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饿晕锦鲤 【本台报道: Z省艺术学院外刚刚发生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三车连撞酿惨剧,学生杨某当场身亡,据目击者称,肇事者为另一名该校学生,具体情况有待了解,稍后请继续观看本台追踪报道。同时也呼吁教育部门加强……】 车祸。 三车连撞。 身体一动都不能动。 大片的人群涌上前围观。 手指...一点儿都抬不起来。 翻车的速度太快,玻璃扎入胸口的速度太快,一切都是那么快。 快到屏幕上仍然显示着最后一条短信。 【既然这样,你就去死吧】 除了糟糕还能说什么。 她这一辈子到头总结起来竟然就六个字。 该校女生杨某。 唉。 接受不了事实的时候,人就会变傻。 天塔寺钟声敲响缓慢而古老,伽罗池的水纹涟漪荡荡。 杨沫沫睁着大大的眼睛吐了个泡泡,持续发呆。 回想起前因后果,她无比的郁闷。 闺蜜喜欢上全校男神精心策划了一场告白,告白期间男神苏某人说他早已有喜欢的人,然后她这名该校女生杨某死了…… 死就死吧,好死不死的穿了。 穿了就穿了,还TMD穿到了池子里!什么玩!应! 她上学的时候学的最好、最无师自通的就是游泳,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呆在水里一辈子。 现在饿了两天,胃里抽搐的就跟放一挂鞭炮似的。 杨沫沫这一刻想起了很多事。比如宇宙是否有长短,时间是否有尽头,爱因斯坦相对论的终极密码,黑洞与磁场,金融危机,全球气候变暖,蓝瘦香菇到底是什么菇呃….扯远了,其实她只是想说鱼到底吃什么? 扑通,又是一声。 水面涟漪。 杨沫沫慢慢转动身体。 一群傻帽。 你们就投吧,使劲浪费钱,反正她不吃虫子。 外面的世界人流涌动,悬挂在寺院门口的灯笼影影绰绰投放在伽罗池面上,盖住了四处逃窜的小锦鲤。 因着临近大典游人较往常更多,男女结伴,好友相约,或前去万佛大殿上香,或在伽罗池许愿,更多的则是在寺庙各处游览。 目前,大昌国是所有国家中最强盛的一个,不光是国力,还因为千百年来的传说。 传说有三。 其一,历代国相的名字。 其二,这个有点长,一会说。 其三,也是流传最广的,就安置在天塔寺内:镇国之宝,锦鲤仙。 扑通。 成功躲过一条虫子。 杨沫沫来回晃荡。 反正每天都有无数人来看她,顺便把手里的鱼食往水里投,见鱼不买账总有人会质问小和尚鱼食卖这么贵,锦鲤还不吃,这不是骗钱么,每到这个时候她就缩在角落尽量把自己那金色的身体隐藏起来,等人走了再牛B哄哄的游出来望天。 估摸着游客没少投诉,小和尚大和尚都顶不住压力,开始和她说好话。 杨沫沫是个心软的人,为了让他们闭嘴别念经,后来她就窝在池子边冒泡。 但是依旧不吃东西。 麻辣蛋,穿成一条鱼。 女人狠起来真要命,王王妃这小婊砸为了一个苏加宁开车撞死她,她去买彩票怎么不中个奖啊?被推心置腹的闺蜜亲自KO,怎么着也得八百万吧? 踢踏踢踏,嗡嗡嗡。 杨沫沫抬了抬鱼头,水中总是容易听见细微的声响。 ------------ 鱼的思想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入耳,苏,酥啊,真酥。 “公子知道的可真多~” “那是,昌仪年间打仗打得都不行了,伏帝又对国事不太提兴趣,每日只知道沉迷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都绝色,其中有一个就特别喜欢锦鲤,这条鱼就是这么来的。” “公子好博学多闻~” 年轻公子享受着佳人崇拜的目光,指了指池中装死的锦鲤“寻锦鲤这一举自然不易,历经好多年才在一潭内寻得这条,估计也赶巧,锦鲤刚入城,军营就响起了胜战号角,久旱也迎来一场大雨,从那以后皇家就立了夏至为大典,还弄了个什么活动,其实就一条鱼么,也没那么神乎。” “可是有传说她是仙呢” “话这么说,都说十年前锦鲤显灵了,可除了战场上的士兵也没人见过,侥幸回来的还从来不提这件事,皇家也没出面说明,要我说就是以讹传讹罢了,动物有一点灵性也不可能是神仙嘛” “有灵性已经是不普通,那水潭想来也不同寻常” “是了,找了好久呢,据说那地方离皇城几千里,光运输就半年多” “这么难寻啊,那能带锦鲤回来的人也是不同寻常咯?” 公子愣住,搜肠刮肚半天,面上尴尬。 “公子?” “呃。。这个” 杨沫沫一脸鄙夷。 你妹!毛线啊,不打听全了故事也来泡妞? “哎哟喂!” “啊!” 水面突然喷出的水吓了两人一跳,年轻公子被水喷的左闪右避。 这时,从伽罗池后面慢慢走出一个月白衣衫的男子,他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过人的着装,却仿佛照亮了整个地方。 “带锦鲤归国的是首任国相温如镜。百年后又有一次归国,便是天塔寺的戒情大师” 淡泊,很淡泊的声音,有着看透一切的语气,这应该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的感觉。 年轻公子微低身子,虔诚跪拜“草民拜见国相大人” 女子抬眸,微微一顿,再次低下,脸上就多了抹颜色“原是国相大人驾临,大人贵安” 白衫男子气质超脱,温润如玉,点了点头,淡笑抬手。 杨沫沫兴趣缺缺。 国相?谁啊? 一口水吐出。 叫你搅局!叫你搅局!恶灵退撤!麻利麻利轰!轰轰! 又是淡泊的语气,即使是告诫也让人如沐春风“真调皮,不许吐了” 这样的人仿佛永远不会生气,他永远都是长者的身份,看着你胡闹。 杨沫沫无语,这国相是个抖M,被人吐口水也这么高兴的语气,说不吐就不吐了? 池里的鱼吐得开心,池边的人无奈,轻扇手中物,水流顺着原路返回,Duang~! 杨沫沫头晕目眩,被自己吐的水反弹回来砸晕乎乎。 这臭老头!竟然反击!好女不和男斗! 一扬鱼头,用屁股对他们。 白衫国相又是一笑,握着手中的扇子,轻轻摇“锦鲤异动,好兆动” 兆头个鬼! 杨沫沫转身,踢踏踢踏之后,过了一会才又有了那两人的声响。 “啊~小女子初次来大昌国,没想到还能遇见国相” “小生方才也吓了一跳,真真没想到,不过国相大人还真是神仙般的人物,来去匆匆啊” “可是,国相大人就这样一个人出来么,感觉有些……” “什么?” “嗯~没什么,小女子还想往里面走走,不知可否请公子陪同,也好多多介绍呢?” 年轻公子就差没把嘴咧到耳朵根“自然乐意为佳人效劳!” 两人一路公子来小姐去的走了,池边又恢复了安静。 杨沫沫吐了一个大大的泡泡。 泡妞就说泡妞嘛,还先把国家历史讲一遍,大典的时候皇家会出动朝拜锦鲤,这都不是新闻了,现在整座皇城都沸腾起来。不少人是忙着置办新鲜的东西,因为会有大批外地人来皇城内参观,各个摊位都能趁着机会赚个好价钱,有人不远千里跑来只是为了能得见天威一面,客栈老板更是天天数钱数到手抽筋。 既然提到大典就不能不提皇家寺院天塔寺。 寺内最为著名的就是伽罗池,涓涓细流顺着讨巧的形状往池中央溢,形成了一圈圈的波纹,阳光照耀更是波光粼粼,独成一副风景。 眼下这池子只有一条呆鱼。 经历了刚才的事,杨沫沫非常不高兴。 这年头真有和鱼置气的,国相当的也忒小气,穿越了就不说啥了,饿死的也太没品了吧,她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 敢不敢吃饱了再穿!!! 夜越来越深了。 待到游客渐少,池旁又来了两位僧人,一人着普通灰色弟子服,而另一人只是静静站立就透出一股超然的气质,眉眼间虽是青年之资,却有一身庄重的紫衣袈裟在身,平静的双眸中仿佛看任何东西都是无情无感。 杨沫沫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紫衣袈裟多是帝王赏赐,是极为受皇家重视的和尚才能得到,这位‘御弟哥哥’真是不得了啊。 小光头双手合十,看着紫衣和尚恭敬道“最近池内的锦鲤不大爱吃东西,弟子惶恐今早问了首座,首座也不知,所以特来问住持,锦鲤莫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紫衣和尚静静的望着池中一动不动的锦鲤,问道“有喂它吃过什么吗?” “有,前几日喂过蚯蚓,锦鲤不食,首座见状想是锦鲤嘴馋,又喂了红虫,结果还是一样。” 紫衣和尚垂下眼眸,看着吐了一排泡泡的锦鲤。 “拿些菜叶” 小和尚得令,立刻去后厨准备菜叶。 杨沫沫饿得头昏眼花,一听到终于有能吃的东西终于放弃吐泡泡,快速游到池边,泪眼汪汪的看着紫袈裟美和尚。 大恩人啊~大恩人! 不愧能带着锦鲤归国,我要是以前那锦鲤,我也愿意跟你走啊,太善解人意了哥们! ------------ 惹大麻烦 紫衣和尚看着狼吞虎咽的锦鲤,手指轻轻抚了下鱼头“果真是饿极了” 杨沫沫在吃了四片菜叶后终于生龙活虎,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上八楼,诶嘿!来的第一天那帮臭和尚竟然喂蚯蚓,吓得她四处乱窜,不知道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没有脚的生物吗!后来小和尚找来了自己师兄,叫什么什么戒念,结果更惨竟然丢给她一只红虫,吓得她当场就一动不动装死直到他们把虫子拿出去。 所以说,现在别说是菜叶子,只要不是虫子,她什么都能吃得下去,成了一条许愿鱼找谁说理去? 五天后。 杨沫沫无聊的在水里乱晃,简直欲哭无泪,美和尚虽然喂她菜叶,但是其他小和尚并不知道,只有戒念隔几天来一次,其他时间她还是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 红虫。。蚯蚓。。红虫。。蚯蚓。。呕! 有点反胃。 睁开眼睛一条虫子在你眼前弯弯曲曲,就问你怕不怕? 杨沫沫呕的恨不得把胃吐出来。 “师兄你看你看!锦鲤怎么在翻白眼?!啊!!!它可不能死啊,它要是死了,我们全寺上下都是死罪啊!天啊!她又开始了——” 听到这句杨沫沫干脆不动了。 呸呸呸! 戒念你个死光头,你才死了! 你和你那帮喂她吃蚯蚓的师弟都死了! 她是翻白眼又不是翻肚皮! “去拿菜叶,以后不准喂其他东西”紫衣和尚皱着眉说完,把手伸到水里抚摸锦鲤的头部。 杨沫沫浑身一抖迅速游开,满脑子都是:完了,被美和尚温柔的摸了小脸。 闷闷的啃着菜叶,那双眼睛还是冷冷淡淡的,完全没有一点波动。 这个和尚还是很好玩的,可自己除了想调戏一下就没别的想法了。杨沫沫纳闷,奇了怪,看见帅哥无动于衷,她花痴的本性竟然收敛了许多,难道是在鱼身上,思想也变鱼了? “哇!师兄你看,这锦鲤也真是奇怪,不吃鱼食偏偏吃人食,果然是皇家养的鱼,排场都和别的鱼不一样”戒念一脸新奇的说。 “别胡说。锦鲤被皇室供奉必有它的特殊之处,白念那么多书了吗。” 戒念被美和尚教育了,还咧着大嘴摸头傻笑“嘿。弟子以为那些传闻只是百姓传出来的呢,是弟子无知” 杨沫沫翻了个大白眼。该!叫你说我! “嗬!锦鲤竟然在翻弟子的白眼!” 美和尚看了一眼,发现锦鲤好端端的在吐泡泡,无奈叹气“戒念,罚你去后山砍柴,晚膳之前砍不完50根不许回来” 戒念憋着一肚子气,看着水中那条欢脱绕圈的锦鲤,仿佛是在幸灾乐祸一样。 美和尚叹息“是时候还没到么?” 如往常一样,夜里睡的很不安稳。 睡睡醒醒间折腾几次,杨沫沫实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小和尚的话,什么时候没到,说的什么意思啊,难道出家人都这么拐弯子么? 在水里默默吐泡泡。 她来到这里已经差不多十天了,每晚都浑浑噩噩,回想起来总觉得像在做梦。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她又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白天还好,起码人来人往可以消融孤独,可一到晚上,只能自己修复伤口的这种感觉很难形容,难过的想哭。 伽罗池的夜很冷,很空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到底要怎么办,又该做什么她一概不知。 唉。 迷迷糊糊的抹着眼泪又睡了,梦里,有家人,有朋友,有心里不舍的人,有现代繁华的都市,可是,哪里来的嗡嗡声? 缓缓睁开眼睛,阳光刺眼。 旁边有人说话,一个是熟悉的美和尚,另一个声音低沉的悦耳,撩人心弦。 杨沫沫精神抖擞,作为一个骨灰级声控,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啊~~ “不知宁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本王一直想问,戒情大师之前可是有喜欢的姑娘,心心念念放不下,所以才要戒情?” 戒情双眼轻阖,嘴角细微的动了一下。 这番试探又是何必。 “正因没有动过情,才会动情,便要戒情,贫僧需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动情,不便动情,不能动情。” 宁王一笑,盯着池中游来游去的小东西,道“此话禅机颇深,大师不愧是百僧之首。今日既无事,本王来看看锦鲤。” “自然欢迎,寺中还有不少可观景物,殿下请便” 四周突然无声。 杨沫沫一直觉得有缘千里来相会和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强过长相这两句话是废话。 现在她被这两句同时打脸。 宁王气质好到不用任何动作自成一幅画,不用说话,不用注视,哪怕他站在那里闭眼,都可以让人看一整天。 水面映出的面容无法用语言形容,深邃的眼眸带着审视望向池中物。 “小傻子,在那里不游也不动” 一声轻笑,杨沫沫炸了。 所有好感一扫而空。 你走啊走啊!走了马上游给你看!哼!哪有男士第一次见面就说女士傻,语气还那么嘲讽,有没有点绅士风度啊啊啊?亏你长这么帅! 宁王微皱着眉,看着那条不断吐泡泡的锦鲤,伸手“过来让本王看看” 戒情在一旁看着宁王并不算温柔的动作,委婉道“宁王殿下,锦鲤并无大碍,所以…所以…” 宁王头也不抬,拨了两下鱼鳍“本王知道。”说完又动了动另一边的鱼鳍,还把锦鲤身体翻过来看“哪里和平时不同,也没见会吐水,这几日汇报听的本王耳朵快起茧了,这小东西竟然敢戏弄人” 杨沫沫被声音电成花痴,等反应的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宁王上下其手了老半天。 这,这这! 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大哥~你是调戏人吗,不要摸我下巴啊啊啊! 胸!胸!妈呀我的脸! 呸你!臭牛忙!光天化日耍流氓了!救鱼啊!奉开偶! 完了...尾巴!啊啊啊——! 杨沫沫心一横,咔嚓一口对着手指就咬了下去。 “呲,你敢下口!”宁王厉喝。 杨沫沫吓了一跳,迅速抱头藏起来。 戒情一直旁观,见宁王被咬了表情也没变,只是平静的劝道“殿下息怒,近日来临近大典开始,怕是锦鲤有异动,再者也关乎近百年的国脉,还请王爷念在锦鲤庇佑大昌万物,三思。” 宁王深吸一口气,到底是忍住了想掐鱼的冲动“沉寂这么多年了,本王何需置气?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 杨沫沫顿住,一阵寒意从尾巴窜上来,身体僵硬。 谁回来?她回哪去? 好像....闯祸了。 ------------ 偷听风云 宁王走了之后,戒情忧心忡忡的看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锦鲤“沫沫……” 还在欢脱游泳的杨沫沫突然停了下来,这条锦鲤叫沫沫?和她同名? “你对他…还是在乎的吗?” 诶? 搞不懂。 她在乎那欠揍的王爷干嘛? “日子差不多了,为何你还是不开口?”戒情望着水中,眼里闪过一丝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柔,又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眼睛一花,再次看就剩下戒情离去的背影。 喂喂大哥啊,在乎宁王你不会是吃醋吧?你可是和尚呀。 这尼玛贵圈真乱,都什么关系呀。 话说你们两个就那么闲么?喜欢鱼?恋鱼癖? 最让她惊讶的却是这条锦鲤真的是锦鲤仙,听美和尚的意思,她是一条会开口说话的神鱼。 杨沫沫看着夜空。 一轮圆月高挂,倾斜下来的月光正好照射在池中央的洞里。 不知过了多久,寺内的敲钟声震耳欲聋。 此时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知道每天敲钟和尚的名字,最后拿木头同样敲打他的光头。这才几点啊,就当当当的这么敲,烦死啦烦死啦!混吃混喝的一天又开始了,还是重复每天必修的功课,听人八卦,听人念经,吐别人水招来围观,多加了一样,被宁王调戏orz.... 靠啊!这家伙当她是玩具吗,竟然上瘾了,有一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对锦鲤有这么深执念干嘛,不科学啊!应该去调戏美女勾搭美女然后做喜欢做的事才是帅哥的日常生活啊喂! 唉,又搞不懂。 反正对于宁王她是一万个搞不懂加看不透。 不过,自从有了他,日子似乎不那么难熬了,每每看到他被气的要死又不能跳下池子打她,杨沫沫都乐的想捶桌。谁让宁王是名人,他一来就有无数人跟过来围观,杨沫沫是鱼无所谓,但他还得顾着自己的形象呢,仰天大笑哈哈哈! 月黑风高。 今夜的伽罗池很寂静,因为下了雨,池面击出的水花就像欢快的音符。 杨沫沫窝在锦鲤雕像下面的小洞,那是她自己拱出来的,至于为什么,可能是觉得更有安全感一些吧。 她是个对安全感有很高执念的人,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类似于狡兔三窟。 清晨总是最宁静的时候,百姓沉睡于未升起阳光的大地,一切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晰。 “你说,她在这里?” “我也是猜测,懂吗?猜测这两个字的含义你不会还需要我解释吧?” 红发男人单脚踩在池沿,玩世不恭的态度和轻佻的笑容,显然是没把对面棕发男人的消息当真“你不会是太无聊了才骗我来这的吧” 杨沫沫清了清耳朵,她才是太无聊才要听你们俩打哑谜。 棕发男人嘴角微微上翘,天空落下的雨竟一丝都没打到他身上,就像是屏障隔绝了一般“不然你觉得那家伙两世转生都在这个国家附近是为什么?” “他是疯子,难不成你也是?” “你想不想要璃儿了” 红发男人显然有片刻的停顿,语气一变,阴冷入骨“要不要跟你也没关系,无聊” “当然跟我有关系”棕发男人一笑,雌雄莫辩的脸上却是半分笑意都没有。 杨沫沫露头,外面的雨还是那么大,池边没有任何一人。 呼,终于走了。 两世转生是个什么鬼?这两个人似乎来由很大呢,唉,反正跟她没关系,她又出不去,也看不见。 摇摇晃晃的探出来半个身子,水面涟漪波动,一圈又一圈。 “偷听够了?” 吓! 那人竟然没走?! ------------ 生死关头 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 鱼尾在空中拼命扑打,发出啪啪的声音,就像垂死的蝴蝶拖着最后一口气。 男人手上的力道在渐渐加大,杨沫沫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了了。 靠!根本没看见那男人长什么样子,鱼头被掐到一边,要翻白眼了。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也太冤了吧! 难道她没有穿越女主的第一定律? 好难过…喘不上气… 杨沫沫自己是个不争气的,紧要关头,竟然还是第一个想到了他,一个导致现在所有经历的罪魁祸首,一个这阶段最常想起的人。记忆中的人笑容很淡,低沉的嗓音犹如提琴,他曾对她说: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历练,既然不期望自己的生命是一片空白,就无需拒绝生命中的风雨磨砺。 原来苏加宁是个乌鸦嘴,这回的磨砺可不是开玩笑的。 真的要……死了吗? 杨沫沫眼眸缓缓合上。 突然,水面闪出一段五彩霓光。 地面多了一位女子。 “大人!她不是有意要听的,我们平时就在伽罗池,根本也没别的地方呆,已经七百年了,今天真的是意外,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是你啊,哼,再有下次吾会让你也死的更久一点” 男人消失。杨沫沫掉落在地滑出,鳞片刮到地面上,由于力道太大,一直撞到池壁才停下。 “沫仙...” 杨沫沫疼的差点没背过气去,每吐一个字身体里的泥沙就硌的她难受“什么…” “快回到池里,再这样下去你撑不住的!” “你说的好像很简单”本来昏昏欲睡的一个夜晚,她是倒了几辈子霉运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你别任性了,听到脚步声了吗,马上会有人过来,到时候就没法解释了,这种事对你来说不是想象一下就可以的吗!”寺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碧玺眼看苗头不对,咬了咬唇直接化光回到池中。 想象…… 那种事想象一下就可以么…… 雨越来越大,天地之间只剩自己。 杨沫沫趴在地上,雨水拍打在脸上,头发都糊到了一起。 很快,女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天塔寺墙外传来“爷...!雨这么大,为什么一定要来呢...过几日就是大典...这个时刻您的身子.....不能出问题的,快穿上大氅!” 挺拔的身影从寺外冲进来,腰间玉佩不断闪着微弱光芒,宁王围着池边绕了一圈,视线搜遍每一个角落。 “沫沫!” “沫沫?!” 是错觉吗....有人叫她。 雨水打在脸上,苍白的唇在颤抖。 一个冷静声音道“晕倒了” “她没事吧?”女子的询问声。 “气息尚存” 宁王在远处,全身都湿透了,但他一点没在意,还是望着池中,和他平时惊为天人的样子相去甚远。 不该的,那个人... 那么空洞的眼神,不应该的... 杨沫沫心里激起了一丝涟漪。 “苏加宁……” “你认识本王?” 视线被雨水冲刷的不太清楚,到底是不是他,明明是那么像的两个人…… 她为什么要到这个世界,又为什么会受这种罪,刚刚那一瞬间,差点被人掐死…… 好怕。 真的好怕。 “看到池里的锦鲤了么?”昏迷前有人对她这么说,好冷的声音,好像来自于另一边。 杨沫沫心里清楚,何止是认识,自从第一眼见到他,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因果都是循环的。 如果不是苏加宁在学校强吻她被人看到,她又怎么会被醋意攻心的好姐妹撞死,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天塔寺。 禅房。 “爷,她只是脱水昏过去了,刚才瑶姑娘喂了一些水,无大碍” 宁王看了看手中不再闪光的锦鲤玉,眉头紧皱“锦鲤呢?” “属下问过住持,想是雨太大锦鲤躲在雕像下,并不是不见了,这种事最近常有发生,似是大典在即,锦鲤异动” “是吗。” 一声轻念,像是安慰自己。 雨很快就停了下来。 素纸伞,四十八骨,缓慢从百级台阶而下。 戒情独自撑着伞到池边,看着池中安好的锦鲤,压下心头的不安。 小和尚匆匆而下,双手合十。 “住持,禅房那女施主不见了!” “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想是思慕那位的女施主守在天塔寺淋雨了也不肯走,这会没事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小和尚摸摸头,联想这几年发生的诸如此类事件“说的也是,殿下似乎不太爱理这些呢” 戒情看着池中的锦鲤,思绪万千。 ------------ 大典开始 无聊的日子总是飞快流过。 当第N+1天被寺内钟声震醒的时候,杨沫沫已经晋升到关了耳朵继续睡的境界。 自从她受伤了之后就彻底贯彻了懒人政策,用睡觉来麻痹自己,可惜天不遂人愿,只是转个头的功夫,面前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一票光头。 “那个,地面不能有一点灰尘啊,辰时一过圣上和所有殿下便会来访我寺,这可是争光的时候,都打起精神!”这粗犷的声音一听就是戒念的。 原来就在她养伤休息混日子的这些天,就把一年一度的大典给混来了。 对于这个事情杨沫沫还是有所耳闻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些小和尚都把她当成许愿鱼一样,时不时就会三两个成群夜里来到伽罗池诵经,有些爱好八卦的和尚,例如戒念这个大嘴巴,就会谈些大典的内容,这不就全让她听见了。 伤虽然好了,可对那件事杨沫沫还是心有余悸,碧玺也不知道吓的躲到哪里去了,那件事时刻都提醒着她,这个世界不安全,如果她局限在这个小池子里,下次一定会死,毫无悬念。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离开这里。 “长公主,捐献500两” 戒情特有的温润嗓音轻轻念道。他一直在伽罗池旁边,身前置上一张小方桌,所有入场的贵宾都要在上面签字,顺便记上供奉。 凌兰公主身着水蓝色蝴蝶暗纹薄烟纱,愣愣的看着戒情“你的眼下都黑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大典的事有皇兄辅助,你不必如此累的” “公主如此体谅臣民,是社稷之福。贫僧倍感荣幸。” 凌兰错愕的看着低头写字的戒情,表情忧伤“社稷之福吗?” 停了一会,公主走了,乌云般的披肩发随风扬起。 杨沫沫看的直皱眉,戒情肯定是知道的,公主关心的这么明显,应该还有喜欢他吧,要不然会把劳累的活揽到自己哥哥身上吗,这么好的人不要,天天追着鱼跑?脑子怎么想的啊!唉,最近发生的事都怎么了!烦人烦人!烦死了! “年年如此,烦死了!” “平王殿下,50两” 靠,这王爷还学她说话,小气鬼!50两打发叫花子呀! “敦王殿下,捐献100两” “奕王殿下,捐献200两” 一抹粉色闯入视野,见者不禁莞尔“这是给沫沫买好吃哒~” 戒情也难得的微微一笑“玉兰小公主,捐献300两” “国相,捐献400两” 啧,和鱼置气还捐这么多,土豪呀~ “欣皇贵妃,捐献200两” “太傅,捐献400两” “魏大人,捐献100两” 杨沫沫为了转换心情,一边吐着泡泡,一边评价众人和他们的银子,反正她算明白了,这银子捐献的多少都是和交情有关系的,说白了喜欢你的人,你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不喜欢你的人捐50两都觉得多余。听来听去,都没有听到有比长公主捐献的还多的人,这长公主还真是痴心一片。后期的人她也不看了,闭眼睛打瞌睡,反正一分得不到,她又不能上去抢,不一会就要睡着了。 “凌儿还是第一个来的吗” 戒情理了理手下的宣纸,视线始终落在第一行字,慢慢道“公主是每年来的最早,捐献最多的人,天塔寺上下真的很感谢公主殿下” “是吗,记下吧”宁王一直看着戒情,但凡与锦鲤有关的事,他都会审视这个男人,渐渐都成了一个习惯,看了一会,拿出准备好的红色锦包递给他。 戒情一直很平静,丝毫不理会宁王久久的注视,道“宁王殿下,400两”随后他又拿起桌面上的另一个小锦包“敢问殿下,剩下的二百两是?” “给那小东西多买些菜叶,别被红虫吓得满池乱跑,有辱皇家端庄威严!” 杨沫沫傻了。 搞什么啊,这么傲娇? 敢情那天冒着大雨到处乱喊沫沫的不是你苏大王爷?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一人捐了两份,还直接打到锦鲤名下的存款,买菜叶子用二百两? 还有,谁告诉宁王她被虫子吓得乱跑这么丢脸的事情?肯定是戒念这个大嘴巴!还有辱皇家威严?杨沫沫鱼头一转,她练了二十年舞蹈,打从娘胎里就受舞蹈歌曲熏陶,气质好的要命好嘛!才不会辱你家的端庄!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戒情并没有行跪拜礼,只是双手合十,虔诚致敬“拜见圣上,皇后娘娘” 洛帝年近不惑,风姿犹在,单看宁王的相貌,就知道洛帝俊朗的轮廓“平身,大典可以开始了” 随后众位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开始就位。 不同的是宁王和戒情最靠近伽罗池,而其他人都在伽罗池连接天塔寺大殿的百级台阶下。 戒念和另一个小和尚抬着一个上不封口的透明大缸朝伽罗池走来。 不,准确的说是朝杨沫沫走来。 纳尼? 这是要干嘛?不会是要抓她吧? ------------ 崇高礼节 杨沫沫大汗,看着那动作真是来抓她的! 能让你们抓到她就不是杨沫沫。 戒念这个大嘴巴,今日本锦鲤就和他杠上了,让他在宁王面前打小报告! 果然,试了好几次,戒念眼见扣不住锦鲤,还有众人的压力,也开始犯愁的挠头,和另一个小和尚面面相觑。 这边的骚动引起了所有人的议论纷纷。 “师兄,锦鲤今日活泼的有些过头了”小和尚用及其细微的声音说道。戒念头上开始冒出微微汗意“早就跟住持提过锦鲤不太正常,香客反应锦鲤会吐水,就像突然有了灵性,可是别说是住持了,连首座都不信我” 这对话自然逃不过离伽罗池最近的两人。 戒情望着池中欢脱的身影,目不转睛道“沫沫她最近是有些活跃,想是知道大典在即,她很高兴”宁王瞥了眼他,笑着说“无妨,将第一项和第二项接到一起” 戒情马上顿住,默默点头。 另一边。 戒念满头大汗的趴在池边,无奈望着那个游来游去的锦鲤。而就在众人以为无可奈何的时候,就看见宁王走到池边,优雅的挽起宽大的衣袖将手伸向伽罗池,用他深沉好听的声音道“过来” 立时伽罗池中央的圆洞发出一道光,盖住锦鲤雕像并迸发绚烂夺目的七彩,光芒反射到杨沫沫身上,她全身被光芒包围着形成球型,随着宁王的动作,在掌心被托起。 全场哗然。 戒念惊的张大了嘴巴,小和尚不敢置信。 洛帝和洛后见状,对视一眼。 凌兰长公主望着那条全身散发彩色光芒被宁王托起的锦鲤,喃喃道“我再深情,怎比得过沫沫对皇兄的一往情深。”转眼看着伽罗池另一边身着紫色袈裟的人。戒情看着锦鲤发生的一切变化,神情落寞,察觉众人还在等待继续,才开口“为感念百年庇佑大昌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对外无战,下面由大昌国盛誉最大之人,对锦鲤仙表达最崇高的虔诚祝福。” 最崇高的祝福? 距离越来越近,杨沫沫内心开始狂吼,天天天天!难道这里跟欧美国家一样?祝福是亲吻礼? 一瞬间,心脏开始跳个不停,她真成了小傻子被放回伽罗池。 刚才,宁王说的是,沫沫。 那么的深情,那么的温柔。 这是大典每年都要进行的事项,只是简单的表示祝福,毫无其它意义,可是对她说,下面的一切活动都失去了联系。 夜幕下的天塔寺,灯火通明,焚香袅袅。 大典之夜的伽罗池华美绝伦,池周围绕有一圈名贵的灯笼,灯上的图案被火光映在清澈的水池中,仿佛古老的画卷。 杨沫沫此时躺在池中的圆洞上,接受月光的洗礼。同时也用余光,望着池边一脚伸直一脚踩在卧榻上潇洒惬意的宁王。 大典当天的夜晚,圣子和锦鲤必要待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俩个要单独在一起待整个晚上直到明天凌晨。 呔!这什么破规矩! 谁能想到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宁王,一等皇上和皇后走了之后,就恢复了那个喜欢调戏她的个性。 再说,那腹黑一直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是几个意思嘛! 宁王随意散着发歪头靠在池边的石台上,反正今晚天塔寺封锁,就算他抠脚,也不用担心形象问题。墨蓝色官服此时衣襟大开,白色里衣根本没有系带,隐隐约约还能瞧见两枚小红珠,更别提某人喝过酒的神情勾魂又醉人。 杨沫沫小鹿乱撞,心中一边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去瞧,简直就像当着家长面看小片,心里被搅得一池春水。 这感觉太不妙了,杨沫沫捂着眼睛红着脸,过了很久才回神。 宁王细长的眉眼连成一条优美的弧线,浅浅的呼吸,胸膛一起一伏,长发直垂下来,因为趴在池台上的缘故,发梢已经全部浸湿在池水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宁王大哥,大大哥,你是大哥大行了吧,喝多了也别这么睡啊,你这么睡除了一条鱼谁都不会发现的,快醒?b>www.shukeba.com。”蛔右膊桓牵贩⑷耍歉忻胺⑸詹豢桑≌饷创笕肆耍换岷煤谜展俗约郝穑?br /> 激动的在水中游来游去,游的满池都是涟漪,却也无计可施。 情急之下,死马当活马医了。 上次是拼命想象自己要变成人,这次应该也一样。 闭眼,静气凝神。 锦鲤雕像七彩闪烁,和大典那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多了道古老的声音回荡耳边,绵延不尽。 “人界二十年契约结束,平衡六界意念已达成,便继续为万物统领,回归本体。” 杨沫沫惊呆了,人界二十年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在现代的那二十年? 全身轻飘飘的,光芒绽放,地面多了一个女子,白净的小瓜子脸眉目如画,金色水晶纱的直领外披逶迤拖地。柔顺青丝绾风流别致望仙九鬟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镶嵌金莲的步摇,几条银链从底端垂下直到肩膀,肤如凝脂。手上戴的水晶镯子微抬手,就把雕像反射的光芒全都收进镯子里,整个人艳绝一时,人面桃花。 金光闪烁。 妈呀,太吓人了,用意念就可以做到? 拖着复杂万分的衣服磨蹭到宁王身边,情况有点乱但她还没忘记正事。 随手一划,掌心就出现了一条锦带,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揽起宁王的长发,慢慢拧干,用锦带系好,还因为宁王头发太滑而重新系了三次才服帖。杨沫沫倾了大半个身子想将他扶正。刚才瞧着宁王一直看向池中,是因为锦鲤?就是锦鲤真是个神仙,为了一条鱼没必要把自己喝成这样吧。 可她低估了宁王的身高体重和自己的差距,抬起一半宁王的身子就跟着惯性一起压过来,差点被砸成鱼干。 本来还想着,木事木事,她现在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可以用法术把宁王抬起来,然后再把自己抽出来,不用再当夹心饼干了。 眼神刚往上一瞧,整个人都被吓没了三魂。 “啊苏苏苏……”杨沫沫一把捂住嘴“...苏加宁?” ------------ 王爷醉酒 “谁给你的胆子,敢直呼本王名讳”喝过酒的声音妩媚风流,明明是怒话,停在耳边却像极了情人间的调笑。宁王额前垂下的两缕发丝,平添三分邪气,随后他调整了个更舒服姿势,身子却一直没离开。 只是可怜了杨沫沫,本来就觉得双腿打开这姿势别扭,这么一动,更是贴的紧紧的。 别这样…别这样… 对着这张脸她不轻易狼性大发,但她发起来根本不是人。 “那个..我有点难受...嗯..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你这身打扮,不错” 又是贝壳又是鳞片的你确定你喜欢?果然重口味喜欢鱼。 “不是,这姿势我真难受..你能不能..或者换一个?”杨沫沫还想委婉的让他起来一下,宁王突然笑了,嘴角就挑了一边“谁派你来的?” 心酥一半,就像长了草。 杨沫沫摇了摇头,一定要理智,理智!看样子宁王好像误会了什么,意思是说派她来的人脑子有问题? “你不知本王的喜恶么?” “啊!”杨沫沫死死捂住已经松开的衣襟两端“腰...腰带还给我!” 宁王动作被打断,很不悦,冷眼看她“那你想怎样?这个姿势喜欢吗?”立时,双手被抓到头顶摁住动弹不得,宁王另一手就抬着她的腿弯处,杨沫沫心砰砰跳,瞬间危机感爆棚“啊!不是,我是让你别压着我!” “看来是不喜欢,这个呢?”腿弯的手一用力,右腿就完全伸直架在他肩上。杨沫沫咬着牙握紧拳头还在挣扎,这一定是两个人,现代的苏加宁温文尔雅,就算有恶趣味也从没失礼的对她,现在的... 不...她怎么忘了苏加宁是个双面人,现在的才是真面目! 抗衡了半晌,终于没力气了,一下瘫在卧榻上,推又推不动,起又起不来,杨沫沫垂死挣扎喊道“你是不是以为谁都心甘情愿被你这样对待?想多了你给我放开——自恋狂大变态!唔色狼放手啊!” “你想把寺里的人都喊过来?” 喊了半天宁王也没下一步举动,显然只是吓唬她,杨沫沫也不装了,直接说“那你放开我” “允你” 她惊讶宁王突然这么好说话,看来挺好说话的么,随后这套理论就被推翻“..啊!你..你..” “本王如何?” 被打了PP,脸红了个透,杨沫沫站在地上怒也不是羞也不是,但她还是不死心“你认识我吗?” 宁王邪着眼睛看她,笑的魅惑众生“美丽的女人本王都会记在心里,如果不是今晚,你可跑不掉了小东西” “....你真的在乎鱼是怎么看你的?” “问太多” 收到警告的眼神,她瘪了瘪嘴,这个花心大萝卜!本来以为天天来看一条鱼,应该是个不贪恋美色的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个老司机。 “还不走,是等着本王宠幸你?佛家清净之地你也不臊” 杨沫沫嘟哝“你也没害臊” “本王向来如此” 宁王单手撑在卧榻扶手上,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叠在一起,被布料包裹下很是诱惑。只是眼神骗不了人,语气再暧昧,眼底都还是冷冷清清的看着池里,两个字亮起红灯,腹黑。 神情,姿态,每个动作她都再熟悉不过。 这男人……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这样女人缘极好。 也许从头到尾只有她傻……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杨沫沫不知哪来的勇气用力推了他一个趔趄“苏加宁你个混蛋!我讨厌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宁王震惊,回过神来撑起醉酒摇晃的身体喊道“站住!”可回答他的只有飞速在夜幕中消失的人影,还有孤零零躺在石阶上的贝壳。 ------------ 语言攻势 这边杨沫沫跑到大殿中,急促的喘着气,被殿内雄伟的景观震慑的回不过神来。 庞大的佛像立在正中间,周围百佛围绕。 这种景象她只在灵山大佛才看见过,可就算是灵山,也没有上百座佛像都这么大的建筑。 气还没喘匀,突然一声错愕的惊呼“沫..沫沫?!” 回头,一身着白色单衣的人扶着门,因为过于激动进门槛的时候还险些被绊倒。 “美和尚?” 乖乖隆地咚,喜欢鱼的今晚全来了。 “沫沫?是你吗?你回来找我了吗!”杨沫沫没反应过来,就被戒情搂在怀里,腰上被手臂紧紧箍住,半个身子都快陷入他身上。 “啊!呃!那个,这是在万佛大殿啊,这种行为不好,不好,你你你..你不能这样,况且,况且我们还不算认识啊!那个大师...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好吗?”这绝壁是身高优势啊,她好歹也一七几好嘛!为什么戒情看着不高,一站到她身旁就高出半个头? “不!我不会放开你的!我才不管什么亵渎不亵渎,神灵不神灵,若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不在这里枯守了,这种日子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我再也待不下去!沫沫你不要离开了!不要离开我,你别走好不好?” 杨沫沫被彻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早猜到美和尚是喜欢锦鲤,呃,好像是喜欢她?好像也不对...哎呀,不管不管了,就是没猜到他竟然为了等锦鲤而苦守天塔寺? “我不是,唉,真的…”她现在是在亵渎大师么,不不不,是大师在占她便宜,可不可以给他一拳?比如敲个光头之类的… “你身上的气息我认得,不会错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噗! 美和尚原来不认识她的脸啊,靠气息?那只要再她身边呆久了的人都会有一样的气息啊,太不靠谱了。 手指抬起在他脑后一点,不管什么情况必须要他冷静。 看着栽到怀里的人,却是犯了愁,这是烫手山芋啊。 美和尚现在穿的可是睡衣,共处一室孤男寡女。。呃寡鱼的,她这么抱着得道高僧,哎!真的是天大的罪过。 虽然这高僧年轻又好看,但她真的有罪恶感。 “师兄师兄!万佛大殿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 “哪儿什么动静啊,我看你小子就是尿急,起来又不好睡,非得把我叫起来才能心里平衡是不是!” “师兄我不是..” “一边去!” “啊哟!师兄别打头别打头!” “咱们寺院耗子都没一只,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儿”戒念半只脚刚踏进殿里,最后一个字被吓得生生变了音,乍一听还有点像天津话。 杨沫沫叹气,这两人的普通话也太烂了,涉世不深的小和尚也就罢了,戒念你个大嘴巴本身嘴就很大,现在用不用得着继续张大? “施主你是..?诶!不对啊!”戒念大吼一声猛的拉过旁边的小师弟,两人转过身窃窃私语。 “师兄,住持他,这算不算破戒啊?” “废话!我也想知道算不算!” “可是,我看见住持抱着人家女施主的那..那里”说完,脸瞬间红成了大闸蟹。 “你傻啊,那女施主也抱了住持啊,一抱还一抱,扯平了!” “啊?师兄这话可以这么解释吗?” 杨沫沫瞬间三条黑线。 ------------ 戒念逻辑 中华文字博大精深,被你们这么乱用,佛祖会哭的吧。 “戒念你还不过来帮忙,你们住持晕倒了,快扶他回屋!” “啊!...哦” “你丫倒是过来抬人啊!你哦个什么哦!”这一声显然是把两人震回神了,但还是呆呆的。 她是想好好维护一下自身形象,可惜,每次见到戒念这个憨头憨脑的样子都忍不住破功。 肩上的重量一没,杨沫沫舒了口气。趁着两个小和尚背对自己,身形一转就回到了百级台阶下。 本来是为了躲避宁王才会跑到万佛大殿里去,谁想宁王根本没追上来,果然是情场浪子,对谁都不会上心。 酒杯和酒壶倒在旁边的矮桌上,宁王歪在卧榻上,那姿势很是随意,却被他这么一歪的很是好看,锦被一半在身下压着一半垂在地上,杨沫沫皱着眉,心里默默吐槽,这个人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么,被子永远不会好好盖。一天的大典估计他也累了,到底是不忍心,拉好宁王的被子,杨沫沫靠在卧榻旁边,静静的看着这张脸一直到天空露出光亮。 揉了揉跪坐到发麻的双腿,她才抬头,手指翻转做结,光晕一闪,杨沫沫头晕晕的,默默在水里吐着泡泡。 满脑子都是那张脸。 渐渐天空亮了起来。 有些小和尚已经开始洗漱准备敲钟了。 宁王睁开细长的眉眼,迷茫的看了周围一圈,抚着头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和池中之物对视一眼,眼底瞬间清明。虽然只是几秒钟,杨沫沫却也犯起了花痴。 不一会儿就见天塔寺门口停住一个华美的大轿。以前总听来伽罗池八卦的人说,宁王的地位有多高多高,但是今天才算真正的见识到,在古代三品以上官员才能坐8抬大轿,他竟然这么视若当然的坐12抬大轿,可想而知。 本是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荡起一阵涟漪。 她几乎是飞一样的游了过去,围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手心。 宁王轻轻碰她。 “走了” 杨沫沫依依不舍的往旁边挪了挪,这个人要是永远这么温柔的说话多好啊,昨晚上那个样子实在太坏了,眼睁睁看着那双手从水中抽离,一个念头闪过,趁着手未离开池子,她跃出水面一口就咬住了宁王的衣袖边缘。 宁王惊诧的看着袖子“小东西,松嘴” 杨沫沫压根不听,闪着金光的身子还在空气中晃荡来晃荡去。 “不松嘴就带你走了” 不听不听。 带走最好,反正她一个人难受。 身上好干,不舒服。 难过的感觉没体会太久,宁王马上把半只手臂都放入了水中,他身形高大,伽罗池的池壁又高,要把手臂放入池中谈何容易。杨沫沫松开咬住的衣袖,看着冷风中他还在滴水的衣袖突然好内疚。 “沫沫?” 慢吞吞游回雕像后面,捂着脸吐了一个泡泡,她探头瞄一眼,只见一个美丽的侍女认真的用干净绢布擦拭他的衣袖,宁王身后还有两个健硕的男人,一个面无表情静立不动,另一个正在替他批斗篷,同样是面无表情。 ------------ 四大皆空 “爷怎么衣袖都湿了,袖口的丝线也破了呢” “不碍事” “等回府瑶若在吩咐裁女做一身新的,这个月新的款式爷穿上一定很好看”瑶若说着,脸色也越发红润起来。 “嗯” 杨沫沫心里酸酸的,脸还红红的,好像生病了一样。 不用说,一定是相思病,她相思苏加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不是只有在这个世界,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一个人? 一宿没睡,困意席卷。 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梦里很安详,海水中气泡的声音很好听,杨沫沫梦到自己领着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锦鲤在大海里游,身后还跟着一条小红鲤,小红鲤叫她沫仙,沫仙... “沫仙?” 对,就是这两个字。 “沫仙...” 好像不是做梦,真有人叫她。 “谁?” “沫仙终于肯理我了,您在生我的气吗?” 杨沫沫思索着,这个应该是那天的碧玺吧,只是她没太注意碧玺的样子。 “你那天躲开也是迫不得已,我能理解,那个..咱俩是什么关系?” “沫仙果然忘记我了,我是您的好妹妹……之前我们都在一起的” 杨沫沫哦了一声,问了重点“我为什么在锦鲤身体里?” “这..您本来就是锦鲤仙,什么在不在的” 杨沫沫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想了想她变成人的一连串情形,还是要从碧玺这里问来龙去脉“好妹妹,人界二十年那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只了解一点点,之前您说自己要去另一个世界二十年,日子就是这几天,我也不确定真假” 新信息,她原本就是一条鱼,根本不是穿越。 混乱。 太尼玛混乱了。 吐了长长一串泡泡,又围着锦鲤雕像转了四五圈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是鱼,你是什么?” “哎…我的名字还是您取的,您说谁能找到彩虹的起始点,就能找到永恒的幸福和财富。直到人们发现了我,闪耀着七彩霓光,像是彩虹从天上射下,获取了世间所包含的各种色彩,是落入人间的彩虹。” “你的本体呢?” “就在沫仙您每晚休息的那个圆洞下” 天塔寺因为是皇家寺院,因此院内一切的物品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而伽罗池更是特色,几乎独有的一块地方都铺满了石头,而且非常土豪的是,这块地方据说是专门给锦鲤玩的地方。可是宁王休息的卧榻靠近另一边清澈的地方,所以杨沫沫很少游到这边来玩。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名字怕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而是这精灵原本的材质。 杨沫沫游到了圆洞,这还是第一次在白天这么仔细的打量这个地方。等看清之后,震惊都不是一点点,碧玺是真的碧玺,是宝石精。 还未惊讶完碧玺的真身,天塔寺的钟声就准时敲响了。 杨沫沫看着慌慌张张从台阶跑下来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现身是个错误。 “沫沫!你在哪?沫沫!” “弟子们可都等着你领经呢!你实在不该这样失礼!” 一位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从五十级台阶追下,眼看距离拉远,跃起翻身便抢先一步,用禅杖拦住戒情的去路。戒情反身一转,身上袈裟兜成片状便化作利器扫向对面,那人看准时机禅杖一堆,不轻不重的捶在戒情胸膛。 被击倒在地的戒情只是喃喃道“她不见了..她为什么不想见我?为什么!” “你这般模样又是做什么,你可别忘了!她有她的使命,你也有你的使命!” 戒情紧紧握住拳头,浑身都在颤抖,惨白的脸色可见慌乱“她又丢下我了,她走了” 天塔寺慧座一脸恨铁不成钢“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你做到哪一项了?若是早知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你下山!别忘了只有天塔寺和她最近,你要是做不稳位置,有多少人想替代你,你自己想!” 说完,慧座不再停留。 戒情闭着眼睛向伽罗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久久才松懈,再次睁开表情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只是眼底没有丝毫光彩,转身随着走回大殿。 那表情看在杨沫沫眼里有着绝望,他一定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离开。 同样是喜欢一个人,这种心情她能理解,可之前的自己喜欢他吗? 从那红色袈裟的和尚口中又得到了一些信息,她和戒情确实有渊源。 “碧玺,你平时就叫我沫仙?” 碧玺闷闷不乐,反应慢了半拍,直到百级台阶上的身影消失才回过神“沫仙只说过一次自己姓璃,身居碧水潭时周围仙灵称您沫仙,所以也让我这么叫” 璃沫。 原来这个名字才是她的。 鱼鳍微微一动,池中便多了一块锦鲤形状的石头,她满意的点点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麻烦你要进入这石头里代替我,好吗?” 碧玺愣了一会,马上点头“好,好...” 一道紫光从池中划过地面,池边多了一个不染凡尘的女子。因为这个时候所有和尚都在大殿诵经,她也现身的很安心。看了看池中已经进入石鱼的碧玺,抬手一指灰暗的石头瞬间化作金色,手指绕结再一点,池中那条锦鲤就活灵活现了。 “碧玺,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作为感谢,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沫仙要去哪?” “我么...我要去泡个男人”泡男人的同时顺便再调查一下自己的身世。 “泡?” “就是追,追求男子,懂了吗?” 碧玺立刻问“沫仙要追谁?”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 “是戒情吗..您明明喜欢那个王爷为什么..”璃沫顿时阿弥陀佛“哎呀罪过罪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知道我喜欢宁王还提戒情,我当然去泡宁王” “真的么...” 不过这小妖精还真会观察,看了十多天竟然知道她喜欢谁,话说鱼有表情嘛? “你好好看着天塔寺,乖啊” 再次恢复人身,璃沫心情大好。其实说到追人,她没什么经验,亏了王王妃那小表砸,大学四年没有一个人敢追她,好在言情看多了,耍个几套也是绰绰有余。 这个世界哪都不缺追星族,有名人效应在,几乎随便问问就知道一大堆消息。 邑城有三美。 山美,水美,宁王美。 宁王封地,邑城。 想接近,当然要靠近。 当璃沫跪在王府门口的时候,门口还没有人,山高皇帝远,她跪的半分尴尬都没有,顺便打量这王府的广阔大门,和门前四只活灵活现威武雄壮的石狮子。除了感慨还是感慨,不怪宁王的性子如此变化莫测,家庭背景和身份如此高大上,自然谁都不敢逆了他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意外就发生了。 周围突然出现了一帮人,跪的参差不齐,演技满分,道具齐全,无一例外全是女子,而且都是花枝招展的美人。 “哟,哪来的叫花子啊也配在宁王府门前呆着,去去去,闪开!别挡了本小姐的位置!” “某些人以为自己在第一排就真能进王府,笑死人了” “李妹妹快别说了,万一麻雀真的能变凤凰,叫花子也能进宁王府呢?某些人可就真要用头顶夜壶游街一圈了” 璃沫傻眼。 甄嬛传?芈月传?美人心计?纳尼?这什么情况?宁王最近在举办选美大会?可是她离开的时候宁王进宫还没回邑城,就算是参赛,也不至于来这么早吧。 “你们..都是来打工的?”璃沫顺手又往脸上抹了几下泥巴问道。 “哎呀你脏死了,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啊!” “王姐姐,没想到你那花了五十两的小道消息连叫花子都知道,呵呵,姐姐的能耐也不过如此么” “这怎么可能..那个死王贵全竟然骗本小姐!说!你是怎么知道宁王府今日要招工的!” 一下成了千夫所指,璃沫冤枉死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误打误撞咯,璃沫把自己尽量缩小,惹老虎也不能惹女人,尤其不能惹看上苏加宁的女人,她还不想被十几辆车再撞一次。 忽地,王府大门开了一个缝隙。所有人都不看她了,刚才跋扈嚣张的此时都低头装小鹅崽子。 门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身后的两个男子把手里的大白纸张开,妇女对门外的场面似乎司空见惯,只淡淡道“王府今次招的是后厅婢女,需要有技能傍身,各位小姐还是请回吧” “崔娘,我会干活的,王爷要我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 “对对,我会跳舞” “我会诗词” “我..我会弹琴作曲” 小姐们一拥而上,每说一句就上前一步,自然第一排的璃沫就被众人推搡来推搡去,加上众女本来就看她不顺眼,更是往死里推她,不一会她就翻滚到了最后一排。 ------------ 混入王府 崔娘见状,无奈的摇摇头,眼神观望,粗略扫了一圈就看到华衣美服中有个人默默蹲在地上。 璃沫欲哭无泪,顿时理解那天她不小心化了人身为什么宁王不为所动。 他应该是习惯了吧。 情敌啊!啊!看到没有,前面三四排的情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啧啧啧丫咋不去开个戏班子呢,专门勾人的公狐狸! “最后的姑娘可是来应工的?” 璃沫画了一个又一个圈,这条路看来行不通,要走其他路了。 地面多了双黑色靴子,璃沫抬头,男子温柔如水的声音传来“姑娘” 璃沫应“在” “崔娘在问你话” “嗯?...哦哦哦”璃沫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是问自己的。 男子引着她去崔娘那里,然后又站回到崔娘身后。 “姑娘会什么?” “我...”璃沫踌躇,她是舞蹈系的,从小就精通于舞蹈,可应聘的时候总不能说自己会跳舞吧。 犹豫的这一会风凉话就吹的她摇摇欲坠。 “呵,可别是什么都不会啊” “快别这么说,叫花子必须会一样啊而且还是咱们不会的” “咦?是什么?” “会讨饭咯” 小姐们摇着扇子笑成一团。 璃沫试探的说“那个..会点厨艺算吗,打个下手应该没问题” 崔娘眼皮子微动,探究看了看她衣着打扮“姑娘是哪里人士?家中可有什么人?” 璃沫一听有门,瞬间进入状态,眼底的泪水慢慢蓄上来“小女天崇山碧水县人士,以前只靠爹爹的一点小手艺养家,去年爹爹重病身亡,阿娘也撒手而去,现只余小女一人,本是来投靠亲戚..可是..可是他们欺小女一人不肯接济,小女实在走投无路,身无分文,王府能够收留也好过饿死街头,希望大娘行行好,小女给您磕头了..”泪水断线珠子般滑落,她以前最擅长跳的一支舞就是黛玉葬花,练到鼎盛时期只要动动意念就能哭的跟林妹妹一样。 这大娘一看也是性情中人,马上就被感染的一个劲摸着她的头叹气。 “姑娘快起来,也是赶巧,其实这次本也是要后厨帮工,你说自己会些厨艺,大娘别的不能做主,这事儿妥妥的,齐楠啊,你去叫其他人都散了吧” 崔娘身后的男子应道“是” 璃沫心里暗爽,面上还是孤苦无依的表情和崔娘一起走进大门。进了硕大的王府,四处都瞧着新鲜,有了崔大娘的引见通过了张管事的把关,成功挤入王府的后厨。说实话璃沫作为一条锦鲤确实不喜欢这里,万一沾上了热油,就真的变成红烧鲤鱼了,但是,为了泡上宁王,这点烟熏火烤对她来说还是小意思。 首战告捷! 门外一帮小丫头片子和她斗,她是杨沫沫的时候母亲是高级厨师,父亲是大商人,厨艺简直太小意思了,哼哼,哼哼哼。 王府的厨房宽敞的很,灶台整洁干净,一看就是经过打理,不油腻,通风极好。所有食材一应具全,除非有极特殊的食材需要单独去买,光是洗菜和切菜的师傅就有四个,主掌勺是崔娘,副掌勺有两名师傅。 近几日还多了一个忙碌的小身影。 “沫沫快把案板上的冒菜拿来,第二号锅两勺糖一勺醋!一号锅半勺盐!” “好的!!” 在王府的日子她过的很是舒心,除了饭口的时间,其他时间都很轻松,她和王府后勤部门关系也很融洽。最大的收获便是知道宁王的口味。只是没想到这么个大男人喜欢吃甜食,以酸甜为主,而且不喜欢辛辣油腻的东西,比如辣椒,肥肉之类,所以每道荤菜必须以精肉烹饪,要有凉菜和汤,最主要的禁忌,便是不吃鱼类。 嗯,可以理解,他喜欢着呢。 ------------ 往事如烟 午饭过后的时间后厨是最轻松的,在台阶上坐下和崔大娘聊家常,璃沫细问了原因,崔大娘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可是全国上下都知道的事,沫沫不知道吗?” 提起宁王大昌国上下都知道,可是她真的记不起来以前的事,再一次发挥演技,吸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崔大娘“之前自身果腹都难保,哪里会打听王府的这些私密事情” “唉,也是,你都够可怜了,不过进了宁王府,以后就是好日子,咱们王爷性格很好,也不为难下人,不用想这些伤心事了。” 璃沫腹诽,苏大王爷性格还好?他都差到极点了!! “这个说到王爷的事儿,平常百姓也只知道结果,具体他们也说不出一二,大娘我在王府十余年,一清二楚,大娘把你当自己姑娘,可别到处乱说啊” “哎呀,大娘我是那种人嘛!” “知道你这丫头不是”崔大娘一本骄傲“我们王爷是大昌国历代以来最传奇的人,14岁就带兵出征哟,所到之处无不披靡,战功不断,那可是各国都认可的,这种情况一直到15岁那年” 璃沫察觉大娘表情黯下来“怎么了?” “唉,若不是那历月国使诈,王爷哪里会到现在都上不了战场,一提到这里大娘我啊就生气!” 所有兴致都被吊了起来,璃沫赶紧让崔大娘继续说。 “平沙那场据说是历月国不守信义,将王爷引入峡谷四周还都布了弓箭手,听回来的士兵说,当时王爷腰间的玉佩一下子发光,就说从那光中显出一女子替王爷挡了箭,有人还看见一条打着金光的鱼尾哟,然后不知怎么的,历月国的武将重伤致退兵,王爷险险躲过那一箭,但还是从马上跌了下来撞到了侧面岩石,左手手臂和头部受伤,昏迷半个月才醒过来,直到现在也不能拿重东西。” “鱼尾?就是天塔寺那条?”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估摸着就是,说来也邪乎,那女子中箭之后便消失了,现场只留下一大滩血迹。” 原来她和宁王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当时洛帝在宫中得到前线消息,赶紧查看,养在皇宫的锦鲤不见踪影,我家王爷是重义之人,醒了之后就一直看着那玉佩,性格也跟之前不大一样了。不过好在两年后,戒情大师带着锦鲤回到皇城,王爷自己画了图纸,选天塔寺建锦鲤雕像,倾了半个王府的家产在伽罗池里铺了一地宝石,沫沫你是不知道,当年羡煞了多少姑娘,都说这整个伽罗池里简直就是聘礼,都够娶个皇后了”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雕像是宁王建的,只不过想起宁王那晚对她的态度,璃沫心里老大不乐意“王爷天人之姿,笑一笑便有多少姑娘倾倒,想要什么也不难,娶妻这事儿哪儿那么麻烦呀” “唉,现在想看王爷真心笑一下可难哟~” 感慨完,崔大娘便拉着她去做饭了。 ------------ 有心插柳 晚间。 副掌勺的季师傅刚把一品瓜丝端出来。 明明就是一盘拍黄瓜,居然起了个这么文雅的名称。 不知是不是这个时代不流行小盘子,整个王府都是硕大的盘子,白净的瓷盘周围光秃秃的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突发奇想,她随手抄起一个白萝卜,在整齐划一的刀架上选了一把顺手的小刀,开始伟大的雕花事业。在现代的时候,雕花还是她练舞之后没意思,练着玩的。所以很多时候,她总是安慰自己,即使毕业找不到工作,她不从艺术还可以从商,再不济也能继承母亲的好厨艺。只是提起父母,璃沫就算再怎样安慰自己,还是悲从中来,二十年的养育之恩,竟然就养了一个寄托锦鲤灵魂的躯壳,这份恩情却是再也报不了了。 白萝卜在手中飞速转动,先打皮儿,再挖雏形,最后抠细节。不一会,一只胖嘟嘟的萌物小白兔就雕了出来,用辣酱点了红眼睛,模样无辜极了,再用绿叶菜在小兔子下面铺好作点缀,配上季师傅的厨艺更是锦上添花。 这样一放,所有后厨的人都围了过来。 “沫沫,这真的是你雕的吗?简直是鬼斧神工啊”沈师傅像发现了宝一样。 “丫头,这可以教我们吗”季师傅也长大了嘴不可置信。 “大娘我早说了,沫丫头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都是新奇的玩意” 随后,在她的带领下,全后厨的人都开始雕花,等到传菜的时候,每一道菜的盘子空缺都摆上了一朵用蔬菜雕的小花,那硕大的盘子再也不空旷,就像艺术品一样。 王府偏厅。 宁王净了手,坐在鼓凳上。 旁边一个男子拿着银针在每道菜上都试了试,才站在一旁“爷,可以用餐了” 宁王一眼扫出奇特之处,视线停在了那只小白兔身上。 “这是后厨研究出的新鲜玩意吗?” “回殿下,这是新招的厨娘雕的,这些装饰用以萝卜及黄瓜,是可食用的” “哦?”宁王用筷子夹起那只小白兔“雕的栩栩如生,倒是好看” 一顿晚饭,相安无事。 宁王拿过丫鬟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手,又看了眼那只胖白兔,淡淡道“后厨加薪” 张管事赶紧领命。 此时此刻在后厨院子里休息的璃沫还不知道自己零花钱又涨了。 倒是崔大娘兴致勃勃的跑过来,摇晃她“沫沫沫沫!哎哟丫头快别睡了” 璃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全身都干,拿了一旁的水瓢喝了整整一瓢水,觉得身体舒爽了才懒洋洋道“大娘,什么事啊我好困”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能喝水!哎哟你可真是我们的小福星啊!就是因为你雕的花,王爷很喜欢,这不,涨了所有后厨的工钱” 璃沫瞬间清醒过来,有了动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一直重复这个花样,可宁王再没别的举动,璃沫慢慢也发觉问题的所在了,他苏大王爷再闲也不可能对一个厨娘感兴趣,看来得换策略。 心事重重的睡了一夜,阳光还没升起,璃沫就站在晨风中,伸伸懒腰,准备开始新一阶段的生活。 王府的条件极为不错,连下人的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面料。但还是一眼可以区分哪些是前庭工作,哪些是后院工作的人。 如何看呢?眼前来吩咐菜单的侍女瑶若便是了。 ------------ 计谋识破 瑶若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雪纺纱,质地比较轻薄,样式也可以变换好几种,最主要的是看着比较好看。 而璃沫身上的这种就是典型的棉布料子,虽说没有纱料美观吧,但是柔和舒适,透气性也比较好。最开始她也会尝试着改变一下样式,但当齐楠让她换种颜色穿衣服的时候,璃沫才发现,这种衣服是怎么改细节都会让人觉得一成不变的。 于是,她放弃了费脑细胞。 齐楠是后厨洗菜的师傅,年龄和璃沫差不多,平时也会从他那里打探一下当今流行的趋势和八卦。 瑶若刚走,厨房就开始为了准备早餐而忙碌,倒是一旁的齐楠背对众人,手上一直在动。 “齐楠,在干嘛?” “啊!” 疑惑的看着掉在案板上的雕花,是一个女子的形象。 “这。。。啊啊。。我。我只是雕着玩的!” 璃沫笑出声“噗!我觉得啊,下巴这里不太像,我明明是尖脸啊,怎么给我雕了个圆脸?” 齐楠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一旁的沈师傅探出个头,一把拿起案板上的雕花放在配菜里“你们两个有闲聊的功夫不如来帮忙,一会王爷吃不上早餐,你们就等着挨骂吧” “啊!师傅,那是。。那”齐楠指着自己的作品这这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口那不是给王爷的。 “什么这这那那的!你小子快去择菜,还不快去!” 璃沫回身在清粥碗里加了一勺糖,把手中来之不易的桃花放在粥里,盖好盖子直接端给传菜侍女。 这一日宁王用早餐的时间格外的长。 “这是什么?” 张管事略略抬头看着宁王指的东西,本以为是后厨又雕出的什么动物,仔细一看,小瓜子脸古灵精怪的样子就联想到后厨新来的丫头。本来这丫头来路就不是很明确,还如此引人注意,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还未等管事想出如何解释,宁王便接过瑶若新舀的一碗粥,粥面还飘荡着娇艳的桃花。 “她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那丫头是崔娘家那边的远方亲戚,家中变故来投王府,姓杨,大家都称她沫沫。” 宁王停了动作,沫沫吗,这么想引他的注意真够笨的,胆子倒是比以前的那些大多了。 “让她来见本王” 后厨接到这通知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吃了一惊,只有璃沫本人很镇定。 早膳后,她适时出现在宁王书房门口,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自己素面朝天,棉布裙子没有装饰的头发。