到没放在眼里。但是十八亲卫不离左右,让束藏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即便身为死士,也要成功击杀目标才行。更何况束藏一直没有发现澹台明月,甚至连一向喜欢抛头露面的上官玄悟也不见踪迹。束藏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众人不可暴露目标。只要段琅来到了下渡府,他们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万一刺杀失败,必会引起段琅的警觉,再想找机会可就难了。 澹台明月跟随在队伍的最后,她与阿朱躲在车撵之内,把外面的光华都给了段琅。两个人有说有笑,透过薄薄的轻纱车帘,澹台明月也在观察着外面欢呼的人群。 阿朱轻声说道,“月儿,缺少了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军师,这些欢呼的百姓可是有些遗憾啊。” 澹台明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没什么遗憾,朗月不与烈日争辉,这种情况下,人们欢呼的是历都城兵马大元帅,而不是我这位军师。” 阿朱轻叹道,“是啊,战争与权利本身就是男人的天下,即便女人贡献的再大,也只是在史册上一笔带过。月儿,以后没有了战争,你真的会在深宫大内之中生活下去吗?” 澹台明月微微一怔,眉头上也显出了一丝愁绪。她当然想过这个问题,正如阿朱说的那样,真要是段琅当了帝王,澹台明月既不能在朝为官,又不能执掌兵权,只能在深宫大院之中做一位贤德淑女。 澹台明月没有回答,目光望着车外有些出神。到不是澹台明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她恍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一时间,澹台明月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阿朱还以为是触动了澹台明月的心思,看到她不说话,阿朱也没有继续追问。 车撵走了很远,澹台明月才收回了目光。刚才看到的那位老者,原本在人群之中非常普通。但是他那犀利的眼神,与周边欢呼的人群格外异样。所以,一下子抓住了澹台明月的眼神。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澹台明月闭目沉思,开始思索记忆中熟悉的身影。此老者的气质,让澹台明月一下子想到了槐老鬼。她的思路,率先想到了听风阁残余。但是想了很久,澹台明月可以确认此人并非她曾经见过的槐老鬼残余。 “月儿,你想什么呢,该下车了。”阿朱轻轻碰了碰明月。 澹台明月一怔,这才发现车撵已经进入了府衙。崭新而高大的围墙,隔绝了外面欢呼的人群,周边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看着澹台明月失魂落魄的样子,阿朱取笑道,“月儿,别想太多了,其实当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错。到时候,后宫上上下下,也够你忙的了。回头你也得建立一个私密库房,那些妃子再怎么争宠,只要财库在你手中掌握,她们就嚣张不起来。当然,段琅那边,你也得好好调教才行。不然男人一旦尝到了腥味,不知道能给你划拉多少个回来。” 阿朱话音刚落,就看着张如明跟个球似的跑了过来,“朱朱~你看看你看看,这才几天不见,怎么都瘦成这样了。我去让厨子炖几个肘子,给你好好补补。” 澹台明月忍不住笑道,“阿朱,我当不当皇后还不一定。不过你这位神使夫人,可要好好掌控一下自己的嘴。不然吃成张大哥这样,你可就无法争宠了。” 张如明一听,毫不在意的嘿嘿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天师的夫人,就得跟我匹配才行。好了,你赶紧去大堂,那边都等着你呢。朱朱,咱们走,去后厨,想吃什么马上让他们开灶。” 张如明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阿朱就走。阿朱早已习惯了张如明这种特殊的爱意,得意的看了澹台明月一眼,跟着张如明向后院走去。 澹台明月笑着摇了摇头,对于两个人这样的恩爱秀,她实在是欣赏不来。澹台明月正准备去大堂,忽然停下了脚步。从刚才阿朱的话语之中,她一下子捕捉到了想要的信息。 “私密库房?皇家密库,束藏?那个人是京都皇宫的束藏。” 澹台明月,终于想起来刚才看到的身影是谁。当年他与德隆一起进入皇家密库,这束藏是密库三关的第二关主。当时他为德隆修改密库机关之时,显出的浑厚内力让澹台明月非常震惊。没想到,今日进城之时,此人居然隐藏在民众之中。 澹台明月快步走向了内宅大堂,她知道束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下渡府,此人前来,必有目的。对于即将瓦解的赵家皇室,澹台明月不担心他们能够用兵力抗衡。但是皇家底蕴深厚,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就连北明这样的小国都供养着长老院,何况是根基深厚的大夏皇朝。一旦出现上次萨多那样的事件,恐怕再也寻找不到另一位养蜂人了。 府衙的内宅大堂还算清静,只有历都城的嫡系将士在此就坐。看到澹台明月进来,贺连加崔志亮以及冯明魏都等人,纷纷上前见礼。 “明月军师,您也该去前堂招呼一下诸位大人。不管以后如何,至少您也是我们历都城的一杆大旗。”崔志亮说道。 澹台明月压着内心的不安,笑着说道,“有段琅和建山大哥在前面招呼,我就不用出面了。催大哥,等会前面忙的差不多了,你把段帅与建山大哥都喊过来,就说我有事情与他们相谈。” “好,我这就去前堂看看。”崔志亮说完,抱拳施礼走了出去。 刘旭升奇怪的看着澹台明月,轻声问道,“怎么,感觉你好像有心事?” 澹台明月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城内人员情况太过复杂,这种情况下万一出了问题,对咱们来说非常不利。旭升,你马上派人去军营之中,把周伯与我师父韩风请来。” 刘旭升做事向来谨慎,闻言也是非常赞同。就像当年历都城张如明大婚一样,防御的这么严密居然还是让陆慕混了进来。要不是澹台明月警觉,当日很可能会出现大麻烦。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段琅等人才算是在前堂忙乎完毕。这时候,周广记与韩风周龙都从大营之中来到了府衙。进城之后,大军就去了行营,周广记更是要亲手把他那些宝贝飞羽安置好。 后院内堂,虽然人员也不少,但比前堂安静了许多。段琅亲自推着李建山走了进来,看到澹台明月及周伯韩风,李建山客气的跟众人打着招呼。 寒暄完毕,澹台明月给谷凡向天等人吩咐道,“除了咱们自己人,杜绝一切人员接近内堂。” 谷凡向天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段琅等人微微一愣,他们知道澹台明月肯定有秘密事情要说,否则不会把内堂警戒隔绝。 “月儿,怎么了?”段琅疑惑的问道。 “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正好大家都在,有些事情我需要验证一下。” 澹台明月说着,看向了李建山,“建山大哥,您曾经是侦辩司出身,您对宫中老太监束藏,有没有什么情报?” “束藏?”李建山一愣,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一般不再京都,没这人的信息。” 周广记却接口问道,“明月,你怎么问起此人来了?” “怎么,周伯您熟悉他?” “当然熟悉,当年老令主是建安帝最信任的人,而这个束藏,更是建安帝的贴身侍卫之一。在槐老鬼瑞木接任建安帝内侍卫总管的时候,这个束藏已经去了监老院。那个时候建安帝身边每一个侍卫,都是老令主亲自甄选的人。只不过,老令主还是把瑞木看走眼了。”周广记叹息着说道。 “月儿,怎么会问起束藏来了?”韩风也跟着奇怪的问道。 “师父,皇宫的监老院,您熟悉吗?” 韩风想了想,“无非就是一些年老的太监,受帝王的恩宠,养着他们而已。”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不,据我所知,监老院还掌控着皇家密库。当年连德隆都需要束藏的验证,才能进入密库。而且此人功夫了得,绝不在槐老鬼之下。” 周广记点头道,“建安帝在位之时,我们十二鬼卫经常与内侍卫切磋。这束藏功夫确实不错,当年我与老九联手,才算勉强胜他一筹。但是现在我这腿脚,恐怕与老七联手,都不一定能斗得过他了。” 澹台明月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刚才进城之时,我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他。” “什么?”段琅一愣。 周广记也是疑惑的说道,“月儿,你不会认错了吧。这么多年,即便我现在见到他,都不一定能够认出来。” “绝对不会错,当年我跟随德隆进入密库,对这个束藏的印象非常深刻。虽然他穿着民服,但他的眼神骗不了我。” 听到澹台明月这么肯定的回答,众人心中顿时一惊。他们知道皇宫的高手,绝不是来为段琅道喜的。束藏的出现,恐怕预示着德隆最后的反击。虽然还不清楚对方来了多少人,但是连建安帝时期的老太监都动用了,足以说明德隆破釜沉舟的决心。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三节 文人傲骨 大夏京都,刘智提着食盒走进了静阁,整个静阁之内弥漫着番帮进贡的香料之气。刘智掩好了静阁大门,悄悄的向外看了一眼。德隆帝已经驾崩两日,他没有活着等到束藏的消息,带着遗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过德隆驾崩的消息,除了刘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知。 刘智放下食盒,看着德隆的遗体轻微的叹息了一声。自从跟随德隆以来,刘智非常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如果不当这个大夏帝君,德隆还能坚持个十几年大限。但是几年的政务操劳,彻底熬干了德隆的身子骨。如果时光还能倒流,或许德隆会听从先皇昱宁帝的意见,不会参与这场夺嫡之争。 刘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打开食盒独自吃了起来。这两日他也在反思大夏这几年的败落,假如当年德章太子登基,有精明的于禁保驾护航,大夏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正所谓成也段琅败也段琅,要不是段琅拼尽全力托举德隆上位,大夏的江山也不至于走向灭亡。如今京都已经成了半座空城,刘智也在等待着段琅大军到来的那一日。身为帝君之奴,刘智也做好了跟随主子而去的准备。 与京都的萧条相比,此刻的下渡府却更像是大夏的国都。别看李建山实行了登记造册制度,甚至还要有地方大员保举才能入住城内,但依然有不少陌生人以金钱开道住进了城中客栈。当然,这并非是指府衙人员从中捞取好处,而是庞刚樊城两位老大人广开财源,可以用重金自保的形式登记之后留在城内。北明大皇子澹台摩立,就是用这种方式入住了一家颇为豪华的客栈。 一名年长男子跟随着澹台摩立,两人站在窗前俯视着繁华的街面。这一路走来,澹台摩立也不禁对大夏的风土人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与北明国的那些部落城池相比,他们所路过的每一个城镇,最让澹台摩立感慨的就是人口集中。一个民族乃至国度要想发展壮大,离不开人口的增长。大夏偏重于农耕,人口相对集中。这样一来,人口基数很容易逐渐庞大。而北明却是各部族占据一片草原,部族之间的通婚及人口基数发展的非常缓慢。澹台摩立也打算借用大夏的生活模式,在北明设立几个城池为试点。他的心中,早有打破各族部落私自圈地的想法。只不过,这些事情需要父皇定夺才行。 澹台摩立正在畅想之时,身边的老者轻声说道,“大殿下,咱们来了多日,既然公主与驸马爷都到了下渡府,咱们是不是该去正式拜会一下?” 澹台摩立淡淡的一笑,“霍阁老,不用这么着急。下渡府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咱们去的过早,只会给明月添麻烦。更何况,咱们是北明国使,在立国大典上出面道贺,这不是更显得锦上添花吗。” 老者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殿下的身份特殊,除了老夫之外只带了四名侍卫,万一出了差错,老夫可承担不起啊。” 澹台摩立呵呵一笑,“怎么,连您这位供老院的大阁老都开始担心了?” “殿下,这里可不是北明,更不是翔鹿城。大夏藏龙卧虎,这几日老夫就发现不少强手隐迹于城内。根据供老院所掌握的情况,公主殿下与驸马爷的仇家可不少。那些仇家万一知道了殿下的真实身份,这可有些不好办。老夫到觉得,还是尽快搬进府衙入住比较安全。” 澹台摩立思索了一下,“还是再等几日吧,现在月儿事务繁忙,哪有时间陪着咱们。叫大家行事低调一些,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身份。” 年长老者无奈的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这位老者是北明皇宫供老院的大阁老霍扎思,奉国主澹台宏石之命专门一路保护大殿下的安全。自从打败摩罗国入侵之后,澹台摩立的地位日益高涨,而且手握兵马大权,远不是澹台流苏的势力可以相比。或许用不了多久,北明的皇位就要传到他的手上。为此,这一路上霍扎思非常谨慎。 澹台摩立非常能沉得住气,而且在性格上兄妹俩也很相像。澹台摩立觉得现在去拜会,未免早了一点。毕竟段琅还不是大夏之皇,他要是以国使的身份出现,也显得北明有谄媚之嫌。别忘了当初明月可是被追杀出国门,澹台摩立也担心妹妹会心存芥蒂。 接下来的两日,并不像众人想象的那样,段琅急不可耐的要登基称帝。与前几日相比,府衙之中好像忽然平静了下来。甚至连各大都府上门讨教,得到的回答是军营校场内还没搭建完毕,议事的日程延迟。 府衙之内,表面上看着与往日没什么区别,却是内紧外松防御的非常严密。这两日阿朱亲自带着影者及斥候,开始在整个城内秘密排查一切可疑人员。下渡府城池毕竟不是很大,别看四方云集,调查起来也不是很难。 府衙内堂,段琅等核心成员都在,看着众多影者搜集汇总的消息,澹台明月说道。 “阿朱,从目前搜集到的情况来看,涉猎面还是太广泛。要不这样,暂时把跟随都府大员而来的随从护卫都去掉,先从那些大的商贾入手。宫里的人大都嗜好干净,不喜欢与其他人同住。我估计,这束藏如果是带着人马而来,他们必会包下哪家客栈,或者入住一处安静的院落。从这两方面入手,应该可以查找出线索。” 张如明不耐烦的说道,“要我说,干脆就制造个假象,引他们出来这多省事。” 段琅接口道,“现在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我与明月只要一出现,身边必会云集众多都府大员。万一出现纰漏,场面很难控制。我还是赞同先清查,就算耽搁几日,先把隐患消除了再说。阿朱,再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真查不出消息,到时候我与明月只能主动现身。束藏真要是带着目的而来,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阿朱想了想,说道,“行,三天的时间差不多够了。我们先从这些怀疑重点开始排查,另外让巡防营那边加强巡查,也给对方造成一种声势压力。” 明月说道,“不光是巡防营,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以及周龙的兵马,随时可以调用。只要你有五成的怀疑,即可把人暂时拿下。哪怕是打草惊蛇,也不能让这些人安稳的隐藏下去。真要是等到议事那一天他们制造混乱,很可能会造成重大的灾难。所以,宁可错抓,也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疑点。” “既然这样,那我们今天就开始展开行动。抓错了到不怕,我就是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滥杀无辜。现在有谷凡向天他们跟随,我心里就有底气了。”阿朱冷静的说道。 众人商议完毕,阿朱立即带着人展开了行动。段琅这样做,也是想借此机会把整个城池梳理一遍。不管是束藏也好,还是其他势力也罢,正式召开议事之前也该来一次敲山震虎,让这些人安稳一些。 让段琅与澹台明月感到意外的是,阿朱这边展开行动的第一天,就把北明国大皇子澹台摩立等人,都抓入了军中大牢。原本澹台摩立还想等着立国大典之时,再正式以国使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想到阿朱手下的影者,早就把他列为了怀疑重点。直到抓入军中大牢,澹台摩立才无奈之下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澹台明月接到消息不禁愣住了,虽然她有些不相信,但是看到北明皇族的令牌,澹台明月赶紧前往军营查看。大营之中,专门开辟出一排房间用于临时关押嫌疑人员。当澹台明月到来之时,周虎与阿朱正陪伴着澹台摩立。谷凡向天等人,更是警戒的站在门外。 “大皇兄,真的是你?”澹台明月惊喜的喊道。 澹台摩立站起身,苦笑道,“三妹,大哥本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你先给了大哥一个惊喜。” 澹台摩立说完,看向了周龙与阿朱,“这下可以证实在下的身份了吧,怎么样,是不是把我那几位随从都放了?” 周龙尴尬的一抱拳,“我们也是公务在身,得罪之处还望殿下不要介意。” 阿朱看着明月,也是苦笑着说道,“本以为抓了一条大鱼,没想到是自家人。来人,把那几位都请过来吧。” 澹台明月欣喜的看着大哥澹台摩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嘴上却是问道。 “大皇兄,父皇和母后可好?” 澹台摩立呵呵一笑,“都好着呢,得知你创下了这么一番辉煌,父皇和母后也再替你高兴。怎么样,不会生父皇的气了吧。” “父母之恩大于天,儿臣怎敢生气。只要父皇和母后身体都好,明月就放心了。” 兄妹俩高兴的聊着,不大一会儿,霍扎思等人走了进来。看到澹台明月,霍扎思微微一躬身。 “明月公主,别来无恙啊。” 澹台明月一怔,“霍阁老,怎么您也来了?” 澹台明月知道北明皇室之中这些供老院阁老们,身份都非常尊贵,连父皇见到他们都非常客气。没想到,这位堂堂的大阁老,居然陪同大哥来到了大夏。 霍扎思微微一笑,“国主重托,当然是随行护卫大殿下安全之职。” 澹台明月心中一动,没想到父皇居然派大阁主一路护送,看样子,大哥澹台摩立在北明的地位,已经超出二哥澹台流苏了。 澹台明月高兴的说道,“咱们别在这里聊了,走,去府衙。” 澹台摩立点了点头,“是啊,我还没见过咱们那位驸马爷呢。不过他的大名,却响遍了草原各部。” 澹台明月脸色略显羞涩,“大哥,我觉得你俩很像,肯定能成为知己。” 澹台明月说完,吩咐人备车,准备与大哥澹台摩立一同去见段琅。就在这时,一名标统跑了过来。 “启禀军师大人,城外~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点名道姓要~要您与段帅亲自出城迎接。” 不但是澹台明月,连周龙听着都觉得奇怪,不禁问道,“谁有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叫段帅与军师出城迎接?” 标统一抱拳,“回将军的话,是~大夏相国吴光照。他不光是自己来的,还带着三辆马车。每辆车上,都放着一块匾额。” 澹台明月一怔,“吴光照来了?车上是什么匾额?” “军师大人,第一辆车上放的是,翰林尊师的匾额,另外两面,是天地至尊之匾。” 澹台明月一听,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大夏朝堂上供着五面匾额,分别是‘天地君亲师’五尊匾。除了‘君亲’之匾,吴光照居然带了三面至尊之匾来到下渡府。看样子,这吴光照是有备而来,逼着他俩出城迎接。如果她与段琅不去迎接,不但要得罪天下学士,更是藐视了天地至尊。但是出城迎接的话,等于是以臣子之礼迎接大夏相国。吴光照摆的这一道,让澹台明月也有些进退两难。 “算了,既然是带着至尊匾而来,足以说明大夏皇室交出了天下传承。去吧,通知段帅,就说我在城门处等他。” 澹台明月吩咐完毕,歉意的看着大哥澹台摩立。澹台摩立洒脱的耸了耸肩,居然要跟妹妹一起去看一看这三面大夏至尊匾。 城门外早已云集了众多的民众,吴光照就是要让这些人看到,哪怕大夏皇室已经势微,他段琅与澹台明月依然要来跪拜。吴光照身为百官之首,更是堂堂的一位博学文士。他要用自己的傲骨,让段琅明白他不是来求饶的。 距离城门不远的那座院落之内,束藏得知消息之后,顿时喜上眉梢。他知道机会来了,至尊匾额可不是代表着大夏皇室,而是代表着天下人的民心。束藏知道段琅与澹台明月,肯定要出城亲自迎接。没想到吴光照这种文臣的酸腐做派,却给束藏制造了一次绝佳的刺杀时机。 “传令,所有人立即出城等待时机,本掌令令牌一出,立即实施刺杀行动。” 束藏给张连成吩咐了一声,自己也开始准备起来。束藏换好了软甲,腰间缠着一柄软剑。不大一会儿,三十名密卫陆陆续续从小院中走了出来,三三两两的向城外走去。 府衙之内,段琅等人得知消息,谁也没想到吴光照会来,更没想到他会把高悬在朝堂之上的三块匾额带到了下渡府。段琅本不想搭理这个酸腐的老臣,不过既然澹台明月去了城门,段琅只能去迎接一下。更何况得知自己的大舅子也到了下渡府,段琅就当时去迎接一下澹台摩立吧。 府衙大门敞开,段琅与韩风等人,带领亲兵营向城门方向走去。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五节 一丝愁绪 澹台明月震愕的看着哥哥澹台摩立,澹台摩立脸上冒出了汗珠,双臂却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妹妹。【.au.】 “大哥~大哥!”澹台明月颤声喊道。 “有我在~别怕~没人~能伤的到你。”澹台摩立咬牙坚挺着说着,但是他的身子却开始下滑。 澹台明月一把托住要倒下的澹台摩立,“大哥,你会没事的,再坚持一下。” 澹台明月浑身颤抖着,她只觉得哥哥的身子越来越沉。澹台明月不敢触碰那穿透的箭头,她更担心上面涂抹了毒药。 霍扎思更是怒吼一声,手中短刃疯狂的刺向束藏,周龙也是愤怒的大喊一声,手中战刀从身后横斩过来。原本一直守护澹台摩立的四名侍卫,看到主子遭了暗算,一个个喊叫的冲向了束藏。 另外一侧,腹部中刀的韩风迅速后撤脱离开战团,周虎则是带着众兵卫把老太监宏德团团围住。别看这些兵卫不是高手,却是战场上杀出来的精锐,面对众人疯狂的进攻,年老体迈的宏德也是疲于应付。 段琅看到澹台摩立与七叔韩风受伤,挥刀逼退张连成撤出了战团,把张连成交给了谷凡向天及周边的兵卫。 “月儿,摩立殿下没事吧?”段琅冲过来担心的问道。 澹台摩立面色苍白紧咬牙关,嘴角上沁出了血迹。澹台明月更是流着眼泪,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快!送府衙,让随军医官诊治。月儿,你先陪同大哥回府,这里交给我了。”段琅看着澹台摩立情况不妙,赶紧喊道。 几名兵卫冲了过来,澹台明月担心兵卫们触痛哥哥的伤势,一弯腰抱起了澹台摩立向后面撤离。 此时刘喜等人也解决掉两名密卫,迅速加入到谷凡向天的战团之中。十八亲卫组合在一起,张连成顿时相形见绌。十几招过后,张连成就连中两刀,惨死在十八亲卫的长刀之下。 三十名密卫只剩下宏德与束藏两个老家伙还在苦苦坚持,周边已经被大军包围,束藏知道想走已经走不成了。更何况,霍扎思沉稳的招数牵制住他,加上周龙及澹台摩立的四名侍卫,束藏基本上只有招架之力。 看到十八亲卫要过来帮忙,段琅一指宏德,“去解决他,这边我来。” 战斗到现在,整个局面已经在段琅的掌控之中。他痛恨老太监束藏对明月下黑手,段琅要好好审问一下这个老家伙。 宏德一侧,由于十八亲卫换掉了围攻的铁血兵卫,原本就累的气喘嘘嘘的宏德,顿时被连绵不绝的刀阵所斩杀。束藏看到最后的同伴被斩,心中也萌生了死意。如果他们这些皇家密卫再年轻十岁,或许会改变这种局面。但是他们太老了,常年在宫中养尊处优的密卫,已经不复当年的斗志与血性。甚至在行动上,大多数密卫居然连护卫防线都没有突破就被斩杀。这也足以说明,段琅亲兵的战斗力堪比宫中的内卫营,绝非普通兵卫可比。 段琅手持战刀看着束藏,并没有马上加入战团。束藏已经毫无还手之力,踉踉跄跄被逼到了段琅一侧。段琅一抬手,就要把战刀架在束藏的脖子上。突然间,踉跄的束藏手中战刀快速的刺了过来。段琅一惊,再抽刀格挡已经来不及了,干脆一用力抹向了束藏的咽喉。两人一个是刺一个是斩,同样是对方的咽喉,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一些。 刚才的战斗中,束藏看出众人是想把他逼向段琅,由段琅来逼他停手。束藏故意示弱却暗藏杀机,能与段琅同归于尽这才是他的目的。看到段琅手中战刀加速,束藏根本不予理睬,即便是斩下他的头颅,束藏一样也能刺中段琅的咽喉。场面变化的太突然,霍扎思再想救援已经来不及了。此时除非段琅避开要害,否则只能是同归于尽的场面。 “段帅小心!”周龙急的大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只听着‘铛’的一声,一支利箭正中束藏手中的钢刀。刀锋一偏,从段琅脖子一侧擦了过去。段琅的战刀却是抹过了束藏的咽喉,束藏一个趔趄扑到在地。这位大夏皇室最后的底牌,终于为主子尽忠了。 段琅惊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看,却发现李建山手持一把特制的弓弩。他的推椅就在段琅身后不远处,而李建山的身后,则是缩着脑袋的张如明。 段琅感激的点了点头,当年在禺山关大营之时,正是李建山的弓弩关键之时救了张如明一命。现如今,李建山及时赶到,又救了段琅一命。 众人都长长的出了口气,张如明看到场面平静下来,顿时脖子一伸,高声喊道。 “谁?还有谁,都他妈给老子出来,有本事跟本天师单挑。” 张如明嘴上喊着,目光却看向了正在发呆的吴光照。看那意思,他要找这位大夏国相单挑一局。 吴光照却是吓得一哆嗦,原本还抱着赴死之意的吴光照,早已被这种场面吓呆了。倒不是他惧怕生死,只是吴光照不想背负这样的罪名。他可以慷慨赴死留下美誉,却不想替德隆背这样的黑锅。 段琅走的李建山跟前,“老伙计,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不过说实话,这种危险之地你不该来。” “废话,得知你们在城门外被袭,你觉得我还能在府中坐得住吗。别看老子腿脚不好,对弓弩的运用却比以前更胜一筹。别把我当废物,坐在推椅上照样能杀敌。” 段琅拍了拍李建山的肩膀,“谢了,我欠你一条命。” 李建山瞪了一眼,“说这么多废话干嘛,赶紧处理一下,刚才遇到明月,看样子她非常着急。有什么话咱们回府再说,别让下渡府的百姓看笑话。” 段琅回头看了一眼吴光照,带着一丝怒意说道,“老张,这里交给你处理。谷凡向天,留下来保护上官大人的安全。周龙周虎,照顾七叔上车,一起回府衙。” 段琅不知澹台摩立情况如何,把场面上的事交给了张如明,赶紧带着众人返回府衙。对于吴光照这样的酸腐文臣,张如明正是他的克星。把吴光照交给这个神棍来处理,没准张如明一生气,能把他带来的匾额都给烧了。 段琅等人快速的回到了府衙,后院一间干净的卧房之内,随军医官正在小心的给澹台摩立处理着伤势。澹台明月紧张的看着,阿朱担心明月伤心过度,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 韩风也被安置在另外一个房间,几名医官赶紧给他止血治伤。韩风虽然腹部中刀,但没有命中要害。对于武者来说,只要忍受住郎中治疗时的疼痛,修养一段时间就能让伤口愈合。周广记等人得到消息,也纷纷赶了过来。 澹台摩立的房内,医官夹断箭头小心的启出箭杆。经过仔细确认之后,医官才暗暗的松了口气。束藏虽然是偷袭,至少箭矢上没有抹毒。 医官处理完毕,擦了擦汗水走出了房间,段琅与澹台明月赶紧跟出来。由于安康留在了墨兰城给闫发成陈占轩治伤,段琅也有些担心他们的医术。 段琅小声问道,“情况如何?为何还未清醒?” 军医官向里面看了看,小声说道,“段帅,情况有些不妙。” 澹台明月心中一紧,“怎么,有生命危险?” 军医官想了想说道,“箭上虽然无毒,而且也不是射中心口。不过,箭头穿过了脊梁伤及肺腑。看样子,必须要动大刀,否则性命堪忧。” 澹台明月目光一怒,“那还等什么,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要确保我大哥的安全。否则~!” 没等澹台明月说完,段琅赶紧制止道,“月儿,你先冷静一下,听听医官怎么说。” 医官吓得一哆嗦,赶紧抱拳说道,“军师大人,不是小的不动手,而是小的们实在是无能为力。要动大刀,只有我们医官统领安大人可以操刀。可是~。” “可是什么?有话直说。”段琅催问道。 医官无奈的说道,“可是墨兰城路途遥远,以我们目前这些人的能力,恐怕只能保住五天的生命。” 澹台明月身子微微一颤,段琅赶紧说道,“月儿,不必着急,我马上问一下张广智,看看下渡府有没有什么名医。” 澹台明月却是灵光一现,“不,别人我不放心,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去城阳府,请安神医过来。城阳府距离此地不远,来回三日足够了。” 段琅一怔,“不错,安神医连建山那种伤势都能起死回生,有他在定会无事。我这就安排,让周龙快马加鞭去城阳府。” “不,还是让大飞跑一趟吧。命城阳府留守将军,亲自派人护送过来。这样的话,不用两日就能到达下渡府。” 听完澹台明月的话,段琅一拍脑袋,他真是忙糊涂了,有大飞在,何必再派人前去迎接。城阳府的密站可以接收大飞的指令,这样的话速度更快一些。 段琅赶紧把大飞召唤过来,澹台明月亲自写明了情况,她怕安神医再忘记带了什么保命的药材。这边安排完毕,段琅又匆匆来到韩风疗伤之所。 韩风脸色有些苍白,地面上一滩血迹,不过他的腹部已经用白布裹住。 “七叔,感觉怎么样?如果哪里难受的话,等两日安神医到来之后,再替您诊治。对了,周伯呢?”段琅轻声问道。 韩风嘴唇有些干涩,但医官不敢让他马上饮水。韩风有些沙哑的说道,“没大事,只是断了两根肠子,医官用鱼线给缝上了。三哥担心城内还有暗藏的杀手,他亲自带着影者去密查了。那位澹台皇子如何,他没事吧?” 段琅叹息道,“箭头穿过脊梁骨,又伤及肺腑,需要动大刀。这样的活营中的医官干不了,只能等安神医过来。” 韩风默默的点了点头,身为武者,他当然知道箭矢穿越脊梁骨会给伤者带来多大的灾难。如果在战场之上,这样的伤员基本上就不予救治了。 “段琅,城内还是不太安全,叫大家都注意一下。另外,吴光照此人并无恶迹,对他的处置一定要慎重。” “七叔放心,吴光照当年也算是帮过我,我知道该怎么做。等会让周伯来陪您,我去处理一下其他事情。有什么需要,就派人喊我。” “嗯,去吧,这两天你可要多加小心。” 段琅起身与韩风告辞,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而且各地都府大员都在等候着消息,段琅也要尽快给大家一个说法。 下渡府内,众大员得知段琅在城门外被袭,问明情况之后,这些大员纷纷把怒火转向了吴光照。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吴光照配合城内杀手里应外合,骗段琅与澹台明月出城。这个黑锅,吴光照想摘也摘不掉了。 段琅把城内事务交给了李建山等人,阿朱与周伯则是继续排查。看到澹台明月情绪低落,段琅抛开一切事务,在后院之中专心陪伴着她。 “月儿,不必心急,霍扎思老先生也说能确保摩立大哥五日的安全。如果快的话,估计明日傍晚安神医就能赶到。”段琅宽慰着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一脸的愁容,“琅,北明国多灾多难,我大哥好不容易能够取得父皇的信任,这对北明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真要是出了事,恐怕我会内疚一辈子。” “月儿,别想这么多,安神医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连建山大哥那种伤势都能起死回生,更别说小小的箭伤了。”段琅尽量安慰着明月。 澹台明月默默的点了点头,微微叹息道,“琅,虽然咱们战胜了陌坤陆慕,却还要面对着各种复杂的争斗。有时候想想,我真的有些累了。” 澹台明月说着,抬起头看着段琅,认真的问道,“琅,说实话,你真的想做开国之君吗?” 段琅摇了摇头,“我觉得此事还为时过早,当年我对方继业夫妇及方妍许下的承诺还没完成,如果此时建国立业,我心中有愧。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打算当皇称帝。” “可是天下人都看着你呢,赵家皇室已经彻底被天下抛弃,但大夏不能没有领头人。这两天,我希望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如果你真想当开国之君,月儿愿为你~安整后宫。”澹台明月说着,脸上显出一丝的没落。 段琅知道澹台明月不想过那种生活,从小就在后宫长大的皇室公主,她更希望能够自由自在的过着田园生活。不过正如明月说的那样,大夏不能没有领路人。这些城池都府,也需要一个崭新的凝聚之力,来重新把大夏发展起来。否则,各自为政,只能是一盘散沙。或许五年十年之后,又要面临着西越南平大军的攻伐。【本章节首发.,请记住网址()】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六节 决定 下渡府府门之外,面容沧桑的吴光照笔直的站在马车之上。【.au.】他的身后没有大夏朝堂的官兵,全部都是自己的家将护卫。吴光照孤傲的看着城门,他要看看段琅敢不敢不接这三面至尊匾。 看到人群越来越多,吴光照高声喊道,“段琅,你可以不认君臣,也可以不孝父母,但天地神灵与恩亲尊师难道你也不敬。如果你真敢这样做,即便称帝当皇,也只能是被天下黎民唾弃的一名妄君。” 吴光照慷慨激昂,既然来到了下渡府,他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别看他知道可以讨得一条生路,甚至只要低下高昂的头颅,就能在新朝之中得到一个职位。但身为一国之相,吴光照宁可死的悲壮一些,也不愿意苟且偷生留下骂名。为了今日的壮举,吴光照不惜摘下金銮殿上的三面至尊匾,临死前也要逼迫段琅向他低头。 城门之内,澹台明月率先到来,但她没有马上出城迎接这三面至尊匾。澹台明月不想与吴光照多费口舌,面对这位固执的三朝老臣,她知道怎么劝解也没有用。更何况,总不能当着众乡亲的面把他斩杀。 澹台明月一到,城门暂时封禁不得旁观者出入。城门边上拥堵的人群之中,束藏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下令击杀澹台明月。他知道德隆的主要目标是段琅,只有击杀了段琅,才能让历都城兵马从内部乱起来。甚至说,段琅一死群龙无首,或许这又给了赵家皇室一丝东山再起的机会。 束藏悄悄给众人示意了一下,那意思等段琅出现之后再行动。单单击杀一个澹台明月,最多是点燃段琅心中的复仇之火,于大局于事无补。况且打草惊蛇,他们再想留在下渡府可就难了。 澹台明月与哥哥澹台摩立低声聊着,等待着段琅的到来。周龙与十八亲卫,严密的把守着四周。西越供老院大阁老霍扎思,却像个垂暮老者站立在一旁,看似仿佛昏昏欲睡。 不大一会儿,段琅率领着亲兵营来到了城门。由于围观的群众太多,亲兵营一到,立即进行隔离,把围观群众远远的隔离在两侧。周虎更是率领着弓弩手,设置了第二道防御,把段琅与澹台明月层层防御起来。看到这一幕,束藏眉头一皱,对着众人微微摇了摇头。这时候冲杀出去,只能成为弓弩的活靶子。即便他们是死士,也不能白白的浪费生命。只有等到对方疏忽的那一刻,才是刺杀的最好时机。 段琅远远的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与澹台明月亲密的聊着,不用问也知道此人就是他的大舅子澹台摩立。段琅跳下战马向两人走去,韩风不紧不慢的,紧随其后。 看到段琅走来,澹台摩立微微一笑,低声道,“月儿,咱们北明的驸马爷来了,是让他来拜我这位皇兄,还是我这当哥哥的主动拜会?” 澹台明月高傲的一挺胸膛,“如果你觉得名气比我家夫君大,可以等他来拜。不过,小心被历都城的将士们群殴了。” “死丫头,现在就向着他,等以后受了欺负,可别来娘家喊人。” 澹台摩立笑骂了一句,迈步迎了过去。澹台摩立与段琅相隔数步停下了脚步,看着段琅淡定的说道。 “我是西越国使澹台摩立,你就是我那没见过面的驸马吧。” 段琅爽朗的一笑,“以前听月儿说起过你,今日一见,不知我该称呼一声大哥呢,还是以国使相称?” 澹台摩立把手一背,“如果喊我大哥,那你可得正式拜见才行,这是皇族的礼仪。若是以国使相称,那到可以平起平坐。当然,除非你现在是大夏之皇,则不需拜见。” 澹台明月走了过来,“大哥,这里是大夏又不是北明,别闹了。琅,这就是我大哥澹台摩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来了下渡府。” 澹台摩立也知道段琅还有正事要办,收起了玩笑心态,“段琅,虽然初次相见,但你的大名却响彻整个草原。等你办完正事,咱们去府衙好好聊聊。” 段琅也抱了抱拳,“城外还有一个糟老头子,失利之处还望大哥海涵。” 澹台摩立看了一眼城外,“用天地神灵与恩亲师长来压制你,这老头可精明的很。段琅,一定要小心处理,这三面匾额要不了你的命,却可以诛杀天下的人心。” 段琅郑重的点了点头,“吴光照也太小看我了,其实以他这个年龄跟我祖父不相上下,就算没有至尊匾额,向他这位长者跪拜一下又有何妨。走吧,一起去看看。” 段琅向前一动身,周虎立即带着人马快速的移动起来。十八亲卫与韩风走在段琅身后,无形之中把澹台明月护卫在中央。霍扎思则是带着四名侍卫,很低调的跟在澹台摩立身后。城门口一解封,束藏等人也跟着人群向城外涌动。 正在慷慨激昂的吴光照看到段琅出现,这才停止了演说。吴光照倒背着双手,高傲而威严的目视着段琅。 段琅看了看周边群众,对着吴光照抱拳行礼。他行的是将军之礼,倒也给足了吴光照面子。 “吴相国,真没想到堂堂的大夏之相,能够来到这小小的下渡府。但不知,相国大人是以什么身份而来?”段琅问道。 吴光照哼了一声,带着一丝嘲讽说道,“当然是以大夏相国的身份,前来向你们击溃敌寇的凯旋之师道贺。” 澹台明月呵呵一笑,“吴大人,您这大夏相国,是代表着京都德隆呢,还是亿象城德光?” 吴光照脸色一赭,“德隆帝已经禅位于德光帝,当然是代表着大夏德光帝君前来道贺。” 澹台明月嘴角弯起了一道弧度,“这德光勾结外寇击杀义军,此事已经天下尽知。如今吴大人还要代表德光前来,就不怕遭到世人耻笑吗。” 吴光照一怔,强硬的说道,“休要胡言,德光帝乃大夏正统帝君,怎可能与外寇勾结,这分明是你们栽赃嫁祸。” 澹台明月冷笑一声,“我这里还有范佳昌与敌寇主帅暗中勾结的书信来往,要不要您亲自过目。如果还不相信,那亿象城总兵也在我们这里,他们也可以作证。当然,吴大人坚持不信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其实对于我们历都城兵马来说,要不要证明德光勾结外寇都无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大夏皇朝失去了民心,也没有留着它的必要了。” 面对澹台明月这带有威胁之语,吴光照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辩驳。更何况,吴光照此次前来,只是想给后人留下一个文人傲骨的壮举,并非是替大夏皇朝来辩解的。既然说不过澹台明月,吴光照干脆向身后三驾马车一指。 “老夫不与你多说废话,我就问你们,见到至尊匾,为何不统领城内百官前来拜祭。” 段琅刚要搭话,澹台明月轻轻一按段琅手臂,高声说道,“吴大人,您说这话可不对。首先,我家夫君不是帝王将相,何来统领城内百官一说。另外,天地诸神的神使大人就在我们府中住着,难道不拜活人来拜死物?更何况,恩亲师长是敬仰在心里,而不是顶在头顶上心口不一。” 吴光照气的直哆嗦,高声怒道,“荒谬,此乃开国大帝亲手所书圣物,你居然敢说是死物,简直是人神共愤。” 澹台明月冷笑道,“大夏将亡,却让新朝丰功伟绩之将去拜祭前朝帝君手笔,你吴光照的学识,也不过如此。更何况,为君者当应造福于民,而不是只知道凌驾于万民之上。就像德光那样的无道昏君,难道他写了几个字,百年之后也要天下黎民跪拜吗。” “说得好!”澹台摩立抚掌赞叹。 周边围观的群众听到这话,也都纷纷跟着叫好。如今的德光,确实遭人唾弃,虽说至尊匾在大夏朝堂悬挂了百年之久,但普通百姓并不知是谁人所书。正如澹台明月说的那样,天地神灵及恩亲师长是敬仰于心,而不是顶在头上心口不一。 吴光照内心有些慌乱,别看他博览百家群书,但在口才上可不是澹台明月的对手。正当吴光照想办法挽回局面之时,人群之中,束藏手中令牌一举,刷刷唰三十道身影闪向了段琅等人。 束藏知道机会难得,加上城内这几日盘查的严密,此时再不动手,只能等到议事大典之上。但那时候,他们很可能混不进军营校场。如今机会难得,束藏决定不再等下去。更何况这是在城外击杀,不管成功与否,都可以随时撤离,不必担心会困在城内遭受围堵。 就在周虎等人欢呼中一愣神的工夫,刹那之间,三十名密卫就冲到了外围兵马跟前。束藏等人毫不留情,击杀阻挡的侍卫之后更不拖泥带水,直接冲向了段琅等人。 谷凡向天等人一看,手持长刀顿时围成了一圈。韩风向前一站,唰的一下亮出一对鸳鸯钺。 段琅一拉要冲上前的周龙,吩咐道,“保护好月儿和摩立殿下,这些人交给我们。” 段琅说完抽出腰刀,迎着一名密卫就斩了过去。澹台明月一惊,刚要说话,却被哥哥澹台摩立一拉。 “月儿,别过去添乱。留下来,段琅能够应付。” 澹台摩立说完,身边的四名侍卫也亮出了兵器。霍扎思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冲向这边的密卫,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澹台摩立身旁。 击杀一起,人群顿时纷乱起来,城门内外的兵马赶紧疏散群众围攻刺客。吴光照更是傻傻的站在车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让他郁闷的是,束藏居然高喊了一声。 “吴大人,快撤,这里交给我们了。” 吴光照张着大嘴,心说你们都是什么人啊,老子根本没安排过啥事。但是站在高处的吴光照,一眼就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他居然看到了张连成,看到了这位伺候过两位帝君的皇宫八大铁卫之首。这下子,吴光照彻底明白了来的人是谁。 澹台明月看了吴光照一眼,冷笑道,“吴大人,这就是你要我们前来拜祭的目的?” “这~这~老夫根本不知此事。他们~他们是~。” 吴光照没敢说出这些人的身份,更觉得自己是百口莫辩,根本就是被德隆摆了一刀。看样子德隆让他前来并非真心想给他一条生路,人家早挖好了坑等着他往里面跳呢。 激战之中,别看皇家密卫功夫了得,但面对众多精锐兵卫,他们依然是处于围困之势。虽然不少兵卫被密卫斩杀,但城内源源不断的有兵马冲了出来。而与十八亲卫对战的四名密卫,很快就被谷凡向天等人砍翻在地,十八亲卫继续冲向其他密卫。面对十八亲卫的团阵连击,这些密卫高手也只有招架之力。 束藏给张连成及老太监宏德示意了一眼,“段琅小儿交给你俩了,我去击杀澹台明月。” 束藏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只要能成功击杀段琅和澹台明月,他们的任务就算是成功,可以马上撤离出去。 张连成与宏德摆脱了兵卫冲向段琅,韩风看到是张连成与建安帝时期的皇后亲卫宏德联手,赶紧冲了过去。 “段琅,这老家伙交给我,你小心对付张连成。”韩风说着,手中鸳鸯钺迎上了老太监宏德。 “老家伙,没想到你还活着。”韩风嘲讽道。 “哼!影者余逆,没想到你倒是咸鱼翻身了。” “住口,身为建安帝的宫中侍卫,你也配说出这话。别忘了当年我家老令主,也是救过皇太后一命。居然敢称影者为余逆,就凭这一点,你就该死。接招吧!”韩风展开鬼影步法,疯狂的攻向老太监宏德。 段琅与张连成没有马上动手,两人都是老熟人了,曾经在京都之时还并肩战斗过。段琅先是回头叮嘱了周龙一声,让他带人保护好明月兄妹。甚至连要包围过来的兵卫,也被段琅挥手退下。他知道这些人上来也不顶用,反而会成为他的羁绊。安排完之后,这才面对面看着张连成。 “真没想到,你我二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段琅道。 “食君之禄以报君恩,段琅,抱歉了。” “这么说,应该是德隆派你们来的了?” 张连成没有回答,虽说他加入了密卫,又侍奉过两任君王主子,但张连成对段琅的所作所为并不反感。甚至说,当初段琅大军在京都之外与陌坤击杀,那场景还让张连成热血沸腾。但多年的主仆感情,让他不敢逾越一步,只能坚定的执行主子命令。即便是让他死,张连成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刀自尽。 张连成叹息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刀。段琅也不再说什么,同样举起手中的战刀。面对这样的对手,段琅可不敢大意。 看到张连成与段琅战到一起,澹台明月急的高声喊道,“谷凡向天,快去保护段帅。” 澹台明月知道张连成能成为铁卫之首,绝非浪得虚名。别看段琅身经百战又在丛林中经历过生死,毕竟与张连成相比还是弱了一筹。张连成更像是科班出身的武士,一招一式精准而有效。段琅则是野路子出身,对他来说出手就是为了活下去。甚至不惜以伤换伤,只要能让对方付出更大的代价,段琅根本就不顾及自身的伤害。他这种拼命的打法,一时间也让张连成有些不适应。但机会错过之后,再想找回来可就难了。当谷凡向天等人围攻过来之时,张连成再想同归于尽都没了机会。 澹台明月暗暗松了口气,她这边周龙带着十几名兵卫,正在围攻冲过来的束藏。这些兵卫都是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那股子凶悍之气,一时间让束藏也难以冲过。 激战中的束藏拿眼一瞟,发现他的密卫越来越少,再耽搁下去别说是击杀目标,能否成功脱困都是个问题。 束藏拼着左肩挨上一刀,大喊一声挥刀逼迫了周龙。围攻破开一道缺口,束藏闪身冲了过去。趁着澹台明月正担心的观望段琅战斗之际,束藏一刀斩向了澹台明月。 就在这时,一把锋利的短刃迎了过来。‘铛’的一声架开了束藏的战刀,霍扎思悄然无声的出现在束藏的面前。 束藏只觉得手臂微微一麻,顿时吃惊的看了霍扎思一眼。来之前他已经收集了历都城体系的所有情报,没听说对方之中还隐藏着这么一位高手。双方一交手,束藏顿时发现对方内力之深,绝不在自己之下。 束藏来不及多想,趁着身后周龙等人没杀过来,唰唰唰接连几刀攻向霍扎思。霍扎思被逼着退了几步,但澹台明月也被大哥拉到了一旁。 澹台明月从小知道霍扎思的能力,看到他出面对上了束藏,澹台明月再次放心的把目光看向了段琅。只要段琅那边再能坚持片刻,整个局势就会完全掌控在他们手里。周边已经被大军包围,刺客也没剩下几个。只要刘喜靳如实等人解决了他们围困的两人,张连成就会成为囊中之物。到时候,这个束藏能力再强,也躲不过众人的围杀。更何况,他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大阁老霍扎思。 就在澹台明月以为大局已定之时,束藏忽然一抬手,嗖的一声,袖口中射出一枚袖箭。 “月儿小心!”激战中的韩风正好看到这一幕,急的大喊了一声 就在韩风一分神之际,噗~,宏德一刀扎进了韩风的腹部。这一边,霍扎思也没想到高手对决也会出此下作的手段,眼看着袖箭射向澹台明月,霍扎思只能急的干瞪眼。 就在袖箭距离澹台明月还有一步之遥,唰的一下,澹台明月被哥哥澹台摩立猛然带入怀中,澹台摩立的背部挡住了袖箭。 噗~!澹台摩立身子一疆,一支利箭穿胸而过,箭头距离澹台明月的面部,不足半寸之距。【本章节首发.,请记住网址()】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七节 后堂中的争吵 药力始尽,北明大皇子澹台摩立终于清醒过来。不过清醒过后的澹台摩立稍微一动,就被刻骨的疼痛袭上心头。 段琅耳力敏锐,听到澹台摩立呼吸有所改变,轻拍明月说道,“摩立大哥醒了。” 澹台明月闻听,一下子站了起来,赶紧走的床榻边。看着大哥睁开了双目,澹台明月轻微的松了口气,强装笑容柔声问道。 “大哥,名医刚给您动过大刀,您现在还无法活动。估计~得休养一年半载。” 澹台明月不想说出实情,只能用善意的谎言去安慰大哥。或许时间久了,会让大哥习惯目前的状态。 段琅也走了过来,轻声说道,“摩立殿下,段琅多谢当日出手搭救。等你伤好了之后,一定与你痛饮几杯。” 澹台摩立平静的看着段琅,“如果换成是你,你会不会这样做?” “当然会,就算以命换命,在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澹台摩立满意的看着段琅,“我是他的大哥,当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在眼皮底下受到伤害。你是她的夫君,更应该这么做。月儿远嫁异国,能找到她心爱的人,我这个当大哥的也就放心了。” 澹台摩立微微喘息了一下,接着说道,“段琅,咱们都是男人,你跟我说实话,我这伤~是不是将永远瘫在床上?” “这~。”段琅看了明月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 澹台摩立叹息了一声,“不必说了,别忘了我也是位马上将军。虽然战绩不如你辉煌,但也是经历了数十次血战之人。这一箭,能活下来很不容易,我已经不在乎什么了。” 澹台明月忍不住握住大哥的手,“哥,霍阁老说供老院,或许有办法让你重新站立起来。您放心,以北明与我们的力量,即便寻求天下名医,也会让您尽快的痊愈。” 澹台摩立笑了笑,“月儿,此次来大夏之前,其实我并不看好段琅。原本我以为这个名震天下的家伙,会是个张扬跋扈之辈。特别是他们上次去北明,不但夜袭了摩罗太子武巴图,还差点引起两国交兵。现在看来,这小子还不错,把你交给他父皇和大哥可以放心了。” 澹台明月微微一颤,这句话让她心中充满了暖意。这些年明月只身来到大夏,虽说有师父韩风等人照顾,却一直念念不忘北明的亲人。她不知道父皇母后会不会原谅她,现在听到大哥的话,让明月忍不住有点想哭。 澹台摩立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如今大夏已经安定下来,天下五国几乎重新改变了格局。原本有些积弱的北明,却因为没有参与这场战乱,反而是保存了实力。为了今后的展壮大,摩立太子希望段琅能够与北明结盟,以两国之力震慑住其它三国。其实北明国主澹台宏石也担心段琅的胃口太大,等国力强盛之后会一统天下。别看女儿澹台明月跟在段琅身边,但与天下比起来,在澹台宏石眼里一个女人算不得什么。 段琅没有拒绝,即便是不结盟,北明真要是有难,他知道澹台明月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三个人几句话就把结盟之事敲定下来,只需日后形成文书加盖官印即可。 看到澹台摩立没有因伤而颓废,段琅与明月终于放下心来。这几日两人的重心都放在了澹台摩立身上,现在救治结束,段琅知道该忙一忙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该当如何立国。 府衙前堂,段琅看到李建山早已回来,略问了一下吴光照的情况。得知李建山已经命人伺候着吴光照沐浴更衣,也决定去见一见这位大夏的老臣。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轻声说道,“琅,你去吧,我与建山大哥商量一下明日议事的情况。” 段琅点了点头,“那好,我去见见咱们大夏的相国大人,其他事情就交给你俩了。” 李建山无奈的说道,“明月,这家伙就喜欢当甩手掌柜,我李建山就是个操心的命。” 澹台明月走过来说道,“建山大哥,这叫能者多劳。我家夫君打江山可以,但是治理江山,他可没这个本事,还得靠建山大哥才行。” 段琅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当今天下政务如一团乱麻,一想到这些烦心事,段琅脑袋都疼。段琅没有让人陪同,独自来到了庞刚樊城所住的西侧偏院。这所院落非常幽静,不但是庞刚樊城住在这里,蒋竹明也同样享受这种待遇。在段琅的体系之中,蒋竹明算是立下大功之人,即便是开疆立国,蒋竹明也会在六部重臣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看到段琅出现,蒋竹明微微一愣,赶紧迎了过来,“稀罕啊,我还以为明日议事之前,你不会再走出后堂呢。” “蒋大人,这些日子我操心的事情比较多,有劳你们几位了。庞大人与樊大人呢?”段琅问道。 蒋竹明向西厢房一指,“这不,一直在安慰吴光照呢。段帅,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段琅一愣,“怎么,你我之间还这么见外?将兄,有话直说。” “那好,我就冒昧了。说实话,当年吴光照与家师政见不和,一直受到家师的排挤。但不管怎么说,吴光照曾经是御史言官,积累了不小的人脉。在大夏朝堂官员之中,吴光照的口碑一直很好。这一点,不管是当初家师执掌相位之时,还是后来他执掌相位之时,天下文臣及百姓对他的赞誉一直不错。我觉得,段帅即便开疆立国,也应该请他入朝。如果真是如此,方显段帅气度之宽宏。” 段琅看着蒋竹明半天没有说话,蒋竹明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现如今的段琅可不比以前,蒋竹明只觉得眼前的段琅,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 段琅忽然笑了几声,“蒋兄,如果吴光照能进入新朝,那当然好。只怕,我有心邀请,他不一定答应啊。” 蒋竹明一怔,赶紧说道,“只要段帅同意,我与庞大人樊大人,定会力邀吴大人入朝。” “行,那你们就劝劝他,我先去看看咱们的吴相国,听说这两天委屈他了。”段琅说着,向西厢房走去。 吴光照被张如明折腾了两天,神情显得极其疲惫。庞刚与樊城两位老大人,对他只能是好言相劝。对于今后之事,庞刚樊城也不敢许诺什么。看到段琅进来,庞刚樊城赶紧站起身。 段琅拱手说道,“有劳两位老大人了,吴相国,这两日多有得罪,还望相国大人不要介意。虽说军营中的临时大牢不如这里舒畅,但在下早已命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想必没人敢对吴相国用刑。” 吴光照哼了一声,“老夫死都不惧,何惧用刑。段琅,有本事你就当着天下人斩了老夫,何必派一个泼皮宵小前来纠缠。身为大夏国相,国破家亡,老夫有何脸面苟且偷生。来吧,老夫虽说是一介文臣,但也有一副铮铮傲骨。” 段琅不介意的笑了笑,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庞刚樊城说道,“两位老大人,大家曾经都是同朝为臣,一起坐吧。” 庞刚给樊城示意了一眼,意思让他少说话。现如今段琅今非昔比,一句话说不好那可要掉脑袋的。 两位老大人重新落座,段琅看着三人,感慨的说道,“当年段琅年少无知去了京都,一路走到今日,三位老大人也是亲眼见证。当年昱宁帝在位之时,为了对付于禁,咱们大家互相辅助并肩对抗。后来的夺嫡之争,段琅记得当日为了护送德隆出城,诸位都派出了自己的家丁护院,吴大人更是连隐藏多年的藤甲卫都拿了出来。再后来,校场争锋险象环生,终于让德隆夺得了皇位。这些往事,现在段琅还历历在目。但不知从什么时候,我段琅忽然变成了大夏的叛臣。试问吴大人,我段琅到底犯下何罪?至今我都不明白。” 段琅娓娓道来说着过去,吴光照脸上也显出了尴尬之色。谁都知道,当年如果不是历都城力挺德隆,现如今早已是德章的天下。要说段琅所犯何罪,三位老大人心中都很明亮,那就是功高震主。 看着段琅直视的目光,吴光照固执的说道,“段琅,身为外疆守将,不听君主召唤,此乃欺君之罪。老夫不否认你曾经有功于大夏,但身为臣子,总不能凌驾于帝王之上吧。” “吴大人,你是天下文臣之,应该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更何况,那时候德隆对我已经起了杀心,我回京之后,你吴光照敢保证我能活着回历都城吗。” “哼,君之言重如大山,君王让臣死,即便冤也得从。”吴光照坚定的说道。 段琅怒哼一声,“这是谁给他的权利?难道身为臣子,就没有辩驳的权利吗。” “君王之权乃江山皇室传承,难道还能有大过君权的吗。”吴光照不服的质问道。 “当然有!”段琅站了起来,“在我眼里,天下百姓就重于皇权。我段琅率领历都城众兄弟血战外寇,可不是为了什么赵家皇室。大夏的皇室可以被灭,但天下百姓不能没有家园。如你所说,那我要当了帝王,就可以随便杀斩杀朝臣吗。吴光照,我敬重你学富五车,没想到你的学识,竟是如此的谬论。” “段琅,你也休要狂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君王当然不能无辜斩杀朝臣。但你手握重兵不听君王指令,难道不是想自立为王吗。现如今你召集天下群臣,不正是应了当初的罪名吗。” 段琅不屑的冷笑一声,“在下召集天下群臣,那是因为现如今的赵家皇朝昏庸无道勾结外寇,已经不配再执掌江山。你可以问问德光,当初周龙请他们出兵之时,是不是答应过他保留大夏皇朝。但是,德光德隆自寻死路,这可怪不得别人。” 吴光照刚要反驳,段琅怒道,“不要跟我说什么污蔑德光勾结外寇。在墨兰城大战之时,我段琅身穿南平铠甲亲自前往范佳昌大营,如果不是及时铲除范佳昌,恐怕现在大夏已经是外寇奴役的大夏了。我不需要你的认可,死在墨兰城的十几万忠魂,可以为我作证。吴光照,我是看在你往日的清誉才对你尊敬有加,但不是恳求你什么。大夏即将迎来新朝,百废待兴,我只希望你能为了天下百姓,替新朝出把力。该说的我都说了,愿意留下,我段某双手欢迎。如果吴大人觉得天下百姓不如那赵家兄弟重要,尽请自便,在下绝不阻拦。” 段琅不想再跟这位固执的朝堂老臣说什么,站起身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房间。正如他刚才说的那样,新朝马上成立,百废待兴,确实是需要他这样有经验的老臣稳固朝堂。但是段琅也有自己的底线,如若以相国身份居功自傲,那不用也罢。 段琅离开了院落,把吴光照的事情交给了蒋竹明三位大员。至于他肯不肯留下来,段琅并不在意。见完吴光照之后,段琅心中忽然轻松了许多。这段日子他心中一直有一种看不见的包袱,压得段琅非常沉闷。这一刻,段琅忽然想开了,与其照顾众多人的想法,何不开开心心的为自己活一回。有些事情自己明明不愿意去做,何必强求呢。 当晚,段琅在后堂之中,让后厨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后堂之中只有他与李建山张如明三人,就像当年在天师殿一样,段琅准备大醉一番,兄弟三人敞开了好好聊聊。特别是关于新朝成立之事,段琅也需要跟两人详细的谈谈。 澹台明月与阿朱都没有参加,在她们眼里,男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特别是澹台明月,她知道今晚这场酒宴,恐怕不会这么顺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哥仨从禺山关并肩战斗,一直说道墨兰城大战。说道开心处,三人放肆的大笑,说道城阳府被袭,李建山借着酒意忍不住抽泣起来。不管怎么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哥仨总算活着见证了胜利。 三个人一直喝到后半夜,但不知为什么,三个人突然争吵了起来。张如明甚至砸碎了酒碗,李建山更是掀翻了桌子。 强烈的争吵声惊动了众人,周龙周虎等人纷纷来到了后院,阿朱更是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后堂内的吵闹声,简直是要翻脸的节奏。他们跟随段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三人如此的状况。以前哪怕是喝醉酒,也不会出现今晚这种场面。 后院之中,澹台明月站在月光之下阻拦了众人。她让谁也不要去打扰,也不要去过问。即便三个人打起来,谁也不得进入后堂。 众人不明白澹台明月这是为何,但只有明月自己心中清楚,段琅这是彻底跟张如明李建山摊牌了。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六节 决定 下渡府府门之外,面容沧桑的吴光照笔直的站在马车之上。【.au.】他的身后没有大夏朝堂的官兵,全部都是自己的家将护卫。吴光照孤傲的看着城门,他要看看段琅敢不敢不接这三面至尊匾。 看到人群越来越多,吴光照高声喊道,“段琅,你可以不认君臣,也可以不孝父母,但天地神灵与恩亲尊师难道你也不敬。如果你真敢这样做,即便称帝当皇,也只能是被天下黎民唾弃的一名妄君。” 吴光照慷慨激昂,既然来到了下渡府,他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别看他知道可以讨得一条生路,甚至只要低下高昂的头颅,就能在新朝之中得到一个职位。但身为一国之相,吴光照宁可死的悲壮一些,也不愿意苟且偷生留下骂名。为了今日的壮举,吴光照不惜摘下金銮殿上的三面至尊匾,临死前也要逼迫段琅向他低头。 城门之内,澹台明月率先到来,但她没有马上出城迎接这三面至尊匾。澹台明月不想与吴光照多费口舌,面对这位固执的三朝老臣,她知道怎么劝解也没有用。更何况,总不能当着众乡亲的面把他斩杀。 澹台明月一到,城门暂时封禁不得旁观者出入。城门边上拥堵的人群之中,束藏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下令击杀澹台明月。他知道德隆的主要目标是段琅,只有击杀了段琅,才能让历都城兵马从内部乱起来。甚至说,段琅一死群龙无首,或许这又给了赵家皇室一丝东山再起的机会。 束藏悄悄给众人示意了一下,那意思等段琅出现之后再行动。单单击杀一个澹台明月,最多是点燃段琅心中的复仇之火,于大局于事无补。况且打草惊蛇,他们再想留在下渡府可就难了。 澹台明月与哥哥澹台摩立低声聊着,等待着段琅的到来。周龙与十八亲卫,严密的把守着四周。西越供老院大阁老霍扎思,却像个垂暮老者站立在一旁,看似仿佛昏昏欲睡。 不大一会儿,段琅率领着亲兵营来到了城门。由于围观的群众太多,亲兵营一到,立即进行隔离,把围观群众远远的隔离在两侧。周虎更是率领着弓弩手,设置了第二道防御,把段琅与澹台明月层层防御起来。看到这一幕,束藏眉头一皱,对着众人微微摇了摇头。这时候冲杀出去,只能成为弓弩的活靶子。即便他们是死士,也不能白白的浪费生命。只有等到对方疏忽的那一刻,才是刺杀的最好时机。 段琅远远的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与澹台明月亲密的聊着,不用问也知道此人就是他的大舅子澹台摩立。段琅跳下战马向两人走去,韩风不紧不慢的,紧随其后。 看到段琅走来,澹台摩立微微一笑,低声道,“月儿,咱们北明的驸马爷来了,是让他来拜我这位皇兄,还是我这当哥哥的主动拜会?” 澹台明月高傲的一挺胸膛,“如果你觉得名气比我家夫君大,可以等他来拜。不过,小心被历都城的将士们群殴了。” “死丫头,现在就向着他,等以后受了欺负,可别来娘家喊人。” 澹台摩立笑骂了一句,迈步迎了过去。澹台摩立与段琅相隔数步停下了脚步,看着段琅淡定的说道。 “我是西越国使澹台摩立,你就是我那没见过面的驸马吧。” 段琅爽朗的一笑,“以前听月儿说起过你,今日一见,不知我该称呼一声大哥呢,还是以国使相称?” 澹台摩立把手一背,“如果喊我大哥,那你可得正式拜见才行,这是皇族的礼仪。若是以国使相称,那到可以平起平坐。当然,除非你现在是大夏之皇,则不需拜见。” 澹台明月走了过来,“大哥,这里是大夏又不是北明,别闹了。琅,这就是我大哥澹台摩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来了下渡府。” 澹台摩立也知道段琅还有正事要办,收起了玩笑心态,“段琅,虽然初次相见,但你的大名却响彻整个草原。等你办完正事,咱们去府衙好好聊聊。” 段琅也抱了抱拳,“城外还有一个糟老头子,失利之处还望大哥海涵。” 澹台摩立看了一眼城外,“用天地神灵与恩亲师长来压制你,这老头可精明的很。段琅,一定要小心处理,这三面匾额要不了你的命,却可以诛杀天下的人心。” 段琅郑重的点了点头,“吴光照也太小看我了,其实以他这个年龄跟我祖父不相上下,就算没有至尊匾额,向他这位长者跪拜一下又有何妨。走吧,一起去看看。” 段琅向前一动身,周虎立即带着人马快速的移动起来。十八亲卫与韩风走在段琅身后,无形之中把澹台明月护卫在中央。霍扎思则是带着四名侍卫,很低调的跟在澹台摩立身后。城门口一解封,束藏等人也跟着人群向城外涌动。 正在慷慨激昂的吴光照看到段琅出现,这才停止了演说。吴光照倒背着双手,高傲而威严的目视着段琅。 段琅看了看周边群众,对着吴光照抱拳行礼。他行的是将军之礼,倒也给足了吴光照面子。 “吴相国,真没想到堂堂的大夏之相,能够来到这小小的下渡府。但不知,相国大人是以什么身份而来?”段琅问道。 吴光照哼了一声,带着一丝嘲讽说道,“当然是以大夏相国的身份,前来向你们击溃敌寇的凯旋之师道贺。” 澹台明月呵呵一笑,“吴大人,您这大夏相国,是代表着京都德隆呢,还是亿象城德光?” 吴光照脸色一赭,“德隆帝已经禅位于德光帝,当然是代表着大夏德光帝君前来道贺。” 澹台明月嘴角弯起了一道弧度,“这德光勾结外寇击杀义军,此事已经天下尽知。如今吴大人还要代表德光前来,就不怕遭到世人耻笑吗。” 吴光照一怔,强硬的说道,“休要胡言,德光帝乃大夏正统帝君,怎可能与外寇勾结,这分明是你们栽赃嫁祸。” 澹台明月冷笑一声,“我这里还有范佳昌与敌寇主帅暗中勾结的书信来往,要不要您亲自过目。如果还不相信,那亿象城总兵也在我们这里,他们也可以作证。当然,吴大人坚持不信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其实对于我们历都城兵马来说,要不要证明德光勾结外寇都无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大夏皇朝失去了民心,也没有留着它的必要了。” 面对澹台明月这带有威胁之语,吴光照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辩驳。更何况,吴光照此次前来,只是想给后人留下一个文人傲骨的壮举,并非是替大夏皇朝来辩解的。既然说不过澹台明月,吴光照干脆向身后三驾马车一指。 “老夫不与你多说废话,我就问你们,见到至尊匾,为何不统领城内百官前来拜祭。” 段琅刚要搭话,澹台明月轻轻一按段琅手臂,高声说道,“吴大人,您说这话可不对。首先,我家夫君不是帝王将相,何来统领城内百官一说。另外,天地诸神的神使大人就在我们府中住着,难道不拜活人来拜死物?更何况,恩亲师长是敬仰在心里,而不是顶在头顶上心口不一。” 吴光照气的直哆嗦,高声怒道,“荒谬,此乃开国大帝亲手所书圣物,你居然敢说是死物,简直是人神共愤。” 澹台明月冷笑道,“大夏将亡,却让新朝丰功伟绩之将去拜祭前朝帝君手笔,你吴光照的学识,也不过如此。更何况,为君者当应造福于民,而不是只知道凌驾于万民之上。就像德光那样的无道昏君,难道他写了几个字,百年之后也要天下黎民跪拜吗。” “说得好!”澹台摩立抚掌赞叹。 周边围观的群众听到这话,也都纷纷跟着叫好。如今的德光,确实遭人唾弃,虽说至尊匾在大夏朝堂悬挂了百年之久,但普通百姓并不知是谁人所书。正如澹台明月说的那样,天地神灵及恩亲师长是敬仰于心,而不是顶在头上心口不一。 吴光照内心有些慌乱,别看他博览百家群书,但在口才上可不是澹台明月的对手。正当吴光照想办法挽回局面之时,人群之中,束藏手中令牌一举,刷刷唰三十道身影闪向了段琅等人。 束藏知道机会难得,加上城内这几日盘查的严密,此时再不动手,只能等到议事大典之上。但那时候,他们很可能混不进军营校场。如今机会难得,束藏决定不再等下去。更何况这是在城外击杀,不管成功与否,都可以随时撤离,不必担心会困在城内遭受围堵。 就在周虎等人欢呼中一愣神的工夫,刹那之间,三十名密卫就冲到了外围兵马跟前。束藏等人毫不留情,击杀阻挡的侍卫之后更不拖泥带水,直接冲向了段琅等人。 谷凡向天等人一看,手持长刀顿时围成了一圈。韩风向前一站,唰的一下亮出一对鸳鸯钺。 段琅一拉要冲上前的周龙,吩咐道,“保护好月儿和摩立殿下,这些人交给我们。” 段琅说完抽出腰刀,迎着一名密卫就斩了过去。澹台明月一惊,刚要说话,却被哥哥澹台摩立一拉。 “月儿,别过去添乱。留下来,段琅能够应付。” 澹台摩立说完,身边的四名侍卫也亮出了兵器。霍扎思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冲向这边的密卫,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澹台摩立身旁。 击杀一起,人群顿时纷乱起来,城门内外的兵马赶紧疏散群众围攻刺客。吴光照更是傻傻的站在车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让他郁闷的是,束藏居然高喊了一声。 “吴大人,快撤,这里交给我们了。” 吴光照张着大嘴,心说你们都是什么人啊,老子根本没安排过啥事。但是站在高处的吴光照,一眼就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他居然看到了张连成,看到了这位伺候过两位帝君的皇宫八大铁卫之首。这下子,吴光照彻底明白了来的人是谁。 澹台明月看了吴光照一眼,冷笑道,“吴大人,这就是你要我们前来拜祭的目的?” “这~这~老夫根本不知此事。他们~他们是~。” 吴光照没敢说出这些人的身份,更觉得自己是百口莫辩,根本就是被德隆摆了一刀。看样子德隆让他前来并非真心想给他一条生路,人家早挖好了坑等着他往里面跳呢。 激战之中,别看皇家密卫功夫了得,但面对众多精锐兵卫,他们依然是处于围困之势。虽然不少兵卫被密卫斩杀,但城内源源不断的有兵马冲了出来。而与十八亲卫对战的四名密卫,很快就被谷凡向天等人砍翻在地,十八亲卫继续冲向其他密卫。面对十八亲卫的团阵连击,这些密卫高手也只有招架之力。 束藏给张连成及老太监宏德示意了一眼,“段琅小儿交给你俩了,我去击杀澹台明月。” 束藏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只要能成功击杀段琅和澹台明月,他们的任务就算是成功,可以马上撤离出去。 张连成与宏德摆脱了兵卫冲向段琅,韩风看到是张连成与建安帝时期的皇后亲卫宏德联手,赶紧冲了过去。 “段琅,这老家伙交给我,你小心对付张连成。”韩风说着,手中鸳鸯钺迎上了老太监宏德。 “老家伙,没想到你还活着。”韩风嘲讽道。 “哼!影者余逆,没想到你倒是咸鱼翻身了。” “住口,身为建安帝的宫中侍卫,你也配说出这话。别忘了当年我家老令主,也是救过皇太后一命。居然敢称影者为余逆,就凭这一点,你就该死。接招吧!”韩风展开鬼影步法,疯狂的攻向老太监宏德。 段琅与张连成没有马上动手,两人都是老熟人了,曾经在京都之时还并肩战斗过。段琅先是回头叮嘱了周龙一声,让他带人保护好明月兄妹。甚至连要包围过来的兵卫,也被段琅挥手退下。他知道这些人上来也不顶用,反而会成为他的羁绊。安排完之后,这才面对面看着张连成。 “真没想到,你我二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段琅道。 “食君之禄以报君恩,段琅,抱歉了。” “这么说,应该是德隆派你们来的了?” 张连成没有回答,虽说他加入了密卫,又侍奉过两任君王主子,但张连成对段琅的所作所为并不反感。甚至说,当初段琅大军在京都之外与陌坤击杀,那场景还让张连成热血沸腾。但多年的主仆感情,让他不敢逾越一步,只能坚定的执行主子命令。即便是让他死,张连成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刀自尽。 张连成叹息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刀。段琅也不再说什么,同样举起手中的战刀。面对这样的对手,段琅可不敢大意。 看到张连成与段琅战到一起,澹台明月急的高声喊道,“谷凡向天,快去保护段帅。” 澹台明月知道张连成能成为铁卫之首,绝非浪得虚名。别看段琅身经百战又在丛林中经历过生死,毕竟与张连成相比还是弱了一筹。张连成更像是科班出身的武士,一招一式精准而有效。段琅则是野路子出身,对他来说出手就是为了活下去。甚至不惜以伤换伤,只要能让对方付出更大的代价,段琅根本就不顾及自身的伤害。他这种拼命的打法,一时间也让张连成有些不适应。但机会错过之后,再想找回来可就难了。当谷凡向天等人围攻过来之时,张连成再想同归于尽都没了机会。 澹台明月暗暗松了口气,她这边周龙带着十几名兵卫,正在围攻冲过来的束藏。这些兵卫都是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那股子凶悍之气,一时间让束藏也难以冲过。 激战中的束藏拿眼一瞟,发现他的密卫越来越少,再耽搁下去别说是击杀目标,能否成功脱困都是个问题。 束藏拼着左肩挨上一刀,大喊一声挥刀逼迫了周龙。围攻破开一道缺口,束藏闪身冲了过去。趁着澹台明月正担心的观望段琅战斗之际,束藏一刀斩向了澹台明月。 就在这时,一把锋利的短刃迎了过来。‘铛’的一声架开了束藏的战刀,霍扎思悄然无声的出现在束藏的面前。 束藏只觉得手臂微微一麻,顿时吃惊的看了霍扎思一眼。来之前他已经收集了历都城体系的所有情报,没听说对方之中还隐藏着这么一位高手。双方一交手,束藏顿时发现对方内力之深,绝不在自己之下。 束藏来不及多想,趁着身后周龙等人没杀过来,唰唰唰接连几刀攻向霍扎思。霍扎思被逼着退了几步,但澹台明月也被大哥拉到了一旁。 澹台明月从小知道霍扎思的能力,看到他出面对上了束藏,澹台明月再次放心的把目光看向了段琅。只要段琅那边再能坚持片刻,整个局势就会完全掌控在他们手里。周边已经被大军包围,刺客也没剩下几个。只要刘喜靳如实等人解决了他们围困的两人,张连成就会成为囊中之物。到时候,这个束藏能力再强,也躲不过众人的围杀。更何况,他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大阁老霍扎思。 就在澹台明月以为大局已定之时,束藏忽然一抬手,嗖的一声,袖口中射出一枚袖箭。 “月儿小心!”激战中的韩风正好看到这一幕,急的大喊了一声 就在韩风一分神之际,噗~,宏德一刀扎进了韩风的腹部。这一边,霍扎思也没想到高手对决也会出此下作的手段,眼看着袖箭射向澹台明月,霍扎思只能急的干瞪眼。 就在袖箭距离澹台明月还有一步之遥,唰的一下,澹台明月被哥哥澹台摩立猛然带入怀中,澹台摩立的背部挡住了袖箭。 噗~!澹台摩立身子一疆,一支利箭穿胸而过,箭头距离澹台明月的面部,不足半寸之距。【本章节首发.,请记住网址()】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七节 后堂中的争吵 药力始尽,北明大皇子澹台摩立终于清醒过来。不过清醒过后的澹台摩立稍微一动,就被刻骨的疼痛袭上心头。 段琅耳力敏锐,听到澹台摩立呼吸有所改变,轻拍明月说道,“摩立大哥醒了。” 澹台明月闻听,一下子站了起来,赶紧走的床榻边。看着大哥睁开了双目,澹台明月轻微的松了口气,强装笑容柔声问道。 “大哥,名医刚给您动过大刀,您现在还无法活动。估计~得休养一年半载。” 澹台明月不想说出实情,只能用善意的谎言去安慰大哥。或许时间久了,会让大哥习惯目前的状态。 段琅也走了过来,轻声说道,“摩立殿下,段琅多谢当日出手搭救。等你伤好了之后,一定与你痛饮几杯。” 澹台摩立平静的看着段琅,“如果换成是你,你会不会这样做?” “当然会,就算以命换命,在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澹台摩立满意的看着段琅,“我是他的大哥,当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在眼皮底下受到伤害。你是她的夫君,更应该这么做。月儿远嫁异国,能找到她心爱的人,我这个当大哥的也就放心了。” 澹台摩立微微喘息了一下,接着说道,“段琅,咱们都是男人,你跟我说实话,我这伤~是不是将永远瘫在床上?” “这~。”段琅看了明月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 澹台摩立叹息了一声,“不必说了,别忘了我也是位马上将军。虽然战绩不如你辉煌,但也是经历了数十次血战之人。这一箭,能活下来很不容易,我已经不在乎什么了。” 澹台明月忍不住握住大哥的手,“哥,霍阁老说供老院,或许有办法让你重新站立起来。您放心,以北明与我们的力量,即便寻求天下名医,也会让您尽快的痊愈。” 澹台摩立笑了笑,“月儿,此次来大夏之前,其实我并不看好段琅。原本我以为这个名震天下的家伙,会是个张扬跋扈之辈。特别是他们上次去北明,不但夜袭了摩罗太子武巴图,还差点引起两国交兵。现在看来,这小子还不错,把你交给他父皇和大哥可以放心了。” 澹台明月微微一颤,这句话让她心中充满了暖意。这些年明月只身来到大夏,虽说有师父韩风等人照顾,却一直念念不忘北明的亲人。她不知道父皇母后会不会原谅她,现在听到大哥的话,让明月忍不住有点想哭。 澹台摩立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如今大夏已经安定下来,天下五国几乎重新改变了格局。原本有些积弱的北明,却因为没有参与这场战乱,反而是保存了实力。为了今后的展壮大,摩立太子希望段琅能够与北明结盟,以两国之力震慑住其它三国。其实北明国主澹台宏石也担心段琅的胃口太大,等国力强盛之后会一统天下。别看女儿澹台明月跟在段琅身边,但与天下比起来,在澹台宏石眼里一个女人算不得什么。 段琅没有拒绝,即便是不结盟,北明真要是有难,他知道澹台明月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三个人几句话就把结盟之事敲定下来,只需日后形成文书加盖官印即可。 看到澹台摩立没有因伤而颓废,段琅与明月终于放下心来。这几日两人的重心都放在了澹台摩立身上,现在救治结束,段琅知道该忙一忙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该当如何立国。 府衙前堂,段琅看到李建山早已回来,略问了一下吴光照的情况。得知李建山已经命人伺候着吴光照沐浴更衣,也决定去见一见这位大夏的老臣。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轻声说道,“琅,你去吧,我与建山大哥商量一下明日议事的情况。” 段琅点了点头,“那好,我去见见咱们大夏的相国大人,其他事情就交给你俩了。” 李建山无奈的说道,“明月,这家伙就喜欢当甩手掌柜,我李建山就是个操心的命。” 澹台明月走过来说道,“建山大哥,这叫能者多劳。我家夫君打江山可以,但是治理江山,他可没这个本事,还得靠建山大哥才行。” 段琅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当今天下政务如一团乱麻,一想到这些烦心事,段琅脑袋都疼。段琅没有让人陪同,独自来到了庞刚樊城所住的西侧偏院。这所院落非常幽静,不但是庞刚樊城住在这里,蒋竹明也同样享受这种待遇。在段琅的体系之中,蒋竹明算是立下大功之人,即便是开疆立国,蒋竹明也会在六部重臣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看到段琅出现,蒋竹明微微一愣,赶紧迎了过来,“稀罕啊,我还以为明日议事之前,你不会再走出后堂呢。” “蒋大人,这些日子我操心的事情比较多,有劳你们几位了。庞大人与樊大人呢?”段琅问道。 蒋竹明向西厢房一指,“这不,一直在安慰吴光照呢。段帅,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段琅一愣,“怎么,你我之间还这么见外?将兄,有话直说。” “那好,我就冒昧了。说实话,当年吴光照与家师政见不和,一直受到家师的排挤。但不管怎么说,吴光照曾经是御史言官,积累了不小的人脉。在大夏朝堂官员之中,吴光照的口碑一直很好。这一点,不管是当初家师执掌相位之时,还是后来他执掌相位之时,天下文臣及百姓对他的赞誉一直不错。我觉得,段帅即便开疆立国,也应该请他入朝。如果真是如此,方显段帅气度之宽宏。” 段琅看着蒋竹明半天没有说话,蒋竹明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现如今的段琅可不比以前,蒋竹明只觉得眼前的段琅,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 段琅忽然笑了几声,“蒋兄,如果吴光照能进入新朝,那当然好。只怕,我有心邀请,他不一定答应啊。” 蒋竹明一怔,赶紧说道,“只要段帅同意,我与庞大人樊大人,定会力邀吴大人入朝。” “行,那你们就劝劝他,我先去看看咱们的吴相国,听说这两天委屈他了。”段琅说着,向西厢房走去。 吴光照被张如明折腾了两天,神情显得极其疲惫。庞刚与樊城两位老大人,对他只能是好言相劝。对于今后之事,庞刚樊城也不敢许诺什么。看到段琅进来,庞刚樊城赶紧站起身。 段琅拱手说道,“有劳两位老大人了,吴相国,这两日多有得罪,还望相国大人不要介意。虽说军营中的临时大牢不如这里舒畅,但在下早已命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想必没人敢对吴相国用刑。” 吴光照哼了一声,“老夫死都不惧,何惧用刑。段琅,有本事你就当着天下人斩了老夫,何必派一个泼皮宵小前来纠缠。身为大夏国相,国破家亡,老夫有何脸面苟且偷生。来吧,老夫虽说是一介文臣,但也有一副铮铮傲骨。” 段琅不介意的笑了笑,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庞刚樊城说道,“两位老大人,大家曾经都是同朝为臣,一起坐吧。” 庞刚给樊城示意了一眼,意思让他少说话。现如今段琅今非昔比,一句话说不好那可要掉脑袋的。 两位老大人重新落座,段琅看着三人,感慨的说道,“当年段琅年少无知去了京都,一路走到今日,三位老大人也是亲眼见证。当年昱宁帝在位之时,为了对付于禁,咱们大家互相辅助并肩对抗。后来的夺嫡之争,段琅记得当日为了护送德隆出城,诸位都派出了自己的家丁护院,吴大人更是连隐藏多年的藤甲卫都拿了出来。再后来,校场争锋险象环生,终于让德隆夺得了皇位。这些往事,现在段琅还历历在目。但不知从什么时候,我段琅忽然变成了大夏的叛臣。试问吴大人,我段琅到底犯下何罪?至今我都不明白。” 段琅娓娓道来说着过去,吴光照脸上也显出了尴尬之色。谁都知道,当年如果不是历都城力挺德隆,现如今早已是德章的天下。要说段琅所犯何罪,三位老大人心中都很明亮,那就是功高震主。 看着段琅直视的目光,吴光照固执的说道,“段琅,身为外疆守将,不听君主召唤,此乃欺君之罪。老夫不否认你曾经有功于大夏,但身为臣子,总不能凌驾于帝王之上吧。” “吴大人,你是天下文臣之,应该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更何况,那时候德隆对我已经起了杀心,我回京之后,你吴光照敢保证我能活着回历都城吗。” “哼,君之言重如大山,君王让臣死,即便冤也得从。”吴光照坚定的说道。 段琅怒哼一声,“这是谁给他的权利?难道身为臣子,就没有辩驳的权利吗。” “君王之权乃江山皇室传承,难道还能有大过君权的吗。”吴光照不服的质问道。 “当然有!”段琅站了起来,“在我眼里,天下百姓就重于皇权。我段琅率领历都城众兄弟血战外寇,可不是为了什么赵家皇室。大夏的皇室可以被灭,但天下百姓不能没有家园。如你所说,那我要当了帝王,就可以随便杀斩杀朝臣吗。吴光照,我敬重你学富五车,没想到你的学识,竟是如此的谬论。” “段琅,你也休要狂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君王当然不能无辜斩杀朝臣。但你手握重兵不听君王指令,难道不是想自立为王吗。现如今你召集天下群臣,不正是应了当初的罪名吗。” 段琅不屑的冷笑一声,“在下召集天下群臣,那是因为现如今的赵家皇朝昏庸无道勾结外寇,已经不配再执掌江山。你可以问问德光,当初周龙请他们出兵之时,是不是答应过他保留大夏皇朝。但是,德光德隆自寻死路,这可怪不得别人。” 吴光照刚要反驳,段琅怒道,“不要跟我说什么污蔑德光勾结外寇。在墨兰城大战之时,我段琅身穿南平铠甲亲自前往范佳昌大营,如果不是及时铲除范佳昌,恐怕现在大夏已经是外寇奴役的大夏了。我不需要你的认可,死在墨兰城的十几万忠魂,可以为我作证。吴光照,我是看在你往日的清誉才对你尊敬有加,但不是恳求你什么。大夏即将迎来新朝,百废待兴,我只希望你能为了天下百姓,替新朝出把力。该说的我都说了,愿意留下,我段某双手欢迎。如果吴大人觉得天下百姓不如那赵家兄弟重要,尽请自便,在下绝不阻拦。” 段琅不想再跟这位固执的朝堂老臣说什么,站起身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房间。正如他刚才说的那样,新朝马上成立,百废待兴,确实是需要他这样有经验的老臣稳固朝堂。但是段琅也有自己的底线,如若以相国身份居功自傲,那不用也罢。 段琅离开了院落,把吴光照的事情交给了蒋竹明三位大员。至于他肯不肯留下来,段琅并不在意。见完吴光照之后,段琅心中忽然轻松了许多。这段日子他心中一直有一种看不见的包袱,压得段琅非常沉闷。这一刻,段琅忽然想开了,与其照顾众多人的想法,何不开开心心的为自己活一回。有些事情自己明明不愿意去做,何必强求呢。 当晚,段琅在后堂之中,让后厨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后堂之中只有他与李建山张如明三人,就像当年在天师殿一样,段琅准备大醉一番,兄弟三人敞开了好好聊聊。特别是关于新朝成立之事,段琅也需要跟两人详细的谈谈。 澹台明月与阿朱都没有参加,在她们眼里,男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特别是澹台明月,她知道今晚这场酒宴,恐怕不会这么顺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哥仨从禺山关并肩战斗,一直说道墨兰城大战。说道开心处,三人放肆的大笑,说道城阳府被袭,李建山借着酒意忍不住抽泣起来。不管怎么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哥仨总算活着见证了胜利。 三个人一直喝到后半夜,但不知为什么,三个人突然争吵了起来。张如明甚至砸碎了酒碗,李建山更是掀翻了桌子。 强烈的争吵声惊动了众人,周龙周虎等人纷纷来到了后院,阿朱更是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后堂内的吵闹声,简直是要翻脸的节奏。他们跟随段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三人如此的状况。以前哪怕是喝醉酒,也不会出现今晚这种场面。 后院之中,澹台明月站在月光之下阻拦了众人。她让谁也不要去打扰,也不要去过问。即便三个人打起来,谁也不得进入后堂。 众人不明白澹台明月这是为何,但只有明月自己心中清楚,段琅这是彻底跟张如明李建山摊牌了。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八节 醍醐灌顶 夜已深,但下渡府府衙之中,有几位却是毫无睡意。李建山如此,张如明如此,段琅更是如此。 房间内,澹台明月给段琅端来一碗醒酒汤。看着段琅喝下去之后,澹台明月很乖巧的坐在一旁。 段琅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你也不问问争吵的结果?” 澹台明月嫣然一笑,“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女人最好别参与。” “月儿,这可不像是我历都城兵马大军师说的话。看来,要过他们这一关很难。”段琅苦闷的摇了摇头。 看着段琅脸上的愁绪,澹台明月轻声说道,“琅,有些传统根深蒂固,一下子要改变确实很难。要我说,莫不如慢慢来。给天下都府大员一个定心丸,也给自己兄弟一个交待。说实话,如果你不称帝,不但建山大哥与张大哥不答应,恐怕旭升崔志亮他们也不会同意。要我说,你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段琅一愣,奇怪的看着澹台明月,“怎么,你改变了主意?”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自由的生活一直是我的向往,怎么可能会改变。不过,如果你真把大家逼急了,他们或许会抬着你上位。其实,你可以选择一个折中之法。既达成自己的心愿,又能让大家满意。” “折中之法?”段琅疑惑的问道。 澹台明月沉思了一下,说道,“可以称帝立朝,但不设宫制,把权利分摊下去。这样一来,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天下政务,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交给建山大哥处理。明为君,实为将。” 段琅眉头一皱,“史书上,有这样的朝制吗?” “没有,但可以效仿帝王因故不能理政,设立辅臣议政制。”“可是我这个帝王,只想着怎么练兵,他们会同意吗?” “当然会,几百年前有一王朝,开国之君即是帝王,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段琅看着澹台明月,忽然问道,“月儿,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一切,故意压在心里不说?” 澹台明月一愣,略显紧张的说道,“怎么可能,我也是今晚才想起来。行军打仗我可以出谋划策,但牵扯到立国大事,身为你的女人,我确实不便参与。否则的话,会遭到非议。” 段琅一把抓住了澹台明月的小手,“谁说你不能参与,别忘了你是我历都城兵马大军师。”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琅,带兵打仗之时,天下人不会说什么。一旦立国大业我也参与,肯定会遭到流言蜚语。女人不得干政,这条铁律早已根深蒂固,更何况我还是一位即将成为帝后的女人。” 段琅摇了摇头,“月儿,你不但是我心爱的女人,更是我离不开的智囊。这段时间我确实钻了牛角尖,居然忽视了你这位大智者。也好,李建山与死胖子以翻脸相逼,明日这个议事就由你来主持。我不管天下人会说什么,他们敢再逼我,老子就推你做第一任女皇。” 澹台明月噗嗤一笑,“别瞎说,小心激怒了天地神灵。” 段琅伸手把澹台明月拉入怀中,“月儿,你最了解我,其实这件事早该交给你来处理。别的我不管,只要能够让我五年之后率领大军踏平西越,我就什么都答应。” “怎么,你怕方妍会在九泉之下埋怨你?”澹台明月略带醋意的看着段琅。 段琅摇了摇头,“也不光如此,数十年来西越屡次进犯,不管是国恨家仇我都要这么做。更何况,这次的大战一二十万兄弟埋骨沙场,相信他们也希望我去灭了陆慕这个王八蛋。我不想当帝君,就是怕自己当上了帝君之后,会让天下政务磨平了棱角。到时候别说是去复仇,估计自己都不想再提起战戟。就像德隆一样,称帝之初不失一位好君王。可是没过几年,他就被帝君的权欲迷失了自己。月儿,就算咱们立国,这一点你必须要考虑到。不光是我,还有手下的众将军,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克制自己的权欲。” 澹台明月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段琅,“琅,如果你真不怕遭到天下人的病垢,那好,此事我来给你解决。” 段琅爽朗的哈哈一笑,“谁不服就来跟我争天下,没本事就乖乖的给我闭嘴。让他们说去吧,此事就这么定了。” 段琅忽然觉得心境彻底放松下来,这些天他思前想后,居然忘记了让澹台明月出面掌控。现在一下子抛开了这些烦心事,段琅真想抱着明月美美的睡上一觉。 次日上午,段琅这边还没起床,李建山张如明就早早的来到了前堂。两个人眼圈发黑,看样子是一宿未眠。张如明更是召集了历都城众将,非常神秘的跟众人低语着。李建山眉头紧锁默不作声,这一次他倒是赞同张如明的做法。段琅那家伙敢撂挑子不干,众人只能强行逼着他上位。如今天下都府大员云集下渡府,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时候段琅来这么一句‘不称帝’,确实把两人气的肠胃都疼。 上午巳时一过,庞刚樊城以及蒋竹明等人纷纷到来。今日这次小范围的议事,主要是把称帝的所有事项都定下来。议事之后通告众都府大员,到时候只需等待立国大典即可。但昨晚段琅这么一闹,李建山和张如明心中也没了底气。 看到众人都来齐,张如明黑着脸说道,“那小子起来没有,再不来就派几个人,把那小子给我拖过来。” 众人都明白张如明口中的‘那小子’指的是谁,但还真没一个敢去段琅房中把他拖到现场的。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大堂门口传了过来。 “怎么,段帅晚来一步,你们就不愿意了。”澹台明月和段琅同时出现在了大堂门口。 别看澹台明月身为历都城兵马大军师,但此次议事的名册上,确实没有她的大名。在众人眼里,明月可是即将当皇后的女人,参与政务议事不符合规矩。 看到段琅出现,李建山脸色才微微好转。李建山瞟了众人一眼,高声喊道。 “我等,恭迎段帅!” 众人纷纷站起身,还没等开口,段琅抬手阻止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咱们以前可不是这样。诸位,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都坐吧。” 段琅与澹台明月走到主座之前,看到这里只是设了一把椅子,段琅笑道。 “只有一把?军师大人,您请坐。既然没给我准备椅子,那我就站着听好了。”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好不客气的坐了上去,段琅则是往明月身边一站,看着众人也不说话。 大堂上不少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特别是庞刚樊城等老臣,不明白为何澹台明月这么不懂规矩。李建山奇怪的看着段琅和明月,不知这两人又要作啥妖。张如明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仿佛澹台明月进入这种场合,根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李建山忍不住说道,“段帅,今日咱们可是商议立国大事。” “嗯,我知道。”段琅淡定的说道。 “可是~,明月参加的话,是不是有点?当然,在下非常尊敬咱们的军师大人,可是今天的议事,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庞刚闻言也跟着说道,“是啊,这要是传出去,可有损明月军师的名誉。” 没等段琅开口,澹台明月朗声说道,“诸位,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至少目前段帅还没有称帝,我依然是你们的大军师。此次议事,就当咱们开一次战前会议吧,依然由我主持。来人,给段帅搬一把椅子过来。怎么,你们还真打算让段琅站着旁听。” 周龙一听,赶紧搬了把椅子跑了过来。段琅这边刚坐下,张如明的大脑袋就伸了过来。 “你小子这又是布的什么局?我可警告你,今天你俩说了不算,一切由老子做主。” 澹台明月冷眉一挑,“张大哥,我刚才说了,这是一次战前会议,怎么,你连军令也不从了吗!” 张如明一撇嘴,“少来这套,我就问你,这帝王段琅当还是不当。” 李建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澹台明月他还真不好意思当面翻脸,也只有张如明这种脑子缺根筋的人,啥人都敢得罪。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朗声说道,“我历都城大军征战四方平定天下,试问诸位,这新朝帝君除了咱们段琅大元帅,还有谁能够担当。” 澹台明月话音一落,周龙等众将纷纷站了起来,“除了段帅之外,无人可以担当。”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这新朝帝君之选就不必再议了,当然是咱们历都城段琅大元帅。” 澹台明月说完,大堂内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张如明更是高兴的一拍手,“看看,还是咱们明月弟妹通情达理。建山,我就说昨晚这小子肯定是喝醉了说胡话,你还不信。” 李建山不放心的催问道,“段琅,你倒是说句话啊。” 段琅站起身,对着众人抱了抱拳,“诸位,说实话我真不适合做这个帝君之位。不过诸位这么抬爱,再谦让的话,到显得有些做作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个帝君之位我可以承接,但今天的议事依然由明月主持。谁敢不服从,别怪我以军法处置。” 张如明哈哈一笑,“行,只要你当这个帝君,怎么说都行。别说是让弟妹主持今日议事,就是封她当个国相我都赞同。” 澹台明月笑道,“张大哥,这可不行,后宫参政这可违背了祖制规矩。” 张如明眼睛一瞪,“什么狗屁祖制规矩,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祖,规矩由咱们来定。谁要是不服,来跟老子辩一场。不是跟你们吹,吴光照是不是博学多才?照样被老子给辩服了。那个谁~你小子别撇嘴,不信你就去问问。” 李建山一看他又要上劲,赶紧制止道,“行了行了,你也少说几句。既然明月军师主持,那还是听听她的意见吧。” 大堂内渐渐安静下来,澹台明月站起身,“诸位,既然要商议开国立朝之事,那咱们就从帝君开始,每一样都要落到实处。天下都府都等着消息,今日大家就辛苦一下。” 张如明迫不及待的说道,“明月弟妹,君王已定,朝中不可无官。接下来,咱们就先从百官之首开始吧。当然,这些官员将军,都需要段琅同意才行。”张如明说着,还颇有深意的看了李建山一眼。 澹台明月笑道,“诸位将军及诸位大人,我觉得君王已经定了下来,但还有一位至尊之位,不可不定。” 众人听完均是一愣,张如明恍然大悟的说道,“弟妹,这还用问吗,皇后之位肯定是你了。这小子即便以后再纳妃,也都得排你之后。他要是敢立别的女子为后,看老子不抽他。” 段琅笑了笑没有做声,澹台明月则是尴尬的瞪了张如明一眼,接着说道,“我说的这个至尊之位,可不是后宫。张广智大人应该明白,目前众多都府已经效忠诸神。所以,咱们也该议一议上官天师在新朝之中,占据什么位置才行。”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澹台明月指的是张如明。李建山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不管怎么说,张如明在大家的心目中,地位确实不比段琅低多少。新朝刚立,总得给张如明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当然,他的脾气性格,确实不适合理政。 张如明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我无所谓,到时候给我建个天师殿就行。哥几个,以后谁有什么烦心事就去我那祈祷,到时候我请大家喝酒。” 李建山看着明月说道,“明月,咱们一路走来,老张可是立下了悍马功劳。我觉得在新朝之中,张大哥也应该享受一定的尊位。”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不错,建山大哥说得对。咱们的上官大人虽然有时候做事疯癫,但他有一点任何人也比不了,那就是他什么事都敢作敢为。即便段帅与建山大哥做错了什么事,他都会毫不留情的骂几句。所以,我跟段帅商量,应该封赏张大哥镇国天师封号,享摄政王之权限。” 澹台明月说完,众人不禁一怔。镇国天师封号到无所谓,但享摄政王的权利,这可有些大了。天无双日国无二主,这怎么能行。 庞刚站出来说道,“明月军师,老朽觉得,享亲王之权即可。不然,这可有日月争辉之嫌。” 澹台明月看了段琅一眼,段琅知道该自己出面了,站起身说道。 “诸位,我觉得这个权利一点也不大。咱们大家都知道,张大哥心中坦荡,并没有权利的**。说实话,就算一点权利都不给,这家伙照样敢到皇宫里面骂街去。所以我说,这个权利不但要给,还得让他动用起来。” 段琅说完,众人更糊涂了。摄政王的权限一旦动用,那你这位帝君干嘛去?李建山心中一动,难道说,这又是段琅的手段?张如明也有点懵逼了,他对权利确实没啥**,给不给都无所谓。但是段郎的话,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段琅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诸位,咱们打了胜仗,江山也即将建立。以后,你们可就是开国之臣。但是大家别忘了,这只是个开始,并不是结局。大夏江山千疮百孔,百姓还需要诸位的鼎力协助才能恢复生机。” 段琅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新朝建立了,我也当了帝君,你们也成为朝中重臣,可是谁又敢保证,咱们君臣会忘记当年吃苦作战之时,想象的美好朝代。到时候万一出现君王无道,臣子跋扈,总不能新朝刚建立就败落下去。所以,我段琅将以帝君之名,赐予上官天师金仗一柄,可上打昏君下斩朝臣。他的摄政王之权,就是监察君臣百官。君王无道,可换之。臣子犯法,可杀之。我相信在这一方面,没有任何一位能比张大哥做的更好。他就是咱们头顶上悬着的一把利箭,时刻督促咱们君臣将相,不可忘本!” 段琅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振聋发聩惊醒了众人。段琅要让他们知道,即便建立新朝,等待的不是享受作乐,而是为了创建一个辉煌的时代。 李建山更是有些震惊的看向段琅,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段琅确实非同一般。任何朝邸的建立,谁不想大权独揽一藐天下。历代君王之中,更没有人会给自己设置一个威胁之位。甚至说,有些君王为了朝代的稳定,不惜斩杀开国功臣。那些功高震主被杀之事,史册上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开国功臣为祸江山,仰仗自己流过血打过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天下是他们打出来的,就应该被他们享受。段琅此举,不但让李建山震撼,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三十九节 万事俱备 整个大堂之上鸦雀无声,可以说除了镇守澜都城的周武及养伤的闫成陈占轩之外,所有历都城高层将领都在这里。他们在战场上生死看淡,现在立国在即,每个人都觉得到了该享受的时刻。但是段琅的话,犹如一盆冷水让他们清醒过来。/p> 庞刚与樊城互相看了看,他们都是经历过建安昱宁帝时期的三朝臣子,段琅敢这么做,不但让两人震惊,更是对新朝充满了期望。/p> 澹台明月目光看向有些呆的张如明,笑着问道,“怎么,张大哥是嫌自己的职权太小,还是不敢承接这项艰巨任务?如果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p> 张如明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这才反应过来,“别介,谁说我不敢。不是跟你们吹,这种事谁也没有老子够资格。以后不管是谁,胆敢做出违背天地道义之事,老子饶不了他。即便是段琅,敢做出昏庸无道之事,老子照样敢一把火烧了皇宫。”/p> 张如明傲气的挺着胸膛,脑子里却想着那金仗得有多重?是找人扛着,还是自己天天抱着它。/p> 段琅点头说道,“张大哥,昱宁帝时期,你就是监察天下的使臣。以后你们天师殿,就代表天下百姓来督查朝中君臣及天下百官吧。不过,天师殿不得干涉政务,更不能结党营私。”/p> 段琅这句话,算是定下了张如明在新朝之中凡的地位。庞刚樊城等人纷纷起身赞同,历都城的将军们,更是高兴的给张如明道贺。别看张如明那张破嘴得理不饶人,在历都城众将心里,他可是最没有架子的大人。上至将军下至兵卒,张如明都能跟他们打成一片。/p> 澹台明月等众人稍稍安静之后,接着说道,“接下来,咱们也该议一议建山大哥的职责了。”/p> 澹台明月的话,顿时又让稍稍安静的大堂喧哗起来。张如明更是大咧咧的说道,“我说弟妹,这还用议吗,新朝相国之位,没有比他再合适了。”/p> 李建山抱拳谦逊的说道,“这可不行,有庞刚樊城这样的老大人在场,我可没这个资历。再者说,一国之相政务繁忙,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新朝之初,总得让天地换个新颜,还是应当请一位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老大人压阵为好。”/p> 庞刚呵呵笑道,“李大人莫要谦虚,我庞刚一直执掌刑部,对于政务也不精通,再说老朽年纪大了,不再合适在新朝为官。如果段帅与李大人需要,倒是可以给你们跑跑腿。”/p> 澹台明月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澹台明月说道,“诸位大人及诸位将军,关于建山大哥的职权,我与段帅也商议过了。在咱们历都城大军内部,建山大哥可谓劳苦功高。这相国之职,也有些委屈他了。所以,段帅决定,册封李建山为荣国公,享加冕亲王权限,统领天下一切政务。”/p> 澹台明月的话音一路,整个大堂之内顿时一片寂静。众人不禁又被震撼了一下,甚至没弄明白澹台明月话中的意思。/p> 蒋竹明皱着眉头,抱了抱拳谨慎的问道,“段帅,明月军师,这加冕亲王可是仅次于帝君之荣誉,大夏建国百年之久,史上也只有一位亲王享受过此荣誉。李大人劳苦功高能够享此殊荣,倒也不为过。但是,统领天下一切政务?这如何解释?”/p> 段琅眉毛一挑,“这还用解释吗,那就是一切政务,都是他说了算。”/p> “这~这怎么可以。”蒋竹明吃惊的看着段琅。/p> 众人吃惊之余也都纷纷议论起来,相国之职是统领文武百官,安顿朝政,替帝王分忧。统领天下一切政务,那根本就是帝王之责。/p> 李建山不禁怒道,“段琅,你这是什么意思?弄了半天,你小子还是不想当这个帝君。”/p> 张如明也回过味来,气的骂道,“是啊,老子监察天下百官,建山又成了加冕亲卫统领一切政务,那你这个帝王还当个屁。你夫妇俩别跟我们耍心眼,老子精着呢。”/p> 段琅无奈的再次站起身,威严的扫了众人一眼。大堂内渐渐安静下来,都想听听段琅该如何解释。/p> 段琅看了看李建山,真诚的说道,“建山,你应该知道,我段琅带兵打仗可以,但要让我治理天下,那肯定是一团乱麻。自从咱们接管历都城以来,城中大小事务都是你一个人担起了重任。别忘了当年你可是两城府尹,能够治理好澜都城和历都城,这天下政务交给你,我与诸位都很放心。”/p> “少来这套,在历都城你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的,但身为帝君,你决不能这样做。我可以给你当一任大管家,但君臣有别不可逾越。否则,将为后世之人留下祸患,到时候君不是君臣不是臣,必将大乱。”李建山严肃的说道。/p> “谁说我要当甩手掌柜的,我可告诉你,我的活一点不比你的轻松。”/p> 段琅说着,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大夏的战事虽说已经结束,但大家别忘了6慕依然率领着兵马逃回了西越。而且我大夏的国土两界山,依然在西越外寇的掌控之中。所以,刀兵还不能入库,将军战甲更不能卸。本帅已经决定,新朝之中,我段琅依然担当着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建山,咱们兄弟你统文我掌武,再给我五年时间,到时候我必踏破两界山天险,直入西越为咱们死去的众将士一报血仇。”/p> 李建山道,“身为帝君,统管天下兵马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坏了规矩。朝殿之上,文武百官拜见的是你这位帝王,一切政令还得是帝王说了算。否则这个先河一开,不但会为乱后世,我李建山更有篡位之嫌。”/p> 段琅笑道,“不用篡位,啥时候你想当这个帝君,给我说一声就行。”/p>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正经点,咱们这可是商议着立国立业的大事。”/p> 段琅坦然一笑,“我有过不正经吗。从头到尾说的每一件事,难道还不够严肃。”/p> 蒋竹明站起来说道,“段帅,这确实不符规矩,总不能早朝之上,宝座上一直空缺吧。如果您在那就坐,而不跟您上奏朝政,这~这将成何体统?”/p> 段琅神色一肃,“蒋大人,规矩都是人定的,既然是新朝,就不要拿老规矩来束缚自己。朝殿启奏,可以改为亲王议政制度。甚至说,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咱们历都城大军如果缺少了明月和阿朱,谁敢说能拿下整个战局的胜利。所以,诸位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即将到来的朝代之中,一切以实际出,打破旧的规矩。”/p> 段琅说完目光再次看向李建山,“建山,就像当年在历都城一样,请再给我五年的时间。如果五年之后你没有治理好天下,我不答应,老张也不会答应,跟随咱们打天下的诸位兄弟也不会答应你。到时候,就算你不让贤,我也会接掌政务。现在交给你的是重担,而不是什么荣誉。”/p> 看着段琅真挚的目光,李建山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拒绝,郑重的说道,“好,那我就替你处理五年的政务。五年之后,新朝也算是进入一个平静的展时期,一切弊端都要重新改过。到时候,你要再偷懒我可就撂挑子了。”/p> 段琅点了点头,大堂内的众将官也纷纷站了起来。这次的道贺,不像是刚才那样带着欢呼,而是带着一种敬意。历朝历代之间,没有像这种异性兄弟之间的坦然相托。这种托付可不是家园财物,而是江山社稷的重担。/p> 张如明李建山二人的职权定下之后,其他细节问题倒也方便了许多。关于朝中各部重臣人选,段琅全权交给李建山庞刚等人斟酌。至于军务之上,澹台明月提出了几项建议。边关都城为疆界重地,澹台明月提出澜都城防御交给老将冯明镇守。南面西宁镇陵关,则是交给了老将魏都镇守。北侧禺山关,因为是与北明交界之地,澹台明月提出让薛炳天担当禺山关守备。/p> 安顿好疆界,澹台明月又提出设立四大营区。以历都城大漠为练兵场,设立历都城练兵大营,主帅由周龙担任。墨兰城之地设立第二防御营,主帅由陈占轩担任。南侧西宁重地,设立第三大营,主帅由崔志亮担任。新扩建的城阳府为新朝国都,那里将设立第四营区,主帅由周龙担任。/p> 段琅提议,新朝兵部侍郎,由刘旭升担当。而周虎张奇峰等人,暂时册封为天下兵马副总教头,享主帅之权限。总教头一职,更是由新任帝君段琅亲自担当。并且,在段琅的提议之下,阿朱册封为兵部军机统领,依然掌管情报职权。澹台明月,更是被册封为护国大军师。至于皇后的册封,那将是水到渠成之事。/p> 这次的议事,从上午一直忙碌到傍晚,才算是略有了眉目。次日一早,李建山以府衙的名义通告天下都府大员,择十五日后吉时隆重召开立国大典。但是具体事务,并没有向众人宣布。/p> 周广记通过飞羽,快把消息传递到各个都城。几日的工夫,天下各国通过各种渠道,得知段琅要召开立国大典之事。/p> 下渡府内,两支兵马集结完毕。既然要开疆立业,赵家皇室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好在亿象城与京都距离下渡府都不是很远,十五之内兵马都能赶回来。/p> 亿象城一方,段琅命贺连加率领大军前往。至于京都,由张奇峰率兵压阵,段琅则是请庞刚樊城两位老大人亲自走一趟。/p> 城头之上,段琅与明月目送两支大军远去。他没有下令击杀德光与德隆,只要对方肯投降开城,段琅依然想保留两人的性命。不管怎么说,段琅毕竟曾经在大夏为臣,对于赵家皇室,他也想保留最后一丝颜面。/p> 两界山内,一支十几人的兵马奔了出来。段琅即将开疆立业,6慕手书一封,专门派出使者前来道贺。与此同时,南平乌陵关打开了关门,南平的使者也来到了大夏。这一次,应守山居然以南平使者的身份,亲自前往下渡府,他要亲眼见证段琅新朝的成立。/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节 心中的寒意 亿象城距离下渡府不是很远,此时亿象城内,德光早已被架空了权利。城内兵马大权,已经牢牢的掌控在老将孙刚手中。自从范佳昌被斩,德光身边除了就须拍马之辈,连个亲信都没有。孙刚名义上以保护帝王安全为名封禁了行宫,实际上是把德光幽禁在行宫之内。 贺连加大军一到,孙刚命人打开城门,率领城防营总兵霍启宇等人出城迎接。亿象城内的百姓,更不希望外寇被灭之后,大夏内部再发生战乱。对于孙刚的行为,城内百姓更加支持。 城门外,贺连加与老将孙刚四目相对,两人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当初离开京都之时,他们都是宏亲王的麾下。当战事平息之后,再回首却是物是人非。 贺连加抱了抱拳,“孙将军,别来无恙啊。” 孙刚苦笑道,“贺大人,在下真有点羡慕你当初在禺山关倒向了段琅。现如今大夏江山即将改旗易帜,贺大人也算是开国之功臣了。” 一提及禺山关,贺连加也是感慨的说道,“孙将军,谁能想到当初小小的钦差护卫统领,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那时候胡威临率兵去了禺山关,假如孙将军当时强硬一些,这历史就要重新改写了。” “是啊,看来是天命如此,要不然他一个小小的黑甲卫统领,怎么能斗得过北部大营付帅。过去的事情就不再提了,贺大人,不知段帅对亿象城这边,怎么处置?”孙刚问道。 贺连加抱了抱拳,“段帅说亿象城的一切,暂时交与孙将军辖制。德光这边伪朝堂的官员,孙将军可自行处置。至于咱们那位大夏帝君,在下奉命接他回去,段帅请他参加立国大典。你放心,来之前段帅再三交代,一定要以礼相待。” 孙刚一愣,默默点了点头,“段帅这番仁德之意,希望德光能够好自为之。走吧,去行宫。” 城防总兵霍启宇在前方开道,贺连加与孙刚只带着三千兵马去了行宫。对于段琅来说,杀一个德光非常容易,甚至灭掉整个皇室也不会遭到天下人反对。毕竟新朝在即,再留着赵家皇室必将成为今后的隐患。不过段琅并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甚至在新朝之中还给德光保留了一个闲职。只不过,段琅的好意并没有被德光所接纳。得知大军进城的消息,德光悲愤之余,三尺白绫悬梁自尽。身为大夏最后一任君王,哪怕是死,他也不想被段琅羞辱。 贺连加等人来晚了一步,不管怎么说,德光还算是保留了帝君的尊严。贺连加命人封闭了行宫,对于德光最后的处置,他也要征求段琅的意见才能定夺。 相比亿象城平稳的交接,京都城却显得有些悲壮。内侍卫总管刘智一直隐瞒着德隆驾崩的消息,按照德隆的遗愿,在历都城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刘智这才命人抬着帝棺上了城头。 京都早已没有了兵马,光靠宫中这些侍卫根本就无法守住四面城门。更何况这些宫中侍卫得知德隆早已驾崩的消息,哪里还有浴血奋战的决心。刘智带着帝棺准备在南城门决一死战,没想到手下的侍卫们,却跑的跑躲的躲,到最后刘智身边只剩下十几名忠诚赴死的宫中侍卫。 看到这一幕,刘智悲愤之余,一把火点燃了沾满松油的帝棺。在惨笑声中,这位大内总管跳下了城头,追随主子而去。 刘智一死,京都没人再与大军对抗。城门打开,庞刚与樊城看着一片萧条的京都,特别是得知德隆驾崩的消息,两人也不禁哀叹连连。大夏百年的辉煌,现如今却落得如此结局。当初德隆如果能听从劝导,也不至于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下渡府内,段琅得知德隆早已驾崩的消息,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悲凉。可以说德隆是他一手托举起来的帝君,虽说后来反目成仇,但段琅也念及当年在历都城一起抗敌的日子,准备让德隆安然的度过余生。却没想到,德隆居然没有坚持到这一刻。甚至临死前,还安排束藏等人前来击杀段琅。 大夏皇室,伴随着德光德隆的死讯,也宣告着大夏江山彻底的落下帷幕。接下来,一个崭新的朝代即将开始。天下各国,也都在关注着这场盛大的立国大典。 下渡府众官员们,在李建山的统领之下各自忙碌着。别看大的事项已经商议完毕,但具体实施起来非常繁琐。光是立国大典上各种旗帜及官员的朝服,就够李建山忙碌一阵子了。 段琅等人经过商议,改国号为‘历’,以纪念他们这支兵马的发源地。城阳府定为国都,更名为中都城,京都城也更名为西京。从此之后,大夏国已经成为过去,大历国将成为这片土地的新国名。 眼看着立国大典的日子临近,摩罗国使者及西越信使都到了下渡府。看着陆慕那封满篇赞誉之词的书信,段琅不禁冷笑一声。从书信上可以看出,陆慕恭祝的同时也是在向段琅求和。 段琅把书信递给了澹台明月,“月儿,看来西越经历连年大战,他们也坚持不住了。如果可以的话,或许三年之后,我就能率领大军踏破两界山。” 澹台明月简单的浏览了一遍,轻声说道,“这场战争西越兵马长驱直入,所需银两费用必将耗光他们的国库。而且经历此番大战,西越青壮年男丁更加匮乏。陆慕这书信的意思,他也是在为西越争取时间。其实按说两国交兵,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陆慕不该把事情做的太绝,战败之后依然一路烧杀掠夺。从凤鸾郡到澜都城,不知有多少郡城遭到了屠杀洗劫。此人不死,将来必是我新朝的一大祸患。” 段琅哼声说道,“如果不是现在千头万绪,我都想马上率兵杀过去。老子至多给他五年的时间,希望陆慕到时候别让我失望。” 段琅让澹台明月给陆慕回复了一封书信,与此同时,段琅更是密令澜都城周武,寻找一条能够进入两界山天崭的道路。如果真的寻找不到,就利用这几年时间,在偏僻的北侧崖壁上秘密开凿出一条通往山顶的天梯。 在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下渡府军营校场上搭起了观礼台。整个校场中央,更是高高的垒砌一座祭台,用于立国大典祭天受禅之用。 明日就是立国大典之时,下渡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整个城池洋溢着欢快与喜庆。唯一让下渡府百姓不满意的,就是国都没有设在这里。府衙的牌匾已经摘下,这里已经变成大历国临时行宫。 城门之外,来往的客商行人排查的更为严格。一支为数不大的车马队伍走了过来,正在值守的詹一模抬手喝到。 “停车,全部下车接受查验。” 詹一模由于在米博山之战受到重伤,没有参加八千死士之战,这位周龙手下的千骑卫,如今也晋升到参将之职。詹一模也算是因祸得福,如果不是受了重伤,或许他也会成为八千忠魂之一。 车队停了下来,中间的车撵之上,坐着的正是应守山。这一路他们没有打出南平使者的旗号,而是以商队名义进入到大夏。 应守山回归南平之后,国主宋玉成亲耳听到陌坤最后的悲壮,不禁放声大哭。陌坤与国主宋玉成之间,亦是半师半友。宋玉成相信陌坤的眼光,经过几日的交谈,宋玉成更是觉得自己这位‘师弟’,颇有陌坤年轻时候的风采。特别是看完陌坤临终前留下来的书信,宋玉成力排众议,不但册封应守山为护国大军师,更是把南平兵马大权交付给了应守山。 原本宋玉成不同意应守山冒险前来观礼,但在应守山的恳求之下,宋玉成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因为应守山不但要来观礼,更重要的,是要把恩师陌坤的遗骸带回南平。 一名亲随来到车撵之前,谨慎的请示道,“大人,不知咱们以什么身份入城?是以商人身份,还是以南平使者的名义?” 应守山向前看了一眼,看到是一名参将亲自把关,轻声说道,“去,告诉他,就说南平国护国大军师应守山,求见段琅陛下。” 听到这话,亲随吓得一哆嗦,“大人,万万不可。您以使者身份入城,即便受到冷落,但安全上尚有保证。一旦被段琅得知大人真实的身份,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别看大夏遭受了战乱,但战后的大夏依然是庞然大物。在此前的战事之中我很少出面,与段琅及澹台明月之间还没有结下仇恨。目前南平最需要的,是与段琅交好,而不是敌对。我以真实身份相见,更显得对段琅的重视和尊重。以前他们是与恩师同一级别的对手,但是今后,我必须尽快的与他们平起平坐。去吧,持本军师令牌,郑重相告。” 应守山说完,从腰间摘下国主赐予他的金牌。亲随无奈之下,只好拿着令牌向前走去。 詹一模也看出这支小小队伍的不凡之处,不管是驾车的还是随行人员,每个人的眼神之中充满着杀气。这种杀气,可不是普通商队的护卫该有的。 “你们是什么人,都给我下车。”詹一模再次喊道。 应守山的亲随走了过来,郑重的施了一个军中礼仪,“这位将军,我等是南平国使臣。奉南平国主之命,特来下渡府为段琅陛下道贺。为显示我南平对段琅陛下的尊敬,此次我南平护国大军师应守山大人亲自前来,求见段琅陛下!” 亲随说着,把应守山的令牌及国书递了过来。詹一模一愣,南平护国大军师?那不是陌坤的头衔吗。看着金光闪闪的腰牌,詹一模不敢怠慢,当即吩咐一声,亲自‘护送’应守山一行入城。 府衙之内,段琅得知南平又出现了一位护国大军师,也是不禁一愣。澹台明月更是仔细回忆着应守山的信息,他俩当时把主要精力都对准了陌坤陆慕,对于应守山这位后起之秀还真没在意过。但对方能够接替陌坤一职,足以说明应守山在南平国内受到的重视。既然南平派来如此一位大员,段琅决定见一见这个应守山。 当晚,段琅在府衙大堂接见了应守山。战场上的仇敌如今成了道贺的使者,应守山更是对墨兰城最后之战,评价相当之高。段琅与应守山聊的颇为投机,但躲在屏风之后的澹台明月,却是越听越觉得意外。 澹台明月以旁观者的身份,发现了应守山的不凡之处。听到最后,澹台明月心中升起了寒意。她觉得如果不杀此人,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段琅一大劲敌。莫不如趁早除掉以绝后患,反正即便杀了应守山,现在南平也没有能力反击。澹台明月悄悄退了出来,在谷凡向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一节 新朝第一旨 大堂之中,应守山显得颇为谦虚卑躬。针对墨兰城这场大战,段琅与应守山更是重新推敲了一番。站在军师战术的角度上,应守山倒是坦然的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见解。不管是敌是友,段琅很喜欢这种坦诚的交流。特别是针对陌坤陆慕两人的优劣势太,应守山也是说的比较直白。 段琅非常高兴,如今站在胜利者的角度上,重新在推演一番墨兰城大战,段琅才发现当时有很多漏洞。或许是运气使然,否则这些漏洞被对方抓住,那将是他们的灭顶之灾。在应守山的推演之中,段琅也听出惋惜之意。但不管怎么说,胜就是胜了,重新推演只不过是防止今后再次出点纰漏。历史无法重现,时光也不会倒流,墨兰城之战只能作为经典战例载入史册。 看到段琅心情不错,应守山抱拳说道,“段将军,陌坤与在下有师生之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同再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应守山一开始是以陛下相称,但是段琅总觉得听着别扭,还是让他以将军相称。听到应守山说起师生之谊,段琅也大概猜出他的意图,轻声说道。 “应军师,有话请讲。” “段将军,那在下就斗胆开口,还望将军不要介意。在下这次来下渡府,除了向将军道贺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那就是肯定段将军,允许应某把恩师的遗骸带回故土。我知道恩师是大夏的首敌,但恩师生前一向敬重段将军。即便是对手,不论输赢恩师向来光明磊落,还望将军成全在下。”应守山躬身说道。 段琅盯着应守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平静的问道,“说实话,目前整个大夏对西越与南平,可以说非常痛恨。我有些奇怪,既然你接替了陌坤之职,难道就不怕我斩杀了你?要知道目前的形势,即便我段琅拿你祭奠开国之英魂,整个大夏也没人会反对。至于你们南平,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兴兵大夏。本帅很疑惑,你有什么把握断定本帅不会杀了你?” 应守山惨淡的一笑,“段将军,自古以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家师陌坤在我南平国中,被誉为一代军神,连恩师都败在你的手下,我应守山对你来说,根本不惧威胁。我这军师之职,只不过是国主陛下感恩家师的悲壮,赏赐与我而已。再者说,我应守山身为战场上的逃兵,如果不把家师的遗骨带回故土,恐怕这辈子都要活在梦魇之中。所以,即便有危险在下也得前来。如果段将军要拿我祭奠英魂,在下也无话可说,只求段将军能够归还家师遗骨,让我的手下带回国内。在下的生死不足惜,原本就该是战场上的一名冤魂,只要能完成心愿,任凭将军处置。” 听着应守山这一番坦诚之言,段琅点了点头,“你放心,战争已经过去,新朝在即,我段琅也不是嗜杀之辈。至于陌坤的遗骨,你可以带回南平。陌坤与陆慕不同,虽然是对手,但我段琅也很敬重他。当日陌坤自杀成仁之后,我命人把他葬在墨兰城外。陌坤身为一代军神,确实令人敬仰。” 应守山站起身,一躬到地,“段将军宽宏仁德,此等大恩应守山没齿难忘。待将军登基之后,他日如有用得着在下之时,只需只言片字,应守山定会报答段将军归还遗骨之恩。从此后,我南平将视将军新朝为上国,永世修好。” “应军师不必客气,两国之间是否能够修好,日久会见人心。你们一路辛苦,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应守山再次感恩,与段琅告辞。他这边一走,澹台明月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段琅听力超然,当然知道澹台明月一直躲在屏风之后。 “怎么样,此人如何?”段琅轻声问道。 “琅,你觉得此人如何?”澹台明月反问了一句。 “能被陌坤看上的人选,必有出众之处。从应守山的言谈举止来看,倒是个沉稳可靠之辈。”段琅评价道。 “此人与陆慕相比如何?”澹台明月再次问道。 段琅靠着圈椅,略一沉思说道,“陆慕才华外溢,不管走到哪里处处绽放着光芒。这应守山给我的感觉却是谦虚谨慎,性格颇为内敛。” “琅,我觉得此人可不是谦虚谨慎,他这是步步为营小心的与你对应。如果说陆慕是一把出鞘的利剑,这应守山就是一柄朴实无华的剑鞘。人们都会防着利剑伤人,却无法测度这柄剑鞘之内,藏着什么杀机。” 段琅一怔,“怎么,你觉得此人会是个威胁?” “南平目前国力积弱,短时期内还形成不了威胁。但几年之后,夫君如若想报复南平侵犯之举,此人必是大患。兵法云,奇谋者,不为我用,则灭之。”澹台明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段琅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新朝马上建立,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一位暴虐之君。更何况,我也没有侵占他国之意。应守山能够得到南平国主宋玉成的赏识,假以时日必会在国内形成举足轻重的地位。国与国之间,还是和平为重。” 澹台明月暗暗叹息一声,明日她也即将封为帝后,如果力劝段琅,到显得她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杀机非常重。但是在澹台明月眼里,国与国之间没有真正的和平与交好。天地之间强者为尊,如果新朝强盛,当然是八方来贺。一旦新朝积弱无力,周边各国都会变成虎狼窥伺。不过澹台明月没有与段琅争辩,明日即将登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但是这个应守山,澹台明月却是觉得必须铲除。 澹台明月改变了话题,轻声说道,“琅,阿朱说,在城内又发现一处可疑地点。经过多日的秘密勘察,应该是监天院的残余人马。” “监天院?怎么,他们有所行动?”段琅微微一怔。 “目前还没有,不过两个月前他们在下渡府购置了宅院。从京都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监天院已经被德隆查封,张昭也被斩杀在监天院之内。下渡府这个遗留,应该是成了无主之辈。我觉得,就让阿朱来处理吧。明日大典宾客云集,此时也不宜整出大的动静。” 段琅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高声喊道,“向天!” 向天从大堂之外走了进来。十八亲卫如今都被册封为将军,但他们依然没有分开,向天与谷凡成了新朝禁军营主将,靳如实等人则是禁军营各领队将军。 段琅说道,“向天,你马上告知周虎,加强对南平使者的安全防护。这应守山身份地位都不低,总不能在咱们这里出了事。另外,官方驿馆之地,也要加强防护措施。越是临近大典,越不能出事。” “诺!”向天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澹台明月没有再与段琅交流什么,明日就要登基,她让段琅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展现出光彩夺目的一面。 澹台明月借口去看望一下大哥,却是来到了崔志亮所住的将军院落。看到澹台明月深夜来访,崔志亮也颇为意外。 “军师大人,哦不,应该尊称您皇后娘娘了。怎么,找我有事?”崔志亮问道。 “崔大哥,你少跟我耍贫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们的大军师。这娘娘的尊称,还是留到以后战事彻底结束再相称吧。” 崔志亮憨厚的笑了笑,他与刘旭升是最早跟随段琅的老班底,确实没把自己当外人。也只有他们几个老班底,敢时不时与明月开几句玩笑。 澹台明月说道,“崔大哥,立国大典之后,您就要去西宁上任南部大营主帅一职。我交给你一项任务,不过这个任务只有你我知道。” 崔志亮一听,谨慎的说道,“军师大人请讲。” 澹台明月四下看了看,“你上任之后,务必把南平使者应守山,给我留下。或者是,秘密把他处置。此人心机破重,深得陌坤的真传。不杀了他,我担心以后会成为祸患。不过段帅不想在新朝成立之际大开杀戒,所以这件事你要秘密进行。至于段帅那边,最好不要让他知道。” 崔志亮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会处理好的。” 安排完崔志亮,澹台明月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事情段琅不去做,并不代表她这位军师不会安排。不管南平今后有没有非分之想,澹台明月都不想看到敌方阵营之中出现这种奇才。否则万一交兵之时,又将酿成多少部署惨死在对方手里。澹台明月宁可背负歹毒之妇的骂名,也要把危险灭在萌芽之中。 今夜的下渡府,为了明日的立国大典,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不眠之夜。周虎身为治安总领,亲力亲为安排着各项防护。各地都府大员们,也在兴奋与紧张之中等待着新朝的到来。 次日一早,整个营区校场净水洒地,各个区域都站满了警戒的兵卫。为了立国大典之礼,营区兵马都临时调派到城外。腾出大营校场,将作为典礼之用。 上午巳时三刻,一声声高昂的号角响彻城池的上空。大营校场之内旌旗招展,各都府大员及他国宾客开始入场。澹台摩立还在养伤,他无法参加大典,只能让霍扎思为北明使者亲自到场观礼。 都府大员入场之后,新朝的文官武将穿着崭新的朝服,列队进入了大营。李建山被人推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各府大员纷纷起身,向李建山等人致意。因为这些人知道,今后所有的政令,都将出自这位李建山之手。在他们看来,李建山肯定是新朝之相。他们还不知道李建山真实的册封,恐怕等一刻颁布封赏令之时,这些人更会震惊的合不上嘴。 文武大臣进入之后,一声号角,身穿大红天师袍的张如明,与阿朱站在一起,乘坐车撵进入到大营校场。不少人露出了愕然之色,因为张如明的前后排场,根本就是帝王仪仗。应守山也觉得奇怪,不明白这新朝之中,上官玄悟将身居何位。 上官玄悟进入之后,谷凡向天的禁军营往两边一摆,洪亮的号角声中,身穿皇袍的段琅与澹台明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整个校场顿时欢呼起来,人们高呼着万岁。段琅与明月带着一股帝王威仪,走上了高台。段琅面带微笑接受着人们的祝福,澹台明月本就是公主出身,各种礼仪做的非常到位。在向宾客致意的过程中,澹台明月还专门对着应守山点了点头。但是应守山却感受到,澹台明月笑意之中,居然带着一丝的杀气。 应守山不禁打了个冷颤,回忆着这位奇女子的种种传说,应守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身为南平大军师,他到不怕段琅这种勇猛类型的战将,却对澹台明月这种阴柔奇谋女子感到后怕。应守山当即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让手下去墨兰城接回恩师遗骨,而应守山自己则是立国大典之后,立即返回国内。正是他这种对危机的敏感,让应守山摆脱了一次截杀。 吉时一到,老臣庞刚充当了一次临时宫中祭酒。在他的主持之下,新朝宣布正式建立。段琅为第一任开国君主,国号大历,段琅庙号继山。这也是为了纪念敬继山段氏祖地,段琅专门为自己取的庙号。从此后,大夏成为了历史,大历国继山帝君,将承接整个大夏的江山社稷。 张如明代诸神赐福祭天之后,繁琐的程序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段琅将颁布第一道开国圣旨。校场内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不知道这位继山帝的第一道开国圣旨,是颁布的政令还是相国的任命。按照历来开国大典的仪轨,应该是册封百官首臣。因为首臣一封,宣示着政令在这一刻开始运转。 由于没有宫官,这宣布圣旨的责任,也落到了老臣庞刚的身上。庞刚回视了一眼段琅,段琅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庞刚可以宣读了。 庞刚走到台前打开圣旨,环视了一眼等待的众人,高声宣道。 “大历国,开国诏书,承君王继山大帝祈请天地神灵作证。特册封诸神使者上官玄悟大祭祀,为我大历国新朝镇国天师。悬,帝王藩,责帝王仪仗,享摄政王之尊权。” 庞刚高声宣读完毕,校场之内顿时鸦雀无声。人们仿佛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新朝第一道圣旨,居然整出了另一位帝王? :。: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二节 密谋 应守山不禁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段琅这位堂堂的大历国首任帝君,居然册封了一位摄政王?难道说,这大历国真正的掌权者,是那位身穿红袍的胖子?应守山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段琅与澹台明月,绝非是被人架空之辈。应守山不禁提起了兴趣,他很想看看,这大历国是要整出怎样一个权利架构形式。 庞刚的圣旨还没宣读完毕,接下来,庞刚宣布赐予上官玄悟‘万民权杖’一柄。就在众人还不明白这‘万民权杖’身为何物之时,庞刚才告知众人这柄权杖的厉害之处。得知‘万民权杖’可代表天下民意督促君王与百官,更是能上打昏君下斩朝臣,顿时让校场内爆发出一片喧哗。 “什么,上打昏君下斩馋臣?这不是要凌驾于君王之上了吗?” “有了万民权杖,这可是威胁到了君权?” “荒谬,简直是荒谬,老夫为官一生,经历了三朝帝君,还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之事。” 老相国吴光照一听上官玄悟这么大的权利,恨不能气的抽疯过去。其他人要是得到这种权利,或许吴光照只是震惊不会指责什么,毕竟这种事会得到百姓的拥戴。但是把权利给了张如明,吴光照觉得简直是糟蹋了那柄权杖。这死胖子不学无术,活活能把先贤至圣给气死,老天爷简直是喝昏头了,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利。 校场内议论纷纷,段琅与澹台明月端坐高处不为所动,张如明更是挺直了腰杆,得意的看着台下众人。不管众人怎么议论,但没人敢站出来质问什么。毕竟这不是朝堂议政,而是开国大典的宣召仪轨。这种场合谁要是站出来反驳,那无异于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即便是吴光照这样的文士,也只能气在心里,更是没权利出面指责。 张如明在万众瞩目之下接过了圣旨及权杖,这柄权杖并非纯金打造,但它的权利可是万万金都买不到的。有些都府大员眼睛都在发光,恨不能自己有生之年,也能得到一柄这样的权杖。 大历国第一道圣旨宣布完毕,紧接着,庞刚接过了第二道圣旨。这一道旨意,才是宣示着大历国政令的开始,帝王拜相之圣旨。只不过,李建山所封的不光是相国之位,而是册封为澜亲王,执掌相国之印,统领天下一切政务。 这一下,校场内大多数人的脑子,仿佛僵住了一样有些转过不来了。他们翻烂了历代建国大典的记载,也没有见过如此异类的新朝。不但君王之上,整出个手持权杖的神使,连天下政令,都落到了旁人手里。与其说段琅是新朝帝君,到不如说成一个被架空了权利的傀儡君王。 就这两项任命,放在其它国度里非打起来不可。历朝历代的夺嫡之战争的是什么,还不是手中的权利。段琅倒好,天下政令给了李建山,自己头上还有一个胖子紧紧盯着。如果说帝君连主掌政令的权利都没有,那还争个屁。 蒋竹明张广智等人,非常理解大家的疑惑和震惊。但细想起来,蒋竹明才更加佩服段琅的气魄与仁德。江山被他打了下来,段琅却没有失去理智只想着享受和统治。这一点,恐怕历朝历代的开国君王都无法比拟。 李建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被人推着来到了台上。李建山双手接过圣旨,宣示着从这一刻起,他将承担起大历国治国的重任。 接下来,才轮到澹台明月听封。校场内众人这才愕然的发现,澹台明月这位帝后的地位,居然排在了上官玄悟与李建山之后。看样子,当年历都城的三驾马车,依然是并肩前行,这也足以说明三人之间超乎友谊的信任。不过当众人听到澹台明月这位帝后还担任着兵马大军师之职,他们都被打击的有些麻木了。连帝君头上都能悬着一柄权杖,更别说后宫干政这些禁忌了。 历都城最重要的几个人封赏完毕,段琅这才接过话语权。不过段琅没有发表什么慷慨激昂的演说,而是以帝君的名义,册封大历国众武将。从兵部侍郎,一直到几大营区的主帅。段琅根据每个人的战功,大加赏赐。而壮烈在疆场上的那些忠勇,也被段琅一一追溢。 令人意外的是,段琅只是册封了武将,所有的文官职位及天下城池府尹的任命,都交给了李建山来宣读。这样一来,更显得李建山在新朝之中位高权重,几乎可以与帝君平肩。当然,这些人选都是经过众人商议,段琅首肯之后才会册封。 整个仪轨及册封,从上午巳时一直到下午申时才算结束。虽然众人都饿的饥肠辘辘,但个个精神抖擞,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大历国的各项国制,打破了以往的旧规则。特别是在人才选拔这一块,各都府专门成立了单独机构。而这个机构,则是由军机处阿朱总领。段琅并且规定,哪个城池人才贡献的多,不但可以减免税赋,更会得到相应的赏赐。 坐在台下观礼的应守山,心中不免有些颤栗。大历国的国制已经远远超出他所能想象的范畴,应守山即是羡慕,又是感到悲叹。身为南平大军师的应守山,马上从这几项册封任命之中,看到了段琅的不凡之处。可以说,大历国打破了以往的帝室独权的结构,更加合理的分配了权利。 应守山明显的看出来,段琅与澹台明月绝对掌控着军权,而政权这一块,全部交给了李建山。但是他们二人之上,还有个神权上官玄悟替天下万民撑腰。这种权利架构,应守山非常向往,但从不敢想象。如果在南平国谁敢上书这样的谏言,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分割皇权,在任何国内都是不可触摸的禁忌。没想到段琅的大历国,却开了这样的先河。 立国大典,终于在欢呼声中落下了帷幕。当晚,校场内摆开宴席大宴群臣。段琅与澹台明月接受着各地都府大员的朝拜,两人虽然觉得无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张如明却是穿梭在各个桌次之间,仿佛真要当个青天大老爷似的,不断的询问各城池遭受战火的情况。一直到了将近子时,段琅等人才返回府衙行宫。 府衙内堂,段琅三两下扒掉了皇袍,疲惫的坐在了圈椅之上。李建山被人推着进了内堂,看到段琅这副模样,不禁笑道。 “我的继山陛下,这第一天当帝君,滋味如何啊。” 段琅翻了个白眼,“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少跟我一口一个陛下的喊着,听着别扭。我说建山,这一天下来,简直比打一场战役都累。要是天天这样,我宁可去做一介布衣。” 澹台明月也是疲惫的说道,“是啊,我这位帝后,笑的脸都僵了。要不是为了母仪天下这四个字,我都想撂挑子跑回来睡上一觉。还别说,这方面我还真佩服张大哥,到现在人家还没回来呢。” 李建山一听,苦笑道,“死胖子跟打了鸡血似的,我敢打赌,这家伙保准能喝到天亮。” 澹台明月亲手给李建山斟了杯茶水,李建山看着二人说道,“现在咱们大历国算是支起了框架,但是国库银两什么都缺,下一步,该怎么办。” 段琅挠了挠头,“建山,这可都是你的事情,别问我,反正别缺了我的军费就行。另外,明日就让各营主帅带人赴任。下渡府支撑了这么久,再待下去也要把他们吃空了。” 李建山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先把兵马撤走,然后我与各都府商议一些政事,定下之后让他们也各自回去。新朝刚立,好多国制历律都要重新制定。我建议,把大夏律例稍作修改,不必大动。否则,光是这些事,恐怕一年我都忙不过来。” “怎么弄是你的事,反正别来烦我就行。从今以后,我的任务就是练兵。别忘了,我可是天下兵马总教头。” 李建山郁闷的说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帝君的样子,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这样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这位帝君架空了呢。” 澹台明月笑道,“大事咱们商量着来,这样的小事,您建山大哥就多承担一些吧。” 李建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说也说不过他俩,到头来还得落到他的身上。忙碌了一天,李建山也是非常疲惫。况且明日他还得召集群臣商议政务,李建山告辞离开了内堂。 段琅也不想再聊什么,拖着疲惫的身躯两人进入了后宅。虽说身份变了,但是段琅心中没有丝毫的振奋,唯一的感觉,就是一个累字。 次日上午,各国使节正式递交国书之后,也开始离开下渡府。段琅专门给应守山颁了一道旨意,允许他带着陌坤遗骨返回南平。安排完应守山之事,段琅与澹台明月来到了大营,召集众将帅帐议事。 看着众将官身穿崭新的铠甲,段琅满意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众人呼啦一下单膝跪地。 “吾等,拜见陛下!拜见娘娘千岁!” 段琅与澹台明月对视了一眼,两人有些哭笑不得。段琅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将官站起身,一个个兴奋的看着段琅。江山是他们打下来的,现在都成了开国功臣,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自豪。 段琅站起身,“诸位,我在这里郑重的告诫你们。从现在开始,除非有外人在,或者朝堂议政之时可以称呼陛下。平日咱们自己人在一起时,我还是你们的段帅。这一点,永远不变。” 澹台明月也跟着说道,“还有我,在军营之中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们的军师。” 刘旭升回头看了看众人,又看着段琅说道,“这样的称呼,好像不妥吧。” 段琅目光一瞪,“有什么不妥,咱们这些人生生死死闯过了多少个鬼门关。难道一声陛下,老子就能多吃几块肉啊。我说你们几个啥时候变得这么怂了?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难道还跟个文臣酸腐似的,这么计较这个称呼。” 澹台明月笑道,“也别这么说,好在建山大哥不在。这要是被庞刚老大人他们听到,指不定要怎么说教你呢。诸位,刚才的话谁也不许传出去,否则就把你们跟张如明关一天,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澹台明月这么一说,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吴光照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军营,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还真怕接受那样的惩罚。 众人在嬉笑之中,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段琅依然是以前的段琅,明月还是他们的大军师。段琅让众人落座,看着这些跟着他一起打江山的铁血战将,段琅严肃的说道。 “诸位,新朝已经成立了,但是咱们的使命还没完成。希望你们收起松懈的心态,明日立即奔赴各自的辖区。用不了多久,我与明月也会前往历都城训练大营,本帅要看着那些新人成长起来。” 周虎站起身说道,“段帅,新的营区建立容易,但是我们一没粮草二缺军饷,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这些主帅也很为难。” 段琅的目光看向了刘旭升,“旭升,你现在身为兵部侍郎,目前的粮草,够用多久?” “段帅,分发下去,也只够四个月之需。至于军饷,看来只能求助于李大人了。”刘旭升无奈的说道。 段琅也有些为难,粮草还好说,但是军饷他确实挤兑不出来。澹台明月忽然心中一动,说道。 “军饷之事大家不用担心,你们归位之后,两个月之内我保证把军饷筹集到。” “好,只要有了军饷,建设营区的事情也就是出把力的事,没问题。”周龙说道。 段琅听着明月这么有把握,也没多问什么。与众将商谈完毕,段琅与澹台明月离开了军营。临走之前,澹台明月悄悄的告诫崔志亮,别忘了她交给的任务。 府衙内堂,段琅一回来,马上忍不住说道。 “月儿,军饷之事可不是玩笑,新朝刚立,建山那边恐怕无能为力。到时候真要是拿不出军饷,你这位帝后可就有食言之错。” “琅,阿朱那边把监天院密站的人给清理了,不但追出了不少银两,还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根据监天院的口供,他们截留了德隆的军饷。但这笔军饷,恐怕只是德隆皇家密库中一小部分。记得当年跟随德隆进入密库之时,我也被密库的金山银山惊呆了。根据京都影者的消息,一个月前京都出去了三十几辆大车。那里边,应该就是赵家一直保留的皇家密库的财富。只要找到这笔财富,不愁将士们的军饷。毕竟来年税赋收成都能提高,国库也不会向现在这样空虚。” 段琅眼神一亮,“还有这种好事?那为何张奇峰他们去了京都,没有发现什么密库?” 澹台明月想了想,“这件事,恐怕我得亲自走一趟。如果德隆真的提前转移了这笔财富,肯定是北部某个城池。等会我马上让周伯查询一下,这么大的手笔想隐藏行踪很难,应该可以查的到。” 段琅想了想,点头说道,“不错,应该是北部某个城池,也只有那里还算是听从德隆的指令。月儿,这次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咱们一路护送摩立大哥回国。他救了你一命,我这当驸马的,总得送到禺山关才能过意的去。” 澹台明月温柔的笑道,“就怕你想跟着,建山大哥不放你离开。这边事情这么多,他们也需要找你商量。” “这事我说了算,他管不着。对了,如果找出那笔银两,正好可以向北明采购一批战马及粮草。现在战事结束,明年就可以全面恢复农耕。但是这大半年,咱们还得向其它国度要点救济才行。北明地广人稀,粮食应该够用的。” 澹台明月想了想,忽然眼神一亮,“要不,我干脆回一趟娘家。新朝刚立百废待兴,确实该让其它几国出点血。除了西越之外,北明、摩罗以及南平,总不能空着手道贺吧。” 段琅一愣,“不错,南平这边可以派出使者,到时候直接去找应守山。至于北明~不然我也跟你走一趟吧。” 澹台明月吓了一跳,“别开玩笑,你现在可是大历国帝君,怎么能轻易离开自己的江山。再者说,就算我同意,你觉得庞刚大人及建山大哥他们,能同意吗?就恐怕你这边刚提出来,他们就会派人日夜盯着你。” 段琅嘿嘿一笑,“干嘛要说出来呢,到时候我以送摩立大哥的名义去北部巡查。只要离开了这里,那还不是我说了算。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我自己就是帝君呢。” 澹台明月痴痴的看着段琅,她何尝不想让段琅陪着她,风风光光的重回北明。帝君陪伴重回故土,真要是能出现那一幕,澹台明月做梦都能乐疯了。 段琅温柔的握住了澹台明月的手,看着明月感动的眼圈微红,段琅更是有些内疚。当年明月与家人反目被迫离开北明,那时候段琅不能为她做点什么。这些年澹台明月一直默默的付出,就凭明月替他打下的江山,段琅也该陪她去一趟北明。看着澹台明月闪烁着期待的目光,段琅坚定的说道。 “月儿,就这么定了,我陪你一同回北明。当初你受到欺负我不能保护你,现在有我在,谁也别想再让你受气。出了禺山关,我就命谷凡向天他们打出天子仪仗,本君王要让北明以最隆重的仪式,迎接我大历国皇后。” 段琅霸气的把明月揽入怀中,这一刻,澹台明月再也忍不住,扑在段琅身上,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三节 满目悲凉 下渡府的立国大典,以各种形式飞快的向天下各地传播。如今的段琅早已名震天下,他的登基称帝可以说是顺理成章。但令人震惊的是张如明与李建山的职权,彻底颠覆了人们对皇权与朝堂政令的认知。 应守山一行,离开下渡府之后立即兵分两路。一路去墨兰城取回恩师遗骨,而应守山则是只带了两名随从快返回乌陵关。他没有被刚刚建立的大历国表面祥和所迷惑,反而是内心里有了更深一层的危机感。特别是段琅宣布成立了历都城训练大营,应守山就知道段琅并没有精简兵源恢复建设之意。这就说明,段琅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复仇的那一日。应守山必须尽快返回国内加以对应,否则在不久的将来,南平必然阻挡不住大历国铁骑的脚步。 应守山的灵光一现,让他躲过了一次截杀。待崔志亮集结完兵马辎重出城之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而各地都府大员,更是66续续分批离开了下渡府。身为亲王掌印相国之位的李建山,根据不同情况分别召见了这些都府大员。对于那些没有遭到战火牵连的城池,李建山毫不客气的进行了压榨。他必须要挤出一定的钱财与粮草,用于遭受破坏的城池郡府恢复生计。 十日之后,天下各国也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了大历国的国制模式。对于各国君王来说,段琅此举简直是自掘坟墓。在他们眼里,如此的国制模式,根本就长久不了。甚至说,到了二代君王登基之前,就有可能引一场权利之争。到时候,不用外敌入侵,大历国自己就会乱起来。但是对于各国朝臣来说,大历国的国制模式让他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已经身在西越边关重地的6慕,看到消息之后也是感慨不已。几年前他在历都城刚见到段琅之时,那时候的段琅给他的印象只不过是一名能征善战的战将。如今六七年过去,段琅却黄袍加身一统大夏。反观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成了段琅登基之路上的垫脚石。当年西越战神韩平子战败,成就了段琅在大夏军中的地位。他们利用反间计分裂大夏君臣,更是为段琅今日称帝创立了机会。 6慕不禁哀叹一声,他忽然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称为段琅的对手,段琅今日的辉煌,可以说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向国主周忠德谏言趁君臣之乱侵占大夏,或许段琅不会这么快就坐上皇位。 “都督大人,您为何连连叹息,难道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6慕身边的一名参将看着他不断叹息,疑惑的问道。 6慕没有回答,只是把刚刚收到的消息碟文递了过去。参谋将军看完之后,颇为震惊的瞪大了双目。 “都督大人,段琅此举,简直是分割了皇权。他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日后江山不稳吗?” 6慕看了参谋将军一眼,淡淡的说道,“身为臣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遇到一位明主。好在我主忠德陛下宽德仁厚,能够听取众臣的意见,是一位难得之明君。但要是生不逢时遇到一位昏庸之君,那可就是天下万民的灾难。大历国如此国制,看似权利分割相互恒制,却能避免昏庸之人掌控天下。” 看着参谋将军疑惑的表情,6慕接着解释道,“这段琅非常聪明,那李建山看似位高权重,可他一旦治理不好天下,不必段琅出面,那上官玄悟也不会答应他继续执掌相位。天下政令是国之根基,治理的好,可以让国家很快富强起来。治理的不好,也会让这个国家很快的败落下去。政令之权在所有国度都掌控在君王手里,相位只不过是君王政令的实施者。所以,即便是遇到昏庸之君,朝中臣子也无法改变君王的政令。大历国的国制,却改变了这种模式。李建山治理不好,可以换成其他人。而他段琅,只需掌控军权看到结果,并不需要亲力亲为。” 参谋将军点了点头,“只是这种有悖祖制传统的国制,恐怕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咱们西越国了。” 6慕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厉声说道,“住口,这样的言论,以后不许再提。” 参谋将军不禁打了个冷颤,马上反应过来,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多谢都督大人提醒,末将不敢。” 6慕点了点头,让帅帐中的众人都下去,他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从6慕得到的信息之中,其实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段琅成立的历都城训练大营。与应守山判断的一样,6慕明白段琅并非就此修生养息,他依然想着复仇。按说大历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捉襟见肘的银两只能用于恢复民生。段琅不但恢复了四大营制,更是成立一个训练大营。这种行为基本上就是在告诫天下各国,他大历国走的是强兵建国,而非以和平之举宣告成立。 就在天下各国各地都在议论着大历国的国制之时,段琅与李建山等人,也正式离开下渡府。张如明李建山,带着文武百官奔赴大历国国都城阳府。如今的城阳府,正式更名为中都城。李建山准备把中都城扩建数倍,否则根本盛不下这么多的官员府邸。有些府邸,甚至只是划了封地,暂时没有银两来盖这些楼台官所。 段琅与澹台明月等人,则是带着禁军营去了京都。原本李建山不同意段琅离开众人,但一听说是去弄银两,李建山巴不得他早点离开。现在李建山手中最缺的,就是银两。好在德光的行宫之中,启出了不少,但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 几日之后,段琅来到了曾经的大夏国都。面对萧条不复往日的京都城,段琅也是感慨万千。现在的京都被更名为西京,根据庞刚等人的推举,李建山让贺连加来担当西京任府尹一职。由于西京的特殊性,一般人还真镇不住此地的皇家之气。而且还有一些老臣没有离开京都,贺连加毕竟曾经担任过六部重臣,由他来接管这座大都城,也是最合适不过。 段琅没有入住皇宫,贺连加也嫌弃败落的皇宫不吉,干脆把曾经的兵部设为府衙官属。安顿好澹台摩立之后,段琅等人来到了封禁的皇宫。留守的一名参将告知,宫中的宫女太监,经过挑选都送往了中都城,剩余的人员各自遣散。至于皇室成员,他们的兵马到来之前早就跑光了。 封禁的皇宫重新被开启,这才一月有余,宫中就落叶满地,显得幽静而阴森。一眼望去,满目悲凉,哪里还有往日的皇家之气。段琅不紧不慢的走过金銮殿,穿过当年昱宁帝最喜欢入住的暖阁,最后在德隆的静阁之前停了下来。 “月儿,如果以后咱们也入住这样的深宫大院,你喜欢吗?”段琅轻声问道。 “夫君,别忘了我从小就是在这种深宫长大的,如果能选择,我更愿意过着安静的田园生活。” 段琅也是感慨的说道,“如果让我在这种地方住一辈子,我宁愿不要这个皇位。” “夫君,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算了,德隆这小子一身的晦气,我可不想沾染。走,去看看皇家密库。” 段琅一行向后宫行去,别看段琅曾经也是大夏国一人之下的重臣,但这后宫还是第一次进来。看着眼前精美的亭台楼阁,段琅不禁叹道。 “唉~!可惜了。回头告诉贺连加,把皇宫清理一下,还是把它保留住吧。” “我觉得更应该告知建山大哥,中都城的皇宫,可不要这么奢侈。”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笑道,“他倒是想奢侈,可惜手中没有银两。” 两人说着,来到了密库入口之处。看着眼前的假山,如果明月不说,恐怕没人相信这里面还隐藏着如此重要的秘密。 “向天,命人打开它。”澹台明月吩咐了一声。 早已准备好的各种工具的兵卫们,顿时上前开启了破坏模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隐蔽的第一道门户被破开。为了安全起见,谷凡向天没有让段琅进入,谷凡带着一队人马,谨慎的走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谷凡走了出来,“段帅,里面早已被破坏,密库之中空无一物。” 段琅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已猜测到这种结果。德隆临终之前,不会把这么多银两还留在京都。根据周伯搜集到的消息,京都皇室溃逃之前,由原先的二皇子德庆带着那三十几辆大车离开了京都。他们的去处,是北方一个叫轩轾郡的地方。根据周广记所说,那里曾经是大夏开国帝后娘家祖地。看样子,最后的大夏皇族是去了轩轾郡隐藏起来。 “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了。”段琅说道。 “怎么,不进去看一眼?” “我又不想整出一个皇家密库,没必要欣赏这些。” 澹台明月笑道,“这可不是一日所建,估计是经历了几代君王,才充实起这座皇家密库。不看也好,建立密库本身就是为了败落之日。这种不祥之地,省的沾染了晦气。” 段琅一行离开了皇宫,对于这座曾经的辉煌之地,段琅决定保留下来。以后不管是文臣武将来到西京之时,也能给众人提个警醒。如若大历国众臣不作为,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的宫殿也会变得如此破落。 段琅等人刚回到兵部官属,就看到贺连加迎了上来,“陛下,有个人非要见你不可。” 段琅一怔,故意调侃道,“老贺,我都是陛下了,可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 贺连加向身后的大堂看了一眼,“此人~我也不便阻拦。” “谁?”段琅疑惑的问道。 贺连加苦笑一下,“老翰林,王世渡!” “他?他居然还在京都?”段琅一听,赶紧快步的向里面走去。 大堂之内,王世渡已经是银苍苍,甚至是躺在一个软椅之上,被人抬进来的。如果贺连加不提,段琅甚至都要把这位耿直的老家伙忘在了脑后。 “老翰林,没想到您还在京都。”段琅恭敬的走了过去。 王世渡颤巍巍的坐直了身子,虚弱的说道,“段琅,如今我该尊称您一声陛下,还是该称呼段将军?” “虚名而已,在您老面前不值一提,喊我段琅即可。” “能有如此胸襟,颇为出乎老朽的意料。老朽今日前来,可不是想讨什么封赏,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段将军能给老朽一点薄面。” 段琅拱了拱手,“老翰林您客气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当年于禁要把我和德隆留在京都之时,老翰林您可是挺身而出为我段琅辩护,这份恩德段琅一直记着呢。” 老翰林略微浑浊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将军此言,更让老朽羞愧。老朽一声着重笔墨,到头来却没有教出一名可用之才,实在是汗颜。老朽知道段将军肯定会来看看京都,所以留着一口气等着将军的到来。老朽别无他求,只求将军~日后能够饶得德庆殿下一命。德庆不像德隆与德光,他没有做过什么罪恶之事,只喜欢著书立传。如今大夏已经是将军的天下,老朽知道德庆不管躲藏在什么地方,终归还是会被找到。老臣自建安帝时期入朝以来,与你祖父天涯也算是有过一段交往。还望将军看在天涯掌令的面子上,给赵家皇室保留一点血脉吧。” 段琅吃惊的看着王世渡,他没想到这位堂堂的翰林辅,居然会替二皇子德庆说情。不但如此,还抬出了他祖父段天涯。这种事,确实让段琅有些愕然。 “老翰林,看样子德庆临走之前,应该是找过您。既然老翰林如此说,我段琅答应你。只要德庆肯归还皇家密库的银两,我段琅既往不咎。” 王世渡抬起枯瘦的手,颤抖的拱了拱手,“老朽多谢了。” “老人家,我觉得您还是去中都城吧,吴光照也要搬到那里,你们也好有个伴。” 王世渡叹息了一声,“多谢将军好意,可惜啊,我已经搬不动了。大夏京都,将是老夫的埋骨之地。或许,这也是咱们最后的一面。希望将来,大历国能够永世昌盛,这也是老夫真心的祝福。” “多谢老翰林,段琅不会治理天下,但我会尽可能的减少民间疾苦。不管能不能让大历国昌盛,只要不留下骂名,我段琅就安心了。” 