这样子应该能蒙过去吧,过了这么久,他不会记得大典那晚的事。肯定是不能直接摊牌锦鲤身份,首先她现在自己都不清楚前因后果,又和宁王、美和尚是什么关系,其次,说了可能会被当成爱慕他成瘾的女子赶出去吧... 屋里有些安静,正厅空无一人。 宁王随意靠在窗边的卧榻上,一手搭着腿,额边两绺散发顺下,高挺的鼻梁让侧面菱角分明美成一幅画,薄唇微合。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屋内的画卷,吹的纸张啪啪作响。 璃沫视线移过去,看到画只余震惊。 那绝艳一时的人色如春花,黑发如瀑,头上的贝壳装饰垂落肩上,鳞片闪烁霓光,长长的金色立领外纱拖地,神情宛如九天玄女一样高洁不可侵犯。 “原来是你” 紧张的收回视线,璃沫赶紧应声“王爷好” “过来” 璃沫有些不受控制,不管自己是鱼还是人,对他的声音都抗拒不了。 缓缓走近,宁王从腰间把那锦鲤玉佩拿下伸到璃沫眼前,修长的手指和玉石配在一起煞是好看。玉是上好的白玉,锦鲤身上的每一处纹路都与她的本体一样,辛亏之前崔大娘给科普了一下,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 “这是..锦鲤玉?” “没错” “这么贵重的东西王爷快收起来” 宁王听了也没多大反应,只是笑了一下,白玉捏在手里慢慢收紧“喜欢本王吗?” “啊?” “过来坐” “哦” 完了...她现在完全条件反射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看着周围才想起问“坐哪?” “坐这”宁王拍了身前的腿。 脸腾的一下烧红了“王爷,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璃沫震惊的抬头,一下望进那双戏谑的双眼“怎么?今日不觉得本王是混蛋了?” 宁王现在整个人都充满着野性,像是随时都要吃了她的状态。 “是误会...”脚步一点点往后退,有了那晚的事件,她猜不透宁王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竟然怕到手心流汗。后悔了,彻底后悔了,天塔寺宁王喝多了所以她还能与他打太极,现在她根本压不住这个男人,宁王深邃的眼就这么盯着她看,璃沫有些晕。 “自己过来,还是让本王亲自请你过来?” ------------ 冰绡量身 其实吧,过去坐一下倒是没什么,在另一个时空亲都亲了,做大腿根本是九牛一毛。 璃沫只是不安,苏加宁可比在现代的时候还要腹黑,或许这根本是两个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步又会做什么。 越是看不透,自己竟然该死的越想靠近他。 看着宁王右手不耐烦的在敲着衣料,璃沫蹭了几步,又蹭了几步,最后一步踏过去,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道拽过。 侧脸望地,不敢抬头。 那张让自己心跳加速的脸就近在咫尺,哪儿是坐腿啊,根本就是坐针毡,他的呼吸就在耳侧“你那晚说,讨厌本王,何故?”见璃沫不语,宁王又笑道“难道是本王说与别人**,吃醋了?你就这么喜欢本王,都跟到王府里来了”说完将璃沫垂在耳侧的发卷在手里把玩。 又羞又气。。。 他这调戏的语气也太熟稔了吧,到底跟多少姑娘说过啊! “说话,有多喜欢”卷在手里的发松开,又顺了一束靠近太阳穴的发,手指滑动难免会碰到脸上的皮肤。 璃沫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本王可是给你机会说心里话了” 咚咚。 咚咚。 “你的心,跳的可真快” 璃沫心跳加速到说不出话的程度了,脸色红到极致,转头看着打开的窗户,想让风把自己吹凉一些。 窗外景色秀丽,成片的桃花林红粉交织,连成一片。 今日她起了个大早,看见飘过来的花瓣,一直在树林里寻了很久才找到桃花枝伸出来的地方。 没想到后厨的树林与宁王的院子一墙之隔,这两块地方竟然是挨着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窜出脑袋,如果宁王一直在这里,那她翻墙过来,还脱了鞋袜去爬树摘桃花,还从树上掉下来的情形,岂不是全被他看见了?! 低头攥紧了衣角,房间里一片安静,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内心的小兔子,璃沫抬头,发现宁王的视线停留在了她手上。 马上将带有多道划痕的手藏到身后,中规中矩的解释道“那晚只是不忍王爷着凉,才去扶您的,后来王爷的举动,婢只是被吓到了才出言不逊,王爷恕罪” “今天倒是很乖,那你是怪本王了?” “不是的,没有怪您” 忽然脖子上呼出一道温热的气息“是不怪本王放你走了,还是不怪本王解你的衣带,你的小脾气呢?” 璃沫鼓了鼓嘴,压下要爆发的话,他怎么每次都能曲解她的意思。 “你生气又不敢说的样子,跟那晚一样可爱,今晚留下吧。” 璃沫瞪大了眼睛。 低沉的笑声萦绕在耳边,诱人极了“不逗你了,你搭配的菜品很不错,宫里也吃不到这个味道,送你样东西” 这回世界都安静了,幸福来的太突然,璃沫顶着晕乎乎的脑袋,脑海里都是宁王的笑。 “来人” 一袭白裙的娇俏女子从外间走进来,面若芙蓉,身量苗条,掀开珠帘,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点也没有畏惧的意思,神情羞涩而脉脉“爷,有什么吩咐?” “去漪芳阁把新贡的冰绡裁成落雪套” 璃沫看见瑶若的表情变化,突然觉得这冰绡是高级玩意,要不然这侍女妹妹本来进屋都没正眼看她,这回倒是从上倒下打量她三遍,看见她坐在宁王身上,又从下到上打量她一圈。 ------------ 瑶若上门 “婢在后厨工作,穿不得纱,惶恐污了王爷的新衣。” “嗯,也是”宁王看着桌上的桃花枝“今后你只替本王搭配菜式便好,其他的杂活不用做,赐相思阁”瑶若这回连惊讶的反应都没有了,直接应了声便快步走出去。 宁王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又是一笑“再看,可就走不出去了” 闻言,璃沫惊慌的从宁王身上站了起来。 宁王轻笑“你这是什么反应?本王叫阎风引你过去”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面朝窗外,在窗边摊开的左手,一条发带和一枚贝壳安静的躺在手心。 璃沫走出锦墨殿,门口站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转过身来在前面指引她走,低低的马尾简单束起,灰色的衣袍,扔到人堆里都注意不到,看样子他就是阎风。而原地的另一人墨黑长发吊起,普通的黑色锦缎,领口绣了一朵绿梅,绿是颜色最深的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这两人就是大典第二天早上给宁王穿披风的两个男人,宁王身边怎么会有两个冰块脸? 奇怪的癖好。 相思阁,阁如其名。 院中种的是红花碧桃,花瓣呈深红色,远远一看像是结了一树相思红豆。 璃沫在院子里静静坐着,锦鲤是救命恩人,爱屋及乌,只怕沾上沫沫这两个字,他都会另眼相看吧,无所谓是不是她,若今天是另一个人也叫沫沫,也会住在这相思阁里,哪怕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他也会这样特别对待。 可照理说,宁王小时候应该见过她的模样,为何那晚现身,他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戒情的反应更夸张一些。难道恰恰相反?可如果是以前的她,不可能不让宁王见而让戒情见的啊。 想不通,这中间还有很多漏下的故事,是她目前不清楚的。 一连几日,宁王总是让她去陪着,倒没像第一日那样亲密,就是单纯字面的意思,站在一旁,陪着。 这一日的午后,璃沫在自己院子里发呆。一声叩门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有人在吗?” 抖了抖衣裙上沾染的花瓣,起身应门。 门外的瑶若,脸色不似早上那么娇媚,淡淡的表情,手上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是闪着光芒的冰蓝色衣裳,缀着晶状的物件,就像是放大镜下的雪花,极为好看。 真快,这衣服几日就裁好了。 “姑娘为何会知道我的尺寸?” “爷说他已经量过,怎么你自己都不清楚吗?” 璃沫怎么也记不起宁王什么时候量过,突然顿住。 瑶若哼道“也不是夏天脸红什么,这便是落雪套,料子是极为罕见的冰绡,南离国特产,七年才贡一匹,多少皇子公主想要都得不到,偏偏圣上就赏了爷一个人。做成衣服整个大昌国就这么一件。怕姑娘不懂行情,瑶若先把话说在这,若是破了或者丢了,可没地方补去,爷赏了你就是你的福气和造化,还望姑娘珍惜着好好存放,否则好日子也到头了” 璃沫很是无语,这不就是很客气的在说:你丫踩了狗屎运得到这衣服,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别把衣服弄坏了,坏了也没人给你补,没事就别多穿,好好贡着,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的意思吗。 ------------ 花边新闻 “王爷既然赐了我这么名贵的衣服,我自然是要多穿出来给他看的,多谢提醒!” 果然对面的人变了脸色。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瑶若姑娘,恕我直言,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去说,就应该去做,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去征服对方,而不是醋意大发和你的对手发牢骚,而且说实话你觉得自己无论是身高还是其他方面,有能高过我的地方吗?” 一针见血,瑶若也就160,璃沫身高压了她一头,完胜。 “你..哼!你也不过是爷另眼相待的其中之一,别得意的太早!等你被赶出去的那一天可别哭着喊着求本姑娘给你说情!” 看着负气离去的身影,璃沫叹气,这意思,以前是有多少姑娘被赶出去之后,来找她跟宁王求情,看看进王府那天门口的状况,瑶若说的八成是真事。 璃沫心里突然不太舒服,趴在石桌上继续发呆。 眼见快到午时,她才换了冰绡,简单梳洗一番便往后厅走。 一路上只要看见她的人,都是先目瞪口呆,然后停下,最后拉过旁边的人窃窃私语,隐隐还能听到一些惊叹声。 “她就是那个那个…得王爷赏赐的后厨那个?” “这冰绡真的是极品啊!” “可不,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有人穿出来” “是王爷的新宠吧?” “嘘!小点声,我觉得也是。。” “模样是顶漂亮的,比之前的宛如小姐和欣然公主还胜一筹,怪不得王爷喜欢” “王爷口味还一直都是这种类型啊,喜欢仙气飘飘的那种嘿嘿嘿!” 璃沫越走却是越慢,到了前庭才知道,王府里哪有平静,根本是时时刻刻充满了八卦的味道,宁王的花边新闻字字冲击她的耳朵,公主,贵女,千金小姐,XX,沫沫,XXX。 相比之下,后庭的人简直天真的可以,她呆了那么久,这些连听都没听过。 进了后院,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璃沫兴高采烈的喊道“崔大娘!” 崔娘一看来人,忙堆了满脸谄笑,跟以前的真诚大相径庭“见过沫沫姑娘,您怎么来这种地方呢,这里烟熏火燎的,实在怕呛了您,有吩咐什么菜肴您在门口告诉齐楠就行了” 璃沫的笑容一下凝固住,张了张嘴才发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其他师傅见她一身发光的衣裳,也是默默无语,低头继续干活,偶尔对上视线也是笑的很谄媚。 察觉众人的态度,她只能干巴巴的回了句“只是来看看大家,你们忙,不用管我”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齐楠!?你小子快过来听沫沫姑娘吩咐!” 齐楠刚走过来,崔娘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一眼看过来,齐楠的眼神便再也挪不动,只愣愣的说“沫沫你真美”随即像反应过来什么,补上一句“你穿上这衣服真的很美” 璃沫叹口气,摊了摊手“我以为大家都要跟我划清界限呢,还好你跟以前一样” “你要理解大娘他们,你来了之后,后厨的起伏有些大,一会是涨工钱,一会是受赏,王爷对你不一般,大家都是怕不小心得罪而丢了饭碗呢” 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她都懂。 “对了,你来这里是要什么材料吗?” 璃沫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满篇,都是平时她从母亲那里了解到的健康饮食的搭配“已经午时了,我当然来准备王爷的膳食,清单都已写好,在这里” 只见齐楠皱了皱眉“王爷出门了,大概到晚膳之前才会回来,沫沫你不知道?” 璃沫拿着清单的手停在空中。 得了,白跑一趟。 细想便知道,这是瑶若故意不说的,就为了整她一下,害她忍着疼用受伤的手去握毛笔写字。 ------------ 甜酒雪梨 吐槽归吐槽,璃沫还是觉得这瑶若不算缺德,王王妃当初为了苏加宁,不惜狠心开车撞死她,估计那女人自己也没想到,杨沫沫的存在不过是个因果历练,反而成全了她回归锦鲤真身。 “既然这样,齐楠,麻烦帮我准备山楂,樱桃,雪梨,糯米,一坛酒,可以封起来的小罐子,我来开个小灶”璃沫收起清单,朝齐楠淡淡一笑。 “需要起火吗?”齐楠并没有多问,做好了随时打下手的准备。 “不,只是一道甜品菜,用不到火” 用这个余出来的时间做一道醉雪梨再好不过了,她就是要让瑶若的整人计划落空。 这里没有红酒,暂时只能用甜酒代替,也只等晚上再去问问哪里能弄到葡萄了。 璃沫将糯米洗净后,放清水煮熟,米饭打散冷却,再将酒水拌入糯米中,然后倒入齐楠准备好的密封容器里,用棉被裹了两层,最后放到厨房小屋的火炕上闷。 距离宁王回来还有两三个时辰,时间差不多可以。 齐楠在整个过程里都没有说话,直到璃沫一趟又一趟完成所有工序,坐下开始悠哉悠哉的拔樱桃梗才惊叹的说道“我才知道原来沫沫你的厨艺如此高” 璃沫有些惭愧,红酒雪梨在现代明明是最常见的一种甜品菜,到了这个时代竟然变成她的独创“这是我...嗯家乡的一道菜,入口后有酒的醇香还有雪梨的酸甜,而且非常清爽,适合现在的季节,我看了近几年王府的报菜记录,发现他喜酸甜多一些,这道菜倒是可以试试” “沫沫真是少见的为王爷着想” 璃沫叹气,她始终跟着自己的心走,不禁感慨“有了喜欢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不受控制” 齐楠的笑容淡了下来,意料之中的道“原来沫沫也喜欢王爷” 瞧瞧,这话说的,一个量词‘也’。 洗净最后一颗山楂,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的杰作,满心都幻想着宁王吃到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的样子,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恩,很久了..从开学典礼就..哈哈哈我摆好了,接下来就只等甜酒酿好就大功告成!” 齐楠听的云里来雾里去,最终还是神情落寞的点了点头。 待到掌灯时分,璃沫从棉被里扒拉出一小坛子甜酒,将所有水果都浸在酒里泡,盖好盖子,满足的就像是8岁那年拿了第一个国际标准舞大赛的第一名一样。 只不过拿奖的那个城市叫什么名字来着? 什么海。。上还是下海?现代的细节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了。。 唉,不管了。 掌灯过了一个时辰,宁王还是没有回来,璃沫蹲在地上,看着已经泡好的雪梨,心里隐隐有些焦急。 哎哟,腿都酸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腿有些麻,璃沫刚想站起身来,阎风就突然出现在身后“王爷回府,要姑娘前去” 迅速站起身,璃沫晃了晃身子,蹲的太久,竟然有些低血糖,不顾冒金星的双眼抖了抖衣裙,将坛子放到食篮里,底层又装了几个青花瓷盘和小碗,往正厅赶去。 ------------ 童言无忌 这边还未进入,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热闹的交谈声。 “那冰绡可是兰儿求了好久的,可惜父皇还是给了皇兄” “还有两年就又会进贡,到时候一定送兰儿” “皇兄好偏心,那要等裁成衣还要多少年,兰儿不依嘛~” “这回可不怪皇妹揪着老三你不放,今日一听你将冰绡裁衣送了人,我等就按捺不住了,今晚可一定要见到!也不枉兄弟姐妹到皇弟的领地来做客阿” “凌儿倒是好奇,什么样的姑娘,才得皇兄如此厚待”凌兰公主用袖子掩着嘴边的笑意说道。 宁王瞥向门口“我瞧着,你们倒是看热闹的成分较大,把她吓得都不敢出来了” 听到这话,璃沫不能再在门口装木雕了,提群迈入正殿,除了双面腹黑的宁王,殿内还有三人,分别是阳光健气的奕王、御姐气场的凌兰长公主和Q萌可爱的玉兰小公主。 璃沫刚站在门口,奕王就赞出声“皇弟眼光向来如此” 凌兰长公主的眼神倒是复杂,里面有欣喜,有疑惑还有担忧“这位姑娘好生眼熟,本宫一见就喜欢” 当然,最击溃众人的一句话,当属童言无忌的玉兰小公主“哈!这位仙女姐姐一定是初次见面的皇嫂!”说完,便从椅子上跳下,几步就跑到璃沫身边,眼巴巴的望着食盒。“咦?有吃的!皇嫂是知道兰儿嘴馋,特意送给兰儿吃的吗?” “兰儿,这么大的称呼,可没见你之前对别人说过”奕王半开玩笑的说道。 玉兰公主掰着手指,又仔细的回想一下“那是因为,兰儿觉得那些庸脂俗粉配不上皇兄嘛,这位姐姐兰儿很喜欢” 这句话说完,连凌兰长公主都很头疼,北方封城的宛如小姐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都被说成是庸脂俗粉,自家妹妹的眼光是有多高。 璃沫对这声皇嫂简直是满意到了极点,笑着蹲下身子,与玉兰平视,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娇俏“小公主喜欢吃甜食吗?” “兰儿和皇兄一样都很喜欢_” “真乖,这里是甜酒醉雪梨,是给王爷做的,不过王爷不乖,就不给他了,就送给最乖的小公主吃吧” 玉兰软萌的脸蛋上都是欢喜“哇!皇兄惹了皇嫂不开心,兰儿没有惹” 璃沫将密封的坛酒打开,瞬间酒香弥漫屋子,从底层拿出提前摆好雕花的盘子,用大勺舀出成片的雪梨和红果还有樱桃放在盘子里,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甜品就出炉了。 侍女和仆人迅速将桌子摆好,立刻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这道醉雪梨不可以当饭一样多吃哦,公主尚小,吃多了会醉的”还未说完,手中的小碗便被玉兰接过。 见状,璃沫无奈的笑笑,又拿了两个小碗盛满,递给了奕王和凌兰长公主。 奕王接过,眼神满是想吃的**,还是压了压,没有直接尝,而是唤了声“阎雨!” 马上就见阎风和身边的人分别在碗里试了银针。 璃沫这才知道原来宁王身边那个默默无闻的冰块脸叫阎雨。 “好甜!真的好好吃!兰儿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咦?皇兄是不打算吃吗?” 玉兰公主到底是小孩子,在吃了整整一碗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宁王桌前没有碗。 奕王和凌兰只是低头轻笑,看着火药味十足,各自赌气的二人,摇了摇头,继续吃着碗里的美味。 “怎么?爱妃不打算替本王盛一碗吗?” 话一出口,桌上的人愣了不说,连外面的仆人也纷纷向屋里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糖衣炮弹攻势,璃沫虽然心里起伏,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王爷请自重” “呵,你胆子真大,本王叫你爱妃还不领情” 璃沫见招拆招,淡定道“王爷说了,没有什么不敢,就什么都敢,如若有一天惹了您生气,那也是王爷宠的,不是婢的错” 等她大义凛然的说完,凌兰长公主轻笑出声“这姑娘的性子,本宫甚是喜欢” ------------ 见招拆招 宁王听了倒是也不恼,只意有所指“废了这么多功夫做出来,如果本王不尝上一口,你的心岂不是要碎了?”桌面很大,宁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欲擒故纵用多了会达到反作用” 相对璃沫的反应,宁王就平静多了,这就是菜鸟和老手的区别。 凌兰用小勺舀起一颗樱桃,小小的咬上一口,与此同时,便看见对面那冰蓝色身影慢吞吞的站起来,盛了一小碗甜点,上面雪梨很多,樱桃只做配饰,没有大颗红果。 本来还是冷着的脸,突然对着宁王笑了一下,灿若娇花百媚生,举着勺子,谄媚道“爷~人家做了好久才做出来的,你要多吃点,雪梨润喉,红果酸性大要少吃~~~如果王爷难受了,到时候婢的小心肝会一颤一颤,会疼哒~~” 璃沫发誓!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多浪号来说话,呕...有点反胃了。 宁王被璃沫笑的愣住了,直接张口吃下,末了说了一个字“乖。” 玉兰小公主本坐在宁王旁边,听完马上抱着碗坐到了另一边,一边走还一边道“皇兄和皇嫂感情果然很好,肉麻到兰儿都受不住了” 桌上所有人都很配合的掉了勺子,璃沫的勺子也砸在了脚上,屋外众人掉了下巴,阎风偏过头看了一眼桌上,阎雨不用多说,本来就很呆,现在更呆了。 宁王又吩咐瑶若拿了一把新勺示意她继续。 璃沫用力握住勺子柄,勾起的嘴角都在抖,她本来想恶心宁王一下,因为听说宁王厌恶发嗲女,结果对方的心情看起来更好了。 第一回合,宁王胜。 不一会,瑶若领着五个侍女从门口走进,相继上菜,晚膳经过璃沫的搭配,很是丰盛,而且营养均衡,最后一道汤品摆上,瑶若停了一刻,看着璃沫一勺一勺喂着宁王吃东西,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相信此时璃沫已经死了千次百次,轮回,然后再死一遍。 回到相思阁天已全黑,梳妆台的铜镜上映出张无暇的脸庞,璃沫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发间,手指在桌面一抹,整套贝壳头饰就出现在桌上,每片贝壳被银线连接起来成一串,梳了个发髻将贝壳缠绕在脑后,正和落雪套相得益彰。 时间还早,转身化光,璃沫现身在天塔寺门外不远处。 这个时辰伽罗池三三两两的有小和尚在休闲,因寺院中有其他香客,她的出现倒也没引起骚动。 对着池中张望了一会,璃沫正纳闷怎么没见锦鲤,就有一个小和尚走过来看向她道“女施主是来观看锦鲤的吗?” “正是,敢问小师傅,伽罗池中何故不见锦鲤踪影?” 小师傅回道“前几日锦鲤状态有些欠佳,住持已将锦鲤移到后院菩提池休养,女施主若是想许愿请改日” 璃沫神情微微一动,压下满腹疑惑,双手合十“多谢小师傅” “阿弥陀佛” 小和尚走后,趁着没人注意她,便朝百级台阶走去,暗道,美和尚为何要把碧玺移到别处,她不在的日子究竟出了什么事?如果没记错,菩提池在他的禅房旁边,因美和尚生性喜静,那里几乎不会有人去。 ------------ 锋芒初露 皓月当空,晚风习习。 菩提池边静站一人,清秀俊朗的脸庞配着挺拔的身姿,如果不是身上的紫色袈裟,还会叫人误以为是哪家的公子。 所谓菩提,谓十住、十行、十回向等阶位之菩萨行诸波罗蜜,制伏烦恼,降伏其心。 “沫沫,你看今晚的月色多么的美好,繁星满天,衬托着此情此景” 璃沫觉得戒情不愧是百僧之首,自己还没出声,只站在这里偷偷看他,他没有回头便知道。一脚迈出,想着过去搭话,毕竟人家问了,自己不回也不礼貌。 “恩,是很好看,能够来这里天天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幸福” 这一句生生把她吓得收回了脚。 璃沫本是没那意思打扰人家好事的,这两句话若是放任何情人之间,浓情蜜意,月下幽会,都再正常不过,可第一人称要是变成美和尚和她本人,这画面恐怕就没那么赏心悦目了,反而在夜空中有些诡异。 “要出来透透气吗?” 戒情一直背对着璃沫,看不见表情,不过看那姿势,一定是在跟池中对话,而池中有什么东西,璃沫再清楚不过。 “也好” 一道银光从池中窜出,划到地面,显现出一女子的形态。 只见她羞红的娃娃脸,身穿一件七彩斑纹小夹衫,雪白的裙装,身披薄纱缎面,头挽流苏髻,整个人皎若秋月。 璃沫心下了然,这是碧玺的实体模样,果然照她的话去了,碧玺在她身边呆的时间久了,气息和她几乎一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戒情不知道也就算了,碧玺是明知故犯,为何要顶替她的名字,而不告诉他实情。 不远处的两人慢慢抱在一起亲密无间,璃沫心如火焚,看着碧玺顶着自己名字和别人亲热,她能坐得住么! 如果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 她最怕的就是宁王认错人,误认为碧玺是她,那就太不妙了! 很快碧玺就发现了她,幸福的笑容还未散去,几乎是瞬间抬手朝美和尚一点,人就倒在她怀里,再次看向璃沫的时候,眼里都是委屈。 “沫仙,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用您的名字去骗戒情的!我只是太爱他了,爱到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怪不得那天碧玺那么着急,原来是怕她去泡美和尚。 “所以你就用我的名字化了你的真身,来骗他你不是碧玺,你是璃沫?”看着面前的人慢慢点头,璃沫咄咄逼人“那我是谁?” “沫仙,我不是有意的,您..您还记得说过会答应我一个条件吗?我只要和他在一起,求沫仙成全!”眼看碧玺的膝盖要落地,璃沫随手一挥,把膝盖弹回,碧玺踉跄几步站在原地。 “沫仙,您这是生气了吗?”碧玺的泪珠滑落,掉在地上的水晶珠亮晶晶一片。 “你喜欢谁都可以,都没错,但不要打着我的名号” “可是..可是..” 璃沫不语,脑中突然涌出几段记忆,身体不由自主的绕过她走到池边默念古老的术语,过了片刻才睁开眼睛“我向东海发出信号,三天后,会有锦鲤鲢儿来代替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解决私事,就算是还许你的承诺。” “沫仙!如果戒情发现我不是璃沫,他一定不会继续喜欢我的,您不喜欢他,我可以代替您喜欢他,求沫仙不要..不要啊!” 碧玺的逻辑简直是扭曲,用璃沫这个名字骗戒情喜欢她,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我气的是你瞒我存着自己的小私心!若再发现你冒用我名字欺骗他,别怪我不念同修的七百年旧情!” 转身走出菩提池,一路上回想起刚才的话,脑海中蹦出了好几段回忆,那些话都是自然而然的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惊讶,这是不是也代表了她沉睡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 ------------ 记忆涌现 不知是不是现代影响太深,她打心眼里认为自己才20岁。 最近,以前的事情总是源源不断的出现在脑海中,在古代呆的时间越久,就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穿越来的,现代的事不过就是黄粱一梦。随着脑中的画面越来越多,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已经活了很久了。 记忆拼凑起来倒也是说得通。 她记得刚刚位列仙班那时,她被分配到天崇山碧水谭,因性格灵动,处事奇特,周围灵物都领教过,不出几年便被封为碧水潭大仙。说是碧水潭大仙,可除了潭子那点地方,整座天崇山也是她在管理。 就这样占着山头为王百年后,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对着水面长篇大论,絮絮叨叨好几个月不厌其烦。说他是大昌国人士,长途跋涉千里,听说天崇山有万物之灵,特来请求大仙赐锦鲤,好让他回去交差。 她被絮叨的烦了,当时是想随便从东海抓一条普通小锦鲤去糊弄,可又觉得这样没意思,她在碧水潭老老实实呆了这么多年,也实在是无趣。 也不能总是欺负河神,捅个马蜂窝,拔朵小荷花之类的吧。 男子还在絮叨,突然一声巨响,炸在山谷,从水面幻出个玻璃容器,里面装有一条浑身金光的锦鲤。男子大喜,赶紧对着水面又叩了十多个响头。 她无奈的在水中翻着白眼,心道:大哥,要感谢应该对着我好好磕头,你对着湖面磕什么头,我在你手里好吗! 就这样一路运输,所过之处战火不断,路途颠簸,到处都久旱不雨,很是劳苦,外面百姓也怨声载道,她就大发慈悲,不去吐槽称得上是艰苦的运输条件了。 几月后,到达皇城。 城里还是一片歌舞升平,和城外的一切仿佛两个世界,她不禁感慨,好好的一个国家下个月初就破国断送实在太可惜了。 于是鱼鳍微微一动,大雨倾盆,前线报捷。 举国欢腾。 她被养在了宫内的池中,天天都有新鲜瓜果和嫩菜叶吃。 外人叫她锦鲤仙的事被无限扩大,一传十十传百,导致每日都有大臣来祭拜她,这才知道,那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是状元郎。 也因她的关系而立了奇功,扭转国运,此刻已经是国相。 皇宫内的八卦足够演上几部偶像剧,就这样,她一边看着偶像剧一边听八卦,就差抓一把瓜子来嗑,日子过的油光水滑。 某日,情商极高而没治国之才的伏帝和骄纵的爱妃吵架,伏帝大怒,将手中一颗亮闪闪的东西抛入池中,差点没砸到她。 看着宝石静静躺在水中,阳光折射出七彩光芒,这样美丽的石头确有很大的一片裂纹,她惋惜的叹着气,随即用灵力修复,谁料这石头吸了她的灵力竟然有了意识。 于是,她寂寞空荡的池里,有了一个聊天的闺蜜。 百年陪伴,说没有情分是假的。 其实也没那么生气,只不过被人盗用了名字很不舒服。她清楚,碧玺以锦鲤的形态,是不会轻易就开口说话的,这次就这么轻易的在人前现了身,还动了情,实在是不该。 她是东海的锦鲤,得东海龙女汐瑶公主垂爱,在公主和冥帝身边修炼万年得了个仙子的称号,性子就算再顽皮捣蛋,实在也是因为之前下苦功夫了的。 碧玺才不过修炼几百年,到现在还是妖界中等的精灵,离成仙还遥遥无期,此时动情有害无利。 哪怕刚才碧玺跟她道个歉认错,大家冰释前嫌,她都不能叫鲢儿过来。 可是碧玺没有认错,只是一个劲陈述自己的扭曲的苦衷。 ------------ 心比嘴快 转眼回到邑城,漆黑的夜幕下,宁王府大气辉煌。不得不说,宁王的品味很高,整座王府建造的非常讲究,梁栋、斗拱、檐角都用彩色绘饰,门窗仿柱用黑漆油饰,门上有金漆兽面锡环。 璃沫回来已经是三更,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理应在睡觉。 宁王的书房还是亮着。 盯着窗纸上映出的烛火疑惑着走到院子门口,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想着进去瞧眼他在干什么。 突然寒光一现。 璃沫迅速躲闪,收回迈进院子的脚,单手一翻,掌心冲外,一片紫色光芒仿佛燃烧的火焰,隔空捏住刺向她的长剑。 还没完。 一条黑影险险擦过脸颊,另一只空闲的手,五指一张一扣,鞭尾飞入手中。 三人谁也不退让的僵持住。 璃沫看着阎风和阎雨,突然觉得没法解释,这两位大哥的警觉性也太高了吧!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索性趁他们还未看清人,身形一隐,凭空消失在原地。 几乎和璃沫是脚前脚后,阎风搜寻的队伍就将她不大的院子从里到外的搜寻一遍,确认无疑,复又带着队伍浩荡而去。 关上相思阁的大门,璃沫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冰块二人组这么晚还在门口守着,她就该捏个诀隐藏身形,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 回屋仰头往床上一躺,她早就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身心都疲惫,眼皮也开始打架。 睡了不过两个时辰,璃沫看了看刚蒙蒙亮起的外面,和全身骨折一样的感觉,特别特别想在床榻上装死尸。 沉重的眼皮一点点阖上,最后一刻想到宁王那张脸。 算了,她认命。 睁开眼睛,起床洗漱。 当她一身清爽的站在宁王院子,阎风和阎雨依旧在那里,见了她,也没半点反应,很合格的COS冰雕。 “我想到王爷院子里摘几朵桃花,还望两位行个方便”说完,察觉阎雨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扫,便也偏头去看他。直到阎风给了阎雨一个眼神,二人默契的回到房顶,门口就只剩她一个人。 挑了挑眉,看样子这两个冰块只是性子冷,情商不低嘛,还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进去。 前几次是因为璃沫只知道从后厨翻墙过去,手脚都容易擦伤,还绕大圈子进来。 这段时间看宁王的态度,猜准了他会放纵自己,当然是抄近路直接从正门进来。 轻车熟路找到桃花林,徜徉其间,心情自是大好,微风轻拂,花瓣片片,这种感觉好像是下起了花雨,美不胜收,彷若九重天之上。璃沫按捺不住这种身临其境激动的心情,放下手中的篮子,提起裙角在靠近窗口的一棵桃花树下随风舞动,裙摆转起的弧度和扬起的花朵融合交织。捧起地上厚厚的落花,轻轻一吹,漫天飞舞花瓣,眼前都被粉色铺满。桃花落下,澄明的眼前,只余宁王站在窗里,眉目如画。 许是刚起床,黑发未束,垂肩直顺胸前,遮住了两侧的脸庞,连五官都变得柔和,像个温润如玉的书生。 被迷的神魂颠倒,拿起旁边瓷碟中摘好的桃花站起来,璃沫顿了顿,难得乖巧道“王爷早,婢这就。。。”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以后不用称婢” 默默点头,心中暗道,你早该让我改了称呼,不光你不习惯,我也很不习惯啊。。。 宁王看着面前盯着他一动不动的小女人,脑中竟然出现了那条金色锦鲤。每次见到他,也是这样傻愣愣的一动不动。 “好看吗。”陈述句,不是问句。 “好看! _ ” “还要再看几眼才满意?” “我、我我我这就去给王爷拿早点”身后传来宁王的忍俊不禁。 嘴比脑子快,失策失策,她是被公狐狸给迷了。 第二回合,宁王胜。 璃沫刚到前厅院子的时候,扫地的下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她这么爱好八卦,自然是利用极好的耳力听了个大概。 “皇城外一小村庄不太平了” “诶?发生啥事了?” “对啊对啊,怎么了?” “听说啊,我也是听说,有专门抓精壮男子的魔头出没,这些人第二天都会死在同一个地方,心脏都被人挖走了呢!” “此事当真?!”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王爷昨晚都没怎么休息好吗,据说圣上把此事交给国相去查,咱们王爷协助呢” 璃沫心头一跳,这是人做出来的?按照里,这极有可能是某只精怪为了增进自己的修为而吸人精气生吞活心。宁王会去那里,大概也是因为身上有锦鲤玉的缘故。 ------------ 阎风阎雨 提起宁王,总会与锦鲤挂上关系,他的身世知道的不过寥寥,可她是谁啊,璃小沫是也。好说歹说,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也被她打听到了。 总结起来,这就是个可怜的娃儿,不到四岁死了娘亲,扔在后宫里没人管,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后来稍微大一些了,知道色相的重要性,开始乖乖巧巧的勾…厄…吸引众多眼球了。 话说当年锦鲤活跃的时候几乎和他形影不离,她自己是个没出息的,不和别人开口说话,连洛帝的面子都不给,偏偏宠幸了一只公狐狸。 自那以后,众人都说宁王身上有灵性,宫里的人也不敢再怠慢他,百姓更是把他当神看。 宁王成了众人巴结的大大,大大放在现代,那就是烟也不抽酒也不沾的三好学生,还得是邻居会说你看谁家谁家那个谁,再看看你怎么就不上进呢的那种乖乖男。大大排行第三,同辈面前,他是幽默风趣的好皇兄,专一的代名词,效仿的楷模。音韵书画样样精通,爱好除了摆弄乐器,就是养鱼and逗鱼。 当然,这个鱼,就是天塔寺的那条。 别人想动,也得问过他肯不肯。 以上,都是正面形象,也就是所有人都相信的那些。 人无完人,大大也一样,缺点一箩筐。可就算他有什么缺点,人们也会因为太过崇拜他,而忽略了那些。 大大自小美人坯子光环就一直带着,不光姐姐妹妹喜欢,王公贵族和平民中富商的小姐们也喜欢。 14岁那年,说喜欢他的小女孩,就能从皇宫门口排到天塔寺还能围伽罗池绕一百圈。15岁成年,更是不得了,已经到了男女通杀的情况。 越长大呢性格越多面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乖巧的样子成了第一层狐狸脸,至今还维持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只要不在那两人面前,其他人就得万分小心不能惹了大大,如果说宁王的性格和年龄成反比,那他的桃花运和年龄就成正比。 即使不喜欢不接受,也不会明显拒绝对他示好的女人,多少痴情少女信以为真,爱的死去活来,而到最后也只换来淡淡一笑。有了先前的教训,爱慕者还是前仆后继,就为了那淡淡一笑,就算被整也心甘情愿。 前面的被后面的拍在沙滩上,后面死的络绎不绝。 随着时间的长流,估计也没人会觉得有人能配得上他,所以再多情,人们也只记得他是圣子,是大昌国最崇高的人。 圣子大大的身旁多了两个男人,也是十年前的事情。 昌武四年的冬天,大雪纷飞,邻国内乱,战争不断。外境逃过来两名男子,身上衣服满是干涸的血,眉宇间是英气,只是处境有些落魄,由于是逃难而来,饿得几乎只能爬行,倚在王府的外墙一动不动。 全国都知道圣子九死一生坠马摔了手臂,修养了一段时间。 赶巧那天适合溜达。 王府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健步如飞的身影,淡紫色的斗篷在雪地上高雅非凡。 矮冬瓜少年隐在斗篷中的左手缠着厚厚药布,居高临下看着二人“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二人默不作声,就像是哑了一样。 “国相常说为上位者应适时发掘人才,本王需要两个人,有兴趣吗?” 还是一片寂静。 等不到回答,少年转身,走了几步又道“在我大昌国,一只狗都不会是因为饥饿而死” 终于其中一人睁开眼睛,慢慢转过一点头,因逆着光线,只能看清那侧脸上桀骜的神情。干裂的唇有些费力的张开“你...” “大昌国苏小王爷,可听过?”看着那人眼里的惊讶,少年扬唇一笑,高傲的举着被包成粽子的左手臂“别看本王这样,最近也是战败了历月国封了亲王的,现在可称本王为宁王” 听到这里,另一人的眼睛也睁开,沙哑的嗓音颤抖道“是。。历月?历月败了?将我二人。。害、这样、竟然败了!咳!咳咳。。好!太好了!” 那人很是激动,喘着粗气说完便咳嗽不止,手中干瘪的梅花掉落在地,颜色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绿梅。 二人用仅剩的力气翻转过来支起身。 风雪寒冷,可冬日的暖阳却温暖人心。 ------------ 移动壁画 从那以后,宁王身边的爱慕者多数愁眉苦脸,因有了两个身材健硕,面无表情的人守着,她们就不敢轻易造次。也有胆子大的,仗着王爷没说话就继续靠近,但大多是被旁边两人吓得哭着跑出去。 宁王也安心多了,再也不会有人过来不小心摸他的脸,抱他的腰还一脸无辜的说是不小心的。 对于阎风和阎雨,宁王从接他们进府到现在的态度,都让府内人有些摸不清楚。阎雨成天端着脸,神情呆呆的,基本不说话,最大的表情就是进府之前的那一句话。阎风虽然也冷着脸,大多数还是愿意说话的,二人都敢于冒死,对自己家爷是尽职尽忠的守护。说是属下,宁王开小灶的时候还会和宁王一桌吃饭。 最近一个月,这种开小灶的情况比较多,他们身边又会多了一个坐式移动壁画。 这壁画自然是璃沫。 冰块二人组每次都是在宁王动筷之后,才从桌底拿上双手,并且全程只顾低头吃,夹菜特别有规律,尽量少伸手又能吃饱,三四碗饭一般就用十分钟结束整个过程。 而宁王一顿饭需要两刻,咳咳摆架子,你懂得,他还要批自己优雅的外壳。 也就是说除了前十分钟,后二十分钟,她将享受三双眼睛盯着她,还有一道全程带杀气的目光。璃沫坐的这么远都仿佛能听到瑶若在门口小手绢一攥,牙咬的咔咔直响。 别人以为她很轻松,哎。 她需要把每道菜夹到宁王的小银碟里,顺便偷偷观察,看他的表情猜测他是喜欢吃哪个,不喜欢吃哪个。 关键王府里也没听说过宁王吃饭需要人夹菜的习惯。可是自从菜式是她来搭配之后,宁王总会让她在旁边解说,为什么这么搭配,有什么功效。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潜移默化,璃沫就有了这项殊荣——解说完之后夹菜。 什么爱好啊这是,好像听她的声音就能多吃几碗饭似的。 “常言道,大蒜治百病,因此可谓是一道食疗食物。” 无视皱眉的某人,璃沫夹了片油麦菜放到面前的碟子里,某人默默夹起扒了口饭吃。璃沫停了筷子,看着他表情好些了,才继续刚才的举动,夹起第二个小蒜片放到碟里。 宁王不动了,又用那双眼睛勾人, 璃沫低头解释道“蒜片,增强体质,疏通经络,美容养颜,而且抗衰老…王爷不要挑食” 放下筷子,宁王本着自己难受也让别人难受的原则“你意思本王很老么?” “王爷龙虎精神,各位贵女们都喜欢着呢,情入骨中的看见王爷一眼都不能自持,王爷怎么会老” “原来你是怕不能自持才不敢看本王” “王爷再吃几口,我今儿做了甜点,饭后可以消食” 宁王不打破她转移话题,夹了那蒜片道“既然这么好吃,你也来吃一片” 忍着皱眉的冲动,璃沫对大蒜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即使能抗癌,她也不喜欢那股仿佛能呛死人的味道,定了定表情,嗯咳!不能让宁王看出来她是故意整他。 “等王爷吃过了,我再吃不迟” “听张管事说,你是会厨艺的,对吧?”璃沫老实的点头。 “一会儿跟着去皇城外的然泉村,本王吃不惯别处做菜的味道” 她正愁没理由跟着去呢,现在理由充分了,开始得意忘形,一把抱起宁王手臂摇啊摇,讨好的望着,像只乖巧的宠物鱼。 “王爷你真好~” “本王自然是宠你的,吃给本王看吧,也好助你美容,养颜。” 吧嗒,璃沫脖子僵硬。 宁王皮笑肉不笑“你如果不吃的话,就是故意的” 啊啊啊啊腹黑腹黑大腹黑! 璃沫心里万马奔腾,无法形容自己是怎么咽下那片大蒜的,只记得是嚼都没嚼一下,还差点噎到自己。 这下宁王他大爷高兴了,拿起桌边的白巾擦了擦手,对着门口道“瑶若也跟着” 门口的少女立即放开发皱的手绢,目光灼灼,点了点头。 璃沫端着碗忽略瑶若那羞红的脸“今天的甜品是冰糖果片,苹果可以消除大蒜的味道,糖是我自己熬的,只加了一点,不会太腻,王爷尝尝” 宁王随手拉起她空着的那只手,轻轻一握便放开“恩,不错” 心,漏了一拍。 突然被他这么一握,就会联想到大典那天被他亲的画面,突然整个人都淡定不下来了。 ------------ 答非所问 王府以前是没有甜品这一说的,是从璃沫来之后,才开始在饭后多加一道菜。宁王非常喜欢,因合自身口胃,每天都期待着饭后的新花样。东西不新奇,都是大昌国或是其他小国进贡的新鲜瓜果,但是做法却是闻所未闻的。 不少人都说,崔大娘是祖上积德,才养出了这么一个博学多闻的远亲。其实,只有崔大娘和后厨的人知道,这远亲是怎么得来的。 就在璃沫和宁王走的当天。 后厨的众人都接到家人的来信,说从老家屋后挖出了一袋金子。 齐楠是个孤儿,自然不会有人来信给他,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却从枕头下发现一块极品红玉。 轻阖双眼,泪如雨下。 与其金银满屋,不如睹物思人。 此刻,坐在马车上,璃沫想的便是这句话。 宁王端着一杯茶,用茶盖轻轻拨了拨翠绿的嫩叶,从上车开始,目光一直没从那忙碌的身影上离开。 “本王听说,你是崔氏的远亲?” 璃沫一边点头,一边从带上来的包袱中抽出软垫,铺在车里的木板上。本来这些活是瑶若干的,但是阎风以马车坐不下为由,让瑶若坐在马车外。 阎雨驾着马车缓缓前进,倒不怎么颠簸。 “哪里人士?” 璃沫从包袱里又抽出一条毯子,叠了几层盖在软垫上,用手压了压,感觉还是不够软。 “天崇山” “天崇山?” “旁边有个叫碧水的小村子,王爷听说过嘛?” “没有,可以了,垫子加的都可以过冬了” 璃沫这才停下来,心道:我就是知道你没听说过才敢讲。 她忙活了一阵后背已经开始冒出汗意,马车里的空间又局限,没办法她一手趴在宁王腿上,顺手接过递来的茶杯,甜甜一起笑“谢谢王爷” 阎风微微侧目,见自家爷没反应,又把头转回去。 璃沫喝了一口,马上察觉是红茶,味道比以前喝过的都好喝,她也仗着自己胆子大就扒在宁王腿上不离开“这个茶好好喝,我家乡距离这里有几千里还是小地方,王爷没听过也属正常” “你家里以前有做官的或是士族?” “没有,只是务农啦” “一直都是?” “嗯”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璃沫完全幸福的冒泡泡,自然没感到越来越冷的语气。 宁王低头,手指抬起伏在他腿上那小女人的下巴。 “王爷……”心脏在怦怦跳。 她还真是不能淡定面对近距离的谈话啊,身体都要软了。 “其实大典那晚的衣服,料子比你身上这件冰绡还胜一筹” 璃沫扒下宁王放她下巴上的手指,心道干嘛总揪住那晚的事不放,你还见过我不止一次呢,还不是都忘了。 “王爷的红茶真好喝,比我家乡的还好” “你家乡的传统就是转移话题” “我喜欢王爷啊,我就想在王爷身边,这也有错吗?” “你喜欢人的方式可真异于常人” “其实……”璃沫灵机一动“我想像条鱼一样去喜欢人……” 一时之间,气氛凝住,宁王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眉头都要皱在一起,缓缓抬手。 阎风询问道“爷,有何吩咐?” 阎雨立即停了车。 “杨姑娘暂且先出去吧” “嗯?”璃沫不明所以,心情也落了下来,王府里都说宁王宠瑶若,也是,她都敢大摇大摆的进相思阁挑衅,也是仗着关系异于常人吧。 在瑶若一脸得意的笑容中,璃沫端着茶杯,掀帘走了出去,宁王没再看她。 马车外是一块从里面空闲出的案板,虽然可以坐人,但双脚只能蜷在一起放,璃沫不是吃不了苦,而是觉得宁王这前后的态度转变,她有些接受不了。 明明觉得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现在却这样。 说喜欢你也不行?那到底想听什么啊! ------------ 火石生火 外面的天色,从浅白到深蓝。手中的茶杯,从滚烫捧到凉手,终是再没有喝一口。 来到这里这么久,璃沫的心情第一次这么低落。 拿起盖子,举起手臂,看着脚下快速闪过的土地,缓缓倾斜茶杯,红茶便一点点浇灌了地面。 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希望他的身边会有别人,喜欢一个人,他的每一个表情都会深深刻在心里,就像鱼儿和水的关系。 她是鱼,宁王是水。 水可以离开鱼,而鱼却不能离了水。 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只要他有一丝不高兴,心里就难过的没着落,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看见宁王开始,她的心就不受控制,这种感觉就像喜欢一个人很久了,就是要不断的对他好,想着他喜欢到心里。有时候就连璃沫自己都要以为,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宁王的。 “浪费” “啊!”璃沫一惊。 阎风从车里探出头,璃沫回头笑笑顺带从缝隙看了一眼里面的人“那个..没事..嘿嘿..”阎风确定她没事才放下帘。 这也不能怪璃沫,一个哑巴突然说话了,谁都得吓一跳不是。 将空了的茶杯放到身旁余出的地方,她侧头看向手上攥着缰绳的黑衣人“阎雨?刚才你说话没?我没听清” “别再让爷花心思”如果不是身边人的嘴唇一张一合,配着这沙哑到极点的声音,她还真的以为闹了鬼。从进府以来,璃沫还从未听过这个人讲话。 “对了阎雨,然泉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人做的?还是精怪?”阎雨除了她提到精怪二字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她,就没了其他反应,也不再说话。问不出想知道的事情,她也放弃,不再追问。不过听阎雨的意思,是自己让宁王费了心思? 看着远处的山峰,和连绵的河水,一个念头渐渐浮现心底,也让心慢慢收紧。 宁王查过她的底… 怪不得自己答非所问他会生气。 后来的路途,璃沫有些晃神,没有再说话。 不知不觉中,马车就停放在最近的一个村庄,绵庄。 马蹄刚一停,璃沫从车板上蹦下,将帘子掀起挂到旁边的框架上。 阎风从轿子里一步越下,回身道“爷,已经到了绵庄,今晚在这里歇下吧,入夜不好赶路” “嗯,去跟第一户人家交涉” “王爷,我来扶您”璃沫伸手过去直接被无视,眼睁睁看着那背影走进一亮着烛火的农家。 瑶若最后,提着小裙摆莲步轻移,从案板一步步踩下,走近接过她茶杯笑道“杨姑娘前段时间作为爷面前的红人,可想过自己有坐在车外的一天?”看着璃沫不语,又接着道“人呢,最要紧的是做好自己本分,别幻想其他事情,到时候伤的还是自己的心” 小丫头还来教训她来了。 璃沫没再停留,也抬脚进了院子。扫视一圈周围的环境,到底是农家,比不得王府,厨房就是外面随便搭得一个棚,条件虽简陋,却很干净整齐。 宁王借住的一户人家是庄头的第一家,住着一对老夫妻和他们的儿子儿媳,老人家虽年迈,但彼此很是扶持,小夫妻也是非常恩爱。 璃沫在生火的时候,有些笨拙,火石砸出的火花每次都把她吓得半死,倒是年轻的媳妇一直在旁边帮忙。 “姑娘让我来吧,看你不像是常做这些的人” “谢谢哈,我只是不太会用火石,帮我生个火就好,其他的我可以”璃沫感恩的看着这个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媳妇。 “别别…不用谢不用谢,屋里的那位官人非富即贵,你们当是有身份的人,这声谢谢受不起的”小媳妇惊慌的推拒着。 ------------ 傲娇毛驴 璃沫刚要回话,便听旁边一直没帮忙,坐在木凳上的女子道“何必客气,她身份没那么高贵,这声道谢你受得起的!” 瑶若今日见宁王不再像以前那么对她,语气也越发的跋扈,处处带刺。 小媳妇没敢接话,私心觉得虽然坐着的那姑娘也是美人,但话里带刺,让她不舒服,相比之下,还是喜欢在灶台前生火的姑娘,淡泊雅然。当然,是在她还没去拿火石生火的时候。 见没人搭理,毫无征兆的,瑶若一下将扇火用的扇子砸在地上“你们俩个什么意思?!” 璃沫这么多年都觉得无理取闹的女人最烦人了,瑶若这大小姐脾气是宁王惯的吗,你说话是你的权利,她回不回可是她的权利,哪有因为不回话就发脾气的道理。 小媳妇慌乱道“没没没,哪里敢、敢无视姑娘,小妇人嘴笨,接了话怕惹姑娘不高兴,不敢、不敢的…这…姑娘您别生气” 璃沫一把拉住身旁人的手臂,制止她跪下去。 瑶若见状,美丽的脸上满是鄙夷“怎么?现在你还能嚣张到哪里去?!道歉!” “瑶若姑娘,忘记告诉你,这里的路没那么平,走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脚下。” “脚下怎么?” “土地公会欺负人咯,而且专门喜欢挑瑶若姑娘这种下手呢”璃沫压着怒气笑着说完,背在身后的左手手指朝地上的石子一划,瞬间瑶若就踉呛着后退被石子绊了一跤。 “啊!”瑶若捂着手掌“神神叨叨的你别欺负人!” “欺负你怎么了?要不要你来欺负欺负我?”本来被宁王弄的脾气不太顺,瑶若还来冲她,璃沫语气也开始不客气。瑶若扑过来就开始摁她,她也不甘示弱的扑回去跟瑶若扭在一起,整个过程乱极了,就是压过来压过去,滚过来又滚过去。 小媳妇被吓到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不一会,两人都沾了满身的尘土,谁也不占便宜,但还是璃沫好一些,瑶若气急,她最讨厌在人前狼狈,也顾不得回嘴,狠狠推了她一下,顺带剜了她一眼,还没喘匀气就跑到马车里去换衣服了。 璃沫拍干净身上的土,不用仙术她也一点都不惧“以后不必怕她,大不了就再打一架,谁怕谁啊,我们生火吧” 生好火后,瑶若已经换了另一身衣服,将一袋子东西扔到灶台上。 “这里只有这种东西,好好做吧,哼!” 呀呵,小丫头片子,还敢放话,趁着瑶若转身,她照着瑶若PP就打了一下。 “你个...” 璃沫挑眉“怎样?” “无耻小人!” “我就无耻,不服你来打我呀!” “无赖!” “我就赖了怎么样?” “呸!” 气跑了人,璃沫擦了擦脸,这小丫头吐她一脸。 看着灶台上的一袋大豆,突然觉得她没等追到宁王,就会先成为一个美食家和大厨师。 豆子,可怎么做才好? 一步步悄悄靠近宁王的屋子,看了看门口站立的两人,还没等走近,阎风便道“王爷在休息,此时不见任何人” 璃沫看了眼屋里背对他侧躺的人,嘟了嘟嘴,什么不见任何人,明明就是不想见她嘛…… 璃沫眨巴眨巴眼“我是来找你的” 阎风无语。 “真的真的,喂喂喂,帅哥,小帅哥?哎呀阎公子你别不看我呀,看我一眼好不的?” 终于阎风被烦的开口“什么事?” “呃…能不能帮我去弄点盐卤,今晚给你们做好吃的,拜托拜托~” 看着面前讨好自己的璃沫,阎风的眉毛有些抽搐,后背实在有点凉,但还是点了点头。支走了阎风,璃沫又到宁王隔壁的屋子轻轻叩门“婆婆,我想问这里有磨坊吗?” 老人家虽然年纪很大了,倒是步伐稳健,一见她就喜欢的不得了,和蔼的笑道“磨坊在俺们村中间那屋子里,闺女要使用就去那里吧” 心下了然,璃沫想着按老婆婆的指示,去磨坊那里用术法将手里的一袋豆子磨成豆浆,不成想刚走出院子阎雨就跟了出来。 “你也要去?” “跟着” 好吧,阎雨说话向来简洁明了,璃沫向屋子里张望了一眼,便也由着他跟了。 走了不一会,就看到漆黑的一间屋子里摆着磨坊,阎雨率先进去点了烛火,璃沫跟进去仔细打量了周围,就跟着角落里的动物大眼瞪小眼,这里只有一头嚼着干草的驴。 璃沫走过去,找了个阎雨看不见的角度,食指在驴头上一点,一人一驴开始心里对话。 “仙尊可有事?” “这里有袋豆子,帮忙磨成豆浆呗” “唔……有点难度,哼唧!” “驴友,打个商量嘛” “最快也要明天日落前,而且我原地转多了会晕,哼唧!” 哼唧?说了半天还是磨不完哼唧你妹啊!NN个腿儿...死跑龙套的还这么拽! ------------ 当面施法 璃沫快要抓狂了,要指望驴把豆子磨成豆浆,那这一宿也吃不上饭。 看了看呆呆的阎雨,看了看漆黑的天色,再不磨,谁都得饿着。 可是。。。 璃沫立即放弃了驴子。 “阎雨,我一会要动这个磨,灰大,你先出去吧” “爷让跟着” “我知道,你就稍微在门口等一会就行,我马上就能弄好” 璃沫苦口婆心,可惜木头雷打不动。 “阎雨,我知道你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你看,王爷和咱们都赶一天路了,必须得有东西吃,但是这个村子里除了番薯就是杂粮,这袋豆子也是好不容易在村长那里买的,咱们也无非就是想让大家吃的好一些,起码不用赶了一天路晚饭还不合胃口来得糟心,我又跑不了,我喜欢你们着呢,好不的?” 半信半疑,总算阎雨把身子转过去了,然后在门口望天。 璃沫动作速度的将豆子放入石磨,手指一捏紫色火焰燃起,在磨盘上一点,石磨带着紫色光晕,就自己一圈圈磨了起来,速度飞快,马上生豆浆就缓缓流入碗中。 似乎感觉到光亮,门口的人回头。 也是这一瞬,璃沫看见了阎雨的其他表情,那是一种很难消化事实的表情。 阎雨冲进来手中的长剑指着她,璃沫赶紧喊“我没恶意!你别动!” “目的” “磨豆浆” “作用” “当然是吃饭啊,阎大哥” “什么东西” “哈?” “你” 好吧,人家问的是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神仙” “目的” 苍天~~~又来了。 “神仙当够了想当王妃不行吗,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家爷” “骗人” 璃沫扶着头,真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很饿。“你就算现在抓了我,送到你家爷面前,也没有证据,以锦鲤在他心里的位置,他会不会相信你?” “你,锦鲤?” “哎,你就说他会不会生你的气吧?” “会” “那他能不能原谅我?” 沉默一会,阎雨收剑。 “既然如此,你别跟别人说,就当没看见,好吧?我保证我不是坏人,这属于咱俩之间的秘密,希望你保密,要是我作恶你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阎雨没反应。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阎雨时不时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又暗自沉默。 走到厨棚里的时候都快过了饭点,璃沫动作迅速的将豆浆煮沸,用盐点卤凝固,又让婆婆的儿子从地里拔了几根葱。 晚饭是小葱拌豆腐,高粱米饭。 她在挨着近的一盘里为宁王夹了一块白嫩的豆腐,解释道“这里条件有限,只来得及做这一个菜,听阎风说明日就可到皇城,等进了城再多做几个样式”宁王还是冷着脸不看她,可能还在生气,璃沫也全身跟抽了力一样,觉得哪都不舒服。 饭后,趁着她在收桌子,宁王才闷闷开口道“手上怎么回事” 闻言低头,刚才一直忙着做菜,根本没注意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鳞片暗纹,这一看却是心惊肉跳。马上用衣上飘带挡好才看着宁王的眼睛,解释道“刚才生火时蹭的灰,一会洗掉便好” 三下五除二收好了桌子,璃沫端到碗筷到灶台前把碗推给瑶若“瑶若姑娘一晚上都没有动一下手指,也该把碗刷了吧,我出去一趟” 瑶若被宁王无视了半个月,还被抢了在他身边的位置,加之今日出府被赶到马车外面,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抓起抹布就丢到水里“你是爷吗?也敢对我发号命令?” 溅起的水和着油花迸溅到璃沫身上。 “停,我现在不舒服不想跟你吵,要出去透透气,你当帮我干的行不行?”璃沫掩着手臂,软了软态度。 瑶若脸气的通红,委屈道“谁干过这种活?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后厨出来的啊!” “愿意干不干,随你的便!” ------------ 月下嬉水 山村里的晚上尤为寂静,漫天的星星仿佛在眼前一把就可以抓下,隐藏在黑暗中,人也变的多愁善感起来。 她修炼万年,大多回忆都只是无尽的虚空状态,即使再修炼几万年也还是一样,不过是沧海一粟。这种状态一直到她修成混元大罗金仙,可以穿越古今。她替宁王挡了劫,无奈离开这个玄仙时代。 脑中又现出片段。 十年前她被历月国妖后算计,封了六成功力,囚禁在天漠,烈火骄阳晒的她差点没了半条命,忍着全身脱水的痛苦挣脱牢笼,才来得及替宁王挡致命一箭。 因为篡改他人命劫,此事惊动了冥界和天界。 汐瑶公主当时已经是冥后,携同东海在天界压下此事,冥帝设法将仙力几乎散尽的她送到21世纪避劫。 没想到她再一次遇见了苏加宁。 一见钟情。 那时就和现在一样,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菜,就希望他能开心。 她是人还是仙都改变不了对爱情的感觉,追求一个人真的是需要勇气的。 看着夜幕下的溪水,潺潺流动,波光淋洵。 璃沫蹲在溪边,掀起盖住小臂的飘带,金色鱼鳞爬满半个手臂。 这个样子险些被瑶若看到,唉…一定是今天生火的时候,胳膊距离火太近的缘故。 紫光乍现,只有溪面打了个水花。 溪中现出一条金色锦鲤。 两个时辰后。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速召锦鲤鲢儿通信!” 召了两遍还是不见回应,璃沫郁闷的在水里吐着泡泡。 鲢儿这丫头,都几千岁了还是改不了到处乱跑的性子,这会又不一定去哪玩了。 游了几个时辰,璃沫浑身舒爽的化成人形,也不着急起身拿空地上的衣服,就这么坐在溪中,用脚拍水花玩。 玩到尽兴,才闭上眼睛,慢慢汲取月亮精华。 月光洒在脸上,暖暖的。 寂静的夜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黑影接连翻身便越到溪边。 “妈呀!!!”璃沫迷迷糊糊的被打断吸月之光华,刚转身就惊叫一声,立刻背过身双手掩胸,收了细长的腿交叉在一起“牛虻!土匪!!”宁王用力甩了下敞开的外披,背手而立,皱了皱眉“闭嘴!别吵了!” “谁叫你过来偷看我洗澡啊!” “谁有兴趣专程跑过来看你洗澡?!大半夜不睡觉在这么浅的水里是洗澡!?你是傻了吗!!”璃沫被吼的一愣一愣的,转头呆住看着宁王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这么长的句子说话,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发火。 几步迈向溪边的空地,宁王一把拽起冰蓝色的轻纱,脸上表情极不自然,转向没人的一边“过来!” 璃沫确认他看不见,才接过手中的衣服,手指一勾,便完好的穿在身上。也是刚穿完的那一刻,她被一把拉近,猛的撞进宁王胸膛,双手被抓一起握住,腰上被紧揽着,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璃沫吓了一跳。 “王爷……” “闭嘴!” 好吧。 不说话就不说话。 但是这姿势很要命啊。 “别跟本王说深夜沐浴也是你家乡的传统?” 这个还真不是。 “说话!!” 又是一吼,璃沫头有点晕。 艾玛,说不让说话的是他,让说话的也是他!真难伺候!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身上有点干” “你是属鱼的吗?身上干就泡到天快亮都不回去?世上为什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存在?” 宁王开了毒舌模式,璃沫被吼的战斗力全无,以前的记忆涌上心头,他们当年的感觉和现在差不多,可她那时候毕竟还小,以为吵吵闹闹就是情侣,现在不一样了……她和宁王都长大了,应该也要一点实质性的东西存在。 偷瞄一眼,老脸红了一红。 “王爷你喜欢我吗?” 宁王果断道“不喜欢” 璃沫把爪子举到他面前晃晃“可你这样抓着我,我就会以为你喜欢我的” ------------ 强吻再现 “这么自信?什么时候用到智商上?” 话是这么说,可璃沫还是察觉手上可以自由活动了,几乎是刚能活动一只手,璃沫一把捧住近在眼前的脸就吻了上去。 心跳好快。 不光是她的,还有他的。 不喜欢拉倒,她璃小沫的原则就是不做亏本买卖,不喜欢就不喜欢,那她也要不留遗憾。 “嗯?……唔!”突然的反客为主,璃沫挣扎起来“哈…王爷我不闹了…” 宁王咬牙切齿“惹了火就想跑” “做人不能太小气,我亲你一下,你也亲回来了,两不欠对不嗯哼…不闹唔唔唔!” 临近天大亮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回来,一路走回来也清醒多了,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对劲。 阎风只看了一眼就低头默默喂马,阎雨很呆基本就是透明人。 璃沫特意把昨天剩下的一部分生豆浆煮沸,然后用茶壶装了一壶,带上几个人够吃的玉米面饼。 因急着在天黑之前赶到皇城,早饭能在马车上解决了。 宁王一早就刻意不去看她,这种感觉和昨天那种完全无视还不太一样,真是,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别扭到极点。 进到马车里,璃沫把小茶杯递给宁王,看他喝一口,便放到了一边,玉米饼也没动一块,明显是不合胃口。 也是,这里的磨坊无法将豆子磨的很细,煮出来又平淡无味,难怪他不喜欢。 果然接触多了就会发现他没那么吓人,她简直就跟天天哄着孩子一样,按照这个别扭的性格宁王比她小太多,她这只老牛竟然还吃了嫩草。 “王爷今年有多大啊?” “问那么多,比你大就行” 璃沫偷笑。傲娇你真确定自己比我大么? “你呢?”宁王突然问。 “我啊..大概和伽罗池那条游来游去的差不多” “为什么总提锦鲤?” “璃沫笑得很讨打从衣袖里抽出一根手指,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张嘴,啊——” 被纤细的指尖点了一下唇,瞬间满足了味蕾。 “绵糖?” 璃沫将衣袖里的糖盒子拿出来,舀了一勺放入豆浆中“早上空腹不好,就算再不喜欢,小王爷多少也要喝一点喔,要乖” “回答本王的话” 璃沫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回答什么话。 “我喜欢锦鲤呗,就跟喜欢王爷一样” 宁王表情不是很好,一口喝下碗里的豆浆,将碗用力撂在案板上,道“花言巧语的骗子,出去!” 璃沫无奈,她是骗子?苏加宁在生气什么,昨晚就亲了他一下,这么记仇,明明就是她比较吃亏啊。 为了某王爷不继续傲娇,她只能出去了。 拿了些饼端着另一碗豆浆,璃沫坐到阎雨旁边“豆浆,我做的,饼,我蒸的,不用怕有毒,先吃点吧,我来驾车” 阎雨回头,视线落在了那碗用术法磨出的豆浆上,然后把缰绳和鞭子递出。 璃沫意外的看着他,今日这么好说话?不过她发现阎雨自从那晚见了她施法,对她的表情就多了些。 随即接过缰绳,马儿立刻安静不少,跑的更稳更卖力了,璃沫只用鞭子上的毛绒轻轻抚着马儿后腿,安抚着它。 毕竟四海八荒近万年,就出了她这么一个锦鲤仙,掌万物之灵,自然所有动物对她皆是恭敬而又惧怕。 阎雨动作迅速的解决完早餐,就接过自己的工作。 