老翰林枯瘦的脸颊上,露出了笑容。虽说他替大夏皇室感到惋惜,但段琅能够体谅天下的疾苦,看来也不失一位仁德之君。老翰林一生耿直清廉,但也绝非固执之辈。德隆的昏庸,让他彻底对大夏失去了希望。如今新朝建立,老翰林唯有祝福,只希望百姓能够富裕的生活下去。 王世渡了却了最后的一份心愿,告辞返回了府邸。段琅也没有强求让老翰林去中都城,只是告知贺连加多多照顾一些。 次日一早,段琅率领禁军营离开了曾经的大夏国都,直接奔赴轩轾郡城。如今大历国百废待兴,他必须尽快把银两送到李建山的手里。 轩轾郡内,德庆皇子早已收到了大历国成立的消息。与其他城池相比,整个大夏唯有轩轾郡一片哀嚎。新朝成立,预示着大夏彻底灭亡。他们这些皇室遗脉,一个个如丧考妣悲痛欲绝。但是德庆却没现,另外一场厄运正在降临。 刘书光得知段琅登基,德隆已经驾崩,这位大夏最后的兵权重臣,也彻底的失去了信念。面对金山银海,刘书光当即做出一个恶毒的决定。 就在段琅兵马到来的三日之前,刘书光下令血洗了轩轾郡。赵家皇室被斩尽杀绝,为了隐藏行踪,刘书光不惜下令对郡城内的百姓进行大屠杀。 当段琅到来之时,面对的只有令人震撼的惨状。别说是皇室密库的宝藏,郡城内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民房都看不到。刘书光不但下令屠城,更是一把火烧了这座偏僻的郡城。 段琅带着禁军营肃穆而立,澹台明月也是脸色有些微白。他们没想到,战事结束之后还能看到如此悲惨的场景。段琅脸色异常严肃,当即召唤来空中的大飞,让它火赶回中都城,请阿朱周广记等人前来轩轾郡。无论如何,段琅也要找出真凶。即便不为皇家宝藏,段琅也要为死去的平民报仇。 大夏已经是他的天下,轩轾郡百姓也是段琅的子民。身为大历国帝君,他绝不能让这种祸害存留下去。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四节 国君出访 轩轾郡城之外,段琅目中含威骑在战马之上。他的身后,澹台摩立靠在马车中,也被车外的景象所震怒。惨死的人群之中,还有不少是没有成年的孩子和女人,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已经激怒了天意。 谷凡向天等人巡视了一遭,来到段琅与澹台明月的跟前。谷凡抱拳说道,“启禀段帅,惨遭毒手的百姓,大都是刀枪之伤。根据伤口与刀痕的判断,是制式兵刃所至。而且还有不少是中箭身亡,所有箭矢都是大夏兵制锻造坊制造。可以断定,此地遭受的~应该是兵劫。” 澹台明月说道,“夫君,德隆的宠臣除了张昭之外就是刘书光,后来张昭截留军饷被德隆下令斩杀,而刘书光来到北部重建北部大营。但是一个月前,北方影者密站已经失去了他的消息。看样子,德庆皇子是怀璧其罪,惨死在刘书光的手中。” 段琅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管是山匪还是兵匪,敢屠杀平民,就算寻遍整个大历国我也要把他挖出来。这种人留在世上,简直是上苍的不公。” 段琅命人在郡城外软土之处挖了几个大坑,不管男女老少还是皇族后裔全部葬在城外。原本段琅还想与德庆皇子好好的交流一番,让他主动献出皇家宝藏。现在看来,他是无法兑现与老翰林王世渡的承若了。整个赵家皇室最后的遗脉,居然葬送在自己人手里。恐怕德隆在九泉之下,也要为自己这步布局,后悔的死不瞑目。 轩轾郡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段琅下令后撤五里就地安营扎寨。澹台明月更是让刘喜等人派出斥候,在周边二十里的范围之内寻找线索。一旦发现对方的行踪,段琅准备亲率禁军营去剿灭这支伤天害理的残余。只是斥候们搜寻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看样子,只能等阿朱到来之后,一点一点的寻找蛛丝马迹。好在刘书光带着人马与辎重,总会留下线索。 轩轾郡的意外,让段琅的行程也发生了变化。段琅必须要等到阿朱周伯他们到来,一是这笔皇家财富对于刚刚成立的大历国来说至关重要,二是刘书光的暴行激怒了段琅。如果不趁着对方还未壮大将其消灭,万一刘书光利用手中的银两找兵马买,这对刚刚成立的大历国来说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段琅等人没有再去别的小郡城,他们的身份特殊,去了之后反而会给人家增加负担。况且段琅也不习惯那种前呼后拥的感觉,干脆就在野外安营扎寨等待着阿朱到来。反正他们都习惯了这种生活,去附近郡城采购食物也不是很远,生活保障不用担心。 段琅没想到这一等,足足等了近二十日,才看到一标人马在大飞的指引之下,来到了他们的营寨之外。段琅看着挑起的帅旗,居然是周虎亲自带兵前来。 看到段琅等人都在营寨之外,周虎与阿朱跳下了战马。周虎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臣周虎,拜见陛下!” 段琅苦笑着骂道,“我说你小子才几天不见,怎么就不长记性了。我不是说了吗,在朝堂之上,可以称我为陛下。出了朝堂,我就是你们的大帅。” 周虎尴尬的看了看段琅,“那~末将参见段帅!” “这才对吗,起来吧,别这么客气。阿朱,周伯怎么没来?”段琅向阿朱问道。 阿朱简单的见了个礼,“师父他老人家正与七叔整合各地密站,暂时无法脱身前来。” 段琅点了点头,“嗯,有你和周虎在,应该没问题。中都城那边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吧?” “段帅,那边好是好,不过建山大哥一声令下,文武百官都快成泥瓦匠了。对了,建山大哥还等着您的银两呢。来之前建山大哥说,务必要带银两回去,否则他真要揭不开锅了。” 一提到银两,段琅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澹台明月上前说道,“大家一路辛苦,让兵马就地休息,咱们进营寨再详谈。” 周虎他们确实一路奔波,得到命令之后当即下令原地休息。这次周虎所带兵马不多,只有两万余人。但这两万沙场上的老兵,对付刘书光那些残余还不成问题。 来到营寨,段琅与明月把轩轾郡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来之前阿朱也搜集了不少消息,两方一对应,基本可以确认这次的屠杀是刘书光所为。但要寻找其行踪,阿朱必须要亲自去一趟轩轾郡才行。 段琅沉思良久,看着周虎与阿朱兄妹说道,“周虎,追查刘书光残余之事就交给你们兄妹了。摩立大哥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我和明月必须要尽快送他回到北明。另外,有什么紧要消息就传送到禺山关,我会让大飞每隔两日跑一趟。如果联系不上我,一旦有什么紧急军务,可暂时让刘旭升安排。” 周虎与阿朱奇怪的看着段琅,阿朱疑惑的问道,“段帅,您的意思是~送到北明?而不是送到禺山关?” 段琅嘿嘿干笑了两声,“这事你俩知道就行,就不用通知建山他们了。当然,我去了也不是白去,而是跟我那老丈人要点粮草和银两。最不济,至少也得给我一万匹战马。” 阿朱与周虎几乎同时说道,“不行,您绝对不能出关。” 周虎接着抱拳说道,“如此大事,我俩可不敢做主,此事必须要上报给李大人与上官大人,他们同意之后,也得重兵相随才行。否则您与军师大人轻车从简,这可有失大国威仪。” 段琅眼睛一瞪,“我让你们做主了吗。这才几天,还真把自己当成养尊处优的官老爷了。我可告诉你周虎,咱们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去北明之事我已决定,不必再议。” “可是~您的禁军营只有三千兵马,这怎么能行。如果段帅执意前往,那末将分出一万兵力,亲自护送您。”周虎倔强的说道。 段琅一听,顿时不满的斥道,“人家摩立皇子只带着四五个人,就敢来到战火未消的大夏。我这三千兵力再担心安危,还不得让人家笑话死。行了,你们抓紧找出刘书光这个混蛋,我的事情你们不用管。如果建山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在北方诸城巡视呢。” 看到段琅心意已决,周虎知道他们兄妹肯定是劝说不动。更何况澹台明月站在一旁也不说话,阿朱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北明是澹台明月的故土,说多了恐怕明月心里也会不高兴。两人无奈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段琅我行我素。不过阿朱马上分出二十几名影者及斥候,让他们随同段琅一起去禺山关。到了之后专门设立一处密站,用于段琅与内地的联系。 次日一早,众人兵分两路,一路去了轩轾郡,段琅等人则是奔赴大历国最北部的边关重地禺山关。这里已经距离禺山关不是很远,只需几日即可到达。 几日后,当段琅的仪仗距离禺山关还有四五里地,收到消息的禺山关新任边关将军薛炳天赶紧带着大小官员列队迎接。这位范佳昌曾经的手下,由于墨兰城战役之中选择了段琅,现在也成了镇守疆域的将军。 能够担任禺山关城防将军,对于薛炳天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谁都知道段琅与上官玄悟及李建山三人,当年就是在禺山关结下的生死友谊。如今禺山关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它的实际意义。更何况北明之地,还是帝后澹台明月的娘家。薛炳天知道只要安安稳稳的为官一任,即可提拔上去。甚至说,告老还乡的时候也有了吹嘘的资本。毕竟大历国擎天巨头们,大都是在禺山关打下的基础。不管是兵部侍郎刘旭升,还是崔志亮贺连加,连当年的黑甲卫詹一模,如今都成了手握重兵的大将。可以说禺山关,根本就是大历国巨头们的福地。 段琅远远看到出城迎接的人海,无奈之下只能让谷凡向天打出天子仪仗。在自己将军面前,他可以像以往一样不拘小节。但是在百姓面前,段琅至少要端正帝王的威仪。因为在百姓心目中,他现在就是大历国的苍天,要用帝王之威庇护着天下百姓。 天子仪仗一停,薛炳天紧走几步叩首相迎,“微臣薛炳天,率禺山关百姓,恭迎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薛炳天呼唤完,身后众人呼啦一下跪倒一片。 段琅小声跟澹台明月说道,“听到了吗,我可比你多活九千年呢。真要是那样,我还不得孤独死。” 澹台明月抿嘴一笑,“别闹,都等着你呢。现在你可是帝君,别让人笑话。” 段琅挺了挺胸,在他的记忆里不管是昱宁帝还是德隆,一个个都是病秧子,倒是张如明时不时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如今段琅,只有装模作样的学着张如明,或许还能找到一点帝王的感觉。 “都起来吧,禺山关的乡亲们与朕可不陌生,大家不必拘礼。” “谢主隆恩!”薛炳天激动的站了起来。 城外的百姓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正是当年段琅率领五百黑甲卫,让禺山关百姓免遭了战火之灾。谁能想到若干年后,那位曾经拼死堵住城门的年轻小伙子,居然成为了开国君王。 段琅与澹台明月挥手致意,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段琅被迎入了城门。举目望去,禺山关与当年没什么两样。由于没有遭受战火之灾,如今禺山关的人口比当年增加了不少。甚至内地城池的百姓,为了避开战火也有不少人移居到了禺山关。 府衙之内,薛炳天带着一干官员重新见礼。段琅与众人简单寒暄之后,就让众人退下。如果是一般大员到此,肯定要接风洗尘。但是帝王与帝后驾到,薛炳天在没接到旨意之前可不敢大摆宴席接风洗尘。 府衙之内众人退下,只有薛炳天谨慎的站在下首。段琅看着薛炳天拘禁的样子,微微笑道。 “薛炳天,你也是参加过墨兰城大战之人,咱们君臣之间就不必这么拘束。怎么样,来到禺山关之后,感受如何?” 薛炳天一听,赶紧躬身答道,“回陛下,微臣也只是才来到不足一月。好在禺山关没有遭受战火,百姓们还算安居乐业。臣在接手之时,也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和反对。微臣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定会更加繁荣。” 段琅点了点头,“禺山关地里位置特殊,这里目前来看,十几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战事发生。不过禺山关是通往北明之门户,身为此地大员,也要处理好边境上的纠纷。朕在此地小息两日,就要去北明出访。你也刚来不久,该忙什么就忙什么,至于朕出访之事,暂时就不必向建山大人上报了。” “臣遵旨!”薛炳天可不知道段琅是私自出访,他还以为这是要带着帝后荣归故里呢。 段琅让薛炳天退下,一概繁琐的宴席全部取消,只需给他们弄一些可口的饭菜即可。新朝刚刚成立,段琅也不想让下面官员看到他带头大肆挥霍。 府衙后院,澹台摩立的卧房之中。澹台摩立躺在卧榻上看着段琅轻声问道,“继山陛下,难道你真要随我一同去翔鹿城?” 段琅看了看旁边的澹台明月,笑着说道,“怎么,难道她这个当妹妹的,没给你说清楚?” “继山陛下,国君出访这可是大事,所以我必须要问清楚才行。按照君主出行惯例,我北明必须要昭告天下,向各国通报此事,方显得对继山陛下的尊重。” “摩立大哥,不必这么繁琐。不过这次出访,可不是以我为主。” 澹台摩立一怔,“怎么,继山陛下不一同前往?” 段琅呵呵一笑,“当然前往,只不过名义上,是大历国帝后澹台明月荣归故土。而我这位帝君,只是陪同而已。” “这~这可不行。继山陛下,按照国制惯例,君主为先帝后为次,这可不能坏了规矩。” 段琅哈哈一笑,“我大历国坏的规矩还少吗。在我大历国臣民眼里,当然是我这个帝君为尊。但在我心里,没人比月儿更重要。只要她愿意,我大历国就是她说了算。如果月儿想为民,我段琅亦可归隐山林。摩立大哥,这方面就不用跟我争了,到了北明,她为尊,我为次。” 澹台明月知道段琅这是要让她无比风光的返回北明,短短的几句话,顿时让明月感动的鼻子发酸,眼泪忍不住要流下来。澹台摩立更是被段琅一席话给震动了,略微激动的拉住了澹台明月的手。 “傻妹妹,哥哥都有点嫉妒你了。恭喜你,你找到了一位好夫君。既然这样,我马上派人去蒙都大营,八百里加急一路传递告知父皇。” “大哥,不用了,我还是以~公主身份回归吧。”澹台明月拘禁的说道。 “傻丫头,就算我愿意,你们这位继山大帝也不会答应。” 澹台摩立说着看向了段琅,他明白段琅的心意。而且段琅此举,不但是要让妹妹无比风光的回归翔鹿城,更是有着另外一层深意。而这层深意,也让澹台摩立对段琅颇为敬重。 段琅与明月以大历国帝君帝后之名义一路护送澹台摩立回归,也等于是在给北明国主澹台宏石传递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大历国完全站在澹台摩立这一边,支持他承接国主之位。特别是如今澹台摩立已经成为残疾之身,更需要这样强大的外力来支持。否则,按照北明君王传承祖制,绝对不会把皇位传给一个瘫痪之人。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五节 坐看风云起 禺山关外,段琅与澹台明月共乘一辆豪华的车撵。队伍前后旌旗林立鹰鼓鹰幡,谷凡向天等人也换上了崭新的将军战甲护卫在左右。三千人马虽然不多,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之势。 蒙都大营之中,早早的列开阵势。供老院大阁主霍扎思亲自传话,老将军蒙都更是激动的换上了参见帝王之时的铠甲战袍。 远远的看到帝王仪仗到来,蒙都一挥手,“来人,吹号角,擂万鼓。” 大营之外号角齐鸣战鼓震天,这可不是上阵杀敌,而是军营中一种特殊的迎接仪式。 段琅的帝王仪仗在鼓号声中来到了营前,看着对面欢呼的兵卫们,澹台明月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当年她与韩风等人仓皇离开北明,正是蒙都一时心软放过了她们,才会有如今的大历国帝后。今日再次踏上故土,澹台明月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蒙都一抬手,鼓号声戛然而止。蒙都跳下战马,上前紧走了几步。段琅看到蒙都走了过来,对着明月微微一笑,故意后撤了半步,把位置让给了澹台明月。 蒙都激动的看着澹台明月,撩战袍单膝跪地,“北明边关大将军蒙都,恭迎明月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澹台明月下了车撵,来到蒙都跟前,亲手搀扶起蒙都,“老将军请起,当如如果不是老将军一念之慈,也不会有如今的明月了。” 蒙都沧桑的面孔上绽放着笑容,看到段琅也走了过来,蒙都一抱拳就要施礼。不管怎么说,段琅如今是大历国帝君,若有失礼之处,这可是国之大忌。 段琅却一把扶住蒙都,呵呵笑道,“蒙都将军,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何必这么客气。再者说,我现在只是明月殿下的跟班,哪能受你一礼。” 段琅也是感恩蒙都当年对澹台明月的放行之恩,对他也是另眼相待。更何况当年段琅与张如明出使北明之时,蒙都对他们也算是颇为照顾。 蒙都看着段琅,不禁唏嘘的说道,“段将军,哦不,应该称您一声继山陛下才对。现如今天下各国,还有谁不知道继山陛下的威名。这么多年来,您在澜都城斩杀韩平子,墨兰城大败陆慕陌坤联军,曾经辉煌的大夏帝国也被踩在了脚下。本将军做梦也没想到,当年小小的黑甲卫统领,如今能够成为震慑天下的继山大帝。” 段康爽朗的一笑,“这都是明月的功劳,如果没有她,我段琅或许还是一支流寇的匪首。所以这次月儿回归故土,我这当夫君的,只能做个小跟班。” 澹台明月娇羞的看了段琅一眼,蒙都更是开心的哈哈大笑。不管怎么说,段琅尊重澹台明月,让他这位北明大将军倍感有面子。段琅此举,顿时让众将士心生敬意。 澹台明月轻声说道,“蒙都将军,摩立殿下还在后面,先把我大哥接进营内再说。” 一说道澹台摩立,蒙都心中顿时一凉。他已经从霍扎思那里得知了澹台摩立身受重伤的消息,如今摩立在军中微信非常高,蒙都赶紧向后面走去。 澹台摩立靠在自己的车撵之中,看到蒙都走了过来,澹台摩立笑了笑。 “蒙都将军,本殿下所托之事,可否一路加急传递给国都?” 蒙顿抱拳说道,“殿下之令,莫敢不从。殿下放心,末将已经以急报的形式一路传送。但不知道殿下这伤势~?” 澹台摩立摆了摆手,“没什么,当初与摩罗国一战没死在战场之上,这条命本身就是捡回来的。蒙都,不要失了礼仪,先迎接继山陛下入营吧。” “末将遵命!” 蒙都大营净水洒地营门大开,段琅的帝王仪仗进入了营内。别看蒙都大营距离禺山关只有一步之遥,却代表着两国的边境之地。段琅等人驻扎了一晚,蒙都更是命人杀牛宰羊,按照草原部族的习俗在校场内摆开酒水,与段琅等人畅饮一番。特别是得知禁军营将军居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历都城十八斩,蒙都更是非要跟众人连干几碗。 校场内不分将军兵卫,都高兴的跳着唱着草原部族的舞蹈。如今澹台明月成了大历国帝后,他们知道从今以后不必再担心边境上的战争。至少短时期内,这里将出现和平之象,商贸的来往也能增加边关大营的收入。没人喜欢战争,谁都不想在战火中死亡。澹台明月不仅是大历国的帝后,也是曾经驰骋草原的三公主。她在大夏战火中的传奇,更是赢得北明众将发自内心的敬重。 一夜狂欢,直至次日午时,段琅等人才离开了蒙都大营,前往北明国都翔鹿城。 段琅秘密出访北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历国中都城。段琅与澹台明月出使北明可是国之大事,阿朱与周虎不敢隐瞒。此时的中都城,全城上下都洋溢着一片建设的热情。城池扩大了足足数倍,别看李建山手中缺少银两,但架不住众人的热度。官兵与百姓们混在一起,连同官员们也亲自上阵。大历国的国都,很快就有了雏形。 皇宫与朝殿都在建设,李建山等人只能临时在府衙中处理政务。得知段琅的荒唐行为,李建山只能干生气,他们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张如明更是气的轮着手中的权杖,“看到没有,这小子的行为,简直就是个昏君。等他回来,看老子不用权杖抽他。” 李建山苦笑道,“他只是行为不检,怎么就成了昏君。我说老张,您能不能对万民权杖尊重一下,这么重要的法杖在你手里,怎么看着跟个打狗棒一样。” “你小子也别替他说情,没用!这么重要的出访,居然不带上老子,这简直是没把老子放在眼里。说吧,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让这小子继续胡闹下去。” 李建山无奈的挠了挠头,“远水解不了近渴,还能把他怎么样。别忘了他现在是帝君,谁能管得了他们。” 张如明气的手中权杖一敲桌面,“麻痹的,老子昨日还跟随百姓一同干活呢,他倒是清闲。建山,你可不知道北明的烤肉有多香,现在想想我还流口水呢。” 李建山白了一眼,“你就知道吃,咱能不能想点正事。” “废话,老子天天都在想着正事。我家朱朱说了,她们已经寻找出刘书光的线索。建山,那批银子来了之后,我得先把天师殿盖起来。” “不行,那笔银两每一份我都得用在刀刃上。再者说,你的天师殿不是盖着呢吗。” “废话,我天师殿一砖一瓦都是欠着人家的,总不能到时候让一群百姓跟着我这个摄政王追着屁股要债吧。我不管,你要不同意,我就让朱朱直接扣下来。” 李建山心说哪个衙门不都是先欠着的,他知道跟张如明继续争执下去只能是自己干生气,李建山平静了一下说道。 “这件事既然发生了,大历国朝堂总不能不管不问。到时候北明提前昭告天下,也显得我大历国不懂礼数。既然这样,咱们就先一步昭告天下,告知天下诸国我大历国皇后娘娘回故土省亲。这样一来,既能告知天下我大历与北明的亲缘关系,也能震慑西越摩立南平三国。我大历没有图谋之心,这些宵小也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北明虽然不强,但与我大历国联手,足以震慑天下各国。” 张如明点了点头,“建山,反正我待在中都城也没啥用,要不这样,老子就去一趟禺山关,在那边等着段琅回归。万一这小子回归之后再跑去其它地方,咱们总不能老是跟着他跑。我就在那边等他,只要这小子一回来,我保证把他带回中都。” 李建山心说你赶紧走吧,这段时间张如明把城内闹腾的都没了官威。堂堂摄政王级别的大人物,居然为了一点小事跟百姓对着骂街,再这样下去,朝堂还有和威严治理朝政。 李建山当即传令,“来人,责禺山关城防将军薛炳天,密切关注继山帝君在北明的动向。传令礼部昭告天下诸国,我大夏继山帝携帝后澹台明月千岁,出访北明以示两国姻亲交好。” 李建山分析利弊,既然段琅自作主张,也只能把此次北明之行发挥出最大的利益。别看大历国刚刚成立,又有段家军横扫南平西越联军之威名,但大历国毕竟国力空虚,在经济上无法与四国相比。李建山既然撑起了这个架子,哪怕再穷,也要显示出大国之威。 李建山心中非常明白,段琅并不局限于一统大夏,虽说段琅只是想着消除西越之威胁,但李建山看得出,这所谓的威胁,甚至包括北明在内的一切国度。只有一统了天下,才能真正消除威胁。否则,一旦大历国独大之后,其它四国必将联手打压。这其中并非为了利益,而是为了生存。 短短十余日时间,大历国帝君帝后出访北明的消息,就被大历国朝堂与北明皇室快速的通报给了西越南平以及摩罗国。在这片被无尽的大海包围的大陆之上,段琅的出行立即引起了其它三国的震动。 南平国都位于南海之巅,唯一的对抗巨头就是大历国。对他们来说,段琅新建的大历国,国力越是衰弱对他们越是有利。而摩罗国与北明西越都有着仇恨,大历国与北明交好,对他们极为不利。为了平衡北明突如其来增长的后备实力,摩罗国只能与西越暂时休兵以便保存力量。 西越国内,陆慕在摩罗国边境上达成休兵协议之后,当即快速返回国都大宛城。别看陆慕在大夏战败,但在西越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国主周忠德对他非常信任,即便是兵败大夏,陆慕照样担任着兵马大都督。 大宛城皇宫之内,国主周忠德与陆慕相对而坐。周忠德虽说没有经历过大战,但也熟读天下兵书,算是一位非常开明之君。 周忠德看着手中的密报,沉声说道,“陆卿,那段琅夹着大胜之势建国,已经对天下格局有所改动。如今建国之后,又打破君王帝制不出国门的惯例出使北明,这对我西越,可是极为不利的消息。虽说北明与我西越并未接壤,但北明号称天下兵家之武库。他们的战马与极寒之地松木所制的弓箭,可以让一个积弱之军变得强盛。这样下去,朕担心~那段琅的胃口不仅局限于一个大历国。陆卿,真要是出现那种局面,你可有何对策?” 陆慕抬头直视着国主周忠德,异常严肃的说道,“陛下,臣快马加鞭赶回国都,就是要与陛下商谈此事。陛下圣明,段琅此举,可谓关乎整个西越的命运。臣与那段琅打了多年的交道,非常了解此人。可以说段琅此人,心中格局并不大。但是他身边的澹台明月,此女子自幼生在皇家,心中格局非常宽旷。最可怕的是段琅对此女子言听计从,很可能将是整个天下的祸患。” 周忠德点头说道,“目前他们首先笼络有着姻亲之缘的北明,一旦大历国恢复国力,加上北明战略物资的供给,我西越恐怕无力抵御。陆卿身为兵马大都督,务必要早做准备。” 陆慕沉声道,“陛下,其实段琅此举,对他们来说也并不见得是好事。天下诸国都在关注着自己的利益,谁也不想看到一家独大的局面。咱们与南平可以说是唇齿相依,南平国主宋玉成既然立起了应守山,说明他依然延续着陌坤的路线。至于摩罗国,北明永远是他的敌人。所以说至少咱们三个国家,不想看到段琅独行于天下。更何况那北明内部纷争比较复杂,当年咱们利用了澹台流苏分化他们与大夏的关系,那段琅与明月妖女势必痛恨。据说北明大皇子澹台摩立在下渡府身受重伤,这一点正好可以利用。” 周忠德眉头一皱,“陆卿,你的意思是,联合其他三国?” “陛下,目前的形势,咱们不止要联合南平与摩罗,建立起三国联盟之势对抗段琅,还要派出密使与澹台流苏接触。对于那位北明太子,可以许以重利,甚至不惜举国之力保举他上位。真要是成功的话,至少可以让北明这个棋子,不为段琅所用。” 西越国主周忠德微微一怔,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联合南平摩罗两国,可以实施。但是分列北明内部,朕以为不会有所成效。甚至说,一旦泄露出去,还会让天下人耻笑我西越小人之举。别忘了,当下段琅与澹台明月势不可挡,北明国主澹台宏石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悖逆他们。” “陛下,国之大利,即便背负骂名又当如何。别看澹台明月身为北明公主,但她当年可是被贬出境。就算澹台宏石有着父女之情可以不计较,但澹台流苏必会怀有芥蒂。更何况澹台流苏一直对我西越交好,他与澹台明月向来不和。如今大皇子澹台摩立身受重伤,按照国制也应该流苏接掌大位。一旦这位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二世祖接掌了北明,对我西越来说非常有利。即便不让他与段琅反目,至少也不用当段琅的棋子。” 周忠德沉思片刻,抬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朕就听卿一席话,朕马上派出使者去摩罗南平两国。至于北明,你看谁出面比较合适?” 陆慕抱了抱拳,“陛下如此信任于臣,臣无以为报唯有肝脑涂地以身报国。摩罗国这边,恐怕需要臣亲自前往,与摩罗君主一释前嫌。至于南平,可派满战将军前往,他与应守山交往不错,况且还在陌坤帐下听命多日,肯定能与南平国主达成默契。” “那北明那边,卿可有人选?” 陆慕看了国主周忠德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当年我国使者去北明之时,臣已经在澹台宏石身边安下了伏笔。目前此人已经是北明国主的心腹管事,臣马上飞羽传书,转达陛下圣意。由他出面接触流苏太子,北明之事定会事半功倍。” 周忠德一愣,颇为震惊的说道,“爱卿居然还有如此远见,实乃我西越之幸啊。” 陆慕脸色露出一丝惧色,赶紧解释道,“陛下,臣当时也只是觉得北明日后或许会为我西越所用,所以提前安插了这么一个暗桩。其实这也是无心之举,没想到今日会用上。” 周忠德微微点了点头,“爱卿不必多心,朕相信你一心为国。即便你在朕的身边安插人手,朕也不会责怪于你。只要为了我西越之强盛,朕可以让天下人督导。” 陆慕赶紧站起身,躬身说道,“臣万万不敢,陛下乃仁德之君,正是陛下这份信任,才有我西越今日之强盛。陆慕不才,甘愿为我西越,奉献所有的一切。” 周忠德宽和的笑道,“朕之所以信任爱卿,就是因为陆卿心系西越。不管战败还是失利,朕相信爱卿已经尽力了。我西越不比其它诸国,如果君臣不和,我西越必为他国所灭。陆卿,尽管放手去做,至于朝中的一些反驳观点,朕替你挡下。” 陆慕感激的双膝跪地,“臣能生逢明主,此生无憾。只要主上肯听臣一言,臣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生心血熬干,也要让我西越屹立在五国之癫。” 周忠德上前把陆慕搀扶起来,他知道西越没有北明肥沃的草原,更没有大夏广阔的土地,甚至没有摩罗国强悍的战斗力。身为西越君王,唯有君臣一心,才能在列强之间求得生存之道。虽说陆慕战败,但他相信陆慕的才华,在整个西越还没有能出其右者,所以周忠德依然要重用陆慕。 回到都督府之后,陆慕当即给身在两界山的满战写了封书信,命他立即前往南平与应守山见面。对于北明的那位暗桩,陆慕更是连续发出三封密件,哪怕其中两封密件有失,总有一封能够让对方收到。他要让暗桩密谋澹台流苏,在段琅到达翔鹿城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不管段琅权势再大,在继承大统上他毕竟是个外人。必要之时,甚至可以做出非常手段,让澹台宏石提前‘驾崩’。在这种情况之下,澹台摩立身患重疾,唯有澹台流苏可以接掌大位。 段琅万万没想到,陆慕的这封密信,让北明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本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澹台流苏,这一次表现的异常强硬。甚至不惜引起两国交兵,也要永久的禁锢澹台摩立。段琅原本只是想来一次风光之旅,竟然牵连着他们陷入了险境。陆慕远在大宛城,却无形之中导演了一场借刀杀人之计。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六节 权欲之毒 段琅与澹台明月的帝王仪仗,行进的并不快。每到一处,都受到了隆重的迎接。一开始段琅还伴随明月左右,到后来干脆躲到澹台摩立的车撵之内,把无限风光都留给了澹台明月。 澹台摩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历朝历代,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帝王。要知道帝王之威高高在上,哪怕帝后母仪天下身受敬重,也只不过是帝王的附属品。甚至说,各国之间都严格控制着后宫,绝对不会让后宫参与政令。段琅倒好,不但让明月兼任兵马大军师,所到之处居然还以她为尊。这要是放在其它诸国,恐怕帝君首肯,皇后也不敢这么做。 澹台摩立心说还真是什么样的君王带什么样的臣,大历国不光是出了一位另类的军师帝后,朝堂之上更是有一位能闪瞎人眼的上官玄悟。再加上这么一位毫无君王做派的继山帝,还真不知道大历国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北明国都翔鹿城,段琅的即将到来,让朝堂上下也是议论纷纷。自古以来君不入他国之地,没想到大历国刚成立不久,这位庙号继山帝的段琅就来到了北明。当然,这不是率兵入侵,身为帝君,居然自降身份伴随帝后荣归故里,这对北明来说可是无上的荣耀。 不少臣子也在暗中议论,对于当年逼走三公主澹台明月之事,有些人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们不敢指责国主澹台宏石,只能把罪责怪到了澹台流苏身上。国主澹台宏石的御案上,已经收到了十几道奏折,都是关于当年逼走澹台明月之事。 日渐老迈百病缠身的澹台宏石眉头紧锁,段琅与女儿明月如今名震天下,他们的回归省亲对北明来说无异于抬高了好几个层次。有了这层姻亲关系,必将震慑摩罗国不敢再犯。但是对于他这位当父亲的国主来说,却是显得非常尴尬。要知道当年正是因为他听从了流苏的劝告,才导致女儿远走他国还差点反目成仇。现如今女儿成了帝后,而段琅大败两国联军还击杀了威名远播的陌坤。即便是大历国刚刚成立,也不是他们北明可以招惹的。 澹台宏石郁闷的扔掉奏折,内府管事莫连海谨慎的走了过来,把奏折一一拾起来放好。北明宫内官制与大夏不同,这位内府管事并非太监,其职位相当于大夏内务府总领,也是宫中三大管事之一。能做到这个位置,可以说是深得澹台宏石信任。 “陛下,这两日您操劳过度,要不要歇息一下?”莫连海轻声问道。 澹台宏石微微喘息了几下,摆了摆手,问道,“他们还有多久,能到达翔鹿城?” 莫连海躬身说道,“据臣所知,明月殿下行进的非常缓慢,日前只是到了罗波城。照此行程,恐怕还有**天才能到来。” 澹台宏石叹息着摇了摇头,“连海啊,按说女儿回归省亲,我这个当父皇的应该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什么,本王就是高兴不起来。” “陛下不必想的太多,公主殿下回归省亲,对我北明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有大皇子殿下跟随,公主殿下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提及澹台摩立,澹台宏石急忙问道,“对了,摩立皇儿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这~?”莫连海看了看澹台宏石,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根据大阁主霍扎思的上奏,恐怕摩立皇子此生~。当然,大历国名医给殿下诊治的不错,据说除了不能行走之外,摩立殿下恢复的很好。” 澹台宏石当然看过霍扎思的上奏,但是他不相信能征善战的澹台摩立,会一下子变成不能直立行走的废人。别看澹台摩立抗击摩罗国立下赫赫战功,澹台宏石心中依然不喜欢这位皇儿。毕竟他的生母生前犯下大错被举族流放,澹台摩立也跟着受了很多年的牵连。但是澹台摩立在军中的威望很高,为了北明长远利益,澹台宏石不得不考虑把皇位传给澹台摩立。至于那位太子流苏,澹台宏石也叹他不争气,无法与澹台摩立抗衡。如今段琅明显的站在澹台摩立一方,澹台宏石基本上没有再选择的余地。 澹台宏石琢磨了一下,问道,“最近流苏皇儿,在忙什么?” “回陛下,流苏殿下最近勤于书画,非常进取。” 澹台宏石叹息了一声,一般臣子这样回答,基本上就是沉迷于风花雪月。总不能说他不务正业,那可有诋毁之嫌。澹台宏石知道自从摩立重回国都,对流苏的打击很大。甚至说,他也有些自暴自弃了。 “连海,回头告诉流苏皇儿,这次由他出面迎接省亲队伍。不管怎么说,明月是他的皇妹,务必做到隆重而不失礼仪。如今段琅已非当年,大历国兵马强悍,正是克制摩罗雄兵的利器。告诉流苏,办好此差,朕会给他一个满意的安排。”澹台宏石吩咐道。 “臣遵旨!”莫连海躬身答应了一声。 澹台宏石想了想,又把校事府管事荣谷召了过来。按说荣谷只是负责皇宫重地安全职责,但是国君出访非同一般,澹台宏石也怕出现了差错,专门安排荣谷负责大历国仪仗的安全。 北明翔鹿城君臣百姓都在等待着段琅的到来,此时太子府内,却与往日有些不同。平日里这边都是莺歌燕舞,今日却显得非常安静。 太子流苏站在廊檐之下,脸色苍白的有些病态。自从大哥澹台摩立重掌兵权之后,澹台流苏彻底被排挤出局。特别是他当年听从了西越使臣的蛊惑,差点导致摩罗国兵临翔鹿城。要不是澹台摩立力挽狂澜,说不定都要割地赔款求得生存。现如今,澹台摩立在朝中威望甚高,澹台流苏知道已经无法再争夺皇位。 澹台流苏原本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但没想到上天再次给了他一个机会。但是这个机会对他来说,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太子殿下,莫管事求见。”一名亲随走过来禀道。 澹台流苏一怔,“快,请到正殿,我马上就到。” 澹台流苏返回房内,赶紧换上了太子服饰。澹台流苏整理好衣装,快步向正殿走去。 澹台流苏一进门,莫连海赶忙站起身,躬身说道,“臣莫连海,给太子殿下请安。” “莫管事,什么时候跟本太子这么客气了,快请坐。”澹台流苏换上了一副笑容,客气的让道。 “太子殿下,老臣还有很多事情,就不耽搁殿下的时间。陛下口谕,这次大历国国君出访,由殿下全权负责翔鹿城迎接仪式。陛下说,国君出访非同一般,务必做到隆重而不失礼仪。” 太子流苏微微躬身,“儿臣遵旨!” 莫连海微微笑道,“殿下,陛下还说,此次差事办的好,陛下会给您一个满意的安排。” 澹台流苏嘴角微微抽出了一下,心说满意的安排,无非是退位之前给我封一个亲王领地。与君王之位比起来,这算个屁。 不过澹台流苏表面上,却是非常恭敬的躬身说道,“儿臣谢父皇宏恩。请转告父皇,儿臣会亲自去宫中,向父皇谢恩。” “臣一定转告,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殿下的清幽了,老臣告辞。” 澹台流苏亲自把莫连海送到殿门之外,当莫连海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澹台流苏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澹台流苏没有安排任何事宜,而是默默的在等待一个人。他知道那个人肯定会来,今天他就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当晚,太子府内迎来了一位头带斗笠的客人。亲随早已得到吩咐,直接把客人领入了内府后院。 看到来人如此打扮,澹台流苏不禁冷笑道,“怎么,身为校事府管事,也担心自己的安全?” 来人摘下了斗笠,正是校事府管事荣谷。当年段琅与张如明来北明之时,荣谷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宫中五品带刀侍卫。但是这些年,荣谷上下打点加上善于侍奉,深得澹台宏石的赏识,居然坐上了校事府管事一职。 荣谷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澹台流苏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荣谷这才说道,“太子殿下,不知您想好了没有?” “荣管事,你真心支持本太子上位,还是另有所图?”澹台流苏疑惑的看着荣谷。 “太子殿下,我荣谷只不过是一介区区侍卫,何来的所图。只是在下当年也参与了清查淑妃苑,怕摩立殿下一旦登基,会秋后算账。所以,只有效忠太子殿下您,或许才能保得住性命。否则,在下只有远避灾祸。” 荣谷的一番解释,澹台流苏觉得也合情合理。澹台摩立接掌大位,肯定要对他母亲一案重新审理。到时候,当年参与打击之人,摩立绝对不会放过。 澹台流苏看着荣谷,冷静的说道,“荣管事,日前你所说之事,本太子有四点不明,希望荣管事能给本太子解惑。第一,本太子如果要夺位,那段琅该如何对付?别忘了目前我北明,还要借助段琅来威慑摩罗国。第二,就算你能调动宫中侍卫,你觉得能有多少大臣支持本太子?第三,摩立在军中威望甚高,万一他要调动城外大营兵力,那岂不是前功尽弃。第四,父皇虽说年事已高体弱多病,但近期之内恐怕还没有传位的迹象。这件事,本殿下觉得不必急于动手。” 别看澹台流苏很想争夺大位,但他可不傻。万一夺位不成功,这可是要搭上身家性命。 荣谷目光深邃的看着澹台流苏,沉声说道,“殿下,段琅毕竟是他国之君,您上不上位跟段琅可没有关系。另外来说,这次是您上位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恐怕殿下会后悔终生。” “哦?荣管事何出此言?” “据我所知,那摩立殿下已经重伤成疾,无法再直立行走。按照北明传嫡祖制,他已经是失去了资格。” 澹台流苏笑道,“如果是这样,那本太子继续等下去,不是更好吗。” “不,如果您等下去,将会彻底失去皇位。” 澹台流苏一愣,“这是为何?” “因为摩立殿下,不会再给您机会。这次段琅与明月公主,名义上是省亲,实则是护送摩立殿下回归。可以说,摩立殿下这是借他国之威,壮自己的声势。摩立殿下即便重伤成疾,他在军中的威望却没有消失。段琅此次来我翔鹿城,必会与陛下达成某种交易。到时候,您觉得摩立殿下还会给您机会吗?” 澹台流苏心中一震,荣谷的话正中他的软肋。正如今日父皇所暗示,明知大哥摩立重伤成疾,父皇依然没有动摇传位给摩立的意思。 “荣谷,就算是这样,总不能在他到来之时,发动一场兵谏吧。此事事关重大,没有绝对的把握,本太子不会行动。” “殿下放心,这件事荣某已经替殿下想过。殿下可以在这几日中,联系一下皇族各部。按照祖制,摩立殿下已经失去了资格。这一点,是殿下您最大的优势。另外来说,当年打压淑妃部族的,基本上都是皇族各部,他们也不希望摩立殿下上位。有了这些人的支持,您可以事半功倍。” “可是父皇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荣谷脸上显出一丝奇异的笑容,表面上却平静的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其实~陛下已经没多少日子了。宫中御医用药力强行支撑陛下的身体,只是外界不为所知罢了。” 澹台流苏震愕的站了起来,“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荣谷微微点了点头,“殿下,此事,千万不要去问,否则必会引来杀身之祸。陛下隐瞒着众人,估计就是等着传位那一刻才会告知殿下。如果殿下追问此事,恐怕陛下会为了北明皇权平稳的过度,至少会把殿下拘禁起来。其实,如若殿下心肠狠一些,北明只剩下了殿下一位传人,陛下能把您如何呢?身为君王,怯不可有妇人之仁。” 澹台流苏吃惊的看着荣谷,思索片刻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杀气,“不错,父皇有时候做事,确实不会顾忌亲情。当年明月出走之时,父皇甚至亲自下达了追杀令。荣管事,父皇已经命我为迎接国君的使臣,总领一切事务。借此机会,本殿下可以掌控城防营的兵力。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可以联合皇族各部,由他们出面托举本殿下上位。到时候,就看父皇怎么选择了。他真要是不顾祖制选择了摩立,那就别怪本殿下无情了。” 荣谷抱了抱拳,“臣~恭迎那一刻的到来。殿下放心,整个校事府兵马,从即刻起,听从殿下一切指令。” 澹台流苏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身为太子多年,他可不想把皇位这么容易被一个庶出的皇子得到。正如荣谷所说,就算斩杀了澹台摩立,父皇又能把他怎么样。总不能堂堂北明,连个传位的都没有。根据父皇的脾气秉性,肯定不会把皇位传给皇族旁支。 澹台流苏彻底被皇权的**冲昏了头脑,以前他是没有机会,现在有了校事府效忠,即便兵谏夺权,他也在所不惜。 荣谷从后门离开了太子府,当他走出太子府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荣谷从头至尾都没有暴露自己西越密使的身份,即便是把北明闹翻了天,他也可以从容离去。为了让澹台流苏成功的夺嫡,荣谷决定在段琅仪仗到来之前,彻底让澹台宏石离开人世。 身为校事府管事,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需把澹台宏石每日里喝的汤药加点东西,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位老人安然离去。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七节 宫中阴云 段琅的帝王仪仗,依然在缓慢的前行。澹台明月故意绕行了几座大的城池,更是延迟了仪仗到达翔鹿城的时间。 段琅知道明月这是在为澹台摩立制造声势,毕竟北明城池与大历国不同,这些大的城池都掌控在部族手里。要想治理好北明,就必须得到这些部族的拥护。段琅非常了解城池的重要性,当年要是没有蒋竹明等人在各地城池为他制造声势,恐怕段琅也很难与大夏朝堂对抗。这一点,在北明尤其重要。澹台摩立兄妹深谙此道,借助段琅这位大历国开国帝君的声威,一路上与各部族之间商谈着秘密交易。 就在段琅等人游走在各部族城池之时,北明国都翔鹿城也在发生着巨变。太子澹台流苏私下里开始拜访几位皇室族老宗亲,别看这些皇室族老们平时没有担当朝中官职,但他们却享受着亲王的供奉。特别是在传承大位的事情上,这些族老宗亲起着非常重要的决定。当然,他们一般情况下不会参与这种夺嫡之争,毕竟不管哪位皇子继任,都不会少了他们应该得到的那一份。但在特殊的情况下,这些善于抱成团的族老宗亲们,就会显现出特殊的能量。 皇宫之内,这两日校事府管事荣谷,除了安排即将到来的大历国帝君帝后的安全事务,却喜欢往太医院里跑。整个皇宫的护卫都在校事府管辖之内,倒是没什么人怀疑荣谷。 太医院的药膳房内,宫中侍卫严格管控着进出者。这里的每一碗汤药都是伺候君王宫妃所用,护卫们不敢出现一丝的差错。 看到荣谷走了过来,值守统领恭敬的打了个招呼,“荣大人,这里一切安好。” 荣谷点了点头,“熊统领,药膳房不能有任何差错,务必尽心值守。” “大人放心,下官不敢有丝毫懈怠。” “嗯,哪位太医在里面?” “徐太医正给主子熬制汤药。” “好,我进去看看,你们继续值守。” “诺!” 荣谷说着走了进去,按照程序任何人进入药膳房都得登记备注。但是荣谷身为校事府管事,他倒是有这个权利可以自由出入。 药膳房不大,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气。一名老者正在用文火熬制着汤药,看到荣谷进来,老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荣谷脸上绽放着笑容,恭敬的问道,“徐太医辛苦,是不是又在给陛下熬制汤药?” 徐太医漫不经心的看了荣谷一眼,别看他是校事府管事,但这位徐太医却是供老院的人。在北明皇室之中,供老院享受着超然的地位。供老院中并非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也有少数奇人是机关技巧以及医术方面的高人。徐太医就是其中的一位,他本是大夏华丰城人士,年轻时游历北明揭了医榜成了一名御医。十年之前,经供老院诸阁老考察之后被邀请入院。 看到荣谷问话,徐太医一边熬制药汤,一边说道,“荣管事,每日这个时辰都是陛下进药的时间,你不会不知道吧。” 荣谷笑着说道,“在下当然知道,只是最近大历国国君要来,陛下日夜操劳,还望徐太医多多辛苦一些,让陛下在那大历国国君到来之际,显得容光焕发才好。” “身为医者,我只知道调理和医治。那些拔苗助长的做法,只会让陛下的身体更加紊乱。荣管事,不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徐太医看着荣谷问道。 “不不,徐太医别误会,这当然是我们这些臣子的心愿。当然,您是神医,一切还都得您说了算。” “如果是荣管事的意思,那还是不要替我们御医操心了。怎么调理陛下的身体,老夫自有安排。” 荣谷碰了一鼻子灰,眼神中露出凌厉之色,不过表面上却是恭和的笑道,“是是,那在下就不打扰徐太医了。” 荣谷的目光看了熬制汤药的药壶一眼,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他知道给国主澹台宏石及后妃们用药,还要经过一道验药程序。如果想在这方面下手,必须要经历这两道关口才行。 荣谷返回到自己的住处,微闭双目开始仔细的计划起来。荣谷是北明哈哲族人,他的部族非常小,经常受到大部族的欺压。十多年前荣谷脱颖而出被选入宫中侍卫,正是那时候,他部族的草原被大部族所侵占,荣谷的母亲被迫远离家园流落到摩罗国。没想到六年之前,荣母托人带了一封书信,居然在西越定居。次年,荣谷借着祭祖之际去了趟西越寻访母亲,就在那次寻母之际,荣谷被陆慕所收买,正式成为西越的一名暗桩。 这几年荣谷利用西越给他的资源,在宫中左右逢源步步高升,并且得到了澹台宏石的赏识。时至今日,荣谷知道他得到了这么多资源,也到了该付出的时候。况且部族之恨一直隐藏在荣谷的内心,他也早有了反叛之意。 荣谷知道这件事决不能假手外人,虽说他身为校事府管事,但身边却没有自己绝对信任的人选。皇宫侍卫都经历过忠诚考验,他更不敢在侍卫之中发展自己的同盟。更何况,宫中还有一支帝王近卫不属于他的管辖。思前想后,荣谷决定还是在那位徐太医身上下手。而且事成之后,此人必须得死。 一连窥伺的几日,荣谷基本摸清了澹台宏石用药的程序及规律。另外,那位徐太医也有个嗜好,就是每次熬制药汤之后,他喜欢亲自把药渣埋在后花园的花草之下。 根据外地城池送来的消息,还有两日段琅的仪仗就要来到翔鹿城,整个城内都弥漫着一种盛大的气氛。澹台明月身为大历国帝后,第一次省亲,百姓们也在期待着这位公主殿下的到来。 皇宫之内,荣谷再次来到了药膳房。不过这一次,他手中暗藏着一团用车前子揉成的药团。荣谷身为武士,多少也知道一些药理。他知道每一副药用量的大小可以不同,但绝对不能入错了药。所以,御医们都是自己熬制汤药,为的就是防止入错了药。否则出现后果,是要追查到每一个配制药物的御医身上。 而徐太医给澹台宏石熬制的汤药之中,明显的有一味是丹参。车前子与丹参一起熬制,虽不是毒药,却能让原本治病救人的良药,变成洪水猛兽。更可怕的是,这两种药物一起熬制,验药之时还验不出毒性。因为它们不是毒,而是烈补。以澹台宏石目前的身体,绝对经受不起这样的烈补。 “徐太医,又在给陛下熬药呢?”荣谷走进药膳房,和善的问道。 徐太医对荣谷有些厌烦,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些钻营取巧,没有草原武士的风度。 “荣管事,明月公主的省亲队伍很快就要到了,你怎么还有空天天往药膳房里跑。怎么,难道是怕老夫有所懈怠不成。”徐太医带着一丝不屑说道。 “呵呵,巡查宫中各处,原本就是在下的职责,还望徐太医不要介意。对了,那个药壶怎么与其它药壶颜色不同,不会是宫人没有擦拭干净吧。”荣谷向右侧一指。 徐太医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就在这一刹那间,荣谷手指一弹,手中的药团弹入了煮开的药壶之中。 徐太医转过脸,“那不是沙壶,而是红泥药壶,熬制的药物不同,所用的壶也不一样。荣管事,药膳房有专门的人员打理,就不用阁下过于操心了。” 徐太医心说这里的药物甚至药壶,都是各有各的用处。你一个外行,多管什么闲事。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我还是去其它地方看看吧。”荣谷说着,瞟了一眼煮开的药汤,转身走了出去。 荣谷来到了澹台宏石所住的宫殿前,却没有进入,而是站在不远处看似在巡视着什么。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一名公公,在四名侍卫的陪同下,端着药碗快步走了过来。在宫门的入口处,一名御医走过来,闻了闻药汤,又用银针测试了一下。当确定药汤准确无毒,这才签下了名字,放人进入。 看到药汤安全进入澹台宏石的内殿,荣谷则是快步向后花园走去。他知道按照徐太医的习惯,此时应该是在后花园中埋藏药渣。 荣谷神色匆匆,他知道第一道程序安全,目前务必要去灭口。否则追查起来,很容易查到他的身上。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荣谷还不想潜逃。甚至说,一旦澹台流苏控制了北明,他还要长期潜伏下去,或许可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荣谷来到后花园,他很清楚园中有那些明暗护卫。荣谷避开了护卫的视线,正准备去找徐太医,却发现徐太医满头大汗的正向这边跑来。 “徐太医,这么匆匆,准备去往何处?”荣谷不动声色的拦住了去路,此地正是护卫们的死角,完全可以动手杀人。 “荣管事,不好了~快~快去陛下的宫殿,那药汤不能喝。”徐太医气喘吁吁的说道。 “哦?这是为何?”荣谷心中一愣。 “药渣中~居然有车前子。快,再晚就来不及了~!”徐太医推开荣谷就要过去。 就在徐太医的手掌刚触到荣谷之身,荣谷却是左手一把扣住了徐太医的手腕,右手直接掐住了徐太医的脖子。荣谷一用力,只听着‘咔嚓’一声,徐太医的脖子被荣谷扭断。 荣谷谨慎的四下里看了看,迅速背起徐太医,向旁边不远的一口水井跑去。徐太医被投入到井内,皇宫之中的这些井口,不知道惨死过多少宫女太监,也不差他这一个。至于会不会被发现,那就不关荣谷的事了。 处理完徐太医,荣谷避开后花园中的护卫,若无其事的向其它地方走去。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或许宫中就会传来震动整个北明的消息。 但令他意外的是,事情却没有向荣谷想象的那样,宫中出现巨大的震动。一直等到了下午,荣谷也没收到什么令他振奋的消息。这一下,荣谷有些坐不住了。难道,是澹台宏石没有喝下汤药?或者说,查出了药汤中含有车前子的成分?真要是那样,他荣谷可就有些麻烦了。最让他着急的是,就算澹台宏石没有查出药汤之事,只要他活着,澹台流苏的计划根本就无法成功。到时候,那位软弱的太子肯定会供出他来。等待他的,将会是灭门腰斩之大罪。 此时,澹台宏石所住的宫殿之中,内外把守严密。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宫中侍卫,而是澹台宏石的近身侍卫。宫殿之内,澹台宏石目光赤红,整个面部如同被热水烫过的一样。 四名供老院阁老,分别扣住了澹台宏石的经脉,另有一名老者,正用银针为澹台宏石续命。 内府管事莫连海紧张的看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息。这时候,一名近身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在莫连海耳边轻声说道。 “大人,依然没有发现徐太医的踪迹。根据宫中进出记录,没有发现他出宫。” 莫连海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四王爷与相国大人,到了没有?” “还没有。” “快,再去催。记住,不得说出实情。” “诺!” 近身侍卫闪身跑了出去,脚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不行了,脏腑燥热如同被焚,陛下,您还有什么遗愿就赶紧说吧。微臣只能替陛下,续上一盏茶的时辰。”替澹台宏石银针续命的阁老擦了擦汗,无奈的下跪说道。 站在一旁的内府管事莫连海身子微微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忍不住抽泣起来。澹台宏石急促的喘息着,嘴角上留下一道血迹,整个身子如同进入火海一样难受。 澹台宏石知道自己不行了,他也顾不上追问什么原由。一盏茶的时光,对他来说无比的珍贵。整个北明,还有很多重要之事,等着他最后的安排。 “连海~拟旨~!” 澹台宏石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嘴唇微微颤抖的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名近身侍卫跑了进来,看到众人吃惊而愤怒的目光,近身侍卫赶紧下跪喊道。 “启禀陛下~大阁主与六阁主到~!” 莫连海眼神猛然一振,大阁主到还无所谓,但那位六阁主,却是一位精通医术的奇人。或许这位六阁主,能够妙手回春,挽救这位北明的擎天之柱。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八节 大阁主的忧虑 澹台宏石浑身抽搐着,正准备让莫连海拟旨。他知道目前最为重要的,就是赶紧立下遗嘱,传位于大皇子澹台摩立。 别看澹台摩立这几年声威大振,毕竟身为庶出,况且又身受重伤成为废人。最重要的是,当年因为他母亲一案,皇族之中有不少人抵制这位大皇子。如果不赶紧立下遗嘱,澹台宏石知道按照传承祖制,将会是澹台流苏接掌大任。虽说他比较疼爱流苏,但澹台宏石明白外有段琅内有军中将领,澹台流苏这个位置绝对坐不安稳。为了北明的安定与未来,他只能选择澹台摩立。 正准备立下遗嘱的澹台宏石闻听大阁老霍扎思与六阁老呼延励到来,略一愣神之后,目中顿时升起了求生的**。 “快~宣他们进来。” 近身侍卫一听,赶紧跑了出去。不到四息的工夫,霍扎思与一名扎须老者走了进来。霍扎思原本是跟随大皇子澹台摩立在一起,而这位六阁老呼延励也是接到霍扎思的请求,前往罗波城替澹台摩立验伤诊治。由于澹台摩立已经不需要霍扎思进行保护,所以诊治之后两人返回了国都。霍扎思没想到回到供老院,五位坐镇的阁老都不在。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被紧急召进陛下的宫殿。霍扎思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否则澹台宏石不会一下子把坐镇的阁老都召集过去。 两人一进入大殿,看到澹台宏石的样子,霍扎思与呼延励不禁大吃一惊。精通医理的呼延励,更是来不及请安,赶紧跑了过去。 “陛下务急,臣来为陛下诊下脉。”呼延励说着,一只手搭在了澹台宏石的脉搏之上。 霍扎思看着众人问道,厉声问道,“几位阁老,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徐太医呢?” 霍扎思知道澹台宏石的病情,向来都是供老院徐太医主理。这种情况之下,徐太医应该在场才对。否则耽搁了病情,他这位大阁主也要牵连责任。 不等几位阁老回答,莫连海赶紧轻声说道,“大阁主,今日陛下服了汤药之后,忽然感到身子不适。我等四处寻找,没有发现徐太医的身影,但是陛下,却~却突然发作变成了这样。老臣知道事关重大,就封锁了消息,把几位阁主请了过来。” 霍扎思眉头一皱,他知道徐太医虽然一向清高自负,但在职责方面向来谨慎。徐太医的失踪,顿时让霍扎思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莫大人,陛下喝的汤药,验过了吗?”霍扎思继续问道。 “验过,是值守御医霍察亲自验证。汤药之中,并无不妥。” “那~送来之时,可有护卫陪同?” “有,根据签名簿显示,一切按照程序,四名护卫陪同送药宫官一同前来。” 霍扎思不禁有些奇怪,如果不是有人投毒,为何陛下会变成这副模样。霍扎思看向了六阁主呼延励,他知道老六应该能验证出陛下是不是中了毒。 呼延励面色凝重,把完脉之后,又拿出一枚银针,小心的刺入太阴经脉之内。验证完毕之后,呼延励微微叹息了一声。 霍扎思赶紧问道,“老六,情况如何,是不是中毒?” 呼延励摇了摇头,看着澹台宏石说道,“陛下,汤药肯定有问题,但不是毒药,不过却胜似毒药。徐太医精通药理,按说不会下如此猛药烈补陛下。如果是两年前,微臣还能强行泻补。但是现在~请恕微臣无能。” 澹台宏石原本还强提着一口气,觉得呼延励来了,或许能够化解他的病症。没想到呼延励也束手无策,这一下,澹台宏石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传~传旨~朕的江山~传位~传位于~!” 说到这,澹台宏石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睛一瞪身子一僵,最后一口气终于没有再提起来。 莫连海吓得脸色苍白,哆嗦着喊道,“陛下~陛下~!” 霍扎思心中也是一震,呼延励赶紧伸手扶住了澹台宏石,轻轻的把他平躺在卧榻之上。执掌北明三十多年的澹台宏石,就这样撒手离开了人世。可惜他直到最后,也没说出传位于哪位皇子。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一位近身侍卫谨慎的走了进来,看着莫连海轻声说道。 “大人,老王爷与相国大人到了。” 近身侍卫还不知道澹台宏石已经驾崩,莫连海正在六神无主,一听四王爷与相国大人到了,赶紧说道。 “快请他们进来,另外,封锁宫殿,没有本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诺!” 侍卫答应了一声,赶紧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北明国相博尔术图与一名身穿蟒袍的耄耋老者走了进来。北明是游牧部族组成的国度,朝中向来重武轻文,相国的权利可不能跟大夏相比。但不管怎么说,相国也是名义上的百官之首,更何况博尔术图还是一个大部族的族长。至于这位老王爷,他更是国主澹台宏石的四叔澹台仓,现任皇家部落的大长老。 看到老王爷进殿,霍扎思等众阁主纷纷行礼问安。至于相国博尔术图,霍扎思等人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莫连海却是噗通一下跪倒在老王爷澹台仓面前,“老王爷~陛下他~他~驾崩了。” 相国博尔术图吓得一哆嗦,老王爷仿佛没有听清,瞪着眼睛问道。 “你~你说什么?” “老王爷~陛下他~回归了苍青天,驾崩了。”莫连海说着,忍不住哭泣起来。 澹台仓一伸手,博尔术图赶紧搀扶着老王爷上前走了几步。看到卧榻上还有血迹,澹台宏石的嘴角也流着血,澹台仓颤抖着问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 莫连海刚要回答,霍扎思却抢着说道,“老王爷,陛下操劳成疾,多年来一直强行续命。时至今日,臣等~确实无力回天了。” 莫连海心中一动,他发现霍扎思并没有说出实情,只是按照正常寿终正寝来相告。莫连海仔细一想,马上明白了霍扎思的意思。如果说是因下错了药而导致驾崩,恐怕皇宫之中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至少今日太医院当值及随行护卫,都要陪葬。甚至说,还要因为徐太医是供老院的人,也要牵连供老院。 莫连海没有多嘴,真要是严查起来,连他也要接受密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霍扎思地位超然,莫连海也不便反驳。 老王爷澹台仓当然相信霍扎思,供老院享受着皇家供奉,能进入供老院之人也是经过多年的考察,在忠诚上绝对不会出现问题。既然是寿终正寝,老王爷也无话可说,只能伤心的连连叹息。 “唉~!宏石为我北明操劳了三十多年,没想到却先一步而去。来人,敲响丧钟~!” 霍扎思一听,急忙说道,“老王爷,此事~是否在斟酌斟酌。摩立殿下不日就到,如果此时敲响国葬之钟,是否仓促了一些?” 老王爷微微一愣,国相博尔术图也明白了霍扎思的意思。丧钟一响,代表着君王驾崩。按照国不了一日无主之惯例,太子即便不马上加冕登基,也要接手一切政务。这样一来,晚到一步的澹台摩立可就失去了资格。 老王爷面色凝重,转头向莫连海问道,“宏石陛下,可有遗诏?” “这~,刚才陛下临终前,确有遗诏,只不过~!” 霍扎思接口说道,“陛下刚才确实宣我等进殿,准备拟旨留下遗诏。怎奈陛下病情突然发作,没有说完,只是说传位于大~,就仓促离去。” 莫连海心中剧颤,听到这句话他彻底明白了霍扎思的倾向。要知道篡改圣旨,这可是灭门大罪。澹台宏石根本没有说出这个‘大’字,即便是有心传位大皇子澹台摩立,霍扎思这样做也是犯下欺君之罪。不过莫连海心中也很清楚,目前澹台摩立威望甚高,加上大历国段琅的支持,他来接掌北明是最合适不过。但皇家之事,他们外臣可不敢轻易评价。这件事,莫连海觉得还是交给老王爷定夺吧。 老王爷听到这话,心中多少也有了底。身为皇家部族大长老,他是应该考虑北明的未来。好在澹台流苏还没敢去拉拢这位老王爷,毕竟澹台仓在皇室中举足轻重,又没有参与当年迫害摩立之母。澹台流苏怕万一引起老王爷的反感,会适得其反。 老王爷澹台仓看了看众人,颤声说道,“莫连海,马上召集翔鹿城内,所有皇室部族长老进宫议事。此殿暂时封闭,没有本王之命,任何人不得进入。” “臣莫连海,尊从王爷法旨。”莫连海躬身答道。 澹台仓又看向了霍扎思,“霍阁主,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从即刻起,供老院可否听从本王的指令?” 霍扎思一抱拳,“非常之时,供老院一切听从王爷千岁的指令。” “好,那本王就命你前往西山大营一趟。西山大营拱卫翔鹿城的安全,除了宏石陛下没人能调的动他们。本王知道你们供老院在皇宫的地位特殊,宏石陛下应该给你们留下过手谕金牌。这等时刻,必须要安抚住军心,另外万一有什么状况,本王也需要他们前来压阵。” “王爷明鉴,供老院确实有御旨一封,可在紧急之时调动西山大营兵马。王爷放心,只要王爷需要,供老院立即前往调兵。” 老王爷点了点头,他这样做,也是防范于未然。毕竟澹台宏石没有留下遗诏,澹台仓担心摩立与流苏之间的争夺,会引起城内的冲突。除此之外,澹台仓也要防止其他皇族另有所图。毕竟按照祖制,除了澹台宏石两个皇子之外,还有几名贝勒也在传承继位人选的排列之中。虽说他们只是备选,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些皇室成员会不会站出来参与夺嫡。 老王爷安排了一番,最后目光看向了博尔术图,“相国大人,明日朝政依然正常进行。在钟声没有敲响之前,此事任何人不得泄露。” 博尔术图躬身说道,“王爷放心,这些日子陛下已经很少临朝,本相会安排好一切。” 皇宫之中,一切都在秘密进行着。但是皇族成员接连不断的进宫,顿时引起了荣谷的注意。别看荣谷身为校事府管事,但在宫内地位可没有莫连海高。虽然他没有资格得知国主驾崩之事,荣谷也敏锐的嗅到紧张的气息。 荣谷来到宫门处,专门查看了一下进出人员的记录。特别是看到老王爷进宫之后就没有离开,荣谷心中有了准确的判定。如果不是澹台宏石出了大事,老王爷澹台仓绝不会在宫内留宿。更何况,皇亲国戚不断的入宫,足以说明了一切。 荣谷没有返回住处,他必须要把此事告知澹台流苏。真要是澹台宏石驾崩的消息秘而不宣,说明老王爷是在等待澹台摩立。既然这样,他必须要让澹台流苏做好一切准备。甚至说,逼迫老王爷提前宣布驾崩的消息。只有这样,澹台流苏才能作为第一继承,主持扶灵仪轨。 供老院内,霍扎思眉头紧锁,六阁主呼延励正端着一碗残余的药汤,仔细分析着里面的成分。 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呼延励才放下了手中的器具,“大阁主,以徐太医的医术,绝不会如此用药。而且残余成分与开的方子不同,多了一味车前子。看来,是有人在药中动了手脚。” “老六,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以确定?” 呼延励点了点头,“我可以拿名誉保证。” 霍扎思目光一厉,“看来,宫中并不安全了。老三,你马上密查昨日进出药膳房的所有人员。老五,你立即出城,快马加鞭前去告知大皇子澹台摩立,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翔鹿城。” 霍扎思吩咐完,并没有立即去城外的西山大营。他要去宫中探听一下,老王爷与那些皇亲国戚到底怎么定的扶灵人选。霍扎思心急如焚,他隐隐觉得这是一场阴谋。而这场阴谋最大的受害人,正是澹台摩立。但霍扎思仔细分析了一下,他并不觉得澹台流苏有此运筹能力。霍扎思担心,这是皇族之中有人不想看到摩立殿下上位,才不惜出此下策,居然连国主都要加害。 既然对方敢这么做,恐怕还会有后手。不管怎么样,霍扎思要为澹台摩立争取一下时间。否则,不管是谁在背后运作,澹台摩立都将失去了上位的资格。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九节 接管皇宫 北明巴布城,这里是段琅进入翔鹿城的最后一站。巴布草原土地肥沃马匹健壮,也是北明大部族佘查族的封地。巴布城距离国都翔鹿城不是很远,按照帝王仪仗缓慢的行进速度,两日即可到达。但如快马加鞭的话,一夜之间即可赶到。 夜色怡静,段琅与澹台明月没有入睡,而是在谷凡向天等人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广阔的巴布草原。月光之中,澹台明月宛如散发光晕的仙子。 呼吸着草原的芬芳,澹台明月感慨道,“琅,当年我就幻想着,能有一天与心爱的郎君在草原上自由的驰骋,过着那种骑马射猎不受拘束的生活。现在想想,这只不过是一种奢望。天下间,根本没有真正的乐土。不管是公主还是平民,都生活在不同的规则束缚之下。只不过,公主不知平民生活之繁重,平民也不懂公主孤寂之苦。” 段琅抬头看着皎洁的朗月,豪迈的笑道,“只要你愿意,月光所照之处,任你驰骋。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够给你施加束缚。不管是大历国还是北明草原,你想来就来,不必在意这么多规矩。” 澹台明月也跟着爽朗的笑了几声,“怎么,难道你还有吞灭北明之意啊?” 段琅看着澹台明月,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澹台明月一怔,奇怪的问道,“怎么,有心事?” 段琅摇了摇头,感慨的说道,“这十几天来,所到之处无不是夹道相迎。美味珍馐,一辈子没吃过的也都尝了。可以说这十几天,我段琅真正享受到了什么是帝王生活。不过我到觉得这样下去,会让人沉迷和失去斗志,甚至忘记了很多东西,包括仇恨和承诺。怪不得听老人讲,以往很多英雄人物当了帝君之后,大都一笑泯前仇,被后世之人赞誉。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什么一笑泯前仇,而是帝王的享受令他们厌倦了那种杀伐生活。” 澹台明月看着段琅,摇头说道,“也不尽然,确实有很多圣人之君宽宏大度,做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们并没有懈怠,而是让自己的江山繁荣富强起来,哪怕没有开疆阔土之意,也绝不允许他人犯我国土。希望夫君,也能成为这样的一位圣人之君。” “圣人之君我做不到,但有人敢犯我国土,我必杀之。月儿,等回去之后,我准备常驻历都城训练大营。帝王生活确实不适合我,我怕继续下去,不光是我,连同周龙他们都会安于享受,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澹台明月看了看周边警戒的十八亲卫,轻声说道,“这些日子你们每日不管睡的多晚,次日清晨依然坚持着历都城的传统进行操练,说实话,夫君能够一如既往我很欣慰。琅,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部族宣誓效忠大哥,凭借他在军中的威望,想必父皇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能帮助一下,我心里也算是少了一点歉意。等回到大历国,我也会跟随夫君去历都城训练大营。别忘了我是大历国的兵马大军师,只有亲自掌握手中兵马的斤两,才能更好的运用。” 段琅点了点头,“只怕回去之后,咱们跟建山那家伙,又得有一场唇枪舌战。还好,阿朱他们已经去追袭刘书光残余,只要能把银两送到中都城,估计建山还能少烦我一些。” 澹台明月笑道,“就恐怕几年之后,大历国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继山帝君,人们只会记得朝堂中的亲王掌印。” “那正好,老子干脆就把帝王之位禅让给建山,咱们四处游历巡游天下去。” 澹台明月满眼爱意看着段琅,身为驰骋沙场的铁血将军,能够不为帝王权欲所沉迷,这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王者。她原本还担心段琅会被这种地王享乐所驾驭,现在看来,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至少段琅还保持着一位将军应有的本色。大历国虽然成立,但天下还未安定。西有陆慕南有应守山,都是精于算计聪明绝顶之辈,一旦他们休生养息强盛之际,必会卷土重来。 一个强大的大历国,会触及各方的利益,甚至说他们会结成联盟,为了自身的生存共同对抗段琅大军。而大历国唯一能够真正结盟的只有北明,所以澹台明月不惜一切,也要让大哥执掌今后的北明。 这一刻,北明国都翔鹿城,却没有巴布草原这样安静祥和。皇宫之内,身在国都的皇室宗亲各支脉头人都云集到了亲和殿。这里是皇亲国戚聚集议事的地方,太平时节每三年召集一次,用以分配皇亲各支部族所得利益。但是今晚,除了身在外地的部族头人,翔鹿城内的皇亲大员都被紧急召集过来。而召集者不是澹台宏石,是老亲王澹台仓动用了宗人令。 帝王驾崩,老王爷澹台仓不敢对皇族宗亲隐瞒。身为皇族宗亲大长老,在没有遗诏传位的情况下,他们的选择非常重要。更何况两位皇子一个在外一个留守,都还不知道帝王驾崩的消息。这样一来,皇族宗亲更便于控制和选择。 澹台仓宣布澹台宏石驾崩的消息之后,却发现宗亲各部头人并没有显现出多少悲伤之色。更多的,反而是露出了紧张与担心。澹台仓暗暗叹息,自古皇室多无情,父子兄弟甚至都能刀兵相见,更别说是支派宗亲了。 老王爷澹台仓拱了拱手,“诸位宗亲,宏石陛下不幸回归了苍青天,这是我北明巨大的损失。为了我北明将来的安定,本王决定暂时封闭消息,待摩立到来之后再宣布此事。不管怎么说,这几年摩立率兵抗击摩罗外寇,在草原各部深得民心。至于谁能接掌大位,本王必须要一碗水端平。如果现在宣布,这对摩立非常不公,咱们宗亲各室,总得给他一个机会。更何况,宏石陛下虽然没有立诏,但也有传位摩立之意。诸位,不知你们的意见如何?” 宗亲各部的头人,心中都打起了小算盘。难怪这两日澹台流苏恭送大礼,原来他早就知道宏石要完。既然答应了流苏,这些人总得做点什么。 北疆侯澹台罗列站了起来,此人是先皇之弟支脉,与澹台宏石是堂兄弟。当年肃清摩立母族之时,他的功劳可不小。站在自身的利益上,澹台罗列最不希望摩立接掌大任。 “四叔,我觉得这样不妥。国之传承,不可一日无君,即便帝王驾崩,至少也要择出摄政扶灵之选。更何况,本侯闻听澹台摩立在大夏身受重伤,已经成为废人。按照祖制,废人不可享承天地之恩。四叔,如此大事,还望尽早告知天下。” 舒亲王澹台宏光也站了起来,他可是澹台宏石的亲弟弟,说话的份量颇为重要。 “老叔,罗列说的不错,如此大事怎能封禁。况且流苏这孩子在太子之位多年,虽无大功但也没什么大过。由他扶灵,这不更好吗。难道老叔,是想看到摩立回归之后,兄弟二人在殿上争吵吗?本王知道摩立这几年威望不错,但他毕竟是庶出之子,况且身受重伤不宜为君。” 澹台罗列赶紧说道,“舒亲王说的在理,即便摩立有功,但不宜为君。再者说,流苏安然接掌之后,也会念及兄长的功劳,封赏他个逍遥侯爵不就完了。哪怕流苏不愿意,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宗亲吗。到时候大家提议,也算对摩立恩重如山了。” 老王爷澹台仓眉头紧锁,宗亲之中大都是支持澹台流苏之辈,让他也不好反驳。但老王爷心知肚明,北明江山需要明君,况且澹台摩立还有段琅支持。真要是放弃了澹台摩立,那等于是自断一臂。万一将来摩罗进犯,还有谁能够力挽狂澜抗击外寇。身为宗亲大长老,澹台仓在接掌大任的重大抉择面前,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知道一个不慎,很可能让整个北明陷入困境,甚至走向衰落。 亲和殿外,霍扎思也在打探着消息。这种宗亲议事他无法参与,但霍扎思身份特殊,负责伺候的宫人不断的给他传递着里面的消息。得知宗亲大都支持澹台流苏,霍扎思心弦也紧绷起来。 澹台宏石突然驾崩,他的死疑点很多,霍扎思怀疑是宗亲势力所为。也只有这些根深蒂固的皇亲国戚,才有能力里应外合做出苟且之事。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霍扎思不敢指责任何人。因为这些皇亲国戚,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别看供老院享受皇家供奉,毕竟都是外人。他们的职责是忠诚皇室,护卫皇族,而不是参与政务。如今澹台宏石一死,供老院也算是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所以有些事情,霍扎思只能是暗中进行。 翔鹿城太子府内,澹台流苏在睡梦之中被亲随叫醒。原本有些震怒的澹台流苏,一听是荣谷深夜来访,顿时提起了精神。别看澹台流苏沉迷花天酒地,但他可不是傻子。这么关键的时刻荣谷深夜到访,流苏知道肯定是有重要大事发生。 厅堂之内,澹台流苏屏蔽了所有亲随下人,荣谷这才谨慎的说道,“太子殿下,宫中可能出了大事。” 澹台流苏一愣,赶紧问道,“什么大事?” “陛下他~可能驾崩了。”荣谷担心的看了流苏一眼。 “什么!”澹台流苏如被人扎了尾巴根,蹭的一下蹦了起来。 荣谷赶紧解释道,“今晚城内宗亲都云集到了宫内,而陛下的宫殿已经被近卫封闭,连校事府侍卫都无法靠近。我出宫之前亲和殿被打开,如果宫内没有大事发生,老王爷万万不会深夜召集宗亲进入亲和殿。太子殿下,你该有所行动了。” “你~你可有确切消息?”澹台流苏脸色没有丝毫的悲痛,表现出来的只有紧张和惊慌。 “殿下,我荣谷在宫中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目前国内一无外寇入侵,二无天灾横祸,除了陛下发生大事,不可能深夜召集宗亲。另外来说,如果陛下还健在,至少是宣旨奉召才会入宫。但是宫门备注所显示,是老王爷澹台仓以宗人令所召集。身为太子,您应该知道宗人令只有大事才可动用。所以,陛下应该是~驾崩了。” 澹台流苏身子一颤,“宗人令?没错,如果动了宗人令而没有圣旨相随,这可是有夺权之嫌。老王爷没有夺权的心思,只能说明~父皇无法下旨了。” 澹台流苏目光一冷,接着说道,“荣谷,事到如今,本殿下该怎么办?” “去皇宫请安,一旦被拒,那就去亲和殿,到了那里一切便知。” “可是,万一父皇健在,我该如何说?”澹台流苏胆怯的问道。 荣谷心说真是个无用的东西,“殿下,父子至亲,您可以说非常思念,特来问安。即便陛下动怒,也不会责罚殿下。万一陛下已经不在,国不可一日无君,扶灵之责必须是殿下您。趁着澹台摩立还未回归,先把大事定下来再说。我怀疑,老王爷故意隐瞒消息,是等着摩立殿下回归。” 澹台流苏面色苍白,眼神中根本看不出丧父之痛。犹豫了一下,澹台流苏问道,“那万一老王爷执意要等摩立回归,我总不能?” 荣谷心中一狠,说道,“只要殿下能够得知陛下的确切消息,我荣谷立即召集校事府所有侍卫,听从殿下吩咐。虽然莫连海掌控着近卫,但陛下的近卫毕竟不多,到时候整个皇宫控制在殿下之手,那些宗亲还不得听从殿下之意。只要宗亲令一发,定下殿下扶灵之责,任凭天下兵马也无法改变。趁着摩立没有回归,殿下必须要先声夺人。” 澹台流苏微微一愣神,沉思片刻之后,目光猛然一冷,“好,本殿下这就进宫。真要是父皇驾崩,本殿下不但要控制皇宫,连整个翔鹿城都要控制起来。来人,传赵管事来见我。” 澹台流苏把太子府大管事召了过来,命他持御赐令箭去城防大营。一旦他在宫内得到准确消息,将派人通知赵管事,让城防大营封闭城门,等候他的命令。 太子府内,一驾豪华车撵驶了出来,五十名亲随身披战甲伴随左右。荣谷提前一步返回宫内,他要做好一切应急安排。今晚,校事府务必要控制整个皇宫。 就在宫中侍卫匆忙集结之时,一名老者骑着宫中千里名驹,快速的向巴布草原飞奔着。他要在天亮之前赶到巴布城,或许日明日午时左右,大皇子澹台摩立就能回归翔鹿城。只要大皇子身在国都,他就不会失去夺位的资格。否则扶灵之事一定,除非澹台摩立敢拘禁整个宗亲,否则任凭他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以臣子俯首。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五十节 围困亲和殿 皇宫亲和殿内,大多数宗亲都纷纷表态,支持澹台流苏主持澹台宏石的扶灵仪轨。但也有少数宗亲,针砭时弊指出北明需要澹台摩立这样英明的皇子,更是需要大历国的支持。 老王爷澹台仓始终没有下结论,他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按说这些宗亲皇室,应该知道澹台流苏平日里的做派,上次正是因为他的谏言,才导致北明与摩罗国发生了战争。这样的皇子一旦当了国君,一着不慎就可以让北明陷入万劫不复。如今他们力挺澹台流苏,澹台仓知道这里面包涵的原因非常复杂,甚至追溯到当年的一些公案。 老王爷双目微垂闭口不言,仿佛睡着了一样。他不表明态度,亲和殿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霍扎思身在亲和殿外,得知里面的情况,也对老王爷的睿智表示感谢。他知道老王爷这是故意拖延时间,像这种宗亲议事,拖个一天半载不成问题。只要澹台摩立回归翔鹿城,以摩立殿下在朝中的威望,澹台流苏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此时,皇宫之内,人头攒动,校事府侍卫纷纷集结起来。宫门处,荣谷亲自迎接澹台流苏入宫。 澹台流苏脸色有些苍白,看着荣谷说道,“荣管事,你与我去父皇的寝宫,其他人等都留在这候命。” “不必,殿下可以直接带人去陛下寝宫,万一莫连海有什么举动,也好有个照应。” 澹台流苏一愣,“那万一父皇他~?” “殿下放心,陛下真要怪罪,一切责任可推到下官头上。” 荣谷心说都到这份上了,澹台流苏居然还觉得陛下活着,简直是蠢到家了。如果澹台宏石真还健在,今晚宫中这么大动静,早就传他觐见了。 澹台流苏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好,你们都跟我来。” 澹台流苏阴沉着脸,带着府中护卫在荣谷的陪伴之下,直奔澹台宏石的寝宫而去。众人刚到寝宫前,一名近卫统领手握腰刀高声喊道。 “大胆,什么人敢惊动圣驾。” 澹台流苏走上前去,根本没有看这名近卫统领,而是对着寝宫跪地高声喊道。 “儿臣流苏,有要事拜见父皇!” 近卫统领心中一愣,看到澹台流苏不但未经宣召就私自入宫,居然还带了府中护卫。更让他吃惊的是,校事府管事荣谷,也跟着澹台流苏在一起。 近卫统领一抱拳,恭敬的说道,“殿下请起,陛下已经入睡,我等不敢打扰,还望殿下天亮之后再来吧。” 澹台流苏一听,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不,今晚我必须要见父皇。请禀报一声,就说儿臣流苏,有重要之事禀报。” “这~?”近卫统领为难的看着澹台流苏。 “怎么,本太子的话你没听清楚?”澹台流苏怒斥道。 近卫统领无奈的一抱拳,“殿下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这名近卫统领只好答应了一声,赶紧想办法去通知莫连海。太子突然要见驾,身为近卫统领可无权阻拦。 莫连海就在寝宫不远,得知澹台流苏深夜求见,心中顿时一惊。莫连海知道有些不妙,看样子是走漏了消息,否则澹台流苏不会这么晚了还来到宫中。莫连海不敢怠慢,快步向寝宫小跑过去。 澹台宏石的寝宫不小,莫连海从侧门进入寝宫,装着从里面走出来的样子,走向了澹台流苏。 “流苏殿下,陛下已经歇息,有什么事情,您还是等天亮朝殿之后再来吧。”莫连海客气的说完,不禁疑惑的瞟了荣谷一眼。 澹台流苏冷哼一声,“莫管事,本太子有要事禀报,耽搁的话,你能承担的起吗?” 荣谷也跟着说道,“莫管事,太子殿下发现城内有人密谋袭击大历国帝王仪仗,如此大事,万万不可耽搁。还望莫管事禀报一声,太子殿下也好及时处置。” 莫连海眼神一眯,“荣管事,身为校事府管事,怎么也管起城内之事了?” 荣谷冷静的说道,“陛下命我负责大历国帝王仪仗的安全,本官当然要尽心竭力。” 莫连海点了点头,“那好吧,烦请殿下稍等,下官再去禀报一声。” 莫连海说着,转身走进了寝宫。看着莫连海这么沉稳,澹台流苏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万一父皇还健在,就凭刚才的话,他可就犯下了欺君之罪。即便是父子,至少也要遭到禁足责罚。 莫连海一走进殿门,脑门上汗珠子顿时流了下来。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澹台流苏进来,这可是老王爷的命令。况且他一进来,什么事都包不住了。这样的话,恐怕一早就会云集朝殿,择出扶灵人选。 莫连海耽搁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很冷静的走了出去。 “流苏殿下,陛下说了,城内之事您可以自行处置。陛下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让您回去吧。” “这~父皇真的这么说?”澹台流苏一愣。 莫连海强装颜笑,“下官怎么敢欺骗殿下。” 澹台流苏看着莫连海,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算他说的是假话,总不能带人冲进去。就算父皇不再世了,冲撞帝王寝宫也是犯了大罪。 澹台流苏无奈的站了起来,看着寝宫只能悻悻而退。但没走多远,就听荣谷说的。 “殿下,去亲和殿。看样子,陛下驾崩已经成了事实。莫连海只不过是奉命而已,殿下只有见到老王爷,一切即可明了。” “你可确定?” “如果陛下得知咱们在一起,还带着府中护卫,您想想,陛下会不震怒吗。莫连海装着冷静,实际上已经说明了一切。” 澹台流苏面色一冷,“好!走,去亲和殿。” 澹台流苏心说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必须弄清楚才行。哪怕受到责罚,至少心中不会后悔。否则真要是父皇驾崩而没有什么行动,那他可真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亲和殿外,早已被众近卫严密把守。澹台流苏虽然身为太子,但他可没有霍扎思那种超然的地位。刚到了第一道院门,就被近卫拦截下来。 “站住,亲和殿正在举行重要议事,任何人不得进入。”一名近卫高声喊道。 “大胆,难道你们连太子殿下都不认识了吗。”荣谷怒喝道。 把守的近卫看了看荣谷,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尊重,只是平淡的说道。 “请殿下勿怪,我等也是职责所在,任何人不得进入。” 澹台流苏眉头一皱,“亲和殿有什么要事,居然深夜议事?” “抱歉,我等不知。” “那你可知道,亲和殿是什么地方?”澹台流苏怒问道。 “回殿下,亲和殿乃皇室宗亲议事之重地。” “难道本太子,连宗亲都不如吗?” “殿下勿怪,这是仓王爷之令,小的不敢徇私。” 澹台流苏咬了咬牙,“那好,请通报一声,就说我澹台流苏求见仓祖。” “这~殿下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近卫也不敢拒绝,只能示意其他人严密把守,赶紧跑了进去。 亲和殿大殿之外,霍扎思正在探听里面的消息,看到近卫匆匆跑了过来,一伸手,拦下问道。 “出了何事,为何这么慌张?” 近卫低声说道,“大阁老,情况有些不妙,太子殿下在外面求见,还带着府中护卫。另外,校事府荣管事也跟随。” 霍扎思目光一缩,“澹台流苏来了?深更半夜的,他怎么得到的消息。荣谷?荣谷怎么会跟流苏混到一起?” “大阁老,太子殿下要求见仓王爷,小的~只能去禀报一声。” 霍扎思心中一动,小声说道,“记住,告诉里面的近卫统领,此事低声禀报,不要让其他人得知。” “小的明白!”近卫答应一声,匆匆向里面走去。 亲和殿内,宗亲们还在争议之中,连舒亲王也在逼着澹台仓尽快表态。毕竟现在都深夜将近丑时,他们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皇室宗亲们,也觉得有些疲惫。 这时,负责保护亲和殿的近卫统领快步走了过来。澹台仓微微一怔,近卫统领抱拳说道。 “王爷,小的有要事禀报。” “说!” 近卫统领犹豫了一下,身子微微向前俯身,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在亲和殿外求见王爷。” 澹台仓不禁一愣,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让他稍后,下去吧。” 近卫统领大营一声,转身向外快步走去。亲和殿内,这些宗亲皇室一个个盯着澹台仓,不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情况。 澹台仓咳嗽了一声,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宗亲,你们先在这里议着,本王去去就来。” 舒亲王澹台宏光心中一动,站起身说道,“老叔,难道现在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吗?要我看,老叔还是早点定下来,也好尽快为陛下举行国葬。” 澹台仓看着舒亲王,“老叔当然知道这是第一等大事,所以才要慎重选择。宏光啊,扶灵之事非同儿戏,大家还是再议议吧。连海在外面请示早朝之事,我去安排一下。” 澹台仓也不等舒亲王澹台宏光再说什么,颤巍巍的向外走去。来到殿门,澹台仓悄悄吩咐一声,告知近卫统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亲和殿。 殿门之外,澹台仓看到霍扎思,不禁一怔,“怎么,你也在这里?” 霍扎思苦笑一下,“老王爷勿怪,心里面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多亏有老王爷秉公处事,不然这对摩立殿下可有些不公啊。在下虽然是个外人,但我北明这些年在宏石陛下辛苦的耕耘中,能保持此等安稳可不容易。在下也希望,我北明能够长治久安富饶强壮。” 澹台仓微微叹息一声,“激流暗涌,情况有些不妙啊。” “王爷放心,我已经派人快马去通知摩立殿下,天亮之后,或许很快就能归来。” 澹台仓点了点头,“看来宫中有人走漏了消息,都这么晚了,流苏居然到了宫内。霍阁主,走吧,与本王一同见一见流苏。” “遵命!”霍扎思微微躬身,后撤了半步。 澹台仓颤巍巍的向第一道门户走去,霍扎思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亲和殿的院门之外,不光是澹台流苏的五十名府中护卫,连同宫中校事府侍卫,足足有三百人之多。反观守护亲和殿的帝王近卫,却只有区区二十几人。 老王爷咳嗽了一声,迈步走了出来。澹台流苏一看,赶紧上前见礼。别看他是太子之尊,但老王爷可是宗亲大老张,连澹台宏石都很尊重。 “澹台流苏,拜见仓祖。没想到这么晚了,仓祖还在召集宗亲议事,您老可要顾及自己的身子。”澹台流苏恭敬的问候道。 澹台仓没有搭理澹台流苏,目光却是冰冷的看向了流苏身后众护卫。 “怎么,你们这是要反叛吗。”老王爷怒声说道。 澹台流苏心中一颤,赶紧说道,“仓祖,流苏深夜进宫求见父皇,他们怕路上不安全,所以随行护送。” “哼!随行护送,这等架势,是要拜见陛下,还是想惊扰了圣驾?” 荣谷看到澹台流苏面露惧色,赶紧抱拳说道,“老王爷息怒,下官今日感觉宫中气氛有些不对,所以临时召集了校事府护卫,防止宫中发生突变。此乃下官职责所在,还望老王爷不要介意。身为校事府管事,宫中大小安全事务本官不敢怠慢。更何况,亲和殿忽然开殿议事,也应该通知我校事府一声,下官好安排保护诸位宗亲。” 荣谷这么一说,澹台流苏也来了底气,“仓祖,刚才我去拜见父皇,却被莫连海无辜阻拦。本太子怀疑,宫中出了状况,所以还望仓祖能如实相告,流苏想知道父皇到底怎么了?” 在两人的逼迫之下,澹台仓沉声说道,“宏石陛下的身子,确实出现了点问题。不过现在还不是该告诉你的时候,希望太子能着眼大局,不要引起朝堂的震动。回去吧,该告诉你的时候,本王会派人通知你的。” 听到这话,澹台流苏心中彻底明白了,看样子荣谷说的对,父皇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否则,老王爷也不会这么武断的做出决定。如果父皇还活着,至少会让他见上一面。 “仓祖,本太子怀疑有人禁锢了父皇。按照祖制,国难之时本太子有权做出应急之选。今夜如果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本太子宁可冒着被父皇剥夺封号的风险,也要见上一面。父子至亲,本太子的心情别人无法理解,还望仓祖见谅。” 澹台仓一听,顿时怒道,“怎么,你还敢冲撞宏石陛下的寝宫?那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剥夺封号,而是有弑君之嫌。” 澹台流苏心中一震,嘴上却强硬的说道,“寝宫我当然不敢去,但亲和殿却挡不住我。仓祖不告诉我实情,流苏相信其他叔父长辈应该不会隐瞒。仓祖,并非流苏对您无礼,只是情况紧急,还望仓祖见谅。” 霍扎思一听,心中顿时紧迫起来。澹台流苏真要是冲撞亲和殿,他知道这些亲卫确实无力阻挡。但这样一来,也等于撕破了脸面,恐怕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澹台仓能够控制的了。 澹台仓苍老的目光中绽放出一丝凌厉之色,冷哼一声说道,“流苏,老祖这一辈子,也是刀枪火海过来的。身为宗亲大长老,就连你父皇也不敢说来冲撞亲和殿。呵呵,本王到要看看,你敢不敢对着这些宗亲长辈刀兵相见。” 澹台仓说完,对着身边的近卫吩咐道,“来人,没有本王之令,任何人敢冲撞亲和殿~格杀勿论!” 澹台仓说完,一甩袖袍,转身走了回去。霍扎思威胁的瞪了荣谷一眼,这才慢慢跟了回去。门口的近卫,迅速结阵,抽出腰刀冷目相对。别看对面是太子,但身为帝王近卫,只要得到命令,哪怕是皇后也不行。 澹台流苏咬着牙,他嘴上说的强硬,却真不敢下令冲击亲和殿。这可是宗亲聚集之地,哪怕他坐上了皇位,也需要宗亲势力的支持。真要是闹翻了,他根本就别想坐上皇位。 荣谷也觉得有些棘手,轻声说的,“太子殿下,看来事情已经明了。咱们先围困住这里,相信里面的宗亲大人得知您到来的情况,他们会给老王爷施加压力。” “不错,围困亲和殿,本太子就在这里等。那些皇叔侯爷都在里面,相信他们会替我流苏做主。我就不信,一个废人值得仓祖这么护着。” “城内要不要控制起来?”荣谷问道。 “不必,仓祖连我都不告知实情,其他臣子更别想得知了。本太子到希望这件事,尽早的传出去,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不过要把城防营人马调至宫外,防止意外发生。” “想让全城百姓都知道,这好办,交给我吧。” 荣谷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仓王爷既然想隐瞒,他偏要让人散布出去。到时候众人皆知,看你们还能不能瞒下去。帝王驾崩可非同一般,消息一旦泄露,再秘而不宣的话,那可就要引起全城的震动。 霍扎思震愕的站在亲和殿院门内,他没想到宫中会出现这样的巨变。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整个事情有了些眉目。荣谷的意外举动,引起了霍扎思的怀疑。身为校事府管事,他到可以随时进入药膳房。但霍扎思相信即便是荣谷动的手脚,他身后必有宗亲大员的支持。否则,此事对荣谷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可图。 整个亲和殿被校事府侍卫围困起来,老王爷澹台仓无奈的叹息一声,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里面大殿走去。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真要是舒亲王等人得知流苏就在亲和殿外,恐怕老王爷也无法面对宗亲的压力,只能提前宣布驾崩的消息。那样一来,群臣就要云集朝堂之上,择出扶灵人选。 就在翔鹿城皇宫出现巨变之际,凌晨寅时刚过,巴布城城门打开,一架铺垫了三层软草兽皮的车撵,快速的向北明国都翔鹿城奔去。得知父皇驾崩的消息,澹台摩立脱离了帝王仪仗,他必须要尽快赶回翔鹿城。 车撵在巴布草原上飞奔着,驾车的老者是供老院五阁老,而随行护卫人员,却是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五十一节 殿上之争 巴布城,段琅的仪仗在凌晨日出时分离开了城池。这一次,仪仗没有摆出帝王阵势,而是全速前行,奔赴翔鹿城。 澹台明月脸上即是哀伤又有些焦虑,她没想到父皇会在这种时刻突然驾崩。对于帝王之家的子女来说,亲情虽然淡薄,毕竟是亲生之父母,澹台明月没有夺嫡之心,也唯有她对澹台宏石的突然离世真正的悲痛。 段琅在车撵中,轻轻握住澹台明月微凉的小手,“月儿,不要悲伤,相信宏石陛下看到他的女儿成为我大历国帝后,也会感到欣慰。不管怎么说,你回来了,相信宏石陛下对当年之事也会释怀。” 澹台明月叹息一声,轻轻靠在了段琅身上,“没想到上次我逃离家园,竟然与父皇阴阳两隔。明月自问没有对不起北明,身为女儿之身,该做的我都做的很好。父皇在苍青天之上,想必也不会埋怨女儿的不孝。现在我担心的,却是我大哥摩立。”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一路上我都看在眼里,摩立大哥在北明各部族深入人心,加上军中的威望,没人能够阻止他的上位。至于那位流苏太子,只不过是一个会享受的二世祖而已。朝中大员只要不瞎了眼,没人会拥护他上位。” “我不担心部族,而是担心那些皇室宗亲。大哥是庶出,母凭子贵,但却遭到了皇室宗亲的打压。宗亲之中,恐怕很多人都不希望大哥执掌北明江山。” 段琅不屑的冷哼道,“在帝王之家,为了夺嫡父子兄弟尚能刀兵相见,宗亲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就好比大夏,宗亲的支持,还真不如一位城防将军能够起到作用。” “琅,我北明的国制与大夏不同,大夏的朝臣手握重权。而北明真正的权利,却是掌控在各部族头人手里。皇室之所以能够掌控天下,正是因为皇室本身就是北明最大的部族。这个庞大的部族,就是各宗亲支脉不断扩大而凝聚起来的整个皇族。所以说,北明国主不会担心哪位执掌兵权的将军敢谋反。因为他手下兵丁,都是各部族成员组成的,只要部族头人发了话,一支强大的军队顷刻之间就可以四分五裂。如果父皇还活着,大哥得到了各部族的支持,父皇必然会禅位给他。但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了。” “还别说,北明帝王这种驾驭天下之术,确实有别于其它国制。可以说朝代延续的越久,帝王根基就会越深,发展到最后成为无可撼动的巨大氏族。看样子,除了外敌入侵,北明内部永远也不会出现一个像我这样的夺权莽汉。” 澹台明月哀叹道,“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利弊,北明国制看似牢固不可动摇,但也制约了北明的发展与繁荣。皇室宗亲不会让任何一个外姓部族发展到可以威胁帝室的强盛,所以一旦有些部族发展势头迅猛,就会遭到帝室部族的打压。而各族族之间也存在着矛盾,都想着壮大自己打压别人,甚至有些部族之间不许通婚。这样一来,北明的人口无法兴旺发展,才导致北明成为天下五国之中最为积弱的一个国度。” 段琅点了点头,“这样的国制,可以说有些政令都无法实施。比如部族头人犯了王法,难道也不予追究吗?” 澹台明月无奈的说道,“除了触及皇室宗亲的利益,否则只会得到一些不轻不痒的训斥。北明的底层百姓活的比大夏民众要苦的多,他们已经习惯了被权势欺压。我能看的出来,大哥很想改变这一切。只不过,即便他坐上了皇位,想改变也很难。” “那不一定,只要帝王能狠下心来铁腕治国,什么事情都可能改变。” 澹台明月微微叹息一声,“希望大哥能够顺利上位就好,至于怎么治理北明,就看他的造化了。琅,这一次真要是遇到麻烦,希望你能支持我。” 段琅轻抚了一下澹台明月的秀发,“傻丫头,别忘了你是我大历国兵马大军师。只要你发话,整个大历国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澹台明月心中一热,有了段琅这句话,哪怕当年与父皇反目成仇也值了。身为女子,不管是帝王之家还是平民百姓,嫁对一个好男人,值得她用性命去珍惜。 段琅的三千禁军快速行进着,此时北明翔鹿城内,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亲和殿内的宗亲,熬了一宿未眠,一个个无精打采甚至对老王爷产生了埋怨。 亲和殿之外,荣谷更是调来大批的侍卫,对亲和殿形成了一种刀兵之压。直至凌晨,亲和殿内的宗亲们,才得知太子流苏早就派人围困了亲和殿。这一下,有些宗亲不禁暴怒起来,但更多的,则是选择了支持流苏的做法。 北疆侯澹台罗列看着众人高声说道,“诸位宗亲大人,别忘了按照祖制,危机之时如若君王无法实施政令,太子有权临时接掌帝权,保持天下稳定。” 另一名宗亲站起身反驳道,“澹台罗列,亲和殿乃宗亲议事之地,他流苏这样做,简直是不把我们这些宗亲放在眼里。再者说,我北明天下太平,哪有什么危机。” 北疆侯澹台罗列冷哼一声,“宏石陛下驾崩,难道这还不算危机之时吗。” 老王爷澹台仓愤怒的一拍桌案,“澹台罗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自古以来天子驾崩举国同悲,满朝文武皇室宗亲更应该团结凝聚顺利度过哀伤之期。怎么在你眼里,成了危机之时?难道帝王驾崩,我北明就要四分五裂吗。” 澹台罗列一愣,他没想到仓王爷居然会发这么大的怒火。别看澹台罗列性子暴烈,但他还真不敢与老王爷顶嘴。在皇室宗亲里,一来老王爷辈分最高,二来他更是执掌着宗人令。万一激怒了老王爷,宗人令下可以剥夺了他的长老职位,甚至赶出亲和殿。真要是那样,失去了长老资格的澹台罗列族人必会受到其他宗亲的联合打压。 舒亲王澹台宏光眉头一皱,站起身微笑着说道,“老叔,罗列也是性子急,您老别跟他生气。不过流苏围困了亲和殿,本王觉得,还是早点把事情宣布为好。不管怎么说,流苏身为太子,即便不为了皇位之争,父子亲情总还是有的。他这样做,也不能说是触及了祖制,只能说亲情之下有些出格而已。咱们都争论了一宿了,老叔,您看是不是~该做个决定了?” 舒亲王一发话,老王爷澹台仓知道无法再躲避了。舒亲王澹台宏光可不是北疆侯那样的角色,他是澹台宏石的亲弟弟,与澹台仓都是亲王之身。别看澹台仓怀揣着宗人令,但澹台仓可不敢拿宗人令吓唬舒亲王。 此时辰时将过,老亲王的身子骨也有了熬不住了,只能无奈的说道。 “既然诸位宗亲都争论了一宿,那就~先发丧讯吧。” 舒亲王心中一怔,急忙说道,“老叔,国丧钟声一响,就预示着国无天日,扶灵之责即是初升的太阳,日落日出衔接无断,方是北明之大吉。否则,高阳不继,这可是大灾之相。” 澹台仓略微浑浊的眼神瞟了舒亲王一眼,冰冷的说道,“贤侄啊,老叔说过不择扶灵之人了吗?你放心,丧讯发出,扶灵之人肯定要选。只不过大家都累了,老叔这身子骨可不像你们,我的略微歇息一下。现在辰时将过,大家歇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宗亲及朝臣,到议事殿聚集,商讨扶灵之选。” 澹台宏光看着有些怒意的老王爷,只好点了点头。无非是拖延一个时辰而已,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况且众人确实有些疲惫,澹台仓也不算是找借口拖延。 亲和殿外,当澹台流苏得知即将敲响丧钟发布丧讯,顿时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哭泣着跪地向各位宗亲赔礼。荣谷赶紧撤去了侍卫,让宗亲们走出了亲和殿。 不大一会儿,皇宫之内响起了令人震撼而悲哀的钟声。一道道宣讯使,快速奔出皇宫,奔向城内各个府衙。 老亲王澹台仓没有返回府中休息,莫连海把老亲王安置到宫内一处清静之地暂时歇息。霍扎思看到丧讯发布,也着急的跟着来到了老亲王下榻之地。 看着澹台宏石非常信任的两位老臣,澹台仓说道,“有些事本王也无能为力,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过了巳时,本王将召集百官及宗亲,在议事殿聚集,商讨扶灵之选。霍阁老,你觉得摩立什么时辰能够赶到?” 霍扎思想了想,“如果快的话,午时一刻应该能够赶回来。慢的话,也不会超过未时。” 澹台仓眉头一皱,“真要是到了未时,那可就麻烦了,朝殿之上绝对拖延不过去。” 澹台仓说完,目光看向了莫连海,“连海啊,你马上去相国博尔术图府中走一趟。告知博尔术图,务必联合朝中一些重臣,在朝殿上拖延一下时间。告诉博尔术图,就说这是本王的意思。” “诺,下官这就去。”莫连海答道。 澹台仓的目光,再次看向霍扎思,“霍阁老,如果群臣阻挡不住,看来只有你出面了。供老院在宫中享受着超然的地位,虽说向来不参与夺嫡之事,但本王也看出霍阁老倾向于摩立。这最后的拖延时间,只能你来出面阻止。相信那些宗亲,也会给阁老一个面子。” 霍扎思苦笑道,“恐怕这样一来,以后我们供老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宗亲们事后肯定会提出,剥夺供老院的一些特权。甚至说,一旦流苏殿下上位,会直接把我们这些老家伙,赶出皇宫。” “本王能做的都做了,既然宏石倾向于摩立,总不能让他带着遗憾而去。” “老王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澹台仓点了点头,“你们去忙吧,本王老了,这身子骨确实有些熬不住了。” “王爷您请歇息,在下告退。” 霍扎思与莫连海走出老王爷下榻之处,两人对视了一眼,莫连海轻声说道。 “霍阁老,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莫管事请说。” “我记得~陛下并未明确指出,要传位给摩立殿下。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逾越之嫌?毕竟是皇家的事,咱们是不是~有些过了?” 霍扎思一愣,看着莫连海,谨慎的说道,“莫管事,你可知道陛下的驾崩,可不是正常原因。经过供老院的调查,可以确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你想想,此时大皇子不在国都,陛下之死会对谁最有利?我供老院承蒙圣恩,绝对会挖出此事的根源,还陛下一个瞑目。但真要是流苏殿下所为,一旦他登基,此事根本无法继续追查下去。你我都深蒙圣恩,总不能让陛下不瞑目吧。” 莫连海震惊的看着霍扎思,“真有此事?” “确定无疑。” 莫连海手指微颤,“好一个贼子,居然如此恶毒。既然这样,关于立诏之事你我可在朝堂上与群臣对质。” 霍扎思一愣,顿时惊喜的拱了拱手,“那就多谢莫管事了。” “我马上去相府,霍阁老,您也尽早安排一下。” “好!咱们分头行动。” 两人抱拳告辞,各自开始忙碌起来。 澹台宏石驾崩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翔鹿城。皇宫之内及各大府衙,纷纷挂起了白绫,显示出肃穆庄严之气。这些宗亲势力,哪有心思休息,一个个纷纷运作起来,与各自投靠的朝臣开始商议扶灵之事。太子流苏,则是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在帝王寝宫前长跪不起。 虽然流苏心乱如麻,但他不得不这样做。不过流苏在长跪之中,也在吩咐府中管事,紧张的安排着一切。 上午巳时三刻,议政殿群臣云集,皇室宗亲也纷纷到来。扶灵之选即是新帝的人选,朝臣们也都紧张等待着。不过众人知道澹台摩立在外未归,一旦确立之后,他将彻底的失去资格。 不少人开始替摩立殿下惋惜,如今摩立在北明威信极高,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大家都希望能有一个明主带领他们。至于太子澹台流苏,在摩罗国之战就已经威信扫地。只是皇室之中除了摩立殿下之外,无人能够与流苏争锋。如今摩立殿下不在,众人只能感叹命运的不及。 朝臣们等了很久,接近午时,才看到老王爷在亲随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来到了朝殿之上。 澹台流苏白绫缠腰,一身素服。看到老王爷到来,赶紧上前行礼。 “流苏拜见仓祖,天地大悲,父皇不幸离开了儿臣,一切还望仓祖给流苏做主。” 澹台流苏仿佛忘记了在亲和殿外与老王爷对峙的情景,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澹台仓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向御座下方的一个座椅走去。 舒亲王澹台宏光有些不悦,按照约定的时辰,澹台仓足足晚了两炷香的时间。如果不是他派人催请,恐怕现在还不会来。如今都到了午时,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到底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舒亲王上前一步,高声喊道,“诸位朝臣,国之大丧天地同悲,陛下不幸离开了我们,臣弟~心中难过。” 舒亲王说着,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擦拭着干擦擦的眼睛。相国博尔术图,悄悄向后面使了个眼色。舒亲王刚要接着说话,十几位大臣忽然悲愤的嚎啕大哭。有几名武将,甚至哭的锤胸镦背。舒亲王知道众人这是跟着他一起难过,也不好马上制止。 舒亲王原本以为众人哭几声就完了,没想到这些人简直是控制不住了,他们一带头,其他臣子不哭两声,好像都对不起自己的俸禄。一时间,朝殿之上哀嚎声一片,根本就停不下来。 老王爷浑浊的眼神不经意的看了博尔术图一眼,心说还真有你的,连这一招都能用的出来。为了拖延时间,看样子真是什么招都用上了。 澹台流苏心中焦急万分,心说你们这些该死的,老子还没哭,你们哭个屁。早一点完成扶灵之选,他也早一点安心。越是这样吊着,流苏的心中越是着急。 “诸位大人~好了,相信陛下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心意。好了,都停下吧。”舒亲王不得不站出来,让众人安静。 不过他的话语被哭声所压制,并没有多少人听命。澹台罗列不禁急的大喊了一声,“肃静!” 他这一声高喊,顿时让整个大殿慢慢的安静下来。舒亲王心说还是大嗓门管用,早知道老子就不装出哀嚎了。 “诸位,陛下虽然离去,但我北明不可一日无主。悲痛之余,咱们也要择出扶灵之主。” 舒亲王说着,转身看向了老王爷,“老叔,烦请示出宗人令,以便择选扶灵之主。” 老王爷微微点了点头,无奈的拿出了宗人令。一名宫官赶紧走了上来,谨慎的接过,高高的举在头上。 国主驾崩,宗人令一现,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及皇室宗亲,纷纷下跪行礼。礼仪过后,众人起身,朝殿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按说此时该老王爷发话,舒亲王却抢先说道,“陛下离开的突然,没有立下遗诏。按照祖制排序,陛下两位皇子都有扶灵之主的权责。但摩立皇子不在国都,况且排位还在流苏皇子之后。祖制所规,帝王驾崩,不在身边者,无从选择。所以,目前的扶灵之选,只能是流苏殿下了。” 相国博尔术图看了老王爷一眼,一咬牙站了出来,“亲王殿下,本官身为北明之相国,您的话,本相国有些不赞同。摩立殿下虽然不在国都,但殿下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况且陛下多次向老臣说,有立摩立殿下为储君之说。所以~!” 没等博尔术图说完,澹台罗列怒道,“大胆,既然陛下没有立诏,就得按照祖制而行。难道你博尔术图,要与皇家祖制对抗吗。澹台摩立不在国都,按照祖制,他就没这个资格。难道你想让陛下的灵柩旁边,连个扶灵的人都没有吗。” “这~!” 博尔术图有些不知所措,正准备想办法辩驳,就听殿外一名宫官高声喊道。 “大皇子~澹台摩立殿下到~!” 老王爷澹台仓昏昏欲睡的眼神猛然一争,澹台流苏更是吃惊的看向了殿外。人群之中,荣谷听到澹台摩立到了,更是吃惊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众人震惊之余,荣谷却快速的退出了大殿。这种情况下,他知道必须要武力解决。此时朝殿都在他的控制之内,不管发生了什么,今天的扶灵之选,也不能落到澹台摩立的手中。 :。: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五十二节 血溅朝堂 朝殿之外,澹台摩立脸色有些苍白。这一路上不停的狂奔,让他背部的伤口非常剧痛。虽然车撵内铺垫了厚厚的软草,又有三层兽皮铺垫,但也架不住飞奔之中的颠簸。好几次五阁老都要放慢速度,澹台摩立却强忍着疼痛不断催促。终于,他们比霍扎思预想的提前来到了翔鹿城。 看到大街上到处悬挂的白绫,澹台摩立知道丧讯已发,当即让五阁老直接驾车前往朝殿。供老院五阁老亲自驾辕,这一路上当然是畅通无阻,即便流苏与荣谷控制了皇宫内外,供老院的令牌他们还不敢阻拦。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则是倒提着长刀紧随左右。 朝殿之上,北疆侯与舒亲王等人,一个个吃惊的看着殿外。大皇子澹台摩立的突然到来,一下子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两人对视了一眼,舒亲王示意北疆侯稍安勿躁,看他眼色行事。 原本北疆侯等宗亲就不希望澹台摩立坐上皇位,怎奈澹台摩立抗击摩罗国外寇功劳甚大,加上这几年澹台宏石也意属摩立,他们也没有什么制止的办法。但近日传来摩立身受重伤成为废人,流苏又上下串联蛊惑宗亲,让北疆侯等人重新看到了希望。澹台宏石的突然殡天,更是给流苏上位创造出一个绝佳机会。但是这个机会,却让老王爷澹台仓的固执给耽搁了。 朝殿众臣子都在等待着摩立殿下的进入,但却久久不见人影。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却看到四名‘护卫’,抬着一把太师椅稳健的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后,更是跟随着十几名身背长刀的‘护卫’。 殿门外,负责把守的侍卫虎视眈眈,怎奈供老院五长老手持御赐令牌,他们根本无法阻拦。供老院令牌是澹台宏石钦赐,在宫中任何之地可畅通无阻。有了这面令牌,谷凡向天等人才可以伴随摩立殿下进入朝堂。 舒亲王看到这一幕,顿时怒道,“大胆,什么人敢带刀进入朝殿,你们这是想谋反吗。” 靳如实等人放下了太师椅,分别站在身后护卫。澹台摩立看着恼怒的皇叔,平静的说道,“皇叔莫急,他们只是侄儿的随身护卫。侄儿在大夏身受重伤,伤势未愈,只能暂时靠他们代步行走。” 澹台摩立说着,对着上首的澹台仓抱了抱拳,“仓祖,摩立有伤在身不便行礼,父皇殡天摩立心中万分悲痛,鲁莽之举还望仓祖及诸位宗亲长辈见谅。” 澹台仓点头说道,“摩立身上有伤,况且父子情深,这些小事就不必再计较了。如今我北明巨日损落,大家还是议一议大事吧。” “你~!”舒亲王澹台宏光气的满面通红,带刀上朝居然成了小事?况且对方身着外族战甲,按朝制法度都应当场拿下才对。不过澹台仓发了话,他要是较真的话,这可要与老王爷撕破脸了。别看澹台宏光是宏石的亲弟弟,但在宗亲之中,他可没有澹台仓的威望及权利高。 太子澹台流苏,恶毒的看着兄长澹台摩立,冰冷的说道,“皇兄,如今父皇殡天,你居然带着护卫上朝,难道这就是你的孝心吗。如果真有孝心,即便有伤,也应该爬着进来。” 澹台摩立冷哼一声,“流苏,孝心不在其表,而在其心。身为君王之子,你可知什么是皇子之孝?我来告诉你,皇子之孝可不是寻常百姓家,一日三餐亲躬问暖。而是替君王勘察民情,梳理朝务替君分忧,国难之时更是要以身作则,即便血溅沙场也要担当起皇子的称谓,不可辱没了皇家尊严。如今父皇殡天举国大悲之时,我不想与你争论什么。相国大人,时辰不早,按朝朝制规矩您是首辅大臣,还是由您来主持政务吧。” 澹台摩立的几句话,落地有声,顿时说的澹台流苏哑口无言。澹台摩立这几年在朝中积攒了不少人脉,不少大臣心中暗赞。 博尔术图趁机说道,“既然摩立殿下也到了,咱们还是尽早择出扶灵人选吧。不过在择选之前,本相还想请莫连海大人,给诸位宗亲及在朝的大人们,说一说陛下殡天之时,可有什么遗诏。” 博尔术图不愧是北明相国,平日里澹台宏石不上朝的时候,都是他来主持朝政。虽说博尔术图不是皇亲国戚,毕竟也是大部族头人,在朝堂之上还是有一定的威望。 澹台仓心中一动,目光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莫连海。澹台宏石殡天之时他也在场,当然知道根本没什么遗诏。博尔术图这么一说,澹台宏石心中不禁升起了疑惑。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莫连海带着一副悲痛的表情站了出来。莫连海对着老王爷及诸位大臣拱了拱手,“诸位宗亲大人,诸位朝中大人,莫连海承蒙圣恩身为内府管事,亲见巨日损落,心中万分悲痛。不过,为了公正起见,在下还要请出供老院两位阁主做个见证。因陛下圣体事发突然,供老院几位阁主亲自出手救治,怎奈陛下大限已到无力回天。当时不光我一个人在场,还请大阁主霍扎思与六阁主呼延励两位阁主做个见证。” 霍扎思与呼延励早就在朝殿偏厅等候,得知摩立到来,霍扎思终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摩立到了翔鹿城,至少皇室宗亲不能以不在场的借口免去他的资格。至于能不能夺得扶灵之选,霍扎思知道还要经历一番争斗。看样子,澹台流苏事先也做了安排,宗亲之中大多数都偏向于他。好在有老亲王澹台仓顶着,加上文武大臣的倾向,霍扎思觉得夺得扶灵之选应该不成问题。 两位阁主奉宣走上了朝堂,霍扎思给澹台仓微微躬身见礼,对于其他宗亲恍若视而不见。供老院在北明的特殊地位,也没人敢对霍扎思的傲慢斥驳。 莫连海接着说道,“诸位大人,当时事发突然,下官不敢擅自做主,只好请来几位坐镇阁主替陛下诊治。” 舒亲王打断问道,“既然几位阁主出手诊治,本王想知道,皇兄到底得了什么症状,走的这么突然?” 六阁主呼延励看了舒亲王一眼,“亲王殿下,陛下这些年圣体一直不好,在下认为,陛下日理万机心神耗费,属于灯枯油尽寿终正寝。如若哪位大人有疑,可亲自验证。” 呼延励这么一说,当然没人敢站出来反驳。他的医术名震北明,甚至这些宗亲朝臣都仰仗着他的诊治,谁敢得罪这么一位名医。 “既然这样,那皇兄临终之前,可有遗诏?不过老王爷却说,并没有遗诏。”舒亲王接着问道。 莫连海躬身答道,“不是没有遗诏,而是陛下没有说完就耗尽了心神。连海也是为了慎重起见,没敢下笔起诏。” 莫连海这么一说,朝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舒亲王心知不妙,赶紧说道。 “莫连海,难道你连起诏的规矩都忘记了吗。圣旨诏书非同小可,特别是如此国之重事,连口谕都不得成证。历代君王遗诏尤为重要,没有起始都算不得内,你莫连海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看着我北明发生动荡吗。” 北疆侯也跟着怒道,“遗诏这么大的事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莫连海不要信口雌黄。” 莫连海冷静的说道,“两位宗亲大人,能否听下官说完?其实下官也是陈述一个事实,并非有什么想法。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内府管事,承蒙圣恩可在陛下身边照料。当时陛下所言,在下当然不敢隐瞒。” 澹台仓咳嗽了一声,“宏光啊,连海身受宏石陛下的赏识,本王相信他不敢添加只言片语,就让他说完。” 莫连海一抱拳,“谢老王爷恩典。其实当时陛下,确实说出要传位于大皇子。只是还没等让下官拟旨,就突然殡天了。此事大阁老等人可作证,苍天可鉴。” 澹台流苏一听,顿时暴怒起来,“住口!父皇既然没有旨意,休要在此信口雌黄。莫连海,父皇圣体一向很好,为何会突发病状。此事,本殿下还得查个清楚,身为内府管事,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朝殿众臣,一个个震惊的看着莫连海。按说身为内府老臣,说出这话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一个不好,甚至会落得非常悲惨的下场。其实就算他不说,朝臣们也知道宏石陛下倾向于摩立皇子传承大位。毕竟这几年,不管是军务还是朝政,都是摩立殿下独自支撑。而那位太子爷,除了夜夜笙歌,根本就不往朝堂上迈一步。 舒亲王等人脸色铁青,莫连海说出这话,几乎等于是告知众人宏石陛下立了遗诏。北疆侯澹台罗列,更是面目狰狞的瞪着莫连海。 看到朝堂有些纷乱,舒亲王知道继续下去,流苏必将被踢出局。如果一开始他们不参与此事,倒还罢了。大不了澹台摩立登基,无非就是找点当年的后账,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现在情况可不同了,他们已经公然站在摩立的对立面,再让他登基,必然会施展重手对他们进行打压。 舒亲王一抬手,“肃静!朝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在舒亲王的威压之下,朝堂渐渐安静起来。澹台流苏带着一丝胆怯的目光看向皇叔,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靠着宗亲的势力来抗衡了。否则,他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舒亲王看了看众人,沉声说道,“诸位大人,其实本王也了解皇兄的心愿。莫管事说的不错,宏石皇兄确实是有传位于摩立的想法。但这是摩立出使大夏之前,而不是现在。自从得知摩立皇侄身受重伤无法行走,皇兄也很无奈。按照我北明祖制,坐在尊位之上的,决不能是一个废人。我北明先祖当年是在马上起家,统一各部之后打下了北明江山。这一点,想必诸位都很清楚。” 舒亲王说着,目光温和的看向澹台摩立,“摩立皇侄,其实皇叔也很希望你来统领各部。怎奈祖制不可违,皇叔也很替你惋惜。不过你放心,流苏皇侄心地善良,他会很好的照顾你这位皇兄。” 舒亲王澹台宏光这么一说,从根本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特别是他搬出了祖制,连老王爷澹台仓也不好反驳。群臣虽然大多数倾向于澹台摩立,在皇家祖制面前他们也不敢多言。 澹台摩立平静的看着舒亲王,“皇叔,这么说,你是坚持让流苏上位了?” 澹台宏光微微一笑,但马上觉得有些不妥。毕竟皇兄刚驾崩,此时出现笑容可有些不敬。 “摩立皇侄,祖制不可违,此乃天意啊。” 澹台摩立苦涩的叹息一声,左右看了看朝堂上的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宗亲长辈,诸位大人,其实摩立并非贪恋权欲之人。几年前,我还是被发配北疆荒芜之地受苦之人,甚至连朝堂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今日我摩立赶回国都,一是感恩父皇不弃之情,二是确有争夺皇位之意。” 说到这澹台摩立微微喘息几下,接着说道,“如今天下不稳,列强都在暗中积蓄力量。我北明土地肥沃牛羊满坡,早已被列强窥伺。摩罗国上次战败,却一直陈兵与疆界。摩立不才,只是不想让北明重蹈大夏覆辙。君王之位不是儿戏,更不是享受。父皇呕心沥血几十年,才换来北明的安定。如若像大夏一样,君王偏颇昏庸,短短几年强盛的大夏,就成为过往云烟。北明的安稳只是虚假之相,人口不及大历国五分之一,战斗力不如摩罗凶狠,一旦君王不智,这将会给整个北明带来惨重的灾难。” 澹台流苏怒道,“摩立,难道你认为本太子不如你吗。你被流放的这些年,是谁在替父皇梳理朝政。难道,那些年我北明不繁荣吗。” 澹台摩立盯着流苏,不屑的说道,“流苏,那些年如果没有明月,你觉得会这么安稳吗。几年前正是因为你的愚蠢,差点让摩罗兵马杀到翔鹿城。二弟,君王之位不是这么好当的,他要承担起北明各部的重托。如果你真有能力,大哥不会跟你争夺这个皇位。可是在大哥的眼里,你的确不配。” “哼!行不行,坐上之后天下人才能明白。只是大哥你现在,却没有了争夺的资格。”澹台流苏带着嘲讽看着摩立。 霍扎思忽然说道,“谁说大皇子殿下没有资格?诸位宗亲大人,摩立殿下只是身受重伤而已,以我供老院的手段,让他恢复行走根本不成问题,只是需要治疗的时间。” 澹台仓眼神一亮,“霍阁老,你们真有能力让摩立恢复?” 霍扎思心说我哪知道,但是先度过此关再说,“回老王爷,绝对没问题。” 澹台仓赶紧说道,“既然这样,那祖制一说,暂且越过。” 舒亲王当即喝道,“不行!霍阁老虽然说着有把握,但我北明总不能让一个废人来扶灵。流苏并无什么大过,他的太子之位一直保留,足以说明皇兄的认可。流苏,皇叔认可你,诸位宗亲,你们的意思呢?” 北疆侯当即喊道,“当然以太子之令奉行,这是规矩。” 就在老王爷澹台仓刚要怒喝之时,胡听着殿门方向有人高喊,“太子殿下,我等城防营及宫中侍卫,唯太子之命行事。” 群臣一惊,纷纷回头看去,却发现荣谷一身战甲,带着宫中侍卫堵住了朝殿大门。人群自动分开两侧,荣谷带着几十名侍卫走了过来。 舒亲王心中一怔,惊奇的看向澹台流苏。澹台流苏更是面目狰狞的盯着摩立,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放声大笑起来。 老王爷澹台仓怒道,“大胆,宏石陛下刚走,你们这些宵小就想造反吗。” 荣谷微微一抱拳,“老王爷,事态紧急,我等根据国之法度,只能听从太子之令。相信老王爷,不会不知道这条律法吧。” 舒亲王冷笑的看着澹台仓,这种情况之下,他到乐得让流苏震慑朝堂。澹台仓身子微微颤抖,目光冷峻盯着荣谷,上有宗亲下有兵权,这种情况下他也无力回天。虽说老王爷执掌着宗人令,但手中无兵无卒。在夺嫡之事上,澹台仓也只能靠着威望来压人。一旦动用了兵权,他的威望也无济于事。 澹台流苏居高临下的看着澹台摩立,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威严的说道。 “摩立皇兄一路辛苦,又有伤在身。来人,带摩立皇兄下去,好生照顾。” “诺!”荣谷答应一声,一挥手,身后侍卫冲了上来。 谷凡向天自进入大殿就保持着沉默,但是段琅给他们的命令,就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务必保护摩立不受到侵犯。谷凡向天等人唰的一下抽出背上的长刀,把澹台摩立护卫了起来。 “放肆,身穿外族战甲,也敢在我朝殿之上亮刀,给我拿下!” 荣谷一声命令,众侍卫顿时抽出了腰刀。区区十几个护卫,荣谷不觉得他们敢动手。亮出兵刃,无非是给摩立壮壮胆气而已。但是一息之后,荣谷顿时傻了眼。 噗噗噗~!最先冲上来的几名侍卫,立马被谷凡向天等人毫不犹豫的斩杀。面对千军万马他们都不惧,何况是朝殿上的区区众人。窜起的鲜血,吓住了后面的众侍卫。不但是宫中侍卫,朝殿之上宗亲皇室,以及诸位大臣,更是震愕的张大了嘴,仿佛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澹台流苏一惊之后,吓得差点没跌倒,“反了,他们这是反了。十几个区区贼子也敢叛乱,来人,把他们全部击杀!” 靳如实冷哼一声,“当年韩平子几十万大军,也挡不住我哥几个几进几出。就这点人手,还不够老子磨刀的呢。” 向天也高声喝道,“我乃大历国禁军将军向天,奉我国主之命护卫摩立殿下。谁敢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向天?这是~历都城十八斩?” 荣谷震惊的看着向天等人,闻听大名之后,他才知道摩立身边的这些护卫,居然是名震天下的历都十八斩。 :。: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五十三节 双子回避 荣谷震惊之余,到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不管对方名气多大,这里毕竟是北明的朝殿。外军将领斩杀宫中侍卫,如同宣战。 “大胆,尔等这是欺负我北明无人吗。不管你们的名气有多大,敢在我北明朝殿之上击杀宫中护卫,尔等就是我北明之敌。来人,把他们给我围起来。”荣谷面色愤慨的喊道。 舒亲王等人一个个面色苍白,他们哪想到这些人真敢动手。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澹台流苏,更是愤怒的咆哮道。 “侍卫们听令,不管他们是谁,给本太子全部射杀!” 澹台摩立看到情况有些不可控制,当即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宫中校事府侍卫们,一个个紧张的看着,澹台摩立被谷凡向天等人围在中间,他们当然不敢放箭。再说朝殿之上这么多宗亲重臣都还在,万一误伤了哪一个,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澹台流苏面色狰狞的看着澹台摩立,“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澹台摩立冷哼一声,“怕?敌营千军万马我都不惧,何况这是我北明的朝堂。流苏,我是担心你误入歧途,导致我北明走向灭亡。他们现在是我的护卫,但也是大历国堂堂铁血战将。大历国继山陛下既然放心的把人交给我,他们的安危本殿下也要负责。流苏,你可知道伤了他们,会给北明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诸位宗亲长辈,难道你们觉得我北明有西越南平联军的实力?如果你们真的这样认为,那好,我不阻拦,大不了本殿下陪着他们一起死。” 向天一声冷笑,盯着荣谷说道,“摩立殿下放心,即便这朝殿之上有千军万马,我等兄弟照样能护着您杀他个三进三出。如果不是念在明月帝后的面子上,刚才死的可就不是区区几个侍卫了。” 人的名树的影,历都城十八斩的威名震慑了北明朝堂,大历国虽说刚刚成立,但其兵马的凶悍没人敢不服。真要是射杀了历都十八斩,他们谁都明白北明将会面临着什么局面。恐怕连澹台明月,都不会倾向自己的母族。 舒亲王等人也清醒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虽说对方名气大,身后又有大历国作为后盾。但这里是北明至高无上的朝殿,代表着国之尊严,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示弱。 就在这时,老王爷澹台仓站了起来,怒视着向天等人说道,“摩立,你可知这样做,如同叛国。我北明虽小,但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们大历国的行为,如同宣战,即便倾举国之力,本王也不能看着外人在朝殿之上撒野!” 澹台仓的话掷地有声,顿时赢得一片叫好。朝堂上的几员武将也站了出来,虽然他们没有带兵器上朝,却是一个个怒视着向天等人。 澹台摩立微微拱了拱手,“仓祖,诸位大人,刚才进殿之后我就说了,他们现在是本皇子的亲随。试问仓祖,校事府侍卫对皇子不敬,皇子可有斩杀的权利?” 澹台仓一怔,“那要看什么情况。” “我知道,按照国律如若皇子被贬或者触及帝王之威,他们当然有权缉拿本皇子。但是我澹台摩立既不是被贬也没有冒犯圣威,他们这样做,如同触犯皇权,难道不该杀吗。仓祖,摩立另外想问一句,如果帝王殡天,按照规矩,校事府该听命于谁?” 澹台摩立这么一问,澹台仓不禁有些愣神,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校事府该归谁辖制。毕竟澹台宏石执掌北明皇朝几十年,当初先帝是传位与他,根本没有经历过现在的样子。澹台仓身为宗亲大长老,平时却是很少过问官员归属之事。澹台摩立的问话,让老王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莫连海却接口说道,“回摩立大皇子,按照宫制,帝王殡天,校事府及后宫管事,统一由内府辖制。待到新帝登基,则另行择选三府管事之职。” 澹台摩立瞟了荣谷一眼,对莫连海说道,“那这么说,父皇殡天之后,宫中校事府及后宫司府,应该统一由你莫连海大人调度?” “不错,按照宫制,理该如此。” 莫连海说完,目光不善的看向荣谷。平时荣谷对他是毕恭毕敬,没想到陛下殡天之后,居然变得如此嚣张。莫连海也是豁出去了,既然站在了大皇子澹台摩立一方,干脆就一站到底。反正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万一摩立接掌不了皇位,他至少也得卷铺盖滚蛋。 莫连海对着澹台仓躬身说道,“老王爷,摩立殿下说的不错,即便是殿前斩杀,也是侍卫有过在先。如果没有圣上旨意,侍卫们对皇子宗亲随便缉拿,这还成何体统。荣谷,谁允许你私自调动校事府侍卫,本官现在命令你,马上把侍卫撤离。” 莫连海说的非常圆滑,连皇室宗亲都包含在内,这样一来,连舒亲王等人也不便反驳。毕竟皇室血脉不可冒犯,这是帝王之家的铁律。 荣谷看着澹台流苏,心说这个没用的东西,到现在居然也不知道站出来替他说句话。荣谷已经是离弦之箭,根本没有了回头路。如果今日流苏得不到扶灵之选,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将会非常悲惨。 荣谷一咬牙关,“莫连海,休要拿宫制压我,流苏殿下身为太子,陛下殡天之后,所有臣子都应该听命于太子才对。诸位宗亲大人,难道我荣谷做错了吗。” “废话,你当然错了。太子只是继承人选之一,并非未来之皇。如果都向你这样,那还宫制干什么。”澹台摩立怒道。 老王爷澹台仓看着澹台摩立,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历都城十八斩击杀宫中侍卫,如此重大的之事,居然让他几句话就化解于无形。澹台仓觉得北明的未来,是应该交给这样的人来主政。否则落到流苏这等无能之辈手里,那才是北明的悲哀。 看着舒亲王要发话,澹台仓却抢先说道,“都不用争了,都给本王闭嘴。舒亲王,既然两位皇子都到了殿上,如果继续下去,必会引起争执。本王不才,现以宗人令掌令身份发句话。既然两位皇子都有治理北明江山的心愿,那就让他们暂居宫中回避一下。我等宗亲及朝中主政大员,共同商议扶灵之选。本王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管选择了谁,两位皇子都不得违背众意。否则,就是要与整个宗亲部族对抗。摩立,流苏,你们可答应?” 澹台仓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你俩都别在场,省的再打起来。只留下宗亲及各部主政大人,商议结果之后再向两位皇子宣布。澹台仓这种强势做法,到也算公平。毕竟流苏虽然掌控着内外侍卫,但他的辩才无法与摩立相提并论。两人都不在场,流苏失去了兵权威慑,而摩立也无法施展辩才说服众人。 舒亲王倒是很赞同这一做法,毕竟在宗亲之中,支持流苏的占据大多数。而澹台摩立仗着历都城十八斩之威,侍卫们还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万一流苏一怒之下击杀了段琅的这些人,那可比争夺皇位之选还令他们头疼。 澹台摩立看了看老王爷,微微点头,“摩立正想去拜祭一下父皇仪容,谨遵仓祖之命。” 澹台流苏心中却是犹豫不决,特别是荣谷,急的手心都冒汗。荣谷心说还不趁着控制了宫中内外一举拿下澹台摩立,你还在等什么。宗亲算得了什么,只要你坐上了皇位,他们照样听命于你。错过了这个机会,一旦他们选择了摩立,这辈子你都别想翻身。而且坏了陆慕大都督的大计,他荣谷也不好交差。 宗亲之中,北疆侯澹台罗列跟荣谷的想法一样,他巴不得流苏强硬起来,即便把摩立当场斩杀,那又能如何。只要你流苏当了帝君,整个北明都将听命与你。就算是连同十八斩一起击杀,无非是事后多赔偿一些战马物资,澹台罗列不相信身为帝后的澹台明月,能忍心看着她的母族被外族兵马侵犯。 澹台罗列忍不住说道,“流苏殿下,如此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否则一着不慎,将会满盘皆输。” 澹台仓眉头微微一皱,怒怨的看了澹台罗列一眼。澹台摩立却带着嘲讽之意,看着澹台流苏说道。 “怎么,你怕了?宗亲长辈之中,有不少人支持你,这样的话你都没有胆气和魄力与我赌一局,那你还真不配做我北明之皇。” 澹台流苏被摩立话语一激,面色顿时一狠,“摩立,你休要张狂,这二十多年你一直被我踩在脚下,对本太子来说,何惧之有。仓祖,流苏也谨遵仓祖之命,去养心殿稍事歇息。” 荣谷一听,心说笨蛋就是笨蛋,他要是坐上皇位,北明不被灭,那还真没天理了。这么好的机会都能放过,简直是不可理喻。但是荣谷也无奈,别看他掌管着校事府侍卫,毕竟他是打着太子的名义。如果荣谷连流苏的话都不听,那他真成了谋反大罪。就算他有这种想法,恐怕那些侍卫也不会这么干。 澹台仓看到两位皇子都同意回避,心中略微安稳。澹台流苏一怒之下率先离开,荣谷赶紧吩咐了一声,紧随其后追着流苏而去。 澹台摩立却对莫连海说道,“莫大人,本皇子想去拜祭一下父皇,还望莫大人通融一下。” 莫连海看了看老王爷,在老王爷默许之后,这才走到摩立身边摘下腰牌递了过去。 澹台摩立借着接腰牌的举动,身子仿佛往前一跌,莫连海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摩立。就在这刹那间,摩立低声说道。 “莫大人,我妹妹与段琅陛下马上就到,还望大人能够拖延一下。他们一到,大事可定。”摩立说着,轻轻捏了捏莫连海的手臂。 莫连海心中一动,马上明白了澹台摩立的意思。大历国帝王帝后一到,他们的威势可不是历都城十八斩能比的。且不说段琅代表着大国之威,澹台明月一直在宗亲朝臣之中有着很好的人脉。有他们俩亲自前来为摩立助阵,就算是澹台宏石复生,都得三思而行。 朝殿众人看着谷凡向天护卫摩立离开,霍扎思却是与六阁老低声耳语几句,悄悄的退出了大殿。不光是霍扎思,朝殿中除了一品大员,基本上都被请了出去。这一刻,殿门关闭,任凭他们在里面怎么争吵,外人都不会得知。 澹台摩立一方,跟随而来的五阁老轻声问道,“摩立殿下,宗亲势力大都支持流苏,这样的选择可对您非常不利。” 澹台摩立坐在抬着的太师椅上,轻声说道,“我知道,恐怕仓祖也对抗不了舒亲王等人。” “那您还同意?” 澹台摩立抬头望天,轻声说道,“仓祖对付不了的人,有人能对付。咱们离开巴布城的时候,明月他们已经开始集结队伍。即便是晚,至多也就晚到一个时辰。只要我妹妹明月一到,朝殿之上没人是她的对手。五阁主,还要麻烦你一趟,持本皇子的腰牌在城外等候他们的到来。到时候,五阁主只需向我妹妹说明情况,她知道该怎么办。” 五阁老一怔,“可是,明月公主现在毕竟是外戚,就算她有此辩才和能力,恐怕也进不了朝殿。” 澹台摩立微微一笑,“出使大夏之前,父皇给了我一枚令印。原本是让我代表北明,与大历国签署一切结盟契约。只要我的皇子腰牌与这枚令印在明月手中,别人进不去朝殿,却阻止不了她的进入。” 五阁老略微吃惊的看了澹台摩立一眼,没想到在巴布城这么匆忙之中,他居然做了安排。难怪澹台摩立能够在短短的几年,就在朝中建立起威望。看来北明之地,确实需要这么一位精明的君王。 养心殿内,荣谷也在苦口婆心的劝诫流苏,让他务必狠下心来一举促成扶灵之事。否则夜长梦多,万一扶灵之选落在了摩立身上,那等待他们的可就不是这么仁慈了。不过澹台流苏倒是对宗亲势力很有信心,他觉得有舒亲王等人支持,应该不会落到摩立的头上。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澹台流苏命荣谷派侍卫去殿上监听。一旦扶灵之选落到摩立头上,他流苏哪怕是与整个宗亲对抗,也要破釜沉舟以兵权夺之。 朝殿门前的场子上,众朝臣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等待之中,也在互相议论着扶灵之选到底是谁。按说如果他们也参与的话,那摩立殿下扶灵的希望非常大。但是只有寥寥无几的各部主官,根本无法与众多宗亲相比。众朝臣只希望,老王爷能够力挽狂澜,说服宗亲各个势力支持摩立殿下。 朝殿之内,众人争论不休。原本舒亲王为首的一方宗亲势力,完全压倒了朝臣一方。但是有着老王爷的支持,莫连海更是仿佛是打了鸡血一样,与相国博尔术图强硬的与澹台罗列等人辩驳。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议论了大半个时辰。就在他们争论之时,段琅的仪仗终于来到了翔鹿城。与澹台摩立不同的是,大历国的帝王仪仗必须要在城外等候盛大的迎接。 朝殿之内,大殿侧门闪开了一道缝隙,一名校尉快速的跑了进来。 “启禀诸位王爷大人,大历国帝君仪仗来到了翔鹿城。”校尉单膝跪地高声喊道。 澹台仓与舒亲王等人均是一愣,按照巴布城送来的行程进度,应该是明日才能到达翔鹿城,怎么现在就来了。这个当口,他们又不能摆出盛大的迎接仪式。 舒亲王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说道,“陛下驾崩,此时不宜让他国之君入城。博尔术图,可向大历国帝君禀明情况,由您这位相国亲自接引,暂请他们去西山大营安住。” 博尔术图一愣,心说他这一走,那还有谁来为摩立殿下说话。不等博尔术图婉拒,老王爷开口说道。 “此事暂可让礼部大人率百官出城迎接一下,帝王仪仗不能失了礼仪,但博尔术图身为相国,咱们还是继续把扶灵之事定好。等这边决定之后,再让他前往西山大营拜见大历国帝君也不迟。” “对对,扶灵之事为重,迎接帝君,早一刻晚一刻也不为过。”博尔术图赶紧说道。 莫连海心说他们连城都进不来,这可怎么办。刚才他满腔热血,就是在等待着澹台明月的到来。毕竟明月不像摩立那样流放多年,她去大夏之前一直替陛下主理朝政,在群臣乃至宗亲之中人脉威望都很好。而且明月现在身为大历国帝后,只要她出面支持摩立,恐怕舒亲王等人也得掂量掂量。但是她要是连城门都进不来,这可有些麻烦了。 就在莫连海担心之时,忽然朝殿正门被人打开。舒亲王面露怒色,当即吼道。 “什么人胆敢擅自打开殿门,不想活了吗!” 殿门之外,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进来,“皇叔,几年不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火气了。明月几年没有回归皇室,难道现在连朝殿之门都不让我进入了吗。” 随着声音,一道倩影款款走入了朝殿之中。由于国丧,澹台明月神色从容而镇定,不过平静之下,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五十四节 威压 翔鹿城城门之外,段琅威严的站在车撵之上,抬头望着对面城头上悬挂着的一挂白绫。国都的城头悬挂此物,预示着举国同悲,免除一切礼乐。 此时的段琅,到不在乎有没有什么盛大的迎接仪式,他担心的,是明月独自跟随五阁老去了朝殿,能不能应付那种危局。段琅亲身经历过大夏的夺嫡之争,为了权势,他知道有些人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此刻,北明朝殿之外,群臣们一个个神情激动。澹台明月的突然出现,让他们无比的振奋。别看这些年澹台明月不在北明,但她的声望,可以说比身在北明之时还要如日中天。整个天下,还有谁人不知这位历都城的兵马大军师。北明的臣民,更为他们能有这样的公主感到骄傲和自豪。甚至说,当年摩罗国的退兵,也与澹台明月大败韩平子有着重要的关联。 朝殿之内,皇室宗亲及相国博尔术图等人,一个个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按说此时澹台明月,应该在城门外等候迎接才对,怎么突然出现在朝殿之上?更让众人疑惑的是,如此重大议事,殿外把守森严,她怎么能够轻松而入。特别是从正门而入,这可是触犯了朝殿闭门议政的大忌。按照规矩,至少门外的守卫们都要被砍头的。 澹台明月对众人的吃惊视而不见,款款走到台阶之下,对着澹台仓微微躬身行礼。 “北明公主澹台明月,拜见仓祖。” 明月没有抬出大历国帝后身份,而是以北明公主之名行拜见之礼。这也是向众人告知,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北明皇室公主。 澹台仓微微抬手示意,“明月啊,现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仓祖可不敢承受你这一礼。” “仓祖言重了,在明月心中,诸位宗亲,永远是看着明月长大的恩亲长辈。不管什么时候,北明的草原,都是明月的故土。只有看到我的故土家园富强兴旺,明月这大历国皇后才能当的更安心。诸位宗亲长辈,你们说是吗?” 澹台明月带着尊贵的仪容,目视着这些宗亲长辈。听到这话,大多数人都点头赞叹,明月能以大历国帝后之身而不忘祖庭,这是整个北明无比的幸事。不过也有人心中暗叫不妙,因为谁都知道她的到来,对澹台流苏非常不利。 舒亲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装着示好的说道,“明月,你远道而来,又逢国之大悲。皇叔觉得您还是先去宫内稍事歇息,待我等议事完毕,咱们再叙宗亲之情。” 舒亲王这也算是看在大历国帝后这个身份上,给了澹台明月面子,没有追究她擅闯朝殿之责。不过舒亲王刚说完,却看到明月手中举起了一物。 “皇叔,父皇的钤印在此,这下诸位宗亲及诸位大人,应该明白本公主为何能够进得朝殿了吧。有父皇钤印在,不知明月有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朝议?”澹台明月威严的看着众人。 莫连海赶紧上前躬身说道,“此钤印乃陛下七宝印之一,按照皇制国律,陛下圣物,如朕亲临,公主殿下当然有权利在此议政。”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多谢莫管事印证,既然如此,看来我也有资格听一听扶灵之选了。怎奈明月身为女儿之身,否则这扶灵之选,我必参加。” 澹台仓心中暗喜,他知道别看明月身为女子,当年在处理朝政上却是雷厉风行。甚至在军中事务上,更是有着铁腕手段。有她的参与,恐怕舒亲王等人,要不好过了。 北疆侯澹台罗列脸色一变,悄悄给舒亲王递了个眼色。舒亲王看着明月说道,“明月,即便你有皇兄的钤印,但现在的你,毕竟是大历国帝后。北明帝王传承如此重事,万不可有他国宫廷中人插手。所以说,你没有资格定下我北明的扶灵之选。皇叔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北明之事,不可被他国的利益所牵引。诸位宗亲,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不少宗亲迫于自己的利益,纷纷赞同舒亲王的说法。澹台明月冷笑道,“诸位叔伯,扶灵之选关乎我北明未来的兴衰,明月不希望看到我的母族衰落下去,更不想看到,将来有一天我的母族,会受到外族的侵袭。明月虽然身为大历国帝后,但亦是北明的公主,有着这双重身份,我到觉得更有资格参加这次的议政。除非你们有人敢站出来说,以后不需要大历国的支持。真要是有人这么说,那好,我可以祈请大历国帝君陛下,马上封闭禺山关,断绝与北明的一切来往。此生我澹台明月,将不再踏入北明一步。” 澹台明月充满威胁与霸气的话语,顿时震慑住了朝堂众人。北明的主要贸易通道就是禺山关,别说是他们,就是澹台宏石复生,也不敢说断绝与大历国的一切来往。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澹台明月声音一缓,接着说道,“其实,我确实没有资格定下扶灵之选。不但是我,在座的诸位都没有这个资格。扶灵之选,应该是众人智慧的结晶。但这个结果,它代表着北明未来几十年的兴衰。所以,这个结果必须是公正无私,而不是站在私利上争的面红耳赤。说实话,诸位能够坐在这里甄选扶灵,这比大夏当初刀兵相见强的太多。在此,明月真心拜托诸位宗亲,诸位大人,能够心系北明广阔的草原,为我北明甄选出一位明智君王。” 澹台仓叹息道,“诸位,连一个外嫁公主都有如此赤城之心,难道我等不感到汗颜吗。这次的议事,本王以宗人令掌令身份决定,允许明月公主,参与议事。” 舒亲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是老王爷用宗人令发话,他知道继续反对也没用。 舒亲王黑着脸,强硬的说道,“其实明月参加也没什么,咱们也争论了这么久,现在大多数宗亲都支持流苏接掌大任。老叔,皇兄宏石可在天上看着呢,咱们不能让他久等,还是尽早宣布吧。” 澹台明月带着嘲讽说道,“皇叔,明月刚来您就催着宣布结果,是不是有点着急了。试问皇叔,你们推举流苏的理由,能否告知明月一下?也让明月听听,我那位游手好闲的二哥,是不是有资格坐上父皇的位置。” 舒亲王不禁怒道,“明月,太子流苏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别忘了你只是参与议事,而不是来做决定的。” “皇叔,圣人云无欲则刚,我澹台明月与你们不同,我在北明没有一寸封地,所以我想站在公正的角度上,看看二哥是不是适合当个明君。” 相国博尔术图也跟着说道,“公主殿下说得对,本相觉得流苏殿下这些年,在政务上没有一扎明智的上书,战事方面更是未见寸功。反观摩立殿下,这几年来深研政务,割除弊政缓解了各部族之间的争端。战事方面更不用本相明说了,如果不是摩立殿下,咱们还能这么安稳的在这里争执吗。” 舒亲王恼怒的说道,“博尔术图,不要你以的目光来测度流苏的才华。难道你博尔术图的政绩出色,就可以坐上皇位吗。要论战功,营中的军卒,也比在座的王侯都多,难道他们也可以成为王侯吗。此番言论实在是荒谬,简直是犯上之罪。” 博尔术图被说的浑身发颤,“亲王大人,本相只是陈述事,你怎可乱安罪名。” 澹台明月看着舒亲王说的,“皇叔,相国大人说的没错,流苏这些年什么样子,难道你们在座的心中不清楚吗?说实话,我都替你们感到脸红。博尔术图与诸位大人,毕竟不是皇族,连他们都殚心竭虑的想选出一位明君,你们身为皇族宗亲,却非要把我北明交给一个不学无术之人。皇叔,你们的目光真的这么短浅吗。” 舒亲王澹台宏光震怒的看着明月,这句话,彻底的触及了他的底线。不过舒亲王顾忌明月的身份,只能强忍着反驳道。 “澹台明月,你怎知流苏不会成为一代明君?我知道你们兄妹之间有些误会,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偏心的借口。现在大多数宗亲都支持流苏扶灵,就算你们不同意,也只是螳臂当车,没有宗亲各部的支持,摩立凭什么坐上皇位。” 博尔术图不服的说道,“亲王陛下,要说支持,本相可以保证朝中大多数臣子,都会支持摩立殿下。正如明月公主所说,我们应该公心而论。” 舒亲王眼睛一瞪,“住口,难道你以为朝臣各部,能与皇室宗亲相提并论吗。博尔术图,本王警告你,不要触及了皇权之威。流苏殿下有众多宗亲皇族各部支持,他摩立有什么?难道,你们这些人要与整个皇室宗亲对抗吗!” 博尔术图手指微抖,舒亲王这番话让他气的要吐血。但舒亲王以皇室压人,博尔术图还真不好辩驳。除非此刻仓亲王发话,毕竟他是宗人令掌管着,可以代表正统的皇室宗亲说话。但是大多数宗亲都支持流苏,仓亲王此刻也不能说自己代表他们发话。 看到这一幕,澹台明月的脸色渐渐发冷。来之前明月知道宗亲们会为当年摩立母族之事支持流苏,但她认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宗亲的叔伯们会站在大义的角度上甄选扶灵之人。可是澹台明月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这一步,甚至连仓祖都被排挤在外。 澹台明月冷哼一声,“皇叔,这是朝殿,莫要以宗亲势力压人。即便父皇在世之时,议政之中也是言者无罪,难道皇叔就不允许别人说句实话吗。” “明月,难道皇叔说的不是实情?流苏有诸位宗亲各部支持,这不是实话吗。他们硬要推举摩立上位,这不是跟我们宗亲各部作对是什么?哼!不是皇叔小看他们,这些部族还真没资格与皇室各部族对抗。”舒亲王说完,傲慢的看着博尔术图等众臣。 “是吗?”澹台明月冷笑一声,“不要以为摩立殿下身后没人,他不但有草原各部的支持,更是有我大历国举国之力作为后盾。皇叔,不知道我大历国的兵马,有没有资格与皇族各部对抗?” 舒亲王等人脸色一变,不但是他们,连澹台仓博尔术图等人,都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要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事情可大可小。以大历国帝后身份说出来,那就是代表着两国宣战。即便以公主之身说出这话,也是犯下冒犯皇族之威的罪过。 舒亲王嘴唇颤抖着,“明月,你~你这是要两国开战吗?” 澹台明月哼了一声,“如若摩立殿下登基称帝,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草原各部胆敢犯上,只需摩立大哥只言片字,我大历国的铁骑会让他的部族从此烟消云散。” 澹台明月这些年可不是在深宫闺阁中采花刺绣,而是带领着千军万马四处击杀,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顿时让舒亲王等人喘不过气来。 朝殿之上,一时间陷入了僵局。莫连海不愧是跟随陛下多年的宠臣,眼珠转了转,赶紧上前说道。 “诸位王爷,诸位大人,明月公主的意思是说等以后摩立殿下登基,大历国可以作为我北明的后盾,强力的支持我们。此乃~可喜可贺啊。” 澹台明月也没有解释什么,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舒亲王既然想强势压人,她就让舒亲王等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势。这可不是躲在温柔乡里只知享受的宗亲部族,而是经历过生死的铁血军卒,才有权这么做。 就在这时,朝殿之门噶吱吱四门大开,一队身穿战甲的侍卫冲了进来。荣谷护卫着面色阴沉的澹台流苏,踏进了朝殿大门。刚才澹台明月一到,流苏就收到了消息。他们已经在殿外听了很久,澹台流苏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后悔当年没有痛下杀手,早一点弄死这个跟他作对的妹妹。 澹台流苏微微发红的双目盯着澹台明月,却是对着莫连海冷笑着说道。 “莫连海,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此女如此威胁我北明皇族,已经不配再做我北明皇室公主。不要以为大历国有多么了不起,我北明还不怕别人的威胁。别忘了,大历国还有西越南平,我北明并不孤立。身为他国之帝后,居然在我朝堂如此放肆,那就别怪本太子无情了。来人,将此叛女给我拿下!” 澹台流苏说完,荣谷一挥手,身后众侍卫呼啦一下冲了上来。澹台明月冰冷的目光盯着流苏,对那些即将冲上来的侍卫根本是视若无睹。 突然间,一声高喝传来,“放肆,都给我退下!” 蹭蹭蹭~二十几道身影飞身而过,落到了澹台明月身前。供老院在家的几位阁主,除了大阁主霍扎思及六阁主呼延励之外,悉数到场。除了他们几个,供老院的精锐全部带了过来。 :。: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五十五节 击杀 澹台流苏带着侍卫擅闯朝殿要缉拿澹台明月,这下可把澹台仓等众人吓坏了。如今的澹台明月,已经不是当初北明的小公主。她的身后,是大历国凶悍的铁血兵卫。真要是激怒了大历国,恐怕整个北明将要陷入刀兵之劫。 当看到供老院的几位阁主出现在朝殿,澹台仓惊恐之中得到了一丝安慰。发觉众侍卫列开阵势要杀上来,澹台仓不禁高声怒道。 “大胆,都给本王住手,你们这是想被灭族吗!” 宫中侍卫人手众多,但他们毕竟是各部族精选的人员。闻听老王爷以灭族相要挟,众侍卫纷纷停了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澹台仓接着吼道,“流苏,谁给你的权利擅闯朝殿。明月不但是我北明公主,更是大历国至高无上的帝后。你这样做,可想过严重的后果吗。” 澹台流苏不服的哼了一声,“仓祖,我流苏身为太子,当然有权进入朝殿。况且我北明可不是段琅的附属国,身为他国帝后插手我北明扶灵之选,澹台明月眼里还有我北明皇族吗。士可杀不可辱,何况国之尊严。今日我流苏就让世人看看,大历国没什么了不起,他敢出兵,本殿下不但亲率大军抗敌,还要联合西越南平,一举歼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历国。” 澹台明月在众阁老的护卫之下,到显得非常镇定。听到这话,澹台明月不禁冷笑道,“流苏,要么说你就是个无能之辈呢。即便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去联合西越南平,你觉得他们敢对我大历国不敬吗?身为北明太子,连天下大局都看不透,你凭什么要坐北明之皇位。” “明月,你也休要猖狂,别以为你们战胜了西越南平联军,就可以藐视天下诸国。西越南平虽败,但只要他们看到大历国兵发北明,本殿下相信他们肯定会出兵。这天下绝不能让你们大历国一家独大,唇亡齿寒兔死狗烹,别以为天下诸国都怕你们。更何况陌坤虽死陆慕还在,以陆都督的精明神算,他更不会看着你们分别吞灭诸国。” 澹台明月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这几句话可不像他二哥能说出来的。没想到几年不见,澹台流苏也算是明悟了一些道理。明月却不知道,这些道理,其实都是荣谷刚刚灌输给澹台流苏的。 舒亲王此刻也是脸色苍白,别看他们宗亲为了各自的利益支持流苏,但谁也不想与大历国刀兵相见。如今澹台流苏要与大历国帝后澹台明月撕破脸,这可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流苏,不许胡闹。”舒亲王说着上前走了几步,看着明月接着说道,“明月,流苏也是一时糊涂才说出此话。你们毕竟是兄妹,皇叔相信明月不会真的与流苏生气。不管怎么说,别忘了你是北明公主,是我澹台家族的儿女。”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皇叔,我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流苏的行为大家都看到了,如此不顾大局之人,你们还支持他来做这个扶灵之选吗?” 澹台流苏张狂的笑道,“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跟我装出镇定的样子。明月,别以为有供老院的人保护你,就可以逃脱你背叛北明的罪过。这是里北明,不是你们大历国。几位阁主,你们这是想落下一个叛逆之名吗。别忘了你们的责任,是保护北明皇室,而不是保护大历国皇室。霍扎思呢,让他出来见我。” 供老院的几位阁主一个个目光冷漠,没人搭理澹台流苏。对他们来说,供老院除了国君之令,只听命于大阁主霍扎思。供老院这些阁老是北明的供奉,他们的权利可比一般宗亲大的多。只要澹台流苏不是一国之君,根本无权掌控这支力量。 澹台仓气的浑身发抖,看着澹台流苏怒道,“流苏,你眼里还有没有皇室宗亲?现在退下,老祖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否则,别怪老祖不客气。” 澹台流苏面色苍白,看着澹台仓说道,“仓祖,不是流苏胆敢犯上,只因扶灵之事关乎北明的大运。况且众多宗亲都支持于我,为何您还这么固执呢。流苏不才,身为太子多年,虽没立下什么大功,但也兢兢业业没有犯下什么大过。澹台摩立只不过是个庶出之辈,当年母凭子贵却犯上作乱。他要是接掌了大任,谁敢保证他不会因为当年之事,血洗宗亲。” 澹台流苏说着,目光再次看向明月,手指明月说道,“还有她,这个北明皇室当年的弃女。就凭着坐上一个连朝政还不稳的帝后,就敢来我北明一路张狂。如果本太子不站出来,我北明还有何脸面长存于世。如今本太子就要拿下这北明弃女,让世人看看我北明也不是好欺负的。” 澹台明月怒其不争的说道,“北明有你这样目光短浅的太子,才是北明真正的悲哀。流苏,不要以为校事府投靠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劝你尽早回头是岸,否则你将后悔莫急。” 澹台流苏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明月,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侍卫们已经奉命去宫中缉拿澹台摩立,我会让你看到与我作对,最终是什么下场。” 澹台明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她觉得二哥流苏已经被权欲蒙蔽了双眼,根本就看不透北明的形势。如今摩立得到各部族的支持,更何况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而流苏居然糊涂到,仅靠着宗亲和校事府就像坐稳江山,简直是不可理喻。至于宫内的澹台摩立,澹台明月到不怎么担心。虽然摩立身边只有十八亲卫护驾,但谷凡向天等人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供老院能及时赶到保护她,绝不会针对大哥没有安排。 舒亲王澹台宏光看到情况已经无法控制,内心里不禁恐慌起来。他支持流苏,但绝不想看到与大历国翻脸。在舒亲王眼里,哪怕是斩杀了澹台摩立,也不能动如今的澹台明月。一旦把事做绝没有了退路,整个北明都将陷入人家复仇的战火之中。 舒亲王一咬牙,高声喊道,“流苏,万万不可对大历国帝后无礼。皇叔及诸位宗亲支持你称皇,但你现在必须马上撤除兵马。流苏,你要冷静,不可做出糊涂之事。只要你把侍卫撤出朝殿,皇叔保证会说服仓王爷支持你扶灵。” 澹台流苏微微一愣神,如果真能宣布他为扶灵之选,倒也可以放过明月。毕竟他的目的是坐上皇位,也不愿意与大历国刀兵相见。只要还没有彻底撕破脸,流苏相信妹妹不会出兵来灭她的母族。 就在流苏还在考虑之时,荣谷却阴沉的说道,“亲王大人,已经晚了。太子殿下已经命城防兵马出城缉拿段琅,此时恐怕战事已经结束了。” “什么?”荣谷的这句话,差点没把舒亲王吓一个跟头。 整个朝殿上的宗亲大臣们,脸上的表情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唯有澹台明月及供老院的阁主们,依然表现的非常冷静。澹台明月并不担心段琅,三千禁军仪仗,可不是翔鹿城护城兵卫能够拿下的。更何况,明月手里还有一张更大的底牌。 澹台明月环视了朝殿上的众人一眼,轻声问道,“诸位宗亲,你们可想好了,真的要支持流苏吗?这样的君王,你们觉得能让我北明安稳吗。” ------------ 第三百五十六节 一声震喝 朝殿之外,翔鹿城城防兵卫早已经器械投降。但校事府侍卫,依然在奋力抵抗。这支原本是守卫皇宫的帝王禁军,如今却被荣谷所利用。澹台流苏更是吓得六神无主,茫然的被荣谷拉着跑入宫内。 荣谷拉着澹台流苏刚进入内门,当即喊道,“来人,堵住宫门,别让他们进来。太子殿下,如今之计,只有去陛下寝宫击杀了澹台摩立,您才有翻盘的机会。否则的话,只能成为摩立的阶下囚。” “什么?击杀摩立?”澹台流苏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这才明白荣谷为何保着他来到宫内。刚才在大殿之上,他惊恐之余根本就没听清荣谷说的什么。 别看流苏动用兵权围住了帝王寝宫,又带着侍卫冲击朝殿,这毕竟还算是太子的权限之内。但是真要击杀了澹台摩立,这可等于是触及了皇权的底线。北明皇室宗亲有着自己的规矩,皇室成员可不是说杀就杀的。澹台流苏要的是皇位,他可不想成为整个皇族宗亲的罪子。现如今流苏觉得大势已去,再击杀摩立的话,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荣谷,万不可这样。真要是杀了他,那仓祖与明月肯定不会放过我。别忘了仓祖执掌着宗人令,他可以召集宗亲审定之后,把我打入冷宫或者大牢。”澹台流苏还算是保留着一丝清醒,当即停下脚步说道。 荣谷心中一急,低声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还糊涂呢。只要澹台摩立不死,他早晚会控制住大局。咱们校事府这几千侍卫,都是各部族送来的好手,一旦被西山大营围住,你我都将再无法控制他们。到时候侍卫们投降,等待你我的只能是极其悲惨的下场。只有杀了澹台摩立,就算那些宗亲震怒,他们也只能选您上位。毕竟宏石陛下只剩下您一位嫡子,他们别无选择。” “可是,皇族之中还有几位备选,比如皇叔的长子~!” 不等流苏说完,荣谷气的打断道,“没有什么比如,宗亲势力根本不团结,他们绝不会让旁支成为直系。舒亲王也不傻,他绝不会让自己的长子站出来争夺皇位。只有宏石陛下的直系正统,才能让宗亲觉得平衡,震慑住宗亲各部族。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整个宗亲各部族都要重新大清洗。到时候,首当其冲遭到围猎的就是舒亲王的部族。荣谷身在宫中这么多年,对于宗亲部族之间的恩怨我比您看的明白。只要殿下您能狠下心来,没人能从您手里夺走皇位。更何况,宗亲之中,大多数根本就不支持摩立殿下。” 荣谷苦口婆心的劝着澹台流苏,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荣谷心中明白,一旦流苏下令射杀了摩立,不但是宗亲势力,恐怕澹台明月也不会饶了他。不过此时的流苏正处在惊恐迷茫的边缘,被荣谷这么一蛊惑,他还真觉得有点道理。 “荣谷,你敢肯定,他们不会对本殿下问责?”流苏不放心的问道。 荣谷急的一跺脚,“殿下放心,其它各国夺嫡之争,哪个不是在流血之中上位。争夺大位又不是背叛北明,何罪之有。只要殿下不放弃夺位之心,荣谷必定誓死相随。即便殿下失败,也要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以便与宗亲换取更有利的条件。” 荣谷这么一说,彻底让澹台流苏狠下心来。他觉得荣谷说的对,即便争夺大位失败,这也不是什么大罪。毕竟自己身为太子,有这个资格和权利。 “好!传令侍卫带上弓弩,与本殿下前往寝宫。”澹台流苏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宫门之处,校事府侍卫利用有利地形,正在竭力的反击着。西山大营主帅斑布尔并不敢下令强攻,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代表着北明至高无上的皇权。别看他被霍扎思调来稳定国都,但让他攻打皇宫,斑布尔可没这个底气。他只能让兵卫们,在宫门之处制造一下声势。 朝殿已经被西山大营兵马掌控,澹台明月与仓王爷等人纷纷走出大殿。段琅遥望了明月一眼,两人对视之下,澹台明月微微摇头,示意宫内还没稳定,宗亲与群臣暂时还无法来迎接他这位大历国帝君。段琅点头回应,意思是让明月不必管他,尽早处理好摩立之事。毕竟这是人家北明的内部问题,段琅不便插手。 斑布尔看到宗亲与诸位朝臣走出朝殿,赶紧打马过来,下马抱拳请示道。 “诸位王爷,相国大人,荣谷等人已经退出宫内。我西山大营兵马可没权利进入宫内,还请两位王爷与相国大人明示。” 不等澹台仓与舒亲王发话,莫连海着急的说道,“摩立殿下还在陛下的寝宫,虽说有近卫把守,但校事府侍卫太多,时间久了,恐怕~!” 澹台明月眼神一冷,“斑布尔将军,你必须立即杀入宫内,保护好摩立殿下。诸位宗亲长辈,流苏的行为你们都看到了,想必现在没有人再继续支持他了吧。你们放心,摩立殿下心胸宽广,不会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为了北明皇室的安定,他会放下恩怨,与诸位宗亲长辈一同治理好我北明江山。如果你们还是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本公主不讲规矩,明月将下令大历国帝王禁军,直接杀进皇宫。” 澹台仓等人心中一惊,真要是段琅的兵卫杀进去,那性质可就不同了。消息一旦传出去,北明还有何脸面立足于天下。 澹台仓赶紧说道,“斑布尔听令,陛下驾崩,本王以宗人令掌令之身,命你立即带人冲入皇宫,平定宫中之乱。” “末将得令!”斑布尔抱拳答应一声。 有了老王爷的命令,斑布尔也有了底气。一声令下,宫门抵抗的侍卫顿时抵挡不住,西山大营的兵马立即冲了进去。 硕大的皇宫,此刻校事府侍卫们纷纷向帝王寝宫集结。平日里寝宫异常安静,不管是侍卫还是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怕惊扰了陛下。现如今,却是杀声震天,帝王近卫正与校事府侍卫混战在一起。 霍扎思临调兵之前,就告知近卫统领务必把守好寝宫,等待他的兵马到来。别看帝王近卫人手不多,霍扎思相信他们绝对能够坚持到西山大营兵马入城。更何况,摩立身边还有谷凡向天等十八位悍将,霍扎思并不觉得校事府这几千侍卫能够拿下他们。面对韩平子三四十万大军,谷凡向天等人都能够杀进杀出,别说是这区区几千侍卫。不过,这些判断,都是基于正常的拼杀。但是面对侍卫们的弓弩阵,这可就不一样了。 澹台流苏的格杀令一下,一道道箭矢纷纷射向了那些把守的帝王近卫。内殿之中,谷凡看到殿外开始动用弓弩,当即说道。 “快,带摩立殿下上阁楼。刘喜葛力夏雷,你们几个把守阶梯,等会不管是谁敢冲上来,格杀勿论。” 澹台摩立目光冷峻,看到殿门外不断倒下的近卫,他觉得流苏简直是疯了。这里不但是皇宫禁地,更是父皇的寝宫。如今父皇尸骨未寒,他居然敢杀进来。 “我不走,我要守护在父皇灵前,本殿下倒要看看,他们谁敢对着父皇的灵柩射箭。你们告知殿外,谁敢不敬,只要我澹台摩立不死,必灭了他的满门。”澹台摩立愤怒的喊道。 向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都到这份上了,他们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向天等人可是经历过皇家校场的夺嫡之战,这等场面跟当年德隆夺位相比,简直是不堪一提。向天给靳如实等人递了个眼色,几个人二话不说,抬起摩立的座椅向二层台阶走去。 ------------ 第三百五十七节 激怒 寝宫之外所有人都处在极其紧张的状态之下,荣谷的猛然大喝,犹如点燃了战火的引线。侍卫们误发的箭矢,让他们彻底陷入了绝境。 西山大营主帅斑布尔看到火蛇射向了陛下的寝宫,这位忠于澹台宏石的老将彻底的被激怒了。原本他认为澹台明月下达命令,只是施展压力让澹台流苏收手。既然对方真的要烧毁陛下灵柩所住的寝宫,这是犯下了极重大罪,哪怕是皇子,也将受到严厉的惩处。 “大胆贼子,来人,箭阵伺候!” 斑布尔一声令下,西山大营的弓弩阵,顿时传来一阵阵令人发麻的弓弦响。 澹台流苏脸色一变,“不要~快停下~!” 被隔离开的宗亲朝臣一个个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更是目带寒光,她知道这时候流苏说什么也晚了。随着漫天的箭雨,一片片惨叫声响起。 这一刻,没人去替澹台流苏抵挡箭矢。荣谷更是聪明的一猫腰,躲在了众侍卫之中。一轮箭雨刚停,荣谷当即高声喊道。 “众侍卫听令,既然他们不让咱们活,跟他们拼了。” 面对西山大营无差别的击杀,校事府侍卫们也燃起来血性。不管他们是被逼还是自愿,谁都知道即便现在投降也没用了。侥幸活下来的以及轻伤侍卫,在荣谷这一声蛊惑之下,顿时嚎叫着冲向了西山大营兵卫。而那位一心想着上位的太子殿下,却成了倒霉的箭下之鬼。 侍卫们临死前的拼命,爆发出超强的战斗能力。但西山大营兵马毕竟数倍于他,这些可怜的侍卫只能是强弩之末。战斗很快平息下来,斑布尔当即下令赶紧救火。好在射向寝宫的火蛇不多,没有引起大火的燃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战斗结束,火势熄灭。但精明的澹台明月却发现,荣谷居然不见了。 “霍阁老,立即带人在宫内搜索荣谷。此人不简单,最好抓活的。”澹台明月说道。 “公主殿下放心,他跑不掉。”霍扎思说完,当即带着十几名供老院高手,快速的向御花园方向追去。刚才的混战之中,霍扎思隐约看到一道身影窜向了御花园,应该就是荣谷。 帝君寝宫之外一片狼藉,宫阁外壁更是被焚烧的面目全非。好在火势及时控制,没有引起内殿的焚烧。澹台宏石的灵柩就停放在内殿,一旦燃起大火焚毁灵柩,这可要丢尽了北明的脸面。 澹台流苏在向天等人的护卫之下,抬出了寝宫。舒亲王等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甚至不管与澹台摩立对视。看着寝宫外的一片狼藉,澹台摩立双手放在扶手之上,不禁悲叹的说道。 “诸位宗亲长辈,父皇的灵柩停在殿内,而太子流苏的尸首,却在殿外。怎么样,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澹台摩立的目光,从众宗亲脸上一一扫过。大多数宗亲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谁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澹台仓叹息了一声,“舒亲王,诸位宗亲,诸位大人,现如今,我等是不是该做出决定了。” 舒亲王尴尬的抱了抱拳,“摩立,皇叔惭愧,更是愧对我皇兄。从今之后,希望我北明能在皇侄手中,兴旺强盛。” 相国博尔术图看了看身边众臣,当即抱拳下跪,高声喊道,“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我等众臣,恭请殿下扶灵登基。” 莫连海等人也纷纷下跪,“我等恭请殿下扶灵登基!” 澹台摩立抬了抬手,“诸位大人请起。” 澹台摩立说完,目光看向了皇室宗亲,“诸位宗亲长辈,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中,担心摩立上位之后,会对当年之事施展手段报复。说实话,对于当年母后的案子,摩立确实耿耿于怀。但是为了整个北明,我不能这么做。家和万事兴,摩立还要仰仗诸位宗亲部族的支持,才能让整个北明安稳的发展。没有你们的支持,朝堂政令无法实施,各部族也会乘势而起抗拒皇室。所以,摩立在此向诸位保证,只给母后昭雪,不计当年恩怨。怎么样,不知诸位宗亲长辈,是否也能向摩立一样,咱们放下恩怨齐心协力让我北明强盛起来。” 老王爷澹台仓回首看了看众人,北疆侯等人一个个面带赭色不敢直视。舒亲王无奈之下,只好站出来说道。 “皇侄,北明交给你,仓王爷放心,皇叔放心,相信我那皇兄在天之灵也会放心。仓王爷,您发话吧。” 澹台仓微微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澹台摩立一抱拳,“皇室各部宗人令掌令澹台仓,陈请皇子澹台摩立殿下,扶灵登基!” 澹台仓说着,带领宗亲纷纷下跪。这一次,他们行的是君臣之礼。他们这一跪,也宣示着澹台摩立正式成为北明之主。 澹台明月看着大哥澹台摩立,没想到这次北明之行,让她即是伤心又是欣慰。伤心的是父皇与她阴阳两隔,欣慰的是大哥终于执掌了北明江山。 澹台明月也走了上去,款款施礼,“大哥,明月恭喜了。” “月儿,大哥可受不起你这一礼。莫管事,此地交给你与斑布尔将军来处理。仓祖,皇叔,相国大人,咱们还是去迎接一下大历国继山陛下吧。国之颜面,不可失礼。” ------------ 第三百五十八节 天下棋局 北明皇宫,澹台摩立雷厉风行的处理着各项政务。在这方面,他们兄妹有着相似之处,手段强硬而干脆。纷乱的宫中事务以及朝堂政务,很快就被澹台摩立梳理出头绪。毕竟这几年澹台宏石因为身体原因很少过问朝政,大都是澹台摩立帮着主理。虽说经历了流苏事件,让翔鹿城变得复杂了一些,澹台摩立依然能够很快稳定了大局。 接下来的几日,段琅真成了孤家寡人。澹台明月身份特殊,摩立也需要妹妹帮他梳理一下北明政务,特意派人把明月请进宫中。更何况,明月也需要去拜见一下母后,只好暂时留在了宫内。而段琅这边,鉴于身份的原因,北明帝君摩立登基大典段琅不便参加,只能独自待在驿馆之中。澹台摩立登基称帝,让北明有了新的国君。而澹台宏石的安葬大典,也需要新君扶灵。 无聊之中,段琅等来了大飞送来的最新消息。得知刘书光的残余终被铲除,段琅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对于新成立的大历国来说,目前最缺的就是银两与物资。现在有了银两,至少可以解决李建山的燃眉之急。不过段琅给李建山回复了一封,让他务必抽出一部分银两,用于几大营区的建设。特别是历都城训练大营,是军务中的重中之重。 从陆慕的手段上,让段琅清楚军中防务一刻也不能懈怠,因为对手不会给你留出时间来修生养息。可以说双方都在快速的积蓄着能量,不定哪一天,战事将会再次爆发。当年段琅刚进京都之时,考虑的只是怎么替影者复仇。现如今成为了继山大帝,他才知道国与国之间的杀伐与平衡,才是帝君真正的重点。国内的动荡,哪怕是帝君被推翻,无非是一人之难。但是两国交兵如果被灭,那将是整个民族之难,孰轻孰重,只有站到了一定高度才能看的清楚。所以不管银两再怎么紧缺,也要保证历都城训练大营的建设。 繁重的一天即将过去,北明皇宫也安静了下来。由于是国丧哀期,后宫早早的封闭了宫门,禁止一切人等出入。前宫之中,也变得冷冷清清,显得有些凄凉。不过对于澹台明月来说,没有哪道门能够禁止她的出行。在宫中近卫的保护之下,澹台明月来到了澹台摩立入住之处。 如今澹台摩立已经登基称帝,但新帝肯定不能再入住澹台宏石的寝宫。澹台摩立把当年幼时入住的昊阁苑,升格成了他处理政务及疗伤的寝宫。 昊阁殿内,六阁主呼延励刚替澹台摩立推宫化瘀完毕,看到澹台明月进来,呼延励起身微微行礼告退。澹台摩立看了明月一眼,如今整个北明,能够不经禀报直接入内的,也只有他这位大历国帝后妹妹。所以,澹台摩立并未感到惊讶。 “明月,明日就是父皇大丧之日,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入睡?是不是想段琅那小子了,等大丧之后,你就可以与他相聚了。”澹台摩立活动了一下臂膀,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 澹台明月坐在卧榻旁边,“大哥,在段琅面前,您可是一直称呼他继山陛下。怎么,当了帝君就不一样了?” “怎么,在你面前,大哥还要这么正规吗。”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好了,不开玩笑了,怎么样,身体好点没有。” 澹台摩立看着妹妹,坦然的说道,“明月,不必为我的伤势担心。大哥心里清楚,即便无法站立又如何,也不耽误我处理国事。明日就是父皇入葬之日,待处理完这些棘手的事情,我得好好的接待接待段琅。这些日子怠慢了继山帝君,你可得帮哥哥兜着点。” “大哥,段琅可不是那种拘于礼节之人,不必在意这些小事。如今你已经是北明的帝君,不知大哥对父皇的死因,怎么看?” 澹台摩立叹息着说道,“真没想到父皇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居然是西越的密探。看来,以后的皇家侍卫管事,还得由宗亲族人来担当。说实话,北明可不比你们大历国。段琅身边不但文武大臣齐心,连十八亲卫都无比的忠诚。这一点,大哥实在是羡慕。”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他们与段琅,都是在战火之中建立起来的友谊,是可以把背后交给对方的生死之情。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些,而是对于父皇死因的黑手,大哥就不想着做点什么?” 澹台摩立微微一怔,看了看明月,苦笑道,“明月,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大哥目前还不能这么做。以我北明的实力,即便倾国之力,至多是两败俱伤。更别说还要翻越千山万水,甚至借道他国而行。不过你放心,这笔债大哥永远会记在心里。” 澹台明月神情微微一暗,她知道澹台摩立这么说,等于是把她想借兵之事给堵死了。不过澹台明月理解摩立的难处,对于北明来说,最大的敌人不是西越,而是一直虎视眈眈的摩罗国。对北明而言,一旦出兵去对抗西越,很难再抵挡摩罗国的进犯。 看到明月有些失落,澹台摩立说道,“明月,你也是北明草原养大的儿女,应该知道咱们北明的难处。不过你放心,将来段琅挥师西越之时,我北明必当鼎力相助。哪怕是面对摩罗国的威压,我也会分兵去支援你们。” 澹台明月感激的看着大哥,忽然心中一动,“大哥,我北明最大的敌人就是摩罗国。父皇在位的这么多年,一直被他们打压。甚至说,为了求得平安,差点连我这位公主也陪送给他们。如今大哥已经执掌北明,不知你想过没有,踏破关口,一劳永逸。” 澹台摩立一愣,吃惊的看着妹妹,却无奈的说道,“明月,这可是每一个北明儿女做梦都想干的事情。怎奈现实非常残酷,我北明还没有这个能力。或许大哥励精图治治理上十几年,可能有这个机会。毕竟北明不是你们大历国,各部族之间的恩怨,导致了北明人口及生计发展缓慢。如果不解决好这个问题,北明将永远卡在这个关口之上。人口的不足,导致兵源紧缺。而征召过多的兵马,也会让部族中的壮年男女分离,更会降低人口的出生。所以在对抗摩罗国这件事上,大哥还是本着长远之计来考量。” “大哥,如果我大历国的兵马来支援,你觉得如何?”澹台明月忽然说道。 “什么?”澹台摩立一怔,却摇了摇头,“明月,不要以为你是大历国帝后,就可以主导大历国的一切。你们刚刚经历了与西越南平联军的对抗,兵力本身就处于不足之地。就算你有这个想法,恐怕段琅等人也不会答应。更何况,战争打的是银两与物资,大历国刚刚成立,根本无法再承受这份重担。” “大哥,我就问你如果大历国真能出兵,你敢不敢集北明之力,一举灭掉摩罗国一劳永逸。” “废话,大哥做梦都想着这么做。只是,这件事不要想的太轻率,我也是为你好。说实话,我不想自己的妹妹,被大历国的群臣指责为了自己的族人,不顾整个大历国的根基。更不想看到你与段琅之间,产生什么裂痕。他是大历国帝君,要站在自己民族的利益上考量问题。如果因为此事让你俩发生了争执,这是大哥最不愿意看到的。北明与摩罗国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也不在乎一年两年就解决。大哥相信北明经过励精图治,会看到摩罗国臣服的那一天。” 澹台明月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与其说帮北明攻打摩罗国,其实也是帮着我们自己。从荣谷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陆慕的雄心不止放在了大历国,可以说他在布置一场很大的棋局。天下诸国,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只不过,棋局的形势还不明朗,他只是在布局阶段。此人在小计谋上略欠于我,但在大智谋上,却比任何人都看的远。西越有此能人,可以说是他们的大幸。好在陆慕真正主导西越的时间还短,否则必将成为天下的大患。” 澹台摩立也是精明剔透之人,一听这话,马上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明月,你的意思是,先斩其臂,然后集中力量灭掉西越?” “不错,别看摩罗国与北明西越都有恩怨,那是因为陆慕把主要心思都放在了当初的大夏身上。现在他腾出空闲,定会把摩罗国这枚棋子运用得当。” ------------ 第三百五十九节 天师请战 议事大殿之内,段琅看着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如今外寇已经战败,大夏王朝也成为了往事尘埃。按说这些将军们,应该可以轻松一下了。但是,段琅知道如果就此安逸懈怠,用不了几年或许陆慕就会卷土重来。手中的战刀放下容易,恐怕再提起来之时,已经不复当年的勇猛。 段琅端坐在首座之上,澹台明月与张如明李建山分坐两边。段琅温和的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将军,怎么样,各自的地盘都可安好?周龙,历都城训练大营进度如何?” 周龙抱拳说道,“回陛下~!” 周龙刚一开口,段琅抬手制止道,“周龙,今天咱们是军务议事,还是以段帅相称吧。” 周龙笑了笑,改口道,“段帅,目前国库紧缺,末将只是把原有的大营与大漠密营稍加改造了一下,依然可以练出我大历国勇士。不过目前兵源不足,大战过后各个都城都在重新规整,恐怕招募兵源有些困难。另外来说,军饷与粮草不足,末将手里没钱也不敢招兵买马。” 其他各营主帅纷纷点头,虽然段琅划分了四个营区,但兵源与军饷制约着他们。可以说,段琅把仅有的十几万兵力,分布在各个营区,更何况澜都城与西宁城还要派兵驻守。有些大营建制,甚至连四分之一都不足。 段琅的目光看向了李建山,李建山苦笑着摇了摇头,“别看我,我手里是一两银子也拿不出了。” 张如明也跟着郁闷的说道,“老子的天师殿,户部到现在都没拨银子呢。要不是老子从禺山关这一路上到处化缘,指不定有多少人跑我那要债去呢。” 澹台明月眉头微皱,“建山大哥,大夏皇室的密银,难道不足以支撑朝堂的开销吗?” 李建山无奈的叹道,“银两确实不少,但张嘴吃饭的太多了。光是遭受战火的这些城池重建,就吃掉了一大半银两。这也没办法,必须要赶着入冬之前,至少让那些灾民有个住的地方。我的陛下,并不是我李建山不想给各大营调拨银两,大历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遭受战火的灾民需要安顿,我这当相国的总得给他们安置一下。不过大家放心,再坚持半年乃至一年,等各个都城稍微缓一缓,欠你们的绝对给你们补齐。” 段琅也知道李建山的为难之处,以前他这位大管家,只需要保证历都城大军的供给,及历都城的建设即可。现如今,他要考虑整个大历国江山社稷的安稳与发展。特别是向蓝湖城惠宁城这样的交通重地,城池必须要尽快重建起来。否则不但阻碍通商,更是让周边流离失所的百姓无处安身。 张如明看着段琅眉头不展,奇怪的问道,“段琅,你不会是想现在就扩充兵力吧?要我说,实在不行就先缓一缓,等个两三年恢复一下元气。说实话,建山也不容易,到处都是伸手要钱的地方,他确实为难。” 虽然张如明从禺山关一路上与段琅相伴回归,但是关于出兵摩罗国的计划,段琅与澹台明月并没告知他。这次的军务议事,段琅也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真要是为难,这个计划只能暂时延缓。 “老张,不是我想扩充兵力,只是形势所迫,身为大历国的兵马大元帅,我不得不提前考虑将来的战事。” 段琅这么一说,众将军都有些疑惑不解。大战才刚刚结束不久,怎么就要考虑将来的战事。就算是高瞻远瞩,这也考虑的太长远了吧。 李建山听着心中一动,问道,“怎么,有不利的消息?” 段琅点了点头,看着明月说道,“这次北明之行,还是你来给大家说说吧。” 澹台明月嗯了一声,目光环视了一下众人,“建山大哥,诸位将军,这次我与段帅北明省亲,虽说成果颇丰,但也发觉天下形势并不乐观。大家现在都知道北明由我大哥摩立接掌,不过你们却不清楚我的父皇,并非寿终正寝,而是被人下了黑手。这个幕后黑手大家都非常熟悉,也是我们的老对手,西越兵马大都督陆慕。” “陆慕?” “北明帝君也能被人下黑手?” 众将军一个个奇怪的议论起来,李建山也是颇为吃惊。张如明更是迷茫的挠着头,这件事段琅一路上也没跟他提过。张如明还以为事情赶巧了,澹台摩立顺势当了北明之皇。 澹台明月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陆慕的触手伸到了北明,真正目的却是为了我们大历国。因为陆慕,不希望我大历国得到北明的任何帮助。甚至说,反目成仇对他更为有利。诸位将军,虽说咱们战败了西越南平联军,建立了大历国,但天下的形势不容乐观。陆慕亡我之心不死,相信他也在尽快积蓄着能量。另外来说,南平应守山此人也不简单,崔志亮将军应该领教了他的精明之处。” 说到这微微一听,崔志亮愧疚的点了点头,谁都没想到应守山跑的这么快,没等崔志亮到达西宁城,他已经早早的出关了。虽说此事段琅不赞同,但应守山能够精明的嗅到危机,足以说明此人不简单。 澹台明月继续说道,“表面上看,我大历国以强势姿态气势如虹,其实咱们自己心中明白,不管是兵力还是财力物力,都是极其虚弱。本军师是怕等我们恢复了元气,一切都晚了。” 澹台明月的一番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重视。这些铁血战将们非常了解陆慕的狡诈与狠毒,战败之后居然还能插手北明之事,可以看出此人的心机深重,目光也非常长远。 李建山眉头一皱,看着段琅说道,“段帅,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段琅点了点头,“还是建山大哥了解我。” 段琅说着,目光看了看众人,“诸位,虽说咱们成立了大历国,但是在我段琅心中,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君臣之分。咱们都是兄弟,是在战火中活下来的生死兄弟。所以有什么事情,我也不隐瞒大家,更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 张如明等不及的催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说这些废话干嘛。说吧,是不是又要打仗?真要是去西越干翻陆慕那小子,我第一个支持你。” 段琅苦笑着瞪了张如明一眼,心说就算打仗,也不关你什么事,你操这个心干嘛。 段琅看了看李建山说道,“不错,我是想发动一次战役。但这场战事不是去攻打西越,而是摩罗国。” “什么,摩罗国?”李建山吃惊的看着段琅。 大殿上的众将官,也是觉得不可思议。摩罗国与大历国又不搭界,按说打谁也不可能打到摩罗国头上。更何况远道奔袭,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都要付出成倍的代价。 张如明张着大嘴,忽然怪叫一声,“我明白了,不错,段琅说的对,该打,摩罗国确实该打。” 段琅与澹台明月颇为吃惊的看着张如明,没想到如此繁琐的格局大事,他居然是第一个看透的。 段琅刚要给众人解释一番,就听着张如明咋呼着说的,“诸位,你们有所不知。当年摩罗国太子武巴图,那小子差点娶走了咱们的军师大人。要不是老子一青砖拍的那家伙差点完蛋,也就没有咱们历都城的大军师了。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现如今明月已经是咱们大历国帝后,这笔债必须要让他们还回来。打摩罗国,本天师全力支持!” 段琅差点被呛的背过气去,这都哪跟哪,他那脑瓜子里边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喂喂,别听这死胖子瞎说。兄弟们,不是这么回事。”段琅赶紧给众人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澹台明月气的白了张如明一眼,也画龙点睛的说道,“天下格局,真正能与咱们站在一起的,也只有北明。但是北明被摩罗国牵制,有其心而无其力。莫不如趁着西越大战之后兵力不足不敢支援,先斩断他们这条臂膀。否则西越一旦恢复元气,再想拿下摩罗可就失去了机会。” ------------ 第三百六十节 时机已到 段琅眯着眼睛看着张如明,他太了解这个家伙了。张如明如果最大的特点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他要是私藏个小金库,夜里做梦都能乐的故意说出来,就怕别人不知道。如今张如明大包大揽的说能弄到银两,段琅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老张,如果你觉得这段日子无聊的话,我允许你去折腾折腾吴光照。说实话,吴光照这样的老人,没人与他斗嘴,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事端。好了,我真没工夫与你开玩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 “别,我就问你一句,身为帝君,说出的话算不算数。”张如明不依不饶的问道。 “君无戏言,当然算数。还是那句话,你真要是能弄到银两,我段琅大不了给你小子磕仨头。” “少来,我不是问这一句,你刚才说如果我能解决了军费问题,摩罗国之战让我挂帅。”张如明认真的看着段琅。 段琅双手一摊,“没问题,只要你能解决银两问题,你来挂帅,我来当你的副手。” “好!”张如明猛然一拍身前的桌案,大声喊道,“来人,拟旨!” 段琅与澹台明月一愣,段琅不禁瞪着眼睛怒道,“死胖子,你疯了。” “我没疯,君无戏言,咱得立个字据。” 澹台明月不禁心中奇怪,她认识张如明这么久,虽然知道张如明喜欢吹嘘一点,但在大事上还真没有拖过后腿。 “张大哥,你真的能弄到银两?”澹台明月再次问道。 张如明摇了摇头,“不一定。” “呃~!不一定你瞎咋呼个屁,老子可没空陪你玩。”段琅不禁怒道。 张如明晃着大脑袋,“但是你立下字据,本天师就一定能弄到银两。” 澹台明月心中一动,“可以,但是你要是弄不到银两,这该怎么办?” “随你处置。”张如明大大咧咧的一摆手。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夫君,就给他立个字据。他要是弄不到银两,就~收回他的权杖,封闭天师殿一年,让他在里面为万民祈祷。” 澹台明月说着,故意看了一眼张如明。她知道以张如明的性格,如果办不到的话,绝对会跳起来反驳。但是张如明撇着大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段琅悄悄的看了看明月,明月微微点头,段琅心说立就立,我倒要看看这死胖子还真能让诸神降下银两不成。 “好。既然你跟与我对赌,那咱们就赌一局。不过这件事关乎国运,你可要想清楚点,到时候弄不出银两,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别说废话,赶紧的,拟旨。” 段琅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喊来宫官。段琅做梦也没想到,他坐上皇位之后,真正自己主导的第一道圣旨,居然是与张如明的一场赌局。而这场赌局,段琅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儿戏。好在这样的旨意属于密旨,大不了张如明办不到,以后撕了完事。反正就他们仨知道,总不能真的收回张如明的权杖。 一道密旨拟好,段琅盖上了大历国的玉玺。这样一来,双方之间可就上升到了国事。 段琅把盖好玉玺的旨意一扔,“死胖子,这东西你拿好,现在可以把银子给我拿出来了。” 张如明拿起圣旨,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当看到以银两换帅位的字据,张如明喜的差点笑出声来。 澹台明月淡淡的笑道,“张大哥,说说吧,银两从何而来?” 张如明仔细的揣好圣旨,笑眯眯的看着二人。段琅烦闷的骂道,“你笑个屁,倒是说啊。” 张如明挺了挺胸,咳嗽了一声,脸上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段琅,明月,你俩倒是说说,咱们大历国穷吗?” 段琅一撇嘴,“废话,我这个当帝君的,穷的都快吃不上饭了,你说穷不穷。” 张如明一挥手,“错!大历国是穷,但穷的是普通百姓。大历国继承了大夏的国土与臣民,这其中,商贾大户与地方乡绅不计其数。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但南平与西越搜刮的也只不过是百姓的家底。那些商贾乡绅,战乱一起,早早的就把家产私藏转移到外地远避战火。现在战事结束了,他们又回到各自的城池,要回属于自己的土地庄园,其实并未损失多少。在你们从北明回归之前,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商贾乡绅巴结着想与本天师见上一面。他们可以花费巨大的代价见我一面,为何不能在国难之时,拿出一部分支援军务呢。” 段琅与澹台明月吃惊的看着张如明,段琅说道,“你的意思,是征召他们的税赋?” 张如明一撇嘴,“征个屁税赋,直接去要,就这么简单。这事不必你出面,本天师出马,绝对马到成功。段琅,咱们都是从穷苦百姓走过来的,你应该明白,那些商贾乡绅为了能沾染圣上的光环,恨不能把祖坟都送给你。大夏立国一百五十年之久,有些家族底蕴非常深厚。段琅,你可知道我去禺山关这一路上,有些家族为了能得到本天师的庇护,可以花万两巨金贿赂随从要请我赏光吃顿饭。如果把这些商贾乡绅贿赂的财富聚集起来,根本就不用再愁我大历国的军费问题。” 段琅听着眼神一亮,澹台明月却是眉头紧锁。明月是贵族公主,根本不清楚穷苦百姓为了得到圣恩的那种渴望。 “张大哥,您这样做的话,那可就要动摇了大历国的经济根本。要知道整个朝堂的税赋,其实从根本上讲,就是那些商贾乡绅在支撑这个国家。一旦这些商贾乡绅抵触朝堂,这可就麻烦了。”澹台明月严肃的说道。 张如明不屑的呵呵一笑,“明月啊,你是生在宫中不知民间的生存法则。历代朝堂大臣都会这么说,因为他们得到了商贾乡绅的好处,只能替他们说话。其实真要狠下心来,剥夺他们一半的家产,这些家伙照样享受的很。真正疾苦的是普通百姓,对他们来说,只要天不塌地不陷,日子过得舒坦着呢。” 段琅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可不是从小生活在宫中,非常明白张如明的这些话确实在理。有些大家贵胄吃一顿饭,就能让百姓过一年的。 “老张,你准备怎么做?总不能让我这个帝君下旨吧。” “嘿嘿,你小子心中应该明白了,这件事,说白了咱们还得跟当年一样,骗的他们主动掏银子。” 澹台明月赶紧制止道,“你们俩说什么呢,这可不行。现在可不是当年,夫君,别忘了你现在是大历国的帝君。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国之大运。君无信而不立,失去了百姓的信任,国之将危也。” 段琅微笑着拉住明月的手,“放心吧,这种事张大哥经验丰富,绝对不会牵扯到国运。” “那~张大哥准备怎么做?难道以身份地位逼迫他们掏银子?”澹台明月疑惑的看着张如明。 “嘿嘿,明月弟妹,在军务上大哥确实不如你,但江湖经验方面,你还差的很远。其实这件事,本天师只要锻造一批赐福令,军费的问题完全可以解决。商贾乡绅最怕地方官府的打压,本天师可以昭告天下,赐福令可以享受本天师隆恩,也就是说本天师替他们撑腰。这样一来,天下商贾乡绅还不得对赐福令求之若渴,咱们不就是财源滚滚了吗。” “那~会不会波及到朝阳的税赋,到时候建山大哥可不答应。”澹台明月担心的说道。 张如明摇了摇大脑袋,“波及的只是地方官府私自享受的供奉,与朝堂税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该拿多少还是多少。有了本天师的赐福令,这些家伙也可以挺起腰杆少一些贿赂,毕竟本天师的权杖,上打昏君下斩朝臣,威力大着呢。” 段琅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不过,到时候朝中大臣,可要病垢你私受贿赂之嫌。另外来说,赐福令造的太多,肯定会引起天下的震荡。” “你放心,我老张向来不看重金银,这些赐福令的买卖,可以让兵部派人出面,银子直接到兵部手里。另外,赐福令也不能多,我打算打造一百枚,二十万两一枚。” “二十万?”澹台明月吃惊的说道,“张大哥,二十万两,你觉得会有几个人要?” 张如明一撇嘴,“明月弟妹,你也太小看这些商贾乡绅的家底了。二十万两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给官府半年的供奉。拿到赐福令得到本天师的庇护,他们赚大发了。别忘了本天师的职责就是督查天下百官,这也算是正本清源。”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段琅微微点了点头,“这一招确实非常妙,也只有张大哥这种超然地位能够实施。要是换了其他朝制,谁也不敢这么做。二十万两一枚,百枚就是两千万两,足够我大历国一年的军费花销了。” 段琅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没想到张如明居然用这种办法吗,帮他解决了军费问题。至于这家伙挂不挂帅,段琅根本不用去考虑。到时候真要是打起来,这家伙躲的比谁都快。 澹台明月也有些唏嘘感叹,虽说她精明无比,但对于民间这些事情,澹台明月还真不清楚。她一直以为,国家疾苦也是百姓的疾苦,其中更是包括了这些商贾乡绅。但是张如明这么一说,她才明白有钱人早已远避他乡,只有留下来的百姓才会真正的遭殃。 张如明说干就干,命内务府打造了一百枚精致的天官赐福令。而这些令牌,则是广布大历国各地,张如明更是昭告天下告知价高者得。有些城池,甚至没有流落到商贾乡绅手中,直接被都府大员所购买。这些都府大员可不傻,能得到天师大人的庇护,这可等于多了一道免死金牌。真要是犯了事,这东西可就顶大用了。连段琅也没想到,有些地方,甚至把赐福令炒到了八十万一枚的地步。 有了军费,段琅也有了底气。圣旨一下,各都府开始招募兵马。招募与征兵不同,属于自愿参加,而且一些灾民集结之地,为了给家人留下点银两度日,很多壮年男子纷纷加入征召的行列。 晚秋时节一过,段琅与明月离开了中都城,前往历都城训练大营。段琅要利用严冬严寒之际,苦练新兵。利用这一年的时间,至少让五万人马成长起来,适应各种残酷的作战环境。 大历国元年初冬,天下五国处于暂时安静之中。但是与往年不同的是,每一个国度,都做着同一样的事情,那就是募集兵马,苦训新军。而且,这年的冬季,陆慕不辞辛苦,秘密前往南平国拜见国主宋玉成。不但是见了宋玉成,更是与南平兵马大军师应守山,两人达成了秘密契约。 各国的情报系统,繁重而有效的运转着,南平与西越,都在关注着大历国的一举一动。而韩风也是亲赴西越,在西越国都大宛城建立起影者密站。 平静的冬季过去,大历国经历了几个月的修生养息,已经不像刚刚建立之时那么捉襟见肘。对于朝中众臣来说,更是一个喜庆的新春之年。不少文武大臣都娶妻生子,李建山也迎娶了老翰林王世渡的侄孙女,这位相国大人正式开辟了府邸。对于张如明来说,这些日子也是喜事连连,不但是天师教徒遍布天下,阿朱更是怀上了身孕。 春季来临,大历国举国上下都进入了春播时节。由于地广人稀,李建山与段琅商议之后,责令天下兵马都参与到播种春忙。有些大营,还开垦了自己的农庄,以便减少朝堂的负担。所有的一切,都在为秋收之后积蓄着力量。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秋收的季节。大历国经历了一年的修生养息,终于迎来了丰收的秋季。在这一年期间,各地都府乃至兵马驻军将领,也不断的在调整。李建山割除利弊,展现出铁腕的一面。与以前的大夏相比,朝堂更加集权,都府的权限渐渐被收回到朝制之中。 这一年,段琅一直在历都城训练大营。大历国虽然是继山帝君执掌下的帝国,但是各都府几乎忘记了他这位帝君。朝臣与都府大员们,所惧怕的只有两人,一个是相国李建山,另外一个则是执掌万民权杖的上官玄悟大天师。至于继山大帝,反倒是成了精神上的国之帝君。 澜都城外,段琅与澹台明月一身戎装,远远的看着两界山天崭。 段琅感慨的说道,“月儿,当年我对方继业夫妇及方妍的承若一直没有兑现,今日站在澜都城外,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琅,一年之期到了,咱们该回中都城了。陆慕对我父皇暗下黑手,这笔债,身为子女不能不报。大哥已经传来消息,北明正在集结兵力。这一次,由老将蒙都挂帅,北明兵马一切听从大历国的指令。” “好!让大飞传信,通令各大营区主帅,中都城待命!” 段琅抬起马鞭指着两界山,狠狠的甩了一下。此次出兵摩罗国,只不过是为消灭西越打了个前站。根据韩风传来的消息,西越这一年也募集了大量兵马。甚至说,连十四岁左右的青少年也被招募进兵马大营之中。看样子,陆慕是在为三年后做准备。但是段琅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拿下摩罗国之后,段琅将主动侵袭西越本土,他也要让陆慕及西越国君尝一尝,被战火肆虐的滋味。 :。: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六十二节 远征第一战 北明国西北之地,虽说刚刚过了中秋时节,夜晚的凉风却带着一丝寒意。 段琅与澹台明月站在于都城城墙之上,远远的望着对面摩罗国大营。段琅的身边,北明国主澹台摩立坐在一顶软轿之中,透过箭垛也在观望着。 于都城是北明西北关口城池,借助横岭高地而建。虽说于都城易守难攻,近百年来却是遭到多次的破坏。几年前摩罗国就是踏破了于都城横岭打入北明复地,后来澹台摩立联合草原各部,动用了举国之力才把摩罗赶出于都。几年之后,澹台摩立也没想到自己会以帝君之身,亲自下令讨伐摩罗国。 澹台摩立看了看段琅,说道,“继山帝君,摩罗国兵马作战顽强,他们的作战方式恐怕与西越不同。据我所知,西越善于战阵对攻,但是摩罗国兵马,却是以强攻为主。如果不是因为摩罗国总兵力不足,恐怕天下各国,战斗力最强的就是他们了。” 段琅带着淡淡的笑意,“以攻代守,顽强出击,这种战法我也很喜欢。但不知道摩罗兵将遇到我大历国男儿,谁会更胜一筹。” 澹台明月看了段琅一眼,轻声说道,“切不可大意,虽说我们六万兵马经历了一年的苦训,也不能让兵马无辜的损失。战争是一门学问,勇猛顽强只是一方面。兵法者,诡道也,运筹帷幄方可决胜千里。” 澹台摩立笑道,“继山帝君,兵法上我妹妹可比你我都强多了。当年如果不是摩罗国有勇无谋,我北明还真难以抵抗他们的强攻。那一次,我就是利用摩罗将领强攻冒进的错误,才把他们杀的逃回摩罗。” “大哥,此次摩罗由谁挂帅,此人战斗特点如何?”澹台明月问道。 “是一个叫查尔钦克的将军,此人在摩罗国中并不出名。上一次侵犯我北明之时,他只不过是个左骑将军。而且对面大营,只有区区不到十万兵力,摩罗国并没有向上次一样布防二十万大军。” 段琅一怔,“两国宣战如此重大战役,对方为何只派一名左骑战将?” 澹台摩立苦涩的说道,“人家眼里根本没看得起我北明,可以说摩罗国帝君武波尔汗,根本不觉得我北明敢踏出于都城。..co出来实在是汗颜,父皇执掌江山几十年,却从未主动进攻过一次。都是面对摩罗国的挑衅,我北明被动挨打。” “十万兵马,也不可小觑。战略上可以轻视敌人,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才行。武波尔汗敢这样做,也是对将士们的信任。不难看出,此次前来边关的兵马,应该是摩罗精锐厉兵。”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长长的喘息了一声,“本帝君虽然没有与摩罗大军交过手,但跟他们也算是打过交到。当年我与建山联手,都差点在摩罗四品带刀护卫扎尔汗手里败北。如果不是七叔带来供老院的人,那一战恐怕我们要吃大亏。” 一想起当年之事,澹台明月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正是那次段琅破坏了武巴图的联姻,才让她与段琅走到了现在。如果不是那一晚两人的独处,或许明月的人生会走向另外一条道路。 明月看着段琅威武挺拔的身躯,爱意的说道,“琅,六七年前你还是个懵懂少年郎,如果是现在,我相信扎尔汗不一定强过你。” 段琅爽朗的一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即便是现在,单打独斗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但宫廷护卫善于地面格斗,如果是战场上厮杀,他还真不一定能赢了我。” 看着段琅豪迈的样子,澹台摩立笑道,“继山帝君,你不会真的想亲率兵马冲入敌营吧?” 一说道这事,澹台明月不禁幽怨的白了段琅一眼,“大哥,你是不了解段琅。他可没把自己当成一国之君,甚至都没把自己当成军中主帅。此次兵发摩罗国,如果不让他上阵厮杀,恐怕他连饭都吃不下。” 段琅哈哈一笑,伸手把明月拉进了怀中。明月羞涩的瞪了一眼,那意思大哥还在旁边呢。段琅却视若无睹,依然揽着明月望着远方。 澹台摩立心中震撼,如今大历国强将如云,此次周龙周武及历都城十八斩都跟随而来,如此阵仗,段琅居然还要亲自出马,这样的帝君,着实让人可敬又可怕。澹台摩立感叹自己有一个好妹妹,又侥幸没有让澹台流苏坐上皇位。否则北明一旦与段琅之间出现裂痕,早晚会迎来大历国的铁骑。 两位帝君面对敌营,商议了一番返回了城内。小小的于都城两位帝君一位帝后驾临,却没有引起城内的波动。他们都是秘密而来,没人知道段琅与摩立居然都在于都城。 府衙内外戒备森严,澹台摩立把蒙都召了过来,当着段郎的面,再三叮嘱蒙都一切指令必须听从段琅之命。虽然表面上打的是北明的旗号,帅旗上也挂着蒙都的字号。但实际上,真正主导联军的是段琅。 看着蒙都不苟言笑的表情,段琅温和的说道,“蒙都将军,咱们可是老交情了,战事方面商量着来。等杀入摩罗复地,或许咱们的兵马会分开行动。到时候,将军可以视情形自行而定。对了,我们那位主帅大人呢?” “呃~!”一说道张如明,蒙都脸上有些尴尬,“上官大人他~被人送回卧房了。” 明月笑道,“不用问,这家伙肯定是被众将军灌醉了。” 澹台摩立说道,“继山帝君,这里就交给你了,明日一早我就赶回翔鹿城。现在北明主动宣战,朝堂与宗亲势力有些不稳,我得回去压制一下。唉~!还是你们大历国好,堂堂的帝君帝后都能远道奔袭亲自率兵。我要是这样做,恐怕朝堂能吵翻了天。” 段琅笑道,“别以为我们没吵,建山大哥都快翻脸了。不过好在政务方面建山大哥处理的很好,不需要我来操心。摩立大哥,战事方面您尽管放心,明日午时,准时开战。” “好,预祝继山帝君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澹台摩立颇为激动的看着段琅,抛开段琅这帝君的身份,他依然是天下赫赫有名的战将。如今段琅与明月亲自指挥这场战役,对于澹台摩立以及北明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方案早已定下,众人也没有相谈太晚。次日一早,澹台摩立带着随行兵马低调的离开了于都城。此刻于都城内,充满着战争的气息,不少百姓纷纷撤离了都城远避战火。在他们眼里,向来都是摩罗国侵犯于都城,从来没有主动出兵过。 上午巳时,城内大营中号角连天,一排排兵马整齐而有序的在校场内集结。段琅一身北明将军铠甲,手持战戟站在点将台上。蒙都身穿帅袍,却站在段琅之后。而澹台明月,更是很低调的在点将台下站着。 看到各大营将士集结完毕,段琅刚要宣讲几句,就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大脑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步三晃的走了过来。 当着众将士的面,段琅也不便说什么,只能当做没看见,开始了战前宣讲。 张如明双目微红,一身的酒气,晃荡着爬到了点将台上。大历国的将士都习惯了张如明的做派,但北明的兵丁却不认识他。台下众将士正听着段琅的宣讲,忽然看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爬了上去,有些兵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段琅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看到这种情况,他知道说了也白说,众人的目光都被死胖子所吸引,估计没人听他说什么了。无奈之下,段琅令旗一举,传令出城列阵。 这一刻,主动权交给了蒙都,毕竟他是名义上的主帅。这一战,他们要打摩罗国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到现在,摩罗国还不清楚到底是在跟谁作战。 看到兵马开始有序的走出大营,段琅回身看着张如明,“你不在房里面躺着,跑这里干嘛。我可警告你,如果今日大军追杀,你必须留在于都城。你要觉得这里闷,干脆就去翔鹿城。” “放屁,你小子少糊弄我。麻痹的,说好的是老子挂帅,到现在居然连个战旗都不让老子挂出,有这样当主帅的吗。我不管,今日之战,老子必须在第一线。”张如明郁闷的骂道。 澹台明月在台下抱着双臂,看着张如明说道,“张大哥,战场不是儿戏,你真的不能跟随。” “不行,这事谁也挡不住。老子是主帅,还没听过主帅脱离自己大军的呢。”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段琅说道,“那好,你的帅车跟着我,战事一起,你必须听我的指令。” 张如明撅着嘴,脸上恨不能写满了草泥马。如果不是怕段琅真不带他走,他早就骂出声了。 看着张如明不满意的样子,段琅安抚道,“你放心,主帅大旗早晚会给你挂出来,只是时机未到。战事一起,用不了多久大历国出兵的事情就会暴露。到时候,还要仰仗您的天师威名呢。” “这还差不多,老子不能白来一回,总得挂上帅旗威风威风。对了,你说开打的时候我是穿天师战袍呢,还是身披铠甲?” 段琅挠了挠头,心说你可拉倒吧,他所谓的天师战袍,就是里外三层跟个南瓜似的防御装备。这要是穿出去,段琅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准备把敌兵笑死。 所有兵马都走出了大营,段琅与明月也在谷凡向天等禁军营保护之下,尾随着大军出了于都城。 于都城外,蒙都率领着十五万联军,威风凛凛的摆开了阵势。他们对面,摩罗国主帅查尔钦克,也下令列开战阵。从战旗数量看到北明只不过区区十五万兵力,查尔钦克不屑的眼神中,充满了鄙视。对于摩罗国将士来说,北明兵马的战斗力根本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北明的这次突然宣战,简直是自找其辱。等他们踏破于都城,或许北明那位残疾帝君,就会拱手求饶了。 “前锋将军听令,本帅命你率部上前叫阵,先杀杀他们的士气。”查尔钦克下令道。 一支不足两万人的兵马冲了出来,北明战阵之中,蒙都悄悄看向身后的段琅。 段琅说道,“周龙,率部击杀。周武,准备冲击对方大阵。蒙都将军,半柱香之后,吹响总攻的号角。” 蒙都一愣,心说半柱香就要总攻?但是看到段琅坚定的目光,蒙都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一次,他也很想看看传说中的历都城大军,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周龙令旗一举,率领本部人马冲了出去。别看他们身穿北明战甲,但从整体兵马的气势上,与北明方阵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周龙知道这是远道征伐的第一战,必须要打出威风,杀出大历国的气势。 这一年来,历都城训练大营练的可不是新兵,部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经过了一年的苦训,这些老兵们犹如走出牢笼的困兽,一个个眼中绽放着杀气。 搜御宅屋,御书屋,看更新最快的书!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六十三节 行踪泄露 摩罗雄兵,向来以勇猛而著称。..co看不到两万人,但是一出战阵就开始疯狂的嚎叫。将士们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拼命的摇晃着予以示威。反观周龙所部,却是整个战阵鸦雀无声,只有马蹄踏地的声响。 蒙都观察着双方战阵,他发现摩罗兵马带着一股张扬霸气,而大历国的兵马,犹如磐石一样默默的向前滚动。双方的速度都不是很快,眼看着接近三百丈的距离,两方阵营都开始加速。 周龙斜举着长枪,刻意压着马速。在接近百丈之时,这是战马冲刺的最佳距离。周龙手中的战枪猛然往下一压,原本静默无声的战阵,突然爆发出一声整齐的杀声。 与摩罗国战阵略显杂乱相比,周龙所部冲刺中依然保持着完整的三角冲锋战阵。将士们战枪平举,身子前躬,目光冰冷的盯着各自的目标。 一个冲刺,双方杀在了一起。段琅颇为吃惊的看着战场,他发现周龙所部居然没有一下子凿穿对方的战阵。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是一个穿刺就能让对方战阵分为两段。但没想到,强悍的摩罗敌兵,居然强悍的抵挡住了周龙所部第一轮冲杀。不过在段琅眼里,这样的抵挡,付出的代价也过于大了一些。摩罗国的前锋营,至少有三千人落下了战马。 澹台明月也惋惜的说道,“摩罗兵马强悍,却不善于变换,只知道一味的强攻。如果是西越兵马,在这样强大的冲刺战阵之下,为了避免巨大伤亡,肯定会主动避让迂回击杀。可惜了,如果交给我们来训练这支兵马,其战力绝对强大的可怕。” 张如明伸着大脑袋,有些不明白的问道,“明月,到底谁更胜一筹?听你的意思,难道摩罗兵马很厉害?” 澹台明月看了一眼,解释道,“就好比两杆长枪对刺,并非枪杆硬朗的就能胜出。坚者易折,柔中带刚方为上选。” 段琅没有说话,目光始终盯着战场。不经意间,段琅的眼神中泛出淡淡的笑意。这一年的大漠苦训,终于让这支兵马展现出可怕的一面。或许是摩罗国兵马,还没在硬对硬之中惨败过,虽然抵抗住了周龙所部的穿刺,但是面对凶猛的周龙所部,摩罗兵马喧嚣的嚎叫变成了惨叫。一时间,连指挥作战的将领都蒙了,没想到单兵对抗居然也落了下风。周龙可不会给他们机会,趁着对方战阵散乱无形,口中锐哨一吹,各队人马迅速形成小型战阵,开始展开互助式厮杀。 这一刻,段琅不再观察前锋兵马的争斗,而是对着身后令旗兵吩咐道,“举令旗,传令周武所部,冲击对方帅阵。” “诺!”令旗兵答应一声,迅速抽出一道三角令旗,对着周武所部奋力的挥舞起来。..cop> 看到令旗,早已准备好的周武,顿时长枪一举,“兄弟们,跟我来!” 大历国的两万兵马,在周武的率领之下,直接冲向了对方主战阵。蒙都不禁有些愕然,前锋营的交锋还未分出胜负,他觉得现在出兵早了一点吧。 “继山陛下,现在直取对方主阵,是不是为时过早?”蒙都问道。 段琅看了看整个战局,沉声说道,“蒙都将军,差不多了。想必那查尔钦克觉得北明会以守为主,本帅就让他知道一下,什么才是以攻为守。” 澹台明月也跟着说道,“不错,战事如惊涛拍岸。周龙所部为飞流之浪,冲击的是对方锐利的前锋兵马。周武所部为推进之浪,他将让查尔钦克的战阵陷入慌乱。接下来,将是湮灭之浪,彻底摧毁这十万兵马。” 蒙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段琅与明月,他本以为,这场对战至少要持续十天半月,才能真正的解决掉对方十万兵马。没想到,段琅与明月居然想一蹴而就,仅仅一战就要灭掉对方。 蒙都心中也升起了豪气,“继山陛下,我部何时出击,请下令。” “不急,先让周武活动活动手脚。” 段琅说着,看向了大历国剩余的两万兵马。这两万兵马,除了谷凡向天所率领的三千禁军之外,剩下是战车营及火器营。为了便于长途奔袭,所有步战弓弩火器营,都配备了战车。而强大的战车营,其中还包含着百辆弩车。自从墨兰城之战弩车发挥了巨大的威力,这一年经过不断的改良,如今的弩车可以双箭并发,而且桩箭前方用陶罐包裹着各种燃油。只要射入对方的战阵,其威力比墨兰城战役之时强大了一倍有余。只是这样的秘密装备,不到关键之时段琅也舍不得用。 摩罗国战阵之中,主帅查尔钦克吃惊的看着战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战场上再次发生了变化,他们的前锋兵马,居然这么快就显现出败退之势。查尔钦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做梦也没想到硬碰硬的对战中,摩罗兵马居然会出现败势。还没等查尔钦克从震惊中清醒,就看到周武所部冲杀了过来。 如果换成西越兵马,看到有战阵冲杀,肯定会布局盾阵防御,并在防御之时派出弓弩手给予对方造成大量的伤亡。但是查尔钦克没有这样做,看到‘北明’兵马竟敢主动向他挑衅,顿时气的暴跳如雷。 “传令,左右骑营同时出击,给本帅灭了这些北明弱狗。”查尔钦克当即命令两骑战营,主动迎向周武所部。 看到对方放弃了防御优势主动出击,周武不禁大笑了三声,战枪一压,口中锐哨吹出了命令。..co武身后两万大军,顿时向两侧扩散开来。奔袭之中,分列成一个个三角冲锋阵型。如果从高处俯视,周武战阵犹如一支支利箭,快速的射向了对方的阵营之中。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整个战场形成了一片混战。但是北明主阵之中,依然是旌旗林立,仿佛是根本没有动用主力兵马。反观摩罗主阵之中,查尔钦克身边却显得有些寒酸。 “混蛋,北明兵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查尔钦克震惊的看着各处厮杀的战团,别看他派出的兵马不少,却是明显的处于劣势。甚至说,前锋营所在之处,已经开始向主战阵退缩。 段琅骑在战马上,手持战戟观望着整个战局,看到周龙所部即将胜出,忍不住对着战车上的明月说道。 “明月,是不是再给他们加一把火?” 澹台明月白了段琅一眼,“就知道你要忍不住。” 段琅嘿嘿一笑,“你放心,我只是扫扫尾巴,不会冲到主战阵之中。月儿,这里交给你了,记着不要这么快下令总攻,让他们多历练一番。” “琅,必须听号令行事,否则今后你别想再踏入战场。” 段琅一抱拳,“谨遵军师大人之令。” 澹台明月叹息着摇了摇头,她知道即便自己劝阻,恐怕段琅也会固执的上阵杀敌。对于天生是个猎者的段琅来说,他绝不会安稳的坐镇指挥,战场之中才是他纵横的天下。 蒙都正在兴奋的观望,忽然看到段琅带着三千禁军杀出了战阵,不禁惊恐的喊道。 “继山帝君,万万不可~!” “蒙都将军,让他去吧,不然非憋出病来。传令三军,擂鼓助威。”澹台明月站在战车之上,目光严厉的吩咐道。 蒙都心中可吓得不轻,如今的段琅可不是战将,他是一国之君,这要是出了事,恐怕整个北明也无法向大历国交代。但是战场的指挥权不在他的手里,蒙都只能是干着急。 谷凡向天等人跟在段琅身后,在奔袭中抽出了背上的长刀。这一年来他们可没有懈怠过,每日里跟随段琅同样在大漠中历练。虽然一个个都晋升为将军,却没有人去享受将军之福。更何况身为帝君的段琅同样在吃苦,没有任何人心中有怨言。他们是战将,更是跟随段琅血拼江山的猎者。只有在战火之中,才能体现出自己真正的价值。 正在战斗中的周武所部,看到段琅与十八亲卫杀了过来,整个大历国厮杀的将士们为之一振。身为帝君的段琅与他们共同进退,顿时激发出一阵阵嚎叫。 段琅的战戟上下翻飞,谷凡向天等人护卫左右,很快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对方主将杀了过去。段琅的加入,不但是周武所部犹如打了鸡血,连同周龙所部也振奋起来。原本就出现败势的摩罗前锋兵马,顿时被杀的鸟兽四散逃向主帅战阵。 澹台明月一看,当即喊道,“传令,吹响总攻的号角。蒙都将军,本军师命你率领北明儿郎,杀向敌方主阵。待敌军溃败之时,追袭三十里,原地待命。” 蒙都一抱拳,“殿下放心,我北明儿郎也不是吃素的。” 蒙都抽出一柄厚重的宽面战刀,目光锐利的扫了一眼北明各方战阵。当总攻号角响起的那一刻,蒙都大叫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 十万北明将士震天的喊杀声,顿时让查尔钦克脸色变得苍白。但是他没有选择防御和撤离,而是强硬的高声下令部出击,与对方死战到底。 一场大战,在于都城外展开。澹台明月观望着战斗,不禁替摩罗国感到悲哀。如此糊涂的主帅,为了自己的颜面居然拿将士们的性命当儿戏。整个摩罗国总兵力也不足四十万,这十万兵马足以让摩罗国伤筋动骨。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摩罗国将会彻底臣服于联军的铁骑之下。 战斗持续了不足半个时辰,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局面。查尔钦克目光如赤,在亲兵的奋力保护之下,无奈的逃离了战场。北明将士还从未如此痛快的大胜过,一个个兴奋的都杀红了眼。倒霉的摩罗国将士,在主帅逃离之后更像是被猎人围杀的野兽,有些人即便是选择了投降,也没逃过北明将士的斩杀。 摩罗国这么多年一直压制着北明,并非他们的主帅都是无能之辈。只是摩罗国过于轻视北明,根本没想到这次的宣战,会有大历国精锐之师参与其中。如果没有段琅的兵马,即便是蒙都陈兵十五万,也不一定是查尔钦克十万兵马的对手。但是兵不厌诈,摩罗国这十万兵马,损失的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看到兵马追了下去,澹台明月这才带着战车营向前推进。张如明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趴在车沿上。 澹台明月奇怪的问道,“怎么,打了胜仗,你不高兴?” “怯!我历都城的兵马,打胜仗就跟吃饭一样这么简单,有什么可高兴的。我说明月,下次打仗,必须是我来指挥。老子身为主帅,一不能高举帅旗,二不能指挥战役,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还有何颜面见天上的诸神。” “张大哥,不要以为胜仗这么容易,兵源的调派及战术的运用,一招不慎就会导致满盘皆输。说实话,以我大历国目前的状况,确实输不起。新军还没有起来,咱们只是拿这些精锐的老兵在拼杀。一旦输掉这次的远征之战,大历国兵马的整个战斗力都会下降至一半。不过你放心,会有你出战的机会。到时候,你的作用可比主帅大多了。” 一听这话,张如明顿时来了精神,“明月,我可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你可别像段琅那小子一样骗我。” “你放心,军中无戏言。” “好!还是明月弟妹了解我,其实本天师出马,向来是~那叫什么来着?对,杀的敌军片甲不留。到时候本天师手持长刀,不对,那玩意太沉,手持长枪~,那玩意也不顺手。我~你说我用什么兵器才好?”张如明得意的昂起了大脑袋。 澹台明月翻了个白眼,她都懒得搭理张如明。其实明月确实给张如明安排了重要的任务,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更非是让他率兵杀敌。 张如明看到明月不说话,不禁自言自语的说道,“老子到底用什么兵器才好?总不能用老子的权杖吧。我的强项是~?对了,老子能骂死他。” 澹台明月赶紧催促着加快速度,再听下去,她都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三十里外,段琅蒙都等人停止了追击。北明众将士一个个兴奋的嚎叫着,连蒙都都制止不了。大历国的兵马,却是原地休息,一个个疲惫的卸下了战甲。这样的胜利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与死神擦肩而过,没有什么可值得兴奋的。除非是最后的决战,才能让众人感受到那种活下来的激动。 经过清点,大历国兵马只有两千余人的战损,一千多伤兵。这样的战损,段琅也感到很欣慰。一年来的苦训,确实没有白费。倒是北明兵马,居然战损了两万多兵马。这样的战损率,对蒙都甚至北明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别忘了,对方可是十万兵马的大溃败。 于都城大捷,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国都翔鹿城。而此时的澹台摩立,居然还在返回国都的路上。同样的消息,也飞速的传到了摩罗国国都雅克司城。 十万兵马的溃败,震惊了摩罗国众君臣。龙有逆鳞不可触犯,摩罗国主武波尔汗彻底被激怒了。当即下令集结所有兵马,连同西越边境的兵马都抽调过来。这一次,武波尔汗震怒之下,要彻底降服北明小国。武波尔汗任命大土司龙牧为帅,太子武巴图为监军,率领二十五万兵马,杀向于都城。 摩罗国战败的消息,陆慕也很快收到了飞羽传书。于此同时,陆慕还收到了一份来自大历国的密报。看完两份密报,陆慕顿时震惊的站了起来。 “是段琅,攻打摩罗国的是段琅所部。来人,备车,我要进宫。” 陆慕有些坐不住了,没想到一年的蛰伏,段琅与澹台明月居然长途奔袭去了北明。这一刻,精明的陆慕仿佛猜到了段琅的真实意图。他必须说服国主周忠德,无论如何也要派兵支援摩罗,赢下这场名义上的摩北之战。 搜御宅屋,御书屋,看更新最快的书!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六十五节 远虑与近忧 大历国,中都城。..co国李建山在朝堂翰林阁内,批阅着各地送来的奏折。北明于都城之战,同样震动了大历国朝堂上下,不少大臣甚至嗅出了其中的奥妙。大历国继山帝君与帝后澹台明月消失了这么久,有些大臣隐隐猜测到这场战事,或许有着他们的身影。毕竟澹台明月与北明有着特殊的关系,一年前又结下亲盟之约。如此重要的战事,朝臣们相信段琅与澹台明月不会无动于衷。 面对朝臣的追问,李建山直接来个装糊涂,既不承认也不否定。李建山知道此事也瞒不了多久,但是段琅那边不公开,李建山只能拖延下去。 当李建山看完一道从南平传来的密折,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密奏上说,商探已经查明南平一座孤岛上,确实存在过密训,人数大约一万左右。毕竟这些人经常去沿海附近渔村采购生活必须品,从采购数量上很容易分析出大概的人数。但令李建山奇怪的是,密奏上说,一个月前,这支密训人员居然突然消失了。沿海附近的渔村,已经没有他们再购买物资的信息。 李建山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一万人左右的规模,对于大历国来说根本就不足为虑。但是南平这么神秘的训练这点人马,李建山知道绝不会无的放矢。 “来人,把这道密折,转呈兵部军机处,亲自交给周广记大人。” 李建山吩咐了一声,让人把密奏送到周广记手中。李建山日理万机,他觉得这些事情,最好还是由周广记的影者机构去分析为好。不过南平只有一万人左右的密训,反倒让李建山觉得安心了。如果规模扩大到五六万人马,他就不得不防备一下。至少,也要让驻守西宁城的崔志亮,加强关口上的防御。但只有这点人马,李建山觉得没必要太过操心。 李建山却没想到这小小的疏忽,差点酿成了大祸。南平大军师应守山密训这一万人马,其用意可不是用在进攻之上。应守山知道南平的实力,几年之内很难再与大历国抗衡,经过一番审时度势,应守山决定剑走偏锋。..co一万人马经过密训之后,他要部分批秘密派往大历国。应守山要这些人扎根大历国各个都城,潜伏一年之后身份上基本与本地同化。到那时,以招募的名义进入大历国军中。 不得不说,应守山这么做确实有点大手笔。一万经过密训的精锐进入段琅的军中,只要有战事,这些人很快就会凸显战功。到时候,哪怕有一千人提升至千总级别,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庞大势力。应守山这一招,其用意是从根本上解决了南平的劣势。万一有朝一日再与大历国开战,这些人的倒戈,足以让段琅铁军自毁堤坝。更何况,应守山知道陆慕不会这么安稳,段琅与陆慕之间早晚会有一战。南平密训人员,正可以在这场战事之中,创建自己的军功。 与南平应守山的沉稳相比,此时的陆慕,却显得有些焦虑。他们二人同为南平与西越的两大智囊,两人的对手都是段琅与澹台明月。但是应守山与陆慕的做法却大相庭径,应守山谋划的是远虑,而陆慕想到的却是近忧。不过陆慕也实属无奈,因为段琅与澹台明月提前对西越开始布局,他必须要打破段琅的计划。否则,西越必将陷入灭国之危。 此刻,北明国都翔鹿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犹如过大节一样。国主澹台摩立刚刚回到翔鹿城,于都的大捷,让澹台摩立更加有了底气。原本反对的一部分宗亲部族,在澹台摩立威压之下,直接削减了很大一部分权利。澹台摩立正在利用此次的战事,一点一点把部族手中的权利收回到朝堂之上。他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像大历国那样,整个部族无条件的执行朝堂政令。 北明举国上下都在为于都大捷欢庆,而整个摩罗国却是陷入了怒海之中。摩罗国民风彪悍好战斗勇,这些年不管是与北明开战还是与西越对敌,还从未有过被敌方杀入复地的情况。这一次不但损失了近十万兵力,居然让北明弱敌杀到了泰米尔城。北明大军的行为不但触怒了国主武波尔汗,甚至整个摩罗国民众都燃起了怒火。..cop> 摩罗国国都雅克司城,大土司龙牧已经率领大军离开了八日。按照武波尔汗的估计,行军快的话,也就是两三日之内,摩罗大军就能杀到泰米拉城。武波尔汗茶不思饭不想,每日里都在等待着大军的捷报。不过战事消息还没等来,他却收到了陆慕飞羽传送来的密函。 皇宫之内,武波尔汗看完陆慕的密函,脸色不禁起了变化。武波尔汗当即吩咐道,“来人,请大祭司胡图长老过来。” 不大一会儿,一名耄耋老者,在宫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此人就是摩罗国的大祭司胡图,别看平时胡图长老不过问政事,但在摩罗国内地位非常尊贵。这些年来,有什么大事,国主武波尔汗都要与这位祭祀长老相商。 “老臣~参见陛下。”胡图长老微微躬身。 “胡图长老不必客气,来人,看座。” 待胡图长老坐下之后,国主武波尔汗这才把陆慕的密函递了过去。 “胡图长老,这是西越陆慕的密函,长老看完之后咱们再说说具体的事。” 胡图接过密函,宫官赶紧举灯过来。胡图老眼昏花的看完密函,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大历国段琅?我摩罗与大历国,甚至以前的大夏,一直没有什么利益交割,怎么可能一国之君远道奔袭,杀到了我摩罗之地?”胡图吃惊的说道。 “不错,朕一开始也在怀疑。但是陆慕身为西越兵马大都督,密函之上说的如此肯定,必有他的消息渠道。朕刚才也仔细想了想,以北明的实力,按说不应该因为一点小摩擦,就敢与我摩罗宣战。更何况,以北明的实力,怎么可能一战之下就击溃查尔钦克的十万大军。所以,当朕看完这道密函,心中完明白了。查尔钦克不是败给了北明,而是败给了段琅。连陌坤陆慕韩平子都非段琅敌手,更何况是不知内情的查尔钦克。” 说到这,武波尔汗不禁愤怒的锤了一下御案,接着说道,“另外,西越主动提出派兵支援,也间接证实了消息的可靠性。西越与大历国结下如此成仇大恨,如果不是段琅藏身北明军中,以西越目前的局势,陆慕断然不会这么做。” “陛下,事关重大,不可以推测而论。陆慕陌坤无一不是天下少有的奇才,连他们的联军都败给了段琅,足以说明大历国兵马的强悍。如果真是密函上说的那样,必须尽快告知龙牧大土司,小心对应。” “胡图长老,假如真是段琅率兵杀到,您觉得该怎么对应?是否要向大历国正式宣战?”武波尔汗问道。 胡图大祭司想了想,摇头说道,“陛下,我摩罗虽然不惧大历国,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主动宣战,也不是上策。这一战,不管是北明还是段琅,只要咱们摩罗反败为胜,足以压制北明,更会让段琅知难而退。另外,既然陆慕提出进入我摩罗与之开战,这对陛下来说到是个好消息。” “胡图长老,您说这陆慕,不会是有什么其它举动吧?朕担心,我大军与北明对抗之际,他西越会不会来个落井下石。真要是那样,朕同意他们进入的话,这可就是引狼入室了。”武波尔汗担心的说道。 大祭司胡图双目低垂,沉思片刻说道,“陛下,老臣觉得,以西越目前的状况,如果落井下石实为不智之举。即便他们浑水摸鱼得到了少许好处,事后我摩罗儿郎必会讨还血债。老臣倒是觉得,此次陆慕的恳请,对西越来说也是意义深远。” “哦?长老为何有此一说。” “陛下,真要是大历国段琅亲率兵马,这就说明北明与大历国准备联手对付我摩罗。单凭咱们摩罗的实力,恐怕无法对抗他们的联手。一旦我摩罗大军被摧毁,以西越与大历国的恩怨,下一个被灭的绝对是他们。陆慕这样做,实际上是替西越打下后防线的安稳。只要我摩罗不败,今后将是牵制北明的巨大力量。到时候西越与大历国开战之时,根本不用考虑北明的支援。” 武波尔汗微微一愣,默默的点了点头,“胡图长老说的有道理,那这么说,朕应该接受他的好意了?” “暂时不急,西越兵马既然想踏入我摩罗国土,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答应。臣以为,至少要与那陆慕谈一谈。就算是让他们进来,也总得有个约束。不然陆慕到处燃起战火,遭殃的可就是我摩罗民众了。” 武波尔汗嗯声说道,“不错,朕也是担心这一点。毕竟西越兵马非我族类,打着支援的旗号祸害我摩罗百姓,到时候朕也不便翻脸。另外来说,北明兵马只有区区十几万进入,朕相信龙牧兵马一到,必会把他们赶出摩罗。就算陆慕的兵马想进入我摩罗,至少也要等泰米拉城大战之后再说。” “陛下所言甚是,老臣不才,愿意替陛下去一趟西越边界。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好意,咱们也要感谢一下。如今天下格局变化,北明与大历国结为盟亲,我摩罗只能暂时与西越交好。” “胡图长老,朕请你来,也是这个意思。陆慕可是个精明狡诈之辈,其他人去了朕不放心。只有胡图长老的法眼,朕信得过。” “臣谢过陛下,既然陛下相信老臣,那老臣即日就出行。到时候老臣可以留在西越边关等待消息,一旦泰米拉城那边出现偏差,陆慕这几万人马,倒也可以充当一下马前卒。” “好,那就劳烦胡图长老跑一趟。朕会命人及时给长老传递消息,至于西越兵马,长老可根据情况而定。” 大祭司胡图站起身,再次谢过。别看胡图已经是位垂暮老者,武波尔汗对他却是非常信任。西越与摩罗才刚刚交好,对于陆慕的派兵,武波尔汗既不便拒绝,也不敢放任自流的让他们进来。至少,他要让胡图与陆慕见个面,给对方提出约束的条件。 武波尔汗原本很相信摩罗的实力,对付积弱的北明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大历国段琅的秘密参与,让武波尔汗心中也没了底气。毕竟段琅的声威名震四方,于都城一战,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真要是大历国与北明联手,武波尔汗知道陆慕这支援军,将对战事起到关键性的作用。所以武波尔汗做好了两手准备,让胡图长老先安稳住陆慕,一旦泰米拉城失利,即刻放西越兵马入关。 搜御宅屋,御书屋,看更新最快的书! ps:书友们,我是伴卿一醉,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三百六十六节 一支利箭 南平镇陵关,应守山站在高塔之上,遥遥观望着对面大历国乌陵关。 这一年来,应守山除了整顿军务,花了大量时间熟读恩师陌坤留下的手札写记。特别是后来墨兰城战败之前留下的手札,上面充满了陌坤的后悔与无奈。陌坤后悔当初的冒进,如果稳扎稳打占据双封山,至少整个西宁侯所属的广阔土地会划归南平所有。因为那时候的大夏,根本无力夺回双封山堡垒。更何况那时的段琅与大夏朝堂反目,根本就是南平占领西宁的最佳时机。但随着陌坤的冒进,这一切都化为乌有。 陌坤临终前给应守山留下的手札之中,特别告诫今后的战略不要好高骛远。应守山在陌坤穷极一生留下的手札之中学到了很多,也悟出了很多,他知道要对付大历国这样的庞然大物,绝不可急功近利。 应守山收到了陆慕的传书,他非常相信陆慕的判断。以应守山对段琅的了解,此人绝非是那种安与享乐的帝君。长途奔袭暗度北明,也只有段琅与澹台明月这样的帝君帝后能干出此事。不过这一次,应守山不准备配合陆慕,正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段琅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西越,他们南平却能得到几年的修生养息。 在对付段琅的问题上,应守山的观点与陆慕不同。陆慕的想法是要联合摩罗与南平,共同对抗人口基数与实力强大的大历国与北明。但是应守山到觉得,由于地里位置的原因,大历国可以直面进攻西越与南平,段琅实际上的对手就是他与陆慕。而摩罗国,即便是参与了联盟,也不过是坐山观虎斗,甚至最后想坐收渔人之利。 自从墨兰城战败之后,应守山做了仔细的评估分析。目前南平西越与大历国,正处于平衡状态之下。在今后的对抗之中,就看谁能以最快的速度发展起来。如果段琅与陆慕正面交锋,正可以给南平留出几年的发展时机。应守山的观点,就是再怎么联盟,也不如自己发展壮大。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真正对抗住段琅的压力。 如今陆慕恳请南平增兵镇陵关,给予大历国强大的压力。应守山给国主宋玉成的建议却恰恰相反,他们南平不但不增兵,应守山反而以国使的身份出访大历国。这一次出访,应守山要释放出友好的姿态,为南平赢得更多的发展空间。天下之事皆为利来,为了南平自身的壮大,应守山只能背叛了与陆慕之间的承诺。 应守山走下了塔台,拿出了一份盖有玉玺的关蝶,吩咐道,“去对面的乌陵关,让他们转告西宁大营主帅崔志亮将军,就说我南平为了加深两国友谊,特派国使出访大历国。后天巳时,南平国使正式入关。” 一名亲随答应一声,恭敬的接过了关蝶。不大一会儿,镇陵关驶出一辆官车,在来往客商惊讶的眼神中,向对面乌陵关奔去。 应守山正是介于段琅与澹台明月不在国内的时间,出访大历国。对于应守山来说,他对那位美貌与智慧集于一身的澹台明月,还真有点惧怕。 就在应守山出访大历国之时,摩罗国泰米拉城外,终于迎来了摩罗国大军。泰米拉城内,摩罗百姓也展现出彪悍的一面。即便面对北明大军强大的威压,他们依然为城外摩罗国大军嘶声欢呼。 城头之上,段琅等人站在高处遥望着对面摩罗大军。对方并没有马上攻城的意思,只是在距离城门三里之外安营扎寨。 蒙都隐隐不安的说道,“继山陛下,大战在即,城内百姓如果不镇压一下,恐怕会对我大军不利。大战之时万一这些刁民在背后放火,或者制造一些事端,很可能会影响攻防战事。” 段琅看了看蒙都,平静的说道,“蒙都将军,咱们只有十几万兵力,你看看对方有多少兵马?” 蒙都一愣,“旌旗无尽,无法预知。本将估计,至少也得二十万以上。” 段琅微微点了点头,“对方人马众多,扎尔钦克的战败,会让摩罗主帅变得谨慎起来。更何况,这城墙不足两丈高,搭上斜板战马都能冲上来。泰米拉城并非决战之地,咱们很快就会撤出。至于城内百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制造一些杀孽吧。” “继山陛下,末将知道您的计划是想分割击杀。但末将认为,城墙即便是低矮,依然可以起到防御作用。借助城墙防御,可以大量击杀对方兵卒。只要咱们十几万兵力借助有利位置以死相拼,不见得吃不下对方。”蒙都说道。 段琅苦笑了一下,澹台明月接口说道,“蒙都将军,咱们手底下这些将士,可不是来送死的。别忘了这里是摩罗国复地,就算能扛得住对方的几轮进攻,他们依然会召集后备兵马继续强攻。哪怕最终赢下这场战事,到时候我军兵马也会所剩无几,你觉得有意义吗。就算是将帅以身作则,这样的胜利也实为不智之举。” 段琅也跟着说道,“蒙都将军不必心急,按照原定计划,几场战役下来,摩罗国主会明白该怎么做了。咱们手下的将士,放弃了生死跟随而来,身为将帅也要为他们着想。既然带出来,就要尽力把他们带回去。我可不想凯旋之日,身后兵马寥寥无几。” ------------ 第三百六十七节 豪气顿生 正准备开口的武巴图,忽然看到有箭矢射来,吓得窟嗵一下趴在了战车之上。护卫们迅速举起盾牌,把武巴图防护的严严实实。 射下来的箭矢软绵绵的掉在了城下,箭垛之后的张如明,不禁乐的哈哈大笑,干脆站在箭垛上指着城下骂道。 “喂~!蠢货,还认识你天师爷爷吗。当年在北明翔鹿城没弄死你,居然还敢跑出来丢人显眼。我说你们摩罗国是不是没人了,居然弄出这么个玩意来当太子。瞧他吓得那熊样,赶紧看看是不是尿了。” 武巴图肺都要气炸了,“闪开,都他妈闪开。” 武巴图扒开了护卫,指着箭垛上的张如明骂道,“王八蛋,有本事就出城与本太子一战,躲在城内算什么东西。今日本太子正式向你们下战书,是男人的话就别当缩头乌龟。” 武巴图倒也聪明,反正他不直呼其名,到时候父皇追问起来也怪不得他。但即便这样,武巴图也深深感到内心的憋屈。多少年来摩罗国向来都是主动侵犯,现在倒好,人家都打到家里来了,居然不能直呼其名。从这一点来讲,摩罗国的气势就落了下风。 不过武巴图也明白,是否戳破这层窗户纸,那还要看泰米拉城这一战打的如何。他们如果能大败段琅与蒙都的联军,即便向大历国宣战都无所谓。甚至说,摩罗大军会一路追杀,段琅能不能活着离开摩罗国都很难讲。但是这一仗如果损失的太过严重,恐怕最终只能带着屈辱与所谓的‘北明’大军讲和。武巴图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他宁可让大军损失严重一点,也要想着怎么能灭掉段琅大军。特别是那个上官玄悟,这些年武巴图一直记着他那张似曾相识的丑陋嘴脸。 城墙之上,段琅冷笑一声,对着澹台明月与蒙都说道,“看来,摩罗国对我大历国兵马还是有所畏惧。否则,这武巴图早就挑明身份公开质问了。看样子摩罗国内也有高人,这样做算是留了条退路。” 明月说道,“是不是留退路,恐怕这一战之后他们才会决定。琅,千万不要被武巴图的外表所蒙骗,据我所知此人虽然跋扈了一些,但在处理国事上确实有一套。” 段琅呵呵一笑,“长这种模样的人,我向来可不敢小看。就像咱们那位天师大人,谁要是小看了他,没准就能气个半死。” 蒙都也忍着笑意看了一眼正在对骂的张如明,如果不是大战在即,他都想让两人叙叙家谱,可别真有什么亲缘关系。 武巴图听着张如明满嘴的污言秽语,气的干脆不再搭理他,而是看着段琅高声喊道。 “怎么,来都来了,就这么没胆气,这可不像传闻中的某个人。你们放心,本太子做事向来公平。就像当年在北明皇宫一样,咱们用同样的兵力在城外对决。如果你们输了,趁早滚出摩罗,本太子答应饶你们一命。真要是等本太子踏破城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到时候,江山美人将不复存在,一捧黄土化为尘埃。” 段琅眉毛一挑,饶有兴趣的看着武巴图。还别说,这家伙虽然长得跟张如明像是一个亲妈生的,但话语之间,却也带有这么一点睿智。 段琅一指武巴图,高声说道,“武巴图,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知道老子还不在乎你们这点兵马。不过放弃城墙优势而不利用,真要是传出去,还不更得被人嘲笑。回去吧,告诉龙牧,我们大军就在这等着。如果你们不攻城,那也别怪本帅不客气。就像当年你们侵犯北明一样,到时候本帅会下令杀光城中男子,掠夺女人及物资。此城过后,还有它城,直到本帅觉得满意为止。” 武巴图面孔狰狞,恨不能扑上去咬人,“你说这话,是代表北明还是你自己?” 段琅很随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区别,你可以把原话转告你父皇武波尔汗,或许他会明白该怎么做。” 武巴图手中战刀一指,“好!这句话本太子记住了。我摩罗建国至今,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等着吧,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惨重的代价。” ------------ 第三百六十八节 陆慕的沉稳 摩罗国通往马麦亚城的官道上,段琅大军已经行进了五日。澹台明月刻意的压着速度,没有让大军行进的太快。不过即便是这样,龙牧的兵马依然没有追上。 段琅早早的把战车营等行动缓慢的兵种提前撤离,留下来的都是可以快速移动的轻骑兵。但是摩罗国大军不同,他们的辎重及步战兵马严重的影响了行军速度。最重要的是,龙牧并没有分出兵马,派前锋营追杀段琅所部。 空中的大飞来回穿梭于两军之间,双方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小半日行程左右。段琅听到空中大飞的鸣叫,回应了几声对着身边澹台明月说道。 “身后的兵马依然保持完整,并没有派出前锋营来追袭。月儿,要不要再放慢一些速度?” 澹台明月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过了午后,“琅,就算是引得他们追击,恐怕这个时时辰龙牧也不会开战。从这几日的推进速度来看,龙牧此人异常的谨慎。就算是有辎重牵制,按说也不该这么缓慢。我倒觉得,龙牧倒像是制定什么计划。” “管他什么计划,难道就这样看着他跟着咱们屁股后面一直追下去?”段琅有些心急的问道。 澹台明月轻叹了一声,“咱们这边轻松,恐怕蒙都将军那边会截然相反。或许,龙牧是想先灭掉蒙都大军,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围困咱们。另外来说,你我的身份至关重要,也许是武波尔汗还没有下定决心将你我铲除。没有武波尔汗的旨意,龙牧当然不敢与咱们动手。” 行进中的段琅向后看了一眼,“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他们不主动,那咱们只能先动手了。月儿,我与周武所部留下,你们按照正常速度前行。斩下龙牧身上的一块肉,我就不信他还能沉稳下去。” 澹台明月微微皱了皱眉头,“琅,既然要战,还是把权利交给周武吧。今夕不同往日,你以国君之身处处亲力亲为,恐怕手下的将士们也放不开手脚。你不在场,他们或许更能施展的开。” 段琅一愣,颇为吃惊的问道,“怎么,难道我还会拖累大军吗?”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于都城外那一战,就可以看出谷凡向天等人为了保护你,反而失去了击杀敌军首将的机会。手下的将士们虽然嘴上不会说出来,但我相信他们每个人都会担心您的安全。与其这样,莫不如您就做好自己,把战事完全交给他们。琅,你放心,咱们只有六万兵马,肯定会有你施展手脚的时候。” 段琅看了看前后行进中的兵马,不禁苦笑道,“从当初我带着兄弟们穿越大漠,直至墨兰城决战,哪一次我段琅不是身先士卒。没想到这才短短的一年多,我段琅反而成了军中的累赘。” 澹台明月笑了笑,“琅,没人说你是累赘,只是您现在肩上的重任不同,他们保护的不是以前的段帅,而是执掌大历国江山社稷的帝君。” 段琅点了点头,“嗯,明白了。既然兄弟们担心,那就让他们放开手脚的去战。传令,大军停止前进。” 段琅一声令下,几万兵马陆续停止了前行。周龙周武兄弟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打马赶了过来。战车中的张如明,也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的问道。 “这是哪里?是不是要开饭了,难怪老子觉得饿了。” 段琅白了一眼,“死胖子,现在大军的口粮可都是配给制,包括我跟月儿与兄弟们都一样。你小子一顿吃人家两天的口粮,万一被敌军连日追击,上哪给你弄吃的去。从现在开始,你要跟大家一样,多一口也不能给你。你要不答应,干脆就派人送你回于都城。” 张如明一听,顿时不满的骂道,“放屁,别忘了老子才是主帅,两军交战,我他妈还没听过把主帅饿死的呢。老子不但要吃饱,还得顿顿有肉。” 澹台明月看到周龙周武骑马过来,忍不住笑道,“行了,别逗他了,赶紧安排军务。时辰不早,激战之后还得追上咱们,估计要到半夜才能与大军汇合。” 张如明一听,扒着车沿问道,“怎么,要开战?” 刚刚赶到的周龙周武一听要开战,赶紧看向了段琅。 “段帅,有计划?”周龙问道。 段琅看了看周边地形,“嗯,这里地势不错,周武所部留下来,打他们一个埋伏。记住,不要贪吃,咬下一块肉来就走。” 周武一听,兴奋的一挥手,“末将尊令。” 周龙不满的说道,“段帅,要论兵马速度,我带的人可比阿武速度快。像这种闪击战,应该由我部出马才对。” 澹台明月说道,“周龙,这里的地形丛林山丘蔓延,周武将军所部善于打丛林战。即便被对方牵制住,也可以根据地形自保。如果是开阔地带,相信段帅会安排周龙将军。” 周武笑了笑,“大哥,这才刚开始,急什么。” 段琅叮嘱道,“周武,切不可大意,摩罗兵马也不是吃素的。怎么打你自行决定,这一战只是要激怒对方,但必须要保证把兄弟们都给我带回来。” “段帅放心,周武绝不会鲁莽行事。”周武抱拳说道。 “好,兵马分离,我们前行百里等候你的归队。” 段琅吩咐完毕,周武立即打马返回本部。大军继续前行,周武带着两万余人留了下来。 段琅大军的身后,摩罗国兵马不紧不慢的行进之中。摩罗国兵部驯养着一批红隼,用于大军行进之中与兵部之间的联系。这种红隼虽然不像大飞那样体型庞大凶猛,却占有速度上的优势。武波尔汗有什么指令,龙牧这边很快就能收到。这一点,到比其它诸国都优越。 中军帅旗之下,龙牧与武巴图的战车并肩而行。他们已经收到国主武波尔汗的密令,得知陆慕已经带领兵马在边界集结,龙牧当然不会急于追赶。按照目前的路程,段琅赶到马麦亚城还需要三四天时间,但是西越兵马何时能到,目前还是个未知数。既然有援军急于出手,龙牧当然乐的与陆慕配合。 ------------ 第三百六十九节 嚣张的挑衅 大帐之中,摩罗大祭司胡图急的直搓手。国主武波尔汗已经明确指出要西越兵马进入,这可是等同下了圣旨。但如果他主动开口,在出兵的问题上可就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不大一会儿,酒菜开始摆了上来。军中没有什么像样的珍馐,都是一些大鱼大肉。陆慕带着几名主要战将走进了大帐,面带笑容与大祭司胡图引荐着。 这种情况下胡图哪还有心思喝酒,不过胡图表现的还算是沉稳。陆慕与胡图谈天说地,免不了说到段琅身上。对于一年前的墨兰城之战,胡图听的非常仔细。 胡图听完,看着陆慕问道,“陆都督,如果重演一次墨兰城之战,你觉得能够胜出吗?” 陆慕摇了摇头,“不好说。” “哦?”胡图一怔,“陆都督与那陌坤,可都是名震天下的智者,重演战局都不好说,莫非那澹台明月与段琅,手段真的如此高明吗?” 陆慕叹息了一声,“关于那场大战,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了。可以说范佳昌大军的到来,是真正导致失败的关键。没有范佳昌,我西越大将霍亥,也不至于落到段琅的陷阱之中。纵观整个战局,陆某推测那段琅所部一定有某些特殊的斥候联系手段。当时陆某率领大军围攻供香郡之时,假如不是段琅及时赶到,胜利的天平也会向我方倾斜。事后总结之时,有些事情陆某实在是揣测不透。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满战也是叹息了一声,大夏之战虽然以他们战败而告终,但败的实在是不甘心。特别是墨兰城决战之时,南平西越占据着绝对的兵马优势,居然被对方处处牵制,导致最终的战败。 摩罗大祭司胡图听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这些年段琅崛起之快,超出了任何名将的声威。特别是段琅的战术特点就是以少胜多,行动上更是神出鬼没。胡图深知摩罗兵马的软肋,那就是善于硬仗,不善于谋略。但在硬仗之上,于都城一战也打击了胡图的信心。如此说来,国主请陆慕率兵入关是非常正确的选择。毕竟陆慕熟悉段琅的战术特点,况且西越的加入,即便摩罗与大历国彻底翻脸也有了底气。 胡图端起酒杯,沧桑的老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陆都督,这段琅兵马在泰米拉城虽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老朽到觉得,如果能快速的消灭段琅所部,足以改变天下的格局。到时候,大历国内部必将大乱,即便有死忠将士远道而来,也不足为虑。但是老朽担心,那段琅会故技重施,以游走的方式肆虐我摩罗诸城。另外来说,一旦大历国后续援兵到来,恐怕此战又要发生变化。更何况,我摩罗与西越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陆都督与忠德帝君应该明白。段琅的野心,恐怕不止是想压制我摩罗这么简单。” 陆慕眉毛一挑,“祭祀大人,陆某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武波尔汗陛下不同意我军入关,这让陆某想帮也帮不上了。” “这个~?”胡图装作为难的样子,叹息的说道,“为了尽早清除段琅那厮,入关之事,老朽可以替陛下做主。即便将来陛下追问,一切责任由老朽承担。” 陆慕摇了摇头,“这怎么能行,真要是武波尔汗国主追责,陆某可就实在无颜再见祭祀大人了。更何况,两军联手,重点在于一个诚意。如果彼此之间不坦诚,必会被段琅利用。所以,这入关之事还是再慎重考虑吧。” 胡图心中一急,赶紧说道,“陆都督放心,只要贵军入我摩罗境内,国主陛下必会视为己出,两军将士一视同仁。至于追责之事,陆都督不必担心,老朽虽说在摩罗不问政务,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能够做得了主的。” “哦。那这么说,我军可以入关协同作战?” “当然没问题,人之交往,以诚为本,两国之交,则是以信为实。陆都督不惜冒着刀兵风险助我摩罗剿灭段琅,我摩罗当然会以礼相邀真诚致谢。一旦灭掉段琅,那北明也将势弱。到时候,这天下五国当以摩罗西越为尊了。”胡图笑道。 陆慕抱了抱拳,“既然祭祀大人以诚相邀,陆某感激不尽。说实话,能够击杀段琅那厮,也是陆某平生的夙愿。既然祭祀大人答应,那陆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都督不必客气,既然入关之事定了,那贵军的粮草方面,我摩罗总不能不出把力。我看这样吧,贵军的粮草补给,我摩罗承担一半,至于将士的抚恤,就按照贵国的军律来执行。至于其它,陆都督您看还有什么问题。”胡图抬眼看着陆慕,表现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陆慕帐下的几名将军,一听这话,脸上不禁露出了怒意。陆慕心说这个老狐狸的眼界还是太低了,他们将士以命相拼,居然还算计粮草问题。但是时间就是战机,陆慕也担心滞留时间过长,段琅会打的龙牧找不到北。真要是为此事争执下去,没准又得耽搁几日。陆慕心中想的非常长远,他可不会顾及这点小利益。 陆慕扫了一眼满战等人,示意他们不必开口。陆慕看着胡图,郑重的说道。 “祭祀大人,我西越儿郎出关杀敌,为的可不是粮草与抚恤。虽说我西越一年前战败,但西越兵马还不至于吃不上饭。对于这些小事,我也不想与祭祀大人争执,争来争去,倒显得心胸有些狭隘。既然祭祀大人说出了条件,陆某身为晚辈,当然要给祭祀大人这个面子。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贵国不答应,此事只能作罢。” 胡图被陆慕说的有些尴尬,闻听此言,赶紧问道,“什么条件,陆都督尽管说。” “我方的条件,就是贵国的一切战报必须及时传递,而且不得隐瞒。这关乎着战局的走向及战术安排,必须要及时而详细。而且,我军的一切作战计划,都由本都督安排,贵国不得干预。如果能够答应此要求,其它都是小事。” ------------ 第三百七十节 黄雀在后 山坡营寨之中,澹台明月看到段琅与谷凡等人回归,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今晚段琅执意要再次激怒龙牧与武巴图,澹台明月想拦也拦不住。段琅始终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位大国之君,但是澹台明月深知万一段琅出了事,会给大历国乃至整个天下带来多大的震动。 澹台明月没有埋怨什么,她理解段琅的用意,知道段琅也是想早一点结束这场战事。更何况,原本袭击摩罗的计划就是她提出来的,这也关乎着未来的格局。澹台明月与段琅都不是安于现状之人,假如他们贪欲享乐,只需训练兵马封堵边关即可。这样或许能让大历国平安的度过五年十年,但是十年之后,历都城兵马的锐气消耗至尽,当他们再次面临西越南平联军之时,这些曾经勇猛的战将,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刀上阵。 后患不除,段琅与明月都不会安心留在宫中。就像当年大夏建安帝君,戎马一生打下了两界山铁幕。但是到了昱宁帝后期,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大夏就变得积弱不堪。甚至德隆上位之后,大夏皇室连江山都保不住。当然,如果不是历都城这支战火生生不息,恐怕大夏早已被南平西越瓜分了。此次出兵摩罗,也是铲除后患的前奏。所以,澹台明月知道段琅是想早点让龙牧进入他们的战争模式。 次日一早,马麦亚城就传来兵马集结的声音。龙牧气的几乎一宿没睡,武巴图得知段琅半夜来袭,也是憋的肺都要炸了。 两军相距不远,摩罗大军这边一动,段琅这边的营寨也行动起来。历都城大军早已习惯了艰苦的生活,临时营寨都是就地取材,即便全部毁坏也损失不了什么。别看是简易的树干捆绑的拒马,但是大营前面山坡却设置了众多的陷阱。段琅只留了左侧的一面没有布置,用于他们撤离方便。 看到周龙走了过来,段琅问道,“把死胖子送走了没有?” “走了,天色一亮就让几名兵卫护送去峡谷处。估计现在,他还在战车中睡着呢。”周龙手持战枪说道。 段琅看着马麦亚城方向,默默点了点头,“好,通知兄弟们,准备战斗。” 澹台明月站在高处,远远望着滚滚而来的摩罗大军。经过几次偷袭,虽然让摩罗兵马伤亡不少,但依然有十四万大军。如今山上只有不足五万兵力,其余的都在峡谷处埋伏。澹台明月知道今日将面临着一场硬仗,这一战如果能打的好,至少能能吃掉对方三分之一的兵力。接下来,他们将反客为主,展开针对龙牧大军的追杀。 不足五里之地,摩罗大军转眼即到。山坡下摩罗大军城扇形排开阵势,望着山坡上简易的拒马,龙牧一挥手让大军安静下来。 龙牧站在帅车之上盯着山上营寨,段琅与澹台明月站在高处同样望着龙牧。 对视之间,龙牧高声喊道,“段琅,你身为一国之君,侵我摩罗国土,难道真以为你大历国称霸天下了吗。今日就让你看看我摩罗儿郎的厉害,这座孤山,就是你葬身之地。” 段琅向前走了几步,冷笑道,“怎么,终于敢承认本帝君的身份了。龙牧,说句实话你很让我失望。如果我大历国有外敌入侵,身为主帅定会不分昼夜的连续追杀,直至敌军斩尽杀绝为止。你倒好,这些日子悠闲自在,任凭我军轻松的进入马麦亚城。你这样的主帅,实乃是摩罗人的悲哀。还有那武巴图,身为一国太子未来的储君,居然也眼睁睁看着自己国土遭受蹂躏而不为所动,简直是一个混蛋。” 武巴图一听,气的骂道,“段琅小儿休要嚣张,我摩罗可不是你随便就能进出的。你放心,灭了你之后,本太子会把你的头颅高高的挂在禺山关城门之上,好让你大历国长点记性。还有那澹台明月,本太子会让他成为老子的胯下玩物。不光是她,连同整个澹台家族,也将世世为奴永不翻身。” 段琅目光一冷,手举战戟指着武巴图,“就凭你这句话,你小子必须得死。来吧,本帝君在此等着你们,不要让我段琅把你们摩罗将士视为无卵之人。” 段琅的话,顿时激怒了摩罗众将士。在众人的叫骂声中,龙牧却显得非常冷静。这座山虽然不高,而且山坡也不是很陡峭,很多地方骑着战马也可以冲上去。但毕竟段琅兵马占据了优势的位置,直接冲杀的话龙牧知道损失肯定不小。 听着众将领纷纷请愿,龙牧阴沉着脸色怒道,“都给我闭嘴,所有将士听令,按照既定计划行事,不得乱了阵脚。” 龙牧一声令下,各部将领开始摆开阵势。但他们列出的不是攻击阵型,而是列出了各个防御大阵。龙牧昨晚的计划根本不是攻山,而是稳妥的守山。他知道段琅大军毕竟是外敌侵入,后勤补给无法供应。龙牧深知攻山代价太高,干脆围困段琅,逼着他们主动放弃守势。如果段琅不下山应战,最终只能被困死在山中。 段琅与澹台明月也是颇为吃惊。他们三番五次的挑衅龙牧,这家伙居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虽说龙牧不善于计谋,但仅凭这个稳字,确实让段琅和澹台明月无计可施。不管你怎么叫嚣,对方就是雷打不动。更何况,段琅大军还真是拖不起,毕竟山上的水源有限,这么多人马很快就能把水源耗尽。 澹台明月上前高声说道,“武巴图,没想到你们摩罗将士这么没用,十几万大军居然无一敢上前挑战。这么看来,摩**脆臣服北明得了。身为北明的属国,或许还能苟且偷生残存下去。否则,就凭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早晚被灭。” 武巴图刚要怒吼反驳,龙牧赶紧压制道,“太子殿下不要上当,她越是这样,更能说明想让我军主动攻击。殿下放心,今日必有一战,但绝不需要我军白白牺牲将士。” 武巴图牙都快咬碎了,但他也不傻,知道龙牧说的很对。只要围困住下山通道,段琅必会主动一战。更何况这里是摩罗复地,他们能耗得起,段琅兵马却耗不起时间。 武巴图指着明月狰狞的一笑,“臭婊子,不管你说什么,本太子保证你不会活着离开摩罗。当然,你想寻死以保清白,本太子也不会让你如愿。即便是尸首,本太子也会把你扔进大营之中,尝遍人畜的滋味。本太子要让天下人知道,大历国的帝后,不过是一个任人玩弄的婊子而已。” ------------ 第三百七十一节 失误的代价 小剑山内,马不停蹄的陆慕疲惫之中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与兴奋。大战在即,鱼饵已经抛出,陆慕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钓到段琅这条大鱼。即便是钓不到,段琅总兵力不过是五万多人马,哪怕灭杀其中的一万兵力,这对段琅来说也是个极为惨重的代价。 陆慕对大历国的兵马配制极为熟悉,当看到段琅带来的将领名单,陆慕可以推断出段琅肯定是把最精锐的力量拉了过来。周龙身为大历国第一猛将,他所带的兵马向来是精中之精。只要有周龙与十八亲卫跟随,陆慕就明白了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军队。 此次小剑山伏击,虽然不像峡谷那边这么容易,但小剑山的地形依山傍水,山下只有一条路可以穿过。只要段琅大军追袭至小剑山,陆慕将会以滚木雷石封堵两端,利用箭阵及勾镰把段琅兵马逼入河水。要知道身穿铠甲的将士一旦落入河流,基本上是有去无回。段琅在峡谷处用火攻烧死了龙牧几万大军,这一次陆慕施展水计,他要段琅也尝一尝损兵折将的滋味。当然,陆慕心中更是祈祷着,最好是段琅与那澹台明月亲自前来。 陆慕看着隐藏在山中的将士,向满战问道,“各部人马都准备好了没有?” “都督放心,各部都枕戈待战,只等敌军到来。”满战振奋的说道。 “满战,切不可大意,前车之鉴,那段琅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山下的路面虽然只有不足三十丈宽,但也要防备敌军冒死冲上山林与我军厮杀。段琅所部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悍,绝不可小觑。”陆慕叮嘱道。 “都督大人放心,山林边布置的是勾镰阵与火器营箭阵,之后是长枪及盾阵。就算是他们冒死冲过来也会所剩无几,末将绝不会让敌军进入山林。” 陆慕点了点头,“这次伏击,不可能把段琅全部灭掉。此战过后,想必那段琅会把怒火发泄过来。所有将士每日背诵的条令,大家都记住了吗?” “这几日各部将领每日都抽查,兵卫们现在只记得自己是摩罗国第二战团,来自边关大营。就算被段琅抓了活口,他也问不出什么。”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那澹台明月精明过人,只有让她摸不清跟谁在战斗,这场战役才能被咱们主导。” “都督大人,此战过后,估计段琅会疯狂的反扑。您说咱们是绕道与龙牧汇合,还是坚守此处?” 陆慕想了想,“战事瞬息万变,先看看此战的成果。如果能灭掉段琅与澹台明月,立即联合龙牧击杀其他残余。但就怕那段琅,不会亲自前来。峡谷方面的斥候,回来了没有?” 满战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消息,估计斥候绕道而行,要比方谷超将军慢上一步。” “那就此战过后再等待消息吧。传令各部,再次确认一下分管地段,不得出现任何失误。”陆慕说完,从一块山石上站了起来。 小剑山剑拔弩张等待段琅大军的到来。这一刻,段琅却集结了兵马,率领周武大军前往了马麦亚城。段琅与澹台明月到不是去攻城,休整了几日,他们要摆出开战的样子。只有这样,才会逼迫摩罗国调集各处兵马前来解围。这正是澹台明月需要的围点打援之术,利用龙牧吸引各处的游兵散将。 根据事前得到的情报,摩罗国已经调派不出大批的兵力。最有可能的,就是从查尔钦克那边,回撤一部分人马。至于其它都城临时组建的兵马,在段琅眼里根本就不堪一击。而且段琅也不怕龙牧出城对战,别看加上他的禁军营只有两万兵力,但此时的龙牧即便全部兵力压上,也不见得能吃得下周武所部。至于小剑山来的这三万兵力,段琅与明月分析应该是从各地都城临时集结的兵力。面对这样的兵力,周龙出马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段琅与澹台明月都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这些天他们一直没有收到关于西越的情报。不过陆慕此次调兵连西越朝堂大臣都不为所知,身在大宛城的韩风确实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另外来说,大飞的离去也算是陆慕的机缘巧合。如果大飞还跟随左右,段琅绝对会让大飞去这条路线观察一番。以大飞敏锐的鹰目,小剑山中隐藏的兵马绝对逃不过大飞的侦查。 峡谷外的大营之中,张如明无聊的坐在树下啃着肉干。段琅与周龙一左一右分兵而行,只留下了不足八千兵力的战车营及弩车营。张如明倒是想跟着去,但是周龙这边去开战,他心里还有点打怵。而段琅那边又不开打,张如明觉得去了也没意思。如今的张如明,倒是很想念他家朱朱了,不知道孩子生下来没有。早知道这么无聊,张如明都后悔来当这个虚头巴脑的主帅。 就在张如明无聊之际,一名西越斥候悄悄的从草丛中撤了回去。与此同时,周龙所部也迎上了方谷超大军。双方只是一个照面,方谷超大军就溃败而逃。如果是在摩罗国开战之初,周龙当然会心生警觉。摩罗兵马再弱,也不可能弱到一个照面就溃散。但是现在,段琅与明月分析这是一支临时组建的兵马,一个照面就被杀退,反倒更加证明了众人的推断。 ------------ 第三百七十二节 消失 小剑山至峡谷大营的大道之上,满战率领大军快速的飞奔着。别看解决周龙所部没用多少时间,但满战知道袭击峡谷大营必须要快。否则,一旦段琅率部回归,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 “将军大人,前方向右一拐就到了峡谷大营,要不要分兵两路堵住峡谷的另一侧。”飞奔之中,一名千总请示道。 “不必,大军继续前行,绕道从马麦亚城方向进攻峡谷大营。” 满战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他担心这么一进攻,上官玄悟会带着战车逃向马麦亚城。此地距离马麦亚城只有十几里的距离,万一遭遇了段琅所部,满战将会前功尽弃。只要堵住这一侧,不管上官玄悟逃向哪里,终归是没有战马跑得快。 峡谷大营之地,张如明懒散的躺在树荫底下,无聊的啃着肉干。陈七巡视着营地周围,只是在大营周边设置了警戒,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来袭击大营。毕竟西面有周龙所部,东边段帅亲自领兵,连澹台明月都觉得峡谷大营非常安全。 陈七巡视了一圈大营,正准备与张如明说说话,忽然间,东侧警戒哨位传来一声锐利的哨音。 陈七一愣,疑惑的说道,“天师大人,哨位发现有兵马过来。” 张如明抬了抬眼皮,“这还用问吗,那边来的肯定是段琅那小子。” 张如明话音刚落,警戒哨位吹响了一连串的短促急音。陈七脸色一变,急忙喊道,“快,所有人上战车,有敌袭。” 张如明也慌张的爬了起来,这些年跟随大营,张如明对这些哨令也很熟悉。他这边刚爬起来,就看到一名哨兵跑了过来。 “禀报千总大人,来了一支摩罗骑兵,人数不详,目测估计不下于一万兵力。” “摩罗大军?”陈七一听,赶紧下令,“快,保护天师大人上弩车。弩车先走,所有战车营,随本千总压后。” 陈七说完,对着张如明喊道,“大人,赶紧上弩车,把弩车都带走。” “带~带哪去?”张如明慌张的问道。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回头再想办法与段帅联系。快~!” 几名兵卫不管三七二十一,驾起张如明匆匆向一辆弩车跑去。这些弩车可都是军中的宝贝,至今为止还没用上。陈七即便豁出性命,也不能让这些弩车受损,更不能让弩车被敌军缴获。 远处尘土飞扬,陈七这边也快速的集结好兵马。看着滚滚而来的大军,陈七战枪一挥,“全体听令,撤向峡谷。” 陈七知道在开阔处战车与骑兵交战非常吃亏,峡谷处虽说口小腹大,至少可以阻挡住对方骑兵。不管怎么说,他也要给张如明腾出一炷香的逃亡时间。 张如明站在弩车之上高声喊道,“陈七,你小子听着,出了峡谷一路向北,老子在那边等着你。记住,实在不行就斩断缆绳,骑马逃离。” “天师大人快走!”陈七挥手催促着。 这一刻,满战大军已经杀到了峡谷入口,看到谷内对方战车一字排开准备好了应战,满战当即下令直接用火器攻击。 嗖嗖嗖~一排排带着火蛇的箭矢射向了战车。战车之上的兵卫也举起了盾牌,抵挡着箭矢。 满战下完命令自己也后悔了,赶紧下令停止射箭。这里是峡谷,一旦战车燃起,等于也把他们的路给堵住了。除非绕过峡谷从后面阻击,但那样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停~!换弩箭,射杀战马。”满战下令兵卫们换上了普通箭矢,对准了拉车的战马。 陈七看着带了面具的满战,马上明白了对方的顾虑。既然对方担心峡谷着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来主动点燃。 “兄弟们,砍缰绳,放火,骑马撤离。”陈七高声喊道。 满战的命令提醒了陈七,即便放弃这几百辆战车,只要能阻挡住敌军的追击也值了。陈七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张如明与那些弩车,一旦战车燃起了火势,一来能够阻止敌兵追击,二来冒起的滚滚浓烟也能给段琅示警。虽然陈七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支兵马,但他相信段琅与澹台明月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敌军击垮。更何况,陈七这几千人马也是经历过大漠苦训的老兵,即便放弃战车,他们的战斗力依然不可小觑。面对敌军的突袭,只有保住有生力量才能让敌人付出代价,这也是段琅一直告诫他们的话语。 ------------ 第三百七十三节 寻踪问迹 峡谷大营之内,周武抓到了两个斥候活口,经过严酷的审讯,这两名斥候终于说出了实话。只不过这些实话,都是一路上6慕下令连普通兵卫都要死记硬背的东西,更别说是这些斥候了。但周武得知大哥周龙所部遭受伏击全军覆没之后,悲愤之下顿时挥刀斩杀了两名敌军斥候。要不是澹台明月强行压制,周武都要率兵去夜袭小剑山。 所有将士在紧张的气氛之中度过了一夜。这一夜,段琅是片刻未眠。连一向运筹帷幄的澹台明月,也陷入了沉思之中。眼看着即将天亮,段琅与澹台明月依然站在峡谷的高处远望着夜空。 澹台明月看着面容肃穆的段琅,轻声说道,“琅,我总觉得有些疑惑。北明对摩罗国的消息,一直掌握的很精准,但这突然冒出的第二军团,为何一点情报都没有?况且这第二军团主帅赫连查哈,在摩罗国根本就没建立过什么功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吃掉周龙所部,又能打个时间差派人袭击陈七的战车营?琅,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诈,看样子还得再抓几个活口,我亲自来审问。” 段琅目光中带着血丝,冰冷的说道,“不管对方是谁,天亮之后,我们杀过去。” 段琅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坚硬如铁。澹台明月轻叹一声,“琅,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月儿身为大历国兵马大军师,该说的我还是要说。如果征求我的意见,您决不能这样做。根据口供,对方有六万兵力,别忘了目前咱们只有周武及禁军营。” “足够了,两万多兄弟,照样能讨回这笔血债。月儿,如果不打,我对不起周龙,更是无法面对周武及这些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我历都城大军也只有区区三万人马,不是照样穿越大漠,杀的陌坤与西宁侯丢盔卸甲吗。”段琅沉声说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琅,这不一样。当年你们是在大夏腹地,不管你们杀到哪里,至少百姓视你们为亲人。但这里是摩罗,一旦大军击散了,恐怕连百姓都不会放过咱们。” 段琅眼神中带出了一丝怒意,“那又如何,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不!”澹台明月轻轻握住段郎的手臂,“琅,咱们现在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先要保存好剩余的实力。如果小剑山真的来了六万兵马,加上马麦亚城龙牧的大军,咱们必须要尽快撤离。但不必跑远,利用咱们的快反击能力,以游走的方式与对方周旋。第二,就是尽快与张如明取得联系,别看张大哥不善于激战,但敌军想抓他也不是这么容易。第三,周龙所部即便中了埋伏,我相信总有活下来的人。只有彻底摸清了这个第二军团的实力,咱们才能知己知彼。琅,盲目的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让敌军更加猖狂。身为大历国国君,一军的主帅,越到这种时候您应该更加冷静。” 段琅略微红的双目看向澹台明月,“可是,我心中犹如有一团火,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琅,如果连你都不支持我,你让我如何镇得住下面的兄弟。记得你曾经给我说过,当年在凤鸾山之中你与大熊几次遭遇狼群的围杀。生死之间,正是你的冷静挽救了你和大熊。现在的局势,咱们周边狼群窥伺,一个不谨慎就会遭到灭顶之灾。琅,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你总不能把兄弟们送入虎口吧。” 段琅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澹台明月说的很正确。但要不让他去小剑山厮杀一场,段琅心中这口怨气憋的实在是难受。 “唉!要是大飞在就好了。”段琅叹道。 “琅,以大飞的度,用不了六七日就可以回归。这段时间咱们可以暂避锋芒,要想赢得这场胜利,大家都必须要冷静一下。” 明月知道以大飞的度,快则六七日就能赶回来。毕竟这次只是返回中都城,不像上次还要寻找北寒之地活捉火蝠。即便上次大飞寻找火蝠耽搁了时间,来回也只不过半月之久,那还是大飞身受重伤。 段琅看着澹台明月,问道,“月儿,你觉得阿龙那边,还有活下来的兄弟?” “一定有,周龙训练出的这些兄弟,其战斗力不亚于墨兰城八千勇士。就算是遭遇了伏击,这些兄弟起狠来也能撕下敌军的一层皮。两万余人,我不相信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只有彻底问清楚当时生的情况,我才能对这个赫连查哈有个初步分析。” “可是,敌军斥候不是说,除了被射杀的人马,其他人等都掉入大河。身穿这身盔甲一旦掉进大河,根本就不会有活口。” ------------ 第三百七十四节 汇聚成河 马麦亚城以西三十里外,一处荒凉之地,段琅已经是第三次来到此处。这里没有高山丛林,周边非常开阔。但是这片荒凉之地,却有一条不足两丈宽的小河,可以满足人马水源的需求。 大飞的回归,让段琅的心情不像是前些日子这么压抑。飞奔了一日的大飞,带回两个重要的消息。一个是陈七带着战车营兄弟,依然保持完整没有战损。第二个就是找到了张如明,那家伙更是得意的给段琅回复了一封信件,上面只有一句话:“老子好着呢,弩车完整,勿念。” 段琅眼眶中闪烁着激动的滢光,“妈个蛋,还勿念?这些天老子做梦都在担心这死胖子。他倒好,就他妈一句勿念,连个问候都没有。” 澹台明月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欣慰的说道,“琅,虽然战车已毁,至少兄弟们还在。马上让陈七所部向张大哥方位靠拢,他们联合在一起,八千人马也不可小觑,至少可保张大哥安全。目前我军没有固定之所,告诉他们暂时不必来寻。至于什么时候来,让他们等候命令。那二百辆弩车可是咱们的秘密武器,早晚要让龙牧尝到它们的厉害。” 段琅放下张如明那张歪歪斜斜的纸条,眉目之间再次爬上了愁云,“可惜,阿龙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以大飞搜寻的能力,小剑山周边三十里内都逃不过它的眼睛。只要身穿我大历国的战甲,大飞都会现,难道阿龙他们?” 澹台明月轻声劝道,“琅,死亡是战争的必然结果。有些事情,我们应该有个心理准备。不但是周龙,即便是我澹台明月,或许也有战损的那一天。要想赢得战争,就要冷静下来寻找反击的机会。这些日子咱们还没摸清这第二军团的真实情况,现在陈七所部完整,咱们也该计划着实施反击了。只有赢得这场战争,兄弟们的鲜血才不算是白流。” 澹台明月劝慰着段琅,有时候也要接受残酷的现实。周龙所部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在战争规则之中,澹台明月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战争是残酷无情的,既然踏进了战争丛林,就要接受它的规则。 段琅抚摸着大飞,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也知道周龙活下来的希望渺茫。趁着夜色还未降临,段琅赶紧给陈七与张如明回复了指令,让陈七去张如明所在位置集结待命。段琅没有让大飞继续搜寻周龙所部,现在他们大军,也需要大飞在空中执行勘察任务。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天,周武所部人困马乏,被敌军追着跑的滋味可不好受。如今有了大飞,情况完全可以扭转过来,甚至可以提前布局,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澹台明月在军中巡视了一番,告诫周武加派斥候,不得有任何懈怠。这些天他们倒是抓了不少活口,但这些活口无一是第二军团之人。6慕非常谨慎,摩罗大军负责追赶,6慕则是根据接到的消息,绕到前方进行堵截。只是澹台明月根本不让大军按照正常路线行走,好几次6慕都布好了口袋,居然让段琅所部神奇的折道而行绕了过去。 马麦亚城左侧十几里之外,6慕大营安札在此。原本6慕可以进驻马麦亚城,毕竟段琅的行踪是绕着城池在周边躲避,6慕的大军驻扎城池最为适当。一旦收到消息,可以用最短的距离实施堵截。但是精明的6慕,还不想让自己这支兵马过早的泄露出去。进驻之后,马麦亚城的百姓很快就会现,他们这支所谓的第二军团,根本不是摩罗国人。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和泄露,6慕干脆放弃进城,只是在城池周边驻扎。 西越兵马营帐之内,6慕看着摩罗探报刚送来的消息。看完之后,6慕的目光看向了账内挂着的行军图。 满战问道,“都督大人,段琅所部目前在马麦亚城西侧移动,咱们是否连夜拉过去,堵住对方?” 6慕没有马上回答,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满战将军,你说这段琅围着城池周边游走,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满战尴尬的嘿嘿一笑,“都督大人,连您都猜测不出,我就更不行了。” “根据摩罗国所探知的消息,北明目前没有集结兵马的迹象,更没有收到大历国兵马进入北明的消息。这段琅,到底是在等什么?”6慕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 第三百七十五节诱猎 北明翔鹿城,皇宫昊阁殿内,澹台摩立与相国博尔术图以及大阁主霍扎思等人,也在关注着摩罗的这场战事。毕竟几十年来,这还是北明第一次进入摩罗国土,主动挑起的战事。而且澹台摩立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布局,摩罗国都不但布满了北明眼线,更是把摩罗国上上下下摸的非常透彻。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澹台明月怀疑第二军团所谓的赫连查哈,应该没有如此精明的头脑。 澹台摩立看着北明国都传来的密报,脸上的表情阴云密布。特别是北明国主武波尔汗发布了昭告,居然说段琅大军连连失利,摩罗大军正展开最后的围剿。一旦灭了段琅这支强兵,他们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蒙都大军。到时候,恐怕北明将以惨败而告终。 澹台摩立看着博尔术图等人问道,“诸位爱卿,北明的密报你们也看了,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你们说,要不要朕继续派兵增援,或者向大历国通报一声,请他们增兵救援。” 大阁主霍扎思主动说道,“陛下,老臣以为,这或许是摩罗国散布的假消息,用以安定民心。臣与继山陛下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给老臣的感觉非常沉稳干练。而且身边又有明月公主辅佐,应该不会像密报上说的那样,被敌军逼入绝境。” 澹台摩立担心的说道,“再精明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段琅毕竟没有与摩罗人开过战,也许密报上说的内容都是实情。” 博尔术图也跟着说道,“是啊,老臣总觉得这个继山陛下,行事风格过于大意了。别的不说,就说他一个大国帝君远道奔袭,竟然一直不与国内进行联系。这一点,老臣有些担忧。毕竟大历国刚刚成立不久,国内根基不稳,继山帝君与明月公主又没有后嗣,万一有人篡位的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再说他们仅凭六万兵马就敢深入险地,或许,继山陛下真的小看了摩罗国。” 大阁老霍扎思看着博尔术图说道,“相国大人,你的说法在下不敢苟同。其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说的这些方面,更证实了继山帝君与公主殿下的沉稳与精炼。” 霍扎思说着,目光看向了澹台摩立,“陛下,您应该了解明月公主,咱们这位公主殿下绝非是个粗心大意之人。他们一直没有与国内联系,恰恰说明继山帝君有着特殊渠道,不需要借助咱们北明进行传话。身为帝君与帝后,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国事。继山帝君敢远道奔袭,应该是做了详细安排。至于大历国内想谋权篡位,相国大人可就多虑了。当日继山帝君称帝之时,我与陛下都在下渡府。要不是众人恳请,段琅根本就不想当这个帝君。即便是这样,他把政务大权也放给了李建山。陛下,臣以为在没有弄清楚具体事情之前,还是不宜过早的行动。这样的话,很容易引起国内以及大历国的不安与混乱。” 澹台摩立思索片刻,说道,“霍阁老,朕也是担心万一消息属实,那可就耽搁了时间。一旦继山帝君在摩罗出了事,我北明,可就无法向大历国臣民交待。” 霍扎思微微躬身说道,“目前蒙都所部一直牵引着查尔钦克大军,并没有遭受损失。不但如此,消息上还说蒙都将军连扫了几座城池。现在即便马麦亚城那边的消息不明,至少蒙都将军这边游刃有余。老臣相信继山帝君肯定与蒙都将军有所联系,真要是需要救援,估计蒙都将军早就兵发马麦亚城了。所以,老臣还是觉得,沉下心来继续观望为好。继山帝君所带六万兵马,他要是想求援,肯定会派人前往于都城。历都十八斩在几十万大军之中都能杀进杀出,即便段琅大军被围困,想杀出来求援的话没人能挡得住。” 澹台摩立眉头紧锁,也陷入了两难之中。但是经过霍扎思的劝说,澹台摩立最终决定还是观望一番在做决定。真要是把假消息传递给大历国李建山,澹台摩立也害怕真的引起大历国的动荡。别看段琅非常信任李建山,但澹台摩立觉得人心不可测,万一李建山起了夺权之意,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正是夺权的最佳时机。皇位对任何人来说都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连父子至亲都能刀兵相见,更别说是朋谊之情了。 相对于北明君臣的担心,其实段琅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夺权。不过,段琅可以不在乎,但是精明的澹台明月,却是暗中做了安排。在出兵北明调集兵马之前明月就留了一手,故意把周虎在随军名单之中去掉。有周虎驻扎在中都城大营,澹台明月相信没人敢造次。 ------------ 第三百七十六节 生死夺杀 摩罗主帅大军缓缓前行,龙牧行进的速度故意放慢,以便给另外一支兵马创造机会。龙牧任命右骑营大将乎尔泰为右路军主将,负责引诱段琅所部。乎尔泰虽然不善于计谋,但此人勇猛彪悍,非常适合打硬仗。 行进之中,太子武巴图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土司大人,您给乎尔泰调拨了五万兵马,这样一来万一段琅心生惧怕不上当怎么办?” 武巴图心中也有些奇怪,既然大土司龙牧同意了西越陆慕的计划,为何私自做了改动。五万大军对于段琅所部来说可不是小数,武巴图不觉得段琅会上当。 龙牧看了看另一辆战车中的武巴图,沉稳的笑道,“太子殿下,说实话本帅不是很看好陆慕的计划。但是当着他的面,老夫也不便拒绝。毕竟人家远道而来援助我摩罗大军,总得给陆慕一个面子。更何况,陆慕名声在外号称天下智者,总要给他一个施展的机会。” 武巴图一愣,“土司大人,这是为何?” 龙牧看了武巴图一眼,“太子殿下,别忘了西越曾经也是我们的敌人。那陆慕为人狡诈心机颇深,我怀疑他会不会按时去救援。” 武巴图眉头微皱,肥胖的身躯靠在车铉上沉思了片刻,马上明白了龙牧所指,“土司大人是担心,那陆慕会故意拖延片刻,好让我军将士奋力拼杀,来消耗段琅的兵马?” “不错,陆慕只需晚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西越兵马即可轻松的围困段琅,又能完美的避开战争的损伤。这样一来,乎尔泰所部,恐怕会损失的极为严重。所以,本帅给乎尔泰五万兵力,一旦引诱成功,即便西越兵马晚到的话,也能击杀了段琅所部。如果引诱失败,那陆慕只能按照咱们的计划,慢慢把段琅拖垮。这里是摩罗,我大军占据着各项优势,何必冒着损兵折将的危险击杀段琅。就好比猎豹追羚羊,奔跑中猎杀是最佳时机,一旦把羚羊逼入绝地,说不定猎豹也会死在羚羊角之下。我摩罗大军已经在峡谷损失了七万将士,本帅不想再看到我军儿郎有所损伤。既然能稳妥的击杀,那何必要急于求成。” 武巴图点了点头,“土司大人所言极是,我摩罗儿郎虽然勇猛,但毕竟整个摩罗的兵马不足。否则,我摩罗早就踏平北明和西越了。” 一提及摩罗兵马的勇猛强悍,龙牧心中不禁暗暗叹息。如果说是在面对段琅所部之前,龙牧对摩罗大军的战斗力还是相当的自信。但是自从与段琅所部开战之后,他才发现摩罗大军所谓的勇猛强悍,跟段琅大军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龙牧可不知道段琅带来的这六万兵马,都是经历过墨兰城之战的老兵,又经过了一年的大漠历练,战斗力当然非同小可。如果整个大历国兵马都如此强悍的话,当初也不会让陆慕逃离大夏了。 摩罗大军的两支队伍一左一右,一快一慢,向段琅所在的方向前行。龙牧故意放慢速度,好让乎尔泰所部先一步到达。但是有着空中侦查能力的段琅大军,却是迎头向他这边追杀了过来。 行进中的段琅,不时的与大飞进行着联系。当得知另外一侧兵马速度异常之快,澹台明月也有些奇怪。 澹台明月叫停了队伍,看着段琅疑惑的说道,“琅,我总觉得对方有阴谋。龙牧如果想包抄咱们,两支队伍应该是同位快速移动才对。但是目前另外一支速度之快,双方明显的在拉开距离。难道,他们这是引诱咱们去追杀?” 段琅不屑的冷笑一声,“他们想用计,那咱们就将计就计,杀他一个痛快。估计龙牧自此之后,再也不敢分兵了。” 澹台明月想了想,“琅,要不然这样,我与周武率领三千骑,去另一侧引开那支兵马。对方行动速度这么快,一旦发现咱们没了踪迹,肯定会向左侧兵马汇合。我去牵制一下,你这边也能放开手脚毫无顾虑。否则他们双方一汇合,对咱们又会形成围堵之势。反正有大飞在,到时候咱们很容易汇合。” 周武一听,急忙说道,“军师大人跟随太危险,还是末将独自率领三千骑兵过去即可。” 段琅看了看明月,轻声说道,“听周武的吧,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不放心。” 澹台明月知道没时间再争执,只好点头说道,“那好,就让周武带人过去。不过一定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是牵制和引诱他们追击,切不可硬拼。” “末将明白!”周武抱拳说道。 段琅大军也开始兵分两路,周武率领着三千骑兵,根据空中大飞指引的方向,快速的向乎尔泰所部冲了过去。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陆慕做梦也没想到他制定的计划,不但被龙牧私自改变,而且负责引诱的兵马反而成了主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快速奔袭的乎尔泰大军就遇到了周武所部。别看周武只带着三千兵马,照样来了一个主动进攻,迎着乎尔泰兵马就是一个穿刺战术。但是穿刺之后,周武立即带着人马开始撤离。 乎尔泰有些懵圈了,他的任务是负责引诱,怎么对方倒是先逃离了。而且这么少的兵马,根本不是段琅主力。缺少空中侦查的摩罗大军,可不知道段琅早就奔着龙牧杀了过去。 不但是乎尔泰懵圈,周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乎尔泰根本没有追过来,周武赶紧下令停止逃离。疑惑之中,周武拉住战马调转了马头。 ------------ 第三百七十七节 处处狼烟 峡谷出口之外,龙牧与武巴图喘息着坐在一块大石之上。这一路追袭,他们俩是又累又怕,龙牧身边的战将也所剩无几。就连刚才奋勇夺取出口控制权的巴图与思哲两位将军,也被谷凡向天斩落马下。更丢人的是,封堵出口的居然是人家西越大军,而龙牧的兵马,此时只剩下区区一万六千余人。 带着面具的满战走了过来,对着龙牧与武巴图微微一抱拳,“龙帅,没想到是您与太子殿下亲自以身为饵引诱段琅,在下佩服。今日能把段琅那厮封堵在峡谷之内,龙帅与殿下居功至伟。不过,为了防止段琅那厮冒死冲关,龙帅最好把另外一支兵马也调集过来。我家都督大人说了,只要你我大军封死两端,段琅他们势必困死在这峡谷之内。” 龙牧郁闷的看了看满战,心说我他妈哪知道乎尔泰这混蛋跑哪去了。按照预定计划,乎尔泰即便引诱失败或者扑空,都会来此地集结。现在倒好,西越兵马都到了,乎尔泰所部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龙牧咬了咬牙,故作镇定的说道,“满将军不必着急,我部乎尔泰将军很快就会赶到。本帅为了引诱段琅,这一路上损失不小,此地暂时就由将军镇守。待我后续兵马到来之后,再来接替将军。” 满战心中一怔,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那容我派人去禀报一下我家都督。龙帅,还望您尽快通知后续兵马,末将也担心夜长梦多。段琅所部战力强悍,一旦强行冲杀出来,末将也不敢保证有完全的把握。” 龙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本帅这方还有近两万人马,只需转告陆都督那边谨慎行事即可。” 满战不敢怠慢,马上派人去告知陆慕。原计划他们帮着拿下出口就会立即撤离,现在看来,只能帮着摩罗兵马继续围堵出口。 另外一侧,收到消息之后,正要给段琅与澹台明月亮明身份的陆慕,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主意。陆慕担心自己亮相之后,段琅会一怒之下冒死冲杀出来。目前他们的兵马分守两端,特别是满战一侧加上龙牧的人一共才有三万多兵力。万一段琅不惜损伤严重杀入箭阵,陆慕也不敢保证满战是否能够挡得住。既然这样,那就等摩罗后续兵马到来之后,陆慕再给段琅来一次内心的打击。 双方兵马形成了对峙的僵持局面,借此机会段琅也下令让兵马在峡谷中休整一下。段琅打算入夜之后,再从薄弱的一侧冲杀出去。空中的大飞仿佛也感受到紧张的气息,不停的来回盘旋,观察着两端兵马调动的迹象。 峡谷之地的僵持陷入暂时平静,而此时周武却是依然吸引着乎尔泰大军一路奔跑。激怒的乎尔泰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追着周武不停的绕圈子。不过奔袭之中乎尔泰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责任,这时候他才发觉一路追杀根本没遇到段琅主力,那就说明段琅主力肯定奔向了主帅龙牧那支大军。 乎尔泰不禁吓的打了一个冷颤,不过这家伙还算聪明,赶紧让斥候放出雀鹰,去通知陆慕大军。乎尔泰也知道一旦龙牧遭遇了段琅主力,肯定会向预定地点撤离。只要陆慕大军赶到,乎尔泰并不觉得段琅能翻了天。毕竟段琅所部总共才两万多人,去掉追击的这两三千人,已经剩不下多少。龙牧手下还有几员大将,乎尔泰相信龙牧大土司一定能够压制住段琅。 正准备回撤的乎尔泰,忽然看到前面周武兵马也停了下来。对方不但停下,居然还打马过来一番示威咒骂。摩罗人向来性子暴躁,这一下真把乎尔泰给惹毛了。乎尔泰也不管什么计划任务了,今天要不弄死周武他决不罢休。 周武一直没有看到大飞的身影,他不明白段琅那边出了什么情况。但周武知道只要段琅得手,肯定会让大飞过来给他一个信息。但是大飞一直没有出现,周武只能引着身后这个傻瓜四处奔逃,不敢让他回撤。 不知不觉之间,周武居然奔向了小剑山方向。周武也被身后这个二傻子的执着下了一跳,这两个时辰双方的战马都疲惫不堪。乎尔泰也是发狠较上了劲,不追上周武这三千人誓不罢休。这条路上的大小山峦不少,周武也是打算万一战马跑不动了,就弃马上山与之周旋。 就在这时,周武发现左前方的三岔口另外一条道上,突然出现了一标人马。看到马上将士的铠甲,周武心中一紧。身后有大军追杀,前方人马一旦拦住去路,那他们这些人只能硬拼了。 “快~兄弟们加快速度,在敌军赶到之前冲过三岔口,向另外一个方向撤离。”周武不顾战马的疲劳,不断用战靴催着战马加快速度。 乎尔泰也远远的看到了另外一个方向,有自己人马向这边奔来。乎尔泰高兴之余,赶紧下令加快了追袭速度。就在周武打算加快速度冲过敌兵堵截之时,忽然间,周武恍惚听到一声尖锐的哨音。这种口中含着竹片吹出的尖锐哨音,是他们历都城大军特有的传讯方式。周武怕自己听错了,摸出一枚竹片赶紧回应了两声。这一次,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而且哨声是从那支突然出现的摩罗兵马传来的声音。 周武奋力的吹了几声,这种尖锐的哨音传播的非常远,周武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当听清楚了对方的回应,周武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 第三百七十八节 冷箭 峡谷之内,段琅看着大飞脚上竹筒内带来的消息,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没想到周龙还活着,更没想到周家兄弟六千人马,居然疯狂的打垮了五万摩罗大军。 澹台明月也是闪烁着激动的泪花,看着苍天说道,“感恩天上诸位神灵,周大哥没事就好。” “嗯,周龙能活着回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段琅也感慨的说了一句。 “琅,幸运之神开始向我们眷顾,有了周家兄弟六千人马,咱们可以正面突击一下,不必等到天黑。”澹台明月说道。 段琅一愣,“月儿,天黑之后不是更好吗。现在对方严阵以待,硬拼的话恐怕损失不小。” “黑夜对咱们有利,对敌兵同样有利。对方只需在峡谷的进出口之外点燃篝火,等于把咱们彻底的放在了明处。而且周家兄弟的兵马也隐藏不久,相信龙牧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他们趁着夜色在外围设置陷阱,对周龙周武他们也非常不利。与其这样,不如凭借周家兄弟强悍的战斗力,直接里应外合打击一侧的敌兵。等另外一侧得到消息赶过来救援之时,估计咱们已经突围了。” 段琅看了看入口之外的摩罗兵马,沉声说道,“好,我让大飞立即通知周龙周武前来。咱们就以龙牧一侧为主攻,最好能一下子把这老小子解决掉。对了,还有那个武巴图,如果能活捉了他,估计波尔韩只能与咱们谈判了。”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对了,别忘了让大飞也去北部观察观察,一下子升起了这么多狼烟,我也觉得很奇怪。”澹台明月提醒道。 段琅答应了一声,赶忙给周龙周武简单的写了封作战手令。看着大飞腾空而起,段琅与澹台明月也开始召集谷凡向天等人,商议着突围计划。 峡谷之外,龙牧郁闷的都快疯了。但是很快,派出去的斥候就返了回来。不光是斥候回来,还跟随着不少兵马。 龙牧与武巴图吃惊的站了起来,没等斥候开口,就看到一名把总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龙牧认识此人,知道他是乎尔泰手下的一名小头目。 这名逃回来的把总来到跟前,抱拳窟嗵一下单膝跪地,“启禀土司大人,我们~我们遭到了袭击,乎尔泰将军阵亡,大军也被打散了。” “什么,遇到袭击?”武巴图吓得一哆嗦。 龙牧也是震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赶紧问道,“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兵马?” “回土司大人,对方是段琅的主力大军,而且还冒充我摩罗兵马。乎尔泰将军正是因为不小心中了计,才损落在两军阵前。”把总小心的说道。 “段琅的主力?”龙牧一听,气的真想一巴掌呼死他。段琅的主力明明就在峡谷之内,怎么又冒出了段琅主力。 “你确定是段琅主力?”龙牧黑着脸问道。 “回土司大人,小的不敢撒谎,我们一路追击周武所部,被突然冒出的段琅主力联手击杀。乎尔泰将军阵亡之后,大军没有人调度指挥,最后导致溃败。小的绝无虚言,跟随小的而来的其他兵卫可以作证。”把总谨慎的看了龙牧一眼。 “放屁!段琅那厮一路被本帅引到峡谷,这又从哪冒出来的主力。”龙牧都要气疯了,整个摩罗国的情报系统都在给他输送着情报,段琅明明就剩下了这点人手,哪里还有什么主力。真要是于都城方向有兵马进入,龙牧早就得到了消息。 龙牧骂完,气的一挥手,“执法队,把他们都给老子带下去,详细审问。” 这名把总以及跟随逃亡的一群兵卫被执法队带走,龙牧的目光这才看向斥候。 斥候急忙走过来,抱拳说道,“启禀土司大人,狼烟确实是乎尔泰将军人马释放。根据侦查,乎尔泰将军所部人马被围困在距离此地四十里外的一处无名山峦之上,目前人数不详。山下是大历国的兵马,不过也有不少是身穿我摩罗盔甲的兵卫。看样子,乎尔泰将军确实被他们迷惑,才导致兵败。” 龙牧一愣,急忙问道,“对方兵马人数有多少?” “这~对方没有打出旌旗,不过根据目测,应该只有几千人。”斥候小心的说道。 龙牧一听,不禁气的浑身乱颤。斥候这样一说,算是差不多能对上号了。段琅剩余兵马大约两万一千人左右,或许真的是分出了几千兵力去引诱乎尔泰所部。但是乎尔泰足足有五万兵力,居然被几千兵马打成了这样,就算乎尔泰不死,龙牧都想亲手把他掐死。别说是五万兵马,就算是五万头牛,没准都能把几千兵马给踩死。 龙牧气的肠子都转筋,他不想再问什么了,怕自己忍不住想杀人。龙牧无力的摆了摆手,让斥候继续前去打探。他现在已经无法分出兵力去山上救援,况且五万兵马还需要救援,龙牧真想把他们一个个都处斩了。 龙牧不知道还能收拢多少溃败的散兵游勇,五万兵马可不是小数,龙牧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国主武波尔汗交差。无奈之下,龙牧只好先派人给陆慕传递了信息,不管怎么说,至少西侧的狼烟探明了情况。但是北部众多的狼烟,至今他们一点消息没有。派出的斥候,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迹。 峡谷北部三十里外,张如明的战车全部隐藏在一丈多高的荒草丛中。张如明嘴里嚼着草根,半躺在弩车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 不大一会儿,一名轻装兵卫手持战刀跑了过来,“天师大人,又宰了一个。” ------------ 第三百七十九节 射死他 峡谷内外,段琅与陆慕再次相遇。只不过,这里不是曾经的大夏墨兰城,也不是澜都城外的两界山天崭,而是摩罗国复地。 盾牌手谨慎的保护着陆慕,只留出面孔部位。陆慕摆出一副儒雅的神情,看着段琅故作洒脱的说道。 “段琅,真是意外啊,没想到你我二人,竟然会在摩罗国相遇。哦,对了,在下还没给你道喜呢。大夏经历了一年多的战乱,没想到最终受益的却是你段琅。继山帝君,这里面应该也有我陆慕一份功劳吧。” 段琅则是冷哼一声,“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是替盟亲之国来教训摩罗,你他妈居然从背后下黑手。陆慕,你真以为我段琅不敢灭了西越。” 陆慕爽朗的笑了一声,“段琅,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说话怎能如此粗俗不堪。再说了,你们能替盟亲之国打压摩罗,我西越为何不能替自己的盟友支支招呢。” “陆慕,你也算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要来就像老子一样光明正大的来,别竟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段琅,连你堂堂大历国帝君都能身穿北明战甲,难道在下就不能身披摩罗战袍吗。更何况行军打仗,本身就以输赢而论,何来的偷鸡摸狗之说。这方面,你可不如澹台明月。”陆慕嘲讽道。 “老子没空跟你斗嘴,周龙那笔账咱们可要好好算算。另外,还有方继业夫妇,还有我爱妻方妍,还有大历国西北道上被你一路祸祸的百姓。这些账,我段琅会一笔一笔跟你清算。”段琅冰冷的盯着陆慕。 陆慕脸上的笑容消失,同样冷漠的看着段琅,他觉得现在说的再多也是废话。这天下向来是强者为尊,陆慕自认为有资格站在巅峰之上。放眼天下五国,陆慕虽然不是帝王,却有藐视天下的资本。但是段琅与澹台明月的出现,却成了他心中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陆慕知道如果不尽早除掉这两人,他日之后必成西越的心腹大患。甚至说,西越与大历国只能存在一个。 段琅与陆慕对视着,双方身后的弓箭手们,都在寻找着射杀的机会。两人身前的盾牌手们,也都精神紧绷严密的盯着对方的战阵。段琅与陆慕都身穿盔甲,唯一能够一击致命的就是面部。但是双方的距离不近,能不能一击射杀,那就看弓箭手能不能把握那一刹那的机会了。 段琅看着陆慕寂寞无声,冷哼道,“怎么,你害怕了。” “呵呵,两军交战,何惧之有。更何况,现在是你们被围困在峡谷之中。段琅,你我之间多说无益,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想要为周龙报仇,可以,本都督就坐镇军中,只怕你没这个胆量冲出来。段琅,希望你不要让本都督失望!”陆慕微微抱拳拱手。 段琅抬手一指,“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当初在大夏你不是对手,在摩罗你照样不行。陆慕,今日咱们之间就做个了断。” 就在两人的手还没放下之时,胡听着嗖嗖嗖几道声响。段琅听到弓弦声,抬起的右臂顺势一弯,小臂上的护甲遮挡住了面部。而陆慕更是吓得猛然一蹲,啪的一声,一支雕翎箭射在了头盔之上,把头盔上的红缨射了下来。段琅这边,三支弩箭射在了他的小臂之上。外层的皮甲射透,被里面的软甲挡了下来。紧接着,嗖嗖嗖,双方弓弩手一阵箭雨。 盾牌手各自护卫着自家主帅迅速撤回自己的阵营。陆慕惊魂未定的看着峡谷口,没有当场射杀段琅,他觉得有些惋惜。陆慕觉得换成澹台明月的话,对方必死无疑。段琅这小子毕竟跟狼一样机警,即便伤了臂膀也无关大碍。段琅同样是暗叹了一声,那一箭的时机还是稍微慢了一点,要不然陆慕绝对躲不过去。 得知了这所谓的第二军团竟然是陆慕兵马,更加坚定了段琅的主攻方向。峡谷之内,众将士愤怒的盯着谷外兵马。这可是他们打了多年交道的老对手,没想到在摩罗国又见面了。 澹台明月担心的看了看段琅,段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里面穿着软甲呢。谷凡向天,做好战斗准备。” “琅,不用着急,先让周龙周武把他们后方战阵打乱了再说。对方的箭阵非常密集,硬冲的话伤亡太大。别忘了咱们还有弩车,这一次决不能让陆慕跑掉。”澹台明月说道。 “就怕周龙所部会先一步到达,一旦激战,咱们只能内外夹击。更何况,弩车要是先行出现,恐怕陆慕会下令骑兵营直接冲杀毁掉弩车。所以,我没让张如明来的太快。” 段琅说完抬头看了看峡谷上方的天空,大飞一直没有鸣叫,按说周龙周武兄弟应该到了,为何外面一点迹象都没有?就在段琅疑惑之中,终于传来了大飞的鸣叫。 ------------ 第三百八十节 风云涌动 弩车之上的张如明,看到敌方箭阵被桩弩砸的七零八落,乐的牙都快碎了。不过当张如明听到陆慕那声疯狂的喊叫,不禁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 “陆慕?居然是陆慕,麻痹的,那小子是陆慕。来人,调整方位,对准陆慕那小子,老子非轰死他不可。”张如明高声喊道。 张如明身边的传令兵一听,吓得赶紧阻拦,“天师大人万万不可,此时段帅已经冲入敌营大阵之中,万一伤了段帅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张如明一怔,顿时气的骂道,“你说段琅这混蛋出来这么快干嘛,麻痹的,老子还没过瘾呢。怎么办,你说现在怎么办?” 张如明急的直搓手,车弩的威力大,但这东西敌我不分而且准头还差。正像传令兵说的那样,万一伤到段琅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峡谷之内,澹台明月一听陆慕的喊叫,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但是身边众多的兵卫正在冲向谷口之外,澹台明月根本看不到段琅的身影。 澹台明月心中一急,赶紧吩咐道,“向天,速去与谷凡等人汇合保护段帅。你们十八斩的刀阵相互弥补威力巨大,缺少了一个就会出现漏洞。不必管我,有亲兵在此,不会有事。” “军师大人,这~这可是段帅的命令。”向天心中着急,但却不敢违抗军令。 “那本军师就再给你下一道命令,速去出战,不得违令。一切后果,本军师替你承担。”澹台明月严肃的说道。 向天愣了一下,一抱拳,“末将遵命!” 向天打马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高喊,“十八卫听令,随我护卫段帅。” 此时的段琅被盾阵相阻,由于他骑在马上冲在最前面,目标非常显眼。看着敌军阵中不少人弓箭对准了他,段琅干脆一猫腰跳下战马,手中的战戟对着前方盾阵砸了过去。趁着盾阵出现的空隙,段琅猛然撞进了敌军盾阵之中。 段琅知道他在马上目标过大,也容易被对方的弓箭手射杀。但是混入敌军盾阵内部,那些弓弩手们只能眼巴巴看着。段琅手中战戟如车轮一样舞开,奋力的向陆慕方向靠近。 自从陆慕下达命令,谷凡刘喜等人就开始冲向段琅一侧。看到段琅杀入敌阵,谷凡等人二话不说,一个个弃马提刀往盾牌手脚下一扫,趁着出现的空隙他们也杀了进去。 盾阵有盾阵的战术,别看段琅等人闯了进去,但西越的盾牌手们不敢顾及身后,他们只能拼死挡住不断冲过来的兵马。而盾阵之内的刀斧手,则是对着段琅等人展开了围攻。 向天是历都十八斩之中最后一位冲进盾阵,与别人弃马不同,向天直接一拉马缰腾空而起跃入了盾阵。但是胯下战马被敌军连砍带刺惨遭屠杀,向天就地一滚,躲过击杀来到了靳如实的身后。 “段帅,我等来此,兄弟们,布刀阵。” 随着向天的呐喊,谷凡等人迅速靠拢面对外围城一圈。这些年他们的刀阵彼此之间配合的更加默契,一层层刀光向外斩去,顿时杀出了一片空白。 此时的段琅,也背靠着刀阵,手中战戟上下翻飞,不断的朝陆慕帅车方向靠近。随着谷内冲出的兵马越来越多,陆慕的盾阵终于垮了下来。 陆慕惊恐的站在帅车之上,前后左右顾盼了一眼,立马发现自己的大军有了溃败之势。特别是前去破坏弩车的五千兵马,面对陈七的七千兵力,已经被人家杀的七零八落。而方谷超这一阵营,也在周家兄弟疯狂的肆虐之下没有了完整的阵型。 陆慕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再等下去恐怕就危险了。与墨兰城之时相比,陆慕发现段琅所带的这些兵马更为强悍。况且此时双方的兵力相差无几,只要谷内兵马冲杀出来,陆慕明白他们必定不是段琅的对手。趁着谷内兵力没有全部冲出,陆慕必须要做出决定。 “传令,左骑营断后,撤往龙牧阵营方向。” 陆慕不敢再耽搁下去,他深知段琅等人的疯狂与勇猛。现在段琅大军没有完全展开,陆慕当即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激战中的方谷超一听号令,当即命一名千总率五千人马,拼着性命阻挡周家兄弟,而方谷超则是带着其他兵马迅速撤离。 战争非常残酷,但是激战之中想随时撤离可不容易。陆慕的撤离号角一起,整个西越大军顿时慌乱了起来。不过陆慕在亲兵营的保护之下,率先冲了出去。 段琅恨的牙关紧咬,高声喊道,“谷凡向天,夺取敌兵战马,随我追杀陆慕。” 当段琅等人夺取了战马追杀之时,陆慕已经跑出了三箭之地。哪怕是他乘坐帅车,这种距离要追下去,段琅知道很难追上陆慕。毕竟峡谷不是很长,等他们追到了,陆慕也进入了摩罗国龙牧的战阵。 就在陆慕没跑出去多远,对面迎来了满战所部。看到帅旗向这边奔来,满战吓了一跳。 陆慕则是高声喊道,“满战,不必迎战,列弩阵拒守。” ------------ 第三百八十一节 手中的筹码 大历国中都城,李建山盘坐在卧榻之上。段琅出兵摩罗的消息早已尽人皆知,朝中大臣们不断的上书请奏,吴光照更是奋笔疾书怒斥段琅没有尽到帝君之责不配为君。对于这些杂乱的声音,李建山只能装作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但是对于段琅在摩罗国的动向,李建山却是非常关注和担心。 卧榻的案几之上,是李建山派往摩罗国内的商情人员传来的消息。他知道大飞在战时的作用非常大,不可能经常来回奔波传递消息。但是李建山所得到的情报,让他内心感到非常沉重。 “来人~!”李建山召唤过来一名侍者,“去,请军机处周广记大人来一趟。” 李建山心中没底,他要与周广记军机处的消息印证一下,看看是否像摩罗国宣说的那样,段琅已经是困兽犹斗做着最后的挣扎。如果消息属实,恐怕砸锅卖铁也要集中兵马前往摩罗国了。 周广记很快的来到了相国府,虽说周广记年事已高,却依然被段琅重用,掌管着大历国情报体系。不过在明面上,周广记却只是兵部里的一名主薄,甚至连朝政都不必参加。 “周广记见过相国大人,不知有何事召老朽来此。” 周广记拄着木杖,微微躬身准备行下官之礼。如今李建山在大历国如日中天,甚至有不少人都把他视为帝君对待。周广记虽说身为长辈,但官制礼节不可废。 “周伯,你我之间无需见礼。这里又没外人,还是喊我建山听着舒服。来,咱们爷俩坐下说。”李建山指了指案几对面客气的说道。 周广记呵呵笑道,“再怎么熟悉,礼制不可废。这要是被朝中那些老臣们知道,又不知该怎么上书怒斥我呢。” 周广记也没客气,毕竟这里不是朝堂,无需顾忌这么多礼制。 下人端上了茶盏,退下之后,李建山指着案几上的卷宗说道,“周伯,这些都是商情那边整理出来的消息,您先过过目。” 周广记低眉瞧了一眼,却没有拿过来观看,“建山,想必是为摩罗国那边的事情把我召来的吧。” “还是您老睿智,确实是为此事相邀。周伯,这些日子我有些心绪不宁,摩罗国那边传来的,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知您那边,可有段琅的最新情况?”李建山皱着眉头问道。 周广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得到的跟你这边差不多,都是摩罗官方发布的消息。不过有一点我敢保证,那就是这些消息肯定不实。” “哦?周伯为何敢如此确信?莫非,您老还有其它渠道?”李建山眼神一亮。 周广记再次摇了摇头,“铺设情报渠道可不是这么容易,光是影者密站就够我受的了,哪还有银两铺设其它渠道。老朽目前能够确认的,是北明蒙都所部保持完整,在查尔钦克的追击之下没有遭到过大的伤亡。至于段琅那边,我是基于有大飞跟随,所以才觉得摩罗颁布的消息不实。如果段琅真像摩罗说的那样,明月肯定会让大飞去于都城求援。如今北明密站也没收到消息,段琅那边应该无碍。” 李建山叹息道,“摩罗毕竟不是咱们大历国,那里山高路远,我就怕段琅那家伙过于自信鲁莽行事。周伯,现如今可不是当初起兵对抗大夏之时,段琅他们三人是我大历国擎天之柱。万一有所损伤,我大历国势必要举国之力讨伐摩罗。这一战,现在看来确实打的有些冒失。” “按照战前的预测与摸底,应该不会这么艰难。况且上次大飞回来之时,段琅已经伏击掉了摩罗国五六万兵力。以摩罗兵马的战斗力来评判,即便龙牧还有不少兵力,应该对段琅所部形成不了歼灭的威胁。莫非,那边情况发生了变化?”周广记疑惑的说道。 “周伯,您觉得,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万一那边情况有变,立即派出后援兵马。”李建山征求的问道。 “我觉得~。” 周广记刚说到这,一名侍者快步走了进来,“启禀相国大人,兵部军机处有人求见周广记大人,他说有要务禀报。” 周广记一愣,赶紧问道,“人在何处?” “就在府门外等候。” 周广记看了看李建山,向侍者说道,“把人带过来吧。”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穿盔甲的校尉走了进来,先是向李建山见礼,然后对着周广记抱拳说道。 ------------ 第三百八十二节 活捉 摩罗国马麦亚城发生的战事,让天下四国惊扰不安,唯有南平却能独善其身。 南平皇宫之内,应守山恭敬的站在宝座下首。国主宋玉成仔细看着传来的密奏,脸上展露出欣慰之色。应守山这一年来的斩获颇丰,也让宋玉成慧眼识英才,更是加封应守山为太子师。 宋玉成放下密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轻声说道,“守山,今日阳光明媚,朕的心情也不错,陪朕去御花园走一走。” “臣遵旨!” 应守山平静的答应了一声,对于这种恩惠,他却保持着很谨慎的心态。自从坐上高位之后,应守山才明白恩师陌坤当年承受的压力有多大。而他上位之后,改变了以往军方与世家对立的局面。这一点,让宋玉成对应守山也是刮目相看。 御花园中,南平国主宋玉成一边踱步一边问道,“守山,针对目前天下的局面,你有什么看法?” 应守山微微躬身说道,“陛下,天下大乱,我南平看似置身事外,但臣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哦?说说看。”宋玉成停下了脚步,颇为意外的看着应守山。 应守山道,“陛下,那臣就斗胆分析一下,如有说错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宋玉成笑道,“守山,你与陌公相比,朕最喜欢就是你的这份谦逊。当年陌公就是因为性格耿直,得罪了不少同僚。这一点,你比他强。” “谢陛下,臣可不敢与恩师相提并论。臣还年轻,现又蒙陛下厚爱,更要谨慎行事才对。对于同僚的指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也是当初恩师交待守山之事。” 宋玉成笑了笑,“守山,面对天下强邻,朕可不敢糊涂。你放心,只要爱卿一心为我南平,其它事情朕替你担着。陌公选择了你,朕也很看好你,希望我南平江山,能在你我君臣手中强大起来。” “谢陛下隆恩,那臣就斗胆评说一下目前的局势。” “嗯,但说无妨。” 应守山点了点头,“陛下,目前发生在摩罗国的战役,看似我南平置之度外,其实不然,臣反倒更为担心。” 宋玉成一愣,倒背双手看着应守山。应守山接着说道,“陛下,那段琅冒着风险远渡摩罗亲自督战,看似这位大历国君王行事荒唐。不过,臣反而觉得段琅深谋远虑,而且野心非常大。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替北明出气,只需向天下宣说盟亲之事,摩罗必定不敢再打北明的主意。但是段琅亲自带兵杀进摩罗,这种做法可就意味深长了。” 宋玉成点了点头,“嗯,当初爱卿也与朕分析过,朕也觉得这段琅是剑指西越。可是这对我南平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短期来说确实对我南平有利。战乱不会一时半刻就能结束,想要看到真正的战果,恐怕需要一年之久,甚至更长的时间。我南平可以利用这短暂的平静,修生养息壮大自身。但陛下可分析过,这场战事之后,天下局面将如何?” 宋玉成看着应守山,没有回答,反问道,“那爱卿认为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 应守山抱拳躬身,“陛下,这场战事的结果,无非是三种答案。其一,战乱让四国彻底陷入泥潭无法自拔,最终只能选择坐下来谈判。其二,摩罗与西越借助后备支援的优势,战胜段琅与北明联军,逼迫段琅与北明割地赔款。其三,就是段琅一方彻底胜出,成为天下霸主。” 应守山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当然,还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段琅战损,彻底改变了一切,不过这个希望不大。纵观段琅这些年的战绩,当年恩师对他的定论,说此人如狼似鼠。战斗中出手狠辣,如狼窥食紧盯不放。另外一面,却又有着山鼠一样的警觉,稍有风吹草动立即隐身于地面之下,让你无从寻其踪迹。所以,想斩杀段琅,其难度非常大。更何况,还有历都十八斩不离左右,面对千军万马都能护卫着他杀进杀出。” “那爱卿认为,最终会是哪种结局?”宋玉成问道。 “臣~倾向于第三种,段琅一方彻底胜出。” “怎么,你不看好陆慕?”宋玉成饶有兴趣的看着应守山,他一直觉得应守山与陆慕惺惺相惜,没想到却不看好他。 “陛下,容臣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好比当年陆慕与恩师对战,臣觉得~恩师不一定能够胜出。因为恩师放眼大局,却不如陆慕阴柔毒辣。但是陆慕的阴柔与澹台明月相比,却又落了下风。那女子心细如发,行事风格正是陆慕的克星。澹台明月与段琅的双剑合璧,臣不认为陆慕能够战胜他们。” ------------ 第三百八十三节 摩罗国的礼物 弩车之上的张如明,看到敌方箭阵被桩弩砸的七零八落,乐的牙都快碎了。不过当张如明听到陆慕那声疯狂的喊叫,不禁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 “陆慕?居然是陆慕,麻痹的,那小子是陆慕。来人,调整方位,对准陆慕那小子,老子非轰死他不可。”张如明高声喊道。 张如明身边的传令兵一听,吓得赶紧阻拦,“天师大人万万不可,此时段帅已经冲入敌营大阵之中,万一伤了段帅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张如明一怔,顿时气的骂道,“你说段琅这混蛋出来这么快干嘛,麻痹的,老子还没过瘾呢。怎么办,你说现在怎么办?” 张如明急的直搓手,车弩的威力大,但这东西敌我不分而且准头还差。正像传令兵说的那样,万一伤到段琅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峡谷之内,澹台明月一听陆慕的喊叫,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但是身边众多的兵卫正在冲向谷口之外,澹台明月根本看不到段琅的身影。 澹台明月心中一急,赶紧吩咐道,“向天,速去与谷凡等人汇合保护段帅。你们十八斩的刀阵相互弥补威力巨大,缺少了一个就会出现漏洞。不必管我,有亲兵在此,不会有事。” “军师大人,这~这可是段帅的命令。”向天心中着急,但却不敢违抗军令。 “那本军师就再给你下一道命令,速去出战,不得违令。一切后果,本军师替你承担。”澹台明月严肃的说道。 向天愣了一下,一抱拳,“末将遵命!” 向天打马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高喊,“十八卫听令,随我护卫段帅。” 此时的段琅被盾阵相阻,由于他骑在马上冲在最前面,目标非常显眼。看着敌军阵中不少人弓箭对准了他,段琅干脆一猫腰跳下战马,手中的战戟对着前方盾阵砸了过去。趁着盾阵出现的空隙,段琅猛然撞进了敌军盾阵之中。 段琅知道他在马上目标过大,也容易被对方的弓箭手射杀。但是混入敌军盾阵内部,那些弓弩手们只能眼巴巴看着。段琅手中战戟如车轮一样舞开,奋力的向陆慕方向靠近。 自从陆慕下达命令,谷凡刘喜等人就开始冲向段琅一侧。看到段琅杀入敌阵,谷凡等人二话不说,一个个弃马提刀往盾牌手脚下一扫,趁着出现的空隙他们也杀了进去。 盾阵有盾阵的战术,别看段琅等人闯了进去,但西越的盾牌手们不敢顾及身后,他们只能拼死挡住不断冲过来的兵马。而盾阵之内的刀斧手,则是对着段琅等人展开了围攻。 向天是历都十八斩之中最后一位冲进盾阵,与别人弃马不同,向天直接一拉马缰腾空而起跃入了盾阵。但是胯下战马被敌军连砍带刺惨遭屠杀,向天就地一滚,躲过击杀来到了靳如实的身后。 “段帅,我等来此,兄弟们,布刀阵。” 随着向天的呐喊,谷凡等人迅速靠拢面对外围城一圈。这些年他们的刀阵彼此之间配合的更加默契,一层层刀光向外斩去,顿时杀出了一片空白。 此时的段琅,也背靠着刀阵,手中战戟上下翻飞,不断的朝陆慕帅车方向靠近。随着谷内冲出的兵马越来越多,陆慕的盾阵终于垮了下来。 陆慕惊恐的站在帅车之上,前后左右顾盼了一眼,立马发现自己的大军有了溃败之势。特别是前去破坏弩车的五千兵马,面对陈七的七千兵力,已经被人家杀的七零八落。而方谷超这一阵营,也在周家兄弟疯狂的肆虐之下没有了完整的阵型。 陆慕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再等下去恐怕就危险了。与墨兰城之时相比,陆慕发现段琅所带的这些兵马更为强悍。况且此时双方的兵力相差无几,只要谷内兵马冲杀出来,陆慕明白他们必定不是段琅的对手。趁着谷内兵力没有全部冲出,陆慕必须要做出决定。 “传令,左骑营断后,撤往龙牧阵营方向。” 陆慕不敢再耽搁下去,他深知段琅等人的疯狂与勇猛。现在段琅大军没有完全展开,陆慕当即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激战中的方谷超一听号令,当即命一名千总率五千人马,拼着性命阻挡周家兄弟,而方谷超则是带着其他兵马迅速撤离。 战争非常残酷,但是激战之中想随时撤离可不容易。陆慕的撤离号角一起,整个西越大军顿时慌乱了起来。不过陆慕在亲兵营的保护之下,率先冲了出去。 段琅恨的牙关紧咬,高声喊道,“谷凡向天,夺取敌兵战马,随我追杀陆慕。” 当段琅等人夺取了战马追杀之时,陆慕已经跑出了三箭之地。哪怕是他乘坐帅车,这种距离要追下去,段琅知道很难追上陆慕。毕竟峡谷不是很长,等他们追到了,陆慕也进入了摩罗国龙牧的战阵。 就在陆慕没跑出去多远,对面迎来了满战所部。看到帅旗向这边奔来,满战吓了一跳。 陆慕则是高声喊道,“满战,不必迎战,列弩阵拒守。” “诺!传令,列阵。” 满战一声令下,先头大军顿时跳下战马从马囊中抽出了弓弩。一排排一层层,一名弓弩手搭配一名长枪手,中间却是留出了三驾马车的宽度。 陆慕冲过去之后,立即停止了前进。西越撤离的兵马,快速的从通道之中穿过。方谷超也带着不到一万兵马,冲过了留出的通道。虽然后面还有不少西越兵卫,但段琅等人也杀了过来,满战不得已下令合闭通道阻击段琅的兵马。 段琅看着对面密集的弩阵,无奈之中只好战戟一横,下令停止了追杀。西越兵马能逃过去的算是捡了一条性命,没有逃过去的立即成为被追杀的目标。