璃沫无聊的随便找着话茬“对了,阎雨,你们每次去皇城都要两天,岂不是很辛苦?” “骑马” 璃沫回味了半天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们每次去都骑马,所以不需要经过这么久? “那你和阎风没跟王爷提提意见,这次为什么要坐马车啊?慢,还费力” 阎风这次倒是认真思考了一回,硬邦邦的甩了一句“不带你” ------------ 快马加鞭 噗! 会心一击! 他这是怪她拖了大家的后腿吗? 诶,不对,要说是为了她也不太可能,她能出什么事,不欺负别人就算够意思了。 璃沫撇了撇嘴“明明是你家爷体恤瑶若姑娘,跟带不带我有什么关系” 阎雨这回思考的时间长了一些,最后默认。 于是,璃沫的心情又不好了。 自从和宁王搅在一起后,璃沫的心情就跟坐滑梯一样,白天还是满脸笑容,一件极小的事就能让她愁眉苦脸,而且吃醋吃的莫名其妙。 不久,阎风接到国相的急书,说是然泉村又发生一起村民离奇死亡事件,让他们一行人再快一点。 宁王一声令下,直接免了午饭的时间,然后阎风去把阎雨换了下来。 “爷说让姑娘进去,恐一会速度加快,姑娘笨手笨脚摔下车去” 璃沫怒。 虽然阎风只是很寻常的陈述宁王的吩咐。 璃沫摸了摸马背。 日落之前,抵达皇城。 看了看天色,瑶若惊讶道“阎风公子的驾车功夫真是越发的好了” 阎雨转头看着璃沫有些心虚的脸,然后又看了看阎风一脸不可置信,最后低头沉默。 临近皇城,这件事的影响就流传出来,各种版本的也都有,但大都不是空穴来风。 然泉村事件洛帝派出的也是足够稳固民心的两个人。 国相、宁王。 虽然百姓被打了定心计,但因已有几人死于非命,不免人心惶惶,白天还好,一到临近黄昏,摆摊的小商小贩就动作迅速的收了摊,闭门再也不出,一度称为不夜城的皇城也染上了空寂的色彩。 凡修真者都想成仙,志向高远的甚至想成神,璃沫用了万年才修成玄仙,就知道这条路有多么漫长。 说到吸人精气,大多是女妖,擅于使媚术蛊惑男子汲取阴阳混合之气。无非是有大多修真者耐不住无限的寂寞去过活,才会堕入魔道,其中一些不思进取的小妖就会走捷径。 妖界亦如此,像是妖界犴帝,从玄仙世界伊始,经过几代帝尊,统领妖界千万年,老得跟世界最后一个神族—玄仙女神差不多了,也算是半个神,即使有传闻说妖界易主,现在不知界内什么情况,可不闹出什么撼天动地的事,其他几界也不会犯傻的去找他的麻烦。 魅类女妖食人心可保美艳皮囊,也是用来抄近路的媒介,以人心做引,年轻男子的精神气为辅,修炼自然事半功倍。 国相在信上是这么写的。 撤离了马车,一行人在宁王皇城内的一处别院落了脚。 璃沫和瑶若分别把包袱收到里屋,因是临时过来,宅子里只有几个仆人在打扫,不免有些空荡。 “爷,听说村内设施简陋,而且车行不便,大多需要步行,让瑶若跟着吧,也好服侍爷的日常” 宁王低头扫视阎风递上来的书信,也不推拒“嗯,想来便跟着吧” 璃沫从屋里探出头来“王爷,我也想去” 宁王这会儿什么都没说,等看完手里的东西才丢给她四个字。“老实呆着” 璃沫停在原地有些郁闷。 不带就不带,干嘛非得用这种语气?她已经这么听话了,就不能哄哄她? 几人离开后,院里空荡荡。 门外。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沫璃院。 吸了一口气。 就冲这三个字,又有坚持的动力了。 ------------ 神秘之人 天空渐暗,夜色凉如水。 与几个家仆一起打理了院子,里屋和大门挂起灯笼。窗内红烛摇曳,窗外晚风拂动,思念顺着窗棂飘向外面,在空中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记挂。 推开吱呀的大门,璃沫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凝视远处早已关闭的城门。 也不知道他现在吃饭了没,瑶若那丫头会不会像自己这样上心的对他。以前在王府总在一起吃住也不觉得,没想到分开两个时辰,就觉得时间如此难熬,刚才一直忙着也没这么大的感觉,现在独自坐在这里,心里就乱的跟麻线一样。 城门还是安静的没有声响,没有想见的身影。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丝灵能力者的味道。 璃沫按兵不动。 转头向右侧黑暗的道路看去,只见一个橙色光团由远及近,半遮的面具,那人只露出嘴唇和下巴,手执橙光,风迎于袖,白衣出尘,缓缓向城门走去。 路过沫璃院,却停在了门口。 面具下的嘴唇微张,勾起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笑的极温心,让人有种错觉,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发怒。 “你?” “你我相识,时机未到” “诶?你到底…” 神秘人转身便走了,走到城门下脚步未停,只一闪就穿墙而入。璃沫对这人越发好奇,能出现在皇城,还不是邪魔歪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既说了时机未到,她也不必去追。再说功力比她强,想追也追不上。 “姑娘,已经一更,该歇了,爷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璃沫回头,冲家仆点了点头,她确实有些累。 沾上枕头,半梦半醒。 一觉很不踏实,迷迷糊糊间,璃沫感到大堂有动静,眼一睁,就坐起来准备下地。 推开门,屋外还是黎明前的漆黑,宁王从房门外不远处向这边走来,风尘仆仆,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想是一宿没睡。 “王爷没休息好吗?怎么这么疲累?可有吃饭了?” “你没睡?” 璃沫愣了愣,宁王此时语气缓慢,听在耳里尽是温柔。 “睡了,听见动静才起来看看” “嗯” 璃沫还想要问,可面前的人突然踉跄一下,她赶紧去扶,宁王反应很快,下意识就抓住眼前闪过的影子,于是不可避免的,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王爷你怎么了?是不是一夜没睡?你看你身体都支撑不住了” “无事” “你都这样了,怎么没事啊?” “这么担心我?” 四目相对,璃沫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可比之前更……” “我…我去准备些早膳,左边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一会我端到屋里” 一路小跑进到小厨房,倚在门上抚着快要跳出来的心。 刚才那一瞬间,怎么觉得宁王看她的眼神…… 很微妙…… 璃沫敲敲脑袋,取出火折子,简单煮了些米和鸡蛋,趁着这时间用调料拌了配菜,放在小盘子里。 看他样子也不像是吃了饭回来的,那就是说从昨天中午一直饿到现在。一忙起来不吃饭,这习惯还 跟以前一样。 ------------ 来帮手了 也是,在大昌除了她谁敢逆他的意思?以前在荷花池里不就是这样.... 诶? 以前? 荷花池…… 她那么早就认识宁王了么。 璃沫有片刻愣神。 双手食指和中指对点,紫色光芒出现在指尖,动作一凛,紫光瞬间移到锅底,不一会儿,蒸腾的白气便不断从锅顶冒出。 做完这些,时间刚刚好。 阎风阎雨在门口守着,疲惫可一点都不比宁王少,只不过一般人很察觉出来。 璃沫端着托盘,轻声道“小厨房的二号锅里是给两位留的,王爷这里我来照看” 敲了敲门,屋内一片寂静。 轻轻推门抬步跨入,室内无人,只有偏厅的书房开着半扇门,璃沫放轻了脚步。 宁王伏在书桌上,闭上的眼睛眼尾上扬成好看的弧度,长长的睫毛如蝴蝶微憩,眉头却是皱起的,桌上散乱了一堆宣纸,手里还压着一张。 连睡觉都不安吗? 璃沫轻捻起一张宣纸,上面写着然泉村目前死者:李铁、侯子越、宋斌三人的名字,年龄在17、20、25。拾起另一张纸,上面是三人死亡日期,分别是临近的三天,日子紧挨,最近一个是昨天晚上。 被压着的那张纸上只写了一个字,若……这个字的最后一划因为抵挡不住困意而扭曲。 璃沫收好所有散乱的宣纸,同时腕上的晶灵微微一动,纸张浮现出一行字,字体与其他字迹一模一样。 若要捉拿,以铒诱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掀开砂锅,清粥的香气向外肆溢,用大勺微微搅动,取了上方一层舀起盛放在小碗里,夹一些雪菜放中间,将碗推放在已经被香味自动叫醒的人面前。 “王爷先吃了再睡,空腹对身体不利,知道王爷为了然泉的事费心,担忧百姓,可再烦心也要对自己好,毕竟有个健康的身体才有对他人负责的资本,不是吗?” 宁王看着手中的宣纸若有所思,听璃沫说完才转过头。 冒着热气的雪菜清粥,剥好切半的鸡蛋。 璃沫静静站在他身边,对付宁王得用哄的,软的不行再来硬的,偏偏他就吃这一套。见他不动,又耐心道“多少吃一些,一会还是要回那里吧?” “你又来说教本王” “王爷这么大人了,不叫人看着,又不好好吃饭,谁也不想说教啊..” “嘘,安静” “让我安静王爷倒是吃啊,午饭我也送过去,做你爱吃的糖醋精排,配好饭后甜点”璃沫根本不理宁王让她安静,一说起他来,就控制不住的喋喋不休。 宁王抚着头,胳膊拄在桌上“你有那么喜欢本王吗?” “说到甜点其实有两种,一种是凉…你说什么?” “没什么” 喜欢。 是啊,喜欢很久了。 脑中现有的记忆,加上后来慢慢想起的,还有目前一点点加深的。 喜欢到分开就觉得心慌,看到某一样东西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会念他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跟她一样也在想念一个人。 天刚一亮。 皇城恢复了活力,早起的店家开始开门营业,小贩也支起摊子,准备当那早起的鸟儿。 沫璃院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以及几个家仆。 璃沫打点好了一切,开始准备行动,能呆的住也不是她的性格,她得自己去调查这件事! ------------ 地仙土地 转身化光,璃沫身着锦鲤仙衣站在城外树林里,阳光洒在身上,熠熠生辉。她刚恢复原貌,兴奋之情不言而喻,轻轻踏了踏地面。 “土地…土地公?土!地!!快出来!”用力跺了几脚,还是没人现身。 璃沫淡定了。 顺手摘下金鳞耳环就砸向地面,耳环陷入了海绵一样的地面,一头扎下去。 “哎哟!!” 听见声音,又把右耳的耳环摘下,轻轻在手里一掂,接住又砸下。 果然这种动作可以上瘾。 “啊哟姑奶奶快别砸了!小仙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一阵雾气从地面缓缓飘出,马上就显出了一个白发苍髯的老头,一见璃沫,立刻从两只耳孔中掏出一对鳞片状闪着金光的耳环,双手恭敬奉上。 “大昌地仙,见过仙尊” 璃沫接过耳环,一边重新戴上一边开口问道“本仙唤你为何不应?” “小仙不是不应,是没敢应啊!近来有一女妖横行,法力非凡,小仙..开罪不起,索性就躲了起来,仙尊大人大量” “作孽是何妖魔?” “媚骨” 媚骨,妖界幽魂。 原是可怜女子被负心汉抛弃,汲世间所有怨女魂魄而结,长相多艳丽妖娆,擅于房事、媚术,蛊惑精壮男子与之和合,吸收精神气化为己用。 这土地老头说话还真不经大脑,璃沫拂了拂袖子“你觉得本仙像是妖女?” 土地公胡子一抖嘟哝着“行事作风嘛………”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仙尊乃天人之资,玄仙之貌,没有可比性没有可比性……” 见风使舵,反应倒是快。 土地作为地仙,是众仙中品阶最小的,见到太上老君的守炉小童都要礼让三分,想要保住位置,除了不得罪人,最要紧的就是学会拍马屁。当然,还有碰到难缠的妖魔就跑路的本领。 可惜鱼的听力上限虽然低,但是下限可是比人还好,越是细微的声响越能听见。 “土地你过来一下,本仙告诉你个秘密,这事啊,可是连司命天君都不知道” 土地一脸八卦“哦?是吗..仙尊请说” “过来,过来靠近点。。。”璃沫摆摆手,神秘的说道,为了配合土地的身高,她还压低身子,慢慢放缓了声音“这个秘密啊。。就是。。你再过来点。。就是。。你话说的太多了!!”看准时机,迅速拽下一根土地公的白胡子。 “唉哟!胡子。。。哎哟喂疼死小仙了!唉哟!” 觉得还不解气,璃沫顺手拽过长长的胡子,分成两绺打了个蝴蝶结,然后用仙法定型,定个十年八年的让他再敢吐槽她。 土地顾不上疼,连连作揖“姑奶奶息怒,小仙知错!小仙知错!” “知道错了还不快带路,带本仙去然泉村查那女妖!”刚往前走了几步,璃沫突然回头。土地公一惊,迅速捂住胡子和头,偷偷打开了个手指缝看她。 “你这是作什么?本仙只是觉得咱俩这身行头不太对,想给你变个普通的。”催动腕上晶灵发出光芒,盖住土地公,瞬间就化作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光芒散去之后,璃沫挑了挑眉“看不出来你年轻时候还挺好看的嘛”说完手臂一划,她也换了身普通女孩的衣服。 ------------ 探查线索 少年土地指了指自己头上奇怪的东西,清澈的嗓音弱弱道“沫仙...能帮我把这个变掉吗?” 璃沫一边飞向然泉村,一边道“等个十年八年,法力消失,它自然就没了” 土地默了,难道他要一直顶着这个大蝴蝶结在头上? 到达然泉村的时候,村内一片寂静。二十米开外还是晴空万里,只要进入范围就压抑昏暗,乌云压顶,却始终不下雨。 “沫仙,这里妖气笼罩,都浮在上空” “嗯,我们先去查看尸体”璃沫自然也发现漫天的妖气,看了看手腕处的晶灵没有反应,径直往停放尸体的空地走去。 她有三成功力封在锦鲤玉佩里,半仙以下的妖魔都不敢轻易靠近,所以宁王来到然泉村她并不担忧。 空地上停了三具男子尸体,年龄在二十五岁上下,皆是手臂有力,健壮之资。 最左一侧的尸体尸斑颜色暗沉,而且手臂上方也存有,死亡时间最少有三天。 中间那具尸斑偏淡,只在受压力处,后肩、腿下才有,应是昨天国相通知的那个。 而最右一侧这具体表汗液粘腻,僵化不明显,应是不久前才死亡。 璃沫在尸体上方仔细观察,土地公在尸体的木板下东看看西看看,突然发现一条亮晶晶的东西,可惜离得太远,只能奋力低头向里伸手。 璃沫侧头看着半个身子都探进去的人,随口问道“小土,你干什么呢?” “小土?我吗?”少年土地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你觉得这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能和我对话吗?这三具尸体的魂怕是早被必安和无救勾走了” 少年土地扶了扶额,明明他不叫这个名字啊…不过,小土就小土吧。 “里面有条亮晶晶的东西,我想拿出来” 璃沫轻笑,这个小土地还真是可爱极了“你怎么跟我池里的宝石精灵一样,专门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少年土地眼见自己指尖离那东西越来越近,卡在木板边上的蝴蝶结左一蹭右一动,奋力一用劲,就拿到了!松了口气,挪出身子,盖住尸体的裹尸布也被带着缓缓下落。瞬间三具尸体被挖的血肉模糊的身体就呈现在璃沫眼前,胸前的空洞迎着太阳无比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暴露无疑。 “啊!!” 惊魂未定,璃沫左手从案下一把揪出知道自己惹祸抱腿藏起来的人。 “你是不是故意的!快说!” 土地标准姿势三连拍,抱头,用指缝看她,装可怜。 “听沫仙跟黑白无常两位仙差很熟,还以为沫仙不会害怕这种程度的” “我是不怕,不代表不会恶心,没有心理准备谁会料到媚骨会把人害成这样” “真不是故意的…” 这模样…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璃沫怎么着人家了。 “好了好了,我要去找宁王,你快把尸体盖好,跟上了” 村里的小路弯弯曲曲,石子洒落满地极为不平,稍有不注意就会崴一下,转过一个弯,璃沫才在不远处的篱笆院里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只是他身旁还站着另一个男子背手而立,气质雅然,眉目澄明,身上庄重的白衣绣着蓝色条纹,将本是普通的衣服穿出一派仙风道骨。 ------------ 初见国相 宁王一眼就看见院外的璃沫,毫不意外道“就知道你的性子呆不住,绝对会跟来” 走近,对面的人将背在身后的扇子抬起,温雅的笑道“这位姑娘面容为人中佼佼,气韵独到,眉眼之间蕴含大慈大爱,此乃天女之相,根骨精奇易通八卦,是于修术法的绝佳人选” 宁王目光垂下,语气难得迟疑“连你都这么说”璃沫一直盯着宁王自然发现他表情变了,倒是那男子大声称赞道“原来殿下身边还有如此红颜,不得不叫人钦羡啊!” “这么爱惹麻烦,有什么好羡慕的?” 此时被叫做麻烦的土地公擦了擦汗,又擦了擦汗。 “诶,此言差矣,酥手把盏,红袖添香乃人生两大得意事,这位一定是殿下提起过的,那位厨艺了得的姑娘吧”说罢,扇子打横,顿时,原本周围黑压压的士兵都退了下去。羽扇在空中忽来忽去,配着主人的闲适雅淡“在下悬镜,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镜? 好奇怪的名字。 璃沫笑笑,这人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就像是多年的老友,如沐春风。 “宁王府杨沫沫,先生可以称我沫沫” 悬镜闻言,用羽扇遮了半张脸,整个人更神秘了几分“说起称呼,在下倒是很想有个妹妹”璃沫眨眨眼“我同先生一样,想有个兄弟呢,最好是如先生这样俊雅非凡呀,只是不知……”宁王一手拽起璃沫拉到身后“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王爷的啊,只有我自己在沫璃院很无聊,想着过来或许能帮帮忙”璃沫心里偷笑,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凌晨在别院光线有些暗,这会儿才发现宁王菱角分明的下巴长出了短短的胡茬,颓废中带着些野性,男人味凸显,一瞬间又被迷的晕头转向,不自觉的低下头,右手慢慢铺平他衣襟皱起的地方。 宁王摁住胸前那双小手,用力捏着“本王看你倒像是专程来看国相的” 什么? 悬镜是国相?这人就是泼她水的那个那个国相!! 天呐..大昌的国相竟然是个这么神棍的人?看他就像一个摆摊忽悠人算命的江湖术士嘛!本来以为是个老头子呢! 璃沫无语问苍天,指着旁边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扇子挡脸,作出一副非礼勿视表情的人。 “他是国相?” “举国皆知你不知?你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都是你呀” “你…”第一次宁王被她弄无语了。 “除了王爷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这不好吗?”话一出口,悬镜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很夸张的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你出去!” 璃沫捂着被吼的耳朵“这本来就是外面我去哪啊?” “随你的便!” “干嘛啊……”自从那日在马车里说自己来自天崇山之后,宁王这两天就莫名的发脾气。几句话就能生起气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他“王爷你知道自己真的很难伺候嘛……”在所有人都震惊她胆量的时候又嬉皮笑脸的慢慢说出下句“但我就愿意伺候你” 于是,某王爷不傲娇了,哼了一声算是放过她。 ------------ 以饵诱之 璃沫从宁王背后探出头来,虽然这土豪国相弹她水,但看在大典他捐了不少钱的份上,璃沫还是不计前嫌了。“竟不识国相,还望先生见谅” “此乃上天的安排,不怪姑娘” 唉,果然神棍。 悬镜和善的笑笑,在宁王的视线下终于不再盯着璃沫,转而道“之前说到以饵诱之,不知王爷可有人选?此次任务有大几率危险,所以此人必要会武,而且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嗯,那就派阎风去吧。” 悬镜用扇子挡了嘴“哦?阎公子能胜任?依镜某看,阎公子可不大像是好色之人,能否瞒得过?” 璃沫也在考虑阎风能否瞒得过媚骨,毕竟那张冰块脸怎么看都是寡欲的人啊。 “这个倒不用担心,做不到那一步的,只要露面剩下的就好办多了”宁王说完,击了两下掌“瑶若,好了吗?” 璃沫和国相一起向后看,只见瑶若引着一个俊逸的公子从屋里走出。 墨黑长发一丝不苟的收在发冠里,露出阳刚十足的脸庞,健康的肤色高大健壮的身材都让人眼前一亮,只是表情还是冰冻三尺,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终于理解宁王的意思。越是难搞的人,越有挑战性,也为大家争取了有利的时间,只不过要阎风以出卖色相的目的来达到。 “唉呀~阎公子此番模样,真是连镜某也要动心了呢” 看着那摇的飞快的扇子,璃沫确定国相个大神棍是真的很欣赏阎风…的脸,摇的她头都要晕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阎风平时一身毫无特点的黑衣,头发也是简单的束成一个低马尾,整个就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让人第一眼都记不住。 哪像宁王,都是低调中透着奢华,他发质极好,很难将所有头发都吊起收进冠里,索性就散着,贴近太阳穴两侧的发掖到耳后,露出线条分明的脸庞,隐在发里一条极细的银色珠链,垂在侧面。衣服是大多是纯色的料子、两色双拼,色彩搭配的极为巧妙,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都绣着美轮美奂的图案,做工精细,肩膀缀着的珍珠装饰,嗅一嗅也知道是高端东西。 这回阎风被瑶若用宁王的服饰装扮妥当,身上隐藏的东西都被展现出来,仿佛是与生具来的气场。 悬镜目光一闪“如此甚好,那么,阎风和殿下身份对调,计划一切如往常,对外就说王爷和国相来到然泉村调查案件,大概要呆上几天的时间,瑶若姑娘就跟着阎公子吧,还有这位小公子…你?” 璃沫赶紧上前介绍“这位是我朋友,名唤小土,他会些东西,自保没问题,先生就让他一起跟着吧,人多总会好过人少” 宁王毫不客气拆她台,冷冷道“独身一人,哪来的朋友?” 璃沫看了看周围,一边陪笑一边抱住宁王的手猛烈摇晃,示意他给点面子“一会儿和你单独说啦” 悬镜道“如此,准备好的衣物在隔壁,现在就请各位换下衣服吧” 瑶若为难的看着阎风,又看了看宁王,开口道“国相大人,瑶若想要一直跟爷在一起,不能让杨姑娘跟着阎公子吗?” 悬镜微笑道“瑶若姑娘是殿下的贴身侍女,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要是换了她人,自己人都瞒不过,更何况是未知的人呢,瑶若姑娘的心情相信殿下会明白,不会太久,最多只需两三日,我有信心会结案,可好?” ------------ 得遇知己 虽是商量的语气,却让人无法再说别的话回绝,再是不甘,也只好点头应下。瑶若这么多年来一直以离宁王最近而自捧,现在也因为这个原因被分在阎风身边,吃了个闷亏。 璃沫和土地早就换了衣服,此刻倒是乐得清闲,趁着众人都去换衣服,她看着一旁的人,那把好看的扇子,在空中忽扇忽扇。 “先生为什么不也找人替一下?这样不是更方便亲自去查一些事情吗?” “诶~不可不可,若是换了身份,就不能执扇,许多计策也就想不出,更重要的是仙气定减少一半,会影响百姓心中的形象,这样可是误了大事啊,如此算来,镜某还是愿意多做自己的” 璃沫无语,这个关头,神棍考虑的是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这就是个作死的。 话题一转,悬镜开始打量一旁的土地公。 “这位小土兄弟,之前听杨姑娘说,小兄弟会些东西,不知是什么拿手绝活?” 少年土地摸了摸头上蝴蝶结,尴尬道“只是普通术法,称不上绝活的,国相见笑了” “同为会些术法,不知小兄弟师承哪里?” “只是一点皮毛道术”土地一边看着身旁人的眼神,一边战战兢兢的回答国相的问话。 “在下也承自道家,如此说来与小土兄弟还是同门了”璃沫从刚开始就觉得悬镜在套土地公的话,这神棍心思长远,一定是猜到了什么,随即开口打断“不知先生对于这个未知的敌人,有什么捉拿的办法?” “眼下等待敌人现身,更不知姓甚名谁,等时机到了,应对方法自然清明。对了,说到名字,不知小土兄弟全名为何?改天在下也好去拜访一下” 话说一半,话题又被悬镜转开,她一个没拦住,土地公就已经接话“国相客气了,称我福德就好” “福德?好名字!想我道家就有一位福德正仙,掌管的是大千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小土兄弟的这个名字真的很好,与头上这个别致的发带一样,在下都很欣赏” “这个发带。。这个发带是。。。”土地彻底不知怎么回答了,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人,该怎么称呼呢?叫姑娘?还是叫沫沫?呃算了算了。。他可没这个胆子叫自己姑奶奶这个称呼! 璃沫已经放弃抵抗,只要悬镜想知道,没有套不出来的。她简直要被土地气死了,他自己是道家流传最广的一个仙,只要说了名字,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结果他还大义凛然的说了出来,导致悬镜现在看她的眼神都是探究。 “杨姑娘是如何把这个发带系的迎风而不乱,踏步而不摆的程度呢?难道姑娘也会什么术法?” 璃沫早就做好准备见招拆招,只道“我若是会法术,一定让王爷立刻喜欢我,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先生说是也不是?” “对殿下这种性格的人嘛,最适合用日久生情了,倒也不必心急,所谓情爱,当然是过程最重要,一下子得到的,最终也会一下子失去,姑娘说是也不是?” 心里一顿,过程最重要吗。。。 “先生处世的想法果然独特” “姑娘也很特别,与镜某很有缘份,日后必会成好友知己,这也是注定的” 擦汗,她自己都觉得和悬镜在一起时间久了会变得动不动就天机不可泄露。 ------------ 国相=狐狸 接下来,众人都按计划行事,瑶若被分走了不能缠人,璃沫偷着乐了一天,然后开始日常查看村庄附近,张福德跟着她,她跟着宁王。 宁王脸色臭了一天,璃沫说话就呛她,偶尔和张福德两个人一起去搬东西,宁王大爷也不看人一眼。 就这样被呛了一整天,璃沫都想绕着宁王走,这人的嘴实在太毒,呛一句就能噎个半死,毒舌男。 天半黑不黑,忙乎了一天众人准备吃晚饭,条件有限,没那么多讲究,大家都坐在一桌。人多了菜就得多,瑶若端完最后一盘菜,璃沫简单收拾了下厨房就回到屋里,扫了一圈,视线停留在右边一个空位。 这座位也不知道谁排的,真尴尬。 阎风身份特殊里面那一侧只有他自己,右侧面是悬镜,悬镜对面没有人,其余的都在靠近门口这一侧。 很挤。 不止很挤,几乎都是贴着。 她的位置自然也在这一排,如果宁王和阎风没换身份,这么坐完全OK。但现在她只觉得众人是不是知道她被骂了一天故意在整她。 悬镜望着在门口傻愣着的人笑了笑。 “杨姑娘快过来吃饭” 璃沫应声,迟迟未动。 张福德看了看左边的阎雨和右边的瑶若,两人根本没有动地方的意思,再看国相,国相吃的很开心,还夸赞璃沫手艺真好。 阎风看她一眼,然后看宁王旁边的空位,璃沫瞪着眼摇头,然后这位大哥就不鸟她了,苍天~~ 张福德后背凉嗖嗖,战战兢兢地询问道“要不…您坐…” 瑶若接话“公子要再添一碗吗?” “啊,多谢小若姑娘” “我姓瑶,小若是我…闺名” “呃…不、不好意思冒犯姑娘,在下失礼了” 一碗饭很快就盛回来了,张福德受宠若惊“多、多谢瑶姑娘” “没事,你动地方也不方便” 一句话绝了后路。 没办法,璃沫硬着头皮去到空位坐下,旁边人余光扫过来,她又是一惊。 “看我能多吃几碗饭?” “我没看”璃沫盯着饭。 “磨磨蹭蹭腿也不好用了么” “我没…”璃沫挪了挪身体。 “你对我有意见?” “没啊”又挪了挪身体。 宁王的看她半天,视线转到菜盘,璃沫条件反射就去夹菜给他,然后宁王不动了,一桌人都不动了。马上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动作,僵硬了半天,又换双筷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给阎风夹菜“王爷,这道是清炒山药,有养神功效,明目的,您多吃点” 阎风点点头,明智的选择自己吃自己的。 悬镜全程观看大戏,璃沫感觉更冷了,坐下默默扒饭,眼睛也不敢乱晃。 一顿饭吃的腰酸背疼,板凳只坐了半个屁股另一半完全是悬空的,快要被宁王折腾死。 收完桌子,璃沫望着水盆发呆,一边刷碗一边回想刚才,她习惯形成自然,尝到好吃的就会给宁王夹菜,然后这一桌人就会看她,还不是犯错的那种眼神,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她是厚脸皮脸上都能烧开水,可想而知。 回过神,墙边不知什么时候靠了一个人。 叮叮咣咣的碗碟声后,璃沫手忙脚乱最后没接住,碎了一个碗半个勺。 宁王脸色黑极了。 “我是鬼么” “没,只是突然吓了一跳” “胆子那么大也能被吓到” “额…” “解释吧” “什么?” “还记得自己上午说过什么吗” 璃沫张了张嘴,恍然大悟。天杀的!她根本把这茬给忘了,连理由都没想好怎么编。 宁王饶有兴趣地看她的反应“你好像很紧张” “没啊,没紧张,我…今天在路上认识的,觉得他人还不错,而且有能力,就一起来了” “你倒是会识人” 璃沫摸摸头“赶巧了嘛” “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不看……0.0”捂眼睛。 宁王离开墙,走到她面前。 璃沫悄悄打开个缝“看了会忍不住…” “什么忍不住?” 脸色绯红,明显比刚才更紧张了。 宁王眼睛会勾人,看了没准实话都说出去,她才不上当呢。 “反正就是不看” “不看你就是在骗人!” “我没有!” “那你看着我” “骗子” “才不是!” “看我” “看你让我亲嘛!” “什么?”宁王当下没反应过来,随即被她弄的哑口无言。“脑子天天都在想什么!” “想你” “你……不准想!”说完,宁王皱着眉头走了。 璃沫拿下捂眼的手松了口气。 一夜平安无事,然泉村没再有村民遭受厄运。 这帮平日里过惯锦衣玉食生活的人,换完普通料子的农服,变得质朴多了。 这会儿以阎风为主围成一个圈,悬镜也收起对璃沫和土地的探究,在指导今晚行动的注意事项“黄昏的时候,大家就收拾一些用具,一起到西边的树林里狩猎,晚上就在那里野炊露营,早就听殿下说杨姑娘一手好手艺,没想到今日镜某也有如此口福,实乃人生大幸” 璃沫脸部抽筋的看着悬镜,这神棍夸她夸的有点过头了吧,不过最开心的就是原来宁王总提她啊,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悬镜又继续道“不过,大家也要注意点,只要有陌生人在场,就不要提到这次计划的一个字,正常热闹就行,其他人不用说,为了王爷的安全,任务最重的就是阎公子了,大家也要配合好他,我们必须要控制先机,不让目标再转移到其他村民身上” 阎风郑重的点头。 众人还在谈论晚上的细节,没人看到最后一个出来的人,只有璃沫注意到了,她走过去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抱着宁王手臂就开始傻笑,笑的直跺脚。 宁王恨不能让所有人都别注意自己,只咬牙看着快把自己憋过去的小女人。 “笑什么?”他现在一身短打,头上一个编制的实在算不上精细的草帽,本来是长裤,因为腿长的关系也变作了七分裤,脚上蹬着一双露趾拖,如果再配上一个锄头,活脱脱就是农夫下田插秧的打扮。 “你现在这个样子嗯…挺好的…嗯…噗哈哈哈”一个不小心璃沫就笑出声来。 “别笑了!”宁王严肃了声音。 瞬间闭了嘴,三秒后,璃沫看到宁王头上歪掉的草帽再度破功,彻底笑趴在宁王肩膀上。 “噗!我哈哈…我停不下来,王爷你实在太可爱了哈哈哈” 这下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她这边发生了什么,阎风那张冰块脸很给力的抽搐一下,阎雨低头。国相聪明的把扇子举过头顶,肩膀抖了两抖,然后放下扇子,一本正经道“殿下果然天人之姿,如此平庸的农服穿在身上,还是挡不住英姿飒爽的气息,镜某觉得很好很好,不错不错。” 反复就是这么两个字,璃沫觉得神棍一定是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单看那表情就知道一定是故意这么分配衣服的,老狐狸啊老狐狸,以后绝对不能落到他手里,生吞下肚都不吐骨头渣。 “好了好了,我不笑。。诶诶?我都说了我不笑了” 宁王黑了一张脸,拉着璃沫的手就往院外拖,转过村头的一个拐角,还隐隐约约能听到两人的话语。 “这次是真的嘛,真的真的。。不过,你要拉我去哪啊?” “卖给人贩子!” “噗!小土!先生!阎雨快来救我啊!某人要把我卖掉了!” “再吵把你扔河里!” “唔唔唔。。唔唔” 悬镜摇了摇扇子,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哎呀,在下可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来来来,继续继续,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 表明心意 然泉村有山有水,而且空气极好,因是临近皇城的第一个村子,村民的生活条件相对的也会比其他地方好上很多,如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案件,每年都会吸引很多城中富商来避暑。这里绿荫环绕,不像皇城里那么炎热。 近处,是金黄的稻田,一阵风吹来,稻子一起一伏,勾画难得的天然美景。 此刻,田间漫步两个身影紧挨而行,远远一望,说不出的和谐。 璃沫手中拿着一把紫色野花,哼着曲调轻快的歌,这几天一有空他们就在一起,能单独和宁王一起出来,她简直开心的不行。 这不就是约会么。 璃沫是个闲不住的性格,一天到晚总给自己找事做。 这会看见其他颜色的花摘上几朵,蹦蹦跳跳,身旁的人就停下等待,两人的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松开,难得彼此超有默契的不说话。 一路走走停停,野外的花香扑鼻,衬托着恬淡的氛围。璃沫随口问“王爷今天也不忙吗?”感觉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就没再发生类似事件了呢。 “嗯,你哼的是什么?” 璃沫看着手里的花,想了想,应该是那二十年生活的时代的歌,但她真的记不起歌名了。 “我也忘了,觉得会唱就哼出来了” 又是一阵沉默,璃沫看了看宁王的脸色,貌似不太好。 宁王嘴上笑,眼底清冷的很“你挺有意思的,浑身上下都是迷” 璃沫摸摸头,实在不知道回什么,只能干巴巴的说“是吗...我自己没觉得” 宁王不再说话,转身,自己往前走。 璃沫扔掉花赶紧追上,果然每次她回避自身的问题,两人之间就会变成这样。她当然知道任何感情中,不信任都是大忌。可要再这么闹下去,她的心情也就糟了。她心情不好,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唉。死马当活马医,破个釜沉个舟。 璃沫跑了几步“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喜欢你?我长得那么像骗子?可我骗你什么呀?”宁王停了,她趁机拉住他的袖子,撒谎连草稿都不用打,直接道“第一次见面那晚,我穿的那么像条鱼,我就希望自己是你眼中最特别的存在,之后对你做的一切,也都是我真心真意的,没有人会对不喜欢的人做这么多事,我不想把话说这么直白,不想让你觉得我好像很随便,可我一直不说,你就一直在怀疑我,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宁王说“我没不信” 璃沫说“那你现在干嘛冷着脸?” “我向来如此” “城中都说宁王待人和善,对女子从不失礼,不喜欢的你都可以以礼相待,为何偏偏对我如此?” “这种话你也信” 对视了半晌。 宁王走,璃沫一个箭步上去,宁王回眸,眼波流转看得人心里砰砰跳,璃沫心一横,低头轻声说“你对我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我不觉得是我想多了,如果是,你现在就告诉我” “你想多了” 璃沫气,这男人真说呀! “才不是,女人的直觉一般都很准,你对我的态度一会冷一会热,我看得出来你很纠结,你在纠结什么……我就那么让你纠结么!” 抓狂。 其实她很想说脑中的记忆骗不了人,但喜欢宁王也不光是以前的记忆,之后在王府的那段日子,她也很难忘。 璃沫一头热,现在不管宁王说什么残忍的话,她都不会信,心里只想一吐为快,说出了就好了,一切都会好。 “苏加宁,和我在一起吧,我想对你好,对你很好” 宁王看她一眼,心里越发纠结起来“我们现在就是在一起” 璃沫急道“才不是这种!我要的是你承认,你在乎,你给我回应,不要永远只我一个人傻,虽然以前那样也很开心,但我想要把这种开心有另一个分享,不论你是王爷还是平民,是穿绫罗绸缎还是粗麻布服,我能叫你的名字,和你一起看日落看朝阳,我会对你耍小性子,但你永远不会生气,是这种!是这种喜欢!你给我一个答案,是拒绝也好,我再不会自作多情打扰你!” 眼神交汇,深深浅浅。说出去之后,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反而觉得平静。 终于告白了,璃沫心里有些忐忑。 看着宁王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她不会第一次告白就被拒绝吧,那也太衰了。 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只好说“算了...你不用很快给我答案,嗯....我觉得我们还是很合的,你不要一副想不明白的表情嘛” 宁王不说话,璃沫想打破僵局,不让气氛这么尴尬“你看,你喜欢吃我做的菜啊,有这个关系我天天给你做都没关系,我会好多好多种菜式,即使有的不太熟悉,但只要你喜欢,我会不厌其烦的练习。。我还很会跳舞,你没见过吧,有机会一定给你跳我最拿手的凌波微步,啊啊~你不要看我,你一看我就不会说话了” “那别说了” “诶?”顿了顿,璃沫猛然想起“对!你喜欢锦鲤啊,我也很喜欢鱼,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养,实在不行你把我当成鱼好不好?哎?你怎么笑了?我说真的呢,其实锦鲤可难养了,但是我比较好养,到时候你可以…” “你…” 璃沫把手轻轻挡在宁王嘴边“让我说吧,不然会没勇气,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勇气这么大” 宁王拉下她的手,道“安静一会!” 璃沫耍无赖最强“不要,我在和你告白,你不能打断我,要听完的!” “别吵” “我就说就说!咦?你耳根怎么红了?苏加宁,我喜欢......啊!”身体瞬间被束进一个有力的怀抱,耳朵擦在他的唇边烧的通红,低沉的声音以前只能幻想,现在却近在咫尺,温柔动人“怎么红的你不知道么—” 刹那间,璃沫好像在做梦,她不知道宁王是真嫌她吵还是假的,趴在他怀里还很不确定的说“跟我在一起吧,可能你觉得我很不矜持,但我真的不想再这样心情糟下去了……每次你一不理我,我就觉得天怎么这么暗……” 宁王叹了口气,被她一长串的表白气笑了“是傻子么……这么想得到我,你会后悔” “啊?” 后悔什么啊?高兴吧! “抬头我就答应” “真的!!!唔….!”唇瓣贴合,呼吸交错。 璃沫整个人傻掉。 他…他他这么直接!! 宁王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璃沫还在震惊中,连反应都忘记了,脑子里想说的话也忘记了,浑浑的,只有温柔的触碰和悱恻的缠绵。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 是谁说宁王不好追! 不!好!追?! 是谁说的!! ------------ 自寻苦吃 呼吸变得急促而凌乱,从一开始的狂乱,慢慢变作浅吻,最后一下一下轻啄唇瓣,原来总对她冷言冷语的唇是这么的甜。 璃沫的惊讶不言而喻,这是这么久以来,宁王第一次主动,而这一举动无疑是对他们之间关系的默认,他的心..原来不是没有感觉的。 “这么笨也敢接近我” 被喜悦冲昏了头,反应都慢了半拍。 “不试试我不会死心的,虽然你确实很难追,要持续对你好一个月才能让我靠近” “不是说这个,哪有人会和鱼比较的,只有你会” 璃沫被宠溺的点了点鼻子,突然想起那些听过的传言“我都是听人说的啊,都说宁王对伽罗池的锦鲤不一般,铺了一地宝石作嫁妆呢” 抬了抬下巴,宁王好笑的看着她嘟起的嘴“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璃沫抬头,宁王眼如深潭,让人一头扎进去任凭怎么挣扎都不能出,也像他的性格,表面平静无波,实际汹涌起伏。 她不由自主地再度接触那醉人的薄唇,将手绕上他的脖子,感受着极具的占有欲,唇舌来往中身子渐渐发热发烫,张开嘴诱他闯进来,但对手很狡猾,巧妙地避开追逐。什么都可以伪装,这下隐藏不了了,璃沫缓缓推开宁王,打断那一直在逗她的态度“亲的人越多,老了以后就越难看” 宁王先是微楞,然后捏了捏璃沫不盈一握的腰肢,笑道“醋可不是这样吃的” 璃沫被捏的浑身都软,气急,明明是讽刺他个花心大萝卜,技巧这么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谁在夸奖他啊“我没吃醋,我在说那些被你亲过的姑娘” 将面前的人搂在怀里,宁王说“我没主动过” 璃沫侧脸贴在他胸膛上,一切顺利的让她不敢相信,双手不自觉的搂紧,心中窃喜,还是闷闷道“那是胆子大的,要是胆子小的呢?还不一定谁吃亏了” “胆子大的眼前就有一个” 璃沫握了拳捶在宁王身上“我才没有!哪次不是你欺负我,用话冷我,让我坐外面吹冷风,你还好意思提起这件事!” “小脾气越来越大了,以前是想说不敢说,现在是直接喊着说” “你喜欢我的,要不然不会容忍我这么久对不对?” “宠归宠,我讨厌有人瞒着我,你记着了。否则”语未尽,身后的大手毫不客气的在她小PP上打了三下。 又来这一招! 璃沫抓狂了“哎哟~你别总是打我那里,我又不是小孩子!” “也对,小孩子是不会在大典之日,深更半夜跑去伽罗池偷亲我”宁王一脸正直的表情说完,璃沫被踩中猫尾巴,反应有些大“我不是去偷亲你的,我只是想给你拉一下被子而已,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盖被子,还有,你以为你真长得很帅吗谁都想亲你!” 对面的人勾起的笑容极为自负“这句话当初也是某人说过,还不是和今天一样的结果。” 啊啊啊啊啊!要被气死了,被激将之后,她的反应从来就不会走大脑,说这个话题也是自寻苦吃,根本就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若不是妖界的王位一直有人,而且一万年之内直属皇族都不曾有人出关,璃沫真的想查一查宁王会不会和妖界犴帝是有亲属关系。那个传说中,也是只用一张脸就可以覆灭六界的人。 “笑吧笑吧,我不理你了!”推开面前的人,璃沫转身就朝然泉村里跑。 “站住,回来” 脚步立刻顿在原地,璃沫看着自己不听话的脚,真想一头撞在旁边的树上,宁王的声音是她的死穴啊,动不了动不了。。。 ------------ 甜蜜时光 强忍着不转身的冲动,定在原地装木雕。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瞬间腰上一紧,双脚就离了地,整个人都被宁王打横抱起。 “啊!放我下来” “放你下去做什么?你又要跑,每次都跑” 有些尴尬的数了数,确实每次都是她在跑,难为情了会跑,被人猜中心思会跑,气急了也会跑。 看了看头顶的日头,已经临近中午。 “出来很久了,不回去吗?” “村里阴云密布,看着就糟心,反正离黄昏还早,我们先去素河那边吧” 璃沫被抱在怀里,双手揽着宁王的脖子,整个人都幸福的想吐泡泡,他说我们。。。我们这两个字从来没觉得这么好听过。 走了一段,璃沫才突然反应过来。 “可是我不在没人做饭啊” “真想看看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那么多人就没人会做吗,离了你他们也会活下去,你又不是神仙” 璃沫暗道:她本来就是神仙啊,自从遇见了你,才会贪恋凡间不肯清修。 不远处波光粼粼,潺潺的流水声听在耳力说不出的动听,微风轻轻一吹,河面荡漾着轻柔的涟漪,就像有人在悄悄地抖动着碧绿的绸子。 “哈!是水,这就是素河吗?这条河真的好大啊!” 宁王神奇的目光看向璃沫“你怎么一见水就这么激动,当真属鱼的?” “我喜欢泡水~你不是知道吗,我们快去玩水吧!” 迫不及待的脱了鞋袜,将裤腿挽起,璃沫光着脚丫踩在水里,溅起水花无数。 “加宁,你也下来玩嘛,这里的水很清凉”脱口而出的亲昵称呼,让两个人都察觉出了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会把两人越拉越近,很奇妙。 “不了,我可没你那么喜欢水,你玩吧”说罢,宁王在河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将鞋直接踩在水里,清澈的水流冲刷着露在外面的皮肤。 璃沫足足踩了个够,才拖着水流走回默默沉思的宁王身边“在想什么呢?” “我的全名很少有人知道”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她总不能说自己在别的时空认识他吧。 “小公主很可爱,只要给些甜点,想知道你的名字不难”璃沫避开宁王的眼睛,只看着眼前流动的河水。 真好,为什么人生不能像河水一样,一路畅通无阻的流向远方呢? “诶,对了!”璃沫一拍手,想到了一个困惑已久的事情。 宁王已经习惯她的一惊一乍,拉起璃沫的手放在掌心握住“又想问什么?” “凌兰长公主她。。是不是喜欢戒情?” “凌儿是很喜欢天塔寺的那位住持,可一直碍着他住持的身份不敢靠近,怕会毁他修为,很多年了,我们走得近的几位兄弟都知道这件事,也劝过,不过,看样子是没什么用” 默默守候也是一种爱,这种感情是很难受的吧。 身旁的人不经意叹了口气,璃沫反手握住他的手“别叹气,你也是位好兄长,每年大典都贡的比长公主少一百两,想让戒情注意她,这种细节不是所有人都能注意到的” 对视一笑,不用过多的言语,宁王觉得眼前的小女人有时候也很聪明,什么都不用说,就洞悉他的每个举动。 坐在河边,璃沫侧头靠在宁王肩膀上,突然觉得就这样过一个下午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 妖艳女子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地抚摸着地平线,黄昏的降临总是阴沉沉的,散雾弥漫大地,昏暗的日光在给黑暗让位。 众人来到妖气笼罩最严重的西边猎林,璃沫看着走在最前方的阎风,本就高大威武,背上的麻背弓和箭支更衬的整个人气势非常,那浑身散发的气场绝对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 “大家就在这里起火吧,本王会在日落前拿野味回来” 毫无违和感,若不是大家认识宁王的脸,还真的会以为阎风是王爷。 此刻,架起的柴火堆旁,蹲着两个窃窃私语的人。 “回神,人都走了,还看” “哼哼,你是不是嫉妒阎风比你还像王爷啊”璃沫趴在宁王耳边悄悄道。 “快点准备,别说废话!” 被宁王吼了,璃沫才偷着乐的打开带来的木匣子,取出内脏收拾干净已涂好泥巴的野鸡。 “加宁,你帮着生个火,我把这个用荷叶包起来” “你确定这个可以吃?” “当然了!这是美味呢,我什么时候给你做过不好吃的东西?” 宁王还是半信半疑的去生火了,璃沫开始打包用荷叶层层封好,今晚上给大家准备的是叫花鸡,野外条件有限恰好可以用来烘烤这道菜。 阎风去打猎其实就是个引子,也没指望他真的带回来什么,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天的夜晚没有一丝阴冷,和以往的夏夜一样。 阎风独自走在密林里,借着微弱的黄昏日光看准了一只野兔,搭弓,瞄准,射箭,肌肉发达的手臂彰显着力量,轻轻巧巧的拉开弓,动作极为流畅,野兔几乎是没半点悬念的就倒在原地。 远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呼唤声,离树林里越来越近。 “绵绵!” “绵绵?” “绵绵你在这里吗?” “啊!绵绵你怎么了?谁?是谁?是谁射杀了绵绵?!” 阎风皱了皱眉,怎么今晚刚一出手,射的就是别人养的宠物,抬步便朝那个方向去,想着一会该赔偿这女子什么。 “姑娘,我无心之失,没想到。。”近了,才看到是一身材曼妙的邻村少女,阎风怔了一下才继续道“没想到是姑娘的爱宠,实在是我的过错” 女子抱起已经死掉的兔子搂在怀里,听了阎风的话,抬起头。 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微微上扬,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绵绵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好个恶人,竟然杀了这如此弱小的生命!” 如此被人控告,阎风有些不知所措,只道“我一时错手,但兔死不能复生,这里有一锭金,希望能补偿姑娘的痛心” 美艳少女接过金子一下就砸在阎风身上,哭着喊道“钱有甚么用!钱可以买到一条命吗!无法补偿的,本就是可怜人,现在又剩奴家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世上!如何补偿!没法子的。。。” “我养你!” 哭声戛然而止。 阎风看着那女子不可置信的表情,又郑重的说了一遍“我的人就在附近,如若姑娘不嫌弃,就跟我走!” 挂着泪珠的小脸上羞了个红,哭过的声音更显柔媚“官人,官人说的可当真?” “自然!句句属实” 少女这才松开怀中的白兔,弱弱起身,定定看着了半晌,娇柔的身子才如蝴蝶燃火般扑到阎风怀里,感激道“奴家古媚,多谢官人” ------------ 瑶若受气 阎风抱着一位姑娘回来的时候,众人都在围着篝火等待烧鸡烤好,璃沫惧怕火,只坐在远处慢慢的调着烤料,因是离着树林最近,所以第一个见到二人。 “王爷,您可回来了,大家都在等着爷回来一起吃晚饭呢!诶?这位是?” 璃沫仔细看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对上视线那姑娘还羞涩的朝她笑笑。 “以后古姑娘就跟着大家了,好生侍候着” “既然爷吩咐了,这是自然” 古媚趴在阎风怀里,柔声道“原来官人是王爷,身份如此尊贵,怎好让王爷抱着奴家,快放奴家下来”说罢扭动身子,就要挣开怀抱下地。 “嘘,别乱动” 压低的声线,带有别样含义的四个字,马上就让古媚停止了动作,脸上的色彩比火光还红艳,娇中带媚,添着丝丝嗔意,低唤了句“王爷~” 璃沫面上表情不变,引着两人往篝火旁走,实则内心已经万马狂奔。 她竟然没看出来,阎风平时顶着张冰块脸,绝情绝欲的模样,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待发修行的和尚,弄了半天是个演技派,将道貌岸然诠释的淋漓尽致,啧!没想到啊没想到。 “爷回来了!” 语毕,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眼中的惊讶可一点都不比璃沫少。 瑶若走过去接着阎风卸下的弓箭,顺便扫了眼他怀中的女子,表情不甚在意,随即语气无比热情道“爷累了吧,瑶若给爷烤了只最肥的鸡,快坐这边!” 古媚只在刚来时怯怯的看了周围一圈,直接略过远处戴草帽看不清脸的男人,略过黑色衣服的男人,倒是在那拿着扇子的男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对方回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古媚一抖,最终视线还是回到眼前的人身上。 阎风把怀中的古媚放下,安顿好后,才冲瑶若道了句谢,用石块敲碎烘干的泥土,顿时香气四溢,鸡肉的美味都散发出来。 “饿了吧?” “奴家还好,王爷先吃嘛”古媚无视旁人,靠拢在阎风怀里,一派小鸟依人。 瑶若见状抿了抿嘴,神情有些愤愤,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自来熟不把自己当外人,还主动往男人身上靠的姑娘,简直是不要脸!不再看二人,瑶若拿了小工具就开始分割整只鸡,可惜力气太小,根本割不断坚硬的鸡骨。 古媚看了半晌,突然娇笑一声,仔细听还有着嗤意,就着歪在阎风怀里的姿势,拿起另一把小刀,在腿部、中翅,头部的关节位置一用巧劲,肉和关节就块块分明的散开了。 离开怀抱,身子向前一探,古媚执起右侧鸡腿,不经意靠近蹲在一旁的瑶若,嘴唇快速动了两下,瑶若脸色立刻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起身跑走。 古媚复又靠进阎风怀里,撕了一小条肉,绯红着脸颊,将小手凑到阎风嘴边“服侍王爷的那位姑娘好似不太舒服,还是由奴家喂王爷罢” 这一番动作,自然没错过所有人的眼,璃沫趁着大家不注意,拉了拉国相身后的土地,对视一眼,土地起身跟着走到一旁没人的树林里,倚在一棵树后,璃沫确定大家听不到才开口。 “小土你觉得怎样?” “这位古姑娘身上的气味很奇怪” “确实,不过据我所知媚类妖怪可以变化十几种形态,现在的这个还不确定,大抵不是一般少女” 土地看着璃沫将纤细的食指顶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神明亮,便开口寻问道“不知姑奶奶有何计策?” “计策嘛。。。没有!” “那您刚才的表情是?” “在想今天是几月几日” 土地头上的蝴蝶结一歪,差点没晕倒,扶正了发带才回道“今天是清和月三日” “媚骨两天后一定会现原形吸人精气” “寒食节?” ------------ 脸红心跳 没错,寒食节作为鬼节,主要祭祀去世的亲人,表达对死者的思念之情,安抚鬼魂。 媚骨汲取世间所有怨女的魂魄于一身,寒食节这天体内的魂魄会飘散到各处去看心中执念的那个人,是妖力最弱的时候,当晚一定会吸很多人的精气来维持主体,这些魂魄第二天才会回归,也就是说消灭她也只能在这一晚,消灭不了则功力大增。 “媚骨就算现身也不会是本体,她附身的皮囊一定是活人,不能直接攻击,所以要想法子” “姑奶奶的意思是现在控制住她,等她计谋失败逐渐逼出原形,再一举消灭?” “悬镜那边的计划我不清楚,如果他们不动,我们再从寒食节那天下手” “也好,不过。。。” 土地欲言又止,心道沫仙的私事不应由自己管,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说也不好。 璃沫也看出土地的心思,便笑着道“且说无妨,我保证不拔你胡子!” “姑奶奶的身份。。要瞒着那位王爷多久?” 璃沫笑着的脸有些定格,脑中好久都没蹦出新的片段,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想起来全部,回忆都是断断续续,每一段都有空白。 她自从呆在宁王身边后,每天都很充实,每天都很开心,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锦鲤仙、能不能想起来那一万年的事都无所谓,现在这样就很好。和宁王的关系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已经很幸福了,不需要再提锦鲤身份的事。 给了土地一个没问题的手势,轻松道“先瞒着呗,好了好了,回去吧,出来太久会错过好戏哦” 璃沫眨眨眼,她还想看看阎风能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呢,这么想着和土地一起走向有火光的地方。 黑暗中,就在两人刚站过的树木后,人影消失在原地。 叫花鸡的味道芳香扑鼻,板酥肉嫩,是家宴野餐,馈赠亲友之上品。 璃沫回去的时候,正巧其他几只也熟了,某神棍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敲干掉的泥土,一脸好奇宝宝的看着她。 “杨姑娘的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看着小木匣子里的瓶瓶罐罐,璃沫一一道来“嗯,是各种口味的酱料,涂在上面会更好吃些,有麻辣、酸甜、番汁、蜜汁、甜辣还有这个我特调的爆辣,真的会辣哭的哦!先生来试试?” 悬神棍默默将手伸向蜜汁的那罐,璃沫啪的将木匣子扣住。 “偏心!”看着璃沫旁边刚走过来坐下的人,悬镜控诉出口。 “我就偏心了,先生不许动!” 硬的不行,来软的。 “劳烦杨姑娘再做一份,这个给在下可好?” “才不,好不容易找到的紫果和糖,熬了好久呢” “在下知道某山脚下有一处紫果园,回去叫人摘了全送你可好?” “不要!”璃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匣子迅速拿出蜜汁罐,悬镜垂死挣扎还想抢一把,结果璃沫往后一仰正好栽在宁王腿上,笑的一脸得意加挑衅,悬镜摸了摸鼻子只好作罢。 等回头打算另寻一个口味的时候,木匣子空空如也,顿时目瞪口呆。 再抬头一看,所有人手里都拿了一瓶,除了他自己。 继土地公眼疾手快后,阎雨默默拿走了最后一瓶,璃沫赶紧出声提醒“阎雨,那个真的很辣!你。。别勉强,把那个给先生好了,反正他抗辣” 阎雨刷了厚厚一层,璃沫惊愕的看着他半点反应没有就跟吃饭一样习惯。 悬神棍一直很作死,这回继承了以往的精神,用满是辣椒的刷子尝了一下,瞬间火冒三丈,阎雨平静的从身后拿出水囊递给他。 宁王从阎雨吃下辣椒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很是难以接受。 只因平时他们俩兄弟跟随宁王同桌吃饭,宁王的口味又一直很清淡,璃沫就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不能吃辣,顿时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了。 失笑的摇摇头用小刷蘸取蜜汁,一点点涂好,递给宁王,自己又拿出微辣的那罐涂好,一本满足的啃下去。 璃沫刚咽下第一口,就被抬起下巴将小脸扭到右侧,草帽遮住了火光和其他人的视线,黑暗中贴上来一双温热的唇,带着甜腻的味道冲击她的味蕾,灵活的舌在唇上扫了一圈,随即放开。 宁王带好草帽,那张无双的脸又隐在帽檐下,咂咂嘴,唇有些微烫“真不知道这种味道你们为什么会喜欢吃” 扑通扑通。 脸好红,心在跳。 “加宁,你…你想尝我就倒给你…你…” “太辣的东西我吃不惯” “那…那你还…还” 璃沫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结巴。 宁王笑的很是魅惑。 “这个辣,你很甜” 她很甜… 她很甜… 腾! 脸冒烟了。 ------------ 初展身手 临近凌晨的时候,天有些凉,篝火已经快熄灭了。 璃沫是被冷醒的,她坐的这边背对火,躲在宁王身后,这会动了动麻木的腿,小心翼翼的起身朝篝火走去,拿起一旁的树枝添上,架了架柴堆,温度才比刚才要暖很多。 晶灵闪烁,手臂挂了五六件衣服,璃沫一个个给他们盖上衣服,阎雨睡的浅,似乎是能察觉到她的气息,可以发现眉头微微一动,便没了其他动作。只有在靠近悬神棍的时候,手臂被无形的东西电了下。 甩甩酥麻的手臂,若是一般小妖魔,只怕早就被电晕了,看来以后不能在神棍睡觉的时候去摸他,风险也忒大了些。只好提了超过这屏障的灵气,这才能触碰他的身体。 做完一切,璃沫回到宁王身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刚要动手,就惊讶的看着宁王动作利落地拉好盖住两人的衣服,还捏了捏她的鼻尖,心里瞬间美滋滋的。 哎,郊外的晚上真好,还可以和他靠在一起睡,连空气都是好的。 四周一片安静。 嗯? 不对。 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脑子的记忆无数,霎那间,心里响起声音:道家的护体屏障,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或本人无意识状态才会出现。 难道,悬镜在战斗中!? 想着他刚才打坐的姿势只怕早就离体了,不好! 璃沫收回心绪,赶紧默念“天地无极,离幻神通,道玄正法,覆护离魂!” 再次睁眼,眼前化作另一番景象,周围烟雾弥漫,白气笼罩,地面一滩滩的红色液体,萧瑟的石窟,密密麻麻的空洞,在黑夜中透着恐怖的氛围。 抬脚迈步,险些被裙衫绊到,再一看身上已换作锦鲤仙衣,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头上透明鳞片七彩闪耀。她都快忘了,离魂之后自然是本体模样,手指在脸上一抹,幻出面纱覆于脸上,挡住了大半的容颜,这才飞身向前探去。 前面雾气逐渐散去,一道橙光从远处划破天空。 待她追着光源赶到,只见悬镜周身散着淡蓝光圈,另一方女子凌空而站,一双勾魂目媚眼如丝,红唇诱人,身形柔软。着一席艳红薄纱,长裙开叉至大腿根部,火辣的身材一览无余,胸前的红缎贴身,沟壑凸显。 妖娆的笑声回荡在空中,狂野迷乱。 “小道士,已经撑不住了吗?这么点体力可不行哦,今晚可是还没尽兴呢呵呵呵” 悬镜手中微弱橙光,面色有些苍白,仍是面上带笑,崩于泰山而不动。 璃沫自从来到这里还没实战过**术,临近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自然反应,手掌微翻,五指一收,手中瞬间多了把长5尺,下齐脚上齐眉的弓身。 两头鱼鳍形状的弓稍似彩凰金翅,光晕环绕,弓臂麒麟纹理清晰,栩栩如生,弓把两侧各饰獬豸独角,熠熠弓弦显出至尊之品,堪似龙筋。 修长的手指捻幻三枝毕方鸟羽,搭弓瞄准。 “啊!!哼,哪里来的小丫头!竟然敢打扰老娘好事!”媚骨动作毫不犹豫的拔出肩上的东西甩到一旁。 落地转身,又在脸上加了一层面纱,璃沫才抬头傲慢道“让你叫本仙姑奶奶都是自降身份,识相赶紧叫祖宗” 悬镜眨了眨眼睛,拾起掉落在地的扇子,瞬间换幅轻松的模样,对媚骨歉意道“看来今日镜某是陪不了媚姑娘行那翻云覆雨、做乐之事,师妹护兄心切,连箭都射偏了,等下只怕会迁怒于人呢” 璃沫捏紧了拳头,此刻真的很想转身就走,这神棍非得把她射偏了这件事拿出来说吗!刚脱离危险就开始乱攀关系,虽然是同门,但她不知比那神棍大了几个一千岁,这便宜让他占的。 “呵呵呵呵小丫头不大,口气倒不小,看你是找死!!” 媚骨双臂一张,红纱四散,立时万鬼嚎哭,黑风阵阵,空中的声音或尖利或凌锐刺耳,男女老幼都有,哭声笑声抱怨声吵闹声,声声交织冲击着心腑和头脑。 “天地无极,道玄正法,天斗星,地长明,神通咒降,护吾二体!” 危急时刻,悬镜立即喊出术诀,结界将二人包围。璃沫抓紧机会,弓把一转弯弓骤然消失,双手做结,手势复杂繁琐,动作却是极快。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 指尖的紫色仙气燃起巨大球体冲向远处的媚骨,瞬间轰隆震响在天际,远处石窟崩塌,乱石炸起,尘土飞杨,遮挡了前方视线。 “算你厉害!!” 扬手一挥,视线澄明,空中已不见红色踪影,只有下方延绵到石窟一路的血迹。 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次没抓住媚骨,失策! 如果攻击招数能再熟练一些,就不会这样了,那三箭两箭都射偏了,实在是不该,郁闷的想了一会,璃沫抬步就要走。 “师妹历劫回来之后,不但功力退步了,连同门师兄都不想理,哎呀呀,师兄真的好伤心!” 顿了脚步,停下,转头看悬神棍痛心疾首的同时还不忘讽刺她功力烂,若不是知道他平时什么样,此刻真要被骗了去。 “我可不记得臭道士除了我之外还收了一个男徒?” 听见璃沫对师傅的爱称,悬镜面上一抖,忙用扇子掩去嘴角的弧度,语重心长道“你我师承一位,却投身在不同的轮回之中,这一世好不容易相见,这便是缘,深夜闯入鬼界搭救,这便是份,缘分已然促成师妹不打算摘下面纱,让师兄一睹芳容吗?” “你认错人了,我看天不早,也别说胡话了,咱们各自也都洗洗睡吧” 随便敷衍了两句,觉得自己功力烂到这种地步,完全是在另一个没有法术的世界呆了二十年的缘故,是舞功好,不是武功好啊,摇头叹气,又飞身向前,困都困死了,谁还想理某人八卦的心理。 “就算不给看,好歹也叫声师兄听听……且别走啊!我与东海汐瑶公主是八拜之交,怎会不认东海鲤王晶灵?又怎会感知不到里面的灵气与我承自一脉?师妹你…” 声音渐远渐小,直到再听不见声音。 璃沫跑起来连宁王都追不上,悬镜更是望尘莫及。 睁开眼,已是天亮。 璃沫蹭了蹭眼前温暖的被窝,默默想道:她的晶灵平时也戴在手腕上,可寻常人根本看不见,只有在离体时才会显出所有特征,可算被神棍逮到这个机会唠叨她了。 感觉被窝越来越紧,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哪里是被窝啊!这是那个双面腹黑王爷的怀里!! 可没时间考虑这个,所有人被瑶若怒气冲冲的话语吸引过去。 “爷,你要相信瑶若,是真的!瑶若真的看到了!这个古姑娘衣上明明有一大滩血迹,可是,可是没了!一眨眼就没了!是真的” ------------ 化敌为友 好不容易从宁王手臂间探出个小脑袋,就看到古媚楚楚可怜的躲在阎风身后,一双清纯的眼睛盈满水珠。 阎风扫视了一遍古媚全身,确实看不出一点痕迹,不确定的又问道“怎么回事,细细说?” 瑶若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身子有些抖,不知是气极还是害怕。 “就在刚才所有人都没醒的时候!瑶若想着一会倒些水给大家洗漱,刚一睁开眼就看到古姑娘的嘴巴。。离。离爷很近,就想出言打断,谁料一起身就看到她身上都是血,然后就慢慢变干净了,古姑娘见瑶若发现了,还施妖法,眼睛都变成绿色的,若不是土公子醒来,瑶若。。瑶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古媚哭的梨花带雨,眼泪滑过白净的小脸,轻轻摇头,委屈道“王爷。。