段琅知道这样硬冲过去伤亡太大,虽说陆慕就在对面的阵营之中,但是段琅也明白自己的兵力伤亡不起。 这里是摩罗国腹地,他们没有任何后勤补给与兵源的补充。更何况,这六万兵马一旦损失耗尽,段琅几年之内都不一定再训练出这样出色的兵马。眼前的兄弟都是一场场血战之中活下来的人,战场中的生死经验可不是训练中就能得到的。龙牧可以不计损失,陆慕也可以容忍大量的伤亡,但是段琅不敢。除非自己的兵马面临生死抉择,或者能给予对方毁灭性的打击,段琅才会不惜本钱的下令击杀。 陆慕撤离的大军渐渐稳定下来,澹台明月也来到了段琅的身旁,他们身后,张如明带着二百辆弩车,正大呼小叫的向这边奔来。 看到对方的弩车,陆慕牙关一咬,“大军听令,满战所部压后,向摩罗阵营撤离。” 陆慕见识了弩车的厉害,他也不想白白的损失手下的兵卫。好在满战一到,他们兵力上再次占据了优势,至少可以逼着段琅不敢冒然血拼。毕竟在谷口的冲杀当中,段琅的将士伤亡也不小。真要是血拼下去,对段琅一方来说也不见得有利。 张如明让兵卫赶着他那辆挂着帅旗的弩车来到了阵前,看着西越兵马退却,张如明恨不能爬到桩弩之上高声骂道。 “陆慕,你个小王八蛋有种的别跑。来呀,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谁认怂谁他妈是孙子。” 陆慕的帅车渐渐远去,他当然不会跟张如明这样的对骂。段琅与澹台明月没有下令出击,他们几方人马刚刚聚集到一起,也需要整合一下。否则继续追杀的话,相互配合上也容易出现偏差。 段琅侧头看了看还趴在桩弩之上撅着屁股的张如明,欣慰的说道,“老伙计,这些日子没见着你,我还真有点想你了。” 张如明得意的挺直了腰,指着远处撤离的西越兵马,“看到没有,老子一到那小子就吓跑了。陆慕要是不跑,我非弄死他不可。” “行了,赶紧下来,别摔着你。”澹台明月赶紧让兵卫把张如明扶下来。 这时候,清理完战场的周龙周武也打马来到阵前。看着这些身穿血色战甲的兄弟们,所有将士都沉默下来。周龙跳下战马,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末将周龙,有负吾主重托损兵折将,特来请罪!” 看着一身血色战甲的周龙,段琅抬腿跳下战马,走过去扶起了周龙。 “面对陆慕的设伏你还能活下来,非常不容易。本君~赦你无罪!” 段琅没有以主帅的身份,而是以帝君的身份,郑重的赦免了周龙的过错。按照段家军的传统与军规,这样巨大的损失主将即便不当斩,至少也要五十军杖。就像当年周虎所部被南平胡天壮伏击,事后段琅为了严于军规,照样下令军杖五十。只不过,周虎的军杖被众人分摊躲过一劫。今日在摩罗国周龙同样损失巨大,段琅却以帝君身份赦免其罪,足以体现出军纪的威严不可冒犯。 周龙哽咽的说道,“谢陛下宏恩,只是周龙有愧于那些死去的兄弟,无颜再担当将军一职。周龙愿以士卒之身,戴罪立功,还望陛下成全。”周龙说着,再次下跪请罪。 段琅眉头一皱,虽说他与周龙情同手足,但这毕竟是大军阵前。而且,周龙是向大历国帝君陛下请旨降罪,面对几万将士段琅也不能不把自己当盘菜。更何况,段琅看出周龙此战失利的心结非常重。这可不比当初那八千勇士的壮举,那一战他们占据了一个‘勇’字,面对死去的兄弟他们心中无愧。而这一战,陆慕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差点让周龙全军覆没,放在谁身上这个心结都会非常沉重。 没等段琅开口,澹台明月却开口说道,“周龙,将军一职岂能儿戏,不是你说当就当的。自建国前我历都城兵马成立以来,哪一位将军不是战功的积累。当然,有错则罚,有功当奖,这才能服众。目前我军远渡摩罗,情况不同也不能一概而论,你的罪过暂且记下。至于你的将军一职,当然是由主帅说了算。” 段琅一愣,心说既然你都开口了,怎么还往我身上推。要知道当着众将士的面,段琅一向以公正严明示之。刚才他以帝君身份赦免,就是不想破坏主帅在军中的军纪尊严。哪怕他身兼两职,帝君可以徇私,一军之帅却不能偏颇。 段琅正琢磨着该怎么说,却发现澹台明月目光看向了张如明,“上官元帅,您说本军师说的对吗?” 张如明傻呆呆的张着大嘴,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呃~对对,我他妈才是主帅。都是被陆慕那小子气的,老子差点忘了自己是一军之帅。那什么~周龙听令。” 周龙疑惑的看了看段琅,张如明眼睛一瞪,“看他干嘛,老子才是主帅。抬头瞧瞧,帅旗还飘着呢。” 周龙只好抱拳道,“周龙参见上官大帅。” 张如明一听,顿时挺起了胸膛,“那个~你们都听着。周龙率部失利,主将受罚责无旁贷。但是现在战事还没结束,周龙这将军一职吗,就暂时担当着。但是~!犯下过错不能不罚,罚完就没事了。当然,谁长这么大不犯点错误,就连本天师这么圣贤之人,偶尔也会~。” “你有完没完,兄弟们拼杀了一场,哪有工夫听你瞎白活,有屁快放!”段琅知道张如明是个话痨,放任他说下去,没准能说道天黑。 张如明正在兴头上,一下子被段琅打断,气的指了指段琅,“你~你简直是无礼,小心我会用万民权杖抽你一顿。算了,本天师不跟你计较。那什么,就罚周龙~去给本大帅抓只山鸡回来。现在一只山鸡可抵十万敌兵,只要本帅吃的好,我军将士必然战无不胜。” 张如明高举着双手,仿佛准备迎接万人的呼喊。只是将士们一个个面容严肃,根本就没人响应他。张如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两只手臂无聊的放了下来。 澹台明月说道,“周龙将军,既然主帅大人说了,这可是军令。身为一军之帅,军令如山,岂可反悔。本军师更希望你能把心中的负担,当成复仇之火爆发出来。现在既然知道对手是陆慕,这笔血债,你就更应该亲手去为死去的兄弟们要回来。周龙,打起精神,咱们接下来的路还很艰巨。” 周龙腮帮子动了动,感激的抱拳说道,“周龙,谢过军师大人。” “不必谢我,你应该谢谢咱们的天师大人。”澹台明月指了指,那意思你还没接令呢。 周龙看向了张如明,抱拳躬身说道,“末将得令,谢过主帅大人。” 段琅上前拍了拍周龙血色战甲,回头看着众将士,高声说道。 “兄弟们,十多天之前那场失利,我与明月军师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件事暂时过去,本帅现在宣布~!” “我才是主帅。”张如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别说话,闭嘴!”澹台明月瞪了一眼,小声提醒着张如明。 看着段琅与澹台明月严肃的样子,张如明撇了撇嘴,心说这两口子用着人朝前,不用了就甩后面,下次别想让老子替你们做挡箭牌。 段琅没工夫理睬张如明,当即下令大军西行十里左右,在一片山林边缘安营扎寨。经过初步统计,峡谷之战,让陆慕损失了近一万五千余人。但是段琅一方,也战损两千三百余人,轻重伤员一千五百余人马。当初的六万大军,经过几次战役之后,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这样的代价,让段琅的压力也非常大。好在对方的损失更为惨重,段琅暂时不用担心会被敌方大军围困。 另外一方,摩罗大军与西越兵马不敢再停留在峡谷一侧,汇集之后迅速的退回了马麦亚城。 府衙之内,最为震怒的还不是陆慕。如今陆慕的西越大军,除去伤兵还能战斗的依然有四万多兵力。但是摩罗国主帅龙牧,却暴怒的恨不能砸了府衙。乎尔泰所部经过收拢,总算回归了两万余人。曾经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现在被段琅一点一点击杀的还剩下不足四万人马。龙牧不知道国主武波尔汗会怎么处置他,但是这场战斗还没结束,龙牧必须要向国主上奏此事,而且还得赶紧调集查尔钦克大军前来支援。 两只雀鹰飞出了马麦亚城,一只是飞往雅克司城向国主武波尔汗禀报战情。另外一只,则是飞向距离查尔钦克大军不远的一个兵站。别看段琅还剩下了不足三万人,龙牧却被打的心生恐惧。他恳请国主召集天下兵力,以强大的兵力优势彻底灭掉段琅。龙牧甚至不再相信西越的大智者陆慕,他觉得陆慕也不过如此,几万兵力照样被段琅所部杀的落花流水。 与此同时,段琅等人经过商议,也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段琅也不敢再拿这不足三万兵力与敌方硬拼,这里毕竟是摩罗腹地,段琅的人马被消耗的越多,他们被对方围杀的可能性就越大。更何况,陆慕的参与改变了战争之初的设想,段琅与澹台明月必须要扭转人马不足的困局。 大飞带着澹台明月的手令飞向了于都城,那里有明月留下的影者及斥候。澹台明月要让于都城守将齐柯将军转告大哥澹台摩立,集结北明兵力全面进发摩罗国。 澹台明月的密函上,并非让澹台摩立派兵来接应他们。而是汇集蒙都大军,直接攻向摩罗国都雅克司城。到时候,武波尔汗肯定会调集兵马全力保卫国都。剩下来的陆慕兵马,段琅已经发了狠心,绝不让他们再活着回到西越。 各方人马开始调度兵力,西越陆慕也向国主周忠德写了一封奏折。陆慕隐隐感觉这天下局势要发生重大的变化,此时看似交战地点是在摩罗,却牵动着整个天下的根本利益。摩罗战败,西越将面临前后夹击的重压,根本无力独自对抗大历国与北明的联手。陆慕恳请国主周忠德不计风险增兵摩罗,如今挽救摩罗也是拯救他们西越。陆慕甚至写下了血书,不杀段琅誓不回国。 () ------------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节 选择 胡图大祭司叉着双手,冷静的看着段琅三人。这份大礼一抛出,段琅三人的表现让胡图大祭司非常满意。 虽说摩罗国民风彪悍,打起仗来不善于智谋,但朝堂中也不乏精明之人。大历国帝君亲自率兵进入摩罗,这其中的意义绝非为了盟亲北明这么简单。综合这些年的大夏之战,武波尔汗与朝臣经过分析,很快就洞察了其中的奥妙。看样子,段琅是明攻摩罗暗指西越。加上西越陆慕的主动参战,更加验证了这种判断。 武波尔汗心中愤恨,如果不是段琅大军的参战,北明小国绝不敢这么嚣张。开战之初,即便知道大历国兵马参战,武波尔汗也只能选择奋起反击。但是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数十次战斗,才让武波尔汗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段家军能够击溃西越南平联军,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况且段琅只是用了六万兵马,就快把摩罗的家底子要折腾光了。继续打下去,武波尔汗也担心大历国会不顾国内空虚,全力以赴派兵前来。 无奈之下,武波尔汗选择了两条退路。一是与段琅秘密和谈,谈判的筹码就是身在摩罗的陆慕。段琅与陆慕之间的恩怨,摩罗国调查的非常详细,武波尔汗相信段琅的真实意图不在摩罗。别看摩罗与西越已经签订了盟约,但是在江山存亡面前武波尔汗可不管这么多。更何况,摩罗与西越向来不和,他们之间的盟约也是基于大势所趋,彼此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友谊。第二条路,就是段琅不接受条件的情况下,那摩罗只能铁下心来与西越联手,哪怕战至亡国也要打下去。所以说,这次胡图前来马麦亚城,他的使命非常重要。 面对大祭司胡图抛出来的这个诱惑,张如明忍不住问道,“老家伙,你的意思是把陆慕那小子的人头拿来,换取摩罗的和平?” 大祭司胡图翻了个白眼,他都懒得搭理张如明。胡图心说要不是因为你跟太子武巴图有些相像,老子都不正眼瞧你。 看到胡图没有回答,张如明接着问道,“喂,你们到底什么意思?陆慕可是个大活人,总不能是让他自己跑来吧。” 大祭司胡图听的直摇头,心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这里是摩罗地界,西越是以友军的身份前来助战,就算是呈送这份大礼,也只能暗中进行把陆慕坑进去。如果明着来,别说天下人会耻笑,恐怕连摩罗民众都能把他们骂死。胡图心说这种没脑子的家伙,怎么能在大历国坐上如此的高位。 “上官天师,我摩罗的和平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份大礼只是基于陆慕与继山帝君之间的恩怨,略表心意而已。至于怎么拿到这份大礼,我们可以继续协商。”胡图说着,看了段琅一眼。 段琅点了点头,“这份礼物,本君倒是很感兴趣。胡图祭祀,咱们还是坐下来谈吧。” 胡图脸上泛出了淡淡的笑意,只要段琅肯谈,这里面就有戏。如今天下的局面,别看大历国建国不足一年,但是大历国承接了大夏深厚的底蕴,不论是国土面积还是人口数量都不是摩罗国能够相比的。况且当下段琅大军如日中天,加上北明的胁从,继续打下去对摩罗国非常不利。 澹台明月亲自给胡图大祭司斟了一盏茶,客气的问道,“祭祀大人,贵国主的意思,是暗中放弃与西越的结盟,放任我军兵马拿下陆慕,以便结束这场战事?” 大祭司胡图拱手说道,“还是明月殿下聪慧,我家主上也是这个意思。”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可是,不知祭祀大人与武波尔汗陛下想过没有,即便我们不答应和谈,难道你们认为我大历国兵马就拿不下陆慕吗?” “这~。”胡图一愣,“明月殿下,老夫不懂行军之策,但老夫知道战事一起,不论贵国兵马多么强悍,总会死人的。还是那句话,本祭祀前来是代表着诚意,而不是向你们低头来的。如果明月殿下认为继续打下去你们会赢下这场战事,老夫觉得殿下的想法过于轻率。” 段琅笑道,“祭祀大人,只靠我们目前这点兵力,要想赢下全局确实困难。不过,别忘了北明蒙都所部及齐柯所部,他们的兵马如果挥师国都,不知祭祀大人觉得我方能不能赢下这场战事?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也可以透漏给祭祀大人。本帝君已经下令,我大历国第二战团正在前往摩罗的路途之中。其实你们的这份大礼,原本就是我段琅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暂时存放在摩罗而已。” 听到这话,大祭司胡图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大历国的援兵正在路上,真要是向段琅说的那样,恐怕谈判的条件还得重新修订一下。但是表面上,胡图代表着整个摩罗国,还不能落了下风。 “继山帝君,或许您与我摩罗人接触的不多,不了解我们摩罗人的性格。明月殿下身为北明公主,应该知道我摩罗子民性情刚烈,哪怕是大历国举国兵力都杀至摩罗,最多是让摩罗变得尸骨成山,但绝没有人下跪低头。我家主上也是怀着仁慈之意派在下前来和谈,但继山帝君如果以强权而咄咄相逼,那在下也无话可说了。” 澹台明月说道,“祭祀大人此言差矣,抛开大历国不说,难道这些年摩罗针对北明,不是一直以强权而压制吗。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明月代表着大历国,咱们就事论事,本宫也很想和平结束这场战事。但具体的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还需要继山帝君斟酌而定。” 段琅也跟着说道,“祭祀大人这副傲骨令人钦佩,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还得容本帝君考虑考虑。” 大祭司胡图点头说道,“说实话,原本老夫也没打算今日与继山帝君相见,只是因缘巧合而已。既然大家初步有了和谈的迹象,那咱们定于五日之后,再详细协商怎么样?” 大祭司胡图准备回到马麦亚城,就给国主传递急报说明情况。既然段琅已经曾兵,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做主的,胡图也需要武波尔汗的最新旨意。 段琅看了澹台明月一眼,两人暗中示意了一下,段琅嗯声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五日之后,本君再次恭候祭祀大人的光临。不过,陆慕那边?” 胡图知道段琅担心什么,抱拳说道,“继山帝君放心,本祭祀明面上是来慰劳战区将士。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祭祀绝不会让外人得知。” 澹台明月说道,“祭祀大人,那陆慕心思缜密,您带着那些伤兵这样回去,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而且从目前大局来看,恐怕那陆慕也会分析出,武波尔汗陛下与我家继山帝有和谈的迹象。” 大祭司胡图拱手说道,“老夫明白殿下的顾虑,公主殿下放心,老夫随行的护卫铁胆忠心,任何人别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言半句。即便那陆慕觉察出和谈之意,这也是我摩罗与大历国之间的事情,与西越无关。” “那就好,本宫相信以大祭司的威望,还没人敢追问您。至于陆慕那边,相信祭祀大人会妥善应付。”澹台明月说道。 听到这话,大祭司胡图不禁苦笑了一声。虽说他是代表着武波尔汗前来秘密和谈,但胡图总觉得被人压了一筹,有一种屈辱的感觉。 段琅没有挽留胡图,更不便摆下酒宴来招待他。段琅传令谷凡,带着胡图那些还活着的随行护卫,送至十里之外让他们自行离去。不过在离开之前,澹台明月更是下令斥候营,清扫路途中的一切眼线。胡图的秘密使命不能让外人得知,特别是陆慕一方,一旦发现胡图私自来过段琅大营,以陆慕的精明,恐怕会觉察出什么。 大祭司胡图一走,段琅当即召集周龙周武,几个人开始讨论起来。周龙周武兄弟二人,得知摩罗国要拿陆慕做交易,意外之中不禁有些惊喜。 周龙说道,“段帅,军师,咱们当初的计划,就是彻底压制住摩罗,然后剑指西越。现在看来,可以跟武波尔汗好好谈谈了。” 段琅嗯声说道,“摩罗与北明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双方的仇恨很深。即便灭掉武波尔汗,恐怕摩立大哥也难以驾驭摩罗百姓。咱们大历国与摩罗远隔千山万水,更不能纳为己有。所以,出兵目的只是降服而不是消灭。现在目标快要成功,而且武波尔汗还要大礼相送,那就顺势而为吧。” 张如明也跟着说道,“妈的,最好谈判的时候再加上一条,让老子把武巴图揍一顿。” 众人笑了笑,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段琅看着明月没有发表意见,不禁奇怪的问道。 “怎么,你有不同看法?”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身为兵马军师,我必须要考虑到种种不利的后果才能做出判断。琅,你想过没有,万一这是摩罗人的圈套怎么办?假意和谈,又拿出陆慕作为诱饵,但是他们绝不会拱手把陆慕的人头送上,只能是设计陷害西越大军让咱们去消灭。毕竟陆慕对咱们的诱惑力太大,万一是个圈套,恐怕咱们这三万人马就要陷入对方的埋伏之中。” 张如明一愣,“怎么,你认为那老家伙是要骗咱们上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说道,“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考虑问题,如果我是武波尔汗,会把此事留有余地。圈套是相对的,他们既然能设计让陆慕上当,同样的也会让咱们上当。因为在武波尔汗的眼里,咱们可比陆慕更重要。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当然,胡图的出现是个好的因素,至少说明武波尔汗已经没了底气。” 段琅点头说道,“嗯,明月担心的很有道理,我也怕他们是拿陆慕为诱饵让咱们放松警惕陷入埋伏。” 明月接着说道,“所以,咱们还得继续给武波尔汗施加压力。只有针对雅克司城的压力越大,他们才不敢背后使诈。” “可是,北明兵马的走向,好像已经脱离了咱们的掌控。除非等到张奇峰到来,以他的两万兵力作为迷惑。”段琅说道。 澹台明月听出段琅有埋怨之意,说道,“这样吧,我再给大哥写封信件,相信大哥会明白咱们的苦心。” 段琅苦笑了一下,对于北明兵马没有按照他的指令行事,段琅心中当然不满。但是这件事,段琅也不便过于指责。众人商议完毕,开始按照计划分头执行。 马麦亚城之中,西越大军与摩罗兵马分处两营之中。此时的陆慕,也是眉头紧锁分析着当下的局势。由于雀鹰的传递,摩罗大营的信息非常详细。陆慕这边同样会得到一份,得知北明再次曾兵,陆慕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看着墙壁上的行军图,陆慕闭目沉思陷入苦想,脑海之中闪烁着种种不利因素。甚至说,陆慕把最坏的结局也考虑了进去。 将军满战拖着一盘食盒走了进来,看到陆慕眉头紧锁的样子,满战劝道。 “都督大人,还是先吃点吧。这样下去,您会累垮的。” 陆慕睁开双目回头看了看,示意满战坐下聊会。两人相对而坐,陆慕说道。 “满将军,刚才本都督想到一个可怕的结局。” “可怕的结局?”满战一愣。 陆慕盯着满战,认真的说道,“满将军,如果咱们陛下不再派兵增援,你觉得这场战斗该怎么打?” “那~不是还有摩罗大军吗。” “他们?呵呵,恐怕指望不上了。北明蒙都与齐柯所部二十万兵马在摩罗,估计那武波尔汗也在颤抖。本都督正在考虑,咱们是不是该离开马麦亚城,单独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都督,这是为何?要知道咱们双方联手,才能压制住段琅。一旦分开,恐怕那龙牧抵抗不住段琅大军。”满战吃惊的说道。 陆慕目光一冷,“正所谓不破不立,咱们兵马撤离,马麦亚城只剩下龙牧的兵马,本都督正是要那段琅来袭。” “那~您就不怕段琅彻底吃掉龙牧大军?” “满将军,目前的局势有些不明朗。我是要拿龙牧,测试一下武波尔汗的决心。本都督估计摩罗国朝堂之上肯定是混乱不堪,恐怕有些人会力劝武波尔汗与段琅和谈。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本都督也不敢猜测武波尔汗会怎么选择。所以,必须要测出武波尔汗的真实意图,本都督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他们要是决定了和谈,咱们该怎么办?是撤回边界吗?” 陆慕摇了摇头,“如果武波尔汗还不算糊涂,他应该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北明与摩罗仇恨之深不可化解,即便和谈成功,段琅绝不会站在摩罗的利益上帮着他们。若干年后,一旦大历国战胜咱们西越,他摩罗必定会成为奴役之国。本都督担心当下的局势,会迫使武波尔汗选择和谈。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局面出现。” “都督大人的意思,是从中作梗?” 陆慕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都督大人,目前大局对咱们不利,都督准备如何做?”满战问道。 “先把咱们的兵马撤离,看看段琅有什么举动。如果他灭掉龙牧与武巴图,这一切会激怒武波尔汗。一旦段琅按兵不动,咱们只能走一步险棋了。” 陆慕说着,目光中绽放出凶光。以陆慕的精明,纵观当下的局势,他马上判断出武波尔汗可以做出的选择。要么全力一搏,要么和谈。如果武波尔汗选择全力一搏,那就必须有西越国主周忠德的配合。但是现在陆慕还没收到国内的信息,看样子国主周忠德也处于两难之地。这样一来,陆慕觉得摩罗与段琅和谈的希望非常大。所以他要剑走偏锋,决不能让武波尔汗与段琅和谈成功。 精明的陆慕猜测出和谈,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双方和谈中的筹码。而就在陆慕准备与龙牧告别之时,大祭司胡图来到了马麦亚城。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节 偷天换日 胡图大祭司叉着双手,冷静的看着段琅三人。这份大礼一抛出,段琅三人的表现让胡图大祭司非常满意。 虽说摩罗国民风彪悍,打起仗来不善于智谋,但朝堂中也不乏精明之人。大历国帝君亲自率兵进入摩罗,这其中的意义绝非为了盟亲北明这么简单。综合这些年的大夏之战,武波尔汗与朝臣经过分析,很快就洞察了其中的奥妙。看样子,段琅是明攻摩罗暗指西越。加上西越陆慕的主动参战,更加验证了这种判断。 武波尔汗心中愤恨,如果不是段琅大军的参战,北明小国绝不敢这么嚣张。开战之初,即便知道大历国兵马参战,武波尔汗也只能选择奋起反击。但是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数十次战斗,才让武波尔汗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段家军能够击溃西越南平联军,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况且段琅只是用了六万兵马,就快把摩罗的家底子要折腾光了。继续打下去,武波尔汗也担心大历国会不顾国内空虚,全力以赴派兵前来。 无奈之下,武波尔汗选择了两条退路。一是与段琅秘密和谈,谈判的筹码就是身在摩罗的陆慕。段琅与陆慕之间的恩怨,摩罗国调查的非常详细,武波尔汗相信段琅的真实意图不在摩罗。别看摩罗与西越已经签订了盟约,但是在江山存亡面前武波尔汗可不管这么多。更何况,摩罗与西越向来不和,他们之间的盟约也是基于大势所趋,彼此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友谊。第二条路,就是段琅不接受条件的情况下,那摩罗只能铁下心来与西越联手,哪怕战至亡国也要打下去。所以说,这次胡图前来马麦亚城,他的使命非常重要。 面对大祭司胡图抛出来的这个诱惑,张如明忍不住问道,“老家伙,你的意思是把陆慕那小子的人头拿来,换取摩罗的和平?” 大祭司胡图翻了个白眼,他都懒得搭理张如明。胡图心说要不是因为你跟太子武巴图有些相像,老子都不正眼瞧你。 看到胡图没有回答,张如明接着问道,“喂,你们到底什么意思?陆慕可是个大活人,总不能是让他自己跑来吧。” 大祭司胡图听的直摇头,心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这里是摩罗地界,西越是以友军的身份前来助战,就算是呈送这份大礼,也只能暗中进行把陆慕坑进去。如果明着来,别说天下人会耻笑,恐怕连摩罗民众都能把他们骂死。胡图心说这种没脑子的家伙,怎么能在大历国坐上如此的高位。 “上官天师,我摩罗的和平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份大礼只是基于陆慕与继山帝君之间的恩怨,略表心意而已。至于怎么拿到这份大礼,我们可以继续协商。”胡图说着,看了段琅一眼。 段琅点了点头,“这份礼物,本君倒是很感兴趣。胡图祭祀,咱们还是坐下来谈吧。” 胡图脸上泛出了淡淡的笑意,只要段琅肯谈,这里面就有戏。如今天下的局面,别看大历国建国不足一年,但是大历国承接了大夏深厚的底蕴,不论是国土面积还是人口数量都不是摩罗国能够相比的。况且当下段琅大军如日中天,加上北明的胁从,继续打下去对摩罗国非常不利。 澹台明月亲自给胡图大祭司斟了一盏茶,客气的问道,“祭祀大人,贵国主的意思,是暗中放弃与西越的结盟,放任我军兵马拿下陆慕,以便结束这场战事?” 大祭司胡图拱手说道,“还是明月殿下聪慧,我家主上也是这个意思。”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可是,不知祭祀大人与武波尔汗陛下想过没有,即便我们不答应和谈,难道你们认为我大历国兵马就拿不下陆慕吗?” “这~。”胡图一愣,“明月殿下,老夫不懂行军之策,但老夫知道战事一起,不论贵国兵马多么强悍,总会死人的。还是那句话,本祭祀前来是代表着诚意,而不是向你们低头来的。如果明月殿下认为继续打下去你们会赢下这场战事,老夫觉得殿下的想法过于轻率。” 段琅笑道,“祭祀大人,只靠我们目前这点兵力,要想赢下全局确实困难。不过,别忘了北明蒙都所部及齐柯所部,他们的兵马如果挥师国都,不知祭祀大人觉得我方能不能赢下这场战事?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也可以透漏给祭祀大人。本帝君已经下令,我大历国第二战团正在前往摩罗的路途之中。其实你们的这份大礼,原本就是我段琅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暂时存放在摩罗而已。” 听到这话,大祭司胡图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大历国的援兵正在路上,真要是向段琅说的那样,恐怕谈判的条件还得重新修订一下。但是表面上,胡图代表着整个摩罗国,还不能落了下风。 “继山帝君,或许您与我摩罗人接触的不多,不了解我们摩罗人的性格。明月殿下身为北明公主,应该知道我摩罗子民性情刚烈,哪怕是大历国举国兵力都杀至摩罗,最多是让摩罗变得尸骨成山,但绝没有人下跪低头。我家主上也是怀着仁慈之意派在下前来和谈,但继山帝君如果以强权而咄咄相逼,那在下也无话可说了。” 澹台明月说道,“祭祀大人此言差矣,抛开大历国不说,难道这些年摩罗针对北明,不是一直以强权而压制吗。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明月代表着大历国,咱们就事论事,本宫也很想和平结束这场战事。但具体的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还需要继山帝君斟酌而定。” 段琅也跟着说道,“祭祀大人这副傲骨令人钦佩,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还得容本帝君考虑考虑。” 大祭司胡图点头说道,“说实话,原本老夫也没打算今日与继山帝君相见,只是因缘巧合而已。既然大家初步有了和谈的迹象,那咱们定于五日之后,再详细协商怎么样?” 大祭司胡图准备回到马麦亚城,就给国主传递急报说明情况。既然段琅已经曾兵,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做主的,胡图也需要武波尔汗的最新旨意。 段琅看了澹台明月一眼,两人暗中示意了一下,段琅嗯声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五日之后,本君再次恭候祭祀大人的光临。不过,陆慕那边?” 胡图知道段琅担心什么,抱拳说道,“继山帝君放心,本祭祀明面上是来慰劳战区将士。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祭祀绝不会让外人得知。” 澹台明月说道,“祭祀大人,那陆慕心思缜密,您带着那些伤兵这样回去,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而且从目前大局来看,恐怕那陆慕也会分析出,武波尔汗陛下与我家继山帝有和谈的迹象。” 大祭司胡图拱手说道,“老夫明白殿下的顾虑,公主殿下放心,老夫随行的护卫铁胆忠心,任何人别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言半句。即便那陆慕觉察出和谈之意,这也是我摩罗与大历国之间的事情,与西越无关。” “那就好,本宫相信以大祭司的威望,还没人敢追问您。至于陆慕那边,相信祭祀大人会妥善应付。”澹台明月说道。 听到这话,大祭司胡图不禁苦笑了一声。虽说他是代表着武波尔汗前来秘密和谈,但胡图总觉得被人压了一筹,有一种屈辱的感觉。 段琅没有挽留胡图,更不便摆下酒宴来招待他。段琅传令谷凡,带着胡图那些还活着的随行护卫,送至十里之外让他们自行离去。不过在离开之前,澹台明月更是下令斥候营,清扫路途中的一切眼线。胡图的秘密使命不能让外人得知,特别是陆慕一方,一旦发现胡图私自来过段琅大营,以陆慕的精明,恐怕会觉察出什么。 大祭司胡图一走,段琅当即召集周龙周武,几个人开始讨论起来。周龙周武兄弟二人,得知摩罗国要拿陆慕做交易,意外之中不禁有些惊喜。 周龙说道,“段帅,军师,咱们当初的计划,就是彻底压制住摩罗,然后剑指西越。现在看来,可以跟武波尔汗好好谈谈了。” 段琅嗯声说道,“摩罗与北明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双方的仇恨很深。即便灭掉武波尔汗,恐怕摩立大哥也难以驾驭摩罗百姓。咱们大历国与摩罗远隔千山万水,更不能纳为己有。所以,出兵目的只是降服而不是消灭。现在目标快要成功,而且武波尔汗还要大礼相送,那就顺势而为吧。” 张如明也跟着说道,“妈的,最好谈判的时候再加上一条,让老子把武巴图揍一顿。” 众人笑了笑,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段琅看着明月没有发表意见,不禁奇怪的问道。 “怎么,你有不同看法?”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身为兵马军师,我必须要考虑到种种不利的后果才能做出判断。琅,你想过没有,万一这是摩罗人的圈套怎么办?假意和谈,又拿出陆慕作为诱饵,但是他们绝不会拱手把陆慕的人头送上,只能是设计陷害西越大军让咱们去消灭。毕竟陆慕对咱们的诱惑力太大,万一是个圈套,恐怕咱们这三万人马就要陷入对方的埋伏之中。” 张如明一愣,“怎么,你认为那老家伙是要骗咱们上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说道,“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考虑问题,如果我是武波尔汗,会把此事留有余地。圈套是相对的,他们既然能设计让陆慕上当,同样的也会让咱们上当。因为在武波尔汗的眼里,咱们可比陆慕更重要。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当然,胡图的出现是个好的因素,至少说明武波尔汗已经没了底气。” 段琅点头说道,“嗯,明月担心的很有道理,我也怕他们是拿陆慕为诱饵让咱们放松警惕陷入埋伏。” 明月接着说道,“所以,咱们还得继续给武波尔汗施加压力。只有针对雅克司城的压力越大,他们才不敢背后使诈。” “可是,北明兵马的走向,好像已经脱离了咱们的掌控。除非等到张奇峰到来,以他的两万兵力作为迷惑。”段琅说道。 澹台明月听出段琅有埋怨之意,说道,“这样吧,我再给大哥写封信件,相信大哥会明白咱们的苦心。” 段琅苦笑了一下,对于北明兵马没有按照他的指令行事,段琅心中当然不满。但是这件事,段琅也不便过于指责。众人商议完毕,开始按照计划分头执行。 马麦亚城之中,西越大军与摩罗兵马分处两营之中。此时的陆慕,也是眉头紧锁分析着当下的局势。由于雀鹰的传递,摩罗大营的信息非常详细。陆慕这边同样会得到一份,得知北明再次曾兵,陆慕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看着墙壁上的行军图,陆慕闭目沉思陷入苦想,脑海之中闪烁着种种不利因素。甚至说,陆慕把最坏的结局也考虑了进去。 将军满战拖着一盘食盒走了进来,看到陆慕眉头紧锁的样子,满战劝道。 “都督大人,还是先吃点吧。这样下去,您会累垮的。” 陆慕睁开双目回头看了看,示意满战坐下聊会。两人相对而坐,陆慕说道。 “满将军,刚才本都督想到一个可怕的结局。” “可怕的结局?”满战一愣。 陆慕盯着满战,认真的说道,“满将军,如果咱们陛下不再派兵增援,你觉得这场战斗该怎么打?” “那~不是还有摩罗大军吗。” “他们?呵呵,恐怕指望不上了。北明蒙都与齐柯所部二十万兵马在摩罗,估计那武波尔汗也在颤抖。本都督正在考虑,咱们是不是该离开马麦亚城,单独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都督,这是为何?要知道咱们双方联手,才能压制住段琅。一旦分开,恐怕那龙牧抵抗不住段琅大军。”满战吃惊的说道。 陆慕目光一冷,“正所谓不破不立,咱们兵马撤离,马麦亚城只剩下龙牧的兵马,本都督正是要那段琅来袭。” “那~您就不怕段琅彻底吃掉龙牧大军?” “满将军,目前的局势有些不明朗。我是要拿龙牧,测试一下武波尔汗的决心。本都督估计摩罗国朝堂之上肯定是混乱不堪,恐怕有些人会力劝武波尔汗与段琅和谈。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本都督也不敢猜测武波尔汗会怎么选择。所以,必须要测出武波尔汗的真实意图,本都督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他们要是决定了和谈,咱们该怎么办?是撤回边界吗?” 陆慕摇了摇头,“如果武波尔汗还不算糊涂,他应该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北明与摩罗仇恨之深不可化解,即便和谈成功,段琅绝不会站在摩罗的利益上帮着他们。若干年后,一旦大历国战胜咱们西越,他摩罗必定会成为奴役之国。本都督担心当下的局势,会迫使武波尔汗选择和谈。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局面出现。” “都督大人的意思,是从中作梗?” 陆慕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都督大人,目前大局对咱们不利,都督准备如何做?”满战问道。 “先把咱们的兵马撤离,看看段琅有什么举动。如果他灭掉龙牧与武巴图,这一切会激怒武波尔汗。一旦段琅按兵不动,咱们只能走一步险棋了。” 陆慕说着,目光中绽放出凶光。以陆慕的精明,纵观当下的局势,他马上判断出武波尔汗可以做出的选择。要么全力一搏,要么和谈。如果武波尔汗选择全力一搏,那就必须有西越国主周忠德的配合。但是现在陆慕还没收到国内的信息,看样子国主周忠德也处于两难之地。这样一来,陆慕觉得摩罗与段琅和谈的希望非常大。所以他要剑走偏锋,决不能让武波尔汗与段琅和谈成功。 精明的陆慕猜测出和谈,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双方和谈中的筹码。而就在陆慕准备与龙牧告别之时,大祭司胡图来到了马麦亚城。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节 撕裂的呐喊 胡图大祭司叉着双手,冷静的看着段琅三人。这份大礼一抛出,段琅三人的表现让胡图大祭司非常满意。 虽说摩罗国民风彪悍,打起仗来不善于智谋,但朝堂中也不乏精明之人。大历国帝君亲自率兵进入摩罗,这其中的意义绝非为了盟亲北明这么简单。综合这些年的大夏之战,武波尔汗与朝臣经过分析,很快就洞察了其中的奥妙。看样子,段琅是明攻摩罗暗指西越。加上西越陆慕的主动参战,更加验证了这种判断。 武波尔汗心中愤恨,如果不是段琅大军的参战,北明小国绝不敢这么嚣张。开战之初,即便知道大历国兵马参战,武波尔汗也只能选择奋起反击。但是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数十次战斗,才让武波尔汗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段家军能够击溃西越南平联军,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况且段琅只是用了六万兵马,就快把摩罗的家底子要折腾光了。继续打下去,武波尔汗也担心大历国会不顾国内空虚,全力以赴派兵前来。 无奈之下,武波尔汗选择了两条退路。一是与段琅秘密和谈,谈判的筹码就是身在摩罗的陆慕。段琅与陆慕之间的恩怨,摩罗国调查的非常详细,武波尔汗相信段琅的真实意图不在摩罗。别看摩罗与西越已经签订了盟约,但是在江山存亡面前武波尔汗可不管这么多。更何况,摩罗与西越向来不和,他们之间的盟约也是基于大势所趋,彼此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友谊。第二条路,就是段琅不接受条件的情况下,那摩罗只能铁下心来与西越联手,哪怕战至亡国也要打下去。所以说,这次胡图前来马麦亚城,他的使命非常重要。 面对大祭司胡图抛出来的这个诱惑,张如明忍不住问道,“老家伙,你的意思是把陆慕那小子的人头拿来,换取摩罗的和平?” 大祭司胡图翻了个白眼,他都懒得搭理张如明。胡图心说要不是因为你跟太子武巴图有些相像,老子都不正眼瞧你。 看到胡图没有回答,张如明接着问道,“喂,你们到底什么意思?陆慕可是个大活人,总不能是让他自己跑来吧。” 大祭司胡图听的直摇头,心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这里是摩罗地界,西越是以友军的身份前来助战,就算是呈送这份大礼,也只能暗中进行把陆慕坑进去。如果明着来,别说天下人会耻笑,恐怕连摩罗民众都能把他们骂死。胡图心说这种没脑子的家伙,怎么能在大历国坐上如此的高位。 “上官天师,我摩罗的和平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份大礼只是基于陆慕与继山帝君之间的恩怨,略表心意而已。至于怎么拿到这份大礼,我们可以继续协商。”胡图说着,看了段琅一眼。 段琅点了点头,“这份礼物,本君倒是很感兴趣。胡图祭祀,咱们还是坐下来谈吧。” 胡图脸上泛出了淡淡的笑意,只要段琅肯谈,这里面就有戏。如今天下的局面,别看大历国建国不足一年,但是大历国承接了大夏深厚的底蕴,不论是国土面积还是人口数量都不是摩罗国能够相比的。况且当下段琅大军如日中天,加上北明的胁从,继续打下去对摩罗国非常不利。 澹台明月亲自给胡图大祭司斟了一盏茶,客气的问道,“祭祀大人,贵国主的意思,是暗中放弃与西越的结盟,放任我军兵马拿下陆慕,以便结束这场战事?” 大祭司胡图拱手说道,“还是明月殿下聪慧,我家主上也是这个意思。”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可是,不知祭祀大人与武波尔汗陛下想过没有,即便我们不答应和谈,难道你们认为我大历国兵马就拿不下陆慕吗?” “这~。”胡图一愣,“明月殿下,老夫不懂行军之策,但老夫知道战事一起,不论贵国兵马多么强悍,总会死人的。还是那句话,本祭祀前来是代表着诚意,而不是向你们低头来的。如果明月殿下认为继续打下去你们会赢下这场战事,老夫觉得殿下的想法过于轻率。” 段琅笑道,“祭祀大人,只靠我们目前这点兵力,要想赢下全局确实困难。不过,别忘了北明蒙都所部及齐柯所部,他们的兵马如果挥师国都,不知祭祀大人觉得我方能不能赢下这场战事?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也可以透漏给祭祀大人。本帝君已经下令,我大历国第二战团正在前往摩罗的路途之中。其实你们的这份大礼,原本就是我段琅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暂时存放在摩罗而已。” 听到这话,大祭司胡图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大历国的援兵正在路上,真要是向段琅说的那样,恐怕谈判的条件还得重新修订一下。但是表面上,胡图代表着整个摩罗国,还不能落了下风。 “继山帝君,或许您与我摩罗人接触的不多,不了解我们摩罗人的性格。明月殿下身为北明公主,应该知道我摩罗子民性情刚烈,哪怕是大历国举国兵力都杀至摩罗,最多是让摩罗变得尸骨成山,但绝没有人下跪低头。我家主上也是怀着仁慈之意派在下前来和谈,但继山帝君如果以强权而咄咄相逼,那在下也无话可说了。” 澹台明月说道,“祭祀大人此言差矣,抛开大历国不说,难道这些年摩罗针对北明,不是一直以强权而压制吗。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明月代表着大历国,咱们就事论事,本宫也很想和平结束这场战事。但具体的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还需要继山帝君斟酌而定。” 段琅也跟着说道,“祭祀大人这副傲骨令人钦佩,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还得容本帝君考虑考虑。” 大祭司胡图点头说道,“说实话,原本老夫也没打算今日与继山帝君相见,只是因缘巧合而已。既然大家初步有了和谈的迹象,那咱们定于五日之后,再详细协商怎么样?” 大祭司胡图准备回到马麦亚城,就给国主传递急报说明情况。既然段琅已经曾兵,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做主的,胡图也需要武波尔汗的最新旨意。 段琅看了澹台明月一眼,两人暗中示意了一下,段琅嗯声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五日之后,本君再次恭候祭祀大人的光临。不过,陆慕那边?” 胡图知道段琅担心什么,抱拳说道,“继山帝君放心,本祭祀明面上是来慰劳战区将士。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祭祀绝不会让外人得知。” 澹台明月说道,“祭祀大人,那陆慕心思缜密,您带着那些伤兵这样回去,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而且从目前大局来看,恐怕那陆慕也会分析出,武波尔汗陛下与我家继山帝有和谈的迹象。” 大祭司胡图拱手说道,“老夫明白殿下的顾虑,公主殿下放心,老夫随行的护卫铁胆忠心,任何人别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言半句。即便那陆慕觉察出和谈之意,这也是我摩罗与大历国之间的事情,与西越无关。” “那就好,本宫相信以大祭司的威望,还没人敢追问您。至于陆慕那边,相信祭祀大人会妥善应付。”澹台明月说道。 听到这话,大祭司胡图不禁苦笑了一声。虽说他是代表着武波尔汗前来秘密和谈,但胡图总觉得被人压了一筹,有一种屈辱的感觉。 段琅没有挽留胡图,更不便摆下酒宴来招待他。段琅传令谷凡,带着胡图那些还活着的随行护卫,送至十里之外让他们自行离去。不过在离开之前,澹台明月更是下令斥候营,清扫路途中的一切眼线。胡图的秘密使命不能让外人得知,特别是陆慕一方,一旦发现胡图私自来过段琅大营,以陆慕的精明,恐怕会觉察出什么。 大祭司胡图一走,段琅当即召集周龙周武,几个人开始讨论起来。周龙周武兄弟二人,得知摩罗国要拿陆慕做交易,意外之中不禁有些惊喜。 周龙说道,“段帅,军师,咱们当初的计划,就是彻底压制住摩罗,然后剑指西越。现在看来,可以跟武波尔汗好好谈谈了。” 段琅嗯声说道,“摩罗与北明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双方的仇恨很深。即便灭掉武波尔汗,恐怕摩立大哥也难以驾驭摩罗百姓。咱们大历国与摩罗远隔千山万水,更不能纳为己有。所以,出兵目的只是降服而不是消灭。现在目标快要成功,而且武波尔汗还要大礼相送,那就顺势而为吧。” 张如明也跟着说道,“妈的,最好谈判的时候再加上一条,让老子把武巴图揍一顿。” 众人笑了笑,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段琅看着明月没有发表意见,不禁奇怪的问道。 “怎么,你有不同看法?”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身为兵马军师,我必须要考虑到种种不利的后果才能做出判断。琅,你想过没有,万一这是摩罗人的圈套怎么办?假意和谈,又拿出陆慕作为诱饵,但是他们绝不会拱手把陆慕的人头送上,只能是设计陷害西越大军让咱们去消灭。毕竟陆慕对咱们的诱惑力太大,万一是个圈套,恐怕咱们这三万人马就要陷入对方的埋伏之中。” 张如明一愣,“怎么,你认为那老家伙是要骗咱们上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说道,“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考虑问题,如果我是武波尔汗,会把此事留有余地。圈套是相对的,他们既然能设计让陆慕上当,同样的也会让咱们上当。因为在武波尔汗的眼里,咱们可比陆慕更重要。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当然,胡图的出现是个好的因素,至少说明武波尔汗已经没了底气。” 段琅点头说道,“嗯,明月担心的很有道理,我也怕他们是拿陆慕为诱饵让咱们放松警惕陷入埋伏。” 明月接着说道,“所以,咱们还得继续给武波尔汗施加压力。只有针对雅克司城的压力越大,他们才不敢背后使诈。” “可是,北明兵马的走向,好像已经脱离了咱们的掌控。除非等到张奇峰到来,以他的两万兵力作为迷惑。”段琅说道。 澹台明月听出段琅有埋怨之意,说道,“这样吧,我再给大哥写封信件,相信大哥会明白咱们的苦心。” 段琅苦笑了一下,对于北明兵马没有按照他的指令行事,段琅心中当然不满。但是这件事,段琅也不便过于指责。众人商议完毕,开始按照计划分头执行。 马麦亚城之中,西越大军与摩罗兵马分处两营之中。此时的陆慕,也是眉头紧锁分析着当下的局势。由于雀鹰的传递,摩罗大营的信息非常详细。陆慕这边同样会得到一份,得知北明再次曾兵,陆慕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看着墙壁上的行军图,陆慕闭目沉思陷入苦想,脑海之中闪烁着种种不利因素。甚至说,陆慕把最坏的结局也考虑了进去。 将军满战拖着一盘食盒走了进来,看到陆慕眉头紧锁的样子,满战劝道。 “都督大人,还是先吃点吧。这样下去,您会累垮的。” 陆慕睁开双目回头看了看,示意满战坐下聊会。两人相对而坐,陆慕说道。 “满将军,刚才本都督想到一个可怕的结局。” “可怕的结局?”满战一愣。 陆慕盯着满战,认真的说道,“满将军,如果咱们陛下不再派兵增援,你觉得这场战斗该怎么打?” “那~不是还有摩罗大军吗。” “他们?呵呵,恐怕指望不上了。北明蒙都与齐柯所部二十万兵马在摩罗,估计那武波尔汗也在颤抖。本都督正在考虑,咱们是不是该离开马麦亚城,单独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都督,这是为何?要知道咱们双方联手,才能压制住段琅。一旦分开,恐怕那龙牧抵抗不住段琅大军。”满战吃惊的说道。 陆慕目光一冷,“正所谓不破不立,咱们兵马撤离,马麦亚城只剩下龙牧的兵马,本都督正是要那段琅来袭。” “那~您就不怕段琅彻底吃掉龙牧大军?” “满将军,目前的局势有些不明朗。我是要拿龙牧,测试一下武波尔汗的决心。本都督估计摩罗国朝堂之上肯定是混乱不堪,恐怕有些人会力劝武波尔汗与段琅和谈。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本都督也不敢猜测武波尔汗会怎么选择。所以,必须要测出武波尔汗的真实意图,本都督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他们要是决定了和谈,咱们该怎么办?是撤回边界吗?” 陆慕摇了摇头,“如果武波尔汗还不算糊涂,他应该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北明与摩罗仇恨之深不可化解,即便和谈成功,段琅绝不会站在摩罗的利益上帮着他们。若干年后,一旦大历国战胜咱们西越,他摩罗必定会成为奴役之国。本都督担心当下的局势,会迫使武波尔汗选择和谈。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局面出现。” “都督大人的意思,是从中作梗?” 陆慕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都督大人,目前大局对咱们不利,都督准备如何做?”满战问道。 “先把咱们的兵马撤离,看看段琅有什么举动。如果他灭掉龙牧与武巴图,这一切会激怒武波尔汗。一旦段琅按兵不动,咱们只能走一步险棋了。” 陆慕说着,目光中绽放出凶光。以陆慕的精明,纵观当下的局势,他马上判断出武波尔汗可以做出的选择。要么全力一搏,要么和谈。如果武波尔汗选择全力一搏,那就必须有西越国主周忠德的配合。但是现在陆慕还没收到国内的信息,看样子国主周忠德也处于两难之地。这样一来,陆慕觉得摩罗与段琅和谈的希望非常大。所以他要剑走偏锋,决不能让武波尔汗与段琅和谈成功。 精明的陆慕猜测出和谈,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双方和谈中的筹码。而就在陆慕准备与龙牧告别之时,大祭司胡图来到了马麦亚城。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节 大军压进 胡图大祭司叉着双手,冷静的看着段琅三人。这份大礼一抛出,段琅三人的表现让胡图大祭司非常满意。 虽说摩罗国民风彪悍,打起仗来不善于智谋,但朝堂中也不乏精明之人。大历国帝君亲自率兵进入摩罗,这其中的意义绝非为了盟亲北明这么简单。综合这些年的大夏之战,武波尔汗与朝臣经过分析,很快就洞察了其中的奥妙。看样子,段琅是明攻摩罗暗指西越。加上西越陆慕的主动参战,更加验证了这种判断。 武波尔汗心中愤恨,如果不是段琅大军的参战,北明小国绝不敢这么嚣张。开战之初,即便知道大历国兵马参战,武波尔汗也只能选择奋起反击。但是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数十次战斗,才让武波尔汗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段家军能够击溃西越南平联军,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况且段琅只是用了六万兵马,就快把摩罗的家底子要折腾光了。继续打下去,武波尔汗也担心大历国会不顾国内空虚,全力以赴派兵前来。 无奈之下,武波尔汗选择了两条退路。一是与段琅秘密和谈,谈判的筹码就是身在摩罗的陆慕。段琅与陆慕之间的恩怨,摩罗国调查的非常详细,武波尔汗相信段琅的真实意图不在摩罗。别看摩罗与西越已经签订了盟约,但是在江山存亡面前武波尔汗可不管这么多。更何况,摩罗与西越向来不和,他们之间的盟约也是基于大势所趋,彼此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友谊。第二条路,就是段琅不接受条件的情况下,那摩罗只能铁下心来与西越联手,哪怕战至亡国也要打下去。所以说,这次胡图前来马麦亚城,他的使命非常重要。 面对大祭司胡图抛出来的这个诱惑,张如明忍不住问道,“老家伙,你的意思是把陆慕那小子的人头拿来,换取摩罗的和平?” 大祭司胡图翻了个白眼,他都懒得搭理张如明。胡图心说要不是因为你跟太子武巴图有些相像,老子都不正眼瞧你。 看到胡图没有回答,张如明接着问道,“喂,你们到底什么意思?陆慕可是个大活人,总不能是让他自己跑来吧。” 大祭司胡图听的直摇头,心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这里是摩罗地界,西越是以友军的身份前来助战,就算是呈送这份大礼,也只能暗中进行把陆慕坑进去。如果明着来,别说天下人会耻笑,恐怕连摩罗民众都能把他们骂死。胡图心说这种没脑子的家伙,怎么能在大历国坐上如此的高位。 “上官天师,我摩罗的和平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份大礼只是基于陆慕与继山帝君之间的恩怨,略表心意而已。至于怎么拿到这份大礼,我们可以继续协商。”胡图说着,看了段琅一眼。 段琅点了点头,“这份礼物,本君倒是很感兴趣。胡图祭祀,咱们还是坐下来谈吧。” 胡图脸上泛出了淡淡的笑意,只要段琅肯谈,这里面就有戏。如今天下的局面,别看大历国建国不足一年,但是大历国承接了大夏深厚的底蕴,不论是国土面积还是人口数量都不是摩罗国能够相比的。况且当下段琅大军如日中天,加上北明的胁从,继续打下去对摩罗国非常不利。 澹台明月亲自给胡图大祭司斟了一盏茶,客气的问道,“祭祀大人,贵国主的意思,是暗中放弃与西越的结盟,放任我军兵马拿下陆慕,以便结束这场战事?” 大祭司胡图拱手说道,“还是明月殿下聪慧,我家主上也是这个意思。”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可是,不知祭祀大人与武波尔汗陛下想过没有,即便我们不答应和谈,难道你们认为我大历国兵马就拿不下陆慕吗?” “这~。”胡图一愣,“明月殿下,老夫不懂行军之策,但老夫知道战事一起,不论贵国兵马多么强悍,总会死人的。还是那句话,本祭祀前来是代表着诚意,而不是向你们低头来的。如果明月殿下认为继续打下去你们会赢下这场战事,老夫觉得殿下的想法过于轻率。” 段琅笑道,“祭祀大人,只靠我们目前这点兵力,要想赢下全局确实困难。不过,别忘了北明蒙都所部及齐柯所部,他们的兵马如果挥师国都,不知祭祀大人觉得我方能不能赢下这场战事?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也可以透漏给祭祀大人。本帝君已经下令,我大历国第二战团正在前往摩罗的路途之中。其实你们的这份大礼,原本就是我段琅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暂时存放在摩罗而已。” 听到这话,大祭司胡图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大历国的援兵正在路上,真要是向段琅说的那样,恐怕谈判的条件还得重新修订一下。但是表面上,胡图代表着整个摩罗国,还不能落了下风。 “继山帝君,或许您与我摩罗人接触的不多,不了解我们摩罗人的性格。明月殿下身为北明公主,应该知道我摩罗子民性情刚烈,哪怕是大历国举国兵力都杀至摩罗,最多是让摩罗变得尸骨成山,但绝没有人下跪低头。我家主上也是怀着仁慈之意派在下前来和谈,但继山帝君如果以强权而咄咄相逼,那在下也无话可说了。” 澹台明月说道,“祭祀大人此言差矣,抛开大历国不说,难道这些年摩罗针对北明,不是一直以强权而压制吗。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明月代表着大历国,咱们就事论事,本宫也很想和平结束这场战事。但具体的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还需要继山帝君斟酌而定。” 段琅也跟着说道,“祭祀大人这副傲骨令人钦佩,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还得容本帝君考虑考虑。” 大祭司胡图点头说道,“说实话,原本老夫也没打算今日与继山帝君相见,只是因缘巧合而已。既然大家初步有了和谈的迹象,那咱们定于五日之后,再详细协商怎么样?” 大祭司胡图准备回到马麦亚城,就给国主传递急报说明情况。既然段琅已经曾兵,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做主的,胡图也需要武波尔汗的最新旨意。 段琅看了澹台明月一眼,两人暗中示意了一下,段琅嗯声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五日之后,本君再次恭候祭祀大人的光临。不过,陆慕那边?” 胡图知道段琅担心什么,抱拳说道,“继山帝君放心,本祭祀明面上是来慰劳战区将士。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祭祀绝不会让外人得知。” 澹台明月说道,“祭祀大人,那陆慕心思缜密,您带着那些伤兵这样回去,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而且从目前大局来看,恐怕那陆慕也会分析出,武波尔汗陛下与我家继山帝有和谈的迹象。” 大祭司胡图拱手说道,“老夫明白殿下的顾虑,公主殿下放心,老夫随行的护卫铁胆忠心,任何人别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言半句。即便那陆慕觉察出和谈之意,这也是我摩罗与大历国之间的事情,与西越无关。” “那就好,本宫相信以大祭司的威望,还没人敢追问您。至于陆慕那边,相信祭祀大人会妥善应付。”澹台明月说道。 听到这话,大祭司胡图不禁苦笑了一声。虽说他是代表着武波尔汗前来秘密和谈,但胡图总觉得被人压了一筹,有一种屈辱的感觉。 段琅没有挽留胡图,更不便摆下酒宴来招待他。段琅传令谷凡,带着胡图那些还活着的随行护卫,送至十里之外让他们自行离去。不过在离开之前,澹台明月更是下令斥候营,清扫路途中的一切眼线。胡图的秘密使命不能让外人得知,特别是陆慕一方,一旦发现胡图私自来过段琅大营,以陆慕的精明,恐怕会觉察出什么。 大祭司胡图一走,段琅当即召集周龙周武,几个人开始讨论起来。周龙周武兄弟二人,得知摩罗国要拿陆慕做交易,意外之中不禁有些惊喜。 周龙说道,“段帅,军师,咱们当初的计划,就是彻底压制住摩罗,然后剑指西越。现在看来,可以跟武波尔汗好好谈谈了。” 段琅嗯声说道,“摩罗与北明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双方的仇恨很深。即便灭掉武波尔汗,恐怕摩立大哥也难以驾驭摩罗百姓。咱们大历国与摩罗远隔千山万水,更不能纳为己有。所以,出兵目的只是降服而不是消灭。现在目标快要成功,而且武波尔汗还要大礼相送,那就顺势而为吧。” 张如明也跟着说道,“妈的,最好谈判的时候再加上一条,让老子把武巴图揍一顿。” 众人笑了笑,目光看向了澹台明月。段琅看着明月没有发表意见,不禁奇怪的问道。 “怎么,你有不同看法?” 澹台明月看了看众人,“身为兵马军师,我必须要考虑到种种不利的后果才能做出判断。琅,你想过没有,万一这是摩罗人的圈套怎么办?假意和谈,又拿出陆慕作为诱饵,但是他们绝不会拱手把陆慕的人头送上,只能是设计陷害西越大军让咱们去消灭。毕竟陆慕对咱们的诱惑力太大,万一是个圈套,恐怕咱们这三万人马就要陷入对方的埋伏之中。” 张如明一愣,“怎么,你认为那老家伙是要骗咱们上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说道,“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考虑问题,如果我是武波尔汗,会把此事留有余地。圈套是相对的,他们既然能设计让陆慕上当,同样的也会让咱们上当。因为在武波尔汗的眼里,咱们可比陆慕更重要。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当然,胡图的出现是个好的因素,至少说明武波尔汗已经没了底气。” 段琅点头说道,“嗯,明月担心的很有道理,我也怕他们是拿陆慕为诱饵让咱们放松警惕陷入埋伏。” 明月接着说道,“所以,咱们还得继续给武波尔汗施加压力。只有针对雅克司城的压力越大,他们才不敢背后使诈。” “可是,北明兵马的走向,好像已经脱离了咱们的掌控。除非等到张奇峰到来,以他的两万兵力作为迷惑。”段琅说道。 澹台明月听出段琅有埋怨之意,说道,“这样吧,我再给大哥写封信件,相信大哥会明白咱们的苦心。” 段琅苦笑了一下,对于北明兵马没有按照他的指令行事,段琅心中当然不满。但是这件事,段琅也不便过于指责。众人商议完毕,开始按照计划分头执行。 马麦亚城之中,西越大军与摩罗兵马分处两营之中。此时的陆慕,也是眉头紧锁分析着当下的局势。由于雀鹰的传递,摩罗大营的信息非常详细。陆慕这边同样会得到一份,得知北明再次曾兵,陆慕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看着墙壁上的行军图,陆慕闭目沉思陷入苦想,脑海之中闪烁着种种不利因素。甚至说,陆慕把最坏的结局也考虑了进去。 将军满战拖着一盘食盒走了进来,看到陆慕眉头紧锁的样子,满战劝道。 “都督大人,还是先吃点吧。这样下去,您会累垮的。” 陆慕睁开双目回头看了看,示意满战坐下聊会。两人相对而坐,陆慕说道。 “满将军,刚才本都督想到一个可怕的结局。” “可怕的结局?”满战一愣。 陆慕盯着满战,认真的说道,“满将军,如果咱们陛下不再派兵增援,你觉得这场战斗该怎么打?” “那~不是还有摩罗大军吗。” “他们?呵呵,恐怕指望不上了。北明蒙都与齐柯所部二十万兵马在摩罗,估计那武波尔汗也在颤抖。本都督正在考虑,咱们是不是该离开马麦亚城,单独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都督,这是为何?要知道咱们双方联手,才能压制住段琅。一旦分开,恐怕那龙牧抵抗不住段琅大军。”满战吃惊的说道。 陆慕目光一冷,“正所谓不破不立,咱们兵马撤离,马麦亚城只剩下龙牧的兵马,本都督正是要那段琅来袭。” “那~您就不怕段琅彻底吃掉龙牧大军?” “满将军,目前的局势有些不明朗。我是要拿龙牧,测试一下武波尔汗的决心。本都督估计摩罗国朝堂之上肯定是混乱不堪,恐怕有些人会力劝武波尔汗与段琅和谈。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本都督也不敢猜测武波尔汗会怎么选择。所以,必须要测出武波尔汗的真实意图,本都督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他们要是决定了和谈,咱们该怎么办?是撤回边界吗?” 陆慕摇了摇头,“如果武波尔汗还不算糊涂,他应该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北明与摩罗仇恨之深不可化解,即便和谈成功,段琅绝不会站在摩罗的利益上帮着他们。若干年后,一旦大历国战胜咱们西越,他摩罗必定会成为奴役之国。本都督担心当下的局势,会迫使武波尔汗选择和谈。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局面出现。” “都督大人的意思,是从中作梗?” 陆慕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都督大人,目前大局对咱们不利,都督准备如何做?”满战问道。 “先把咱们的兵马撤离,看看段琅有什么举动。如果他灭掉龙牧与武巴图,这一切会激怒武波尔汗。一旦段琅按兵不动,咱们只能走一步险棋了。” 陆慕说着,目光中绽放出凶光。以陆慕的精明,纵观当下的局势,他马上判断出武波尔汗可以做出的选择。要么全力一搏,要么和谈。如果武波尔汗选择全力一搏,那就必须有西越国主周忠德的配合。但是现在陆慕还没收到国内的信息,看样子国主周忠德也处于两难之地。这样一来,陆慕觉得摩罗与段琅和谈的希望非常大。所以他要剑走偏锋,决不能让武波尔汗与段琅和谈成功。 精明的陆慕猜测出和谈,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双方和谈中的筹码。而就在陆慕准备与龙牧告别之时,大祭司胡图来到了马麦亚城。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节 互斗心机 通往马麦亚城的各个通道上,澹台明月提前派出了三百人的斥候猎杀小队。这些人分开行动,主要目标就是猎杀西越及摩罗的斥候。大历国兵马要杀至城下,既然得知陆慕离开了马麦亚城,澹台明月可不想让西越兵马得知消息去搅局。 马麦亚城府衙之内,龙牧悲愤而沉痛的写完奏表。刚要传令所有人马头缠血带臂挂白绦,彰显将士复仇的决心,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警锣之声。龙牧脸色一变,急忙走出房间,就看到一名亲兵急火火的跑了进来。 “启禀土司大人,不好了,段琅亲率大军杀了过来。” “什么!”龙牧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他们兵马到了何处?” “回土司大人,他们~已经到了城外。”亲兵回答着,脑门上却冒出了汗珠。 “混账,我们的斥候呢,为何到了城下才示警。来人,吹号角,准备迎战。” 龙牧震怒之中,一抬手抽出战刀,快步向外跑去。禀报的亲兵也不敢多嘴,赶紧在后面跟随。 城池内响起了高昂嘹亮的战斗号角,百姓们也慌乱之中跑上了街头。龙牧骑着战马快速来到城门,看到城上一切安好,龙牧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城墙之外,段琅骑着战马在军阵的最前方,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分列左右。他们身后,则是澹台明月及周龙等人。与城上一个个慌乱而紧张的摩罗兵卫相比,段琅大军却是战阵整齐而森严。听着城上的叫骂声,段琅大军一个个宛如石兵一样不为所动。 龙牧在亲兵的保护之下来到了城墙之上,虽说城墙低矮,但总归是一道防御。段琅大军真要是强攻的话,龙牧自信凭借城墙还能与之一搏。守城将士一看龙牧到来,这才收住了叫骂声,城墙之上渐渐安静下来。 看着城下威武森严的大军,龙牧手中战枪一指,“段琅小儿,你乃堂堂一国之君,没想到却如此小人行径。我摩罗国主怜悯苍生,不忍看到双方兵卫继续流血,你却背信弃义用如此黑暗手段,加害我太子及大祭司。段琅小儿,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即便你大历国能威风的了一时,但德不配位,天必罚之,总有一天,你段琅会被天下万民所唾弃。” 段琅手中战戟往城上一指,“住口!” 段琅说完,干脆打马向前走了几步,正义凛然的说道,“龙牧,本帝君来到马麦亚城,不是听你指责什么,你也不配评说本帝君。念在胡图大祭司的份上,本帝君不与你计较。今天我段琅来此,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你,峡谷之事与我大历国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放屁,你以为老夫眼瞎吗,你觉得老夫帐下几万将士都眼瞎吗。峡谷之外你帐下将军周武与那上官玄悟,以上万人马之巨残杀大祭司所带的二百随行,这就是你们大历国的光辉做派。段琅,原本本帅还高看你一眼,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小人行径。今日本帅在此,我到要看看你能否踏入马麦亚城一步。” 段琅不禁气的冷笑,心说这家伙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疯狂之下出城拼杀。如果他真要是疯狂之中出城血拼,段琅不介意吃掉这三万多摩罗兵马。没有西越陆慕大军的协助,段琅还没把龙牧看在眼里。 段琅冷哼一声,“龙牧,我要想杀你们大祭胡图,当日被我俘获之时我就杀了,没必要这么麻烦。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说实话,本帝君不明白大祭司胡图为何去了峡谷地带,他与我约定的,可是青山郡相见。今日一早本帝君就到了青山郡,却根本没有看到胡图祭祀的身影。而本帝君走了之后,我大营却遭到西越陆慕兵马的袭击。周武等人,正是追赶陆慕大军,才到达峡谷之地。” 龙牧面容狰狞,愤怒的把长枪往地面上一杵,咬牙切齿的说道,“段琅,是男人就敢作敢为,如此谎言,你觉得我龙牧会信吗,我城上这些将士会相信吗。哼,如此恶劣行径你不必辩解,这样会更加让本帅看不起你。” 段琅也是气的有些无语了,早知这样他就该把张如明带来。听到这些话,张如明保准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活了。要论蛮不讲理,这世上张如明要说自己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澹台明月打马上前一步,冷峻的怒道,“龙牧,我们继山帝君敢作敢为天下皆知,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你也不够资格。我大历国兵马来此,只是向你陈述一个实施,信不信只需调查一下即可明了。估计你我都中了某人的奸计,你们的信使可是约我们在青山郡见面。你去青山郡调查一下,他们自会告诉你。至于大祭司胡图为何去峡谷,我们根本就不知情。” “你们不知情?哼,明明就是段琅派信使来此,现在却要狡辩,这是欺我龙牧不敢与你们决一死战吗。” 段琅冷笑道,“龙牧,本帝君也不屑与你解释什么。要战,尽管来。” 澹台明月一怔,赶紧说道,“信使?荒谬,我们何时派过信使?说实话几日前胡图被我大军俘获之时,曾经出示过武波尔汗国主的密旨信印,我们继山帝君才答应和谈。请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如果我们真的不想和谈,何必只是杀了毫无威胁的武巴图与大祭司呢。以本军师的手段,完全可以用他们把你龙牧兵马引入埋伏一起击杀。” 龙牧听着心中咯噔一下,不管如何,澹台明月的话非常有说服性。特别是最后一句,以澹台明月的智谋,确实能让龙牧上当。但峡谷之处终归是他亲眼所见,如果说不是段琅所为,龙牧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段琅,你们真的没派过信使?”龙牧疑惑的问道。 听到龙牧这么问,段琅与澹台明月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龙牧不承认,至少他的心中已经对此事生起了疑惑。这对段琅与澹台明月来说,已经足够了。 段琅高声说道,“废话,你们信使都说的很明了,本君何必再多此一举。你听着,本帝君率兵来此并非想与你一战,只是来告诉你一个事实。虽说本帝君不在乎你们摩罗的震怒,但也不愿意担当这个脏水。龙牧,告知你们武波尔汗帝君,是打是和我等他的消息。不过本帝君的耐心也有限,希望武波尔汗陛下快点做出决定。” 段琅说完,一摆手,“周龙,传令撤离。” 段琅懒得再与龙牧废话,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当即下令撤离。森严的军阵按部就班缓缓撤离,澹台明月临走之前,却是高声说道。 “龙牧土司,数万人参与此事,想要寻求答案也非常容易。有些事情,只需暗中探访这么几个人,相信真相就在眼前。中了别人的奸计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要竭力的替对方澄清。话已至此,想必龙牧土司应该会去寻找答案。告辞!” 看着段琅大军如潮水般退去,龙牧却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城墙上下的将士更是有些蒙圈。不明白段琅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为何只说这几句话就匆匆离去。 “土司大人~土司大人?他们走了。”一名参将谨慎的喊了两声。 龙牧这才一激灵,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刚才段琅有理有据否认是他们干的,龙牧也有些茫然了。不过澹台明月的话提醒了他,如果说不是段琅所为,那只有陆慕有此能力。而且这么大的行动,正如澹台明月所说绝不可能只是少数人参与。只需暗中捉几个西越兵卫,龙牧只要审问出他们这几日的行进路线,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甚至说,还能追问出详细的实情。 回到府衙,龙牧再次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之内。冷静下来之后,龙牧也觉得此事变得疑点重重。在龙牧的眼里,目前整个大局对段琅非常有利,他确实没必要多此一举杀了太子与大祭司胡图。段琅这样做只会遭人病垢,对整个局势增添不了什么份量。甚至说,还会引起摩罗上下同仇敌忾共同抗敌。但要说此事是陆慕所为,龙牧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陆慕身为他国重臣不计生死前来助阵,对摩罗来说恩重如山。特别是胡图大祭司说出要牺牲陆慕换取和谈,龙牧还觉得国主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现在反过来又要怀疑陆慕痛下黑手,龙牧彻底的有些迷茫了。 龙牧打开房间,向外喊道,“来人。” 一名亲兵跑了过来,龙牧问道,“去问一下,西越陆慕兵马目前身在何处。” “诺!” 亲兵答应一声,赶紧去找记录官询问。不大一会儿,亲兵告知陆慕大营昨日一早通报位置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龙牧琢磨了一下,说道,“去,命斥候营派人去陆慕大营方位,告知陆都督就说本帅有要紧事,请他务必率部前来。” 亲兵下去之后,龙牧觉得此事还是暂时压一两日,弄清之后再向国主武波尔汗禀报。他也想探一探陆慕那边的虚实,再把自己的意见写在奏折之中。哪怕真是陆慕所为,至于怎么处置,龙牧也需要得到国主武波尔汗的旨意。更何况,目前陆慕兵马多余他,龙牧根本不敢对陆慕怎么样。至于青山郡那边,龙牧相信只需上奏到国主那里,自会有人去查个水落石出。一想到马麦亚城当下的状况,龙牧不禁感到有些悲哀。堂堂摩罗主帅,居然成了三方势力最弱的一家。 这一刻,陆慕也正在奇怪。按说他派出的斥候早就该返回了,为何迟迟不见人影。陆慕却不知道,他派出的斥候早已被周武当时留下的斥候队伍所猎杀。在斥候的对抗当中,段琅所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特别是以前跟随阿朱的影者斥候,不但有着探查的经验,连追踪的本事也被阿朱训练的如猎犬一般。 陆慕感觉出斥候可能是出了问题,接连派出两批斥候,而且让他们绕行前往马麦亚城。陆慕现在,最想知道龙牧此刻会有什么举动。更为重要的是,摩罗朝堂有什么消息,陆慕还需要从龙牧这里得知。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段琅切断他与马麦亚城之间的联系。 却说段琅撤离之后,立即前往周武张如明集结之地汇合。这一路上段琅撒开了斥候人马,绝对要保证不能有尾巴跟随。因为接下去的日子,他们这支队伍要从对方的视线之中销声匿迹几天。段琅与澹台明月等人,也要等待着此事发酵之后的结果。摩罗国真要是举国皆兵来抗衡,那段琅只能撤回泰米拉城与霍扎思汇合,重新考虑整体布局。否则仅凭他们这两三万人,即便加上张奇峰援驰的两万新军,也不一定能扛得住整个摩罗民众的反击。 段琅是从大夏手里夺取的政权,他深知发动民众的力量有多大。当初如果不是蒋竹明梁毅张广智这些府尹替他暗中招兵买马,段琅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能集结起二十万兵源力量。现如今摩罗国看似兵马已经不足,一旦立于危地征召天下,恐怕顷刻之间就能集结三十四万兵力。而且摩罗国民风彪悍好武斗勇,即便是新军战斗力也不可小觑。除非北明澹台摩立也能下定决心倾力相拼,否则段琅只能让周虎陈占轩等人继续率部援驰。 夕阳西下,马麦亚城周边的各方力量终于平静下来。就在夕阳收尽最后一丝余晖之际,陆慕的斥候也来到了马麦亚城。 府衙之中,龙牧看着西越的斥候,表面上装着平静的问道,“你们的人马,目前身在何处?” “启禀龙帅,我西越兵马目前在段琅大营以东十五里左右秘密驻扎。” 龙牧眼神一眯,故意问道,“那段琅所部,今日有何动向?” “回龙帅,那段贼这几日对伺候猎杀的极其残酷,我们不得已只能在外围巡查,不敢靠近敌方大营五里之内。所以,他们的行踪目前无法得知。我家都督正想询问龙帅,想从龙帅这里获取一些信息。” 龙牧眉头一皱,说道,“据我军斥候得到的消息,那段琅很可能要对马麦亚城发动袭击,你马上回去告知陆都督,请他务必率部回援。” 有些事龙牧不便明说,他想着先把陆慕大军调集回来,再暗中抓几个秘密审问。不过,龙牧知道即便审问出什么,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隐忍。但是龙牧很想知道事情的真想,假如真是陆慕干的这些勾当,恐怕这陆慕及他的人马再也回不到西越了。 陆慕的斥候一走,龙牧当即召集手下千总以上军官,开始秘密布置此事。而且龙牧下令,今日段琅等人在城外所说的话,任何人不得外泄,否则杀无赦。现在摩罗局势危及,万一是段琅的诡计,龙牧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引起西越陆慕的震怒。 当晚戌时,陆慕的斥候回到了西越大营。临时的帅帐之内,陆慕详细的听完斥候的汇报,沉思片刻问道。 “城内兵马情况如何?” “回都督话,城内一片哀嚎,军营之中将士的情绪看似极其低沉。不过小的一到城内就被带往府衙,只是短暂的观望了一下。” “他们没有兵马调动的迹象吗?有没有缠红挂白?”陆慕继续问道。 斥候想了想,“好像他们只是臂带白绦,没有缠红。至于兵马调动的迹象,小的没有看出来。不过很奇怪,按说此时城墙之上应该是戒备森严才对。但小的观望,城墙之上守卫并不多,连最低级的三级警戒都达不到。” 陆慕听着眉头一皱,他相信自己斥候的眼力,毕竟这些斥候都是受过专业训练之人,观察能力非常强。按照常理,太子在军中阵亡,这座大营上下都得缠红挂白。头上缠红表示复仇的血誓,臂膀挂白是对太子丧的礼制。龙牧居然没有下令缠红,难道他连复仇的勇气都没有?这可不符合摩罗人的特点。 问完之后,陆慕挥手让斥候退下。满战上前问道,“都督大人,我大营是否明日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闭目沉思了片刻,睁眼说道,“满战,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本都督觉得,那龙牧冷静的有些异常。” 满战不屑的说道,“要我看,他无非是被段琅打怕了,根本不是什么冷静。更何况,太子武巴图一死,这老小子恐怕正琢磨着怎么开脱责任呢。不然,武波尔汗绝饶不了他,不被灭族,至少也要斩杀了他。” 陆慕微微笑道,“他想活命的话,只能破釜沉舟与段琅对抗下去。目前摩罗缺少带兵统帅,只要战争没有结束,武波尔汗绝不会斩杀了他。一旦战事就此结束,可以说这龙牧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那都督还担心什么。我要是龙牧,为了自身与满门的安危,哪怕知道了是咱们调离段琅去青山郡,又趁机斩杀了太子与胡图,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把此事赖到段琅的头上。” 陆慕笑道,“可惜啊,你不是龙牧,万一他不顾~!” 刚说到这,满战脸色忽然一变,一下子打断了陆慕的话语。 “都督大人,咱们确实遗忘了一件重要之事,那就是青山郡。青山郡虽然小,毕竟有官府的人,万一把此事报上去,岂不是会引起怀疑?要不,末将这就率兵扮作段琅所部杀过去,直接屠了这个小郡。” 陆慕听完,却是莞尔的一笑,“满战啊满战,要么说你只能当个猛将,成不了统帅。本都督早就想过此事,如果说段琅想靠青山郡证明自己,那就打错特错了。越是这样,在摩罗官员眼里更是欲盖弥彰。摩罗朝堂也不乏精明之人,以他们对段琅的仇恨,自会想出种种说辞推翻这个判断。本都督之所以敢斩杀了武巴图与大祭司,就是基于摩罗上下针对段琅的仇恨。即便是他们怀疑,也愿意把这盆脏水泼到段琅身上。留着青山郡,对段琅更为不利。” 满战一听,尴尬的说道,“末将愚钝,还以为都督大人遗漏了呢。那这么说,明日咱们大军就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摇了摇头,“不,原本我是打算率兵回去。现在看来,咱们的兵马还不能进城。在武波尔汗做出决定之前,我大军决不能与龙牧接触。有些事情不得不防,那段琅性格冷傲,或许不在乎背上这个黑锅。但是澹台明月精明狡诈,恐怕会生出事端。她要是指点龙牧的话,肯定会从我军兵将入手。明日大军原地不动,本都督独自去一趟马麦亚城。看样子,有些事情,本都督必须亲自教一教龙牧土司,该如何向武波尔汗陛下禀报。” 陆慕狡诈多疑,但他确实有资格被称为天下智者。即便这次的行动留下了不少破绽,陆慕却能在事后弥补这些过失。哪怕摩罗国详细调查此事,至少是死无对证,无非就是怀疑而已。但摩罗上下对段琅的仇恨,决定了此事的最终走向。而龙牧这边,陆慕也决定与他坦诚的谈一谈,陈述利弊分析事实,逼迫龙牧站到他的战线上来。 ------------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节 幕后推手 通往马麦亚城的各个通道上,澹台明月提前派出了三百人的斥候猎杀小队。这些人分开行动,主要目标就是猎杀西越及摩罗的斥候。大历国兵马要杀至城下,既然得知陆慕离开了马麦亚城,澹台明月可不想让西越兵马得知消息去搅局。 马麦亚城府衙之内,龙牧悲愤而沉痛的写完奏表。刚要传令所有人马头缠血带臂挂白绦,彰显将士复仇的决心,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警锣之声。龙牧脸色一变,急忙走出房间,就看到一名亲兵急火火的跑了进来。 “启禀土司大人,不好了,段琅亲率大军杀了过来。” “什么!”龙牧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他们兵马到了何处?” “回土司大人,他们~已经到了城外。”亲兵回答着,脑门上却冒出了汗珠。 “混账,我们的斥候呢,为何到了城下才示警。来人,吹号角,准备迎战。” 龙牧震怒之中,一抬手抽出战刀,快步向外跑去。禀报的亲兵也不敢多嘴,赶紧在后面跟随。 城池内响起了高昂嘹亮的战斗号角,百姓们也慌乱之中跑上了街头。龙牧骑着战马快速来到城门,看到城上一切安好,龙牧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城墙之外,段琅骑着战马在军阵的最前方,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分列左右。他们身后,则是澹台明月及周龙等人。与城上一个个慌乱而紧张的摩罗兵卫相比,段琅大军却是战阵整齐而森严。听着城上的叫骂声,段琅大军一个个宛如石兵一样不为所动。 龙牧在亲兵的保护之下来到了城墙之上,虽说城墙低矮,但总归是一道防御。段琅大军真要是强攻的话,龙牧自信凭借城墙还能与之一搏。守城将士一看龙牧到来,这才收住了叫骂声,城墙之上渐渐安静下来。 看着城下威武森严的大军,龙牧手中战枪一指,“段琅小儿,你乃堂堂一国之君,没想到却如此小人行径。我摩罗国主怜悯苍生,不忍看到双方兵卫继续流血,你却背信弃义用如此黑暗手段,加害我太子及大祭司。段琅小儿,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即便你大历国能威风的了一时,但德不配位,天必罚之,总有一天,你段琅会被天下万民所唾弃。” 段琅手中战戟往城上一指,“住口!” 段琅说完,干脆打马向前走了几步,正义凛然的说道,“龙牧,本帝君来到马麦亚城,不是听你指责什么,你也不配评说本帝君。念在胡图大祭司的份上,本帝君不与你计较。今天我段琅来此,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你,峡谷之事与我大历国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放屁,你以为老夫眼瞎吗,你觉得老夫帐下几万将士都眼瞎吗。峡谷之外你帐下将军周武与那上官玄悟,以上万人马之巨残杀大祭司所带的二百随行,这就是你们大历国的光辉做派。段琅,原本本帅还高看你一眼,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小人行径。今日本帅在此,我到要看看你能否踏入马麦亚城一步。” 段琅不禁气的冷笑,心说这家伙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疯狂之下出城拼杀。如果他真要是疯狂之中出城血拼,段琅不介意吃掉这三万多摩罗兵马。没有西越陆慕大军的协助,段琅还没把龙牧看在眼里。 段琅冷哼一声,“龙牧,我要想杀你们大祭胡图,当日被我俘获之时我就杀了,没必要这么麻烦。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说实话,本帝君不明白大祭司胡图为何去了峡谷地带,他与我约定的,可是青山郡相见。今日一早本帝君就到了青山郡,却根本没有看到胡图祭祀的身影。而本帝君走了之后,我大营却遭到西越陆慕兵马的袭击。周武等人,正是追赶陆慕大军,才到达峡谷之地。” 龙牧面容狰狞,愤怒的把长枪往地面上一杵,咬牙切齿的说道,“段琅,是男人就敢作敢为,如此谎言,你觉得我龙牧会信吗,我城上这些将士会相信吗。哼,如此恶劣行径你不必辩解,这样会更加让本帅看不起你。” 段琅也是气的有些无语了,早知这样他就该把张如明带来。听到这些话,张如明保准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活了。要论蛮不讲理,这世上张如明要说自己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澹台明月打马上前一步,冷峻的怒道,“龙牧,我们继山帝君敢作敢为天下皆知,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你也不够资格。我大历国兵马来此,只是向你陈述一个实施,信不信只需调查一下即可明了。估计你我都中了某人的奸计,你们的信使可是约我们在青山郡见面。你去青山郡调查一下,他们自会告诉你。至于大祭司胡图为何去峡谷,我们根本就不知情。” “你们不知情?哼,明明就是段琅派信使来此,现在却要狡辩,这是欺我龙牧不敢与你们决一死战吗。” 段琅冷笑道,“龙牧,本帝君也不屑与你解释什么。要战,尽管来。” 澹台明月一怔,赶紧说道,“信使?荒谬,我们何时派过信使?说实话几日前胡图被我大军俘获之时,曾经出示过武波尔汗国主的密旨信印,我们继山帝君才答应和谈。请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如果我们真的不想和谈,何必只是杀了毫无威胁的武巴图与大祭司呢。以本军师的手段,完全可以用他们把你龙牧兵马引入埋伏一起击杀。” 龙牧听着心中咯噔一下,不管如何,澹台明月的话非常有说服性。特别是最后一句,以澹台明月的智谋,确实能让龙牧上当。但峡谷之处终归是他亲眼所见,如果说不是段琅所为,龙牧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段琅,你们真的没派过信使?”龙牧疑惑的问道。 听到龙牧这么问,段琅与澹台明月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龙牧不承认,至少他的心中已经对此事生起了疑惑。这对段琅与澹台明月来说,已经足够了。 段琅高声说道,“废话,你们信使都说的很明了,本君何必再多此一举。你听着,本帝君率兵来此并非想与你一战,只是来告诉你一个事实。虽说本帝君不在乎你们摩罗的震怒,但也不愿意担当这个脏水。龙牧,告知你们武波尔汗帝君,是打是和我等他的消息。不过本帝君的耐心也有限,希望武波尔汗陛下快点做出决定。” 段琅说完,一摆手,“周龙,传令撤离。” 段琅懒得再与龙牧废话,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当即下令撤离。森严的军阵按部就班缓缓撤离,澹台明月临走之前,却是高声说道。 “龙牧土司,数万人参与此事,想要寻求答案也非常容易。有些事情,只需暗中探访这么几个人,相信真相就在眼前。中了别人的奸计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要竭力的替对方澄清。话已至此,想必龙牧土司应该会去寻找答案。告辞!” 看着段琅大军如潮水般退去,龙牧却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城墙上下的将士更是有些蒙圈。不明白段琅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为何只说这几句话就匆匆离去。 “土司大人~土司大人?他们走了。”一名参将谨慎的喊了两声。 龙牧这才一激灵,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刚才段琅有理有据否认是他们干的,龙牧也有些茫然了。不过澹台明月的话提醒了他,如果说不是段琅所为,那只有陆慕有此能力。而且这么大的行动,正如澹台明月所说绝不可能只是少数人参与。只需暗中捉几个西越兵卫,龙牧只要审问出他们这几日的行进路线,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甚至说,还能追问出详细的实情。 回到府衙,龙牧再次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之内。冷静下来之后,龙牧也觉得此事变得疑点重重。在龙牧的眼里,目前整个大局对段琅非常有利,他确实没必要多此一举杀了太子与大祭司胡图。段琅这样做只会遭人病垢,对整个局势增添不了什么份量。甚至说,还会引起摩罗上下同仇敌忾共同抗敌。但要说此事是陆慕所为,龙牧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陆慕身为他国重臣不计生死前来助阵,对摩罗来说恩重如山。特别是胡图大祭司说出要牺牲陆慕换取和谈,龙牧还觉得国主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现在反过来又要怀疑陆慕痛下黑手,龙牧彻底的有些迷茫了。 龙牧打开房间,向外喊道,“来人。” 一名亲兵跑了过来,龙牧问道,“去问一下,西越陆慕兵马目前身在何处。” “诺!” 亲兵答应一声,赶紧去找记录官询问。不大一会儿,亲兵告知陆慕大营昨日一早通报位置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龙牧琢磨了一下,说道,“去,命斥候营派人去陆慕大营方位,告知陆都督就说本帅有要紧事,请他务必率部前来。” 亲兵下去之后,龙牧觉得此事还是暂时压一两日,弄清之后再向国主武波尔汗禀报。他也想探一探陆慕那边的虚实,再把自己的意见写在奏折之中。哪怕真是陆慕所为,至于怎么处置,龙牧也需要得到国主武波尔汗的旨意。更何况,目前陆慕兵马多余他,龙牧根本不敢对陆慕怎么样。至于青山郡那边,龙牧相信只需上奏到国主那里,自会有人去查个水落石出。一想到马麦亚城当下的状况,龙牧不禁感到有些悲哀。堂堂摩罗主帅,居然成了三方势力最弱的一家。 这一刻,陆慕也正在奇怪。按说他派出的斥候早就该返回了,为何迟迟不见人影。陆慕却不知道,他派出的斥候早已被周武当时留下的斥候队伍所猎杀。在斥候的对抗当中,段琅所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特别是以前跟随阿朱的影者斥候,不但有着探查的经验,连追踪的本事也被阿朱训练的如猎犬一般。 陆慕感觉出斥候可能是出了问题,接连派出两批斥候,而且让他们绕行前往马麦亚城。陆慕现在,最想知道龙牧此刻会有什么举动。更为重要的是,摩罗朝堂有什么消息,陆慕还需要从龙牧这里得知。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段琅切断他与马麦亚城之间的联系。 却说段琅撤离之后,立即前往周武张如明集结之地汇合。这一路上段琅撒开了斥候人马,绝对要保证不能有尾巴跟随。因为接下去的日子,他们这支队伍要从对方的视线之中销声匿迹几天。段琅与澹台明月等人,也要等待着此事发酵之后的结果。摩罗国真要是举国皆兵来抗衡,那段琅只能撤回泰米拉城与霍扎思汇合,重新考虑整体布局。否则仅凭他们这两三万人,即便加上张奇峰援驰的两万新军,也不一定能扛得住整个摩罗民众的反击。 段琅是从大夏手里夺取的政权,他深知发动民众的力量有多大。当初如果不是蒋竹明梁毅张广智这些府尹替他暗中招兵买马,段琅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能集结起二十万兵源力量。现如今摩罗国看似兵马已经不足,一旦立于危地征召天下,恐怕顷刻之间就能集结三十四万兵力。而且摩罗国民风彪悍好武斗勇,即便是新军战斗力也不可小觑。除非北明澹台摩立也能下定决心倾力相拼,否则段琅只能让周虎陈占轩等人继续率部援驰。 夕阳西下,马麦亚城周边的各方力量终于平静下来。就在夕阳收尽最后一丝余晖之际,陆慕的斥候也来到了马麦亚城。 府衙之中,龙牧看着西越的斥候,表面上装着平静的问道,“你们的人马,目前身在何处?” “启禀龙帅,我西越兵马目前在段琅大营以东十五里左右秘密驻扎。” 龙牧眼神一眯,故意问道,“那段琅所部,今日有何动向?” “回龙帅,那段贼这几日对伺候猎杀的极其残酷,我们不得已只能在外围巡查,不敢靠近敌方大营五里之内。所以,他们的行踪目前无法得知。我家都督正想询问龙帅,想从龙帅这里获取一些信息。” 龙牧眉头一皱,说道,“据我军斥候得到的消息,那段琅很可能要对马麦亚城发动袭击,你马上回去告知陆都督,请他务必率部回援。” 有些事龙牧不便明说,他想着先把陆慕大军调集回来,再暗中抓几个秘密审问。不过,龙牧知道即便审问出什么,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隐忍。但是龙牧很想知道事情的真想,假如真是陆慕干的这些勾当,恐怕这陆慕及他的人马再也回不到西越了。 陆慕的斥候一走,龙牧当即召集手下千总以上军官,开始秘密布置此事。而且龙牧下令,今日段琅等人在城外所说的话,任何人不得外泄,否则杀无赦。现在摩罗局势危及,万一是段琅的诡计,龙牧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引起西越陆慕的震怒。 当晚戌时,陆慕的斥候回到了西越大营。临时的帅帐之内,陆慕详细的听完斥候的汇报,沉思片刻问道。 “城内兵马情况如何?” “回都督话,城内一片哀嚎,军营之中将士的情绪看似极其低沉。不过小的一到城内就被带往府衙,只是短暂的观望了一下。” “他们没有兵马调动的迹象吗?有没有缠红挂白?”陆慕继续问道。 斥候想了想,“好像他们只是臂带白绦,没有缠红。至于兵马调动的迹象,小的没有看出来。不过很奇怪,按说此时城墙之上应该是戒备森严才对。但小的观望,城墙之上守卫并不多,连最低级的三级警戒都达不到。” 陆慕听着眉头一皱,他相信自己斥候的眼力,毕竟这些斥候都是受过专业训练之人,观察能力非常强。按照常理,太子在军中阵亡,这座大营上下都得缠红挂白。头上缠红表示复仇的血誓,臂膀挂白是对太子丧的礼制。龙牧居然没有下令缠红,难道他连复仇的勇气都没有?这可不符合摩罗人的特点。 问完之后,陆慕挥手让斥候退下。满战上前问道,“都督大人,我大营是否明日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闭目沉思了片刻,睁眼说道,“满战,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本都督觉得,那龙牧冷静的有些异常。” 满战不屑的说道,“要我看,他无非是被段琅打怕了,根本不是什么冷静。更何况,太子武巴图一死,这老小子恐怕正琢磨着怎么开脱责任呢。不然,武波尔汗绝饶不了他,不被灭族,至少也要斩杀了他。” 陆慕微微笑道,“他想活命的话,只能破釜沉舟与段琅对抗下去。目前摩罗缺少带兵统帅,只要战争没有结束,武波尔汗绝不会斩杀了他。一旦战事就此结束,可以说这龙牧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那都督还担心什么。我要是龙牧,为了自身与满门的安危,哪怕知道了是咱们调离段琅去青山郡,又趁机斩杀了太子与胡图,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把此事赖到段琅的头上。” 陆慕笑道,“可惜啊,你不是龙牧,万一他不顾~!” 刚说到这,满战脸色忽然一变,一下子打断了陆慕的话语。 “都督大人,咱们确实遗忘了一件重要之事,那就是青山郡。青山郡虽然小,毕竟有官府的人,万一把此事报上去,岂不是会引起怀疑?要不,末将这就率兵扮作段琅所部杀过去,直接屠了这个小郡。” 陆慕听完,却是莞尔的一笑,“满战啊满战,要么说你只能当个猛将,成不了统帅。本都督早就想过此事,如果说段琅想靠青山郡证明自己,那就打错特错了。越是这样,在摩罗官员眼里更是欲盖弥彰。摩罗朝堂也不乏精明之人,以他们对段琅的仇恨,自会想出种种说辞推翻这个判断。本都督之所以敢斩杀了武巴图与大祭司,就是基于摩罗上下针对段琅的仇恨。即便是他们怀疑,也愿意把这盆脏水泼到段琅身上。留着青山郡,对段琅更为不利。” 满战一听,尴尬的说道,“末将愚钝,还以为都督大人遗漏了呢。那这么说,明日咱们大军就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摇了摇头,“不,原本我是打算率兵回去。现在看来,咱们的兵马还不能进城。在武波尔汗做出决定之前,我大军决不能与龙牧接触。有些事情不得不防,那段琅性格冷傲,或许不在乎背上这个黑锅。但是澹台明月精明狡诈,恐怕会生出事端。她要是指点龙牧的话,肯定会从我军兵将入手。明日大军原地不动,本都督独自去一趟马麦亚城。看样子,有些事情,本都督必须亲自教一教龙牧土司,该如何向武波尔汗陛下禀报。” 陆慕狡诈多疑,但他确实有资格被称为天下智者。即便这次的行动留下了不少破绽,陆慕却能在事后弥补这些过失。哪怕摩罗国详细调查此事,至少是死无对证,无非就是怀疑而已。但摩罗上下对段琅的仇恨,决定了此事的最终走向。而龙牧这边,陆慕也决定与他坦诚的谈一谈,陈述利弊分析事实,逼迫龙牧站到他的战线上来。 ------------ 正文 第三百九十节 破釜沉舟 通往马麦亚城的各个通道上,澹台明月提前派出了三百人的斥候猎杀小队。这些人分开行动,主要目标就是猎杀西越及摩罗的斥候。大历国兵马要杀至城下,既然得知陆慕离开了马麦亚城,澹台明月可不想让西越兵马得知消息去搅局。 马麦亚城府衙之内,龙牧悲愤而沉痛的写完奏表。刚要传令所有人马头缠血带臂挂白绦,彰显将士复仇的决心,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警锣之声。龙牧脸色一变,急忙走出房间,就看到一名亲兵急火火的跑了进来。 “启禀土司大人,不好了,段琅亲率大军杀了过来。” “什么!”龙牧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他们兵马到了何处?” “回土司大人,他们~已经到了城外。”亲兵回答着,脑门上却冒出了汗珠。 “混账,我们的斥候呢,为何到了城下才示警。来人,吹号角,准备迎战。” 龙牧震怒之中,一抬手抽出战刀,快步向外跑去。禀报的亲兵也不敢多嘴,赶紧在后面跟随。 城池内响起了高昂嘹亮的战斗号角,百姓们也慌乱之中跑上了街头。龙牧骑着战马快速来到城门,看到城上一切安好,龙牧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城墙之外,段琅骑着战马在军阵的最前方,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分列左右。他们身后,则是澹台明月及周龙等人。与城上一个个慌乱而紧张的摩罗兵卫相比,段琅大军却是战阵整齐而森严。听着城上的叫骂声,段琅大军一个个宛如石兵一样不为所动。 龙牧在亲兵的保护之下来到了城墙之上,虽说城墙低矮,但总归是一道防御。段琅大军真要是强攻的话,龙牧自信凭借城墙还能与之一搏。守城将士一看龙牧到来,这才收住了叫骂声,城墙之上渐渐安静下来。 看着城下威武森严的大军,龙牧手中战枪一指,“段琅小儿,你乃堂堂一国之君,没想到却如此小人行径。我摩罗国主怜悯苍生,不忍看到双方兵卫继续流血,你却背信弃义用如此黑暗手段,加害我太子及大祭司。段琅小儿,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即便你大历国能威风的了一时,但德不配位,天必罚之,总有一天,你段琅会被天下万民所唾弃。” 段琅手中战戟往城上一指,“住口!” 段琅说完,干脆打马向前走了几步,正义凛然的说道,“龙牧,本帝君来到马麦亚城,不是听你指责什么,你也不配评说本帝君。念在胡图大祭司的份上,本帝君不与你计较。今天我段琅来此,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你,峡谷之事与我大历国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放屁,你以为老夫眼瞎吗,你觉得老夫帐下几万将士都眼瞎吗。峡谷之外你帐下将军周武与那上官玄悟,以上万人马之巨残杀大祭司所带的二百随行,这就是你们大历国的光辉做派。段琅,原本本帅还高看你一眼,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小人行径。今日本帅在此,我到要看看你能否踏入马麦亚城一步。” 段琅不禁气的冷笑,心说这家伙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疯狂之下出城拼杀。如果他真要是疯狂之中出城血拼,段琅不介意吃掉这三万多摩罗兵马。没有西越陆慕大军的协助,段琅还没把龙牧看在眼里。 段琅冷哼一声,“龙牧,我要想杀你们大祭胡图,当日被我俘获之时我就杀了,没必要这么麻烦。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说实话,本帝君不明白大祭司胡图为何去了峡谷地带,他与我约定的,可是青山郡相见。今日一早本帝君就到了青山郡,却根本没有看到胡图祭祀的身影。而本帝君走了之后,我大营却遭到西越陆慕兵马的袭击。周武等人,正是追赶陆慕大军,才到达峡谷之地。” 龙牧面容狰狞,愤怒的把长枪往地面上一杵,咬牙切齿的说道,“段琅,是男人就敢作敢为,如此谎言,你觉得我龙牧会信吗,我城上这些将士会相信吗。哼,如此恶劣行径你不必辩解,这样会更加让本帅看不起你。” 段琅也是气的有些无语了,早知这样他就该把张如明带来。听到这些话,张如明保准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活了。要论蛮不讲理,这世上张如明要说自己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澹台明月打马上前一步,冷峻的怒道,“龙牧,我们继山帝君敢作敢为天下皆知,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你也不够资格。我大历国兵马来此,只是向你陈述一个实施,信不信只需调查一下即可明了。估计你我都中了某人的奸计,你们的信使可是约我们在青山郡见面。你去青山郡调查一下,他们自会告诉你。至于大祭司胡图为何去峡谷,我们根本就不知情。” “你们不知情?哼,明明就是段琅派信使来此,现在却要狡辩,这是欺我龙牧不敢与你们决一死战吗。” 段琅冷笑道,“龙牧,本帝君也不屑与你解释什么。要战,尽管来。” 澹台明月一怔,赶紧说道,“信使?荒谬,我们何时派过信使?说实话几日前胡图被我大军俘获之时,曾经出示过武波尔汗国主的密旨信印,我们继山帝君才答应和谈。请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如果我们真的不想和谈,何必只是杀了毫无威胁的武巴图与大祭司呢。以本军师的手段,完全可以用他们把你龙牧兵马引入埋伏一起击杀。” 龙牧听着心中咯噔一下,不管如何,澹台明月的话非常有说服性。特别是最后一句,以澹台明月的智谋,确实能让龙牧上当。但峡谷之处终归是他亲眼所见,如果说不是段琅所为,龙牧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段琅,你们真的没派过信使?”龙牧疑惑的问道。 听到龙牧这么问,段琅与澹台明月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龙牧不承认,至少他的心中已经对此事生起了疑惑。这对段琅与澹台明月来说,已经足够了。 段琅高声说道,“废话,你们信使都说的很明了,本君何必再多此一举。你听着,本帝君率兵来此并非想与你一战,只是来告诉你一个事实。虽说本帝君不在乎你们摩罗的震怒,但也不愿意担当这个脏水。龙牧,告知你们武波尔汗帝君,是打是和我等他的消息。不过本帝君的耐心也有限,希望武波尔汗陛下快点做出决定。” 段琅说完,一摆手,“周龙,传令撤离。” 段琅懒得再与龙牧废话,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当即下令撤离。森严的军阵按部就班缓缓撤离,澹台明月临走之前,却是高声说道。 “龙牧土司,数万人参与此事,想要寻求答案也非常容易。有些事情,只需暗中探访这么几个人,相信真相就在眼前。中了别人的奸计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要竭力的替对方澄清。话已至此,想必龙牧土司应该会去寻找答案。告辞!” 看着段琅大军如潮水般退去,龙牧却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城墙上下的将士更是有些蒙圈。不明白段琅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为何只说这几句话就匆匆离去。 “土司大人~土司大人?他们走了。”一名参将谨慎的喊了两声。 龙牧这才一激灵,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刚才段琅有理有据否认是他们干的,龙牧也有些茫然了。不过澹台明月的话提醒了他,如果说不是段琅所为,那只有陆慕有此能力。而且这么大的行动,正如澹台明月所说绝不可能只是少数人参与。只需暗中捉几个西越兵卫,龙牧只要审问出他们这几日的行进路线,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甚至说,还能追问出详细的实情。 回到府衙,龙牧再次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之内。冷静下来之后,龙牧也觉得此事变得疑点重重。在龙牧的眼里,目前整个大局对段琅非常有利,他确实没必要多此一举杀了太子与大祭司胡图。段琅这样做只会遭人病垢,对整个局势增添不了什么份量。甚至说,还会引起摩罗上下同仇敌忾共同抗敌。但要说此事是陆慕所为,龙牧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陆慕身为他国重臣不计生死前来助阵,对摩罗来说恩重如山。特别是胡图大祭司说出要牺牲陆慕换取和谈,龙牧还觉得国主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现在反过来又要怀疑陆慕痛下黑手,龙牧彻底的有些迷茫了。 龙牧打开房间,向外喊道,“来人。” 一名亲兵跑了过来,龙牧问道,“去问一下,西越陆慕兵马目前身在何处。” “诺!” 亲兵答应一声,赶紧去找记录官询问。不大一会儿,亲兵告知陆慕大营昨日一早通报位置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龙牧琢磨了一下,说道,“去,命斥候营派人去陆慕大营方位,告知陆都督就说本帅有要紧事,请他务必率部前来。” 亲兵下去之后,龙牧觉得此事还是暂时压一两日,弄清之后再向国主武波尔汗禀报。他也想探一探陆慕那边的虚实,再把自己的意见写在奏折之中。哪怕真是陆慕所为,至于怎么处置,龙牧也需要得到国主武波尔汗的旨意。更何况,目前陆慕兵马多余他,龙牧根本不敢对陆慕怎么样。至于青山郡那边,龙牧相信只需上奏到国主那里,自会有人去查个水落石出。一想到马麦亚城当下的状况,龙牧不禁感到有些悲哀。堂堂摩罗主帅,居然成了三方势力最弱的一家。 这一刻,陆慕也正在奇怪。按说他派出的斥候早就该返回了,为何迟迟不见人影。陆慕却不知道,他派出的斥候早已被周武当时留下的斥候队伍所猎杀。在斥候的对抗当中,段琅所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特别是以前跟随阿朱的影者斥候,不但有着探查的经验,连追踪的本事也被阿朱训练的如猎犬一般。 陆慕感觉出斥候可能是出了问题,接连派出两批斥候,而且让他们绕行前往马麦亚城。陆慕现在,最想知道龙牧此刻会有什么举动。更为重要的是,摩罗朝堂有什么消息,陆慕还需要从龙牧这里得知。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段琅切断他与马麦亚城之间的联系。 却说段琅撤离之后,立即前往周武张如明集结之地汇合。这一路上段琅撒开了斥候人马,绝对要保证不能有尾巴跟随。因为接下去的日子,他们这支队伍要从对方的视线之中销声匿迹几天。段琅与澹台明月等人,也要等待着此事发酵之后的结果。摩罗国真要是举国皆兵来抗衡,那段琅只能撤回泰米拉城与霍扎思汇合,重新考虑整体布局。否则仅凭他们这两三万人,即便加上张奇峰援驰的两万新军,也不一定能扛得住整个摩罗民众的反击。 段琅是从大夏手里夺取的政权,他深知发动民众的力量有多大。当初如果不是蒋竹明梁毅张广智这些府尹替他暗中招兵买马,段琅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能集结起二十万兵源力量。现如今摩罗国看似兵马已经不足,一旦立于危地征召天下,恐怕顷刻之间就能集结三十四万兵力。而且摩罗国民风彪悍好武斗勇,即便是新军战斗力也不可小觑。除非北明澹台摩立也能下定决心倾力相拼,否则段琅只能让周虎陈占轩等人继续率部援驰。 夕阳西下,马麦亚城周边的各方力量终于平静下来。就在夕阳收尽最后一丝余晖之际,陆慕的斥候也来到了马麦亚城。 府衙之中,龙牧看着西越的斥候,表面上装着平静的问道,“你们的人马,目前身在何处?” “启禀龙帅,我西越兵马目前在段琅大营以东十五里左右秘密驻扎。” 龙牧眼神一眯,故意问道,“那段琅所部,今日有何动向?” “回龙帅,那段贼这几日对伺候猎杀的极其残酷,我们不得已只能在外围巡查,不敢靠近敌方大营五里之内。所以,他们的行踪目前无法得知。我家都督正想询问龙帅,想从龙帅这里获取一些信息。” 龙牧眉头一皱,说道,“据我军斥候得到的消息,那段琅很可能要对马麦亚城发动袭击,你马上回去告知陆都督,请他务必率部回援。” 有些事龙牧不便明说,他想着先把陆慕大军调集回来,再暗中抓几个秘密审问。不过,龙牧知道即便审问出什么,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隐忍。但是龙牧很想知道事情的真想,假如真是陆慕干的这些勾当,恐怕这陆慕及他的人马再也回不到西越了。 陆慕的斥候一走,龙牧当即召集手下千总以上军官,开始秘密布置此事。而且龙牧下令,今日段琅等人在城外所说的话,任何人不得外泄,否则杀无赦。现在摩罗局势危及,万一是段琅的诡计,龙牧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引起西越陆慕的震怒。 当晚戌时,陆慕的斥候回到了西越大营。临时的帅帐之内,陆慕详细的听完斥候的汇报,沉思片刻问道。 “城内兵马情况如何?” “回都督话,城内一片哀嚎,军营之中将士的情绪看似极其低沉。不过小的一到城内就被带往府衙,只是短暂的观望了一下。” “他们没有兵马调动的迹象吗?有没有缠红挂白?”陆慕继续问道。 斥候想了想,“好像他们只是臂带白绦,没有缠红。至于兵马调动的迹象,小的没有看出来。不过很奇怪,按说此时城墙之上应该是戒备森严才对。但小的观望,城墙之上守卫并不多,连最低级的三级警戒都达不到。” 陆慕听着眉头一皱,他相信自己斥候的眼力,毕竟这些斥候都是受过专业训练之人,观察能力非常强。按照常理,太子在军中阵亡,这座大营上下都得缠红挂白。头上缠红表示复仇的血誓,臂膀挂白是对太子丧的礼制。龙牧居然没有下令缠红,难道他连复仇的勇气都没有?这可不符合摩罗人的特点。 问完之后,陆慕挥手让斥候退下。满战上前问道,“都督大人,我大营是否明日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闭目沉思了片刻,睁眼说道,“满战,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本都督觉得,那龙牧冷静的有些异常。” 满战不屑的说道,“要我看,他无非是被段琅打怕了,根本不是什么冷静。更何况,太子武巴图一死,这老小子恐怕正琢磨着怎么开脱责任呢。不然,武波尔汗绝饶不了他,不被灭族,至少也要斩杀了他。” 陆慕微微笑道,“他想活命的话,只能破釜沉舟与段琅对抗下去。目前摩罗缺少带兵统帅,只要战争没有结束,武波尔汗绝不会斩杀了他。一旦战事就此结束,可以说这龙牧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那都督还担心什么。我要是龙牧,为了自身与满门的安危,哪怕知道了是咱们调离段琅去青山郡,又趁机斩杀了太子与胡图,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把此事赖到段琅的头上。” 陆慕笑道,“可惜啊,你不是龙牧,万一他不顾~!” 刚说到这,满战脸色忽然一变,一下子打断了陆慕的话语。 “都督大人,咱们确实遗忘了一件重要之事,那就是青山郡。青山郡虽然小,毕竟有官府的人,万一把此事报上去,岂不是会引起怀疑?要不,末将这就率兵扮作段琅所部杀过去,直接屠了这个小郡。” 陆慕听完,却是莞尔的一笑,“满战啊满战,要么说你只能当个猛将,成不了统帅。本都督早就想过此事,如果说段琅想靠青山郡证明自己,那就打错特错了。越是这样,在摩罗官员眼里更是欲盖弥彰。摩罗朝堂也不乏精明之人,以他们对段琅的仇恨,自会想出种种说辞推翻这个判断。本都督之所以敢斩杀了武巴图与大祭司,就是基于摩罗上下针对段琅的仇恨。即便是他们怀疑,也愿意把这盆脏水泼到段琅身上。留着青山郡,对段琅更为不利。” 满战一听,尴尬的说道,“末将愚钝,还以为都督大人遗漏了呢。那这么说,明日咱们大军就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摇了摇头,“不,原本我是打算率兵回去。现在看来,咱们的兵马还不能进城。在武波尔汗做出决定之前,我大军决不能与龙牧接触。有些事情不得不防,那段琅性格冷傲,或许不在乎背上这个黑锅。但是澹台明月精明狡诈,恐怕会生出事端。她要是指点龙牧的话,肯定会从我军兵将入手。明日大军原地不动,本都督独自去一趟马麦亚城。看样子,有些事情,本都督必须亲自教一教龙牧土司,该如何向武波尔汗陛下禀报。” 陆慕狡诈多疑,但他确实有资格被称为天下智者。即便这次的行动留下了不少破绽,陆慕却能在事后弥补这些过失。哪怕摩罗国详细调查此事,至少是死无对证,无非就是怀疑而已。但摩罗上下对段琅的仇恨,决定了此事的最终走向。而龙牧这边,陆慕也决定与他坦诚的谈一谈,陈述利弊分析事实,逼迫龙牧站到他的战线上来。 ------------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节 拭目以待 通往马麦亚城的各个通道上,澹台明月提前派出了三百人的斥候猎杀小队。这些人分开行动,主要目标就是猎杀西越及摩罗的斥候。大历国兵马要杀至城下,既然得知陆慕离开了马麦亚城,澹台明月可不想让西越兵马得知消息去搅局。 马麦亚城府衙之内,龙牧悲愤而沉痛的写完奏表。刚要传令所有人马头缠血带臂挂白绦,彰显将士复仇的决心,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警锣之声。龙牧脸色一变,急忙走出房间,就看到一名亲兵急火火的跑了进来。 “启禀土司大人,不好了,段琅亲率大军杀了过来。” “什么!”龙牧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他们兵马到了何处?” “回土司大人,他们~已经到了城外。”亲兵回答着,脑门上却冒出了汗珠。 “混账,我们的斥候呢,为何到了城下才示警。来人,吹号角,准备迎战。” 龙牧震怒之中,一抬手抽出战刀,快步向外跑去。禀报的亲兵也不敢多嘴,赶紧在后面跟随。 城池内响起了高昂嘹亮的战斗号角,百姓们也慌乱之中跑上了街头。龙牧骑着战马快速来到城门,看到城上一切安好,龙牧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城墙之外,段琅骑着战马在军阵的最前方,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分列左右。他们身后,则是澹台明月及周龙等人。与城上一个个慌乱而紧张的摩罗兵卫相比,段琅大军却是战阵整齐而森严。听着城上的叫骂声,段琅大军一个个宛如石兵一样不为所动。 龙牧在亲兵的保护之下来到了城墙之上,虽说城墙低矮,但总归是一道防御。段琅大军真要是强攻的话,龙牧自信凭借城墙还能与之一搏。守城将士一看龙牧到来,这才收住了叫骂声,城墙之上渐渐安静下来。 看着城下威武森严的大军,龙牧手中战枪一指,“段琅小儿,你乃堂堂一国之君,没想到却如此小人行径。我摩罗国主怜悯苍生,不忍看到双方兵卫继续流血,你却背信弃义用如此黑暗手段,加害我太子及大祭司。段琅小儿,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即便你大历国能威风的了一时,但德不配位,天必罚之,总有一天,你段琅会被天下万民所唾弃。” 段琅手中战戟往城上一指,“住口!” 段琅说完,干脆打马向前走了几步,正义凛然的说道,“龙牧,本帝君来到马麦亚城,不是听你指责什么,你也不配评说本帝君。念在胡图大祭司的份上,本帝君不与你计较。今天我段琅来此,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你,峡谷之事与我大历国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放屁,你以为老夫眼瞎吗,你觉得老夫帐下几万将士都眼瞎吗。峡谷之外你帐下将军周武与那上官玄悟,以上万人马之巨残杀大祭司所带的二百随行,这就是你们大历国的光辉做派。段琅,原本本帅还高看你一眼,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小人行径。今日本帅在此,我到要看看你能否踏入马麦亚城一步。” 段琅不禁气的冷笑,心说这家伙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疯狂之下出城拼杀。如果他真要是疯狂之中出城血拼,段琅不介意吃掉这三万多摩罗兵马。没有西越陆慕大军的协助,段琅还没把龙牧看在眼里。 段琅冷哼一声,“龙牧,我要想杀你们大祭胡图,当日被我俘获之时我就杀了,没必要这么麻烦。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说实话,本帝君不明白大祭司胡图为何去了峡谷地带,他与我约定的,可是青山郡相见。今日一早本帝君就到了青山郡,却根本没有看到胡图祭祀的身影。而本帝君走了之后,我大营却遭到西越陆慕兵马的袭击。周武等人,正是追赶陆慕大军,才到达峡谷之地。” 龙牧面容狰狞,愤怒的把长枪往地面上一杵,咬牙切齿的说道,“段琅,是男人就敢作敢为,如此谎言,你觉得我龙牧会信吗,我城上这些将士会相信吗。哼,如此恶劣行径你不必辩解,这样会更加让本帅看不起你。” 段琅也是气的有些无语了,早知这样他就该把张如明带来。听到这些话,张如明保准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活了。要论蛮不讲理,这世上张如明要说自己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澹台明月打马上前一步,冷峻的怒道,“龙牧,我们继山帝君敢作敢为天下皆知,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你也不够资格。我大历国兵马来此,只是向你陈述一个实施,信不信只需调查一下即可明了。估计你我都中了某人的奸计,你们的信使可是约我们在青山郡见面。你去青山郡调查一下,他们自会告诉你。至于大祭司胡图为何去峡谷,我们根本就不知情。” “你们不知情?哼,明明就是段琅派信使来此,现在却要狡辩,这是欺我龙牧不敢与你们决一死战吗。” 段琅冷笑道,“龙牧,本帝君也不屑与你解释什么。要战,尽管来。” 澹台明月一怔,赶紧说道,“信使?荒谬,我们何时派过信使?说实话几日前胡图被我大军俘获之时,曾经出示过武波尔汗国主的密旨信印,我们继山帝君才答应和谈。请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如果我们真的不想和谈,何必只是杀了毫无威胁的武巴图与大祭司呢。以本军师的手段,完全可以用他们把你龙牧兵马引入埋伏一起击杀。” 龙牧听着心中咯噔一下,不管如何,澹台明月的话非常有说服性。特别是最后一句,以澹台明月的智谋,确实能让龙牧上当。但峡谷之处终归是他亲眼所见,如果说不是段琅所为,龙牧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段琅,你们真的没派过信使?”龙牧疑惑的问道。 听到龙牧这么问,段琅与澹台明月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龙牧不承认,至少他的心中已经对此事生起了疑惑。这对段琅与澹台明月来说,已经足够了。 段琅高声说道,“废话,你们信使都说的很明了,本君何必再多此一举。你听着,本帝君率兵来此并非想与你一战,只是来告诉你一个事实。虽说本帝君不在乎你们摩罗的震怒,但也不愿意担当这个脏水。龙牧,告知你们武波尔汗帝君,是打是和我等他的消息。不过本帝君的耐心也有限,希望武波尔汗陛下快点做出决定。” 段琅说完,一摆手,“周龙,传令撤离。” 段琅懒得再与龙牧废话,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当即下令撤离。森严的军阵按部就班缓缓撤离,澹台明月临走之前,却是高声说道。 “龙牧土司,数万人参与此事,想要寻求答案也非常容易。有些事情,只需暗中探访这么几个人,相信真相就在眼前。中了别人的奸计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要竭力的替对方澄清。话已至此,想必龙牧土司应该会去寻找答案。告辞!” 看着段琅大军如潮水般退去,龙牧却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城墙上下的将士更是有些蒙圈。不明白段琅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为何只说这几句话就匆匆离去。 “土司大人~土司大人?他们走了。”一名参将谨慎的喊了两声。 龙牧这才一激灵,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刚才段琅有理有据否认是他们干的,龙牧也有些茫然了。不过澹台明月的话提醒了他,如果说不是段琅所为,那只有陆慕有此能力。而且这么大的行动,正如澹台明月所说绝不可能只是少数人参与。只需暗中捉几个西越兵卫,龙牧只要审问出他们这几日的行进路线,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甚至说,还能追问出详细的实情。 回到府衙,龙牧再次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之内。冷静下来之后,龙牧也觉得此事变得疑点重重。在龙牧的眼里,目前整个大局对段琅非常有利,他确实没必要多此一举杀了太子与大祭司胡图。段琅这样做只会遭人病垢,对整个局势增添不了什么份量。甚至说,还会引起摩罗上下同仇敌忾共同抗敌。但要说此事是陆慕所为,龙牧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陆慕身为他国重臣不计生死前来助阵,对摩罗来说恩重如山。特别是胡图大祭司说出要牺牲陆慕换取和谈,龙牧还觉得国主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现在反过来又要怀疑陆慕痛下黑手,龙牧彻底的有些迷茫了。 龙牧打开房间,向外喊道,“来人。” 一名亲兵跑了过来,龙牧问道,“去问一下,西越陆慕兵马目前身在何处。” “诺!” 亲兵答应一声,赶紧去找记录官询问。不大一会儿,亲兵告知陆慕大营昨日一早通报位置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龙牧琢磨了一下,说道,“去,命斥候营派人去陆慕大营方位,告知陆都督就说本帅有要紧事,请他务必率部前来。” 亲兵下去之后,龙牧觉得此事还是暂时压一两日,弄清之后再向国主武波尔汗禀报。他也想探一探陆慕那边的虚实,再把自己的意见写在奏折之中。哪怕真是陆慕所为,至于怎么处置,龙牧也需要得到国主武波尔汗的旨意。更何况,目前陆慕兵马多余他,龙牧根本不敢对陆慕怎么样。至于青山郡那边,龙牧相信只需上奏到国主那里,自会有人去查个水落石出。一想到马麦亚城当下的状况,龙牧不禁感到有些悲哀。堂堂摩罗主帅,居然成了三方势力最弱的一家。 这一刻,陆慕也正在奇怪。按说他派出的斥候早就该返回了,为何迟迟不见人影。陆慕却不知道,他派出的斥候早已被周武当时留下的斥候队伍所猎杀。在斥候的对抗当中,段琅所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特别是以前跟随阿朱的影者斥候,不但有着探查的经验,连追踪的本事也被阿朱训练的如猎犬一般。 陆慕感觉出斥候可能是出了问题,接连派出两批斥候,而且让他们绕行前往马麦亚城。陆慕现在,最想知道龙牧此刻会有什么举动。更为重要的是,摩罗朝堂有什么消息,陆慕还需要从龙牧这里得知。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段琅切断他与马麦亚城之间的联系。 却说段琅撤离之后,立即前往周武张如明集结之地汇合。这一路上段琅撒开了斥候人马,绝对要保证不能有尾巴跟随。因为接下去的日子,他们这支队伍要从对方的视线之中销声匿迹几天。段琅与澹台明月等人,也要等待着此事发酵之后的结果。摩罗国真要是举国皆兵来抗衡,那段琅只能撤回泰米拉城与霍扎思汇合,重新考虑整体布局。否则仅凭他们这两三万人,即便加上张奇峰援驰的两万新军,也不一定能扛得住整个摩罗民众的反击。 段琅是从大夏手里夺取的政权,他深知发动民众的力量有多大。当初如果不是蒋竹明梁毅张广智这些府尹替他暗中招兵买马,段琅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能集结起二十万兵源力量。现如今摩罗国看似兵马已经不足,一旦立于危地征召天下,恐怕顷刻之间就能集结三十四万兵力。而且摩罗国民风彪悍好武斗勇,即便是新军战斗力也不可小觑。除非北明澹台摩立也能下定决心倾力相拼,否则段琅只能让周虎陈占轩等人继续率部援驰。 夕阳西下,马麦亚城周边的各方力量终于平静下来。就在夕阳收尽最后一丝余晖之际,陆慕的斥候也来到了马麦亚城。 府衙之中,龙牧看着西越的斥候,表面上装着平静的问道,“你们的人马,目前身在何处?” “启禀龙帅,我西越兵马目前在段琅大营以东十五里左右秘密驻扎。” 龙牧眼神一眯,故意问道,“那段琅所部,今日有何动向?” “回龙帅,那段贼这几日对伺候猎杀的极其残酷,我们不得已只能在外围巡查,不敢靠近敌方大营五里之内。所以,他们的行踪目前无法得知。我家都督正想询问龙帅,想从龙帅这里获取一些信息。” 龙牧眉头一皱,说道,“据我军斥候得到的消息,那段琅很可能要对马麦亚城发动袭击,你马上回去告知陆都督,请他务必率部回援。” 有些事龙牧不便明说,他想着先把陆慕大军调集回来,再暗中抓几个秘密审问。不过,龙牧知道即便审问出什么,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隐忍。但是龙牧很想知道事情的真想,假如真是陆慕干的这些勾当,恐怕这陆慕及他的人马再也回不到西越了。 陆慕的斥候一走,龙牧当即召集手下千总以上军官,开始秘密布置此事。而且龙牧下令,今日段琅等人在城外所说的话,任何人不得外泄,否则杀无赦。现在摩罗局势危及,万一是段琅的诡计,龙牧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引起西越陆慕的震怒。 当晚戌时,陆慕的斥候回到了西越大营。临时的帅帐之内,陆慕详细的听完斥候的汇报,沉思片刻问道。 “城内兵马情况如何?” “回都督话,城内一片哀嚎,军营之中将士的情绪看似极其低沉。不过小的一到城内就被带往府衙,只是短暂的观望了一下。” “他们没有兵马调动的迹象吗?有没有缠红挂白?”陆慕继续问道。 斥候想了想,“好像他们只是臂带白绦,没有缠红。至于兵马调动的迹象,小的没有看出来。不过很奇怪,按说此时城墙之上应该是戒备森严才对。但小的观望,城墙之上守卫并不多,连最低级的三级警戒都达不到。” 陆慕听着眉头一皱,他相信自己斥候的眼力,毕竟这些斥候都是受过专业训练之人,观察能力非常强。按照常理,太子在军中阵亡,这座大营上下都得缠红挂白。头上缠红表示复仇的血誓,臂膀挂白是对太子丧的礼制。龙牧居然没有下令缠红,难道他连复仇的勇气都没有?这可不符合摩罗人的特点。 问完之后,陆慕挥手让斥候退下。满战上前问道,“都督大人,我大营是否明日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闭目沉思了片刻,睁眼说道,“满战,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本都督觉得,那龙牧冷静的有些异常。” 满战不屑的说道,“要我看,他无非是被段琅打怕了,根本不是什么冷静。更何况,太子武巴图一死,这老小子恐怕正琢磨着怎么开脱责任呢。不然,武波尔汗绝饶不了他,不被灭族,至少也要斩杀了他。” 陆慕微微笑道,“他想活命的话,只能破釜沉舟与段琅对抗下去。目前摩罗缺少带兵统帅,只要战争没有结束,武波尔汗绝不会斩杀了他。一旦战事就此结束,可以说这龙牧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那都督还担心什么。我要是龙牧,为了自身与满门的安危,哪怕知道了是咱们调离段琅去青山郡,又趁机斩杀了太子与胡图,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把此事赖到段琅的头上。” 陆慕笑道,“可惜啊,你不是龙牧,万一他不顾~!” 刚说到这,满战脸色忽然一变,一下子打断了陆慕的话语。 “都督大人,咱们确实遗忘了一件重要之事,那就是青山郡。青山郡虽然小,毕竟有官府的人,万一把此事报上去,岂不是会引起怀疑?要不,末将这就率兵扮作段琅所部杀过去,直接屠了这个小郡。” 陆慕听完,却是莞尔的一笑,“满战啊满战,要么说你只能当个猛将,成不了统帅。本都督早就想过此事,如果说段琅想靠青山郡证明自己,那就打错特错了。越是这样,在摩罗官员眼里更是欲盖弥彰。摩罗朝堂也不乏精明之人,以他们对段琅的仇恨,自会想出种种说辞推翻这个判断。本都督之所以敢斩杀了武巴图与大祭司,就是基于摩罗上下针对段琅的仇恨。即便是他们怀疑,也愿意把这盆脏水泼到段琅身上。留着青山郡,对段琅更为不利。” 满战一听,尴尬的说道,“末将愚钝,还以为都督大人遗漏了呢。那这么说,明日咱们大军就返回马麦亚城?” 陆慕摇了摇头,“不,原本我是打算率兵回去。现在看来,咱们的兵马还不能进城。在武波尔汗做出决定之前,我大军决不能与龙牧接触。有些事情不得不防,那段琅性格冷傲,或许不在乎背上这个黑锅。但是澹台明月精明狡诈,恐怕会生出事端。她要是指点龙牧的话,肯定会从我军兵将入手。明日大军原地不动,本都督独自去一趟马麦亚城。看样子,有些事情,本都督必须亲自教一教龙牧土司,该如何向武波尔汗陛下禀报。” 陆慕狡诈多疑,但他确实有资格被称为天下智者。即便这次的行动留下了不少破绽,陆慕却能在事后弥补这些过失。哪怕摩罗国详细调查此事,至少是死无对证,无非就是怀疑而已。但摩罗上下对段琅的仇恨,决定了此事的最终走向。而龙牧这边,陆慕也决定与他坦诚的谈一谈,陈述利弊分析事实,逼迫龙牧站到他的战线上来。 ------------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节 把事闹大了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外,各地汇聚的兵马集中到了大营之中。连同查尔钦克的十万大军,规模上也达到了十八万兵力。虽说各地城防兵卫战斗力不强,但一个个吃的膀大腰圆,气势上到不弱。 帅帐之内,兵马大元帅武法修略显消瘦的身躯端坐在一旁。主帅之位上,坐的是摩罗国主武波尔汗。而太傅萧治呈,则是坐在右侧下首位置。明日大军就要开拔,武波尔专程来慰劳一下他这位皇叔。如今摩罗的国运都交给了武法修,武波尔汗对他也是颇为客气。 武波尔汗端起酒盏,“皇叔,国难当头,摩罗重担朕交给皇叔您了。其它的话朕也不多说,干了这盏酒,预祝皇叔早日凯旋。” 武法修与太傅萧治呈赶紧站了起来,端起了酒盏。在武波尔汗的带领下,君臣三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武波尔汗问道,“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不知皇叔还有什么安排没有?特别是针对那大历国帝君段琅与澹台明月,皇叔一定要多看看他们的资料。如果情报上皇叔认为有什么欠缺,朕马上让人去调查。” 武法修拱手说道,“陛下,臣不问世事已久,没想到这天下变化的如此之快。当初那南平陌坤,西越韩平子,都是臣比较敬重的天下名将与智者。连他们都败于那段琅之手,实在是让臣震惊。这几日臣详细查阅了一下那段琅的战绩,不论是当年历都城一战,还是后来的墨兰城大战,足以说明此子确实不简单。更让微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北明澹台家族居然也出了一位大军师。如今一代新人换旧人,臣也不敢保证有绝对的把握。为了增加胜算,所以,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答应。” 武波尔汗身子微微前探,“皇叔有话请讲。” “谢陛下,微臣想请一道旨意。”武法修平静的说道。 武波尔汗一怔,“皇叔,天下兵马大权都交给了你,不知皇叔还想要什么旨意?” 武法修站起身,抱拳躬身说道,“臣想要一道~手握生杀大权的旨意。” 武波尔汗奇怪的看着武法修,“皇叔,身为兵马统帅,行军之中您当然有生杀大权,何须朕重新下旨?” “不,臣说的不是军中将领的生杀大权,而是天下都府。此战乃国战,臣必须要天下都府的大力配合,如有不从或违背军令者,不论高低贵贱,斩立决!”武法修非常干脆的说道。 武波尔汗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寒意,他这位皇叔可是有过篡权之嫌的人。如今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如果再把各都府大员的生杀大权交给他,万一出现意外武波尔汗也无法掌控局面。要知道龙牧挂帅之时,别说是都府大员的生杀大权,即便斩杀军中大将,也需要上奏武波尔汗。更何况还有太子武巴图当监军,所以武波尔汗非常放心。但是面对武法修的要求,武波尔汗还真有些不放心。 武法修看出武波尔汗的为难之处,接着说道,“陛下,臣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波尔汗一愣,“皇叔请说。” “臣想提请陛下,任命太傅萧治呈为监军,由他来掌管这道生杀大权。臣只管行军打仗,当需要某些都城配合之时,由萧太傅督促,这样可否?” 太傅萧治呈一听,不禁吃惊的看向武法修。武波尔汗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武法修的折中之法。现在国难危及,武波尔汗手中无人可用,如果不给他这个权限,武波尔汗也怕武法修心怀怨恨。既然他主动提出来此权由萧治呈掌管,武波尔汗当然同意。而且,武波尔汗还会给萧治呈一道密旨,那就是严密监控着武法修,防止他手握重兵之后有不轨之心。 武波尔汗同意了武法修的提议,当即册封萧治呈为督军,手持尚方宝剑替帝王监军。太傅萧治呈根本没有什么准备,就被赶鸭子上架当了督军。他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干,弄不好两头都会得罪。但武波尔汗下了圣旨,萧治呈不得不从。更何况武法修是他举荐的人选,萧治呈想推也推不掉。 次日一早,摩罗大军在文武百官及万民欢呼声中,浩浩荡荡开赴了泰米拉城方向。武法修任命查尔钦克为先锋大将,赫连查哈与谱儿野为左右骑营大将。三支兵马拱卫中军大营,这种布局倒是非常稳妥。 一路之上,武法修与萧治呈坐在帅车之内,两人一边行进一边谈论着天下局势。被圈禁了十多年的武法修,没想到这天下变的如此复杂。堂堂威武雄壮的大夏皇朝,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灭了。而北明被贬为罪人的澹台摩立,竟然也坐上了皇位。更让他吃惊的是,西越冒出来的这个陆慕,竟然能够比肩陌坤。 萧治呈一直没有看到武法修召集众将商议布局,有些担心的问道,“亲王殿下,根据消息咱们要面对的是二十万北明兵马。而且,还是那澹台明月亲自统帅,不知殿下有何良策对敌?” 武法修很平静的摇了摇头,“没有。” “没~没有?”萧治呈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兵马都拉了出来,居然什么计划都没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武法修消瘦的身躯靠在车壁上,轻声问道,“萧太傅,本帅问你,这近百年来我摩罗与北明之战,可有败绩?” 萧治呈一怔,摇头说道,“没有。” “那为何,这次会败的如此惨烈?” “这~应该是龙牧带兵无方,加上段琅小儿率部秘密参战,才导致我摩罗兵马准备不足损兵折将。” 武法修摇了摇头,“我很了解龙牧,他也算是当年本亲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将军。此人虽说不善强攻,但沉稳有余,不应该打的如此惨败。” “那~亲王殿下认为是什么原因?”萧治呈反问道。 武法修停了几息,严肃的说道,“这说明,那段琅兵马绝非一般。能够斩杀韩平子陌坤之人,虽是小辈,本王也不得不赞叹一下。可惜啊,他居然率兵去了马麦亚城,否则本王很想会一会他。不过这样也好,对付软弱的北明兵马,哪怕那澹台明月传说的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一群绵阳变成狼。” “亲王殿下千万莫要小瞧了那女子,能与南平陌坤西越陆慕并称天下三大军中智谋,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更何况,身为女子能得到这样的尊称,更为困难。”萧治呈提醒道。 武法修点了点头,“太傅放心,本王不会轻视任何人。另外,西越那边咱们也得留一手。当年老夫在两界山之战,就是因为西越背信弃义才功败垂成。可惜了,先皇安插在建安帝身边的瑞木,也被他们斩杀。所以在本王眼里,西越根本不可信任。” “亲王殿下,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很久,目前西越与我摩罗并肩作战,陛下的意思最好不要引起双方的误会。而且有那陆慕与龙牧土司对应大历国段琅兵马,至少能给咱们减轻很大的压力。几日后恐怕咱们就能迎上北明的兵马,但不知,亲王殿下真的没有什么行军计划吗?”萧治呈不放心的再次追问道。 武法修冷漠的看了萧治呈一眼,“太傅啊,行军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敌人不会摆在那里让你击杀。目前双方的兵马都集中一起,这只是要给对方展现出一个威武之势。你放心,如果那澹台明月真是个明知之人,她自会把兵力分开避咱们的锋芒。彼不动我不动,待她先动之后,本王自会对应。” “那~北明大军万一与我们决一死战呢?别忘了他们可是二十万兵力。” 武法修冷笑一声,“以我摩罗儿郎的强悍,即便临时征召了八万都城人马,他北明照样吃不下。对方真要是决一死战,那是他们自寻死路。我摩罗儿郎,最不怕的就是硬拼。” 萧治呈看着武法修自信满满的样子,只能是称赞几句不再多问。毕竟他是个文臣,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此次随军萧治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监管着武法修不要有什么不轨之心。 摩罗大军发兵之际,此时澹台明月还在泰米拉城兵马未动。大阁老霍扎思已经到来,澹台明月正式接管了蒙都与齐柯将军的二十万兵马。对于澹台明月来说,她太了解北明军中的弊端了。当年段琅第一次去蒙都大营之时,要不是澹台明月施展辣手斩杀了一员将领,还真压不住那些鼓噪的各部兵卫。现如今,澹台明月打算故伎重演,挑几个刺头狠狠的打一顿军棍来竖立军威。如果没有严明的军纪,她带领的只能是一盘散沙。 城中临时帅府之内,澹台明月正看着大阁老带来的消息。她没想到这个武法修,十几年前在摩罗居然这么有威望。北明皇宫尘封的旧案卷中,对这位武法修王爷推崇有加,并且列为极其危险的人物。更让澹台明月意外的是,武法修居然是当年与西越联手入侵大夏的摩罗主帅。 “大阁老,皇宫之中,可有此人行军打仗的记录资料?”澹台明月抬头问道。 霍扎思摇了摇头,“没有,陛下收到您的消息之后,就让我把武法修的所有资料都带了过来。另外,摩立陛下说,不管殿下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陛下都会站在您的身后支持您。” 澹台明月苦笑道,“还是大哥了解我,知道我要重振一下军威。” 霍扎思接着提醒道,“不过,此事最好与蒙都和齐柯将军打个招呼。在下有个不妥之言,还望公主殿下不要怪罪。如今您毕竟是大历国帝后,北明各部虽说依然敬重公主殿下,但他们心中,恐怕已经把公主殿下视为外亲。殿下既然要重振军威,陛下之意最好不要拿大部族开刀。否则陛下那边,恐怕压力也会很大。” 澹台明月说道,“我明白大哥的意思,把兵马大权交给大历国帝后,确实会让有些人不满意。不过大阁老放心,明月心中有数。更何况还没开战,就算抓住他们的把柄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最多是用军杖立立威。这件事,我早已与蒙都齐柯两位将军密谈过。可以说,也算是给他俩透个风,至少与他们部族关系不错的将领,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风头。当然,但真要是在开战之时敢违背本宫的军令,就算是蒙都齐柯我也不饶。” 霍扎思叹息一声,他也知道明月这样做是对的,但北明的国情与他国不一样。即便是澹台摩立这位国主,也要顾忌各部族之间的关系。特别是有些部族与皇族各部通婚,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令澹台摩立也很头疼。 澹台明月召集蒙都齐柯两位将军过来,众人开始商议作战计划。既然武法修兵马已经走出雅克司城,澹台明月也要计划着怎么打好双方的第一战。 泰米拉城池之内,张如明带着二十几名禁军亲兵,一群人东窜西逛到处看着。澹台明月既然赶不走张如明,干脆任命他为督军监察各营。而且澹台明月还给了张如明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找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让她来立立威。别的活他干不了,一听这种差事,张如明跟打了鸡血似的。 张如明一行走入了城西一座军营,看到东倒西歪一个个懒散的兵卒,张如明顿时眼神一亮。而且,他甚至听到了北明那特有的喝酒猜令之声。 “兄弟们,瞧见没有,咱们走了几座军营,就他妈这里没点精神头。大白天的不练兵居然聚众喝酒,走,去见见他们的将军。都给我精明着点,只要老子一点头,你们尽管出手。” 张如明说完,迈着八字步,一步三晃跟个土匪头子似的向将军所在的房间走去。 城中帅府之内,澹台明月与蒙都齐柯正商议着军务,就看到一名大历国禁军亲兵匆匆跑了进来。 “军师大人,不好了,上官天师被人打了。禁军营冯千总已经带人过去,他让小的赶紧禀报军师大人。” 澹台明月一听,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指挥杆。齐柯和蒙都互相看了看,蒙都赶紧问道。 “是哪个营区干的?” 齐柯也竖起了耳朵,心说他都给本部族的将领打了招呼,这些家伙可别不开眼。万一被澹台明月抓了出头鸟,这个颜面可有点下不来。 禁军亲兵摇了摇头,“将军大人,小的对北明兵马不是很熟悉,我也说不清是哪个营区的人。不过,跑来传信的说,那个带头动手的参将,好像叫~公冶赞。” 蒙都与齐柯不禁一愣,连霍扎思也皱起了眉头。虽说霍扎思不知道这个公冶赞是谁,但公冶这个姓氏可算是北明皇族宗亲。要论起来,应该是北疆侯澹台罗列母族的姓氏。 澹台明月脸色一寒,“走,都去看看。连督军都敢打,他眼里还有没有军纪。” 澹台明月心说公冶家族虽说是皇族宗亲,却也只是沾亲带故并非皇室正统。既然张如明找上了他,拿宗亲部族的人立威更好。 澹台明月本想着重打几十军棍,让其他将领以儆效尤即可。却没想到,张如明一下子把事态给搞大了,让澹台明月也无法收场。因为打人的不止公冶赞一位,而是十来个一起喝酒的将军千总都动了手。这其中,还包括相国博尔术图家族的一名将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节 辣手治军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外,各地汇聚的兵马集中到了大营之中。连同查尔钦克的十万大军,规模上也达到了十八万兵力。虽说各地城防兵卫战斗力不强,但一个个吃的膀大腰圆,气势上到不弱。 帅帐之内,兵马大元帅武法修略显消瘦的身躯端坐在一旁。主帅之位上,坐的是摩罗国主武波尔汗。而太傅萧治呈,则是坐在右侧下首位置。明日大军就要开拔,武波尔专程来慰劳一下他这位皇叔。如今摩罗的国运都交给了武法修,武波尔汗对他也是颇为客气。 武波尔汗端起酒盏,“皇叔,国难当头,摩罗重担朕交给皇叔您了。其它的话朕也不多说,干了这盏酒,预祝皇叔早日凯旋。” 武法修与太傅萧治呈赶紧站了起来,端起了酒盏。在武波尔汗的带领下,君臣三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武波尔汗问道,“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不知皇叔还有什么安排没有?特别是针对那大历国帝君段琅与澹台明月,皇叔一定要多看看他们的资料。如果情报上皇叔认为有什么欠缺,朕马上让人去调查。” 武法修拱手说道,“陛下,臣不问世事已久,没想到这天下变化的如此之快。当初那南平陌坤,西越韩平子,都是臣比较敬重的天下名将与智者。连他们都败于那段琅之手,实在是让臣震惊。这几日臣详细查阅了一下那段琅的战绩,不论是当年历都城一战,还是后来的墨兰城大战,足以说明此子确实不简单。更让微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北明澹台家族居然也出了一位大军师。如今一代新人换旧人,臣也不敢保证有绝对的把握。为了增加胜算,所以,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答应。” 武波尔汗身子微微前探,“皇叔有话请讲。” “谢陛下,微臣想请一道旨意。”武法修平静的说道。 武波尔汗一怔,“皇叔,天下兵马大权都交给了你,不知皇叔还想要什么旨意?” 武法修站起身,抱拳躬身说道,“臣想要一道~手握生杀大权的旨意。” 武波尔汗奇怪的看着武法修,“皇叔,身为兵马统帅,行军之中您当然有生杀大权,何须朕重新下旨?” “不,臣说的不是军中将领的生杀大权,而是天下都府。此战乃国战,臣必须要天下都府的大力配合,如有不从或违背军令者,不论高低贵贱,斩立决!”武法修非常干脆的说道。 武波尔汗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寒意,他这位皇叔可是有过篡权之嫌的人。如今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如果再把各都府大员的生杀大权交给他,万一出现意外武波尔汗也无法掌控局面。要知道龙牧挂帅之时,别说是都府大员的生杀大权,即便斩杀军中大将,也需要上奏武波尔汗。更何况还有太子武巴图当监军,所以武波尔汗非常放心。但是面对武法修的要求,武波尔汗还真有些不放心。 武法修看出武波尔汗的为难之处,接着说道,“陛下,臣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波尔汗一愣,“皇叔请说。” “臣想提请陛下,任命太傅萧治呈为监军,由他来掌管这道生杀大权。臣只管行军打仗,当需要某些都城配合之时,由萧太傅督促,这样可否?” 太傅萧治呈一听,不禁吃惊的看向武法修。武波尔汗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武法修的折中之法。现在国难危及,武波尔汗手中无人可用,如果不给他这个权限,武波尔汗也怕武法修心怀怨恨。既然他主动提出来此权由萧治呈掌管,武波尔汗当然同意。而且,武波尔汗还会给萧治呈一道密旨,那就是严密监控着武法修,防止他手握重兵之后有不轨之心。 武波尔汗同意了武法修的提议,当即册封萧治呈为督军,手持尚方宝剑替帝王监军。太傅萧治呈根本没有什么准备,就被赶鸭子上架当了督军。他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干,弄不好两头都会得罪。但武波尔汗下了圣旨,萧治呈不得不从。更何况武法修是他举荐的人选,萧治呈想推也推不掉。 次日一早,摩罗大军在文武百官及万民欢呼声中,浩浩荡荡开赴了泰米拉城方向。武法修任命查尔钦克为先锋大将,赫连查哈与谱儿野为左右骑营大将。三支兵马拱卫中军大营,这种布局倒是非常稳妥。 一路之上,武法修与萧治呈坐在帅车之内,两人一边行进一边谈论着天下局势。被圈禁了十多年的武法修,没想到这天下变的如此复杂。堂堂威武雄壮的大夏皇朝,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灭了。而北明被贬为罪人的澹台摩立,竟然也坐上了皇位。更让他吃惊的是,西越冒出来的这个陆慕,竟然能够比肩陌坤。 萧治呈一直没有看到武法修召集众将商议布局,有些担心的问道,“亲王殿下,根据消息咱们要面对的是二十万北明兵马。而且,还是那澹台明月亲自统帅,不知殿下有何良策对敌?” 武法修很平静的摇了摇头,“没有。” “没~没有?”萧治呈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兵马都拉了出来,居然什么计划都没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武法修消瘦的身躯靠在车壁上,轻声问道,“萧太傅,本帅问你,这近百年来我摩罗与北明之战,可有败绩?” 萧治呈一怔,摇头说道,“没有。” “那为何,这次会败的如此惨烈?” “这~应该是龙牧带兵无方,加上段琅小儿率部秘密参战,才导致我摩罗兵马准备不足损兵折将。” 武法修摇了摇头,“我很了解龙牧,他也算是当年本亲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将军。此人虽说不善强攻,但沉稳有余,不应该打的如此惨败。” “那~亲王殿下认为是什么原因?”萧治呈反问道。 武法修停了几息,严肃的说道,“这说明,那段琅兵马绝非一般。能够斩杀韩平子陌坤之人,虽是小辈,本王也不得不赞叹一下。可惜啊,他居然率兵去了马麦亚城,否则本王很想会一会他。不过这样也好,对付软弱的北明兵马,哪怕那澹台明月传说的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一群绵阳变成狼。” “亲王殿下千万莫要小瞧了那女子,能与南平陌坤西越陆慕并称天下三大军中智谋,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更何况,身为女子能得到这样的尊称,更为困难。”萧治呈提醒道。 武法修点了点头,“太傅放心,本王不会轻视任何人。另外,西越那边咱们也得留一手。当年老夫在两界山之战,就是因为西越背信弃义才功败垂成。可惜了,先皇安插在建安帝身边的瑞木,也被他们斩杀。所以在本王眼里,西越根本不可信任。” “亲王殿下,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很久,目前西越与我摩罗并肩作战,陛下的意思最好不要引起双方的误会。而且有那陆慕与龙牧土司对应大历国段琅兵马,至少能给咱们减轻很大的压力。几日后恐怕咱们就能迎上北明的兵马,但不知,亲王殿下真的没有什么行军计划吗?”萧治呈不放心的再次追问道。 武法修冷漠的看了萧治呈一眼,“太傅啊,行军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敌人不会摆在那里让你击杀。目前双方的兵马都集中一起,这只是要给对方展现出一个威武之势。你放心,如果那澹台明月真是个明知之人,她自会把兵力分开避咱们的锋芒。彼不动我不动,待她先动之后,本王自会对应。” “那~北明大军万一与我们决一死战呢?别忘了他们可是二十万兵力。” 武法修冷笑一声,“以我摩罗儿郎的强悍,即便临时征召了八万都城人马,他北明照样吃不下。对方真要是决一死战,那是他们自寻死路。我摩罗儿郎,最不怕的就是硬拼。” 萧治呈看着武法修自信满满的样子,只能是称赞几句不再多问。毕竟他是个文臣,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此次随军萧治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监管着武法修不要有什么不轨之心。 摩罗大军发兵之际,此时澹台明月还在泰米拉城兵马未动。大阁老霍扎思已经到来,澹台明月正式接管了蒙都与齐柯将军的二十万兵马。对于澹台明月来说,她太了解北明军中的弊端了。当年段琅第一次去蒙都大营之时,要不是澹台明月施展辣手斩杀了一员将领,还真压不住那些鼓噪的各部兵卫。现如今,澹台明月打算故伎重演,挑几个刺头狠狠的打一顿军棍来竖立军威。如果没有严明的军纪,她带领的只能是一盘散沙。 城中临时帅府之内,澹台明月正看着大阁老带来的消息。她没想到这个武法修,十几年前在摩罗居然这么有威望。北明皇宫尘封的旧案卷中,对这位武法修王爷推崇有加,并且列为极其危险的人物。更让澹台明月意外的是,武法修居然是当年与西越联手入侵大夏的摩罗主帅。 “大阁老,皇宫之中,可有此人行军打仗的记录资料?”澹台明月抬头问道。 霍扎思摇了摇头,“没有,陛下收到您的消息之后,就让我把武法修的所有资料都带了过来。另外,摩立陛下说,不管殿下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陛下都会站在您的身后支持您。” 澹台明月苦笑道,“还是大哥了解我,知道我要重振一下军威。” 霍扎思接着提醒道,“不过,此事最好与蒙都和齐柯将军打个招呼。在下有个不妥之言,还望公主殿下不要怪罪。如今您毕竟是大历国帝后,北明各部虽说依然敬重公主殿下,但他们心中,恐怕已经把公主殿下视为外亲。殿下既然要重振军威,陛下之意最好不要拿大部族开刀。否则陛下那边,恐怕压力也会很大。” 澹台明月说道,“我明白大哥的意思,把兵马大权交给大历国帝后,确实会让有些人不满意。不过大阁老放心,明月心中有数。更何况还没开战,就算抓住他们的把柄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最多是用军杖立立威。这件事,我早已与蒙都齐柯两位将军密谈过。可以说,也算是给他俩透个风,至少与他们部族关系不错的将领,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风头。当然,但真要是在开战之时敢违背本宫的军令,就算是蒙都齐柯我也不饶。” 霍扎思叹息一声,他也知道明月这样做是对的,但北明的国情与他国不一样。即便是澹台摩立这位国主,也要顾忌各部族之间的关系。特别是有些部族与皇族各部通婚,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令澹台摩立也很头疼。 澹台明月召集蒙都齐柯两位将军过来,众人开始商议作战计划。既然武法修兵马已经走出雅克司城,澹台明月也要计划着怎么打好双方的第一战。 泰米拉城池之内,张如明带着二十几名禁军亲兵,一群人东窜西逛到处看着。澹台明月既然赶不走张如明,干脆任命他为督军监察各营。而且澹台明月还给了张如明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找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让她来立立威。别的活他干不了,一听这种差事,张如明跟打了鸡血似的。 张如明一行走入了城西一座军营,看到东倒西歪一个个懒散的兵卒,张如明顿时眼神一亮。而且,他甚至听到了北明那特有的喝酒猜令之声。 “兄弟们,瞧见没有,咱们走了几座军营,就他妈这里没点精神头。大白天的不练兵居然聚众喝酒,走,去见见他们的将军。都给我精明着点,只要老子一点头,你们尽管出手。” 张如明说完,迈着八字步,一步三晃跟个土匪头子似的向将军所在的房间走去。 城中帅府之内,澹台明月与蒙都齐柯正商议着军务,就看到一名大历国禁军亲兵匆匆跑了进来。 “军师大人,不好了,上官天师被人打了。禁军营冯千总已经带人过去,他让小的赶紧禀报军师大人。” 澹台明月一听,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指挥杆。齐柯和蒙都互相看了看,蒙都赶紧问道。 “是哪个营区干的?” 齐柯也竖起了耳朵,心说他都给本部族的将领打了招呼,这些家伙可别不开眼。万一被澹台明月抓了出头鸟,这个颜面可有点下不来。 禁军亲兵摇了摇头,“将军大人,小的对北明兵马不是很熟悉,我也说不清是哪个营区的人。不过,跑来传信的说,那个带头动手的参将,好像叫~公冶赞。” 蒙都与齐柯不禁一愣,连霍扎思也皱起了眉头。虽说霍扎思不知道这个公冶赞是谁,但公冶这个姓氏可算是北明皇族宗亲。要论起来,应该是北疆侯澹台罗列母族的姓氏。 澹台明月脸色一寒,“走,都去看看。连督军都敢打,他眼里还有没有军纪。” 澹台明月心说公冶家族虽说是皇族宗亲,却也只是沾亲带故并非皇室正统。既然张如明找上了他,拿宗亲部族的人立威更好。 澹台明月本想着重打几十军棍,让其他将领以儆效尤即可。却没想到,张如明一下子把事态给搞大了,让澹台明月也无法收场。因为打人的不止公冶赞一位,而是十来个一起喝酒的将军千总都动了手。这其中,还包括相国博尔术图家族的一名将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节 蛛丝马迹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外,各地汇聚的兵马集中到了大营之中。连同查尔钦克的十万大军,规模上也达到了十八万兵力。虽说各地城防兵卫战斗力不强,但一个个吃的膀大腰圆,气势上到不弱。 帅帐之内,兵马大元帅武法修略显消瘦的身躯端坐在一旁。主帅之位上,坐的是摩罗国主武波尔汗。而太傅萧治呈,则是坐在右侧下首位置。明日大军就要开拔,武波尔专程来慰劳一下他这位皇叔。如今摩罗的国运都交给了武法修,武波尔汗对他也是颇为客气。 武波尔汗端起酒盏,“皇叔,国难当头,摩罗重担朕交给皇叔您了。其它的话朕也不多说,干了这盏酒,预祝皇叔早日凯旋。” 武法修与太傅萧治呈赶紧站了起来,端起了酒盏。在武波尔汗的带领下,君臣三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武波尔汗问道,“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不知皇叔还有什么安排没有?特别是针对那大历国帝君段琅与澹台明月,皇叔一定要多看看他们的资料。如果情报上皇叔认为有什么欠缺,朕马上让人去调查。” 武法修拱手说道,“陛下,臣不问世事已久,没想到这天下变化的如此之快。当初那南平陌坤,西越韩平子,都是臣比较敬重的天下名将与智者。连他们都败于那段琅之手,实在是让臣震惊。这几日臣详细查阅了一下那段琅的战绩,不论是当年历都城一战,还是后来的墨兰城大战,足以说明此子确实不简单。更让微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北明澹台家族居然也出了一位大军师。如今一代新人换旧人,臣也不敢保证有绝对的把握。为了增加胜算,所以,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答应。” 武波尔汗身子微微前探,“皇叔有话请讲。” “谢陛下,微臣想请一道旨意。”武法修平静的说道。 武波尔汗一怔,“皇叔,天下兵马大权都交给了你,不知皇叔还想要什么旨意?” 武法修站起身,抱拳躬身说道,“臣想要一道~手握生杀大权的旨意。” 武波尔汗奇怪的看着武法修,“皇叔,身为兵马统帅,行军之中您当然有生杀大权,何须朕重新下旨?” “不,臣说的不是军中将领的生杀大权,而是天下都府。此战乃国战,臣必须要天下都府的大力配合,如有不从或违背军令者,不论高低贵贱,斩立决!”武法修非常干脆的说道。 武波尔汗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寒意,他这位皇叔可是有过篡权之嫌的人。如今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如果再把各都府大员的生杀大权交给他,万一出现意外武波尔汗也无法掌控局面。要知道龙牧挂帅之时,别说是都府大员的生杀大权,即便斩杀军中大将,也需要上奏武波尔汗。更何况还有太子武巴图当监军,所以武波尔汗非常放心。但是面对武法修的要求,武波尔汗还真有些不放心。 武法修看出武波尔汗的为难之处,接着说道,“陛下,臣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波尔汗一愣,“皇叔请说。” “臣想提请陛下,任命太傅萧治呈为监军,由他来掌管这道生杀大权。臣只管行军打仗,当需要某些都城配合之时,由萧太傅督促,这样可否?” 太傅萧治呈一听,不禁吃惊的看向武法修。武波尔汗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武法修的折中之法。现在国难危及,武波尔汗手中无人可用,如果不给他这个权限,武波尔汗也怕武法修心怀怨恨。既然他主动提出来此权由萧治呈掌管,武波尔汗当然同意。而且,武波尔汗还会给萧治呈一道密旨,那就是严密监控着武法修,防止他手握重兵之后有不轨之心。 武波尔汗同意了武法修的提议,当即册封萧治呈为督军,手持尚方宝剑替帝王监军。太傅萧治呈根本没有什么准备,就被赶鸭子上架当了督军。他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干,弄不好两头都会得罪。但武波尔汗下了圣旨,萧治呈不得不从。更何况武法修是他举荐的人选,萧治呈想推也推不掉。 次日一早,摩罗大军在文武百官及万民欢呼声中,浩浩荡荡开赴了泰米拉城方向。武法修任命查尔钦克为先锋大将,赫连查哈与谱儿野为左右骑营大将。三支兵马拱卫中军大营,这种布局倒是非常稳妥。 一路之上,武法修与萧治呈坐在帅车之内,两人一边行进一边谈论着天下局势。被圈禁了十多年的武法修,没想到这天下变的如此复杂。堂堂威武雄壮的大夏皇朝,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灭了。而北明被贬为罪人的澹台摩立,竟然也坐上了皇位。更让他吃惊的是,西越冒出来的这个陆慕,竟然能够比肩陌坤。 萧治呈一直没有看到武法修召集众将商议布局,有些担心的问道,“亲王殿下,根据消息咱们要面对的是二十万北明兵马。而且,还是那澹台明月亲自统帅,不知殿下有何良策对敌?” 武法修很平静的摇了摇头,“没有。” “没~没有?”萧治呈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兵马都拉了出来,居然什么计划都没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武法修消瘦的身躯靠在车壁上,轻声问道,“萧太傅,本帅问你,这近百年来我摩罗与北明之战,可有败绩?” 萧治呈一怔,摇头说道,“没有。” “那为何,这次会败的如此惨烈?” “这~应该是龙牧带兵无方,加上段琅小儿率部秘密参战,才导致我摩罗兵马准备不足损兵折将。” 武法修摇了摇头,“我很了解龙牧,他也算是当年本亲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将军。此人虽说不善强攻,但沉稳有余,不应该打的如此惨败。” “那~亲王殿下认为是什么原因?”萧治呈反问道。 武法修停了几息,严肃的说道,“这说明,那段琅兵马绝非一般。能够斩杀韩平子陌坤之人,虽是小辈,本王也不得不赞叹一下。可惜啊,他居然率兵去了马麦亚城,否则本王很想会一会他。不过这样也好,对付软弱的北明兵马,哪怕那澹台明月传说的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一群绵阳变成狼。” “亲王殿下千万莫要小瞧了那女子,能与南平陌坤西越陆慕并称天下三大军中智谋,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更何况,身为女子能得到这样的尊称,更为困难。”萧治呈提醒道。 武法修点了点头,“太傅放心,本王不会轻视任何人。另外,西越那边咱们也得留一手。当年老夫在两界山之战,就是因为西越背信弃义才功败垂成。可惜了,先皇安插在建安帝身边的瑞木,也被他们斩杀。所以在本王眼里,西越根本不可信任。” “亲王殿下,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很久,目前西越与我摩罗并肩作战,陛下的意思最好不要引起双方的误会。而且有那陆慕与龙牧土司对应大历国段琅兵马,至少能给咱们减轻很大的压力。几日后恐怕咱们就能迎上北明的兵马,但不知,亲王殿下真的没有什么行军计划吗?”萧治呈不放心的再次追问道。 武法修冷漠的看了萧治呈一眼,“太傅啊,行军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敌人不会摆在那里让你击杀。目前双方的兵马都集中一起,这只是要给对方展现出一个威武之势。你放心,如果那澹台明月真是个明知之人,她自会把兵力分开避咱们的锋芒。彼不动我不动,待她先动之后,本王自会对应。” “那~北明大军万一与我们决一死战呢?别忘了他们可是二十万兵力。” 武法修冷笑一声,“以我摩罗儿郎的强悍,即便临时征召了八万都城人马,他北明照样吃不下。对方真要是决一死战,那是他们自寻死路。我摩罗儿郎,最不怕的就是硬拼。” 萧治呈看着武法修自信满满的样子,只能是称赞几句不再多问。毕竟他是个文臣,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此次随军萧治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监管着武法修不要有什么不轨之心。 摩罗大军发兵之际,此时澹台明月还在泰米拉城兵马未动。大阁老霍扎思已经到来,澹台明月正式接管了蒙都与齐柯将军的二十万兵马。对于澹台明月来说,她太了解北明军中的弊端了。当年段琅第一次去蒙都大营之时,要不是澹台明月施展辣手斩杀了一员将领,还真压不住那些鼓噪的各部兵卫。现如今,澹台明月打算故伎重演,挑几个刺头狠狠的打一顿军棍来竖立军威。如果没有严明的军纪,她带领的只能是一盘散沙。 城中临时帅府之内,澹台明月正看着大阁老带来的消息。她没想到这个武法修,十几年前在摩罗居然这么有威望。北明皇宫尘封的旧案卷中,对这位武法修王爷推崇有加,并且列为极其危险的人物。更让澹台明月意外的是,武法修居然是当年与西越联手入侵大夏的摩罗主帅。 “大阁老,皇宫之中,可有此人行军打仗的记录资料?”澹台明月抬头问道。 霍扎思摇了摇头,“没有,陛下收到您的消息之后,就让我把武法修的所有资料都带了过来。另外,摩立陛下说,不管殿下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陛下都会站在您的身后支持您。” 澹台明月苦笑道,“还是大哥了解我,知道我要重振一下军威。” 霍扎思接着提醒道,“不过,此事最好与蒙都和齐柯将军打个招呼。在下有个不妥之言,还望公主殿下不要怪罪。如今您毕竟是大历国帝后,北明各部虽说依然敬重公主殿下,但他们心中,恐怕已经把公主殿下视为外亲。殿下既然要重振军威,陛下之意最好不要拿大部族开刀。否则陛下那边,恐怕压力也会很大。” 澹台明月说道,“我明白大哥的意思,把兵马大权交给大历国帝后,确实会让有些人不满意。不过大阁老放心,明月心中有数。更何况还没开战,就算抓住他们的把柄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最多是用军杖立立威。这件事,我早已与蒙都齐柯两位将军密谈过。可以说,也算是给他俩透个风,至少与他们部族关系不错的将领,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风头。当然,但真要是在开战之时敢违背本宫的军令,就算是蒙都齐柯我也不饶。” 霍扎思叹息一声,他也知道明月这样做是对的,但北明的国情与他国不一样。即便是澹台摩立这位国主,也要顾忌各部族之间的关系。特别是有些部族与皇族各部通婚,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令澹台摩立也很头疼。 澹台明月召集蒙都齐柯两位将军过来,众人开始商议作战计划。既然武法修兵马已经走出雅克司城,澹台明月也要计划着怎么打好双方的第一战。 泰米拉城池之内,张如明带着二十几名禁军亲兵,一群人东窜西逛到处看着。澹台明月既然赶不走张如明,干脆任命他为督军监察各营。而且澹台明月还给了张如明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找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让她来立立威。别的活他干不了,一听这种差事,张如明跟打了鸡血似的。 张如明一行走入了城西一座军营,看到东倒西歪一个个懒散的兵卒,张如明顿时眼神一亮。而且,他甚至听到了北明那特有的喝酒猜令之声。 “兄弟们,瞧见没有,咱们走了几座军营,就他妈这里没点精神头。大白天的不练兵居然聚众喝酒,走,去见见他们的将军。都给我精明着点,只要老子一点头,你们尽管出手。” 张如明说完,迈着八字步,一步三晃跟个土匪头子似的向将军所在的房间走去。 城中帅府之内,澹台明月与蒙都齐柯正商议着军务,就看到一名大历国禁军亲兵匆匆跑了进来。 “军师大人,不好了,上官天师被人打了。禁军营冯千总已经带人过去,他让小的赶紧禀报军师大人。” 澹台明月一听,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指挥杆。齐柯和蒙都互相看了看,蒙都赶紧问道。 “是哪个营区干的?” 齐柯也竖起了耳朵,心说他都给本部族的将领打了招呼,这些家伙可别不开眼。万一被澹台明月抓了出头鸟,这个颜面可有点下不来。 禁军亲兵摇了摇头,“将军大人,小的对北明兵马不是很熟悉,我也说不清是哪个营区的人。不过,跑来传信的说,那个带头动手的参将,好像叫~公冶赞。” 蒙都与齐柯不禁一愣,连霍扎思也皱起了眉头。虽说霍扎思不知道这个公冶赞是谁,但公冶这个姓氏可算是北明皇族宗亲。要论起来,应该是北疆侯澹台罗列母族的姓氏。 澹台明月脸色一寒,“走,都去看看。连督军都敢打,他眼里还有没有军纪。” 澹台明月心说公冶家族虽说是皇族宗亲,却也只是沾亲带故并非皇室正统。既然张如明找上了他,拿宗亲部族的人立威更好。 澹台明月本想着重打几十军棍,让其他将领以儆效尤即可。却没想到,张如明一下子把事态给搞大了,让澹台明月也无法收场。因为打人的不止公冶赞一位,而是十来个一起喝酒的将军千总都动了手。这其中,还包括相国博尔术图家族的一名将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节 兵马突袭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外,各地汇聚的兵马集中到了大营之中。连同查尔钦克的十万大军,规模上也达到了十八万兵力。虽说各地城防兵卫战斗力不强,但一个个吃的膀大腰圆,气势上到不弱。 帅帐之内,兵马大元帅武法修略显消瘦的身躯端坐在一旁。主帅之位上,坐的是摩罗国主武波尔汗。而太傅萧治呈,则是坐在右侧下首位置。明日大军就要开拔,武波尔专程来慰劳一下他这位皇叔。如今摩罗的国运都交给了武法修,武波尔汗对他也是颇为客气。 武波尔汗端起酒盏,“皇叔,国难当头,摩罗重担朕交给皇叔您了。其它的话朕也不多说,干了这盏酒,预祝皇叔早日凯旋。” 武法修与太傅萧治呈赶紧站了起来,端起了酒盏。在武波尔汗的带领下,君臣三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武波尔汗问道,“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不知皇叔还有什么安排没有?特别是针对那大历国帝君段琅与澹台明月,皇叔一定要多看看他们的资料。如果情报上皇叔认为有什么欠缺,朕马上让人去调查。” 武法修拱手说道,“陛下,臣不问世事已久,没想到这天下变化的如此之快。当初那南平陌坤,西越韩平子,都是臣比较敬重的天下名将与智者。连他们都败于那段琅之手,实在是让臣震惊。这几日臣详细查阅了一下那段琅的战绩,不论是当年历都城一战,还是后来的墨兰城大战,足以说明此子确实不简单。更让微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北明澹台家族居然也出了一位大军师。如今一代新人换旧人,臣也不敢保证有绝对的把握。为了增加胜算,所以,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答应。” 武波尔汗身子微微前探,“皇叔有话请讲。” “谢陛下,微臣想请一道旨意。”武法修平静的说道。 武波尔汗一怔,“皇叔,天下兵马大权都交给了你,不知皇叔还想要什么旨意?” 武法修站起身,抱拳躬身说道,“臣想要一道~手握生杀大权的旨意。” 武波尔汗奇怪的看着武法修,“皇叔,身为兵马统帅,行军之中您当然有生杀大权,何须朕重新下旨?” “不,臣说的不是军中将领的生杀大权,而是天下都府。此战乃国战,臣必须要天下都府的大力配合,如有不从或违背军令者,不论高低贵贱,斩立决!”武法修非常干脆的说道。 武波尔汗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寒意,他这位皇叔可是有过篡权之嫌的人。如今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如果再把各都府大员的生杀大权交给他,万一出现意外武波尔汗也无法掌控局面。要知道龙牧挂帅之时,别说是都府大员的生杀大权,即便斩杀军中大将,也需要上奏武波尔汗。更何况还有太子武巴图当监军,所以武波尔汗非常放心。但是面对武法修的要求,武波尔汗还真有些不放心。 武法修看出武波尔汗的为难之处,接着说道,“陛下,臣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波尔汗一愣,“皇叔请说。” “臣想提请陛下,任命太傅萧治呈为监军,由他来掌管这道生杀大权。臣只管行军打仗,当需要某些都城配合之时,由萧太傅督促,这样可否?” 太傅萧治呈一听,不禁吃惊的看向武法修。武波尔汗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武法修的折中之法。现在国难危及,武波尔汗手中无人可用,如果不给他这个权限,武波尔汗也怕武法修心怀怨恨。既然他主动提出来此权由萧治呈掌管,武波尔汗当然同意。而且,武波尔汗还会给萧治呈一道密旨,那就是严密监控着武法修,防止他手握重兵之后有不轨之心。 武波尔汗同意了武法修的提议,当即册封萧治呈为督军,手持尚方宝剑替帝王监军。太傅萧治呈根本没有什么准备,就被赶鸭子上架当了督军。他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干,弄不好两头都会得罪。但武波尔汗下了圣旨,萧治呈不得不从。更何况武法修是他举荐的人选,萧治呈想推也推不掉。 次日一早,摩罗大军在文武百官及万民欢呼声中,浩浩荡荡开赴了泰米拉城方向。武法修任命查尔钦克为先锋大将,赫连查哈与谱儿野为左右骑营大将。三支兵马拱卫中军大营,这种布局倒是非常稳妥。 一路之上,武法修与萧治呈坐在帅车之内,两人一边行进一边谈论着天下局势。被圈禁了十多年的武法修,没想到这天下变的如此复杂。堂堂威武雄壮的大夏皇朝,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灭了。而北明被贬为罪人的澹台摩立,竟然也坐上了皇位。更让他吃惊的是,西越冒出来的这个陆慕,竟然能够比肩陌坤。 萧治呈一直没有看到武法修召集众将商议布局,有些担心的问道,“亲王殿下,根据消息咱们要面对的是二十万北明兵马。而且,还是那澹台明月亲自统帅,不知殿下有何良策对敌?” 武法修很平静的摇了摇头,“没有。” “没~没有?”萧治呈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兵马都拉了出来,居然什么计划都没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武法修消瘦的身躯靠在车壁上,轻声问道,“萧太傅,本帅问你,这近百年来我摩罗与北明之战,可有败绩?” 萧治呈一怔,摇头说道,“没有。” “那为何,这次会败的如此惨烈?” “这~应该是龙牧带兵无方,加上段琅小儿率部秘密参战,才导致我摩罗兵马准备不足损兵折将。” 武法修摇了摇头,“我很了解龙牧,他也算是当年本亲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将军。此人虽说不善强攻,但沉稳有余,不应该打的如此惨败。” “那~亲王殿下认为是什么原因?”萧治呈反问道。 武法修停了几息,严肃的说道,“这说明,那段琅兵马绝非一般。能够斩杀韩平子陌坤之人,虽是小辈,本王也不得不赞叹一下。可惜啊,他居然率兵去了马麦亚城,否则本王很想会一会他。不过这样也好,对付软弱的北明兵马,哪怕那澹台明月传说的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一群绵阳变成狼。” “亲王殿下千万莫要小瞧了那女子,能与南平陌坤西越陆慕并称天下三大军中智谋,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更何况,身为女子能得到这样的尊称,更为困难。”萧治呈提醒道。 武法修点了点头,“太傅放心,本王不会轻视任何人。另外,西越那边咱们也得留一手。当年老夫在两界山之战,就是因为西越背信弃义才功败垂成。可惜了,先皇安插在建安帝身边的瑞木,也被他们斩杀。所以在本王眼里,西越根本不可信任。” “亲王殿下,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很久,目前西越与我摩罗并肩作战,陛下的意思最好不要引起双方的误会。而且有那陆慕与龙牧土司对应大历国段琅兵马,至少能给咱们减轻很大的压力。几日后恐怕咱们就能迎上北明的兵马,但不知,亲王殿下真的没有什么行军计划吗?”萧治呈不放心的再次追问道。 武法修冷漠的看了萧治呈一眼,“太傅啊,行军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敌人不会摆在那里让你击杀。目前双方的兵马都集中一起,这只是要给对方展现出一个威武之势。你放心,如果那澹台明月真是个明知之人,她自会把兵力分开避咱们的锋芒。彼不动我不动,待她先动之后,本王自会对应。” “那~北明大军万一与我们决一死战呢?别忘了他们可是二十万兵力。” 武法修冷笑一声,“以我摩罗儿郎的强悍,即便临时征召了八万都城人马,他北明照样吃不下。对方真要是决一死战,那是他们自寻死路。我摩罗儿郎,最不怕的就是硬拼。” 萧治呈看着武法修自信满满的样子,只能是称赞几句不再多问。毕竟他是个文臣,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此次随军萧治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监管着武法修不要有什么不轨之心。 摩罗大军发兵之际,此时澹台明月还在泰米拉城兵马未动。大阁老霍扎思已经到来,澹台明月正式接管了蒙都与齐柯将军的二十万兵马。对于澹台明月来说,她太了解北明军中的弊端了。当年段琅第一次去蒙都大营之时,要不是澹台明月施展辣手斩杀了一员将领,还真压不住那些鼓噪的各部兵卫。现如今,澹台明月打算故伎重演,挑几个刺头狠狠的打一顿军棍来竖立军威。如果没有严明的军纪,她带领的只能是一盘散沙。 城中临时帅府之内,澹台明月正看着大阁老带来的消息。她没想到这个武法修,十几年前在摩罗居然这么有威望。北明皇宫尘封的旧案卷中,对这位武法修王爷推崇有加,并且列为极其危险的人物。更让澹台明月意外的是,武法修居然是当年与西越联手入侵大夏的摩罗主帅。 “大阁老,皇宫之中,可有此人行军打仗的记录资料?”澹台明月抬头问道。 霍扎思摇了摇头,“没有,陛下收到您的消息之后,就让我把武法修的所有资料都带了过来。另外,摩立陛下说,不管殿下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陛下都会站在您的身后支持您。” 澹台明月苦笑道,“还是大哥了解我,知道我要重振一下军威。” 霍扎思接着提醒道,“不过,此事最好与蒙都和齐柯将军打个招呼。在下有个不妥之言,还望公主殿下不要怪罪。如今您毕竟是大历国帝后,北明各部虽说依然敬重公主殿下,但他们心中,恐怕已经把公主殿下视为外亲。殿下既然要重振军威,陛下之意最好不要拿大部族开刀。否则陛下那边,恐怕压力也会很大。” 澹台明月说道,“我明白大哥的意思,把兵马大权交给大历国帝后,确实会让有些人不满意。不过大阁老放心,明月心中有数。更何况还没开战,就算抓住他们的把柄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最多是用军杖立立威。这件事,我早已与蒙都齐柯两位将军密谈过。可以说,也算是给他俩透个风,至少与他们部族关系不错的将领,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风头。当然,但真要是在开战之时敢违背本宫的军令,就算是蒙都齐柯我也不饶。” 霍扎思叹息一声,他也知道明月这样做是对的,但北明的国情与他国不一样。即便是澹台摩立这位国主,也要顾忌各部族之间的关系。特别是有些部族与皇族各部通婚,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令澹台摩立也很头疼。 澹台明月召集蒙都齐柯两位将军过来,众人开始商议作战计划。既然武法修兵马已经走出雅克司城,澹台明月也要计划着怎么打好双方的第一战。 泰米拉城池之内,张如明带着二十几名禁军亲兵,一群人东窜西逛到处看着。澹台明月既然赶不走张如明,干脆任命他为督军监察各营。而且澹台明月还给了张如明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找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让她来立立威。别的活他干不了,一听这种差事,张如明跟打了鸡血似的。 张如明一行走入了城西一座军营,看到东倒西歪一个个懒散的兵卒,张如明顿时眼神一亮。而且,他甚至听到了北明那特有的喝酒猜令之声。 “兄弟们,瞧见没有,咱们走了几座军营,就他妈这里没点精神头。大白天的不练兵居然聚众喝酒,走,去见见他们的将军。都给我精明着点,只要老子一点头,你们尽管出手。” 张如明说完,迈着八字步,一步三晃跟个土匪头子似的向将军所在的房间走去。 城中帅府之内,澹台明月与蒙都齐柯正商议着军务,就看到一名大历国禁军亲兵匆匆跑了进来。 “军师大人,不好了,上官天师被人打了。禁军营冯千总已经带人过去,他让小的赶紧禀报军师大人。” 澹台明月一听,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指挥杆。齐柯和蒙都互相看了看,蒙都赶紧问道。 “是哪个营区干的?” 齐柯也竖起了耳朵,心说他都给本部族的将领打了招呼,这些家伙可别不开眼。万一被澹台明月抓了出头鸟,这个颜面可有点下不来。 禁军亲兵摇了摇头,“将军大人,小的对北明兵马不是很熟悉,我也说不清是哪个营区的人。不过,跑来传信的说,那个带头动手的参将,好像叫~公冶赞。” 蒙都与齐柯不禁一愣,连霍扎思也皱起了眉头。虽说霍扎思不知道这个公冶赞是谁,但公冶这个姓氏可算是北明皇族宗亲。要论起来,应该是北疆侯澹台罗列母族的姓氏。 澹台明月脸色一寒,“走,都去看看。连督军都敢打,他眼里还有没有军纪。” 澹台明月心说公冶家族虽说是皇族宗亲,却也只是沾亲带故并非皇室正统。既然张如明找上了他,拿宗亲部族的人立威更好。 澹台明月本想着重打几十军棍,让其他将领以儆效尤即可。却没想到,张如明一下子把事态给搞大了,让澹台明月也无法收场。因为打人的不止公冶赞一位,而是十来个一起喝酒的将军千总都动了手。这其中,还包括相国博尔术图家族的一名将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节 火势燎原 陆慕也没想到,对方斥候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发现了他们。不过这样一来,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段琅大军就隐藏在那座山林之中。陆慕心急如焚,虽然这段距离不够段琅整兵逃离的时间,但是陆慕怕段琅会抛下众人带着少数兵马提前撤离。 “传令兵,吹响号令,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陆慕不再掩饰,当即下令吹响了冲锋号令。黑夜之中,嘹亮的号角声响彻旷野。十几万大军扬起的尘埃,遮挡了半边天际。 山林之中,各种示警的哨音彼此起伏。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从睡梦中爬起来迅速套上盔甲抓起兵器。各小队经验丰富的队长及统领们,立即吩咐那些老兵,连拉带拽甚至是揪着新兵的脖领子跟着自己。这些人只用了十几息的工夫,快速的冲出简易的木棚,跑向战马区域。 “前锋营听令,各队统领千总带着自己的人,立即上马在山林正面集结。”周龙对着传令兵喊道。 张奇峰也跟着下令,“传令各队,二十息之内上马,去东面布防。” 陈七也着急的喊道,“快,辎重营所有人牵马套车,保护好辎重车辆。” 周武连命令都没下,直接吹出一连串的哨音,告知手下兄弟去西侧集结。周武的手下有着丰富的山林作战经验,各个小队分出一半人马手持长枪冲向预定地点,另外一半人员则是手牵两匹战马作为后援。 此时的段琅,却是攀上一处大树,在树梢上双目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盯着远方。谷凡向天等人,一个个手持长刀宛如石雕一样站在树下警戒着。 看着如风暴似扬起的尘埃,段琅当即判断出陆慕这是要拼命了。从尘埃的广阔程度可以看出,陆慕应该是调动了全部的兵力。但令段琅奇怪的是,陆慕哪来的勇气和胆气,居然要跟他们打夜战甚至是丛林战。要知道上一场夜袭,陆慕连救援都不敢,为何突然变得胆子大了起来。不过段琅不相信陆慕会这么盲目自大,他觉得陆慕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动这么大的手笔。或许,这里面藏着某种阴谋。 段琅不再犹豫,顺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了唇边。段琅知道陈七的后备辎重营无法撤离,但必须让周龙周武及张奇峰所部冲出去。山林作战并非兵马多了就占据优势,如果几万兵马被围困在此,光是吃喝问题就无法解决。时间紧迫,趁着对方大军还没有合围,段琅不再犹豫,立即吹出一连串的命令。 “传令周龙所部,趁着敌军还未合围,从右侧东南方向快速撤离,自行寻找营地等待命令。不得有误。” “传令周武张奇峰所部,从东北方向撤离,自行寻找营地等待命令,不得有误!” “传令陈七所部,车马集中溪流两侧,兵员分散隐蔽准备战斗。” 黑暗之中,周武等人听到命令不敢怠慢,几队人马快速冲出了山林。周龙回首望着段琅方位,吹着哨音请示道。 “段帅,你跟随我部兵马撤离,我留下来组织陈七所部应战。” 段琅当即回复道,“你部兵马只有三十息时间,赶紧走。山林是老子的天下,没人能够在山林中战胜老子。” 周龙一听不再犹豫,打马冲了出去。段琅站在高处看着敌军滚滚而来,犹如两扇大门一样即将合拢。就在他们合拢的空隙之中,周龙等人先头兵马终于冲杀了出去。不过后续兵马,与敌军展开了厮杀。好在周龙周武等人都没有恋战,纷纷杀出血路冲出重围。虽说有所损失,但还算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看到两路兵马都冲了出去,段琅暗暗的松了口气。接下来,他要带着剩余的八千兵力,好好陪陆慕在山林中玩玩。 陆慕远远的看到有兵马冲出去,不禁急的目眦欲裂。他没想到段琅兵马反应如此之快,按照兵马正常集结的速度,现在应该乱成一团才对。陆慕可不知道这些人在大漠历练之时,可以在十息之内套上盔甲,二十息之内上的了战马。每队最后十名伙食减半,各小队超过三次排名后五位者军棍伺候。正是这种不近人情的残酷苦训,让这些人养成了可以快速应战的能力。 西越大军终于合围,但是满战方谷超等人却是心情低沉,陆慕更是有些沮丧。动用了这么大的手笔,如果再让段琅跑了,陆慕有些怀疑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着段琅。 看着黑压压的山林,满战无奈的高声喊道,“前锋兵马听令,下马列阵。后续兵马列盾阵,弓箭准备,防止敌营回杀过来。火器营,上箭矢。” 方谷超所部也同样下达了命令,内外防御,阻止段琅所部回杀过来。只要正面山林火光一起,两侧及山后也会跟随射出火器。 满战所部骑在马上的火器营将士们,从箭壶中抽出了箭矢,火镰子一蹭马靴,点燃了燃布。就在满战刚要下令放箭之时,陆慕突然高喊了一声。 “等等!” 陆慕打马冲了过来,满战一愣,赶紧下令盾牌手保护,防止丛林之中射出冷箭。陆慕腮帮子上的肌肉有些颤抖,对着黑漆漆的山林高声喊道。 “段琅,本都督在此,上前搭话。”陆慕望着山林,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人都跑干净了。 山林之中的树梢之上,当段琅看到对方火器营点燃箭矢之时,顿时明白了陆慕为何敢冒险进行夜战。段琅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刚才没有果断下令让兵马撤离,这后果可不堪设想。段琅先是吹出命令,让陈七所部迅速向溪流靠拢。命令完毕,这才对着山林外的陆慕喊道。 “陆慕,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怎么,你们西越兵马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一听段琅的声音,陆慕激动的直哆嗦。段琅居然没有跟随兵马逃离,这可出乎了陆慕的意料。只要段琅还在,漏网多少兵马他都不在乎。 “哈哈哈哈~!”陆慕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段琅啊段琅,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年在历都城内,你与那澹台妖女击垮我西越几十万大军。墨兰城外,你又摧毁了我与陌坤的联军。不得不说,你小子确实让人佩服。如果你能沉稳的待在大历国,恐怕用不了几年你就会称霸天下。可惜啊,你段琅太心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今日落到本都督手里,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慕看不见段琅,但是段琅却能清楚的看见他。望着陆慕那狰狞得意的笑容,段琅不屑的喊道。 “陆慕,你得意的太早了吧。其实本帝君也想给你几年的时间,但本君担心几年之后,这些荣华富贵的生活,会磨灭了本君杀你的欲望。” “怎么,你觉得今日还能逃出生天?呵呵,真是笑话。就算你那些手下反杀过来,本都督也会让他们有来无回。山林中大火一起,火光之下可就不是夜战了。本都督兵马之多,即便损失一半,也能把他们灭掉。段琅,念在你我这几年的交情份上,不知继山帝君还有何遗言,本都督定会代你转告澹台明月。等会火光一起,再想说可就晚了。”陆慕带着嘲讽喊道。 “陆慕,恐怕本帝君会让你很失望。” “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今日本都督就来唱一出,火烧段家军如何。” 陆慕说完给满战示意了一下,打马向后撤去。山林之中,段琅也不再跟陆慕废话,快速的跳下大树。 陈七已经来到了树下,看到段琅,陈七担心的说道,“段帅,要不趁着敌军还未烧山,我等保护着您冲杀出去。” 段琅拍了拍陈七的肩膀,“外面的大军一层一层,咱们这点人手冲出去那是找死。不要担心,向他们几个学着点。” 段琅说着指了指谷凡向天等人,与陈七的惊慌相比,谷凡向天等人仿佛跟没事似的。虽然他们心中也很着急,但是有段琅在,谷凡向天等人不惧生死。 陈七着急的说道,“可是~山火一起,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陈七正说着,就听着嗖嗖嗖~一道道火蛇射向了山林。正面火光一起,左右两侧以及后山,很快也冒出了火光。 谷凡看着段琅问道,“段帅,是否下令向山顶撤离?” 段琅摇了摇头,“兄弟们别急,老子吃奶的时候就活在山中,什么样的山火没见过。山火可怕,但并非没有办法躲避。陈七,让一千兄弟们用溪水浇湿所有车辆,把马匹都赶到溪流中去。其他人等,马上到砍伐了树木的空地集结。” 段琅吩咐完毕,向天却奇怪的问道,“段帅,为何不让人马都集结在溪流之中。火势再凶猛,总不能把流动的溪流烧干吧。” “你不懂,那溪流水浅,火势一起热浪和浓烟就会卷向溪流。车辆物资无所谓,那些马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如果是人的话,烟熏火烤,根本没有生还的余地。好在开辟了不少营地,这些人活下来绝对没问题。更何况火势一起,咱们也不用担心对方冲进来。” 谷凡一愣,“段帅,就算集结在空地,恐怕热浪也会把人烤干。” 段琅神秘的一笑,“跟我走,本帝君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山林经验。” 说到这段琅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吩咐道,“差点忘了大事,快,射出箭令,阻止周龙他们回撤。” 正向段琅说的那样,已经冲出几里之外的周龙周武等人看到身后火光冲天,顿时惊恐的下令停了下来。就在周龙等人准备回撤救援之时,三道火蛇对着西南方位射向了空中。这是段琅大军在大漠历练时候定下的撤离信号,看到令箭,周龙等人犹豫再三,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信任段琅。 此刻,山林之外,望着漫山遍野的熊熊大火,山前山后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火势别说是躲藏,恐怕山石都能烧化了。 陆慕脸上露出了放心的微笑,火势一起,段琅想冲也冲不出来了。陆慕当即下令,所有兵马以外侧为主,准备击杀前来救援的段琅所部。在陆慕眼里,这些人肯定会前来,毕竟段琅是他们的帝君。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个天际,西越将士甚至都能听到战马发出带着惊恐的嘶鸣。但令陆慕奇怪的是,逃离出去的那些兵马,居然一点踪迹都没有。派出的斥候,也没发现有兵马来袭的迹象。 火势之中,终于迎来了第一道曙光。经过了这两个多时辰的大火,陆慕不认为还会有人生还。所有兵马都松懈了下来,只等着火势彻底熄灭之后,进入山中寻找段琅的尸首。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节 克星 陆慕也没想到,对方斥候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发现了他们。不过这样一来,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段琅大军就隐藏在那座山林之中。陆慕心急如焚,虽然这段距离不够段琅整兵逃离的时间,但是陆慕怕段琅会抛下众人带着少数兵马提前撤离。 “传令兵,吹响号令,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陆慕不再掩饰,当即下令吹响了冲锋号令。黑夜之中,嘹亮的号角声响彻旷野。十几万大军扬起的尘埃,遮挡了半边天际。 山林之中,各种示警的哨音彼此起伏。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从睡梦中爬起来迅速套上盔甲抓起兵器。各小队经验丰富的队长及统领们,立即吩咐那些老兵,连拉带拽甚至是揪着新兵的脖领子跟着自己。这些人只用了十几息的工夫,快速的冲出简易的木棚,跑向战马区域。 “前锋营听令,各队统领千总带着自己的人,立即上马在山林正面集结。”周龙对着传令兵喊道。 张奇峰也跟着下令,“传令各队,二十息之内上马,去东面布防。” 陈七也着急的喊道,“快,辎重营所有人牵马套车,保护好辎重车辆。” 周武连命令都没下,直接吹出一连串的哨音,告知手下兄弟去西侧集结。周武的手下有着丰富的山林作战经验,各个小队分出一半人马手持长枪冲向预定地点,另外一半人员则是手牵两匹战马作为后援。 此时的段琅,却是攀上一处大树,在树梢上双目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盯着远方。谷凡向天等人,一个个手持长刀宛如石雕一样站在树下警戒着。 看着如风暴似扬起的尘埃,段琅当即判断出陆慕这是要拼命了。从尘埃的广阔程度可以看出,陆慕应该是调动了全部的兵力。但令段琅奇怪的是,陆慕哪来的勇气和胆气,居然要跟他们打夜战甚至是丛林战。要知道上一场夜袭,陆慕连救援都不敢,为何突然变得胆子大了起来。不过段琅不相信陆慕会这么盲目自大,他觉得陆慕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动这么大的手笔。或许,这里面藏着某种阴谋。 段琅不再犹豫,顺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了唇边。段琅知道陈七的后备辎重营无法撤离,但必须让周龙周武及张奇峰所部冲出去。山林作战并非兵马多了就占据优势,如果几万兵马被围困在此,光是吃喝问题就无法解决。时间紧迫,趁着对方大军还没有合围,段琅不再犹豫,立即吹出一连串的命令。 “传令周龙所部,趁着敌军还未合围,从右侧东南方向快速撤离,自行寻找营地等待命令。不得有误。” “传令周武张奇峰所部,从东北方向撤离,自行寻找营地等待命令,不得有误!” “传令陈七所部,车马集中溪流两侧,兵员分散隐蔽准备战斗。” 黑暗之中,周武等人听到命令不敢怠慢,几队人马快速冲出了山林。周龙回首望着段琅方位,吹着哨音请示道。 “段帅,你跟随我部兵马撤离,我留下来组织陈七所部应战。” 段琅当即回复道,“你部兵马只有三十息时间,赶紧走。山林是老子的天下,没人能够在山林中战胜老子。” 周龙一听不再犹豫,打马冲了出去。段琅站在高处看着敌军滚滚而来,犹如两扇大门一样即将合拢。就在他们合拢的空隙之中,周龙等人先头兵马终于冲杀了出去。不过后续兵马,与敌军展开了厮杀。好在周龙周武等人都没有恋战,纷纷杀出血路冲出重围。虽说有所损失,但还算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看到两路兵马都冲了出去,段琅暗暗的松了口气。接下来,他要带着剩余的八千兵力,好好陪陆慕在山林中玩玩。 陆慕远远的看到有兵马冲出去,不禁急的目眦欲裂。他没想到段琅兵马反应如此之快,按照兵马正常集结的速度,现在应该乱成一团才对。陆慕可不知道这些人在大漠历练之时,可以在十息之内套上盔甲,二十息之内上的了战马。每队最后十名伙食减半,各小队超过三次排名后五位者军棍伺候。正是这种不近人情的残酷苦训,让这些人养成了可以快速应战的能力。 西越大军终于合围,但是满战方谷超等人却是心情低沉,陆慕更是有些沮丧。动用了这么大的手笔,如果再让段琅跑了,陆慕有些怀疑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着段琅。 看着黑压压的山林,满战无奈的高声喊道,“前锋兵马听令,下马列阵。后续兵马列盾阵,弓箭准备,防止敌营回杀过来。火器营,上箭矢。” 方谷超所部也同样下达了命令,内外防御,阻止段琅所部回杀过来。只要正面山林火光一起,两侧及山后也会跟随射出火器。 满战所部骑在马上的火器营将士们,从箭壶中抽出了箭矢,火镰子一蹭马靴,点燃了燃布。就在满战刚要下令放箭之时,陆慕突然高喊了一声。 “等等!” 陆慕打马冲了过来,满战一愣,赶紧下令盾牌手保护,防止丛林之中射出冷箭。陆慕腮帮子上的肌肉有些颤抖,对着黑漆漆的山林高声喊道。 “段琅,本都督在此,上前搭话。”陆慕望着山林,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人都跑干净了。 山林之中的树梢之上,当段琅看到对方火器营点燃箭矢之时,顿时明白了陆慕为何敢冒险进行夜战。段琅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刚才没有果断下令让兵马撤离,这后果可不堪设想。段琅先是吹出命令,让陈七所部迅速向溪流靠拢。命令完毕,这才对着山林外的陆慕喊道。 “陆慕,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怎么,你们西越兵马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一听段琅的声音,陆慕激动的直哆嗦。段琅居然没有跟随兵马逃离,这可出乎了陆慕的意料。只要段琅还在,漏网多少兵马他都不在乎。 “哈哈哈哈~!”陆慕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段琅啊段琅,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年在历都城内,你与那澹台妖女击垮我西越几十万大军。墨兰城外,你又摧毁了我与陌坤的联军。不得不说,你小子确实让人佩服。如果你能沉稳的待在大历国,恐怕用不了几年你就会称霸天下。可惜啊,你段琅太心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今日落到本都督手里,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慕看不见段琅,但是段琅却能清楚的看见他。望着陆慕那狰狞得意的笑容,段琅不屑的喊道。 “陆慕,你得意的太早了吧。其实本帝君也想给你几年的时间,但本君担心几年之后,这些荣华富贵的生活,会磨灭了本君杀你的欲望。” “怎么,你觉得今日还能逃出生天?呵呵,真是笑话。就算你那些手下反杀过来,本都督也会让他们有来无回。山林中大火一起,火光之下可就不是夜战了。本都督兵马之多,即便损失一半,也能把他们灭掉。段琅,念在你我这几年的交情份上,不知继山帝君还有何遗言,本都督定会代你转告澹台明月。等会火光一起,再想说可就晚了。”陆慕带着嘲讽喊道。 “陆慕,恐怕本帝君会让你很失望。” “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今日本都督就来唱一出,火烧段家军如何。” 陆慕说完给满战示意了一下,打马向后撤去。山林之中,段琅也不再跟陆慕废话,快速的跳下大树。 陈七已经来到了树下,看到段琅,陈七担心的说道,“段帅,要不趁着敌军还未烧山,我等保护着您冲杀出去。” 段琅拍了拍陈七的肩膀,“外面的大军一层一层,咱们这点人手冲出去那是找死。不要担心,向他们几个学着点。” 段琅说着指了指谷凡向天等人,与陈七的惊慌相比,谷凡向天等人仿佛跟没事似的。虽然他们心中也很着急,但是有段琅在,谷凡向天等人不惧生死。 陈七着急的说道,“可是~山火一起,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陈七正说着,就听着嗖嗖嗖~一道道火蛇射向了山林。正面火光一起,左右两侧以及后山,很快也冒出了火光。 谷凡看着段琅问道,“段帅,是否下令向山顶撤离?” 段琅摇了摇头,“兄弟们别急,老子吃奶的时候就活在山中,什么样的山火没见过。山火可怕,但并非没有办法躲避。陈七,让一千兄弟们用溪水浇湿所有车辆,把马匹都赶到溪流中去。其他人等,马上到砍伐了树木的空地集结。” 段琅吩咐完毕,向天却奇怪的问道,“段帅,为何不让人马都集结在溪流之中。火势再凶猛,总不能把流动的溪流烧干吧。” “你不懂,那溪流水浅,火势一起热浪和浓烟就会卷向溪流。车辆物资无所谓,那些马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如果是人的话,烟熏火烤,根本没有生还的余地。好在开辟了不少营地,这些人活下来绝对没问题。更何况火势一起,咱们也不用担心对方冲进来。” 谷凡一愣,“段帅,就算集结在空地,恐怕热浪也会把人烤干。” 段琅神秘的一笑,“跟我走,本帝君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山林经验。” 说到这段琅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吩咐道,“差点忘了大事,快,射出箭令,阻止周龙他们回撤。” 正向段琅说的那样,已经冲出几里之外的周龙周武等人看到身后火光冲天,顿时惊恐的下令停了下来。就在周龙等人准备回撤救援之时,三道火蛇对着西南方位射向了空中。这是段琅大军在大漠历练时候定下的撤离信号,看到令箭,周龙等人犹豫再三,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信任段琅。 此刻,山林之外,望着漫山遍野的熊熊大火,山前山后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火势别说是躲藏,恐怕山石都能烧化了。 陆慕脸上露出了放心的微笑,火势一起,段琅想冲也冲不出来了。陆慕当即下令,所有兵马以外侧为主,准备击杀前来救援的段琅所部。在陆慕眼里,这些人肯定会前来,毕竟段琅是他们的帝君。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个天际,西越将士甚至都能听到战马发出带着惊恐的嘶鸣。但令陆慕奇怪的是,逃离出去的那些兵马,居然一点踪迹都没有。派出的斥候,也没发现有兵马来袭的迹象。 火势之中,终于迎来了第一道曙光。经过了这两个多时辰的大火,陆慕不认为还会有人生还。所有兵马都松懈了下来,只等着火势彻底熄灭之后,进入山中寻找段琅的尸首。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节 明月的震怒 陆慕也没想到,对方斥候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发现了他们。不过这样一来,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段琅大军就隐藏在那座山林之中。陆慕心急如焚,虽然这段距离不够段琅整兵逃离的时间,但是陆慕怕段琅会抛下众人带着少数兵马提前撤离。 “传令兵,吹响号令,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陆慕不再掩饰,当即下令吹响了冲锋号令。黑夜之中,嘹亮的号角声响彻旷野。十几万大军扬起的尘埃,遮挡了半边天际。 山林之中,各种示警的哨音彼此起伏。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从睡梦中爬起来迅速套上盔甲抓起兵器。各小队经验丰富的队长及统领们,立即吩咐那些老兵,连拉带拽甚至是揪着新兵的脖领子跟着自己。这些人只用了十几息的工夫,快速的冲出简易的木棚,跑向战马区域。 “前锋营听令,各队统领千总带着自己的人,立即上马在山林正面集结。”周龙对着传令兵喊道。 张奇峰也跟着下令,“传令各队,二十息之内上马,去东面布防。” 陈七也着急的喊道,“快,辎重营所有人牵马套车,保护好辎重车辆。” 周武连命令都没下,直接吹出一连串的哨音,告知手下兄弟去西侧集结。周武的手下有着丰富的山林作战经验,各个小队分出一半人马手持长枪冲向预定地点,另外一半人员则是手牵两匹战马作为后援。 此时的段琅,却是攀上一处大树,在树梢上双目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盯着远方。谷凡向天等人,一个个手持长刀宛如石雕一样站在树下警戒着。 看着如风暴似扬起的尘埃,段琅当即判断出陆慕这是要拼命了。从尘埃的广阔程度可以看出,陆慕应该是调动了全部的兵力。但令段琅奇怪的是,陆慕哪来的勇气和胆气,居然要跟他们打夜战甚至是丛林战。要知道上一场夜袭,陆慕连救援都不敢,为何突然变得胆子大了起来。不过段琅不相信陆慕会这么盲目自大,他觉得陆慕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动这么大的手笔。或许,这里面藏着某种阴谋。 段琅不再犹豫,顺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了唇边。段琅知道陈七的后备辎重营无法撤离,但必须让周龙周武及张奇峰所部冲出去。山林作战并非兵马多了就占据优势,如果几万兵马被围困在此,光是吃喝问题就无法解决。时间紧迫,趁着对方大军还没有合围,段琅不再犹豫,立即吹出一连串的命令。 “传令周龙所部,趁着敌军还未合围,从右侧东南方向快速撤离,自行寻找营地等待命令。不得有误。” “传令周武张奇峰所部,从东北方向撤离,自行寻找营地等待命令,不得有误!” “传令陈七所部,车马集中溪流两侧,兵员分散隐蔽准备战斗。” 黑暗之中,周武等人听到命令不敢怠慢,几队人马快速冲出了山林。周龙回首望着段琅方位,吹着哨音请示道。 “段帅,你跟随我部兵马撤离,我留下来组织陈七所部应战。” 段琅当即回复道,“你部兵马只有三十息时间,赶紧走。山林是老子的天下,没人能够在山林中战胜老子。” 周龙一听不再犹豫,打马冲了出去。段琅站在高处看着敌军滚滚而来,犹如两扇大门一样即将合拢。就在他们合拢的空隙之中,周龙等人先头兵马终于冲杀了出去。不过后续兵马,与敌军展开了厮杀。好在周龙周武等人都没有恋战,纷纷杀出血路冲出重围。虽说有所损失,但还算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看到两路兵马都冲了出去,段琅暗暗的松了口气。接下来,他要带着剩余的八千兵力,好好陪陆慕在山林中玩玩。 陆慕远远的看到有兵马冲出去,不禁急的目眦欲裂。他没想到段琅兵马反应如此之快,按照兵马正常集结的速度,现在应该乱成一团才对。陆慕可不知道这些人在大漠历练之时,可以在十息之内套上盔甲,二十息之内上的了战马。每队最后十名伙食减半,各小队超过三次排名后五位者军棍伺候。正是这种不近人情的残酷苦训,让这些人养成了可以快速应战的能力。 西越大军终于合围,但是满战方谷超等人却是心情低沉,陆慕更是有些沮丧。动用了这么大的手笔,如果再让段琅跑了,陆慕有些怀疑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着段琅。 看着黑压压的山林,满战无奈的高声喊道,“前锋兵马听令,下马列阵。后续兵马列盾阵,弓箭准备,防止敌营回杀过来。火器营,上箭矢。” 方谷超所部也同样下达了命令,内外防御,阻止段琅所部回杀过来。只要正面山林火光一起,两侧及山后也会跟随射出火器。 满战所部骑在马上的火器营将士们,从箭壶中抽出了箭矢,火镰子一蹭马靴,点燃了燃布。就在满战刚要下令放箭之时,陆慕突然高喊了一声。 “等等!” 陆慕打马冲了过来,满战一愣,赶紧下令盾牌手保护,防止丛林之中射出冷箭。陆慕腮帮子上的肌肉有些颤抖,对着黑漆漆的山林高声喊道。 “段琅,本都督在此,上前搭话。”陆慕望着山林,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人都跑干净了。 山林之中的树梢之上,当段琅看到对方火器营点燃箭矢之时,顿时明白了陆慕为何敢冒险进行夜战。段琅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刚才没有果断下令让兵马撤离,这后果可不堪设想。段琅先是吹出命令,让陈七所部迅速向溪流靠拢。命令完毕,这才对着山林外的陆慕喊道。 “陆慕,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怎么,你们西越兵马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一听段琅的声音,陆慕激动的直哆嗦。段琅居然没有跟随兵马逃离,这可出乎了陆慕的意料。只要段琅还在,漏网多少兵马他都不在乎。 “哈哈哈哈~!”陆慕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段琅啊段琅,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年在历都城内,你与那澹台妖女击垮我西越几十万大军。墨兰城外,你又摧毁了我与陌坤的联军。不得不说,你小子确实让人佩服。如果你能沉稳的待在大历国,恐怕用不了几年你就会称霸天下。可惜啊,你段琅太心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今日落到本都督手里,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慕看不见段琅,但是段琅却能清楚的看见他。望着陆慕那狰狞得意的笑容,段琅不屑的喊道。 “陆慕,你得意的太早了吧。其实本帝君也想给你几年的时间,但本君担心几年之后,这些荣华富贵的生活,会磨灭了本君杀你的欲望。” “怎么,你觉得今日还能逃出生天?呵呵,真是笑话。就算你那些手下反杀过来,本都督也会让他们有来无回。山林中大火一起,火光之下可就不是夜战了。本都督兵马之多,即便损失一半,也能把他们灭掉。段琅,念在你我这几年的交情份上,不知继山帝君还有何遗言,本都督定会代你转告澹台明月。等会火光一起,再想说可就晚了。”陆慕带着嘲讽喊道。 “陆慕,恐怕本帝君会让你很失望。” “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今日本都督就来唱一出,火烧段家军如何。” 陆慕说完给满战示意了一下,打马向后撤去。山林之中,段琅也不再跟陆慕废话,快速的跳下大树。 陈七已经来到了树下,看到段琅,陈七担心的说道,“段帅,要不趁着敌军还未烧山,我等保护着您冲杀出去。” 段琅拍了拍陈七的肩膀,“外面的大军一层一层,咱们这点人手冲出去那是找死。不要担心,向他们几个学着点。” 段琅说着指了指谷凡向天等人,与陈七的惊慌相比,谷凡向天等人仿佛跟没事似的。虽然他们心中也很着急,但是有段琅在,谷凡向天等人不惧生死。 陈七着急的说道,“可是~山火一起,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陈七正说着,就听着嗖嗖嗖~一道道火蛇射向了山林。正面火光一起,左右两侧以及后山,很快也冒出了火光。 谷凡看着段琅问道,“段帅,是否下令向山顶撤离?” 段琅摇了摇头,“兄弟们别急,老子吃奶的时候就活在山中,什么样的山火没见过。山火可怕,但并非没有办法躲避。陈七,让一千兄弟们用溪水浇湿所有车辆,把马匹都赶到溪流中去。其他人等,马上到砍伐了树木的空地集结。” 段琅吩咐完毕,向天却奇怪的问道,“段帅,为何不让人马都集结在溪流之中。火势再凶猛,总不能把流动的溪流烧干吧。” “你不懂,那溪流水浅,火势一起热浪和浓烟就会卷向溪流。车辆物资无所谓,那些马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如果是人的话,烟熏火烤,根本没有生还的余地。好在开辟了不少营地,这些人活下来绝对没问题。更何况火势一起,咱们也不用担心对方冲进来。” 谷凡一愣,“段帅,就算集结在空地,恐怕热浪也会把人烤干。” 段琅神秘的一笑,“跟我走,本帝君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山林经验。” 说到这段琅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吩咐道,“差点忘了大事,快,射出箭令,阻止周龙他们回撤。” 正向段琅说的那样,已经冲出几里之外的周龙周武等人看到身后火光冲天,顿时惊恐的下令停了下来。就在周龙等人准备回撤救援之时,三道火蛇对着西南方位射向了空中。这是段琅大军在大漠历练时候定下的撤离信号,看到令箭,周龙等人犹豫再三,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信任段琅。 此刻,山林之外,望着漫山遍野的熊熊大火,山前山后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火势别说是躲藏,恐怕山石都能烧化了。 陆慕脸上露出了放心的微笑,火势一起,段琅想冲也冲不出来了。陆慕当即下令,所有兵马以外侧为主,准备击杀前来救援的段琅所部。在陆慕眼里,这些人肯定会前来,毕竟段琅是他们的帝君。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个天际,西越将士甚至都能听到战马发出带着惊恐的嘶鸣。但令陆慕奇怪的是,逃离出去的那些兵马,居然一点踪迹都没有。派出的斥候,也没发现有兵马来袭的迹象。 火势之中,终于迎来了第一道曙光。经过了这两个多时辰的大火,陆慕不认为还会有人生还。所有兵马都松懈了下来,只等着火势彻底熄灭之后,进入山中寻找段琅的尸首。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节 狭路相逢 陆慕也没想到,对方斥候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发现了他们。不过这样一来,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段琅大军就隐藏在那座山林之中。陆慕心急如焚,虽然这段距离不够段琅整兵逃离的时间,但是陆慕怕段琅会抛下众人带着少数兵马提前撤离。 “传令兵,吹响号令,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陆慕不再掩饰,当即下令吹响了冲锋号令。黑夜之中,嘹亮的号角声响彻旷野。十几万大军扬起的尘埃,遮挡了半边天际。 山林之中,各种示警的哨音彼此起伏。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从睡梦中爬起来迅速套上盔甲抓起兵器。各小队经验丰富的队长及统领们,立即吩咐那些老兵,连拉带拽甚至是揪着新兵的脖领子跟着自己。这些人只用了十几息的工夫,快速的冲出简易的木棚,跑向战马区域。 “前锋营听令,各队统领千总带着自己的人,立即上马在山林正面集结。”周龙对着传令兵喊道。 张奇峰也跟着下令,“传令各队,二十息之内上马,去东面布防。” 陈七也着急的喊道,“快,辎重营所有人牵马套车,保护好辎重车辆。” 周武连命令都没下,直接吹出一连串的哨音,告知手下兄弟去西侧集结。周武的手下有着丰富的山林作战经验,各个小队分出一半人马手持长枪冲向预定地点,另外一半人员则是手牵两匹战马作为后援。 此时的段琅,却是攀上一处大树,在树梢上双目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盯着远方。谷凡向天等人,一个个手持长刀宛如石雕一样站在树下警戒着。 看着如风暴似扬起的尘埃,段琅当即判断出陆慕这是要拼命了。从尘埃的广阔程度可以看出,陆慕应该是调动了全部的兵力。但令段琅奇怪的是,陆慕哪来的勇气和胆气,居然要跟他们打夜战甚至是丛林战。要知道上一场夜袭,陆慕连救援都不敢,为何突然变得胆子大了起来。不过段琅不相信陆慕会这么盲目自大,他觉得陆慕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动这么大的手笔。或许,这里面藏着某种阴谋。 段琅不再犹豫,顺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了唇边。段琅知道陈七的后备辎重营无法撤离,但必须让周龙周武及张奇峰所部冲出去。山林作战并非兵马多了就占据优势,如果几万兵马被围困在此,光是吃喝问题就无法解决。时间紧迫,趁着对方大军还没有合围,段琅不再犹豫,立即吹出一连串的命令。 “传令周龙所部,趁着敌军还未合围,从右侧东南方向快速撤离,自行寻找营地等待命令。不得有误。” “传令周武张奇峰所部,从东北方向撤离,自行寻找营地等待命令,不得有误!” “传令陈七所部,车马集中溪流两侧,兵员分散隐蔽准备战斗。” 黑暗之中,周武等人听到命令不敢怠慢,几队人马快速冲出了山林。周龙回首望着段琅方位,吹着哨音请示道。 “段帅,你跟随我部兵马撤离,我留下来组织陈七所部应战。” 段琅当即回复道,“你部兵马只有三十息时间,赶紧走。山林是老子的天下,没人能够在山林中战胜老子。” 周龙一听不再犹豫,打马冲了出去。段琅站在高处看着敌军滚滚而来,犹如两扇大门一样即将合拢。就在他们合拢的空隙之中,周龙等人先头兵马终于冲杀了出去。不过后续兵马,与敌军展开了厮杀。好在周龙周武等人都没有恋战,纷纷杀出血路冲出重围。虽说有所损失,但还算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看到两路兵马都冲了出去,段琅暗暗的松了口气。接下来,他要带着剩余的八千兵力,好好陪陆慕在山林中玩玩。 陆慕远远的看到有兵马冲出去,不禁急的目眦欲裂。他没想到段琅兵马反应如此之快,按照兵马正常集结的速度,现在应该乱成一团才对。陆慕可不知道这些人在大漠历练之时,可以在十息之内套上盔甲,二十息之内上的了战马。每队最后十名伙食减半,各小队超过三次排名后五位者军棍伺候。正是这种不近人情的残酷苦训,让这些人养成了可以快速应战的能力。 西越大军终于合围,但是满战方谷超等人却是心情低沉,陆慕更是有些沮丧。动用了这么大的手笔,如果再让段琅跑了,陆慕有些怀疑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着段琅。 看着黑压压的山林,满战无奈的高声喊道,“前锋兵马听令,下马列阵。后续兵马列盾阵,弓箭准备,防止敌营回杀过来。火器营,上箭矢。” 方谷超所部也同样下达了命令,内外防御,阻止段琅所部回杀过来。只要正面山林火光一起,两侧及山后也会跟随射出火器。 满战所部骑在马上的火器营将士们,从箭壶中抽出了箭矢,火镰子一蹭马靴,点燃了燃布。就在满战刚要下令放箭之时,陆慕突然高喊了一声。 “等等!” 陆慕打马冲了过来,满战一愣,赶紧下令盾牌手保护,防止丛林之中射出冷箭。陆慕腮帮子上的肌肉有些颤抖,对着黑漆漆的山林高声喊道。 “段琅,本都督在此,上前搭话。”陆慕望着山林,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人都跑干净了。 山林之中的树梢之上,当段琅看到对方火器营点燃箭矢之时,顿时明白了陆慕为何敢冒险进行夜战。段琅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刚才没有果断下令让兵马撤离,这后果可不堪设想。段琅先是吹出命令,让陈七所部迅速向溪流靠拢。命令完毕,这才对着山林外的陆慕喊道。 “陆慕,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怎么,你们西越兵马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一听段琅的声音,陆慕激动的直哆嗦。段琅居然没有跟随兵马逃离,这可出乎了陆慕的意料。只要段琅还在,漏网多少兵马他都不在乎。 “哈哈哈哈~!”陆慕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段琅啊段琅,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年在历都城内,你与那澹台妖女击垮我西越几十万大军。墨兰城外,你又摧毁了我与陌坤的联军。不得不说,你小子确实让人佩服。如果你能沉稳的待在大历国,恐怕用不了几年你就会称霸天下。可惜啊,你段琅太心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今日落到本都督手里,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慕看不见段琅,但是段琅却能清楚的看见他。望着陆慕那狰狞得意的笑容,段琅不屑的喊道。 “陆慕,你得意的太早了吧。其实本帝君也想给你几年的时间,但本君担心几年之后,这些荣华富贵的生活,会磨灭了本君杀你的欲望。” “怎么,你觉得今日还能逃出生天?呵呵,真是笑话。就算你那些手下反杀过来,本都督也会让他们有来无回。山林中大火一起,火光之下可就不是夜战了。本都督兵马之多,即便损失一半,也能把他们灭掉。段琅,念在你我这几年的交情份上,不知继山帝君还有何遗言,本都督定会代你转告澹台明月。等会火光一起,再想说可就晚了。”陆慕带着嘲讽喊道。 “陆慕,恐怕本帝君会让你很失望。” “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今日本都督就来唱一出,火烧段家军如何。” 陆慕说完给满战示意了一下,打马向后撤去。山林之中,段琅也不再跟陆慕废话,快速的跳下大树。 陈七已经来到了树下,看到段琅,陈七担心的说道,“段帅,要不趁着敌军还未烧山,我等保护着您冲杀出去。” 段琅拍了拍陈七的肩膀,“外面的大军一层一层,咱们这点人手冲出去那是找死。不要担心,向他们几个学着点。” 段琅说着指了指谷凡向天等人,与陈七的惊慌相比,谷凡向天等人仿佛跟没事似的。虽然他们心中也很着急,但是有段琅在,谷凡向天等人不惧生死。 陈七着急的说道,“可是~山火一起,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陈七正说着,就听着嗖嗖嗖~一道道火蛇射向了山林。正面火光一起,左右两侧以及后山,很快也冒出了火光。 谷凡看着段琅问道,“段帅,是否下令向山顶撤离?” 段琅摇了摇头,“兄弟们别急,老子吃奶的时候就活在山中,什么样的山火没见过。山火可怕,但并非没有办法躲避。陈七,让一千兄弟们用溪水浇湿所有车辆,把马匹都赶到溪流中去。其他人等,马上到砍伐了树木的空地集结。” 段琅吩咐完毕,向天却奇怪的问道,“段帅,为何不让人马都集结在溪流之中。火势再凶猛,总不能把流动的溪流烧干吧。” “你不懂,那溪流水浅,火势一起热浪和浓烟就会卷向溪流。车辆物资无所谓,那些马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如果是人的话,烟熏火烤,根本没有生还的余地。好在开辟了不少营地,这些人活下来绝对没问题。更何况火势一起,咱们也不用担心对方冲进来。” 谷凡一愣,“段帅,就算集结在空地,恐怕热浪也会把人烤干。” 段琅神秘的一笑,“跟我走,本帝君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山林经验。” 说到这段琅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吩咐道,“差点忘了大事,快,射出箭令,阻止周龙他们回撤。” 正向段琅说的那样,已经冲出几里之外的周龙周武等人看到身后火光冲天,顿时惊恐的下令停了下来。就在周龙等人准备回撤救援之时,三道火蛇对着西南方位射向了空中。这是段琅大军在大漠历练时候定下的撤离信号,看到令箭,周龙等人犹豫再三,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信任段琅。 此刻,山林之外,望着漫山遍野的熊熊大火,山前山后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火势别说是躲藏,恐怕山石都能烧化了。 陆慕脸上露出了放心的微笑,火势一起,段琅想冲也冲不出来了。陆慕当即下令,所有兵马以外侧为主,准备击杀前来救援的段琅所部。在陆慕眼里,这些人肯定会前来,毕竟段琅是他们的帝君。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个天际,西越将士甚至都能听到战马发出带着惊恐的嘶鸣。但令陆慕奇怪的是,逃离出去的那些兵马,居然一点踪迹都没有。派出的斥候,也没发现有兵马来袭的迹象。 火势之中,终于迎来了第一道曙光。经过了这两个多时辰的大火,陆慕不认为还会有人生还。所有兵马都松懈了下来,只等着火势彻底熄灭之后,进入山中寻找段琅的尸首。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节 密谋哗变 北明供老院大阁老听到敌方阵营要不顾一切击杀澹台明月,顿时几个飞踏闪向了冯和阳的方位。 “摩罗小儿,胆敢伤我公主殿下,找死!”霍扎思说着,手中利剑唰唰唰斩杀了六七个冲在最前面的摩罗兵卫。霍扎思行动迅猛,斩杀之后立即撤向澹台明月身边。 冯和阳等禁军兄弟都认识大阁老,没人阻拦他。冯和阳率领剩余的兄弟们布成一道防线,奋力抵挡着冲杀过来的敌军。 ”大阁老,您怎么来了?”澹台明月激动的问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公主殿下暂且后退,这里交给我们。”大阁老霍扎思手持利剑说道。 澹台明月看到冯和阳等人都在浴血奋战,只好点了点头向后退却。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让兄弟们分心。莫不如找地方先隐藏起来,好让所有人都放开手脚去战斗。更何况,澹台明月师从韩风,即便有个敌兵冲杀过去,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很多人都把澹台明月当成了智慧的化身,却忘记了她也是习武之人。当年建立北明密站之时,澹台明月可没少出入险地。 摩罗兵马腹背受敌,但人数上依然占据优势。特别是生死之间,摩罗兵卫也被逼出彪悍的战斗力,一时间并不落下风。张如明原本只有两千禁军,让冯和阳率领一千人保护澹台明月,目前他带来的只有一千人马。但这一千兄弟得闻军师大人被困,一个个都杀红了眼。 张如明小心的躲在远处,他的身边只有两名护卫保驾。自从澹台明月跟随蒙都大营与武法修对垒,张如明就想着把自己的‘队伍’拉出去威风威风。怎奈这些天双方都没动手,张如明只能闲在军中无事可做。今日双方一开战,齐柯大营就收到了消息。那时蒙都大营还没出现败相,不过澹台明月却下令让齐柯将军布好第二道防御。 得知前面打了起来,张如明有些坐不住了。反正齐柯大营没人敢招惹他这位督军,张如明带着一千禁军兄弟私自前往蒙都大营方向。不过张如明的举动,却吓坏了大阁老霍扎思。将士们可以不管他的死活,霍扎思却知道这位上官天师真要是出了事,恐怕北明国主澹台摩立都得掂量掂量。无奈之下,霍扎思只能追上去暗中保护。 没成想,张如明等人刚刚赶到交战之地,就看到了大军溃败的身影。如果是其他将领肯定是率部返回,但是张如明偏偏跟人家不一样。他不但没有返回,反而带着一千人马躲进山中隐藏了起来。正因为这家伙的另类行为,无意当中却救下了澹台明月。 山涧之外,双方人马浴血拼杀。摩罗兵马在两面夹击之下人马越来越少,加上大阁老霍扎思神勇无比,专挑对方的头目击杀。半个时辰之后,厮杀平息了下来,大历国禁军营兄弟爆发出胜利的呐喊。这一刻,八千敌军在山涧内外被斩杀始尽。别看只是一场小规模的作战,八千精锐对武法修来说也是个不小的代价。不过此战过后,张如明的两千禁军兵卫,也只剩下了一千多人。这其中,冯和阳一方损失的极为惨重。为了不让敌军冲进山涧,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硬拼。 张如明看了看众人,对身边两名兵卫说道,“你们俩去外面警戒,万一有敌兵出现立马向本天师禀报。” 安排完之后,张如明高昂着大脑袋得意的走向澹台明月。浑身血迹的冯和阳看到张如明走过来,赶紧上前抱拳说道。 “启禀天师大人,冯和阳保护军师不利,请求责罚。” 不管怎么说,这两千禁军现在归属张如明辖制,冯和阳当然要向他的主官大人请罪。要不是张如明带人及时赶到,恐怕他们真不一定能够拼杀出去。 张如明看着一身血迹的冯和阳,担心的问道,“兄弟,伤的重不重?” 冯和阳一愣,赶紧躬身说道,“回天师大人,小的只是皮外轻伤,不碍事。” “没事就好,兄弟们奋勇保护军师大人有功,何罪之有。赶紧的,所有人我都交给你了,让兄弟们歇息一会,咱们得马上走。” “小的谢天师大人开恩,冯和阳遵命!”冯和阳抱拳说完,这才退下。 张如明看着澹台明月,本想得意的演说几句,但又觉得兄弟们拼杀中死伤不少,这样的演说也不合时宜。 张如明压下了内心的兴奋,沉声问道,“明月弟妹,怎么样,来的不算迟吧。” 澹台明月看了看张如明与霍扎思,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齐柯大营怎么样了?” 不等霍扎思开口,张如明抢着说道,“你放心,来之前我已经给齐柯下了铁令,死守第二道防御,不得退让一步。有本天师的安排,绝对没事。” 霍扎思不禁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拉倒吧,出来的时候你小子根本没敢让齐柯知道。当时所有将领都在列阵布局,哪有工夫搭理你。 霍扎思说道,“明月殿下,我们出来的时候齐柯大营正在层层布防,想必应该能够抵挡得住武法修的进攻。当时我们看到蒙都大军溃败,上官大人没有回撤,而是逃入了山林。不过正当我们准备绕道返回齐柯大营之时,抓到了一名报信的摩罗兵卫,这才知道有一支人马被困在了这里。说实话,如果不是刚才你们在山涧内齐声高喝,连我都不敢相信被困在这里的是公主殿下。” 张如明接着说道,“可不是吗,老子本来想偷袭一下就跑,结果老子一听是咱们大历国的口音,立马就知道是你们在此。弟妹放心,有本天师在,就算他们有千军万马,在本天师眼里也不过是微微一笑。” 澹台明月不禁暗叹了一声,不得不佩服张如明这家伙的运气真好。在澹台明月所熟悉的众人之中,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福星。在澹台明月的记忆里,自历都城大军建立以来,好像每一场大胜张如明都在。反而是每一次失利,这家伙都能神奇的避开。看样子,把他带在身边还真是一张不错的护身符。 霍扎思可不想听张如明瞎白呼,带着疑惑问道,“公主殿下,我们来之时就看到蒙都大军溃败,难道是~双方战斗力悬殊的太大?” 一听这话,澹台明月的脸色不禁寒了下来,“大阁老,明月正想让您转告大哥一声。看样子,我北明军务方面,必须要革新一下了。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返回齐柯大营再说。” 明月也担心她久不回归,会让军中将士彻底崩溃。现在日头渐渐西落,正好趁着夜晚绕道返回齐柯大营。冯和阳当即集结兵马,把阵亡的兄弟就地掩埋。战争是残酷的,很多人都会在战斗中死在异地他乡。虽然兄弟们想把这些阵亡者带回家,但战争规则就是这样,能够就地掩埋入土为安就很不错了。在更多的战役之中,大多阵亡者都是暴尸荒野被野兽蚕食。 日头西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借着月色,澹台明月与霍扎思一路走一路聊,把战争失利的原因详细的分析了一遍。张如明则是命令冯和阳率领小股人马前行探路,遇到敌方斥候一律猎杀。由于前锋正面被武法修大军挡住,张如明只好绕行了几十里,从另外一侧向齐柯大营方向移动。 北明阵营对面不足两里,武法修的摩罗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营寨之中,摩罗将士兴高采烈,如果不是武法修严令饮酒,他们都想狂欢一番。 帅帐之内,武法修与太傅萧治呈相对而坐。与其他将领不同的是,武法修脸上并没有显出喜色。 “王爷,今日大胜,怎么王爷神色如此严肃?莫非,是担心接下来的战局?”太傅萧治呈问道。 “大胜?哼,何来的大胜,难道击退了敌兵就是大胜。从战场上初步清点,北明兵马只不过损失区区三万多人,这可不算什么大胜。”武法修冷漠的说道。 “呵呵,斩杀三万多敌兵,也不少了。”萧治呈高兴的笑道。 武法修抬头看着萧治呈,“可是你知道我部兵马损失多少吗?据初步清点,战场上阵亡九千多人。另外,赫连扎哈所部居然还失踪了八千兵马。如果算上这八千人,我们可不是什么大胜,只不过是一场惨胜而已。更令本王担心的是,那澹台明月定会事后追责战败的原因。此女子在战术及战阵布局运用上确实令老夫刮目相看,如果她能够把北明的软肋弥补上,这对我摩罗可是一场灾难。” 萧治呈不屑的说道,“王爷不必担心,正向您战前分析的那样,北明的弊端近百年来几任君王都想革除,但无一不是失败而告终。她澹台明月区区一外嫁公主,真要是激怒了北明各大部族,恐怕这场战事不用打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 “太傅啊,话不能这么说。如果那澹台明月只是普通公主,动摇部族确实如同蚍蜉撼树。但她可是大历国帝后,北明之所以敢公然挑衅我摩罗,还不是仰仗着大历国强悍的兵马。据说那澹台摩立也不是善茬,如果这兄妹二人痛下决心,或许真能就此改变整个北明。” “呵呵,那又何妨,此次大捷很快就会震惊天下。相信那澹台摩立,也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回撤拒守。否则一旦北明战败,我大军必会挥师直捣翔鹿城。到时候,北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武法修沉思了一下,“日前龙牧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知那段琅情况如何。本王到觉得,这种国之大战最终的结局,还是要坐下来谈判。战争只是一种手段,但并不是唯一的法宝。如果能坐下来和谈,对哪一方面都会有利。” 萧治呈一愣,“王爷,难道您就不想灭了北明?” 武法修冷笑道,“萧太傅,就算灭了北明,我摩罗又能如何?本王当年也是豪气冲天,别说是北明,甚至是大夏我都想灭了。自从被圈禁这十几年来,本王才想通一件事,那就是我摩罗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萧太傅,你应该知道我摩罗国土面积不小,但人口却只有千余万。且不说占领他国,就算我摩罗各个城池之内也显得人烟稀少。要想征服天下,首先要发展我摩罗族人,这才是根本。否则就算征服了北明,我摩罗拿什么去压制。” “王爷的意思是~占据他国,却无法统治?” “不错,人口的桎梏,导致我摩罗无法派出众多的强兵压制。所以说,占据奴役对方,只会导致更加强烈的反抗。莫不如,给他们留出一线生机,以大量的财物来赔偿战争损失。萧太傅,强压不如巧取豪夺,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萧治呈听着武法修这番言论,不禁也开始重新审视战争的意义。正如武法修说的那样,灭了北明又能如何?就像当年他们摩罗先辈奴役北明那样,再逼出一个澹台家族?萧治呈博学多才,他也觉得当年奴役北明之时,看似压榨了不少财物谷米,却同样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甚至说,正是因为这种牵累,反而让摩罗人口多年都处于一种停滞不前的局面。萧治呈认为武法修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打到最后,武法修会逼迫北明坐下来和谈。 就在武法修与萧治呈交流之际,澹台明月与张如明等人,也绕道回到了齐柯大营。负责侧翼警戒的阵营早就在周边布下明哨暗哨,当得知是公主殿下返回,负责侧翼防御的将领亲自率兵相迎。 齐柯大营之内,得闻澹台明月回归,蒙都与齐柯两位大将军激动的当即下令所有将领集结,一同在营门之内列队恭迎。 澹台明月的回归,让所有将领都松了口气。但将领之中,唯独呼庆海和太叔离两位将军心中惶惶不安。他们不怕蒙都与齐柯,但是面对澹台明月心中却有些打鼓。两人密谋了一番,决定联手共同进退。毕竟两人在营中的部族兵马加起来不下于三万人,澹台明月真要是向对付公冶赞那样痛下杀手,他们不惜带着部族兵马来一场军中哗变。只要能活着回到北明,呼庆海与太叔离相信联合公冶家族的势力,国主澹台摩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多,是革除军职赔偿银两。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零一节 搅乱心智 北明供老院大阁老听到敌方阵营要不顾一切击杀澹台明月,顿时几个飞踏闪向了冯和阳的方位。 “摩罗小儿,胆敢伤我公主殿下,找死!”霍扎思说着,手中利剑唰唰唰斩杀了六七个冲在最前面的摩罗兵卫。霍扎思行动迅猛,斩杀之后立即撤向澹台明月身边。 冯和阳等禁军兄弟都认识大阁老,没人阻拦他。冯和阳率领剩余的兄弟们布成一道防线,奋力抵挡着冲杀过来的敌军。 ”大阁老,您怎么来了?”澹台明月激动的问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公主殿下暂且后退,这里交给我们。”大阁老霍扎思手持利剑说道。 澹台明月看到冯和阳等人都在浴血奋战,只好点了点头向后退却。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让兄弟们分心。莫不如找地方先隐藏起来,好让所有人都放开手脚去战斗。更何况,澹台明月师从韩风,即便有个敌兵冲杀过去,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很多人都把澹台明月当成了智慧的化身,却忘记了她也是习武之人。当年建立北明密站之时,澹台明月可没少出入险地。 摩罗兵马腹背受敌,但人数上依然占据优势。特别是生死之间,摩罗兵卫也被逼出彪悍的战斗力,一时间并不落下风。张如明原本只有两千禁军,让冯和阳率领一千人保护澹台明月,目前他带来的只有一千人马。但这一千兄弟得闻军师大人被困,一个个都杀红了眼。 张如明小心的躲在远处,他的身边只有两名护卫保驾。自从澹台明月跟随蒙都大营与武法修对垒,张如明就想着把自己的‘队伍’拉出去威风威风。怎奈这些天双方都没动手,张如明只能闲在军中无事可做。今日双方一开战,齐柯大营就收到了消息。那时蒙都大营还没出现败相,不过澹台明月却下令让齐柯将军布好第二道防御。 得知前面打了起来,张如明有些坐不住了。反正齐柯大营没人敢招惹他这位督军,张如明带着一千禁军兄弟私自前往蒙都大营方向。不过张如明的举动,却吓坏了大阁老霍扎思。将士们可以不管他的死活,霍扎思却知道这位上官天师真要是出了事,恐怕北明国主澹台摩立都得掂量掂量。无奈之下,霍扎思只能追上去暗中保护。 没成想,张如明等人刚刚赶到交战之地,就看到了大军溃败的身影。如果是其他将领肯定是率部返回,但是张如明偏偏跟人家不一样。他不但没有返回,反而带着一千人马躲进山中隐藏了起来。正因为这家伙的另类行为,无意当中却救下了澹台明月。 山涧之外,双方人马浴血拼杀。摩罗兵马在两面夹击之下人马越来越少,加上大阁老霍扎思神勇无比,专挑对方的头目击杀。半个时辰之后,厮杀平息了下来,大历国禁军营兄弟爆发出胜利的呐喊。这一刻,八千敌军在山涧内外被斩杀始尽。别看只是一场小规模的作战,八千精锐对武法修来说也是个不小的代价。不过此战过后,张如明的两千禁军兵卫,也只剩下了一千多人。这其中,冯和阳一方损失的极为惨重。为了不让敌军冲进山涧,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硬拼。 张如明看了看众人,对身边两名兵卫说道,“你们俩去外面警戒,万一有敌兵出现立马向本天师禀报。” 安排完之后,张如明高昂着大脑袋得意的走向澹台明月。浑身血迹的冯和阳看到张如明走过来,赶紧上前抱拳说道。 “启禀天师大人,冯和阳保护军师不利,请求责罚。” 不管怎么说,这两千禁军现在归属张如明辖制,冯和阳当然要向他的主官大人请罪。要不是张如明带人及时赶到,恐怕他们真不一定能够拼杀出去。 张如明看着一身血迹的冯和阳,担心的问道,“兄弟,伤的重不重?” 冯和阳一愣,赶紧躬身说道,“回天师大人,小的只是皮外轻伤,不碍事。” “没事就好,兄弟们奋勇保护军师大人有功,何罪之有。赶紧的,所有人我都交给你了,让兄弟们歇息一会,咱们得马上走。” “小的谢天师大人开恩,冯和阳遵命!”冯和阳抱拳说完,这才退下。 张如明看着澹台明月,本想得意的演说几句,但又觉得兄弟们拼杀中死伤不少,这样的演说也不合时宜。 张如明压下了内心的兴奋,沉声问道,“明月弟妹,怎么样,来的不算迟吧。” 澹台明月看了看张如明与霍扎思,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齐柯大营怎么样了?” 不等霍扎思开口,张如明抢着说道,“你放心,来之前我已经给齐柯下了铁令,死守第二道防御,不得退让一步。有本天师的安排,绝对没事。” 霍扎思不禁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拉倒吧,出来的时候你小子根本没敢让齐柯知道。当时所有将领都在列阵布局,哪有工夫搭理你。 霍扎思说道,“明月殿下,我们出来的时候齐柯大营正在层层布防,想必应该能够抵挡得住武法修的进攻。当时我们看到蒙都大军溃败,上官大人没有回撤,而是逃入了山林。不过正当我们准备绕道返回齐柯大营之时,抓到了一名报信的摩罗兵卫,这才知道有一支人马被困在了这里。说实话,如果不是刚才你们在山涧内齐声高喝,连我都不敢相信被困在这里的是公主殿下。” 张如明接着说道,“可不是吗,老子本来想偷袭一下就跑,结果老子一听是咱们大历国的口音,立马就知道是你们在此。弟妹放心,有本天师在,就算他们有千军万马,在本天师眼里也不过是微微一笑。” 澹台明月不禁暗叹了一声,不得不佩服张如明这家伙的运气真好。在澹台明月所熟悉的众人之中,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福星。在澹台明月的记忆里,自历都城大军建立以来,好像每一场大胜张如明都在。反而是每一次失利,这家伙都能神奇的避开。看样子,把他带在身边还真是一张不错的护身符。 霍扎思可不想听张如明瞎白呼,带着疑惑问道,“公主殿下,我们来之时就看到蒙都大军溃败,难道是~双方战斗力悬殊的太大?” 一听这话,澹台明月的脸色不禁寒了下来,“大阁老,明月正想让您转告大哥一声。看样子,我北明军务方面,必须要革新一下了。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返回齐柯大营再说。” 明月也担心她久不回归,会让军中将士彻底崩溃。现在日头渐渐西落,正好趁着夜晚绕道返回齐柯大营。冯和阳当即集结兵马,把阵亡的兄弟就地掩埋。战争是残酷的,很多人都会在战斗中死在异地他乡。虽然兄弟们想把这些阵亡者带回家,但战争规则就是这样,能够就地掩埋入土为安就很不错了。在更多的战役之中,大多阵亡者都是暴尸荒野被野兽蚕食。 日头西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借着月色,澹台明月与霍扎思一路走一路聊,把战争失利的原因详细的分析了一遍。张如明则是命令冯和阳率领小股人马前行探路,遇到敌方斥候一律猎杀。由于前锋正面被武法修大军挡住,张如明只好绕行了几十里,从另外一侧向齐柯大营方向移动。 北明阵营对面不足两里,武法修的摩罗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营寨之中,摩罗将士兴高采烈,如果不是武法修严令饮酒,他们都想狂欢一番。 帅帐之内,武法修与太傅萧治呈相对而坐。与其他将领不同的是,武法修脸上并没有显出喜色。 “王爷,今日大胜,怎么王爷神色如此严肃?莫非,是担心接下来的战局?”太傅萧治呈问道。 “大胜?哼,何来的大胜,难道击退了敌兵就是大胜。从战场上初步清点,北明兵马只不过损失区区三万多人,这可不算什么大胜。”武法修冷漠的说道。 “呵呵,斩杀三万多敌兵,也不少了。”萧治呈高兴的笑道。 武法修抬头看着萧治呈,“可是你知道我部兵马损失多少吗?据初步清点,战场上阵亡九千多人。另外,赫连扎哈所部居然还失踪了八千兵马。如果算上这八千人,我们可不是什么大胜,只不过是一场惨胜而已。更令本王担心的是,那澹台明月定会事后追责战败的原因。此女子在战术及战阵布局运用上确实令老夫刮目相看,如果她能够把北明的软肋弥补上,这对我摩罗可是一场灾难。” 萧治呈不屑的说道,“王爷不必担心,正向您战前分析的那样,北明的弊端近百年来几任君王都想革除,但无一不是失败而告终。她澹台明月区区一外嫁公主,真要是激怒了北明各大部族,恐怕这场战事不用打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 “太傅啊,话不能这么说。如果那澹台明月只是普通公主,动摇部族确实如同蚍蜉撼树。但她可是大历国帝后,北明之所以敢公然挑衅我摩罗,还不是仰仗着大历国强悍的兵马。据说那澹台摩立也不是善茬,如果这兄妹二人痛下决心,或许真能就此改变整个北明。” “呵呵,那又何妨,此次大捷很快就会震惊天下。相信那澹台摩立,也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回撤拒守。否则一旦北明战败,我大军必会挥师直捣翔鹿城。到时候,北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武法修沉思了一下,“日前龙牧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知那段琅情况如何。本王到觉得,这种国之大战最终的结局,还是要坐下来谈判。战争只是一种手段,但并不是唯一的法宝。如果能坐下来和谈,对哪一方面都会有利。” 萧治呈一愣,“王爷,难道您就不想灭了北明?” 武法修冷笑道,“萧太傅,就算灭了北明,我摩罗又能如何?本王当年也是豪气冲天,别说是北明,甚至是大夏我都想灭了。自从被圈禁这十几年来,本王才想通一件事,那就是我摩罗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萧太傅,你应该知道我摩罗国土面积不小,但人口却只有千余万。且不说占领他国,就算我摩罗各个城池之内也显得人烟稀少。要想征服天下,首先要发展我摩罗族人,这才是根本。否则就算征服了北明,我摩罗拿什么去压制。” “王爷的意思是~占据他国,却无法统治?” “不错,人口的桎梏,导致我摩罗无法派出众多的强兵压制。所以说,占据奴役对方,只会导致更加强烈的反抗。莫不如,给他们留出一线生机,以大量的财物来赔偿战争损失。萧太傅,强压不如巧取豪夺,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萧治呈听着武法修这番言论,不禁也开始重新审视战争的意义。正如武法修说的那样,灭了北明又能如何?就像当年他们摩罗先辈奴役北明那样,再逼出一个澹台家族?萧治呈博学多才,他也觉得当年奴役北明之时,看似压榨了不少财物谷米,却同样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甚至说,正是因为这种牵累,反而让摩罗人口多年都处于一种停滞不前的局面。萧治呈认为武法修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打到最后,武法修会逼迫北明坐下来和谈。 就在武法修与萧治呈交流之际,澹台明月与张如明等人,也绕道回到了齐柯大营。负责侧翼警戒的阵营早就在周边布下明哨暗哨,当得知是公主殿下返回,负责侧翼防御的将领亲自率兵相迎。 齐柯大营之内,得闻澹台明月回归,蒙都与齐柯两位大将军激动的当即下令所有将领集结,一同在营门之内列队恭迎。 澹台明月的回归,让所有将领都松了口气。但将领之中,唯独呼庆海和太叔离两位将军心中惶惶不安。他们不怕蒙都与齐柯,但是面对澹台明月心中却有些打鼓。两人密谋了一番,决定联手共同进退。毕竟两人在营中的部族兵马加起来不下于三万人,澹台明月真要是向对付公冶赞那样痛下杀手,他们不惜带着部族兵马来一场军中哗变。只要能活着回到北明,呼庆海与太叔离相信联合公冶家族的势力,国主澹台摩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多,是革除军职赔偿银两。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零二节 妖言惑众 北明供老院大阁老听到敌方阵营要不顾一切击杀澹台明月,顿时几个飞踏闪向了冯和阳的方位。 “摩罗小儿,胆敢伤我公主殿下,找死!”霍扎思说着,手中利剑唰唰唰斩杀了六七个冲在最前面的摩罗兵卫。霍扎思行动迅猛,斩杀之后立即撤向澹台明月身边。 冯和阳等禁军兄弟都认识大阁老,没人阻拦他。冯和阳率领剩余的兄弟们布成一道防线,奋力抵挡着冲杀过来的敌军。 ”大阁老,您怎么来了?”澹台明月激动的问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公主殿下暂且后退,这里交给我们。”大阁老霍扎思手持利剑说道。 澹台明月看到冯和阳等人都在浴血奋战,只好点了点头向后退却。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让兄弟们分心。莫不如找地方先隐藏起来,好让所有人都放开手脚去战斗。更何况,澹台明月师从韩风,即便有个敌兵冲杀过去,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很多人都把澹台明月当成了智慧的化身,却忘记了她也是习武之人。当年建立北明密站之时,澹台明月可没少出入险地。 摩罗兵马腹背受敌,但人数上依然占据优势。特别是生死之间,摩罗兵卫也被逼出彪悍的战斗力,一时间并不落下风。张如明原本只有两千禁军,让冯和阳率领一千人保护澹台明月,目前他带来的只有一千人马。但这一千兄弟得闻军师大人被困,一个个都杀红了眼。 张如明小心的躲在远处,他的身边只有两名护卫保驾。自从澹台明月跟随蒙都大营与武法修对垒,张如明就想着把自己的‘队伍’拉出去威风威风。怎奈这些天双方都没动手,张如明只能闲在军中无事可做。今日双方一开战,齐柯大营就收到了消息。那时蒙都大营还没出现败相,不过澹台明月却下令让齐柯将军布好第二道防御。 得知前面打了起来,张如明有些坐不住了。反正齐柯大营没人敢招惹他这位督军,张如明带着一千禁军兄弟私自前往蒙都大营方向。不过张如明的举动,却吓坏了大阁老霍扎思。将士们可以不管他的死活,霍扎思却知道这位上官天师真要是出了事,恐怕北明国主澹台摩立都得掂量掂量。无奈之下,霍扎思只能追上去暗中保护。 没成想,张如明等人刚刚赶到交战之地,就看到了大军溃败的身影。如果是其他将领肯定是率部返回,但是张如明偏偏跟人家不一样。他不但没有返回,反而带着一千人马躲进山中隐藏了起来。正因为这家伙的另类行为,无意当中却救下了澹台明月。 山涧之外,双方人马浴血拼杀。摩罗兵马在两面夹击之下人马越来越少,加上大阁老霍扎思神勇无比,专挑对方的头目击杀。半个时辰之后,厮杀平息了下来,大历国禁军营兄弟爆发出胜利的呐喊。这一刻,八千敌军在山涧内外被斩杀始尽。别看只是一场小规模的作战,八千精锐对武法修来说也是个不小的代价。不过此战过后,张如明的两千禁军兵卫,也只剩下了一千多人。这其中,冯和阳一方损失的极为惨重。为了不让敌军冲进山涧,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硬拼。 张如明看了看众人,对身边两名兵卫说道,“你们俩去外面警戒,万一有敌兵出现立马向本天师禀报。” 安排完之后,张如明高昂着大脑袋得意的走向澹台明月。浑身血迹的冯和阳看到张如明走过来,赶紧上前抱拳说道。 “启禀天师大人,冯和阳保护军师不利,请求责罚。” 不管怎么说,这两千禁军现在归属张如明辖制,冯和阳当然要向他的主官大人请罪。要不是张如明带人及时赶到,恐怕他们真不一定能够拼杀出去。 张如明看着一身血迹的冯和阳,担心的问道,“兄弟,伤的重不重?” 冯和阳一愣,赶紧躬身说道,“回天师大人,小的只是皮外轻伤,不碍事。” “没事就好,兄弟们奋勇保护军师大人有功,何罪之有。赶紧的,所有人我都交给你了,让兄弟们歇息一会,咱们得马上走。” “小的谢天师大人开恩,冯和阳遵命!”冯和阳抱拳说完,这才退下。 张如明看着澹台明月,本想得意的演说几句,但又觉得兄弟们拼杀中死伤不少,这样的演说也不合时宜。 张如明压下了内心的兴奋,沉声问道,“明月弟妹,怎么样,来的不算迟吧。” 澹台明月看了看张如明与霍扎思,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齐柯大营怎么样了?” 不等霍扎思开口,张如明抢着说道,“你放心,来之前我已经给齐柯下了铁令,死守第二道防御,不得退让一步。有本天师的安排,绝对没事。” 霍扎思不禁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拉倒吧,出来的时候你小子根本没敢让齐柯知道。当时所有将领都在列阵布局,哪有工夫搭理你。 霍扎思说道,“明月殿下,我们出来的时候齐柯大营正在层层布防,想必应该能够抵挡得住武法修的进攻。当时我们看到蒙都大军溃败,上官大人没有回撤,而是逃入了山林。不过正当我们准备绕道返回齐柯大营之时,抓到了一名报信的摩罗兵卫,这才知道有一支人马被困在了这里。说实话,如果不是刚才你们在山涧内齐声高喝,连我都不敢相信被困在这里的是公主殿下。” 张如明接着说道,“可不是吗,老子本来想偷袭一下就跑,结果老子一听是咱们大历国的口音,立马就知道是你们在此。弟妹放心,有本天师在,就算他们有千军万马,在本天师眼里也不过是微微一笑。” 澹台明月不禁暗叹了一声,不得不佩服张如明这家伙的运气真好。在澹台明月所熟悉的众人之中,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福星。在澹台明月的记忆里,自历都城大军建立以来,好像每一场大胜张如明都在。反而是每一次失利,这家伙都能神奇的避开。看样子,把他带在身边还真是一张不错的护身符。 霍扎思可不想听张如明瞎白呼,带着疑惑问道,“公主殿下,我们来之时就看到蒙都大军溃败,难道是~双方战斗力悬殊的太大?” 一听这话,澹台明月的脸色不禁寒了下来,“大阁老,明月正想让您转告大哥一声。看样子,我北明军务方面,必须要革新一下了。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返回齐柯大营再说。” 明月也担心她久不回归,会让军中将士彻底崩溃。现在日头渐渐西落,正好趁着夜晚绕道返回齐柯大营。冯和阳当即集结兵马,把阵亡的兄弟就地掩埋。战争是残酷的,很多人都会在战斗中死在异地他乡。虽然兄弟们想把这些阵亡者带回家,但战争规则就是这样,能够就地掩埋入土为安就很不错了。在更多的战役之中,大多阵亡者都是暴尸荒野被野兽蚕食。 日头西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借着月色,澹台明月与霍扎思一路走一路聊,把战争失利的原因详细的分析了一遍。张如明则是命令冯和阳率领小股人马前行探路,遇到敌方斥候一律猎杀。由于前锋正面被武法修大军挡住,张如明只好绕行了几十里,从另外一侧向齐柯大营方向移动。 北明阵营对面不足两里,武法修的摩罗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营寨之中,摩罗将士兴高采烈,如果不是武法修严令饮酒,他们都想狂欢一番。 帅帐之内,武法修与太傅萧治呈相对而坐。与其他将领不同的是,武法修脸上并没有显出喜色。 “王爷,今日大胜,怎么王爷神色如此严肃?莫非,是担心接下来的战局?”太傅萧治呈问道。 “大胜?哼,何来的大胜,难道击退了敌兵就是大胜。从战场上初步清点,北明兵马只不过损失区区三万多人,这可不算什么大胜。”武法修冷漠的说道。 “呵呵,斩杀三万多敌兵,也不少了。”萧治呈高兴的笑道。 武法修抬头看着萧治呈,“可是你知道我部兵马损失多少吗?据初步清点,战场上阵亡九千多人。另外,赫连扎哈所部居然还失踪了八千兵马。如果算上这八千人,我们可不是什么大胜,只不过是一场惨胜而已。更令本王担心的是,那澹台明月定会事后追责战败的原因。此女子在战术及战阵布局运用上确实令老夫刮目相看,如果她能够把北明的软肋弥补上,这对我摩罗可是一场灾难。” 萧治呈不屑的说道,“王爷不必担心,正向您战前分析的那样,北明的弊端近百年来几任君王都想革除,但无一不是失败而告终。她澹台明月区区一外嫁公主,真要是激怒了北明各大部族,恐怕这场战事不用打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 “太傅啊,话不能这么说。如果那澹台明月只是普通公主,动摇部族确实如同蚍蜉撼树。但她可是大历国帝后,北明之所以敢公然挑衅我摩罗,还不是仰仗着大历国强悍的兵马。据说那澹台摩立也不是善茬,如果这兄妹二人痛下决心,或许真能就此改变整个北明。” “呵呵,那又何妨,此次大捷很快就会震惊天下。相信那澹台摩立,也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回撤拒守。否则一旦北明战败,我大军必会挥师直捣翔鹿城。到时候,北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武法修沉思了一下,“日前龙牧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知那段琅情况如何。本王到觉得,这种国之大战最终的结局,还是要坐下来谈判。战争只是一种手段,但并不是唯一的法宝。如果能坐下来和谈,对哪一方面都会有利。” 萧治呈一愣,“王爷,难道您就不想灭了北明?” 武法修冷笑道,“萧太傅,就算灭了北明,我摩罗又能如何?本王当年也是豪气冲天,别说是北明,甚至是大夏我都想灭了。自从被圈禁这十几年来,本王才想通一件事,那就是我摩罗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萧太傅,你应该知道我摩罗国土面积不小,但人口却只有千余万。且不说占领他国,就算我摩罗各个城池之内也显得人烟稀少。要想征服天下,首先要发展我摩罗族人,这才是根本。否则就算征服了北明,我摩罗拿什么去压制。” “王爷的意思是~占据他国,却无法统治?” “不错,人口的桎梏,导致我摩罗无法派出众多的强兵压制。所以说,占据奴役对方,只会导致更加强烈的反抗。莫不如,给他们留出一线生机,以大量的财物来赔偿战争损失。萧太傅,强压不如巧取豪夺,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萧治呈听着武法修这番言论,不禁也开始重新审视战争的意义。正如武法修说的那样,灭了北明又能如何?就像当年他们摩罗先辈奴役北明那样,再逼出一个澹台家族?萧治呈博学多才,他也觉得当年奴役北明之时,看似压榨了不少财物谷米,却同样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甚至说,正是因为这种牵累,反而让摩罗人口多年都处于一种停滞不前的局面。萧治呈认为武法修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打到最后,武法修会逼迫北明坐下来和谈。 就在武法修与萧治呈交流之际,澹台明月与张如明等人,也绕道回到了齐柯大营。负责侧翼警戒的阵营早就在周边布下明哨暗哨,当得知是公主殿下返回,负责侧翼防御的将领亲自率兵相迎。 齐柯大营之内,得闻澹台明月回归,蒙都与齐柯两位大将军激动的当即下令所有将领集结,一同在营门之内列队恭迎。 澹台明月的回归,让所有将领都松了口气。但将领之中,唯独呼庆海和太叔离两位将军心中惶惶不安。他们不怕蒙都与齐柯,但是面对澹台明月心中却有些打鼓。两人密谋了一番,决定联手共同进退。毕竟两人在营中的部族兵马加起来不下于三万人,澹台明月真要是向对付公冶赞那样痛下杀手,他们不惜带着部族兵马来一场军中哗变。只要能活着回到北明,呼庆海与太叔离相信联合公冶家族的势力,国主澹台摩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多,是革除军职赔偿银两。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零三节 夜色中的长龙 北明供老院大阁老听到敌方阵营要不顾一切击杀澹台明月,顿时几个飞踏闪向了冯和阳的方位。 “摩罗小儿,胆敢伤我公主殿下,找死!”霍扎思说着,手中利剑唰唰唰斩杀了六七个冲在最前面的摩罗兵卫。霍扎思行动迅猛,斩杀之后立即撤向澹台明月身边。 冯和阳等禁军兄弟都认识大阁老,没人阻拦他。冯和阳率领剩余的兄弟们布成一道防线,奋力抵挡着冲杀过来的敌军。 ”大阁老,您怎么来了?”澹台明月激动的问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公主殿下暂且后退,这里交给我们。”大阁老霍扎思手持利剑说道。 澹台明月看到冯和阳等人都在浴血奋战,只好点了点头向后退却。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让兄弟们分心。莫不如找地方先隐藏起来,好让所有人都放开手脚去战斗。更何况,澹台明月师从韩风,即便有个敌兵冲杀过去,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很多人都把澹台明月当成了智慧的化身,却忘记了她也是习武之人。当年建立北明密站之时,澹台明月可没少出入险地。 摩罗兵马腹背受敌,但人数上依然占据优势。特别是生死之间,摩罗兵卫也被逼出彪悍的战斗力,一时间并不落下风。张如明原本只有两千禁军,让冯和阳率领一千人保护澹台明月,目前他带来的只有一千人马。但这一千兄弟得闻军师大人被困,一个个都杀红了眼。 张如明小心的躲在远处,他的身边只有两名护卫保驾。自从澹台明月跟随蒙都大营与武法修对垒,张如明就想着把自己的‘队伍’拉出去威风威风。怎奈这些天双方都没动手,张如明只能闲在军中无事可做。今日双方一开战,齐柯大营就收到了消息。那时蒙都大营还没出现败相,不过澹台明月却下令让齐柯将军布好第二道防御。 得知前面打了起来,张如明有些坐不住了。反正齐柯大营没人敢招惹他这位督军,张如明带着一千禁军兄弟私自前往蒙都大营方向。不过张如明的举动,却吓坏了大阁老霍扎思。将士们可以不管他的死活,霍扎思却知道这位上官天师真要是出了事,恐怕北明国主澹台摩立都得掂量掂量。无奈之下,霍扎思只能追上去暗中保护。 没成想,张如明等人刚刚赶到交战之地,就看到了大军溃败的身影。如果是其他将领肯定是率部返回,但是张如明偏偏跟人家不一样。他不但没有返回,反而带着一千人马躲进山中隐藏了起来。正因为这家伙的另类行为,无意当中却救下了澹台明月。 山涧之外,双方人马浴血拼杀。摩罗兵马在两面夹击之下人马越来越少,加上大阁老霍扎思神勇无比,专挑对方的头目击杀。半个时辰之后,厮杀平息了下来,大历国禁军营兄弟爆发出胜利的呐喊。这一刻,八千敌军在山涧内外被斩杀始尽。别看只是一场小规模的作战,八千精锐对武法修来说也是个不小的代价。不过此战过后,张如明的两千禁军兵卫,也只剩下了一千多人。这其中,冯和阳一方损失的极为惨重。为了不让敌军冲进山涧,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硬拼。 张如明看了看众人,对身边两名兵卫说道,“你们俩去外面警戒,万一有敌兵出现立马向本天师禀报。” 安排完之后,张如明高昂着大脑袋得意的走向澹台明月。浑身血迹的冯和阳看到张如明走过来,赶紧上前抱拳说道。 “启禀天师大人,冯和阳保护军师不利,请求责罚。” 不管怎么说,这两千禁军现在归属张如明辖制,冯和阳当然要向他的主官大人请罪。要不是张如明带人及时赶到,恐怕他们真不一定能够拼杀出去。 张如明看着一身血迹的冯和阳,担心的问道,“兄弟,伤的重不重?” 冯和阳一愣,赶紧躬身说道,“回天师大人,小的只是皮外轻伤,不碍事。” “没事就好,兄弟们奋勇保护军师大人有功,何罪之有。赶紧的,所有人我都交给你了,让兄弟们歇息一会,咱们得马上走。” “小的谢天师大人开恩,冯和阳遵命!”冯和阳抱拳说完,这才退下。 张如明看着澹台明月,本想得意的演说几句,但又觉得兄弟们拼杀中死伤不少,这样的演说也不合时宜。 张如明压下了内心的兴奋,沉声问道,“明月弟妹,怎么样,来的不算迟吧。” 澹台明月看了看张如明与霍扎思,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齐柯大营怎么样了?” 不等霍扎思开口,张如明抢着说道,“你放心,来之前我已经给齐柯下了铁令,死守第二道防御,不得退让一步。有本天师的安排,绝对没事。” 霍扎思不禁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拉倒吧,出来的时候你小子根本没敢让齐柯知道。当时所有将领都在列阵布局,哪有工夫搭理你。 霍扎思说道,“明月殿下,我们出来的时候齐柯大营正在层层布防,想必应该能够抵挡得住武法修的进攻。当时我们看到蒙都大军溃败,上官大人没有回撤,而是逃入了山林。不过正当我们准备绕道返回齐柯大营之时,抓到了一名报信的摩罗兵卫,这才知道有一支人马被困在了这里。说实话,如果不是刚才你们在山涧内齐声高喝,连我都不敢相信被困在这里的是公主殿下。” 张如明接着说道,“可不是吗,老子本来想偷袭一下就跑,结果老子一听是咱们大历国的口音,立马就知道是你们在此。弟妹放心,有本天师在,就算他们有千军万马,在本天师眼里也不过是微微一笑。” 澹台明月不禁暗叹了一声,不得不佩服张如明这家伙的运气真好。在澹台明月所熟悉的众人之中,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福星。在澹台明月的记忆里,自历都城大军建立以来,好像每一场大胜张如明都在。反而是每一次失利,这家伙都能神奇的避开。看样子,把他带在身边还真是一张不错的护身符。 霍扎思可不想听张如明瞎白呼,带着疑惑问道,“公主殿下,我们来之时就看到蒙都大军溃败,难道是~双方战斗力悬殊的太大?” 一听这话,澹台明月的脸色不禁寒了下来,“大阁老,明月正想让您转告大哥一声。看样子,我北明军务方面,必须要革新一下了。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返回齐柯大营再说。” 明月也担心她久不回归,会让军中将士彻底崩溃。现在日头渐渐西落,正好趁着夜晚绕道返回齐柯大营。冯和阳当即集结兵马,把阵亡的兄弟就地掩埋。战争是残酷的,很多人都会在战斗中死在异地他乡。虽然兄弟们想把这些阵亡者带回家,但战争规则就是这样,能够就地掩埋入土为安就很不错了。在更多的战役之中,大多阵亡者都是暴尸荒野被野兽蚕食。 日头西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借着月色,澹台明月与霍扎思一路走一路聊,把战争失利的原因详细的分析了一遍。张如明则是命令冯和阳率领小股人马前行探路,遇到敌方斥候一律猎杀。由于前锋正面被武法修大军挡住,张如明只好绕行了几十里,从另外一侧向齐柯大营方向移动。 北明阵营对面不足两里,武法修的摩罗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营寨之中,摩罗将士兴高采烈,如果不是武法修严令饮酒,他们都想狂欢一番。 帅帐之内,武法修与太傅萧治呈相对而坐。与其他将领不同的是,武法修脸上并没有显出喜色。 “王爷,今日大胜,怎么王爷神色如此严肃?莫非,是担心接下来的战局?”太傅萧治呈问道。 “大胜?哼,何来的大胜,难道击退了敌兵就是大胜。从战场上初步清点,北明兵马只不过损失区区三万多人,这可不算什么大胜。”武法修冷漠的说道。 “呵呵,斩杀三万多敌兵,也不少了。”萧治呈高兴的笑道。 武法修抬头看着萧治呈,“可是你知道我部兵马损失多少吗?据初步清点,战场上阵亡九千多人。另外,赫连扎哈所部居然还失踪了八千兵马。如果算上这八千人,我们可不是什么大胜,只不过是一场惨胜而已。更令本王担心的是,那澹台明月定会事后追责战败的原因。此女子在战术及战阵布局运用上确实令老夫刮目相看,如果她能够把北明的软肋弥补上,这对我摩罗可是一场灾难。” 萧治呈不屑的说道,“王爷不必担心,正向您战前分析的那样,北明的弊端近百年来几任君王都想革除,但无一不是失败而告终。她澹台明月区区一外嫁公主,真要是激怒了北明各大部族,恐怕这场战事不用打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 “太傅啊,话不能这么说。如果那澹台明月只是普通公主,动摇部族确实如同蚍蜉撼树。但她可是大历国帝后,北明之所以敢公然挑衅我摩罗,还不是仰仗着大历国强悍的兵马。据说那澹台摩立也不是善茬,如果这兄妹二人痛下决心,或许真能就此改变整个北明。” “呵呵,那又何妨,此次大捷很快就会震惊天下。相信那澹台摩立,也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回撤拒守。否则一旦北明战败,我大军必会挥师直捣翔鹿城。到时候,北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武法修沉思了一下,“日前龙牧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知那段琅情况如何。本王到觉得,这种国之大战最终的结局,还是要坐下来谈判。战争只是一种手段,但并不是唯一的法宝。如果能坐下来和谈,对哪一方面都会有利。” 萧治呈一愣,“王爷,难道您就不想灭了北明?” 武法修冷笑道,“萧太傅,就算灭了北明,我摩罗又能如何?本王当年也是豪气冲天,别说是北明,甚至是大夏我都想灭了。自从被圈禁这十几年来,本王才想通一件事,那就是我摩罗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萧太傅,你应该知道我摩罗国土面积不小,但人口却只有千余万。且不说占领他国,就算我摩罗各个城池之内也显得人烟稀少。要想征服天下,首先要发展我摩罗族人,这才是根本。否则就算征服了北明,我摩罗拿什么去压制。” “王爷的意思是~占据他国,却无法统治?” “不错,人口的桎梏,导致我摩罗无法派出众多的强兵压制。所以说,占据奴役对方,只会导致更加强烈的反抗。莫不如,给他们留出一线生机,以大量的财物来赔偿战争损失。萧太傅,强压不如巧取豪夺,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萧治呈听着武法修这番言论,不禁也开始重新审视战争的意义。正如武法修说的那样,灭了北明又能如何?就像当年他们摩罗先辈奴役北明那样,再逼出一个澹台家族?萧治呈博学多才,他也觉得当年奴役北明之时,看似压榨了不少财物谷米,却同样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甚至说,正是因为这种牵累,反而让摩罗人口多年都处于一种停滞不前的局面。萧治呈认为武法修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打到最后,武法修会逼迫北明坐下来和谈。 就在武法修与萧治呈交流之际,澹台明月与张如明等人,也绕道回到了齐柯大营。负责侧翼警戒的阵营早就在周边布下明哨暗哨,当得知是公主殿下返回,负责侧翼防御的将领亲自率兵相迎。 齐柯大营之内,得闻澹台明月回归,蒙都与齐柯两位大将军激动的当即下令所有将领集结,一同在营门之内列队恭迎。 澹台明月的回归,让所有将领都松了口气。但将领之中,唯独呼庆海和太叔离两位将军心中惶惶不安。他们不怕蒙都与齐柯,但是面对澹台明月心中却有些打鼓。两人密谋了一番,决定联手共同进退。毕竟两人在营中的部族兵马加起来不下于三万人,澹台明月真要是向对付公冶赞那样痛下杀手,他们不惜带着部族兵马来一场军中哗变。只要能活着回到北明,呼庆海与太叔离相信联合公冶家族的势力,国主澹台摩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多,是革除军职赔偿银两。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零四节 继续拼杀 北明大营的木栏,都是砍伐小腿一般粗细的树木捆扎而成。木栏的前面,摆放了带木刺的拒马防止敌方冲击。而大营正面,则是成扇形布置了各种陷阱。两侧的辅助大营,也是设置了同样的布防。为了防止火袭,一下午的时间木栏和拒马都被用水浇透。但这只是大营的表面,澹台明月把真正的防线设置在大营之内。距离营门不足三百丈之地,才是真正展开厮杀的地方。 澹台明月站在高高的帅台之上,帅台四周没有点燃火把,澹台明月不必顾忌会被对方发现。对面的火光很快就到了营寨之前,但是传来的只是战马惨叫的嘶鸣。甚至有些战马偶然冲过了埋伏设置,才让兵卫们看清这些战马上根本没有人,马鞍上驮着的是点燃的稻草。战马嘶叫着冲了过来,不少战马一头撞向了木栏拒马。 “放箭!射杀它们。” 负责第一道防御的将军一声令下,嗖嗖嗖箭矢射向了奔来的战马。 澹台明月只是冷静的观望着,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从对方火光出现到战马奔至营寨之外,时间上非常短促。看样子,武法修这是没打算给北明一方留出集结的时间,澹台明月估计对方大军很快就会压上。 北明大营对面战阵之中,武法修坐在战车之中远远的观望着北明大营。身旁的萧太傅即是紧张又有些兴奋,他没想到武法修只动用了一些老弱病残的战马,就破了敌军阵前的这些机关布置。 北明大营阵前火光照亮了夜色,大多数战马在陷马坑中惨叫着。还有不少战马四处乱跑横冲直撞,甚至有些反而冲向摩罗阵营。但是这些冲过来的战马,都被无情的射杀。 武法修冷静的观察了一下,当即下令道,“传令火器营,再给他们加一把火。投石车战阵准备,听到号令立即攻击敌方大营。” 传令兵快速的把命令传达出去,摩罗战阵之中冲出一支人马。在北明大营之外一箭之地,这支兵马一字排开解下背上的重弓。 嗖嗖嗖,一道道带火的箭矢射向北明阵营。大多数箭矢越过木栏拒马,直接射入了阵营之中。 “快,灭火!”第一道防御将领急忙喊道。 紧接着,对面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排排投石车被推到了阵前。但是这种距离,刚好够砸到营门之地。澹台明月一看,也让传令兵吹响了号令,命第一道防御人员全部回撤,故意放弃拒马与围栏。 一块块巨石砸下,拒马与围栏被砸的东倒西歪。营内距离围栏五十步之遥,北明将士竖起了盾牌,在默默的等待着军令。他们的身后防御线一侧,北明战阵的投石车及桩弩也推了上来。 武法修看到对面连个像样的防御都没有,直接下令,“装备营出击,铺平道路,重甲营准备。” 一声号令,乘坐战车而来的装备营兵卫,开始冲向北明大营。这些人几个人一组,吃力的抬着捆扎在一起的厚重板材,开始铺在那些陷马坑之上。他们这是为身后大军冲杀做准备,不把坑道铺垫好,否则身后十多万大军也无法展开有利的冲杀。 紧接着,大地传来了震动,摩罗重甲骑兵开始冲击。面对这些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箭矢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别看这支重甲骑只有两万来人,但是他们的冲杀能力可不小。而且重甲骑后面,摩罗大军的步战大军早已集结等待。只要重甲骑冲杀进来,步战兵马就会紧随其后杀入北明大营。 “勾连手长枪手准备作战!”防御将军一声令下,盾牌横着一立闪出空隙。勾镰营的长枪手与勾镰手上下配合,长长的勾镰伸了出去,他们针对的是敌兵马脚。而长枪手则是挺直了身躯,长长的战枪斜刺上方。这一上一下的配合,正是重甲骑的克星。 别看北明将士很少打夜战,但是大营之前的火光照亮了天际,反而给北明将士壮了胆气。眼看着敌军重甲骑冲到了半箭之地,帅塔之上顿时吹响了号令。 第一道战阵指挥将军一听,当即喊道,“投石车,放!” 嗖嗖嗖,北明军营之中开始了反击。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向了冲来的重甲骑兵,顿时让摩罗重甲骑惨叫声一片。 武法修坐在帅车之中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很揪心。不过他知道北明兵马被澹台明月带走了不少,总兵力上他占据着绝对优势。既然是战争就会出现伤亡,只要能赢下最终的胜利,小小的损失算不得什么。如果武法修要知道澹台明月就在对面帅台之上,恐怕他绝不会冒这种巨大损失来硬拼。 武法修一挥手命令道,“传令,长枪营步战营,攻击。” 武法修知道现在还不能下令骑兵战阵进攻,毕竟对方的箭阵还没动用,骑兵冲上去损失过大。只有上手持盾牌战刀的步战营及长枪营冲杀过去之后,才能动用骑兵营。况且摩罗战阵的步战兵马众多,武法修觉得光是这些步战兵马,基本上就能决绝了战斗。一旦北明阵营出现败相,武法修当即会让赫连扎哈与查尔钦克所部追杀过去。 北明大营之中,勾镰手们开始对冲杀过来的重甲骑,展开无情的击杀。帅台之上,齐柯将军看到敌军长枪营步战营出动,上前一步请示道。 “殿下,对方步战兵马众多,可否派战车营冲杀?” 澹台明月摇头说道,“不用,派莫尔朔将军所部迎战,务必死守营内设置的第二道防线。在武法修没有动用赫连扎哈与查尔钦克所率的精锐骑兵之前,齐柯将军必须要顶住对方的进攻。” 齐柯一咬牙,“殿下放心,我齐柯亲自去督战,绝不会让敌军踏过我的防线。” 齐柯说完跑下了帅台,亲自来到了战阵之中。澹台明月纵观整个战场,她也不敢一上来用力过猛把摩罗兵马杀的七零八落。那样的话,她担心北明兵马会后力不继,而且精明的武法修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万一武法修调整兵力采取稳妥的战术,这对澹台明月来说可是个灾难。毕竟澹台明月深知摩罗单兵作战的勇猛,绝非北明兵卫能比拟的。只有让武法修轻敌之下,澹台明月才有必胜的把握。 摩罗步战兵卫冲了过来,双方在大营之内的防御线上展开了短兵相接。整个战线拉的非常广泛,连同侧翼大营也遭受了攻击。不过齐柯所部利用防御上的优势,始终让战斗成胶着状态,而且还略占上风。 对面战阵,武法修估算着对方兵力投入,以他的估计,目前北明大营之中,应该是动用了七成的兵力。武法修接连又派出两支骑兵战阵,开始针对北明大营冲击。而此刻武法修身后,依然有着不下于八万的兵力作为备用。特别是两支精锐骑兵战阵,都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 帅台之上,澹台明月同样在估算着武法修的兵力投入。看到对方骑兵出现,明月也开始调整布局。这一刻,齐柯所部几乎全部投入到战斗之中。整个大营连同两翼护卫营,喊杀声震撼天地。如果不是早就在营区内设置了防御线,恐怕齐柯所部还真有些难以抵挡。 摩罗战阵之中,太傅萧治呈也是看的心惊肉跳。这么大的夜战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战场之内到处都是火光,双方兵马仿佛变得跟修罗与恶魔一样。整个战斗场景一眼望不到头,萧太傅根本看不出战况如何。 一炷香之后,武法修估算着打的差不多了,当即下令,“传令,赫连扎哈所部,查尔钦克所部,全力出击。” 这一刻,武法修终于派出了精锐力量,他觉得这两支人马一出击,将是压到北明大营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便对方再怎么抵抗,毕竟兵马数量有限。更何况,在战斗力上北明原本就弱了一筹。 北明大营之内,齐柯率领所部利用防御奋勇抵抗。但是这样的伤亡,让齐柯的心也在滴血。整个防御线上,尸首如同堆砌了一道堤坝。如果不是澹台明月厉手斩杀了呼庆海太叔离,恐怕还真有不少将领会胆怯的带着部族人马撤离。 帅台之上,澹台明月看到对方战阵再次冲出两支人马,她知道真正的决战到来了。 澹台明月当即下令道,“传令长弓箭阵,压到防御线一侧,全力射击。吹号角,命蒙都大营所有骑兵战阵出击。” 双方大军拼杀之中,一排排重弓手压了上来,他们面对防御线上的厮杀不管不问,只是把重弓高高扬起,对着空中射了出去。一排排箭矢,画着弧度射向了对面冲过来的骑兵。 一匹匹战马栽到在地,武法修看到这一幕不禁一愣。按照他的估算,北明阵营之中的弓箭手应该是早就投入到战斗之中,怎么还有如此密集的箭雨。 夜色中冲杀的骑兵一个个栽了下来,还没冲到北明大营跟前就损失了五分之一。紧接着,北明帅台之上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蒙都手中战枪一挥,连同埋伏在侧翼营中的骑兵战阵,怒吼着冲了上去。原本在防御线上拼杀的摩罗兵卫,顿时被这股后备力量惊呆了。北明战马跨过防御,但是他们没有理会这些步战兵卫,而是直接迎上了摩罗骑兵。 北明大营之中,蒙都所部几个战阵前后脚冲了出来,与查尔钦克及赫连扎哈所部顿时混在在一起。他们身后,摩罗步战兵卫被骑兵一冲,顿时乱成一团。齐柯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下令展开大反击。弓弩手们,也放下弓箭拿起了长枪。摩罗步战兵营在疯狂的反扑之下,开始出现溃败之相。 武法修震惊的站了起来,光是大营前面的混战的骑兵人马,就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武法修浑身一颤,顿时升起一种上当的感觉。不过如此的大混战,武法修根本不敢下令撤兵,只能强忍着坚持下去。否则一旦整体出现败势,那将如同江洪决堤一溃千里。 帅台上的澹台明月,心中也是焦急不安的盯着内外战场。大营之内的摩罗兵马还在顽强抵抗,虽说大局已定,但齐柯所部还不能脱离出来去支援蒙都。而大营之外的骑兵混战,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澹台明月希望蒙都所部能够坚持片刻,只要齐柯这边腾出手,整个局势立马就会扭转过来。但是澹台明月心中极为担心的是,混战之中再次出现呼庆海太叔离这样的懦弱将军。 整个战局拉的战线太长,即便是白日,站在帅台之上也有一种一望无尽的感觉,更别说是夜晚。双方主帅身边的传令兵,一个个都在仔细听着前方各营传来的号角声音,来把战场上的真实形势反馈给自家主帅。 又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混战,齐柯所部终于进入到收尾阶段。齐柯不敢怠慢,立即命传令兵吹响号令,告知澹台明月可以抽出兵力支援蒙都了。 听到齐柯一方传来的号角,澹台明月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蒙都一方虽说还在顽强拼杀,但已经落得下风。恐怕再有半柱香的时间,蒙都所部就得溃败。 澹台明月不敢再等,当即喊道,“传令,吹响总攻的号令。” 一排低沉而带着共鸣的长角号音,在喊杀声中响彻云霄。北明大军吹响了总攻的号令,击杀中的北明将士,顿时如同打了鸡血。 此时,一条火龙冲出了北明大营,这是冯和阳带着一千禁军兄弟,手持火把直接杀向了武法修的主阵。而冯和阳的身后,则是二百辆战车,每一辆战车之上都高举着火把。澹台明月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手里还有一支后备力量,可以冲杀武法修的帅阵。 此消彼长,当齐柯所部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骑兵混战之中,摩罗大军终于露出了败相。更何况当摩罗将士看到火龙杀奔帅阵,心中也开始慌乱起来。 太傅萧治呈惊慌的看着即将冲过来的火龙,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太傅萧治呈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劝道。 “王爷,快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武法修面色一寒,“撤?哼,这正中了澹台明月的诡计。她要想战,那就让此女知道我摩罗人的厉害。来人,吹响总攻的号角。亲兵营布阵,挡住冲过来的敌军。” 火光之中,武法修瞪着发红的双目,他感觉这仗打的有些不可思议。按照他对双方战力的估算,即便澹台明月所有人马都在,拼杀起来也应该是摩罗大军占优。这一刻,武法修才后悔不该一上来冒着巨大损失让步战营冲击。早知道对方隐瞒着这么多兵力,他也会利用投石车及骑兵战阵与澹台明月周旋。慢慢逼近敌营之后,再展开短兵相接。那样的话,就算澹台明月在营内设置了防御,也不见得是摩罗大军的对手。但是现在,错误的估计让武法修后悔也来不及了。 武法修清瘦的身子站在风中,他选择了继续作战。因为武法修知道,此时撤离等于是自取灭亡。莫不如冒死一拼,或许还能挽回余地。 ------------ 正文 第四百零五节 牵挂 北明大营的木栏,都是砍伐小腿一般粗细的树木捆扎而成。木栏的前面,摆放了带木刺的拒马防止敌方冲击。而大营正面,则是成扇形布置了各种陷阱。两侧的辅助大营,也是设置了同样的布防。为了防止火袭,一下午的时间木栏和拒马都被用水浇透。但这只是大营的表面,澹台明月把真正的防线设置在大营之内。距离营门不足三百丈之地,才是真正展开厮杀的地方。 澹台明月站在高高的帅台之上,帅台四周没有点燃火把,澹台明月不必顾忌会被对方发现。对面的火光很快就到了营寨之前,但是传来的只是战马惨叫的嘶鸣。甚至有些战马偶然冲过了埋伏设置,才让兵卫们看清这些战马上根本没有人,马鞍上驮着的是点燃的稻草。战马嘶叫着冲了过来,不少战马一头撞向了木栏拒马。 “放箭!射杀它们。” 负责第一道防御的将军一声令下,嗖嗖嗖箭矢射向了奔来的战马。 澹台明月只是冷静的观望着,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从对方火光出现到战马奔至营寨之外,时间上非常短促。看样子,武法修这是没打算给北明一方留出集结的时间,澹台明月估计对方大军很快就会压上。 北明大营对面战阵之中,武法修坐在战车之中远远的观望着北明大营。身旁的萧太傅即是紧张又有些兴奋,他没想到武法修只动用了一些老弱病残的战马,就破了敌军阵前的这些机关布置。 北明大营阵前火光照亮了夜色,大多数战马在陷马坑中惨叫着。还有不少战马四处乱跑横冲直撞,甚至有些反而冲向摩罗阵营。但是这些冲过来的战马,都被无情的射杀。 武法修冷静的观察了一下,当即下令道,“传令火器营,再给他们加一把火。投石车战阵准备,听到号令立即攻击敌方大营。” 传令兵快速的把命令传达出去,摩罗战阵之中冲出一支人马。在北明大营之外一箭之地,这支兵马一字排开解下背上的重弓。 嗖嗖嗖,一道道带火的箭矢射向北明阵营。大多数箭矢越过木栏拒马,直接射入了阵营之中。 “快,灭火!”第一道防御将领急忙喊道。 紧接着,对面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排排投石车被推到了阵前。但是这种距离,刚好够砸到营门之地。澹台明月一看,也让传令兵吹响了号令,命第一道防御人员全部回撤,故意放弃拒马与围栏。 一块块巨石砸下,拒马与围栏被砸的东倒西歪。营内距离围栏五十步之遥,北明将士竖起了盾牌,在默默的等待着军令。他们的身后防御线一侧,北明战阵的投石车及桩弩也推了上来。 武法修看到对面连个像样的防御都没有,直接下令,“装备营出击,铺平道路,重甲营准备。” 一声号令,乘坐战车而来的装备营兵卫,开始冲向北明大营。这些人几个人一组,吃力的抬着捆扎在一起的厚重板材,开始铺在那些陷马坑之上。他们这是为身后大军冲杀做准备,不把坑道铺垫好,否则身后十多万大军也无法展开有利的冲杀。 紧接着,大地传来了震动,摩罗重甲骑兵开始冲击。面对这些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箭矢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别看这支重甲骑只有两万来人,但是他们的冲杀能力可不小。而且重甲骑后面,摩罗大军的步战大军早已集结等待。只要重甲骑冲杀进来,步战兵马就会紧随其后杀入北明大营。 “勾连手长枪手准备作战!”防御将军一声令下,盾牌横着一立闪出空隙。勾镰营的长枪手与勾镰手上下配合,长长的勾镰伸了出去,他们针对的是敌兵马脚。而长枪手则是挺直了身躯,长长的战枪斜刺上方。这一上一下的配合,正是重甲骑的克星。 别看北明将士很少打夜战,但是大营之前的火光照亮了天际,反而给北明将士壮了胆气。眼看着敌军重甲骑冲到了半箭之地,帅塔之上顿时吹响了号令。 第一道战阵指挥将军一听,当即喊道,“投石车,放!” 嗖嗖嗖,北明军营之中开始了反击。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向了冲来的重甲骑兵,顿时让摩罗重甲骑惨叫声一片。 武法修坐在帅车之中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很揪心。不过他知道北明兵马被澹台明月带走了不少,总兵力上他占据着绝对优势。既然是战争就会出现伤亡,只要能赢下最终的胜利,小小的损失算不得什么。如果武法修要知道澹台明月就在对面帅台之上,恐怕他绝不会冒这种巨大损失来硬拼。 武法修一挥手命令道,“传令,长枪营步战营,攻击。” 武法修知道现在还不能下令骑兵战阵进攻,毕竟对方的箭阵还没动用,骑兵冲上去损失过大。只有上手持盾牌战刀的步战营及长枪营冲杀过去之后,才能动用骑兵营。况且摩罗战阵的步战兵马众多,武法修觉得光是这些步战兵马,基本上就能决绝了战斗。一旦北明阵营出现败相,武法修当即会让赫连扎哈与查尔钦克所部追杀过去。 北明大营之中,勾镰手们开始对冲杀过来的重甲骑,展开无情的击杀。帅台之上,齐柯将军看到敌军长枪营步战营出动,上前一步请示道。 “殿下,对方步战兵马众多,可否派战车营冲杀?” 澹台明月摇头说道,“不用,派莫尔朔将军所部迎战,务必死守营内设置的第二道防线。在武法修没有动用赫连扎哈与查尔钦克所率的精锐骑兵之前,齐柯将军必须要顶住对方的进攻。” 齐柯一咬牙,“殿下放心,我齐柯亲自去督战,绝不会让敌军踏过我的防线。” 齐柯说完跑下了帅台,亲自来到了战阵之中。澹台明月纵观整个战场,她也不敢一上来用力过猛把摩罗兵马杀的七零八落。那样的话,她担心北明兵马会后力不继,而且精明的武法修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万一武法修调整兵力采取稳妥的战术,这对澹台明月来说可是个灾难。毕竟澹台明月深知摩罗单兵作战的勇猛,绝非北明兵卫能比拟的。只有让武法修轻敌之下,澹台明月才有必胜的把握。 摩罗步战兵卫冲了过来,双方在大营之内的防御线上展开了短兵相接。整个战线拉的非常广泛,连同侧翼大营也遭受了攻击。不过齐柯所部利用防御上的优势,始终让战斗成胶着状态,而且还略占上风。 对面战阵,武法修估算着对方兵力投入,以他的估计,目前北明大营之中,应该是动用了七成的兵力。武法修接连又派出两支骑兵战阵,开始针对北明大营冲击。而此刻武法修身后,依然有着不下于八万的兵力作为备用。特别是两支精锐骑兵战阵,都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 帅台之上,澹台明月同样在估算着武法修的兵力投入。看到对方骑兵出现,明月也开始调整布局。这一刻,齐柯所部几乎全部投入到战斗之中。整个大营连同两翼护卫营,喊杀声震撼天地。如果不是早就在营区内设置了防御线,恐怕齐柯所部还真有些难以抵挡。 摩罗战阵之中,太傅萧治呈也是看的心惊肉跳。这么大的夜战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战场之内到处都是火光,双方兵马仿佛变得跟修罗与恶魔一样。整个战斗场景一眼望不到头,萧太傅根本看不出战况如何。 一炷香之后,武法修估算着打的差不多了,当即下令,“传令,赫连扎哈所部,查尔钦克所部,全力出击。” 这一刻,武法修终于派出了精锐力量,他觉得这两支人马一出击,将是压到北明大营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便对方再怎么抵抗,毕竟兵马数量有限。更何况,在战斗力上北明原本就弱了一筹。 北明大营之内,齐柯率领所部利用防御奋勇抵抗。但是这样的伤亡,让齐柯的心也在滴血。整个防御线上,尸首如同堆砌了一道堤坝。如果不是澹台明月厉手斩杀了呼庆海太叔离,恐怕还真有不少将领会胆怯的带着部族人马撤离。 帅台之上,澹台明月看到对方战阵再次冲出两支人马,她知道真正的决战到来了。 澹台明月当即下令道,“传令长弓箭阵,压到防御线一侧,全力射击。吹号角,命蒙都大营所有骑兵战阵出击。” 双方大军拼杀之中,一排排重弓手压了上来,他们面对防御线上的厮杀不管不问,只是把重弓高高扬起,对着空中射了出去。一排排箭矢,画着弧度射向了对面冲过来的骑兵。 一匹匹战马栽到在地,武法修看到这一幕不禁一愣。按照他的估算,北明阵营之中的弓箭手应该是早就投入到战斗之中,怎么还有如此密集的箭雨。 夜色中冲杀的骑兵一个个栽了下来,还没冲到北明大营跟前就损失了五分之一。紧接着,北明帅台之上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蒙都手中战枪一挥,连同埋伏在侧翼营中的骑兵战阵,怒吼着冲了上去。原本在防御线上拼杀的摩罗兵卫,顿时被这股后备力量惊呆了。北明战马跨过防御,但是他们没有理会这些步战兵卫,而是直接迎上了摩罗骑兵。 北明大营之中,蒙都所部几个战阵前后脚冲了出来,与查尔钦克及赫连扎哈所部顿时混在在一起。他们身后,摩罗步战兵卫被骑兵一冲,顿时乱成一团。齐柯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下令展开大反击。弓弩手们,也放下弓箭拿起了长枪。摩罗步战兵营在疯狂的反扑之下,开始出现溃败之相。 武法修震惊的站了起来,光是大营前面的混战的骑兵人马,就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武法修浑身一颤,顿时升起一种上当的感觉。不过如此的大混战,武法修根本不敢下令撤兵,只能强忍着坚持下去。否则一旦整体出现败势,那将如同江洪决堤一溃千里。 帅台上的澹台明月,心中也是焦急不安的盯着内外战场。大营之内的摩罗兵马还在顽强抵抗,虽说大局已定,但齐柯所部还不能脱离出来去支援蒙都。而大营之外的骑兵混战,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澹台明月希望蒙都所部能够坚持片刻,只要齐柯这边腾出手,整个局势立马就会扭转过来。但是澹台明月心中极为担心的是,混战之中再次出现呼庆海太叔离这样的懦弱将军。 整个战局拉的战线太长,即便是白日,站在帅台之上也有一种一望无尽的感觉,更别说是夜晚。双方主帅身边的传令兵,一个个都在仔细听着前方各营传来的号角声音,来把战场上的真实形势反馈给自家主帅。 又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混战,齐柯所部终于进入到收尾阶段。齐柯不敢怠慢,立即命传令兵吹响号令,告知澹台明月可以抽出兵力支援蒙都了。 听到齐柯一方传来的号角,澹台明月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蒙都一方虽说还在顽强拼杀,但已经落得下风。恐怕再有半柱香的时间,蒙都所部就得溃败。 澹台明月不敢再等,当即喊道,“传令,吹响总攻的号令。” 一排低沉而带着共鸣的长角号音,在喊杀声中响彻云霄。北明大军吹响了总攻的号令,击杀中的北明将士,顿时如同打了鸡血。 此时,一条火龙冲出了北明大营,这是冯和阳带着一千禁军兄弟,手持火把直接杀向了武法修的主阵。而冯和阳的身后,则是二百辆战车,每一辆战车之上都高举着火把。澹台明月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手里还有一支后备力量,可以冲杀武法修的帅阵。 此消彼长,当齐柯所部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骑兵混战之中,摩罗大军终于露出了败相。更何况当摩罗将士看到火龙杀奔帅阵,心中也开始慌乱起来。 太傅萧治呈惊慌的看着即将冲过来的火龙,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太傅萧治呈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劝道。 “王爷,快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武法修面色一寒,“撤?哼,这正中了澹台明月的诡计。她要想战,那就让此女知道我摩罗人的厉害。来人,吹响总攻的号角。亲兵营布阵,挡住冲过来的敌军。” 火光之中,武法修瞪着发红的双目,他感觉这仗打的有些不可思议。按照他对双方战力的估算,即便澹台明月所有人马都在,拼杀起来也应该是摩罗大军占优。这一刻,武法修才后悔不该一上来冒着巨大损失让步战营冲击。早知道对方隐瞒着这么多兵力,他也会利用投石车及骑兵战阵与澹台明月周旋。慢慢逼近敌营之后,再展开短兵相接。那样的话,就算澹台明月在营内设置了防御,也不见得是摩罗大军的对手。但是现在,错误的估计让武法修后悔也来不及了。 武法修清瘦的身子站在风中,他选择了继续作战。因为武法修知道,此时撤离等于是自取灭亡。莫不如冒死一拼,或许还能挽回余地。 ------------ 正文 第四百零六节 危局 北明大营的木栏,都是砍伐小腿一般粗细的树木捆扎而成。木栏的前面,摆放了带木刺的拒马防止敌方冲击。而大营正面,则是成扇形布置了各种陷阱。两侧的辅助大营,也是设置了同样的布防。为了防止火袭,一下午的时间木栏和拒马都被用水浇透。但这只是大营的表面,澹台明月把真正的防线设置在大营之内。距离营门不足三百丈之地,才是真正展开厮杀的地方。 澹台明月站在高高的帅台之上,帅台四周没有点燃火把,澹台明月不必顾忌会被对方发现。对面的火光很快就到了营寨之前,但是传来的只是战马惨叫的嘶鸣。甚至有些战马偶然冲过了埋伏设置,才让兵卫们看清这些战马上根本没有人,马鞍上驮着的是点燃的稻草。战马嘶叫着冲了过来,不少战马一头撞向了木栏拒马。 “放箭!射杀它们。” 负责第一道防御的将军一声令下,嗖嗖嗖箭矢射向了奔来的战马。 澹台明月只是冷静的观望着,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从对方火光出现到战马奔至营寨之外,时间上非常短促。看样子,武法修这是没打算给北明一方留出集结的时间,澹台明月估计对方大军很快就会压上。 北明大营对面战阵之中,武法修坐在战车之中远远的观望着北明大营。身旁的萧太傅即是紧张又有些兴奋,他没想到武法修只动用了一些老弱病残的战马,就破了敌军阵前的这些机关布置。 北明大营阵前火光照亮了夜色,大多数战马在陷马坑中惨叫着。还有不少战马四处乱跑横冲直撞,甚至有些反而冲向摩罗阵营。但是这些冲过来的战马,都被无情的射杀。 武法修冷静的观察了一下,当即下令道,“传令火器营,再给他们加一把火。投石车战阵准备,听到号令立即攻击敌方大营。” 传令兵快速的把命令传达出去,摩罗战阵之中冲出一支人马。在北明大营之外一箭之地,这支兵马一字排开解下背上的重弓。 嗖嗖嗖,一道道带火的箭矢射向北明阵营。大多数箭矢越过木栏拒马,直接射入了阵营之中。 “快,灭火!”第一道防御将领急忙喊道。 紧接着,对面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排排投石车被推到了阵前。但是这种距离,刚好够砸到营门之地。澹台明月一看,也让传令兵吹响了号令,命第一道防御人员全部回撤,故意放弃拒马与围栏。 一块块巨石砸下,拒马与围栏被砸的东倒西歪。营内距离围栏五十步之遥,北明将士竖起了盾牌,在默默的等待着军令。他们的身后防御线一侧,北明战阵的投石车及桩弩也推了上来。 武法修看到对面连个像样的防御都没有,直接下令,“装备营出击,铺平道路,重甲营准备。” 一声号令,乘坐战车而来的装备营兵卫,开始冲向北明大营。这些人几个人一组,吃力的抬着捆扎在一起的厚重板材,开始铺在那些陷马坑之上。他们这是为身后大军冲杀做准备,不把坑道铺垫好,否则身后十多万大军也无法展开有利的冲杀。 紧接着,大地传来了震动,摩罗重甲骑兵开始冲击。面对这些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箭矢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别看这支重甲骑只有两万来人,但是他们的冲杀能力可不小。而且重甲骑后面,摩罗大军的步战大军早已集结等待。只要重甲骑冲杀进来,步战兵马就会紧随其后杀入北明大营。 “勾连手长枪手准备作战!”防御将军一声令下,盾牌横着一立闪出空隙。勾镰营的长枪手与勾镰手上下配合,长长的勾镰伸了出去,他们针对的是敌兵马脚。而长枪手则是挺直了身躯,长长的战枪斜刺上方。这一上一下的配合,正是重甲骑的克星。 别看北明将士很少打夜战,但是大营之前的火光照亮了天际,反而给北明将士壮了胆气。眼看着敌军重甲骑冲到了半箭之地,帅塔之上顿时吹响了号令。 第一道战阵指挥将军一听,当即喊道,“投石车,放!” 嗖嗖嗖,北明军营之中开始了反击。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向了冲来的重甲骑兵,顿时让摩罗重甲骑惨叫声一片。 武法修坐在帅车之中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很揪心。不过他知道北明兵马被澹台明月带走了不少,总兵力上他占据着绝对优势。既然是战争就会出现伤亡,只要能赢下最终的胜利,小小的损失算不得什么。如果武法修要知道澹台明月就在对面帅台之上,恐怕他绝不会冒这种巨大损失来硬拼。 武法修一挥手命令道,“传令,长枪营步战营,攻击。” 武法修知道现在还不能下令骑兵战阵进攻,毕竟对方的箭阵还没动用,骑兵冲上去损失过大。只有上手持盾牌战刀的步战营及长枪营冲杀过去之后,才能动用骑兵营。况且摩罗战阵的步战兵马众多,武法修觉得光是这些步战兵马,基本上就能决绝了战斗。一旦北明阵营出现败相,武法修当即会让赫连扎哈与查尔钦克所部追杀过去。 北明大营之中,勾镰手们开始对冲杀过来的重甲骑,展开无情的击杀。帅台之上,齐柯将军看到敌军长枪营步战营出动,上前一步请示道。 “殿下,对方步战兵马众多,可否派战车营冲杀?” 澹台明月摇头说道,“不用,派莫尔朔将军所部迎战,务必死守营内设置的第二道防线。在武法修没有动用赫连扎哈与查尔钦克所率的精锐骑兵之前,齐柯将军必须要顶住对方的进攻。” 齐柯一咬牙,“殿下放心,我齐柯亲自去督战,绝不会让敌军踏过我的防线。” 齐柯说完跑下了帅台,亲自来到了战阵之中。澹台明月纵观整个战场,她也不敢一上来用力过猛把摩罗兵马杀的七零八落。那样的话,她担心北明兵马会后力不继,而且精明的武法修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万一武法修调整兵力采取稳妥的战术,这对澹台明月来说可是个灾难。毕竟澹台明月深知摩罗单兵作战的勇猛,绝非北明兵卫能比拟的。只有让武法修轻敌之下,澹台明月才有必胜的把握。 摩罗步战兵卫冲了过来,双方在大营之内的防御线上展开了短兵相接。整个战线拉的非常广泛,连同侧翼大营也遭受了攻击。不过齐柯所部利用防御上的优势,始终让战斗成胶着状态,而且还略占上风。 对面战阵,武法修估算着对方兵力投入,以他的估计,目前北明大营之中,应该是动用了七成的兵力。武法修接连又派出两支骑兵战阵,开始针对北明大营冲击。而此刻武法修身后,依然有着不下于八万的兵力作为备用。特别是两支精锐骑兵战阵,都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 帅台之上,澹台明月同样在估算着武法修的兵力投入。看到对方骑兵出现,明月也开始调整布局。这一刻,齐柯所部几乎全部投入到战斗之中。整个大营连同两翼护卫营,喊杀声震撼天地。如果不是早就在营区内设置了防御线,恐怕齐柯所部还真有些难以抵挡。 摩罗战阵之中,太傅萧治呈也是看的心惊肉跳。这么大的夜战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战场之内到处都是火光,双方兵马仿佛变得跟修罗与恶魔一样。整个战斗场景一眼望不到头,萧太傅根本看不出战况如何。 一炷香之后,武法修估算着打的差不多了,当即下令,“传令,赫连扎哈所部,查尔钦克所部,全力出击。” 这一刻,武法修终于派出了精锐力量,他觉得这两支人马一出击,将是压到北明大营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便对方再怎么抵抗,毕竟兵马数量有限。更何况,在战斗力上北明原本就弱了一筹。 北明大营之内,齐柯率领所部利用防御奋勇抵抗。但是这样的伤亡,让齐柯的心也在滴血。整个防御线上,尸首如同堆砌了一道堤坝。如果不是澹台明月厉手斩杀了呼庆海太叔离,恐怕还真有不少将领会胆怯的带着部族人马撤离。 帅台之上,澹台明月看到对方战阵再次冲出两支人马,她知道真正的决战到来了。 澹台明月当即下令道,“传令长弓箭阵,压到防御线一侧,全力射击。吹号角,命蒙都大营所有骑兵战阵出击。” 双方大军拼杀之中,一排排重弓手压了上来,他们面对防御线上的厮杀不管不问,只是把重弓高高扬起,对着空中射了出去。一排排箭矢,画着弧度射向了对面冲过来的骑兵。 一匹匹战马栽到在地,武法修看到这一幕不禁一愣。按照他的估算,北明阵营之中的弓箭手应该是早就投入到战斗之中,怎么还有如此密集的箭雨。 夜色中冲杀的骑兵一个个栽了下来,还没冲到北明大营跟前就损失了五分之一。紧接着,北明帅台之上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蒙都手中战枪一挥,连同埋伏在侧翼营中的骑兵战阵,怒吼着冲了上去。原本在防御线上拼杀的摩罗兵卫,顿时被这股后备力量惊呆了。北明战马跨过防御,但是他们没有理会这些步战兵卫,而是直接迎上了摩罗骑兵。 北明大营之中,蒙都所部几个战阵前后脚冲了出来,与查尔钦克及赫连扎哈所部顿时混在在一起。他们身后,摩罗步战兵卫被骑兵一冲,顿时乱成一团。齐柯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下令展开大反击。弓弩手们,也放下弓箭拿起了长枪。摩罗步战兵营在疯狂的反扑之下,开始出现溃败之相。 武法修震惊的站了起来,光是大营前面的混战的骑兵人马,就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武法修浑身一颤,顿时升起一种上当的感觉。不过如此的大混战,武法修根本不敢下令撤兵,只能强忍着坚持下去。否则一旦整体出现败势,那将如同江洪决堤一溃千里。 帅台上的澹台明月,心中也是焦急不安的盯着内外战场。大营之内的摩罗兵马还在顽强抵抗,虽说大局已定,但齐柯所部还不能脱离出来去支援蒙都。而大营之外的骑兵混战,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澹台明月希望蒙都所部能够坚持片刻,只要齐柯这边腾出手,整个局势立马就会扭转过来。但是澹台明月心中极为担心的是,混战之中再次出现呼庆海太叔离这样的懦弱将军。 整个战局拉的战线太长,即便是白日,站在帅台之上也有一种一望无尽的感觉,更别说是夜晚。双方主帅身边的传令兵,一个个都在仔细听着前方各营传来的号角声音,来把战场上的真实形势反馈给自家主帅。 又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混战,齐柯所部终于进入到收尾阶段。齐柯不敢怠慢,立即命传令兵吹响号令,告知澹台明月可以抽出兵力支援蒙都了。 听到齐柯一方传来的号角,澹台明月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蒙都一方虽说还在顽强拼杀,但已经落得下风。恐怕再有半柱香的时间,蒙都所部就得溃败。 澹台明月不敢再等,当即喊道,“传令,吹响总攻的号令。” 一排低沉而带着共鸣的长角号音,在喊杀声中响彻云霄。北明大军吹响了总攻的号令,击杀中的北明将士,顿时如同打了鸡血。 此时,一条火龙冲出了北明大营,这是冯和阳带着一千禁军兄弟,手持火把直接杀向了武法修的主阵。而冯和阳的身后,则是二百辆战车,每一辆战车之上都高举着火把。澹台明月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手里还有一支后备力量,可以冲杀武法修的帅阵。 此消彼长,当齐柯所部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骑兵混战之中,摩罗大军终于露出了败相。更何况当摩罗将士看到火龙杀奔帅阵,心中也开始慌乱起来。 太傅萧治呈惊慌的看着即将冲过来的火龙,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太傅萧治呈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劝道。 “王爷,快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武法修面色一寒,“撤?哼,这正中了澹台明月的诡计。她要想战,那就让此女知道我摩罗人的厉害。来人,吹响总攻的号角。亲兵营布阵,挡住冲过来的敌军。” 火光之中,武法修瞪着发红的双目,他感觉这仗打的有些不可思议。按照他对双方战力的估算,即便澹台明月所有人马都在,拼杀起来也应该是摩罗大军占优。这一刻,武法修才后悔不该一上来冒着巨大损失让步战营冲击。早知道对方隐瞒着这么多兵力,他也会利用投石车及骑兵战阵与澹台明月周旋。慢慢逼近敌营之后,再展开短兵相接。那样的话,就算澹台明月在营内设置了防御,也不见得是摩罗大军的对手。但是现在,错误的估计让武法修后悔也来不及了。 武法修清瘦的身子站在风中,他选择了继续作战。因为武法修知道,此时撤离等于是自取灭亡。莫不如冒死一拼,或许还能挽回余地。 ------------ 正文 第四百零七节 中都暗流 北明大营的木栏,都是砍伐小腿一般粗细的树木捆扎而成。木栏的前面,摆放了带木刺的拒马防止敌方冲击。而大营正面,则是成扇形布置了各种陷阱。两侧的辅助大营,也是设置了同样的布防。为了防止火袭,一下午的时间木栏和拒马都被用水浇透。但这只是大营的表面,澹台明月把真正的防线设置在大营之内。距离营门不足三百丈之地,才是真正展开厮杀的地方。 澹台明月站在高高的帅台之上,帅台四周没有点燃火把,澹台明月不必顾忌会被对方发现。对面的火光很快就到了营寨之前,但是传来的只是战马惨叫的嘶鸣。甚至有些战马偶然冲过了埋伏设置,才让兵卫们看清这些战马上根本没有人,马鞍上驮着的是点燃的稻草。战马嘶叫着冲了过来,不少战马一头撞向了木栏拒马。 “放箭!射杀它们。” 负责第一道防御的将军一声令下,嗖嗖嗖箭矢射向了奔来的战马。 澹台明月只是冷静的观望着,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从对方火光出现到战马奔至营寨之外,时间上非常短促。看样子,武法修这是没打算给北明一方留出集结的时间,澹台明月估计对方大军很快就会压上。 北明大营对面战阵之中,武法修坐在战车之中远远的观望着北明大营。身旁的萧太傅即是紧张又有些兴奋,他没想到武法修只动用了一些老弱病残的战马,就破了敌军阵前的这些机关布置。 北明大营阵前火光照亮了夜色,大多数战马在陷马坑中惨叫着。还有不少战马四处乱跑横冲直撞,甚至有些反而冲向摩罗阵营。但是这些冲过来的战马,都被无情的射杀。 武法修冷静的观察了一下,当即下令道,“传令火器营,再给他们加一把火。投石车战阵准备,听到号令立即攻击敌方大营。” 传令兵快速的把命令传达出去,摩罗战阵之中冲出一支人马。在北明大营之外一箭之地,这支兵马一字排开解下背上的重弓。 嗖嗖嗖,一道道带火的箭矢射向北明阵营。大多数箭矢越过木栏拒马,直接射入了阵营之中。 “快,灭火!”第一道防御将领急忙喊道。 紧接着,对面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排排投石车被推到了阵前。但是这种距离,刚好够砸到营门之地。澹台明月一看,也让传令兵吹响了号令,命第一道防御人员全部回撤,故意放弃拒马与围栏。 一块块巨石砸下,拒马与围栏被砸的东倒西歪。营内距离围栏五十步之遥,北明将士竖起了盾牌,在默默的等待着军令。他们的身后防御线一侧,北明战阵的投石车及桩弩也推了上来。 武法修看到对面连个像样的防御都没有,直接下令,“装备营出击,铺平道路,重甲营准备。” 一声号令,乘坐战车而来的装备营兵卫,开始冲向北明大营。这些人几个人一组,吃力的抬着捆扎在一起的厚重板材,开始铺在那些陷马坑之上。他们这是为身后大军冲杀做准备,不把坑道铺垫好,否则身后十多万大军也无法展开有利的冲杀。 紧接着,大地传来了震动,摩罗重甲骑兵开始冲击。面对这些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箭矢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别看这支重甲骑只有两万来人,但是他们的冲杀能力可不小。而且重甲骑后面,摩罗大军的步战大军早已集结等待。只要重甲骑冲杀进来,步战兵马就会紧随其后杀入北明大营。 “勾连手长枪手准备作战!”防御将军一声令下,盾牌横着一立闪出空隙。勾镰营的长枪手与勾镰手上下配合,长长的勾镰伸了出去,他们针对的是敌兵马脚。而长枪手则是挺直了身躯,长长的战枪斜刺上方。这一上一下的配合,正是重甲骑的克星。 别看北明将士很少打夜战,但是大营之前的火光照亮了天际,反而给北明将士壮了胆气。眼看着敌军重甲骑冲到了半箭之地,帅塔之上顿时吹响了号令。 第一道战阵指挥将军一听,当即喊道,“投石车,放!” 嗖嗖嗖,北明军营之中开始了反击。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向了冲来的重甲骑兵,顿时让摩罗重甲骑惨叫声一片。 武法修坐在帅车之中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很揪心。不过他知道北明兵马被澹台明月带走了不少,总兵力上他占据着绝对优势。既然是战争就会出现伤亡,只要能赢下最终的胜利,小小的损失算不得什么。如果武法修要知道澹台明月就在对面帅台之上,恐怕他绝不会冒这种巨大损失来硬拼。 武法修一挥手命令道,“传令,长枪营步战营,攻击。” 武法修知道现在还不能下令骑兵战阵进攻,毕竟对方的箭阵还没动用,骑兵冲上去损失过大。只有上手持盾牌战刀的步战营及长枪营冲杀过去之后,才能动用骑兵营。况且摩罗战阵的步战兵马众多,武法修觉得光是这些步战兵马,基本上就能决绝了战斗。一旦北明阵营出现败相,武法修当即会让赫连扎哈与查尔钦克所部追杀过去。 北明大营之中,勾镰手们开始对冲杀过来的重甲骑,展开无情的击杀。帅台之上,齐柯将军看到敌军长枪营步战营出动,上前一步请示道。 “殿下,对方步战兵马众多,可否派战车营冲杀?” 澹台明月摇头说道,“不用,派莫尔朔将军所部迎战,务必死守营内设置的第二道防线。在武法修没有动用赫连扎哈与查尔钦克所率的精锐骑兵之前,齐柯将军必须要顶住对方的进攻。” 齐柯一咬牙,“殿下放心,我齐柯亲自去督战,绝不会让敌军踏过我的防线。” 齐柯说完跑下了帅台,亲自来到了战阵之中。澹台明月纵观整个战场,她也不敢一上来用力过猛把摩罗兵马杀的七零八落。那样的话,她担心北明兵马会后力不继,而且精明的武法修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万一武法修调整兵力采取稳妥的战术,这对澹台明月来说可是个灾难。毕竟澹台明月深知摩罗单兵作战的勇猛,绝非北明兵卫能比拟的。只有让武法修轻敌之下,澹台明月才有必胜的把握。 摩罗步战兵卫冲了过来,双方在大营之内的防御线上展开了短兵相接。整个战线拉的非常广泛,连同侧翼大营也遭受了攻击。不过齐柯所部利用防御上的优势,始终让战斗成胶着状态,而且还略占上风。 对面战阵,武法修估算着对方兵力投入,以他的估计,目前北明大营之中,应该是动用了七成的兵力。武法修接连又派出两支骑兵战阵,开始针对北明大营冲击。而此刻武法修身后,依然有着不下于八万的兵力作为备用。特别是两支精锐骑兵战阵,都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 帅台之上,澹台明月同样在估算着武法修的兵力投入。看到对方骑兵出现,明月也开始调整布局。这一刻,齐柯所部几乎全部投入到战斗之中。整个大营连同两翼护卫营,喊杀声震撼天地。如果不是早就在营区内设置了防御线,恐怕齐柯所部还真有些难以抵挡。 摩罗战阵之中,太傅萧治呈也是看的心惊肉跳。这么大的夜战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战场之内到处都是火光,双方兵马仿佛变得跟修罗与恶魔一样。整个战斗场景一眼望不到头,萧太傅根本看不出战况如何。 一炷香之后,武法修估算着打的差不多了,当即下令,“传令,赫连扎哈所部,查尔钦克所部,全力出击。” 这一刻,武法修终于派出了精锐力量,他觉得这两支人马一出击,将是压到北明大营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便对方再怎么抵抗,毕竟兵马数量有限。更何况,在战斗力上北明原本就弱了一筹。 北明大营之内,齐柯率领所部利用防御奋勇抵抗。但是这样的伤亡,让齐柯的心也在滴血。整个防御线上,尸首如同堆砌了一道堤坝。如果不是澹台明月厉手斩杀了呼庆海太叔离,恐怕还真有不少将领会胆怯的带着部族人马撤离。 帅台之上,澹台明月看到对方战阵再次冲出两支人马,她知道真正的决战到来了。 澹台明月当即下令道,“传令长弓箭阵,压到防御线一侧,全力射击。吹号角,命蒙都大营所有骑兵战阵出击。” 双方大军拼杀之中,一排排重弓手压了上来,他们面对防御线上的厮杀不管不问,只是把重弓高高扬起,对着空中射了出去。一排排箭矢,画着弧度射向了对面冲过来的骑兵。 一匹匹战马栽到在地,武法修看到这一幕不禁一愣。按照他的估算,北明阵营之中的弓箭手应该是早就投入到战斗之中,怎么还有如此密集的箭雨。 夜色中冲杀的骑兵一个个栽了下来,还没冲到北明大营跟前就损失了五分之一。紧接着,北明帅台之上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蒙都手中战枪一挥,连同埋伏在侧翼营中的骑兵战阵,怒吼着冲了上去。原本在防御线上拼杀的摩罗兵卫,顿时被这股后备力量惊呆了。北明战马跨过防御,但是他们没有理会这些步战兵卫,而是直接迎上了摩罗骑兵。 北明大营之中,蒙都所部几个战阵前后脚冲了出来,与查尔钦克及赫连扎哈所部顿时混在在一起。他们身后,摩罗步战兵卫被骑兵一冲,顿时乱成一团。齐柯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下令展开大反击。弓弩手们,也放下弓箭拿起了长枪。摩罗步战兵营在疯狂的反扑之下,开始出现溃败之相。 武法修震惊的站了起来,光是大营前面的混战的骑兵人马,就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武法修浑身一颤,顿时升起一种上当的感觉。不过如此的大混战,武法修根本不敢下令撤兵,只能强忍着坚持下去。否则一旦整体出现败势,那将如同江洪决堤一溃千里。 帅台上的澹台明月,心中也是焦急不安的盯着内外战场。大营之内的摩罗兵马还在顽强抵抗,虽说大局已定,但齐柯所部还不能脱离出来去支援蒙都。而大营之外的骑兵混战,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澹台明月希望蒙都所部能够坚持片刻,只要齐柯这边腾出手,整个局势立马就会扭转过来。但是澹台明月心中极为担心的是,混战之中再次出现呼庆海太叔离这样的懦弱将军。 整个战局拉的战线太长,即便是白日,站在帅台之上也有一种一望无尽的感觉,更别说是夜晚。