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奴家,自从昨晚在林间遇见王爷,奴家的心就已经无法控制,满心满眼都是王爷,今早确有些情难自控,又怕王爷嫌弃,后来只是碰巧打翻了昨晚的酱料,您看,衣袖上还沾了些,没想到瑶若姑娘会误会成这样” 一番话语说的情真意切,小女儿心思流露无遗,璃沫也越发觉得这小妖精演技不错,比她之前在荷花池里看伏帝和他的后妃们要精彩多了。 阎风目光一闪,他自然是不能承认瑶若说的,将人逼走违背当初计划,于是他做了个决定,将问题推给别人。 “来看看,这是大家带过来的酱料吗?” 悬镜抖了抖白衣,几步就迈过去,一脸我很善良的表情看着古媚,然后很认真地开始研究衣袖上红彤彤的一片。 古媚脚下很轻微的退了一步,眼神乱转,将头偏向阎风,像是极力忍住,最终嘴唇一抖,又是落下丝丝泪滴。 “这个嘛。。在下对厨艺不甚了解,解铃还需系铃人,叫杨姑娘来看自然就知道了” 迎着众人的目光,璃沫尴尬的从宁王怀里爬起,神棍演了半天戏推她身上来了,亏她还相信他真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呢! 宁王也起身,顺带牵着她一起走向众人,璃沫走近仔细端详了一会这小妖精,觉得和刚才鬼界里妖娆的面貌不太像,这衣袖上的也不是酱料,表面平淡无常,仔细闻却散发一股死人味。 就算她俩不是一个人,也都非善类妖精,只能待到本体而出再一网打尽,现在不宜伤害宿主。 “嗯,是我调的,只是普通酱汁” “杨沫沫!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璃沫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瑶若反应这么大,不逼走人也是计划里的一部分,在场的人都是相信瑶若的,但她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 “你当初喜欢爷,我到底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和爷关系越来越好,我看在眼里忍在心里也没再对你怎样,你现在就这么让我难堪!我犯得着撒这种不着边际的谎话来骗大家吗!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下古媚不再看着瑶若,改成怨气满满的看着璃沫,最后哽咽着声音,问道“原来王爷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是这位姑娘吗?” 阎风本来还面不改色,看着璃沫和她身后的人,突然就浮上一丝慌乱。 “奴家只当王爷的那句我养你是出自真心,没想到却始终都是自作多情,既心里的人就在面前,奴家。。奴家还是走了吧!” 阎风对着宁王歉意一抱拳,立刻去追古媚。 四下都是自己人,璃沫才转身握住瑶若的手“大局为重,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至于后期你不再找我麻烦,这点我还是很高兴的,我看你呢也没最开始那么讨厌了,祝我们日后相处愉快” 瑶若哑然,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刚才怎么回事,一把甩下璃沫的手,语气极不和善,表情却别扭道“愉快吗?我可是看你就讨厌!省省吧!” 璃沫笑,看来她能多一个小闺蜜了,毕竟违心的话说出来要配上合适的表情啊。 瑶若刚闹完脾气,侧眼看身旁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局促道“刚才,多谢土公子及时出声,瑶若不胜感激” “啊。没事,姑娘客气了” ------------ 爱情魔咒 回到然泉后,一度被阴云笼罩的村子终于没那么密布了,还透出几缕阳光洒下。 璃沫打算做几道家常小菜,煮些稻米,给大家补充下体力,一日之计在于晨,怎么可以浪费好时光呢。 不知道阎风用了什么方法,古媚终究是乖乖回来了,俨然是被爱情滋润了的小女孩,两人之间的感觉也大有浓情蜜意的韵味。 回来的路上她始终想不明白,如果小妖精想害人,应该挑最近的阎风下手,为什么昨晚会找上悬镜,如果是看上悬镜的灵能力,那么土地也有灵力而且功力还没悬镜强,为什么不找土地下手? 不管怎样,她都必要找阎风谈一谈,假戏真做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行人在前,璃沫和宁王走在最后,漫步并肩而行。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总喜欢抱着宁王手臂摇啊摇,从没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喜欢这种小女人才会做的动作“加宁你想吃什么?我看这里的园子种有很多蔬果,随时吃随时可以摘,如果做成菜一定会很清爽鲜美” 宁王勾起坏笑,脸不红心不跳气都不喘的说出一连串“凤天鹅、川炒鸡、荔枝猪肉,菱角鮓、鲜肫肝、五丝肚、蒸全羊、烧花鸭、烧雏鸡、卤煮卤鸭酱鸡腊肉。。” 璃沫赶紧捂住大有继续点个十几样菜名的嘴,且不说能不能找到这么多鸡鸭鹅,大部分菜还都是御膳,皇宫里的东西,这不是存心逗她玩嘛。 低头,叹气。 “你还是把我吃了吧。。。。” 红烧锦鲤,也算是一道家喻户晓的名菜,只不过在大昌国还没人敢吃这道菜。 “也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献身?” 献身?献什么身? 气血顿时涌上脸颊。 “哎呀!给你不正经的,讨打!”捂在唇上的手轻轻拍了下,想将他那些轻薄话打回去,却马上被一道湿濡的舌尖轻抵手心。 触电般的收回手,心脏仿佛被一根羽毛轻轻扰着,痒痒的,麻麻的,电流冲击心房却又抓不到挠不着,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我很正经” “青天白日的也不嫌羞” “某人在月下强吻我的时候,也没嫌羞,看来这种事的确要在晚上做” “说什么呢” “我说,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笑哈哈哈” 还是熟悉的话,还是熟悉的语调,这个人,不管在哪个时空,是什么身份,都是她的劫,躲不掉了。 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用力带入宽大的怀中,宁王的呼吸就在头顶,此刻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炙热。 “如果有一天离开你,我一定会难过的死掉”璃沫说完,撒娇般用头蹭蹭宁王的脖颈。“我想和你永远这样” “傻瓜,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耳边响起的声音,低沉入耳,听了都会沉醉“从你进入我的视线到现在” 璃沫还在等宁王的话,可过了很久都没再有后话,只是被拥的越来越紧。 爱情有很多种表达方式,有一种不善于表达的人会将爱放在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那个人。起码,是这一刻。 很久以后,璃沫每次回想起这个画面,都会觉得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不懂爱情,不懂男人,可所有人最怕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 农夫与蛇 找到阎风的时候,悬镜已经先一步在里面了,难得古媚不在旁边,璃沫敲了敲敞开的门框“先生,我可以进去吗?” 屋内矮桌摆着一壶茶,壶是上好的紫砂壶,茶具一看就出自宫廷,悬镜以往执扇的手此刻正执着壶把,缓缓倾斜,颜色棕红的茶水倒入杯中,又用小夹具钳着杯沿倒出,仅烫杯。 “该说的话,在下已经说完了,想着,一会杨姑娘或许会再说一次”悬镜又执杯倒第二次茶水,不再言语,默默交出了时间,还往火炕里面挪了挪,腾出一块地方。 璃沫走过去坐下,看样子悬神棍知道她来的目的。 她知道,阎风的性格很韬光养晦,不喜让人注意,也不喜发号命令,属于默默执行的人,这两日身份对调,让他隐藏的性格都崭露出来,会给人不实在的感觉。更别提此刻宁王不在,阎雨不在,认识的人都不在,他面对自己和国相举动难免有些拘谨。 “我来是。。。”第一个字刚出口,阎风立刻夺了悬镜的壶,倒上一杯滚烫的茶水恭恭敬敬举到璃沫面前,抿嘴什么话也不说。 有些惊讶,璃沫倒没觉得他哪里做的对不起自己,为何行此大礼,如果是早上树林里那件事,她根本没放心上,宁王也不会醋意大到针对古媚那一句话。 再说就算阎风承认喜欢她,也没什么嘛,当时也是权宜之策。 转头看到悬神棍将静放桌旁的扇子挪开,褐色的桌面茶渍未干。 一个口字,用圆圈框上。这是何意? 口是说话的地方,这个圆圈还画的如此严丝合缝,一点头尾都没有。。。 接过面前的茶杯,璃沫细长的眼睛一转,马上改口道“我来是想给爷讲故事的,反正大家都无聊嘛,就当解闷了” 讲故事? 一句话出口,两人都有些微愣。 阎风皱眉,不解,只道“嗯,说来听听” “故事发生的时间有些久远了,说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有位农夫上山捡柴,漫天飞舞鹅毛大雪,柴火没捡到,却在树下看见一条冻僵了的小蛇,农夫心生怜悯就将小蛇搂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蛇身,并把它带回了自己家中好生照料,农夫时时刻刻都在期待蛇苏醒,一夜之后,小蛇苏醒了。故事讲到这里,你们觉得结局是什么?” “心怀感恩?” “变成美女!” 两道回答同时传来,别说喷茶,她现在喷血的冲动都有,神棍不光作死厉害,连思想都比一般人跳跃,蛇变美女?他以为是白蛇传吗。 刻意停顿一会,璃沫轻轻吹了吹杯面一层的茶水,试探着喝下,茶的甘甜充斥喉间,她才缓缓说出最后一句。 “蛇苏醒过来之后,一口就把农夫咬死了。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是这个结局,忘记了蛇是冷血动物,最算对它再好,它也不会感激农夫” 悬镜拿起扇子摇了两下,似赞叹“杨姑娘的这个故事,峰回路转,寓有双关,且短小精湛,在下很是喜欢!”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去给爷准备早膳了” 喝下杯里最后一口茶,璃沫走出屋子,站在院里对着屋后窗边喊道“不知古姑娘想吃些什么?” 悬镜神机妙算,知道用写字来提醒她。 框指窗边,口外有框,无缝隙,口指嘴巴,是想告诉她。 窗外有人,封口。 ------------ 逼出原形 然泉村的厨间比之前在绵庄要好很多,有室内独立出来的一个小地方,大锅蒸气腾腾,距离稻米煮熟还得片刻,这会儿水缸见底,璃沫将瓜蔬放在盆里,便端着走向外面。 屋后只有一口水井,砌起的石台要比一般高,站在上面张望了一会,越来越觉得她快要变成十项全能了。 勾住桶杠,慢慢把桶放下去,这井水清澈到可以看见自己的脸和头上天空。 宁王也不知和阎雨做什么去了,最近调戏她就跟日常任务一样,心跳加速也会死人。。不!是死鱼的啊!她以前到底是有多天真才会觉得宁王好欺负。明明欺负一次会用十倍还给她,最后她一定是不占便宜的那一方。 还有小土地那个见色忘友的,从早上开始就和瑶若别别扭扭,这两人没事说出去谁相信啊!短短接触几天,大家的另一面都展现出来,比之前不熟悉的时候可爱多了,看来友情和爱情一样,都是一件很奇特的事呢。 风起涟漪,扰乱水面倒影,再看不清天空一角。 还有一天就是寒食节,收完媚骨正好可以回王府休息几日,村子里的生活实在是太难熬了,不是睡火炕就是睡野外,再这么下去,她的小蛮腰都要直了。 这边放下手中的盆,她才察觉一个忽略的重要细节。 井里怎么会有风。 “天地无极,道心幻破,寂!” 璃沫低吟术诀,二指并拢,在井沿一抹。 术法见效,水面静止,映出一张只有骷髅头骨的身体,发丝早已失去光泽,杂乱不堪的从骨中穿出,眼眶、嘴里都塞满了头发,满是骨架支撑的手指正缓缓掐向她的脖子。 反应迅速的摁住井沿,璃沫轻巧扫腿轮开身后的东西。 “唉哟!” “古姑娘?怎么如此不小心!没事吧?这乡野间道路不平,姑娘可要站稳,若是被爷见了,少不了要心疼” 回转身体,身后女子弱柳扶风,上扬的眼角媚气流露,却嵌一双纯净如清泉的眼睛,妩媚与清纯两种气质交织,正是世间所有男子都抗拒不了的诱惑。 古媚踉跄几步,因躲闪过急,后退着险些被绊倒“没、没事,刚听见崔姑娘询问奴家喜欢吃什么东西,这才过来告知” “不急的,还得等片刻才能做菜,这会儿水还没打上来,等我将这桶水打过再与姑娘家常” 璃沫笑着边说边转身,井底水桶已然打满,绳子挂到滚轴上便一圈圈将水摇上来,定睛一看水面,身后那双枯骨手再次伸向她,大有往井里摁她的意思。 哼,小妖精终于等不及要下手了,第一个就敢跟她玩,赶着机会这回就把媚骨本体逼出来! 嘴角勾起,食指中指并点,捻起胸前垂下的一绺发,左手随意一扬,本是柔软的发丝不知触到什么东西,发出啪的一声,清脆的回荡在空旷的后院。 后面嘶声强忍,同时响起骨裂的声音,一只手骨滚落脚边,秒化骨灰,风一吹原地便什么都没了。 回身只见古媚眼眶红润,用手遮挡脸上被发丝扫红的印记,抿着嘴角楚楚动人,小巧的鼻尖越来越红。 “奴家的命真的好苦。。。”面前的身子在风中微抖,小手捂住嘴巴。 “古姑娘你别哭啊,可是身子不舒服吗?” “无事,奴家并无事,只是突然想到自身命运,一生飘荡不定,不承祖上福荫,孤独一人,这辈子。。也不过是命比纸薄而已,只请求姑娘切莫让王爷离开奴家,刚才姑娘所讲的那个故事,是不是不相信奴家,可奴家是真的爱王爷的啊!”古媚说完,一把抱住璃沫,开始呜咽,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并再一次试图用手掩盖满脸的痛苦,媚眼紧闭着,想竭力制止抽泣。 被她哭的有些动容,璃沫想着媚骨到底是可怜女子的魂魄集结而成,自己不该下手那么狠,断了她一只手。 心一软,手就动了动,但心里还顾虑着,只淡淡的轻拍她两下,算是安抚。 柔若无骨的小手停在背后,一阵刺痛传来,璃沫觉得不对劲了,背上力道渐大,那手竟然想往她背后扎进。 这小妖精不死心,用装可怜取人同情,现在还想要取她的心脏。 装作不在意一把挣开古媚圈住她的手臂,手中化符,融入掌心,安慰道“姑娘也别再伤心了,我讲那个故事并不是针对你和爷,姑娘心思细腻怕是想多了,没人想拆散你们,开心一点!这样,姑娘喜欢什么菜品,就写在我手上,我来猜猜” 古媚低头,背后的手握紧又松开,拭了拭眼泪,只得点头,伸出指尖,就着身前掌心就触上。 “啊!!” 突然的袭击,古媚没有防备的痛翻在地,整个手臂瞬间过电,看着仿佛瘫痪了一样的右胳膊,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微笑的女子,一丝阴冷划过眼底。 霎那间,妖冶的脸庞绿光乍现,幻影变换数十种女子相貌,最后停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三番两次戏弄我,看你是找死!!”声音不再娇媚,五官因气急败坏已经变的狰狞可怖。 ------------ 古媚媚骨 璃沫本来在寒食节之前都不想动媚骨,结果这小妖精偏偏来找她茬,躲在宿主身体里放狠话,却不出来。 “找死找死,每次都是这句话,你们媚类妖精就不会变点别的说吗?” 媚骨张狂一笑“我是不会变,哪有你会变,每次见面都不一样,上次在鬼界遇见还来与我抢那小道士,想来也不是普通人,是血魄?” 血魄,鬼界恶鬼,无实体,原型为世间所有污秽之血凝结,隐藏在至阳之气旁边汲取生气维持人形。 璃沫想了想,昨晚在鬼界地面见到那一滩一滩的不会就是血魄吧,幸亏她都是飞行,要不然还真有点恶心。 至于悬神棍。。。 “你说的那种东西,连靠近我都不敢,那道士嘛,我也是无福消受,你喜欢送你好了” 果断卖队友。璃沫往前走了两步,指尖抬起,唇微动。 媚骨看见对方嘴形,表情极度惊恐,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打下来,她必定现本体,可如今肩上的伤还在,本体出现就是死路一条。 眼神四处乱转,突然注意到墙后的人影,马上认出“那位带帽子的男人..” “他怎么了?”璃沫停下手势着急问道。 眼见术诀中断,媚骨有所察觉,试探着问“你接近他也有目的吧?”瞥一眼墙后继续说道“他。。。我不会跟你抢,看你的样子也必定跟着他很久了,你喜欢他的阳气,就慢慢来,毕竟人太脆弱了,一下子死了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很多种好玩的方法,教你可好?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为人?” 璃沫蹙起眉,事情有新转机,然泉村看来不是普通的妖精吸人精气事件,而且自从宁王过来之后,确实没再发生有人死亡。 “哈!自然不是!听说,大昌宁王有块锦鲤玉,得此玉可涨半仙修为,我知道杀了人宁王必会来到这里,我只拿玉,剩下的人随你处置,这笔交易怎么样?” 璃沫的心骤然紧张,起因竟然是她的锦鲤玉?! 听说,又是听谁说? 暗处一定有个未知的敌人在针对她。 “自以为挺聪明,可惜,玉和人,你一个都拿不到。” 一瞬间,蓝色电流布满媚骨全身,刺耳的尖叫响彻。 头顶上方的阴沉乌云在渐渐消散。 一口鲜血喷出,擒着嘴角的血迹,注意到不远处墙后的人消失,狰狞的脸变为古媚突然转头大喊“王爷!!王爷!” 屋内脚步声传来,璃沫马上收手,一步跨过去,蹲在一旁,向闻声赶到的人道“爷,古姑娘刚才不小心摔倒了,就一直在说心脏痛” “摔到哪里?” 古媚抱住阎风脖子,只咬牙不说话,身子在抖,小脸苍白。 看了一眼地上满头冷汗的人,瑶若哼道“心脏痛还喊这么大声,不知道的以为你怎么样了,我要是古姑娘,身子弱就别出门了” 璃沫无奈看着瑶若,这张小嘴还挺厉害的嘛,损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古媚被话呛到,暗处的手刚要动,就被一把扇子摁住。 “姑娘现下不宜动,等进屋容在下搭个脉,也好确定病由”悬镜说完随着众人重新回到屋里,临走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井边的人。 土地留在最后,将水桶从井绳上解下来,拎到璃沫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失败了?” “是啊,你呢,成功了?” “啊?” 看着土地一脸茫然的表情,璃沫抄起盆里的黄瓜就狠砸了一下蝴蝶结“装什么傻!我说瑶若!” “什么啊!那个!不是不是。。我和瑶若姑娘没!真没有。。真的真的!” “那你紧张什么?” “。。。。。。” 炊烟袅袅。 待璃沫和瑶若把菜端上桌的时候,宁王才从外面回来,八个人一同围在桌上等待开饭。 古媚脸色还是煞白,仗着病人身份,始终靠在阎风怀里,瞧见璃沫坐下,才缓缓撑起个身子。 “媚儿喜欢吃什么?本王夹给你” 怀里的人愣了愣,听到这声亲昵的称呼,眼中都是惊讶“王爷,你对媚儿真好” “开心吗?” “开心!媚儿以后一定会听王爷的话,不敢有欺瞒,最小的一件事也会告诉王爷,有什么事都想着王爷” 阎风抚了抚古媚的头,柔声道“你已经很听话了” 古媚心里一笑,又放大了些声音“媚儿觉得还不够,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就是相互信任吗?王爷既相信媚儿,从第一次见面就不避讳身份,媚儿也相信王爷,自然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告知王爷!” “嗯,本王知道媚儿的心了,快吃饭吧” 桌上的菜很丰盛,但是从坐下开始,古媚的一言一句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璃沫在盛饭,越盛越是慢。 宁王从进门就没说一句话,也不看她,但她知道他在听古媚讲话。 最后一碗饭递过去,对面人意料中的没有接。 璃沫头疼,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了这是。放下碗,只好用筷子夹了菜又凑到他嘴边。 “阎雨。”宁王偏头避开筷子,只轻唤了声。 声音不大,可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停下刚嘴边的菜。 阎雨头一次反应有些慢,看了一眼宁王表情确定意思,才从袖内拿出一个白金盒子,盒内一排银针,逐一在每道菜试过才坐下。 古媚推了一下碗,一脸担忧的看着阎风“王爷,大家怎么变的这么严肃,媚儿好怕,难道王府里连做饭丫头的底细都不清楚吗?吃饭还需要用银针试” 这句话说完,璃沫彻底放下筷子,一直看着宁王冷淡的表情。 一时静寂。 悬镜放下扇子,没有其他人那么尴尬的表情,笑着道“愣着可不会吃饱,既然没有问题,在下正式宣布开饭,大家可别辜负了杨姑娘一番心意” 阎风也解释道“媚儿过虑了,这只是例行的事情” 是不是例行,府内的人都清楚。 有些事,不是不提就会过去的。 现在,宁王梗在心里的结又被古媚的别有用心勾出来。 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闷,璃沫始终没动筷子,瑶若在收桌子的时候难得抢着帮忙,推她出去。 “这里我和土公子收拾,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土地向来实在,直接道“去和他说说吧,这事。。。哎哟!” 本来端起碗进了厨间,瑶若又退回来拽住蝴蝶结一把拎走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璃沫没有去找宁王只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发呆。 媚骨被打伤了,一定会汲取灵能力者的力量恢复自身,今晚子夜交汇时分,就是她脱离主体时间,刚才小妖精将她和宁王挑拨成这样,说什么都不会手软了。 打定主意,身形一转,就来到人界和冥界的夹缝中,酆都城。 ------------ 当年荷池 酆都城地处冥界边界,城门外的魂林有不计其数的野游。 所谓野游,就是超脱六界外的一种低等冥魂,拥有不死之身,但法力和智商都很低,稍微有些道行的就能轻松打败,无奈数量庞大,是拖延时间的良方。 像冥界的奈何桥大多都是野游士兵在把守,如有入侵者,冥将赶到也完全来得及。 璃沫来到这里自然不是闯奈何桥的。 弓弦一拉,三支毕方箭羽闪着金光迅速射向成群的野游,瞬间消散成绿色小光点。 再来。 搭弓射箭,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动作。 城外漆黑阴森,一轮硕大无比,能遮住半座城的月亮挂在空中,橙光划过天际,直冲冥界深处。 渐渐野游越来越少,一滴滴汗珠滑落在地,滴在地面上,陷入泥土,璃沫气息也极度不稳,周围散乱的绿色光点仿佛一双双猫眼在盯着她。 体力随着时间流失,头好晕。 终于一个不稳就累倒在地,胸膛起伏,喘着粗气。 脑中的记忆犹如混乱的拼图,第一次好几段突然一起蹦出来。 ————————————— 御花园景色绝伦,静如壁画,动如银河闪烁群星。 满池荷花盛开,像撑开的张张纸伞,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波,如片翠玉。 池中锦鲤金光灿灿,定定的停在一处,望着坐在石坛边缘的少年。 清澈水面映出一张坏坏的笑脸,俊美突出的五官呈一股桀骜气质,勾起的嘴角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双脚不着鞋袜,自然垂下,仅在池面一寸。 如罄泉般的甜美声音从池底传来。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可对我来说所有的日子只有六秒。” “为何?” 池中锦鲤将身子转过去,泡泡吐了一长串,才慢慢说道“因为最后一刻不到来,我就不会忘记你了。” 少年闻言,伸手在水里一把抓住背对他的锦鲤,拿出水面狠狠道“借你几个胆子,敢忘记本王就把你煮了!” “呜呜呜坏蛋!我不能呼吸了!放开偶!” 一脸惊奇的少年对着手中的锦鲤看了半晌,突然用嘴对着她吹了一大口气,哈哈哈大笑道“好点了没?别玩了快起来,喂。。喂喂!你怎么了!”手中锦鲤鱼头一歪,身子滚烫,再没了动作,吓得少年赶紧将她放回去。 一进到水中,本来半死的锦鲤立即生龙活虎起来。 “小东西,还装死,啊啊啊!竟然敢戏弄本王!你给本王过来!” “叫我过去就过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有本事你过来!” 少年眉毛一抖,怒意浮现,立刻就跳到荷花池里,抓到那条挑衅他的锦鲤。 “哇!救鱼啊!” “别吵!” “我错了,放过我。。。” “御膳房的菜越做越难吃了,鱼汤还可以尝尝鲜” “鱼汤不好喝的,很难喝很难喝!真的,看我真诚的眼神!” “哼哼,那你什么时候变成人做饭给本王吃,就考虑放你一马” “噗!死心吧,那种东西我压根不会。。。” ————————————— 白雪皑皑,御花园里到处银妆素裹。 “又要走了吗?” “嗯,历月国最近战书下的很频繁,梵霆在战书上说,这次要完全打败本王,哼笑话!我苏小王爷哪里那么容易败!” “现在入冬了,军营里很冷,别忘多带衣服,别一忙就忘记吃饭,对了,上次铠甲损坏的地方有补好吗?” “你怎么总唠唠叨叨的!鱼都是你这个样子的吗?好烦!” “不烦你怕你记不住,每次搞的满身伤回来,又任性又不会照顾自己,打仗不是全凭蛮力的,兵不厌诈才是。。。诶?人呢?到底记住没啊,我还没说完呢!” 池里锦鲤不断的吐泡泡,可惜池边已没了人影。 ———————————— 甩甩乱成浆糊的脑袋,璃沫举起弓箭,紫光乍起,用尽全力射过去,魂林里最后一只野游消散。 几乎是片刻不停的回到了然泉村,中午已过大半。 ------------ 劫难是劫不是难 一进院子就发现所有人都站在外面,璃沫走过去,奇怪道“怎么都站在这儿?” 悬镜用扇子遮了半面脸,就差摆个摊帮人摇卦,叹道“世上的一切,包括我们每个人一生中的每个细节,都将要无数次地按照完全相同的样子重现,这是他自己的劫难,旁人都插不上手” 阎风和古媚? 神棍说话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死皮赖脸,一种是天机不可泄露。 刚才那句话属于第二种。 又联想到他在鬼界灵魂出体的情况,凡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道行,难道真是臭道士背着她收的徒弟? “先生可是来之前就已经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 温如春风的笑容,此时笑的有些意外“杨姑娘观察力不错,其实在下来之前已经推算出,小土兄弟的出现,古姑娘出现的时间,阎侍卫的劫,不过没料到还会牵出一条红线,可见命运是变数,每个动作都会改变之后的局面” 不知悬神棍的扇子是什么羽毛,阳光下洁白如雪,一摇一摇很是晃眼,盯着看就会头晕。 璃沫转开视线,阎雨始终如一,把自己冻成一块冰雕。 瑶若和土地在旁边拿着一根彩线翻花绳,玩着玩着就会突然拽他的蝴蝶结,土地虽然被拽的龇牙咧嘴,笑的可是比阳光灿烂,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只剩她和某神棍大眼瞪小眼。 “大好的天气,杨姑娘去村里走走吧” 离开众人,璃沫围着村子乱转,因为这件事,村民大多都在自己家院子里不出门,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璃沫盯着一户人家门口挂的草帽而出神,自己该坦白身份吗…… 暗处的敌人还没露面,如果说了不管是谁,只要在她身边都会受到危险。 太大张旗鼓了。 现在不是愿不愿意说的问题,是能不能说。 正在发愣间,突然就被拽入旁边拐角,猛地摁到墙上,紧接而来的是一双温热的唇,动作是狂野而粗暴的,一点也不温柔,唇齿间浮出一丝血腥味,后背被粗糙墙壁磨的火辣辣,璃沫痛的一句话也不说只受着。 厮磨够了,宁王那双有力的手狠狠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 “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相信我” “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不相信我” “你刚才去哪儿了!” “………” “是不愿说?还是不愿与我说?” “………” “其实你不喜欢我,喜欢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哼笑一声,宁王走了。 靠在墙面的身体缓缓滑下来,抓起地上坚硬的石子用力握紧,起身松手,石子马上滚落下来,零星几个沾着红色液体。 痛吗? 如何能不痛。 这种被人在心上捏一把的感觉。 回去的时候,默默做了晚饭,璃沫吃了几口就一直在扒饭,基本不往桌上伸筷子。 桌面很小,八个人一起坐难免挨得紧,可即使挨的再近,她与身边人中间都仿佛隔了一道鸿沟。 古媚一直撒娇嚷着要看东西,这次无论她怎么耍小聪明阎风都只是笑笑,夹了菜堵住喋喋不休的小嘴。 “王爷,就给媚儿看看嘛~就一眼好不好嘛?人家真的很好奇,真的~” “不听话,快吃饭” “都说很神奇,可是到底神奇在哪里呢?” “这道比较好吃,媚儿尝尝” 心里明知古媚在套锦鲤玉的外貌。 “唉哟~人家不吃!这菜难吃死了!” “皇宫里都吃不到的东西,被古姑娘说成难吃,也是菜的悲哀啊” 古媚忌惮的看着悬镜,并没有接他的话,只若有所指道“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媚儿以为杨姑娘在精进厨艺,看来并不是?” “我下午在村口呆着”平静的说完,璃沫放在桌面的手一点点握拳,用力的捏紧碗边。 “村口?刚才倒是看见杨姑娘在门口和国相大人说笑呢” 悬镜停了扇子,宁王撂下筷子,三个人都不动了。 阎风觉得气氛不对,而古媚还有继续说的意思,顿时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媚儿觉得杨唔…!” 被阎风堵了嘴,古媚瞬间安静,反应很快的抱紧眼前的人。 本来是脸红心跳的画面,可是很别扭,在场的灵能力者都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 口唇相接也是吸精神气的一种媒介,察觉到阎风的状态,悬镜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颜色呈黄,三角形状的东西,溶入面前的水里。 空气中符纸隐现。 古媚立刻推开人,低头扶着脖子,红着脸,话都说不太清“王爷…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人家不理你了”说完马上提裙跑进里屋。 羽扇轻摇,悬镜看着追上去的阎风,无比羡慕。 “哎呀,年轻真好,镜某要是年轻几岁,也想尝尝那人不风流枉少年的滋味” 瑶若拿下刚才一直挡着眼睛的手,在桌下用腿顶了一下“喂,你不舒服啊?” “有点累了”璃沫有气无力的回道。 “累了就去睡,在这里看你苦个脸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璃沫笑笑,转身,脚步还未动手臂就被拽住,偏头去看,宁王反应过来马上松了手。 身后传来悬镜对所有人的嘱咐。 “今晚子夜是鬼门关打开的时候,各位早些睡,没事的话尽量不要起夜,最好一觉睡到天大亮,如果被小鬼抓走了,概不负责哦” “国相大人每年都这么说,根本就是吓唬人” “瑶若姑娘也每年都说镜某唬人,结果还是不敢出门,不如…小土兄弟今晚就去陪陪她吧” “这…” “小土兄弟可是不愿?” 看出土地迟疑,瑶若面上挂不住,娇嗔道“什么这这那那的!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唉哟!同意…姑娘不要拽发带……” ------------ 夜半荒村破雾阵 璃沫回到西屋,疲惫的躺下。 媚骨今天对璃沫打伤她这件事耿耿于怀,更看出她对宁王不一般,各种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和宁王之间确实存在不少问题。 上午在冥界练习箭术消耗了太多体力,加上回来之后心情的波动,身心都疲惫。 她真的累了。 而现在解释起来实在是分心,也只能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再好好哄哄他。 璃沫不是好困之人,现在却出奇的困倦,仅躺一会就撑不住眼皮。 迷迷糊糊的想着,悬镜今晚肯定会有行动,她也好先休息一会,养养精神,临近子时再起来。 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夜越来越深。 窗外风起,吹的纸窗噼啪作响。 这其中掺杂着一阵特别的声音,女人的笑声,细听之下又像是哭泣的声音。 璃沫惊醒。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屋子里连灯也没有点,院外也没有光亮,整座村子沉寂,然泉村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荒村。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就算是夜深人静,也不该连其他牲畜的声音都没有,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尝试动动麻木的身体,立刻暗叫不好! 又传来那道声音,笑声灵异鬼魅,缓缓支配着身体起来前行。 身子不受控制。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解缚!” 身形一顿,瞬间恢复行动,璃沫察觉出周围气味的不对劲,忙跑到主屋叫众人警惕。 谁料主屋空无一人,古媚不在这里,糟了!这小妖精不会是下了什么咒让她沉睡,趁机把所有人都引走了吧…… 整个心瞬间颤了起来。 身后脚步声响声,璃沫马上回头,只见瑶若眼神空洞,顺着笑声一步步迈向外面。 手指一点,瑶若立即定在原地。 连忙转身冲进西边偏屋,只见土地睡在一旁,璃沫用力摇了摇。 “福德!福德?快醒醒!” 眼见土地听不见自己说话,她立马静心收神,脑内传音。 “现在快收心,冥想,玄心正法解缚!” 闷哼一声土地醒转,看了一眼周围,马上冲向外面。 璃沫拾起一旁的东西放入袖内也立即跟上去,这时土地已经解了瑶若的定身术,将人打横抱起,手上光芒闪烁之后,显出地仙杖,正色道“现在临近子夜,城隍仙尊巡街快结束,鬼门关即将大开,小仙想先将瑶若送去安全的地方,再随沫仙前往。” 璃沫心中虽也是这么想,但是现在宁王、悬镜、阎风阎雨不知被媚骨引去了哪里,实在不能耽误一分一秒,随即开口道“等下!” “沫仙还有什么指示?” “为了节省时间,你我不宜再动,我托人送瑶若过去” 慎重的双指绕结,架起术式,紫光围转眼前,仙气冲开胸前垂下的发,浮在身周,璃沫唇瓣快速开合,咒令生效。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东海鲤王之请,速召城隍仙尊现身,急急如律令!” 四周的风即刻静止,月光如片片落叶柔光洒在地面,形成漩涡,漩涡中四个黝黑的轿夫现身,随着光芒越来越往上,显出轿夫手上抬着东西。 一顶无遮檐的平轿,轿底铺的是晴天碧海蓝云图,轿身宽敞可容十几人。 此时上面只坐一人,身着金线所绣的正红色排服,乌纱帽下衬着如玉般脸庞,一身浩然正气,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度不耐烦。 城隍仙尊手上动作没停,倒立椅背上的沙漏,沙子飞速下漏。 “这些时间给你道出缘由,小仙还没巡完街,上头怪罪下来倒霉的可不是您” 不是没听出来城隍把小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只是眼下时间紧迫,璃沫也没了逗他的兴致,一把抬起瑶若就扔向轿子。 “哎!沫仙不可!”这么一扔人土地立刻慌了。 “别担心,仙尊可是怜香惜玉之人”话是对着土地说,眼睛却是一直看向青筋暴发的男子。 听完这话,土地更慌了,满脸悲愤的写着大色狼三个字,马上就要冲过去抢人。 城隍仙尊恨不得扔下怀里的女人,彻底爆发,喊道“张福德!你那是什么眼神!本仙对你的女人没兴趣!” 拦着身旁的土地,璃沫一边拖他往树林深处走,一边冲身后大声道“城隍小弟一把年纪了,可要息怒,当心闪了腰,瑶若姑娘就拜托了,等事情完结后,定登门拜访!” 城隍仙尊和四个仙侍消失,静止的风再次大起。 随着继续深入,林中雾气缭绕,根本看不清道路,越走心越慌,越走心越凉。 地上有血迹。 而且不止一人。 树上有划痕,和打斗痕迹。 不管是谁的血,都昭示着有人遇难了,而且情势很不好。 脚下一个慌乱,踩到石子身子就歪了一下。 手心里全是冷汗。 “沫仙!你没事吧!” “没事,快点!继续找出口,我没事!” 按住颤抖的手,定着心神,闭眼,朝黑暗中的光亮前去。 璃沫和土地闯出雾阵,眼前一片澄明。 林子正中,古媚的身体被化为原身媚骨随意抛在一旁,面如死灰,已经断气。 那双原本清纯妩媚的眼睛被挖出,此刻正被媚骨缓缓安放在自己的眼眶中。 末了,伸舌舔了舔手上流淌下来的血液,细细的回味着。 纤细右臂从腕下断开,什么都没有,左手则放在身旁男子的胸膛上,一点点陷入皮肤里面,鲜血喷溅,浸了妖冶的脸庞,与身上的红衣融为一体,语气无比轻柔。 “媚儿再问一次,锦鲤玉在哪里?” ------------ 勾魂使者斩情丝 “你不是她……咳!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已经死了…哈!不会告诉…不会告诉你这个…妖怪!咳…” 阎风虚弱的撑着气,眼神无比哀伤的看着地上四肢交错的尸体,胸口的伤随着说话就会冒出汩汩鲜血。 “要不是古媚经常出现打扰老娘,你会活到现在?驱壳就好好当个驱壳好了,那个贱人竟然为了你拖延老娘的时间!”被激怒的媚骨手下用力一掏,整只手没入身体,被握住的心脏散发热度,起伏跳跃。 天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雨水打落在地,将大地冲刷。 媚骨另一只没有手的胳膊一点点蹭着阎风的头,似安抚道“要怪就怪她吧,最爱你的是她,选你做目标的是她,到最后,害死你的还是她!” 阎风气息减弱,意识慢慢模糊,他惊异地发现,原来一个人在活着时候还可以亲眼见到自己的心脏。 原来…心是这种形状的吗。 好像不是很好看呢,细细的经络遍布,血管连接心脉,颜色也没有想象中的鲜艳。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完美的东西便能产生最完美的感情。 媚骨右手白骨森森,一点点的往外拉着手中的东西,笑靥如花。 “最后一个机会,再不说出锦鲤玉的下落,你就下地府永远陪她吧!” “你永远…不会…知…道” “哼!既然得不到玉佩,老娘也不能白费了功夫,就拿你的心和精气来修炼吧!!!” 眼前被血色染红,皮肉分离,同一时间雷声轰隆,从远处打响,震耳欲聋。 “玄仙之箭!” 紫光以流星坠地般的速度直抵媚骨。 瞬间撞断身后三棵大树,暴雷巨响,箭支穿透身体,身前只余箭羽露在体外。 漫天飘舞红纱碎片。 璃沫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一路上心里都在慌,幸好…幸好赶到了! 如果再慢一步,哪怕一点点,都会造成无法挽留的局面。 “福德,我去救人,记?b>www.shukeba.com。”匦胱プ∶墓牵∪盟⑵牵荒茉傥:θ思洌?rdquo; “谨遵沫仙指令!” 迅速支起结界,阻挡雨水浇落下来。 璃沫抱起阎风慢慢僵硬的身体,口中术法繁重,指尖击点十六下,封锁周身衰竭的脉络和主要器官。 光芒不断扩大,在黑夜里尤为突出。 右手托起地上掉落的心脏,圣光逐渐恢复破损的精细血管。 这一刻璃沫的心里竟然有些窃喜,躺在这里的不是他就好,幸亏不是他… 她是自私的,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三清祖师,可以看淡众生平等,刚才发生的事情连在脑子里想想也不能接受。 如果是他,她一定会傻在原地,连治愈的勇气都没有,更遑论是拿着他的心。 没过多久,远处魂铃阵阵。 像是突然冒出的一个空间,两个戴着高帽的人影从容走来,速度极快,明明觉得还在远处,三步之内就已走到眼前。 白衣男子脸色煞白,手中引魂勾曳地,长舌半米,而黑衣男子离远甚至看不清五官,只有眼眶中不断流出的血泪是红色,哭丧棒高举。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没料到动作这么快。 勾魂使者,黑白无常。 手中圣光未断,璃沫强挤出一点笑意。 “毕安哥哥,无救哥哥,好久不见还是那么英俊潇洒,气势强大,让众冥将都望尘莫及啊” “嘴巴倒是甜,你就不能少为冥界惹点事吗?”白无常语气不善,不客气的用钩子扎了她一下。 璃沫丝毫未动,若这一松手,误了时间,阎风可就再救不回来了。 黑无常抹掉流出的血泪,显出一张很舒服的脸“丫头可要自己掂量办啊,这阎风在生死簿上已有名字了,此次我兄弟二人白走一遭,一殿那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瑶瑶会去找秦广殿下说情的,此事绝不会拖累二位” “死丫头,烂摊子又推给冥后,你真以为冥帝脾气好啊!”白无常始终保持同一幅笑容,又扎了她一下。 汗珠滑落,璃沫又怎么会不知十殿阎王里,只有掌管生死簿的秦广王最不好说话,脾气就跟粪池地狱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黑无常开始叹气“丫头和冥后都是重情义的人,可眼下妖界作乱,妖王不出世,有些事,真不是冥界应该管的” 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的锦鲤玉引出来的,现在弄成这样还死了人,她确实没立场去拦冥界的鬼魂,不过。 目光投向一旁的人,璃沫立时双手交叠,仙法光芒加大,阎风的嘴唇恢复血色。 一看她这样,白无常脸色更白了,气冲冲道“冰清仙也不知是什么奇怪的嗜好,收的徒弟都愿意往冥界跑,就没见哪个上仙这么闲的!” “毕安,你就少说两句吧” 白无常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引魂铃再响,黑白无常如同来的时候那样,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璃沫无语,也就谢毕安能这样毫无忌惮的骂她师傅了,不过除了她还有谁也进冥界了? 心头一跳。 两位勾魂使者走了,冥界的空间结界立即消失,周围一切恢复如常。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大雨倾盆,阻挡视线。 手上托起的东西突然跳动,璃沫回神,立即将修复好的心推回阎风身体,残破的胸洞慢慢长出新的皮肤,伤口在复原。 松了一口气,消耗大量仙气,她连反应都有些慢,立即起身跑向不远处,抱住被雨中的人,声音都有些紧张的发抖。 “还好…还好你没事,加宁你去哪了?身上怎么这么冷,我醒过来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你在这里我能有什么事” 看着被推开的身体,璃沫愣住。 ------------ 离殇人断断情肠 温热的泪伴着抽噎声流下,努力压低自己哽咽的声音“我以为你被古媚抓走了,因为我赶来的时候阎风已经遇害了,我就以为你也一样,刚才不见你,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一刻也不得安宁” 宁王看了一眼身后,脸上表情始终很平静,平静的很不寻常。 “他俩已经死了,你还活着” 璃沫呼吸一促,媚骨中了三箭被她的仙气冲击到树林深处,目前现场的一切,矛头都指向她。 “加宁,你别误会,我刚才是在救人,阎风现已没事,古媚..我却是无能无力了”璃沫赶紧解释,就算宁王和她之间有心结,也不会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 只要解释了,说开了,他一定会理解。他一定会相信。 “你会术法这件事,就这么想瞒着?” “也不是…” “今天早上,如果阎风不出现,古媚是不是早死了?” 今早? 眼神黯淡下来,璃沫想起早上在井边那件事。 媚骨一瞬间的眼神变化,说她是血魄,还突然跟她谈交易,难道…难道是因为在身后看见了宁王?所以吃饭的时候,他才怀疑她做的东西。 这小妖精竟然还阴了她一把。 “你要相信我!那不是古媚,是她身体里另一个叫媚骨的妖物,今早是她要害我,而且接近大家目的不单纯,她还想要锦鲤玉,我真的没想到因为这样东西会伤害到那三个无辜的村民,要不然当年我也不会……”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宁王打断璃沫的话。 璃沫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突然觉得有口不能言。 宁王现在是真的连话都不想听她说完整。 那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她最喜欢听的声音,微弱的几乎要淹没在大雨里。 想要什么? 她只是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而已。 从初遇,这段日子她就一直在猜测宁王的想法,每次不理人了,她都要难过的要死,可下一秒,哪怕宁王只是抚了抚她的头,吻了吻她的嘴角,也会让她忘记刚才的不开心而重新燃起希冀。 她始终相信真心会打动人,就算不打动,最后也会感动。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璃沫突然抱住身前的人,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这个宽大的身体,雨太大了,她好怕雨水会压垮他。 宁王双手垂在身侧,一直没动,只是任她抱着。 “她非善类,你也很厉害” 头上的声音冷到骨子里,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扼住她的喉咙。心在一点点收紧,拳头握的死死的,指甲陷入掌心,印下了深深的痕迹。那痕迹,如同两人现在的关系。 璃沫突然有些难过。 “为什么从来不肯信我?” “你也从来都没相信过我,何必问这句话呢?” “我没有!” “天崇山是一个杳无人烟的山林,八百里外才有人住,你的那件衣服根本不属大昌,进入王府后就没见你穿过,崔氏上下三代都没有杨氏旁支,连名字都是假的,这就是你所谓的信任?” 声音瞬间哽在喉咙里。 久久不能言语。 如果说刚才她还在想对策,此刻真的一个字也不用想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骗你的?” 空气中传来几乎不可闻的一个字。 哑口无言。 璃沫瞬间松手。 天空降落的雨,冲刷了地上的血迹。 头上的声音又传来,彻底浇灭了她的心。 “如果不是计划里的,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想把心掏给你” 计划…… 计划里的…… 仔细回味这句话,全都想明白了,璃沫突然笑了一下。 之前在屋子里,她在土地身旁捡起来一个东西,颜色呈黄,三角形状,与晚饭时那张溶在碗里的一模一样。 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本来打死她也不愿相信,昏睡咒确实有人下给她。 但不是媚骨,是悬镜。 咽了咽干涸的喉咙,璃沫声音有些干巴巴“这次行动表面是国相做主,其实…是国相在协助你吧…计划是你的…指令是你的…从一开始防备的除了古媚……还有我?………想要控制我的行动,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我迷的晕头转向对不对……” 从宁王的眼中,她已经看到了答案,强忍着问道“今晚就这么不想让我过来?” 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在脸上流动,低头,本是白净的粗布衣服此时溅满了泥泞,狼狈不堪。 没等到回答,却从树林间又传来了鬼魅笑声。 子时已到。 鬼门关大开。 媚骨开始大肆用笑声控制人群来到一处,吸取更多的精神气来补充自身散去的功力,同一时间,有很多人的脚步迈向这里。 腕上的晶灵嗡嗡作响,同体仙气接触,锦鲤玉突然发出紫色光芒回应晶灵。 不一会儿,面前出现了黑压压的村民,目光呆滞,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傀儡尸体。 宁王张开右手,锦鲤玉立即浮在空中,左手绕结就要动作。 璃沫条件反射催动晶灵挡在宁王前面,先将他们两人护住。 “等下!现在不能用锦鲤玉!”此时一用,媚骨一定会寻着过来,仙法的冲击威力大,更何况一会悬镜和土地都会拼尽全力和媚骨斗法,她最怕的就是他受伤。 “这就是我不让你过来的原因”宁王深深的看了一眼。 没等有下一步动作,右边四道不同颜色的光芒亮起。按照她的推测,应该只有土地和悬镜,多了的两道术光是谁的? 趁着她分心,宁王立即催动锦鲤玉的法术,受控制的村民已经静止脚步,原地不动。 ------------ 尘起尘灭尘不归 为witmain亲钻石加更 果然媚骨寻着锦鲤玉发功散出的仙气而来,拖着重伤的身体一边飞行一边回头张望追来的人。 落地之后看见树林里紫光包围的人,差点咬碎了一口牙,手骨捏的嚓蹦作响“没想到老娘废了几天的时间,掌控的根本不是宁王本人!你们竟然联合起来玩阴的!” 媚骨怒发冲冠,看似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挥,一条血红长信就抽向下方,地面轰隆一下裂开缝隙。 悬镜和土地追至,周身围绕护体光晕。 刚一落地,突然凭空出现了两道人影,一红一蓝,红的妖气,蓝的俊雅。 红衣男子衣摆一扬,单脚踩在旁边的树上,戏谑道“哟~跟你玩阴的还怕你心塞呢!老子体力好着呢,要来就快来!别废话!” 衣袖缓缓遮住半张脸庞,蓝衣男子轻柔的声音混在风中,与之融为一体“自己选哦,是选其一,还是一起,体力好的可不只哥哥哦” 悬镜扇子一摇,眨了眨眼睛“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一起上吧,在下觉得媚姑娘还是喜欢人多一些,毕竟晚上的体力活动,要添些刺激才有趣” 语毕,顿了顿,看向一旁尴尬的土地“小土兄弟怎么脸色红润,是想到哪里去了” “......” “方才说的是打架” 璃沫此时此刻才明白黑无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冥帝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冥火弱水被悬镜请到人界了,这事确实不归他们管,不知悬镜是用了什么赖皮方法,也不怪白无常会生气。 有这样一个师兄,顿时也觉得臭道士收徒弟的嗜好真的很奇怪。 “哼!一堆臭男人欺负弱女子,这就是你们的仙道吗!”媚骨捂着一直流血不止的箭伤,愤愤道,眼神一直在四处乱转。 “诶,弱女子可不是形容媚姑娘这种...这种”悬镜用扇子敲了敲头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媚骨起身又站远了些,防备的看着对面“你想说什么?” 冥火脚下一用力,瞬间粗壮的大树应声折断“他想说弱女子不是形容你这种胸大无脑,头发长见识却一丁点的,连东西长什么样都不知,还跑过来害人,老妖婆你真傻哈哈哈!” “哎呀哥哥,你们倒是给老妖婆留些面子啊” 几个人瞬间笑成一团。 媚骨鞭子没停,越发凶猛的击打地面。 四人轻巧的躲闪,媚骨的体力渐渐不支,眼见对面功力高她太多,全程都在用玩耍的心态对她,不甘怨气愤怒一鼓作气冲上头顶。 “一定!杀了你们!!!!”媚骨绝望了,刹那爆发所有的妖力,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顿时地面表层被掀起,妖嚎万里,方圆所有的妖魂都在汇聚。 立刻风云骤变,璃沫条件反射的扑向宁王,御了极强大的仙力对抗媚骨突然的爆体妖气。 两道气流对撞。 “乌——” 风中的声音类似海中滚浪,似哨声,高九度,从璃沫喉间发出,另一道气流瞬间被紫光吞噬,顷刻席卷所有的树木。 悬镜等人大吃一惊马上躲闪,开始增强防御,抵住璃沫冲向四面八方的气流。 “停下!”宁王察觉出这力量的强大,马上喊道“这样下去村民都会死的!他们根本受不住!” 身体周围乍现金色光晕,璃沫眼下隐现桃花纹路,眉间透出高洁不可侵犯的神情,颤抖的手捧住身下的那张脸,目光坚定“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 仙气还是不断外扩,渐渐地,媚骨被催化为原型,一个插着红色梳子的骷髅。 髅骨化灰,最后只剩梳子掉落在地,清脆一声。 这一声唤回了璃沫的心绪,一切都恢复原状。 顺着树叶落下的露水,轻敲地面。 雨停了,结束了,天亮了。 朝霞衬着宁静的然泉村,再不见阴暗压顶的乌云。 冥火弱水拾起红木梳子,对视一笑,眼神挑了挑璃沫,意味深长。 “哎呀,见到精彩一幕,既然事情结束,吾等也要回冥界待命了,各位再会!” 冥界结界消失。 悬镜背手而立,唇角微微抿了下,然后转身拱手“这几日因以计划为主,礼数多有不周,还望见谅,如今拨开云雾,才能正式请教”随即摆正衣冠,恭敬道“福德正仙!” 土地手中一捏,地仙杖消失,也微笑着回敬“我与尊师算是故交,不必如此外道,小小庙宇,恭候光临” “择日不如撞日,在下也要回到皇城,不如一起吧” 术法在口中念动,土地衣袖轻挥,所有倒在地上的村民都恢复原状,伤口自动愈合,转眼消失在原地,安安稳稳的睡在各自家中。 悬镜扶起阎风,看着土地将古媚入土为安,做完,天已大亮。两人都刻意不去看另一边发生的一切,转身化光。 自古情肠最难断。 刚下过雨的树林,到处都弥漫着泥土的清新。 璃沫鼻子此时有些不通气,脸还红红的,自然是闻不到了。从地上爬起,她刚泄了太多仙气,整个身子都无力,强撑起用双手捂住对面的那只手。 终于结束了。 清晨的风凌冽刺骨,一定很冷。 “刚才媚骨冲过来的那一刻,我的脑中几乎是空白的。如果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 宁王拂开璃沫的手,起身转头,背对着她“之前怀疑过你是作乱者,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如今想来不是,也就没必要再深入下去” “什么?”思考了半天,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理解力有问题。 “不必再回王府” “之前的日子..那些日子!我那么喜欢你!就因为我骗了你?你就否定了我的一切?”从后面一把抱住宁王的腰,璃沫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不曾喜欢过你”说完,推开她的怀抱。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璃沫已经彻底慌了“我听错了是不是?你告诉我是我听错了啊!你说啊...你还在怪我是不是?对...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瞒你,不该骗你!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一切的一切,不管是以前现在未来,所有的所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我已不想知道” 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她却再也说不出话,用力闭紧双眼,努力摇头,想装作没听见,什么都没听到。 背影渐行渐远,远处阎雨在村口,停在马车旁,视线都变得模糊。 “加宁…锦鲤…你是喜欢锦鲤的…喜欢我…你说过你离不开我…” “你别再提锦鲤!!!” 一声厉呵,彻底无言。 心里的痛在蔓延全身。 全身每一片鳞片都在痛。 ------- 御花园宁静的午后,锦鲤一动不动的停在一处,远处的少年蹑手蹑脚走近,临近石桥突然趴下靠近水面大喊一声,锦鲤一抖迅速游开,在荷花后面露出个小脑袋惊恐的看着外面。 “喂!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啊” 锦鲤见了那张笑脸,立刻吐了一个大大的泡泡来发泄不满“你怎么又吓我!” “吓你又如何?喂,你既然会说话,能不能变成人啊?” “我才不叫喂!哼,变成人也不给你看” “小东西你脾气怎么比本王还大,不叫喂叫什么?是锦鲤的话,叫你小鲤好了” “囧,这也太敷衍了吧,我有名字的,我叫璃沫,你不要总喂来喂去的,再说...” 少年没听锦鲤那唠唠叨叨的话,打断了直接道“嗯,沫沫过来” 锦鲤马上游入了手中,乖乖受着那乱摸乱碰的手。 “喂,你不要乱碰我啊,我是女孩子” “本王也不叫喂!”看见锦鲤撇撇嘴,少年又道“苏加宁” “宁宁” “是苏加宁!不是宁宁!你别乱叫!那样显得好弱!” 锦鲤被吼的一抖,又匝巴匝巴嘴,低声道“那··加宁” 闻言,少年面上一红,头一转不情不愿的哼了句“臭沫!” 噗! “那你是臭宁!” 池中的小东西作死,老虎屁股上拔毛。 少年被激怒,瞬间跳进池子里,毁了一池莲花。 ---------- 璃沫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记忆还是在不断出现。 一开始就走错了,她用别的身份骗了苏加宁,用一个又一个谎来圆谎,到最后换来的就是被有心人利用,破灭的不光是爱情,还有心。 她现在说出事实,说自己是那条在皇宫里唠叨了他两年的锦鲤,他都不会再相信。 到最后也不知自己到底还说了些什么。 捧着脑袋,璃沫有些撑不住混乱的思维,那些冒出的东西,一点点在填满,一点点变得清晰。 现在明明是白天,为什么到处都是黑色? 黑色中还夹杂着别的东西,连带古老的过去,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旋转。 ------------ 东海有鲤名小沫 为witmain亲钻石加更 万年前,两界皆知,龙女汐瑶有一爱宠,是条颜色罕见的白金鲤,一直放在身边供养。 那东海三公主也个是古灵精怪的性子,锦鲤喜恶作剧,便也由着它。 小锦鲤刚会化形就调皮捣蛋,一百岁时竟被她混出了点名头,据目击者称,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此锦鲤一尾巴将鲤王扫下王座。 逼其让位后,还在人家洞口放了二十年水鞭炮,头十年在半夜,后十年在清晨。 搞的倒霉前任鲤王连复位的心思都不敢再有。 日子如东海的水一样,稀里哗啦就过去了。 汐瑶公主修成金仙投入轮回历劫,这回没了靠山,那条锦鲤也是顶聪明的,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在鲤王洞修炼三百年,硬是熬到公主回来。 谁料公主情窦初开,喜欢上万年冰山冥帝重华,开始伟大的追夫路漫漫,这下可好,没人陪她玩耍了。 于是她培养了一帮小小锦鲤,搞了个地下组织,没事就陪她胡吃海塞瞎胡闹。 仙界多寂寞。 锦鲤是个闲不住的,看哪都新奇,上天入海就差下地府去闯荡,不断掀起小浪潮。 而且专门找那些闲的不得了的上仙半神,将他们平静无波的日子搅得此起彼伏,零星几个也恨得牙齿痒痒,偏偏她长相讨巧,大部分上仙还都与她是忘年交,导致上仙的徒弟们见了她都得毕恭毕敬。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城隍仙尊,明明是同辈却矮了一头,每次都得自称小仙。 锦鲤也爱逗着他玩。 这一玩就玩到三千岁,直接玩到了汐瑶公主大婚。 嫁入冥界后,公主最先带过去的就是那条锦鲤,每天放在玻璃缸子里养着当宠物鱼。 某天,冥帝从外面回来,那双从来不低的眼睛出奇的扫了眼鱼缸,道了句:好好修炼。 公主闻言走来高兴道:相公是否也觉得小沫是块修仙的好材料。 冥帝翻动手中的生死案,平淡道:没觉得,只是想让她少看你。 公主双颊绯红,捶了冥帝一下。 鱼缸剧烈晃动。 这件事对锦鲤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满脑子都是: 她被冥帝嫌弃了。。。 被冥帝嫌弃了。。。 嫌弃了。。。 嫌。。。 弃。。 了。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材,小锦鲤天天在冥帝面前修炼,收了所有捣蛋的心思,进度一日千里。 直到七千岁的时候,已经可以仗着自身仙气而胡作非为了。 比如在白无常洗衣服的时候幸灾乐祸,再比如将奈何桥的野游引到一处,然后一举消灭。 于是奈何桥没人守了,秦广王大怒,将弱水冥火一顿降职升职,降职升职,如此反复。 很快,汐瑶公主觉得自己越来越管不住锦鲤,在冥帝的提议下,开始为她找仙师,习术法,找到的就是当时最能折腾人的一位。 此仙承自道门一脉,术法超常,为上仙中的佼佼者,但是性格有些古怪,凡是做他徒弟的无一不被折腾的很惨,首席弟子更是自从出师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锦鲤以为自己是惯会折腾人的,听公主讲了这位的事迹,急不可耐想要去会会此人。 于是,她拜师的三千年中,最开始的一千年是什么记忆都没有的。 废话! 你蹲马步蹲了一千年你能有记忆嘛! 还不能偷懒,稍有小动作,那臭道士就突然飞过来一个火球,差点没把她变成烤鱼。 称霸四海八荒的捣蛋鬼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管得住她的师傅。 每日重复无聊枯燥的内容,锦鲤觉得自己快长毛了。 如果说这个世上,她最崇拜的人或事情,那只有两件,第一件就是喝冥界喜酒。 不光她崇拜,连玉皇大帝那老头子也佩服的就差没竖个大拇指。 锦鲤每次提起这件事,都鱼头一抬,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 无比傲娇的哼道:她家瑶瑶用了两千七百年将冰山融化,让高高在上从来不正眼看人超级牛掰的冥帝跪在东海大海口求婚,换作你们可以吗?你们行嘛?行嘛! 冥界与东海的结亲至今都是仙界第一奇谈。 虽然战线长一点,但是结果是震惊的。 大伙还都传言,说是当时黑白无常兄弟俩打赌,白无常说等他勾魂勾到十万,那东海三公主也追不上他家冥帝,黑无常却说冥帝动心是迟早的事,然后二人下注,谁输了就给对方洗衣服。 结果白无常洗了好几千年衣服,一直到现在还在洗。 说到让锦鲤向往的第二件事,年代就有些久远了。 几百万年前,王者争霸,六界分据。 五界帝王尊者打的不可开交,该露面的不该露面的全部横空出世。 仙界玉皇,魔界瞳邪,鬼界灼颬,冥界重华,妖界犴帝。 战局非常明确,一对一。 鬼界和冥界的战争经久不衰,仙界和魔界恩怨纠缠,妖界按兵不动看大戏,想坐收渔翁之利。 仙界和冥界的两位帝尊一直有交情,鬼界和魔界虽然不是对手,但要打至退兵也要拼尽全力,弄不好最后倒成全了妖王的如意算盘。 玉皇有着自己的私心,他最想要的画面就是六界统一归仙界,便使了个计策,也是百试百灵的计策。 五界帝尊都是男性,这么打下去就算打破天也只是一帮老爷们插科打诨。 自古英雄身旁站美人,美人关难过关。 上古之神为玄仙世界创造了璀璨,还在轮回中却仅剩寥寥。 玉皇想到了一个众人几乎都要淡忘的人。 玄仙世界上古神祗,手上掌管重要之界——人界的玄仙女神。 女神无意战争,不出世。 冥帝重华是块冰疙瘩,对美人计这个计策一言不发,继续攻打鬼界,而灼颬和瞳邪却突然变了作战方向,把心思转向人界,玉皇趁机追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战场转到人间,民不聊生。 眼见子民受难,女神大怒,腾空出现就扇了为首的两位一人一巴掌。 这一露面,有人动心了,有人愣神了,连脸上巴掌都没躲闪。 神仙有仙侣不稀奇,谁都想在百年寂寞里寻一个人与自己作陪。 鬼魔两界不打了,妖王耐不住了,世上最后一个女神恋爱了。 故事只听汐瑶公主说过一次,锦鲤却是深深记住了,每次想起都为那位最后自尽的神女而泪奔。 这不就是作死嘛... 神女动心,无论喜欢上谁,都是天理不容。 于是还是觉得做一条好吃懒做的鱼类来得痛快。 不高兴了就整别人让他们也不高兴一下,高兴了就随便找个国家去当守护鱼。 大昌国就不错, 对大昌百姓来说,锦鲤是象征,也是国之命脉。 百年前锦鲤入城,性子乖张,捉弄大臣更是家常便饭,连脾气不太好的伏帝也没有办法,常常把国事扔给国相,自己就携爱妃在池边跟锦鲤玩一整天。 说到国相,不得不提当年全国招考,因着伏帝深知自己的毛病,唰唰唰大笔一挥,笔试的题目就定了下来:如何治国。 这个国指的当然是本国。 寂静的考场只有微弱的磨墨声,小小书生头上绑着简单的马尾,时不时用袖子擦擦汗,宣纸上密密麻麻,列了几套方案来谈如何治理国家,那篇文章写的条理分明,项项在理,不出意料的成为当时文试第一。 本来按国家的基本状况,大昌不至于连连战败,只因伏帝忙着哄生气的爱妃,却把满腹才华的状元郎忘在了一边,庸官怂恿帝王派了个无才之人去打仗,当然是败得一塌糊涂。 寻锦鲤的热潮也是在爱妃金口玉言一开之后。 “要让本宫不生气,除非池中的鲤鱼变成金色!” 话一出口,众人面面相觑。 鲤鱼倒是有不少,大多是灰黑色的。 金色鲤鱼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想找到,谈何容易。 满朝文武谁都不愿去揽这个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一辈子老死在外也回不来,若是没寻到回来了也是死罪,横竖都是死。 于是,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就被推给了没有实权职位的状元郎。 状元郎也是老实,什么都没说,收拾了行囊就上路了。 一路艰辛,走了很多地方,几千里后经过一处道观,里面有个老道告诉他,极东之方有一山,名为天崇山,山内有万物之灵,让他去求碧水潭大仙,还小声的告诉他:那大仙最受不了别人唠叨,只要多加言语,定会赐锦鲤。 历经半年,状元郎终寻到锦鲤。 举国欢腾,顷刻改变了整个国运。 状元郎被封相当天就调回了远在前线的文官,派了个适当的武将过去,以前看他不顺眼的老不死都气飞了胡子,私底下称国相为死镜子。 也是因为通过指点而寻到锦鲤,国相对此深信不疑,一心向道,自那以后,历代国相都会学习道术,在名中取镜一字。 直到百年后,洛帝继位,昌武纪年打开史册。 锦鲤沉寂,也是从这代皇帝开始的。 估计谁都没有想到碧水潭大仙会是一条锦鲤,还因为着寂寞无聊而把自己派到了大昌国。 ------------ 瞒天过海渡陈仓 为witmain亲钻石加更 三天前然泉村事件落幕,皇城又恢复了以往的色彩。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各条街道各个角落,小商小贩们就会支起门面,铺开摊子,灯火辉煌的夜市就在熙熙攘攘的行人间热闹起来。 这些市场中,街边小贩兜售着你能想到的所有东西,上到珍馐佳酿,下到藤球手钏和介于这些奇怪与不奇怪东西之间的一切。 今夜的皇城,热闹非凡,大街上还有穿着异域服装的少女和卷着头发的大胡子。 特殊的是中间一条宽路上都挂着细木为骨架,镶以绢纱,外绘各种图案的彩色宫灯,配上精细复杂的装饰,每隔两米就会有一盏,从皇宫内院一直延续到天塔寺。 就像一条发着圣光的通道,每盏宫灯后面都站着威武高大的将士守卫,阻断了两侧的人群。 百姓摩肩接踵,人挤着人,看似闲逛着街,实则内心翘首以盼。 随手抓一个人问,他们都会告诉你统一的答案。 寄养菩提池的锦鲤归位,沉寂十年的锦鲤仙显灵了!今日是迎仙大典。洛帝非常重视,圣子和戒情大师都在天塔寺内准备一天了,可到现在伽罗池那边还没动静,这不,众人拖家带口,还有前几天闻风而来的外域人,都想一睹仙姿呢!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人群中不乏窃窃私语。 “老张啊你也来了!” “可不嘛,活了小半辈子第一次能见天仙显灵,可替祖辈们都争脸了啊!” “哈哈哈,一样一样!我家婆娘坐月子还嚷着要来,亏得我劝住了,还吵着要我回家讲给她听呢!” “据说从十年前开始,从咱们王爷归城,锦鲤就沉寂了,这回竟然放出消息现了身,真真是不可思议!” “可不嘛,那皇榜咱还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生怕看错一个字” “诶!那边有动静了!快看快看!” “嘘——” 随着话音落下,人群涌动。 天塔寺大门缓缓打开。 整齐划一的队伍,队伍里的宫女侍卫不出意外的都是仪态从容,上品之貌。 打头阵的宫女手执上径三尺黄纱罗伞,伞顶绣着整条凤凰,荷叶沿垂一圈宝石链串为凤尾,两侧童女扬起红色花瓣,落英缤纷。 持黄罗伞的人,跟在日月扇的身后,随着打头阵的队伍走出,圣子和戒情大师出现在众人眼前,左右各站一边停在门口。 抬起靠近内侧手臂,掌心向上,垂头静候身后的人,七彩光晕靠近,左右就各搭上了一只女子白净柔弱的纤手。 全场一片寂静,人潮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双手的主人。 姣若秋月的娃娃脸,身穿七彩流光薄纱缎面,头挽流苏髻缀着湛蓝宝石,仿佛是从光芒中走出来的人,一双杏眼带着新奇的目光不时看来看去,从漫天的繁星,到静止的人海中,扫视一圈最后才回到了左手边一身庄重紫色袈裟的人身上。 注视的时间长了,被右侧的人隐忍的捏了捏指尖,这才微微转头,羞涩一笑彷若绽开的荷花。 踏着红色毯子,迎着宫灯烛光和漫天花雨,迈步向前。 天塔寺到宫门大致要走一盏茶的功夫,人群也有秩序的跟着一步步走着,没人敢喘大气,都怕扰了这宁静的一刻。 行至一半。 抬头便可望见正东宫门的白衣人,手里轻摇一把羽扇,纶巾。 见了那珠光宝气的人,便将手中扇子递给宫人。 正衣抬头,跪拜。 “大昌国相悬镜,拜见仙子” 一跪,悬镜左手收回捂心,右手用劲,慢慢起身,右手随之收回,双手抱拳高拱。 眼前的人却看着他笑了笑抬步便要进宫门,幸得右手边站立的宁王拉住指尖,这才有些疑惑的站在原地。 悬镜动作没有停顿,二跪,如上重复两次,再起身,双手合抱放于上腹处,接着作揖,重复两次,待立身站定后,才重新执起宫人举着的扇子,向面前的人雅然一笑。 戒情忽然感到手上抖了一下,抬头见国相笑容依旧,便也不作他想,随着步伐进了宫门。 百姓早就被拦在了宫门十米外,这会儿伸长了脖子也只得看见背影,待到终于见不到那强烈的光晕才慢慢散去,大街上还回荡着各路笑谈。 “听说这两天因着锦鲤仙归位,大批别国的人涌入皇城呢” “唉,这一来房价都跟着涨了不少,可苦了我们咯” “想那烦心事儿做啥,还不如去紫艺阁听听书呢,那儿新来了一个说书的,讲的不错,大伙还都乐意听呢,现在去那都得排队” “哟,赶明儿去瞧瞧,也不知那说书的是什么来头” “听着不像大昌人士,总是穿青色的长袍,腰板笔直的长得也是很端正呢,要不然能吸引一批姑娘们去吗” “哈哈哈有意思,那岂不是抢了宁王殿下的光辉了,咱们去了没准也能端着碗茶认识个红粉知己呢” “与君共勉” 八卦随着步伐渐渐消失在拐角。 今夜洛帝下旨在宫内宴饮,应是举杯欢畅的夜晚。 ------------ 绛唇不染点滴恩 为witmain亲钻石加更 日落月升。 不知过了多久。 璃沫张了张嘴,无法发出声音。 水。 水。 要水。 喉咙里仿佛压了一张砂纸,涸掉的嗓子一呼一吸间还伴着强烈干呕。整个身体像放在火上烧,好热。不行,必须要水,这样下去会现原形的。 “天..咳——!!” 刚说出术法的一个音,胸腔起伏间就带来巨大的疼痛。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动动修长的五根手指,全部软绵绵的。 好难受。 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天色渐暗。 入眼是普通木床,屋内摆设极为简单,一张方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连个人都没有。 感受着头上和身上的热度,嗬!可以烤地瓜了。 感冒加高烧,实在是糟。 谁说神仙不会生病。 卸了法力淋了雨照样会受风寒。 她或许可以创造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记录——第一个发烧烧死的神仙。 啧,太没面子了。 这让她以后如何自称碧水潭大仙,如何在自己的组织面前统领鲢儿那帮小锦鲤,如何管理那帮不知天高地厚临死还要阴她一把的小妖精们。 四肢无力的躺在床上,璃沫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无助过。 所幸不是躺在锅里,要不然活脱脱一道红烧鲤鱼。 不就是失恋了么,有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满世界都是。 她活了这么久又不是没人追过,想当初那个南极仙翁的关门弟子追了一千五百年,到底还是没追上她,还有什么斗星洞的洞仙,南天门的首领正仙,还是二郎神的直属亲信,这里面最出名的就是雷神,当年天劫不知给她放了多少次水,雷打的一次比一次轻,导致有些同辈的小仙都看不过眼了,在背后没少说这件事,最后还不是被她修理的满地找牙。 唉,说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觉得难受,越来越委屈。 失恋的感觉真的很难形容,那谁谁谁不还形容过,就是不放油把心放在炉子上烙。 一个字。 爽。 苏加宁这个臭小子,一句不曾喜欢虐的她当时都想趴在地上大哭,到底还是忍住了。 前后五千年掐指一算,她还没这么为一个人付出过,完全不要尊严的付出。 以后谁也别跟她提这个名字,谁提揍谁,说到做到!本来身体里就缺水,还在顺着眼眶往外放水,她现在是失恋+失业,双重损失啊,以后连零花钱都没人给发了,啊啊啊好闹心! 还有悬镜这个臭神棍,下咒这个事跟他没完!等着她叫师兄,下辈子吧!有朝一日见到臭道士,非得问问他当初是怎么想的,收徒弟专收智商高的吗?既生镜何生沫啊! 璃沫自认挺聪明的一条鱼,当年在东海锦鲤群里,心算和口算那是出类拔萃,说放前任鲤王二十年鞭炮就一天都没少过。 可是,自从遇见了那个人就之后,就蠢得一塌糊涂,连吵架都是战五渣,更遑论与人斗法,就差没把自己变成个小尾巴,天天粘他身后,人家受一点侵袭自己的心就先抖一抖,虐一虐,弄不好还容易反虐成狗,就像此刻一样。 现在除了闹心,烧心,还渴,还头晕,哪哪哪都不舒服,哪哪哪都不得劲。算了,就等人发现她,然后带回去煮鱼汤得了。 鱼汤最好加点孜然。 加点辣椒好像也不错。 配上点香菜和葱花,小火慢煮,再熬一个小时,啧!多棒的菜。。。。 知了在门外叫个不停,璃沫念个不停。 就在她自暴自弃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月光照耀下,门口的人一身黑色缎袍,衣襟上的绿梅绣在恰到好处的地方。 手里着提壶,另只手拿碗筷。 璃沫实在动不了,也没那个体力动,只能看着人拿了凳子坐在床边,倒出碗水,右手执起一根筷子,蘸了水,用筷子点上她干燥的唇,一下下将唇浸湿。重复几轮这个动作,就支起她的身子在腰后垫了垫子,端着碗将水喂给她。 水是生命之源,这句话以前从没在意过一直当废话,此时才了解到真理的重要性。 刚恢复一些力气,璃沫马上扔了碗,直接拿起壶对着壶嘴儿一口气喝掉整壶,这才可以嘶哑着嗓音说话。 “真想帮我,就去准备个木桶,装满水” 阎雨没有说话,直接提了空壶走出门去,很快就端着一个硕大的装满水的木桶进门,一点费力的表情都看不出来,一路端着放到屏风后面,动作极其轻巧迅速。 璃沫此刻看到水,眼里全是金光,这是真的救命稻草啊,天不绝人之路,她有救了,再也不用等人捡回去煮汤了。 随即开口道“把我放在桶里” 地上的人没有动,表情终于变化了一下,那是不解的神情。 她默了。 阎雨不会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吧? 这几个字有那么难理解吗?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个冰块的情商是很高的啊! 想了想又补充道“抱我过去,我现在没力气站起来” 又默了,这块木头,竟然还在发呆!大哥,再不快点就真的要现原形了,她双腿现在根本就站不起来,表面是人腿,实则已经呈鱼尾的僵态。撑着虚弱的身子,璃沫手抚在胸腔,支在床上,气的快要爆发“我都要死了,你还在害羞个什么劲!” 阎雨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床上那虚弱的人,终于动了。不过,明显动作比刚才缓慢了不止一点半点。 有力的手臂横在她肩上和腿弯处,这么一动,身上干的又要背过气去,随着一步步走向屏风,希望的曙光越大,也就忽略了他那红到媲美猴子屁屁的脸色。 刚触到桶沿璃沫用巧劲一下翻进去,顿时水花四溅,模糊了她和阎雨的视线,几乎是同时刻双腿化作鱼尾掩在桶里。 不顾阎雨惊愕的目光,她将整个头浸在水里,知觉才一点点重现。 三千青丝浮在水面,刚好盖住下面的情形。 仙力聚集在水里形成光络,灵气逐渐向体内回复,皮肤周围散发淡淡紫光。 璃沫涸掉的嘴唇瞬间复原了光泽,发热的身体慢慢冷却,烧浑的头脑也清醒不少。 思绪一动,双手做结,左右中指食指并拢迅速绕转两圈,指尖紫色圆点绽放,画面再现。 这三天内大街小巷烟花起伏,皇宫的盛世美宴,群臣的恭敬,百姓的膜拜,伽罗池的金碧辉煌。 以及最后。 碧玺踏过天塔寺门槛前的那一抹羞涩。 紫色圆点陡然消失。 哗啦一声,璃沫从水里探出半个身子,水花起溅浸了一地湿漉。 ------------ 也无风雨也无情 为紫微星505558亲加更~ 天已经亮了。 阳光洒进屋里照在地上恰好映出窗棂的形状。 璃沫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冰绡,心里又是一痛。 宁王看向碧玺的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独占。想了想之前都是自己在无条件的付出,却从未问过,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扶着额头揉了揉,一路带水走到屏风旁,这粗布贴在身上极度不舒服,不宜再穿。随着心里的想法,腕处的晶灵速闪一亮,冰绡消失,衣架挂成另一件齐胸襦裙,鱼鳞格子图案的内衣贴身,外披颜色红如桃李,大片孔雀刺绣缀于衣袖,精湛的技艺俨然是天河织女的手艺。 璃沫顺着沾水的衣领轻轻一抖,立时身上不再滴水。抚平了左袖雀尾的纹路,压了压黑色中衣理顺。 手指拂过脖颈,那里就多了一条项链,以红珠为链,菱形方块为饰,唯中心那一块空缺什么都没镶嵌。三下点上朝天髻,红蕊金莲做点饰。成串排列的金鳞化作额饰,涂了精妆朱唇,掩盖苍白的脸色。 带上最后一只耳环,想到当年她爱好恶作剧,在御花园的池子里天天欺负小莲花偷吃莲子,拽河神的裤子挂在城门上让他风吹屁屁凉,碧玺每次都替那帮小精灵小神仙求情说好话,求她不要作弄他们,娃娃脸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直叫人心软。所以一直都当碧玺是单细胞妖灵,对她这个大神仙来说就跟小妹妹一样,没想到百年一过,好妹妹黑化成石姬,她还推了一把助手替成锦鲤仙。 碧玺是算准了鲢儿贪玩误事,就开始光明正大冒充神仙欺骗全天下人。 这个位置,想坐就让她坐,个中滋味自己体会。 暗暗下了决心,走出屏风,此刻阎雨拄在桌上假寐,听见声响瞬间睁眼。 璃沫见了他眼底的惊艳不由一笑,长身玉立桌前“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以后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就拿这金线来寻我。” 摸上发间,轻巧一拽,离了璃沫的身体,发丝变作绕指一匝金线。拈了金线抖开,摁上阎雨衣襟上靠近心口的绿梅,金线化光勾勒在绿梅周围一圈。 阎雨站起身推门走出,停在门口问她“今后有何打算?” 璃沫吸了一口气,呼出,想了想才道“我会留在皇城,你来寻我只去问人璃夫人在哪便好” 阎雨消失在门口。 璃沫一步步走出大门,看着热闹的集市,听着小商贩们的声音她才有活着的感觉。 真好,这样的生活真好,刚醒过来的时候,她难受的几乎以为自己要死掉。现在再也不必为一个人费心,再也不会为一个人伤心。可她能做到心如止水吗? 阳光真刺眼,擦了擦眼睛,又想起一些事。 人界与天界和冥界的关系就像是鱼与水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 有人升仙历劫有人落难下狱。 这是天道轮回,才使世界正常运转。 魔界和妖界其实大多是仙者、修真者误入歧途而一念作差,璃沫活了这么多年,也很少听说有人一门心思去修歪道,毕竟那需要付出极高的代价。 而最另类的鬼界,鬼王自从万年前与冥界重华大帝一战败北后,与五界一直是隔绝状态,无甚联系。 这个时代这么古老,六界自那以后,彼此平和,维系到今,一直相安无事。 导致有不少神仙像她一样,选择下到人间,寻个深山老林,选个深潭子,或隐藏在人间,做些小买卖,每天看着后辈们努力往上修炼,再顺手调教一番,来打发自己漫漫无边的人生,美其名曰:提点后辈。 像是她的授业恩师冰清仙,就选了一个道观提点后辈。 听名字或许会以为这是个俊逸仙长,清冷如玉,他也确实长成这样,但是不要忘记了这人是谁,是冰清仙,也就是那个众人口中的大变态专门喜欢折腾徒弟的那位上仙。 璃沫能够如此调皮,身上有一半的性格,也都是被师傅一个一个火球砸出来的,吃一堑就会长一智。 冰清仙在人间的一个小破道观停留下来后,她也在道观八百里外一座山的深潭子停留下来。这个潭子很大,起码比那个破道观强多了,那时候璃沫在水里吐泡泡闷闷的想:她才不要跟着师傅吃苦受罪还得被他使唤!好不容易修成大仙,脱离了魔爪,当然要享清福! 后来不成想,姜还是老的辣,她还是被师傅耍了。 只因为他要收的第一个徒弟叫做温如镜。 璃沫来到的这个地方共分无数小国,其中强盛的国家有两个。 大昌,历月。 两国的战争也是长久以来就存在,但大多时候都是历月胜,大昌当时的国君只长了玩的心眼,被打了几年马上就要灭国了,全国人心惶惶,这时候却突然从皇城传来消息,找到锦鲤就能救国。 本来只是昏君哄爱妃临时想出的托词。 一语成谶。 她的性子被摸的很透,师傅知道只要她一来大昌就会出手改国运。 于是温如镜被封国相,也坚持修道,拜了冰清道长门下,成为璃沫的师弟。一个比她小了九千九百七十八岁的师弟。 话说大昌那时候就是一个烂摊子,其实没有璃沫什么功劳,全靠温如镜拼了才撑五十年,直到第二任君主继位。 如果硬说她有什么功劳的话,就是入城之时吐了一口水,力度没掌握好,结果全城大雨,差点没淹了庄稼。谁料那庄稼缺水严重,雨水浸在地下饱和了,致使那一年,五谷丰登。 锦鲤仙被百姓传的太过于神话。其实她就好吃懒做的被养在皇宫里,每天陪伏帝和他的爱妃玩耍,见见大臣,听听他们的愿望,扑扑鱼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无聊的时候也会跟温如镜吐槽师傅。 那死镜子每次都是笑而不语。 她师傅也是够无聊,之后大昌的每一任国相,都会成为她的师弟,师弟弟,师弟弟弟,师弟弟弟弟。 现在想想,也许她从来都没有过师弟,有的只是师兄。 与历月的战争也一直是每任国相的任务,据说历月是女人为王的国家,历月妖后每次战前都会用鬼术来增强战斗力,所以大昌败的次数远比胜多。 这种情况持续到昌武纪年,少年宁王出征后,因怀有锦鲤玉,才一直打成平手。 ------------ 阴差阳错两难境 为紫微星505558亲钻石加更~ 这一阵子,皇城内八卦四起。 如国相因命体异常即将闭关不上朝,宁王的迎仙宴等等……给百姓茶余饭后的生活增添了新乐闻。 据说,迎仙大典宴会上,发生一件争仙的事,知情人说得有板有眼,真假难分,说当时宴会上宁王要带锦鲤仙到宁王府做客,被天塔寺住持一句“锦鲤该待在供奉之处,受万家香火朝拜,祁佑天下”打断。 二人共争锦鲤仙,谁都不退。 宁王的地位不必多说,戒情是百僧之首,又于当年带锦鲤归国,不致国脉损失,对大昌来说是特殊的存在,见了洛帝都可以免跪拜礼。 这么两个人争执起来,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是大不妙。 洛帝庄严的脸上难得一笑,道了句“宁儿想报当年仙子救命之恩,也属人之常情,戒情大师对仙子担忧之情朕明白。为仙子建造的府邸还未建完,先住在宁儿府上也好,待日后,自然会回到她该到的去处” 老爹当然是向着儿子,这一番话说的顾及了两人的面子,又合情合理。 转眼又看向一旁,洛帝询问道“仙子,这样安排可好?”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另一端高位处的人。 碧玺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绝,紧张的缓缓点头,然后盯着桌上酒杯里流动的美酒闷闷不乐。 伽罗池空寂,事成定局。 第二日中午,宁王府的车队返程。 碧玺坐在窗边,默默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她不知道原来当锦鲤仙是这样麻烦的事情。这四天,宫内每天都有无数人拜她。无论做什么,都有百十双眼睛盯着,无论去哪里,都有一排人跟着。她连挠头都不敢挠,只能硬挺着腰板向每个人微笑,而且稍有不注意就会闹出笑话。 虽然没人敢说出来,但她也快受不了了。 尤其是宁王。 哪怕她多看别人一眼,都会被语言上警告一番,警告的还那么..暧昧,直至她脸红的可以滴血,再也不敢看别人才算完。 这种侵略性的目光,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冒牌货,她不是璃沫,相处久了肯定会被发现的。 “沫沫”一声亲近的呢喃响在后背。 碧玺身子一颤,烧红的耳朵上方又传来四个字“要喝茶吗?” 她只得低头,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嗫嚅道“不了,还不渴” 宁王轻笑,低沉的嗓音就回荡在耳边,语气说不出的宠溺“你都一上午没喝水了,怎么了?一点都不渴?” “嗯..” “不行”宁王还是笑着“你是鱼,怎么可以没鱼的样子”说完也不管同不同意,就把手中的茶杯塞到身前的人手中。 碧玺心里咯噔一下。 宁王说她没一点鱼的样子。 手上如脱力般软绵,自然是没接住茶杯,正翻在宁王的下裳,这回她是真慌了,顾着马车内的高度有限,直接半起身,手忙脚乱的拿着帕子擦拭着打湿的衣服。 “王爷不不好意思,实在是...” 宁王不动,任由着她胡乱擦,手臂架在窗框上“你叫我什么?” “王爷..” “不对!” “爷...?” “你以前怎么叫的现在便怎么叫”宁王靠近,这个角度,只要他再凑近一点,两人的头就几乎没有距离。 碧玺快被问哭了,璃沫平时就骂着叫他臭宁,她哪来的胆子骂宁王! 宁王右手刚要抬起,就见身前的小人儿一下后退,慌乱的侧倒在脚垫处。 “怎么?这么怕我?”抬起的右手又放下去扶她“有心无胆的小东西,那天在伽罗池不是还咬我袖子不让我离开吗?这会儿又怕了?” 越听越是浑身冒冷汗,那种事情璃沫完全有可能做出来,她绝对做不出。 竟然敢去咬他袖子,难道她是傻鱼吗? 碧玺绕开了宁王递过来的手,抚着还在发抖的心一点点坐好。 心里七上八下的没着落,扒着窗边,碧玺暗道:怎么办,宁王这个人太难琢磨。 真的好想回去找戒情,只有他最温柔,最能懂她的心。当时铤而走险的时候,就应该料到宁王会跟着她,可璃沫至今没有动静,又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璃沫得知自己冒充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杀过来对付她,然后一切照计划实行。 四天竟然还没消息,这和当初计划的完全不一样了。 眼下,到底该怎么办。 马蹄达达。 阎雨驾着车,另一边坐着阎风,瑶若一脸郁闷脱力的表情坐在二人中间的案板上,时不时回头望向挡了厚厚帘子的车内,复又回头,捏着手里的手绢自己赌气。 “气死了..啊啊气死了!” 阎风自从回来之后变了很多,经常爱笑也不再冷着脸,这会看见瑶若一连说了一样的话,劝道“瑶若姑娘,要淡定” “怎么淡定的下来啊,里面那个突然冒出来和爷在一起,就像大人领着小孩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那个臭丫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消失就消失吧,连句话都不留,我真让她这么讨厌吗?” “唉,奉劝姑娘这阶段别在爷面前提起这件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化也太快了吧” 阎风想了想,说“爷没变” “我一直以为那...在爷心里是特别的”话未尽,三人却都是明白指的是谁。 阎雨从两人开始说话就一言不发,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峰和奔流不息的河水,脑中都是前天晚上的事情。 那金色的鱼尾和着水花隐在木桶中。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天一夜。 到达邑城的时候,王府众人都站在大门口焦急的等待,火红的灯笼高挂,照亮了四只石狮子的每一处纹路和神态。 晚风轻拂,扬起了灯笼下的挂穗。 马车正恰停在门口,帘子掀起,宁王推开瑶若递过来的手,一跃而下,转身打横抱起站在案板边发愣的人走向王府。 看着走来的飘逸身影和怀中俏丽的女子,众人兴奋之情表于色地问候。 “恭迎王爷回府!恭迎仙子大驾!” 宁王点头,问向旁边的张管事“晚膳可有备好?” “回爷的话,正在等待传菜,大伙从接到阎侍卫的飞鸽传书后就开始忙活,这不,特意赶着您回来的时辰呢!” “嗯,都辛苦了,进府吧” 入偏殿,刻有精细灵芝纹的圆桌摆在宴客大厅正中间,两个造型轻巧雅丽的鼓凳列在一起,满桌的肴馔彰显宁王府的隆重待客之道。 碧玺坐在凳子上,虽是低着头,眼神却一直瞥着不断上菜的婢女,极其细微的叹一口气。 原来做人如此麻烦。 像她们这些精灵,只要夜晚的时候去吸月之光华就可以维持自身能量,根本不用吃什么饭菜来饱腹。 什么时候她能修炼成仙呢? 成仙的话,修炼也可以停止,不用像现在这样一步步往上爬,想要什么都可以信手捏来,不用经历天劫的五雷轰顶,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风声鹤唳。 宁王提了筷子疑惑道“怎么不吃?” 碧玺早就想好了说辞,自然的答道“我本是仙身之体,不食五谷的” “不然我哪天也去修仙?这样岂不是可以永远和你一起了” 碧玺尴尬的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糟糕。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可要倒霉死了。 宁王这话当然也是说着玩的,说过便作罢,也不再过问,只是移了筷子,却触到空空如也的小碟,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特殊的感觉,动作僵住,眉头陡然皱紧,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好了。 她不在了。 心里这种到底是什么感觉? 顿了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宁王压下不舒服的感觉,冲旁边道“沫沫不吃,帮我夹菜可好?” “啊?我啊?”碧玺惊讶,欲言又止。 宁王勾着的嘴角一下放平,道“不愿意?” “不不不。。没有” 宁王眼神不动,表情平淡的把小瓷碟推向前方。 阎风立刻递过一双崭新的筷子。 碧玺偏头看那双筷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望着满桌的菜,突然犯了愁。到底应该怎么夹啊!宁王惯会刁难人,怎么夹?哎呀烦死了! 想来想去,突然眼睛一亮,将筷子伸向第二排的第二道菜,那道菜颜色红艳艳的,跟她本体的颜色差不多,看着就喜欢。 碧玺不太会用筷子,跟盘子里的东西较上了劲。 宁王却是死死的盯着那道菜半天,然后低头不语,左手拄在桌上一把扶住脑袋。 碧玺小心翼翼的拿着不怎么熟练的筷子,将麻椒放在眼前的小碟里,然后用圆圆的大眼睛望着宁王,给了他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筷子好难用哦...” 停顿了很久,宁王才将揉头的手拿下来,然后慢慢举起筷子,几乎是马上就咽下,过了几秒又将手拿上,只不过这次捂的是嘴。 碧玺自然没有看见宁王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全在桌上,目光又投向那些各式各样的菜,突然觉得人间的食物好好玩,形状都好奇怪啊。 然后又夹了些红的、绿的、棕的小东西放到碟里。 阎风默默倒一杯清水递过去。 阎雨走神,已经达到了两耳不闻桌边事的境界。 这晚,宁王一直在喝水,几乎每吃一口就要喝水,七七八八的过了一会,看着旁边的人还有再夹下去的**,马上打断。 瑶若和一众侍女瞧着宁王脸色不好,忙叫人进屋收拾残局,把桌子撤了。 宁王缓着自己被火烧的嘴唇,心里要憋屈死,她就不会看看自己的脸色吗,一点点的关心都没有? 郁闷着心情,一边喝水一边自然的询问道“今天的甜点是什么?” 顿时,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停了动作。 杨沫沫这个名字在府里成了禁忌,每个人都不许再提,特别是在王爷面前,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答。 话一出口,宁王自己也楞了,静默一会才说“东西都撤了吧” 吃过晚饭,大家都开始各自的晚间消遣。 瑶若得了命令从书房出来,踩着月光走出院子,在莲池旁坐下来,叹气。 “城隍庙一别,他也消失了” “那位公子和杨姑娘是一起的,你应该知晓” 瑶若转过身子,看着倚在院外石墙上的阎风,叹一口气道“之前我本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爷,可后来才发现,只有两个互相关心的人才会享受到不一样的滋味,爷对我从没有那种举动,可是他...” 阎风眼神一动,也陷入了回忆,久久不说话。 瑶若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据说那位仙子替爷挡过箭,可今天看来,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爷,当初究竟是为什么才会挡箭呢?相比之下,那臭丫头倒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冲动,做事还一股子热血,说消失就消失,怪不得不讨爷喜欢..”沉默了片刻,才又道“阎雨怎么不在这里?” “听爷的吩咐,送人去仙鲤殿了” 仙鲤殿是由宁王十年前就建造好,殿里的一切东西,包括院子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由专人去照料的。 现在该拥有它的人住在了里面,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打扫的侍女经常发现有撕碎的花瓣,和折断的树木横在小路上,心里有再多疑问,家仆都不敢去问。 那仙子的样子看起来不过及笄少女,性子温吞,总是小心翼翼,客气又疏离,而且几乎不和府内人打交道,天天只在仙鲤殿呆着,也不出门,府上的人都没见她笑过。 王府的日子过的异常缓慢,众人都开始怀念那道冰蓝色身影,总觉得府内少了一丝轻松的气氛。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前庭人嘴杂,都谣传说是杨沫沫在然泉村惹恼了王爷,恰好王爷对她的兴致也没了,也就不会再带她回来,而是带回了轰动全国的锦鲤仙。 宁王近来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但还是每天定时去仙鲤殿报道,最后气呼呼的从里面走出来,怕是与那位仙子相处的很不愉快。 今天午后,竟然还传出了吵架的声音,没有人敢靠近,都怕触了王爷的怒火。 临近,从门里飞出一个碎掉的茶杯。 茶渍散了一地毯,碎片满地。 “你有什么不满意?” 这几日的相处碧玺已经摸透宁王顾着对锦鲤的感情而不敢拿她怎样,胆子也比之前放宽了,这会儿扔了手里揉弄坏了的花,拍了拍手上的花粉,淡淡道“我没有不满意” “花草树木又碍着你什么了?犯的着用这个撒气?之前只觉得你没化形的时候灵动可爱,从不会作这阴阳怪气的样子,怎么如今化了人看了都让人不舒服!” “王爷可以去找灵动可爱的,不用看我不舒服” “你到底哪里不满?” “是是是...我是对你不满了” “这么敷衍?就不能装作关心我一点?” “我觉得您身体挺好的” “之前总说你唠叨,如今你却是不愿再唠叨” “那你要我怎样?” “现在是你想怎样” “我要回天塔寺” “我捆着你了?” “我又不是自愿留下”碧玺低头揪着裙子,撅了嘴嘟哝道“要不是皇上有命令我又没法拒绝...” “璃沫!!” 宁王一声怒吼,门外的家仆抖了抖,又退远些。 “你!好……很好!呆在我身边你就这么委屈?你觉得难受了,你天天都不开心,你的心里就只有那个男人,你当我是什么?你心里既没有我当初为什么救我!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在战场上?你说!你救我做什么!” 提到戒情,碧玺皱了眉头,一张小脸也憋的透红“你提他做什么?你知道我俩的故事吗?我为什么心里要有你?他对我的好你又怎会知道!要不是你非要我来到这里,我怎么会来!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宁王震惊的不敢置信,这么长久以来,大气都不敢跟他出的女人会为了另一个人而对他大喊。 “我是不懂你们的两年,那我们的两年又算什么?” 碧玺咬了咬唇,委屈的小脸皱在一起。 两年两年又两年,璃沫与戒情有两年,与宁王有两年,自己呢?? 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 “不知道?我记了这么多年,你就忘的如此彻底?你喜欢他了?” “我本来喜欢的就是他,我要回天塔寺,我要回去!” “你走吧!!!”桌面砰的一声,剧烈震动。 看到宁王爆发,碧玺着实被吓了一跳,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她又不是璃沫,为什么要受这份气? 泪水莹在眼中,嘴唇咬的都失了血色,转身化光,立即消失在原地。 ------------ 情思酒坊访情思 为紫微星505558亲钻石加更~ 话分两头。 这边皇城内的紫艺阁如同往常一样,座无虚席,连二楼都人满为患。 只一道悦耳的声音抑扬顿挫,回荡在屋内。 “那书生在大雨倾盆之夜,道路被堵,只得躲在荒山野岭的一棵柳树下,正巧月色中走出一女子,端的是色如春花,倾城之貌,见了书生只捂唇一笑,盈盈一拜道,奴家是千百年前被搭救的白狐,一直等待公子轮回为人,特来报恩,还望公子不弃,奴家定尽心尽力服侍。女子说完,即刻雨停风止...”说书人纸扇一合敲到桌上,咚的一声为故事留下悬念“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书生的反应,最后一句说完,叹息声此起彼伏,一时间瓜子皮和手绢满天飞,自是意犹未尽。 屋子中间的长袍男人听着众人抱怨也不做表示,笑着收了东西就朝二楼雅间走去。 雅间是紫艺阁的佳座,单独的一个隔间,设计的极为巧妙,虽是阳面,却因房檐过宽而照不到阳光,微风一吹尽是凉爽,与外面的炎热成鲜明对比。 男子珠帘轻挑,看着窗边的人问道“今天不走吗?” 女子不回,继续品着手中的酒。 对女子这反应他似乎习以为常,又继续找着其他话题“来茶楼,却喝酒,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吧,今天的故事怎么样?喜欢么?” 女子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小白瓷酒瓶,喝过酒的声音有些软腻“俞子凡,你的故事还是离不开这些女妖报恩之类的狗血情节” 被批评了说书内容俞子凡毫不沮丧,反而露出一个顺眼的微笑“管它剧情洒不洒狗血,重要的是大家爱听,那就是好故事” “不出意外都是野外美女献身的情节,也算是好故事?” “这种事情...要试过了才知好不好” 女子断然起身。 “璃夫人!”叫住门口的人,俞子凡笑道“别忘了酿一壶你手中的这瓶酒,下次与我带来,闻着味道是极好的,就不知是酒香还是人香” 璃沫头也没回的走下楼梯,压根不理二楼众多目光看过来。 这群臭流氓! 皇城西就是这样一个混杂的地方。 人来人往的市集,叫卖声不断,卖头绳的老伯,扛着糖葫芦架子走街串巷的年轻人,街头卖艺的父女,赤着胳膊的屠夫手下一块新鲜猪肉,两个少女为争一块帕子而起了争执,每一幕都是精彩的故事。 走过了市集,回到皇城中心的商业区,拐过转角,便是一家名为‘情思’的酒坊。 店内的伙计一见来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朝这边打招呼。 “夫人回来了!” “夫人,下午锦荣饭庄又下了批订单,已放在帐台,您过目一下!” “夫人,这次酿的酒客人喜欢的很,都吵着要咱们多酿呢!” “夫人又去听说书了呀,今天故事精彩不?” 璃沫笑着点头,直接走去帐台,打开账本,不一会就响起了算盘噼啪作响的声音。 自力更生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好歹还能挣些小钱,没办法,因为玄仙世界的所有术法里都没有变钱这一门,不光她不能,仙妖神魔都不能。因为钱是人间特有的东西,而且还是后来才衍生出来的交易品,所以一旦过人的生活,就得自己想办法挣钱,这就是无情无义的社会啊。 天色渐渐沉暗。 今天的伙计很细心,不光一壶接一壶的续着茶水,还细心的点起了身边的灯,模糊的字迹又清楚不少,她喝的也甚是舒心。 几乎是所有熟悉她的伙计都知道她爱喝水,每次过来瞧上一眼发现壶里没水了,便帮她添水。 璃沫揉揉酸胀的眼睛,再次仔细核对订单,等算完账目,天已全黑。 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啊。 这样最好不过了,只有忙碌的时候,她才能忘记一些事情,才会不去想那些怕触碰的东西。 冷风从门外吹进,她拉了拉外披。 “可是冷了?” 放下手中的毛笔,璃沫一点不意外,拿起剪子挑了挑灯芯“灯是你点的?” 男子约莫是站在帐台边上很久了。 “正是,桐某看着天色已晚,而夫人还在专心致志的对账,夫人的侧脸当真美极了,桐某自然不会让伙计打扰,打烊的时辰一过就叫他们自行散去了” 璃沫疲惫的抚着头,手触向旁边茶壶。 “还是渴?我再去烧一壶,夫人请继续对账” “你不会是闲的没事做吧?” “这话的语气好生叫桐某伤心,没事就不能来找夫人话家常吗?” 璃沫蘸了蘸墨汁,在账本上添上一笔,想都不想就问他“桐老板娶妻了吗?” “尚未” “准备什么时候娶?” “夫人什么时候答应?” “准备要孩子么?” “自然...” “打算什么时候要?” “夫.......” “要几个?” “........” “尿布钱够用不?” “伤心了” 璃沫合上账本,理了理清单,拿过茶杯放在手心,茶水立即加热。 “桐老板不是想和我话家常吗,我说的都是家常” “夫人好歹有些情趣啊“ 璃沫正色“桐爷,刚才对算的是你家的清单,没问题的话就请在这里签字吧,酒酿好,自会叫伙计送到锦荣饭庄,不必亲自到访监督,我保证一滴水都不会给你掺” “我相信夫人”桐爷低头瞟了一眼执笔的那双纤细的手。 璃沫将毛笔递过去。 相信。 说出来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偏偏就是她求不到的。 “叫你握笔,不是握手”对面的人一脸得逞,痴迷的看着她,就是不放手。 璃沫抬头缓缓一笑,被钳制住的手将笔一转,滑入另一只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在桐爷脸上画了个大王八。 右手立刻恢复自如。 “哎!夫人如何下得去手...这一会,桐某该如何出去啊!” “快签字,再不签字就让这只龟永远趴脸上吧” 桐爷在吃佳人豆腐和脸上趴王八羔子这两件事间考虑半天,还是签了字。 自从开了这间情思酒坊,她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听了各种茶楼里的精怪故事,报恩、痴恋、虐心、平淡。 也学着应对各种人和各位处世态度。 反而发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一项很深奥的东西,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如愿的。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很充实,可心里还是空荡荡的,就是不习惯,不习惯离开了一个人的心情,好像把心挖空了。 她再也没做过饭,没起过一次火,每天只与酒为伴,可惜的是她还没醉过。 好想醉一次。 是不是醉了,就可以做个完美的梦,回到无忧无虑的那两年,只有少年和锦鲤。 “夫人又愣神了”桐爷洗净了脸,一边拿着布巾擦手,一边走来。 “很奇怪吗?说的好像你不会愣神一样” 将布巾扔在一旁,桐爷探究的问道“在想什么?” “跟你没关系” “璃夫人啊璃夫人,请问可是在想尊夫?” “都说跟你没关系,早就打烊了,赶紧滚蛋”璃沫收了帐台,拿着灯架走到门口吹熄,顺便赶走了桐爷。 夜晚的皇城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南北两处比较特殊,百姓是断然不敢在那里喧哗的。大多都汇集在城西和城东,以及中央的大街。城北是威严的皇宫,也是权威所在地,而城南则是皇家寺院天塔寺的佛家清净之地。 气魄恢宏的天塔寺庄严肃穆,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矗立于百级台阶之上的万佛大殿。 绕过石桥不几步就是伽罗池,这会时间有些晚了,池边并无游客,璃沫也不知用什么心情来看这里,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被安放在这里吗。 可那段时间的自己,应该都是碧玺在控制吧。 围着池子绕半圈,璃沫突然见一道紫色身影,面冲锦鲤雕像,背对着她,口中喃喃“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这段心经已经听戒念等人背过无数次,璃沫随口就接上。 戒情回头,如初见时那样一副淡泊平静,心怀天下的眼睛却是阖上。 “女施主,拜佛不一定时时刻刻要念叨佛,心中常在,顺其自然便好。” 璃沫有些惊讶,走过去伸手在美和尚眼前晃了晃。 “女施主,贫僧双眼安好” “既安好,为何要闭目不视?” “心中已有至高无上的存在,便不需再去看其他人事物,扰了心中的宁静”戒情平和的答道,佛珠在手指绕了两圈,安静的垂在身前。 “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何物?” “众生皆不同,贫僧心中的是真神” 璃沫看着戒情,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开口。 和尚心中的竟不是佛祖? 颔首叹气。 走向一旁,璃沫坐在伽罗池坛壁上,脱了鞋袜,将裙衫揽起层层系到腰上,艰难的捏着衣服不被水浸湿。 寂静的夜晚,水声渐响。 “女施主是在做什么?” 璃沫倒是没着急回答,拖着水走到雕像旁的圆洞,将里面的七彩石头拿出,一边甩着浸湿的手臂,一边跳上石台回道“睁开眼睛不就知道了” “不可” “不可?不是不可看人事物,而是怕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扰了心里的决定,我说的可对?” 将手中的宝石嵌在项链上空缺的那一块,璃沫抬头看着戒情皱起的眉。 “夜已深了,女施主若是进香,明日请早” 听着戒情很明显的逐客令,璃沫穿上鞋袜也不起身,开始对着月亮发呆。 周围一片静悄悄。 半晌,注意到那圆圆的光头微微侧过,仿佛要将周围的声音听的更仔细,还将耳朵凑前一点。 璃沫笑出声“小和尚,我还没走” 心中所想被猜破,戒情尴尬的一愣,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心诚则灵,六根不净念再多的佛祖又有何用呢?那种至高无上不适合存放在心里” “....真神无意,佛祖无情,戒情戒情,情根深种,如何戒?” 一连说了两句,回复她的都只有那句阿弥陀佛,璃沫不再言语。 佛祖大概不懂情吧。 从天塔寺出来,璃沫一路数着地砖走回城东。 不出意外的在酒坊门口看见了土地公,蝴蝶发带迎风招展。 “小仙恭候多时了” “恩,调查的怎样了?” 土地从衣袖里拿出一根亮晶晶的东西,正是在然泉村尸体下捡到的那根。 “这种绳子不属于大昌,是历月国产出的,而上面的物质,是矿石” “矿石?”璃沫眼神一动,脑中浮现一个不好的想法。 土地见状,问道“沫仙可拿到东西了?” “恩,碧玺的本体已经在我手中,这回倒要看她玩什么花样。”摁住项链上的宝石,璃沫又道“对了还有一事” “沫仙请说” “你去帮我查查鲢儿的下落” 她现在心中已经惴惴不安,之前问过东海鲤族,都说鲢儿已经出发了,如今到大昌国却是一点下落都没有,就算是贪玩也不至于不告诉一声。她,一定要平安无事。 一夜无眠。 天一亮。 璃沫就起床去了酒坊里,坊里的伙计已经先她一步到来,在忙活各自的部分。 像往常一样从柜台里拎出鼓鼓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到台面。 金丝,银线,铜叉以及各类串珠,装饰细链。 这也是她的计划,除了酒坊,还将要开一个首饰铺,一点点扩大自己的产业。 最近天真是越来越热了,手上握了一会银线竟然渗出丝丝汗意,璃沫放下手中的东西,捶了捶腿,起身走向店外。 大街的告示栏上贴了新皇榜,这会儿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 她也是个好事的,走近一瞧,竟然是小公主生病了,太医院束手无策,洛帝向民间征求名医去诊治,奖赏也是大大的丰厚。 璃沫很喜欢小孩,更何况玉兰公主伶俐可爱,之前在王府见到就喜欢的不得了。可她却是不想管皇宫里的事的,因为去到那里,就会想起一些事,一些人。当年的荷花池,当时的所有记忆。只要一进去,她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它会莫名其妙的疼,会莫名其妙的收紧,也会莫名其妙的悸动。 回到店中,闭眼深吸一口气。 拿起旁边的工具继续刚才的步骤,手上的铜叉却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进金线了,最后只看着东西发呆。 熟客上门买酒,伙计在店里搬动着酒罐,人来人往。 “夫人,俞公子那边马上要开始了,不过去瞧瞧吗?” “哦”璃沫应了声。 反正也是干不起活,倒不如去茶楼听说书。 座位还是那个座位,人还是那个人,楼里一片叫好,却始终不记得故事讲了些什么,那白狐究竟有没有献身。 就这样一直拖到晚上,璃沫叹了口气,认命的拖着脚步走向城北,刚走几步,就见到熟悉的一幕。 风迎于袖的白衣男子穿墙而过,脸上覆着半边面具。 每次都是深夜,每次都是神秘。不意外的看着那男子向她走来,璃沫不意外的开口道“如今可是时机到了?” 面具下的嘴角微扬“时机已到” “可我不想跟你认识了,让开!别挡路!”一抬手,紫光就从手中飞出,打在身后的城墙上。 白衣面具男嘴角一抖,侧身闪过一旁。 因为悬神棍的关系,她现在见了这种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人就反感,偏偏这个面具男还跟神棍那么像,她没动手直接打他的脸,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 猜不透最是难舍 为ˉ〃吐吡喃啵腕红玫瑰加更 “姑娘为何脾气这么大,是在下哪里惹到姑娘了吗?” “不想挨揍就奉劝改个自称,我现在不想听这两个字” “不才小可区区可是哪里惹到姑娘了吗?” 璃沫觉得他是白痴,面无表情直接走过身旁,穿过紧闭的宫门。 宫里格局还是跟以前一样,百十年都不曾变过,除了新起的建筑,以前的那些历历在目。 捏个诀悄无声息的潜入公主殿,只见寝殿内穷工极丽至极,檀木作梁,晶玉璧为灯,珍珠帘幕。 帐上绣洒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云山幻海。 榻上的小公主睡不安稳,隔一会便翻动一下,璃沫看了看玉兰红润的脸色,倒没有洛帝说的那么吓人,只是天气热,急火烧心。 “小公主,小公主?” “唔..” 床上的小人儿醒转,看清眼前女子,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璃沫吓得赶紧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 苏玉兰会意,也学着她的模样,鼓起脸蛋在嘴边嘘嘘没完。 呃...突然好想上厕所。 “皇嫂是跟着皇兄一起进宫的嘛?” 璃沫苦涩一笑。 “小公主乖,以后不要叫这个称呼了” “为什么?”看着玉兰那天真的模样,她只好解释道“你皇兄大概不想听到” “可兰儿之前叫了,皇兄都默认了啊” “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反正就是不要再叫了,懂吗?” 玉兰公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鬼灵精怪的眼睛转了一圈,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开心地问道“那仙女姐姐是来看兰儿的吗!” 璃沫手上一点,就幻出一碗冰糖雪梨“知道小公主喜欢吃,特意带来的,公主吃了病就会好,也不会难受了” “哇~真好!每次见仙女姐姐都会有好吃的!”玉兰公主看见好吃的,立即眼里载满了一船星星。 “公主小声哦,别吵醒外面的宫女,也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这里” “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噢!兰儿知道了!姐姐是偷跑进来!可是采儿和凤儿都在门外,姐姐是怎么进来的呢?” “公主都叫我仙女姐姐了,当然是因为我会仙法啊”璃沫一笑,伸出空着的手,从衣内摸出一圈银线,几条串珠,另只手一点,紫色光芒闪过,空着的手上就显出一个淡粉色花瓣状的珠钗,花蕊用银线勾的栩栩如生,几条细链从顶端垂下,精美异常。 “好漂亮的头饰,姐姐果然是仙女啊~!姐姐不要走了,留下来陪兰儿好不好?” 玉兰公主双手捧心,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还泛着水光。 璃沫心里一动,摇了摇头,这里实在不能久待,她的心里还在有期望。 “那仙女姐姐还会来看兰儿吗?”玉兰公主嘟起粉嫩的小嘴,脸颊鼓了鼓,一脸璃沫说不来她就不吃了的表情。 无奈,她只能点头。 “会的,公主要乖,以后好好听皇兄话知道吗?” “嗯嗯!兰儿知道啦!” 转身化光到城北门外,璃沫抚了抚自己的心,为什么还会心动,心动中带着期盼,带着侥幸。 “去一趟皇宫就为了送东西?” 吓! 差点没被吓的蹦起来,人吓鱼也会吓死鱼的啊。 璃沫一脸不耐烦的看着面具男“你怎么还没走?” “姑娘还未回答不才小可区区的话,叫不才小可区区如何能安心走呢?” “你的绕口令很娴熟,但我实在没闲工夫与你绕嘴皮子,请了” “没想到堂堂锦鲤仙被人冒了位置,竟也能沉得住气?看样子是在下狭隘了,东海不愧是四海之首,气量都能海纳百川” 立刻顿了脚步,这面具男知道她的身份。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 “仙子不要问,在下也只是来提醒仙子,要远离那个人,包括这皇宫,也少来” “哪个人?” “苏加...啊!” 手中的弓箭消失,看着被一支羽箭钉在城墙上的男子,璃沫扫了扫身上不存在的灰“念在是初犯,这次只挂你半宿,以后再敢提这三个字,就要你好看” ------------ 意料之外故人见 为ˉ〃吐吡喃啵腕 的葡萄酒加更~ 璃沫走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唯有挂在城墙上的男子。 右手凭空一摇便化了一把橙光羽扇,扇尖触了触毕方箭,箭支立即消散成光点。 从城墙上滑下来,悬镜扶了扶即将碎裂的面具“师妹的脾气...唉” 随着叹息声,原地已不见人影。 命运是一个停不下的齿轮,新旧覆盖,日月交替,都是天道轮回。 如同皇城内的八卦,从来就不会停歇。 璃夫人成了百姓口中的热门人物也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 众人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不过值得肯定的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酒坊的伙计腰板挺的笔直,恨不得把脑袋仰过去“我们夫人那可是酒神转世,酿出来的酒无人能敌,人长得也是跟神仙一样,一手好的经营方案,大家都佩服着呢!” 对门首饰铺的老板娘眼皮一翻“那就是个狐媚子,专门勾引男人去她那买酒,谁道酒里是不是下了**药,来我这买首饰的姑娘哪个说过她好” 锦荣饭庄的老板轻咳一声“夫人美若天仙,将来桐某定是要娶回家的” 卖豆子粥的王婆慈祥的跟福娃一样“那姑娘啊,心肠是顶好的,有时候开门开得早,还会帮我这个老婆子抬粥桶呢” 院子里跑作一团的小孩,捏着手中的毽子想了想,道“大姐姐经常跟我们一起玩!不过有时候会耍赖。。。” 富家小姐和王公贵族皆是嗤笑一声“不就是一个稍有姿色的普通平民吗,给她点风也起不来浪,白扑腾” 这些话被伙计绘声绘色的学给她的时候,璃沫很是无语,她只想安安稳稳的酿自己的酒,做自己的首饰,怎么还会惹了这么多人。 几番话总结下来,批评她的都是女人,喜欢她的都是男人。 当然,老人和孩子除外。 璃沫坐在自家帐台后面往门口瞧,门前只有来来往往的人流,视线透过人群,只见一抹鲜眼的颜色。 女子掐着腰对她冷哼一声就转身进门。 对门的首饰铺快被她挤关门了,也不怪那老板娘在外面如此说她。 虽然还没店面,但是璃沫已经开始私下接订单来做首饰了,上到女子的珠钗步摇项链耳环、男子的头冠配饰,下到孩童满月的长命锁,她都会做。 只是没想到她的人缘还挺好,一次在柜台摆弄这些物件,被来酒坊买酒的街坊邻居看到,也不知这些人是不是饭后都拿她八卦谈,刚开始还只有一两个人来找她,后来一传十十传百,竟也成了一项副业。 现下皇城的房价飞涨,一些商铺根本不出租,买地皮的钱她又没有,首饰铺的店面也只能作罢。 她是再没脸去找俞子凡说第二次的。 当时开酒坊的钱,还是双方有约的前提下她才收。 他给她开业的钱,她给他酿免费的酒。 开业之后接的第一批订单就是锦荣饭庄的桐爷下的,一百大坛酒,预付一半定金,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所以桐爷之后每天来她店里坐一会,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要不触到她的怒点。 “夫人今日不去外面逛逛吗?” “等哪天太阳能烤熟你的屁股,我会考虑去看热闹的” “那夫人可要失望了” 璃沫捏着毛笔,一边勾画着簪子草图一边道“大昌对内无争,对外无战,百姓安居乐业,我有什么可失望的” “听夫人的口气,还颇有国相的风采” 毛笔应声折断。 璃沫又从旁边的笔筒拿出一根,淡淡道“那我该去买把鸡毛扇子” 你来我往一顿闲扯,桐爷笑着对璃沫的脸看了半天,眼神闪亮“夫人不缺一把鸡毛扇子,倒是缺一个英俊潇洒的夫君” “放心”蘸了蘸墨,她又道“不会考虑你的” 对面没了声音。 抬头,桐爷目光灼灼还是在看着她“夫人再瞧瞧,我这张脸虽不是绝世风华,但好歹也是迷倒过不少姑娘的” “恩,恭喜你” 淡淡的语气,把满腔的热火浇灭了。 半晌,桐爷才一脸惋惜的说道“只叹自己没长了一张宁王的脸,那样的话,夫人是不是就肯多看一会了” 啪! 毛笔又断一根,不同的是,这次断成三截。 “谁……”璃沫颤抖着声音。 “宁王,夫人不知宁王回皇城了吗?” 这一日异常精彩。 宁王回城了,可喜可贺。 桐爷顶着熊猫眼走出酒坊,左右脸颊各一只大王八,可喜可贺。 整个下午璃沫都魂不守舍。 连店内的伙计也发现了苗头,在一旁窃窃私语。 阿一说“夫人今日是生病了么” 二二说“可不嘛,平时顶精明的,上午莫公子的酒钱少算了二钱,幸亏人莫公子实在,又给送了过来” 一旁的小三不甘落后说道“还有呢还有呢···张掌柜明明订了十坛酒,夫人给写成了七坛,小四刚给补了三坛过去,这会儿没回来,估计还得听张掌柜絮叨一阵” 三人说完,看了一眼还在柜台里发呆的人,齐齐叹气。 突然,小二激动的打了小三一下,看着门口的身影惊讶的不可置信“喂!那个...不是那谁么” “我去!这位平时都不离宁王殿下三步之内的,怎么来咱们店里了?!”小三也跟着激动起来。 璃沫被店里的喧哗吵的回过神来,见了来人,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可有小半月不见了。 相视一笑,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起走出店门。 护城河畔的金柳像是娇羞的新娘,波光粼粼的河面也煞是好看。 刚站定,却是半分犹豫也没有就冲河边的女子跪下去。 璃沫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打趣道“男儿膝下可是有黄金的,上跪天,下跪地,回到家里也只能跪老婆” “拦截鬼差,改动命薄,生死大恩阎风无以为报,这一拜当之无愧!” 说完,就地磕下去。 扶着额头,她都替阎风疼,拜就拜吧,把头磕这么大声做什么。想当年那些跪拜她的大臣们也没一个磕这么狠的啊,璃沫无奈“能救的人我一定会救,再说这事本不该把你卷进来,恩情其实也已经报答过了” “报答过了?”阎风不解。 “恩。阎雨也救了我一次,所以不必再跪了,快起来,如果大家都跪来跪去的,那可要在这里站一宿了,这样好玩吗?” “那是舍弟的所为,阎风不能居功” 璃沫叹气,你们兄弟俩有必要算这么清嘛。。。 “我从黑白无常手里将魂魄拦下来,就再不会有人拘你的魂,你已是不死之人,如果真要报答,那就替我好好保护他行不行?” 没想到会是这番话,阎风惊讶,开口问出这段时间一直想问的话“真的不怪爷吗?” “你不是也不怪古媚吗” 张了张嘴,却是无法否认。 看着河面璃沫突然想到另一个人,瞬间情绪顶上来,愤愤的咬着唇“要说怪谁,当然是那个臭神棍,成天摇着他的破扇子笑的一脸善良,最可恶的就是他,明明知道一切,他就一步步看着我被人误会,还帮倒忙” “这..其实不怪国相的”阎风认真的解释道“爷怀疑你的事情,跟然泉村发生的无关” 璃沫回想了下,不在然泉村那就只能是在王府,可是自己明明没做过什么啊。 “有一晚,王府入刺客,当时有一女子用术法拦住我二人” “是我”没等说完,她接了阎风的话。 “当晚爷在门口捡到了冰绡料子上的冰凌,就已经猜到真相” 阎风的话给璃沫当头一棒。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她无意的一个举动,就变成现在这样。 ------------ 环顾昔日姊妹情 为ˉ〃吐吡喃啵腕 的葡萄酒加更~ 她自己也是惯会作死的,这会儿觉得命运真的是在玩人,只揉着突突跳起的太阳穴,道“不说这个了,说点近的,…还好吗?” “好与不好,不过是外人的判断” “他为什么回皇城?” “那位仙子与爷大吵一架就消失了,爷自己赶了一夜路追过来,我和舍弟也是刚赶到”说到此处阎风的眉头深锁。 “为什么?” “具体我也不知,只是听见那仙子说喜欢的是天塔寺那位大师,爷的脾气你知道的” 璃沫牙关咬的死紧,手指抚上项链,在宝石上摸了摸,最后捏在手里捏的发抖。 阎风走了,璃沫在河边呆了很久,想了很多。 在这个世界,她仅仅离开了十年,一个对她们来说弹指一挥间的瞬间,回来之后就会让七百年的感情都付之一炬,好姐妹变仇敌一样来算计,步步为营。 那些有莲子一起吃,有圣泉一起喝,闯祸了一起承担,受欺负了借她肩膀靠,一起欢笑一起玩闹一起修炼的快乐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她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碧玺,她们之间的友情何时变的如此不纯真,变得如此脆弱又不堪一击。 走到伽罗池的时候,一个身着七彩夹衫的女子正围着水池打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在找什么?” 碧玺身子一颤,听着这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连动都动不了。 “妹妹不说话,我来猜一下,是在找这个吧?”璃沫走过去,慢慢站到碧玺身前。 看着璃沫手里的东西,碧玺一瞬间就绝望了,咬着唇,亮晶晶的东西滚落在地,捏着衣角掩面“沫仙,我…” “沫仙?”璃沫抬头看着她,突然娇艳一笑“是在叫我?这里被称为沫仙的不是你吗?” “碧玺想着沫仙忘记之前的事,还离开伽罗池,定是不在意锦鲤仙之位,就算冒用了身份,沫仙也是断不会舍得惩罚,更何况碧玺是有苦衷的啊,碧玺一直念着沫仙对自己的点点滴滴,深刻在心不敢忘记” “也就说,妹妹是算准了我的脾气,故意为之?” “碧玺以为自己和沫仙的关系非常人能比,毕竟我们是患难与共,共悲喜的好姐妹啊,沫仙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发脾气,还拿了池中的本体,碧玺真的没想到,七百年的一切,竟然是自己想多了…若是早知道…早知道…” 衣袖哭湿了一片,说到动情之处却是再也说不下去,跪下膝行至璃沫身边,用力抱着她的腿哭道“沫仙,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离不开戒情,我不想和他分开!他说他会还俗,到时候我们会远走高飞,再也不碍你的事,再也不回皇城了!沫仙只在给一些时间,求您,求您了…”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她是最了解不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放弃锦鲤仙的位置,毅然决然的跑到王府去当一个做饭丫头。 她又何尝不想和喜欢的人远走高飞,在河边搭间小木屋,门口有溪流经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之前得知碧玺顶替了她,她简直要气的狂奔,恨不得立刻就碎了本体,可现在一想到被感情折磨的心情,那么难受,那么痛苦,她就狠不下心。 她的机会没了,却是万万不能再让碧玺也尝到这种滋味。 明明之前和你有关系的人,却只能装作陌生人,明明可以做很亲密的事,现在却连一个拥抱都不能够。 心中在纠结,在挣扎,明知道不可原谅,却还是甩不出决裂这句话。硬是拖着碧玺死死抱着她的手臂转过身,按了按湿润的眼角,背后碧玺还在哭诉。 “您一定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您会理解我的啊,您对宁王做的一切不也是为了讨他欢心,只要看见他的笑容,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吗!” 听到这个许久不听的名字。 想到夜晚的风是那么凉,他还是不顾一切就冲了回来,就这么担心她的安全吗.. 心里那块禁地被人触碰了,就无法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无法隐藏,原来不止她放不下,他也一样放不下。 璃沫再也控制不住,转过去抓着碧玺的肩膀看了她半晌,却是红了眼睛。 “既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为什么还要对他说那些话?我没指望你让他笑,但我喜欢的人,我连碰一下都心疼,你怎么可以让他伤心!让他体会这种心情!还让他大半夜在冷风中赶路!你有没有心?有没有拿我当姐妹?你总说七百年七百年,这七百年的姐妹之情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是什么!到底就是错付了!!” 喊完了,脸上尽是湿漉。 碧玺泣不成声“沫仙..是碧玺实在对不住沫仙...您要是不解气现在就碎了本体吧...碧玺毫无怨言...只求下辈子还和沫仙在一起...做一对好姐妹..可是..我对沫仙真的..真的很舍不得,我错了..沫仙别生气了好么..我一直..都拿沫仙..当成..当成亲姐姐一样对待呜呜”. 璃沫的泪腺被刺激,想到了那些年一起走过的路,一起经历过的事儿,一把抱住碧玺颤抖的身子。 一切都在重演,当年小宝石受委屈了也会躲在锦鲤身下哭,那小锦鲤就会张牙舞爪地去将肇事者打得满地找牙。 她不是不难过,不是不在意,这些天心里的难受全都发泄出来,痛也在蔓延。 伽罗池的树林里,两个抱作一团的女人哭的花了脸。 哭够了,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璃沫擦了擦脸颊,淡淡道“起来吧” “沫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就算帮帮我好不好?” 她也在问自己的心,到底该不该帮? 帮,还是不帮。 站起身,璃沫看着远处从万佛大殿领经完毕跑下来的戒情,头真痛,握了握拳,到底还是说了。 “最后一次机会,你尽快处理你的事,如果再听到任何消息,我绝不会原谅你!” 听到她松口,碧玺立即擦了擦眼泪,高兴的朝伽罗池上方跑去。 五十级台阶处,遥遥相望。 戒情见了碧玺也笑的一脸欣喜,但还是碍着从大殿鱼贯而出的小和尚而没有动作,只双手合十,笑着打了招呼“仙子回归驾临,戒情恭迎” “久别不见,大师可安好?” 多么平常的问候,多么灿烂的笑脸,两人的心波也是如同伽罗池水一样缠缠绵绵。 “落寞佛团一人倚,伊人红妆旁落邑,心中存神不存佛,只叹伽罗不懂情。不好,不好” 碧玺听了,伸出指尖勾住垂下的佛珠,连带着那合十的双手也靠近了身体,羞涩一笑“我们走吧” “嗯” 两人贴近,并肩而行走了。 百级台阶上。 天塔寺首座默默注视着一切,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叹息着念道“镜花水月,到头来不过是一个无字,修行还是不够啊,阿弥陀佛” 璃沫在伽罗池旁树林里看的真切,戒情的沦陷,首座的叹息。 她这么做真的对吗? 唉。 爱如禅,你如佛。 她是修道的,对佛法不甚了解,但封玄仙之时有幸去听一次西天如来佛祖的讲座。 她那好动的性子怎么可能记住佛祖讲的大智慧大道理,那一次讲了七天,她从头到尾只记住一个故事。 情劫。 没想到佛和情还能联系上,而且故事的主人公还是佛祖座下弟子的亲身经历,她自然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当时西天有一位尊者,他主张要避开女难,远离爱欲。 可百年之后他却对佛祖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佛祖带着万年不变的笑容问道“你有多喜欢这女子?” 尊者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佛祖回他“某日等那女子从桥上经过,那也便只是经过了,此刻你已化身成了石桥,注定只与风雨厮守” 此刻,璃沫也想问问戒情,到底有多喜欢? 可是一见钟情便倾心一世? 可是不问回报而付出等待? 那此刻,你爱的是那条锦鲤,还是眼前的女子? 戒不了情,便不去戒。 还俗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有驳佛教清规,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好的结果。 前脚刚要迈出树林,转头的一瞬间,璃沫被吓得退回脚步,连忙躲到树后面抚着自己的胸口。 心脏在剧烈跳动,心情好复杂。 脑中都是一个想法:要不要见他?可是见了又会怎样,又该说些什么? 宁王后退的脚步一步步敲击在她心上。不论是皱起的眉头还是痛苦的表情,都是她不愿看见的。心里不断响起:去吧,跟他说开,跟他解释,跟他说清楚一切。 跟他说锦鲤是她,一直都是她,她从来没有不爱。 情绪在一点点失控。 迈步向前就要追上离开的身影,却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能回头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脚。