双方主帅身边的传令兵,一个个都在仔细听着前方各营传来的号角声音,来把战场上的真实形势反馈给自家主帅。 又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混战,齐柯所部终于进入到收尾阶段。齐柯不敢怠慢,立即命传令兵吹响号令,告知澹台明月可以抽出兵力支援蒙都了。 听到齐柯一方传来的号角,澹台明月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蒙都一方虽说还在顽强拼杀,但已经落得下风。恐怕再有半柱香的时间,蒙都所部就得溃败。 澹台明月不敢再等,当即喊道,“传令,吹响总攻的号令。” 一排低沉而带着共鸣的长角号音,在喊杀声中响彻云霄。北明大军吹响了总攻的号令,击杀中的北明将士,顿时如同打了鸡血。 此时,一条火龙冲出了北明大营,这是冯和阳带着一千禁军兄弟,手持火把直接杀向了武法修的主阵。而冯和阳的身后,则是二百辆战车,每一辆战车之上都高举着火把。澹台明月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手里还有一支后备力量,可以冲杀武法修的帅阵。 此消彼长,当齐柯所部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骑兵混战之中,摩罗大军终于露出了败相。更何况当摩罗将士看到火龙杀奔帅阵,心中也开始慌乱起来。 太傅萧治呈惊慌的看着即将冲过来的火龙,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太傅萧治呈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劝道。 “王爷,快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武法修面色一寒,“撤?哼,这正中了澹台明月的诡计。她要想战,那就让此女知道我摩罗人的厉害。来人,吹响总攻的号角。亲兵营布阵,挡住冲过来的敌军。” 火光之中,武法修瞪着发红的双目,他感觉这仗打的有些不可思议。按照他对双方战力的估算,即便澹台明月所有人马都在,拼杀起来也应该是摩罗大军占优。这一刻,武法修才后悔不该一上来冒着巨大损失让步战营冲击。早知道对方隐瞒着这么多兵力,他也会利用投石车及骑兵战阵与澹台明月周旋。慢慢逼近敌营之后,再展开短兵相接。那样的话,就算澹台明月在营内设置了防御,也不见得是摩罗大军的对手。但是现在,错误的估计让武法修后悔也来不及了。 武法修清瘦的身子站在风中,他选择了继续作战。因为武法修知道,此时撤离等于是自取灭亡。莫不如冒死一拼,或许还能挽回余地。 ------------ 正文 第四百零八节 明谋 雀阳山之战北明的一场大胜,以及继山帝君安然无恙的消息,让大历国不少提心吊胆的朝臣终于放下心来。特别是庞刚樊城以及老将孙刚等颐养天年的老臣,他们可不想再看到大历国内乱起来。只要段琅无碍,这些老臣相信不管多大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而且北明大军的胜利,也预示着摩罗那边或许会提前结束战局。到时候段琅凯旋回归,大历国将会重新走向五国的巅峰。 大历国所有朝臣百姓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却不知道一个分裂大历国文武大臣的计划正在悄悄实施。不过费德也知道不能心急,毕竟以他们的官职级别还摸不清周虎的日常规律。更何况,周虎平时很少出营,费德也需要寻找适当的机会下手。 中都城内,李建山颁布了相国令之后,中都城暂时趋于平静。虽说阿朱等人正在紧张的摸底清查,但这些事情毕竟只能在暗中进行。否则朝臣们得知正在秘密调查他们,又会闹得鸡犬不宁。就在李建山阿朱与应守山隔岸交手之际,远在马麦亚城的段琅,却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突围计划。 大飞已经回归,看到澹台明月那边胜利的消息,段琅不禁哈哈大笑了三声。不过段琅却不知道,这场大战其实是势均力敌,即便最后是武法修败北,澹台明月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但不管怎么说,胜利最终是属于北明一方,这对提振北明朝野的士气非常重要。 段琅召集了谷凡向天以及陈七等人,开始商议着突围的计划。这些日子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好几场,大都是小打小闹的闪击战。如果进行突围的话,段琅知道不来一场大战肯定杀不出去。由于陆慕的布局很晚膳,周龙等人几次夜袭也都是无功而返。但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天气状况对于段琅一方越来越不利。他们不缺粮食与水源,将士们却对夜晚的风寒有些承受不住。 段琅看着众人说道,“哥几个,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一到夜晚山上的风尤为凛冽。现在能下山的几条主要通道被堵死,咱们必须寻找一条他们意想不到的捷径杀出去才行。两日后我再让大飞去一趟明月军师那里,等大飞一返回,本帅决定立即实施突围。这几天之内,咱们必须要做好几件事。第一,就是把桩弩拆解埋藏,这东西以后还有大用。陈七,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陈七一抱拳,“段帅放心,不光是桩弩,连溪中的战车我们也尽量拆解隐藏。身为辎重营将领,手中没有车马可不行。等山下西越兵马一撤,到时候我们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装备好战车辎重营。” 段琅嗯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谷凡向天等人,“谷凡,你们几个,分头在几处崖顶试探一下,看看哪边合适开辟下山的路线。记住一点,要让大家都可以下去,光你们几个上下自如不行,其他兄弟可没你们的本事。” 谷凡抱拳说道,“段帅,这些日子我们都观察了,如果带着几千兄弟畅通无阻的下去,恐怕得动手开辟一下才行。但是咱们在山中一动手开辟道路,山下的眼线一目了然,根本就隐藏不住。哪怕是晚上悄悄的干活,声音也会传的很远。” 段琅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就不能在四周同时开辟几条路线。其中几处是假象,让他们摸不清虚实即可。陆慕也需要寻找重点,否则他们无法集中兵力对抗周龙等人的援军。” 向天看着段琅说道,“段帅,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咱们这几千人下山之后,战马怎么解决?如果夺取战马的话,恐怕这个方案行不通。要说让龙将军他们带着战马过来,估计一时片刻他们也很难寻到这么多战马。” 段琅皱着眉头,这正是他一直犹豫不决的地方。几千兵力想从山下夺取战马逃离,这根本就不现实。毕竟不是每个兵卫都能向历都十八斩这样厉害,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杀进杀出。而且段琅也与周龙等人询问过,一时间确实无法弄到这么多战马。别说是普通百姓,即便是军中大营,养几千匹战马也需要发费大量的银子。 段琅想了想,说道,“向天,我打算是让周龙周武所部牵制住敌兵,由张奇峰所部冲杀过来,到时候两人乘坐一骑冲杀出去。所以,咱们下山的时间与周龙他们袭击的时间必须要一致。否则咱们早一步的话,就要陷入大军的围困。晚了也不行,这会让周龙周武他们担负的阻击任务更重。这些兵马都是咱们大历国的精锐,必须要减少损失。要知道两人一骑速度上肯定下降,只有等陈七所部完全撤离,周龙他们才能撤离。” “段帅,陆慕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周龙将军的兵马被围困,恐怕又要进行一场惨烈的击杀。现在摩罗大军战败,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陆慕这里。我估计山下的摩罗兵马会一片哀嚎,更想用一场胜利来稳定摩罗与西越民众的慌乱。如果强行突围,不来一场大战肯定不行。至于损失,那就看谁比谁狠了。”靳如实说道。 刘喜不屑的说道,“咱们可没少跟陆慕那小子打过,就他们西越那战斗力,难道你老靳还害怕。” “你姥姥的,我靳如实什么时候怕过。喜子,是不是又想让老子陪你练练了。” 段琅看着哥几个说着说着就没了正形,笑骂道,“你们这几个家伙,连军务议政都没正形了,看来回头还得让军师来收拾你们。谷凡、向天,你们分头忙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式弄到战马。” 段琅支开了众人,找了块大石头躺在上面闭目思索起来。谷凡向天等人分头寻找,琢磨在那几处地点下山。陈七则是带着兄弟们,开始拆卸推进溪流中的战车。 两日之后,大飞再次飞往了雀阳山方向。关于这次突围的详细方案,段琅也想让明月帮他斟酌斟酌。另外来说,段琅也要知道大胜之后,北明大军该如何进军雅克司城。 山林之下,大土司龙牧比段琅晚了两日才收到消息。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得知战败的消息之后龙牧并没有显得多慌乱。因为武法修详细的给武波尔汗上报了实际情况,这个损失是相对的,并非摩罗大军一面倒的完败。而且目前北明兵马,依然被武法修阻挡在雀阳山一侧。无论如何,武法修也不能让澹台明月兵发雅克司城。 陆慕的大帐之中,看完龙牧送来的详细战报,陆慕不禁有些震惊。他震惊的不是澹台明月率领北明大胜,而是震惊于摩罗国这位武法修王爷。陆慕太了解澹台明月了,能够中了她的诡计还能把战况打成这样,恐怕陆慕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摩罗国出了这么一位能人,陆慕不知道该是喜是忧。 陆慕放下战报,“土司大人,这位武法修王爷,好像以前没听说有多出彩的战例吧?但是这一次,不得不说武王爷虽败犹荣。北明兵马原本就多于摩罗阵营,在中计的情况下能够当机立断继续反击,正可谓不破不立,以将士们的悲壮换取最终的胜利。可惜啊,武王爷还是没坚持到最后。如果他能破釜沉舟坚持不撤,输赢还真不好说。即便那澹台明月赢了,恐怕也剩不下多少兵力。到时候,那澹台明月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退守于都城。唉~可惜啊。” 陆慕说着摇头叹息了一声,他觉得这位武法修王爷,或许是没有明白坚持下去的战略意义。岂不知,这根本就不是武法修下令撤离。但是上报的时候,武法修主动承担了责任,没有把后果推到萧治呈头上。但是武法修却把冒险全军覆没也要死拼的战略意图,详细的向武波尔汗做了说明。正是因为得到了武波尔汗的理解,才没有下旨追究武法修战败的罪责。 龙牧看了一眼陆慕,挺胸说道,“陆都督,你这个年龄恐怕不太清楚王爷当年的勇猛。如果你们韩平子大帅还在,他或许能告知一二。要不是王爷当年蒙冤被陛下圈禁,上次的北明之战,早就逼迫澹台宏石称臣纳降了。” 看着龙牧说话语气颇为敬重的样子,也引起了陆慕的兴趣,“好啊,等此战过后,本都督还真想拜会一下这位武王爷。” “会有机会,不过雀阳山一战毕竟是以战败而示人。所以,我主陛下传来旨意,要让我们这边尽快解决了段琅。陛下说了,段琅的人头,可比几十万大军重要。陆都督,不知可有什么计划?”龙牧说道。 陆慕苦笑道,“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不光你摩罗,恐怕本都督也要向忠德陛下拿出一份战果了。不然,忠德陛下可要比武波尔汗国主更为心急。” 龙牧眼神一亮,“陆都督可有计划?” 陆慕摇了摇头,“计划没有,但是战报,咱们可以先报上去。” 龙牧一愣,马上明白了陆慕的意思,“这可不行,谎报军情,这是重罪。” “土司大人,恐怕你我两国的国主陛下,这一刻巴不得咱们呈送一道假战果上去。一场大战折损了十几万主力,北明与大历国的密探更是会放大这样的消息。如果你是国主,土司大人会怎么做。” 龙牧眼神一眯,“陆都督的意思是,陛下需要稳定朝臣与民众?” “不错,当务之急,两位陛下要的不是真实战果,而是稳定天下民心。当然,这只是提前上报而已,本都督相信段琅那小子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 龙牧疑惑的说道,“不会吧,段琅被围困在山中,应该不会收到澹台明月的消息。就算有办法收到消息,他又能如何突围出去。” “土司大人,这与澹台明月那边的消息无关。日前天气转冷,本都督观察这两日夜晚寒风凛冽,咱们的兵马在山下都觉得衣衫单薄了,更别说是山林之上了。段琅再不突围,万一大雪封山,他们只能困死在山中。” “这么说,他们真的要突围了?” “嗯,不突围,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战报上可不能说段琅战死,最多是击杀了周龙所部两三万人马,告知我大军即将获得全面胜利。否则万一段琅那小子在十八亲卫的保护之下杀出重围,到时候咱们可丢不起那个脸面。” 龙牧心说老子都丢一回了,这次再让段琅跑掉,没准国主武波尔汗真能下旨斩了他。不过龙牧倒是采纳了陆慕的建议,准备回到自己营地之后,立马上奏了一道假战报。 两个人开始研究怎么对付段琅的突围行动,经过一番探讨,陆慕当即下令围绕山林挖掘陷阱及设置机关。反正他们人手众多,一声令下只需一天时间就能在山林四周设置重重机关。不管段琅从哪里突围下山,都逃不过这些陷阱机关的围困与猎杀。 山林之上,同样敲敲打打开辟道路的兵卫们,也看到了山下热火朝天的挖掘。段琅站在高处更是看的分明,陆慕的这种封山行为,让段琅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哪怕你记住了这些陷阱的布局,面对陷阱之外的箭阵,他们也无法冲杀出去。更何况,夜晚突围的话,根本就无法识别哪里有陷阱和机关。 段琅眉头紧锁,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行动。但是现在大飞没回来,就算看到山下还没有设置完毕,段琅也无法通知周龙等人杀过来。 山脚下,陆慕站在一亮帅车之上,身披兽皮大氅高昂着头颅。那意思要告诉段琅,我们根本不必攻山,就是要把你困死在山中。哪怕山中有水源有吃的,但是兵卫们没有棉衣,看你们那什么抵御严寒。要知道摩罗的寒冬可不是大历国,即便是战马夜晚也需要找个避寒之地,更别说是人了。 ------------ 正文 第四百零九节 迷雾重重 雀阳山之战北明的一场大胜,以及继山帝君安然无恙的消息,让大历国不少提心吊胆的朝臣终于放下心来。特别是庞刚樊城以及老将孙刚等颐养天年的老臣,他们可不想再看到大历国内乱起来。只要段琅无碍,这些老臣相信不管多大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而且北明大军的胜利,也预示着摩罗那边或许会提前结束战局。到时候段琅凯旋回归,大历国将会重新走向五国的巅峰。 大历国所有朝臣百姓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却不知道一个分裂大历国文武大臣的计划正在悄悄实施。不过费德也知道不能心急,毕竟以他们的官职级别还摸不清周虎的日常规律。更何况,周虎平时很少出营,费德也需要寻找适当的机会下手。 中都城内,李建山颁布了相国令之后,中都城暂时趋于平静。虽说阿朱等人正在紧张的摸底清查,但这些事情毕竟只能在暗中进行。否则朝臣们得知正在秘密调查他们,又会闹得鸡犬不宁。就在李建山阿朱与应守山隔岸交手之际,远在马麦亚城的段琅,却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突围计划。 大飞已经回归,看到澹台明月那边胜利的消息,段琅不禁哈哈大笑了三声。不过段琅却不知道,这场大战其实是势均力敌,即便最后是武法修败北,澹台明月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但不管怎么说,胜利最终是属于北明一方,这对提振北明朝野的士气非常重要。 段琅召集了谷凡向天以及陈七等人,开始商议着突围的计划。这些日子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好几场,大都是小打小闹的闪击战。如果进行突围的话,段琅知道不来一场大战肯定杀不出去。由于陆慕的布局很晚膳,周龙等人几次夜袭也都是无功而返。但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天气状况对于段琅一方越来越不利。他们不缺粮食与水源,将士们却对夜晚的风寒有些承受不住。 段琅看着众人说道,“哥几个,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一到夜晚山上的风尤为凛冽。现在能下山的几条主要通道被堵死,咱们必须寻找一条他们意想不到的捷径杀出去才行。两日后我再让大飞去一趟明月军师那里,等大飞一返回,本帅决定立即实施突围。这几天之内,咱们必须要做好几件事。第一,就是把桩弩拆解埋藏,这东西以后还有大用。陈七,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陈七一抱拳,“段帅放心,不光是桩弩,连溪中的战车我们也尽量拆解隐藏。身为辎重营将领,手中没有车马可不行。等山下西越兵马一撤,到时候我们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装备好战车辎重营。” 段琅嗯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谷凡向天等人,“谷凡,你们几个,分头在几处崖顶试探一下,看看哪边合适开辟下山的路线。记住一点,要让大家都可以下去,光你们几个上下自如不行,其他兄弟可没你们的本事。” 谷凡抱拳说道,“段帅,这些日子我们都观察了,如果带着几千兄弟畅通无阻的下去,恐怕得动手开辟一下才行。但是咱们在山中一动手开辟道路,山下的眼线一目了然,根本就隐藏不住。哪怕是晚上悄悄的干活,声音也会传的很远。” 段琅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就不能在四周同时开辟几条路线。其中几处是假象,让他们摸不清虚实即可。陆慕也需要寻找重点,否则他们无法集中兵力对抗周龙等人的援军。” 向天看着段琅说道,“段帅,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咱们这几千人下山之后,战马怎么解决?如果夺取战马的话,恐怕这个方案行不通。要说让龙将军他们带着战马过来,估计一时片刻他们也很难寻到这么多战马。” 段琅皱着眉头,这正是他一直犹豫不决的地方。几千兵力想从山下夺取战马逃离,这根本就不现实。毕竟不是每个兵卫都能向历都十八斩这样厉害,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杀进杀出。而且段琅也与周龙等人询问过,一时间确实无法弄到这么多战马。别说是普通百姓,即便是军中大营,养几千匹战马也需要发费大量的银子。 段琅想了想,说道,“向天,我打算是让周龙周武所部牵制住敌兵,由张奇峰所部冲杀过来,到时候两人乘坐一骑冲杀出去。所以,咱们下山的时间与周龙他们袭击的时间必须要一致。否则咱们早一步的话,就要陷入大军的围困。晚了也不行,这会让周龙周武他们担负的阻击任务更重。这些兵马都是咱们大历国的精锐,必须要减少损失。要知道两人一骑速度上肯定下降,只有等陈七所部完全撤离,周龙他们才能撤离。” “段帅,陆慕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周龙将军的兵马被围困,恐怕又要进行一场惨烈的击杀。现在摩罗大军战败,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陆慕这里。我估计山下的摩罗兵马会一片哀嚎,更想用一场胜利来稳定摩罗与西越民众的慌乱。如果强行突围,不来一场大战肯定不行。至于损失,那就看谁比谁狠了。”靳如实说道。 刘喜不屑的说道,“咱们可没少跟陆慕那小子打过,就他们西越那战斗力,难道你老靳还害怕。” “你姥姥的,我靳如实什么时候怕过。喜子,是不是又想让老子陪你练练了。” 段琅看着哥几个说着说着就没了正形,笑骂道,“你们这几个家伙,连军务议政都没正形了,看来回头还得让军师来收拾你们。谷凡、向天,你们分头忙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式弄到战马。” 段琅支开了众人,找了块大石头躺在上面闭目思索起来。谷凡向天等人分头寻找,琢磨在那几处地点下山。陈七则是带着兄弟们,开始拆卸推进溪流中的战车。 两日之后,大飞再次飞往了雀阳山方向。关于这次突围的详细方案,段琅也想让明月帮他斟酌斟酌。另外来说,段琅也要知道大胜之后,北明大军该如何进军雅克司城。 山林之下,大土司龙牧比段琅晚了两日才收到消息。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得知战败的消息之后龙牧并没有显得多慌乱。因为武法修详细的给武波尔汗上报了实际情况,这个损失是相对的,并非摩罗大军一面倒的完败。而且目前北明兵马,依然被武法修阻挡在雀阳山一侧。无论如何,武法修也不能让澹台明月兵发雅克司城。 陆慕的大帐之中,看完龙牧送来的详细战报,陆慕不禁有些震惊。他震惊的不是澹台明月率领北明大胜,而是震惊于摩罗国这位武法修王爷。陆慕太了解澹台明月了,能够中了她的诡计还能把战况打成这样,恐怕陆慕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摩罗国出了这么一位能人,陆慕不知道该是喜是忧。 陆慕放下战报,“土司大人,这位武法修王爷,好像以前没听说有多出彩的战例吧?但是这一次,不得不说武王爷虽败犹荣。北明兵马原本就多于摩罗阵营,在中计的情况下能够当机立断继续反击,正可谓不破不立,以将士们的悲壮换取最终的胜利。可惜啊,武王爷还是没坚持到最后。如果他能破釜沉舟坚持不撤,输赢还真不好说。即便那澹台明月赢了,恐怕也剩不下多少兵力。到时候,那澹台明月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退守于都城。唉~可惜啊。” 陆慕说着摇头叹息了一声,他觉得这位武法修王爷,或许是没有明白坚持下去的战略意义。岂不知,这根本就不是武法修下令撤离。但是上报的时候,武法修主动承担了责任,没有把后果推到萧治呈头上。但是武法修却把冒险全军覆没也要死拼的战略意图,详细的向武波尔汗做了说明。正是因为得到了武波尔汗的理解,才没有下旨追究武法修战败的罪责。 龙牧看了一眼陆慕,挺胸说道,“陆都督,你这个年龄恐怕不太清楚王爷当年的勇猛。如果你们韩平子大帅还在,他或许能告知一二。要不是王爷当年蒙冤被陛下圈禁,上次的北明之战,早就逼迫澹台宏石称臣纳降了。” 看着龙牧说话语气颇为敬重的样子,也引起了陆慕的兴趣,“好啊,等此战过后,本都督还真想拜会一下这位武王爷。” “会有机会,不过雀阳山一战毕竟是以战败而示人。所以,我主陛下传来旨意,要让我们这边尽快解决了段琅。陛下说了,段琅的人头,可比几十万大军重要。陆都督,不知可有什么计划?”龙牧说道。 陆慕苦笑道,“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不光你摩罗,恐怕本都督也要向忠德陛下拿出一份战果了。不然,忠德陛下可要比武波尔汗国主更为心急。” 龙牧眼神一亮,“陆都督可有计划?” 陆慕摇了摇头,“计划没有,但是战报,咱们可以先报上去。” 龙牧一愣,马上明白了陆慕的意思,“这可不行,谎报军情,这是重罪。” “土司大人,恐怕你我两国的国主陛下,这一刻巴不得咱们呈送一道假战果上去。一场大战折损了十几万主力,北明与大历国的密探更是会放大这样的消息。如果你是国主,土司大人会怎么做。” 龙牧眼神一眯,“陆都督的意思是,陛下需要稳定朝臣与民众?” “不错,当务之急,两位陛下要的不是真实战果,而是稳定天下民心。当然,这只是提前上报而已,本都督相信段琅那小子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 龙牧疑惑的说道,“不会吧,段琅被围困在山中,应该不会收到澹台明月的消息。就算有办法收到消息,他又能如何突围出去。” “土司大人,这与澹台明月那边的消息无关。日前天气转冷,本都督观察这两日夜晚寒风凛冽,咱们的兵马在山下都觉得衣衫单薄了,更别说是山林之上了。段琅再不突围,万一大雪封山,他们只能困死在山中。” “这么说,他们真的要突围了?” “嗯,不突围,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战报上可不能说段琅战死,最多是击杀了周龙所部两三万人马,告知我大军即将获得全面胜利。否则万一段琅那小子在十八亲卫的保护之下杀出重围,到时候咱们可丢不起那个脸面。” 龙牧心说老子都丢一回了,这次再让段琅跑掉,没准国主武波尔汗真能下旨斩了他。不过龙牧倒是采纳了陆慕的建议,准备回到自己营地之后,立马上奏了一道假战报。 两个人开始研究怎么对付段琅的突围行动,经过一番探讨,陆慕当即下令围绕山林挖掘陷阱及设置机关。反正他们人手众多,一声令下只需一天时间就能在山林四周设置重重机关。不管段琅从哪里突围下山,都逃不过这些陷阱机关的围困与猎杀。 山林之上,同样敲敲打打开辟道路的兵卫们,也看到了山下热火朝天的挖掘。段琅站在高处更是看的分明,陆慕的这种封山行为,让段琅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哪怕你记住了这些陷阱的布局,面对陷阱之外的箭阵,他们也无法冲杀出去。更何况,夜晚突围的话,根本就无法识别哪里有陷阱和机关。 段琅眉头紧锁,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行动。但是现在大飞没回来,就算看到山下还没有设置完毕,段琅也无法通知周龙等人杀过来。 山脚下,陆慕站在一亮帅车之上,身披兽皮大氅高昂着头颅。那意思要告诉段琅,我们根本不必攻山,就是要把你困死在山中。哪怕山中有水源有吃的,但是兵卫们没有棉衣,看你们那什么抵御严寒。要知道摩罗的寒冬可不是大历国,即便是战马夜晚也需要找个避寒之地,更别说是人了。 ------------ 正文 第四百一十节 步步紧逼 雀阳山之战北明的一场大胜,以及继山帝君安然无恙的消息,让大历国不少提心吊胆的朝臣终于放下心来。特别是庞刚樊城以及老将孙刚等颐养天年的老臣,他们可不想再看到大历国内乱起来。只要段琅无碍,这些老臣相信不管多大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而且北明大军的胜利,也预示着摩罗那边或许会提前结束战局。到时候段琅凯旋回归,大历国将会重新走向五国的巅峰。 大历国所有朝臣百姓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却不知道一个分裂大历国文武大臣的计划正在悄悄实施。不过费德也知道不能心急,毕竟以他们的官职级别还摸不清周虎的日常规律。更何况,周虎平时很少出营,费德也需要寻找适当的机会下手。 中都城内,李建山颁布了相国令之后,中都城暂时趋于平静。虽说阿朱等人正在紧张的摸底清查,但这些事情毕竟只能在暗中进行。否则朝臣们得知正在秘密调查他们,又会闹得鸡犬不宁。就在李建山阿朱与应守山隔岸交手之际,远在马麦亚城的段琅,却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突围计划。 大飞已经回归,看到澹台明月那边胜利的消息,段琅不禁哈哈大笑了三声。不过段琅却不知道,这场大战其实是势均力敌,即便最后是武法修败北,澹台明月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但不管怎么说,胜利最终是属于北明一方,这对提振北明朝野的士气非常重要。 段琅召集了谷凡向天以及陈七等人,开始商议着突围的计划。这些日子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好几场,大都是小打小闹的闪击战。如果进行突围的话,段琅知道不来一场大战肯定杀不出去。由于陆慕的布局很晚膳,周龙等人几次夜袭也都是无功而返。但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天气状况对于段琅一方越来越不利。他们不缺粮食与水源,将士们却对夜晚的风寒有些承受不住。 段琅看着众人说道,“哥几个,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一到夜晚山上的风尤为凛冽。现在能下山的几条主要通道被堵死,咱们必须寻找一条他们意想不到的捷径杀出去才行。两日后我再让大飞去一趟明月军师那里,等大飞一返回,本帅决定立即实施突围。这几天之内,咱们必须要做好几件事。第一,就是把桩弩拆解埋藏,这东西以后还有大用。陈七,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陈七一抱拳,“段帅放心,不光是桩弩,连溪中的战车我们也尽量拆解隐藏。身为辎重营将领,手中没有车马可不行。等山下西越兵马一撤,到时候我们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装备好战车辎重营。” 段琅嗯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谷凡向天等人,“谷凡,你们几个,分头在几处崖顶试探一下,看看哪边合适开辟下山的路线。记住一点,要让大家都可以下去,光你们几个上下自如不行,其他兄弟可没你们的本事。” 谷凡抱拳说道,“段帅,这些日子我们都观察了,如果带着几千兄弟畅通无阻的下去,恐怕得动手开辟一下才行。但是咱们在山中一动手开辟道路,山下的眼线一目了然,根本就隐藏不住。哪怕是晚上悄悄的干活,声音也会传的很远。” 段琅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就不能在四周同时开辟几条路线。其中几处是假象,让他们摸不清虚实即可。陆慕也需要寻找重点,否则他们无法集中兵力对抗周龙等人的援军。” 向天看着段琅说道,“段帅,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咱们这几千人下山之后,战马怎么解决?如果夺取战马的话,恐怕这个方案行不通。要说让龙将军他们带着战马过来,估计一时片刻他们也很难寻到这么多战马。” 段琅皱着眉头,这正是他一直犹豫不决的地方。几千兵力想从山下夺取战马逃离,这根本就不现实。毕竟不是每个兵卫都能向历都十八斩这样厉害,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杀进杀出。而且段琅也与周龙等人询问过,一时间确实无法弄到这么多战马。别说是普通百姓,即便是军中大营,养几千匹战马也需要发费大量的银子。 段琅想了想,说道,“向天,我打算是让周龙周武所部牵制住敌兵,由张奇峰所部冲杀过来,到时候两人乘坐一骑冲杀出去。所以,咱们下山的时间与周龙他们袭击的时间必须要一致。否则咱们早一步的话,就要陷入大军的围困。晚了也不行,这会让周龙周武他们担负的阻击任务更重。这些兵马都是咱们大历国的精锐,必须要减少损失。要知道两人一骑速度上肯定下降,只有等陈七所部完全撤离,周龙他们才能撤离。” “段帅,陆慕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周龙将军的兵马被围困,恐怕又要进行一场惨烈的击杀。现在摩罗大军战败,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陆慕这里。我估计山下的摩罗兵马会一片哀嚎,更想用一场胜利来稳定摩罗与西越民众的慌乱。如果强行突围,不来一场大战肯定不行。至于损失,那就看谁比谁狠了。”靳如实说道。 刘喜不屑的说道,“咱们可没少跟陆慕那小子打过,就他们西越那战斗力,难道你老靳还害怕。” “你姥姥的,我靳如实什么时候怕过。喜子,是不是又想让老子陪你练练了。” 段琅看着哥几个说着说着就没了正形,笑骂道,“你们这几个家伙,连军务议政都没正形了,看来回头还得让军师来收拾你们。谷凡、向天,你们分头忙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式弄到战马。” 段琅支开了众人,找了块大石头躺在上面闭目思索起来。谷凡向天等人分头寻找,琢磨在那几处地点下山。陈七则是带着兄弟们,开始拆卸推进溪流中的战车。 两日之后,大飞再次飞往了雀阳山方向。关于这次突围的详细方案,段琅也想让明月帮他斟酌斟酌。另外来说,段琅也要知道大胜之后,北明大军该如何进军雅克司城。 山林之下,大土司龙牧比段琅晚了两日才收到消息。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得知战败的消息之后龙牧并没有显得多慌乱。因为武法修详细的给武波尔汗上报了实际情况,这个损失是相对的,并非摩罗大军一面倒的完败。而且目前北明兵马,依然被武法修阻挡在雀阳山一侧。无论如何,武法修也不能让澹台明月兵发雅克司城。 陆慕的大帐之中,看完龙牧送来的详细战报,陆慕不禁有些震惊。他震惊的不是澹台明月率领北明大胜,而是震惊于摩罗国这位武法修王爷。陆慕太了解澹台明月了,能够中了她的诡计还能把战况打成这样,恐怕陆慕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摩罗国出了这么一位能人,陆慕不知道该是喜是忧。 陆慕放下战报,“土司大人,这位武法修王爷,好像以前没听说有多出彩的战例吧?但是这一次,不得不说武王爷虽败犹荣。北明兵马原本就多于摩罗阵营,在中计的情况下能够当机立断继续反击,正可谓不破不立,以将士们的悲壮换取最终的胜利。可惜啊,武王爷还是没坚持到最后。如果他能破釜沉舟坚持不撤,输赢还真不好说。即便那澹台明月赢了,恐怕也剩不下多少兵力。到时候,那澹台明月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退守于都城。唉~可惜啊。” 陆慕说着摇头叹息了一声,他觉得这位武法修王爷,或许是没有明白坚持下去的战略意义。岂不知,这根本就不是武法修下令撤离。但是上报的时候,武法修主动承担了责任,没有把后果推到萧治呈头上。但是武法修却把冒险全军覆没也要死拼的战略意图,详细的向武波尔汗做了说明。正是因为得到了武波尔汗的理解,才没有下旨追究武法修战败的罪责。 龙牧看了一眼陆慕,挺胸说道,“陆都督,你这个年龄恐怕不太清楚王爷当年的勇猛。如果你们韩平子大帅还在,他或许能告知一二。要不是王爷当年蒙冤被陛下圈禁,上次的北明之战,早就逼迫澹台宏石称臣纳降了。” 看着龙牧说话语气颇为敬重的样子,也引起了陆慕的兴趣,“好啊,等此战过后,本都督还真想拜会一下这位武王爷。” “会有机会,不过雀阳山一战毕竟是以战败而示人。所以,我主陛下传来旨意,要让我们这边尽快解决了段琅。陛下说了,段琅的人头,可比几十万大军重要。陆都督,不知可有什么计划?”龙牧说道。 陆慕苦笑道,“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不光你摩罗,恐怕本都督也要向忠德陛下拿出一份战果了。不然,忠德陛下可要比武波尔汗国主更为心急。” 龙牧眼神一亮,“陆都督可有计划?” 陆慕摇了摇头,“计划没有,但是战报,咱们可以先报上去。” 龙牧一愣,马上明白了陆慕的意思,“这可不行,谎报军情,这是重罪。” “土司大人,恐怕你我两国的国主陛下,这一刻巴不得咱们呈送一道假战果上去。一场大战折损了十几万主力,北明与大历国的密探更是会放大这样的消息。如果你是国主,土司大人会怎么做。” 龙牧眼神一眯,“陆都督的意思是,陛下需要稳定朝臣与民众?” “不错,当务之急,两位陛下要的不是真实战果,而是稳定天下民心。当然,这只是提前上报而已,本都督相信段琅那小子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 龙牧疑惑的说道,“不会吧,段琅被围困在山中,应该不会收到澹台明月的消息。就算有办法收到消息,他又能如何突围出去。” “土司大人,这与澹台明月那边的消息无关。日前天气转冷,本都督观察这两日夜晚寒风凛冽,咱们的兵马在山下都觉得衣衫单薄了,更别说是山林之上了。段琅再不突围,万一大雪封山,他们只能困死在山中。” “这么说,他们真的要突围了?” “嗯,不突围,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战报上可不能说段琅战死,最多是击杀了周龙所部两三万人马,告知我大军即将获得全面胜利。否则万一段琅那小子在十八亲卫的保护之下杀出重围,到时候咱们可丢不起那个脸面。” 龙牧心说老子都丢一回了,这次再让段琅跑掉,没准国主武波尔汗真能下旨斩了他。不过龙牧倒是采纳了陆慕的建议,准备回到自己营地之后,立马上奏了一道假战报。 两个人开始研究怎么对付段琅的突围行动,经过一番探讨,陆慕当即下令围绕山林挖掘陷阱及设置机关。反正他们人手众多,一声令下只需一天时间就能在山林四周设置重重机关。不管段琅从哪里突围下山,都逃不过这些陷阱机关的围困与猎杀。 山林之上,同样敲敲打打开辟道路的兵卫们,也看到了山下热火朝天的挖掘。段琅站在高处更是看的分明,陆慕的这种封山行为,让段琅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哪怕你记住了这些陷阱的布局,面对陷阱之外的箭阵,他们也无法冲杀出去。更何况,夜晚突围的话,根本就无法识别哪里有陷阱和机关。 段琅眉头紧锁,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行动。但是现在大飞没回来,就算看到山下还没有设置完毕,段琅也无法通知周龙等人杀过来。 山脚下,陆慕站在一亮帅车之上,身披兽皮大氅高昂着头颅。那意思要告诉段琅,我们根本不必攻山,就是要把你困死在山中。哪怕山中有水源有吃的,但是兵卫们没有棉衣,看你们那什么抵御严寒。要知道摩罗的寒冬可不是大历国,即便是战马夜晚也需要找个避寒之地,更别说是人了。 ------------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节 长刀落地 雀阳山之战北明的一场大胜,以及继山帝君安然无恙的消息,让大历国不少提心吊胆的朝臣终于放下心来。特别是庞刚樊城以及老将孙刚等颐养天年的老臣,他们可不想再看到大历国内乱起来。只要段琅无碍,这些老臣相信不管多大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而且北明大军的胜利,也预示着摩罗那边或许会提前结束战局。到时候段琅凯旋回归,大历国将会重新走向五国的巅峰。 大历国所有朝臣百姓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却不知道一个分裂大历国文武大臣的计划正在悄悄实施。不过费德也知道不能心急,毕竟以他们的官职级别还摸不清周虎的日常规律。更何况,周虎平时很少出营,费德也需要寻找适当的机会下手。 中都城内,李建山颁布了相国令之后,中都城暂时趋于平静。虽说阿朱等人正在紧张的摸底清查,但这些事情毕竟只能在暗中进行。否则朝臣们得知正在秘密调查他们,又会闹得鸡犬不宁。就在李建山阿朱与应守山隔岸交手之际,远在马麦亚城的段琅,却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突围计划。 大飞已经回归,看到澹台明月那边胜利的消息,段琅不禁哈哈大笑了三声。不过段琅却不知道,这场大战其实是势均力敌,即便最后是武法修败北,澹台明月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但不管怎么说,胜利最终是属于北明一方,这对提振北明朝野的士气非常重要。 段琅召集了谷凡向天以及陈七等人,开始商议着突围的计划。这些日子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好几场,大都是小打小闹的闪击战。如果进行突围的话,段琅知道不来一场大战肯定杀不出去。由于陆慕的布局很晚膳,周龙等人几次夜袭也都是无功而返。但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天气状况对于段琅一方越来越不利。他们不缺粮食与水源,将士们却对夜晚的风寒有些承受不住。 段琅看着众人说道,“哥几个,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一到夜晚山上的风尤为凛冽。现在能下山的几条主要通道被堵死,咱们必须寻找一条他们意想不到的捷径杀出去才行。两日后我再让大飞去一趟明月军师那里,等大飞一返回,本帅决定立即实施突围。这几天之内,咱们必须要做好几件事。第一,就是把桩弩拆解埋藏,这东西以后还有大用。陈七,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陈七一抱拳,“段帅放心,不光是桩弩,连溪中的战车我们也尽量拆解隐藏。身为辎重营将领,手中没有车马可不行。等山下西越兵马一撤,到时候我们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装备好战车辎重营。” 段琅嗯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谷凡向天等人,“谷凡,你们几个,分头在几处崖顶试探一下,看看哪边合适开辟下山的路线。记住一点,要让大家都可以下去,光你们几个上下自如不行,其他兄弟可没你们的本事。” 谷凡抱拳说道,“段帅,这些日子我们都观察了,如果带着几千兄弟畅通无阻的下去,恐怕得动手开辟一下才行。但是咱们在山中一动手开辟道路,山下的眼线一目了然,根本就隐藏不住。哪怕是晚上悄悄的干活,声音也会传的很远。” 段琅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就不能在四周同时开辟几条路线。其中几处是假象,让他们摸不清虚实即可。陆慕也需要寻找重点,否则他们无法集中兵力对抗周龙等人的援军。” 向天看着段琅说道,“段帅,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咱们这几千人下山之后,战马怎么解决?如果夺取战马的话,恐怕这个方案行不通。要说让龙将军他们带着战马过来,估计一时片刻他们也很难寻到这么多战马。” 段琅皱着眉头,这正是他一直犹豫不决的地方。几千兵力想从山下夺取战马逃离,这根本就不现实。毕竟不是每个兵卫都能向历都十八斩这样厉害,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杀进杀出。而且段琅也与周龙等人询问过,一时间确实无法弄到这么多战马。别说是普通百姓,即便是军中大营,养几千匹战马也需要发费大量的银子。 段琅想了想,说道,“向天,我打算是让周龙周武所部牵制住敌兵,由张奇峰所部冲杀过来,到时候两人乘坐一骑冲杀出去。所以,咱们下山的时间与周龙他们袭击的时间必须要一致。否则咱们早一步的话,就要陷入大军的围困。晚了也不行,这会让周龙周武他们担负的阻击任务更重。这些兵马都是咱们大历国的精锐,必须要减少损失。要知道两人一骑速度上肯定下降,只有等陈七所部完全撤离,周龙他们才能撤离。” “段帅,陆慕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周龙将军的兵马被围困,恐怕又要进行一场惨烈的击杀。现在摩罗大军战败,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陆慕这里。我估计山下的摩罗兵马会一片哀嚎,更想用一场胜利来稳定摩罗与西越民众的慌乱。如果强行突围,不来一场大战肯定不行。至于损失,那就看谁比谁狠了。”靳如实说道。 刘喜不屑的说道,“咱们可没少跟陆慕那小子打过,就他们西越那战斗力,难道你老靳还害怕。” “你姥姥的,我靳如实什么时候怕过。喜子,是不是又想让老子陪你练练了。” 段琅看着哥几个说着说着就没了正形,笑骂道,“你们这几个家伙,连军务议政都没正形了,看来回头还得让军师来收拾你们。谷凡、向天,你们分头忙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式弄到战马。” 段琅支开了众人,找了块大石头躺在上面闭目思索起来。谷凡向天等人分头寻找,琢磨在那几处地点下山。陈七则是带着兄弟们,开始拆卸推进溪流中的战车。 两日之后,大飞再次飞往了雀阳山方向。关于这次突围的详细方案,段琅也想让明月帮他斟酌斟酌。另外来说,段琅也要知道大胜之后,北明大军该如何进军雅克司城。 山林之下,大土司龙牧比段琅晚了两日才收到消息。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得知战败的消息之后龙牧并没有显得多慌乱。因为武法修详细的给武波尔汗上报了实际情况,这个损失是相对的,并非摩罗大军一面倒的完败。而且目前北明兵马,依然被武法修阻挡在雀阳山一侧。无论如何,武法修也不能让澹台明月兵发雅克司城。 陆慕的大帐之中,看完龙牧送来的详细战报,陆慕不禁有些震惊。他震惊的不是澹台明月率领北明大胜,而是震惊于摩罗国这位武法修王爷。陆慕太了解澹台明月了,能够中了她的诡计还能把战况打成这样,恐怕陆慕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摩罗国出了这么一位能人,陆慕不知道该是喜是忧。 陆慕放下战报,“土司大人,这位武法修王爷,好像以前没听说有多出彩的战例吧?但是这一次,不得不说武王爷虽败犹荣。北明兵马原本就多于摩罗阵营,在中计的情况下能够当机立断继续反击,正可谓不破不立,以将士们的悲壮换取最终的胜利。可惜啊,武王爷还是没坚持到最后。如果他能破釜沉舟坚持不撤,输赢还真不好说。即便那澹台明月赢了,恐怕也剩不下多少兵力。到时候,那澹台明月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退守于都城。唉~可惜啊。” 陆慕说着摇头叹息了一声,他觉得这位武法修王爷,或许是没有明白坚持下去的战略意义。岂不知,这根本就不是武法修下令撤离。但是上报的时候,武法修主动承担了责任,没有把后果推到萧治呈头上。但是武法修却把冒险全军覆没也要死拼的战略意图,详细的向武波尔汗做了说明。正是因为得到了武波尔汗的理解,才没有下旨追究武法修战败的罪责。 龙牧看了一眼陆慕,挺胸说道,“陆都督,你这个年龄恐怕不太清楚王爷当年的勇猛。如果你们韩平子大帅还在,他或许能告知一二。要不是王爷当年蒙冤被陛下圈禁,上次的北明之战,早就逼迫澹台宏石称臣纳降了。” 看着龙牧说话语气颇为敬重的样子,也引起了陆慕的兴趣,“好啊,等此战过后,本都督还真想拜会一下这位武王爷。” “会有机会,不过雀阳山一战毕竟是以战败而示人。所以,我主陛下传来旨意,要让我们这边尽快解决了段琅。陛下说了,段琅的人头,可比几十万大军重要。陆都督,不知可有什么计划?”龙牧说道。 陆慕苦笑道,“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不光你摩罗,恐怕本都督也要向忠德陛下拿出一份战果了。不然,忠德陛下可要比武波尔汗国主更为心急。” 龙牧眼神一亮,“陆都督可有计划?” 陆慕摇了摇头,“计划没有,但是战报,咱们可以先报上去。” 龙牧一愣,马上明白了陆慕的意思,“这可不行,谎报军情,这是重罪。” “土司大人,恐怕你我两国的国主陛下,这一刻巴不得咱们呈送一道假战果上去。一场大战折损了十几万主力,北明与大历国的密探更是会放大这样的消息。如果你是国主,土司大人会怎么做。” 龙牧眼神一眯,“陆都督的意思是,陛下需要稳定朝臣与民众?” “不错,当务之急,两位陛下要的不是真实战果,而是稳定天下民心。当然,这只是提前上报而已,本都督相信段琅那小子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 龙牧疑惑的说道,“不会吧,段琅被围困在山中,应该不会收到澹台明月的消息。就算有办法收到消息,他又能如何突围出去。” “土司大人,这与澹台明月那边的消息无关。日前天气转冷,本都督观察这两日夜晚寒风凛冽,咱们的兵马在山下都觉得衣衫单薄了,更别说是山林之上了。段琅再不突围,万一大雪封山,他们只能困死在山中。” “这么说,他们真的要突围了?” “嗯,不突围,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战报上可不能说段琅战死,最多是击杀了周龙所部两三万人马,告知我大军即将获得全面胜利。否则万一段琅那小子在十八亲卫的保护之下杀出重围,到时候咱们可丢不起那个脸面。” 龙牧心说老子都丢一回了,这次再让段琅跑掉,没准国主武波尔汗真能下旨斩了他。不过龙牧倒是采纳了陆慕的建议,准备回到自己营地之后,立马上奏了一道假战报。 两个人开始研究怎么对付段琅的突围行动,经过一番探讨,陆慕当即下令围绕山林挖掘陷阱及设置机关。反正他们人手众多,一声令下只需一天时间就能在山林四周设置重重机关。不管段琅从哪里突围下山,都逃不过这些陷阱机关的围困与猎杀。 山林之上,同样敲敲打打开辟道路的兵卫们,也看到了山下热火朝天的挖掘。段琅站在高处更是看的分明,陆慕的这种封山行为,让段琅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哪怕你记住了这些陷阱的布局,面对陷阱之外的箭阵,他们也无法冲杀出去。更何况,夜晚突围的话,根本就无法识别哪里有陷阱和机关。 段琅眉头紧锁,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行动。但是现在大飞没回来,就算看到山下还没有设置完毕,段琅也无法通知周龙等人杀过来。 山脚下,陆慕站在一亮帅车之上,身披兽皮大氅高昂着头颅。那意思要告诉段琅,我们根本不必攻山,就是要把你困死在山中。哪怕山中有水源有吃的,但是兵卫们没有棉衣,看你们那什么抵御严寒。要知道摩罗的寒冬可不是大历国,即便是战马夜晚也需要找个避寒之地,更别说是人了。 ------------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节 唯一的人选 龙字旗前面,周龙周武以及张奇峰,大历国三员铁血战将并肩狂奔。三万多精锐兵马,手举战枪紧随其后。 周龙等人在聚集之地没有等到段琅的汇合,当即集结兵力再次返回。除了受伤及没有战马的兵卫之外,所有兵力都带了过来。周龙原本是要去袭击陆慕大营,但是快到之时,他们听到了空中大飞的不停鸣叫。黑夜之中大飞的鹰目无法搜寻目标,只能靠听力发现大规模的移动兵马。得到周龙的呼唤,大飞这才敢盘旋飞落。 黑夜之中大飞寻找的了周龙大军,但是大飞拼命的煽动翅膀不让周龙等人前行。周龙等人与大飞熟悉多年,虽然听不懂大飞的鸣叫,但是多少也知道它的意图。就这样,大飞在空中指引,周龙率领大军来到了龙牧大营西北侧。 围栏外的摩罗箭阵看到身后有兵马到来,急慌慌赶紧调整方位。别看他们这几排箭阵对段琅等十九人是个巨大威胁,但面对三万兵马的冲击,箭阵却是显得非常单薄。 冲击中的周龙三人看到对方箭矢射来,顿时一个蹬里藏身躲避箭雨。人躲了过去,战马却是承受不住,向前冲击了不到十几丈,窟嗵窟嗵栽倒在地。不但是他们三人,身后有不少战马都纷纷栽倒。这些老兵们很有经验,他们知道越是这样越要快速冲击。只要冲进了敌军箭阵,那些弓箭手们对他们骑兵来说毫无还手之力。况且一箭之地距离很短,只要冲杀过去损失不会很大。 上百匹战马中箭倒地,依然有十几匹惊马带着身上的箭矢冲向了敌军。周龙这些落下战马之人就地一滚,挥舞兵器纷纷躲避着箭矢继续前冲。他们知道越是向前冲,中箭的几率反而是越小。 骑兵战阵有自己的特殊战术,况且每个骑手驾驭战马的能力非常出色。冲杀的同时,还要躲避自己的战友,防止被他们踏于马下。前锋人马杀进了箭阵,失去战马的兄弟纷纷举着手,身后冲来的兵卫不管前面是谁,只要从身边经过顺手一拉带到马上。周龙张奇峰三人重新上马,兵卫们一看是自家将军,很知趣的主动跳下战马与其他人同乘。 摩罗大军的箭阵被杀的七零八落,原本箭阵前面应该布置盾阵,但是他们主要面对的是段琅,身后根本没有盾阵布局。骑兵杀过来之后,连个基本阻挡都没有。弓箭手们一但失去了射杀的威力,面对骑兵除了逃亡只有被屠杀的份。 围栏之内,段琅等人看到周龙大军杀来,众人顿时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靳如实激动的哈哈大笑,“奶奶滴,老子头一次发现周龙的将旗这么好看。” 段琅也兴奋的喊道,“谷凡向天,缩小防御,受伤的兄弟们,都进入内圈。不得抗令!” 段琅不再冲杀,一声令下,还有能力战斗的七八个人,顿时面朝外围城一个大圈。夏雷葛力靳如实等人,则是被他们团团围在中央。大营内的摩罗兵马看到周龙大军杀过来,震惊之余,顿时纷纷嚎叫着冲向了段琅等人。他们要抢在周龙大军杀进来之前,彻底拿下段琅等人。虽说希望不大,但总不能看着段琅被人救走。 看着冲过来的摩罗将士,段琅大喝一声,手中战戟疯狂的横扫了过去。谷凡向天等人,也是拼着最后力气挥舞着长刀,绝不让摩罗兵马冲进战团。 已经爬上塔楼观望的龙牧看到周龙大军杀来,不禁吓得高声喊道。 “快,放令箭,催促陆慕大军加快速度。左骑营在大营中部列阵,一定要阻挡住周龙大军。” 龙牧下达完军令,赶紧下了塔台亲自督战。龙牧心说段琅的救兵都到了,这西越兵马居然连个鬼影都没见到。龙牧现在也就三万多兵力,他明白根本扛不住周龙的袭击。如果再把这三万兵力搭进去,武波尔汗非灭他全族不可。 龙牧岂不知,陆慕把兵力几乎全部派进了山中,主大营方谷超的备用兵马要想绕过来,至少也得一炷香时辰。如果按照以前两个移动大营的布局,周龙未到他们早就杀了过来。陆慕越是迫切的想拿住段琅,反而顾此失彼出现了布局漏洞。这样的失算,却让他后悔终生。哪怕是多留出一支一万人左右的机动骑兵,段琅等人也绝无生还之路。 这一刻,段琅等人全力防御,不到三十息的工夫,就看到有兵马冲过箭阵向这边杀来。低矮的围栏被战马冲垮,越来越多的大历国将士杀进了大营。 段琅战戟杵地,疲惫的喘息着。周龙周武张奇峰三人也杀了过来,看到段帅无碍,三人暗暗松了口气。 “段帅,请恕我等救驾来迟。”周龙担心的上下打量着段琅。 段琅摆了摆手,“别看了,我好着呢,没受伤。周武,你来压阵。奇峰,率令兵马防备有陆慕兵马救援。周龙,让兄弟们带上长刀,传令立即撤离。” 段琅说着,连自己的战戟也插入了地面,他累的实在是拿不动战戟了。谷凡向天等人纷纷把长刀跌落在地上,现在他们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周龙带着三千多名兵卫,保护着段琅等人率先撤离。周武与张奇峰二人也知道陆慕的援军马上到来,他们不敢恋战,稍一逼退摩罗兵马立即回撤。摩罗将士们根本就不敢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段琅大军快速的后撤。当方谷超饶了个圈子来到摩罗大营之时,只能在清晨的阳光下看到远处扬起的尘埃。方谷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追击也没有多大用了。况且他所带的兵力只要四万人马,真要是拼杀起来,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西越主大营之中,当陆慕收到段琅等人撤离的消息,不禁身子一晃,嘴角上溢出一丝血迹。陆慕咬着嘴唇手指苍天,颤抖的高声骂道。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那段琅小儿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要这么庇护于他。既是神灵,应该视天下苍生众生平等,为何要独宠一人。不服~我陆慕对你不服!” 陆慕撕声咆哮着,这些天来他一直视段琅为囊中之物。没想到这么严防死守之下,依然让段琅逃离出去,陆慕气的直骂苍天。 马麦亚城北面三十里处,逃离出来的段琅大军就地休整。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山林围困之局终于破解,但是彼此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经过清点,从围困之初到今日破局,段琅一方足足损失了一万五千兵马。特别是昨晚的一战,周龙周武所部为了掩护张奇峰陈七撤离,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一场代价。 而陆慕一方,也在战斗中减少了近五万兵力。但是陆慕与摩罗总兵力依然有十万之多,段琅原本就五六万兵力,如今却只剩下了四万左右。段琅知道兵力越少,接下来的战斗中伤亡就会越大。与陆慕相比,他们已经损失不起了。而且接下来即将进入严冬,这对大历国的兵马来说更为艰难。 段琅看着横七竖八受伤的兵卫,心中也非常难过。如果不是他当初一时大意被围困在山中,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现在还能战斗的兵力只有三万有余,看来他们只能执行澹台明月当初的计划,以游走的方式牵制陆慕。 陈七愧疚的来到段琅等人跟前,单膝跪地请罪道,“段帅,末将恳请受罚。为了救出我部几千兵力,居然损失了上万兄弟。身为辎重营统领将军,末将责无旁贷,甘愿承担一切后果。” 段琅伸手拉起了陈七,严肃的说道,“如果要说受罚,身为主帅首当其冲。这件事与你无关,从一开始就是本帅大意造成了围困之局。这场突围,其实也是双方一场血拼之战,是战争就会伴随着死亡,这不能怪你。陈七,告诉你辎重营所有兄弟,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身为将军,你必须要安抚好手下的兄弟,听到没有!” 陈七看着段琅,感动的点了点头,“末将遵命。” 周龙说道,“段帅,我觉得,还是把阿虎的兵马调过来吧。咱们的兵力还是太少,而且各营新兵老兵混合,战斗力反而有所下降。从昨晚的夜战就可以看出,新老兵配合之间漏洞很大。如果是原来我所带的兵马,完全可以直接杀进主帅大营。” 段琅看了周龙一眼,“周龙,任何事都要有一个过程,也不要让那些老兵埋怨新人,谁都是从新兵过来的。总不能把现有的老兵,都调集到你的帐下。另外,是否增兵也需要跟军师商议一下。毕竟这场战役的主角是北明,先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好了,大家好好睡一觉,我可坚持不住了。” 段琅非常疲惫,但他没有下令派出斥候,而是让大飞在空中巡视。靳如实等人在军医官的诊治下并无大碍,所有人伤的到不重,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体力的极限造成的后果。按照医馆的话,只需休养几日即可恢复。 山林之外,陆慕与龙牧的兵马,带着一身疲惫与失落返回了马麦亚城。一路上陆慕闭着双目躺在战车之上,别看这是一场失败的围困,陆慕却只能坚挺着不能让自己倒下。毕竟武法修那边的失利,对整个战局的影响非常巨大。如今摩罗和西越谁都输不起,一旦输掉了这场战事,陆慕知道即便是和谈,段琅也不会放过他。 回到了马麦亚城,陆慕与龙牧都暂时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兵力依然占据着绝对优势,但陆慕并没有打算立即发动搜寻与追杀。对于陆慕来说,这场围困之战,损失兵马到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将士低落的情绪非常严重。在这种情况之下都杀不了段琅,对于每一个将士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陆慕也需要休整几日,调整好将士的心态。 此时,雀阳山一侧,澹台明月与摩罗阵营也陷入了对峙之中。武法修的人马越聚越多,不断的在各个城池之中招募壮丁加入军阵。虽说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架不住人多。而北明一方的后续人马,却是迟迟没有到来。 帅帐之中,澹台明月看着大哥摩立给她的最新密函,也陷入了苦脑之中。北明国内,澹台摩立铁腕惩治了三大部族,却也迎来皇室宗亲极大的反抗。北疆侯澹台罗列联合宗亲部族,公开向澹台摩立发起了挑衅。原本早该进入摩罗的后备兵马,却也被舒亲王澹台宏光故意延缓后勤辎重,让他们无法走出于都城。 北明国主澹台摩立非常无奈,他知道要想彻底改变北明的现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扭转的。所有的一切其根源还是在皇室宗亲部族,如果动不了皇室宗亲的部族,任何革新都是虚有其表。但是皇室宗亲部族,又是帝王最有利的支持者。其他各大部族正是因为皇室宗亲部族的强大,才不敢反抗朝堂。如果没有宗亲部族的支持,澹台摩立这个皇位也坐不稳。但是不动他们,谁也别想改变北明的现状,这正是历代君王的刺骨之痛。 就在澹台明月等待后备兵马到来之际,大飞来到了她的阵营。得知段琅安然脱险,澹台明月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看到段琅所剩的现有兵马,澹台明月不禁眉头紧锁。现在她面临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调集大历国的兵马做最后的决战,要么退兵结束战斗。现在即将进入严冬,澹台明月知道大历国兵马非常不适应这种冰雪天气之下的战斗。继续打下去,恐怕战局将对他们非常不利。更何况北明方面澹台摩立也在面临皇室宗亲的压力,恐怕无法调集更多的兵力来支持摩罗之战。 澹台明月苦思了半日,终于提笔给段琅回了一封书信。澹台明月拒绝了继续调集国内兵马的方案,她让段琅等待一段时间,雀阳山这边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大飞一走,澹台明月当即命人前往武法修阵营,转交了一封她的手书。如今之计,澹台明月准备与摩罗一方进行和谈。但是就这么放弃战果撤出摩罗,不光是澹台明月不甘心,恐怕段琅也不会答应。所以,澹台明月打算以西越为代价,借助大胜之际逼迫摩罗换取和平。 澹台明月知道要想秘密和谈,武法修绝对做不了主,只能去摩罗国都面见武波尔汗。澹台明月相信这位摩罗国主武波尔汗,更想让自己的江山安定下来。但是身为军中主帅的澹台明月不能出面,而齐柯蒙都两位大将军,也不足以担此重任。 澹台明月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一个人能够胜任,那就是大历国的镇国天师~张如明。 ------------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节 中都之乱 龙字旗前面,周龙周武以及张奇峰,大历国三员铁血战将并肩狂奔。三万多精锐兵马,手举战枪紧随其后。 周龙等人在聚集之地没有等到段琅的汇合,当即集结兵力再次返回。除了受伤及没有战马的兵卫之外,所有兵力都带了过来。周龙原本是要去袭击陆慕大营,但是快到之时,他们听到了空中大飞的不停鸣叫。黑夜之中大飞的鹰目无法搜寻目标,只能靠听力发现大规模的移动兵马。得到周龙的呼唤,大飞这才敢盘旋飞落。 黑夜之中大飞寻找的了周龙大军,但是大飞拼命的煽动翅膀不让周龙等人前行。周龙等人与大飞熟悉多年,虽然听不懂大飞的鸣叫,但是多少也知道它的意图。就这样,大飞在空中指引,周龙率领大军来到了龙牧大营西北侧。 围栏外的摩罗箭阵看到身后有兵马到来,急慌慌赶紧调整方位。别看他们这几排箭阵对段琅等十九人是个巨大威胁,但面对三万兵马的冲击,箭阵却是显得非常单薄。 冲击中的周龙三人看到对方箭矢射来,顿时一个蹬里藏身躲避箭雨。人躲了过去,战马却是承受不住,向前冲击了不到十几丈,窟嗵窟嗵栽倒在地。不但是他们三人,身后有不少战马都纷纷栽倒。这些老兵们很有经验,他们知道越是这样越要快速冲击。只要冲进了敌军箭阵,那些弓箭手们对他们骑兵来说毫无还手之力。况且一箭之地距离很短,只要冲杀过去损失不会很大。 上百匹战马中箭倒地,依然有十几匹惊马带着身上的箭矢冲向了敌军。周龙这些落下战马之人就地一滚,挥舞兵器纷纷躲避着箭矢继续前冲。他们知道越是向前冲,中箭的几率反而是越小。 骑兵战阵有自己的特殊战术,况且每个骑手驾驭战马的能力非常出色。冲杀的同时,还要躲避自己的战友,防止被他们踏于马下。前锋人马杀进了箭阵,失去战马的兄弟纷纷举着手,身后冲来的兵卫不管前面是谁,只要从身边经过顺手一拉带到马上。周龙张奇峰三人重新上马,兵卫们一看是自家将军,很知趣的主动跳下战马与其他人同乘。 摩罗大军的箭阵被杀的七零八落,原本箭阵前面应该布置盾阵,但是他们主要面对的是段琅,身后根本没有盾阵布局。骑兵杀过来之后,连个基本阻挡都没有。弓箭手们一但失去了射杀的威力,面对骑兵除了逃亡只有被屠杀的份。 围栏之内,段琅等人看到周龙大军杀来,众人顿时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靳如实激动的哈哈大笑,“奶奶滴,老子头一次发现周龙的将旗这么好看。” 段琅也兴奋的喊道,“谷凡向天,缩小防御,受伤的兄弟们,都进入内圈。不得抗令!” 段琅不再冲杀,一声令下,还有能力战斗的七八个人,顿时面朝外围城一个大圈。夏雷葛力靳如实等人,则是被他们团团围在中央。大营内的摩罗兵马看到周龙大军杀过来,震惊之余,顿时纷纷嚎叫着冲向了段琅等人。他们要抢在周龙大军杀进来之前,彻底拿下段琅等人。虽说希望不大,但总不能看着段琅被人救走。 看着冲过来的摩罗将士,段琅大喝一声,手中战戟疯狂的横扫了过去。谷凡向天等人,也是拼着最后力气挥舞着长刀,绝不让摩罗兵马冲进战团。 已经爬上塔楼观望的龙牧看到周龙大军杀来,不禁吓得高声喊道。 “快,放令箭,催促陆慕大军加快速度。左骑营在大营中部列阵,一定要阻挡住周龙大军。” 龙牧下达完军令,赶紧下了塔台亲自督战。龙牧心说段琅的救兵都到了,这西越兵马居然连个鬼影都没见到。龙牧现在也就三万多兵力,他明白根本扛不住周龙的袭击。如果再把这三万兵力搭进去,武波尔汗非灭他全族不可。 龙牧岂不知,陆慕把兵力几乎全部派进了山中,主大营方谷超的备用兵马要想绕过来,至少也得一炷香时辰。如果按照以前两个移动大营的布局,周龙未到他们早就杀了过来。陆慕越是迫切的想拿住段琅,反而顾此失彼出现了布局漏洞。这样的失算,却让他后悔终生。哪怕是多留出一支一万人左右的机动骑兵,段琅等人也绝无生还之路。 这一刻,段琅等人全力防御,不到三十息的工夫,就看到有兵马冲过箭阵向这边杀来。低矮的围栏被战马冲垮,越来越多的大历国将士杀进了大营。 段琅战戟杵地,疲惫的喘息着。周龙周武张奇峰三人也杀了过来,看到段帅无碍,三人暗暗松了口气。 “段帅,请恕我等救驾来迟。”周龙担心的上下打量着段琅。 段琅摆了摆手,“别看了,我好着呢,没受伤。周武,你来压阵。奇峰,率令兵马防备有陆慕兵马救援。周龙,让兄弟们带上长刀,传令立即撤离。” 段琅说着,连自己的战戟也插入了地面,他累的实在是拿不动战戟了。谷凡向天等人纷纷把长刀跌落在地上,现在他们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周龙带着三千多名兵卫,保护着段琅等人率先撤离。周武与张奇峰二人也知道陆慕的援军马上到来,他们不敢恋战,稍一逼退摩罗兵马立即回撤。摩罗将士们根本就不敢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段琅大军快速的后撤。当方谷超饶了个圈子来到摩罗大营之时,只能在清晨的阳光下看到远处扬起的尘埃。方谷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追击也没有多大用了。况且他所带的兵力只要四万人马,真要是拼杀起来,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西越主大营之中,当陆慕收到段琅等人撤离的消息,不禁身子一晃,嘴角上溢出一丝血迹。陆慕咬着嘴唇手指苍天,颤抖的高声骂道。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那段琅小儿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要这么庇护于他。既是神灵,应该视天下苍生众生平等,为何要独宠一人。不服~我陆慕对你不服!” 陆慕撕声咆哮着,这些天来他一直视段琅为囊中之物。没想到这么严防死守之下,依然让段琅逃离出去,陆慕气的直骂苍天。 马麦亚城北面三十里处,逃离出来的段琅大军就地休整。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山林围困之局终于破解,但是彼此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经过清点,从围困之初到今日破局,段琅一方足足损失了一万五千兵马。特别是昨晚的一战,周龙周武所部为了掩护张奇峰陈七撤离,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一场代价。 而陆慕一方,也在战斗中减少了近五万兵力。但是陆慕与摩罗总兵力依然有十万之多,段琅原本就五六万兵力,如今却只剩下了四万左右。段琅知道兵力越少,接下来的战斗中伤亡就会越大。与陆慕相比,他们已经损失不起了。而且接下来即将进入严冬,这对大历国的兵马来说更为艰难。 段琅看着横七竖八受伤的兵卫,心中也非常难过。如果不是他当初一时大意被围困在山中,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现在还能战斗的兵力只有三万有余,看来他们只能执行澹台明月当初的计划,以游走的方式牵制陆慕。 陈七愧疚的来到段琅等人跟前,单膝跪地请罪道,“段帅,末将恳请受罚。为了救出我部几千兵力,居然损失了上万兄弟。身为辎重营统领将军,末将责无旁贷,甘愿承担一切后果。” 段琅伸手拉起了陈七,严肃的说道,“如果要说受罚,身为主帅首当其冲。这件事与你无关,从一开始就是本帅大意造成了围困之局。这场突围,其实也是双方一场血拼之战,是战争就会伴随着死亡,这不能怪你。陈七,告诉你辎重营所有兄弟,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身为将军,你必须要安抚好手下的兄弟,听到没有!” 陈七看着段琅,感动的点了点头,“末将遵命。” 周龙说道,“段帅,我觉得,还是把阿虎的兵马调过来吧。咱们的兵力还是太少,而且各营新兵老兵混合,战斗力反而有所下降。从昨晚的夜战就可以看出,新老兵配合之间漏洞很大。如果是原来我所带的兵马,完全可以直接杀进主帅大营。” 段琅看了周龙一眼,“周龙,任何事都要有一个过程,也不要让那些老兵埋怨新人,谁都是从新兵过来的。总不能把现有的老兵,都调集到你的帐下。另外,是否增兵也需要跟军师商议一下。毕竟这场战役的主角是北明,先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好了,大家好好睡一觉,我可坚持不住了。” 段琅非常疲惫,但他没有下令派出斥候,而是让大飞在空中巡视。靳如实等人在军医官的诊治下并无大碍,所有人伤的到不重,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体力的极限造成的后果。按照医馆的话,只需休养几日即可恢复。 山林之外,陆慕与龙牧的兵马,带着一身疲惫与失落返回了马麦亚城。一路上陆慕闭着双目躺在战车之上,别看这是一场失败的围困,陆慕却只能坚挺着不能让自己倒下。毕竟武法修那边的失利,对整个战局的影响非常巨大。如今摩罗和西越谁都输不起,一旦输掉了这场战事,陆慕知道即便是和谈,段琅也不会放过他。 回到了马麦亚城,陆慕与龙牧都暂时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兵力依然占据着绝对优势,但陆慕并没有打算立即发动搜寻与追杀。对于陆慕来说,这场围困之战,损失兵马到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将士低落的情绪非常严重。在这种情况之下都杀不了段琅,对于每一个将士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陆慕也需要休整几日,调整好将士的心态。 此时,雀阳山一侧,澹台明月与摩罗阵营也陷入了对峙之中。武法修的人马越聚越多,不断的在各个城池之中招募壮丁加入军阵。虽说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架不住人多。而北明一方的后续人马,却是迟迟没有到来。 帅帐之中,澹台明月看着大哥摩立给她的最新密函,也陷入了苦脑之中。北明国内,澹台摩立铁腕惩治了三大部族,却也迎来皇室宗亲极大的反抗。北疆侯澹台罗列联合宗亲部族,公开向澹台摩立发起了挑衅。原本早该进入摩罗的后备兵马,却也被舒亲王澹台宏光故意延缓后勤辎重,让他们无法走出于都城。 北明国主澹台摩立非常无奈,他知道要想彻底改变北明的现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扭转的。所有的一切其根源还是在皇室宗亲部族,如果动不了皇室宗亲的部族,任何革新都是虚有其表。但是皇室宗亲部族,又是帝王最有利的支持者。其他各大部族正是因为皇室宗亲部族的强大,才不敢反抗朝堂。如果没有宗亲部族的支持,澹台摩立这个皇位也坐不稳。但是不动他们,谁也别想改变北明的现状,这正是历代君王的刺骨之痛。 就在澹台明月等待后备兵马到来之际,大飞来到了她的阵营。得知段琅安然脱险,澹台明月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看到段琅所剩的现有兵马,澹台明月不禁眉头紧锁。现在她面临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调集大历国的兵马做最后的决战,要么退兵结束战斗。现在即将进入严冬,澹台明月知道大历国兵马非常不适应这种冰雪天气之下的战斗。继续打下去,恐怕战局将对他们非常不利。更何况北明方面澹台摩立也在面临皇室宗亲的压力,恐怕无法调集更多的兵力来支持摩罗之战。 澹台明月苦思了半日,终于提笔给段琅回了一封书信。澹台明月拒绝了继续调集国内兵马的方案,她让段琅等待一段时间,雀阳山这边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大飞一走,澹台明月当即命人前往武法修阵营,转交了一封她的手书。如今之计,澹台明月准备与摩罗一方进行和谈。但是就这么放弃战果撤出摩罗,不光是澹台明月不甘心,恐怕段琅也不会答应。所以,澹台明月打算以西越为代价,借助大胜之际逼迫摩罗换取和平。 澹台明月知道要想秘密和谈,武法修绝对做不了主,只能去摩罗国都面见武波尔汗。澹台明月相信这位摩罗国主武波尔汗,更想让自己的江山安定下来。但是身为军中主帅的澹台明月不能出面,而齐柯蒙都两位大将军,也不足以担此重任。 澹台明月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一个人能够胜任,那就是大历国的镇国天师~张如明。 ------------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节 围困相府 龙字旗前面,周龙周武以及张奇峰,大历国三员铁血战将并肩狂奔。三万多精锐兵马,手举战枪紧随其后。 周龙等人在聚集之地没有等到段琅的汇合,当即集结兵力再次返回。除了受伤及没有战马的兵卫之外,所有兵力都带了过来。周龙原本是要去袭击陆慕大营,但是快到之时,他们听到了空中大飞的不停鸣叫。黑夜之中大飞的鹰目无法搜寻目标,只能靠听力发现大规模的移动兵马。得到周龙的呼唤,大飞这才敢盘旋飞落。 黑夜之中大飞寻找的了周龙大军,但是大飞拼命的煽动翅膀不让周龙等人前行。周龙等人与大飞熟悉多年,虽然听不懂大飞的鸣叫,但是多少也知道它的意图。就这样,大飞在空中指引,周龙率领大军来到了龙牧大营西北侧。 围栏外的摩罗箭阵看到身后有兵马到来,急慌慌赶紧调整方位。别看他们这几排箭阵对段琅等十九人是个巨大威胁,但面对三万兵马的冲击,箭阵却是显得非常单薄。 冲击中的周龙三人看到对方箭矢射来,顿时一个蹬里藏身躲避箭雨。人躲了过去,战马却是承受不住,向前冲击了不到十几丈,窟嗵窟嗵栽倒在地。不但是他们三人,身后有不少战马都纷纷栽倒。这些老兵们很有经验,他们知道越是这样越要快速冲击。只要冲进了敌军箭阵,那些弓箭手们对他们骑兵来说毫无还手之力。况且一箭之地距离很短,只要冲杀过去损失不会很大。 上百匹战马中箭倒地,依然有十几匹惊马带着身上的箭矢冲向了敌军。周龙这些落下战马之人就地一滚,挥舞兵器纷纷躲避着箭矢继续前冲。他们知道越是向前冲,中箭的几率反而是越小。 骑兵战阵有自己的特殊战术,况且每个骑手驾驭战马的能力非常出色。冲杀的同时,还要躲避自己的战友,防止被他们踏于马下。前锋人马杀进了箭阵,失去战马的兄弟纷纷举着手,身后冲来的兵卫不管前面是谁,只要从身边经过顺手一拉带到马上。周龙张奇峰三人重新上马,兵卫们一看是自家将军,很知趣的主动跳下战马与其他人同乘。 摩罗大军的箭阵被杀的七零八落,原本箭阵前面应该布置盾阵,但是他们主要面对的是段琅,身后根本没有盾阵布局。骑兵杀过来之后,连个基本阻挡都没有。弓箭手们一但失去了射杀的威力,面对骑兵除了逃亡只有被屠杀的份。 围栏之内,段琅等人看到周龙大军杀来,众人顿时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靳如实激动的哈哈大笑,“奶奶滴,老子头一次发现周龙的将旗这么好看。” 段琅也兴奋的喊道,“谷凡向天,缩小防御,受伤的兄弟们,都进入内圈。不得抗令!” 段琅不再冲杀,一声令下,还有能力战斗的七八个人,顿时面朝外围城一个大圈。夏雷葛力靳如实等人,则是被他们团团围在中央。大营内的摩罗兵马看到周龙大军杀过来,震惊之余,顿时纷纷嚎叫着冲向了段琅等人。他们要抢在周龙大军杀进来之前,彻底拿下段琅等人。虽说希望不大,但总不能看着段琅被人救走。 看着冲过来的摩罗将士,段琅大喝一声,手中战戟疯狂的横扫了过去。谷凡向天等人,也是拼着最后力气挥舞着长刀,绝不让摩罗兵马冲进战团。 已经爬上塔楼观望的龙牧看到周龙大军杀来,不禁吓得高声喊道。 “快,放令箭,催促陆慕大军加快速度。左骑营在大营中部列阵,一定要阻挡住周龙大军。” 龙牧下达完军令,赶紧下了塔台亲自督战。龙牧心说段琅的救兵都到了,这西越兵马居然连个鬼影都没见到。龙牧现在也就三万多兵力,他明白根本扛不住周龙的袭击。如果再把这三万兵力搭进去,武波尔汗非灭他全族不可。 龙牧岂不知,陆慕把兵力几乎全部派进了山中,主大营方谷超的备用兵马要想绕过来,至少也得一炷香时辰。如果按照以前两个移动大营的布局,周龙未到他们早就杀了过来。陆慕越是迫切的想拿住段琅,反而顾此失彼出现了布局漏洞。这样的失算,却让他后悔终生。哪怕是多留出一支一万人左右的机动骑兵,段琅等人也绝无生还之路。 这一刻,段琅等人全力防御,不到三十息的工夫,就看到有兵马冲过箭阵向这边杀来。低矮的围栏被战马冲垮,越来越多的大历国将士杀进了大营。 段琅战戟杵地,疲惫的喘息着。周龙周武张奇峰三人也杀了过来,看到段帅无碍,三人暗暗松了口气。 “段帅,请恕我等救驾来迟。”周龙担心的上下打量着段琅。 段琅摆了摆手,“别看了,我好着呢,没受伤。周武,你来压阵。奇峰,率令兵马防备有陆慕兵马救援。周龙,让兄弟们带上长刀,传令立即撤离。” 段琅说着,连自己的战戟也插入了地面,他累的实在是拿不动战戟了。谷凡向天等人纷纷把长刀跌落在地上,现在他们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周龙带着三千多名兵卫,保护着段琅等人率先撤离。周武与张奇峰二人也知道陆慕的援军马上到来,他们不敢恋战,稍一逼退摩罗兵马立即回撤。摩罗将士们根本就不敢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段琅大军快速的后撤。当方谷超饶了个圈子来到摩罗大营之时,只能在清晨的阳光下看到远处扬起的尘埃。方谷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追击也没有多大用了。况且他所带的兵力只要四万人马,真要是拼杀起来,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西越主大营之中,当陆慕收到段琅等人撤离的消息,不禁身子一晃,嘴角上溢出一丝血迹。陆慕咬着嘴唇手指苍天,颤抖的高声骂道。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那段琅小儿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要这么庇护于他。既是神灵,应该视天下苍生众生平等,为何要独宠一人。不服~我陆慕对你不服!” 陆慕撕声咆哮着,这些天来他一直视段琅为囊中之物。没想到这么严防死守之下,依然让段琅逃离出去,陆慕气的直骂苍天。 马麦亚城北面三十里处,逃离出来的段琅大军就地休整。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山林围困之局终于破解,但是彼此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经过清点,从围困之初到今日破局,段琅一方足足损失了一万五千兵马。特别是昨晚的一战,周龙周武所部为了掩护张奇峰陈七撤离,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一场代价。 而陆慕一方,也在战斗中减少了近五万兵力。但是陆慕与摩罗总兵力依然有十万之多,段琅原本就五六万兵力,如今却只剩下了四万左右。段琅知道兵力越少,接下来的战斗中伤亡就会越大。与陆慕相比,他们已经损失不起了。而且接下来即将进入严冬,这对大历国的兵马来说更为艰难。 段琅看着横七竖八受伤的兵卫,心中也非常难过。如果不是他当初一时大意被围困在山中,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现在还能战斗的兵力只有三万有余,看来他们只能执行澹台明月当初的计划,以游走的方式牵制陆慕。 陈七愧疚的来到段琅等人跟前,单膝跪地请罪道,“段帅,末将恳请受罚。为了救出我部几千兵力,居然损失了上万兄弟。身为辎重营统领将军,末将责无旁贷,甘愿承担一切后果。” 段琅伸手拉起了陈七,严肃的说道,“如果要说受罚,身为主帅首当其冲。这件事与你无关,从一开始就是本帅大意造成了围困之局。这场突围,其实也是双方一场血拼之战,是战争就会伴随着死亡,这不能怪你。陈七,告诉你辎重营所有兄弟,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身为将军,你必须要安抚好手下的兄弟,听到没有!” 陈七看着段琅,感动的点了点头,“末将遵命。” 周龙说道,“段帅,我觉得,还是把阿虎的兵马调过来吧。咱们的兵力还是太少,而且各营新兵老兵混合,战斗力反而有所下降。从昨晚的夜战就可以看出,新老兵配合之间漏洞很大。如果是原来我所带的兵马,完全可以直接杀进主帅大营。” 段琅看了周龙一眼,“周龙,任何事都要有一个过程,也不要让那些老兵埋怨新人,谁都是从新兵过来的。总不能把现有的老兵,都调集到你的帐下。另外,是否增兵也需要跟军师商议一下。毕竟这场战役的主角是北明,先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好了,大家好好睡一觉,我可坚持不住了。” 段琅非常疲惫,但他没有下令派出斥候,而是让大飞在空中巡视。靳如实等人在军医官的诊治下并无大碍,所有人伤的到不重,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体力的极限造成的后果。按照医馆的话,只需休养几日即可恢复。 山林之外,陆慕与龙牧的兵马,带着一身疲惫与失落返回了马麦亚城。一路上陆慕闭着双目躺在战车之上,别看这是一场失败的围困,陆慕却只能坚挺着不能让自己倒下。毕竟武法修那边的失利,对整个战局的影响非常巨大。如今摩罗和西越谁都输不起,一旦输掉了这场战事,陆慕知道即便是和谈,段琅也不会放过他。 回到了马麦亚城,陆慕与龙牧都暂时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兵力依然占据着绝对优势,但陆慕并没有打算立即发动搜寻与追杀。对于陆慕来说,这场围困之战,损失兵马到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将士低落的情绪非常严重。在这种情况之下都杀不了段琅,对于每一个将士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陆慕也需要休整几日,调整好将士的心态。 此时,雀阳山一侧,澹台明月与摩罗阵营也陷入了对峙之中。武法修的人马越聚越多,不断的在各个城池之中招募壮丁加入军阵。虽说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架不住人多。而北明一方的后续人马,却是迟迟没有到来。 帅帐之中,澹台明月看着大哥摩立给她的最新密函,也陷入了苦脑之中。北明国内,澹台摩立铁腕惩治了三大部族,却也迎来皇室宗亲极大的反抗。北疆侯澹台罗列联合宗亲部族,公开向澹台摩立发起了挑衅。原本早该进入摩罗的后备兵马,却也被舒亲王澹台宏光故意延缓后勤辎重,让他们无法走出于都城。 北明国主澹台摩立非常无奈,他知道要想彻底改变北明的现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扭转的。所有的一切其根源还是在皇室宗亲部族,如果动不了皇室宗亲的部族,任何革新都是虚有其表。但是皇室宗亲部族,又是帝王最有利的支持者。其他各大部族正是因为皇室宗亲部族的强大,才不敢反抗朝堂。如果没有宗亲部族的支持,澹台摩立这个皇位也坐不稳。但是不动他们,谁也别想改变北明的现状,这正是历代君王的刺骨之痛。 就在澹台明月等待后备兵马到来之际,大飞来到了她的阵营。得知段琅安然脱险,澹台明月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看到段琅所剩的现有兵马,澹台明月不禁眉头紧锁。现在她面临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调集大历国的兵马做最后的决战,要么退兵结束战斗。现在即将进入严冬,澹台明月知道大历国兵马非常不适应这种冰雪天气之下的战斗。继续打下去,恐怕战局将对他们非常不利。更何况北明方面澹台摩立也在面临皇室宗亲的压力,恐怕无法调集更多的兵力来支持摩罗之战。 澹台明月苦思了半日,终于提笔给段琅回了一封书信。澹台明月拒绝了继续调集国内兵马的方案,她让段琅等待一段时间,雀阳山这边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大飞一走,澹台明月当即命人前往武法修阵营,转交了一封她的手书。如今之计,澹台明月准备与摩罗一方进行和谈。但是就这么放弃战果撤出摩罗,不光是澹台明月不甘心,恐怕段琅也不会答应。所以,澹台明月打算以西越为代价,借助大胜之际逼迫摩罗换取和平。 澹台明月知道要想秘密和谈,武法修绝对做不了主,只能去摩罗国都面见武波尔汗。澹台明月相信这位摩罗国主武波尔汗,更想让自己的江山安定下来。但是身为军中主帅的澹台明月不能出面,而齐柯蒙都两位大将军,也不足以担此重任。 澹台明月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一个人能够胜任,那就是大历国的镇国天师~张如明。 ------------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节 夜色幽灵 龙字旗前面,周龙周武以及张奇峰,大历国三员铁血战将并肩狂奔。三万多精锐兵马,手举战枪紧随其后。 周龙等人在聚集之地没有等到段琅的汇合,当即集结兵力再次返回。除了受伤及没有战马的兵卫之外,所有兵力都带了过来。周龙原本是要去袭击陆慕大营,但是快到之时,他们听到了空中大飞的不停鸣叫。黑夜之中大飞的鹰目无法搜寻目标,只能靠听力发现大规模的移动兵马。得到周龙的呼唤,大飞这才敢盘旋飞落。 黑夜之中大飞寻找的了周龙大军,但是大飞拼命的煽动翅膀不让周龙等人前行。周龙等人与大飞熟悉多年,虽然听不懂大飞的鸣叫,但是多少也知道它的意图。就这样,大飞在空中指引,周龙率领大军来到了龙牧大营西北侧。 围栏外的摩罗箭阵看到身后有兵马到来,急慌慌赶紧调整方位。别看他们这几排箭阵对段琅等十九人是个巨大威胁,但面对三万兵马的冲击,箭阵却是显得非常单薄。 冲击中的周龙三人看到对方箭矢射来,顿时一个蹬里藏身躲避箭雨。人躲了过去,战马却是承受不住,向前冲击了不到十几丈,窟嗵窟嗵栽倒在地。不但是他们三人,身后有不少战马都纷纷栽倒。这些老兵们很有经验,他们知道越是这样越要快速冲击。只要冲进了敌军箭阵,那些弓箭手们对他们骑兵来说毫无还手之力。况且一箭之地距离很短,只要冲杀过去损失不会很大。 上百匹战马中箭倒地,依然有十几匹惊马带着身上的箭矢冲向了敌军。周龙这些落下战马之人就地一滚,挥舞兵器纷纷躲避着箭矢继续前冲。他们知道越是向前冲,中箭的几率反而是越小。 骑兵战阵有自己的特殊战术,况且每个骑手驾驭战马的能力非常出色。冲杀的同时,还要躲避自己的战友,防止被他们踏于马下。前锋人马杀进了箭阵,失去战马的兄弟纷纷举着手,身后冲来的兵卫不管前面是谁,只要从身边经过顺手一拉带到马上。周龙张奇峰三人重新上马,兵卫们一看是自家将军,很知趣的主动跳下战马与其他人同乘。 摩罗大军的箭阵被杀的七零八落,原本箭阵前面应该布置盾阵,但是他们主要面对的是段琅,身后根本没有盾阵布局。骑兵杀过来之后,连个基本阻挡都没有。弓箭手们一但失去了射杀的威力,面对骑兵除了逃亡只有被屠杀的份。 围栏之内,段琅等人看到周龙大军杀来,众人顿时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靳如实激动的哈哈大笑,“奶奶滴,老子头一次发现周龙的将旗这么好看。” 段琅也兴奋的喊道,“谷凡向天,缩小防御,受伤的兄弟们,都进入内圈。不得抗令!” 段琅不再冲杀,一声令下,还有能力战斗的七八个人,顿时面朝外围城一个大圈。夏雷葛力靳如实等人,则是被他们团团围在中央。大营内的摩罗兵马看到周龙大军杀过来,震惊之余,顿时纷纷嚎叫着冲向了段琅等人。他们要抢在周龙大军杀进来之前,彻底拿下段琅等人。虽说希望不大,但总不能看着段琅被人救走。 看着冲过来的摩罗将士,段琅大喝一声,手中战戟疯狂的横扫了过去。谷凡向天等人,也是拼着最后力气挥舞着长刀,绝不让摩罗兵马冲进战团。 已经爬上塔楼观望的龙牧看到周龙大军杀来,不禁吓得高声喊道。 “快,放令箭,催促陆慕大军加快速度。左骑营在大营中部列阵,一定要阻挡住周龙大军。” 龙牧下达完军令,赶紧下了塔台亲自督战。龙牧心说段琅的救兵都到了,这西越兵马居然连个鬼影都没见到。龙牧现在也就三万多兵力,他明白根本扛不住周龙的袭击。如果再把这三万兵力搭进去,武波尔汗非灭他全族不可。 龙牧岂不知,陆慕把兵力几乎全部派进了山中,主大营方谷超的备用兵马要想绕过来,至少也得一炷香时辰。如果按照以前两个移动大营的布局,周龙未到他们早就杀了过来。陆慕越是迫切的想拿住段琅,反而顾此失彼出现了布局漏洞。这样的失算,却让他后悔终生。哪怕是多留出一支一万人左右的机动骑兵,段琅等人也绝无生还之路。 这一刻,段琅等人全力防御,不到三十息的工夫,就看到有兵马冲过箭阵向这边杀来。低矮的围栏被战马冲垮,越来越多的大历国将士杀进了大营。 段琅战戟杵地,疲惫的喘息着。周龙周武张奇峰三人也杀了过来,看到段帅无碍,三人暗暗松了口气。 “段帅,请恕我等救驾来迟。”周龙担心的上下打量着段琅。 段琅摆了摆手,“别看了,我好着呢,没受伤。周武,你来压阵。奇峰,率令兵马防备有陆慕兵马救援。周龙,让兄弟们带上长刀,传令立即撤离。” 段琅说着,连自己的战戟也插入了地面,他累的实在是拿不动战戟了。谷凡向天等人纷纷把长刀跌落在地上,现在他们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周龙带着三千多名兵卫,保护着段琅等人率先撤离。周武与张奇峰二人也知道陆慕的援军马上到来,他们不敢恋战,稍一逼退摩罗兵马立即回撤。摩罗将士们根本就不敢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段琅大军快速的后撤。当方谷超饶了个圈子来到摩罗大营之时,只能在清晨的阳光下看到远处扬起的尘埃。方谷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追击也没有多大用了。况且他所带的兵力只要四万人马,真要是拼杀起来,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西越主大营之中,当陆慕收到段琅等人撤离的消息,不禁身子一晃,嘴角上溢出一丝血迹。陆慕咬着嘴唇手指苍天,颤抖的高声骂道。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那段琅小儿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要这么庇护于他。既是神灵,应该视天下苍生众生平等,为何要独宠一人。不服~我陆慕对你不服!” 陆慕撕声咆哮着,这些天来他一直视段琅为囊中之物。没想到这么严防死守之下,依然让段琅逃离出去,陆慕气的直骂苍天。 马麦亚城北面三十里处,逃离出来的段琅大军就地休整。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山林围困之局终于破解,但是彼此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经过清点,从围困之初到今日破局,段琅一方足足损失了一万五千兵马。特别是昨晚的一战,周龙周武所部为了掩护张奇峰陈七撤离,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一场代价。 而陆慕一方,也在战斗中减少了近五万兵力。但是陆慕与摩罗总兵力依然有十万之多,段琅原本就五六万兵力,如今却只剩下了四万左右。段琅知道兵力越少,接下来的战斗中伤亡就会越大。与陆慕相比,他们已经损失不起了。而且接下来即将进入严冬,这对大历国的兵马来说更为艰难。 段琅看着横七竖八受伤的兵卫,心中也非常难过。如果不是他当初一时大意被围困在山中,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现在还能战斗的兵力只有三万有余,看来他们只能执行澹台明月当初的计划,以游走的方式牵制陆慕。 陈七愧疚的来到段琅等人跟前,单膝跪地请罪道,“段帅,末将恳请受罚。为了救出我部几千兵力,居然损失了上万兄弟。身为辎重营统领将军,末将责无旁贷,甘愿承担一切后果。” 段琅伸手拉起了陈七,严肃的说道,“如果要说受罚,身为主帅首当其冲。这件事与你无关,从一开始就是本帅大意造成了围困之局。这场突围,其实也是双方一场血拼之战,是战争就会伴随着死亡,这不能怪你。陈七,告诉你辎重营所有兄弟,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身为将军,你必须要安抚好手下的兄弟,听到没有!” 陈七看着段琅,感动的点了点头,“末将遵命。” 周龙说道,“段帅,我觉得,还是把阿虎的兵马调过来吧。咱们的兵力还是太少,而且各营新兵老兵混合,战斗力反而有所下降。从昨晚的夜战就可以看出,新老兵配合之间漏洞很大。如果是原来我所带的兵马,完全可以直接杀进主帅大营。” 段琅看了周龙一眼,“周龙,任何事都要有一个过程,也不要让那些老兵埋怨新人,谁都是从新兵过来的。总不能把现有的老兵,都调集到你的帐下。另外,是否增兵也需要跟军师商议一下。毕竟这场战役的主角是北明,先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好了,大家好好睡一觉,我可坚持不住了。” 段琅非常疲惫,但他没有下令派出斥候,而是让大飞在空中巡视。靳如实等人在军医官的诊治下并无大碍,所有人伤的到不重,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体力的极限造成的后果。按照医馆的话,只需休养几日即可恢复。 山林之外,陆慕与龙牧的兵马,带着一身疲惫与失落返回了马麦亚城。一路上陆慕闭着双目躺在战车之上,别看这是一场失败的围困,陆慕却只能坚挺着不能让自己倒下。毕竟武法修那边的失利,对整个战局的影响非常巨大。如今摩罗和西越谁都输不起,一旦输掉了这场战事,陆慕知道即便是和谈,段琅也不会放过他。 回到了马麦亚城,陆慕与龙牧都暂时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兵力依然占据着绝对优势,但陆慕并没有打算立即发动搜寻与追杀。对于陆慕来说,这场围困之战,损失兵马到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将士低落的情绪非常严重。在这种情况之下都杀不了段琅,对于每一个将士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陆慕也需要休整几日,调整好将士的心态。 此时,雀阳山一侧,澹台明月与摩罗阵营也陷入了对峙之中。武法修的人马越聚越多,不断的在各个城池之中招募壮丁加入军阵。虽说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架不住人多。而北明一方的后续人马,却是迟迟没有到来。 帅帐之中,澹台明月看着大哥摩立给她的最新密函,也陷入了苦脑之中。北明国内,澹台摩立铁腕惩治了三大部族,却也迎来皇室宗亲极大的反抗。北疆侯澹台罗列联合宗亲部族,公开向澹台摩立发起了挑衅。原本早该进入摩罗的后备兵马,却也被舒亲王澹台宏光故意延缓后勤辎重,让他们无法走出于都城。 北明国主澹台摩立非常无奈,他知道要想彻底改变北明的现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扭转的。所有的一切其根源还是在皇室宗亲部族,如果动不了皇室宗亲的部族,任何革新都是虚有其表。但是皇室宗亲部族,又是帝王最有利的支持者。其他各大部族正是因为皇室宗亲部族的强大,才不敢反抗朝堂。如果没有宗亲部族的支持,澹台摩立这个皇位也坐不稳。但是不动他们,谁也别想改变北明的现状,这正是历代君王的刺骨之痛。 就在澹台明月等待后备兵马到来之际,大飞来到了她的阵营。得知段琅安然脱险,澹台明月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看到段琅所剩的现有兵马,澹台明月不禁眉头紧锁。现在她面临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调集大历国的兵马做最后的决战,要么退兵结束战斗。现在即将进入严冬,澹台明月知道大历国兵马非常不适应这种冰雪天气之下的战斗。继续打下去,恐怕战局将对他们非常不利。更何况北明方面澹台摩立也在面临皇室宗亲的压力,恐怕无法调集更多的兵力来支持摩罗之战。 澹台明月苦思了半日,终于提笔给段琅回了一封书信。澹台明月拒绝了继续调集国内兵马的方案,她让段琅等待一段时间,雀阳山这边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大飞一走,澹台明月当即命人前往武法修阵营,转交了一封她的手书。如今之计,澹台明月准备与摩罗一方进行和谈。但是就这么放弃战果撤出摩罗,不光是澹台明月不甘心,恐怕段琅也不会答应。所以,澹台明月打算以西越为代价,借助大胜之际逼迫摩罗换取和平。 澹台明月知道要想秘密和谈,武法修绝对做不了主,只能去摩罗国都面见武波尔汗。澹台明月相信这位摩罗国主武波尔汗,更想让自己的江山安定下来。但是身为军中主帅的澹台明月不能出面,而齐柯蒙都两位大将军,也不足以担此重任。 澹台明月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一个人能够胜任,那就是大历国的镇国天师~张如明。 ------------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节 身边的危机 中都城偏北一条胡同内,这里是户部衙门的官宅。普通的户部官员,大都住在这条胡同内,主薄费德住在最顶头的一座宅院里。 这两日费德对自己的手笔极为得意,别看紧急关头阿朱手持兵符压制了周虎,却没有压制住被激怒的李建山。周虎被李建山一怒之下打入天牢,正中费德的下怀。中都大营是周虎的嫡系兵马,那些将领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之人。周虎被打入天牢,只需在那些五大三粗的将领中间点燃一把火,费德相信这把火能让整个中都城焚烧起来。岂不知,费德这几日的繁忙举动,也被影者与商情密探盯入眼中。 宅院之外,姚广刚带领人马悄悄的到来门前。这个时辰正是熟睡最香甜的时刻,姚广一摆手,身后兵卫蹭蹭蹭翻上了围墙。 这一刻,中都城众多府邸都发生了同样的一幕。而户部的那个马夫,则是阿四带着影者亲自动手。至于缉拿的重点,却是御史王培正的府邸之中。 御史府院墙之外,一道道黑影翻越围墙,府门很快从里面打开。看守府门的护卫都被制服,一队身穿宫廷禁军战甲的兵卫迅速冲了进去。不大一会儿,整个府邸尖叫声四起。 正在熟睡的御史王培正,披上衣服惊慌的跑了出来。看见官兵已经把后宅封死,顿时大怒的咆哮道。 “你们要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的。混账,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知道相国该怎么称呼老夫吗。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在王培正的咆哮之中,一道拄着铁拐的身影走了过来。火把之下,王培正看清了来者,心中顿时一寒,嚣张气焰一扫而光。来者不是别人,而是掌管着影者机构的密探老大周广记。他的出现,王培正知道即便搬出相国夫人也震慑不住。大历国谁不知道周广记与帝君段琅的关系,就算是李建山到来,恐怕也得尊敬一声周伯。 周广记四下看了看,沉声说道,“除了女眷,全部带走。” 周广记说完,二话不说拄着拐转身向前院走去。周广记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这么轻松的就解决了王培正。如此看来,那些南平密探中的行刺之人,并没在御史府内。 一夜的清洗雷厉风行,没等费德这些人有所反应就结束了战斗。天师府内灯火辉煌,阿朱怀抱熟睡的麟儿,等待着各处缉拿的消息。不但如此,阿朱还下令封锁消息,甚至故意宣说大营中有少数兵马进城闹事。今晚城内的兵马调动,是针对中都大营的。 随着缉拿的进行,一道道消息传递到天师府。不到天亮,按照阿朱等人拟定的名册,全部缉拿归案。除了这些朝堂嫌犯之外,还有他们的家丁护院等,这一晚足足缉拿了上千人。阿朱让周广记把主要案犯带到军机处密审,其他人等暂时羁押在刑部大牢。 军机处密牢之中,王培正被提到了刑堂之上。当王培正看到案桌之后的两个身影,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王培正没想到,提审他的居然是天师殿的阿朱。而另外一位,更是让王培正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是被打入天牢的大将军周虎。 阿朱轻声问道,“王御史,你可知罪?” 阿朱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寒意。别看阿朱身份尊贵,她可是曾经历都城大军斥候营的统领,阿朱对审讯可不陌生。甚至说,她比刑部更知道怎么让对方开口。 王培正咬紧牙关,强硬的说道,“天后千岁,下官身为御史言官,向来洁身自好,不知所犯何罪被带到这里。就算要下官死,也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周虎一拍桌案,“王培正,少在这里耍滑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王培正心中一颤,依然强硬的问道,“周虎将军,你倒是说说本官何罪之有。身为言官,本官知道得罪的人不少,但是本官不为私利,何惧之有。” 阿朱一伸手,制止了周虎。阿朱拿起一道卷宗,“王御史,户部主薄费德,可是你保举的?” 王培正一听费德,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抖,“不错,是本官保举入仕的。我大历国建国之初百废待兴,相国大人向天下广纳贤良。这费德经商数年,对数术一道颇有才学,所以本官举荐他入仕为官。” “哼!此人是南平密探,你可知道?”阿朱盯着王培正问道。 “这~这怎么可能。天后千岁,此人来历清白,怎么可能会是南平谍人。” 阿朱冷笑一声,“来人!如果十息之内王培正拒不交代,不必审了,拉下去直接处斩。御史府上下,一个不留,全部株连。” 王培正一听,吓得窟嗵一下瘫坐在地上。阿朱说出这话,王培正一点也不敢怀疑她是在恐吓。现在帝君段琅不在国都,天师府要想斩杀他一家老小,估计连李建山都阻止不了。 “天后千岁,下官冤枉啊。”王培正哭喊道。 “还有六息。”阿朱冷漠的看着王培正。 王培正震愕的看着阿朱,却听阿朱接着说道,“还有四息~两息~来人!” “等等~!天后娘娘,我说~我全说。”王培正不敢再强硬下去,跪在地上如捣蒜一样哭喊着。 阿朱面色平静的看着王培正,“说吧。” 王培正汗如雨下,赶紧把他与费德结交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当年王培正在京都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虽然有王世渡关照,但生不逢时,老翰林王世渡不是被于禁压着就是告老归隐,所以他并没沾到什么便宜。后来德光在亿象城称帝,王培正辞官去了亿象城投靠德光。没成想人家没看上他,根本不予重用。不但如此,还把王培正用以买官的银两骗的一文不剩。 就在王培正落魄的走投无路之时,他被还是车马行大掌柜的费德帮了一把。那时候费德并没有看好王培正,只是觉得有王世渡这层关系,或许以后能利用一下。大历国建立之后,由于段琅对老翰林王世渡的敬重,王家反倒是一下子崛起了。不但李建山迎娶了王世渡的孙女,王家上下也都入仕为官。就这样,费德再次找上了王培正。 不过,一开始王培正并不知道费德的真实身份。直到几个月前中都城谣言开始蔓延之际,费德才向王培正表明了真实身份。王培正震惊之余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算告发了费德,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况且费德每月在他身上花费了大笔的银两,已经让王培正不能自拔。另外最重要一点,就是李建山真要是当了帝君,对他们王家来说非常重要。斟酌利弊之后两人一拍即合,王培正成了费德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不但如此,王培正还把堂侄女拉下了水。为了能坐上帝后之位,相国夫人竟然默认了王培正投敌的举动。 阿朱听完,冰冷的说道,“除了费德,还有什么人?” 王培正摇了摇头,哀求道,“天后千岁,除了费德还有阿丁,哦,就是户部的一个马夫。其他人等,下官确实不知情了。求娘娘千岁饶命,我也是一时糊涂,并没犯下大的过错。还望娘娘千岁看在老翰林份上,看在相国大人的面子上,饶恕下官一命。” “那些与你来往密切的朝堂官员,难道没有与你一样的人吗?”阿朱再次问道。 王培正胆怯的看了看两人,哭诉道,“他们只是费德让下官拉拢的一些朝臣,至于是否追随了费德,下官确实不知。” “那,今晚那个户部马夫,去你府中所为何事?”阿朱紧追不舍的问道。 王培正浑身一颤,小心的瞧了周虎一眼,“他~他说这两日费德会通过营中密探,鼓动大营将士彻底乱起来。让小人与那些大人联名上书,力举相国大人执掌兵权。甚至说,在继山帝君不在国内之时,临时称帝。” 周虎怒道,“放肆!临时称帝,这不就是谋逆吗。奶奶的,连老子的大营都安插了他们的人,挖出来老子非把他活剐了不可。” 阿朱当即又追问了几句,看到确实问不出什么了,阿朱让人把王培正带下去,马上提审费德。其实阿朱并不知道费德的真实身份,只是随口一诈,没想到居然诈出一条大鱼。 费德五花大绑被带到刑堂之上,当费德看见周虎之时,他心中什么都明白了。自从刺杀周虎之后,他就下令所有密探陷入沉寂之中。而且还专门让孟庆渡留下了尾巴,直指相国府。不过孟庆渡已离开了中都城,费德相信没人会找的到他。原本这一切都很顺利,也按照费德的设想在发展。但是得知周虎被打入天牢,大营又出现了哗变,这让费德忍不住再次启动了进行计划。但是这一刻,他明白根本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如果他们按兵不动,绝不会出现今晚这一幕。 阿朱盯着费德,足足看了十几息的工夫,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费德,你是想吃点刑罚呢,还是直接开口?本宫到很想看看应守山手底下的人,能坚持多久才开口。” 费德叹息了一声,“不知我该称您一声天后娘娘,还是阿朱统领。我费德在大夏隐居了十几年,没想到栽到你们的手里。不得不说你们的影者斥候能力非常出色,难怪连陌先生都赞叹有加。” 阿朱一愣,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陌坤训练出来的人,难怪隐藏的这么深。怎么样,好好的说说吧。如果你配合的好,本宫答应你,保你不死。” 费德苦涩的笑了笑,“既然天后娘娘这么说,那何不让人给在下松绑。有些话,咱们还是坐下慢慢聊吧。想必,天后娘娘很喜欢这些情报。” 阿朱点了点头,对两边的侍卫说道,“给他松绑,看座。” 费德被解开了绳索,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臂,这才在阿朱对面坐了下来。两旁侍卫手持腰刀,谨慎的盯着费德。周虎坐在阿朱旁边,也悄悄把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阿朱轻声问道,“费德,应守山这样做,难道不怕激怒我大历国吗?” “天后娘娘,就算不激怒,那段琅回归之后,你们大历国能放过我们南平吗。大历国刚刚建立,你们就远渡摩罗剑指西越。如果此战得胜而归,我南平岂能独善其身。” “可是小小的南平,就算有此愚蠢的举动,也不过是蚍蜉撼树,岂能动摇我大历国分毫。” 费德冷笑道,“那可不一定。” 阿朱心中一动,忽然说道,“其实,我们早就关注着应守山,不要以为他那点雕虫小技就能瞒过世人。能动用一万左右的大手笔秘密进入我大历国,恐怕花费的代价也不小吧。只不过,这笔代价非常不值。不管是朝堂还是军中,即便是隐迹于民间,最终他们也无路可走。” 一听阿朱说出这个数字,费德沉稳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我南平虽然地域没有大历国广泛,但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你们胆敢犯我南平,有国主陛下和军师大人在,你们赢不了。就算你们探知了一些消息,也无法具体查找这些人员。他们无处不在,到时候,这些人就是扎进大历国心中的一把尖刀。” “怎么,你不打算告诉本宫一点实际消息吗?别忘了,这些消息可以换取你的生命。就算你想死,本宫也会让你生不如死,早晚会全部说出来。” “呵呵,笑话,此战虽然我败了,但我费德想死,还没人能够拦得住。” 阿朱一愣,忽然高声喊道,“快,把他给我绑上。” 费德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慢的抬起了手臂,“晚了~!” 费德手上带着一枚黑色的指环,刚才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注意这枚指环。而费德却趁着说话之际,旋转指环露出一枚针刺,扎入了自己的手脉之中。 几名侍卫冲上来扭住费德双臂,却看到费德带着诡异的笑容嘴角冒出了血迹。费德身体发软,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 周虎吃惊的站了起来,阿朱也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通过刚才的对话,印证了阿朱与李建山的猜测。没想到,真的有一万多密探进入了大历国。更让阿朱担心的是,恐怕各个大营之中都有他们的人,甚至此刻身在摩罗的段琅身边,也有南平密探。 阿朱一咬牙,“带那个马夫进来,接着审。” 经过连续的审讯,直到上午巳时末,阿朱才疲惫的离开了军机处刑堂。但是阿朱不敢休息,直接去了相国府。 那名马夫终于在酷刑之下开了口,按照他的口供,周广记派人又抓了十几人。不过根据这个马夫的交代,周虎大营之内只有一人与他是单线联系。但是周虎返回大营之后,却发现马夫说的那个人员,在副将姚广带人进入城内之时,就悄悄离开了大营不知去向。 相国府内,李建山也是震惊的看着阿朱带来的口供。没想到,朝堂各部都被南平密探所渗透。虽说这些人大都官品极其低微,但各部考核上都是以人才备注。他们广交朋友人员极好,如果不被发现,用不了几年都会提拔上来。甚至说,个别出色的还会被李建山加以重用。 “阿朱,就只有这些?”李建山看着口供上的名单问道。 “这些只是中都城朝堂各部的名单,由于那费德死的突然,军中名单无法得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年新招募的兵马,至少有几千人渗透到了各个营区。张奇峰所带的那两万兵马,其中必有南平密探。” 李建山心中一震,“这件事必须要马上禀报给段琅和明月,弄不好,会出大事。朝堂这边我马上下令缉拿。拿下这些人,或许还能挖出更多。” “好,我马上回去给段帅写封密信,让于都城影者以最快的速度送达段帅或者军师手中。建山大哥,朝堂各部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我与阿虎去查一查大营之中的密探。” 阿朱说着,就要起身告辞,李建山急忙阻拦道,“阿朱,等一等。” 阿朱一愣,“怎么,您还有事吩咐?” 李建山犹豫了一下,问道,“此事,可牵连到内人。” 阿朱不知道该怎么说,叹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建山大哥,夫人她~确实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夫人或许知道王培正卖身投敌。不过建山大哥放心,这件事暂时不必向段帅禀报。等肃清中都城朝堂各部之后,此事就让它过去吧。” 李建山一听,手臂无力的耷拉了下来,目光有些呆滞。阿朱没再说什么,微微躬身默默走了出去。 回到天师府,阿朱当即让周虎替她下了几道命令。她担心李建山伤心过重,错过缉拿那些人的最佳时机。昨夜的行动阿朱一直下令封锁消息,趁着朝堂上下还不知情,正好可以一网打尽。要知道身为密探,最敏锐的就是风险嗅觉。一旦收到风吹草动,立马会隐身不见。再想抓住他们,那可就难了。 就在阿朱给段琅明月起笔书写密奏之时,阿四来到了天师府。 “阿四,不是让你跟随刑部一同审讯吗,你怎么来了?莫非,又有重大消息?”阿朱疑惑的问道。 阿四面色之中带着一丝的哀伤,躬身抱拳说道,“天后千岁,小的奉我家主上之命,特来转告天后千岁。相国府主母夫人~在后花园~悬梁自尽。” 阿朱手中一颤,笔管掉落到桌面之上。她没想到李建山会如此决绝,居然直接重手除掉了隐患。 “阿四,相国大人怎么说?”阿朱轻声问道。 “我家主上说,此事~由天后千岁来昭告。”阿四谨慎的说道。 阿朱一听,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知道李建山的想法,是好是坏由她来宣布。 阿朱沉思了一下,说道,“去,通知庞刚樊城以及蒋竹明等诸位大人。立即筹建班底,为相国夫人风光大葬。就说~相国夫人~因病薨逝。” 阿四双膝跪地磕了个响头,“谢娘娘千岁,阿四这就去办。” 房间之内,阿朱恍惚的想了一会儿,重新提笔,把此事详细的写进了密报。阿朱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段琅身边的南平密探。 ------------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节 知己难寻 中都城偏北一条胡同内,这里是户部衙门的官宅。普通的户部官员,大都住在这条胡同内,主薄费德住在最顶头的一座宅院里。 这两日费德对自己的手笔极为得意,别看紧急关头阿朱手持兵符压制了周虎,却没有压制住被激怒的李建山。周虎被李建山一怒之下打入天牢,正中费德的下怀。中都大营是周虎的嫡系兵马,那些将领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之人。周虎被打入天牢,只需在那些五大三粗的将领中间点燃一把火,费德相信这把火能让整个中都城焚烧起来。岂不知,费德这几日的繁忙举动,也被影者与商情密探盯入眼中。 宅院之外,姚广刚带领人马悄悄的到来门前。这个时辰正是熟睡最香甜的时刻,姚广一摆手,身后兵卫蹭蹭蹭翻上了围墙。 这一刻,中都城众多府邸都发生了同样的一幕。而户部的那个马夫,则是阿四带着影者亲自动手。至于缉拿的重点,却是御史王培正的府邸之中。 御史府院墙之外,一道道黑影翻越围墙,府门很快从里面打开。看守府门的护卫都被制服,一队身穿宫廷禁军战甲的兵卫迅速冲了进去。不大一会儿,整个府邸尖叫声四起。 正在熟睡的御史王培正,披上衣服惊慌的跑了出来。看见官兵已经把后宅封死,顿时大怒的咆哮道。 “你们要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的。混账,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知道相国该怎么称呼老夫吗。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在王培正的咆哮之中,一道拄着铁拐的身影走了过来。火把之下,王培正看清了来者,心中顿时一寒,嚣张气焰一扫而光。来者不是别人,而是掌管着影者机构的密探老大周广记。他的出现,王培正知道即便搬出相国夫人也震慑不住。大历国谁不知道周广记与帝君段琅的关系,就算是李建山到来,恐怕也得尊敬一声周伯。 周广记四下看了看,沉声说道,“除了女眷,全部带走。” 周广记说完,二话不说拄着拐转身向前院走去。周广记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这么轻松的就解决了王培正。如此看来,那些南平密探中的行刺之人,并没在御史府内。 一夜的清洗雷厉风行,没等费德这些人有所反应就结束了战斗。天师府内灯火辉煌,阿朱怀抱熟睡的麟儿,等待着各处缉拿的消息。不但如此,阿朱还下令封锁消息,甚至故意宣说大营中有少数兵马进城闹事。今晚城内的兵马调动,是针对中都大营的。 随着缉拿的进行,一道道消息传递到天师府。不到天亮,按照阿朱等人拟定的名册,全部缉拿归案。除了这些朝堂嫌犯之外,还有他们的家丁护院等,这一晚足足缉拿了上千人。阿朱让周广记把主要案犯带到军机处密审,其他人等暂时羁押在刑部大牢。 军机处密牢之中,王培正被提到了刑堂之上。当王培正看到案桌之后的两个身影,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王培正没想到,提审他的居然是天师殿的阿朱。而另外一位,更是让王培正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是被打入天牢的大将军周虎。 阿朱轻声问道,“王御史,你可知罪?” 阿朱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寒意。别看阿朱身份尊贵,她可是曾经历都城大军斥候营的统领,阿朱对审讯可不陌生。甚至说,她比刑部更知道怎么让对方开口。 王培正咬紧牙关,强硬的说道,“天后千岁,下官身为御史言官,向来洁身自好,不知所犯何罪被带到这里。就算要下官死,也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周虎一拍桌案,“王培正,少在这里耍滑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王培正心中一颤,依然强硬的问道,“周虎将军,你倒是说说本官何罪之有。身为言官,本官知道得罪的人不少,但是本官不为私利,何惧之有。” 阿朱一伸手,制止了周虎。阿朱拿起一道卷宗,“王御史,户部主薄费德,可是你保举的?” 王培正一听费德,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抖,“不错,是本官保举入仕的。我大历国建国之初百废待兴,相国大人向天下广纳贤良。这费德经商数年,对数术一道颇有才学,所以本官举荐他入仕为官。” “哼!此人是南平密探,你可知道?”阿朱盯着王培正问道。 “这~这怎么可能。天后千岁,此人来历清白,怎么可能会是南平谍人。” 阿朱冷笑一声,“来人!如果十息之内王培正拒不交代,不必审了,拉下去直接处斩。御史府上下,一个不留,全部株连。” 王培正一听,吓得窟嗵一下瘫坐在地上。阿朱说出这话,王培正一点也不敢怀疑她是在恐吓。现在帝君段琅不在国都,天师府要想斩杀他一家老小,估计连李建山都阻止不了。 “天后千岁,下官冤枉啊。”王培正哭喊道。 “还有六息。”阿朱冷漠的看着王培正。 王培正震愕的看着阿朱,却听阿朱接着说道,“还有四息~两息~来人!” “等等~!天后娘娘,我说~我全说。”王培正不敢再强硬下去,跪在地上如捣蒜一样哭喊着。 阿朱面色平静的看着王培正,“说吧。” 王培正汗如雨下,赶紧把他与费德结交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当年王培正在京都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虽然有王世渡关照,但生不逢时,老翰林王世渡不是被于禁压着就是告老归隐,所以他并没沾到什么便宜。后来德光在亿象城称帝,王培正辞官去了亿象城投靠德光。没成想人家没看上他,根本不予重用。不但如此,还把王培正用以买官的银两骗的一文不剩。 就在王培正落魄的走投无路之时,他被还是车马行大掌柜的费德帮了一把。那时候费德并没有看好王培正,只是觉得有王世渡这层关系,或许以后能利用一下。大历国建立之后,由于段琅对老翰林王世渡的敬重,王家反倒是一下子崛起了。不但李建山迎娶了王世渡的孙女,王家上下也都入仕为官。就这样,费德再次找上了王培正。 不过,一开始王培正并不知道费德的真实身份。直到几个月前中都城谣言开始蔓延之际,费德才向王培正表明了真实身份。王培正震惊之余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算告发了费德,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况且费德每月在他身上花费了大笔的银两,已经让王培正不能自拔。另外最重要一点,就是李建山真要是当了帝君,对他们王家来说非常重要。斟酌利弊之后两人一拍即合,王培正成了费德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不但如此,王培正还把堂侄女拉下了水。为了能坐上帝后之位,相国夫人竟然默认了王培正投敌的举动。 阿朱听完,冰冷的说道,“除了费德,还有什么人?” 王培正摇了摇头,哀求道,“天后千岁,除了费德还有阿丁,哦,就是户部的一个马夫。其他人等,下官确实不知情了。求娘娘千岁饶命,我也是一时糊涂,并没犯下大的过错。还望娘娘千岁看在老翰林份上,看在相国大人的面子上,饶恕下官一命。” “那些与你来往密切的朝堂官员,难道没有与你一样的人吗?”阿朱再次问道。 王培正胆怯的看了看两人,哭诉道,“他们只是费德让下官拉拢的一些朝臣,至于是否追随了费德,下官确实不知。” “那,今晚那个户部马夫,去你府中所为何事?”阿朱紧追不舍的问道。 王培正浑身一颤,小心的瞧了周虎一眼,“他~他说这两日费德会通过营中密探,鼓动大营将士彻底乱起来。让小人与那些大人联名上书,力举相国大人执掌兵权。甚至说,在继山帝君不在国内之时,临时称帝。” 周虎怒道,“放肆!临时称帝,这不就是谋逆吗。奶奶的,连老子的大营都安插了他们的人,挖出来老子非把他活剐了不可。” 阿朱当即又追问了几句,看到确实问不出什么了,阿朱让人把王培正带下去,马上提审费德。其实阿朱并不知道费德的真实身份,只是随口一诈,没想到居然诈出一条大鱼。 费德五花大绑被带到刑堂之上,当费德看见周虎之时,他心中什么都明白了。自从刺杀周虎之后,他就下令所有密探陷入沉寂之中。而且还专门让孟庆渡留下了尾巴,直指相国府。不过孟庆渡已离开了中都城,费德相信没人会找的到他。原本这一切都很顺利,也按照费德的设想在发展。但是得知周虎被打入天牢,大营又出现了哗变,这让费德忍不住再次启动了进行计划。但是这一刻,他明白根本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如果他们按兵不动,绝不会出现今晚这一幕。 阿朱盯着费德,足足看了十几息的工夫,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费德,你是想吃点刑罚呢,还是直接开口?本宫到很想看看应守山手底下的人,能坚持多久才开口。” 费德叹息了一声,“不知我该称您一声天后娘娘,还是阿朱统领。我费德在大夏隐居了十几年,没想到栽到你们的手里。不得不说你们的影者斥候能力非常出色,难怪连陌先生都赞叹有加。” 阿朱一愣,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陌坤训练出来的人,难怪隐藏的这么深。怎么样,好好的说说吧。如果你配合的好,本宫答应你,保你不死。” 费德苦涩的笑了笑,“既然天后娘娘这么说,那何不让人给在下松绑。有些话,咱们还是坐下慢慢聊吧。想必,天后娘娘很喜欢这些情报。” 阿朱点了点头,对两边的侍卫说道,“给他松绑,看座。” 费德被解开了绳索,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臂,这才在阿朱对面坐了下来。两旁侍卫手持腰刀,谨慎的盯着费德。周虎坐在阿朱旁边,也悄悄把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阿朱轻声问道,“费德,应守山这样做,难道不怕激怒我大历国吗?” “天后娘娘,就算不激怒,那段琅回归之后,你们大历国能放过我们南平吗。大历国刚刚建立,你们就远渡摩罗剑指西越。如果此战得胜而归,我南平岂能独善其身。” “可是小小的南平,就算有此愚蠢的举动,也不过是蚍蜉撼树,岂能动摇我大历国分毫。” 费德冷笑道,“那可不一定。” 阿朱心中一动,忽然说道,“其实,我们早就关注着应守山,不要以为他那点雕虫小技就能瞒过世人。能动用一万左右的大手笔秘密进入我大历国,恐怕花费的代价也不小吧。只不过,这笔代价非常不值。不管是朝堂还是军中,即便是隐迹于民间,最终他们也无路可走。” 一听阿朱说出这个数字,费德沉稳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我南平虽然地域没有大历国广泛,但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你们胆敢犯我南平,有国主陛下和军师大人在,你们赢不了。就算你们探知了一些消息,也无法具体查找这些人员。他们无处不在,到时候,这些人就是扎进大历国心中的一把尖刀。” “怎么,你不打算告诉本宫一点实际消息吗?别忘了,这些消息可以换取你的生命。就算你想死,本宫也会让你生不如死,早晚会全部说出来。” “呵呵,笑话,此战虽然我败了,但我费德想死,还没人能够拦得住。” 阿朱一愣,忽然高声喊道,“快,把他给我绑上。” 费德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慢的抬起了手臂,“晚了~!” 费德手上带着一枚黑色的指环,刚才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注意这枚指环。而费德却趁着说话之际,旋转指环露出一枚针刺,扎入了自己的手脉之中。 几名侍卫冲上来扭住费德双臂,却看到费德带着诡异的笑容嘴角冒出了血迹。费德身体发软,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 周虎吃惊的站了起来,阿朱也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通过刚才的对话,印证了阿朱与李建山的猜测。没想到,真的有一万多密探进入了大历国。更让阿朱担心的是,恐怕各个大营之中都有他们的人,甚至此刻身在摩罗的段琅身边,也有南平密探。 阿朱一咬牙,“带那个马夫进来,接着审。” 经过连续的审讯,直到上午巳时末,阿朱才疲惫的离开了军机处刑堂。但是阿朱不敢休息,直接去了相国府。 那名马夫终于在酷刑之下开了口,按照他的口供,周广记派人又抓了十几人。不过根据这个马夫的交代,周虎大营之内只有一人与他是单线联系。但是周虎返回大营之后,却发现马夫说的那个人员,在副将姚广带人进入城内之时,就悄悄离开了大营不知去向。 相国府内,李建山也是震惊的看着阿朱带来的口供。没想到,朝堂各部都被南平密探所渗透。虽说这些人大都官品极其低微,但各部考核上都是以人才备注。他们广交朋友人员极好,如果不被发现,用不了几年都会提拔上来。甚至说,个别出色的还会被李建山加以重用。 “阿朱,就只有这些?”李建山看着口供上的名单问道。 “这些只是中都城朝堂各部的名单,由于那费德死的突然,军中名单无法得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年新招募的兵马,至少有几千人渗透到了各个营区。张奇峰所带的那两万兵马,其中必有南平密探。” 李建山心中一震,“这件事必须要马上禀报给段琅和明月,弄不好,会出大事。朝堂这边我马上下令缉拿。拿下这些人,或许还能挖出更多。” “好,我马上回去给段帅写封密信,让于都城影者以最快的速度送达段帅或者军师手中。建山大哥,朝堂各部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我与阿虎去查一查大营之中的密探。” 阿朱说着,就要起身告辞,李建山急忙阻拦道,“阿朱,等一等。” 阿朱一愣,“怎么,您还有事吩咐?” 李建山犹豫了一下,问道,“此事,可牵连到内人。” 阿朱不知道该怎么说,叹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建山大哥,夫人她~确实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夫人或许知道王培正卖身投敌。不过建山大哥放心,这件事暂时不必向段帅禀报。等肃清中都城朝堂各部之后,此事就让它过去吧。” 李建山一听,手臂无力的耷拉了下来,目光有些呆滞。阿朱没再说什么,微微躬身默默走了出去。 回到天师府,阿朱当即让周虎替她下了几道命令。她担心李建山伤心过重,错过缉拿那些人的最佳时机。昨夜的行动阿朱一直下令封锁消息,趁着朝堂上下还不知情,正好可以一网打尽。要知道身为密探,最敏锐的就是风险嗅觉。一旦收到风吹草动,立马会隐身不见。再想抓住他们,那可就难了。 就在阿朱给段琅明月起笔书写密奏之时,阿四来到了天师府。 “阿四,不是让你跟随刑部一同审讯吗,你怎么来了?莫非,又有重大消息?”阿朱疑惑的问道。 阿四面色之中带着一丝的哀伤,躬身抱拳说道,“天后千岁,小的奉我家主上之命,特来转告天后千岁。相国府主母夫人~在后花园~悬梁自尽。” 阿朱手中一颤,笔管掉落到桌面之上。她没想到李建山会如此决绝,居然直接重手除掉了隐患。 “阿四,相国大人怎么说?”阿朱轻声问道。 “我家主上说,此事~由天后千岁来昭告。”阿四谨慎的说道。 阿朱一听,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知道李建山的想法,是好是坏由她来宣布。 阿朱沉思了一下,说道,“去,通知庞刚樊城以及蒋竹明等诸位大人。立即筹建班底,为相国夫人风光大葬。就说~相国夫人~因病薨逝。” 阿四双膝跪地磕了个响头,“谢娘娘千岁,阿四这就去办。” 房间之内,阿朱恍惚的想了一会儿,重新提笔,把此事详细的写进了密报。阿朱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段琅身边的南平密探。 ------------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节 再次联手 中都城偏北一条胡同内,这里是户部衙门的官宅。普通的户部官员,大都住在这条胡同内,主薄费德住在最顶头的一座宅院里。 这两日费德对自己的手笔极为得意,别看紧急关头阿朱手持兵符压制了周虎,却没有压制住被激怒的李建山。周虎被李建山一怒之下打入天牢,正中费德的下怀。中都大营是周虎的嫡系兵马,那些将领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之人。周虎被打入天牢,只需在那些五大三粗的将领中间点燃一把火,费德相信这把火能让整个中都城焚烧起来。岂不知,费德这几日的繁忙举动,也被影者与商情密探盯入眼中。 宅院之外,姚广刚带领人马悄悄的到来门前。这个时辰正是熟睡最香甜的时刻,姚广一摆手,身后兵卫蹭蹭蹭翻上了围墙。 这一刻,中都城众多府邸都发生了同样的一幕。而户部的那个马夫,则是阿四带着影者亲自动手。至于缉拿的重点,却是御史王培正的府邸之中。 御史府院墙之外,一道道黑影翻越围墙,府门很快从里面打开。看守府门的护卫都被制服,一队身穿宫廷禁军战甲的兵卫迅速冲了进去。不大一会儿,整个府邸尖叫声四起。 正在熟睡的御史王培正,披上衣服惊慌的跑了出来。看见官兵已经把后宅封死,顿时大怒的咆哮道。 “你们要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的。混账,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知道相国该怎么称呼老夫吗。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在王培正的咆哮之中,一道拄着铁拐的身影走了过来。火把之下,王培正看清了来者,心中顿时一寒,嚣张气焰一扫而光。来者不是别人,而是掌管着影者机构的密探老大周广记。他的出现,王培正知道即便搬出相国夫人也震慑不住。大历国谁不知道周广记与帝君段琅的关系,就算是李建山到来,恐怕也得尊敬一声周伯。 周广记四下看了看,沉声说道,“除了女眷,全部带走。” 周广记说完,二话不说拄着拐转身向前院走去。周广记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这么轻松的就解决了王培正。如此看来,那些南平密探中的行刺之人,并没在御史府内。 一夜的清洗雷厉风行,没等费德这些人有所反应就结束了战斗。天师府内灯火辉煌,阿朱怀抱熟睡的麟儿,等待着各处缉拿的消息。不但如此,阿朱还下令封锁消息,甚至故意宣说大营中有少数兵马进城闹事。今晚城内的兵马调动,是针对中都大营的。 随着缉拿的进行,一道道消息传递到天师府。不到天亮,按照阿朱等人拟定的名册,全部缉拿归案。除了这些朝堂嫌犯之外,还有他们的家丁护院等,这一晚足足缉拿了上千人。阿朱让周广记把主要案犯带到军机处密审,其他人等暂时羁押在刑部大牢。 军机处密牢之中,王培正被提到了刑堂之上。当王培正看到案桌之后的两个身影,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王培正没想到,提审他的居然是天师殿的阿朱。而另外一位,更是让王培正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是被打入天牢的大将军周虎。 阿朱轻声问道,“王御史,你可知罪?” 阿朱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寒意。别看阿朱身份尊贵,她可是曾经历都城大军斥候营的统领,阿朱对审讯可不陌生。甚至说,她比刑部更知道怎么让对方开口。 王培正咬紧牙关,强硬的说道,“天后千岁,下官身为御史言官,向来洁身自好,不知所犯何罪被带到这里。就算要下官死,也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周虎一拍桌案,“王培正,少在这里耍滑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王培正心中一颤,依然强硬的问道,“周虎将军,你倒是说说本官何罪之有。身为言官,本官知道得罪的人不少,但是本官不为私利,何惧之有。” 阿朱一伸手,制止了周虎。阿朱拿起一道卷宗,“王御史,户部主薄费德,可是你保举的?” 王培正一听费德,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抖,“不错,是本官保举入仕的。我大历国建国之初百废待兴,相国大人向天下广纳贤良。这费德经商数年,对数术一道颇有才学,所以本官举荐他入仕为官。” “哼!此人是南平密探,你可知道?”阿朱盯着王培正问道。 “这~这怎么可能。天后千岁,此人来历清白,怎么可能会是南平谍人。” 阿朱冷笑一声,“来人!如果十息之内王培正拒不交代,不必审了,拉下去直接处斩。御史府上下,一个不留,全部株连。” 王培正一听,吓得窟嗵一下瘫坐在地上。阿朱说出这话,王培正一点也不敢怀疑她是在恐吓。现在帝君段琅不在国都,天师府要想斩杀他一家老小,估计连李建山都阻止不了。 “天后千岁,下官冤枉啊。”王培正哭喊道。 “还有六息。”阿朱冷漠的看着王培正。 王培正震愕的看着阿朱,却听阿朱接着说道,“还有四息~两息~来人!” “等等~!天后娘娘,我说~我全说。”王培正不敢再强硬下去,跪在地上如捣蒜一样哭喊着。 阿朱面色平静的看着王培正,“说吧。” 王培正汗如雨下,赶紧把他与费德结交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当年王培正在京都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虽然有王世渡关照,但生不逢时,老翰林王世渡不是被于禁压着就是告老归隐,所以他并没沾到什么便宜。后来德光在亿象城称帝,王培正辞官去了亿象城投靠德光。没成想人家没看上他,根本不予重用。不但如此,还把王培正用以买官的银两骗的一文不剩。 就在王培正落魄的走投无路之时,他被还是车马行大掌柜的费德帮了一把。那时候费德并没有看好王培正,只是觉得有王世渡这层关系,或许以后能利用一下。大历国建立之后,由于段琅对老翰林王世渡的敬重,王家反倒是一下子崛起了。不但李建山迎娶了王世渡的孙女,王家上下也都入仕为官。就这样,费德再次找上了王培正。 不过,一开始王培正并不知道费德的真实身份。直到几个月前中都城谣言开始蔓延之际,费德才向王培正表明了真实身份。王培正震惊之余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算告发了费德,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况且费德每月在他身上花费了大笔的银两,已经让王培正不能自拔。另外最重要一点,就是李建山真要是当了帝君,对他们王家来说非常重要。斟酌利弊之后两人一拍即合,王培正成了费德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不但如此,王培正还把堂侄女拉下了水。为了能坐上帝后之位,相国夫人竟然默认了王培正投敌的举动。 阿朱听完,冰冷的说道,“除了费德,还有什么人?” 王培正摇了摇头,哀求道,“天后千岁,除了费德还有阿丁,哦,就是户部的一个马夫。其他人等,下官确实不知情了。求娘娘千岁饶命,我也是一时糊涂,并没犯下大的过错。还望娘娘千岁看在老翰林份上,看在相国大人的面子上,饶恕下官一命。” “那些与你来往密切的朝堂官员,难道没有与你一样的人吗?”阿朱再次问道。 王培正胆怯的看了看两人,哭诉道,“他们只是费德让下官拉拢的一些朝臣,至于是否追随了费德,下官确实不知。” “那,今晚那个户部马夫,去你府中所为何事?”阿朱紧追不舍的问道。 王培正浑身一颤,小心的瞧了周虎一眼,“他~他说这两日费德会通过营中密探,鼓动大营将士彻底乱起来。让小人与那些大人联名上书,力举相国大人执掌兵权。甚至说,在继山帝君不在国内之时,临时称帝。” 周虎怒道,“放肆!临时称帝,这不就是谋逆吗。奶奶的,连老子的大营都安插了他们的人,挖出来老子非把他活剐了不可。” 阿朱当即又追问了几句,看到确实问不出什么了,阿朱让人把王培正带下去,马上提审费德。其实阿朱并不知道费德的真实身份,只是随口一诈,没想到居然诈出一条大鱼。 费德五花大绑被带到刑堂之上,当费德看见周虎之时,他心中什么都明白了。自从刺杀周虎之后,他就下令所有密探陷入沉寂之中。而且还专门让孟庆渡留下了尾巴,直指相国府。不过孟庆渡已离开了中都城,费德相信没人会找的到他。原本这一切都很顺利,也按照费德的设想在发展。但是得知周虎被打入天牢,大营又出现了哗变,这让费德忍不住再次启动了进行计划。但是这一刻,他明白根本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如果他们按兵不动,绝不会出现今晚这一幕。 阿朱盯着费德,足足看了十几息的工夫,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费德,你是想吃点刑罚呢,还是直接开口?本宫到很想看看应守山手底下的人,能坚持多久才开口。” 费德叹息了一声,“不知我该称您一声天后娘娘,还是阿朱统领。我费德在大夏隐居了十几年,没想到栽到你们的手里。不得不说你们的影者斥候能力非常出色,难怪连陌先生都赞叹有加。” 阿朱一愣,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陌坤训练出来的人,难怪隐藏的这么深。怎么样,好好的说说吧。如果你配合的好,本宫答应你,保你不死。” 费德苦涩的笑了笑,“既然天后娘娘这么说,那何不让人给在下松绑。有些话,咱们还是坐下慢慢聊吧。想必,天后娘娘很喜欢这些情报。” 阿朱点了点头,对两边的侍卫说道,“给他松绑,看座。” 费德被解开了绳索,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臂,这才在阿朱对面坐了下来。两旁侍卫手持腰刀,谨慎的盯着费德。周虎坐在阿朱旁边,也悄悄把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阿朱轻声问道,“费德,应守山这样做,难道不怕激怒我大历国吗?” “天后娘娘,就算不激怒,那段琅回归之后,你们大历国能放过我们南平吗。大历国刚刚建立,你们就远渡摩罗剑指西越。如果此战得胜而归,我南平岂能独善其身。” “可是小小的南平,就算有此愚蠢的举动,也不过是蚍蜉撼树,岂能动摇我大历国分毫。” 费德冷笑道,“那可不一定。” 阿朱心中一动,忽然说道,“其实,我们早就关注着应守山,不要以为他那点雕虫小技就能瞒过世人。能动用一万左右的大手笔秘密进入我大历国,恐怕花费的代价也不小吧。只不过,这笔代价非常不值。不管是朝堂还是军中,即便是隐迹于民间,最终他们也无路可走。” 一听阿朱说出这个数字,费德沉稳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我南平虽然地域没有大历国广泛,但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你们胆敢犯我南平,有国主陛下和军师大人在,你们赢不了。就算你们探知了一些消息,也无法具体查找这些人员。他们无处不在,到时候,这些人就是扎进大历国心中的一把尖刀。” “怎么,你不打算告诉本宫一点实际消息吗?别忘了,这些消息可以换取你的生命。就算你想死,本宫也会让你生不如死,早晚会全部说出来。” “呵呵,笑话,此战虽然我败了,但我费德想死,还没人能够拦得住。” 阿朱一愣,忽然高声喊道,“快,把他给我绑上。” 费德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慢的抬起了手臂,“晚了~!” 费德手上带着一枚黑色的指环,刚才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注意这枚指环。而费德却趁着说话之际,旋转指环露出一枚针刺,扎入了自己的手脉之中。 几名侍卫冲上来扭住费德双臂,却看到费德带着诡异的笑容嘴角冒出了血迹。费德身体发软,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 周虎吃惊的站了起来,阿朱也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通过刚才的对话,印证了阿朱与李建山的猜测。没想到,真的有一万多密探进入了大历国。更让阿朱担心的是,恐怕各个大营之中都有他们的人,甚至此刻身在摩罗的段琅身边,也有南平密探。 阿朱一咬牙,“带那个马夫进来,接着审。” 经过连续的审讯,直到上午巳时末,阿朱才疲惫的离开了军机处刑堂。但是阿朱不敢休息,直接去了相国府。 那名马夫终于在酷刑之下开了口,按照他的口供,周广记派人又抓了十几人。不过根据这个马夫的交代,周虎大营之内只有一人与他是单线联系。但是周虎返回大营之后,却发现马夫说的那个人员,在副将姚广带人进入城内之时,就悄悄离开了大营不知去向。 相国府内,李建山也是震惊的看着阿朱带来的口供。没想到,朝堂各部都被南平密探所渗透。虽说这些人大都官品极其低微,但各部考核上都是以人才备注。他们广交朋友人员极好,如果不被发现,用不了几年都会提拔上来。甚至说,个别出色的还会被李建山加以重用。 “阿朱,就只有这些?”李建山看着口供上的名单问道。 “这些只是中都城朝堂各部的名单,由于那费德死的突然,军中名单无法得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年新招募的兵马,至少有几千人渗透到了各个营区。张奇峰所带的那两万兵马,其中必有南平密探。” 李建山心中一震,“这件事必须要马上禀报给段琅和明月,弄不好,会出大事。朝堂这边我马上下令缉拿。拿下这些人,或许还能挖出更多。” “好,我马上回去给段帅写封密信,让于都城影者以最快的速度送达段帅或者军师手中。建山大哥,朝堂各部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我与阿虎去查一查大营之中的密探。” 阿朱说着,就要起身告辞,李建山急忙阻拦道,“阿朱,等一等。” 阿朱一愣,“怎么,您还有事吩咐?” 李建山犹豫了一下,问道,“此事,可牵连到内人。” 阿朱不知道该怎么说,叹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建山大哥,夫人她~确实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夫人或许知道王培正卖身投敌。不过建山大哥放心,这件事暂时不必向段帅禀报。等肃清中都城朝堂各部之后,此事就让它过去吧。” 李建山一听,手臂无力的耷拉了下来,目光有些呆滞。阿朱没再说什么,微微躬身默默走了出去。 回到天师府,阿朱当即让周虎替她下了几道命令。她担心李建山伤心过重,错过缉拿那些人的最佳时机。昨夜的行动阿朱一直下令封锁消息,趁着朝堂上下还不知情,正好可以一网打尽。要知道身为密探,最敏锐的就是风险嗅觉。一旦收到风吹草动,立马会隐身不见。再想抓住他们,那可就难了。 就在阿朱给段琅明月起笔书写密奏之时,阿四来到了天师府。 “阿四,不是让你跟随刑部一同审讯吗,你怎么来了?莫非,又有重大消息?”阿朱疑惑的问道。 阿四面色之中带着一丝的哀伤,躬身抱拳说道,“天后千岁,小的奉我家主上之命,特来转告天后千岁。相国府主母夫人~在后花园~悬梁自尽。” 阿朱手中一颤,笔管掉落到桌面之上。她没想到李建山会如此决绝,居然直接重手除掉了隐患。 “阿四,相国大人怎么说?”阿朱轻声问道。 “我家主上说,此事~由天后千岁来昭告。”阿四谨慎的说道。 阿朱一听,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知道李建山的想法,是好是坏由她来宣布。 阿朱沉思了一下,说道,“去,通知庞刚樊城以及蒋竹明等诸位大人。立即筹建班底,为相国夫人风光大葬。就说~相国夫人~因病薨逝。” 阿四双膝跪地磕了个响头,“谢娘娘千岁,阿四这就去办。” 房间之内,阿朱恍惚的想了一会儿,重新提笔,把此事详细的写进了密报。阿朱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段琅身边的南平密探。 ------------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节 谁控制谁 中都城偏北一条胡同内,这里是户部衙门的官宅。普通的户部官员,大都住在这条胡同内,主薄费德住在最顶头的一座宅院里。 这两日费德对自己的手笔极为得意,别看紧急关头阿朱手持兵符压制了周虎,却没有压制住被激怒的李建山。周虎被李建山一怒之下打入天牢,正中费德的下怀。中都大营是周虎的嫡系兵马,那些将领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之人。周虎被打入天牢,只需在那些五大三粗的将领中间点燃一把火,费德相信这把火能让整个中都城焚烧起来。岂不知,费德这几日的繁忙举动,也被影者与商情密探盯入眼中。 宅院之外,姚广刚带领人马悄悄的到来门前。这个时辰正是熟睡最香甜的时刻,姚广一摆手,身后兵卫蹭蹭蹭翻上了围墙。 这一刻,中都城众多府邸都发生了同样的一幕。而户部的那个马夫,则是阿四带着影者亲自动手。至于缉拿的重点,却是御史王培正的府邸之中。 御史府院墙之外,一道道黑影翻越围墙,府门很快从里面打开。看守府门的护卫都被制服,一队身穿宫廷禁军战甲的兵卫迅速冲了进去。不大一会儿,整个府邸尖叫声四起。 正在熟睡的御史王培正,披上衣服惊慌的跑了出来。看见官兵已经把后宅封死,顿时大怒的咆哮道。 “你们要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的。混账,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知道相国该怎么称呼老夫吗。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在王培正的咆哮之中,一道拄着铁拐的身影走了过来。火把之下,王培正看清了来者,心中顿时一寒,嚣张气焰一扫而光。来者不是别人,而是掌管着影者机构的密探老大周广记。他的出现,王培正知道即便搬出相国夫人也震慑不住。大历国谁不知道周广记与帝君段琅的关系,就算是李建山到来,恐怕也得尊敬一声周伯。 周广记四下看了看,沉声说道,“除了女眷,全部带走。” 周广记说完,二话不说拄着拐转身向前院走去。周广记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这么轻松的就解决了王培正。如此看来,那些南平密探中的行刺之人,并没在御史府内。 一夜的清洗雷厉风行,没等费德这些人有所反应就结束了战斗。天师府内灯火辉煌,阿朱怀抱熟睡的麟儿,等待着各处缉拿的消息。不但如此,阿朱还下令封锁消息,甚至故意宣说大营中有少数兵马进城闹事。今晚城内的兵马调动,是针对中都大营的。 随着缉拿的进行,一道道消息传递到天师府。不到天亮,按照阿朱等人拟定的名册,全部缉拿归案。除了这些朝堂嫌犯之外,还有他们的家丁护院等,这一晚足足缉拿了上千人。阿朱让周广记把主要案犯带到军机处密审,其他人等暂时羁押在刑部大牢。 军机处密牢之中,王培正被提到了刑堂之上。当王培正看到案桌之后的两个身影,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王培正没想到,提审他的居然是天师殿的阿朱。而另外一位,更是让王培正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是被打入天牢的大将军周虎。 阿朱轻声问道,“王御史,你可知罪?” 阿朱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寒意。别看阿朱身份尊贵,她可是曾经历都城大军斥候营的统领,阿朱对审讯可不陌生。甚至说,她比刑部更知道怎么让对方开口。 王培正咬紧牙关,强硬的说道,“天后千岁,下官身为御史言官,向来洁身自好,不知所犯何罪被带到这里。就算要下官死,也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周虎一拍桌案,“王培正,少在这里耍滑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王培正心中一颤,依然强硬的问道,“周虎将军,你倒是说说本官何罪之有。身为言官,本官知道得罪的人不少,但是本官不为私利,何惧之有。” 阿朱一伸手,制止了周虎。阿朱拿起一道卷宗,“王御史,户部主薄费德,可是你保举的?” 王培正一听费德,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抖,“不错,是本官保举入仕的。我大历国建国之初百废待兴,相国大人向天下广纳贤良。这费德经商数年,对数术一道颇有才学,所以本官举荐他入仕为官。” “哼!此人是南平密探,你可知道?”阿朱盯着王培正问道。 “这~这怎么可能。天后千岁,此人来历清白,怎么可能会是南平谍人。” 阿朱冷笑一声,“来人!如果十息之内王培正拒不交代,不必审了,拉下去直接处斩。御史府上下,一个不留,全部株连。” 王培正一听,吓得窟嗵一下瘫坐在地上。阿朱说出这话,王培正一点也不敢怀疑她是在恐吓。现在帝君段琅不在国都,天师府要想斩杀他一家老小,估计连李建山都阻止不了。 “天后千岁,下官冤枉啊。”王培正哭喊道。 “还有六息。”阿朱冷漠的看着王培正。 王培正震愕的看着阿朱,却听阿朱接着说道,“还有四息~两息~来人!” “等等~!天后娘娘,我说~我全说。”王培正不敢再强硬下去,跪在地上如捣蒜一样哭喊着。 阿朱面色平静的看着王培正,“说吧。” 王培正汗如雨下,赶紧把他与费德结交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当年王培正在京都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虽然有王世渡关照,但生不逢时,老翰林王世渡不是被于禁压着就是告老归隐,所以他并没沾到什么便宜。后来德光在亿象城称帝,王培正辞官去了亿象城投靠德光。没成想人家没看上他,根本不予重用。不但如此,还把王培正用以买官的银两骗的一文不剩。 就在王培正落魄的走投无路之时,他被还是车马行大掌柜的费德帮了一把。那时候费德并没有看好王培正,只是觉得有王世渡这层关系,或许以后能利用一下。大历国建立之后,由于段琅对老翰林王世渡的敬重,王家反倒是一下子崛起了。不但李建山迎娶了王世渡的孙女,王家上下也都入仕为官。就这样,费德再次找上了王培正。 不过,一开始王培正并不知道费德的真实身份。直到几个月前中都城谣言开始蔓延之际,费德才向王培正表明了真实身份。王培正震惊之余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算告发了费德,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况且费德每月在他身上花费了大笔的银两,已经让王培正不能自拔。另外最重要一点,就是李建山真要是当了帝君,对他们王家来说非常重要。斟酌利弊之后两人一拍即合,王培正成了费德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不但如此,王培正还把堂侄女拉下了水。为了能坐上帝后之位,相国夫人竟然默认了王培正投敌的举动。 阿朱听完,冰冷的说道,“除了费德,还有什么人?” 王培正摇了摇头,哀求道,“天后千岁,除了费德还有阿丁,哦,就是户部的一个马夫。其他人等,下官确实不知情了。求娘娘千岁饶命,我也是一时糊涂,并没犯下大的过错。还望娘娘千岁看在老翰林份上,看在相国大人的面子上,饶恕下官一命。” “那些与你来往密切的朝堂官员,难道没有与你一样的人吗?”阿朱再次问道。 王培正胆怯的看了看两人,哭诉道,“他们只是费德让下官拉拢的一些朝臣,至于是否追随了费德,下官确实不知。” “那,今晚那个户部马夫,去你府中所为何事?”阿朱紧追不舍的问道。 王培正浑身一颤,小心的瞧了周虎一眼,“他~他说这两日费德会通过营中密探,鼓动大营将士彻底乱起来。让小人与那些大人联名上书,力举相国大人执掌兵权。甚至说,在继山帝君不在国内之时,临时称帝。” 周虎怒道,“放肆!临时称帝,这不就是谋逆吗。奶奶的,连老子的大营都安插了他们的人,挖出来老子非把他活剐了不可。” 阿朱当即又追问了几句,看到确实问不出什么了,阿朱让人把王培正带下去,马上提审费德。其实阿朱并不知道费德的真实身份,只是随口一诈,没想到居然诈出一条大鱼。 费德五花大绑被带到刑堂之上,当费德看见周虎之时,他心中什么都明白了。自从刺杀周虎之后,他就下令所有密探陷入沉寂之中。而且还专门让孟庆渡留下了尾巴,直指相国府。不过孟庆渡已离开了中都城,费德相信没人会找的到他。原本这一切都很顺利,也按照费德的设想在发展。但是得知周虎被打入天牢,大营又出现了哗变,这让费德忍不住再次启动了进行计划。但是这一刻,他明白根本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如果他们按兵不动,绝不会出现今晚这一幕。 阿朱盯着费德,足足看了十几息的工夫,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费德,你是想吃点刑罚呢,还是直接开口?本宫到很想看看应守山手底下的人,能坚持多久才开口。” 费德叹息了一声,“不知我该称您一声天后娘娘,还是阿朱统领。我费德在大夏隐居了十几年,没想到栽到你们的手里。不得不说你们的影者斥候能力非常出色,难怪连陌先生都赞叹有加。” 阿朱一愣,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陌坤训练出来的人,难怪隐藏的这么深。怎么样,好好的说说吧。如果你配合的好,本宫答应你,保你不死。” 费德苦涩的笑了笑,“既然天后娘娘这么说,那何不让人给在下松绑。有些话,咱们还是坐下慢慢聊吧。想必,天后娘娘很喜欢这些情报。” 阿朱点了点头,对两边的侍卫说道,“给他松绑,看座。” 费德被解开了绳索,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臂,这才在阿朱对面坐了下来。两旁侍卫手持腰刀,谨慎的盯着费德。周虎坐在阿朱旁边,也悄悄把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阿朱轻声问道,“费德,应守山这样做,难道不怕激怒我大历国吗?” “天后娘娘,就算不激怒,那段琅回归之后,你们大历国能放过我们南平吗。大历国刚刚建立,你们就远渡摩罗剑指西越。如果此战得胜而归,我南平岂能独善其身。” “可是小小的南平,就算有此愚蠢的举动,也不过是蚍蜉撼树,岂能动摇我大历国分毫。” 费德冷笑道,“那可不一定。” 阿朱心中一动,忽然说道,“其实,我们早就关注着应守山,不要以为他那点雕虫小技就能瞒过世人。能动用一万左右的大手笔秘密进入我大历国,恐怕花费的代价也不小吧。只不过,这笔代价非常不值。不管是朝堂还是军中,即便是隐迹于民间,最终他们也无路可走。” 一听阿朱说出这个数字,费德沉稳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我南平虽然地域没有大历国广泛,但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你们胆敢犯我南平,有国主陛下和军师大人在,你们赢不了。就算你们探知了一些消息,也无法具体查找这些人员。他们无处不在,到时候,这些人就是扎进大历国心中的一把尖刀。” “怎么,你不打算告诉本宫一点实际消息吗?别忘了,这些消息可以换取你的生命。就算你想死,本宫也会让你生不如死,早晚会全部说出来。” “呵呵,笑话,此战虽然我败了,但我费德想死,还没人能够拦得住。” 阿朱一愣,忽然高声喊道,“快,把他给我绑上。” 费德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慢的抬起了手臂,“晚了~!” 费德手上带着一枚黑色的指环,刚才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注意这枚指环。而费德却趁着说话之际,旋转指环露出一枚针刺,扎入了自己的手脉之中。 几名侍卫冲上来扭住费德双臂,却看到费德带着诡异的笑容嘴角冒出了血迹。费德身体发软,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 周虎吃惊的站了起来,阿朱也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通过刚才的对话,印证了阿朱与李建山的猜测。没想到,真的有一万多密探进入了大历国。更让阿朱担心的是,恐怕各个大营之中都有他们的人,甚至此刻身在摩罗的段琅身边,也有南平密探。 阿朱一咬牙,“带那个马夫进来,接着审。” 经过连续的审讯,直到上午巳时末,阿朱才疲惫的离开了军机处刑堂。但是阿朱不敢休息,直接去了相国府。 那名马夫终于在酷刑之下开了口,按照他的口供,周广记派人又抓了十几人。不过根据这个马夫的交代,周虎大营之内只有一人与他是单线联系。但是周虎返回大营之后,却发现马夫说的那个人员,在副将姚广带人进入城内之时,就悄悄离开了大营不知去向。 相国府内,李建山也是震惊的看着阿朱带来的口供。没想到,朝堂各部都被南平密探所渗透。虽说这些人大都官品极其低微,但各部考核上都是以人才备注。他们广交朋友人员极好,如果不被发现,用不了几年都会提拔上来。甚至说,个别出色的还会被李建山加以重用。 “阿朱,就只有这些?”李建山看着口供上的名单问道。 “这些只是中都城朝堂各部的名单,由于那费德死的突然,军中名单无法得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年新招募的兵马,至少有几千人渗透到了各个营区。张奇峰所带的那两万兵马,其中必有南平密探。” 李建山心中一震,“这件事必须要马上禀报给段琅和明月,弄不好,会出大事。朝堂这边我马上下令缉拿。拿下这些人,或许还能挖出更多。” “好,我马上回去给段帅写封密信,让于都城影者以最快的速度送达段帅或者军师手中。建山大哥,朝堂各部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我与阿虎去查一查大营之中的密探。” 阿朱说着,就要起身告辞,李建山急忙阻拦道,“阿朱,等一等。” 阿朱一愣,“怎么,您还有事吩咐?” 李建山犹豫了一下,问道,“此事,可牵连到内人。” 阿朱不知道该怎么说,叹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建山大哥,夫人她~确实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夫人或许知道王培正卖身投敌。不过建山大哥放心,这件事暂时不必向段帅禀报。等肃清中都城朝堂各部之后,此事就让它过去吧。” 李建山一听,手臂无力的耷拉了下来,目光有些呆滞。阿朱没再说什么,微微躬身默默走了出去。 回到天师府,阿朱当即让周虎替她下了几道命令。她担心李建山伤心过重,错过缉拿那些人的最佳时机。昨夜的行动阿朱一直下令封锁消息,趁着朝堂上下还不知情,正好可以一网打尽。要知道身为密探,最敏锐的就是风险嗅觉。一旦收到风吹草动,立马会隐身不见。再想抓住他们,那可就难了。 就在阿朱给段琅明月起笔书写密奏之时,阿四来到了天师府。 “阿四,不是让你跟随刑部一同审讯吗,你怎么来了?莫非,又有重大消息?”阿朱疑惑的问道。 