身体不听使唤,还是定在原地,脚上橙光环绕。 又是他?! “放开我!!” “你不能过去。” “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男子没说话,眼见紫色炫光的弓箭显出,眼睛睁大,反应极为迅速,右手便一抬,飞出的符咒化作火团就冲过去。 距离太近又太突然,璃沫躲闪不了,瞬间被火球砸中,眼前一黑就晕在了地上。 “啧啧,这位兄台出手真重,对着这么娇嫩的女子也能用火攻” 悬镜惊讶的回头,身后有人还不知看了多久,而自己竟然还没发现,这人功力如果不是和他平级就是在他之上。 桐爷手中一把巨型长枪噔的墩在地面,树枝剧烈抖动,绿叶落了满地。 “你我还不知是敌是友,如此大动干戈实在是不划算,不如等日后分清队伍再算上今日,如何?”羽扇飘摇,悬镜如沐春风的笑容显得真诚无比。 没有人会拒绝这么善良的笑容,桐爷也不例外。 ------------ 陌上简巷锁愁思 又是一个阴雨天。 窗外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密密地斜织着,屋顶上也像笼着一层薄烟。 璃沫躺在床上,从醒来就一直听着雨声,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问。 那焚火咒是当年她拜师的时候经常会中的招数。 师傅派人来阻挠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趁热喝了吧” 朴素的青色长衫从外间飘进屋里。 来人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动作万分小心翼翼,走至便将药碗搁小桌上,掀衣坐在床边。 眼不见为净,璃沫无精打采的开口“这药用不上,我没病” “晕在天塔寺还说没病?你是内火太盛,若不是桐老板发现你,还不定被谁捡了去,像璃夫人这种如花美眷落入旁手,又该如何是好?”打趣完毕,俞子凡用汤匙搅了搅碗中,舀起面上的一层又在空气中晃了晃。 璃沫翻了个身,看着紧关的房门,又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夫人该喝药了” 眼神一凛,利落起身,将手刀架在床边人的脖子上。 俞子凡还是保持那个动作,既不躲闪也不害怕,只是笑笑,又道“夫人若是不敢喝,那我先尝尝” 璃沫看着他拿着手里的汤匙慢慢靠近嘴边,喝了一口,才半信半疑的将手放下,靠回床头,心情沉重。 “你累不累?” “这种事情分人,对夫人,我一万个不累” “你饿吗?” 对面摇摇头。 “你渴不渴?” “不渴” “那你闭嘴!”她的意思很明确,不饿不渴还说个毛线啊! 俞子凡沉默了一会,又开口。 “这回可以了吗?” “都说了我没病!唔!”最后一个字喊出口,瞬间嘴里含了一把勺子,下意识的就将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喉间滚烫酥麻。 “你!!咳咳··咳!”鼻腔里都是药的味道,璃沫剧烈的咳嗽了一会,才觉得嗓子好了点,随即怒道“俞子凡!你别以为帮过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欠你的我早就还清了!” “璃夫人说这话可真薄情,住我的用我的,如今却对我如此不敬,唉···” “你话说明白了!谁住你的用你的?!” 俞子凡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开始一件件算起来“房子我找的,店面我找的,你用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钱,自然是住我的用我的,夫人不要赖皮” “你说话的逻辑这么烂,也学人家去说书?”顿了顿,瞧着外面的天色又道“今天不用去茶楼吗?” “照料生病的夫人才是当务之急,那些事来得及的” 语噎,过于关心的话让立时她都有些不自在,只有在空气中晃动的勺子。 “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进来的,还有这碗东西到底是什么?” “夫人觉得我是怎么进来的,而这碗又是什么呢?” 璃沫看着俞子凡的脸,脑子反应有些慢,她最近已经习惯身边发生莫名其妙的事,出现莫名其妙的人了。 酒坊的后面是一条红线街,街中有一间名为陌上的宅子,便是璃沫的住处,屋子周围被她加了结界,除了张福德能闯进来,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好端端进来的,更何况是抱着晕过去的她。 “这碗我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喝了一口就恢复不少损伤的元气,可见并非凡物,而这屋子要进来恐怕也不易,你…” “总归不是害你的,快喝吧” 心中虽有疑惑,璃沫还是接过,喝了一口才无聊的找的话题“看你和桐爷很熟的样子,是朋友?” 俞子凡笑了笑,却是半分犹豫也没有道“是仇敌” 璃沫捧着碗也不再细问,他们俩人的私人恩怨与她无关。 “不过最近的目标倒是相同的” “什么目标?” “你”顿了顿,见璃沫一脸防备,又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你这笑话真无聊” ------------ 爱若悬河妄观火 璃沫消沉了几天,终于在天空放晴的中午走出大门晒阳光,照照她快发霉的心情,也顺便去打理一下自己的店铺。 情思酒坊如往常一样有几桌品酒谈天的熟客,两个伙计在后面的酒窖清点存货,一个记录,只有小四站在柜台旁倚着打瞌睡。 她过去了,所有客人都统一的往门口看,本是安静的空间只静默了一秒。靠得最近的一张桌子突然开始讲他昨天去了五门山,山上有只大虫,一拳就被打死。里面的客人也不甘示弱,说自己当年进京面圣吟了首诗,就得了洛帝赏赐的一壶红碧螺,茶是顶尖的嫩叶,颜色是多么多么的鲜艳纯红。 两桌就像在互相攀比一样,开始此起彼伏,声音越来越大,璃沫望了一眼,在柜台前的桌子坐下,道了句“上一壶相思” 小四眼皮也不睁开,打了个哈欠继续倚柜台,糊弄道“哟,客官呐,相思每月十五才会出窖,您就再等几天吧” “今天几号?” “十三还是十二……” 璃沫软了软声音,腻歪道“小~四~四~” 小四顿时浑身一激灵,眼睛瞪的跟牛眼有一拼,什么瞌睡都没了,尴尬的笑着应声“哎~哎~夫人早上好啊!” “不早了,都中午了,店里这么多人你还在偷懒,店规第二十六条是什么来着?” 恢复了常态,璃沫点着桌子,一下一下敲着,小四的眼睛就跟着她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夫…夫人啊…哎呀!小四这就给你拿相思去啊,去去就来!哎呀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看着跑的飞快的身影,璃沫收回指尖,用衣袖盖住手背。没想到她也会模仿着做这个动作,那时她的反应是不是也和小四一样好笑? 15岁,无忧无虑,真好。 店里这几个孩子都不过刚刚束发,花儿一般的年纪,性子符合这个时候的天真烂漫,小机灵不断。 宁王那时候就比他们几个难搞多了,性格外露,喜怒都摆在脸上,特别经不起激,有惹到他当场就会发飙,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生气还要笑着,明明知晓她的一举一动,却还不动声色的看她笨拙掩盖,最后攒到一起发火。 “夫人,您可少喝啊” “你怕我会醉?酿酒的人天天在酒缸子里泡,怎么可能会醉?”看着小四拿着自己专用的酒杯倒了半满,璃沫坦然自若的说道。 “这不是怕您伤身吗…” 一口饮下杯中酒,齿间流向,味道辛辣,但细品余味带着清甜。 这就是情思酒坊的招牌酒,相思。 再苦的心情一杯下去也会被这种灼烧胸膛的感觉代替。很多人喜欢喝,不是喜欢她这酒,而是喜欢体会这相思之味。 “四四你过来”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璃沫勾了勾手指,突然冒出一句话“这酒若是给锦鲤灌下去,它会醉吗?” 小四抓了抓脑袋,诚实的摇摇头。 “原来如此,过来再倒一杯!” 夕阳余晖洒下。 她就从客人满座喝到最后一桌离开。 一脸满足的想道,头脑晕呼呼的感觉真好啊。 背后进人了,她知道,背后进的是谁,她也知道,晃了晃酒杯再饮下。 “打烊了,恕不待客” 桐爷充耳不闻,拉了张椅子坐到她旁边,看着摊开在面前的小手,笑的特别像人贩子“怎么了?想要肩膀靠一靠?看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猪八戒你想多了,装什么傻,想喝酒就拿钱,别趁火打劫” 笑容僵在脸上,桐爷手刚碰到酒坛“夫人不愧是生意人,这种情况都不忘挣钱!” 酒是好东西啊,怎么可能不要钱。 璃沫拖着软软的身子一把抱住酒坛子就不撒手“不给钱别想提前喝我的相思,要么就等两天之后来吧” 掂着手里的银子,她又继续喝着自己的酒,也不说话了,脑袋越来越沉。 桐爷看了半晌,觉得眼前的女人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还没见停下,动手将空了的杯又满上“如果你觉得这样舒服,就继续” 本来说的是一句反话,没想到她仿佛受到了鼓舞,就越喝越来劲了,最后只能头疼的抢下酒杯。 酒洒了一地。 “洒的…算你喝过” “你是为了谁?” “谁……其实…是谁其实也没关系…反正他…不想看见我…” “他?就那么好?值得你这样成天灌自己?” “好吗…好像…也不是…很好…也不是…不好…但就…忘不了” 璃沫觉得自己的嘴已经跟不上嘴唇开合的速度,神经在渐渐麻痹。小四这个混小子竟然忽悠她,不是说锦鲤喝了不会醉吗,非得扣他一个月工资不可。 “谁?” “好烦…啊!我是谁…你不…不是知道…吗” “我问的是他是谁?”桐爷皱着眉,觉得问一个喝多了的人实在是很白痴的一件事。 “他?哪个他?”璃沫迷蒙的将沉重的脑袋拄在桌面上,一下没支撑住就把头砸在桌面上。 桌子在晃。 桐爷无奈,伸手去扶,就看到那小身影又猛的坐起来,目无焦点地看着柜台,说话也变利索了,豪情万丈一喊“他不就是个大混蛋吗!臭小子!敢甩我!还骗我的吻……我到底是多傻才会着了迷!呼~气死了气死了!” 说完砰一声又砸回桌面,把脸捂在两只胳膊里,闷着道“我是鱼我是鱼…我是鱼…呆子” “什么奇怪的话,真是喝多了”桐爷闻言笑了一下,笑容渐渐变淡“不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外面的夜风忽地吹起,风带着一人速度极快的卷进屋子,青色长衫飞扬。 “阁下该回去了” 桐爷眼神再不见笑意,连气势也变强了许多,衣衫一抖正襟坐下“有什么话叫你主子过来见吾,你还没资格谈条件” 俞子凡的折扇敲在手里,淡然道“主子还不打算现身,毕竟每个人方法不同,阁下喜欢近水楼台,我家主子偏就喜欢隔岸观火” “隔岸观火?呵只怕到时候火都被人抢了,看他还怎么回天” “阁下何出此言?” “你只回了你家主子,妄他自认聪明,可惜佳人芳吻都在圈套里被人抢先了,不觉得心塞?” ------------ 迷雾重重不得解 俞子凡听了话也不作表示,将纸扇放进袖口里收好,嘴角邪邪的上扬起来“正巧,我家主子也有话转告给阁下” “哦?说来听听”桐爷的神情缓了缓,透着期许。 俞子凡向前快速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表情凝重,眉头皱成个川字,语气极慢,字字清晰道“吾之好友,锦鲤已经出现了,汝还不准备动手么?” 俞子凡常驻茶楼说书,他的模仿功力惟妙惟肖,举手投足间全是自家主子的风韵。 此时连桐爷都觉得如临其境,哼着道“你也就这时候有点用了” “哈哈!得修多少功德,才能听阁下夸次人,今日实属不易” 桐爷起身,打横抱起醉倒在桌上的人,走过俞子凡身边刻意停下,不屑道“那尾锦鲤全身透着妖气也能称之为仙?糊弄平常百姓也就罢了,竟然还能举国供奉,啧” “阁下是没兴趣?还是?” “道行不高的小妖精,有什么不敢的” “主子猜到阁下会这样说,特意嘱咐道,他会拭目以待” “哼!” 人走,风吹,灯灭。情思酒坊在晚风拂动下缓缓闭门,屋内不见一人。 夜空中的白衣闪现,悬镜推起脸上的面具,扇子摇的异常缓慢“现在还推不出来这两人的来历,师妹大概要麻烦了” 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就有牵连的。 因果轮回,有因才有果,不知是不是种下的因太多了,这回才结出这么多的果。 就像璃沫本没想到,她会在自己的酒馆里见到苏玉兰和苏凌兰。 当时她还在柜台后面因宿醉而眩晕,阎雨带着两人进来的时候,她正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中。 “哈!小雨说的没错,果然在这!” 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璃沫愣了愣,见到那张软萌可爱的笑脸更是惊讶的没了反应。 客人里倒是有比她反应快的,都连忙冲两位作揖行礼,两位公主一齐点了点头,便看向柜台里发愣的人。 “阎雨··这是??”璃沫瞬间觉得自己还没醒酒,现在就跟做梦一样。。 阎雨那张脸大概只有一个表情,就跟着解释“玉兰公主说要吃醉雪梨,御膳房那边都做不出来公主想吃的样子,陛下没法子了” 凌兰长公主走近拉起璃沫的手,笑着接道“自从在王府那日尝过,就一直在想着这味道,所以本宫也跟来了,希望没唐突到璃姑娘” 这下可好,两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往屋子中间一站,自成靓丽风景。 璃沫欣然,喜悦的连头都不晕了“怎么会,能得两位公主殿下喜欢,是惊喜怎么会唐突” “唔··兰儿想吃璃姐姐做的东西,姐姐做给兰儿好不好?” “当然!小公主最乖了~”一口应下要求,见到苏家的人她沉寂了的心就开始激荡起来,转身冲后面唤道“二二,过来领着两位殿下和阎公子去小二楼” 在后院的小二听了,忙放下手中的活,毕恭毕敬的领着三位贵宾去了从来不招待客人的二楼。 上了楼,小二就识趣的退下,玉兰公主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四处看,二楼只有窗边摆了张华美的桌子,剩下的大片面积都是长长的木架,架子上吊着细线,每根细线下都垂着各类的项链、珠花步摇头冠等小物件,都是国内见所未见的新鲜样式。 见到好看的东西就迈不动步子,估计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此刻除了阎雨,剩下的两个女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架子上的饰品。 凌兰长公主不由赞叹道“没想到璃姑娘的想法如此出众,这些东西本宫瞧着都是极好的,这会都想把宫里的司珍房拆掉,兰儿那只钗可是这儿的?” “嗯嗯!兰儿都舍不得拿出来戴,就怕欣皇贵妃要了去,倒时候父皇肯定就给她了。” 摸了摸紫色水晶的手链,玉兰公主就收了手,满眼都是喜欢,又说道“之前去邑城的时候,皇兄就很喜欢这位璃姐姐,说姐姐会在盘子上放小白兔,那次父皇说午时在宫里设宴,皇兄下朝之后可是连饭都没吃就赶回去了呢,不过最近皇兄好像不太高兴”一说起,小公主就话多了起来。 “原来如此”凌兰长公主思索了一会,转头问向一直暗自沉默的阎雨“皇兄和这位璃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阎雨张了嘴却是半天没出声,最后开口道“误会” “两人分开多久了?” “快一整月” 闻言,玉兰小公主立刻放弃了盯着首饰架子,跑到桌边扁了扁嘴“上次璃姐姐来找兰儿,还不让兰儿叫她皇嫂呢,说怕皇兄听了不高兴” 凌兰将两人的话前后一联系,就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低头淡淡道“大抵是最近和那位锦鲤仙交往的比较密切的关系” 玉兰小公主嘟了嘟小嘴,抱着凌兰公主的手臂,不高兴的说道“兰儿才不喜欢那个锦鲤仙,总是一副谁都不理,任何事都别找她的样子,皇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 调戏不成反吃瘪 洛帝的六位皇子皇女中,敦王和平王因派别关系,都不与宁王多走动,奕王还好一点,只有大小二兰两位公主与宁王走得近,见面也是经常的事,对彼此的事情也了解更多。 “兰儿最近可是去见了那位仙子?”凌兰长公主摸了摸玉兰的头发,将她跑来跑去的发丝拢顺。 “是啊,母后去天塔寺祈福,兰儿也跟着去了,在佛缘里扑蝴蝶的时候,就看见她和戒情大师在一起说话,笑得好开心,跟在皇宫里的时候好不相似”玉兰纯真无邪,自然是见了什么就说什么,倒是一旁的阎雨侧头看了眼长公主脸色。 “两人在一起吗” “是呀··唔”玉兰公主食指指尖压在唇上想了想,她还见到了一些羞羞的画面,要不要讲出来呢,最后捧着脸摇摇头,觉得好羞人还是不讲了吧。 一时之间,整个小二楼只有玉兰公主咚咚咚的脚步声,看着什么都喜欢,越发觉得对屋子主人的好感暴涨。 璃沫提着食盒回来时,就见凌兰公主看着窗外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久等,今天锦荣饭庄有些人多,借厨房一用就耽误了些时辰,上次材料不全用的是米酒,这次用的是果酒,里面有紫果的味道,会更醇甜可口” 紫果,就是葡萄,在大昌非常少见,当时也不知桐爷是在哪里弄到一筐,东西来之不易,她自己酿了十小坛葡萄酒留在地窖里,一直舍不得喝,今天用了一罐却也没心疼。 用大勺舀好装在精致的碗碟里,分别递给两位公主,璃沫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单独的素碗,里面装着纯净的透明液体,走到楼梯口递给面前的人“我自己酿的,尝尝?” 阎雨接过,刚凑到嘴边就被挡住。 璃沫皱着眉头,指了指碗“这可是好酒,你不要牛饮一般连味道都不知就下了肚” 浅尝辄止。 酒一入口,口腔瞬间被火辣的味道包围,入了胸腔还热热的,很是舒服,令人回味无穷。 看着阎雨的表情,就知道他应喜欢,又道“之前在然泉的那晚,见你特别喜欢吃辣,就想到酿这种酒,是不是感觉喝这个很有挑战性?” 阎雨点头,又喝了一大口。 回到桌边,玉兰小公主早就吃完了碗里的水果,眼巴巴望着酒坛子里剩下的。 “璃姐姐,兰儿可以带走一碗吗?” “可以,不过小公主若是吃醉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玉兰公主着急的解释道“兰儿是最无坚不摧的!身边还有这么多对兰儿好的人,就觉得很幸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哭!” 听完这番话,所有人都不禁莞尔。 “好了好了,知道小公主是全国最勇敢的人,就再奖励一碗吧” 听到夸奖玉兰公主脸蛋红扑扑的,又小声嘟哝道“其实是想带给皇兄吃,不是兰儿要吃···”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身边的听见。 璃沫手执勺子深入酒坛半天都没拿出,忽又取了封坛子的蜜纸盖上,并用细绳缠好,道“公主既喜欢,就都带回去吧” “太好了!小雨,你快过来!这个就交给你咯~” 她忍了一会没忍住,用袖子掩了掩嘴角扬起的笑意,没想到玉兰会叫阎雨这么充满稚气的名字,和他本人的气质也相差得太远了。 璃沫行了几步,才突然回头道“两位公主请留步” 走向一旁的首饰架选了几样又折回来,将那紫水晶的手钏套在玉兰公主手腕上,一支垂着铃铛坠子的蓝蝴蝶步摇插到凌兰公主发髻侧面,脚步移动,环佩叮当。 “没什么可送两位公主的,想这些小玩意女子大多都喜欢,便赠两位顺便也讨份欢心,日后想吃什么甜点都可来寻我,静候驾临” “璃姐姐你真好,兰儿也一定会回报姐姐哒~” 凌兰长公主摸着发上垂下的步摇很是欢喜,眼睛也弯的跟柳叶眉一样“璃姑娘都不给人留折心的机会,只怕这份欢心早就积满要溢出了” 说说笑笑就下了楼,璃沫站在屋外一直目送三人离开,身后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看不出来你会做饭?” “你看不出的东西多了,还要人一一作答吗,再说会做饭的女子何其多,怎么偏就我不能?” 桐爷笑笑,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女子会做饭不稀奇,会做生意的女子也不稀奇,做生意的女子会做饭,少之又少,而长成你这样会做生意还会做饭的,那就跟老鼠娶了猫一样令人惊诧”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当然是夸,能给公主做东西吃,夫人可真不简单,可越来越让人着迷了” “那公主用你家的厨房,你岂不是要对我感恩戴德了” “是受宠若惊” 璃沫拢了拢衣服,看向一脸夸张表情的桐爷“那你不如把这次单子的定金交了来得实际“转身进屋,璃沫晃了晃算盘,将上面的算珠归零,噼里啪啦就开始打“果酒三十坛,清酒五十坛,梦回二十坛,情思十坛,一共是七十二两六钱零五十文,预付一半就是三十六两三钱,我还给你抹了个零头,够仗义了吧” 桐爷跟着进屋,左手撑在柜台上,右手无限做作的一抹头发,差点没将脖子甩断“高薪聘请夫人去我的饭庄做大厨,月钱一百两,休假十天,工作不累还可以去别的国家交流经验” “挖我的伙计就算了,墙脚挖到老板头上,不太好吧” 桐爷眼神明亮,立刻接上“那就嫁给我!天天是假期,月月有惊喜,工钱随便拿。同样是做饭而客人,只有我一个” 前边说那么大堆废话,终于说到重点了。 璃沫低头喝水,然后翻着手中的账本,半点反应也没变“我只建议你去找个会做饭的丫鬟” “丫鬟带来的快乐可远远比不上夫人啊” “你指哪方面?” “闺房之乐” 璃沫终于有了点其他反应,说不明的表情笑了下。 这一笑,桐爷顿时心花怒放,把耳朵凑过去,听完立时垮脸,道“我无耻下流?” 璃沫不置可否,冷着脸说道“我改变主意了,零头不抹,少一个子你都别想拿酒” “夫人昨晚喝醉抱着我揩油,还说不想离开我,喜欢的要命,我也未曾收过夫人一文钱,这算起来盈利的始终是夫人,唉…也罢,反正日后我的钱也都是夫人的…这点亏不算什么…”说完一脸的委屈娇羞,活像被人强占了的小媳妇。 算盘一磕,木头桌面白了一块。 “三儿!送桐老板出去!” 在一旁擦桌子的小三得令,肩上的毛巾一抖,随即跑过来哈腰道“桐爷,您这边请勒!” 桐爷不动,继续赖在桌子上“夫人,你别害羞啊~来来来,快投入我的怀抱吧~” 手起手落,以嘴为圆心,嘴缝为半径,画了一只鲜活的大王八。 “七十二两六钱五十文,全款立即付清,要不然全砸在你门口敬土地公,钱你照付!” 店里的客人笑到岔气,难得见桐老板在女子面前吃瘪,热闹看的就差鼓掌喝彩。 二二和小四在一旁偷着乐。 “还敢调戏夫人,这回撞枪口上了吧嘻嘻嘻” “可不是嘛,这店里成天一帮子喝醉酒的老爷们也没见哪个胆子大成这样的” 店里的一二三四排成排,开始回忆一个月之前,酒坊刚开张的时候,没少有登徒子过来闹事,这些人不出意外第二天都会被挂在城门上供人参观,脸上写着我是花痴四个大字,情节严重的还会被扔到义庄里和死人躺一宿,结果醒来被吓尿了裤子。 任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但都没有证据,也没人亲眼看见,而且璃夫人待人不错,这些恶霸横行乡里,也算为百姓出了口恶气,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到酒坊造次了。 也不怪那帮街头流民不敢,城西靠近城墙位置的义庄最近总出怪事,无人认领的尸体躺着躺着就不见了踪影,彻底消失,官府哪里会管死人的事情,也就不去理会。 据说建造这房子的时候,木匠就死了好几个,百姓都传这位置阴气重,那死的人都是祭品,不是出殡日,根本不会有活人来这,那消失的尸体又去了哪里呢? ------------ 城西义庄谣怪谈 璃沫其实是属于玄仙里面最懒的那一种,她一直觉得做饭是件麻烦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某人的话,她根本只想每天在水池里吐泡泡,然后去逗那些闲出屁的上仙老头子。 既然自己懒得动,就只能吃现成的。 皇城中央大道上有一家小餐铺,天不亮就出摊,日头升起三分之一就收摊。 很多人都是被香气叫醒的,里面卖各种面食和粥,璃沫最喜欢这家的三鲜小馄饨,不赖床的时候必会买一碗饱腹。 她的口味清淡,吃肉会觉得腻,也就根本不碰荤菜,每每看见别桌吃的狼吞虎咽,就遗憾自己不能尝一尝镇店之宝的精肉小笼包。 店主是对老夫妻,可能是年纪大了行动慢,每天售出的包子和馄饨都是有限的,导致很多人起大早来排队,就怕自己抢不上。璃沫仗着自己人缘好,每次都会有人让她先买,她吃的是半分尴尬都没有。 闲适的午后。 俞子凡在紫艺阁已经开讲,白狐故事昨天刚刚落幕,此时讲的是穷书生苦恋千金女,说到书生相思成疾,却连见佳人一面都不敢,只得病恹恹的借酒消愁。 提着手中的相思酒,顿时觉得自己和那书生一样。 初时是觉得爱情简单,不就是一句你爱我我爱你,两人说出口便成。后来才发觉哪里是这么轻易就能得到。最基本的不隐瞒、不逃避都做不到,又谈何让对方信任? 只靠满腔的爱火吗? 她相信宁王从没怀疑过她真心喜欢他,只是缺乏共通的东西,人对未知会感到迷茫和恐惧,觉得不了解,摸不透,自然也不会投真心在里面。 将心比心。 他希望国泰民安,百姓安居。 而她只希望他一人独好,风雨不侵。 然泉村那一夜,时常在梦中出现,宁王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刻在脑海,如果真不喜欢,为什么要明确说出拒绝的话,像以前一样敷衍打发了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不喜欢又什么要去查她的身份,查不到又生闷气。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知道宁王对以前留恋,现在对碧玺的包容也全是因为她,情一字怕是早就在心中。 每天总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等等。 用不了多久了,再帮碧玺一把,等她和戒情走了,她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虽然这样对戒情不公平,但看得出来他对碧玺也很喜欢,就算这个人不是她璃沫本人。 她真的很自私,竟然想把戒情往外推。 一杯相思下肚,苦的要命。 那神秘人一定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现在哪怕靠近皇宫一步都会被强大的结界弹开,那道以前对她来说形同无物的城门,变成了最无法跨越的鸿沟。 想见不能见才最寂寞,这种只能留在心里默默怀念的苦,没人能懂。 酒壶空了。 璃沫走出雅间,在楼上冲俞子凡摆摆手,便下了一旁楼梯,精神有点恍惚,紫艺阁的老板不知是什么土豪转世还是暴发户,将大门装成三开三合,中间的门最大,两侧窄。 她绕过人群,靠着墙溜到最边上的门,迈过门槛的时候腿上就撞上一个东西。 地上的小团子疼的龇牙咧嘴,璃沫笑,拎起那圆滚滚的汤圆就道“小弟弟这么横冲直撞的,可是心仪的姑娘在里面?” “大姐姐不害臊,明明是你撞了人,还说这些浑话来调戏我”稚嫩的童音理由充分地控诉着她的恶行。 璃沫扶着头,觉得现在的孩子真的越来越难管了,要是自己的儿子不捏他那肉滚滚的脸才怪呢! 汤圆望着另一扇门迈进的人,顿时着急的就要挣开拎着他的手臂。见了那紧张的表情璃沫又是一笑,索性破罐子破摔,觉得反正那小鬼是认定自己调戏了他,不如就把罪名坐实。 “怕了你了小弟弟,快进去见你家娘子吧” 小团子一扒眼皮,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就跑进屋里,还故意大力的撞了一下她身子。 璃沫一个趔趄就趴在门上,头上全是星星。 在门上装了半天壁虎。 臭小鬼!有本事等她不喝酒的时候来啊!现在这算欺负人…… 身后的茶楼里本来还是人声鼎沸,不知怎么这会安静的出奇。 扶着晕晕的脑袋,璃沫觉得俞子凡讲故事就是有着魔力,能让人跟着一动一静,跟着情节走。 出门望了望天,摇晃着走回自家酒坊。 紫艺阁内。 俞子凡的故事早就戛然而止,门口进来的人让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不一会反应过来才纷纷跪下,行大礼。 “圣子贵安!公主贵安!” 宁王风寒未好,脸色还有些苍白,右手牵着从进来开始就一脸搜寻目光的玉兰公主。 “不必在意本王,大家继续” 众人听了坐回座位,俞子凡的声音又响起,但还是有人会偏头注意门口的人,毕竟见到圣子来民间不容易。 “兰儿可是逛够了?回宫吧” “皇兄,不急嘛,宫里多闷啊~我们再到街上逛逛吧”玉兰公主拽着宁王衣袖撒娇。 “兰儿还没说昨天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唔…那边有好玩的!皇兄我们快去瞧瞧!”宁王被玉兰公主拽着来到外面,对面的小巷里围着满满的人,议论纷纷。 “太残忍了啊…!” “就是说,都被剁碎了呢” “哎呀哎呀快别看了,汤汤水水撒了一地,有什么可看的” 玉兰公主听见众人的谈话躲在宁王身后偷瞄。 “阎风阎雨” 听见召唤,两人过来,阎雨马上抱走了小公主,阎风大声道“宁王府亲卫前来调查,无关人等请回避!” ------------ 两相遥望不减情 听到话语,群众马上让出一条路,墙角垃圾筐里的东西显在眼前,人骨、头发、眼珠、牙齿还有腐烂的内脏洒了一地,而且明显不止一人,应该是集中被一起丢弃的。 宁王皱了皱眉“谁先发现这里的?” 站在最外侧的一个年轻小贩举了手,低了头,带着拘谨和紧张如实答道“回··回殿下,是小的最先发现的” “仔细说” “小的今早像往常一样出摊,就见筐里的垃圾被野狗翻出来,而且在撕扯着一个包裹,本来也没想理会,等走近那野狗已经把包裹咬开了,顿时恶臭熏天,附近的邻居都受不了,有胆子大的就过来仔细瞧,还看到野狗在吃··里面的东西,就··就··”小贩边回想边说,最后一句没等说完顾不得礼数,赶紧捂住嘴,到一旁呕的撕心裂肺。 “此事本王已知晓,会立即叫衙门接手调查,大家不要外传这件事,近期也要注意身旁,有可疑的人及时提供线索”安抚过百姓之后,又转身对阎风道“先叫仵作过来,看还能不能从这堆腐尸烂骨里找到突破口,去衙门通知武暨悠赶紧立案,就说本王会持续关注这件事” “是!”阎风领命,立时去办。 宁王望向不远处,玉兰小公主坐在阎雨手臂上,还在向这边招手,手上的紫色水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光彩,煞是显眼。 “先带公主回宫” “爷不走?” “回来寻本王即可” 玉兰公主乖巧的点点头抱着阎雨的脖子随着走了。 此时已经临近下午,太阳高挂。 宁王漫无目的走在红线街上,街道无人,到处静悄悄的,是皇宫里没有的宁静,毕竟那里存了太多记忆,这一月想了很多,是不是自己太执泥于过去那些时光,把理想勾画的太完美,才会觉得现实差距过大。 他本就不是多专一的人,既无意,便不会死抓着,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锦鲤会多在乎也是因为当初的回忆,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 加之昨天凌儿找他谈了些话,要他不要等韶华逝去才后悔莫及。 珍惜眼前人么.... 脑中闪过的笑容,有甜美,有娇羞,有怒嗔,有灵动。 不知不觉就发现,他的生活早已被那道身影填满,王府的时光历历在目,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现在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大抵是从来就没刻意去分过。 只是不知她是留在皇城之中,还是回到她口中的天崇山。 脚步停下,宁王侧头望着这间别致的小屋,右侧小牌上只写着两个清秀绢长的字:陌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 顿了顿,又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状态不好,总是想着想着就晃神。 街外一片艳阳天。 皇城中心的商业区今日热闹非凡,长长的队伍从街中一直延伸到一家店的门里面,且清一色都是男性。 阎风回来了,看了宁王表情解释道“今天是月中十五,情思酒坊开放出售相思的日子。” “相思?” “是这店里的招牌酒,由老板璃夫人酿的,目前在朝廷的官员里都很流行” “之前与本王签订大批粮食订单的就是这位妇人?” “正是”想了想,阎风又解释“这位璃夫人还是位妙龄少女” 宁王点点头没多在意,看着大排长龙的队伍,转身走向城北旁街“有她的消息吗?” “嗯··” “爷,还没”阎风刚出口的话被远处回来的阎雨打断。 想到之前在紫艺阁没得到答案的话,宁王边走边问“昨天两位公主去了哪里” “锦荣饭庄” “带回的东西也是那里的?” “没错” 阎风精神高度集中,一直听着两人对话,不明白阎雨为什么要隐瞒她的位置,昨天不是一直和公主在酒坊里玩吗,什么时候又去了锦荣饭庄? “查” “是” 三人揣着各自的心思,一路默默无语。 回到沫璃院,院里的家仆立马迎出来,手中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包袱,笑道“爷您可回来了,您不在的这些天啊,不知哪家姑娘天天往这里寄东西呢,风雨无阻的,而且还不见人,每天都能在门口看到东西,大伙都给您收着呢,您瞧瞧” 包袱打开,里面都是男子用的小饰品,坐着的人没什么反应,倒是阎雨反应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把头偏向一旁。 宁王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用杯盖拨了拨,淡淡道“先收起来吧” 家仆听了吩咐叠了包袱就要收走,怕东西漏出来还用绳子捆住。 宁王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把拉住家仆手里的那根绳子“这是哪来的?” “这、这是第一次那姑娘送东西过来上面扎的带子啊”家仆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明白自家爷这是怎么了突然反应这样大。 宁王接过绳子就走到书房,书桌右手边的第二个柜子里翻出一条发带,两根放在桌子上,一模一样。 望着窗边,落花飞过。 ------------ 万佛大殿佛不拜 两个月后进入盛夏。 随着情思慕名而来的人,酒坊生意多了起来。 彼时忙的是不可开交,店里结账的人多,不断进的人也多,排号的人更多,要是直接将酒带走还能快一些,不带走就得一直排着座位。 柜台这边被结账的人围得满满腾腾,她站在里面,从容的算着每桌的账,这个东西毕竟急不得,越急越出错,到时候多算了是自己的信誉问题,要是少算了,赔的还是她,那多划不来。 天热。 喝酒的人也热。 加之人喝多了总爱大嗓门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璃沫觉得这屋子乱哄哄的就跟天塔寺那帮念经的小和尚一样,每晚每晚的把她当许愿鱼,嘚吧嘚吧不厌其烦。戒念那个大嘴巴许久不见,还真有些想念他粗犷的声音,一气动山河。 酒馆是八卦聚集地,这也是璃沫当初决定开情思的原因,很多消息都能最先得知。 中间桌的大胡子喝了一口酒,满足的打着酒嗝“刚才城西的筐里发现碎尸了,你们知道吗?” “唉哟!真的假的?!” “当然了,听王二那小子说的,宁王殿下还去现场查看了呢” 璃沫一边拨着算珠一边侧耳听着。 “我当时就在旁边!那碎肉恶心的哟!殿下临走之前还说会让武大人立案呢” “切!交给那个贪官能查出个鸟!” 叹了口气,握着毛笔却始终停留在了第一笔。 还是走了啊。 旁边桌的小商人一脸精明,摸着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现在皇城不宁静了,那被传成大昌守护仙的锦鲤也不管管?” “拉倒吧,一看你最近就没去天塔寺吧” 一语激起千层浪,邻桌的几个人也凑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大胡子一看自己成了主角,立刻清清嗓子,一脚踩椅子上,眉飞色舞的说起八卦“那锦鲤仙忙着谈情说爱,自己都忙不过来,浓情蜜意的,哪有时间管你们死活” “啊?和谁啊?” “还能有谁,天塔寺那位大师咯,多少香客见了,两人根本不避讳,大家都说万佛大殿现在乌烟瘴气,都不愿再去了呢。住持都这样更别说下面的人了,戒律这么不严,贫僧也不愿再去了呢,阿弥陀佛~” 一声佛语被大胡子学的绘声绘色,说完立即全场哄笑。 算珠一拨,啪的一声,震的算盘都在颤,璃沫快速打完剩下的账单,走出店门。 碧玺啊,一个不懂事也罢了,还两个人一起不懂事。 一路跑上百级台阶。 佛灯烛火莹莹,万佛大殿空无一人,不见半点香客,唯有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你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百年基业!百年积攒的佛誉!短短数十天就全败在你手中!你对得起全寺上下!对得起佛祖吗!孽障啊孽障!跪下!!” 慧座一禅杖就打到腿弯处,戒情立即跪下,紧咬嘴唇不发一言。寺内所有和尚都在看着,不分等级不分大小,一动不动盯着跪在佛祖面前的人。 ------------ 百年假意今日毕 咚的一声,膝盖落地。 首座手捻佛珠立于一旁,不似慧座那么情绪波动,如高台之上的佛祖,淡泊而又通透的看着这一切。 慧座指着地上跪着的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慧座希望的人选是绝情弃爱,无欲无求无念的天塔寺住持,不是我,我为什么而来,自然就为什么而去” 慧座气息越喘越粗,听见戒情连自称都改为俗家的称呼,怒极扯了他颈上挂的佛珠,手指一绕,硕大无比的佛珠哗啦一声洒了满地,一圈一圈脱离细线,足足掉了三圈,滚落在四面八方。 “戒念!” 站在最前排的戒念硬着头皮上前应道“弟子在!” “去取钵刀来!” 戒念大骇,平时粗犷的声音此时变得唯唯诺诺“啊?首座,师兄他只是一时糊涂啊!” “是不是一时糊涂你们这几日都看不见吗!” “可是这事··这··”戒念语塞,想说这不是一个人能成的事,又不敢将罪名拖到那位身上。 “你们是不是一个个都想反了!” “弟子这就去!弟子这就去!”虽然应着,脚步却移动的艰难无比。 “阿弥陀佛”一直没出声的首座轻叹,戒念停住了刚迈两步的脚一下跪在首座面前,仿佛得到了希望的曙光,憨厚的声音有些着急地恳求道“首座,弟子半辈子只求佛,但今日求您了,劝劝慧座饶恕师兄这次吧,佛祖总说佛法无边回头是岸,可钵刀一取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啊” 璃沫在殿外一见大事不好,赶紧跑向伽罗池,下了百级台阶喘的有些岔气,望着池水喊了两声,伽罗池涓涓细流涌入中心,没半分动静。 无人应答。 心下一横,握着项链在心里念动术语,指尖划过池面,立即出现了一个垂头趴在池壁上的身影。 “我给你时间就是让你解决这件事,现在怎么会沦落到戒情是因为破戒才还俗?!” “我也没想到会被大家传成这样,慧座已不让我们见面了,沫仙你帮帮我!” “还要怎么帮?你知不知道你本该继续在池里修炼三百年,等到一千岁的时候挨过天劫才能算是稍有道行的妖精,现在道行也不够,心智也不够,我让你们走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更何况你顶的还是我的名字,你每做的一件事,每说的一句话都是代表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我身上的债!我过的很好吗?我都这样了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激动的说完,又想到大殿那边发生的事,错的离谱,一开始就不能让他俩开始,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如果这件事捅出去,仙界知道了,她也跟着玩完了。 璃沫懊恼的低下头,挺直的腰板也显得那样无力。 “我知道对不起沫仙,但我们是好姐妹啊,好姐妹之间本应互相帮助,互相扶持,遇难了就帮一把,不是吗?这次您也一定会帮我的” “什么” “姐姐不就应该让着妹妹么” “你这么做有想过我的处境吗?也就是大昌这一片的神仙我都认识,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去向玉皇打小报告,我会被革职你知道么?” “可一开始也是沫仙让的..您不能半路不管我啊” 消化了半天这句话,璃沫整个太阳穴都在跳,突然觉得自己始终都没看透碧玺,一直当她是小妹妹,该包容,该受到保护,该躲在怀抱里庇佑,现在倒成自己的不是了。 惯一个人真的会惯坏。 “你说的没错,好姐妹为对方默默付出的也不是没有,感情累计到一定程度自然会为对方付出相同的代价,但我们,好像一直是我在付出,你忘了从一开始到我消失十年再到现在,我从不欠你的” 碧玺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就像从没见过她一样,受伤的问“沫仙是后悔跟我成为姐妹了吗?” 从来没有把脚步放的这么慢,璃沫走了几步靠在池边,想了半天。 “我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那么保护你,导致你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主,遇到事情就躲一旁,躲不过就让我帮忙,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不小了...”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我真的不小了” “你能说这句话就证明是小孩说的话” “又是这么自信?” “我不是白比你多活那么多年,你不能再和戒情在一起了,你会毁了他,你至少听我一次,怎么就说不听你了!” “是啊,沫仙你总是这么讨人厌的自信!我已经七百八十六岁了我不小了,现在喜欢上一个人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要阻拦!慧座是,首座是,连沫仙你也是!你们就不能闪开吗?你们就不能少烦人吗!!”碧玺突然放大了音量,璃沫也没想到她这么多年都柔弱的像兔精,发起脾气来也不输给小豹子。 当有个熊孩子大义凛然的说着她认为有理的道理时,是什么感觉。 没错,心累。 她现在就很心累。 “你真的觉得你喜欢戒情吗?喜欢一个人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全心全意为对方好,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不用过多语言,你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希望他没有琐事缠身,可以享受偶尔偷闲的时光,累了给他港湾可以依靠,当他受伤的时候,宁可伤的是自己的身,这..才是喜欢,或者说,这是爱” “这些大道理我都知道我都懂!不用你来教我!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突然转变的语气,璃沫也察觉了碧玺的变化。 “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你若不是冲开天漠的大牢替宁王挡箭,怎么可能会受伤?怎么可能在最后两年留在安润身边?他怎么会喜欢上你!若不是你让的..不是你让他带你没了灵魂的本体回大昌,我怎么可能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就不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啊!” 安润,戒情的俗家本名。 讶异都不是一点点,难道自己之前发生的事,包括和安润的一切,碧玺都知情? 璃沫的语气也变了,这件事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在历月国天漠大牢的事?” “呵,沫仙想知道?” “你告诉我”从池壁上猛的站起来,璃沫拉住碧玺的胳膊。 “把本体给我” “你说!” “本体给我” “不可能!” 碧玺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这会也不急,缓缓笑了一下,变得无比傲慢。 “那你一定想知道鲢儿的下落” 璃沫死死的捏着碧玺的衣服,这一天她在心里不是没想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我就猜到是你弄走了她,只是我一直不想相信,她去哪了!” “给我!”碧玺一把拽住身前人脖子上的项链,手腕立刻就抓住,两人谁也不让步,时间凝滞住。 红线勒进皮肤里,璃沫丝毫没有在意,握着碧玺的手腕,声音冰冷无情“鲢儿在哪?” “沫仙这么在意那条小红鲤?” “她是我妹妹!” “那我算什么?” “你说呢?” “都是假的,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神仙都是这样骗人的吗?” “她是我同族姐妹!” “我也是你姐妹” “有什么可比性?!当年我和你现在一样大,不小心丢了龙王的龙珠,是鲢儿替我受了九十九仙鞭,导致功力大散,无法恢复,直到八千岁还不能修成正仙,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人!你呢?你又为我做过什么?除了占我的位置占我身旁的男人,你还做了什么!” “这不都是你逼的么!” 璃沫再也控制不住“我们决裂吧!不要再做姐妹了!把鲢儿还给我!” “不做就不做,现在决定权可在你手中”碧玺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之前的样子,原来都是故意给我看的?” “我就想看看你能蠢到什么程度” 鲢儿的下落,她不可能不要。 握住的手腕渐渐卸力。 碧玺用力一扯,绳线直接生生勒断,璃沫脖上顿时红了一圈。 ------------ 针锋相斗另旁观 “本体已经给你了,可以说了吧?” “她嘛..”碧玺看着手中的项链,拿起对着阳光照了照,得逞的笑道“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 指尖用力一捏项链碎成粉末,只余中心的宝石浮起在空中,张口缓缓吞下,碧玺与本体融合为一。 “你骗我?!”弓影一道炽烈的紫色锋芒,仙气涌动,劲风呼啸,狂风吹乱了散下的长发。本没打算真出手,没想到一见她化武器了,碧玺马上卷起地上的落叶,每一叶都化为锋利无比的刀片,丝毫没有缓冲时间的向她冲了过来。 这要是躲不过定会被千刀万剐。 两道气流冲上天际,也惊了树林中观战的人。 “看样子她还真的不可小觑!” “早就跟阁下说了她不简单,阁下非要等到如今才肯出手吗”俞子凡站在十余米高的古木上,看着另一棵树后的人。 “谁说吾要出手了?” “那阁下来是?” “看戏” 不再多言,俞子凡二指一捏,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林间,既然是来看戏的,就让剧本精彩一点吧。 半晌,桐爷侧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后面的兄弟不会也是看戏的吧?” 俞子凡这才发现仅和两人隔不足五米,树后露出个小扇尖,白色衣角翩飞。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看样子就算在下想藏,都藏不过二位的法眼” 桐爷头也不回继续道“你不会又是来用火咒砸她的吧?如果是,那么战线已经划清,今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一场” 悬镜摇了摇扇子,立即亮出招牌笑容“我与她是友非敌,你大可放心,而且不到必要情况不会出手,也不会妨碍两位观战,请继续”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桐爷回头,一脸危险的表情。 “很亲近的关系”扇子一转挡下飞来的叶片,悬镜又慢慢道“亲近也分很多种,像是知己、同门之类的” “最好别是另外一种” “命运的每一步都是异数而非定数,这个说不准的” 扶了扶半遮面的面具,悬镜笑的一脸让人摸不透。 另一边。 璃沫以弓把为中心,反手一转,弓箭在身前迅速转动,形成一道屏障,抵挡扫来的黑刀阵,接着羽箭连发,虽占上风,但手上还是被割出小口,渗出丝丝血液。 箭光闪过六道,碧玺有些狼狈的躲闪,知道她没下死手,每次都险些擦个边,汗水也顺着脸颊滴滴滑落。 “当年历月国的平沙战役是不是也和你有关?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躲过耳边一箭,碧玺扑在草丛上,再无路可躲,反而抬头笑道“沫仙不总是自诣聪明吗,怎么如今也尝到猜不透的滋味了?” 不明白。 不明白碧玺这样做的出发点是什么,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如今才会这样酸言酸语的讽刺。 “为什么?” 碧玺重复了一遍上句话,冷笑一声,咬着牙道“如果你有一个朋友,这个人永远受人膜拜,万物之恭,自己站在一旁七百年都是陪衬,一点关照都没捞到,最后连喜欢她的人都比你多,明明就没什么过人的本领,只会些小聪明,偏偏什么都有了,自己苦心了这么久却始终默默无闻,甚至想要的一切都是要不到的,你还会傻傻的无动于衷让人家当小宠物来养吗?你还会不会始终如一?” “你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这个?” 璃沫苦笑,原来友情在碧玺心里是这种价值,只有互相利用,互相嫉妒“我是没什么过人的地方,也只会闯祸,但想要什么每一步我都清楚,从不奢望从别人那里索取” “呵,真难为你这样活了一万多年,这锦鲤仙的位置我玩够了,还你吧” 璃沫听着那满不在意的语气,一箭抵到碧玺脖子“我只问你鲢儿去哪了!” “死都死了还问什么在哪!” 碧玺喊完,立刻将小指放到唇边吹响,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终于可以来场迟来的大戏了。 死了。 鲢儿死了。 心中怒火涌起,璃沫箭上光芒迅速汇集。 “图尞!你还准备看到什么时候!”碧玺看着越来越大的光球,仙气侵蚀着身体,着急的喊道。 突然,眼前凭空出现一佝偻男子,不过腰的身高,皮肤黝黑,全身上下都是一种颜色,黑到除了眼白根本分不清五官位置,身上仅围着一条灰色的布来遮挡身体,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扎在地面上。 璃沫心一凉,立即收手,闪身后退数米,眼看着冰焰冲过来,直接闭了眼睛。 根本,躲不过。 没人看清是怎么出手的,只是感觉到了烈火冲击过来的热度,高温烤焦了周围的几棵苍天古木,连带着茵茵绿草也变作荒芜,伽罗池水位明显少了一截。 火属性的攻击,这么近的距离,对璃沫来说一招逼命。 危机一刻,突然从天塔寺门外冲进一个人,林中瞬间少了两道身影。 悬镜挡到前面抬手用力一挥扇,巨大的橙色光晕晃了众人眼睛,宁王跑到伽罗池边,还没看清便下意识用手遮挡。 抵消一半图尞的力量,还有一半抵在扇上,悬镜夹起符咒就朝闭眼璃沫贴去。 碧玺连忙爬起身再度出手,黑色漩涡冲向抵挡的羽扇,悬镜再是抵不住,喉间腥甜,一口鲜血涌上向后倒去。 漩涡继续冲向身后,电光火石之间,桐爷啧一声,无奈闪到前面,手指一点,冰焰就像静止了一样停在他指尖,静了片刻,斜睨还在看戏的人,往旁边一推,那团火混着刀阵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击向右边树林中的一棵树上。 俞子凡从树上落下。 趁宁王还没看清场面,悬镜握住扇子一扇,璃沫已经栽倒在了桐爷怀里,嘴唇微动“赶紧带她走!” 桐爷也不想纠缠作战,更何况全场没有一个是对手打起来还真没意思。 ------------ 七秒记忆终有时 强光散去,宁王微微一愣,随即浮上意外的表情看着对面那佝偻身躯。 “图寮?” “宁王殿下难得还能记住老身这把老骨头,不知不觉…都已经十年不见了,岁月真的是不饶人啊”图寮抬起拐杖,右手握拳轻咳两声,声音沙哑苍老。 “你来大昌有什么目的?” “殿下不必紧张,老身虽从属历月,却也不会做那趁人之危之事” 宁王警惕的看着他,迅速走到碧玺身前,将两人隔开,盯着图寮的一举一动,问向身后“沫沫,你怎么和他站在一块?” 碧玺捂着被璃沫仙气震伤的颈边,气冲冲地对着背影喊道“不要再叫我这个名字!我愿意和谁在一块就和谁在一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好好在你的领地呆着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追过来?!你要是不来,我现在也不会这样!”碧玺疼的一直在喘着气,想到璃沫眼里都是恨意。 “你当真一点都不想看到我?” “对!我就是不想看见你,我每次看见你都后悔为你挡箭,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那么傻!”碧玺眼睛一眯,看着那受伤的表情,突然发现报复璃沫本人没什么意思,只有伤害宁王才能让她身心受损,痛不欲生。 “这么多年你都不奇怪吗?为什么最后几场战役大昌都是败,为什么每次想好的战略都被历月料准,为什么我轻而易举就被抓到了?” 宁王不可置信。 碧玺笑了笑,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是我故意的,故意看着你进入峡谷圈套,故意让他们抓住,也是我故意…给历月通.风.报.信” 当年那么多的疑惑,都解开了。 一直怀疑有奸细,每一个人都怀疑过,却独独没有想到,是连想都没想过的那个人。 两年的点点滴滴,两年的朝夕相处。 “还是不信?我为什么每次都让你小心点,铠甲再检查检查,那么关心你的身体,就是因为怕你太早死在战场上,那样多没意思,无论对我还是对历月都是个无聊的局,想玩嘛当然玩的大一点,如果你今天不发现,我还可以再玩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碧玺当年在荷花池和璃沫在一起,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伤害宁王的话根本想也不用想就能编出来“甚至你永远不知道!” “你骗我” “骗你如何,反正我又不喜欢你,你喜欢我是你的事,十多年的事记到现在,不觉得本身就是笑吗?” 宁王轻蔑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 眼看着他要走,碧玺又给予最后一击。 “如今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身和心,都是” 宁王脚步顿了顿,拳头捏的清脆作响,屏住一口气,到底是没回头“那是你的本事” 背影在门口消失不见,碧玺笑的得意极了。 恨吧恨吧,璃沫这个名字让他日后想起来都觉得恶心,都觉得爱上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是羞辱。 没等笑够,旁边的人哼了一声,鄙夷道“这么不入流的招数都使得出来,你也够可以了” “你懂什么,年纪一大把了少管年轻人的事,不知道的以为你也想老树开花呢!” “违背常伦的事,老身再糊涂,咳,也作不出来,没你厉害” 碧玺这才想起戒情还在万佛大殿,瞪了图寮一眼,转身跑向百级台阶。 拐杖发出嘶嘶燃火的声音,图寮用力击了下地面,瞬间开裂了几道缝隙。 “现在可以杀了她吗” “主子没给命令,还不能动她”俞子凡从树林中走出,掸了掸被刀阵划成破布长袍。桐爷下手还真狠,这还是转移碧玺的招数,要是直接发招,成破布的就不止是衣服,搞不好小命都玩完。 唉,他又得换身衣服了。 “几百年的小妖精也敢跟老身吹胡子瞪眼,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猖狂!” “先让她扑腾一阵吧”俞子凡毫不在意的望着天塔寺大殿。 ------------ 复仇烈火蒙烧心 夜幕降临。 万佛大殿内所有人都绷住了神经,有些年纪小的和尚都低头捂了眼睛,不闭眼的也是皱紧眉头,偶尔扫一两眼就不再去看首座一点都不留情的动作。 戒情跪下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却是抵死都不服软。 碧玺躲在门后面默默注视着,心里难受着却不敢迈出去,那首座每次见了都盯着她浑身不舒服,慧座更是直接说她妖里妖气,不像神仙。 戒念和几个小和尚哭红了眼睛,一直在说“师兄,你快认错啊,认错的话首座一定会原谅你的,别这样固执了” 戒情的头上已经鲜血淋漓,顺着耳朵和脸颊滴落在紫色袈裟上,嘴唇咬的跟着一起出血,拳头一直在抖却还是没有动摇心中的执念。 和尚头上的戒疤,是以**受苦来表达内心的诚笃。 用艾草制成的艾绒放在头皮的位置粘好点燃,这种疼痛是跟直接用火烧头皮的痛苦是一样的。 戒情头上一共十二个戒疤,现在全都要被刮去,就和掀了整个头皮没什么区别。 才到第二个,慧座手抖的就刮不下去,强硬的语气问道“你可知悔意?” “我无悔” “那个小妖就值得你放弃满身道行?” 戒情终于有了点别的表情。 “她是真神,不是妖!” “妄你身兼百僧之首,是妖是神分不清,心都被那执念蒙了去!” “不管慧座说什么,我都相信她,继续吧,不用多言” 接下来的十个戒疤终是一一被刮去。 碧玺低了头,觉得吓人也不太敢看,只看着越来越暗沉的天色,漫天繁星的出现,殿内才响起了慧座无情的声音。 “天塔寺首座第十三代弟子戒情,因破五戒十善中第三戒,即刻逐出天塔寺,再不可入我寺门!” 戒情一动不动的撑着,象征身份的紫色袈裟随即被两个小和尚脱去。 首座走到戒情面前,不悲也不喜,不哀也不痛,尽是勘破的平淡语气“老衲与施主的师徒缘份今日尽乃是定数,愿安施主此行一路通畅,阿弥陀佛” 慧座放下钵刀,手抖的一直没有好转,心中的悔意强压下,只说了句“愿贫僧与安施主此生再不相见!” 百僧之首从此空缺,板上钉钉。 天塔双座带着所有和尚入了大佛里院,殿内只余倒在地上的人,碧玺立即跑过去,抱着地上的身体搂在怀里,唤道“小润,你没事吧?小润··你看看我” 安润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头上的痛还在蔓延,缓缓笑了一下“沫沫,这下,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我不会让你白疼的,小润你要挺住,导致今天这一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离开这里,再也没人能阻拦我们!”碧玺抬起安润的身子,咬牙说道。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不管是璃沫,宁王,还是今天出现搅局的那两个男人,逆着她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会死在她手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报复! ------------ 夜幕火光焚天塔 碧玺扶着昏迷的安润出天塔寺大门,直接往城南走去,彼时天已全黑,出了城更是一点光亮都没有,到处黑黢黢的。 “小润..小润?” 叫了两声,安润还是一点反应没有,这可怎么办,要先到哪里落脚呢?思来想去只有先将人靠到城墙边,两指对点,绿色荧光现于指尖,闭眼。 良久,像是从另一个空间而发出的动静,极缓慢的语气,字字珠玑。 “找吾什么事?” 听到声音,碧玺如获大释,看着立身于结界内的黑衣人,立马跪下道“主上,求您救救他吧” “你看吾像是救人的人吗?” 碧玺自然知晓,这么久以来就一直在害人,他自然不是救人的主“这..主上,您不是还有事还需要人做吗?我什么都愿为您做!” 黑衣人背对她缓缓一笑,声音却透着为难“想要为吾做事的人那么多,挑都挑不过来,凭什么就找汝呢?” “因为..因为..”碧玺咬了咬唇,脑子飞快的运转着,脑中现出答案,快速道出“因为现在只有我能杀了宁王!主上也知道,有那块锦鲤玉,别人很难靠近他吧,他还以为我是璃沫,只要我说几句软话,他一定会放松警惕!” 黑衣人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汝能杀他?” “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必能重挫一下,非死即伤,不过...为了防止璃沫突然过来搅局,请主上继续让图寮跟着,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吾允汝” 听着黑衣人愉悦的声音,碧玺试探着问道“那..如果这件事成,主上能答应我救救他吗?” “吾今晚看到结果,自然会帮汝” “今晚?” “怎么?汝做不到吗?” “没没,可以做到!” “那就等汝好消息了“ 最后一句说完,神秘人衣袖一扬,碧玺身上覆盖着黑色气息,慢慢融入身体里,结界连带着不远处靠着城墙的安润一起和神秘人消失。 眼下没了后顾之忧,碧玺停在原地诡异的笑着,抬起双手握了握,身体里面充满了术法的力量,这股力量比她之前的不知强了几十倍,现在想伤她也非易事。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哼,你们都等着吧。 转身走回城里,因为她不是仙身之体,不能信手捻幻出东西,只叫人替自己书写了一封给宁王的信送到他手中。心中盘算着,就算今天说的话那么重,以璃沫在宁王心里的位置,不会连最后一面都狠得下心不见。 不怕他不出来。 站在天塔寺门口,碧玺手中一团黑色火焰,微微一笑。 这些都是你们欠的,有眼不识泰山,也敢说她是妖物,自作自受!不知道那双座明早起来会不会后悔当初做的决定,犯下的错,想想都觉得表情一定不错哈哈哈。 庄严肃穆,雄伟高大,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黑色火焰击向万佛大殿,瞬间燃起一片火海,火势烧的特别迅速,不一会就蔓延了整个寺院,有觉轻的小和尚发现状况,喊声四起。 ------------ 重伤未愈又添伤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啊!快救火!” “师兄,这火浇不灭!怎么办?” “怎么办,浇不灭!” “啊——!啊!” “小师弟!!” “救命啊!” “救命!” 寺院里不断传出凄惨的叫声,空气中除了烤木的味道,还弥漫一股皮肤烤焦的味道,火光,人影交织成一团。 碧玺张开双手感受这氛围,衬着宁静的城南,不知多么有趣,这就是报复的快感吗。抬起手,再加一把妖火,黑焰比之前更大。 既然要烧,就烧的彻底一些。 笑容突然僵在脸上,碧玺赶紧望向四周,定睛。 远处,璃沫站在屋顶撑着虚弱的身体,提着自己身体里的水分,从口中吐纳出,水流冲到云上,顿时电闪雷鸣,强制那朵停在天塔寺上空的乌云降雨,火立即熄灭一半。 “哼!总是自作聪明!图寮,把她给我打下来!”冷哼出声,不再理那边,碧玺继续加重火势。 图寮颤巍巍走上前,动作却并不缓慢,拐杖用力一压,扎在地底,从杖顶飞出冰焰,直击远处房顶。 璃沫尽力躲闪,火球接连擦过身体,两只手臂满是金鳞,暴露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张望下四周。 可恶。 到底怎么回事。 注意到她搜寻的目光,图寮咳了咳,皱纹深刻的右手从地面下拽出一个人“是在找他吗?” “福德!”璃沫看着被束缚住的土地大惊失色。 “沫仙,别管我..继续..救人” 碧玺随手甩出黑刀阵,准确无误的击在土地正面,顿时鲜血飞扬,喷溅在雨水中,马上就被冲刷干净。 望着那道如濒死蝴蝶般垂落的身影,璃沫第一次这么真真切切的感到死亡的降临,雨在渐渐变小,提出的水快没了,天塔寺的火还没有熄灭。 晶灵闪着红光,提示主体灵气不足。 图寮自然也发现了这点,没有丝毫犹豫发出的冰焰瞬间击中目标,纷繁的裙衫裹着人从房顶滑落。 眼看要落地便被突然闪现的一人接住。 桐爷皱着眉,直接封了还在外散的气,握住那满是金鳞的手不断将灵力渡过去,语气急促透着怒意“我在屋内设了结界,没想到你竟然冲破了!这是跑过来送死吗!” 璃沫无法多说话,满身的鳞片都在叫嚣着更多的水分,只断断续续道“救..天..塔..” 桐爷转头望向已成火海的地方,挥手瞬间雨停火熄,只剩大火过后的断壁残垣。没有停顿,抬起的手臂五指用力一握,黑红的图腾化为妖兽席卷而来,图寮和碧玺被震退数十步,实力悬殊一眼明了。 图寮咽下口中涌上的内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闪着精光“阁下是魔界的?!” 桐爷抱起地上的璃沫,极度不悦“滚回去问你们主子,凭你们,还没资格问本尊的来历!” 碧玺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还有其他的计划,与此人继续纠缠大不利而且没必要,便赶紧叫图寮撤退。 “别再废话了,快走!” ------------ 旧情难挡宁之劫 “老身希望日后有幸能与阁下切磋!请了” 一路都没敢回头停下,碧玺手捂胸口靠着墙边喘息不止。 “放心,他不会追上来” “你又知道什么,那个人法力高的很,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变卦” “他不是你” “你什么意思?!”碧玺抬头盯着图寮的眼睛,双方的眼神里都有挑衅的意思,但都有着各自的顾虑不便撕破脸。 “字面上的意思” 脚步声。 在向这边靠近。 “主上给了我任务,你不要插手” “老身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图寮说完,拄着拐杖走向声音的反方向,不一会就没了声响。 黑暗中的人一袭蓝衣,步伐从容,仪态优雅,蓝是沉稳的墨蓝,腰间鲤形白玉荧光,长发并未束起,只压在耳后露出线条好看的侧脸。 近了,直接开口。 “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呵,本王以为,该说的下午都说完了呢” 听着宁王疏远的语气,碧玺软了软态度,继而忧伤的问道“我想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宁王没有立刻回答,躲闪了目光“这话以前问过” 虽有疑惑,并没表现出来,碧玺继续扯着闲话,想降低防他备心。 “你的回答呢?” “现在问毫无意义” “我想知道” 默了默,才道“我的回答和以前一样” “……” 这是什么答案。 沉默了片刻,望着那闪着微光的锦鲤玉,碧玺向前走了几步“我要走了,临别之前抱抱我好吗?” “你不去找你的大师了吗,反倒来索本王的怀抱?不觉得自己太朝三暮四?”宁王带着笑意反问,深邃的凤眼让碧玺有些心虚,不光心虚,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我只是不想留遗憾” “既然不喜欢又谈何遗憾不遗憾,没有任何意义” 咄咄逼人的话,顿时让碧玺有些接不上茬。 夜越来越深,时间越过越长。 突如其来的,宁王被眼前的人扑入怀里,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了。 锦鲤玉光芒减弱。 自从锦鲤化为人,他就一直在等这个怀抱,现在如愿了,却又不是当年的那种感觉,不对劲。 感觉不对。 “你…”刚要说出这点,一个音吐出,就再无法说出别的字。 背后柔弱无骨的手散出墨绿光芒,黑色和绿色的混合体,身体动不了。 碧玺好不容易抓住锦鲤玉彻底失去防卫的时刻,控制住宁王身体,开始汇集妖力给他致命一击。 “怪你自己太傻,都说宁王风流多情,怎么偏就在一条锦鲤身上栽这么多次” 黑光包围,身体像被用力拉扯,隐忍的哼出声,心脏在撕裂,宁王单膝撑在地上。 脚步声在巷子里响起,局势逆转。碧玺的手上被鞭子缠住甩出,就在这空隙,她空出的另只手一掌击向地上的人,宁王失了锦鲤玉防卫又受重击,手臂再也撑不住。 阎风见状,将甩远的人又用鞭子扯回来,腕上用力再次甩向一旁墙壁。轰隆一声,墙壁坍塌凹陷。 顶着疾风的压力,碧玺头昏眼花只来得及逃跑,闪身消失在夜空中。 阎雨赶紧扶起宁王探着气息,手一抖,低声道“爷怕是要不行了” “什么…” 阎风震惊,手上的鞭子瞬间掉落在地。 ------------ 赤心虔度鲤不归 番外上 我叫鲢儿,是一条小小红鲤\(^o^)/~。 生于东海鲤族赤铁一脉。 因这一脉大多是黑鲤和灰鲤,常见又没特色,所以是鲤族中最容易被忽视的一支。 唔…好吧,其实就是没人会理的那种,好事也落不到我们头上,都被前面的蓝晶和玄紫一脉抢了。 在七千年前的某天,六界平和,万里无云,太阳王子懒洋洋的照着东海海面,一切都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按司命天君的话说,应该是玄仙世界最无聊的一天。 于是,就在这一天,我出生啦~ 我迫不及待的就跟着大部队赶到黑鲤洞去听指引,因为一堆黑的灰的中间出现了我这种红鲤,还受到了不少白眼。 嘤嘤嘤~明明就是嫉妒我比她们好看! 游了一路,才到洞口,洞外的黑鲤婆婆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开始循循善诱,谆谆教导“孩子们啊,既然选择降临在了东海,你们就该从心而发的感到荣幸,这说明你们自出生开始就有了一个好的靠山,不管将来你们到哪里,都别忘了东海是你们的港湾。而我们赤铁一脉虽然普遍,但自古以来就在鲤王身边有着重大的使命,婆婆告诉大家一个忠告:脚踏实地,一心一意。如有幸受到鲤王赏识,自然可以跃龙门” 听到这番话,我当时激动的是无以复加,觉得赤铁一脉长久以来处在被无视的地位,原来也不是一点用没有的,我们有着重大使命啊,光荣! 可后来才知道,那光荣的使命就是跟在鲤王身后扇扇子,噗! 幻成人形的还好些,如果不是,就只能用两个鱼鳍夹住扇子用力摇啊摇,摇上个一天半天,别管鲤王舒不舒服,自己都想先去死一死,累啊。 没到鲤王洞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新任鲤王的事迹,那闻风丧胆的行事态度和粗暴的作风,都让我在路上好几次掉头就跑。 这举动自然没逃过其他人的眼睛,立即被拉住尾巴拽回去,愣是说啥也没跑掉,衰。 只记得我刚到鲤王洞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差点把自己憋过去,憋了半天才敢抬头略略一望。 这一望,我就傻了。 没人说新任鲤王是个女的啊! 没人说新任鲤王不光是个女的,还是个笑起来甜的化不开的小萝莉啊! 我一直以为鲤王是个无敌霹雳恶霸+旋风公夜叉,结果此时此刻倒瞎了自己的钛合金鱼眼。 洞口小萝莉金衣着身,头上的贝壳闲不住的随着动作一摇一晃,彰显着鲤王身份的晶灵戴在手上,尺寸不差分毫,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她可真美啊~ 我只顾看美女,一动不动,唯有嘴在吐泡泡,耳朵还听着洞口的人一脸兴奋的发话。 “新来的兄弟姐妹们大家好哈~我叫璃沫,就是一尾巴扫了宝座上那条蓝鲤的人,接下来呢,我要选个陪我去他家放鞭炮的小伙伴,哪位想来,请举手!诶?不对!请吐泡泡!” 吐泡泡。。。 吐泡泡。。。 所有的鱼立即后退两步,憋了气,于是第一排就剩下一条红鲤在吐。 啊啊啊,这帮不讲道义的! 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结果还是慢了。 “就你就你!诶!别动别动!那边的红衣服小伙伴,快点过来!看你这么有勇气的份上,这第一箱鞭炮就交给你了!” 靠! 我没勇气啊! 我不会放鞭炮啊! 再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啊! ------------ 赤心虔度鲢不归 番外下 最后的最后,我到底是眼一闭心一横去前任鲤王家放了鞭炮。 好几次差点炸到自己的尾巴。 当时那小萝莉笑的前仰后合,回到鲤王洞直摸我的鱼头。 可惜当时我战战兢兢的,也不敢乱动,就怕她一生气也炸我二十年。 小萝莉是鲤族古老书卷上才有记载的金鳞一脉,四海八荒近万年,只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传说金鳞一脉身上的鳞片具有疗百伤治百病的效果,不论神仙还是凡人,只要身在六界都能有起死回生之能,因而显得异常稀有。 跟自己这种烂大街的鲤鱼是不一样的,我崇拜她崇拜的不行,每天扇扇子都用尽全身的力气,有时候还会因为拿不住而掉扇子,旁边的鲤鱼就在笑。 可她只摸了摸我的下巴,说歇会吧。 我当时就在想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呜~~(>_<)~~真恨不能自己早出生三百年,这样就可以早点跟着她了。 从没奢望过别的,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永远跟在她身后做小跟屁虫,但命运总是神奇的,你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在我400岁那年,龙王开宴会,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啊~ 龙宫特别珍贵的龙珠就由鲤王运输,小萝莉特别高兴,用尾巴把龙珠抛来抛去的玩,一个鲤鱼甩尾就把珠子打出海面,掉到人界去了。 这下坏了,人间何其大,根本不知道珠子掉落在哪里,又被谁捡到。 宴会没有正常开展,龙王大怒,要惩戒肇事者九百九十九的浩为鞭。 全鲤族都急得团团转。 汐瑶公主也帮着求情,龙王才松口改成九十九鞭。 我想着九十九也不行啊,小萝莉马上就要跨入更高的境界,这仙鞭一打,怕是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了。再说她对自己那么好,一直没机会报答,如今机会来了。这400年的道行,就算没了从头再修也来得及。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当时我只顾抵罪,却忘了那浩为鞭是惩戒神仙的一种刑罚,自己连化形都不能,硬生生受了九十九下,不光道行没了,还差点散魄。 命在旦夕间,却迷迷糊糊醒来,看见身旁的人我立马就慌了。 这张脸该是笑靥如花,春风得意。 如今为了自己竟然哭成这样。 “沫沫,沫沫,你不要哭啊” “鲢儿你醒了!你醒了就好,你怎么这么傻,我自己闯的祸,该是由自己去接受责罚,你还这么小又去逞什么能!是我不好,我作为鲤王没保护好大家,还让大家为我担心,我以后会好好修炼,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 唉,傻沫沫,因为我也想保护一个人啊。 本是默默无闻的小红鲤,我却成了最靠近鲤王身边的那个人,打破之前的所有记载,成为赤铁一脉的骄傲。 很多年以后,小萝莉已变成了亭亭少女。 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恣意妄为,如她所说的那样,将鲤族保护的很好。 某日,鲤王洞一起去嬉水,难得见鲤王真身,大家都赞叹不已。我跟在她身后游,看到那美丽的金色鱼尾上有着一丝不和谐,细看,才发现少了一片鳞片。 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能够活下来是奇迹,浩为鞭打神仙都会重伤修养个几百年,别说是我。 这份恩,却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 我不止一次尝试突破目前的修为,可惜当年一起出生的小鲤鱼都成为仙子的时候,我却还在原地。 不出所望的,鲤王修成了大罗金仙锦鲤仙,离开东海去了碧水潭,我们偶尔也会通信,扯些八卦,就像一直没有分开那样,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她说,鲢儿,我爱上了一个人,我要去救他,如果不能平安回来,就去王座后面拿我留下的东西,你来继承下任鲤王。 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听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其实当年我很想说,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如果没了你,我留在这座宫殿里,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当接到大昌国发来的信号,我激动的不敢相信。 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几乎是一点儿没敢停留的第二天就赶到了伽罗池。 我一直都在说啊,命运是神奇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也一直信奉当年的小萝莉做每一步都是有自己的道理。 所以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笑着应下。 包括死。 我也想笑着为她死,让所有人都知道,鲢儿很幸福。 ------------ 那年初见便倾情 番外上 白茫茫的世界,山间脚印一深一浅,延续到看不尽的小路上,雪花亲吻着脸庞,冰暖交替。 冰的是刚落下的瞬间,暖的是被融化成的水滴。 连树桠也被雪压的低低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落下来。 拖着过脚踝的积雪,路上行着一个头戴斗笠的小和尚,步伐是极快的,却小心翼翼捧着手上的东西,从肩上的积雪看,必是走了很久,可东西上的白气还在不断涌向上方。 在这人烟稀少的的山间,走了一路才见尽头的简陋木屋。 小和尚进了屋便摘下头上的斗笠,扑了扑肩头落雪,抬眼望向小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意,端着温热的碗边,走到床前停了一会,才轻唤背对自己的人。 “姑娘…你… 你醒了吗?” 无人应答。 安润放下碗,走了几步回头一瞥,但见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无奈的叹口气,坐到矮凳上抱腿,盯着屋外皑皑白雪。 “姑娘既不愿与我说话,就不必说,但切莫伤心过度,损了自己的身子。” 床里的人吸了吸鼻子,颤抖的声音强装自若,开口道“抱歉,不是不愿,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怕吓到你” “这段日子相处,便知姑娘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我时时都在看姑娘最美的一面,又哪里来的惧怕?” “你不怕我是妖么?” “无论什么事都有两极,妖也分很多种,更何况姑娘气质超脱,更像是神,不是妖”说完,又端起碗“我不在意,姑娘更无需在意,起来吃些东西吧” 被子微微一动,床里的人转过半面脸,露出只细长的眼睛,随着动作,另外半张布满鳞片的脸也暴露在空气中,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左边胸口包着白色的棉布,红了一大片。 安润皱着眉,在意的问道“都几个月了,你这伤怎的还不见好” “好不了的伤,便不用再费心,让它这样吧,虽然你说过不必道谢,但还是要谢谢你,这豆花很好吃,哪里弄来的?” “不远的镇上有卖” 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镇上到这有一里地呢,外面的雪可真大。 “哪里来的钱?” “用..用经书换的” 安润看着少女眼中的神情,立刻解释道“没事没事,那本我已经看过很多遍,能完全背下来了,留着也是没用” “唉..你不吃吗?” “我是吃过回来的” 病怏怏的少女咽下鲜嫩的豆花也不戳破。 过了不久,一阵尴尬的响声从腹前传来,安润立刻就不知该怎么解释了,也不知该看哪里,只是一个劲的低头,恨不能把头藏到桌子底下。 “以后不必再为我买吃食,我是永远不会饿死的,但你会” 默默叹着气,她果然不是普通人啊,和自己不一样呢,那么淡雅宁泊,温和近人,是自己永远触不到的神仙。 可神仙又是怎么受伤的呢…… 少女吃了半碗豆花又躺回床上闭目,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眼角总是湿润的。 “姑娘难受吗” 摇了摇头“我不难受” “那为什么要哭” “如果你有个很珍惜的人,却因为一些事再也见不到他,你会怎么做?” “佛祖说,缘起缘灭都是一定的定数,如果是我,在缘分未灭之时,一定会分外珍惜在那个人身边的时间” “你比我勇敢多了,我不会这样,就算缘分未灭,我也要远离他,离得远远的,不让这份感情再度加深,也不要他体会失去时的瞬间,他会受不了的,那样太痛苦了。我也绝不会…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突然心里涌上说不清的情绪,这种属于自己的世界夹着另一个人的感觉。 也是,从醒来的那天开始,她的口中就总有一个他。 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休息一会吧,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情绪激动了” “我好怕…”少女拉了拉被子,闭上那双美丽的眼睛“每天都在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我更怕自己去到另一个地方会忘记他” 单薄的被子很容易就被哭湿了,心也跟一颤一颤的,可除了叹气之外安润无能为力。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了。 往年都是一个人过,这个冬天有人陪着,好像也不会那么孤寂了。 冬去春来。 外面的天气不再寒冷冻的让人牙关打颤,大地恢复生机与活力,到处春意盎然。 木屋前新搭起了遮阳的小棚子,棚下的少女的脸色与这绿意恰恰相反。 她比之前更弱了,已经不能独立下床行走,他便给她做了个可以舒服躺着的椅子,每天从床上抱下她,一天总要出来逛几次,透透风。 每次听着远处的河水声,少女嘴角才弯起一份笑意,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安润手里拿着经书,始终一动不动,认真的看着第一行。 “佛理有意思吗” 虚弱的声音传来,安润动手翻了一页,应了声“嗯,我觉得很有意思,其实每个人都应追求真理,我的理想就是用佛法传教,让每个人都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那也给我说说吧” 安润一直用余光瞧着少女的侧脸,看她好像很有兴趣,便把之前看过的内容道出“佛说: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只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化为尘。” “是这一页讲的吗?” 突然触到少女的目光,安润没拿住书,马上从地上捡起来紧张的不知所措,快速的翻着之前看的那一页,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嗯…这一页说的是人有前世今生,现在的果都是前世的因…嗯…我还没看完…下面还说…还说” “佛祖说过看经书要反着拿吗?” 安润摇了摇头。 “你书拿反了” “哦……”眨了眨眼,翻着书的手顿住,恍然大悟“啊?!” “早就想跟你说,结果你一连看了三天都没发现” ------------ 那年初见便倾心 番外中 少女的性子应该是很活泼的,虽然因为胸口的伤精神不好,但总会笑。 她一笑起来,另一边脸上的鳞片就被阳光照的发光,不但不可怕,还有一丝绝美。 佛祖说的缘,大概就是与少女相遇吧。 他是弃儿,被师傅捡到的时候,身上只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静谧安和,温润如玉”八个字,故名安润。师傅还说他有佛缘,现在有一劫一难未了,不适合皈依,等机缘到了,方可归佛门。 他一直听师傅的话,在大昌北的山林里苦修清心,也会在周边地区讲经,参悟佛本,一心向佛,在大昌和历月打的正热的时候也未曾停止传教的脚步。 那天如往常一样讲经结束,他从最北边的村子赶回来,却在交界处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人。 那人明显是个女子,面容掩在手臂下,胸口的箭枝直穿背后,血染金衣,他想这一定是战乱爆发时候,在战场上误伤的人。 战火无情啊。 少女全身干的都在爆皮,一翻动,更是让他吓的松了手。 这张小脸上,大半都是金色的鳞片,唇上干裂的根本看不到原来的形状。 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定了定心思,避开伤口,安润到底是将人抬回自己的家,少女缺水严重,抱在怀里一丝也不费力气。那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佛曰众生平等,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救了便是救了。 三个月以后,他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救了个神仙。 半年以后,他是幸福的,因为这位少女给他平静如水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一年后,他是纠结的,他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少女,每天听着她和那个不知名的他的故事,心里竟然会嫉妒。 一年半以后,他是痛苦的。 但在当时,他和少女确实在一起度过了蛮不一样的一段日子。 少女会给他讲故事,讲各种稀奇古怪的小鱼类,还有那未知的海底世界。 当然,少女最常讲的还是那个他。 比如。 “你见过有人会和一条鱼置气吗?他会因为和鱼抢东西抢不到而气的不吃饭,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故意的,因为他知道只要不吃东西,那条鱼就一定会自己跑出来让他抓到” 再比如。 “他总像个小大人一样,说着不符合年龄的话,喜欢沉思,喜欢皱眉,有时候态度傲慢,随心所欲,一副好像不能惹的样子,其实特别好哄。” 少女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说着最快乐的事,每次讲到这些,她那总在流血的伤口仿佛也没那么疼了。 除了这些,少女还会讲些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其实安润一直不懂人和人之间为什么要有这些恩恩怨怨,名与利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明明到头来都是空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倒是宁愿一辈子在这林子里,敲木鱼,看佛经,最好…身边还能有她。 少女话说的多了,嗓子就非常不舒服,可还是继续说着,仿佛关于他的事,一辈子都说不完。 “表面越强大的人,内心就越孤独。他的兄弟们从来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枪暗箭不知道设了多少环,没人敢靠近他,他也没有朋友,除了那条鱼” “他真的很好,虽然脾气直来直去,还会说狠话吓唬人,但内心很纯真,明明所处的环境就不是那么简单…还总是相信别人…有一次他的哥哥带了件特别贵重的东西,人就跑了,他怕丢了哥哥的东西,一直寸步不离守着,结果哥哥没等来,倒是等来了父亲,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父亲看了大怒,立即把他抓起来关住,他禁足了,却还叫人每天去看那条鱼,告诉那鱼,他很好,他没事” 鱼啊,这条鱼也不是普通的鱼吧。 说到鱼,只有耳熟能详的那个了。 “姑娘说的是皇宫里那条吗?”一直没出声的安润,突然开口道。 少女惊讶。 “我还以为你只会听佛理呢” “锦鲤仙消失,都传了一年了” ------------ 山间天仙落凡尘 番外中(钻石加更) 日子过的平稳舒心,他每天看完经书,就会去山上捡柴,回来将屋子里烧暖些。 那位少女最近异常怕冷,一日比一日消瘦,唇色更是一日比一日白。 她好像真的没多少时日了。 每次想到这,他那平静的心总会波动起来。 如果她消失,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他不知能帮的上什么,又该怎么做才能阻挡她消散的生命,只能在身边默默陪伴。 佛祖说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此刻真的不愿承认这份虚幻,她是那么真实,真实的存在于他的生活中。 山间的夏季很是凉爽,偶尔有鸟鸣声响在上空,回音盘旋。 安润踩着熟悉的小路抱着野果走回家,想着她一会晒够阳光,可能会想吃,脸上就控制不住的欣喜。 临近小木屋,却在门口看到了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衣着厚重繁复,长长的拖尾一路从门口延到半路,从没见过的优质布料,每一段都闪着光芒。 空旷的院子却因站了这一男一女而美如画卷。无论从打扮还是样貌上看,他们都不像凡间的人,就算是神仙,怕也是高层的神祗。 男子银色的发垂地,一丝凌乱也没有,眉心有红色印记,周身都冰冰的,整个人如同千年寒冰不可融化。和他同行的女子宝蓝垂地水袖荡在空中飞扬,额头上方一只独角醒目。 此时好像正和椅子上坐着的少女交谈什么。 “这件事东海和冥界已经压下,但玉皇那边,你也知道仙界向来古板,那帮老头子说你替人挡了劫,就必须要偿还,玉皇旨意已经下了,要你去别的世界重新体会降生成长和死亡” “瑶瑶,就让我多停留一会吧” “小沫,不要再任性了,我为你找到投生的杨家,那家女儿最多只有二十年寿命,你如今魂体在消散,就早去早回吧” “二十年也不短了,我不在的日子,又有谁来保护他” “有你无你都一样,没人能伤他”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 “相公?”汐瑶看了眼重华,又看了看椅子上的人,欲言又止。 “他并非普通人” 少女紧接着问道“冥界碑上有记录?” “那不会告诉你” “姐夫惯爱打击人,沫沫已经这样了,都不打算嘴下留情吗”哼唧着说完,少女扯着苍白的唇笑了一下。 重华不再说话。 “那边二十年,这边只有十年,我和相公一切都替你打点好了,表面是历劫,实际不会让你在那边受苦的” “知道冥界和东海的大家都为我做了不少,瑶瑶,再让我留半年吧,一会我就恢复原形来保留灵气,就让我在有他的世界多呆一阵吧” “唉,从小就拿你没办法,自己多注意啊,让那小和尚多照顾照顾你”汐瑶说完,看了眼不远处树林里的人。 这一看,那冰冷男子的目光也扫过来。 两道强大的气压扑面而来,安润全身都在发颤,好像不能呼吸了一样,心脏收紧,控制不住的想要跪拜,原来自己在这里,那两人早就知道了。 瞬间,压力没了。 再抬眼,那两个神仙似的人也消失了,只有椅子上坐着的少女在微笑。 笑容强撑起来,很力不从心。 ------------ 山间天仙落凡尘 番外中 “你都听到了吧” “嗯,听那..那位..”安润点了点头,拿起野果递给她,想了半天,却叫不上那两位神仙的名字。 少女也没隐瞒,还调皮的用手在头上比了比龙角,接道“她是冥后,汐瑶” “冥后?就是地下的那位?” “没错,是不是没想到那么阳光可爱的人会和阴森的地府扯上关系?而且还是当家主母” 安润咽了咽,确实是没想到,原来那两位是掌管生死轮回的帝尊,怪不得气场那么强大,光是对视一眼就让普通人承受不住压力。 “那位冥后叫姑娘小沫..原来姑娘是有名字的,一年多了我竟才知” 听着那有些醋意的语气,少女笑着咬了一口野果,这果子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那你也可以叫我沫沫,大家都这么叫” “沫..?沫沫?”安润惊喜的叫了一声“沫沫!” 这就是她的名字吗,终于知道了,不过好熟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思索一圈,忽然想起一年半以前他们这小镇上来的官兵,几乎在每个出口都张贴了皇榜,宁王殿下找的人好像就叫沫沫,可一直搜寻无果,渐渐也就被人淡忘了。 看出他的疑惑,少女捏着吃了一半的果子,目光移向远处,淡淡说道“我就是皇宫里消失的那条锦鲤” 啊。 其实早就该想到的,会有哪家少女明知交界处在打仗还跑过去的呢,她脸上的鳞片明显就是鱼鳞啊,而且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还都是海里面的,早该想到了啊.... 得知真相,所有积攒的疑问都迎刃而解。 锦鲤仙保大昌百年,仅开口说过两次,一次是昌仪年间,伏帝执政,另一次就是本朝昌武,洛帝执政。 可锦鲤并不是和洛帝说话,是另一个人。 “沫沫总说起的那个他,是宁王?” 少女眸间闪过惊讶“宁王?原来他已经封爵了,能跟我说说吗” 安润也是之前去别城讲经的时候,从百姓口中得知的消息,回想了下才开口“大败历月之后,据说圣上是头赏的宁王,还马上划分了领地,封爵赐号,别的王爷都无此殊荣呢” 少女听了没见高兴,反而低下头,脸上的笑容也化作了忧愁“头赏吗?离开了也好,远离皇城,确实是赏” 平日里见她微笑习惯了,此刻抿起的嘴角深深扎进心里,安润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自那以后再也没敢对她提过皇城内的事。一来他确实不是很关心那些,二来他是再不愿见少女脸上那比哭还难受的表情。 日久见人心。 日久不光可以见人心,还能生出别的不一样的情愫。 胸膛里跳动的东西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会跟着一起一伏,一高一落。 日子行云流水。 林间的风吹过,阳光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这里远离尘世,透着寂静。 唯有木鱼声。 “哒哒..” “哒哒哒哒..” “哒哒哒..” 安润心不在焉的对着木鱼,敲几下便停,看一眼旁边,再敲,再停,如此反复。 这动作自然引起了身旁人的注意,少女甜美的声音询问而来“不看经书了吗?” 怔了一下,安润闭上的眼睛掩不住笑意,答道“一会看” “最近在读哪本经书?” “大罗圣经” “拿来给我读读好吗” 虽不明白少女为什么突然要看书,他还是起身去拿了,在门口掸了掸经书上的落灰,又拿干净的白巾擦了几遍才放到椅旁的桌上。 少女随手抽了一页,久久,久久也没翻动。 只有那一句话。 佛祖说,人之所以痛苦,是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 安润一直盯着她的动作,默默去敲,木鱼声还是节奏不一。 少女将书放到一边,又开口问“小润,你是心乱吗?” “没,它很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偶尔几只鸟儿从林间飞过。 不一会没了声响,安润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见少女暗自沉思着,想到了开心的会笑,不一会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忧愁。 他又故意把木鱼敲的很乱,可少女没有反应,半晌却是耐不住了,停了动作不太高兴的唤道“沫沫?” “嗯” “沫沫你在听?” “嗯” “山那边好像下雨了” “喔” “今天收衣服了没” “嗯” “可以不想他了吗?” “呃…”少女终于反应过来“什么?” 安润放下手中的木锤,认真的看着她“你能不能不要想他?” 少女笑的有些无奈“喜欢一个人不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 “总在想一个人就是喜欢?” “嗯,会想着他的每一个举动,为什么皱眉为什么欢喜,他不高兴了你也会跟着不高兴,他高兴了你比他还要高兴,我总是在想他现在在哪里又做些什么,只要这么想了,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 “我现在很不高兴” “为什么?”疑惑问道。 “因为你在想他” 少女突然睁大眼睛。 但看眼前人清澈的眸子,好像只是很平常的说出心里想法,并无其他意思。 “如果总想一个人就是喜欢,那我总想着你,是不是就是喜欢你?” 联想到这一年多的日子,她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表情越来越纠结,继而很大声的叹了口气“我真是罪过” 安润不解问道“沫沫,你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你绝对绝对不能因为我而耽误现在的修行,那样我真的就是罪人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想别人,这和我的修行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罪?” “近女色并非清静行为,在你身边便是我的罪” “这...”安润语塞,又着急的解释道“不是的,佛祖说过无畏布施,佛弟子应解除一切众生的危难、病痛、恐惧,你的伤还没好,我是在救你!” 少女抚摸腕上的镯子,心中也在做着最后的决定“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影响你,早该做这一步决定,却拖到了现在” 一阵光芒过后,椅子上只余一个透明的小缸,金色锦鲤安静的浮在水里,身体背对他。 安润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捧着透明的容器抱在怀里一遍遍唤道“沫沫…沫沫…” “你说不让我再想他,那你可以不要再想我了吗”水里的鱼慢慢吐着泡泡。 “我…我做不到”安润一点点滑坐在地上,扪心自问,这个想法他从来都没有过,种在心里的东西如何能放下?又如何能不去想? “佛法才是你心中该存的,我不该腐蚀你,和你说那些有的没的,阻断你皈依的心,现在得到的一切既是你命中该有的,除了我的出现,戒了我吧” “把你戒了……?”安润喃喃。 ------------ 一念存你不存佛 番外下 少女变成锦鲤了。 林中少了一人,也仿佛萧条了许多,不再有那道清丽的身影,一切都回归了开始。 他尝试用各种方法,多次问话,都无果,安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经书彻底不看了,木鱼也不敲了,每日都坐在椅子上抱着透明小缸,一看就是一整天,锦鲤特别能沉得住气,睁着眼睛无焦点的看着周围,两人像块木头一样对视,一个是一天都不动一下,另一个就跟着也不动。 经过一段时间安润彻底服输了,开始哄她说话,语气是无尽的温柔,其中又带着哀求。 “沫沫,你跟我说说话吧” 锦鲤不为所动,还是安安静静的在那里。 “你不要这样不理我” “沫沫,你是不是生气了” “伤还疼吗?” “你回来吧,看不见你的时候我心慌的厉害,坐也坐不好,吃也吃不下,每次想好好念经,脑中全是你的脸,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看进去东西,现在却是一点都看不进了” 沉默了片刻,见锦鲤还是不动,安润做了最后让步“你不让我想你,我不想你了好不好,你和我说一句话,只要你说话,我就再也不想你了,我会听话,好好看经书,好好敲木鱼,好好修行”受着内心的不舒服,将手伸到水中,只轻轻一触,锦鲤就缓缓一歪,身体打横。 水的颜色也不再那么清澈,由淡色慢慢转为殷红。 安润慌了“沫沫!沫沫!你怎么了?!” 将身子摆正,鱼尾微微一动,水的颜色又恢复清澈。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一定是你的伤又在流血了对不对!”安润心疼的顿时不知怎么好了,只围着透明容器转来转去,无计可施。 “小润..” “我在!我在!” “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安润想了想“师傅让我于昌武六年四月初十到天塔寺” “那快了” “恩”不情愿的接受现实。 “能帮我个忙吗” 好不容易等到锦鲤开口,他欣喜的连连点头“无论沫沫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把我一起带走,带我回皇城。” 脸上的笑慢慢黯淡,心下了然“你还是舍不得他” “锦鲤是一定要回归本国的,要不然,百姓会不安” “我不走了,我们留在这里好不好?”安润抬高鱼缸,眼睛与水中的锦鲤对视,坚定道“我不皈依了” 锦鲤移开视线,又游到另一边“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的,你这又是何必?” “我不管,我不要去皈依,师傅说皈依之后就要四大皆空,我做不到我不皈依了” “你不坚持你心中的理想了吗?” 安润抿紧嘴角,为难的皱紧眉头,佛法和感情为什么不能两全,理想他想要,另一样也不想舍弃。 “如果你离开我,我就不坚持了” “不要傻,你要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毕竟那才是你应该追求的”锦鲤看着眼前倔强的人,慢慢吐了一个泡泡“待到你成为百僧之首,功德圆满,到那时,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真的?” “恩” 所有的阴云都被冲散,安润信心满满“你答应我的,我一定会做到!” “这几日念般若心经给我听吧,你的书里我能听懂的,也就只这一本了” “好!” 锦鲤看着欢喜跑进屋里拿经书的人,眼里满是歉疚,骗他并非本意。她最不想的就是改变别人的命格,时间会冲淡一切,环境也会影响人的心思。十几年后,待他功德圆满,位至百僧之首时,就不会再想着她了。 那时他的心中将只有佛祖。 也就会忘了这时说过的一切。 ------------ 清冷芙蕖花如仙 番外终章 七天转眼而过。 四月初七。 夜晚山间静谧的连脚步声都扩大了几倍,丛林里不知是什么小动物在鸣个不停,只有月光随着步伐而移动。 安润一身灰色常服,肩上绑着的布包里鼓鼓的,回头望了眼小木屋,两年所有的回忆都在这。 百僧之首,他一定会做到。到时候他们就会回到这里。 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除了经书,就是常敲的那只木鱼,本来该拿在手上的钵,因为还要带另一样东西而不得不装进包袱里。鱼缸虽不大,却也不小,光是捧着就占据了两只手,再拿不了其他东西,行这一路手臂早已酸麻,可他还是舍不得放下。 之前为了让锦鲤开口说话,他逼迫自己说出不去想她的话,连带着现在克制自己不去对她说话。 他从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十七年始终如一日,师傅说他有佛缘,他就去念佛。 佛中虽然有真理,可佛中没有她。 此去皇城是干什么,他明白。 去了意味着什么,他也明白。 夜悄悄,心隆隆。 安润刻意放慢了脚步,恨不得时间立即静止,现在哪怕能拖一秒,他也不会错过。 手中的锦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走,他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对她说,就怕说了她会又露出那懊恼的神情,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动心的明明就是他啊。 黑幕月下赶着路,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风在拂动。 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混入的清新,花香四溢,淡雅宜人。 一路安静的锦鲤突然动了下,慢慢的游到壁边,贴着透明的鱼缸望向前方。 安润疑惑的看着她,一抬眼的功夫,远处就多了一个人,身上荧荧,仿佛将洒下的月光都吸到了一处,又仿佛是自身在发光。 那明显是一个男子,黑发垂腰,皮肤在月光下仿佛会发光,清颜如玉,淡蓝色衣衫如花瓣,有风时就作出飘动姿态,没风时飘盈柔和,背后是一把极细的长剑,缀着小朵的芙蕖竟是生长于上面的,随着走动还会盛开幻合。 男子步伐闲适,每走近一步就会给人压力,直到距离差不多,锦鲤幽幽的开了口“怎么是你?” 男子冷哼一声算是应了。 花香在空气中流动,清新的让人想睡觉。 “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竟然是我想都没想过的人...” “我是来看你怎么还没死” 锦鲤慢腾腾的道“大概快了,到时你想让我烦,估计也是奢望” “那就送你一程!” 语毕,发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从没看见过水面可以燃起火,此刻却燃的妖冶美丽,锦鲤立即在水里翻了个面。 “咳!...咳” 安润震惊的用余光看着身侧的人,明明他眼睛都没眨一下,这名男子怎么会从那么远的地方突然就走到身旁!? 回过神他马上用上身盖住缸口,虽然这样做没什么意义,也不知道有没有效,但还是想护着身下的人,减少她的痛苦。 男子脸色算不上好“鱼就罢了,燃灯也是心大,眼皮子底下的都能跑!” 安润愣住,觉得这话应该是他对锦鲤说的,可为什么觉得那目光似乎看的是自己,他也被看的浑身都紧绷起来。 男子手掌仙气环绕,轻轻一托,没有直接触碰就将锦鲤就从水中抬出来,语气不善,阴冷的问道“学了三千年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替人挡劫?觉得本事够了?有冥界撑腰不怕死?还是觉得大罗金仙不会散魄?这么多年就不见你脑子多长长!” 锦鲤好不容易在水中缓过来,声音更微弱了“你不光是来骂人的吧?” 闻言,男子猛然将手甩向一旁,锦鲤在地上滚了几圈瞬间变作少女,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动作太快,安润根本反应不过来,忙跑过去将少女抱在怀里,抚上她的脸颊,颤抖的手里猩红一片“沫沫..沫沫你还好吧?你怎么样?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少女对他摇了摇头,喘息着,看向立于一旁的男子,不管看几次,还是惋惜这么美的脸配错了人,她强撑一口气喊道“臭道士!又下手这么狠!我到底..是不是你徒弟..啊..咳!” “哦?终于暴露本性了,早该收起你那做作的样子,看了都恶心!” “虐待狂!大变态!” “受虐狂,小变态,咱们不是彼此彼此吗?” “我只替九重天芙蕖城汗颜,竟然选个这么厚脸皮的人当花神”说完,少女又吐出口鲜血。 安润抱着少女没一点重量的身体,忽然惧怕起来“沫沫,你别说话了,别再说了!” 少女连睁眼的力气也没,和师傅斗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这会儿靠在他怀里愤愤道“我就算死,也不会死在臭道士面前,平白让他捡笑话看!” 男子将手背在身后,冷冷道“受一箭就成这样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冰清仙的徒弟,我丢不起人!” “你培养了那么多徒弟,也没见哪个打败过历月,这回又叫什么镜,趁早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准备词,从你哪件丢脸的事开始说起” 男子斜睨地上一眼,看了看少女发着红光的镯子“有命你就说,没人拦着” “就是你好运,我不喜欢那个悬镜,暂时还不想和他说话,你以为我不想说你的破事么,我恨不得仙界人尽皆知你那正直面目下的本性!” 冰清仙冷笑“看你的样子,丑死了,自负美貌的人落到如此田地,你心里一定气死了吧,也有心思说别人”光炫闪过,鼻间充斥着花香,只有空中回荡着遥远的声音“历劫之后,立即回天崇山,胆敢抗命,后果自负!” 声音消散过后,一片安静,月光早已被乌云挡住,周围也不复之前那么明亮。 男子走了,少女叹了口气“小润,对不起,你的平静日子,终究是被我打破了” 刚才因为怕那男子再出手,安润一直紧紧抱着少女,这会反应过来自己怀里的人,心一下就乱了,从来没跳动的这么快过“沫沫,不要总说对不起,我从来没觉得你错了” “走吧,天快亮了” “你要离开了吗” 少女缓缓一笑,并没有答复“臭道士走了,现在安静了,我们说些别的吧” 安润点点头,苦涩的笑了一下,也没有继续问,想了想,顺着话问道“你师傅一直是这么对你的吗” “他已经手下留情” “啊?” “平时打的比这狠多了” “和我师傅一点也不一样” “那是福气,真羡慕你”此刻两人就像初识那样,他还是敲着木鱼,她坐在门口微笑,你一句我一句的谈着家常,说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话。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轻,不仔细听都会随着风化为乌有“你师傅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天塔寺参佛最深的高僧,位居首座,总是那么平心静气,淡定自若,他说念经修功德,修来世,待到功德圆满,一切因果轮回了结就会成佛。天塔寺还有一位慧座,慧座说我是目前离佛最近的人,只要稍加功德,探得真理是迟早的事,双座一直都很看好我”安润慢慢说着,内心对追求佛法真理的向往和对感情的取舍纠缠到一起,痛苦着,煎熬着,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如果皈依了,一定是位美和尚”少女微笑着,从刚才开始,身上就不断冒出小光点,从脚尖开始慢慢变透明,一隐一现。 安润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前方蜿蜒的路,好像对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继续道“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师傅那样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心无念,解救一切苦厄,一直觉得这对我来说就是真理,也心无旁笃的朝那个方向去,可是…可是我连你都渡不过” 最后一个字说完,安润的下巴滑下一滴水滴,落在鱼缸中,怀中的少女早已消散不见,只有静静不动的金色锦鲤。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默默消化这个事实。 她走了。 她还是走了。 是不是这样。 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也就能做到了。 ------------ 大梦三生惊初醒 钻石加更 “天理不容..什么天理不容..你们..骗人..不信..我不信..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 猛地坐起身,还好,还好只是梦。 璃沫一身冷汗,后背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其间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止梦到了她和安润在一起生活的那两年,还有其他陌生的画面,陌生的人。 当年在山林里,她不止一次想过,安润是怎么从最开始的平常心对伤者救治,渐渐变成习惯,再到后来的无法自拔,到底是怎么就让两人之间变了味道。 爱情,真的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不知道哪个举动或哪句话,就会让那种感情生出来,而且是毫无根据的。 如果不是她拖着受伤的身体跑到边界,是不是不会遇见安润,是不是也不会有后来的戒情,他的一生都与佛有缘,本应在天塔寺静心礼佛不问世事,现在却因她的一念之差和碧玺纠缠到了一起,两个人的事成了三个人的纠葛。 从没想过会牵扯出来这么多事,从然泉村开始,死了无辜的人,一直到现在的火烧天塔寺,寺内又烧死了人,戒情破戒还俗,桩桩不好的事件都发生了。 为什么会这样。 璃沫头疼欲裂,痛苦的抱住头,趴在膝盖上,情绪堵在心里闷的简直不能呼吸。 “你别难过了”床边的人安慰道。 “都是我的错..我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不关你的事” 璃沫把自己缩成一团,十指深深的陷入抓紧的手臂中“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大昌守护仙...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不过是因为比别人出身背景好了点,有两界给我撑腰,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以为碧玺是小妖精也不会造成多大风浪,放纵她到这一步,就都是因为我..”自责和后悔都涌上来,璃沫用力敲着自己的小脑袋。 “你这样又是做什么?”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你听清楚,就算没有你,也会发生这些事,历月迟早都是要继续对大昌出手的!别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璃沫被桐爷突然加大的音量吓住,看了他半天,脑子还很混沌,只记得昏迷前她看到土地被图寮抓到了。 “他!我朋友怎么样?!” 桐爷举着托盘上面滚烫的药,眉毛皱了皱,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别人,她不知道自己从屋顶上掉下来差点被术法击中吗。 “你能不能淡定一点,他没事,已经回去了,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璃沫低头看了看手臂上还未消散的鳞片,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是很不淡定,现在都快风声鹤唳了。 “你是真的锦鲤仙”桐爷接下她没出口话“不用这么惊讶吧,我眼睛没失明,耳朵没失聪,智力更不弱” 璃沫往后坐了坐,拉远两人刚才都快贴到一起的距离。刚才她被噩梦吓醒,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桐爷前后一联系就清楚,也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她安静了,桐爷开始和托盘里的碗作斗争,用手碰还太烫,放托盘里吧,托盘还太大,一点都不方便,就这样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等碗边不是那么烫,才端在手里舀了一勺。 璃沫憋了半天,等他忙活完才弱弱的问道“能跟我说说好嘛,天塔寺怎么样了” 桐爷眼神快要瞪死她,不怒自威“喝完再说” 璃沫心里咯噔一下,桐爷平时跟她死不要脸习惯了,如今突然展露出来威严的气息还真的让人不敢反抗,又不怕死的嗫嚅道“你先说,这药太苦了,我不喜欢喝” “苦也给我喝!下!去!” 偷偷看了眼桐爷的表情,强烈的怒气席卷而来。妈呀..好吓人! 瞬间低头,伸手,接碗。 拿不动。 璃沫收手,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说让自己喝药,捏着勺子不说还不给碗,唉,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张嘴” 啥?! 消失的冷汗又渐渐冒出来,她尴尬的笑笑,又婉转的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饭庄还有事吧,要不..先回去?” “凭什么我走?” “哈?那我走?” “你说呢”接下来的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这是我家” ------------ 念你出魔入尘世 “这是你家?”璃沫疑惑的转眼看向四周,檀木镂空的雕花床铺,身上锦被绣的是鲤鱼跃龙门,古琴立在角落,水袖和舞鼓搭在架子上,梳妆台上摆的是她常戴的贝壳头饰“这明明是我家,你被太阳晒迷糊了么?” 桐爷手一挥,帘子飘了一下又垂下,璃沫眨眨眼,外面的大街确实不是她家门口。 桐爷认真的问“喜欢吗?这屋子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你房间的摆设重新布置的,没有半分不同,留下吧,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一模一样。 真的跟她的陌上一模一样。 璃沫半起身,转开眼“留下给你当免费丫鬟?我又不傻” “夫人…”桐爷一声轻唤,璃沫瞬间鸡皮疙瘩就起了满身,本来是尊称让他这深情的一叫怎么就那么别扭,像极了是夫妻间的称呼“你要是住在这,我就省了大半的功夫,你真的忍心让我来回跑吗…” 璃沫惊,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色由红转白,深吸一口气抬拳就冲过“说!你怎么进到我房间里面去的?!” 桐爷偏过头,无奈的看着才想明白怎么一回事的笨女人,空出另一只手抓住近在脸边的拳头“想进去很容易,你的防备心真差,设的结界只能防住那些术法低的,还是后来我又加强了一重,那么美的睡颜叫人看了去可不行,只有我能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呸! 术法低的?她设的结界没个七八千年道行都进不去,怎么可能让他进去,而且加了别的防护她本人都不知道? 心里渐渐浮出一个惊讶的答案。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常人,却没想到比她还要大。 桐爷的年龄最少在万年以上。 “老色鬼!” “错了,我是君子” “君子你个头!”被个老头子占便宜,真是说不出的怪异,璃沫动了两下,见抽不动手,对面的人还一脸不怀好意,怒道“你放开我!” 桐爷慢慢带着她的手来到嘴边“佳人主动投怀送抱,是君子才该照单全收” 轻轻一吻吻在手背上。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唇上的炙热,桐爷低垂着的眼眸,吻了一下又抬头看她,深情款款。 璃沫身体触电,瞬间抽回手。 心中仿佛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 “流氓!” 压抑着小宇宙爆发,现在手边就是没有毛笔和墨汁,要不然非画两只大王八送给他。 桐爷被骂了一点不生气,转而一脸笑意看着她“如果骂一句就能吻你一下,那我倒是宁愿多当几次” 璃沫气鼓鼓的坐回床上,不想继续再跟他讨论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桐爷又拿起勺子“张嘴,我喂你” “拿走!” “你觉得现在的情形,你能不能打过我” “我就不喝,你能把我怎么着?” “那我就亲到你张嘴,不信试试” “……” 郁闷。 郁闷。 权衡再三,璃沫一勺一勺喝着碗里的东西,最后一口喝完,手臂上的鳞片也跟着完全消失不见。 碗空了,桐爷心情也好了,坐在床边又仔细看了看那苍白的小脸,心道图寮的冰焰还是很厉害的,实打实的正面挨上一下,不重伤也得修养个一段时间。 被暧昧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舒服,她靠在床架上又问起刚才的话“我睡多久了?” “三天” 放下碗,桐爷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又继续说道“天塔寺那晚的火是妖火,燃的很迅速,普通的水根本救不了,你降雨熄灭了一半,另一半被烧毁的无法复原,我救的也只是你那一半” “你后来和他们动手了?” “没有,那是你的怨,我出手又算报哪门子仇?” 璃沫看他一眼,低头,半天才说“多谢” 桐爷笑,撑在床边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永远不用和我说谢,帮你是我应该的,我喜欢” 目光灼灼,看着看着,视线就落在了唇上。 璃沫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尖,用力咬,小狗一样叼着,然后吐掉“你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桐爷不简单,她没傻到真以为他是喜欢她才过来,身边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每个都怀着目的,她自己也得步步小心了。 “你既不说你是谁那就离我远点” 桐爷甩着手委屈的皱眉“我是魔界的你也不用咬我呀,小牙还挺狠的,你也知道长生不灭的滋味有多无聊,所以一直在人界做些小生意过活” 仙魔两界的战争当年也打了很久,两界的人到现在见面也是一触即发的状态,不过她当时还没出生,自然也就没赶上能上战场。 “魔界和仙界一直有嫌隙,你还帮我?” “你是我的女人,还管什么界限不界限,谁动你,我都不高兴” 璃沫无语,想了半天桐爷是胆子肥还是真傻,又想到以前师傅吓唬她的那些外界传闻。 “我怎么听说你们魔界的魔尊最喜欢杀人玩,跟仙界的关系现在虽然缓和了点,但曾经也是见者必杀,你帮了仙界的人,就不怕上头找你麻烦?” 桐爷放下碗“眼下最应该想的就是怎么找到那个小石头精,你也不想她继续去祸害人吧” ------------ 十念忡忡心转乱 钻石加更 听了桐爷的话,璃沫也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暗道碧玺是有计划而来的,也料定她会出现,不然也不会叫图寮守着。 历月有金、木、水、火、土五大鬼术师,图寮就是其中属火的鬼术师,也是她的克星。 而且那晚碧玺的功力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也根本不可能是自己修炼的,在她的背后一定有人帮忙。 只有她。 历月妖后,灼华。 连着新仇旧怨,历月大昌,这么多年的交战也该有了结了不是吗,以前她嫌麻烦从来不愿管战事,哪次不是血流成河,也没什么好看的,这回就不得不管了。 璃沫叹气,转头问道“碧玺和戒情是不是走了?” “他俩?”桐爷看了她一眼,想起最近坊间那些百姓传言,直接避开尖锐难听的话,只挑了些中性的评价给她听。 “锦鲤和天塔寺住持的不伦之情已经传开,有人看见放火的就是锦鲤,现在百姓都在反对锦鲤为大昌象征,说她是妖,还欺骗了众人这么多年,你的名声已经算是扫地了,现在公开身份,就跟找死没什么两样,你顶不住压力的,更何况圣上还下了旨意” 心里随着话语一点点变凉,璃沫问道“下的什么旨意?” “封伽罗池,全国上下,再不供奉锦鲤,而且不再禁止百姓食鱼类” 捏紧锦被的手一下就松开。 碧玺,竟然把她害成这样... 百年庇佑,一朝名声扫地。 天塔寺是皇家寺院,如今被一把火烧了,百姓当然接受不了,皇室下这样的指令再正常不过,可是那个人呢.. “他..宁王呢?没管这件事?” “封伽罗池的就是他,他怎么可能会管” 心彻底凉了。 他封的,是他亲自封的。 桐爷说的过程中一直在看璃沫的表情,这会儿眼睛一眯,试探着道“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在天塔寺起火的当晚被锦鲤叫出去了”只慢慢说到此处,再不继续。 璃沫整颗心都悬起来,他被碧玺叫出去了,叫出去干什么?碧玺一定不会安好心,如果是灼华指使的,更是糟糕,肯定是要他的命。 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她不敢往下想了。 “然后呢?然后呢!” 桐爷看着璃沫急切的反应,眼睛深处全是担心,忧虑,焦急,还有心疼,顿时明了。 “原来你喝醉了那天说的人是他,你们之前在一起过?” 璃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泪水也不知是从哪一下就涌上来,声音也哽咽了“先别管这些了,你快告诉我他怎么了…到底有没有事…你说啊” “他被幻心鬼咒击中,本来是应该死了” 话未说话,眼前的人一动不动了,桐爷晃了晃手,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没说完,你冷静一点,他没…站住!你去哪!” 几乎是刚迈下一只脚,就被拉住,璃沫使劲挣开那双手,眼神一直看着门口,木然的说道“一开始发现图寮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不对,碧玺有备而来,不可能只为了烧天塔寺,我就应该先确定他的安全的..我去找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桐爷反手抱住她的身体,死死的扣住“你不能去!” “为什么?” “他现在没事,可你不行,你的身体太虚了,该好好休息”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一点事没有的” 泪水噼里啪啦就开始往下掉,每次只要一想到苏加宁会受到什么伤害,心里就先瓦解。 桐爷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泪,手上还是没放松,哄着她先冷静“幻心鬼咒是历月国控制人用的招数,中招的人会毙命,灵魄受鬼界控制,让人性格往极端走,我觉得灼华应该是没教那个小妖精什么高深的术法,宁王只是当晚气息微弱,第二天就好了,而且没有受控制的迹象” “你放开我,放开我吧,我一定要看到他好好的才安心…” “那你别哭了好吗” 璃沫知道桐爷是一定要她不哭了才肯放手,这会儿强压下心慌感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下子烦躁、不安、无措都涌上来了。 紫光瞬间爆发。 桐爷怀中空了,低头抖了抖衣衫,也没去看跑向一旁的人,淡淡道“你忘了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了吗,去了也见不到,毫无意义” 一句过于冷静的话让她停了动作,可惜只是停顿了几秒,璃沫再度不假思索的就冲向门口。 她心里清楚,师傅一定是因为她没有回到天崇山才派人来,可却不是来抓她,也没有逼她回去,只是阻挠她和苏加宁见面,这里面一定还有事。 ------------ 上悬有镜照清影 钻石加更 几步迈到大门口,后脑一麻,顿时天旋地转。 放下指向门口的手指,桐爷心情复杂的抱起晕厥的人,重新把她放到床上,拉好被子盖好。 就这样看着床铺上的人,看到灵魂深处,指尖伸出划过她的眼角,在眼睛下方停留,仿佛那里该有东西一样抚摸。 “真的变了很多,怎么成了锦鲤,我现在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她” 叹气。 桐爷三天没怎么睡,精神气早就不足了,这会儿安静下来,看了一会也就回去自己房间。 吱呀一声,门关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 床沿的手动了一下。 璃沫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明亮,一点晕厥的意思都没有。要不是师傅每次总是偷袭,后来她自己也研究出一套方法专防后面袭击,今天也不会防住桐爷的法术。 实力相差悬殊,以后跟他接触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转身化光来到沫璃院,身体都在抖,桐爷设的结界真的很厉害,强冲竟然耗了她这么多灵气。扶着墙壁一点点摸到院门口,看到漆黑月下的大门,想着他就在里面,心急如焚,捏诀就要硬闯。 “啊!!” 璃沫摸着冰凉的地面,没料到身体才进入一半,一下就被弹回来。 情景似曾相识,又和当年不一样。 ——————— 轰隆一声。 空无一人的御花园水花四溅,卷起的水拖着一抹金色冲出平面,又啪的掉落下去。 “哎哟!” 少年手上操控着白玉站在池边,看着摔下去的锦鲤笑的一脸叛逆,得意的神色掩不住,冲着水里就喊道“小东西,出来!” 被打扰了睡觉的小锦鲤躲在荷叶后面,头在水面砸的发晕,满脸的不高兴。 “臭宁臭宁臭宁!呜…又欺负我,再这样对我就把锦鲤玉拿回来了!” “欺负的就是你!臭沫,你和锦鲤玉都是本王的,这辈子都拿不回去了,再说这玉用着很顺手,比在你那里厉害多了,还是让它自己选主人吧” “哼,才不信,我现在就拿走!” 水下紫色闪烁,锦鲤不服气的勾着少年手中的玉,用了吃奶的劲使劲拖,拽,拉,在空中拉锯了半天,那块玉仿佛有意识的抗拒,锦鲤不一会就累脱力了,没想到自己的东西会不跟自己,于是她开始耍赖。 “唔…我不高兴啦-。-你们俩一起欺负人…不高兴…呜呜…欺负人啦” 少年也不说话,只蹲下将手伸到水里,锦鲤一边哭闹一边偷开个眼缝瞧他,然后游过去靠近那双手,蹭着手绕了几圈,见他表情纹丝不变,也没有哄人的意思,泡泡一吐,哭的更凶猛了。 少年被吵的皱眉,变了表情。“不许哭!” 严厉的声音响起,小锦鲤声音弱了不少,还在抽抽噎噎。“呜…欺负人…” “还哭!!” “……”心里再憋屈,终是没了声音。 清净了。 少年眉头松开,摸了摸捂嘴的锦鲤,瞧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勾着嘴角。“乖~” 听到夸奖,锦鲤也不闹了,抱着手蹭个没完,少年就用手戳她。 春风杨柳,荷池美景。 羽扇轻摆,脚步停下,正巧落在池边。 “殿下该回了,今日历月派了使者过来,圣上要求所有皇子到场” 少年扬起头,平静的问道“国相以为,父皇这是何意?” 锦鲤也不动了,静静听着两人的谈话。 “不交战最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交战,可能会从皇子里选出战的人,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殿下您了” 默默沉思,长长的睫毛翕动,少年又碰了碰锦鲤“臭沫,你怎么不动了?” 闻言,男子笑意盈盈,执着扇尖轻触水面“殿下稍安毋躁,让镜某来看看” 水下立即传来一阵咳嗽。 “咳咳!咳—” 男子还是不变的笑意,温润如初,又带着丝狡猾“殿下您瞧,这不就好了” 锦鲤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翻了个大白眼送给他。 这动作自然被池边的人看了去,扇子不停,男子继续说道“按目前形势看,镜某还是建议殿下少来这边与锦鲤在一起,试想如果某位皇子不光有治国之才,还自有天威支持,其他皇子会如何想,而圣上,又会如何想呢?” 静默半刻。 少年将手从水中抽出,起身正了正衣冠,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转身。 “加宁!”锦鲤越出水面唤了一声,立即就被弹回水里。 少年回头便见刚落下的扇面,怒意一下爆发“本王已经知道如何做了!国相又何必如此?” 身边的男子也没多大反应,只是用扇挡了下脸,淡淡陈述“镜某为殿下好,成大事者,不该念有这种小私情” “警告可以换种方法,再有下次,就算你是国相,本王也不会姑息”少年说完,望着水面和锦鲤对视一眼,确认她是没什么大碍,才冷哼一声,抬脚随着男子脚步走远。 ——————— 从地上站起来,璃沫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可能都是正确的,这个臭神棍,从一开始她用崔沫沫那个身份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是谁,还装了那么长时间不认识。 当年就是他每次出来搅局,还故意呛她水。 