阿四面色之中带着一丝的哀伤,躬身抱拳说道,“天后千岁,小的奉我家主上之命,特来转告天后千岁。相国府主母夫人~在后花园~悬梁自尽。” 阿朱手中一颤,笔管掉落到桌面之上。她没想到李建山会如此决绝,居然直接重手除掉了隐患。 “阿四,相国大人怎么说?”阿朱轻声问道。 “我家主上说,此事~由天后千岁来昭告。”阿四谨慎的说道。 阿朱一听,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知道李建山的想法,是好是坏由她来宣布。 阿朱沉思了一下,说道,“去,通知庞刚樊城以及蒋竹明等诸位大人。立即筹建班底,为相国夫人风光大葬。就说~相国夫人~因病薨逝。” 阿四双膝跪地磕了个响头,“谢娘娘千岁,阿四这就去办。” 房间之内,阿朱恍惚的想了一会儿,重新提笔,把此事详细的写进了密报。阿朱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段琅身边的南平密探。 ------------ 正文 第四百二十节 万事具备 龙洛悄悄的离开了这家店铺,那位精明的店伙计一直在暗处尾随着,直到看见龙洛进入土司府的大宅院,这才返了回去。 店铺之内,老者坐在房中眉头紧锁,静静等待着那位店伙计的到来。别看龙洛称他为福掌柜,这老者却不姓福,而真是姓刘。他的真名叫刘福,是西越隐藏在摩罗国都近二十年的密探总领。其实各国之间都会在对方国都设立密站,这些密站大都不是为了某种行动,而是用于快速的向本国传递消息。 年轻的店伙计走了进来,轻声说道,“爷,此人进了土司府,一路上没发现有尾巴跟随。爷,您真的答应要这么做吗?” 老者刘福心中甚为纠结,在异国他乡建立起情报体系非常不容易,刘福苦心经营二十年才构建起各个秘密档口。更何况他们一直是搜集情报为主,并没有进行过其它活动。此事稍有差池,很可能就要被摩罗连根拔起。不过刘福也知道,如果不是危及到整个西越的安危,陆慕也不会这样冒险。经过刚才的思索,刘福倒是洞察了陆慕的意图。 老者刘福看着店伙计说道,“小廖,通知各档口把头,明日一早来此聚集。” 店伙计名叫廖勇,闻听老者下令,忍不住问道,“爷,我觉得咱们还是先看看龙家的底气再说。如果龙家底蕴不足,把咱们当枪使那可不成。” 老者刘福目光深邃的看着廖勇,“小子,你还是没看透这里面的玄机啊。老夫虽然年长陆慕几十岁,但不得不说咱们的都督大人深谋远虑。那上官玄悟身为大历国核心大员,他敢大摇大摆的来摩罗,足以说明武波尔汗已经生出怯战之意。你想想,一旦摩罗与大历国休兵,这对咱们西越会有什么影响?” 廖勇却不同意这个观点,“爷,其实这场战事原本就是北明与摩罗之战,跟咱们西越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到认为,他们双方一旦休兵,这天下也能安宁几日。” “哼!蠢材,他们休兵,那我西越可就麻烦了。陆都督此举,看似把咱们卖给了龙牧部族,其实只不过要借助龙牧之手来完成西越的布局。我西越十多万兵马都在马麦亚城,他们和谈,那我西越兵马何去何从?撤回国内,恐怕那段琅也不会答应。” “爷,可是皇家驿馆,根本不是咱们能够冲杀的地方。小的觉得,就算加上龙氏族人,恐怕也无异于自寻死路。”廖勇悲观的说道。 老者刘福看了廖勇一眼,睿智的说道,“皇家驿馆是个死地,但他上官玄悟却是个活人。在里面杀他很难,但是出了皇家驿馆,击杀上官玄悟就容易的多。” “可是进出驿馆的车马都有兵卫保护,就算看到是大历国兵卫保护,也很难说里面坐的是不是上官玄悟。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杀他可就难了。而且,恐怕雅克司城也要大肆搜捕,到时候咱们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 老者刘福目光一厉,“小子,进了这一行,没有哪件事不存在危险。身为密者,越是怕死越是活不长。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才能成为个中高手。” 廖勇不服的说道,“爷,小的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无辜的送死。爷您放心,只要制定了计划,小的绝不会拖您的后腿。” 刘福点了点头,“你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再培养个几年,原本是要接替老夫之位。不过你要记住,不管你在摩罗住了多久,你永远是西越的子民。上峰一旦有令,明知是火坑也要往里边跳。不要以为这是无谓的死亡,每一枚棋子都有它的利用价值,只不过你没达到那种高度,看不清事态而已。” 廖勇点了点头,“爷,我明白,只不过是想跟您探讨一下。既然爷做了决定,小的这就去通知他们。” “嗯,去吧。对了,记得在天字档口那里,带两份卷宗回来。一个是上官玄悟的,另外一个是关于龙家的。既然要合作,老夫也得做到知己知彼。” 廖勇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刘福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开始思索着怎么对付上官玄悟。刘福知道他们的人即便是天天盯梢,也无法尾随击杀。面对众多兵卫保护之下的上官玄悟,只能是提前设伏一蹴而就。否则,刺杀行动很难成功。 最让刘福头疼的是,他们只闻其名没见过其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位上官天师长得什么模样。要想从大历国内让密探把画像带过来,那时候张如明早已离开了雅克司城了。 刘福琢磨了一番,决定把这些事交给龙家来办。首先,他们得知道上官玄悟长得什么模样,杀错了可就没了机会。其次,皇家驿馆内必须有自己人才行。不然,根本无法得知那上官玄悟的行踪。 就在刘福思索这个问题之时,土司大宅之内,龙氏部族核心长老们,也在研究着详细的对策。虽然他们内心里极不情愿这样做,但是龙牧书信上说的很明白,损兵折将之事已经震怒龙庭。一旦战事提前结束,整个家族必遭贬罚流放。甚至说,部族长老都得跟着龙牧一起掉脑袋。只有拖延战事让龙牧在马麦亚城击杀了段琅,才能挽救整个部族的命运。 在龙牧的威胁之下,几位核心长老只能决定铤而走险去击杀上官玄悟。好在有西越密探与他们联手,双方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刺杀一个上官玄悟应该不是难事。另外来说,刺杀之后必会震怒武波尔汗,到时候这盆脏水,完全可以泼在西越密探的头上。反正上官玄悟一死和谈破灭,武波尔汗就算是震怒也不敢与西越撕破脸面。毕竟接下来的战事,摩罗还要仰仗着西越的大力支持。 接连两日,张如明都没有再去太傅府。因为萧太傅与尉迟海专呈来到驿馆,两人一是商谈降低条件,二来萧治呈也告知张如明由于政务繁忙一直住在议事殿内。萧治呈可不想再让这个家伙纠缠自己,极力推崇尉迟海的博学多才。 在这方面张如明还真是不挑不捡,也该着尉迟海倒霉,他本来就看不起张如明,当然在言语上会有所顶撞。这下到好,萧治呈解脱了出来,却把尉迟海给陷了进去。两人你来我往斗的其乐无穷,气的尉迟海恨不能要动粗。 驿馆的客厅之内,萧治呈尉迟海与张如明对面而坐,霍扎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插话。别看霍扎思在北明地位超然,但他毕竟不属于朝制大臣。而且此行是以上官玄悟随行护卫而来,所以在和谈之中并没有他的话语权。 桌面上铺着几道卷宗,萧治呈客气的说道,“上官大人,大家这样争执下去也没意义。要我说,咱们还是逐条来分析。您比如这一条,让我摩罗赔偿北明战争损失五千万两,这怎么可能呢。您要知道,现在的战事对我摩罗来说不算是失败。既然是和谈,咱们双方总要有点诚意才行。” 张如明高傲的点了点头,“老萧,你说的也有道理。看在你老萧的面子上,本天师就做主了,给你们减少~五百两吧。” 霍扎思一开始还吓一跳,但听到五百两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萧治呈鼻子都快气歪了,尉迟海更是气愤的骂道,“放屁,你他妈根本就没有诚意。” 张如明混不在乎的砸吧着嘴,“你看看,咱们不是在商量吗,急什么。我说老尉,身为朝中大员,一定要沉稳冷静。就像本天师一样,向来是以德服人。” “我他妈复姓尉迟,不是姓尉。老子没空跟你扯淡,这一条必须拿掉。”尉迟海紧握双拳,恨不能一拳打上去。 “吆喝,还上脸了是吧。你说拿掉就拿掉,摩罗国是你家的。” “休得狂言,我尉迟海只是摩罗臣子,但你也不是大历国之主,还是赶紧向你的主子去禀报吧。”尉迟海毫不客气的顶撞道。 张如明嘿嘿一笑,“要么人家都说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大都是头脑简单之人。老子正式的告诉你,大历国还真是我上官玄悟的。你还别不服,大历国什么事老子都能做得了主。” 张如明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萧治呈一看二人又要吵起来,急忙拦道,“我说二位,有话好好说,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商议一下。这样争吵下去,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看看,还是人家老萧有素养,哪像你老尉,一进门就跟要斗鸡似的。话又说回来,跟本天师斗嘴你又不是对手,何必自找苦吃。不服的话,今晚你别走,咱们关上门对骂一宿,谁输了就到大街上学狗叫。”张如明挑衅的看着尉迟海。 尉迟海气的牙都要碎了,萧治呈赶紧劝道,“好了好了,都别争,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上官大人,这一条我摩罗真无法答应。此条不改,断然无法继续下去。” 张如明挠了挠头,眼角瞟了霍扎思一眼。他也知道澹台明月列出的这些条件,对于摩罗来说确实是狮子大张口。更何况现在摩罗还没出现溃败之势,真要是逼急了恐怕也会得不偿失。 “老萧,这样吧,咱不开玩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最多削减一千万两。你也别说不同意,本天师觉得你最好还是去禀报一下武波尔汗国主。另外,还有没有其它的,一起说出来,大家都干脆一点。” 萧治呈看了看尉迟海,“那好吧,这一条再议。另外,这一条也需要修改一下。” 几个人在客厅之中逐条争论,霍扎思有些吃惊的看着张如明。他发现这家伙还真是粗中有细,看似大大咧咧,但该让的让,不该让步的坚决不退。 两个时辰之后,萧治呈带着一脑门的汗离开了驿馆。两人刚走出驿馆,尉迟海咬牙切齿的骂道。 “气死我了,这王八蛋老子早晚要弄死他。老萧,你信不信,老子一定会弄死他。” “信信信,当然相信,赶紧走吧,陛下还等着消息呢。” 萧治呈心说你也就痛快痛快嘴,老子做梦都想弄死他,人家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两个人离开了驿馆驶向皇宫,驿馆内一名值守管事看到两位大人离开,目光看向了张如明的院落。虽然他无法进入,却可以知道张如明进出的情况。 管事悄悄的盯着院落,看到张如明慵懒的走出房间,管事赶紧低着头向里面走去。 “站住,这里是我家大人清休之地,任何人不得入内,难道你不知道吗。”一名大历国禁军护卫冷漠的喊道。 管事一愣,赶紧说道,“哦,您看我这脑子,光想着向驿主大人说个好消息,没想到走错了院子。抱歉,实在是抱歉。” 管事故意提高了声音,张如明正伸着懒腰,一听有好消息,顿时招了招手。 “那个谁~什么好消息,跟本天师也说道说道。” 一看张如明喊人家,禁军兵卫也不好意思再阻拦。管事颠颠来到张如明身前,躬身说道。 “上官大人,是这样的,今晚城东逍遥苑有个竞事场。我家驿主就喜欢搜集一些小玩意,所以小的要去告知一声。” “竞事场?” 张如明心中一动,他也是行走过江湖之人,知道江湖上经常召开这种竞事场。说白了就是拿出一些奇珍异宝,竞价拍卖。张如明正闲的无聊,这样的好事当然要去。 “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什么人主事?”张如明很老道的问道。 “上官大人,听说此次竞场有从西北极寒之地抓捕的火狐幼崽。这东西非常罕见,如果加以驯化养在车马之内,再冷的严寒也不怕。逍遥苑是轩迟亲王殿下的产业,非常公平。而且,这样大型的竞场,可是好几个月才有一次。” 张如明眼神一亮,“火狐幼崽,嗯,好东西。去吧,别忘了告诉你家大人,多准备点银子。” 管事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赶紧向外走去。从张如明的眼神之中,他看出此人今晚必然会去。 这名管事虽然不姓龙,却是龙家外姓族亲。这两日刘福与龙家搜集了上官玄悟的各种资料,知道此人极其爱好热闹。恰巧武轩迟的逍遥苑有个竞事活动,正好可以把张如明引出皇家驿馆。 果不其然,张如明得知竟事场之事,乐的牙都快碎了。段琅身边有大飞,如果他弄一只火狐在身边,这才配得上他镇国天师的身份。但是霍扎思一听,说什么也不答应。毕竟这样的场合,又不能带着大批的兵马随行保护。在安全上,霍扎思可不放心。不过张如明可不管那一套,说什么也要去。况且是皇族亲王的产业,安全上应该没什么大碍。霍扎思拧不过张如明,无奈之下只好挑选了十名禁军护卫,与他一同保护张如明的安全。 当晚,皇家驿馆通往城东必经之地。龙牧家族武士与西越密探,全部更换了装束早早的埋伏在那里。只等着张如明的车撵一到,众人就会予以击杀。 老者刘福坐在一道房檐之下,目光不停的盯着皇家驿馆方向。他对面街的二层楼阁之上,龙洛也是紧张的盯着远处。两人谁都明白,今晚的行动务必一击必中。否则稍微一拖延,大批的巡卫兵马就会赶来。而且,所有人都备下了剧毒之物。一旦被抓,立即服毒自尽。 夜色悄然降临,所有的刺杀人员全部到位,万事俱备只等着张如明的到来。 ------------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节 尾随击杀 龙洛悄悄的离开了这家店铺,那位精明的店伙计一直在暗处尾随着,直到看见龙洛进入土司府的大宅院,这才返了回去。 店铺之内,老者坐在房中眉头紧锁,静静等待着那位店伙计的到来。别看龙洛称他为福掌柜,这老者却不姓福,而真是姓刘。他的真名叫刘福,是西越隐藏在摩罗国都近二十年的密探总领。其实各国之间都会在对方国都设立密站,这些密站大都不是为了某种行动,而是用于快速的向本国传递消息。 年轻的店伙计走了进来,轻声说道,“爷,此人进了土司府,一路上没发现有尾巴跟随。爷,您真的答应要这么做吗?” 老者刘福心中甚为纠结,在异国他乡建立起情报体系非常不容易,刘福苦心经营二十年才构建起各个秘密档口。更何况他们一直是搜集情报为主,并没有进行过其它活动。此事稍有差池,很可能就要被摩罗连根拔起。不过刘福也知道,如果不是危及到整个西越的安危,陆慕也不会这样冒险。经过刚才的思索,刘福倒是洞察了陆慕的意图。 老者刘福看着店伙计说道,“小廖,通知各档口把头,明日一早来此聚集。” 店伙计名叫廖勇,闻听老者下令,忍不住问道,“爷,我觉得咱们还是先看看龙家的底气再说。如果龙家底蕴不足,把咱们当枪使那可不成。” 老者刘福目光深邃的看着廖勇,“小子,你还是没看透这里面的玄机啊。老夫虽然年长陆慕几十岁,但不得不说咱们的都督大人深谋远虑。那上官玄悟身为大历国核心大员,他敢大摇大摆的来摩罗,足以说明武波尔汗已经生出怯战之意。你想想,一旦摩罗与大历国休兵,这对咱们西越会有什么影响?” 廖勇却不同意这个观点,“爷,其实这场战事原本就是北明与摩罗之战,跟咱们西越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到认为,他们双方一旦休兵,这天下也能安宁几日。” “哼!蠢材,他们休兵,那我西越可就麻烦了。陆都督此举,看似把咱们卖给了龙牧部族,其实只不过要借助龙牧之手来完成西越的布局。我西越十多万兵马都在马麦亚城,他们和谈,那我西越兵马何去何从?撤回国内,恐怕那段琅也不会答应。” “爷,可是皇家驿馆,根本不是咱们能够冲杀的地方。小的觉得,就算加上龙氏族人,恐怕也无异于自寻死路。”廖勇悲观的说道。 老者刘福看了廖勇一眼,睿智的说道,“皇家驿馆是个死地,但他上官玄悟却是个活人。在里面杀他很难,但是出了皇家驿馆,击杀上官玄悟就容易的多。” “可是进出驿馆的车马都有兵卫保护,就算看到是大历国兵卫保护,也很难说里面坐的是不是上官玄悟。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杀他可就难了。而且,恐怕雅克司城也要大肆搜捕,到时候咱们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 老者刘福目光一厉,“小子,进了这一行,没有哪件事不存在危险。身为密者,越是怕死越是活不长。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才能成为个中高手。” 廖勇不服的说道,“爷,小的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无辜的送死。爷您放心,只要制定了计划,小的绝不会拖您的后腿。” 刘福点了点头,“你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再培养个几年,原本是要接替老夫之位。不过你要记住,不管你在摩罗住了多久,你永远是西越的子民。上峰一旦有令,明知是火坑也要往里边跳。不要以为这是无谓的死亡,每一枚棋子都有它的利用价值,只不过你没达到那种高度,看不清事态而已。” 廖勇点了点头,“爷,我明白,只不过是想跟您探讨一下。既然爷做了决定,小的这就去通知他们。” “嗯,去吧。对了,记得在天字档口那里,带两份卷宗回来。一个是上官玄悟的,另外一个是关于龙家的。既然要合作,老夫也得做到知己知彼。” 廖勇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刘福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开始思索着怎么对付上官玄悟。刘福知道他们的人即便是天天盯梢,也无法尾随击杀。面对众多兵卫保护之下的上官玄悟,只能是提前设伏一蹴而就。否则,刺杀行动很难成功。 最让刘福头疼的是,他们只闻其名没见过其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位上官天师长得什么模样。要想从大历国内让密探把画像带过来,那时候张如明早已离开了雅克司城了。 刘福琢磨了一番,决定把这些事交给龙家来办。首先,他们得知道上官玄悟长得什么模样,杀错了可就没了机会。其次,皇家驿馆内必须有自己人才行。不然,根本无法得知那上官玄悟的行踪。 就在刘福思索这个问题之时,土司大宅之内,龙氏部族核心长老们,也在研究着详细的对策。虽然他们内心里极不情愿这样做,但是龙牧书信上说的很明白,损兵折将之事已经震怒龙庭。一旦战事提前结束,整个家族必遭贬罚流放。甚至说,部族长老都得跟着龙牧一起掉脑袋。只有拖延战事让龙牧在马麦亚城击杀了段琅,才能挽救整个部族的命运。 在龙牧的威胁之下,几位核心长老只能决定铤而走险去击杀上官玄悟。好在有西越密探与他们联手,双方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刺杀一个上官玄悟应该不是难事。另外来说,刺杀之后必会震怒武波尔汗,到时候这盆脏水,完全可以泼在西越密探的头上。反正上官玄悟一死和谈破灭,武波尔汗就算是震怒也不敢与西越撕破脸面。毕竟接下来的战事,摩罗还要仰仗着西越的大力支持。 接连两日,张如明都没有再去太傅府。因为萧太傅与尉迟海专呈来到驿馆,两人一是商谈降低条件,二来萧治呈也告知张如明由于政务繁忙一直住在议事殿内。萧治呈可不想再让这个家伙纠缠自己,极力推崇尉迟海的博学多才。 在这方面张如明还真是不挑不捡,也该着尉迟海倒霉,他本来就看不起张如明,当然在言语上会有所顶撞。这下到好,萧治呈解脱了出来,却把尉迟海给陷了进去。两人你来我往斗的其乐无穷,气的尉迟海恨不能要动粗。 驿馆的客厅之内,萧治呈尉迟海与张如明对面而坐,霍扎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插话。别看霍扎思在北明地位超然,但他毕竟不属于朝制大臣。而且此行是以上官玄悟随行护卫而来,所以在和谈之中并没有他的话语权。 桌面上铺着几道卷宗,萧治呈客气的说道,“上官大人,大家这样争执下去也没意义。要我说,咱们还是逐条来分析。您比如这一条,让我摩罗赔偿北明战争损失五千万两,这怎么可能呢。您要知道,现在的战事对我摩罗来说不算是失败。既然是和谈,咱们双方总要有点诚意才行。” 张如明高傲的点了点头,“老萧,你说的也有道理。看在你老萧的面子上,本天师就做主了,给你们减少~五百两吧。” 霍扎思一开始还吓一跳,但听到五百两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萧治呈鼻子都快气歪了,尉迟海更是气愤的骂道,“放屁,你他妈根本就没有诚意。” 张如明混不在乎的砸吧着嘴,“你看看,咱们不是在商量吗,急什么。我说老尉,身为朝中大员,一定要沉稳冷静。就像本天师一样,向来是以德服人。” “我他妈复姓尉迟,不是姓尉。老子没空跟你扯淡,这一条必须拿掉。”尉迟海紧握双拳,恨不能一拳打上去。 “吆喝,还上脸了是吧。你说拿掉就拿掉,摩罗国是你家的。” “休得狂言,我尉迟海只是摩罗臣子,但你也不是大历国之主,还是赶紧向你的主子去禀报吧。”尉迟海毫不客气的顶撞道。 张如明嘿嘿一笑,“要么人家都说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大都是头脑简单之人。老子正式的告诉你,大历国还真是我上官玄悟的。你还别不服,大历国什么事老子都能做得了主。” 张如明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萧治呈一看二人又要吵起来,急忙拦道,“我说二位,有话好好说,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商议一下。这样争吵下去,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看看,还是人家老萧有素养,哪像你老尉,一进门就跟要斗鸡似的。话又说回来,跟本天师斗嘴你又不是对手,何必自找苦吃。不服的话,今晚你别走,咱们关上门对骂一宿,谁输了就到大街上学狗叫。”张如明挑衅的看着尉迟海。 尉迟海气的牙都要碎了,萧治呈赶紧劝道,“好了好了,都别争,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上官大人,这一条我摩罗真无法答应。此条不改,断然无法继续下去。” 张如明挠了挠头,眼角瞟了霍扎思一眼。他也知道澹台明月列出的这些条件,对于摩罗来说确实是狮子大张口。更何况现在摩罗还没出现溃败之势,真要是逼急了恐怕也会得不偿失。 “老萧,这样吧,咱不开玩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最多削减一千万两。你也别说不同意,本天师觉得你最好还是去禀报一下武波尔汗国主。另外,还有没有其它的,一起说出来,大家都干脆一点。” 萧治呈看了看尉迟海,“那好吧,这一条再议。另外,这一条也需要修改一下。” 几个人在客厅之中逐条争论,霍扎思有些吃惊的看着张如明。他发现这家伙还真是粗中有细,看似大大咧咧,但该让的让,不该让步的坚决不退。 两个时辰之后,萧治呈带着一脑门的汗离开了驿馆。两人刚走出驿馆,尉迟海咬牙切齿的骂道。 “气死我了,这王八蛋老子早晚要弄死他。老萧,你信不信,老子一定会弄死他。” “信信信,当然相信,赶紧走吧,陛下还等着消息呢。” 萧治呈心说你也就痛快痛快嘴,老子做梦都想弄死他,人家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两个人离开了驿馆驶向皇宫,驿馆内一名值守管事看到两位大人离开,目光看向了张如明的院落。虽然他无法进入,却可以知道张如明进出的情况。 管事悄悄的盯着院落,看到张如明慵懒的走出房间,管事赶紧低着头向里面走去。 “站住,这里是我家大人清休之地,任何人不得入内,难道你不知道吗。”一名大历国禁军护卫冷漠的喊道。 管事一愣,赶紧说道,“哦,您看我这脑子,光想着向驿主大人说个好消息,没想到走错了院子。抱歉,实在是抱歉。” 管事故意提高了声音,张如明正伸着懒腰,一听有好消息,顿时招了招手。 “那个谁~什么好消息,跟本天师也说道说道。” 一看张如明喊人家,禁军兵卫也不好意思再阻拦。管事颠颠来到张如明身前,躬身说道。 “上官大人,是这样的,今晚城东逍遥苑有个竞事场。我家驿主就喜欢搜集一些小玩意,所以小的要去告知一声。” “竞事场?” 张如明心中一动,他也是行走过江湖之人,知道江湖上经常召开这种竞事场。说白了就是拿出一些奇珍异宝,竞价拍卖。张如明正闲的无聊,这样的好事当然要去。 “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什么人主事?”张如明很老道的问道。 “上官大人,听说此次竞场有从西北极寒之地抓捕的火狐幼崽。这东西非常罕见,如果加以驯化养在车马之内,再冷的严寒也不怕。逍遥苑是轩迟亲王殿下的产业,非常公平。而且,这样大型的竞场,可是好几个月才有一次。” 张如明眼神一亮,“火狐幼崽,嗯,好东西。去吧,别忘了告诉你家大人,多准备点银子。” 管事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赶紧向外走去。从张如明的眼神之中,他看出此人今晚必然会去。 这名管事虽然不姓龙,却是龙家外姓族亲。这两日刘福与龙家搜集了上官玄悟的各种资料,知道此人极其爱好热闹。恰巧武轩迟的逍遥苑有个竞事活动,正好可以把张如明引出皇家驿馆。 果不其然,张如明得知竟事场之事,乐的牙都快碎了。段琅身边有大飞,如果他弄一只火狐在身边,这才配得上他镇国天师的身份。但是霍扎思一听,说什么也不答应。毕竟这样的场合,又不能带着大批的兵马随行保护。在安全上,霍扎思可不放心。不过张如明可不管那一套,说什么也要去。况且是皇族亲王的产业,安全上应该没什么大碍。霍扎思拧不过张如明,无奈之下只好挑选了十名禁军护卫,与他一同保护张如明的安全。 当晚,皇家驿馆通往城东必经之地。龙牧家族武士与西越密探,全部更换了装束早早的埋伏在那里。只等着张如明的车撵一到,众人就会予以击杀。 老者刘福坐在一道房檐之下,目光不停的盯着皇家驿馆方向。他对面街的二层楼阁之上,龙洛也是紧张的盯着远处。两人谁都明白,今晚的行动务必一击必中。否则稍微一拖延,大批的巡卫兵马就会赶来。而且,所有人都备下了剧毒之物。一旦被抓,立即服毒自尽。 夜色悄然降临,所有的刺杀人员全部到位,万事俱备只等着张如明的到来。 ------------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节 害人精 龙洛悄悄的离开了这家店铺,那位精明的店伙计一直在暗处尾随着,直到看见龙洛进入土司府的大宅院,这才返了回去。 店铺之内,老者坐在房中眉头紧锁,静静等待着那位店伙计的到来。别看龙洛称他为福掌柜,这老者却不姓福,而真是姓刘。他的真名叫刘福,是西越隐藏在摩罗国都近二十年的密探总领。其实各国之间都会在对方国都设立密站,这些密站大都不是为了某种行动,而是用于快速的向本国传递消息。 年轻的店伙计走了进来,轻声说道,“爷,此人进了土司府,一路上没发现有尾巴跟随。爷,您真的答应要这么做吗?” 老者刘福心中甚为纠结,在异国他乡建立起情报体系非常不容易,刘福苦心经营二十年才构建起各个秘密档口。更何况他们一直是搜集情报为主,并没有进行过其它活动。此事稍有差池,很可能就要被摩罗连根拔起。不过刘福也知道,如果不是危及到整个西越的安危,陆慕也不会这样冒险。经过刚才的思索,刘福倒是洞察了陆慕的意图。 老者刘福看着店伙计说道,“小廖,通知各档口把头,明日一早来此聚集。” 店伙计名叫廖勇,闻听老者下令,忍不住问道,“爷,我觉得咱们还是先看看龙家的底气再说。如果龙家底蕴不足,把咱们当枪使那可不成。” 老者刘福目光深邃的看着廖勇,“小子,你还是没看透这里面的玄机啊。老夫虽然年长陆慕几十岁,但不得不说咱们的都督大人深谋远虑。那上官玄悟身为大历国核心大员,他敢大摇大摆的来摩罗,足以说明武波尔汗已经生出怯战之意。你想想,一旦摩罗与大历国休兵,这对咱们西越会有什么影响?” 廖勇却不同意这个观点,“爷,其实这场战事原本就是北明与摩罗之战,跟咱们西越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到认为,他们双方一旦休兵,这天下也能安宁几日。” “哼!蠢材,他们休兵,那我西越可就麻烦了。陆都督此举,看似把咱们卖给了龙牧部族,其实只不过要借助龙牧之手来完成西越的布局。我西越十多万兵马都在马麦亚城,他们和谈,那我西越兵马何去何从?撤回国内,恐怕那段琅也不会答应。” “爷,可是皇家驿馆,根本不是咱们能够冲杀的地方。小的觉得,就算加上龙氏族人,恐怕也无异于自寻死路。”廖勇悲观的说道。 老者刘福看了廖勇一眼,睿智的说道,“皇家驿馆是个死地,但他上官玄悟却是个活人。在里面杀他很难,但是出了皇家驿馆,击杀上官玄悟就容易的多。” “可是进出驿馆的车马都有兵卫保护,就算看到是大历国兵卫保护,也很难说里面坐的是不是上官玄悟。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杀他可就难了。而且,恐怕雅克司城也要大肆搜捕,到时候咱们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 老者刘福目光一厉,“小子,进了这一行,没有哪件事不存在危险。身为密者,越是怕死越是活不长。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才能成为个中高手。” 廖勇不服的说道,“爷,小的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无辜的送死。爷您放心,只要制定了计划,小的绝不会拖您的后腿。” 刘福点了点头,“你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再培养个几年,原本是要接替老夫之位。不过你要记住,不管你在摩罗住了多久,你永远是西越的子民。上峰一旦有令,明知是火坑也要往里边跳。不要以为这是无谓的死亡,每一枚棋子都有它的利用价值,只不过你没达到那种高度,看不清事态而已。” 廖勇点了点头,“爷,我明白,只不过是想跟您探讨一下。既然爷做了决定,小的这就去通知他们。” “嗯,去吧。对了,记得在天字档口那里,带两份卷宗回来。一个是上官玄悟的,另外一个是关于龙家的。既然要合作,老夫也得做到知己知彼。” 廖勇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刘福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开始思索着怎么对付上官玄悟。刘福知道他们的人即便是天天盯梢,也无法尾随击杀。面对众多兵卫保护之下的上官玄悟,只能是提前设伏一蹴而就。否则,刺杀行动很难成功。 最让刘福头疼的是,他们只闻其名没见过其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位上官天师长得什么模样。要想从大历国内让密探把画像带过来,那时候张如明早已离开了雅克司城了。 刘福琢磨了一番,决定把这些事交给龙家来办。首先,他们得知道上官玄悟长得什么模样,杀错了可就没了机会。其次,皇家驿馆内必须有自己人才行。不然,根本无法得知那上官玄悟的行踪。 就在刘福思索这个问题之时,土司大宅之内,龙氏部族核心长老们,也在研究着详细的对策。虽然他们内心里极不情愿这样做,但是龙牧书信上说的很明白,损兵折将之事已经震怒龙庭。一旦战事提前结束,整个家族必遭贬罚流放。甚至说,部族长老都得跟着龙牧一起掉脑袋。只有拖延战事让龙牧在马麦亚城击杀了段琅,才能挽救整个部族的命运。 在龙牧的威胁之下,几位核心长老只能决定铤而走险去击杀上官玄悟。好在有西越密探与他们联手,双方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刺杀一个上官玄悟应该不是难事。另外来说,刺杀之后必会震怒武波尔汗,到时候这盆脏水,完全可以泼在西越密探的头上。反正上官玄悟一死和谈破灭,武波尔汗就算是震怒也不敢与西越撕破脸面。毕竟接下来的战事,摩罗还要仰仗着西越的大力支持。 接连两日,张如明都没有再去太傅府。因为萧太傅与尉迟海专呈来到驿馆,两人一是商谈降低条件,二来萧治呈也告知张如明由于政务繁忙一直住在议事殿内。萧治呈可不想再让这个家伙纠缠自己,极力推崇尉迟海的博学多才。 在这方面张如明还真是不挑不捡,也该着尉迟海倒霉,他本来就看不起张如明,当然在言语上会有所顶撞。这下到好,萧治呈解脱了出来,却把尉迟海给陷了进去。两人你来我往斗的其乐无穷,气的尉迟海恨不能要动粗。 驿馆的客厅之内,萧治呈尉迟海与张如明对面而坐,霍扎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插话。别看霍扎思在北明地位超然,但他毕竟不属于朝制大臣。而且此行是以上官玄悟随行护卫而来,所以在和谈之中并没有他的话语权。 桌面上铺着几道卷宗,萧治呈客气的说道,“上官大人,大家这样争执下去也没意义。要我说,咱们还是逐条来分析。您比如这一条,让我摩罗赔偿北明战争损失五千万两,这怎么可能呢。您要知道,现在的战事对我摩罗来说不算是失败。既然是和谈,咱们双方总要有点诚意才行。” 张如明高傲的点了点头,“老萧,你说的也有道理。看在你老萧的面子上,本天师就做主了,给你们减少~五百两吧。” 霍扎思一开始还吓一跳,但听到五百两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萧治呈鼻子都快气歪了,尉迟海更是气愤的骂道,“放屁,你他妈根本就没有诚意。” 张如明混不在乎的砸吧着嘴,“你看看,咱们不是在商量吗,急什么。我说老尉,身为朝中大员,一定要沉稳冷静。就像本天师一样,向来是以德服人。” “我他妈复姓尉迟,不是姓尉。老子没空跟你扯淡,这一条必须拿掉。”尉迟海紧握双拳,恨不能一拳打上去。 “吆喝,还上脸了是吧。你说拿掉就拿掉,摩罗国是你家的。” “休得狂言,我尉迟海只是摩罗臣子,但你也不是大历国之主,还是赶紧向你的主子去禀报吧。”尉迟海毫不客气的顶撞道。 张如明嘿嘿一笑,“要么人家都说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大都是头脑简单之人。老子正式的告诉你,大历国还真是我上官玄悟的。你还别不服,大历国什么事老子都能做得了主。” 张如明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萧治呈一看二人又要吵起来,急忙拦道,“我说二位,有话好好说,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商议一下。这样争吵下去,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看看,还是人家老萧有素养,哪像你老尉,一进门就跟要斗鸡似的。话又说回来,跟本天师斗嘴你又不是对手,何必自找苦吃。不服的话,今晚你别走,咱们关上门对骂一宿,谁输了就到大街上学狗叫。”张如明挑衅的看着尉迟海。 尉迟海气的牙都要碎了,萧治呈赶紧劝道,“好了好了,都别争,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上官大人,这一条我摩罗真无法答应。此条不改,断然无法继续下去。” 张如明挠了挠头,眼角瞟了霍扎思一眼。他也知道澹台明月列出的这些条件,对于摩罗来说确实是狮子大张口。更何况现在摩罗还没出现溃败之势,真要是逼急了恐怕也会得不偿失。 “老萧,这样吧,咱不开玩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最多削减一千万两。你也别说不同意,本天师觉得你最好还是去禀报一下武波尔汗国主。另外,还有没有其它的,一起说出来,大家都干脆一点。” 萧治呈看了看尉迟海,“那好吧,这一条再议。另外,这一条也需要修改一下。” 几个人在客厅之中逐条争论,霍扎思有些吃惊的看着张如明。他发现这家伙还真是粗中有细,看似大大咧咧,但该让的让,不该让步的坚决不退。 两个时辰之后,萧治呈带着一脑门的汗离开了驿馆。两人刚走出驿馆,尉迟海咬牙切齿的骂道。 “气死我了,这王八蛋老子早晚要弄死他。老萧,你信不信,老子一定会弄死他。” “信信信,当然相信,赶紧走吧,陛下还等着消息呢。” 萧治呈心说你也就痛快痛快嘴,老子做梦都想弄死他,人家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两个人离开了驿馆驶向皇宫,驿馆内一名值守管事看到两位大人离开,目光看向了张如明的院落。虽然他无法进入,却可以知道张如明进出的情况。 管事悄悄的盯着院落,看到张如明慵懒的走出房间,管事赶紧低着头向里面走去。 “站住,这里是我家大人清休之地,任何人不得入内,难道你不知道吗。”一名大历国禁军护卫冷漠的喊道。 管事一愣,赶紧说道,“哦,您看我这脑子,光想着向驿主大人说个好消息,没想到走错了院子。抱歉,实在是抱歉。” 管事故意提高了声音,张如明正伸着懒腰,一听有好消息,顿时招了招手。 “那个谁~什么好消息,跟本天师也说道说道。” 一看张如明喊人家,禁军兵卫也不好意思再阻拦。管事颠颠来到张如明身前,躬身说道。 “上官大人,是这样的,今晚城东逍遥苑有个竞事场。我家驿主就喜欢搜集一些小玩意,所以小的要去告知一声。” “竞事场?” 张如明心中一动,他也是行走过江湖之人,知道江湖上经常召开这种竞事场。说白了就是拿出一些奇珍异宝,竞价拍卖。张如明正闲的无聊,这样的好事当然要去。 “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什么人主事?”张如明很老道的问道。 “上官大人,听说此次竞场有从西北极寒之地抓捕的火狐幼崽。这东西非常罕见,如果加以驯化养在车马之内,再冷的严寒也不怕。逍遥苑是轩迟亲王殿下的产业,非常公平。而且,这样大型的竞场,可是好几个月才有一次。” 张如明眼神一亮,“火狐幼崽,嗯,好东西。去吧,别忘了告诉你家大人,多准备点银子。” 管事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赶紧向外走去。从张如明的眼神之中,他看出此人今晚必然会去。 这名管事虽然不姓龙,却是龙家外姓族亲。这两日刘福与龙家搜集了上官玄悟的各种资料,知道此人极其爱好热闹。恰巧武轩迟的逍遥苑有个竞事活动,正好可以把张如明引出皇家驿馆。 果不其然,张如明得知竟事场之事,乐的牙都快碎了。段琅身边有大飞,如果他弄一只火狐在身边,这才配得上他镇国天师的身份。但是霍扎思一听,说什么也不答应。毕竟这样的场合,又不能带着大批的兵马随行保护。在安全上,霍扎思可不放心。不过张如明可不管那一套,说什么也要去。况且是皇族亲王的产业,安全上应该没什么大碍。霍扎思拧不过张如明,无奈之下只好挑选了十名禁军护卫,与他一同保护张如明的安全。 当晚,皇家驿馆通往城东必经之地。龙牧家族武士与西越密探,全部更换了装束早早的埋伏在那里。只等着张如明的车撵一到,众人就会予以击杀。 老者刘福坐在一道房檐之下,目光不停的盯着皇家驿馆方向。他对面街的二层楼阁之上,龙洛也是紧张的盯着远处。两人谁都明白,今晚的行动务必一击必中。否则稍微一拖延,大批的巡卫兵马就会赶来。而且,所有人都备下了剧毒之物。一旦被抓,立即服毒自尽。 夜色悄然降临,所有的刺杀人员全部到位,万事俱备只等着张如明的到来。 ------------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节 是该了结了 龙洛悄悄的离开了这家店铺,那位精明的店伙计一直在暗处尾随着,直到看见龙洛进入土司府的大宅院,这才返了回去。 店铺之内,老者坐在房中眉头紧锁,静静等待着那位店伙计的到来。别看龙洛称他为福掌柜,这老者却不姓福,而真是姓刘。他的真名叫刘福,是西越隐藏在摩罗国都近二十年的密探总领。其实各国之间都会在对方国都设立密站,这些密站大都不是为了某种行动,而是用于快速的向本国传递消息。 年轻的店伙计走了进来,轻声说道,“爷,此人进了土司府,一路上没发现有尾巴跟随。爷,您真的答应要这么做吗?” 老者刘福心中甚为纠结,在异国他乡建立起情报体系非常不容易,刘福苦心经营二十年才构建起各个秘密档口。更何况他们一直是搜集情报为主,并没有进行过其它活动。此事稍有差池,很可能就要被摩罗连根拔起。不过刘福也知道,如果不是危及到整个西越的安危,陆慕也不会这样冒险。经过刚才的思索,刘福倒是洞察了陆慕的意图。 老者刘福看着店伙计说道,“小廖,通知各档口把头,明日一早来此聚集。” 店伙计名叫廖勇,闻听老者下令,忍不住问道,“爷,我觉得咱们还是先看看龙家的底气再说。如果龙家底蕴不足,把咱们当枪使那可不成。” 老者刘福目光深邃的看着廖勇,“小子,你还是没看透这里面的玄机啊。老夫虽然年长陆慕几十岁,但不得不说咱们的都督大人深谋远虑。那上官玄悟身为大历国核心大员,他敢大摇大摆的来摩罗,足以说明武波尔汗已经生出怯战之意。你想想,一旦摩罗与大历国休兵,这对咱们西越会有什么影响?” 廖勇却不同意这个观点,“爷,其实这场战事原本就是北明与摩罗之战,跟咱们西越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到认为,他们双方一旦休兵,这天下也能安宁几日。” “哼!蠢材,他们休兵,那我西越可就麻烦了。陆都督此举,看似把咱们卖给了龙牧部族,其实只不过要借助龙牧之手来完成西越的布局。我西越十多万兵马都在马麦亚城,他们和谈,那我西越兵马何去何从?撤回国内,恐怕那段琅也不会答应。” “爷,可是皇家驿馆,根本不是咱们能够冲杀的地方。小的觉得,就算加上龙氏族人,恐怕也无异于自寻死路。”廖勇悲观的说道。 老者刘福看了廖勇一眼,睿智的说道,“皇家驿馆是个死地,但他上官玄悟却是个活人。在里面杀他很难,但是出了皇家驿馆,击杀上官玄悟就容易的多。” “可是进出驿馆的车马都有兵卫保护,就算看到是大历国兵卫保护,也很难说里面坐的是不是上官玄悟。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杀他可就难了。而且,恐怕雅克司城也要大肆搜捕,到时候咱们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 老者刘福目光一厉,“小子,进了这一行,没有哪件事不存在危险。身为密者,越是怕死越是活不长。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才能成为个中高手。” 廖勇不服的说道,“爷,小的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无辜的送死。爷您放心,只要制定了计划,小的绝不会拖您的后腿。” 刘福点了点头,“你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再培养个几年,原本是要接替老夫之位。不过你要记住,不管你在摩罗住了多久,你永远是西越的子民。上峰一旦有令,明知是火坑也要往里边跳。不要以为这是无谓的死亡,每一枚棋子都有它的利用价值,只不过你没达到那种高度,看不清事态而已。” 廖勇点了点头,“爷,我明白,只不过是想跟您探讨一下。既然爷做了决定,小的这就去通知他们。” “嗯,去吧。对了,记得在天字档口那里,带两份卷宗回来。一个是上官玄悟的,另外一个是关于龙家的。既然要合作,老夫也得做到知己知彼。” 廖勇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刘福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开始思索着怎么对付上官玄悟。刘福知道他们的人即便是天天盯梢,也无法尾随击杀。面对众多兵卫保护之下的上官玄悟,只能是提前设伏一蹴而就。否则,刺杀行动很难成功。 最让刘福头疼的是,他们只闻其名没见过其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位上官天师长得什么模样。要想从大历国内让密探把画像带过来,那时候张如明早已离开了雅克司城了。 刘福琢磨了一番,决定把这些事交给龙家来办。首先,他们得知道上官玄悟长得什么模样,杀错了可就没了机会。其次,皇家驿馆内必须有自己人才行。不然,根本无法得知那上官玄悟的行踪。 就在刘福思索这个问题之时,土司大宅之内,龙氏部族核心长老们,也在研究着详细的对策。虽然他们内心里极不情愿这样做,但是龙牧书信上说的很明白,损兵折将之事已经震怒龙庭。一旦战事提前结束,整个家族必遭贬罚流放。甚至说,部族长老都得跟着龙牧一起掉脑袋。只有拖延战事让龙牧在马麦亚城击杀了段琅,才能挽救整个部族的命运。 在龙牧的威胁之下,几位核心长老只能决定铤而走险去击杀上官玄悟。好在有西越密探与他们联手,双方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刺杀一个上官玄悟应该不是难事。另外来说,刺杀之后必会震怒武波尔汗,到时候这盆脏水,完全可以泼在西越密探的头上。反正上官玄悟一死和谈破灭,武波尔汗就算是震怒也不敢与西越撕破脸面。毕竟接下来的战事,摩罗还要仰仗着西越的大力支持。 接连两日,张如明都没有再去太傅府。因为萧太傅与尉迟海专呈来到驿馆,两人一是商谈降低条件,二来萧治呈也告知张如明由于政务繁忙一直住在议事殿内。萧治呈可不想再让这个家伙纠缠自己,极力推崇尉迟海的博学多才。 在这方面张如明还真是不挑不捡,也该着尉迟海倒霉,他本来就看不起张如明,当然在言语上会有所顶撞。这下到好,萧治呈解脱了出来,却把尉迟海给陷了进去。两人你来我往斗的其乐无穷,气的尉迟海恨不能要动粗。 驿馆的客厅之内,萧治呈尉迟海与张如明对面而坐,霍扎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插话。别看霍扎思在北明地位超然,但他毕竟不属于朝制大臣。而且此行是以上官玄悟随行护卫而来,所以在和谈之中并没有他的话语权。 桌面上铺着几道卷宗,萧治呈客气的说道,“上官大人,大家这样争执下去也没意义。要我说,咱们还是逐条来分析。您比如这一条,让我摩罗赔偿北明战争损失五千万两,这怎么可能呢。您要知道,现在的战事对我摩罗来说不算是失败。既然是和谈,咱们双方总要有点诚意才行。” 张如明高傲的点了点头,“老萧,你说的也有道理。看在你老萧的面子上,本天师就做主了,给你们减少~五百两吧。” 霍扎思一开始还吓一跳,但听到五百两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萧治呈鼻子都快气歪了,尉迟海更是气愤的骂道,“放屁,你他妈根本就没有诚意。” 张如明混不在乎的砸吧着嘴,“你看看,咱们不是在商量吗,急什么。我说老尉,身为朝中大员,一定要沉稳冷静。就像本天师一样,向来是以德服人。” “我他妈复姓尉迟,不是姓尉。老子没空跟你扯淡,这一条必须拿掉。”尉迟海紧握双拳,恨不能一拳打上去。 “吆喝,还上脸了是吧。你说拿掉就拿掉,摩罗国是你家的。” “休得狂言,我尉迟海只是摩罗臣子,但你也不是大历国之主,还是赶紧向你的主子去禀报吧。”尉迟海毫不客气的顶撞道。 张如明嘿嘿一笑,“要么人家都说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大都是头脑简单之人。老子正式的告诉你,大历国还真是我上官玄悟的。你还别不服,大历国什么事老子都能做得了主。” 张如明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萧治呈一看二人又要吵起来,急忙拦道,“我说二位,有话好好说,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商议一下。这样争吵下去,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看看,还是人家老萧有素养,哪像你老尉,一进门就跟要斗鸡似的。话又说回来,跟本天师斗嘴你又不是对手,何必自找苦吃。不服的话,今晚你别走,咱们关上门对骂一宿,谁输了就到大街上学狗叫。”张如明挑衅的看着尉迟海。 尉迟海气的牙都要碎了,萧治呈赶紧劝道,“好了好了,都别争,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上官大人,这一条我摩罗真无法答应。此条不改,断然无法继续下去。” 张如明挠了挠头,眼角瞟了霍扎思一眼。他也知道澹台明月列出的这些条件,对于摩罗来说确实是狮子大张口。更何况现在摩罗还没出现溃败之势,真要是逼急了恐怕也会得不偿失。 “老萧,这样吧,咱不开玩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最多削减一千万两。你也别说不同意,本天师觉得你最好还是去禀报一下武波尔汗国主。另外,还有没有其它的,一起说出来,大家都干脆一点。” 萧治呈看了看尉迟海,“那好吧,这一条再议。另外,这一条也需要修改一下。” 几个人在客厅之中逐条争论,霍扎思有些吃惊的看着张如明。他发现这家伙还真是粗中有细,看似大大咧咧,但该让的让,不该让步的坚决不退。 两个时辰之后,萧治呈带着一脑门的汗离开了驿馆。两人刚走出驿馆,尉迟海咬牙切齿的骂道。 “气死我了,这王八蛋老子早晚要弄死他。老萧,你信不信,老子一定会弄死他。” “信信信,当然相信,赶紧走吧,陛下还等着消息呢。” 萧治呈心说你也就痛快痛快嘴,老子做梦都想弄死他,人家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两个人离开了驿馆驶向皇宫,驿馆内一名值守管事看到两位大人离开,目光看向了张如明的院落。虽然他无法进入,却可以知道张如明进出的情况。 管事悄悄的盯着院落,看到张如明慵懒的走出房间,管事赶紧低着头向里面走去。 “站住,这里是我家大人清休之地,任何人不得入内,难道你不知道吗。”一名大历国禁军护卫冷漠的喊道。 管事一愣,赶紧说道,“哦,您看我这脑子,光想着向驿主大人说个好消息,没想到走错了院子。抱歉,实在是抱歉。” 管事故意提高了声音,张如明正伸着懒腰,一听有好消息,顿时招了招手。 “那个谁~什么好消息,跟本天师也说道说道。” 一看张如明喊人家,禁军兵卫也不好意思再阻拦。管事颠颠来到张如明身前,躬身说道。 “上官大人,是这样的,今晚城东逍遥苑有个竞事场。我家驿主就喜欢搜集一些小玩意,所以小的要去告知一声。” “竞事场?” 张如明心中一动,他也是行走过江湖之人,知道江湖上经常召开这种竞事场。说白了就是拿出一些奇珍异宝,竞价拍卖。张如明正闲的无聊,这样的好事当然要去。 “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什么人主事?”张如明很老道的问道。 “上官大人,听说此次竞场有从西北极寒之地抓捕的火狐幼崽。这东西非常罕见,如果加以驯化养在车马之内,再冷的严寒也不怕。逍遥苑是轩迟亲王殿下的产业,非常公平。而且,这样大型的竞场,可是好几个月才有一次。” 张如明眼神一亮,“火狐幼崽,嗯,好东西。去吧,别忘了告诉你家大人,多准备点银子。” 管事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赶紧向外走去。从张如明的眼神之中,他看出此人今晚必然会去。 这名管事虽然不姓龙,却是龙家外姓族亲。这两日刘福与龙家搜集了上官玄悟的各种资料,知道此人极其爱好热闹。恰巧武轩迟的逍遥苑有个竞事活动,正好可以把张如明引出皇家驿馆。 果不其然,张如明得知竟事场之事,乐的牙都快碎了。段琅身边有大飞,如果他弄一只火狐在身边,这才配得上他镇国天师的身份。但是霍扎思一听,说什么也不答应。毕竟这样的场合,又不能带着大批的兵马随行保护。在安全上,霍扎思可不放心。不过张如明可不管那一套,说什么也要去。况且是皇族亲王的产业,安全上应该没什么大碍。霍扎思拧不过张如明,无奈之下只好挑选了十名禁军护卫,与他一同保护张如明的安全。 当晚,皇家驿馆通往城东必经之地。龙牧家族武士与西越密探,全部更换了装束早早的埋伏在那里。只等着张如明的车撵一到,众人就会予以击杀。 老者刘福坐在一道房檐之下,目光不停的盯着皇家驿馆方向。他对面街的二层楼阁之上,龙洛也是紧张的盯着远处。两人谁都明白,今晚的行动务必一击必中。否则稍微一拖延,大批的巡卫兵马就会赶来。而且,所有人都备下了剧毒之物。一旦被抓,立即服毒自尽。 夜色悄然降临,所有的刺杀人员全部到位,万事俱备只等着张如明的到来。 ------------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节 迅速返回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逍遥苑的事情很快被传开。不过人们议论的,却不是大历国使臣被刺伤,而是有人行刺兵部大臣尉迟海。整个雅克司城内,要说最郁闷的当属这位兵部大臣尉迟海了。凶手已死,武波尔汗居然还要让尉迟海给他一个交待。倒霉的尉迟海,真不知道他的这位陛下,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太傅府内,萧治呈笑眯眯的看着尉迟海。他觉得能把上官玄悟那个混球甩给他,简直是找对人了。不然,昨晚上官玄悟肯定来缠着他去逍遥苑。 尉迟海看着萧治呈悠闲的样子,烦闷的说道,“太傅大人,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啊。凶手已经死了,我也给陛下说了是西越人干的。现在陛下还让我追查,你说我又不是刑部大臣,这可如何向陛下交差。” 萧治呈窃喜的看了尉迟海一眼,轻松的说道,“这还不容易吗,事情在哪里出的,就去哪里查吗。” “废话,轩迟亲王昨晚就有些不高兴,你再让我去逍遥苑挨个的追查,这不是给轩迟亲王上眼药吗。我说老萧,算我求你好不好,帮我想个办法。” 看着尉迟海一脸焦急的样子,萧治呈笑了笑说道,“我说尉迟大人,你可是身在迷中自不知啊。老夫问你,那三名刺客为何射杀完立即服毒自尽?” “这不明摆着吗,当然是不想让人追查出幕后主使。” “那你觉得,能追查出来吗?” 尉迟海摇了摇头,“恐怕很难,轩迟亲王手底下可有不少能人,他们不比刑部的那些人能力弱。可是三个凶手身上除了摩罗通用的银票,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就算是交给刑部,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萧治呈微微一笑,“人家既然早已准备赴死,当然不会让你查出什么结果。其实,陛下也不需要什么结果。因为你给凶手下的定论,完全符合陛下的心思。所以,陛下没有把此案交给刑部,而是让你来查办。” 尉迟海一愣,“老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萧治呈身子微微一探,低声说道,“说白了,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你~动杀刀。” “动刀杀人?杀谁?” 萧治呈心说这个大脑瓜子还真不好使,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萧治呈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尉迟大人,当然是杀西越人了。难不成,你还敢杀逍遥苑的人。” 尉迟海盯着萧治呈,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陛下要让我清洗城内的西越密探?” 萧治呈说道,“也不能说是清洗西越密探,其实杀不杀人到无所谓,关键是动静要大。看来,陛下这次是真要放弃西越了。” “难道,陛下会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 萧治呈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咱们这几日为了和谈条件争来争去,其实陛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或许,咱们的陛下想出了另外方案,可以让上官玄悟接受。” 尉迟海琢磨了一下,问道,“老萧,那你说我该如何动刀?是下大力气彻底铲除,还是走走过场?” “尉迟大人,老夫觉得陛下要的是一种声势。可以说,也是为西越翻脸之时做的伏笔。你想想,一旦和谈成功,西越必定会骂咱们背信弃义。到时候,他们行刺摩罗兵部大臣这件事,就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翻脸的起因。” 尉迟海疑惑的说道,“可是他们刺杀的是上官玄悟,不是我。” 萧治呈哼了一声,“我府上管事从外面回来之后,听到的可是行刺你尉迟大人。至于那位上官玄悟,坊间根本没有他的消息。这一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尉迟海心中一动,他彻底听懂了萧治呈的意思。尉迟海不禁苦笑道,“看来,轩迟亲王比我提早一步禀报了此事。坊间的那些传闻,应该是轩迟亲王授意逍遥苑而为。早朝之后陛下装作不知,恐怕昨晚他就知道的比我还详细。” “呵呵,不错吗,终于想通了。咱们那位轩迟亲王可不简单,既然知道你要上奏此事,他当然会提早一步摆脱干系。尉迟大人,此事你就装糊涂最好。陛下想让世人知道西越的刺杀行为,那你就大张旗鼓的追查一番。杀不杀人无所谓,但必须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西越派人来刺杀你这位兵部大臣的。” 尉迟海拱手说道,“老萧啊,难怪你能得到陛下的宠信,这件事要不是你老萧的提点,我还真有点蒙在鼓里。” 尉迟海说着,压低声音问道,“老萧,你觉得陛下和谈之后,真的会把陆慕交出去吗?那样的话,恐怕大历国这边息兵,西越那边又要讨伐了。” 萧治呈脸色也沉了下来,有些担心的说道,“是啊,老夫也在担心此事。要知道目前陆慕在马麦亚城陈兵十多万,灭掉这支兵马必须得让龙牧暗中配合。这样一来,段琅与北明满意了,但是西越绝不会就此罢休。要么说陛下让赫连萨星也参与和谈,估计下一步,驻守西越边关的依然是赫连家族的人。” 尉迟海跟着叹息了一声,“说实话,陛下这样做确实有些~唉。” “没办法,为了我摩罗的生存,陛下不得已才这样做。纵观天下各国,大历国兵强马壮,上至君王下至兵卒各个能征善战。又有那北明贼子借助大历国的威势充当马前卒,打下去我摩罗胜算非常渺茫。陛下也是衡量轻重利弊之后,只能抛弃西越来挽救我摩罗了。再者说,那段琅起兵,原本就是剑指西越。如若不然,那陆慕也不会这么好心帮着咱们打段琅。” 尉迟海听着萧治呈的分析,身为兵部大臣,他当然能判断出大历国出兵的本意。只是站在武将身份而言,尉迟海觉得有些憋屈。要知道在大历国建立之前,摩罗面对西越与北明向来是强势的一方。但是现在,他们却要放下颜面乞求和谈。身为摩罗国的兵部大臣,尉迟海感到有些屈辱。不过面对现实,他们只能接受这样的屈辱。 皇家驿馆内,张如明已经从宫中返回,正与霍扎思商议着武波尔汗提出的新方案。对于武波尔汗的提议,张如明感到有些震惊。甚至说,武波尔汗比他们想的更复杂。 “老霍,我认为这个新方案可行。”张如明看着霍扎思,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北明的利益。 霍扎思心中也是非常纠结,他知道按照武波尔汗提出的和谈条件,对于大历国来说非常有利。从长远来看,北明也可以从根本上扭转面对摩罗的局面。只是这次出兵损失惨重,如果北明得不到任何补偿,恐怕朝臣一方也说不过去。 “上官大人,我觉得此事最好还是跟摩立陛下及明月殿下商议之后再定夺。不然,老夫也无法向陛下交差。”霍扎思为难的说道。 “来不及了,武波尔汗说,最好是在大雪降临之前结束战事。现在一天比一天冷,我都觉得有些受不住了,何况咱们那些将士。” “可是我北明得不到任何补偿,上官大人觉得我家陛下能答应吗?就算陛下与你们帝后是兄妹,这毕竟是两国间的利益。” “老霍,北明现在什么状况你比我清楚。一旦和谈不成功,继续打下去的话胜算也不大。再者说,我大历国才刚建立不足两年,表面上兵强马壮,但真正有战斗力的几乎都带了过来。如果战事拖到来年,你觉得摩立还能增兵多少?十万,还是二十万?” 一提到北明国内的状况,霍扎思顿时变得心情沉重。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各部族确实无力再征集兵马。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部族进入半灭绝状态,必须要保证一部分精壮男子用以繁衍。每个部族都这样想,澹台摩立也没有办法。若是他下令强征,但恐怕皇室宗亲首先就不会答应。 看到霍扎思非常为难,张如明一拍大腿,“老霍,要不这样,武波尔汗的方案我先答应下来。至于你们北明的补偿,回头我跟明月再商议商议。实在不行,我大历国出这笔银子。” 霍扎思一愣,“上官大人,这可不是儿戏,回头我可要向陛下禀报的。” “你放心,我上官玄悟说过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现在时间对咱们来说非常紧迫,务必要赶在大雪之前把陆慕灭了,这才是大事。” 别看张如明平时粗枝大叶懵懂无知,但在大事上他可不糊涂。段琅出兵目的就是西越,这一点张如明很清楚。如今武波尔汗用剿灭陆慕这十多万大军作为交换,张如明知道即便是澹台明月前来也会答应。霍扎思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能叹息一声,同意了张如明的说法。 雅克司城内,这两天兵马频频出动,但凡是西越商客一律严查。尉迟海的举动,也引起了众多西越商客不满。自从西越出兵援助摩罗以来,西越商客在摩罗的地位非常受人敬重。不光是商贸货物给予优先,甚至连通关税赋全免。但是一夜之间,他们被打落凡尘。刺杀兵部大臣的行为,仿佛激怒了朝野上下,尉迟海更是亲自追查发誓要找出幕后主脑。 皇宫之内,张如明终于跟武波尔汗达成了秘密交易。时间紧迫,张如明决定连夜奔赴雀阳山与澹台明月汇合。武波尔汗没有挽留,不过再次派出萧治呈一路陪同。临走之前,武波尔汗把萧治呈召进皇宫,秘密的嘱咐了一番。 萧治呈虽然极不情愿跟随张如明一同回去,但圣意难违,只能硬着头皮一路随行。不过萧治呈有了前车之鉴,说什么也不让张如明上他的车撵。 张如明在冯和阳等禁军随从的保护之下,趁着夜色匆匆的离开了雅克司城。皇宫之内,武波尔汗端坐在观潮殿的软塌之上,默默的在等待着消息。 不到一个时辰,一名身穿宫官服饰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宫官来到软塌之前,跪地说道。 “启禀主子,所有眼线的消息都已经反馈回来。” 武波尔汗微微点了点头,“城内各家商队,官员府邸以及他们在城外的家族庄园,有哪一家不安稳?”武波尔汗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杀之气。 “回主子,上官使臣的队伍离开城门之后,只有一队皮货商的队伍出了城,方向与上官使臣一致。另外,龙牧大土司在西郊的庄园里,集结了二百人有余,在夜间离开了庄园不知去向。其它大员的府邸庄园,没有特殊状况。”宫官嗓音尖细,却是说的非常清楚。 武波尔汗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杀气,“龙牧的族人?哼,看来朕的这位大土司,早已为自己的部族想好了退路。扎米多那边如何,是否已经安排好了?” “回主子,扎米多副总管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 武波尔汗点了点头,对于扎米多的能力他还是非常放心。武波尔汗提起笔,唰唰唰亲笔写了一道旨意。 “去,马上去尉迟府,把朕的这道旨意交给他。” “奴才遵旨!”宫官答应一声,赶忙接过来旨意退了下去。 雅克司城内,兵部大臣尉迟海的府中。尉迟海看完武波尔汗的旨意,不敢怠慢,急忙穿好战甲奔赴巡防大营。不到一炷香的之间,巡防大营内兵马集结完毕。 尉迟海来到阵前,看着整齐的各队兵马,高声说道,“左骑尉将军龙洛何在?” 巡防营大统领答道,“回尉迟大人,龙洛将军因家中有要事,已经告假回府。” “军阵之中,可还有龙家的人?”尉迟海问道。 大统领一愣,“尉迟大人,还有几个。但不知~。” 没等这位城防营大统领说完,尉迟海目光一寒,“把龙家的人,全部拿下。” 战阵前面的众将领,一个个疑惑的看着尉迟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尉迟海怒道,“怎么,都没听见吗。把龙家的人,全部拿下!” 大统领一看尉迟海发怒了,赶紧一摆手,下令拿人。不大一会儿,十几个官职大小不等的龙氏部族之人全部拿下。 龙牧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再次说到,“大家听着,奉陛下密旨,兵分两路,把土司府及城外的庄园全部包围。龙氏部族所有人等,全部拿下。大家听明白没有!” 众将士震惊之余,但是听到这是圣意,顿时不敢怠慢高声附和了一声。城防大营兵分两路,一万多兵马冲向了土司府。 就在尉迟海展开行动之时,夜色之中龙洛身穿黑衣亲自带着部族勇士,正在追赶着上官玄悟的队伍。不但是龙家的杀手,那位西越老者刘福,同样率领几十名密探,追赶着上官玄悟的车马。 张如明连夜回奔,但是车撵毕竟行进的不是很快。车外冷风呼啸,车内的张日明却是裹着熊皮大氅,怀中抱着小小的火狐。 黑夜之中正在行进的霍扎思,忽然耳朵一动,目光惊讶的看向了后方。月色之下,他们身后扬起了三道尘埃。霍扎思心中一惊,高声喊道。 “冯和阳,停止前进,后面有情况。” 冯和阳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一看后面扬起的数道尘埃,心中顿时明白是有人追了过来。黑夜之中来追他们,傻子也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对方速度之快,看样子很快就能追上他们的车撵。 霍扎思与冯和阳对视了一眼,冯和阳说道,“霍大人,给我留下三十名兄弟,您带着大人先行一步。” 霍扎思摇了摇头,“分开的话更加不利,从尘埃来看对方人马不是很多。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杀退他们。” 冯和阳一咬牙,“好,兄弟们,列阵!” 五十名禁军兄弟,迅速围住了两列马车。霍扎思抽出兵器,站在了张如明的车前。萧治呈闻声也伸出头,有些惊惧的看着后面不断接近的一群追兵。而张如明的车内,却是传来了阵阵鼾声。 ------------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节 一箭三雕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逍遥苑的事情很快被传开。不过人们议论的,却不是大历国使臣被刺伤,而是有人行刺兵部大臣尉迟海。整个雅克司城内,要说最郁闷的当属这位兵部大臣尉迟海了。凶手已死,武波尔汗居然还要让尉迟海给他一个交待。倒霉的尉迟海,真不知道他的这位陛下,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太傅府内,萧治呈笑眯眯的看着尉迟海。他觉得能把上官玄悟那个混球甩给他,简直是找对人了。不然,昨晚上官玄悟肯定来缠着他去逍遥苑。 尉迟海看着萧治呈悠闲的样子,烦闷的说道,“太傅大人,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啊。凶手已经死了,我也给陛下说了是西越人干的。现在陛下还让我追查,你说我又不是刑部大臣,这可如何向陛下交差。” 萧治呈窃喜的看了尉迟海一眼,轻松的说道,“这还不容易吗,事情在哪里出的,就去哪里查吗。” “废话,轩迟亲王昨晚就有些不高兴,你再让我去逍遥苑挨个的追查,这不是给轩迟亲王上眼药吗。我说老萧,算我求你好不好,帮我想个办法。” 看着尉迟海一脸焦急的样子,萧治呈笑了笑说道,“我说尉迟大人,你可是身在迷中自不知啊。老夫问你,那三名刺客为何射杀完立即服毒自尽?” “这不明摆着吗,当然是不想让人追查出幕后主使。” “那你觉得,能追查出来吗?” 尉迟海摇了摇头,“恐怕很难,轩迟亲王手底下可有不少能人,他们不比刑部的那些人能力弱。可是三个凶手身上除了摩罗通用的银票,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就算是交给刑部,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萧治呈微微一笑,“人家既然早已准备赴死,当然不会让你查出什么结果。其实,陛下也不需要什么结果。因为你给凶手下的定论,完全符合陛下的心思。所以,陛下没有把此案交给刑部,而是让你来查办。” 尉迟海一愣,“老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萧治呈身子微微一探,低声说道,“说白了,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你~动杀刀。” “动刀杀人?杀谁?” 萧治呈心说这个大脑瓜子还真不好使,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萧治呈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尉迟大人,当然是杀西越人了。难不成,你还敢杀逍遥苑的人。” 尉迟海盯着萧治呈,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陛下要让我清洗城内的西越密探?” 萧治呈说道,“也不能说是清洗西越密探,其实杀不杀人到无所谓,关键是动静要大。看来,陛下这次是真要放弃西越了。” “难道,陛下会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 萧治呈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咱们这几日为了和谈条件争来争去,其实陛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或许,咱们的陛下想出了另外方案,可以让上官玄悟接受。” 尉迟海琢磨了一下,问道,“老萧,那你说我该如何动刀?是下大力气彻底铲除,还是走走过场?” “尉迟大人,老夫觉得陛下要的是一种声势。可以说,也是为西越翻脸之时做的伏笔。你想想,一旦和谈成功,西越必定会骂咱们背信弃义。到时候,他们行刺摩罗兵部大臣这件事,就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翻脸的起因。” 尉迟海疑惑的说道,“可是他们刺杀的是上官玄悟,不是我。” 萧治呈哼了一声,“我府上管事从外面回来之后,听到的可是行刺你尉迟大人。至于那位上官玄悟,坊间根本没有他的消息。这一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尉迟海心中一动,他彻底听懂了萧治呈的意思。尉迟海不禁苦笑道,“看来,轩迟亲王比我提早一步禀报了此事。坊间的那些传闻,应该是轩迟亲王授意逍遥苑而为。早朝之后陛下装作不知,恐怕昨晚他就知道的比我还详细。” “呵呵,不错吗,终于想通了。咱们那位轩迟亲王可不简单,既然知道你要上奏此事,他当然会提早一步摆脱干系。尉迟大人,此事你就装糊涂最好。陛下想让世人知道西越的刺杀行为,那你就大张旗鼓的追查一番。杀不杀人无所谓,但必须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西越派人来刺杀你这位兵部大臣的。” 尉迟海拱手说道,“老萧啊,难怪你能得到陛下的宠信,这件事要不是你老萧的提点,我还真有点蒙在鼓里。” 尉迟海说着,压低声音问道,“老萧,你觉得陛下和谈之后,真的会把陆慕交出去吗?那样的话,恐怕大历国这边息兵,西越那边又要讨伐了。” 萧治呈脸色也沉了下来,有些担心的说道,“是啊,老夫也在担心此事。要知道目前陆慕在马麦亚城陈兵十多万,灭掉这支兵马必须得让龙牧暗中配合。这样一来,段琅与北明满意了,但是西越绝不会就此罢休。要么说陛下让赫连萨星也参与和谈,估计下一步,驻守西越边关的依然是赫连家族的人。” 尉迟海跟着叹息了一声,“说实话,陛下这样做确实有些~唉。” “没办法,为了我摩罗的生存,陛下不得已才这样做。纵观天下各国,大历国兵强马壮,上至君王下至兵卒各个能征善战。又有那北明贼子借助大历国的威势充当马前卒,打下去我摩罗胜算非常渺茫。陛下也是衡量轻重利弊之后,只能抛弃西越来挽救我摩罗了。再者说,那段琅起兵,原本就是剑指西越。如若不然,那陆慕也不会这么好心帮着咱们打段琅。” 尉迟海听着萧治呈的分析,身为兵部大臣,他当然能判断出大历国出兵的本意。只是站在武将身份而言,尉迟海觉得有些憋屈。要知道在大历国建立之前,摩罗面对西越与北明向来是强势的一方。但是现在,他们却要放下颜面乞求和谈。身为摩罗国的兵部大臣,尉迟海感到有些屈辱。不过面对现实,他们只能接受这样的屈辱。 皇家驿馆内,张如明已经从宫中返回,正与霍扎思商议着武波尔汗提出的新方案。对于武波尔汗的提议,张如明感到有些震惊。甚至说,武波尔汗比他们想的更复杂。 “老霍,我认为这个新方案可行。”张如明看着霍扎思,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北明的利益。 霍扎思心中也是非常纠结,他知道按照武波尔汗提出的和谈条件,对于大历国来说非常有利。从长远来看,北明也可以从根本上扭转面对摩罗的局面。只是这次出兵损失惨重,如果北明得不到任何补偿,恐怕朝臣一方也说不过去。 “上官大人,我觉得此事最好还是跟摩立陛下及明月殿下商议之后再定夺。不然,老夫也无法向陛下交差。”霍扎思为难的说道。 “来不及了,武波尔汗说,最好是在大雪降临之前结束战事。现在一天比一天冷,我都觉得有些受不住了,何况咱们那些将士。” “可是我北明得不到任何补偿,上官大人觉得我家陛下能答应吗?就算陛下与你们帝后是兄妹,这毕竟是两国间的利益。” “老霍,北明现在什么状况你比我清楚。一旦和谈不成功,继续打下去的话胜算也不大。再者说,我大历国才刚建立不足两年,表面上兵强马壮,但真正有战斗力的几乎都带了过来。如果战事拖到来年,你觉得摩立还能增兵多少?十万,还是二十万?” 一提到北明国内的状况,霍扎思顿时变得心情沉重。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各部族确实无力再征集兵马。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部族进入半灭绝状态,必须要保证一部分精壮男子用以繁衍。每个部族都这样想,澹台摩立也没有办法。若是他下令强征,但恐怕皇室宗亲首先就不会答应。 看到霍扎思非常为难,张如明一拍大腿,“老霍,要不这样,武波尔汗的方案我先答应下来。至于你们北明的补偿,回头我跟明月再商议商议。实在不行,我大历国出这笔银子。” 霍扎思一愣,“上官大人,这可不是儿戏,回头我可要向陛下禀报的。” “你放心,我上官玄悟说过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现在时间对咱们来说非常紧迫,务必要赶在大雪之前把陆慕灭了,这才是大事。” 别看张如明平时粗枝大叶懵懂无知,但在大事上他可不糊涂。段琅出兵目的就是西越,这一点张如明很清楚。如今武波尔汗用剿灭陆慕这十多万大军作为交换,张如明知道即便是澹台明月前来也会答应。霍扎思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能叹息一声,同意了张如明的说法。 雅克司城内,这两天兵马频频出动,但凡是西越商客一律严查。尉迟海的举动,也引起了众多西越商客不满。自从西越出兵援助摩罗以来,西越商客在摩罗的地位非常受人敬重。不光是商贸货物给予优先,甚至连通关税赋全免。但是一夜之间,他们被打落凡尘。刺杀兵部大臣的行为,仿佛激怒了朝野上下,尉迟海更是亲自追查发誓要找出幕后主脑。 皇宫之内,张如明终于跟武波尔汗达成了秘密交易。时间紧迫,张如明决定连夜奔赴雀阳山与澹台明月汇合。武波尔汗没有挽留,不过再次派出萧治呈一路陪同。临走之前,武波尔汗把萧治呈召进皇宫,秘密的嘱咐了一番。 萧治呈虽然极不情愿跟随张如明一同回去,但圣意难违,只能硬着头皮一路随行。不过萧治呈有了前车之鉴,说什么也不让张如明上他的车撵。 张如明在冯和阳等禁军随从的保护之下,趁着夜色匆匆的离开了雅克司城。皇宫之内,武波尔汗端坐在观潮殿的软塌之上,默默的在等待着消息。 不到一个时辰,一名身穿宫官服饰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宫官来到软塌之前,跪地说道。 “启禀主子,所有眼线的消息都已经反馈回来。” 武波尔汗微微点了点头,“城内各家商队,官员府邸以及他们在城外的家族庄园,有哪一家不安稳?”武波尔汗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杀之气。 “回主子,上官使臣的队伍离开城门之后,只有一队皮货商的队伍出了城,方向与上官使臣一致。另外,龙牧大土司在西郊的庄园里,集结了二百人有余,在夜间离开了庄园不知去向。其它大员的府邸庄园,没有特殊状况。”宫官嗓音尖细,却是说的非常清楚。 武波尔汗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杀气,“龙牧的族人?哼,看来朕的这位大土司,早已为自己的部族想好了退路。扎米多那边如何,是否已经安排好了?” “回主子,扎米多副总管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 武波尔汗点了点头,对于扎米多的能力他还是非常放心。武波尔汗提起笔,唰唰唰亲笔写了一道旨意。 “去,马上去尉迟府,把朕的这道旨意交给他。” “奴才遵旨!”宫官答应一声,赶忙接过来旨意退了下去。 雅克司城内,兵部大臣尉迟海的府中。尉迟海看完武波尔汗的旨意,不敢怠慢,急忙穿好战甲奔赴巡防大营。不到一炷香的之间,巡防大营内兵马集结完毕。 尉迟海来到阵前,看着整齐的各队兵马,高声说道,“左骑尉将军龙洛何在?” 巡防营大统领答道,“回尉迟大人,龙洛将军因家中有要事,已经告假回府。” “军阵之中,可还有龙家的人?”尉迟海问道。 大统领一愣,“尉迟大人,还有几个。但不知~。” 没等这位城防营大统领说完,尉迟海目光一寒,“把龙家的人,全部拿下。” 战阵前面的众将领,一个个疑惑的看着尉迟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尉迟海怒道,“怎么,都没听见吗。把龙家的人,全部拿下!” 大统领一看尉迟海发怒了,赶紧一摆手,下令拿人。不大一会儿,十几个官职大小不等的龙氏部族之人全部拿下。 龙牧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再次说到,“大家听着,奉陛下密旨,兵分两路,把土司府及城外的庄园全部包围。龙氏部族所有人等,全部拿下。大家听明白没有!” 众将士震惊之余,但是听到这是圣意,顿时不敢怠慢高声附和了一声。城防大营兵分两路,一万多兵马冲向了土司府。 就在尉迟海展开行动之时,夜色之中龙洛身穿黑衣亲自带着部族勇士,正在追赶着上官玄悟的队伍。不但是龙家的杀手,那位西越老者刘福,同样率领几十名密探,追赶着上官玄悟的车马。 张如明连夜回奔,但是车撵毕竟行进的不是很快。车外冷风呼啸,车内的张日明却是裹着熊皮大氅,怀中抱着小小的火狐。 黑夜之中正在行进的霍扎思,忽然耳朵一动,目光惊讶的看向了后方。月色之下,他们身后扬起了三道尘埃。霍扎思心中一惊,高声喊道。 “冯和阳,停止前进,后面有情况。” 冯和阳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一看后面扬起的数道尘埃,心中顿时明白是有人追了过来。黑夜之中来追他们,傻子也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对方速度之快,看样子很快就能追上他们的车撵。 霍扎思与冯和阳对视了一眼,冯和阳说道,“霍大人,给我留下三十名兄弟,您带着大人先行一步。” 霍扎思摇了摇头,“分开的话更加不利,从尘埃来看对方人马不是很多。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杀退他们。” 冯和阳一咬牙,“好,兄弟们,列阵!” 五十名禁军兄弟,迅速围住了两列马车。霍扎思抽出兵器,站在了张如明的车前。萧治呈闻声也伸出头,有些惊惧的看着后面不断接近的一群追兵。而张如明的车内,却是传来了阵阵鼾声。 ------------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节 一事相求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逍遥苑的事情很快被传开。不过人们议论的,却不是大历国使臣被刺伤,而是有人行刺兵部大臣尉迟海。整个雅克司城内,要说最郁闷的当属这位兵部大臣尉迟海了。凶手已死,武波尔汗居然还要让尉迟海给他一个交待。倒霉的尉迟海,真不知道他的这位陛下,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太傅府内,萧治呈笑眯眯的看着尉迟海。他觉得能把上官玄悟那个混球甩给他,简直是找对人了。不然,昨晚上官玄悟肯定来缠着他去逍遥苑。 尉迟海看着萧治呈悠闲的样子,烦闷的说道,“太傅大人,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啊。凶手已经死了,我也给陛下说了是西越人干的。现在陛下还让我追查,你说我又不是刑部大臣,这可如何向陛下交差。” 萧治呈窃喜的看了尉迟海一眼,轻松的说道,“这还不容易吗,事情在哪里出的,就去哪里查吗。” “废话,轩迟亲王昨晚就有些不高兴,你再让我去逍遥苑挨个的追查,这不是给轩迟亲王上眼药吗。我说老萧,算我求你好不好,帮我想个办法。” 看着尉迟海一脸焦急的样子,萧治呈笑了笑说道,“我说尉迟大人,你可是身在迷中自不知啊。老夫问你,那三名刺客为何射杀完立即服毒自尽?” “这不明摆着吗,当然是不想让人追查出幕后主使。” “那你觉得,能追查出来吗?” 尉迟海摇了摇头,“恐怕很难,轩迟亲王手底下可有不少能人,他们不比刑部的那些人能力弱。可是三个凶手身上除了摩罗通用的银票,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就算是交给刑部,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萧治呈微微一笑,“人家既然早已准备赴死,当然不会让你查出什么结果。其实,陛下也不需要什么结果。因为你给凶手下的定论,完全符合陛下的心思。所以,陛下没有把此案交给刑部,而是让你来查办。” 尉迟海一愣,“老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萧治呈身子微微一探,低声说道,“说白了,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你~动杀刀。” “动刀杀人?杀谁?” 萧治呈心说这个大脑瓜子还真不好使,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萧治呈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尉迟大人,当然是杀西越人了。难不成,你还敢杀逍遥苑的人。” 尉迟海盯着萧治呈,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陛下要让我清洗城内的西越密探?” 萧治呈说道,“也不能说是清洗西越密探,其实杀不杀人到无所谓,关键是动静要大。看来,陛下这次是真要放弃西越了。” “难道,陛下会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 萧治呈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咱们这几日为了和谈条件争来争去,其实陛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或许,咱们的陛下想出了另外方案,可以让上官玄悟接受。” 尉迟海琢磨了一下,问道,“老萧,那你说我该如何动刀?是下大力气彻底铲除,还是走走过场?” “尉迟大人,老夫觉得陛下要的是一种声势。可以说,也是为西越翻脸之时做的伏笔。你想想,一旦和谈成功,西越必定会骂咱们背信弃义。到时候,他们行刺摩罗兵部大臣这件事,就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翻脸的起因。” 尉迟海疑惑的说道,“可是他们刺杀的是上官玄悟,不是我。” 萧治呈哼了一声,“我府上管事从外面回来之后,听到的可是行刺你尉迟大人。至于那位上官玄悟,坊间根本没有他的消息。这一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尉迟海心中一动,他彻底听懂了萧治呈的意思。尉迟海不禁苦笑道,“看来,轩迟亲王比我提早一步禀报了此事。坊间的那些传闻,应该是轩迟亲王授意逍遥苑而为。早朝之后陛下装作不知,恐怕昨晚他就知道的比我还详细。” “呵呵,不错吗,终于想通了。咱们那位轩迟亲王可不简单,既然知道你要上奏此事,他当然会提早一步摆脱干系。尉迟大人,此事你就装糊涂最好。陛下想让世人知道西越的刺杀行为,那你就大张旗鼓的追查一番。杀不杀人无所谓,但必须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西越派人来刺杀你这位兵部大臣的。” 尉迟海拱手说道,“老萧啊,难怪你能得到陛下的宠信,这件事要不是你老萧的提点,我还真有点蒙在鼓里。” 尉迟海说着,压低声音问道,“老萧,你觉得陛下和谈之后,真的会把陆慕交出去吗?那样的话,恐怕大历国这边息兵,西越那边又要讨伐了。” 萧治呈脸色也沉了下来,有些担心的说道,“是啊,老夫也在担心此事。要知道目前陆慕在马麦亚城陈兵十多万,灭掉这支兵马必须得让龙牧暗中配合。这样一来,段琅与北明满意了,但是西越绝不会就此罢休。要么说陛下让赫连萨星也参与和谈,估计下一步,驻守西越边关的依然是赫连家族的人。” 尉迟海跟着叹息了一声,“说实话,陛下这样做确实有些~唉。” “没办法,为了我摩罗的生存,陛下不得已才这样做。纵观天下各国,大历国兵强马壮,上至君王下至兵卒各个能征善战。又有那北明贼子借助大历国的威势充当马前卒,打下去我摩罗胜算非常渺茫。陛下也是衡量轻重利弊之后,只能抛弃西越来挽救我摩罗了。再者说,那段琅起兵,原本就是剑指西越。如若不然,那陆慕也不会这么好心帮着咱们打段琅。” 尉迟海听着萧治呈的分析,身为兵部大臣,他当然能判断出大历国出兵的本意。只是站在武将身份而言,尉迟海觉得有些憋屈。要知道在大历国建立之前,摩罗面对西越与北明向来是强势的一方。但是现在,他们却要放下颜面乞求和谈。身为摩罗国的兵部大臣,尉迟海感到有些屈辱。不过面对现实,他们只能接受这样的屈辱。 皇家驿馆内,张如明已经从宫中返回,正与霍扎思商议着武波尔汗提出的新方案。对于武波尔汗的提议,张如明感到有些震惊。甚至说,武波尔汗比他们想的更复杂。 “老霍,我认为这个新方案可行。”张如明看着霍扎思,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北明的利益。 霍扎思心中也是非常纠结,他知道按照武波尔汗提出的和谈条件,对于大历国来说非常有利。从长远来看,北明也可以从根本上扭转面对摩罗的局面。只是这次出兵损失惨重,如果北明得不到任何补偿,恐怕朝臣一方也说不过去。 “上官大人,我觉得此事最好还是跟摩立陛下及明月殿下商议之后再定夺。不然,老夫也无法向陛下交差。”霍扎思为难的说道。 “来不及了,武波尔汗说,最好是在大雪降临之前结束战事。现在一天比一天冷,我都觉得有些受不住了,何况咱们那些将士。” “可是我北明得不到任何补偿,上官大人觉得我家陛下能答应吗?就算陛下与你们帝后是兄妹,这毕竟是两国间的利益。” “老霍,北明现在什么状况你比我清楚。一旦和谈不成功,继续打下去的话胜算也不大。再者说,我大历国才刚建立不足两年,表面上兵强马壮,但真正有战斗力的几乎都带了过来。如果战事拖到来年,你觉得摩立还能增兵多少?十万,还是二十万?” 一提到北明国内的状况,霍扎思顿时变得心情沉重。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各部族确实无力再征集兵马。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部族进入半灭绝状态,必须要保证一部分精壮男子用以繁衍。每个部族都这样想,澹台摩立也没有办法。若是他下令强征,但恐怕皇室宗亲首先就不会答应。 看到霍扎思非常为难,张如明一拍大腿,“老霍,要不这样,武波尔汗的方案我先答应下来。至于你们北明的补偿,回头我跟明月再商议商议。实在不行,我大历国出这笔银子。” 霍扎思一愣,“上官大人,这可不是儿戏,回头我可要向陛下禀报的。” “你放心,我上官玄悟说过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现在时间对咱们来说非常紧迫,务必要赶在大雪之前把陆慕灭了,这才是大事。” 别看张如明平时粗枝大叶懵懂无知,但在大事上他可不糊涂。段琅出兵目的就是西越,这一点张如明很清楚。如今武波尔汗用剿灭陆慕这十多万大军作为交换,张如明知道即便是澹台明月前来也会答应。霍扎思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能叹息一声,同意了张如明的说法。 雅克司城内,这两天兵马频频出动,但凡是西越商客一律严查。尉迟海的举动,也引起了众多西越商客不满。自从西越出兵援助摩罗以来,西越商客在摩罗的地位非常受人敬重。不光是商贸货物给予优先,甚至连通关税赋全免。但是一夜之间,他们被打落凡尘。刺杀兵部大臣的行为,仿佛激怒了朝野上下,尉迟海更是亲自追查发誓要找出幕后主脑。 皇宫之内,张如明终于跟武波尔汗达成了秘密交易。时间紧迫,张如明决定连夜奔赴雀阳山与澹台明月汇合。武波尔汗没有挽留,不过再次派出萧治呈一路陪同。临走之前,武波尔汗把萧治呈召进皇宫,秘密的嘱咐了一番。 萧治呈虽然极不情愿跟随张如明一同回去,但圣意难违,只能硬着头皮一路随行。不过萧治呈有了前车之鉴,说什么也不让张如明上他的车撵。 张如明在冯和阳等禁军随从的保护之下,趁着夜色匆匆的离开了雅克司城。皇宫之内,武波尔汗端坐在观潮殿的软塌之上,默默的在等待着消息。 不到一个时辰,一名身穿宫官服饰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宫官来到软塌之前,跪地说道。 “启禀主子,所有眼线的消息都已经反馈回来。” 武波尔汗微微点了点头,“城内各家商队,官员府邸以及他们在城外的家族庄园,有哪一家不安稳?”武波尔汗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杀之气。 “回主子,上官使臣的队伍离开城门之后,只有一队皮货商的队伍出了城,方向与上官使臣一致。另外,龙牧大土司在西郊的庄园里,集结了二百人有余,在夜间离开了庄园不知去向。其它大员的府邸庄园,没有特殊状况。”宫官嗓音尖细,却是说的非常清楚。 武波尔汗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杀气,“龙牧的族人?哼,看来朕的这位大土司,早已为自己的部族想好了退路。扎米多那边如何,是否已经安排好了?” “回主子,扎米多副总管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 武波尔汗点了点头,对于扎米多的能力他还是非常放心。武波尔汗提起笔,唰唰唰亲笔写了一道旨意。 “去,马上去尉迟府,把朕的这道旨意交给他。” “奴才遵旨!”宫官答应一声,赶忙接过来旨意退了下去。 雅克司城内,兵部大臣尉迟海的府中。尉迟海看完武波尔汗的旨意,不敢怠慢,急忙穿好战甲奔赴巡防大营。不到一炷香的之间,巡防大营内兵马集结完毕。 尉迟海来到阵前,看着整齐的各队兵马,高声说道,“左骑尉将军龙洛何在?” 巡防营大统领答道,“回尉迟大人,龙洛将军因家中有要事,已经告假回府。” “军阵之中,可还有龙家的人?”尉迟海问道。 大统领一愣,“尉迟大人,还有几个。但不知~。” 没等这位城防营大统领说完,尉迟海目光一寒,“把龙家的人,全部拿下。” 战阵前面的众将领,一个个疑惑的看着尉迟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尉迟海怒道,“怎么,都没听见吗。把龙家的人,全部拿下!” 大统领一看尉迟海发怒了,赶紧一摆手,下令拿人。不大一会儿,十几个官职大小不等的龙氏部族之人全部拿下。 龙牧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再次说到,“大家听着,奉陛下密旨,兵分两路,把土司府及城外的庄园全部包围。龙氏部族所有人等,全部拿下。大家听明白没有!” 众将士震惊之余,但是听到这是圣意,顿时不敢怠慢高声附和了一声。城防大营兵分两路,一万多兵马冲向了土司府。 就在尉迟海展开行动之时,夜色之中龙洛身穿黑衣亲自带着部族勇士,正在追赶着上官玄悟的队伍。不但是龙家的杀手,那位西越老者刘福,同样率领几十名密探,追赶着上官玄悟的车马。 张如明连夜回奔,但是车撵毕竟行进的不是很快。车外冷风呼啸,车内的张日明却是裹着熊皮大氅,怀中抱着小小的火狐。 黑夜之中正在行进的霍扎思,忽然耳朵一动,目光惊讶的看向了后方。月色之下,他们身后扬起了三道尘埃。霍扎思心中一惊,高声喊道。 “冯和阳,停止前进,后面有情况。” 冯和阳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一看后面扬起的数道尘埃,心中顿时明白是有人追了过来。黑夜之中来追他们,傻子也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对方速度之快,看样子很快就能追上他们的车撵。 霍扎思与冯和阳对视了一眼,冯和阳说道,“霍大人,给我留下三十名兄弟,您带着大人先行一步。” 霍扎思摇了摇头,“分开的话更加不利,从尘埃来看对方人马不是很多。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杀退他们。” 冯和阳一咬牙,“好,兄弟们,列阵!” 五十名禁军兄弟,迅速围住了两列马车。霍扎思抽出兵器,站在了张如明的车前。萧治呈闻声也伸出头,有些惊惧的看着后面不断接近的一群追兵。而张如明的车内,却是传来了阵阵鼾声。 ------------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节 特殊使命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逍遥苑的事情很快被传开。不过人们议论的,却不是大历国使臣被刺伤,而是有人行刺兵部大臣尉迟海。整个雅克司城内,要说最郁闷的当属这位兵部大臣尉迟海了。凶手已死,武波尔汗居然还要让尉迟海给他一个交待。倒霉的尉迟海,真不知道他的这位陛下,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太傅府内,萧治呈笑眯眯的看着尉迟海。他觉得能把上官玄悟那个混球甩给他,简直是找对人了。不然,昨晚上官玄悟肯定来缠着他去逍遥苑。 尉迟海看着萧治呈悠闲的样子,烦闷的说道,“太傅大人,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啊。凶手已经死了,我也给陛下说了是西越人干的。现在陛下还让我追查,你说我又不是刑部大臣,这可如何向陛下交差。” 萧治呈窃喜的看了尉迟海一眼,轻松的说道,“这还不容易吗,事情在哪里出的,就去哪里查吗。” “废话,轩迟亲王昨晚就有些不高兴,你再让我去逍遥苑挨个的追查,这不是给轩迟亲王上眼药吗。我说老萧,算我求你好不好,帮我想个办法。” 看着尉迟海一脸焦急的样子,萧治呈笑了笑说道,“我说尉迟大人,你可是身在迷中自不知啊。老夫问你,那三名刺客为何射杀完立即服毒自尽?” “这不明摆着吗,当然是不想让人追查出幕后主使。” “那你觉得,能追查出来吗?” 尉迟海摇了摇头,“恐怕很难,轩迟亲王手底下可有不少能人,他们不比刑部的那些人能力弱。可是三个凶手身上除了摩罗通用的银票,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就算是交给刑部,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萧治呈微微一笑,“人家既然早已准备赴死,当然不会让你查出什么结果。其实,陛下也不需要什么结果。因为你给凶手下的定论,完全符合陛下的心思。所以,陛下没有把此案交给刑部,而是让你来查办。” 尉迟海一愣,“老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萧治呈身子微微一探,低声说道,“说白了,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你~动杀刀。” “动刀杀人?杀谁?” 萧治呈心说这个大脑瓜子还真不好使,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萧治呈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尉迟大人,当然是杀西越人了。难不成,你还敢杀逍遥苑的人。” 尉迟海盯着萧治呈,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陛下要让我清洗城内的西越密探?” 萧治呈说道,“也不能说是清洗西越密探,其实杀不杀人到无所谓,关键是动静要大。看来,陛下这次是真要放弃西越了。” “难道,陛下会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 萧治呈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咱们这几日为了和谈条件争来争去,其实陛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或许,咱们的陛下想出了另外方案,可以让上官玄悟接受。” 尉迟海琢磨了一下,问道,“老萧,那你说我该如何动刀?是下大力气彻底铲除,还是走走过场?” “尉迟大人,老夫觉得陛下要的是一种声势。可以说,也是为西越翻脸之时做的伏笔。你想想,一旦和谈成功,西越必定会骂咱们背信弃义。到时候,他们行刺摩罗兵部大臣这件事,就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翻脸的起因。” 尉迟海疑惑的说道,“可是他们刺杀的是上官玄悟,不是我。” 萧治呈哼了一声,“我府上管事从外面回来之后,听到的可是行刺你尉迟大人。至于那位上官玄悟,坊间根本没有他的消息。这一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尉迟海心中一动,他彻底听懂了萧治呈的意思。尉迟海不禁苦笑道,“看来,轩迟亲王比我提早一步禀报了此事。坊间的那些传闻,应该是轩迟亲王授意逍遥苑而为。早朝之后陛下装作不知,恐怕昨晚他就知道的比我还详细。” “呵呵,不错吗,终于想通了。咱们那位轩迟亲王可不简单,既然知道你要上奏此事,他当然会提早一步摆脱干系。尉迟大人,此事你就装糊涂最好。陛下想让世人知道西越的刺杀行为,那你就大张旗鼓的追查一番。杀不杀人无所谓,但必须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西越派人来刺杀你这位兵部大臣的。” 尉迟海拱手说道,“老萧啊,难怪你能得到陛下的宠信,这件事要不是你老萧的提点,我还真有点蒙在鼓里。” 尉迟海说着,压低声音问道,“老萧,你觉得陛下和谈之后,真的会把陆慕交出去吗?那样的话,恐怕大历国这边息兵,西越那边又要讨伐了。” 萧治呈脸色也沉了下来,有些担心的说道,“是啊,老夫也在担心此事。要知道目前陆慕在马麦亚城陈兵十多万,灭掉这支兵马必须得让龙牧暗中配合。这样一来,段琅与北明满意了,但是西越绝不会就此罢休。要么说陛下让赫连萨星也参与和谈,估计下一步,驻守西越边关的依然是赫连家族的人。” 尉迟海跟着叹息了一声,“说实话,陛下这样做确实有些~唉。” “没办法,为了我摩罗的生存,陛下不得已才这样做。纵观天下各国,大历国兵强马壮,上至君王下至兵卒各个能征善战。又有那北明贼子借助大历国的威势充当马前卒,打下去我摩罗胜算非常渺茫。陛下也是衡量轻重利弊之后,只能抛弃西越来挽救我摩罗了。再者说,那段琅起兵,原本就是剑指西越。如若不然,那陆慕也不会这么好心帮着咱们打段琅。” 尉迟海听着萧治呈的分析,身为兵部大臣,他当然能判断出大历国出兵的本意。只是站在武将身份而言,尉迟海觉得有些憋屈。要知道在大历国建立之前,摩罗面对西越与北明向来是强势的一方。但是现在,他们却要放下颜面乞求和谈。身为摩罗国的兵部大臣,尉迟海感到有些屈辱。不过面对现实,他们只能接受这样的屈辱。 皇家驿馆内,张如明已经从宫中返回,正与霍扎思商议着武波尔汗提出的新方案。对于武波尔汗的提议,张如明感到有些震惊。甚至说,武波尔汗比他们想的更复杂。 “老霍,我认为这个新方案可行。”张如明看着霍扎思,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北明的利益。 霍扎思心中也是非常纠结,他知道按照武波尔汗提出的和谈条件,对于大历国来说非常有利。从长远来看,北明也可以从根本上扭转面对摩罗的局面。只是这次出兵损失惨重,如果北明得不到任何补偿,恐怕朝臣一方也说不过去。 “上官大人,我觉得此事最好还是跟摩立陛下及明月殿下商议之后再定夺。不然,老夫也无法向陛下交差。”霍扎思为难的说道。 “来不及了,武波尔汗说,最好是在大雪降临之前结束战事。现在一天比一天冷,我都觉得有些受不住了,何况咱们那些将士。” “可是我北明得不到任何补偿,上官大人觉得我家陛下能答应吗?就算陛下与你们帝后是兄妹,这毕竟是两国间的利益。” “老霍,北明现在什么状况你比我清楚。一旦和谈不成功,继续打下去的话胜算也不大。再者说,我大历国才刚建立不足两年,表面上兵强马壮,但真正有战斗力的几乎都带了过来。如果战事拖到来年,你觉得摩立还能增兵多少?十万,还是二十万?” 一提到北明国内的状况,霍扎思顿时变得心情沉重。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各部族确实无力再征集兵马。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部族进入半灭绝状态,必须要保证一部分精壮男子用以繁衍。每个部族都这样想,澹台摩立也没有办法。若是他下令强征,但恐怕皇室宗亲首先就不会答应。 看到霍扎思非常为难,张如明一拍大腿,“老霍,要不这样,武波尔汗的方案我先答应下来。至于你们北明的补偿,回头我跟明月再商议商议。实在不行,我大历国出这笔银子。” 霍扎思一愣,“上官大人,这可不是儿戏,回头我可要向陛下禀报的。” “你放心,我上官玄悟说过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现在时间对咱们来说非常紧迫,务必要赶在大雪之前把陆慕灭了,这才是大事。” 别看张如明平时粗枝大叶懵懂无知,但在大事上他可不糊涂。段琅出兵目的就是西越,这一点张如明很清楚。如今武波尔汗用剿灭陆慕这十多万大军作为交换,张如明知道即便是澹台明月前来也会答应。霍扎思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能叹息一声,同意了张如明的说法。 雅克司城内,这两天兵马频频出动,但凡是西越商客一律严查。尉迟海的举动,也引起了众多西越商客不满。自从西越出兵援助摩罗以来,西越商客在摩罗的地位非常受人敬重。不光是商贸货物给予优先,甚至连通关税赋全免。但是一夜之间,他们被打落凡尘。刺杀兵部大臣的行为,仿佛激怒了朝野上下,尉迟海更是亲自追查发誓要找出幕后主脑。 皇宫之内,张如明终于跟武波尔汗达成了秘密交易。时间紧迫,张如明决定连夜奔赴雀阳山与澹台明月汇合。武波尔汗没有挽留,不过再次派出萧治呈一路陪同。临走之前,武波尔汗把萧治呈召进皇宫,秘密的嘱咐了一番。 萧治呈虽然极不情愿跟随张如明一同回去,但圣意难违,只能硬着头皮一路随行。不过萧治呈有了前车之鉴,说什么也不让张如明上他的车撵。 张如明在冯和阳等禁军随从的保护之下,趁着夜色匆匆的离开了雅克司城。皇宫之内,武波尔汗端坐在观潮殿的软塌之上,默默的在等待着消息。 不到一个时辰,一名身穿宫官服饰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宫官来到软塌之前,跪地说道。 “启禀主子,所有眼线的消息都已经反馈回来。” 武波尔汗微微点了点头,“城内各家商队,官员府邸以及他们在城外的家族庄园,有哪一家不安稳?”武波尔汗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杀之气。 “回主子,上官使臣的队伍离开城门之后,只有一队皮货商的队伍出了城,方向与上官使臣一致。另外,龙牧大土司在西郊的庄园里,集结了二百人有余,在夜间离开了庄园不知去向。其它大员的府邸庄园,没有特殊状况。”宫官嗓音尖细,却是说的非常清楚。 武波尔汗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杀气,“龙牧的族人?哼,看来朕的这位大土司,早已为自己的部族想好了退路。扎米多那边如何,是否已经安排好了?” “回主子,扎米多副总管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 武波尔汗点了点头,对于扎米多的能力他还是非常放心。武波尔汗提起笔,唰唰唰亲笔写了一道旨意。 “去,马上去尉迟府,把朕的这道旨意交给他。” “奴才遵旨!”宫官答应一声,赶忙接过来旨意退了下去。 雅克司城内,兵部大臣尉迟海的府中。尉迟海看完武波尔汗的旨意,不敢怠慢,急忙穿好战甲奔赴巡防大营。不到一炷香的之间,巡防大营内兵马集结完毕。 尉迟海来到阵前,看着整齐的各队兵马,高声说道,“左骑尉将军龙洛何在?” 巡防营大统领答道,“回尉迟大人,龙洛将军因家中有要事,已经告假回府。” “军阵之中,可还有龙家的人?”尉迟海问道。 大统领一愣,“尉迟大人,还有几个。但不知~。” 没等这位城防营大统领说完,尉迟海目光一寒,“把龙家的人,全部拿下。” 战阵前面的众将领,一个个疑惑的看着尉迟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尉迟海怒道,“怎么,都没听见吗。把龙家的人,全部拿下!” 大统领一看尉迟海发怒了,赶紧一摆手,下令拿人。不大一会儿,十几个官职大小不等的龙氏部族之人全部拿下。 龙牧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再次说到,“大家听着,奉陛下密旨,兵分两路,把土司府及城外的庄园全部包围。龙氏部族所有人等,全部拿下。大家听明白没有!” 众将士震惊之余,但是听到这是圣意,顿时不敢怠慢高声附和了一声。城防大营兵分两路,一万多兵马冲向了土司府。 就在尉迟海展开行动之时,夜色之中龙洛身穿黑衣亲自带着部族勇士,正在追赶着上官玄悟的队伍。不但是龙家的杀手,那位西越老者刘福,同样率领几十名密探,追赶着上官玄悟的车马。 张如明连夜回奔,但是车撵毕竟行进的不是很快。车外冷风呼啸,车内的张日明却是裹着熊皮大氅,怀中抱着小小的火狐。 黑夜之中正在行进的霍扎思,忽然耳朵一动,目光惊讶的看向了后方。月色之下,他们身后扬起了三道尘埃。霍扎思心中一惊,高声喊道。 “冯和阳,停止前进,后面有情况。” 冯和阳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一看后面扬起的数道尘埃,心中顿时明白是有人追了过来。黑夜之中来追他们,傻子也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对方速度之快,看样子很快就能追上他们的车撵。 霍扎思与冯和阳对视了一眼,冯和阳说道,“霍大人,给我留下三十名兄弟,您带着大人先行一步。” 霍扎思摇了摇头,“分开的话更加不利,从尘埃来看对方人马不是很多。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杀退他们。” 冯和阳一咬牙,“好,兄弟们,列阵!” 五十名禁军兄弟,迅速围住了两列马车。霍扎思抽出兵器,站在了张如明的车前。萧治呈闻声也伸出头,有些惊惧的看着后面不断接近的一群追兵。而张如明的车内,却是传来了阵阵鼾声。 ------------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节 踏雪而立 马麦亚城一处山凹之中,段琅所部已经在此隐迹了一段日子。虽然天气已经寒冷,但是兵卫们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衣装单薄凄凄惨惨。周边郡城庄镇被他们掠夺了一遍,虽然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有些残忍,却是出于无奈之举。 这一日,段琅终于等到了大飞的消息。看完澹台明月的书信之后,段琅脸上阴晴不定有喜有忧。他喜的是武波尔汗终于看透了形势双方和谈,忧的却是南平应守山居然安插了这么多密探打入他们内部。甚至说,目前段琅身边就有南平卧底。另外担心的就是,武法修会不会真心与他联手配合。 段琅把周龙等人召集了过来,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段琅坚定的说道。 “诸位,最后的决战快到了。等灭掉了陆慕,咱们回中都城好好的庆祝一番。”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忍不住高声大叫起来。特别是谷凡向天等人,严寒的天气冻得他们连长刀都快握不住了。与其他人的蜡杆长枪不同,他们的长刀以及段琅的战戟都是精钢打造。天气一变,长刀如寒铁一般入手刺骨。 周龙忍不住问道,“段帅,何时动手?” “恐怕还得再等几日。”段琅说道。 “还等?这鬼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雪。真不知道手下的这帮兄弟,能不能经受住这种严寒。”周武道。 “军师大人不来,咱们当然要等下去。不然凭咱们现在的兵马,怎么击杀陆慕那小子。”张奇峰看着周武调侃道。 段琅看了看众人,严肃的说道,“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军师那边已经与武波尔汗进行了和谈,可以说非常成功。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军师所属的北明兵马只能留在雀阳山一带按兵不动。” “什么?”周龙一听就急了,“段帅,军师的兵马不过来,仅凭咱们这三万多人,根本无法完成最后一战。除非,吃掉陆慕部分兵力然后撤离。” 张奇峰也跟着说道,“是啊,马麦亚城兵马众多,目前陆慕那小子好像也在等着下雪天气。真要是在冰雪之中作战,恐怕咱们的战斗力会削弱不少。” 段琅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哥几个,这一战当然不能只有咱们这些兵力作战。根据武波尔汗的密约,那武法修会秘密率部前来,与咱们联手击杀陆慕。” “武法修?摩罗大元帅居然跟咱们联手?段帅,末将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诈。”周武担心的说道。 “周武将军说的对,就算摩罗大军能来,恐怕也不会真心作战。到时候,很可能会把咱们坑进去。”陈七也跟着说道。 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本帅跟你们一样,也担心这一方面。但是月儿在书信上说的很明白,他让我相信此人。” 众人一愣,周龙奇怪的问道,“怎么,军师大人觉得他会跟陆慕拼命?” 段琅点了点头,“明月在书信中说,此人值得信任。” 段琅说着,干脆把澹台明月写的书信拿了出来,让众人传递阅览。当众人都看了一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谁都没想到,这封信件居然包含了这么多内容。 段琅道,“诸位,至于这武法修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本帅与他见面之后就知道了。咱们现在说说另外一件事。” 周龙等人谁都明白段琅所指的另外一件事,就是隐藏在他们军中的卧底。 周龙看了看众人,对着段琅说道,“段帅,如果现在清查的话,恐怕~。” 段琅打断道,“当然不能清查,兄弟们在外作战,身为主帅我必须要信任他们。否则,军心不稳危害极大。不过,也要防止这些人坏了大事。等武法修到了之后,这一战必定是设伏之战。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行动计划本帅只传达给你们。具体实施之时,可传达到统领以上人员。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暴露最终的意图。至于清查,等回国之后再说。” 张奇峰说道,“段帅,我带来的这两万新军虽然参杂到各个营区,不过末将也进行了统计。经过几次作战之后,他们还剩下一万多人。末将觉得,等大战结束之后,所有新军重新归属我部。他们的从戎案底我都留在了国内的营中,清查起来比较方便。” 段琅点了点头,“嗯,等战事结束,看看这些新军还能剩下多少。到时候,重新归属你的营阵。不过大家记住,这件事仅限于咱们这些人知道,大战之前不许再议。” “诺!”众将低沉的答应了一声,不过心中却起了波澜。身为军中战将,谁都不想让身边有他国卧底。特别是歼敌计划一旦泄露,很可能导致他们所属的战阵全军覆没。 此时,马麦亚城之中,陆慕等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自从龙牧放出了家族雀鹰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而兵部正常的快马情报传递,也没有什么重大消息。甚至说,连上官玄悟去和谈之事都没有提及。但是龙牧还在侥幸,他觉得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导致家族无法让雀鹰传递消息。 府衙之中,龙牧焦躁的来回走动。他也想到了家族那边可能出现了异常,不过龙牧不相信他手握重兵的情况下,朝堂敢动他的家族。就算要动,龙牧估计也会等到此战过后来个清算。 后院厅堂之内,陆慕双手放在火盆之上取着暖。看着龙牧不安的来回走动,陆慕头也没抬轻声说道。 “不必想了,雅克司城那边可能出了麻烦。不然的话,你龙氏部族不应该这么久没有消息。” 龙牧脸色一变,但坚定的摇了摇头,“陆都督,我到觉得很可能是陛下还没有与上官玄悟达成交易,我龙氏家族的人还在等机会动手。另外,天气严寒狂风肆虐,雀鹰不是鹰隼,很容易飞错了方向。即便是兵部,目前也是一站一站向这边传递消息。这种严寒多变的气候,驯化的飞羽很难运用。” 陆慕微微一怔,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毕竟陆慕不知道雀鹰的传送能力有多强,这种天气百鸟归巢很少远离。即便是他们南平所用的飞羽信鸽,严冬之时也会改为快马传递。 陆慕直起腰说道,“如果武波尔汗那边能够拖延更好,只要大雪来临,咱们立即发动针对段琅的大规模袭击。大雪漫漫,可以让他们的快速转移变得一文不值。失去了快速移动的优势,就算打消耗战也能把他们耗尽。另外来说,咱们摩罗西越的将士适应严寒,战斗力上彼长此消,定能将那段琅斩杀于马麦亚城战区。” “陆都督,你说那段琅会不会主动撤离?”龙牧忽然问了一句。 陆慕想了想,“到有这个可能,但以我对段琅的了解,此人好胜心极强,就算走他也会跟咱们大打一场才会撤离。所以,这几日必须要提高警惕。” 龙牧点了点头,“希望此贼不要离开,就算他要走,本土司也会一路追杀不死不休。此贼不死,本土司无法向陛下交待。” 陆慕呵呵一笑,“放心吧,那段琅对我恨之入骨,只要我还在马麦亚城,估计他不会轻易离开。甚至说,这小子宁可熬过严寒的冬季,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陆慕。” 龙牧心说那样更好,段琅可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只有拿下或者杀了段琅,才能免除龙牧的罪责。否则的话,恐怕等待他的将是悲惨的下场。 马麦亚城之内,虽说这里已经成为战区,但依然有过往行商冒险来赚取战争之财。由于遭受了周龙所部的洗劫,城内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货场客栈。过往行商,大都入住到兵营一侧的草料场。在那一排排破旧的房屋之中,龙牧手下的几员战将悄悄的聚集在一起,正与一名看似商贩的男子密谋着。 摩罗兵马的建制与北明不同,虽说摩罗也是部族制,但是兵营之中却是分散辖制。部族将领的麾下,绝不允许超过一定比例的本族兵卫。在这方面,当初的摩罗之皇可比北明高瞻远瞩。也正是因为这样,武法修才敢确定龙牧手下绝不敢叛逆武波尔汗。以为这些将领,不敢把部族的命运,绑到龙牧的身上。 北风呼啸,马麦亚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就在武法修兵马到来的前一晚,一场大雪覆盖了苍茫大地。白雪皑皑,却让陆慕和龙牧兴奋不已。陆慕准备明日午后就派出所有斥候,在周边寻找段琅大军的踪迹。只要发现踪迹,陆慕会立即统帅兵马前去围剿。大火烧不死段琅,陆慕不相信这严酷的冰雪,还能让段琅逃出他的围剿。 段琅藏身的山凹之中,看着白雪遮盖的山林,心中也是非常的焦急。大飞不停的在空中四处巡视,一旦发现情况立即示警鸣叫。段琅不担心这些斥候,但是他担心大雪封路,会延缓武法修大军的到来。 啾啾~!空中的大飞发出了几声鸣叫。段琅眼神一亮,抬头对着空中回应了几声。得到大飞回应之后,段琅这才确信武法修的兵马已经到达澹台明月商议好的地点。 “传令,召集众将过来。” 段琅一声令下,不大一会儿周龙周武等人全部到齐。段琅告知众人武法修兵马已经到达,他马上就去见上一面。段琅命周龙周武等人严密看护好营地,防止被敌军斥候发现。安排完之后,段琅带着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踏雪而行奔向武法修隐迹的营地。 距离马麦亚城将近四十里的一片稀疏的丛林之中,武法修命人安营扎寨,并派出大量斥候密切监控马麦亚城方向。一旦发现斥候,立即击杀。而且大雪降临之前,段琅也做了一些策应,专门在马麦亚城另外一侧派兵活动。所以,陆慕的斥候大都派往另外一侧,武法修这边一来距离较远,二来也不是重点探查方向。 夕阳西下,但是在白雪皑皑的夜幕之中并不显得黑暗。武法修裹着兽皮毯子坐在车中,他在等待着段琅的到来。武法修不怀疑段琅找不到他,必定这个地点是澹台明月所选,他觉得段琅应该提前在这里安排了斥候。虽然武法修的斥候营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这位老王爷却坚信段琅已经收到了消息。 蹭蹭蹭,一阵踏雪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车撵外有人轻声禀报道,“启禀殿下,我斥候带来一个人,他说有要事要见王爷殿下。” 武法修一愣,“就一个人?” “是的,只带来一个人。” 武法修眉头一皱,“带他过来。” 不大一会儿,几名亲兵带着一名男子来到武法修的车撵之前。武法修在车窗内看着,也不说话。 男子抱拳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武法修王爷吧。在下大历国段帅麾下谷凡是也,奉我主之命,特来请王爷一见。” 谷凡说着,拿出囊中信物递给了身旁的亲兵。武法修接过亲兵呈过来的信物看了看,点头说道。 “谷凡将军威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不知,你家继山帝君约本王,在哪里相见?” “三里之外,通往马麦亚城的大道之中。我家段帅,与我等十八亲卫,恭候王爷。” 武法修想了想,“好,本王随你同行。来人,点三十名亲兵跟随,其他人等原地待命。告知太傅大人,就说本王去会一会继山帝君,不必担心。” 武法修安排了一番,带着三十名亲兵跟随谷凡而去。这一次见面,跟上一次与澹台明月不同。那时候他们双方都还怀有敌意,毕竟还没有真正的释怀。但是现在,武法修不担心什么,甚至连自己的生死已经提前交给了澹台明月。 距离武法修营地三里之外的官道上,段琅站在路中迎风而立。向天等人分布在四周,还有一具西越斥候的尸首躺在不远处。 段琅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带上一丝肃杀之气。从这一路上留下的马蹄痕迹,段琅想到了他们隐藏的大军。看来在冰天雪地之中想要隐藏这么多人马不被发现,非常困难。根据以往的经验,段琅知道陆慕会在两日之内分析出他们的藏身地点。一旦兵马移动,更容易被对方尾随踪迹追杀下去。毕竟这么庞大的队伍,根本无法掩盖行走的痕迹。段琅决定今晚务必要与武法修达成计划,否则他们将会成为被动的一方。 “段帅,他们来了。”向天轻声提醒了一句。 段琅没有上马,目光威严的看向远处。向天等人也纷纷下马,手持长刀排列两侧。寒风之中,段琅等人站立在冰雪之上。别看只有十几个人,却透着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 ------------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节 伏击之战 马麦亚城一处山凹之中,段琅所部已经在此隐迹了一段日子。虽然天气已经寒冷,但是兵卫们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衣装单薄凄凄惨惨。周边郡城庄镇被他们掠夺了一遍,虽然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有些残忍,却是出于无奈之举。 这一日,段琅终于等到了大飞的消息。看完澹台明月的书信之后,段琅脸上阴晴不定有喜有忧。他喜的是武波尔汗终于看透了形势双方和谈,忧的却是南平应守山居然安插了这么多密探打入他们内部。甚至说,目前段琅身边就有南平卧底。另外担心的就是,武法修会不会真心与他联手配合。 段琅把周龙等人召集了过来,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段琅坚定的说道。 “诸位,最后的决战快到了。等灭掉了陆慕,咱们回中都城好好的庆祝一番。”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忍不住高声大叫起来。特别是谷凡向天等人,严寒的天气冻得他们连长刀都快握不住了。与其他人的蜡杆长枪不同,他们的长刀以及段琅的战戟都是精钢打造。天气一变,长刀如寒铁一般入手刺骨。 周龙忍不住问道,“段帅,何时动手?” “恐怕还得再等几日。”段琅说道。 “还等?这鬼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雪。真不知道手下的这帮兄弟,能不能经受住这种严寒。”周武道。 “军师大人不来,咱们当然要等下去。不然凭咱们现在的兵马,怎么击杀陆慕那小子。”张奇峰看着周武调侃道。 段琅看了看众人,严肃的说道,“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军师那边已经与武波尔汗进行了和谈,可以说非常成功。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军师所属的北明兵马只能留在雀阳山一带按兵不动。” “什么?”周龙一听就急了,“段帅,军师的兵马不过来,仅凭咱们这三万多人,根本无法完成最后一战。除非,吃掉陆慕部分兵力然后撤离。” 张奇峰也跟着说道,“是啊,马麦亚城兵马众多,目前陆慕那小子好像也在等着下雪天气。真要是在冰雪之中作战,恐怕咱们的战斗力会削弱不少。” 段琅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哥几个,这一战当然不能只有咱们这些兵力作战。根据武波尔汗的密约,那武法修会秘密率部前来,与咱们联手击杀陆慕。” “武法修?摩罗大元帅居然跟咱们联手?段帅,末将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诈。”周武担心的说道。 “周武将军说的对,就算摩罗大军能来,恐怕也不会真心作战。到时候,很可能会把咱们坑进去。”陈七也跟着说道。 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本帅跟你们一样,也担心这一方面。但是月儿在书信上说的很明白,他让我相信此人。” 众人一愣,周龙奇怪的问道,“怎么,军师大人觉得他会跟陆慕拼命?” 段琅点了点头,“明月在书信中说,此人值得信任。” 段琅说着,干脆把澹台明月写的书信拿了出来,让众人传递阅览。当众人都看了一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谁都没想到,这封信件居然包含了这么多内容。 段琅道,“诸位,至于这武法修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本帅与他见面之后就知道了。咱们现在说说另外一件事。” 周龙等人谁都明白段琅所指的另外一件事,就是隐藏在他们军中的卧底。 周龙看了看众人,对着段琅说道,“段帅,如果现在清查的话,恐怕~。” 段琅打断道,“当然不能清查,兄弟们在外作战,身为主帅我必须要信任他们。否则,军心不稳危害极大。不过,也要防止这些人坏了大事。等武法修到了之后,这一战必定是设伏之战。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行动计划本帅只传达给你们。具体实施之时,可传达到统领以上人员。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暴露最终的意图。至于清查,等回国之后再说。” 张奇峰说道,“段帅,我带来的这两万新军虽然参杂到各个营区,不过末将也进行了统计。经过几次作战之后,他们还剩下一万多人。末将觉得,等大战结束之后,所有新军重新归属我部。他们的从戎案底我都留在了国内的营中,清查起来比较方便。” 段琅点了点头,“嗯,等战事结束,看看这些新军还能剩下多少。到时候,重新归属你的营阵。不过大家记住,这件事仅限于咱们这些人知道,大战之前不许再议。” “诺!”众将低沉的答应了一声,不过心中却起了波澜。身为军中战将,谁都不想让身边有他国卧底。特别是歼敌计划一旦泄露,很可能导致他们所属的战阵全军覆没。 此时,马麦亚城之中,陆慕等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自从龙牧放出了家族雀鹰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而兵部正常的快马情报传递,也没有什么重大消息。甚至说,连上官玄悟去和谈之事都没有提及。但是龙牧还在侥幸,他觉得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导致家族无法让雀鹰传递消息。 府衙之中,龙牧焦躁的来回走动。他也想到了家族那边可能出现了异常,不过龙牧不相信他手握重兵的情况下,朝堂敢动他的家族。就算要动,龙牧估计也会等到此战过后来个清算。 后院厅堂之内,陆慕双手放在火盆之上取着暖。看着龙牧不安的来回走动,陆慕头也没抬轻声说道。 “不必想了,雅克司城那边可能出了麻烦。不然的话,你龙氏部族不应该这么久没有消息。” 龙牧脸色一变,但坚定的摇了摇头,“陆都督,我到觉得很可能是陛下还没有与上官玄悟达成交易,我龙氏家族的人还在等机会动手。另外,天气严寒狂风肆虐,雀鹰不是鹰隼,很容易飞错了方向。即便是兵部,目前也是一站一站向这边传递消息。这种严寒多变的气候,驯化的飞羽很难运用。” 陆慕微微一怔,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毕竟陆慕不知道雀鹰的传送能力有多强,这种天气百鸟归巢很少远离。即便是他们南平所用的飞羽信鸽,严冬之时也会改为快马传递。 陆慕直起腰说道,“如果武波尔汗那边能够拖延更好,只要大雪来临,咱们立即发动针对段琅的大规模袭击。大雪漫漫,可以让他们的快速转移变得一文不值。失去了快速移动的优势,就算打消耗战也能把他们耗尽。另外来说,咱们摩罗西越的将士适应严寒,战斗力上彼长此消,定能将那段琅斩杀于马麦亚城战区。” “陆都督,你说那段琅会不会主动撤离?”龙牧忽然问了一句。 陆慕想了想,“到有这个可能,但以我对段琅的了解,此人好胜心极强,就算走他也会跟咱们大打一场才会撤离。所以,这几日必须要提高警惕。” 龙牧点了点头,“希望此贼不要离开,就算他要走,本土司也会一路追杀不死不休。此贼不死,本土司无法向陛下交待。” 陆慕呵呵一笑,“放心吧,那段琅对我恨之入骨,只要我还在马麦亚城,估计他不会轻易离开。甚至说,这小子宁可熬过严寒的冬季,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陆慕。” 龙牧心说那样更好,段琅可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只有拿下或者杀了段琅,才能免除龙牧的罪责。否则的话,恐怕等待他的将是悲惨的下场。 马麦亚城之内,虽说这里已经成为战区,但依然有过往行商冒险来赚取战争之财。由于遭受了周龙所部的洗劫,城内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货场客栈。过往行商,大都入住到兵营一侧的草料场。在那一排排破旧的房屋之中,龙牧手下的几员战将悄悄的聚集在一起,正与一名看似商贩的男子密谋着。 摩罗兵马的建制与北明不同,虽说摩罗也是部族制,但是兵营之中却是分散辖制。部族将领的麾下,绝不允许超过一定比例的本族兵卫。在这方面,当初的摩罗之皇可比北明高瞻远瞩。也正是因为这样,武法修才敢确定龙牧手下绝不敢叛逆武波尔汗。以为这些将领,不敢把部族的命运,绑到龙牧的身上。 北风呼啸,马麦亚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就在武法修兵马到来的前一晚,一场大雪覆盖了苍茫大地。白雪皑皑,却让陆慕和龙牧兴奋不已。陆慕准备明日午后就派出所有斥候,在周边寻找段琅大军的踪迹。只要发现踪迹,陆慕会立即统帅兵马前去围剿。大火烧不死段琅,陆慕不相信这严酷的冰雪,还能让段琅逃出他的围剿。 段琅藏身的山凹之中,看着白雪遮盖的山林,心中也是非常的焦急。大飞不停的在空中四处巡视,一旦发现情况立即示警鸣叫。段琅不担心这些斥候,但是他担心大雪封路,会延缓武法修大军的到来。 啾啾~!空中的大飞发出了几声鸣叫。段琅眼神一亮,抬头对着空中回应了几声。得到大飞回应之后,段琅这才确信武法修的兵马已经到达澹台明月商议好的地点。 “传令,召集众将过来。” 段琅一声令下,不大一会儿周龙周武等人全部到齐。段琅告知众人武法修兵马已经到达,他马上就去见上一面。段琅命周龙周武等人严密看护好营地,防止被敌军斥候发现。安排完之后,段琅带着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踏雪而行奔向武法修隐迹的营地。 距离马麦亚城将近四十里的一片稀疏的丛林之中,武法修命人安营扎寨,并派出大量斥候密切监控马麦亚城方向。一旦发现斥候,立即击杀。而且大雪降临之前,段琅也做了一些策应,专门在马麦亚城另外一侧派兵活动。所以,陆慕的斥候大都派往另外一侧,武法修这边一来距离较远,二来也不是重点探查方向。 夕阳西下,但是在白雪皑皑的夜幕之中并不显得黑暗。武法修裹着兽皮毯子坐在车中,他在等待着段琅的到来。武法修不怀疑段琅找不到他,必定这个地点是澹台明月所选,他觉得段琅应该提前在这里安排了斥候。虽然武法修的斥候营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这位老王爷却坚信段琅已经收到了消息。 蹭蹭蹭,一阵踏雪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车撵外有人轻声禀报道,“启禀殿下,我斥候带来一个人,他说有要事要见王爷殿下。” 武法修一愣,“就一个人?” “是的,只带来一个人。” 武法修眉头一皱,“带他过来。” 不大一会儿,几名亲兵带着一名男子来到武法修的车撵之前。武法修在车窗内看着,也不说话。 男子抱拳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武法修王爷吧。在下大历国段帅麾下谷凡是也,奉我主之命,特来请王爷一见。” 谷凡说着,拿出囊中信物递给了身旁的亲兵。武法修接过亲兵呈过来的信物看了看,点头说道。 “谷凡将军威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不知,你家继山帝君约本王,在哪里相见?” “三里之外,通往马麦亚城的大道之中。我家段帅,与我等十八亲卫,恭候王爷。” 武法修想了想,“好,本王随你同行。来人,点三十名亲兵跟随,其他人等原地待命。告知太傅大人,就说本王去会一会继山帝君,不必担心。” 武法修安排了一番,带着三十名亲兵跟随谷凡而去。这一次见面,跟上一次与澹台明月不同。那时候他们双方都还怀有敌意,毕竟还没有真正的释怀。但是现在,武法修不担心什么,甚至连自己的生死已经提前交给了澹台明月。 距离武法修营地三里之外的官道上,段琅站在路中迎风而立。向天等人分布在四周,还有一具西越斥候的尸首躺在不远处。 段琅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带上一丝肃杀之气。从这一路上留下的马蹄痕迹,段琅想到了他们隐藏的大军。看来在冰天雪地之中想要隐藏这么多人马不被发现,非常困难。根据以往的经验,段琅知道陆慕会在两日之内分析出他们的藏身地点。一旦兵马移动,更容易被对方尾随踪迹追杀下去。毕竟这么庞大的队伍,根本无法掩盖行走的痕迹。段琅决定今晚务必要与武法修达成计划,否则他们将会成为被动的一方。 “段帅,他们来了。”向天轻声提醒了一句。 段琅没有上马,目光威严的看向远处。向天等人也纷纷下马,手持长刀排列两侧。寒风之中,段琅等人站立在冰雪之上。别看只有十几个人,却透着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 ------------ 正文 第四百三十节 困兽犹斗 马麦亚城一处山凹之中,段琅所部已经在此隐迹了一段日子。虽然天气已经寒冷,但是兵卫们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衣装单薄凄凄惨惨。周边郡城庄镇被他们掠夺了一遍,虽然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有些残忍,却是出于无奈之举。 这一日,段琅终于等到了大飞的消息。看完澹台明月的书信之后,段琅脸上阴晴不定有喜有忧。他喜的是武波尔汗终于看透了形势双方和谈,忧的却是南平应守山居然安插了这么多密探打入他们内部。甚至说,目前段琅身边就有南平卧底。另外担心的就是,武法修会不会真心与他联手配合。 段琅把周龙等人召集了过来,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段琅坚定的说道。 “诸位,最后的决战快到了。等灭掉了陆慕,咱们回中都城好好的庆祝一番。”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忍不住高声大叫起来。特别是谷凡向天等人,严寒的天气冻得他们连长刀都快握不住了。与其他人的蜡杆长枪不同,他们的长刀以及段琅的战戟都是精钢打造。天气一变,长刀如寒铁一般入手刺骨。 周龙忍不住问道,“段帅,何时动手?” “恐怕还得再等几日。”段琅说道。 “还等?这鬼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雪。真不知道手下的这帮兄弟,能不能经受住这种严寒。”周武道。 “军师大人不来,咱们当然要等下去。不然凭咱们现在的兵马,怎么击杀陆慕那小子。”张奇峰看着周武调侃道。 段琅看了看众人,严肃的说道,“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军师那边已经与武波尔汗进行了和谈,可以说非常成功。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军师所属的北明兵马只能留在雀阳山一带按兵不动。” “什么?”周龙一听就急了,“段帅,军师的兵马不过来,仅凭咱们这三万多人,根本无法完成最后一战。除非,吃掉陆慕部分兵力然后撤离。” 张奇峰也跟着说道,“是啊,马麦亚城兵马众多,目前陆慕那小子好像也在等着下雪天气。真要是在冰雪之中作战,恐怕咱们的战斗力会削弱不少。” 段琅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哥几个,这一战当然不能只有咱们这些兵力作战。根据武波尔汗的密约,那武法修会秘密率部前来,与咱们联手击杀陆慕。” “武法修?摩罗大元帅居然跟咱们联手?段帅,末将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诈。”周武担心的说道。 “周武将军说的对,就算摩罗大军能来,恐怕也不会真心作战。到时候,很可能会把咱们坑进去。”陈七也跟着说道。 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本帅跟你们一样,也担心这一方面。但是月儿在书信上说的很明白,他让我相信此人。” 众人一愣,周龙奇怪的问道,“怎么,军师大人觉得他会跟陆慕拼命?” 段琅点了点头,“明月在书信中说,此人值得信任。” 段琅说着,干脆把澹台明月写的书信拿了出来,让众人传递阅览。当众人都看了一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谁都没想到,这封信件居然包含了这么多内容。 段琅道,“诸位,至于这武法修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本帅与他见面之后就知道了。咱们现在说说另外一件事。” 周龙等人谁都明白段琅所指的另外一件事,就是隐藏在他们军中的卧底。 周龙看了看众人,对着段琅说道,“段帅,如果现在清查的话,恐怕~。” 段琅打断道,“当然不能清查,兄弟们在外作战,身为主帅我必须要信任他们。否则,军心不稳危害极大。不过,也要防止这些人坏了大事。等武法修到了之后,这一战必定是设伏之战。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行动计划本帅只传达给你们。具体实施之时,可传达到统领以上人员。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暴露最终的意图。至于清查,等回国之后再说。” 张奇峰说道,“段帅,我带来的这两万新军虽然参杂到各个营区,不过末将也进行了统计。经过几次作战之后,他们还剩下一万多人。末将觉得,等大战结束之后,所有新军重新归属我部。他们的从戎案底我都留在了国内的营中,清查起来比较方便。” 段琅点了点头,“嗯,等战事结束,看看这些新军还能剩下多少。到时候,重新归属你的营阵。不过大家记住,这件事仅限于咱们这些人知道,大战之前不许再议。” “诺!”众将低沉的答应了一声,不过心中却起了波澜。身为军中战将,谁都不想让身边有他国卧底。特别是歼敌计划一旦泄露,很可能导致他们所属的战阵全军覆没。 此时,马麦亚城之中,陆慕等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自从龙牧放出了家族雀鹰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而兵部正常的快马情报传递,也没有什么重大消息。甚至说,连上官玄悟去和谈之事都没有提及。但是龙牧还在侥幸,他觉得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导致家族无法让雀鹰传递消息。 府衙之中,龙牧焦躁的来回走动。他也想到了家族那边可能出现了异常,不过龙牧不相信他手握重兵的情况下,朝堂敢动他的家族。就算要动,龙牧估计也会等到此战过后来个清算。 后院厅堂之内,陆慕双手放在火盆之上取着暖。看着龙牧不安的来回走动,陆慕头也没抬轻声说道。 “不必想了,雅克司城那边可能出了麻烦。不然的话,你龙氏部族不应该这么久没有消息。” 龙牧脸色一变,但坚定的摇了摇头,“陆都督,我到觉得很可能是陛下还没有与上官玄悟达成交易,我龙氏家族的人还在等机会动手。另外,天气严寒狂风肆虐,雀鹰不是鹰隼,很容易飞错了方向。即便是兵部,目前也是一站一站向这边传递消息。这种严寒多变的气候,驯化的飞羽很难运用。” 陆慕微微一怔,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毕竟陆慕不知道雀鹰的传送能力有多强,这种天气百鸟归巢很少远离。即便是他们南平所用的飞羽信鸽,严冬之时也会改为快马传递。 陆慕直起腰说道,“如果武波尔汗那边能够拖延更好,只要大雪来临,咱们立即发动针对段琅的大规模袭击。大雪漫漫,可以让他们的快速转移变得一文不值。失去了快速移动的优势,就算打消耗战也能把他们耗尽。另外来说,咱们摩罗西越的将士适应严寒,战斗力上彼长此消,定能将那段琅斩杀于马麦亚城战区。” “陆都督,你说那段琅会不会主动撤离?”龙牧忽然问了一句。 陆慕想了想,“到有这个可能,但以我对段琅的了解,此人好胜心极强,就算走他也会跟咱们大打一场才会撤离。所以,这几日必须要提高警惕。” 龙牧点了点头,“希望此贼不要离开,就算他要走,本土司也会一路追杀不死不休。此贼不死,本土司无法向陛下交待。” 陆慕呵呵一笑,“放心吧,那段琅对我恨之入骨,只要我还在马麦亚城,估计他不会轻易离开。甚至说,这小子宁可熬过严寒的冬季,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陆慕。” 龙牧心说那样更好,段琅可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只有拿下或者杀了段琅,才能免除龙牧的罪责。否则的话,恐怕等待他的将是悲惨的下场。 马麦亚城之内,虽说这里已经成为战区,但依然有过往行商冒险来赚取战争之财。由于遭受了周龙所部的洗劫,城内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货场客栈。过往行商,大都入住到兵营一侧的草料场。在那一排排破旧的房屋之中,龙牧手下的几员战将悄悄的聚集在一起,正与一名看似商贩的男子密谋着。 摩罗兵马的建制与北明不同,虽说摩罗也是部族制,但是兵营之中却是分散辖制。部族将领的麾下,绝不允许超过一定比例的本族兵卫。在这方面,当初的摩罗之皇可比北明高瞻远瞩。也正是因为这样,武法修才敢确定龙牧手下绝不敢叛逆武波尔汗。以为这些将领,不敢把部族的命运,绑到龙牧的身上。 北风呼啸,马麦亚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就在武法修兵马到来的前一晚,一场大雪覆盖了苍茫大地。白雪皑皑,却让陆慕和龙牧兴奋不已。陆慕准备明日午后就派出所有斥候,在周边寻找段琅大军的踪迹。只要发现踪迹,陆慕会立即统帅兵马前去围剿。大火烧不死段琅,陆慕不相信这严酷的冰雪,还能让段琅逃出他的围剿。 段琅藏身的山凹之中,看着白雪遮盖的山林,心中也是非常的焦急。大飞不停的在空中四处巡视,一旦发现情况立即示警鸣叫。段琅不担心这些斥候,但是他担心大雪封路,会延缓武法修大军的到来。 啾啾~!空中的大飞发出了几声鸣叫。段琅眼神一亮,抬头对着空中回应了几声。得到大飞回应之后,段琅这才确信武法修的兵马已经到达澹台明月商议好的地点。 “传令,召集众将过来。” 段琅一声令下,不大一会儿周龙周武等人全部到齐。段琅告知众人武法修兵马已经到达,他马上就去见上一面。段琅命周龙周武等人严密看护好营地,防止被敌军斥候发现。安排完之后,段琅带着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踏雪而行奔向武法修隐迹的营地。 距离马麦亚城将近四十里的一片稀疏的丛林之中,武法修命人安营扎寨,并派出大量斥候密切监控马麦亚城方向。一旦发现斥候,立即击杀。而且大雪降临之前,段琅也做了一些策应,专门在马麦亚城另外一侧派兵活动。所以,陆慕的斥候大都派往另外一侧,武法修这边一来距离较远,二来也不是重点探查方向。 夕阳西下,但是在白雪皑皑的夜幕之中并不显得黑暗。武法修裹着兽皮毯子坐在车中,他在等待着段琅的到来。武法修不怀疑段琅找不到他,必定这个地点是澹台明月所选,他觉得段琅应该提前在这里安排了斥候。虽然武法修的斥候营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这位老王爷却坚信段琅已经收到了消息。 蹭蹭蹭,一阵踏雪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车撵外有人轻声禀报道,“启禀殿下,我斥候带来一个人,他说有要事要见王爷殿下。” 武法修一愣,“就一个人?” “是的,只带来一个人。” 武法修眉头一皱,“带他过来。” 不大一会儿,几名亲兵带着一名男子来到武法修的车撵之前。武法修在车窗内看着,也不说话。 男子抱拳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武法修王爷吧。在下大历国段帅麾下谷凡是也,奉我主之命,特来请王爷一见。” 谷凡说着,拿出囊中信物递给了身旁的亲兵。武法修接过亲兵呈过来的信物看了看,点头说道。 “谷凡将军威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不知,你家继山帝君约本王,在哪里相见?” “三里之外,通往马麦亚城的大道之中。我家段帅,与我等十八亲卫,恭候王爷。” 武法修想了想,“好,本王随你同行。来人,点三十名亲兵跟随,其他人等原地待命。告知太傅大人,就说本王去会一会继山帝君,不必担心。” 武法修安排了一番,带着三十名亲兵跟随谷凡而去。这一次见面,跟上一次与澹台明月不同。那时候他们双方都还怀有敌意,毕竟还没有真正的释怀。但是现在,武法修不担心什么,甚至连自己的生死已经提前交给了澹台明月。 距离武法修营地三里之外的官道上,段琅站在路中迎风而立。向天等人分布在四周,还有一具西越斥候的尸首躺在不远处。 段琅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带上一丝肃杀之气。从这一路上留下的马蹄痕迹,段琅想到了他们隐藏的大军。看来在冰天雪地之中想要隐藏这么多人马不被发现,非常困难。根据以往的经验,段琅知道陆慕会在两日之内分析出他们的藏身地点。一旦兵马移动,更容易被对方尾随踪迹追杀下去。毕竟这么庞大的队伍,根本无法掩盖行走的痕迹。段琅决定今晚务必要与武法修达成计划,否则他们将会成为被动的一方。 “段帅,他们来了。”向天轻声提醒了一句。 段琅没有上马,目光威严的看向远处。向天等人也纷纷下马,手持长刀排列两侧。寒风之中,段琅等人站立在冰雪之上。别看只有十几个人,却透着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 ------------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节 特赦 马麦亚城一处山凹之中,段琅所部已经在此隐迹了一段日子。虽然天气已经寒冷,但是兵卫们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衣装单薄凄凄惨惨。周边郡城庄镇被他们掠夺了一遍,虽然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有些残忍,却是出于无奈之举。 这一日,段琅终于等到了大飞的消息。看完澹台明月的书信之后,段琅脸上阴晴不定有喜有忧。他喜的是武波尔汗终于看透了形势双方和谈,忧的却是南平应守山居然安插了这么多密探打入他们内部。甚至说,目前段琅身边就有南平卧底。另外担心的就是,武法修会不会真心与他联手配合。 段琅把周龙等人召集了过来,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段琅坚定的说道。 “诸位,最后的决战快到了。等灭掉了陆慕,咱们回中都城好好的庆祝一番。”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忍不住高声大叫起来。特别是谷凡向天等人,严寒的天气冻得他们连长刀都快握不住了。与其他人的蜡杆长枪不同,他们的长刀以及段琅的战戟都是精钢打造。天气一变,长刀如寒铁一般入手刺骨。 周龙忍不住问道,“段帅,何时动手?” “恐怕还得再等几日。”段琅说道。 “还等?这鬼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雪。真不知道手下的这帮兄弟,能不能经受住这种严寒。”周武道。 “军师大人不来,咱们当然要等下去。不然凭咱们现在的兵马,怎么击杀陆慕那小子。”张奇峰看着周武调侃道。 段琅看了看众人,严肃的说道,“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军师那边已经与武波尔汗进行了和谈,可以说非常成功。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军师所属的北明兵马只能留在雀阳山一带按兵不动。” “什么?”周龙一听就急了,“段帅,军师的兵马不过来,仅凭咱们这三万多人,根本无法完成最后一战。除非,吃掉陆慕部分兵力然后撤离。” 张奇峰也跟着说道,“是啊,马麦亚城兵马众多,目前陆慕那小子好像也在等着下雪天气。真要是在冰雪之中作战,恐怕咱们的战斗力会削弱不少。” 段琅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哥几个,这一战当然不能只有咱们这些兵力作战。根据武波尔汗的密约,那武法修会秘密率部前来,与咱们联手击杀陆慕。” “武法修?摩罗大元帅居然跟咱们联手?段帅,末将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诈。”周武担心的说道。 “周武将军说的对,就算摩罗大军能来,恐怕也不会真心作战。到时候,很可能会把咱们坑进去。”陈七也跟着说道。 段琅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本帅跟你们一样,也担心这一方面。但是月儿在书信上说的很明白,他让我相信此人。” 众人一愣,周龙奇怪的问道,“怎么,军师大人觉得他会跟陆慕拼命?” 段琅点了点头,“明月在书信中说,此人值得信任。” 段琅说着,干脆把澹台明月写的书信拿了出来,让众人传递阅览。当众人都看了一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谁都没想到,这封信件居然包含了这么多内容。 段琅道,“诸位,至于这武法修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本帅与他见面之后就知道了。咱们现在说说另外一件事。” 周龙等人谁都明白段琅所指的另外一件事,就是隐藏在他们军中的卧底。 周龙看了看众人,对着段琅说道,“段帅,如果现在清查的话,恐怕~。” 段琅打断道,“当然不能清查,兄弟们在外作战,身为主帅我必须要信任他们。否则,军心不稳危害极大。不过,也要防止这些人坏了大事。等武法修到了之后,这一战必定是设伏之战。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行动计划本帅只传达给你们。具体实施之时,可传达到统领以上人员。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暴露最终的意图。至于清查,等回国之后再说。” 张奇峰说道,“段帅,我带来的这两万新军虽然参杂到各个营区,不过末将也进行了统计。经过几次作战之后,他们还剩下一万多人。末将觉得,等大战结束之后,所有新军重新归属我部。他们的从戎案底我都留在了国内的营中,清查起来比较方便。” 段琅点了点头,“嗯,等战事结束,看看这些新军还能剩下多少。到时候,重新归属你的营阵。不过大家记住,这件事仅限于咱们这些人知道,大战之前不许再议。” “诺!”众将低沉的答应了一声,不过心中却起了波澜。身为军中战将,谁都不想让身边有他国卧底。特别是歼敌计划一旦泄露,很可能导致他们所属的战阵全军覆没。 此时,马麦亚城之中,陆慕等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自从龙牧放出了家族雀鹰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而兵部正常的快马情报传递,也没有什么重大消息。甚至说,连上官玄悟去和谈之事都没有提及。但是龙牧还在侥幸,他觉得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导致家族无法让雀鹰传递消息。 府衙之中,龙牧焦躁的来回走动。他也想到了家族那边可能出现了异常,不过龙牧不相信他手握重兵的情况下,朝堂敢动他的家族。就算要动,龙牧估计也会等到此战过后来个清算。 后院厅堂之内,陆慕双手放在火盆之上取着暖。看着龙牧不安的来回走动,陆慕头也没抬轻声说道。 “不必想了,雅克司城那边可能出了麻烦。不然的话,你龙氏部族不应该这么久没有消息。” 龙牧脸色一变,但坚定的摇了摇头,“陆都督,我到觉得很可能是陛下还没有与上官玄悟达成交易,我龙氏家族的人还在等机会动手。另外,天气严寒狂风肆虐,雀鹰不是鹰隼,很容易飞错了方向。即便是兵部,目前也是一站一站向这边传递消息。这种严寒多变的气候,驯化的飞羽很难运用。” 陆慕微微一怔,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毕竟陆慕不知道雀鹰的传送能力有多强,这种天气百鸟归巢很少远离。即便是他们南平所用的飞羽信鸽,严冬之时也会改为快马传递。 陆慕直起腰说道,“如果武波尔汗那边能够拖延更好,只要大雪来临,咱们立即发动针对段琅的大规模袭击。大雪漫漫,可以让他们的快速转移变得一文不值。失去了快速移动的优势,就算打消耗战也能把他们耗尽。另外来说,咱们摩罗西越的将士适应严寒,战斗力上彼长此消,定能将那段琅斩杀于马麦亚城战区。” “陆都督,你说那段琅会不会主动撤离?”龙牧忽然问了一句。 陆慕想了想,“到有这个可能,但以我对段琅的了解,此人好胜心极强,就算走他也会跟咱们大打一场才会撤离。所以,这几日必须要提高警惕。” 龙牧点了点头,“希望此贼不要离开,就算他要走,本土司也会一路追杀不死不休。此贼不死,本土司无法向陛下交待。” 陆慕呵呵一笑,“放心吧,那段琅对我恨之入骨,只要我还在马麦亚城,估计他不会轻易离开。甚至说,这小子宁可熬过严寒的冬季,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陆慕。” 龙牧心说那样更好,段琅可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只有拿下或者杀了段琅,才能免除龙牧的罪责。否则的话,恐怕等待他的将是悲惨的下场。 马麦亚城之内,虽说这里已经成为战区,但依然有过往行商冒险来赚取战争之财。由于遭受了周龙所部的洗劫,城内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货场客栈。过往行商,大都入住到兵营一侧的草料场。在那一排排破旧的房屋之中,龙牧手下的几员战将悄悄的聚集在一起,正与一名看似商贩的男子密谋着。 摩罗兵马的建制与北明不同,虽说摩罗也是部族制,但是兵营之中却是分散辖制。部族将领的麾下,绝不允许超过一定比例的本族兵卫。在这方面,当初的摩罗之皇可比北明高瞻远瞩。也正是因为这样,武法修才敢确定龙牧手下绝不敢叛逆武波尔汗。以为这些将领,不敢把部族的命运,绑到龙牧的身上。 北风呼啸,马麦亚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就在武法修兵马到来的前一晚,一场大雪覆盖了苍茫大地。白雪皑皑,却让陆慕和龙牧兴奋不已。陆慕准备明日午后就派出所有斥候,在周边寻找段琅大军的踪迹。只要发现踪迹,陆慕会立即统帅兵马前去围剿。大火烧不死段琅,陆慕不相信这严酷的冰雪,还能让段琅逃出他的围剿。 段琅藏身的山凹之中,看着白雪遮盖的山林,心中也是非常的焦急。大飞不停的在空中四处巡视,一旦发现情况立即示警鸣叫。段琅不担心这些斥候,但是他担心大雪封路,会延缓武法修大军的到来。 啾啾~!空中的大飞发出了几声鸣叫。段琅眼神一亮,抬头对着空中回应了几声。得到大飞回应之后,段琅这才确信武法修的兵马已经到达澹台明月商议好的地点。 “传令,召集众将过来。” 段琅一声令下,不大一会儿周龙周武等人全部到齐。段琅告知众人武法修兵马已经到达,他马上就去见上一面。段琅命周龙周武等人严密看护好营地,防止被敌军斥候发现。安排完之后,段琅带着谷凡向天等十八亲卫,踏雪而行奔向武法修隐迹的营地。 距离马麦亚城将近四十里的一片稀疏的丛林之中,武法修命人安营扎寨,并派出大量斥候密切监控马麦亚城方向。一旦发现斥候,立即击杀。而且大雪降临之前,段琅也做了一些策应,专门在马麦亚城另外一侧派兵活动。所以,陆慕的斥候大都派往另外一侧,武法修这边一来距离较远,二来也不是重点探查方向。 夕阳西下,但是在白雪皑皑的夜幕之中并不显得黑暗。武法修裹着兽皮毯子坐在车中,他在等待着段琅的到来。武法修不怀疑段琅找不到他,必定这个地点是澹台明月所选,他觉得段琅应该提前在这里安排了斥候。虽然武法修的斥候营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这位老王爷却坚信段琅已经收到了消息。 蹭蹭蹭,一阵踏雪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车撵外有人轻声禀报道,“启禀殿下,我斥候带来一个人,他说有要事要见王爷殿下。” 武法修一愣,“就一个人?” “是的,只带来一个人。” 武法修眉头一皱,“带他过来。” 不大一会儿,几名亲兵带着一名男子来到武法修的车撵之前。武法修在车窗内看着,也不说话。 男子抱拳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武法修王爷吧。在下大历国段帅麾下谷凡是也,奉我主之命,特来请王爷一见。” 谷凡说着,拿出囊中信物递给了身旁的亲兵。武法修接过亲兵呈过来的信物看了看,点头说道。 “谷凡将军威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不知,你家继山帝君约本王,在哪里相见?” “三里之外,通往马麦亚城的大道之中。我家段帅,与我等十八亲卫,恭候王爷。” 武法修想了想,“好,本王随你同行。来人,点三十名亲兵跟随,其他人等原地待命。告知太傅大人,就说本王去会一会继山帝君,不必担心。” 武法修安排了一番,带着三十名亲兵跟随谷凡而去。这一次见面,跟上一次与澹台明月不同。那时候他们双方都还怀有敌意,毕竟还没有真正的释怀。但是现在,武法修不担心什么,甚至连自己的生死已经提前交给了澹台明月。 距离武法修营地三里之外的官道上,段琅站在路中迎风而立。向天等人分布在四周,还有一具西越斥候的尸首躺在不远处。 段琅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带上一丝肃杀之气。从这一路上留下的马蹄痕迹,段琅想到了他们隐藏的大军。看来在冰天雪地之中想要隐藏这么多人马不被发现,非常困难。根据以往的经验,段琅知道陆慕会在两日之内分析出他们的藏身地点。一旦兵马移动,更容易被对方尾随踪迹追杀下去。毕竟这么庞大的队伍,根本无法掩盖行走的痕迹。段琅决定今晚务必要与武法修达成计划,否则他们将会成为被动的一方。 “段帅,他们来了。”向天轻声提醒了一句。 段琅没有上马,目光威严的看向远处。向天等人也纷纷下马,手持长刀排列两侧。寒风之中,段琅等人站立在冰雪之上。别看只有十几个人,却透着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 ------------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节 意外的圣谕 一场庆功盛宴在欢快与暗斗的气氛中结束,周龙周武等人被灌的不省人事。摩罗众将兴奋无比,打仗他们弱了一筹,但终于在酒量上扳回一局。 段琅等人没有留宿城中,好在十八亲卫还有几个清醒之人,不过武法修依然派出亲兵营一路护送出了城池。别看西越陆慕被灭,谁也不敢保证城内有没有西越的卧底。万一乐极生悲出了事,这对武法修来说可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府衙之中变得安静下来,武法修没有安歇,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才是属于他的战场。这位被圈禁了十几年的老王爷,不甘心命运的束缚,他要用积攒了几十年的力量来改变摩罗。 萧治呈的房间之内,几名亲兵侍卫把守在四周。看到武法修走进房中,侍卫长微微躬身退到了一旁。床榻之上,萧治呈满脸怒气依然在奋笔疾书。对于房屋中的侍卫,萧治呈恍若视而不见。甚至武法修的到来,萧治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武法修看了看众侍卫,轻声说道,“你们退下,不要打扰太傅大人的清静。” “诺!” 亲兵侍卫长答应了一声,带着几名侍卫迅速退了出去。 房门关闭,如今房中只剩下武法修与萧治呈二人。武法修默默的走到卧榻之前,在卧榻上的案几对面盘腿而坐。武法修随手拿起一道刚写完的奏折,上面写满了萧治呈对他的愤慨。 武法修呵呵一笑,“怎么,萧大人这是准备参劾本王吗?” 萧治呈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把笔往案几上一摔,“武法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本太傅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也位列一品大员。更何况,本太傅是陛下亲封的监军,你居然让亲兵侍卫拘禁本官,你是何用意!” 武法修很平静的看着萧治呈,淡淡的说道,“没什么用意,只是不希望太傅大人把这些不利于本王的消息,传递给陛下而已。” “你~你这是干涉监军职责。别忘了,本太傅手中有陛下的圣旨,顷刻之间大军即可为我所用。”萧治呈怒视着武法修。 武法修面带笑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有圣旨,但是你走不出这个房间。更何况,军中除了本王,他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旨意。” “你~你要谋反不成?” 萧治呈怒视着武法修,看着武法修脸上痞意的笑容,萧治呈不禁一阵恶寒。恍惚之间,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恨之人~上官玄悟。 武法修不紧不慢的拿起案几上的奏折,“萧大人,你知道陛下看完这些东西,会对本王造成多大的危害吗?” “本官所写,句句属实。若是王爷内心坦荡,何惧之有。” 武法修哼了一声,“本王倒是坦荡,但那武波尔汗恐怕不会这么想。萧大人,事到如今有些话你我也该挑明了谈一谈。本王纵横杀场几十年,虽说被圈禁很久,但是还没有老糊涂。说实话,本王能够重新出山,首先应该感谢的就是您萧大人。” “哼!既然知道感恩,那又何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武法修看着萧治呈,声音变得冷漠起来,“本王这样做,是不想步入龙牧的后尘。萧治呈,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应该知道本王回朝之后,将会是什么下场。” 萧治呈内心一颤,嘴上却强硬的说道,“这只是王爷内心的揣测而已,其实陛下并没有追究雀阳山损兵折将之事。再者说,马麦亚城一战,王爷只是损失两万余人,就擒获了西越十万大军。难道,这不是大功一件吗。” “呵呵!”武法修冷笑一声,“萧治呈,十几年前本王就是被这些谎言所骗,才会导致差点圈禁终生。你觉得,这样的谎话本王还会再相信吗?” 萧治呈心中一冷,从武法修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此人的决心。 萧治呈默默的叹息一声,说道,“武法修,看来陛下所料不差,你心中一直没有消除夺位之意。只是,本官好言相劝一句,你不会成功。” 武法修点了点头,“这样说话才痛快,大家不必遮遮掩掩。夺不夺位暂且不说,本王到想问一句,太傅大人为何觉得本王不会成功?” 萧治呈凄惨的哈哈一笑,“武法修,当今的摩罗,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摩罗。如今天下人人效忠陛下,即使你所带的这支兵马,恐怕你都掌控不了,还拿什么与陛下相斗。” 武法修认可的点了点头,“当今天下,确实不是十几年前本王叱咤风云之时,但你也高估了武波尔汗执掌江山的能力。” “怎么,你觉得有跟陛下对抗的底气?” “当然有!”武法修自信的说道。 萧治呈不屑的看着武法修,带着调侃问道,“那好,本官倒想听听,你的底蕴何在。如果真如王爷所说,本官或许也会改变想法。” 武法修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萧大人,如果本王说~查尔钦克、谱儿野、以及赫连查哈都听从本王指令,你觉得这个底蕴如何?” 萧治呈一愣,“怪不得赫连查哈不在军中,原来王爷早有安排。哼,如果王爷靠这几个人想成事,恐怕只是镜花水月而已。更何况,赫连查哈动用不了族人的力量,赫连萨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而查尔钦克与谱儿野,只不过是小族而已,成不了气候。” “萧大人分析的不错,只靠这几位,当然成不了大事。他们只不过是摇旗呐喊之辈,本王真正依仗的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谁?”萧治呈惊奇的问道。 武法修神秘的一笑,“这两位,萧大人都很熟悉。其中一位,就是大历国继山帝君。” “他?你~你这是要靠外敌灭我摩罗吗?”萧治呈不禁震怒的盯着武法修。 武法修淡定的摇了摇头,“本王只是借势而为,况且当今天下,我摩罗只有示好大历国才能生存下去。否则,你觉得北明会放过咱们吗。只有大历国从中调和,我摩罗才能得到修生养息的机会。” 萧治呈脸上有些颤抖,却不得不说武法修说的很现实。萧治呈强忍着问道,“那另外一位,本官也想听一听。” 武法修微微昂起头,“另外一位,就是我的皇侄武轩迟亲王。” “什么,轩迟亲王?这~这绝不可能。”萧治呈吃惊的看着武法修。 “呵呵,本王出兵之前,就与轩迟皇侄密谈了一番。甚至说,这原本就是轩迟主动找到老夫。在萧大人带着使臣去国都之时,轩迟又派人给老夫送来一封密信。说句真心话,如果武波尔汗能够大度一些放过老夫一马,或许我不会答应轩迟提出的条件。既然武波尔汗不容于我,本王只能铤而走险了。” 萧治呈这下有些动容了,要说武法修的势力经过十几年的盘剥几乎所剩无几。但是武轩迟可不一样,这位看似闲散王爷人缘极好,光是一个逍遥苑就能力通天。如果这一老一小两位王爷内外勾结,对武波尔汗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 “王爷,本官不相信轩迟王爷,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别忘了,他与陛下可是一母同胞。”萧治呈目光严肃的看着武法修。 武法修叹息的摇了摇头,“萧太傅,皇族家事,你们外人永远琢磨不透。为了那把宝座,父子至亲尚可刀兵相见,更别说是兄弟之情了。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太傅暂时不要密奏。等到了国都之后,一切都会明朗。到时候,本王相信太傅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当然,如若本王失利,太傅可以把罪责推到本王身上,太傅依然是我摩罗的功臣。怎么样,意下如何?” 萧治呈微微颤抖的看着武法修,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恐怕也无法再传递密奏。就算传递出去,估计也是武法修想让陛下看到的东西。无奈之下,萧治呈只能答应武法修的提议。其实他也很想看看,这位曾经叱咤摩罗的老王爷,能不能借助段琅与武轩迟的能力成功翻盘。 武法修成功的说服萧治呈暂时安稳下来,双方兵马在马麦亚城内外休整了三日,双双起兵各自返回。 雀阳山北明兵马隐藏之地,澹台明月提前一日收到大飞送来的战报消息。得知陆慕大军被成功剿灭,澹台明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北明大军走出了隐藏之地,澹台明月责令蒙都齐柯两位大将军,率领兵马前往泰米拉城驻扎,等候段琅的到来。而澹台明月,则是带着三十名亲兵,扮作商队秘密前往雅克司城。 澹台明月坐在车撵之内,大飞一路跟随盘旋在空中。西越大都督陆慕与十万大军覆灭的战报,迅速传往天下各国。澹台明月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道消息就会震撼天下。根据她的预测,不管是西越周忠德,还是南平宋志成,都会派出使臣前往大历国。至于怎么针对这两国,那要等到她与段琅回归之后才能决定。 如今之计,澹台明月首先要完成她对武法修的承诺。对于澹台明月来说,能够帮着武法修改变摩罗,一是能够消除两国间的恨意,二来也算是给予武法修一个恩赐。至少,短时期内摩罗会服从大历国的意志。另外一件急需要做的,就是怎么让北明那些皇亲国戚满意。 澹台明月不紧不慢的行走了八日,谷凡向天等人快马加鞭终于斜穿近道追上了澹台明月的商队。而此时,距离雅克司城还有不足一日的路程。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皇宫之内。大雪之后武波尔汗的身体也有些加重,不过他依然关注着兵马的动向。 扎米多躬身半跪在卧榻之前,武波尔汗喝完药汤,轻声问道。 “我摩罗大军,何时能够返朝?” “回主子,武王爷的兵马已经从石茶城向国都行进,快则两日慢则三日,大军就能回来。” “嗯,那段琅与北明兵马,可离开了我国土?” 扎米多犹豫了一下,“主子,他们暂时驻扎在泰米拉城,或许是休整几日就走。” 武波尔汗眉头一皱,微微闭上了双目。按说段琅与澹台明月汇合之后,根据密约会立即返回于都城。况且得胜之师,谁不希望早点回家。 武波尔汗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忽然问道,“扎米多,萧太傅可有消息传来?” “回主子,自从马麦亚城大胜之后,兵部只收到武法修王爷的战报奏表。奴才这里,暂时没有得到太傅大人传来的消息。” 武波尔汗自言自语道,“奇怪,萧治呈向来做事沉稳,就算是平安无事,也应该向朕禀奏一下。” 武波尔汗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忽然双目猛然一睁,“扎米多,你说万一那段琅一路杀过来,我摩罗国都岂不是无兵可守了?另外,武王爷大军只有一道奏表传来,这也有些出乎寻常。” 扎米多听着一哆嗦,赶紧说道,“主子,那段琅~应该不会吧。身为大历国帝君,如果出尔反尔,这岂不是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 “哼!耻笑?与朕的江山相比,被人耻笑又算得了什么。另外,以武法修的老谋深算,应该会提防这一手才对。为帅者,即便不害人,也应该有防人之心。更何况北明兵马万一杀来,一路上无兵可拒。哪怕是普通将领,也该知道率兵横穿到雀阳山这条路上返回。既可以阻挡外军之兵马,又不耽搁行程。朕的这位皇叔,举动可有些异常啊,这绝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扎米多听在心里,却不敢多说什么。这可牵扯到皇族内部的纷争,一句话说不好,恐怕就会引火烧身。武波尔汗好像也没有想听取他的意见,思索片刻,忽然说道。 “扎米多,拟旨,着兵部大臣尉迟海立即前往武法修军中接掌帅印。并册封武法修为威武护国亲王,赏黄金万两良田千傾,与太傅萧治呈即刻前来国都听封。另外,告知尉迟海,把兵马带往距离雅克司城百里之外驻扎,防止段琅一方有变。” “奴才遵旨!” 扎米多说着,赶紧站起身碾墨拟旨。不过扎米多知道,这一次武法修王爷的听封,恐怕比上次的圈禁更为严重。 行进中的武法修大军,谁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派兵部大臣前来接掌帅印。武法修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地,如果不交出帅印,他只能提前发难。但是他还没有见到武轩迟,并不知道国都目前布局的情况如何。提前发难的话,恐怕胜算将会降低四成左右。但是交出了帅印,恐怕他连五成的胜算都没有。 别看武法修有段琅兵马的配合,还有澹台明月亲赴国都的助威。但这一切只是威慑武波尔汗,武法修知道人家不会真的率兵杀过来。面对前来接掌帅印的尉迟海,武法修犹豫再三终于做出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暂时交出兵权。 ------------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节 谁在争锋 一场庆功盛宴在欢快与暗斗的气氛中结束,周龙周武等人被灌的不省人事。摩罗众将兴奋无比,打仗他们弱了一筹,但终于在酒量上扳回一局。 段琅等人没有留宿城中,好在十八亲卫还有几个清醒之人,不过武法修依然派出亲兵营一路护送出了城池。别看西越陆慕被灭,谁也不敢保证城内有没有西越的卧底。万一乐极生悲出了事,这对武法修来说可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府衙之中变得安静下来,武法修没有安歇,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才是属于他的战场。这位被圈禁了十几年的老王爷,不甘心命运的束缚,他要用积攒了几十年的力量来改变摩罗。 萧治呈的房间之内,几名亲兵侍卫把守在四周。看到武法修走进房中,侍卫长微微躬身退到了一旁。床榻之上,萧治呈满脸怒气依然在奋笔疾书。对于房屋中的侍卫,萧治呈恍若视而不见。甚至武法修的到来,萧治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武法修看了看众侍卫,轻声说道,“你们退下,不要打扰太傅大人的清静。” “诺!” 亲兵侍卫长答应了一声,带着几名侍卫迅速退了出去。 房门关闭,如今房中只剩下武法修与萧治呈二人。武法修默默的走到卧榻之前,在卧榻上的案几对面盘腿而坐。武法修随手拿起一道刚写完的奏折,上面写满了萧治呈对他的愤慨。 武法修呵呵一笑,“怎么,萧大人这是准备参劾本王吗?” 萧治呈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把笔往案几上一摔,“武法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本太傅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也位列一品大员。更何况,本太傅是陛下亲封的监军,你居然让亲兵侍卫拘禁本官,你是何用意!” 武法修很平静的看着萧治呈,淡淡的说道,“没什么用意,只是不希望太傅大人把这些不利于本王的消息,传递给陛下而已。” “你~你这是干涉监军职责。别忘了,本太傅手中有陛下的圣旨,顷刻之间大军即可为我所用。”萧治呈怒视着武法修。 武法修面带笑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有圣旨,但是你走不出这个房间。更何况,军中除了本王,他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旨意。” “你~你要谋反不成?” 萧治呈怒视着武法修,看着武法修脸上痞意的笑容,萧治呈不禁一阵恶寒。恍惚之间,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恨之人~上官玄悟。 武法修不紧不慢的拿起案几上的奏折,“萧大人,你知道陛下看完这些东西,会对本王造成多大的危害吗?” “本官所写,句句属实。若是王爷内心坦荡,何惧之有。” 武法修哼了一声,“本王倒是坦荡,但那武波尔汗恐怕不会这么想。萧大人,事到如今有些话你我也该挑明了谈一谈。本王纵横杀场几十年,虽说被圈禁很久,但是还没有老糊涂。说实话,本王能够重新出山,首先应该感谢的就是您萧大人。” “哼!既然知道感恩,那又何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武法修看着萧治呈,声音变得冷漠起来,“本王这样做,是不想步入龙牧的后尘。萧治呈,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应该知道本王回朝之后,将会是什么下场。” 萧治呈内心一颤,嘴上却强硬的说道,“这只是王爷内心的揣测而已,其实陛下并没有追究雀阳山损兵折将之事。再者说,马麦亚城一战,王爷只是损失两万余人,就擒获了西越十万大军。难道,这不是大功一件吗。” “呵呵!”武法修冷笑一声,“萧治呈,十几年前本王就是被这些谎言所骗,才会导致差点圈禁终生。你觉得,这样的谎话本王还会再相信吗?” 萧治呈心中一冷,从武法修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此人的决心。 萧治呈默默的叹息一声,说道,“武法修,看来陛下所料不差,你心中一直没有消除夺位之意。只是,本官好言相劝一句,你不会成功。” 武法修点了点头,“这样说话才痛快,大家不必遮遮掩掩。夺不夺位暂且不说,本王到想问一句,太傅大人为何觉得本王不会成功?” 萧治呈凄惨的哈哈一笑,“武法修,当今的摩罗,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摩罗。如今天下人人效忠陛下,即使你所带的这支兵马,恐怕你都掌控不了,还拿什么与陛下相斗。” 武法修认可的点了点头,“当今天下,确实不是十几年前本王叱咤风云之时,但你也高估了武波尔汗执掌江山的能力。” “怎么,你觉得有跟陛下对抗的底气?” “当然有!”武法修自信的说道。 萧治呈不屑的看着武法修,带着调侃问道,“那好,本官倒想听听,你的底蕴何在。如果真如王爷所说,本官或许也会改变想法。” 武法修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萧大人,如果本王说~查尔钦克、谱儿野、以及赫连查哈都听从本王指令,你觉得这个底蕴如何?” 萧治呈一愣,“怪不得赫连查哈不在军中,原来王爷早有安排。哼,如果王爷靠这几个人想成事,恐怕只是镜花水月而已。更何况,赫连查哈动用不了族人的力量,赫连萨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而查尔钦克与谱儿野,只不过是小族而已,成不了气候。” “萧大人分析的不错,只靠这几位,当然成不了大事。他们只不过是摇旗呐喊之辈,本王真正依仗的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谁?”萧治呈惊奇的问道。 武法修神秘的一笑,“这两位,萧大人都很熟悉。其中一位,就是大历国继山帝君。” “他?你~你这是要靠外敌灭我摩罗吗?”萧治呈不禁震怒的盯着武法修。 武法修淡定的摇了摇头,“本王只是借势而为,况且当今天下,我摩罗只有示好大历国才能生存下去。否则,你觉得北明会放过咱们吗。只有大历国从中调和,我摩罗才能得到修生养息的机会。” 萧治呈脸上有些颤抖,却不得不说武法修说的很现实。萧治呈强忍着问道,“那另外一位,本官也想听一听。” 武法修微微昂起头,“另外一位,就是我的皇侄武轩迟亲王。” “什么,轩迟亲王?这~这绝不可能。”萧治呈吃惊的看着武法修。 “呵呵,本王出兵之前,就与轩迟皇侄密谈了一番。甚至说,这原本就是轩迟主动找到老夫。在萧大人带着使臣去国都之时,轩迟又派人给老夫送来一封密信。说句真心话,如果武波尔汗能够大度一些放过老夫一马,或许我不会答应轩迟提出的条件。既然武波尔汗不容于我,本王只能铤而走险了。” 萧治呈这下有些动容了,要说武法修的势力经过十几年的盘剥几乎所剩无几。但是武轩迟可不一样,这位看似闲散王爷人缘极好,光是一个逍遥苑就能力通天。如果这一老一小两位王爷内外勾结,对武波尔汗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 “王爷,本官不相信轩迟王爷,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别忘了,他与陛下可是一母同胞。”萧治呈目光严肃的看着武法修。 武法修叹息的摇了摇头,“萧太傅,皇族家事,你们外人永远琢磨不透。为了那把宝座,父子至亲尚可刀兵相见,更别说是兄弟之情了。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太傅暂时不要密奏。等到了国都之后,一切都会明朗。到时候,本王相信太傅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当然,如若本王失利,太傅可以把罪责推到本王身上,太傅依然是我摩罗的功臣。怎么样,意下如何?” 萧治呈微微颤抖的看着武法修,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恐怕也无法再传递密奏。就算传递出去,估计也是武法修想让陛下看到的东西。无奈之下,萧治呈只能答应武法修的提议。其实他也很想看看,这位曾经叱咤摩罗的老王爷,能不能借助段琅与武轩迟的能力成功翻盘。 武法修成功的说服萧治呈暂时安稳下来,双方兵马在马麦亚城内外休整了三日,双双起兵各自返回。 雀阳山北明兵马隐藏之地,澹台明月提前一日收到大飞送来的战报消息。得知陆慕大军被成功剿灭,澹台明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北明大军走出了隐藏之地,澹台明月责令蒙都齐柯两位大将军,率领兵马前往泰米拉城驻扎,等候段琅的到来。而澹台明月,则是带着三十名亲兵,扮作商队秘密前往雅克司城。 澹台明月坐在车撵之内,大飞一路跟随盘旋在空中。西越大都督陆慕与十万大军覆灭的战报,迅速传往天下各国。澹台明月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道消息就会震撼天下。根据她的预测,不管是西越周忠德,还是南平宋志成,都会派出使臣前往大历国。至于怎么针对这两国,那要等到她与段琅回归之后才能决定。 如今之计,澹台明月首先要完成她对武法修的承诺。对于澹台明月来说,能够帮着武法修改变摩罗,一是能够消除两国间的恨意,二来也算是给予武法修一个恩赐。至少,短时期内摩罗会服从大历国的意志。另外一件急需要做的,就是怎么让北明那些皇亲国戚满意。 澹台明月不紧不慢的行走了八日,谷凡向天等人快马加鞭终于斜穿近道追上了澹台明月的商队。而此时,距离雅克司城还有不足一日的路程。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皇宫之内。大雪之后武波尔汗的身体也有些加重,不过他依然关注着兵马的动向。 扎米多躬身半跪在卧榻之前,武波尔汗喝完药汤,轻声问道。 “我摩罗大军,何时能够返朝?” “回主子,武王爷的兵马已经从石茶城向国都行进,快则两日慢则三日,大军就能回来。” “嗯,那段琅与北明兵马,可离开了我国土?” 扎米多犹豫了一下,“主子,他们暂时驻扎在泰米拉城,或许是休整几日就走。” 武波尔汗眉头一皱,微微闭上了双目。按说段琅与澹台明月汇合之后,根据密约会立即返回于都城。况且得胜之师,谁不希望早点回家。 武波尔汗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忽然问道,“扎米多,萧太傅可有消息传来?” “回主子,自从马麦亚城大胜之后,兵部只收到武法修王爷的战报奏表。奴才这里,暂时没有得到太傅大人传来的消息。” 武波尔汗自言自语道,“奇怪,萧治呈向来做事沉稳,就算是平安无事,也应该向朕禀奏一下。” 武波尔汗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忽然双目猛然一睁,“扎米多,你说万一那段琅一路杀过来,我摩罗国都岂不是无兵可守了?另外,武王爷大军只有一道奏表传来,这也有些出乎寻常。” 扎米多听着一哆嗦,赶紧说道,“主子,那段琅~应该不会吧。身为大历国帝君,如果出尔反尔,这岂不是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 “哼!耻笑?与朕的江山相比,被人耻笑又算得了什么。另外,以武法修的老谋深算,应该会提防这一手才对。为帅者,即便不害人,也应该有防人之心。更何况北明兵马万一杀来,一路上无兵可拒。哪怕是普通将领,也该知道率兵横穿到雀阳山这条路上返回。既可以阻挡外军之兵马,又不耽搁行程。朕的这位皇叔,举动可有些异常啊,这绝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扎米多听在心里,却不敢多说什么。这可牵扯到皇族内部的纷争,一句话说不好,恐怕就会引火烧身。武波尔汗好像也没有想听取他的意见,思索片刻,忽然说道。 “扎米多,拟旨,着兵部大臣尉迟海立即前往武法修军中接掌帅印。并册封武法修为威武护国亲王,赏黄金万两良田千傾,与太傅萧治呈即刻前来国都听封。另外,告知尉迟海,把兵马带往距离雅克司城百里之外驻扎,防止段琅一方有变。” “奴才遵旨!” 扎米多说着,赶紧站起身碾墨拟旨。不过扎米多知道,这一次武法修王爷的听封,恐怕比上次的圈禁更为严重。 行进中的武法修大军,谁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派兵部大臣前来接掌帅印。武法修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地,如果不交出帅印,他只能提前发难。但是他还没有见到武轩迟,并不知道国都目前布局的情况如何。提前发难的话,恐怕胜算将会降低四成左右。但是交出了帅印,恐怕他连五成的胜算都没有。 别看武法修有段琅兵马的配合,还有澹台明月亲赴国都的助威。但这一切只是威慑武波尔汗,武法修知道人家不会真的率兵杀过来。面对前来接掌帅印的尉迟海,武法修犹豫再三终于做出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暂时交出兵权。 ------------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节 祖庙之争 一场庆功盛宴在欢快与暗斗的气氛中结束,周龙周武等人被灌的不省人事。摩罗众将兴奋无比,打仗他们弱了一筹,但终于在酒量上扳回一局。 段琅等人没有留宿城中,好在十八亲卫还有几个清醒之人,不过武法修依然派出亲兵营一路护送出了城池。别看西越陆慕被灭,谁也不敢保证城内有没有西越的卧底。万一乐极生悲出了事,这对武法修来说可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府衙之中变得安静下来,武法修没有安歇,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才是属于他的战场。这位被圈禁了十几年的老王爷,不甘心命运的束缚,他要用积攒了几十年的力量来改变摩罗。 萧治呈的房间之内,几名亲兵侍卫把守在四周。看到武法修走进房中,侍卫长微微躬身退到了一旁。床榻之上,萧治呈满脸怒气依然在奋笔疾书。对于房屋中的侍卫,萧治呈恍若视而不见。甚至武法修的到来,萧治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武法修看了看众侍卫,轻声说道,“你们退下,不要打扰太傅大人的清静。” “诺!” 亲兵侍卫长答应了一声,带着几名侍卫迅速退了出去。 房门关闭,如今房中只剩下武法修与萧治呈二人。武法修默默的走到卧榻之前,在卧榻上的案几对面盘腿而坐。武法修随手拿起一道刚写完的奏折,上面写满了萧治呈对他的愤慨。 武法修呵呵一笑,“怎么,萧大人这是准备参劾本王吗?” 萧治呈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把笔往案几上一摔,“武法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本太傅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也位列一品大员。更何况,本太傅是陛下亲封的监军,你居然让亲兵侍卫拘禁本官,你是何用意!” 武法修很平静的看着萧治呈,淡淡的说道,“没什么用意,只是不希望太傅大人把这些不利于本王的消息,传递给陛下而已。” “你~你这是干涉监军职责。别忘了,本太傅手中有陛下的圣旨,顷刻之间大军即可为我所用。”萧治呈怒视着武法修。 武法修面带笑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有圣旨,但是你走不出这个房间。更何况,军中除了本王,他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旨意。” “你~你要谋反不成?” 萧治呈怒视着武法修,看着武法修脸上痞意的笑容,萧治呈不禁一阵恶寒。恍惚之间,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恨之人~上官玄悟。 武法修不紧不慢的拿起案几上的奏折,“萧大人,你知道陛下看完这些东西,会对本王造成多大的危害吗?” “本官所写,句句属实。若是王爷内心坦荡,何惧之有。” 武法修哼了一声,“本王倒是坦荡,但那武波尔汗恐怕不会这么想。萧大人,事到如今有些话你我也该挑明了谈一谈。本王纵横杀场几十年,虽说被圈禁很久,但是还没有老糊涂。说实话,本王能够重新出山,首先应该感谢的就是您萧大人。” “哼!既然知道感恩,那又何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武法修看着萧治呈,声音变得冷漠起来,“本王这样做,是不想步入龙牧的后尘。萧治呈,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应该知道本王回朝之后,将会是什么下场。” 萧治呈内心一颤,嘴上却强硬的说道,“这只是王爷内心的揣测而已,其实陛下并没有追究雀阳山损兵折将之事。再者说,马麦亚城一战,王爷只是损失两万余人,就擒获了西越十万大军。难道,这不是大功一件吗。” “呵呵!”武法修冷笑一声,“萧治呈,十几年前本王就是被这些谎言所骗,才会导致差点圈禁终生。你觉得,这样的谎话本王还会再相信吗?” 萧治呈心中一冷,从武法修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此人的决心。 萧治呈默默的叹息一声,说道,“武法修,看来陛下所料不差,你心中一直没有消除夺位之意。只是,本官好言相劝一句,你不会成功。” 武法修点了点头,“这样说话才痛快,大家不必遮遮掩掩。夺不夺位暂且不说,本王到想问一句,太傅大人为何觉得本王不会成功?” 萧治呈凄惨的哈哈一笑,“武法修,当今的摩罗,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摩罗。如今天下人人效忠陛下,即使你所带的这支兵马,恐怕你都掌控不了,还拿什么与陛下相斗。” 武法修认可的点了点头,“当今天下,确实不是十几年前本王叱咤风云之时,但你也高估了武波尔汗执掌江山的能力。” “怎么,你觉得有跟陛下对抗的底气?” “当然有!”武法修自信的说道。 萧治呈不屑的看着武法修,带着调侃问道,“那好,本官倒想听听,你的底蕴何在。如果真如王爷所说,本官或许也会改变想法。” 武法修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萧大人,如果本王说~查尔钦克、谱儿野、以及赫连查哈都听从本王指令,你觉得这个底蕴如何?” 萧治呈一愣,“怪不得赫连查哈不在军中,原来王爷早有安排。哼,如果王爷靠这几个人想成事,恐怕只是镜花水月而已。更何况,赫连查哈动用不了族人的力量,赫连萨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而查尔钦克与谱儿野,只不过是小族而已,成不了气候。” “萧大人分析的不错,只靠这几位,当然成不了大事。他们只不过是摇旗呐喊之辈,本王真正依仗的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谁?”萧治呈惊奇的问道。 武法修神秘的一笑,“这两位,萧大人都很熟悉。其中一位,就是大历国继山帝君。” “他?你~你这是要靠外敌灭我摩罗吗?”萧治呈不禁震怒的盯着武法修。 武法修淡定的摇了摇头,“本王只是借势而为,况且当今天下,我摩罗只有示好大历国才能生存下去。否则,你觉得北明会放过咱们吗。只有大历国从中调和,我摩罗才能得到修生养息的机会。” 萧治呈脸上有些颤抖,却不得不说武法修说的很现实。萧治呈强忍着问道,“那另外一位,本官也想听一听。” 武法修微微昂起头,“另外一位,就是我的皇侄武轩迟亲王。” “什么,轩迟亲王?这~这绝不可能。”萧治呈吃惊的看着武法修。 “呵呵,本王出兵之前,就与轩迟皇侄密谈了一番。甚至说,这原本就是轩迟主动找到老夫。在萧大人带着使臣去国都之时,轩迟又派人给老夫送来一封密信。说句真心话,如果武波尔汗能够大度一些放过老夫一马,或许我不会答应轩迟提出的条件。既然武波尔汗不容于我,本王只能铤而走险了。” 萧治呈这下有些动容了,要说武法修的势力经过十几年的盘剥几乎所剩无几。但是武轩迟可不一样,这位看似闲散王爷人缘极好,光是一个逍遥苑就能力通天。如果这一老一小两位王爷内外勾结,对武波尔汗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 “王爷,本官不相信轩迟王爷,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别忘了,他与陛下可是一母同胞。”萧治呈目光严肃的看着武法修。 武法修叹息的摇了摇头,“萧太傅,皇族家事,你们外人永远琢磨不透。为了那把宝座,父子至亲尚可刀兵相见,更别说是兄弟之情了。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太傅暂时不要密奏。等到了国都之后,一切都会明朗。到时候,本王相信太傅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当然,如若本王失利,太傅可以把罪责推到本王身上,太傅依然是我摩罗的功臣。怎么样,意下如何?” 萧治呈微微颤抖的看着武法修,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恐怕也无法再传递密奏。就算传递出去,估计也是武法修想让陛下看到的东西。无奈之下,萧治呈只能答应武法修的提议。其实他也很想看看,这位曾经叱咤摩罗的老王爷,能不能借助段琅与武轩迟的能力成功翻盘。 武法修成功的说服萧治呈暂时安稳下来,双方兵马在马麦亚城内外休整了三日,双双起兵各自返回。 雀阳山北明兵马隐藏之地,澹台明月提前一日收到大飞送来的战报消息。得知陆慕大军被成功剿灭,澹台明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北明大军走出了隐藏之地,澹台明月责令蒙都齐柯两位大将军,率领兵马前往泰米拉城驻扎,等候段琅的到来。而澹台明月,则是带着三十名亲兵,扮作商队秘密前往雅克司城。 澹台明月坐在车撵之内,大飞一路跟随盘旋在空中。西越大都督陆慕与十万大军覆灭的战报,迅速传往天下各国。澹台明月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道消息就会震撼天下。根据她的预测,不管是西越周忠德,还是南平宋志成,都会派出使臣前往大历国。至于怎么针对这两国,那要等到她与段琅回归之后才能决定。 如今之计,澹台明月首先要完成她对武法修的承诺。对于澹台明月来说,能够帮着武法修改变摩罗,一是能够消除两国间的恨意,二来也算是给予武法修一个恩赐。至少,短时期内摩罗会服从大历国的意志。另外一件急需要做的,就是怎么让北明那些皇亲国戚满意。 澹台明月不紧不慢的行走了八日,谷凡向天等人快马加鞭终于斜穿近道追上了澹台明月的商队。而此时,距离雅克司城还有不足一日的路程。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皇宫之内。大雪之后武波尔汗的身体也有些加重,不过他依然关注着兵马的动向。 扎米多躬身半跪在卧榻之前,武波尔汗喝完药汤,轻声问道。 “我摩罗大军,何时能够返朝?” “回主子,武王爷的兵马已经从石茶城向国都行进,快则两日慢则三日,大军就能回来。” “嗯,那段琅与北明兵马,可离开了我国土?” 扎米多犹豫了一下,“主子,他们暂时驻扎在泰米拉城,或许是休整几日就走。” 武波尔汗眉头一皱,微微闭上了双目。按说段琅与澹台明月汇合之后,根据密约会立即返回于都城。况且得胜之师,谁不希望早点回家。 武波尔汗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忽然问道,“扎米多,萧太傅可有消息传来?” “回主子,自从马麦亚城大胜之后,兵部只收到武法修王爷的战报奏表。奴才这里,暂时没有得到太傅大人传来的消息。” 武波尔汗自言自语道,“奇怪,萧治呈向来做事沉稳,就算是平安无事,也应该向朕禀奏一下。” 武波尔汗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忽然双目猛然一睁,“扎米多,你说万一那段琅一路杀过来,我摩罗国都岂不是无兵可守了?另外,武王爷大军只有一道奏表传来,这也有些出乎寻常。” 扎米多听着一哆嗦,赶紧说道,“主子,那段琅~应该不会吧。身为大历国帝君,如果出尔反尔,这岂不是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 “哼!耻笑?与朕的江山相比,被人耻笑又算得了什么。另外,以武法修的老谋深算,应该会提防这一手才对。为帅者,即便不害人,也应该有防人之心。更何况北明兵马万一杀来,一路上无兵可拒。哪怕是普通将领,也该知道率兵横穿到雀阳山这条路上返回。既可以阻挡外军之兵马,又不耽搁行程。朕的这位皇叔,举动可有些异常啊,这绝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扎米多听在心里,却不敢多说什么。这可牵扯到皇族内部的纷争,一句话说不好,恐怕就会引火烧身。武波尔汗好像也没有想听取他的意见,思索片刻,忽然说道。 “扎米多,拟旨,着兵部大臣尉迟海立即前往武法修军中接掌帅印。并册封武法修为威武护国亲王,赏黄金万两良田千傾,与太傅萧治呈即刻前来国都听封。另外,告知尉迟海,把兵马带往距离雅克司城百里之外驻扎,防止段琅一方有变。” “奴才遵旨!” 扎米多说着,赶紧站起身碾墨拟旨。不过扎米多知道,这一次武法修王爷的听封,恐怕比上次的圈禁更为严重。 行进中的武法修大军,谁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派兵部大臣前来接掌帅印。武法修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地,如果不交出帅印,他只能提前发难。但是他还没有见到武轩迟,并不知道国都目前布局的情况如何。提前发难的话,恐怕胜算将会降低四成左右。但是交出了帅印,恐怕他连五成的胜算都没有。 别看武法修有段琅兵马的配合,还有澹台明月亲赴国都的助威。但这一切只是威慑武波尔汗,武法修知道人家不会真的率兵杀过来。面对前来接掌帅印的尉迟海,武法修犹豫再三终于做出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暂时交出兵权。 ------------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节 尘埃落定 一场庆功盛宴在欢快与暗斗的气氛中结束,周龙周武等人被灌的不省人事。摩罗众将兴奋无比,打仗他们弱了一筹,但终于在酒量上扳回一局。 段琅等人没有留宿城中,好在十八亲卫还有几个清醒之人,不过武法修依然派出亲兵营一路护送出了城池。别看西越陆慕被灭,谁也不敢保证城内有没有西越的卧底。万一乐极生悲出了事,这对武法修来说可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府衙之中变得安静下来,武法修没有安歇,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才是属于他的战场。这位被圈禁了十几年的老王爷,不甘心命运的束缚,他要用积攒了几十年的力量来改变摩罗。 萧治呈的房间之内,几名亲兵侍卫把守在四周。看到武法修走进房中,侍卫长微微躬身退到了一旁。床榻之上,萧治呈满脸怒气依然在奋笔疾书。对于房屋中的侍卫,萧治呈恍若视而不见。甚至武法修的到来,萧治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武法修看了看众侍卫,轻声说道,“你们退下,不要打扰太傅大人的清静。” “诺!” 亲兵侍卫长答应了一声,带着几名侍卫迅速退了出去。 房门关闭,如今房中只剩下武法修与萧治呈二人。武法修默默的走到卧榻之前,在卧榻上的案几对面盘腿而坐。武法修随手拿起一道刚写完的奏折,上面写满了萧治呈对他的愤慨。 武法修呵呵一笑,“怎么,萧大人这是准备参劾本王吗?” 萧治呈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把笔往案几上一摔,“武法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本太傅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也位列一品大员。更何况,本太傅是陛下亲封的监军,你居然让亲兵侍卫拘禁本官,你是何用意!” 武法修很平静的看着萧治呈,淡淡的说道,“没什么用意,只是不希望太傅大人把这些不利于本王的消息,传递给陛下而已。” “你~你这是干涉监军职责。别忘了,本太傅手中有陛下的圣旨,顷刻之间大军即可为我所用。”萧治呈怒视着武法修。 武法修面带笑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有圣旨,但是你走不出这个房间。更何况,军中除了本王,他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旨意。” “你~你要谋反不成?” 萧治呈怒视着武法修,看着武法修脸上痞意的笑容,萧治呈不禁一阵恶寒。恍惚之间,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恨之人~上官玄悟。 武法修不紧不慢的拿起案几上的奏折,“萧大人,你知道陛下看完这些东西,会对本王造成多大的危害吗?” “本官所写,句句属实。若是王爷内心坦荡,何惧之有。” 武法修哼了一声,“本王倒是坦荡,但那武波尔汗恐怕不会这么想。萧大人,事到如今有些话你我也该挑明了谈一谈。本王纵横杀场几十年,虽说被圈禁很久,但是还没有老糊涂。说实话,本王能够重新出山,首先应该感谢的就是您萧大人。” “哼!既然知道感恩,那又何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武法修看着萧治呈,声音变得冷漠起来,“本王这样做,是不想步入龙牧的后尘。萧治呈,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应该知道本王回朝之后,将会是什么下场。” 萧治呈内心一颤,嘴上却强硬的说道,“这只是王爷内心的揣测而已,其实陛下并没有追究雀阳山损兵折将之事。再者说,马麦亚城一战,王爷只是损失两万余人,就擒获了西越十万大军。难道,这不是大功一件吗。” “呵呵!”武法修冷笑一声,“萧治呈,十几年前本王就是被这些谎言所骗,才会导致差点圈禁终生。你觉得,这样的谎话本王还会再相信吗?” 萧治呈心中一冷,从武法修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此人的决心。 萧治呈默默的叹息一声,说道,“武法修,看来陛下所料不差,你心中一直没有消除夺位之意。只是,本官好言相劝一句,你不会成功。” 武法修点了点头,“这样说话才痛快,大家不必遮遮掩掩。夺不夺位暂且不说,本王到想问一句,太傅大人为何觉得本王不会成功?” 萧治呈凄惨的哈哈一笑,“武法修,当今的摩罗,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摩罗。如今天下人人效忠陛下,即使你所带的这支兵马,恐怕你都掌控不了,还拿什么与陛下相斗。” 武法修认可的点了点头,“当今天下,确实不是十几年前本王叱咤风云之时,但你也高估了武波尔汗执掌江山的能力。” “怎么,你觉得有跟陛下对抗的底气?” “当然有!”武法修自信的说道。 萧治呈不屑的看着武法修,带着调侃问道,“那好,本官倒想听听,你的底蕴何在。如果真如王爷所说,本官或许也会改变想法。” 武法修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萧大人,如果本王说~查尔钦克、谱儿野、以及赫连查哈都听从本王指令,你觉得这个底蕴如何?” 萧治呈一愣,“怪不得赫连查哈不在军中,原来王爷早有安排。哼,如果王爷靠这几个人想成事,恐怕只是镜花水月而已。更何况,赫连查哈动用不了族人的力量,赫连萨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而查尔钦克与谱儿野,只不过是小族而已,成不了气候。” “萧大人分析的不错,只靠这几位,当然成不了大事。他们只不过是摇旗呐喊之辈,本王真正依仗的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谁?”萧治呈惊奇的问道。 武法修神秘的一笑,“这两位,萧大人都很熟悉。其中一位,就是大历国继山帝君。” “他?你~你这是要靠外敌灭我摩罗吗?”萧治呈不禁震怒的盯着武法修。 武法修淡定的摇了摇头,“本王只是借势而为,况且当今天下,我摩罗只有示好大历国才能生存下去。否则,你觉得北明会放过咱们吗。只有大历国从中调和,我摩罗才能得到修生养息的机会。” 萧治呈脸上有些颤抖,却不得不说武法修说的很现实。萧治呈强忍着问道,“那另外一位,本官也想听一听。” 武法修微微昂起头,“另外一位,就是我的皇侄武轩迟亲王。” “什么,轩迟亲王?这~这绝不可能。”萧治呈吃惊的看着武法修。 “呵呵,本王出兵之前,就与轩迟皇侄密谈了一番。甚至说,这原本就是轩迟主动找到老夫。在萧大人带着使臣去国都之时,轩迟又派人给老夫送来一封密信。说句真心话,如果武波尔汗能够大度一些放过老夫一马,或许我不会答应轩迟提出的条件。既然武波尔汗不容于我,本王只能铤而走险了。” 萧治呈这下有些动容了,要说武法修的势力经过十几年的盘剥几乎所剩无几。但是武轩迟可不一样,这位看似闲散王爷人缘极好,光是一个逍遥苑就能力通天。如果这一老一小两位王爷内外勾结,对武波尔汗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 “王爷,本官不相信轩迟王爷,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别忘了,他与陛下可是一母同胞。”萧治呈目光严肃的看着武法修。 武法修叹息的摇了摇头,“萧太傅,皇族家事,你们外人永远琢磨不透。为了那把宝座,父子至亲尚可刀兵相见,更别说是兄弟之情了。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太傅暂时不要密奏。等到了国都之后,一切都会明朗。到时候,本王相信太傅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当然,如若本王失利,太傅可以把罪责推到本王身上,太傅依然是我摩罗的功臣。怎么样,意下如何?” 萧治呈微微颤抖的看着武法修,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恐怕也无法再传递密奏。就算传递出去,估计也是武法修想让陛下看到的东西。无奈之下,萧治呈只能答应武法修的提议。其实他也很想看看,这位曾经叱咤摩罗的老王爷,能不能借助段琅与武轩迟的能力成功翻盘。 武法修成功的说服萧治呈暂时安稳下来,双方兵马在马麦亚城内外休整了三日,双双起兵各自返回。 雀阳山北明兵马隐藏之地,澹台明月提前一日收到大飞送来的战报消息。得知陆慕大军被成功剿灭,澹台明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北明大军走出了隐藏之地,澹台明月责令蒙都齐柯两位大将军,率领兵马前往泰米拉城驻扎,等候段琅的到来。而澹台明月,则是带着三十名亲兵,扮作商队秘密前往雅克司城。 澹台明月坐在车撵之内,大飞一路跟随盘旋在空中。西越大都督陆慕与十万大军覆灭的战报,迅速传往天下各国。澹台明月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道消息就会震撼天下。根据她的预测,不管是西越周忠德,还是南平宋志成,都会派出使臣前往大历国。至于怎么针对这两国,那要等到她与段琅回归之后才能决定。 如今之计,澹台明月首先要完成她对武法修的承诺。对于澹台明月来说,能够帮着武法修改变摩罗,一是能够消除两国间的恨意,二来也算是给予武法修一个恩赐。至少,短时期内摩罗会服从大历国的意志。另外一件急需要做的,就是怎么让北明那些皇亲国戚满意。 澹台明月不紧不慢的行走了八日,谷凡向天等人快马加鞭终于斜穿近道追上了澹台明月的商队。而此时,距离雅克司城还有不足一日的路程。 摩罗国都,雅克司城皇宫之内。大雪之后武波尔汗的身体也有些加重,不过他依然关注着兵马的动向。 扎米多躬身半跪在卧榻之前,武波尔汗喝完药汤,轻声问道。 “我摩罗大军,何时能够返朝?” “回主子,武王爷的兵马已经从石茶城向国都行进,快则两日慢则三日,大军就能回来。” “嗯,那段琅与北明兵马,可离开了我国土?” 扎米多犹豫了一下,“主子,他们暂时驻扎在泰米拉城,或许是休整几日就走。” 武波尔汗眉头一皱,微微闭上了双目。按说段琅与澹台明月汇合之后,根据密约会立即返回于都城。况且得胜之师,谁不希望早点回家。 武波尔汗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忽然问道,“扎米多,萧太傅可有消息传来?” “回主子,自从马麦亚城大胜之后,兵部只收到武法修王爷的战报奏表。奴才这里,暂时没有得到太傅大人传来的消息。” 武波尔汗自言自语道,“奇怪,萧治呈向来做事沉稳,就算是平安无事,也应该向朕禀奏一下。” 武波尔汗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忽然双目猛然一睁,“扎米多,你说万一那段琅一路杀过来,我摩罗国都岂不是无兵可守了?另外,武王爷大军只有一道奏表传来,这也有些出乎寻常。” 扎米多听着一哆嗦,赶紧说道,“主子,那段琅~应该不会吧。身为大历国帝君,如果出尔反尔,这岂不是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 “哼!耻笑?与朕的江山相比,被人耻笑又算得了什么。另外,以武法修的老谋深算,应该会提防这一手才对。为帅者,即便不害人,也应该有防人之心。更何况北明兵马万一杀来,一路上无兵可拒。哪怕是普通将领,也该知道率兵横穿到雀阳山这条路上返回。既可以阻挡外军之兵马,又不耽搁行程。朕的这位皇叔,举动可有些异常啊,这绝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扎米多听在心里,却不敢多说什么。这可牵扯到皇族内部的纷争,一句话说不好,恐怕就会引火烧身。武波尔汗好像也没有想听取他的意见,思索片刻,忽然说道。 “扎米多,拟旨,着兵部大臣尉迟海立即前往武法修军中接掌帅印。并册封武法修为威武护国亲王,赏黄金万两良田千傾,与太傅萧治呈即刻前来国都听封。另外,告知尉迟海,把兵马带往距离雅克司城百里之外驻扎,防止段琅一方有变。” “奴才遵旨!” 扎米多说着,赶紧站起身碾墨拟旨。不过扎米多知道,这一次武法修王爷的听封,恐怕比上次的圈禁更为严重。 行进中的武法修大军,谁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派兵部大臣前来接掌帅印。武法修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地,如果不交出帅印,他只能提前发难。但是他还没有见到武轩迟,并不知道国都目前布局的情况如何。提前发难的话,恐怕胜算将会降低四成左右。但是交出了帅印,恐怕他连五成的胜算都没有。 别看武法修有段琅兵马的配合,还有澹台明月亲赴国都的助威。但这一切只是威慑武波尔汗,武法修知道人家不会真的率兵杀过来。面对前来接掌帅印的尉迟海,武法修犹豫再三终于做出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暂时交出兵权。 ------------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节 西越之急 西越大宛城,城内民众的心情就像严冬的天气一样,寒的让人有些绝望。短短的不到十年光景,被西越誉为天下战神的韩平子惨死在澜都城之外。现如今,他们的希望之星陆慕再次损落在摩罗。不但如此,连年的征战已经让西越的精锐耗尽,他们已经无力再面对大历国的精兵强将。 大宛城皇宫之内,国主周忠德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御案之上,摆放着一道密奏。这是陆慕临死前给周忠德写的一道密奏,在大雪降临之前,陆慕还信誓旦旦的禀报,只要大雪降临就是段琅的死期。周忠德万万没想到,曾经哀求他们出兵救援的武波尔汗,居然背信弃义痛下毒手。大雪降临,死的不是段琅,却是陆慕与他们西越十万精兵强将。 周忠德双拳紧握牙关紧咬,眼神中恨不能崩出血丝。事到如今,让他最痛恨的不是段琅和澹台明月,而是背信弃义的摩罗人。如果西越还有能力,周忠德定然要率兵征战。可悲的是,目前西越大将之中已经无人可用。除了目前镇守两界山的郑璧,周忠德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担此重任。 周忠德揉着额头正思索着,一名宫官谨慎的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启禀陛下,老太师容大人到了宫内。” 周忠德稳了稳心神,收起了御案上的密奏,“请容太师进来吧。” 宫官答应一声退了下去,不大一会儿,一名白发老者走入了御书房。周忠德起身离开御案,上前走了几步亲自迎接。 “来人,给老大人赐坐。惊扰了老大人清修,还望老大人不要见怪。”周忠德客气的搀扶着老者。 “陛下这可不行,老臣还未给陛下见礼,怎敢劳陛下相迎。”老者赶忙要下跪见礼,却被周忠德客气的制止了。 别看这位容太师在当今天下名不见经传,他可是西越的先皇之师。更重要的是,当年容太师向先皇举荐韩平子,成为了一代名帅。周忠德上位之后,容太师又慧眼识才保举了陆慕。就凭他这独到的眼光,也值得周忠德礼敬三分。 周忠德没有坐在御案之后,而是很亲和的坐在了容太师身旁。看着老太师须发皆白,周忠德客气的问道。 “老大人,摩罗之事,您都知道了吧?” 容太师点了点头,沧桑的面孔上,显出一丝痛苦之色。退隐之前他保举了陆慕,本以为陆慕年轻有为,可以伴君几十年之久。没想到,陆慕却落入摩罗诡计英年损落。 “可惜啊,陆慕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栽到摩罗贼人之手。”容太师叹息道。 “老大人,忠德无能,听信摩罗小儿的谗言。如今我西越痛失国之栋梁,还望老大人给我西越出出主意。” “陛下,臣已经老了,很多年没有过问政务,就怕误导了陛下。”容太师难过的说道。 “老大人,如今我西越面临大历国与摩罗的两面夹击,一旦他们恢复元气发兵而来,我西越危也。老大人胸藏锦绣,忠德真诚恳请老大人指点一二。” 容太师睁开略带浑浊的双目,看着目光虔诚的周忠德,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 “陛下,如今之计,不知陛下有什么打算?” 周忠德想了想,带着恨意说道,“且不说那大历国段琅夫妇,摩罗小儿背信弃义,此仇我西越必当血债血还。否则,我西越还有何面目在天下立足。” 容 太师平静的点了点头,“陛下,老臣虽然多年不问政务,却也一直关注着摩罗之战。据闻那武波尔汗已经退位,把宝座禅让给了武轩迟。而摩罗老王爷武法修,也被册封为护国公统帅三军。但不知陛下,对这武法修可了解?” 周忠德微微一怔,点头说道,“此老鬼不简单,当年韩平子大帅对他的评价颇高。而且此次马麦亚城一战,就是此老鬼的手笔。” “陛下既然知道,那我西越能集结多少兵力,又有何人是他的对手?”容太师看着周忠德问道。 周忠德脸色有些尴尬,叹息道,“恐怕~目前无人是此老鬼的对手。至于兵力~。” 周忠德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即便要复仇,恐怕也得等到来年开春解冻之后。但是西越的兵马几乎耗尽,除非周忠德不惜动摇国基举国备战。 容太师微微喘息几下,平静的说道,“陛下,老臣倒是觉得,目前我西越宜静不宜动。摩罗之战,可以说是改变天下格局的一场大战。这场战事之后,天下五国的格局基本已定。若是再继续征战,恐怕我西越与摩罗,都将不复存在。武法修老谋深算,宁可背信弃义也要靠上大历国段琅。他这样做,也是为摩罗赢得修生养息的时间。如果我西越为了赌一口气来年继续征战,最终只能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到时候,北明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而那段琅,也不会再给我西越喘息的时间。” 周忠德赞同的点了点头,“朕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迟迟不敢下决心。但是面对我西越朝臣与黎民,朕如果无动于衷,也无法向世人交待。” “陛下啊,身为国主,您肩负着整个西越的命运,切不可冒然行事。请恕老臣直言,即便担下一个软弱之名,也要为我西越江山社稷着想。忍一时之辱,待我西越恢复元气,他日必见辉煌。如果一意孤行,恐怕~我西越危也。” 周忠德叹道,“老大人的意思,是让朕咽下这口怒气,就这么封闭关门不成?” 容太师沧桑的面孔显出了一丝严肃之色,“不,陛下应该主动出击,方能为我西越赢得有利时间。否则,我西越依然是处于危机之中。” 周忠德一愣,拱手问道,“老大人,还请明示?” 面对西越的生死存亡,容太师没有客气,直言道,“陛下,如今西越要想求得安稳,必须要三面出击。其一,即刻派出密使前往南平,他们也是目前我西越唯一能够联手的盟友。其二,派出使臣前往摩罗。一来向新君道贺,二来质问背信弃义之责。我西越可以不出兵讨伐,但必须要表明态度。想必那武轩迟与武法修,也会放低身架求得和平,毕竟继续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派特使前往大历国。” 容太师说出了三条建议,周忠德吃惊的看了一眼,点头说道,“前两条朕很赞同,但是,派特使前往大历国,恐怕只会自取其辱。甚至说,那段琅更会借机发难,讨要曾经的战事赔偿。老大人,朕觉得针对大历国方面,不可软弱。否则,南平那边也无法交待。” 容太师苦涩的说道,“陛下,老臣认为这一点,正是最重要的一个关键。若是得不到大历国的谅解,恐怕我西越真要面临灭顶之灾了。如今摩罗示好段琅,那两界山天崭就成了摆设。若是段琅绕道摩罗来伐,我西越将如何抵抗。” 周忠德 面露难色,“那他们要是讨要战事赔偿,朕该如何对应?老大人,这些年的战事,国库已经拿不出银两了。别说是赔偿,即便养兵都有些困难。” “赔偿问题大可不必,但是,两界山天崭的另一端,咱们必须要让出来。” 周忠德心中一惊,“老大人,这可不行。一旦让出两界山天崭的另一端,大历国很容易击破关口进入我西越复地。那样的话,等于是把咽喉让给了别人。” “不错,正是因为这样,方能显示我西越再无战意。别忘了两界山原本就是我西越与大夏一人一半。如果不表示点诚意,恐怕那段琅也不答应。” 周忠德思索了片刻,“那他们还是不答应呢?” 容太师苍老的面孔上,显出一丝厉色,“再不答应,那只有背水一战,直到我西越最后一个人倒下为止。” 看着老太师坚毅的目光,周忠德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朕就听从老大人的建议,兵分三路派出使者。但不知,老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出使三国?” 容太师想了想,“摩罗使臣,可派礼部大臣宗海前去。此人辩才了得,还能审时度势,他出使摩罗非常合适。南平密使,老臣建议派张宗峰前往。” “张宗峰?”周忠德一愣,“宗海出使摩罗,朕倒是赞成,但是这个张宗峰前往南平,恐怕有些不妥吧。他现在只是大宛城的镇守将军,这品级,是否过低了些?” “陛下,张宗峰级别不是问题,您可以下旨重用。此人以前是跟随韩帅的侍卫长,与陌坤也有过交情。由他出面,至少那应守山会高看一眼。更何况,张宗峰是代表朕意,宋志成应该明白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谁。” “那好吧,朕赐他亲使身份前往南平。老大人,这大历国的人选,您觉得谁合适?” 容太师站起身,微微躬身说道,“老臣不才,愿替陛下走一趟。” 周忠德一愣,顿时惊喜的站了起来,“老大人若能亲自前往,定可为我西越求得和平。” 周忠德感激的握住了容太师枯瘦的双手,如今朝臣文官武将之中,能够让他放心的太少了。特别是面对段琅这样的强敌,既不可强硬,又不能软弱的丢失了国之颜面。容太师既然主动请缨,正合周忠德的心意。 群臣二人定下了方案,如今西越朝野是一片哀鸿,身为国主的周忠德,也知道一个不好整个西越就会面临生死存亡。 与西越相比,原本是得胜之师的北明应该是欢天喜地才对。但是北明朝野上下,却也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整个摩罗战事北明出兵最多,损失最重,但到了最后却一无所获。翔鹿城的皇室宗亲与朝臣们,仿佛觉得是替人做了嫁衣。近二十万将士的阵亡,却没换来任何的补偿。即便是澹台摩立,也无法压制住宗亲势力的震怒。甚至说,他们觉得段琅眼里根本没有北明的地位。只不过把他们北明将士,当做了冲锋陷阵的替死鬼而已。 澹台摩立心中焦急,这是他上位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不管是舒亲王澹台宏光还是相国博尔术图,甚至执掌宗亲令的澹台仓,这一次也没站在澹台摩立的一方。 于都城已经传来消息,大军回归之后,段琅等人正向翔鹿城行进。所有人都在等候着段琅与澹台明月的到来。这一次,如果不让宗亲朝臣满意,恐怕澹台摩立的皇位都要不保。htt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节 变与不变 北明苍茫的草原之上,段琅与澹台明月在蒙都所部的护送下一路向国都翔鹿城快速飞奔。齐柯率领本部兵马在于都城驻扎,而周龙等人也被段琅提前安排返回大历国。如今跟随段琅的大历国将士,只有谷凡等以及近千名禁军侍卫。 蒙都所部的将士们,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似的没有精神。自从他们进入于都城关口,就没看到欢呼迎接的场面。甚至说,这一路上连个迎接的朝堂大员都没有。蒙都心中不禁有些担心,他觉得这一次澹台明月的做法,深深触及了北明各大部族的利益。恐怕国主澹台摩立,也无法赞同就这样息兵罢战。 段琅与澹台明月坐在车撵之中,两人看着车窗外覆盖着白雪的茫茫大草原,心情倒是比蒙都那些人愉悦多了。段琅并没有震怒北明的失利之处,没有举行盛大的迎接,他知道即便换了自己,恐怕也得生一阵子闷气。 段琅手揽着澹台明月,轻声问道,“怎么样,想好怎么对付你们澹台家族的那些遗老遗少没有?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恐怕他们心中能把我段家十八代祖宗都骂一遍。” 澹台明月慵懒的靠在段琅怀中,撒娇的说道,“我的陛下,这可是你们君王之间的事情,臣妾身为后宫不便参政。再者说,那都是我的族亲长辈,明月怎敢无礼。” 段琅发坏的捏了澹台明月一把,“那好,到了翔鹿城,本帝君打声招呼就走。反正他们也不敢明着骂,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澹台明月娇羞的白了一眼,“你敢,到了我娘家的地界,不好好的帮着我大哥一把,小心你走不出翔鹿城。” 段琅不禁豪迈的笑道,“这天下,还有本君走不出去的地方吗。” 澹台明月有些担心的说道,“说实话,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大哥那边会不会同意我的建议。北明毕竟是明月的族亲祖地,这次的摩罗之战完全暴露了北明部族格局的弊端。如果再不改变,将来总有一天还会沦落。我大历国,总不能永远护着他们。” 段琅轻微抚摸了一下澹台明月,轻声说道,“北明变与不变,关键还得看摩立大哥的决心。虽说咱们不便直接参与,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与你站在一起。” 澹台明月抬头看着段琅那威武俊朗的面孔,不禁感慨道,“当年我被父皇和二哥软禁在深宫闺苑,每日里依栏望梅写诗作画,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直到后来一怒之下逃离了深宫,没想到有朝一日却成为了大历国的帝后。不过,如果方妍妹妹还健在,她才是堂堂正正的帝后。琅,妍妹妹真要是还在的话,你还会向现在这样信任和喜欢我吗?” 段琅紧紧的搂了一下澹台明月,“别傻了,在我心中你们俩一样重要,都是我段琅的夫人。这些年你跟着我吃苦受罪,此战过后咱们也该好好歇息一下了。等回到中都城,我就找安神医帮我把把脉,月儿,我想要个孩子。” 澹台明月一听,幸福的抱住了段琅。这些年她一直吃着北明宫中的密药,但是这几日明月停了药方。正如段琅说的那样,她也想要个孩子了。 “琅,西越和南平那边,你真就这么放心了?”澹台明月忽然问了一句。 段琅目光远眺着窗外,感叹道,“陆慕一死,我也算完成了当初的承若。这些年大历国一直没有停息过,也该让黎民安安稳稳的过几年好日子了。当初在山林中义父就说过,山中猛兽虽多,你却不能把他们猎绝。灭绝了猛虎,豺狼为患,猎光了豺狼,鼠兔成灾。山林中有他们生存的法则,这天下亦是一样。摩罗与西越元气大伤,没有十年光景他们恢复不到战前的局面。更何况,他们之间也会互相牵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南平,等回到中都之后再说吧。” 澹台明月微微喘息了一声,“是啊,这些年连番征战,我也确实有些累了。琅,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建山大哥他~亲自下令处置了自己的夫人。” 段琅一愣,“为什么?所谓何事?” “拉拢朝臣涉嫌篡位,当然,这里面也是受了南平密探的蛊惑。不过阿朱还是下令以诰命夫人之礼风光大葬,并没有向外泄露。” 段琅皱起了眉头,摇头叹道,“建山大哥过于自责了,他没必要这么做。” “没办法,主要还是因为周虎。” “周虎?”段琅吃惊的看着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知道有些事必须要如实相告了,否则返回大历国之后,澹台明月也怕段琅埋怨她隐瞒实情。听完澹台明月详细的诉说,段琅沉思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月儿,你说这周虎以下犯上,我是该责罚他呢,还是该责罚你。如果没有你这位军师大人在后面为他撑腰,周虎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还好,你给了阿朱一道兵符,没有酿成大乱子。” 澹台明月幽怨的哼了一声,“我还不是为了江山的平稳,你要责罚,那就把我这个帝后打入冷宫好了。” “呵呵,你想的美,朕就罚你~多生几个孩子吧。”段琅洋装动怒,在明月身上轻轻打了一下。 两人一路恩爱,倒是没把北明之事放在心上。他们可以不在意,但是蒙都将军却有些担心。毕竟蒙都知道此次的摩罗大战,彻底动摇了各部族的本根利益。特别是部族勇士牺牲多的部族,原本还等着战后的奖赏。现在倒好,摩罗一文银两也没补偿,别说是等着捞好处的皇亲国戚,恐怕那些英烈部族也不会答应。 北明皇宫昊阁之内,这几日澹台摩立眉头不展心绪不宁。面对皇室宗亲以及朝臣的巨大压力,澹台摩立也在考虑着怎么应付过去这一难关。要知道这场战事打的可是钱粮,且不说战备物资的巨大损耗,光是那些英烈的抚恤到现在朝堂还欠着呢。原本澹台摩立以为摩罗至少要赔付战争补偿不低于两千万两白银,可是弄到最后,他那位妹妹居然一文钱也没让摩罗赔付。北明损兵折将,便宜却让大历国占尽了,这对北明来说确实有些不公。 澹台摩立趴在软塌之上闭目沉思。六阁主呼延励帮着澹台摩立推宫活血,完毕之后看了一眼大阁老霍扎思,微微点头告辞退了下去。 大阁老霍扎思搀扶着澹台摩立盘坐在软塌之上,轻声说道,“陛下,明日上午蒙都所部与继山帝君的仪仗就要到了。您看,是不是~迎接一下?” 澹台摩立揉了揉额头,“唉~!这一路上朕故意晾着他们没有任何迎接仪轨,也是给宗亲及朝臣看的。如今到了国都,是该隆重的迎接一下。大阁老,这两日朝臣以及宗亲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霍扎思苦笑道,“他们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没有分到战后的利益,等着看陛下怎么向继山帝君开口了。” “这些年大历国连番征战,他们的家底子能有多少。朕太了解我那位精明的妹妹了,想从她那里得到补偿,恐怕众人会失望的。大阁老,如果朕这次什么都没得到,你觉得宗亲各部与朝臣们,会怎么样?” “这~!”霍扎思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阁老,朕信任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好吧,那就请恕臣直言,恐怕宗亲各部要联合起来,请陛下禅让。” 澹台摩立微微点了点头,“朕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不知,他们会让朕把皇位禅让给哪一位?摩罗发生了变故,是弟夺兄位。难不成,我北明还要站出来个皇叔,来接掌朕的大位?” 霍扎思没有回答,这种牵连到皇室内部的争分,身为供老院大阁主,他还是少说为妙。不过,霍扎思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毕竟在北明皇族之中,他觉得澹台摩立最适合执掌这个皇位。 “大阁老,舒亲王最近可有什么举动?”澹台摩立忽然问了一声。 “舒亲王非常沉稳,坐镇府中指令一切。而那北疆侯罗列侯爵,可是上下蹿腾 的厉害。上次陛下厉手惩治了公冶部族,恐怕侯爷一直憋着这股怨气呢。” 澹台摩立冷笑一声,“让他们闹吧,还是明月说的对,有些事情揭开了也好。趁着段琅他们到来,或许这也是改变我北明的一次绝佳机会。大阁老,你觉得明月的建议如何?” “陛下,长远来看,确实应该痛下决心。但是,上百年来部族的利益已经根深蒂固,弄不好,也容易导致北明陷入全面内战。至于该如何选择,还是陛下来决定吧。”霍扎思担心的说的。 澹台摩立点了点头,“不破不立,坏掉的肉永远也长不好了。朕已经做了部署,不过还要看具体情况来实施。大阁老,这几日您也辛苦了,今日就早点歇息,明日随朕一同迎接继山帝君。” “好,那陛下也早点歇息,臣告退!”霍扎思起身告退,走出了昊阁殿。 澹台摩立可没心情歇息,霍扎思这边一走,当即传旨道,“来人,传莫连海来昊阁殿。” 宫差答应一声,赶忙出去传旨。不大一会儿,莫连海走了进来。如今的北明,莫连海与霍扎思是澹台摩立最信任的两位亲信。有些事情,霍扎思出面到不如让莫连海去做。毕竟供老院地位崇高,平时不与朝臣们来往。而莫连海却不同,自澹台宏石在位之时他就是帝王身边的红人,与朝中上下非常熟络。就算是舒亲王,也得给莫连海三分薄面。 “莫爱卿,朕需要你去办一件棘手之事。”澹台摩立直截了当的说道。 “陛下尽管吩咐。”莫连海躬身说道。 澹台摩立点了点头,“朕这里有两道手谕,是分别给仓亲王和西山大营斑布尔将军的。你先看完,熟记之后烧掉,替朕传一份口谕给他们。不过,朕要得到他们的准确回答。” “臣遵旨!” 莫连海赶紧打开两道手谕,仔细的阅读起来。看完之后,莫连海不禁脸色一变,吃惊的看了澹台摩立一眼。 “怎么样,能办好这件差事吗?”澹台摩立问道。 莫连海一咬牙,躬身说道,“陛下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如有差错,微臣甘愿承受假传圣旨之责。” “爱卿,北明能有爱卿这样的贤臣,实乃黎民之福啊。你放心,朕保你无碍。” “谢陛下隆恩,臣这就去办。” “嗯,去吧,先去仓祖那里,然后再去西山大营。只要明日迎接继山帝君仪仗之前赶回来即可,如果你没回来,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莫连海郑重的点了点头,躬身告退。澹台摩立看着莫连海离去的背影,他原本想让霍扎思去一趟西山大营。但是他知道霍扎思的脾气,绝不会受制于人。澹台摩立宁可让仓祖或者斑布尔扣住莫连海,也不愿意让霍扎思提前发难搅乱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把这项秘密任务交给了莫连海,而不是可以轻松返回的霍扎思。 次日一早,澹台摩立在早朝之上宣读了迎接继山帝君的旨意。文武百官没人反对,这一路上都没派人迎接,也算是给段琅和澹台明月表达了北明上下的不满。如今人家到了家门口,再不迎接那可说不过去了。 澹台摩立亲率文武百官出城五里列开了迎接的排场,按照迎接帝王礼仪摆好了香案。澹台摩立目视着前方,心中却是有些焦急。因为到了现在,莫连海还没有归来。澹台摩立不知道是仓祖还是西山大营那边出现了问题,但不管哪一方,都给他接下来的计划增加了沉重的负担。万一像霍扎思说的那样,激起北明各部族联手对抗,这对澹台摩立来说可就成了北明的罪人。 就在众人等候段琅到来之际,莫连海总算从西山大营赶了回来。朝臣们还以为莫连海府中有事告假没有上朝,并没有在意他的去向。澹台摩立坐在龙撵之上,君臣二人仿佛不经意的对视了一眼。莫连海微微点了点头,看到莫连海那自信的目光,澹台摩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htt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节 割除弊政 北明通往翔鹿城的官道上,礼部官员提前来到蒙都大军面前。得知摩立陛下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蒙都终于暗暗的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摩立陛下顾及群臣及宗亲的不满,连个像样的迎接仪轨都没有。 要知道当今天下,无形之中段琅已经站在了五国巅峰。万一激怒了这位大历国继山帝君,这对北明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经历过这场大战的蒙都,深深体会到摩罗将士的勇猛以及武法修的厉害之处。如果没有澹台明月坐镇指挥,蒙都明白根本就赢不下那场大厮杀。即便是现在,北明如果缺少了大历国的庇护,蒙都相信依然不是摩罗的对手。 蒙都来到车撵之前,抱拳说道,“继山帝君,明月殿下,我主陛下率文武百官已经在城外五里恭候。” 车帘一挑,段琅走了出来。礼部的迎接官员赶紧上前施礼,段琅微微点头致意,对着蒙都说道。 “蒙都将军,重新整理好兵马,让大家打起精神。这些将士们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都是有功之臣。摩立陛下不止是迎接本君,也是在迎接诸位将士。谷凡向天,打出帝王仪仗,继续前行。” 段琅吩咐完,蒙都重新整理了各营战队,大历国的禁军侍卫也打出了帝君旗号。段琅把车撵让给了明月,骑上战马走在队列之中。 翔鹿城外五里之处,北明迎接的朝臣看到段琅的帝王仪仗出现,双方顿时鸣号角互相致意。段琅率领大军缓缓前行,距离迎接队十丈之外停了下来。北明礼部按照帝王迎驾礼仪,焚香祈祷净水洒街。 等到众人退下,澹台摩立这才在宽大的龙撵上抱拳说道,“继山帝君,还有我北明英勇的将士们,朕欢迎你们回来。” 段琅打马上前,抱拳说道,“摩立陛下,有劳诸位出城远迎,段琅多谢了。” 段琅说完,蒙都与众将士下马,蒙都上前单膝跪地,“我等将士,叩见陛下!” 一路随行的三万摩罗将士,齐刷刷跪地高呼气势如虹。经历了这场摩罗大战,将士们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威。面对三万将士的高呼,澹台摩立与文武百官也是看的心潮澎湃。虽然众朝臣们针对澹台明月与摩罗的和谈不满,但这些北明将士毕竟是有功之臣。 澹台摩立抬起手臂,“蒙都将军,诸位勇士们,平身!” “谢陛下!”三万将士齐声高呼。 澹台摩立坐直了身躯,高声喊道,“诸位勇士们,我北明多少年来遭受摩罗的凌辱。这一次,你们用自己血肉之躯,向世人证实了我北明儿郎的英勇,朕为你们自豪!” 得到国主的称赞,不少将士激动的热泪盈眶。能够在大战之中活下来,是他们的幸运。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或许得不到晋升,但是能够亲耳听到陛下的称赞,足以荣耀一辈子了。 澹台摩立也被众将士的气氛所感染,高兴的说道,“传旨,鸣锣鼓开道吹响号角,文武百官两侧随行,迎接继山帝君与众勇士入城。” 蒙都一听,激动的面色红润,能够让百官两侧随行,这种荣誉一辈子难得一见。众将士们一路上的低迷心情,此时一扫而光。他们是英雄,是北明史册上注定要被浓重记载的英勇之师。将士们忍不住欢呼起来,仿佛向世人宣泄着他们的荣耀。 段琅也是面带笑容,与澹台摩立的龙撵并驾齐驱缓缓前行。但至始至终,澹台明月都在车撵内没有露面。段琅故意不提,澹台摩立仿佛也忘记了他这位妹妹的存在。 在号角锣鼓声中,段琅等人浩浩荡荡进了翔鹿城。沿途百姓带着喜悦高声欢呼,段琅明白这些人是迎接他们的英雄,而不是他这位大历国帝君。 入城后,蒙都所部直接进入了城防大营。而段琅等人,则是迎入皇家驿馆。不管段琅的身份多么尊贵,他都不能入住北明的皇宫。因为按照惯例,皇宫之内只能有一位主人,绝不允许两位帝君争辉。 迎接的仪仗散去,澹台摩立也回到了宫中。皇家驿馆之内,只留下了霍扎思一个人没有离开。 驿馆大堂之内,澹台明月看着大阁老霍扎思,微笑着问道,“大阁老,这段日子,恐怕北明的朝臣没少骂我吧。” 霍扎思苦笑道,“明月殿下,他们可都眼巴巴的等着您呢。弄不好,恐怕宗亲们会把你的名位从澹台族谱里清除出去。” 澹台明月回头看了看段琅,“琅,我这就跟随大阁老入宫。这两日,我就住在宫内了。” 段琅点头说道,“去吧,不管摩立大哥提 出什么条件,只要你答应了,就如同我大历国答应了此事。” 澹台明月感激的点了点头,这句话出自一国之君,份量可是非常之重。段琅知道澹台明月要去为北明做一件大事,但是他身为大历国帝君,有些事不便出面。估计这几日,他只能再次当一回看客了。 澹台明月与段琅告辞,乘坐车撵跟随霍扎思进了皇宫。来到皇宫之后,澹台明月先去后宫拜见了母后,这才来到昊阁殿。 此时,昊阁殿内除了澹台摩立,明月没想到老王爷澹台仓居然也在。 澹台明月向摩立施礼之后,轻轻走到澹台仓面前,微微躬身说道,“仓祖,没想到您也在,明月向老祖问安。” 老王爷点了点头,沙哑的说道,“明月啊,这次摩罗之战,你可让老祖很不满意。再怎么说你也是我澹台家的人,总不能光想着夫家。北明可是你的娘家祖地,近二十万将士战死,总得有个说法吧。” “仓祖放心,明月当然不会忘记娘家祖地。” “嗯,有你这句话,这才是我澹台部族的明月。”澹台仓布满皱褶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澹台摩立说道,“明月,这里没有外人,大家都坐吧。” 澹台明月落座之后,大殿内的侍卫宫官都退了下去。澹台明月看了看仓祖,又看了看澹台摩立,微笑着问道。 “怎么样,北明赢了这场大战,朝中可有什么震荡。” 澹台摩立指了指明月,苦笑道,“都是你惹的祸事,给皇兄出了一道难题。现在你与继山帝君都到了翔鹿城,也该谈谈我北明应该得到的利益了吧。正如仓祖刚才所说,总得给皇兄一个说法。” 澹台明月看了看仓祖,又看了看澹台摩立,说道,“皇兄,仓祖,利益方面咱们先放一放。明月想说一下此次大战的感受。明月不才,这些年率领大军东征西战,在领兵上还算颇有一些心得。不过,这次率领我北明部族将士与摩罗征战,才深深感受到我北明为何一直被摩罗压制。说实话,北明的部族弊政如果再不整治,早晚一天会毁灭在自己手中。” 澹台摩立听完,叹息道,“明月,北明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一发而动全身。” “皇兄,既然您把仓祖请到这里,说明皇兄听从了明月的建议。为了北明江山社稷,明月希望皇兄这次能够狠下心来。” 澹台仓担心的说道,“明月啊,我也是昨晚才知道陛下的意思。说实话,老祖我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弊,只是,希望陛下尽可能的减少波及的范围。否则,就怕北明各部会群起而发难。” 澹台摩立也跟着说道,“仓祖说的对,任何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这一次,能够得到仓祖的支持,更是我北明之幸。” “那~皇兄准备怎么做?” 澹台摩立看了仓祖一眼,“明月,此次摩罗之战,引起朝中很多人的不满。皇兄与仓祖明白,继山帝君这样做也是想求得一个天下安稳。不过,在北明的利益上,估计会有人从中作梗。所以,皇兄与仓祖商议,准备狠狠的震慑一下。” 澹台明月一听,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的苦涩。看样子,澹台摩立还是下不了狠心,只是想以震慑为目的,解决当下的困局。 “皇兄,仓祖,其实这样的震慑,只是缓解一时而已。说白了,即便皇兄拿下几位不可一世的宗亲大员,这对整个北明来说依然改变不了什么。如果将来的某一天,我大历国衰败了,摩罗再次兴盛,你们觉得这样的胜利还会重演吗?恐怕到那时,血流成河的~将会是我的母族北明,而不是摩罗。” 澹台仓犹豫了一下,说道,“明月,老祖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说。” 澹台明月一躬身,“老祖请讲,明月洗耳恭听。” “那好,老祖想说的是,既然灭掉了西越的援军,为何不突如其变直入摩罗国都,彻底解决我北明危机隐患?莫非,继山帝君是为了不落背信弃义的骂名?” 澹台明月苦笑着摇了摇头,“仓祖,恐怕有此想法的北明朝臣不在少数。你们不在战场之中,无法想象战场上的困难。说实话,就算此战继续打下去,最终恐怕也会是个平局。大雪之后,不管是我大历国还是北明将士,在战斗力上都弱了不止一成。各种快速反击战术,在冰天雪地之中都无法应用。反而是摩罗人,习惯了这种严寒,更有那武法修兵法谋略都不在明月之下。能够逼着摩罗和谈,这也是最好的 局面了。” 澹台摩立点头道,“皇兄支持你的立场和观点,只不过,你们不该在和谈之中,彻底忘记了北明。” “皇兄,如果当时因为北明的利益而争执不下,只会逼着摩罗与西越联手进行强硬的对抗。到那时,恐怕我们只能全部回撤到于都城。真要是那种局面,这场战役就白打了,任何战略意图都得不到。现在击杀了陆慕十多万大军,整个战略目标我们大获全胜。北明虽然没有得到当下的利益,却能让北明在天下五国之中立于巅峰之上。难道,这还不够吗。当然,既然我说过大历国会给予补偿,这一点明月绝对会做到。” 看着澹台明月严肃的面容,澹台摩立尴尬的说道,“明月,北明与大历国之间的事情都好说。皇兄也知道大历国这些年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所以也没打算真的向继山帝君要补偿。” “皇兄能这么说,明月代夫君谢过。皇兄,明月还是认为您应该下定决心一蹴而就。北明历代君王都是迫于压力不敢辣手整治弊政,如果继续拖下去,等我们这一代人都老去,恐怕天下五国会发生重大的扭转。真要是到了那种情况之下,再想整治可就晚了。” 澹台摩立为难的说道,“明月,难道皇兄辣手惩处宗亲势力,这还不够吗?真要向你说的那样,恐怕~北明真的要乱起来。” “皇兄,乱不可怕,这更能说明应该整治。我澹台部族执掌江山这么久,却不能向其他各国君主那样一言九鼎雷厉风行,你们不觉得惭愧吗。这一点,皇兄真该向摩罗君王学一学。对于部族,恩威并用,但必须要让他们知道,皇权不可违背。特别是面临国之大战时刻,任何部族的利益都得抛弃,一切以江山社稷为主。” 澹台明月的一番话,让摩立与仓祖陷入了沉思。他们知道明月说的很对,但真要是实施起来,后果恐怕比摩罗之战还要严重。 澹台仓抬起垂暮的双眼看着澹台明月,“这番话,当年你们父皇在位之时,我们就探讨过。甚至是我皇兄在位之时,也谈论过此事。如今仓祖已经老了,也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真要是向你说的能改变北明,仓祖倒是同意。不过,你大历国必须出兵帮着震慑。” 澹台摩立一愣,不禁吃惊的看着澹台仓。他没想到仓祖居然会在这件事上,支持澹台明月的观点。 澹台摩立刚要说话,澹台仓一抬手制止到,“陛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其实我北明的毒瘤,早该割除了。只是历代君王,都想等着后世继位之人来做这件事。明月说的对,再等下去,摩罗人早晚还要压在我们头上。摩立,这一次,不管你们做什么,老祖都支持你。” 澹台摩立激动的微微欠身,“有老祖的大力支持,摩立定不会让老祖失望。” 澹台明月也是感激的看着仓祖,她知道宗亲势力需要打压,但割除北明利弊,又离不开宗亲部族的鼎力支持。如今仓祖发了话,这对摩立来说,正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澹台摩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明月说道,“明月,蒙都与齐柯,这两人可信否?”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蒙都将军,绝对可信。至于齐柯,皇兄可以加以恩赐。” “好!”澹台摩立说完,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割除北明弊端,此乃万世重举。在开始之前,朕先要辣手整治一下宗亲各部。明日早朝之上,朕就宣布摩罗之战彻底结束。至于战争赔偿,朕不提,明月你也不要提及。估计咱们那两位叔父,早已安耐不住了。” “皇兄,估计他们也有所准备,国都这里,是否要让蒙都将军接手?” “不必,有斑布尔的西山大营,翔鹿城还乱不起来。等处置完那两位叔父,还需要蒙都将军率兵巡查各大部族,那才是重中之重。”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既然皇兄有所安排,明月也就放心了。我与继山帝君也不便久留,还望皇兄能在十日之内,彻底震慑北明各部。” “十日?没问题!” 澹台摩立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压抑很久的霸气,他要借助大历国当下的威望,彻底降服北明各部。把原由的部族利益全部打乱,重新按照他的设想来规划北明的未来。 澹台仓看着兄妹俩自信的表情,他的心情却是非常复杂。这次的整治首先就要冲击宗亲部族的利益,可以说连仓祖的部族都要受到打压。别看仓祖执掌着宗人令,但他却没有自信的底气。澹台仓担心,到时候万一控制不住,会引起北明各部的联合反抗。htt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节 关闭殿门 段琅与蒙都大军的到来,不但让翔鹿城内万民欢呼,更是令朝臣们有些期待。大战之后,北明除了英勇阵亡的将士一无所获。他们觉得继山帝君亲临翔鹿城,肯定是给北明送来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也有一部分人,对此事持有否定的意见。 舒亲王澹台宏光的府邸内,不少朝中大臣与部族头人云集于此。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北疆侯澹台罗列,以及公冶部族、呼氏部族、太叔部族的头人们。这几大部族将领,在雀阳山大战之前就被澹台明月军法处斩,这些部族头人当然心怀怨恨。特别是澹台摩立不但强力的支持明月,还剥夺了他们部族的权利和领地作为惩罚,已经让这几大部族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大战结束北明一无所获,点燃了他们发难的怒火。 相对于澹台罗列等人的暴躁,舒亲王澹台宏石倒是显得非常冷静。澹台罗列看着澹台宏光默不作声,不禁着急的问道。 “舒亲王,您倒是说句话啊。诸位大臣与各部族的头人们都在等着呢,只要您发句话,大家都会鼎力支持您。” 澹台宏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了看众人,“诸位大人莫急,那段琅刚刚来到翔鹿城,总得看看这位继山帝君给出了什么条件。说实话,如果能够给予我北明优厚的补偿,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北疆侯澹台罗列一愣,“怎么,那段琅要是给了点补偿,亲王大人就这么算了?别忘了,咱们北明自古以来都是宗亲利益为尊,部族利益为上。现在倒好,咱们那位陛下要集中权利,把各部的城池府主都收到了他的手中。这接下去,是不是就该削减我等的封地了。” “是啊,亲王大人,是时候该站出来为我等主持公道了。” 几个部族头人也跟着鼓噪起来,舒亲王澹台宏光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 “大家先冷静一下,摩立陛下上位之后北明发生了这么多事,本王心中也是不安。不过,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至少,也要等到段琅开出条件之后,咱们再出招对应。万一段琅给出的条件能够让朝臣满意,试问诸位还有什么借口可以让本王召集宗亲各族反对摩立陛下?” 舒亲王说着,悄悄给澹台罗列递了个眼神,那意思现在人多眼杂,有些话不要乱说。澹台罗列别看脾气火爆,不过他也知道来拜见舒亲王的朝臣之中,有些人不是他们的嫡系。这些人,只是想借助舒亲王的宗亲地位,来为他们博取更多利益而已。如果得知舒亲王有逼宫上位之意,恐怕这些人早就打退堂鼓了。 舒亲王和善的安抚着众人,让大家回去安心等待。说不定,明日早朝陛下就会给大家一个惊喜和意外。看到舒亲王有送客之意,众人也不便久留,带着无奈纷纷起身告辞。 亲王府硕大的厅堂变得安静下来,不过舒亲王的书房之内,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府中大多数宾客离去,此时在书房中留下来的,才是舒亲王自己的嫡系。 舒亲王一改刚才在厅堂中的和善面孔,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舒亲王看着澹台罗列问道。 “罗列,咱们那位老叔那边,可有回应?” 澹台罗列冷哼一声,“仓王爷年事已高,胆子也越来越小了。恐怕亲和殿议事,还得由您来主持。” 舒亲王微微皱起眉头,说道,“按照祖宗规矩,当朝之皇有悖国之利益危机,可由宗亲议政表决让位。不过,这条规矩从来都没有执行过。所以本王担心,仓王爷不出面的话,恐怕那澹台摩立不会按照祖制让位。到时候,这亲和殿就会成为圈禁之地。” 澹台罗列不屑的说道,“他敢!别忘了我们宗亲势力与几大部族联合起来,顷刻间就能集结数十万的力量。他澹台摩立真敢圈禁我等,那是自毁根基。” 舒亲王摇了摇头,“数十万力量也只不过是乌合之众,能抵的过几万兵马的击杀吗。” 太叔部族的头人站起身,拱手说道,“亲王殿下,您的意思是~大营那边还没有消息?” 舒亲王点了点头,“这次北明出兵大战摩罗,没有得到任何的惠利,几乎所有部族都心有不满。这一点,对咱们来说非常有利。罗列侯爷经过暗中运作,翔鹿城内重要人物都给予了 支持和回应。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两个人还没有表态,这让本王非常不安。说实话,即便仓王爷不支持,至少本王觉得他不会反对。但是西山大营斑布尔,这个人必须要拉拢过来才行。否则,咱们根本就掌控不了局面。” 澹台罗列也皱着眉头说道,“亲王大人,我早已派人去了西山大营,这斑布尔迟迟没有消息,咱们是不是该另做打算?” 舒亲王知道他想说什么,澹台罗列与几大家族秘密集结了四万勇士,隐藏在距离不远的一座郡城之内。那座郡城是太叔部族的祖地,相对来说非常安全。 舒亲王想了想,“暂时不用,目前蒙都所部留守国都,本王估计这也是摩立故意而为之。蒙都的兵马不走,咱们的兵力决不能动。” “那~蒙都所部要是驻留一段时日,岂不是就这么僵持下去?”公冶部族头人问道。 舒亲王目光一厉,“要成大事,必须先学会隐忍。明知对方做了安排还要往上面撞,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公冶部族的头人尴尬的点着头,太叔部族头人插嘴问道,“亲王殿下,要是那段琅与明月殿下鼎力支持摩立,这可有些麻烦。” 舒亲王与澹台罗列一听,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澹台罗列说道,“太叔族长不用担心,那澹台明月与摩立再怎么走的近,她也是澹台皇族的人。只要皇权没落到外姓手中,澹台明月也无话可说。更何况,这是我北明内部纷争,段琅名声再大也不便干涉,我北明帝国还不是他们大历国的附属国。” 几个部族头人微微点着头,他们倒是赞同澹台罗列的解释。就在舒亲王等人密谋之时,澹台宏光终于收到了西山大营斑布尔派人送来的密信。看完密信之后,澹台宏光眉头舒展,这一下他算是放心了。 这一夜,宫内宫外都在秘密筹划安排着。次日凌晨,早朝的云板一响,文武百官列队进入了朝殿。由于大历国段琅极其蒙都兵马的到来,谁都想听一听这场战事北明能得到什么。所以,连平时可以不参朝议的皇室宗亲们,也都来到了朝殿之上。澹台仓目光低垂,战列在宗亲队列的最前面。 澹台摩立坐在高台宝座之上,脸上略带一丝疲惫之色。澹台摩立看了一眼台阶下的亲王侯爷们,微微点头致意。 经过正常的朝议上奏之后,澹台摩立说道,“诸位爱卿,如今我北明勇士们都回到了国土之内,也宣示着北明向摩罗发起的讨伐之战正式结束。现在大历国继山帝君身在国都,今日特委派明月帝后来参加我们的朝议。来人,宣请大历国明月殿下进殿。” 澹台摩立说完,宫官对着殿外高声喊道,“陛下有旨,宣请大历国帝后澹台明月殿下,进殿~!” 朝臣们的目光纷纷看向了殿外,澹台明月身穿凤袍头戴珠冠,款款走了进来。澹台明月面容微昂,目光中带着一股华贵威严来到台阶之下。 “大历国帝后澹台明月,参见北明陛下!” “朕欢迎明月帝后的到来,来人,赐坐!” 兄妹二人按照国之礼仪互相见礼,澹台明月却没有马上入座,而是转身面对仓祖等人,款款施礼。 “明月身为大历国帝后,却也是澹台皇族的儿女,给诸位尊长见礼了。” 澹台仓等人纷纷还礼,明月的这一举动,顿时赢得众臣的暗赞。不管怎么说,她还没忘记自己是北明草原上的儿女,这一点让人钦佩。 澹台明月入座,朝殿众臣本以为会商谈一下北明战后的利益。没想到,澹台摩立只是高度赞扬了将士们的英勇,并没有提及北明的利益。甚至说,连将士们的奖赏都没有提及。 澹台摩立说完,身为大历国帝后的澹台明月,也代表继山帝君发表了一通演说。还特别提请摩立陛下,要善待众勇士,并高度赞扬了齐柯与蒙都两位大将军。 澹台明月说道末尾,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摩立陛下,诸位大人,此战经历了这么久,我们继山帝君也不便在北明久留。今日明月有幸能够来到朝殿,也替我大历国继山帝君表达他对北明陛下及诸位的问候。继山帝君决定,今日就返程回国,也多谢北明对我大历国兵马的大力支持。” 就在众人吃惊之余,澹台摩立说道,“是啊,继山帝君与明月帝后出来这么久,实在是让人钦佩。这也说明,大历国众臣工齐心协力,在政务上完全可以不用继山帝君过度操劳。在这方面,值得我北明诸位爱卿学之。既然继山帝君想早点回去,那就派蒙都将军率部一路护送。朕,自当会率领百官出城相送。” “多谢北明陛下。” 兄妹二人唱着双簧,除了仓祖之外,朝臣与宗亲们不禁有些傻眼。说来说去,北明的利益居然只字未提。 眼看着澹台明月就要告退,相国博尔术图忍不住上前一步,请奏道。 “陛下,我北明此次出兵摩罗,近二十万将士英勇损落。但不知,明月殿下是否该对我北明说点什么?” 澹台明月刚要说话,摩立却抢着说道,“相国,此事朕只有论断。明月与继山帝君毕竟是尊贵的客人,等他们走了之后,朕再昭告天下。” “这~,陛下,可是继山帝君他们一走,岂不是~!” “闭嘴!当着尊贵客人之面,你想让人家看笑话吗。”澹台摩立强硬的制止了博尔术图继续说下去。 朝臣们脸上写满了疑惑,但是看到澹台摩立态度强硬,谁也不敢再上前请奏。博尔术图叹息的后撤一步,他不明白向来精明的陛下,今日怎么会这么糊涂。要知道这件事协商不好,那可是会伤及太多部族的心。舒亲王澹台宏光等人,倒是暗暗高兴。特别是澹台罗列,心说摩立简直是自寻死路。这样下去,别说是宗亲祖制,即便是朝臣各部也不会答应。 早朝散去,人们带着期盼而来,却带着无比的失望散去。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人站出来大声疾呼,甚至连宗亲们都没人出头。或许正如摩立说的那样,在外人面前,不要让人看笑话。 当日午后,段琅等人在蒙都所部的护送之下,浩浩荡荡离开了翔鹿城。送别的群臣带着失落的心情返回到城池之内,百姓们不知道内情,却也发现送行的大员们,一个个哭丧着脸,仿佛有人欠了他们多少银子似的。 段琅坐在车撵之内,看着明月说道,“你们这样折腾,本君可要受罪了。刚在驿馆中睡了个安稳觉,这下子又得在荒郊野外驻留几日了。” “没办法,咱们不动身,没人敢犯上。大哥这样做,就是逼着对方有所行动。只有逼着对方彻底撕破脸面,摩立大哥才能辣手铲除弊政,让我北明迎来一个崭新的朝代。” 段琅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再吃几天苦。” 段琅心说在北明当个帝君还真不容易,处处受着宗亲与部族的掣肘,难怪北明这些年都处于五国之中的劣势。 大军行进不足五十里,蒙都下令左拐进入丘岭地带停止了前进。蒙都早已接到命令,随时准备着率部返回。但是现在,他得等待陛下的命令。 翔鹿城内,段琅与蒙都大军一走,城内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不过皇宫之内,却变得热火朝天。 当日下午未时,舒亲王率领部分宗亲大员,以及朝中几位重要的大臣来到宫中。澹台罗列率先发难,质问澹台摩立为了不为北明争取利益。澹台摩立却借故身体不适,令众人退下。澹台摩立的做法,彻底激怒了舒亲王等人。在众人的震怒之下,舒亲王当即命人打开亲和殿,他要发起宗亲议政,按祖制评议澹台摩立的君王能力。 皇宫之内,响起了皇室宗亲召集的钟声。澹台摩立坐在昊阁殿的软塌之上,眼神之中露出了凌厉之色。他知道,改变整个北明的时刻带来了。 “大阁老,马上告知蒙都,入夜之后立即率部返回,在城外五里处秘密隐藏。” “臣遵旨!” “莫连海听旨,把朕的几道手谕,立即按名册秘密送到博尔术图等大人手中。” “臣遵旨!” 霍扎思与莫连海分头行动,各自去了不同的方向。 一个时辰之后,亲和殿内皇室宗亲各部族头人聚集。除了老王爷澹台仓之外,所有皇室宗亲部族头人都到齐。舒亲王看了看沙漏日晷,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当即高声吩咐道。 “来人,关闭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htt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四十节 校场斗法 皇宫内宗亲专属的亲和殿,厚重的大门缓缓的关闭。舒亲王的目光不经意的看了澹台罗列一眼,这位北疆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示意一切都安顿好了。 刚恢复平静的翔鹿城再次掀起波澜,朝臣们听到宫中传来的钟声,心头不禁爬上了一层阴云。皇室宗亲召集议事,谁都明白意味着什么。不少朝中大员们担心,舒亲王等人这样做会引起一场宫变。甚至说,再一次让北明帝国更迭帝君之位。 北明相国府内,博尔术图坐在大厅之中,不禁感到有些心绪不宁。前些日子澹台罗列专程来拜访过他,博尔术图只是委婉的答应支持宗亲为北明争取更大的利益。但是今日摩立陛下的行为,让博尔术图有些震惊。甚至说,澹台摩立的做法简直是寒了北明所有部族将士的心。不过,博尔术图不认为澹台摩立会这样糊涂,他总觉得这其中包含着一些玄机奥妙。 博尔术图正思索着,管家来报,内务府大总管莫连海求见。博尔术图正想询问一下宫中情况,赶紧让人请了进来。 莫连海踏进厅堂,躬身见礼,“莫连海给相国大人见礼。” “莫总管无需客气,你来的正好,刚才听闻宫中传来召集宗亲议事的钟声,不知陛下~可安否?” 莫连海看了看左右,博尔术图心神领会,对着伺候的下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下人们摆放好茶水退了下去,看着房门关闭,莫连海神色严肃的说道。 “相国博尔术图,接旨。” 博尔术图一愣,赶紧整理一下衣袖,下跪道,“臣博尔术图,恭迎圣谕。” 莫连海从袖袋中抽出一道皇封,“传陛下手谕,请相国大人亲自过目。” “臣接旨。” 博尔术图恭敬的接过手谕,站起身在灯烛下仔细的阅目。看完之后,博尔术图有些出神的看着灯烛,微微愣了几息时间,这才把手谕放在火苗上点燃,扔到了炭盆之中。 莫连海说道,“相国大人,下官不知道手谕上写的什么,但陛下说,让您给下官回个话,我好回宫带给陛下。” 博尔术图一听,面容严肃郑重的一抱拳,“请莫总管转告陛下,臣博尔术图身为北明相国,唯陛下旨意行事。” 听到这句话,莫连海微微一躬身,“北明帝国有此明相,乃万民之福,莫连海替天下万民谢过相国大人。” “莫总管,先别谢不谢的,赶紧说说宫中情况。对方有所准备,不知陛下可否做好对应之策?况且陛下要彻底收回各地城池府主任命与税赋治安大权,这会触及太多部族的利益,如此大事,最好还是安稳之后再商议定夺。不行的话,本官这就进宫面圣。” 莫连海知道这些手谕之中,只有相国博尔术图这一道圣谕,摩立陛下提及了割除弊政之事。这也算是提前给博尔术图打个招呼,毕竟部族利益收归朝堂之后,相国的职权一下子成了仅次于陛下的万人之上。如果真能实施下去,以后就算皇亲国戚见了相国博尔术图,也得恭敬三分。这对博尔术图来说,哪怕是剥夺了他们部族的利益,也会极力的推崇。澹台摩立收缴部族的权限,只能扩大朝堂大员的权利加以平衡。否则,摩立也知道新政根本推行不下去。 “相国大人,陛下既然与明月殿下有了约定,下官相信那些宗亲势力翻不了天。下官估计,这推行新政的事情,恐怕首先要在宗亲部族身上动手。既然陛下没有宣您进宫,那就暂时安稳下来吧。”莫连海委婉的说道。 博尔术图微微一愣,马上悟出了澹台摩立的意图。身为两朝元老的博尔术图,当即明白今日朝堂之上陛下的表现,根本就是在逼着宗亲反目。只有这样,澹台摩立才能抓住把柄,痛下杀刀。看样子,他们这位陛下也是早有预谋。 “既然这样,那我就等候陛下的旨意。” 莫连海抱了抱拳,“相国大人,下官不便久留,还有几道手谕要送出去。下官告辞了。” 博尔术图明白事态的紧急,也没有客气。博尔术图把莫连海送出厅堂,抱拳说道,“莫总管,千万小心,陛下如有差遣,博尔术图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莫连海发自内心感激的点了点头,赶紧告辞奔向其它府邸。这一圈下来需要不少时间,莫连海也不敢耽搁。 皇宫昊阁殿之中,澹台摩立微闭双目默默的等待着。根据往昔的经验,他知道亲和殿那边,至少还得争执一段时间。毕竟不是每个皇室宗亲,都反对澹台摩立。就算舒亲王澹台宏光想坐上皇位,也需要平衡一下皇室各个支派的利益。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不得到自己想要的实惠,他们也不会答应支持舒亲王上位。这一来一去,恐怕要到次日凌晨才能结束。 澹台摩立默默的估算着时间,包括翔鹿城内的每一个方面,他都重新考虑了一遍。每逢大事需静心,澹台摩立也害怕遗漏了哪个方面。特别是这种关乎整个北明的大事件,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阴沟里翻船。 亲和殿内,舒亲王澹台宏光一改往日的和善和低调,慷慨激昂 的诉说摩罗之战对北明造成的伤害。今日朝殿之举众人都看在眼里,舒亲王的愤怒顿时引起了共鸣。不但如此,舒亲王澹台宏光还给澹台摩立列出几大罪状。亲和殿内人人都愤愤不平,仿佛这场大战被大历国给耍了。而他们的陛下,居然卑躬屈膝不为北明将士伸张正义,甚至说连条件都不敢提及,确实引起了众怒。 澹台罗列看到舒亲王递过来的眼神,站起身说道,“诸位宗亲,咱们都是祖脉相传。北明是咱们澹台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这里面每个宗亲部族都占有一份。如今澹台摩立昏庸无道,已经不配再执掌老祖宗留下来的江山。本侯提议,按照祖制剥夺澹台摩立的君王之位,请贤能之者上位。我澹台罗列不才,愿意以北疆数千傾封地臣民及几十万族亲之力,举荐舒亲王接掌大任。” 正在喧哗的大殿之内,众人一听澹台罗列这么说,顿时安静下来。紧接着,又有几位宗亲站出来,力挺舒亲王上位。但是大多数人,却变得哑口无言。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抱团争取利益可以,但是逼宫让位,这可是动了根基。一个不好,甚至会血流成河。 一名念年老的子爵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小心的说道,“诸位宗亲大人,如此大事,老朽觉得还是该请出仓王爷。毕竟仓王爷是现任宗亲令主,仓王爷不出面,咱们是不是有些逾越了。” 舒亲王不悦的看了老子爵一眼,此人虽然是旁系偏支,却是与仓亲王同辈中人。虽说地位只是封了个子爵,舒亲王却也要称呼他一声老叔。 舒亲王澹台宏光微怒的说道,“老叔,仓王爷年事已高,正在卧床休养。如果老叔觉得本王不配,那就尽管直言。在座的诸位同支,你们也可以畅所欲言。本王并非看重这个皇位,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北明就会变成人家大历国的附属国。真要是那样,咱们都对不起列祖列宗。” 听到舒亲王这种完全撕下伪装的话语,众人顿时明白了今晚必须要拿出一个结果。否则,恐怕谁也走不出亲和殿。这些人都是猴精,他们知道舒亲王与澹台罗列敢这样做,一定是做好了准备。如今澹台摩立引起了北明各部族的众怒,舒亲王确实占据了口实。宗亲们开始为自己的封地亲族打起了算盘,即便是选择了支持,谁都想多争取一些利益。 入夜之后,蒙都的人马开始悄悄返回,在五里外选择了一处偏僻之地秘密驻扎。与此同时,另外一支兵马,也开始向翔鹿城进发。 段琅与谷凡向天等人,围坐在一堆焰火旁边喝着烧酒,开心的聊着。澹台明月与霍扎思蒙都等人,却没这么轻松。 黑暗之中,一名斥候来报,“启禀军师大人,翔鹿城北面距离城池十五里处,发现一支兵马。没有打任何旗号,数目不详,目测有三四万人马。” 澹台明月脸色一寒,“嗯,知道了,加派人手严密监控。” 斥候答应一声,退了下去。澹台明月看着霍扎思问道,“大阁老,今日陛下可有调兵?” 霍扎思面容严峻的说道,“三四万兵力,只有西山大营有这么多兵力。不过,陛下已经责令斑布尔将军按兵不动,等待旨意。这些兵马不是陛下的调遣,这一点老夫可以保证。” 澹台明月冷哼一声,“看来,这些部族头人,还真是安耐不住了。蒙都将军,你有什么看法?” 蒙都黑着脸怒道,“部族私自集结兵马,这可是大罪,更别说是在国都范围内集结。可杀!” 霍扎思也跟着说道,“老夫得马上回宫向陛下禀报此事,只有调动西山大营兵马,与蒙都将军一同围歼才行。” 澹台明月疑惑的问道,“大阁老,为何摩立陛下不调派西山大营接管城内防御?据我所知,城防统领可是宗亲的势力。” 霍扎思为难的说道,“这次摩罗之战,对各部族的影响非常大,军中怨气很高。恐怕陛下担心,这斑布尔也不是非常可靠。所以,陛下才答应您让蒙都率部前来翔鹿城。只有殿下您与蒙都将军所部,才是陛下最信任的人马。”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既然大哥不相信斑布尔,那就算了。与不信任的人马共同作战,这是兵家大忌。” 澹台明月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焰火旁边的段琅等人。别看众人喝酒嬉闹,但是澹台明月等人的对话,段琅听的一清二楚。 段琅把装酒的皮囊壶往地上一扔,苦笑着说道,“哥几个,咱们有活干了。” 段琅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澹台明月。谷凡向天等人跟着纷纷起身,不用段琅吩咐,各自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澹台明月走了过来,带着歉意说道,“琅,对方暗中集结了不少兵马,看来咱们的禁军也得用上。琅,你在此等候,天亮之前我就能带人赶回来。” 段琅爽朗的一笑,“月儿,别忘了你是军师,我才是带兵的统帅。一起去吧,摩罗之战欠下摩立大哥这份人情,总得偿还一下。” 段琅说完,不待明月阻止,立即高声吩咐道,“谷凡,集结禁军兵马。蒙都将军,此地留守五十 人看守营帐,其他人等全部上阵。” 谷凡答应一声,靳如实等人也从自己的营帐内穿好盔甲提着长刀走了过来。蒙都更是感激的一抱拳,这可是他们北明的内部之事,人家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身为帝君的段琅亲自出马,让蒙都甚是感动。 大军很快集结完毕,这些北明将士经过了血的洗礼,已经不再是摩罗大战之前的那种软弱之师。更何况还有段琅的一千禁军,以及威名赫赫的历都十八斩。 澹台明月没有让霍扎思跟随,命他马上返回宫中,务必保证大哥摩立的安全。如果需要蒙都大军进城,只需释放火箭信号即可。有空中的大飞在,哪怕是白天他们一样能够收到信息。 黑夜之中,段琅手提战戟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绕行向城北方向奔去。而大阁老霍扎思,却快速的返回了翔鹿城。 这一夜,翔鹿城内很多人都不敢入眠。皇宫之内,莫连海与霍扎思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过宗亲不反,澹台摩立也没有借口下令缉拿。毕竟亲和殿议政,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他也不能强行干涉。 凌晨的第一道曙光出现在天际,亲和殿的大门终于缓缓的打开。昊阁殿内,焦急等待的莫连海马上收到了消息。 “陛下,他们出来了,是否派人缉拿?”莫连海轻声请示道。 澹台摩立摇了摇头,“宗亲议事这是传统,拿什么借口缉拿他们。等等吧,估计早朝之上,才是他们逼迫朕的时候。” 霍扎思也有些担心,上前问道,“陛下,要不,我再出城一趟,看看继山帝君他们行动的如何。” 澹台摩立轻松的一笑,“如果连几万乌合之众都拿不下,他也成不了继山帝君了。放心吧,朕就在此等候,等着他们给朕送来痛下杀手的把柄。” 霍扎思与莫连海对视了一眼,两人只能默默的点头答应。别看澹台摩立很沉稳,他俩可没这么轻松。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到了上早朝的时辰。这时候,就看到一名宫中侍卫急匆匆跑了进来。 莫连海一看,赶紧迎了上去,“放肆,为何这么慌张。” 侍卫赶紧单膝跪地,“启禀总管大人,皇家校场内,突然被城防兵马接管了。他们持有亲王府的令牌,说是奉命行事。因为有众皇亲大人在场,侍卫统领不便动手,只能暂时撤出。” 莫连海心中一惊,回头看了一眼澹台摩立,“陛下,可否让臣带侍卫去看一看?”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昊阁殿外又进来一名宫官。宫官哆嗦着跪地说道,”启禀主子,舒亲王派人送来口信,说是皇室宗亲以亲和殿祖制名义,请陛下去校场接受宗亲评议。” 莫连海心中一震,目光再次看向了澹台摩立。澹台摩立微微点了点头,“就说朕知道了,很快就会过去。” 宫官答应一声退了下去,莫连海急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亲和殿有什么议政结论,就让他们来昊阁殿禀报。校场已经更换了警戒,陛下决不能去。” 澹台摩立没有回答,思索了一下,问道,“大阁老,凭借宫中侍卫,在校场内能否坚持到蒙都所部到来?” 霍扎思虎躯一振,抱拳说道,“陛下放心,即便动手,城防兵马也不见得是对手。他们胆敢犯上,臣绝不留情。” “好!莫连海听旨。”澹台摩立朗声说道。 “臣在!”莫连海赶忙答应一声。 “立即带五百侍卫去仓祖府邸,听从仓祖的安排。” “这~!”莫连海心说宫中侍卫本身就不多,再带走五百,岂不是更加危险。 “去吧,他们还不敢把朕怎么样。”澹台摩立说道。 莫连海无奈的一抱拳,“臣遵旨。” 莫连海一走,澹台摩立的目光看向了霍扎思,“准备一下,咱们也该动身了。宗亲们熬了一夜,也别让他们等的太久。” “臣遵旨!” 霍扎思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道带着火蛇的箭矢射向了正南方向。此时天色已亮,这道火蛇在曙光之下并不显眼。但是空中盘旋的大飞,立即展翅向南飞去。 皇家校场之内,四周警戒已经被城防兵马接管。高台周边,陆陆续续站满了朝中大员。他们都是接到了亲王府通知,以亲和殿祖制名义责令立即前来皇家校场议政。相国博尔术图也来到了皇家校场,看着周边戒备森严的城防兵卫,博尔术图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朝臣们越聚越多,成群的纷纷小声议论。舒亲王等人端坐在高台之上,眼看着朝臣们来的差不多了,城内驻留的各部族头人也都到齐。澹台宏光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现在只差澹台摩立的到来。就算澹台摩立不敢前来,舒亲王也会向众朝臣部族头人宣读亲和殿议政的结论。到时候,他们会挟朝臣大势前往昊阁殿逼宫。 舒亲王澹台宏光站起身,正准备让澹台罗列主持朝议,就听着校场朱红色的大门外一声高喊。 “陛下驾到~文武百官~迎驾~!”htt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节 仓祖出马 一队队金甲侍卫头带樱盔腰挎官刀,威风凛凛的走进了校场。紧接着,帝王仪仗出现,澹台摩立端坐在巨大的龙撵之上,不怒自威的看着众朝臣。龙撵两侧,则是霍扎思所带的供老院高手随行护驾。 随着龙撵的进入,校场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朝中百官也鸦雀无声。相国博尔术图冷静的看了看左右,率先上走了一步,高声喊道。 “臣等,恭迎圣驾~!” 博尔术图的喊声,仿佛是提醒了众人,唰的一下,众朝臣左右让开,纷纷跪倒在地恭迎圣驾。高台之上,舒亲王澹台宏光等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无奈的跪了下去。在没有抬出祖制罢免澹台摩立之前,毕竟他还是北明之皇。哪怕舒亲王等人心中再不愿意,这个规矩可不能改。 澹台摩立默不作声,龙撵穿过众朝臣,直接上了校场的点将台。澹台摩立俯视众人,这才高声喊道。 “众卿平身!” 台上台下众人纷纷站起,由于龙撵的到来,舒亲王等人被迫压到了高台的右面。宽大的点将台上,形成了左右两侧对峙的局面。 澹台摩立目光平静的看着舒亲王等人,带着威严问道,“舒亲王,现在应该是早朝时刻,你却把众朝臣都叫到了这里。朕想问一下,不知把朕与众朝臣请到皇家校场,这是何意?” 舒亲王澹台宏光淡定的一笑,抱拳拱手回道,“启禀陛下,我等一众皇室宗脉经过亲和殿议政,按照我北明皇朝祖上定下的规矩,特把陛下请来听一听宗室议评的结论。朝中诸位大人,当然要来做个见证。” 澹台摩立微微点头,“嗯,我澹台皇族是有这个规矩,所以才开创了他国没有的亲和殿议政制度。既然舒亲王以祖制来问讯,那就请出宗人令吧。在宗人令面前,朕自当知无不言。” “这~!”澹台宏光脸色出现一丝尴尬,“陛下,仓王爷年事已高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参加昨晚的亲和殿议政。不过,我等皇亲各部都在,难道还不能代表宗人令吗。更何况,仓亲王也支持我等的议政。” 澹台摩立反问道,“是吗?既然仓祖身体不适不能参与亲和殿议政,为何不派人把宗人令送来。” 澹台罗列站出来说道,“摩立陛下,我等皇族各部都在,难道各部宗亲的意见,还不如一枚宗人令吗。你是不相信我等的决议,还是不敢听一听决议的结论。” 澹台摩立心中冷笑,表面上却微微点着头,“罗列侯爵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朕就听一听你们的结论吧。” 舒亲王看了看周武戒备森严的城防兵卫,在兵力人数上他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这一点,让舒亲王非常放心。更何况,他已经派人去通知西山大营巴布尔将军,相信大营的兵马很快就能到来。别看西山大营是拱卫翔鹿城的最后手段,但他们效忠的是整个澹台皇族。特别是澹台摩立前段时间推行新政受阻,加上摩罗之战没有为将士们争取到任何利益,也伤了众将士的心。在各种利益的驱使下,舒亲王相信斑布尔会选择他们一方。更何况,舒亲王手里有斑布尔的密信,这可是他背叛圣意的铁证。 舒亲王给澹台罗列递了个眼神,澹台罗列站出来说道,“台下诸位朝中大臣今日做个见证,我等皇室宗亲按照祖制,经过亲和殿议政形成了决意。现在,本侯就代表宗亲各部,宣读我皇族澹台各部形成的这个重要的决议。” 澹台罗列说完,一侧身面对澹台摩立,拱手说道,“陛下,按照祖制,请恕老臣无礼了。” 澹台摩立很平静的看着北疆侯,“既然侯爷一口一个祖制,朕当然不能责怪什么,请说吧。朕~洗耳恭听!” 澹台罗列暗暗一咬牙,对着台下众人高声说道,“我等宗亲,经过严谨的商议,为了我北明皇朝的延续与辉煌,特决定~罢免国君澹台摩立,由舒亲王澹台宏光接掌北明皇权大任。此决议,所有皇室宗亲全部通过。按照祖制,无可更改!” 澹台罗列的一番话,顿时震的台下众朝臣脸色聚变。虽说众 人心中多少都有些猜测,但这一刻真的到来,还是让朝臣们心中产生了恐慌。在北明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由宗亲议政罢免过的君王。虽说祖制中有了这一项规矩,但历朝历代,根本就形不成这样的宗亲决议。更何况,就算形成了决议,当位君王也不会答应。 众朝臣们带着惊恐看了看四周的城防兵卫,又看了看澹台摩立所带的宫中侍卫。他们知道,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宫战。至于鹿死谁手,恐怕还很难说。 澹台摩立显得非常冷静,并没有被这项决议而震怒。看着澹台罗列有些激动的面孔,澹台摩立轻声问道 “罗列侯爵,却不知~你们因何事罢免朕?就算祖宗给了你们这项权利,也不能胡作非为吧。更何况,朝臣们答应吗?” 澹台罗列知道已经撕破脸了,胆子也大了起来。看着澹台摩立还表现的这么平静,澹台罗列高声说道。 “澹台摩立,既然你想听听原由,那本侯就代表宗亲向你宣读一下。澹台摩立,自你上位之后,不顾民众生计强行发起摩罗之战。此战消耗大量金银及粮草,导致慌民成灾,此乃第一项罪责。其次,不顾天下各部族的利益,打压公冶太叔等部族,导致北明各部族怨声道哉天下不稳,此乃第二大罪责。其次,我北明近二十万将士血洒杀场,身为北明帝君却不敢为英烈们争取公道,此乃第三项罪责。试问这样的帝君,如何能让我北明国泰民安,兴旺昌盛。不罢免你,天理何在。” 皇家校场内变得异常安静,澹台罗列的话音震撼着众朝臣。这三项大罪,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澹台摩立,不知这位当今陛下会怎么反驳。 “就这些?”澹台摩立淡定的问道。 “这只是其中三大罪状,难道还不够吗。”澹台罗列怒视着摩立。 澹台摩立没有马上反驳,而是目光看向了舒亲王澹台宏光,“舒亲王,你就这么想坐这个位置?” 舒亲王哼了一声,一脸正义的说道,“本王不在乎什么皇位,但身为皇族亲王,也不能看着我北明就此落寞下去。顺天而为之,力挽狂澜也。” “呵呵,好一个力挽狂澜。”澹台摩立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既然诸位宗亲给朕列出了三大罪状,那朕就跟诸位朝臣们说说其中的道理。” 澹台摩立说着,目光看向了台下的众朝臣接着说道,“这第一项罪责,是谴责朕发起了摩罗之战。诸位爱卿,我北明与摩罗近百年来,不知被他们欺压凌辱了多少次。最近的一次战役,摩罗大军差一点就杀到了翔鹿城。战前摩罗兵马在于都城杀我将士,难道朕就软弱的不该强硬一点吗。更何况这次战役有大历国支持,将士们打出了我北明百年来的声威,朕何错之有!” 澹台摩立面露怒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次,指责朕打压公冶太叔等部族,难道侯爵与宗亲们不知道,他们部族的将士,在前方大战之际祸乱军心,这种罪责如同叛逆,难道不该厉手惩处吗。军法不严,何来的胜战。身为部族头人,居然带头谴责前方将帅违乱北明,这与私通摩罗有何异处。” 澹台摩立威严的目光,怒视了台下公冶与太叔部族的头人一眼,接着说道,“其三,我北明二十万将士血洒疆场,谁告诉你们朕不为他们争取利益。我北明将士刚刚返回,朕还没有拿出具体奖励意见,尔等就沉不住气了?” “澹台摩立,休得狡辩。在朝堂之上,你与那澹台明月根本就没有提及北明利益之事,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当时相国博尔术图与你争论,居然被你压制,这可是众人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话说。”舒亲王质问道。 “朕不必解释什么,因为朕与大历国继山帝君早已达成了协议,大历国会按照我们向摩罗提出的赔偿,来补偿我北明的战事费用。” “哼,这些话,谁能相信?恐怕陛下是看到宗亲决议之后,才临时改口的吧。”澹台罗列嘲讽道。 “怎么,你觉得朕是怕你们了?呵呵,笑话,朕向诸位爱卿解释, 只是不想大家误会什么。更是让所有人都听一听,心中有个明辨是非。有些事,朕确实是私下里与继山帝君定下来的,不过,这也不是朕一家之言,当然要让朝中重臣做个见证。” “哼,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朝中大人们都在,本王想知道,你与那继山帝君的协议,谁能作证。”舒亲王目光看向了众朝臣,他早已询问过博尔术图。既然连相国都不得知,你这瞎话倒是可以为他所用。 就在舒亲王等人得意之际,忽听到校场红门之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本王可以证明,陛下确实与继山帝君达成了协议。” 仓亲王在十几名侍卫的保护之下,乘坐一匹战马缓缓走了进来。 仓祖的出现,顿时让朝臣们惊讶不已。不是说仓祖年迈身体不适吗,没想到仓祖居然是骑着战马而来。舒亲王脸色也发生了变化,澹台仓的出现,让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澹台仓骑马走过震愕的众人来到台下,在侍卫的搀扶中下了战马。看到仓祖走上高台,澹台摩立拱手道。 “仓祖,您老费心了。” 澹台仓微微躬身,“陛下,老臣来的还不算晚吧。” “不晚,仓祖即便不来,朕也不会怪罪。” “谢过陛下信任。” 仓祖说完,目光看向了舒亲王等人,“尔等都是澹台部族的血脉至亲,既然你们选择了亲和殿议政,说明心中还没有泯灭到直接发起兵谏的地步。那本王试问,没有宗人令,你们凭什么来指责当今陛下?没有宗人令,谁给你们议政的权利。” 舒亲王不禁怒道,“老叔,我等是按照祖制,这是宗亲评议的结论。” “住口!你一口一个祖制,难道你们不知道祖制首要的条件就是宗人令召集吗。本王还没死,宗人令还没有改选,谁给的你们这个权利的。如此忘记祖制,你们还有脸说?” 澹台罗列腮帮子微微颤抖,“老王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也是为了北明江山社稷着想,您还是回府静养去吧。这里,已经是舒亲王说了算了。” “哈哈,笑话,我北明当今帝王是澹台摩立,谁敢不从。”澹台仓说着,目光看向了群臣。 相国博尔术图当即站了出来,“臣博尔术图~唯我主陛下旨意听令!” 紧接着,又有十几名朝中重臣站了出来,纷纷表态支持澹台摩立。朝臣们互相看着,他们不知道该选择谁。毕竟一方是当朝帝君,另外一方则是强大的皇室宗亲势力。就在众人不知该选哪一边之时,澹台罗列高声笑道。 “你们这些人,难道还执迷不悟吗。翔鹿城四门已经控制在我等手里,这天下,已经不再属于澹台摩立了。” 澹台摩立很平静的看着北疆侯,没等他质问,澹台仓却高声说道,“陛下务忧,老臣已经让莫连海大人,持着宗人令与陛下的圣旨接管了城池四门。现在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进不来。除非,某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我北明国都。” 澹台摩立微微点着头,他给莫连海派了五百侍卫,就是要去做这件事。因为城池的四个城门,都掌控在城防营的手中。但是城防大营将领已经来到校场,有了圣旨与宗人令,守城门的将士们不敢违背。毕竟圣旨代表国君,而宗人令代表着宗亲势力。违背了这两大圣令,当诛九族。 舒亲王目中露出了凶光,他万万没算计到仓亲王居然会用宗人令接掌城门防御。这样一来,即便斑布尔的兵马到来也进不了城。就像仓亲王说的那样,斑布尔可以跟随他们罢免澹台摩立,却不敢率兵攻打翔鹿城。舒亲王不想再等下去,看到博尔术图等人支持摩立,他也看出仓亲王与澹台摩立暗中也做了安排。舒亲王一摆手,给澹台罗列示意了一下。 澹台罗列早就等着这个指令了,不禁带着狞笑看着澹台摩立,高声说道。 “城防兵马听令,奉舒亲王~哦不,奉新君澹台宏光陛下之命,把澹台摩立等人请下去,暂时带入宫内听候发落!”htt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节 明朗 澹台罗列的命令震惊了所有朝臣,人们惊慌失措的看着周边戒备森严的城防兵卫。舒亲王等人也怕陷入皇宫侍卫的反杀之中,在兵卫的保护之下迅速撤下高台。 澹台摩立很冷静的看着开始列阵的兵卫,并没有下旨把舒亲王等人拿下。澹台摩立也有顾虑,这些人毕竟都是澹台部族的顶梁支柱,他无法把所有宗亲都处置,只能选择其中一两个作为震慑。但是舒亲王澹台宏光与北疆侯裹挟着各部宗亲,一旦下令让侍卫缉拿,等同于针对所有宗亲部族对抗。这一点,可不是澹台摩立向看到的结果。 霍扎思沧浪一下抽出利剑,高声喊道,“谁敢造次,尔等想被灭族吗!” 两千宫中侍卫在台下列阵,摆出了迎战之势。供老院的阁老们,则是站在澹台摩立龙撵的四周,目光怒视着周边兵卫。 霍扎思的一声怒喝,倒是震慑住了不少人。那些刚冲过来的兵卫们,纷纷停下了脚步。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但也知道针对陛下动手是灭族大罪。自己死不足惜,但是谁也不想牵连到部族。更何况皇室夺权,谁也不敢死心塌地的押注到舒亲王身上。 看到兵卫们停了下来,澹台罗列瞪着眼对城防大营统领将军沙默河怒道,“沙默河,你还在等什么,难道想违背新帝的旨意吗。” 沙默河已经是骑虎难下,况且他也是北疆系的部族将领,只能一咬牙下令说道。 “所有人听令,把点将台给我围住。执法队何在,违令者~斩!” 统领将军战令一下,各战队都得无条件执行。虽然兵卫们心中胆怯,却不敢违背军令。不过沙默河只是下令围困,并没有选择开战。沙默河的心中,面对帝君也有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况且皇室争锋,他只想震慑而不是真正动手。 澹台罗列一看,“沙默河,为何还不攻上点将台?” 沙默河为难的一抱拳,“侯爷,此乃皇家校场,末将~不想让这里血流成河,侯爷还是劝劝陛下吧。” 一听这话,澹台罗列不禁气的直哆嗦,都到这份上了,沙默河居然还看不出是生死之局。妇人之仁,只能导致前功尽弃。舒亲王澹台宏光心中也是暗暗怒骂,他知道这沙默河还想着为自己留条后路。看样子,只能等待他们秘密集结的部族勇士了。舒亲王心知西山大营斑布尔不敢攻城,但是他们暗中集结的部族勇士可不管这一套。城防大营的人马都拉了过来,此时守城的人马极少,根本挡不住四万部族勇士的冲击。舒亲王走出亲和殿的时候,就派人通知集结的部族勇士火速前来。按说,也差不多该到了。 澹台摩立沉稳的端坐在龙撵上,威严的看着台下冲过来的将士,高声对沙默河说道。 “沙默河,朕念你还有一丝的悔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朕答应你,既往不咎。” 沙默河脸色微微苍白,犹豫了一下,抱拳说道,“陛下,请恕末将无礼,您~还是回宫吧。” 澹台仓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沙默河怒道,“大胆贼子,居然敢犯上做乱,还不下马请罪!” 沙默河浑身一颤,手中战枪差点跌落在地。舒亲王一看,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 “摩立皇侄,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民意如此,你这个皇位保不住了。” 澹台摩立冷笑道,“舒亲王,别忘了朕可是上过战场之人,区区万余兵马岂能吓的了朕。” 舒亲王放肆的大笑了一声,“摩立,大势已定,再坚持下去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以为西山大营的兵马,会来救你?” “呵呵,朕还真没想过要调动西山大营的兵力。否则,几天前朕就让他们接管国都的防卫了。不 过朕到很想看看,斑布尔到底是听从你的,还是遵从朕的圣令。” “哦?这么说,摩立皇侄也给斑布尔下了圣令?”舒亲王带着嘲讽之意问道。 “不错,朕确实下了旨意。危难之时方显忠良,借你舒亲王的美意,正好替朕辨别一下忠奸。”澹台摩立说着,目光看向了瑟瑟发抖的众朝臣。 澹台摩立接着说道,“不知你们这些人,有多少是对朕忠诚。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效忠舒亲王。” 舒亲王哈哈一笑,“不错,你们可以选择摩立,也可以选择本王。” 在两人的威逼之下,不少朝臣纷纷低下了头。这种时刻分辨不出谁能最终胜出,皇权与宗亲的对立非同儿戏,谁做皇位都是他们澹台部族内部之事,万一选错了,还不如不选。反正他们身后都有各自的部族,谁坐皇位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不过,依然有不少人站出来,明确的选择了自己支持的一方。 博尔术图面容刚毅,像是押上了全族的命运,上前一步跪地说道。 “臣博尔术图,谨遵陛下圣意。” 看到相国出列,朝中十几位重臣也纷纷站出来,向澹台摩立表达了忠诚。 澹台摩立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的忠心,朕会记在心里。” 舒亲王等人脸色有些难看,部族头人之中,顿时也站出来几位,当即表达了对舒亲王的效忠。特别是公冶部族的头人,效忠之后还张狂的说道。 “澹台摩立,不要以为你们能够抗住城防兵马就万事大吉。实话告诉你,我等部族已经集结了四万勇士,他们就在城外秘密等候,估计很快就能杀到皇家校场。” 公冶部族头人这番话,也是为了震慑那些朝臣。他在提醒众人,舒亲王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澹台摩立这次是翻不了身了。毕竟这是澹台皇族内部夺位,经过亲和殿决议之后就不是犯上作乱。只要大势已定,舒亲王上位的昭告一宣,不管是西山大营还是天下兵马,都得遵从新君旨意。 果不其然,一听公冶等部族暗中集结了兵力,一些惊慌失措的朝臣,脚步开始向舒亲王等人的方向移动。澹台摩立的目光看向公冶部族的头人,这一次,公冶部族算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澹台仓也是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几个部族算是彻底完了。就算澹台摩立不灭他们全族,也会剥夺各项权利贬为下等部族。失去了优势资源,这样的部族很容易被其它大部族吞并。澹台仓之所以要用宗人令控制城门,就是为了迎接蒙都大军进城。这位老王爷知道只要蒙都大军与段琅进了城池,舒亲王准备多少部族勇士都没用。这场夺位之战,原本就是澹台摩立故意设的局。虽说有些冒险,却给了澹台摩立震慑皇族和推行新政的借口。 皇家校场内形成了对峙的局面,沙默河不下令击杀,澹台罗列着急也没用。不过舒亲王与澹台摩立,却是都愿意等下去,他们都在等着各自的人马到来。 澹台摩立感觉有些累了,他累的是心而不是身。仅仅一年多的皇位,就让澹台摩立感到身心俱疲。北明与其它四国的国制不同,而澹台摩立又不会向他父皇那样紧密团结皇室宗亲,震慑天下各部。原本仰仗宗亲势力的皇权,在澹台摩立眼里却成了累赘与羁绊。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皇家校场外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校场大门,舒亲王与澹台罗列等人的眼神也亮了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蒙都大军并未远离,现在能够进城的兵马,除了西山大营斑布尔的人马,只能是他们集结的部族勇士。 就在舒亲王等人激动的等待着胜利时刻到来之时,就看到大门撞开,一匹战马率 先冲了进来。紧跟着,战马嘶鸣一排排威武的战阵进入了皇家校场。 首当其冲之人高声喊道,“我主陛下,末将蒙都率部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尔等快快弃械投降,否则杀无赦!” 蒙都的一声大吼,顿时吓呆了城防大营所有人以及众朝臣。舒亲王更是双腿一软,差点没坐到了地上。相国博尔术图等效忠之人,更是激动的张大了嘴,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刚才的那一刻,他们还心如死灰,以为来的是公冶等部族集结的勇士。朝臣们谁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蒙都铁骑。 澹台摩立的眼角中绽放出了笑意,这一刻,他知道所有的危机都过去了。该演的戏都已经演完,现在是到了落幕的时候。 “沙默河,你还想负隅顽抗吗。”澹台摩立看着沙默河沉声问道。 沙默河在惊慌之后,反倒变得非常冷静。沙默河目光呆滞的看了舒亲王一眼,伸手扔掉了手中的战枪。 沙默河下马对着高台双膝下跪,“罪臣沙默河,向陛下请罪。沙默河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饶恕我的族人。” 沙默河一降,城防兵卫们哪里还敢对峙,所有人都丢下了兵器,纷纷跪倒在地。这一刻,刚才那些效忠舒亲王的朝臣们,一个个悔的肠子都青了。中立的朝臣,也都纷纷跟着下跪请罪。 蒙都兵马围住了舒亲王以及那些部族头人,舒亲王面如死灰,澹台罗列更是脸色苍白惊出一身的冷汗。 蒙都回头请奏道,“陛下,请下旨。” 澹台摩立微微点了点头,“传朕旨意,把澹台宏光等人~全部押入大牢。” 澹台仓一听,赶忙阻止道,“陛下,万万不可,他们可是~皇室宗亲,只能带入宫中内府听候发落。” 澹台仓还以为澹台摩立一怒之下说错了话,皇室宗亲怎可能押入大牢。即便是辣手惩处,也得给予皇室保留基本的尊严。 澹台摩立面色冷峻,平静的说道,“蒙都,还不执行。” “诺!末将尊令!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了。” 蒙都一声令下,兵卫们顿时冲了上去。舒亲王等人怒斥着,也有些人高声请罪。但是为时已晚,被兵卫们拎着向外走去。 博尔术图等众臣震惊的看着澹台摩立,即便是效忠之人,也被这一幕给吓呆了。难道说,澹台摩立真敢对整个皇室宗亲痛下杀手? 澹台摩立的目光看向众臣,轻声说道,“博尔术图听旨,率文武百官,去朝殿等候。” “臣~遵旨!” 澹台摩立接着说道,“蒙都将军,这里交给你处理。霍阁老,仓祖,咱们也去朝殿吧。” 霍扎思答应一声,高声喊道,“起驾~!” 龙撵抬起,众侍卫昂首挺胸护卫着澹台摩立向校场外走去。他们身后,博尔术图带着众臣工,紧紧跟随。 众人跟着走出了皇家校场,澹台摩立的龙撵却停了下来。校场之外,一千多兵卫威风凛凛的排成三列。段琅与澹台明月威严的站在车撵之上,俯视着刚走出校场的北明众朝臣。 看到段琅与澹台明月,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大历国帝君根本就没有离开回归。澹台摩立与大历国继山帝君,只不过是联手演了一场戏罢了。而这出大戏,却把北明历来都高高在上的皇室宗亲们,打入了大狱。 澹台摩立与段琅四目相视,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段琅知道,接下来该他出场了。澹台摩立既然要割除弊政动摇北明所有部族利益,只有他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历国帝君,才能帮着震慑住场子。段琅欠下澹台摩立一份大人情,却要还北明一个晴朗的天。htt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节 回归 北明国主澹台摩立用了一场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顿时震慑住了所有朝臣。朝殿之外,段琅的一千禁军整齐排列,谷凡向天等十八战将威武的持刀站在车撵两侧。 段琅没有进入朝殿,身为他国之君,一殿不能有二主。别看段琅没有进入北明朝殿,但是朝臣们更是感到身后脊梁骨传来阵阵寒意。两位帝君一前一后,这种无形的威慑,压得众朝臣大气也不敢喘。 澹台摩立端坐在宝座之上,目光威严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澹台摩立看着刚刚赶过来的莫连海,声音冰冷的问道,“莫爱卿,西山大营可否有兵马前来?” 莫连海赶紧走出班列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臣遵从旨意接管国都四门,没有发现西山大营的兵马。” 澹台摩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给予斑布尔的旨令上,就是让他按兵不动。看样子,这斑布尔还算是忠君,没有违背他的旨意。 “来人,快马加鞭传朕旨意,责令斑布尔将军立即来宫中见朕。” 得到了澹台摩立的圣令,宫官答应一声,赶紧去办。 澹台摩立的目光,看向了老王爷澹台仓,“仓祖,舒亲王澹台宏光等人犯上作乱,按祖制该当如何处置?” 澹台仓暗暗叹息了一声,沧桑的说道,“陛下,老臣年事已高,有些法典已经不记得了。至于怎么处置,还是陛下来拿主意吧。不过老臣恳请陛下三思,万不可动摇了整个皇族的根基。” 澹台摩立嗯声说道,“仓祖放心,只要他们能够悔过,朕自当从轻发落。不过,主犯澹台宏光与澹台罗列,不可轻饶。” 澹台仓无奈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担心惩治了这些人,会激怒整个皇室宗亲。但澹台仓知道殿外有大历国段琅坐镇,这一次澹台摩立是准备放手一搏了。或许,这是改变北明的一次绝佳契机,也可能是一场异常沉重的灾难。 大殿之外,段琅与澹台明月静静的等待着。他们无需对北明朝臣说什么,只要他们往这里一站,这对澹台摩立就足够了。 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光景,澹台摩立没有经过内务府三司会审,直接宣旨剥夺澹台宏光与澹台罗列的皇权爵位,以罪臣之身终生圈禁。两人的部族,全部剥夺宗亲权限,交给斑布尔率兵押往极寒之地采伐赎罪。 这道旨意,不但震慑了朝臣,连同那些跟风的宗亲们,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要知道宗亲部族之间的亲缘关系错综复杂,澹台摩立敢这样做,足以表明他所下的决心。借着这股威势,澹台摩立当即颁布了十六条北明新政。而新政的推行,先从皇室宗亲开始。那些被拘押的宗亲们,被澹台摩立拎过来,一个接一个的表态。如若不从,直接按照惩处澹台宏光的做法,终生圈禁族人发配。到了这份上,这些宗亲们哪里还敢嘴硬,能保住爵位就不错了。 根据新政规则,澹台摩立效仿了大历国的国制,可以养着这些皇室宗亲,但从此以后他们将无权再干涉朝政。紧接着,博尔术图率先效忠支持新政。在博尔术图的带领下,众朝臣一个个都跪下来,表达了对新政的支持。 朝中暂时没人敢反驳新政,但这不代表事后他们不敢。为了彻底震慑北明各部,澹台摩立当即给蒙都下令,率领本部兵马立即前往公冶部族、呼氏部族以及太叔部族。这一次,澹台摩立没有心软,直接下达了格杀令。三大部族头人直系近五万男女老幼,全部斩杀。剩余族人,收缴良田封地贬为劣族。 朝议之后,澹台摩立责令众臣退下。这些朝中大员们,一个个带着胆怯之心,从段琅威风凛凛的禁军身前走过。博尔术图与几位重臣被留在了宫中,不大一会儿,莫连海走了出来。 “继山帝君,我主陛下恭请帝君先去皇家驿馆歇息,待我主陛下与相国大人商议完之后,就会去驿馆亲自向继山帝君致谢。”莫连海恭敬的说道。 段琅点了点头,“请莫大人转告摩立大哥,一切以国事为重,不必着急。我与明月都不是外人,无需这么客气。” “莫连海谢过继山帝君与明月千岁,本官已命人在驿馆内备好了酒菜,继山帝君~请!” 莫连海亲自陪同段琅等人来到了驿馆,安排妥当之后,莫连海这才匆匆返回宫内。 房间内,澹台明月感激的看着段琅,轻声说道,“琅,我替大哥谢谢你。” 段琅轻声一笑,“谢什么,摩立大哥也是因为我身落残疾,这一次北明更是倾国之力替我段琅征战摩罗,要说谢,应该是真的谢谢他们才对。” “琅,我替大哥承诺了两千万两白银,用于阵亡将士的抚恤,您~不生气吧?”澹台明月不好意思的看着段琅。 段琅苦笑了一声,“我到没什么,只是,恐怕咱们那位建山兄不会答应。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历都城开始,建山大哥就跟个守财奴似的。想从他那里拿到银两,比让死胖子不吃肉都难。” “琅,我都替建山大哥想好了,这笔银两,我大历国一时半刻肯定拿不出。不过,自有来给咱们送钱的。”澹台明月嫣然一笑。 段琅一愣,想了想说道,“你是指~南平与西越?”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不错,当年西越进犯大夏,导致西部诸城民不聊生。不要以为死了一个陆慕,这笔账就可以不追讨了。如今西越可以说毫无战力,只要我们愿意,开春之后就能灭了整个西越。不过我知道夫君不想再看到百姓生灵涂炭,放过他们可以,但必须要表达一下诚意。至于南平,应守山如果不拿出让我们满意的赔偿,那他们就等着我大历国兵罚吧。” 段琅看着澹台明月,轻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行,这事就听你的。” 两个人说着聊着,不大一会儿就听着驿馆外传来开道的锣声。澹台摩立安排完政务,下旨昭告天下之后,这才匆匆赶到驿馆。 驿馆内变得热闹非凡,谷凡向天等人与禁军兄弟摆开宴席,通通快开的大喝起来。澹台摩立与霍扎思来到了大厅之内,紧张了这么多天,总算可以暂时的安下心来。 段琅看着澹台摩立问道,“怎么样,新政颁布,可有冒死反抗之辈?” “连皇叔部族都被我贬了,还辣手斩杀了三大部族至亲血脉,应该可以暂时震慑住朝臣各部。不过,这件事恐怕要过段时日才能看出苗头。特别是皇室宗亲部族,是朕最担心的。”澹台摩立说道。 “那~是否需要我大历国出兵前来?”段琅问道。 澹台摩立摇了摇头,“暂时不必,我已经下旨令齐柯将军率部前来,接管西山大营。等斑布尔回归之后,让他去镇守于都城。有蒙都齐柯两位将军在,就算宗亲部族联合一些部族反叛,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摩立相信用不了多久,北明的臣民会看到新政的好处。” 澹台明月担心的说道,“大哥,翔鹿城这边您一定要确保兵权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不管北明乱成什 么样,只要能确保翔鹿城的安稳,我大历国兵马很快就能杀过来替您震慑各族。就怕翔鹿城一旦不保,我与夫君根本来不及派兵过来。” 澹台摩立微微拱手,“多谢三妹的好意,在推行新政的这一两年之内,我打算让莫连海全权接掌国都的防御。等到大家完全接受新政之后,朝中文武大臣我会重新斟酌任用。” 段琅点了点头,“我以为还要耽搁一段时间,既然一切就绪,那我们明日就返回大历国。” 澹台摩立看着段琅与澹台明月,有些尴尬的说道,“还有件事情,我还没有向天下宣旨昭告。那就是北明将士的奖惩与封赏,朕准备等齐柯将军到来之后就昭告天下。将士们在摩罗抛头颅洒热血,总得让他们安心。” 澹台明月抿嘴一笑,“大哥,您直说要银两不就完了。刚才我与夫君商议了一下,这笔银两,三个月之内必会给您送来。” 澹台摩立心中一喜,客气的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哥知道你们大历国百废待兴,国库的银两恐怕也不会很富裕。” “那您要这么说,我可就不给了。”澹台明月一本正经的说道。 “呃~,其实~其实大哥觉得你们还是比北明富裕。” 段琅哈哈一笑,“行了,别吓唬摩立大哥了。刚才我与明月商量过,这笔银两可以让南平西越来出,所以,时间上要慢一点。” 澹台摩立长出了一口气,他才不管银子从哪里出,只要有银两就行。不然的话,他还真无法兑现那些阵亡将士的抚恤与战功的奖赏。这可不是小数字,目前北明国库倾其所有也拿不出来。 众人该说的都说了,澹台摩立命人在厅堂内摆下酒席,也算是为段琅等人正式的送行。 次日上午,澹台摩立再次带领文武百官来到城外。缺少了蒙都大军,段琅的帝王仪仗显得有些寒酸,不过将士们知道这回是真要回归故土了,一个个精神抖擞昂首挺胸。 临走之前,段琅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告知澹台摩立只要有求,大历国兵马随时听从摩立的指令。他这也是告诫北明各大部族,要想造反先看看有没有抗衡大历国兵马的实力。 段琅的帝王仪仗,在北明号角锣鼓声中离开了翔鹿城。众将士归心似箭,段琅也下令加快步伐,向禺山关进发。而一直跟随的大飞,却是振翅高飞,率先飞往了大历国。 段琅一行晓行夜宿,八日之后,终于远远的看到禺山关高大的城门楼。不少禁军兄弟激动的眼含热泪,三千禁军如今只剩下了一千来人。更别说当初那六万兵马,能够活着回归的不足一半。 段琅一招手下令停止了前进,对着身后禁军统领冯和阳高声喊道。 “冯和阳,收起帝王仪仗,给我打出本帅的帅旗。吹响凯旋的号角,告知我大历国臣民,本帅凯旋回归了。” 冯和阳激动的大声喊道,“末将得令!” 众兵卫开始忙碌起来,那些花花绿绿的帝王仪仗旗帜全部收起,一面‘段’字帅旗被高高的举了起来。 段琅在车撵内换上了崭新的盔甲,手持战戟骑在战马之上。谷凡向天等十八战将,威风凛凛的列在段琅的左右。澹台明月端坐在车撵之内,面带幸福的微笑看着段琅。她知道这次的回归,终于可以过一段太平日子了。 高昂的号角声响起,段琅手中战戟一举,一千禁军兄弟带着激动的心情浩浩荡荡向禺山关城门走去。htt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阅址 ------------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节 大结局 ? 继山帝君回归的消息,快速的向大历国各个都城传递开来。经历了这场摩罗战役,彻底奠定了大历国不可动摇的至尊地位。从今以后,人们不用再担心遭受他国的欺辱。至少在一二十年之内,百姓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上太平日子。 段琅的队伍一路南下,并没有在路过的城池中停留。等队伍到了西京城之时,段琅才准备进城一看。这座当初大夏的国都,曾经的辉煌已经不在,远不能与目前的中都城相比。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大的城墙与城内华宅府邸,依然比其它城池繁华和富有。 得知段琅到来的消息,西京府尹贺连加激动的带着府衙官员出城迎接。看到段琅的仪仗到来,贺连加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臣贺连加,率西京一众官员恭迎圣驾。”贺连加说完,西京的大小官员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段琅下了战马,走上前把贺连加搀扶起来,“贺老哥,咱们之间无需这么多礼,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陛下!”城内的大小官员们叩谢起身。 这些官员们早就得知贺连加与段琅以前交情匪浅,却没想到,如今已经是帝君的段琅,依然以老哥相称。 贺连加看着段琅,激动的说道,“一听说你们进了禺山关,我就眼巴巴的等着你们到来。段琅~哦不,陛下,摩罗一战打的好啊。这一战打出了我大历国的声威,百姓们都高兴着呢。” 澹台明月也走下车撵,来到段琅的身旁。看着贺连加兴奋的样子,澹台明月笑道,”贺大人,咱们还是进城在说吧。这天寒地冻的,也别让诸位大人都跟着受冻。” “对对,请陛下与明月千岁进城!”贺连加亲自在前面引路,把众人迎入城中。 在欢呼的人群声中,段琅看着贺连加所带的方向是曾经的大夏皇宫,段琅停下问道,“老贺,你不会是把我们安置在皇宫吧?” “我大历国帝君帝后到来,当然要入住宫中。陛下放心,臣已经让人整理干净,非常舒适。”贺连加说道。 段琅回头看了看澹台明月,澹台明月笑道,“贺大人,那座皇宫有些不吉,还是入住当初的天师殿吧。我到觉得,那里更像是自己的家。” 段琅也感慨的说道,“老贺,当初咱们几个从禺山关回归之后,就是入住在天师殿。现在想想,还真怀念那段时光。” 贺连加哈哈一笑,“好,既然陛下与明月千岁说了,那咱们就移驾天师殿。自从臣接管西京之后,天师殿的香火可旺着呢。百姓们都说,那里能沾染上官天师的福气,可比我的府衙热闹。” 府衙的官员们一听段琅要去天师殿,赶忙率先去清理场子。段琅等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大街上,面对欢呼的人群,段琅与澹台明月跟百姓们热情的打着招呼。如果是大夏的帝王,他们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以前的帝王出巡及回归,早就提前净街了。 再次回到天师殿,段琅还真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冯和阳接管了天师殿内外防御,后院显得非常安静。得胜之师凯旋回朝,贺连加当然要大摆宴席犒劳众将士。段琅与澹台明月与众人寒暄畅饮了一番,酒足饭饱之后与贺连加来到了后院厅堂。 段琅看着贺连加问道,“老贺,朝中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陛下,现在最特别的消息,就是中都城朝臣百官都等着您的回归。前些日子周龙将军他们从我这走的时候,还说您可能要一两个月才能从北明回来。我估计,建山相国与上官天师收到消息,已经开始准备普天同庆。” 澹台明月笑道,“贺大人,我大历国建国近两年了,您觉得政务和国事方面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段琅接着说道,“是啊,这里也没其他朝臣,你我就跟以前一样,敞开了谈一谈。” 贺连加想了想,说道,“说实话,这一年多建山大人在政务上确实做得不错。不过,大家还是觉得陛下应该统领一切。这天下间,哪有一国之君不主政的。若说以前陛下是为了整治军务,现在大战结束,咱们大历国也该走向正途了。” “那这么说,天下各都府对建山相国的施政纲领,还算满意?”段琅问道。 贺连加点了点头,“在施政方面建山相国确实有独到之处,特别是这一年多来,我大历国能这么快从战争的创伤之中走出来,非常不容易。如果放在大夏朝代,恐怕战后光是饿死的流民就不计其数。这一点,建山相国功不可没。” 段琅感慨的说道,“是啊,如果不是建山大哥操劳着天下,我们大军也不可能安心的在摩罗开战。说起来,这战功有一半得归功于建山大哥。” 澹台明月看着段琅,她知道段琅已经有了归隐之意,想把这天下交给相国李建山。不过澹台明月担心,李建山可以治理朝政,但无法震慑住军中各部。毕竟这些将军的心目中,唯有段琅能让他们信服。但当着贺连加的面澹台明月不便说什么,只能端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段琅与贺连加聊了很晚,两人从当初禺山关聊到现在。往日的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谁也没想到当初的黑甲卫小统领,居然会成为当今天下的至尊。 次日上午,段琅没有在西京城久留,与贺连加等人告别之后,下令快马加鞭赶往了中都城。澹台明月已经收到了消息,得知应守山与西越使臣都来到大历国,段琅与澹台明月也想早一点把天下大事做一番了结。 七日之后,中都城相国府内,正在处理政务的李建山收到消息,得知段琅的仪仗已经到了五十里外。李建山当即传令文武百官集结,在城外迎接继山帝君的到来。 中都城人头攒动,百姓们也纷纷向城外涌去。李建山来到了天师府,张如明与阿朱早已准备完毕。看着张如明 一身白熊皮大氅,怀中还抱着那只小火狐,李建山不禁笑道。 “我说老张,咱们是去迎接大历国的帝君,你抱着它干什么。” 阿朱也郁闷的说道,“建山大哥,他都疯了,非要把儿子跟火狐睡在一起。” “朱朱,你不懂,这大冷的天,火狐可比炭盆暖和。再说了,咱家的火狐很有灵性,不会咬它的小主子。” 阿朱眼睛一瞪,“你说不咬就不咬了?万一伤着麟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如明一缩脖子,“好好,以后我抱着它睡。” 李建山笑呵呵的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别看张如明天不怕地不怕,还就阿朱能治的了他。 三人乘坐各自的车撵,很快来到了城外。中都城城头之上旌旗招展,迎接的仪仗足足排了好几里的路程。蒋竹明刘旭升以及庞刚樊城等人,看到张如明李建山到来,众人纷纷拱手问候。周龙周虎等将军们,则是列在朝臣右侧。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前方探马来报。李建山等人知道段琅即将到来,文臣武将纷纷排列整齐,在李建山与张如明的率领之下,目光看向了远处出现的帝王大旗。 这一次,段琅没有骑马,而是与澹台明月一同站在车撵之上。几个月前出征之时,段琅一身铠甲踏入北明。如今归来,段琅卸下了铠甲,穿上了皇袍。 段琅等人一到,路两边的军阵吹响了嘹亮的号角。冯和阳亲自驾辕,在谷凡向天等人的护卫之下,段琅的车撵缓缓来到众人面前。 号角声一停,李建山坐在推车中抱拳拱手,“臣~李建山,率我大历国朝中文武百官,恭敬圣驾~!” 李建山说完,身后文武百官呼啦一下跪倒在地,高呼万岁。张如明笔直的站在李建山身边,对着段琅乐呵呵的摆了摆手。 段琅抬起双臂,高声喊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群臣起身,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激动看向段琅。段琅与澹台明月走下车撵来到李建山身旁,看着这位大历国的相国,段琅真诚的问候道。 “建山大哥,您辛苦了。” 段琅的这声问候,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别看他们在摩罗征战,国内这边也经历了一场不小的风波。而且为了自身的清白,李建山不惜辣手惩治了自己的夫人。这一点,让澹台明月也有些动容。 李建山看着段琅棱角分明的面孔,激动的说道,“要说辛苦,大历国没有比你们俩更辛苦的了。这一战,我大历国威震四方。您继山帝君,也将成为千古一帝。” 张如明伸过大脑袋,“还有我,老子也是在战场上立下大功之人。” 澹台明月笑道,“张大哥,不光是你,其实我大历国每一位朝臣大员,都是有功之人。若没有建山大哥与诸位大人操劳政务,段帅怎么能安心在摩罗作战。” 段琅接口道,“明月说的不错,这次的战功,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李建山开心的笑道,“我的继山陛下,诸位臣工们有些人已经一年多没见到陛下了。现在您凯旋而归,是不是该与诸位臣工们叙叙旧啊。” 段琅也爽朗的笑道,“当然要叙叙旧,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才感觉是真的回到家了。” 段琅说着,走向庞刚樊城等人。澹台明月,则是亲热的拉住阿朱的手,两个人悄悄的说着什么。李建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所谓的叙旧,是想今晚与众人畅饮一番。没想到,段琅直接就在着寒风之中与众人畅聊起来。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在李建山的催促之下,段琅这才上了车撵,浩浩荡荡进入了城池。百姓们夹道欢迎,以最大的热情迎接着帝君帝后凯旋而归。一行人马足足绕行了半个城池,这才驶入宫中。李建山当即宣布,介于帝君一路劳累,定于明日午后大宴群臣。 当晚,皇宫之内灯火辉煌。御膳房专门做了一桌美味可口的珍馐,除了李建山张如明周龙等人之外,还有周广记与从西越回归的韩风。 段琅看着一干与自己共同打下江山的众人,举杯说道,“今天我先声明,这场酒宴没有君臣。除了周伯七叔等长辈,都是自己兄弟。这些年大家一路东奔西战,能够在战火中活下来,咱们都算得上血脉至亲。今晚谁要是以陛下相称,罚酒三大海碗。” 蒋竹明一听,慌忙站起身说道,“陛下,直呼君王名讳,那可不行,君臣有别,千万不能坏了规矩。” 澹台明月笑道,“琅,蒋大人说得对,还是让大家以段帅和军师相称吧。不然,他们还真开不了口。” “好,那就按照月儿说的,就像以前在历都城一样,以将帅相称。谁要是再不同意,我可就罚酒了。” 看着段琅认真的样子,众人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流。江山变了,但是他们的段帅没有变。这一刹那间,众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并肩作战的日子。周广记与韩风二人更是目带滢光,他们觉得老令主与那些影者,终于可以瞑目了。如今的少主段琅,不但推翻大夏成为帝君,更是站到了诸国巅峰之上。 众人开怀畅饮,宫内热闹非凡。酒席之上段琅欣喜的抱过张如明的儿子,当即认下了义子。张如明更是乐的嘴都合不上,不管怎么说,他比段琅和李建山早一步有了儿子。 段琅端起了酒杯来到李建山身旁,看着李建山轻声说道,“建山大哥,嫂夫人之事,你有些武断了。” 李建山却摇头说道,“不,她危害的不止是你我之间的友情,更是危及到了江山社稷的稳定。既然夫妻同床异梦,对我大历国来说早晚是个祸害。段琅,此事~,莫要再提。” “那好吧,今日高兴,扫兴的事就不说了。”段琅有些内疚的说道。 “别,今天还 真得说说扫兴的事。”李建山说着看向了张如明。 阿朱却接口说道,“建山大哥,您是指应守山吧?” “不错,不光是应守山,还有西越的使臣。段琅,他们现在都到了中都城,该怎么对待还是您来决定吧。” 张如明不屑的说道,“应守山那小子,这些日子被老子治的可不轻。我说段琅,干脆把那小子扣押在大历国。不把那些密探全部交出来,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段琅放下酒杯,“这件事,就交给月儿来处理吧。” 段琅微微一顿,接着说道,“说句心里话,这些年咱们从历都城一步步走到现在,我段琅确实不想再看到身边的兄弟换成新人。当年大家迫于压力,不得不与大夏反目。现如今大夏已经成为尘埃,西越的仇恨也已经解决。天下五国之间,也算是迎来了真正的和平。就算继续讨伐下去,无非是多获取一些土地和利益。我段琅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更不想看到因战乱而导致饥荒的灾民。就算我大历国能够一统天下又如何?能够让异族子民真心归顺吗?等我们大历国积弱衰败的那一天,他们会不会揭竿而起卷土重来?与其更多的制造仇恨,莫不如踏踏实实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段琅的一番话,不禁让众人沉默下来。这些年众将士跟随段琅征战四方,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兄弟。但每一场战争,都有他们拼杀的理由。历都城与大夏反目是为了活着,对抗西越南平联军,更是为了民族的危亡。如今天下大局已定,继续征战的话,确实有些恃强凌弱。就像段琅说的那样,即便能一统天下,难道就能彻底压制异族心中的仇恨吗。 一场小范围的宫中酒宴,让段琅等人定下了今后大计。连年的战乱,大历国确实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生养息。 次日午后,段琅在宫中大宴群臣。应守山与那位西越容太师望眼欲穿的等待拜见段琅,却被晾在了一边。直到段琅回归三日之后,澹台明月才分别接见了他们。 澹台明月对于西越,没有刻意的压榨。失去了陆慕这个强有力的对手,澹台明月也对目前西越的状况升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不过澹台明月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西越必须全部让出两界山天崭,务必把整个天崭牢牢的掌控在大历国手中。容太师提出的各守一端,当即被澹台明月否决。 澹台明月给容太师留出时间让他考虑,但是面对应守山,她却没有这么客气。在明月眼里,应守山暗中颠覆大历国的行为,不亚于陆慕明目张胆的对抗。所以澹台明月不但提出巨额的补偿,还要应守山在三个月之内把密探全部撤离。否则一旦查出还有人在军中隐藏,他们将面临大历国的战争怒火。 澹台明月同样给应守山留出了考虑时间,直至十日之后,南平和西越终于做出了回应。面对如今强势的大历国,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澹台明月提出的要求。两份国书正式的签署,大历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同时给予两国保证十五年之内绝不率先发动战事。 年纪苍苍的容太师返回了西越,准备交接两界山的防御。而应守山则是提出一个意外的请求,他想离开之前与段琅见上一面。 中都城外大营之中,段琅与应守山站在点将台上,观看着众将士的操演。 段琅指着大汗淋漓的将士们说道,“应守山,你觉得我大历国阵法演练如何?” 应守山感慨的说道,“继山帝君,不得不说如今的大历国,已经无人可以撼动。但不知道继山帝君,可有一统天下的想法?” 段琅倒背着双手,看着前方漠然问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应守山犹豫着说道,“如果继山帝君有一统天下的大志,应守山愿意为继山帝君鞍前马后效力。” 段琅楞了一下,忽然转身看着应守山,冰冷的说道,“应守山,我段琅没有这样的雄心,也警告你莫要升起这样的想法。否则,我保证让你南平不复存在。” 应守山心中一惊,看着段琅如剑一样的目光,应守山抱拳一躬倒地,“有继山帝君这句话,我代南平千万臣民,谢过帝君。应守山也向继山帝君保证绝无此念,毕竟我南平小国只想自保,不敢贪图争霸的壮举。只要黎民能够安居乐业,南平愿与大历国世代友好下去。” 段琅郑重的点了点头,“这句话,也请转告宋志成帝君。我大历国友好的大门永远敞开,但只接待朋友不接待敌人。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若要成为朋友,我段琅双手欢迎。否则的话,咱们刀兵相见。” 面对段琅的警告,应守山心中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一直担心大历国有称霸的雄心,现在应守山才敢肯定段琅确无此意。虽然应守山心中觉得段琅有些目光短浅,但对整个天下来说,却是一件大幸事。 应守山离开了中都城,一个半月之后,南平的两千万两白银如期而至。这笔银两段琅一文钱也没截留,全部转送给了北明。 天下终于安定,人们也渐渐从战争的喧闹中恢复平静。当春季来临之时,段琅带着怀了身孕的澹台明月离开了中都城,他们俩准备去敬继山祭祖。 段琅的车撵很宽大,车中既舒适又温暖。澹台明月幸福的靠在段琅的怀中,两人一路上亲亲我我聊得不亦乐乎。 “琅~,你真的决定了?” “嗯,决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好,反正你去哪,我们娘俩就跟你到哪。” 段琅轻轻的拥吻了一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窗外。他俩已经决定等孩子出生之后,就把皇位禅让给李建山。段琅的梦想,就是带着儿子巡游四方,看一看大历国的江山社稷到底有多么的广阔。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