望向四周,璃沫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悬镜!你给我出来!” ------------ 知天命却难违 黑夜如同一张大幕布,闪亮的星星一颗颗挂在天上。 本是平静安和的夜晚因着女子一声愠怒而添了不平常。 “天地行云,玄心正法,道斗星长明,蓄我余力,限!阵!破!” 随着手上复杂的结印,风起,卷云遮月。 璃沫有意再冲结界,既然悬镜的目的是阻止她和苏加宁见面,那么只要结界破,他就一定会出来,今晚必须问清楚师傅是什么意思。 她自从入师门,受压迫受了三千年,现在喜欢上一个人,能不能在一起八字还没一撇,不就想见个面嘛,他个老头子又从中作什么梗。 压着紧闭的大门,仙力不断从身体顶出,没有任何窍门,完全硬碰硬的冲撞结界壁。 再度要发力,忽然从后面伸出一只男人的手,那应是总执扇的手,现在却覆在她的手上,只一碰,就阻断了外泄的仙力。 “不要再费力气了” 璃沫回头,身后的人还是半张面具在脸上,渐渐与另一张脸重合,真是气自己当时没多看几眼,这么相近的一张脸早该发现不对劲。 “这不是在下不才区区小可公子吗,反正我现在仙气和灵力都不足,不趁机再用火咒砸我几下?” 悬镜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温润舒服的脸,无奈道“师妹这种语气又是何必,砸你实属无心,师兄只是奉师命行事” 臭神棍推得一干二净,击出火球的时候也没见他犹豫分毫。 璃沫冷着脸指了指前面。“把门打开” 悬镜摇出扇子挡了脸,声音透出淡淡的忧伤,叹气“师兄很为难” “我就想见他一面,这事不归师门管” “师妹已经一万岁了,也是大姑娘了,不过找仙侣这事急不得”悬镜转了话题,牵着她的手就往另一边走。 提起这事璃沫就憋屈,仙界六千岁成年,别人五千岁的时候仙侣都能换好几个了,她初恋还在不说,好不容易迎来个春天,耽误这么多年如今就差解释一句话,怎么就出来这么多人拦着? “我是老姑娘了好么,你看看人家琼华仙子,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我呢?我呢!” 悬镜扇子停住,突然正色道“这么说,你和谁谈恋爱都行,他不行” “为什么?!”璃沫甩开被他牵着的手“我跟谁在一起你们都要管?他到底哪不行了!” “有问题的不是他,是你” “我?”璃沫不解。 “仙凡之恋可不是什么好事,要天谴的,你是害他还是害你自己?” “重华大帝当年说过他不是常人” 悬镜目光一转,又道“那是他为了让你安心去历劫骗你的” “雷神舍不得劈我,你就说你开不开门吧!” 悬镜笑笑,料定她冲不开结界“他无事,你知道这点便好,其他的我会安排,至于师妹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吧” 她当然有别的事要做。 碧玺… 还有鲢儿的仇… 璃沫咬了咬唇。“我知道” “圣上的意思是废除锦鲤仙在大昌的地位,明着是遵循民意,实际是削宁王的盛誉,宁王从小就和锦鲤走得近,锦鲤成了妖仙,他自然也会连带着受损” “可那些事并不是我做的” “难道你没纵容吗?不是你先让她顶替你在伽罗池里的吗?”悬镜看她不说话了,又继续说道“师妹若真喜欢他,就不该顾及小的儿女私情,先应该把自己在民间的地位提升上去,待日后公布身份,大家的接受程度也能好过现在,甚至能欣然接受。你性格古灵精怪是可爱之处,但该懂事的时候你就要懂事,凡事不能看表面,要顾周全” 被堵的哑口无言,这些事都是她从没想到的,她确实只顾着儿女私情,忽略了隐藏在背后的危机。当年她给苏加宁锦鲤玉只是因为不想他受到伤害,接近他也都是因为满心喜欢,却没想到这些都成了他功高震主的起因。 现在不光灼华想他死,恐怕那高堂之上的人,也在忌惮他,不管有没有火烧天塔寺这件事,最后都会有别的事来降低他的影响。 璃沫望了望院子里。 现在与他只有一墙之隔,就这么走了她自己也不会安心的。 “让我见见他…”璃沫想了一会儿,无力地说道“见完我就会回去,好好计划之后的事” 悬镜身体微微一动,听着那低落的声音,又看了眼月色下垂着脑袋的人,总是暗藏玄机的眼底浮出不一样的神情。 羽扇快速摇了两下,结界消失。 璃沫惊讶。 没想到悬镜这么轻易就撤了结界,按他的性格必定还会再为难几下,立时情不自禁的抱住眼前的人,也开口叫了有史以来第一句称呼。 “谢谢师兄!” 一把放开他,璃沫就迫不及待的颠颠跑到门口穿进去,只留停在原地发呆的人。 “不是早就知道这声师兄会这样得来么”说不出的落寞,悬镜那总是微笑的嘴角也缓缓放平“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 ------------ 柔可情愫相思 璃沫转身之后,余光看了眼悬镜,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停顿的姿势,说她是狡猾也好使诈也罢,跟老狐狸交谈不使点别有用心小伎俩,怎么可能让他松口。 轻车熟路的找到房间,停在门口的脚步也沉重起来。 分开这么久,再次相遇的画面已经在脑中想了几十个场景,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过去发生的事情,是烙在心里的东西,没法忘记,时间隔远也只会把爱洗刷的更清楚。 一步步迈进屋里,越近越觉心情难以言喻。 天知道她有多想听到他的声音,每次在酒坊里听人提起他在哪里出现又做了什么事,都想要立刻冲出去,去到他出现的地方看看,心里还存着万一能遇见他的侥幸。 可每次都是她晚一步,或是人已经离开了。 唉。 也不知他现在心里有没有原谅她。 是原谅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将她送过去的东西都收下了,前阶段的某一晚还差点被他在门口逮到。 想见不敢见,不见又思念。 可即使两人再见面,她又该用什么身份去说明自己呢。不能公开身份,就不能和他坦诚相待,就还是会有嫌隙和误解,之前是因为这个分开的,她当然不会犯傻的再去触他的底线。 那到底该怎么办啊。 完蛋,进入死循环了。 走近床铺。 如瀑的发丝散落在枕头周边,宁王躺在床上呼吸浅浅,脸色红的不正常,薄薄地唇微微张开,璃沫用手背一触竟然滚烫滚烫的,又头对头贴了一下,暗道这哪里是很好,明明就是在发热啊,而且是心火,要不是有锦鲤玉压着早该攻心了。 都说他很好很好,那什么样才叫不好?这帮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吗! “加宁…加宁…” 睫毛微动,就没了其他动作。 她开始犯愁,人明显是烧的不清,怎么唤都不醒。 心都在颤。 这一掌到底有多重她没亲眼看见,不过敢动她的人还视她的话如同无物,这笔账早晚讨回来! 碧玺。 绝对不会轻易放了她。 思及时,手腕挽花再一翻,床边的桌上就多了一只碗。 璃沫手掌运着术法将碗里的冰块提起,在额头上方两寸停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块渐渐变小,她看着差不多就收了手。重新在碗里捏起一块小碎冰放到宁王嘴边,受着手上的热度,融化的水顺着指尖流入口中,却远远不够发热的体内所需求的。 她心里明白不能光靠手上的温度,一定要有更热的源头来融化冰,更热的地方,就只有…… 脸蓦地红了。 别扭一会,璃沫抬头盯着宁王看了半晌,在他昏迷的时候做这种事还真是羞耻,她胆子大的时候可是光明磊落,从不偷偷摸摸的啊! 再说这羞耻心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心里一横,顺手将冰块放进嘴里,转移了视线,身体却越来越僵硬,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一万多年白活了囧。 口腔里的高温很快就将冰块化成水,她却是还在蘑菇。 阖上的双眼没有防备,整个人都弱势了不少,加上平时他总是那么强势,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就…让人想狠狠压倒呢。 这什么破想法! 不过…太引人遐想了啊,不论是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形,还是那尖尖的小下巴都是诱惑啊诱惑! 唔… 有人说给他一个结实的地木棍他能撬起整个世界。 璃沫说给她一只东海大闸蟹她能分分钟自然烤熟。 咕咚。 冰水凉到心里。 瞬间想一板砖拍死自己,她给咽下去了! 放下捂脸的手,虽然她现在也很需要降低脸上的温度,算了算了,再来! 从碗里捏起冰块再放入口中,冰冷的袭来压不住此刻火热的心,手慢慢捧住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本是白皙的皮肤被熏染上红晕,促成独特的美感,心跳也成了黑夜中唯一的频率。 满耳都是打鼓的心跳和水在口中传递的声音,那么的暧昧,悱恻。 含住的冰块迅速融化,璃沫将水渡过去,宁王干涸的喉咙下意识的开始吸吮过来的水,喉结也随着水的咽下而上下摇动。 冷热相接,冰火两重天。 重复几次,碗里的冰就见底了,璃沫看着他脸色也不再那么红,顿时安心不少。 又幻了一碗冰继续敷额头。 手保持着动作,眼神却在飘忽,明明看的是额头,不知不觉就会向下移动到刚才接触数次的嘴唇。像他的人一样,让人深深迷恋,不可自拔。 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少了那么多在他身边的日子,她就会乱想,她离开十年,这十年也是至关重要的成长期,中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才让他性格变的如此之大。 宁王小时候因为天资聪颖,没少遭嫉妒,被人算计更是家常便饭,但性格一直比较稳定,能当面解决的事从不私下解决,后来知道自己锋芒太盛,能避开的争斗也尽量避开,免得受无妄之灾。 谁说女人猜不透,男人心也可以像海底针。 璃沫慢慢趴在宁王胸膛上,圈住身下的腰肢,想起她刚混入王府那时候,每天都想引起他注意,谁料宁王一早就开始查她的底,天崇山距离皇城那么远,竟能被他知道是杳无人烟的深山,发现不对劲也不动声色,暗地里控制着一环扣一环,直到媚骨露本体才对她说出真相。 相比之下,和以前的性格简直差远了,越长大越难搞,腹黑不说还一点都没小时候可爱。不过,她就是爱惨了他这样,离不开忘不掉,不管在哪都是人群中独特的一角,牵着她的心。 摸了摸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总算是能安心了。 窗外漆黑退撤,天已微亮。 恋恋不舍的离开温暖的胸膛,璃沫一步三回头的踱到门口,眼前的门轻轻打开。 三人若有所思的站在院子里,她走过去也不想说什么。 耳边传来了悬镜暗沉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次” ------------ 桃之夭灼其华 璃沫看着他,也不点头也不否认。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信他才有鬼,再说能老老实实听话也不是她性格。 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嘱咐道“好好照看王爷,最近通知后厨的人饮食清淡些,三餐按时,尤其不要让他喝酒,他不听就先哄着他,不然就…” 说到此处停了话语,宁王的脾气,他说不吃也没人敢逼着他吃,之前有过这样的事,不然的话…能怎么样呢? 想了想,璃沫道“叫瑶若到皇城来,告诉她土公子在这边” 阎风点头应了。 走了几步,她又觉得放不下心,转头望向阎雨,发现阎雨也在看她,璃沫笑了。 现在什么事都要做万全打算,如果这边有事她又不在酒坊,一定要他们知道另一个地址。 “小雨,天气越来越热了,公主若还是吵着吃什么,可以来红线街陌上宅找我” 印象中只有玉兰小公主这么叫他,阎雨听见这个称呼,微愣,眼神闪烁了下,意会。 再次转身,悬镜的衣袖已飘出大门,步伐很快,璃沫跨过大门赶紧跟上脚步。只要宁王这边安顿好了,她就可以全心的去计划另一件了。 往皇城中央走这一路寂寥无语。 悬镜扇子背在身后也不摇了,他曾经说过他摇扇子的时候就是在想计策,那现在可是在发呆?璃沫心里有一肚子问题,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平静。 “师兄…” “师妹想问什么,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于公,作为一国之相,我是不想未来大昌有希望的皇子因其他因素而受伤。于私,你是我同门师妹,与凡人相恋这事可大可小就看玉皇想不想追究,倘若仙界抽起风来,师傅是决计不会替你说话的,到时候汐瑶公主有心玉皇也不可能再放你一次,冥界虽有能力管,但重华大帝有自己的立场并不好出面,师妹也是万万不想看到那种局面吧?”悬镜将扇子拿到身前,表情恢复了之前的悠然。 璃沫突然停了脚步,板起脸问道“你和师傅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悬镜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师兄只是把潜在危机讲清楚” “是什么事?”璃沫并不打算让他转开话题,别的不想回答也就算了,不关她的事她也不过问,但这件事不行。“之前臭道士特意来找我一趟,告诉我历劫之后回到天崇山,按他平时对我的态度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巴巴跑一趟” “唉…师傅的苦心,师妹现在不懂,可以理解,多年以后你就会懂了” 悬镜摇着扇子就要走,璃沫一把拉住,问道“我是谁?” 悬镜几乎没有停顿,笑的特别欠打“你是我师妹呀” 璃沫有些恼怒,他笑成这样子,肯定有事。“别骗我!我昏迷的时候听桐爷说,不光他想知道,周围的人都想知道我是不是她,这个她,到底是谁?” 悬镜的扇子缓缓摇着“只看灼华这么多年对大昌的态度,你走之前就一直打,你走之后停战了,现在你历劫回来突然就派碧玺过来害人,扰民心,你不觉得是她知道什么吗?所以才要你去计划这件事,灼华想与大昌斗法,目前还没有实打实发起战争,那么就只能斗智。” 还在避开话题,璃沫怀疑的看着他。“你是知天命的” 悬镜看着马上要亮起的天边,竟然露出了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这也是要重点跟你说的,我轮回了几十次,历经多少载都是知天命,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是透明的,只要想算,我知道任何一人的前世今生,命格运论,将来会发生的事。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有我算不出的东西,我算不出的第一个,就是你的轮回,第二个,就是那位桐爷的来历,目前看他没有害你的意思,但他不简单,你要清楚。” “桐爷?你算不出…” 桐爷是为了查她是谁而来的,这个答案现在只有历月妖后灼华知道,碧玺也是灼华指使的,也就是说现在想解开谜团,就必须和灼华过招。 灼华那个人。 她啊…… 只记得性格很是极端,对你好的时候是真好,对你不好的时候死都是便宜。 当年她连灼华的脸都没看见,只记得被好生供养的抓过去,又好生伺候的呆了七天,第八天的时候终于被请到大殿,然后在大殿上被问了一句话,那句话应该是很稀松平常的话,平常到她至今都没想起来,但就是这句话不知是哪里惹了她,两声清脆的拍掌声响起,五大鬼术师现身,她就被联手困在天漠大牢。 说是大牢,其实就是片一望无际的沙漠。 将鱼扔在沙漠是什么下场,不用想都知道。 不明白,不明白灼华到底是想对她好,还是想弄死她。说对她不好吧,之前无论是住的房间还是用的东西,吃喝玩乐都是专人陪着,小丫头的性格都是与她极像,能玩到一块去的。说对她好吧,后来做的那些事招招都是逼她死。 如果一开始就想她死,那些殷勤就显得太没必要了。 璃沫脑中塞满了东西。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情思酒坊的。 打开门,马上惊动了里面的人。 四个身影咚咚咚咚的扑过来,璃沫吓了一跳。 “夫人!” “夫人您可回来了!” “是啊夫人,您这几日去哪了?” “夫人啊~四四想你啊~” 璃沫眉角抽搐,拎着小四,嫌弃的看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四四,你脏死了,哭的我衣服上全是鼻涕=_=” ------------ 小店乾坤暗藏 钻石加更 小四一把抱住璃沫的大腿就不撒手,嚎哭的无比动情“夫人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夫人呐!你可让小四如何独过啊~我的夫人啊!” 脸在抽搐。 囧-_-#!这表情这动作,就差手里抱一把菊花然后家属答礼了… 小一小二小三早就站了起来,在一旁看着演的正撒欢的小四,表情全程很淡定。 璃沫拎麻袋一样把干打雷不下雨的小四从腿上拽下来,放到对面,手指作剪刀状在他眼前晃“行了行了,我还没死呢!再跟我贫我就哼哼..咔!擦!”分开的二指一下并拢。 小四立刻风一样的捂着重要部位就跑了。 吓唬小四的目的达到了,璃沫拍拍手,心情一下就好了。 迈步向前,小一小二小三把身体一让,眼前的情形就彻底吓倒了她。 她不就五天没来吗,至于么至于么! 抚额。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她竟然看见了满满一桌子的帐!为什么会这样?! 头疼的厉害。 粗略看了一眼,这要是摆好了摞起来可能会比大昌的律法还高,人生为何要如此艰难? 璃沫一直痛恨两样东西,一个是算盘,一个是账本。 和算账比起来她宁愿去写账。 她很懒没错,但在算账这件事情上基本不会懒,偶尔不清账,等到第二天傍晚伙计打烊了自己也会咬牙立即清掉余账,她就觉得这些数字都是催眠符号,有时候算到睡着还会把头砸到算盘上,一脑门算珠印子,那叫一个酸爽。 可是她再懒,也没有积攒这么多帐的时候啊!! 数字在围着她转,算盘余音绕梁,璃沫发怵。“额…我觉得…我一定是醉了” 身旁四个少年毫不留情的打破她的梦境。“夫人,你没醉,接受现实吧” 轰隆 天塌了。 这时候皇城的鸡都还没叫,燃起烛火,璃沫苦着脸,把自己藏在账本里,算盘拨着拨着脑袋就浆糊了,一指头戳过去把算盘归零,就恨自己为什么不多长一个脑袋,或者多长几只手,最后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蜘蛛精。这样她就可以分出几只爪子拿账本,一只爪子拿毛笔,剩下的都去拨算盘。 啧,多棒啊! 梦想真美好。 现实真残酷。 除了算账,她还得监督四个小混球练术法。 从第一天将四人从破庙捡回来开始,璃沫就看出他们是少有的仙根与五行贯通融合,资质根骨极佳的孩子,只要稍加调教,日后必定是得力助手。之前一直都是白天让他们在酒坊帮着打下手,而凌晨过后到黎明之间的这段,就是给他们来店里各自运功修炼的时间,进度什么样全凭个人,她也不强加。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看看她师傅冰清仙就知道了,三千年就一直是放养她的状态,书本一砸,爱学不学,反正也不是给他学。 唉,心酸呐。 不过现在历月蠢蠢欲动,她就算再想放养,也得看着四人加紧进度不能偷懒了。 从刚才开始,蓝紫黄赤四道不同颜色的光芒就在酒坊里闪烁不断,这四个孩子也是有上进心的,而且对仙术特别感兴趣,学什么都快的惊人,也让她增了不少信心。 悬镜走了之后璃沫想了很多,除了他提点的那些,历月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而且对手不知有多少,她孤军奋战,现在正是极度需要队友的时候。 而她认识的那些仙长弟子,多半是自命清高的仙尊,人界的小破事才不会有兴趣管,就算管了,依他们自我意识强烈的作风,璃沫也怕他们半路撂挑子不干了,再三考虑之下,还是觉得只有自己培养的人才最可信。 目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既然灼华有五大鬼术师,她也可以培养仙术师。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亦可相克。 就像图寮克她,如果她强,则她可以克图寮。水克火,以此类推木克土,土克水,火克金,金克木。 璃沫是要用他们与自己的水结合,练师傅当年教她的伏仙阵来克五大鬼术师。 既然图寮已经出面了,那剩下的四个就不会好整以暇观战,五大鬼术师单独行动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一旦合力,当年就是没料到这点,她若是有防备也不至于被困住无法施展仙术。只要稳住这五个人,胜算就多了三分,其他的都好说,最后只凭碧玺那点小道行,自保都困难,更别说去害其他人,桐爷说得对,灼华定是不会教她什么高深的术法。 目前的形势,兵分几路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既然都在按兵不动,这段时间正是大家抓紧修炼的机会,她也好利用这段时间,看清楚灼华到底是什么目的。 璃沫执着毛笔的手停顿了下,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俞子凡。 这个人也是个未知数,而且和桐爷一样战线不明确,他又是冲着什么来的呢? ------------ 募众意渡天塔 炎炎夏日,清晨总是迎来的很早。 四个小鬼每日晚间都刻苦修炼,练了一段时间术法,也渐渐略有小成。 璃沫像往常一样叫阿一去买的三鲜小馄饨,一边算着手头的账一边听酒坊里的客人们闲聊。 鱼的耳力总是特别好,璃沫也乐得自己可以听见别人的小声交谈,这不左边桌的两位小络腮胡子就谈起之前的案子。 “对了,那碎尸案怎么样了?” “别提了,本来宁王让那武暨悠去查,那厮在皇城脚底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抱上宁王的大腿,屁颠屁颠的就着手去查了” “诶?可最近没见有新消息发布了,查的也七零八落的” “这事啊..咱小点声说..这不嘛,前几日锦鲤妖毁天塔寺,现在宁王的盛誉下降,朝堂也有些微变,武暨悠那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早就巴结别人去了,哪里还会管这案子” “啧啧,你说死了这么多僧人,真是罪过啊” “你是不是也没听到上头说重建的事” “估计皇宫里现在也一团乱,大家都说那锦鲤和宁王走得近,没准这次变故是宁王想推翻政权的前兆呢,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也不知道哪个真的哪个假的” “其实论起来他与其他皇子比哪都不差,与那位比也不差,要是我的话,没准也..呵呵,你懂的..毕竟能者居之嘛” 意犹未尽的话,两人却都是明了。 “哈哈哈哈,咱们小老百姓过过嘴瘾也就爽了,快别说了,人多嘴杂” “恩~嗝!璃夫人的酒越来越好了” “可不是嘛” 再谈就是些家长里短的话。 璃沫收回心思,又夹了一个馄饨,食不知味。 门外人声鼎沸,布告栏又张贴了新的纸张,人群越聚集越多,却也没撼动酒坊里喝酒的人。柜台前的一桌客人喝了口酒,回头看了半天,又转回来好奇的问道。 “外面什么事儿这么热闹?” “那是新告示,你小子刚过来的时候没看见吗?”愣头小子面上一红,摇摇头。 对面好友嘿嘿一笑,瞄了眼柜台里算账的人,笑的跟偷腥的猫一样。“也是啊,光顾着看别人的脸了,哪还有时间看别的地方” “好友你啊..快打?b>www.shukeba.com。”鹉眯〉芪铱嫘α耍邓低饷媸裁词露?rdquo; “那个啊..说是明天在城南祭奠无辜死去的和尚,所有人都能去,这事有国相支持,估计皇宫里也会派人过去呢” “啊!我知道了!有人自发的募集活动,就是为了这个?” 男子开玩笑上了瘾,又神秘的说道“据说还是你心上人募集的呢..” “好友惯会取笑人,我又哪里有心上人”愣头小子笑着说完立马顿住,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皱眉蹙额喊了句“好友!” “哎哟哟哟,知道你面皮薄,好了好了,是兄弟才告诉你,璃夫人喜欢甜食,要不哪天买份蜜饯,也去讨个欢心?” “这..” 两位男子开始计划讨欢心计划。 这边,碗里的馄饨没吃几个,璃沫没了胃口。 天塔寺这么多年的声望很高,就算发生了住持破戒的事情,她也募集到了不少钱,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祭奠那些死去的人,虽然是无用功,但如果不做些什么,她的心里怕是一直要不好受了。 门口人来人往。 看着风风火火进入店里的人,璃沫一点也不意外,既然她能闯破结界,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我需要个解释!” 添上最后一笔账,璃沫淡淡答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限制自由,还有被偷袭,恰好你两样都占了” “我那是关心你!” 璃沫抬头,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桐爷脸色铁青“谢谢?我要你的谢谢有什么用?就没别的想说?” 眨了眨眼,璃沫想了想,恍然大悟。 桐爷脸色好了点,期待的看着她。 璃沫把毛笔放下突然开始翻账本,从最底下抽出一本翻开“二十六两四钱!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这个是我昨晚上找出之前漏下的账,桐老板你真是好人!” 闪电劈过。 桐爷脸色比刚才更阴暗了。“你倒是真习惯这种一板一眼的生活” 璃沫垂头,将账本一本本排列整齐。 她当然不喜欢这种日子,她懒习惯了,就想找个池子一躺,过那种每天身边都能有他,虽然被他欺负,但最后被他宠着,能蹭着他的手撒娇的日子。 可命运不会这么平稳。 现在所有事情都逼着她前行。 “你之前不也说长生不灭的生活很无聊吗” “我要你跟我回魔界!” 她没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次“跟你回魔界?” “对” 璃沫纠结了,事情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难道桐爷真的是喜欢她? 假使桐爷在皇城呆了很久,直到她开酒坊才注意到她,然后喜欢上她也不是不可能。但最近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能突然出现的,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目的。还是不能轻信。 “那不可能。” 桐爷深吸一口气,又做了让步“如果你是为了报仇,我马上可以帮你找到那个小妖精” 璃沫知道桐爷对他一直不错,但她的思路一直很清晰“第一,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仙魔大战迟早会再起,到时候不管我们是不是朋友,上了战场也都怀揣自己的立场,不打也得打,为了以后为了将来,我都不会跟你去魔界。第二,碧玺我不着急找她,因为我知道她自己会回来。” 桐爷被拒绝了有些不高兴,但想起之前的事,他等不了,也不愿再等了,只是放弃一个心愿,对他来说不会影响什么大局,如果最后成全了那两人更糟。 心中决定暗下。“只要你答应我,仙魔两界就不打了” 璃沫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大哥,两界打不打那是帝尊的事情好不啦? 你说不打就不打了? 要是喊一嗓子好用,她现在就飞过去跟灼华说不打了不打了,咱都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唉,愁啊。 她本来就不太会处理感情关系,要是能弄明白,她和安润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和苏加宁更是乱,现在又多了一个桐爷,什么事啊这叫! 她根本没那心思管感情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破玩意,能拖就拖吧。 “这件事..等大昌跟历月结束之后再说吧” 听到这番搪塞的话,桐爷左手突然收紧,眼神也变得阴冷无比,从来没人敢拿话拖他的时间。 这个女人是在找死吗。 拳头握的颤抖,压了半天怒火。 璃沫无动于衷。 终于等平静了一些,桐爷才冷笑着看她“真到那个时候,你还会跟我走?只怕不管他说什么,你倒贴都要贴过去,你个色女人,他不就长得好看了点,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好好的神仙不当,偏要掺和人界的事!” “你!”璃沫顿时恼火,他怎么可以凭表面现象就这么羞辱她。 “怎么?说中你的心思了?恼羞成怒了,你不是好色的话能倒贴他这么久?” “我愿意贴谁就贴谁!不用你管!出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大到所有客人纷纷回头看向这边。 众所周知,情思和锦荣两家商户平时关系很好,伙计之间也是互帮互助,璃夫人和桐老板郎才女貌更是大家茶余饭后八卦的对象,还有人偷偷押注赌他们最后会在一起,这会儿不知道为了什么竟吵成这样,一时间窃窃私语不断。 桐爷看着她,狠厉的眼神竟然还透着杀气“我迟早要灭了妖界!哼!”冷哼一声,不顾众人反应,转身就走出酒坊。 璃沫被气的不轻。 神经病,他法力大愿意灭哪个界就灭哪个界,跟她有什么关系! 气了一会又想到明天有祭祀活动,她不能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还得带着人去布置场地。 “阿一,你留下看店,叫小二小三小四带上东西跟我去天塔寺” ------------ 妖火徒添忧伤 城南本来很清静,因为这一件事反而招了不少人来观看。 碧玺主要烧的是伽罗池以里的内院,天塔寺外围的石牌坊和石拱桥依旧,和里面成了鲜明对比。 璃沫带人在石碑坊下面停住,把桌子和红色的锦布铺好,有在场的百姓一见是她,也会跟着帮忙,人多力量大,不一会现场就布置的差不多了。 趁着大家在打扫残局,她自己就走过石桥到了内围,细细的看着断壁残垣。 妖火是可以吞噬一切的舌头,被这条舌头扫过之地便是一片废墟。 正门口圆门被火烧过的黑影还在上面,远远望去就像五个大黑洞矗立。 进了大门,更是有了直接的感官,脚下断裂的地面斑驳,石桥上的脚印,错乱的印在上面,她仿佛能感受到那晚的哭声,喊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那时人们的恐怖感,紧张感,无助感被无限放大。她有错觉,其实天塔寺和以前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是被刷上了黑漆。 可那只是错觉。 第一个着急去看的还是伽罗池。 这里是她最开始的记忆,到现在她还记得大典之前在池里畅快游玩的画面,夜幕下的天塔寺,好看的宫灯,斑斓的水面,以及香客们的表情,和尚们圆润的念经声。 一切都像是昨天。 而现在,宫灯只剩框架,池里的水干了,以前满满的一地宝石,现在也因没人看管,被百姓一抢而空,那总在汩汩喷水的泉眼再也喷不出水,孤零零的插在地面,一样样刺着她的心。 璃沫走过去,锦鲤雕像上不容忽视的封条,让她心里无限酸楚。 看到几块卡在池缝里的宝石,指尖一勾,三块宝石入手。估计是没人能拿出来,要不然也早就被拿走了。 这是当年他亲手放入池中的,那时候她早就投入了另一个世界,他放入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呢。 一阵细微的声音让璃沫回过神。 有人在哭。 转过一个面,就见到个小小和尚,样子也不过三四岁,身上的弟子服和佛珠都是缩小版的,小小的身体缩在池壁旁边刚好盖住,怪不得她刚才没见到有人在这边。 “呜…呜呜…” 璃沫过去蹲下,与他面对面。“小师傅为何要哭?” 小光头放下捂眼的手,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女子,只是看了一会,随后就又哭起来。 璃沫被他哭的心都化了,天生对孩子喜欢,尤其是这么可爱的小光头,红红的眼睛就跟小兔子一样,母性全泛滥了,哎呀,该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呢。 想了想,璃沫道“前几日呢我做了个怪梦,梦里有人对我说,三天后我会在天塔寺遇见一个超级厉害的小和尚”说到此处,那小光头抬头,但还是捂着眼睛。 “那人说这个小和尚呀,是最勇敢最厉害的人了,遇到了什么事都不会哭,而且很乖很乖,任何人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呢” “那个小和尚是谁呀?”小光头虽然还在抽抽噎噎,但明显是不哭了。 璃沫反应夸张的说道“对啊!我想了三天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后来那人又说,谁能回答上来我的问题,谁就是这个小和尚” 小光头吸了吸鼻子,看着她。 璃沫松了口气,终于把他唬住了。 “小师傅能不能回答我,为什么要哭?” “因为..”嘴巴一抖,稚嫩的童音哭着道“师兄说我们没有家了” 璃沫心里一沉,摸了摸他的头,起身把他抱在自己怀里,怀中的小光头一抖一抖,让人不忍,又哄着道“你的师兄在哪里呢?” “戒念师兄在..在大殿” 原来是他。 璃沫一边搂着小光头,一边拍着他安抚“带姐姐去找师兄好不好?” “好..可是师傅说应该称呼别人为施主,不是姐姐” “唔..那你是听师傅的话,还是听姐姐的话呢?” 小光头想了想“可以叫施主姐姐吗?” 噗!还真是谁都不得罪。她一边抱着小光头往百级台阶上,一边道“好吧。。” 上了大殿,璃沫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大殿门口到处都是伤员,没有伤的帮有伤的包扎,包扎好的就靠在一旁。 这里面伤的最重的就是双座。被安放在大殿内躺着,周围戒念等人在服侍。 她一上来,几乎所有的和尚都向这边看来。 怀里的小光头冲殿内唤了声。 “戒念师兄!” 戒念端着刚洗完纱布的水,头也不抬就往声音来源冲“空空,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璃沫无语,事隔这么久,戒念的普通话还是想打负分。 戒念猛的一拍光头“啊!”璃沫赶紧上前用小光头堵住他这个大光头的嘴,把手竖到唇上。 “嗯?空空你别捣乱,对啊!我刚才想说,我想起来了!你是..” 璃沫顿时想晕倒,他个蠢蛋竟然没明白是她是什么意思,立即打断“小师傅猜的没错,我就是明天的发起者璃夫人”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殿里的人都听到。 戒念挠了挠头,不明白这位女施主为什么不让他说话,她明明就是大典那晚看到的女施主啊!他还想问,那晚她怎么嗖的一下就消失了,说出来又没人信他,害他还郁闷了几个月。 ------------ 求佛脚临时抱 “双座怎么样?” 戒念摇摇头,引着她来到只剩佛像的大殿。 真的很奇怪,大殿是烧的最严重的地方,几乎没剩什么,但每尊佛像都还如以往,灰尘已经被和尚们擦掉,光洁如初。 “首座,这位女施主就是明天为死去的师兄弟举行超渡仪式的那位” 大殿里没人回应,只有缓缓起伏的胸膛昭示着未断的气息,戒念不由得大叹一口气。 “女施主,首座他…” 璃沫径直走到佛像下,闭目双手合十,简单的对着佛祖示意下,然后左手一拂。 “施主姐姐,师傅他是不是好不了啦…” 小光头蹲在一边,担心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璃沫蹲下捏着他软软的手“空空乖,一会首座就能和你说话了” “可是师傅从那晚到现在就一直没醒过…” “首座只是累了,等休息好了,自然就会醒了” 空空搅着手指,默默守在一旁。 “呼..咳..” “啊!师傅!你终于醒了!施主姐姐没骗人,师傅真的醒了!” 外面的人听到声响,一时间都挤进大殿。 趁着众人都围着首座,她又到一旁,这一过来就不禁皱起眉,幸好她有心理准备。 慧座很严重,应该说非常严重。 “大师可否听到我说话?” 嘴微张,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手指细微的动了下。 璃沫察觉,又把手移到慧座眼前“这样可以看清吗?” 眼皮挣扎的动了几下,就放弃了,她看着那嘴型,是两个字。 算了。 慧座说算了。 妖火的伤,只有妖界的人能解。 这种程度她也无能为力,用术法只能减轻痛楚,使伤尽快愈合,但就算愈合,恐怕也会留一身非常吓人的疤。 碧玺应该是故意的,把他的眼睛熏瞎,全身重度烧伤,却不让人死,只能一动不动的忍受这种烧伤的痛苦。 以前竟然没看出来,碧玺是个这么不择手段的人。一直觉得碧玺单纯,殊不知最单纯的是她,总以为那种尔虞我诈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腕上晶灵运转,细细的将灵力覆盖烧伤的皮肤。 慧座的手慢慢抬起来。 “二师傅也醒了!快来看啊!” “师傅,你说什么?” 小和尚把耳朵凑过去。璃沫起身,也不占着地方,阻碍人家师徒情深。 走出大殿,绕过人多的地方,站在转角的廊台,天塔寺的大殿,可以看尽黄城南的任何地方,望着眼下的一片废墟,璃沫感慨非常。 慧座的眼睛无法恢复,可嗓子应该还是有办法的,只要把那股妖烟从体内吸出就可以。 说到避妖邪、净化瘴气,只有一样东西能办到。 锦鲤玉。 那个东西是在他身上的,怎么能避开悬镜呢。 她想的出神,也没注意到突然从旁边伸出的脑袋。 “女施主..” 璃沫身体一抖。 转头就看到戒念那光头亮的跟灯泡一样。 囧,说话就说话吧,从她身后窜出来是要闹哪样?唉,每次一看到戒念傻啦吧唧的样子她就要忍不住。 “小师傅请说”这次得好好维护自身形象,虽然她也没啥形象了。 “那个..我知道你是会嗖嗖的” “嗖嗖?那是?”好吧,她从来都理解不了戒念的逻辑。 “就是就是!哎呀,大典那晚,你嗖的一下就没了..虽然不明白吧,但是看双座刚才突然能说话了,施主一定不是常人,所以..所以..” 咳,以前一直觉得他是白痴,原是她错了,这个大光头一点都不傻啊。“所以?” “拜托施主再发发慈悲,把我受伤的师兄弟也治愈一下吧” 璃沫一直没想过这憨头憨脑的人突然作出讨好人的表情是什么样子,这回猛一看怎么看怎么寒颤。 身子又抖了一抖。 “戒念..”璃沫唤道。 戒念欣喜的抬头,眨巴眨巴眼望着她“施主你同意啦?” “你真的好烦人…”叹气。 但璃沫还记得,她刚回到这个世界,总是被蚯蚓红虫吓得要死,还是戒念有时候会喂她菜叶子,这算是投食之恩吧。 其他小和尚多少有些轻伤,但都没有双座严重,无奈人数多,她从没发现天塔寺竟然有这么多和尚,治了一个又一个,治了一个又一个,终于等到月朗星稀才算大功告成。 晶灵在月光下隐隐透着绿色,璃沫迈下台阶头也有点晕,还没走上几步,身后就追上来一个小和尚,小和尚双手合十一施礼。 “女施主,双座让弟子转告,多谢施主,无奈现在寺内需要重新调整,等正常运转之后,一定把此事如实禀报圣上,重谢施主菩萨之心” 嘿,她哪里是菩萨心肠,明明是戒念那个小眯眯眼实在是太招人打了。 转头一笑“佛道本是一家,此番是我应该的,我道门做力所能及之事从不谈回报,但还是要多谢双座好意” 小和尚又施一礼,解释道“其实众位师兄弟也是想感谢施主的,这火不是普通的火,一般的伤药都治愈不了,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一定会好报的!” 听到这种吉祥话估计是人都欣喜,璃沫也不例外“借小师傅吉言,心意我领了,小师傅快回去照顾双座吧,不必相送” 小和尚颔首。 璃沫走下百级台阶,迎面就撞上往上跑的人。“诶~小二二,你往哪跑呢” 小二脑后的长马尾一甩,神采奕奕。“夫人啊,可找到你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又来讨体力钱了”璃沫一脸看穿他的表情。这小子猴精猴精的,每次一让他干点什么,总是借机讨赏钱,美其名曰是幸苦费,要不然就不干。 “唉呀!夫人你真聪明!...诶?我来干什么来了”想了想,小二惊慌的说道“夫人,不是啊不是啊!是不好了!不好了!” ------------ 义庄怪事再起 往酒坊回的路上,璃沫已经听二二讲了事情经过,义庄又没了三具尸体。武暨悠被吓的躲了起来,这回是彻底不管了,衙门天天闭门不受民怨。 真不知道这么个胆小又品行不端的人是怎么在皇城里当官的,虽然是个小官吧,但能在天子脚底下这么多年,还没被革职也是够奇怪的了。 回到酒坊,里面还剩下几桌客人,只有小三在伺候着兼顾跑堂。 璃沫问道“阿一和四四哪去了?” 小三鼓了鼓包子脸“他们说要去查线索,还不带我!夫人你管管呀!” 璃沫笑,拆开压在酒坛下的信“我要是你呀,就在门口一堵,谁敢走,就扒他的裤裤,打他的PP,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能拖一个是一个,要么就全不去,要么就一起” 众人石化了。 小三合上下巴,学着大人的模样,深沉道“夫人..你还真是赖皮” 璃沫淡淡道“目的达到就够了,过程不重要”逐行看过字迹,她眉头蹙起“诶?我下的粮食订单怎么给我退回来了!” “哦,那个啊..今早粮铺的葛掌柜差人送来的,说是最近库存不足,夫人需要的量太大,无法供应” 把信重重拍到桌面上,璃沫压力巨大“什么烂借口,又不是大旱,又不是饥荒,粮食库存不足?骗鬼嘛,他说不供应就不供,那我用什么酿酒啊!” 小二一脸八卦的凑过来。“葛掌柜欲言又止的,据说是上头不给开仓呢” 璃沫一想也是,像是粮仓盐仓和矿产都是由国家掌控的,粮食供应不足,肯定是层层压着,上面压下面,下面压供货。 可是。 没有粮食就酿不了酒,虽然地窖还有库存,但是长时间这么一压,她就要面临关门的风险啊,璃沫苦着脸,把头埋在柜台里,无力的拉长音嚷着。“大昌的粮仓是谁管的嘛!” 旁边两个小鬼头耸耸肩,但笑不语。 店里的客人好心的回头提醒道。 “夫人不知道吗?是宁王殿下管的” 长音瞬间停止。 璃沫把自己埋在手臂下面,脑中竟然空白了两秒,我的天,怎么是他管的。 二二抖了抖布巾,无奈道“夫人,这就是你不好好听我们汇报的结果” 璃沫真想一辈子都把自己埋在柜台里。 他们四个小鬼头,最大的就是阿一,这个店自从开业了之后,供应渠道和管理也都是阿一负责。 她只负责银钱方面,像是她最痛恨的算账,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比如两方交涉之类的,小鬼头说不明白怕出错,才会让她出面,剩下她嫌烦也懒得管,每过半月阿一都会跟他简单汇报下店里的情况,粮食够不够了,酒够不够了,配粮够不够了之类的,但她听听就能睡着,等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所以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上级是宁王啊。 这不就是说,干来干去都是给他打工么,囧。 不过,她现在见宁王..嗯..有困难。 怎么办怎么办? 左手从桌面拿下来,腕上的晶灵在逐渐恢复灵力,笼罩的仙气围绕。 等等! 有点乱。 淡定。 她要淡定。 再缕一下脑中的麻线。 仔细想想,她从在另一个世界回来开始,长久以来的思路都是人的思路,准确的说是异世界的思路。那里局限的太多,法责法规也深入人心。 而在玄仙世界里,并没有那么多约束,她不应该畏首畏尾,迟疑不决,悬镜拿出仙规来威胁她,也是看准她在另一个世界呆久了,不敢轻易违背规则。她竟然被同化的厉害,就差没被发块遵纪守法好民众的牌子来嘉奖一下。 之前的作风都哪去了? 才想明白。 她要采取行动,臭神棍不让见,他说不见就真没办法见吗? 抬头,璃沫坚定的盯着前方。 二二本来还在笑着,被她这么一看,连忙拉紧了自己的衣服。 “夫..夫人,我练的是童子功..你..你不能对我下手啊” 喷血! “你给我一边去!” 门外另外两个小鬼头也回来了。 四四抖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脸都拧到了一起“夫人啊,你是没去城西那义庄,白天就渗人,晚上就别提了,太吓人,咦~~看看我这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璃沫直接忽略小四,看向另一人。 阿一进到柜台里,把线索说出来“夫人,尸体确实没了,现场有拖痕,没有术法的气息” 小三也靠过来,不解的问道“那说明什么啊?” “说明..是人为,不是精怪”璃沫看着四人,把阿一未说完的话接下。 ------------ 鬼咒引副作用 夜深了。 最后一桌客人离去,四四赶紧关门打烊。将门从内掩住,回身拍拍手,屁颠屁颠的上来问道“夫人夫人,今晚上有什么行动啊?” “行动?谁说有行动了”璃沫道。 一听这话,二二上前。“那尸体没了,明天一早肯定还会在某个垃圾筐里被发现” “对啊对啊!今晚我们肯定要行动啊!”小三反应过来也接道。 璃沫看着没有说话的人,阿一不愧是这里面术法最纯熟的人,沉稳不显山露水,每做什么事都一步一个脚印,而且不多话,这种性格倒有些像一个人。 “你们想出去破案?”璃沫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道。 “当然啦!”异口同声。 不是精怪作乱,只是人为的话,这确实是锻炼他们的好机会。 活动完了身体,璃沫爽快的答道“那好吧!” “哎呀!你看我就说夫人是想晃咱们一下吧” 四四狗腿的过来捏肩捶腿“哈哈夫人你最好了” 璃沫暗暗笑了一下,二指一捏,指向门口,窗户,四周,紫色术光伫立人前,形成一个大空间。 “现在酒坊里已经被我设了结界,想出去,靠这里”指了指脑袋。 四四早就跃跃欲试,这会忙不迭的走过去,触了触结界壁,软软的,凉凉的,好像没什么困难嘛。 往后退了几步,一鼓作气硬冲。 Duang! “哎哟~” 本来在后面准备冲的小三一看四四被弹回来了,马上收回腿。 璃沫早就料到会这样,起身道“这个世界没有想象的那么善良,你们想出去历练是好事,可也要有能力,今晚就是考验,第一个,无物穿墙,这个结界只存了我半成功力,是最简单的,等出去之后,用飞行术巡城,如果发现可疑的人,用寻踪咒通知我,可以开始了” 语毕,阿一从后面缓缓走上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手轻念。 “限阵破!” 人影瞬间在屋里消失。 剩下的三人张了大嘴。 “好了,别再大眼瞪小眼了,快行动起来”说完,她直接穿过结界。 寂静的夜晚,只有打更小子的哈欠声,和邦邦三下的木板声。 她也该去看一趟张福德了。 土地庙在城西姻缘桥上方,璃沫从自家酒坊出来,还要走一段中央大街。走了几步,就察觉还有另一道不同的气息存在。 赶紧捏诀隐藏脚步声。 前面一人青衫隐隐,长袍着身,长身玉立更显得整个人玉树临风。 是俞子凡,这么晚了他出来要去哪? 一路尾随,璃沫发现他要去的也是城西,为了防止被发现,她并没有离得太近,转眼那身影就消失在拐角。 璃沫站在桥下,望着俞子凡进去的地方想不通,竟然是城隍庙。 难道他和城隍认识? 不可能啊,她没成仙之前在冥界呆了那么久,唔..当然了..那时候君寒那小子也没当城隍爷,他身边并没有这么一位朋友啊。 璃沫心里纠结起来,这大半夜的…两男的私会?怎么说也说不通啊,有啥事不能白天说? 等了一会,俞子凡还没出来。 璃沫又开始纠结了,这两人有奸情,她是去呢,还是去呢,还是去呢。 可是万一看见不该看的怎么办。 是进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直接去找她的好友天域元君打小报告,这是个问题。 男闺蜜有了喜欢的人,她该怎么办? 唉,本世纪最强难题啊。 “那个…”弱弱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啊!!”璃沫抚着要跳出来的心,瞬间想在他脑袋上再扎十个蝴蝶结。“你吓我吓上瘾了是不是!上次在然泉就是,这次还来!” 土地马上抱头“哎唷~沫仙,别别别!” “你给我起来起来!还没下手呢,装什么可怜,还装!再装!” “小仙看您站在门口半天还不进来,就想出来迎接,没想吓您啊”土地委屈的说完,头上的蝴蝶结都矮了一分。 璃沫闻言走出石桥看了一圈,土地庙和城隍庙隔空相望,是门对门。 “那个说书的和君寒是什么关系啊?” 土地纳闷,这两人什么时候凑一起去了“没关系啊” 璃沫八卦因子都被调动起来,挪揄道“说实话,我刚才明明看见他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土地正色。“小仙刚才一直在庙里,并无人来此,也无人进城隍仙尊的庙” 璃沫笑容淡了下去,想一圈,突然从城隍庙里传出声音。“哼,被人耍了都不知道,小仙可从没认识过什么说书的” 糟了! 调虎离山。 璃沫道“君寒,帮个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红线街”城隍庙里传出三个字。 刚入街口,就看到从城门方向闪起的紫光,能和她的术光一样,就只有锦鲤玉。 心中一跳。 是沫璃院。 璃沫和土地飞身过去并没有落地,只腾空站着,她要先分清两边的战局,宁王悬镜站在一起,对面同样站着两个人还有一个身形像小山那么高的..怪物? 这个怪物长着羚羊身体,人面,眼睛在腋下,虎齿鹰爪,发出的声音堪似婴儿。 是..饕餮,上古神秘怪兽。 此时那巨大的爪子中还抓着什么。 璃沫还在仔细看,身旁的土地却一下冲了过去。 她抓了个空。“福德..你!” 这才知道那饕餮爪子里抓着的是瑶若。 两方都转头望向突然闯入的人,悬镜直接透过结界看向远处。 璃沫静气凝神就能听到悬镜给她的脑内传音“回去,这边有我们,你下来只会更乱” 没有顾那声忠告,她继续观察着局势,图寮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五大鬼术师第二个,也是唯一的女性,图玫。 这回不用悬镜说,她也不会让人看见她的脸,手指一抹,幻出面纱覆于脸上。 如果说图寮主体掌衰老,那图玫就是掌妒嫉,凡是对具威胁的女性攻击力会增强十倍。 唇形微动,闭目,感受风中传来的气息,黑暗中亮起金木火土,璃沫迅速捕捉四人的身影,召他们前来。 晶灵一闪,结界破。 红黑裙衫展开,繁复的刺绣被风扬起,上面的孔雀就像活起来一样舞动屏羽。 璃沫正好落在宁王身前,将他挡在后面,土地已经把饕餮引到远处,打的有些吃力。 图寮一见来人,虽然蒙着面纱,还是一眼就认出,浓黑的眉毛挑了挑,赞赏的看着她。“璃姑娘勇气不减当年,老身佩服” 图玫眼睛一眯,缓缓道“她就是那..” “图玫姑娘不记得我了?”顾忌着后面有悬镜还有宁王,璃沫没有让她说完。 “呵呵~本姑娘没那么贵人多忘事,就算不记得样貌,也记得声音” 璃沫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心神越来越不宁,快速说道“我觉得咱们之间的恩怨把那位无辜的姑娘卷进来不好,不知二位可否放人?” “这个嘛..” 对面二人似笑非笑,也不动。 心下了然,不置可否就是不同意。 “现在的情况,说什么都无用,他们是不会放人的”顿时整个身体僵住。 有多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他就在她身后。 突然,头上一松。 “反应真快,被你发现了” 一把扶住险些掉下来的面纱,璃沫侧头,吃惊的望着那一脸戏谑的人,轻挑又满不在乎的语气,他又回到了之前那个玩世不恭的态度,真是不可爱。 思考的间隙,一个高温的术法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璃沫刚要把身旁的人推到后面,没想到宁王比她的反应还要快。 没来得及动作,人已经在他身后。 面前的人头也没回,还是那种令人抓狂的语气“给你时间考虑要不要摘下面纱,不然,本王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这..这是什么态度啊! 那张脸第一次觉得这么讨打。 宁王轻笑,转身就走了。 璃沫看着那道身影离开,眼前瞬间变得火红,耀眼的就像白天。 马上反应过来,天呐!真的不管她! ------------ 隔纱相望灵犀 就在璃沫傻眼的时候,从地底冲出四道圆形光束,直达天际,以她为首成正五芒星站位,金木水火土连结。 这几个小鬼头来的真是时候! 手指翻转做结,阵法启动的瞬间,图寮的冰焰撞入其中,几乎一触到她就马上被化解。 抵了攻击,该是反击了。 “四四,头阵!”小四得令,脚下移动。图玫扬手飞砂,举起的手掌从中间打开一个黑洞,仿佛无尽的虚空,从掌洞中卷出的金术袭向正在阵中移动的人。 紧要关头,另一道术光入阵。 “别分心!”璃沫趁机告诫剩下的人。手上印结还得保持,此刻动弹无疑是给图寮机会,到时候周围的人都会有危险。 进入阵中的人扇荧橙光,手中的羽扇一摇一握,立即化成了一把散着寒光的长剑。 “浮光剑踪,六道寂灭!”指上在空中画符,随着悬镜的口令剑身消失,在空中幻成蓝芙花瓣,以眨眼不及的速度冲向图玫。图玫脸上的震惊定格,忙闪退,防守尽失,瞬间就被飞花淹没。 有了掩护的人,小四跑到五芒星正位,与璃沫交接,口中默念术诀,顺着指尖击出冰龙,图寮一直盯着图玫的状况,侧身闪过还是被擦到了边,身上被冰触到的皮肤渐渐恢复光泽细腻,不可置信的表情浮现,立时伏在地上,苍老的声音痛苦不堪。 “啊——!啊!” 反击只是刹那间的事情,尘埃落定,悬镜收手,花瓣回归,剑身一点点恢复,剑花一挽,只管低头。“在下失礼了” 原地的图玫身上被剐的只剩下肚兜,雪白的身体暴露在夜空下,羞愤交加。“没想到大昌国相竟然是个这么下作的人!” “诶~这个词用的不恰当,姑娘的身体在下可是一眼都没看见,又何来下作?”悬镜确实没抬过头。 璃沫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老狐狸悬神棍,人家图玫虽然其貌不扬吧,但身材没话说,好到爆,跟古媚有一拼,如果阎风在这里,没准也会多看几眼。 但他出招只把衣服剐掉是什么意思? 璃沫酸溜溜道“下作的是另一个人,哪是他..”她对悬镜这个举动心里老大不愿意,因为一旁的宁王倒是悠闲看起戏来,也不知在想什么,戏谑的眼里多了一分探究。眼睛就差没长图玫身上。 还看!还看! “本姑娘下次也要扒了你的衣服来解气!走着瞧!”甩手,从手里飞出一把金砂,跪在地上的图寮皮肤又恢复原来的褶皱,人也不再痛苦。 悬镜背在身后的手又拿到前面,长剑幻回扇子,摇了两下“这笔交易,听起来还是在下赚得多,图玫姑娘不觉得亏就好” 图寮捏着杖的手还在抖,喘息道“璃姑娘这一手,老身会如实汇报给主上,请了”图玫心知实力没对方强,不宜久留这里,小指放在嘴边吹响,将断了一只爪子的饕餮召回。 图寮和图玫走了,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们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璃沫虽然扳回一成,却没什么好高兴的。 敌人只是来试探他们战斗力的,没有认真对待的意思,这样的小战斗还要持续不少,起码在没有真正遇上灼华之前。 “夫人啊~~你没事吧?四四还以为自己会害惨大家了呢,夫人呐~”小四自责的跑过来抱着她的腰。 璃沫真的很想打人,小四每次都嚎的跟自己要死了一样。揉着他的脸就怒道“还好意思说,跟你说过八百次仙术忌毛躁,刚才你走的是什么啊!哪有斜着过来的!你是螃蟹嘛?” 小四仗着脸小,把自己埋在璃沫腰间,闷着嗓子道“夫人我错了嘛,这次回去一定加紧练,再也不偷懒了啊,您要是还不解气,大不了就叫阿一来监督我” “该!早就该叫阿一来监督你”二二脑后的马尾甩来甩去。 “就是就是!敢偷懒就一鞭子抽下去,叫你皮开肉绽”小三也来凑热闹。 璃沫拿这四个小鬼头没办法,板起的脸也没坚持多久“这次阵法摆的不错,时间也很及时,看在这个的份上就不打你了” “嘿嘿,夫人最好了~”小四开始撒娇,没腻歪多久,就突然惊讶。“啊!那个那个..是宁王殿下诶~夫人夫人!”因为过于激动,只一个劲的猛拽她衣袖。“夫人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反应?还要啥反应?!他刚才盯着图玫那么半天,她都想冲过去踹他的PP。 最可气的是,他竟然真的不管她,要不是阵法摆的及时,她现在就是一盘烤鱼,呸! “夫人!人家冲你过来了,你赶紧准备准备说词啊,别忘了粮仓的事儿,我们还得巡城找线索呢!”一阵烟似的,四个人就用飞行术跑了。 璃沫无语问苍天。 看见宁王就会想到那晚给他降温的事情,会活动的宁王和昏迷的宁王真的差好多,起码气势就高的不像话,心里跳的就不正常,思维也乱了。好在有面纱,将视线转开,她真的要好好思考一下桐爷骂她是色女人到底有没有道理。 “夜深了,师妹也该回了”悬镜的声音拉回她飘忽的脑子。 “站住!” 怎么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刚才那声下作骂的可是本王?” 骂的就是你! 撇了撇嘴,璃沫还是道“我哪儿敢啊,王爷” “这个世上敢对本王这样说话的,只有一个人” 心跳又快了几分。 宁王见她的反应,语气也变得危险“你是..” “不是!” “你怎么知道要说谁?”宁王嘴角微微勾起。 呸!她这张破嘴啊,总是比脑子反应快。余光看了眼悬镜,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察觉她的目光,扇面幻出几个字 想办法脱身。 老狐狸让她快走,定是宁王不像小时候那么好忽悠,随便被他两句话就能骗走,所以只能把主动权扔她身上。但她也不像之前那么傻,几句话就能被绕进去。 与其她和宁王保持距离,倒不如让宁王主动来找她。 这回看老狐狸还怎么管。“那个..我猜的...王爷圣光天佑,自然不会认识像我这种小商人” “哦?那大昌还真是能人辈出,随便一个两个都会术法”明显不信的语气,宁王一步步逼近。 璃沫指向一声不吭的狐狸镜“既然瞒不过王爷,就实话说了吧,我是他师妹,正好国相在此,可以求证”说完,给了悬镜一个无力回天的表情,继续后退着,宁王近一步,她就退一步。 悬镜又怎会不知她心里打的主意,只要两人一见面,不管说什么都是无用,这一下便知躲不过了。 “殿下,镜某的师妹自幼学习道术,是今晚叫过来帮忙的” 囧,这狐狸镜说起谎话来还真溜,明明是君寒告诉她红线街这里有事,她才过来的好嘛! “国相明日一早不是还有事吗” 言下之意,现在该走了。 悬镜的笑容万年不变,应对自如“殿下别忘了奕王最近的动向,您的事情可一点都不比镜某少” 璃沫默默观察着两人之间无言的对峙。不得不感慨这两人都长大了啊,比小时候那种直接吼来吼去的交谈方式强多了。 步步紧逼的脚步停了下来,宁王看着她的眼睛,那道目光简直能看进人的心里“本王不急于一时,就不知你的酒坊能不能挺得住” 酒坊? 粮仓! 故意的... 他是故意的... 璃沫看着走进沫璃院的身影,这一句话再次将她计划打乱。 “师妹若真想这样,师兄也不会死命拦,只不过日后出现任何事情,都希望你自己咬牙忍着,因为该做的师兄都做了” 狐狸镜一语双关,他是知天命的,一定是算到了日后会发生的事。 可是自己的幸福自己都不抓住,又怎么会得到幸福?不努力尝试一把说什么都不甘心,她以后也一定会后悔,偏她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她现在不光是撞墙,还是撞在苏加宁这个大理石上了。 看着那摇来摇去的扇子,璃沫从袖间伸出手,二指之间夹着一片芙蕖花瓣“先别转移话题,我只想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一见东西,悬镜从来都是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闪避的神情“剑术是师傅教的,自然他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璃沫存疑。 “这个可是蓝芙蕖,九重天之上只有一个人是这个象征,臭道士对你那么好?本命花都拿来给你用” 悬镜不以为然,神秘的笑着转身。 “那师妹就去问师傅吧” 璃沫追上悬镜,一边走一边开始套话,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中。 ------------ 轮回永不停息 钻石加更 不远处的结界碎裂,俞子凡看着刚刚消失的两人缓缓一笑,转头问道。“阁下纵观全局,却一直没有动向,此时人都走了,正是好机会,不进去较量一番?” “幻心鬼咒没将他的封印完全破开,有什么好较量的”桐爷走出阴影,二人停在一处。 “那个叫碧玺的小妖精受了阁下指引,不知还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那是你家主子逼的,吾可没指引她什么” “阁下又何必谦虚”俞子凡赞叹“火烧天塔寺,一箭双雕,好计策” 桐爷从来不正眼看他,听完这句话,虽然还是目不转视,却用余光扫了一眼“你家主子行动太慢了,吾自然要推一把” “不过看夫人的意思,一点都不急着找呢” “折磨人总比直接杀人痛快,不是么” “这种事倒是阁下最有发言权了”俞子凡意会,听着他说杀人二字就跟说吃饭喝水是一个语气,半分眉头都没皱。 季夏伏月,天总是亮的很早。 皇城也披上了宁和的气氛。 这个犯法者很是聪明,知晓这几天总有人去义庄查,所以昨晚上并没有任何出没的迹象。四个小鬼头巡城无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酒坊开门,失望透顶。 璃沫从天塔寺回来直接上了小二楼,把首饰架子收一收,她在另一面的窗边置了张卧榻,店里没事的时候就上来偷闲。 晨风吹拂,中央大街上零星站着几个书生,拿着书本走路摇头晃脑。 这个季节啊,又是全国招考的时候。 话说大昌的历代国相都是状元,好像只有这一代的狐狸镜不是,她守着大昌几百年,从来不管国事,对朝代的发展也不在意,只愿意跟好玩的人说话,像是伏帝,温如镜,宁王... 好吧,前后加起来就三个。 那时候从仙界下来,臭道士只丢给她一句话,说是天命不可违,违背就要负责任,她这么怕麻烦,当然不会闲到去扭转乾坤,嗯..替宁王挡劫除外。 窗外的小商小贩渐渐多了起来,客栈里鱼贯而出的书生。大家都准备去城西皇家给考生提供的宅子做最后几天的学习。洛帝也颁了一道旨,大意就是优待所有考生,毕竟考生是国家未来之才嘛。 璃沫手里拿着勾钗,一点点往上串珠子。不知道今年会是谁金榜题名,状元及第呢。 说到状元就不得不提起温如镜,是她到大昌之后的第一任国相,也是她的第一个师弟,长得那是桃花眼,小美人痣,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看着挺弱不禁风一小少年,毅力是真强悍,要不然当年也不能把她从碧水潭给唠叨出来。 温如镜眉眼总是弯弯的,对任何人都既包容又宽容,璃沫还从没见他生气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笑着不说话,刚开始那些看他不顺眼的官员后来都把他当宝一样奉承,因为伏帝喜欢锦鲤,和锦鲤玩的时候任何人不准靠近,谁进去就砍谁,只有温如镜能毫发无损的从御花园走出来。 璃沫还是挺佩服温如镜的,伏帝虽然是个昏君吧,但是真的好玩,总能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肯把自己扮丑。 伏帝就做到了。 还扮的越丑越开心。 这是什么奇怪的嗜好=。=! 伏帝说,锦鲤,你会不会淹死啊? 有能淹死的鱼嘛?! 伏帝说,女人是这世界上最烦的东西。 难道他忘了他后宫有三千个佳丽吗! 伏帝还说,锦鲤啊锦鲤,告诉朕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璃沫爆发,吐他一脸水,当即就大吼一声:你才是母的!我就是你口中那个最烦人的东西! 于是,御花园精彩了。 每日就这么玩玩闹闹,她也真的把那一君一臣当成自己好朋友。 后来伏帝驾崩了,新帝登基了,大昌的发展也逐步变好,没几年温如镜也驾鹤西去了。 一下子没人跟她说话,到处都静悄悄的,宫里各派争斗皇位,打的人仰马翻,她也消沉了,把自己憋在荷花池里,昏昏沉沉的睡。 不知道睡了多少年,再次睁眼就看到池边摆着一个精美的大桌,莺莺燕燕坐了满排,最上头坐的是英姿勃发的男子,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 挨着男子最近的是位美人,脸庞和其他女人都不太一样,带着异域的风情,瞳孔还是浅色的,发色也略呈淡金色,五官精致,一颦一笑都让人心动,此刻美人怀中抱着一个奶娃娃。奶娃娃明显是不太高兴被这么多人围着,伸出小手一个劲的往池边抓。 美人放下手中的糕点,抱着怀中的小人儿就来到荷池“宁儿,是想来这里吗?” 奶娃娃口中咿咿呀呀的,也听不清在讲什么。 璃沫动了动身子,悄悄游过来刚冒个头,心瞬间就被萌化了。哎呀,这个小娃娃长得真萌,果然遗传很重要,有个这么美的异域美人娘亲,想不好看都难啊。 美人手里拿着小鼓逗弄奶娃娃,奶娃娃那软软的小手去接,美人一笑百媚生,将鼓给了他,谁料奶娃娃抓过小鼓就朝水中扔去。 “咕咚!”水花溅起。 “唉哟!”璃沫刚从沉睡中醒来,反应有些慢,捂着晕晕的头,这臭小鬼竟然砸她! “陛下,您听到了吗,锦鲤说话了”美人错愕的回头看着最上方的男子。 她当时就决定要等着小鬼长大了,好好扁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太岁头上动土。 可惜好景不长,小娃娃还没长大,异域美人就被打入冷宫,她只听过往的宫女提起,说那美人是不祥之人,洛帝对她越来越冷淡,怕是连小皇子都要送到别的地方去。 **** 木板吱呀吱呀的随着脚步声而响,轻而迅速的上楼梯声音,由远及近。 思绪又回到现在,有人上来了,璃沫回过神。 阿一恭敬道“夫人,您总吃的那家小摊今日没见开门,要不..”从后面咚咚咚又跑上来两人。 璃沫靠着窗边拄着脑袋,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二二和小四四。 “夫人换个别的吃吧,二二给您买去!” “夫人啊,要不我去对面锦荣饭庄给您要点别的吃吧!” “呃..还是算了”璃沫摇了摇头。现在去吃饭他个小心眼的男人能不能下药毒死她?看样子桐爷这回是真生气了,每天必来的时间也不见人影。 “你们自己买点东西吃吧,我去紫艺阁听书” 紫艺阁雅间风景独好,璃沫坐在老地方,看着挑帘进来的人。 “夫人好久没来,可是想念我了?” “坐”璃沫指了指凳子,开门见山“平常都是你说书,今日我给你说一个” 俞子凡对她今日的态度感到意外,顿时乐不可支“洗耳恭听,夫人的故事一定是精彩绝伦,听来让人茶饭不思,一卧不起啊” “话说,从前有一个厚脸皮的人,进了城隍庙,就再也没出来过”璃沫皮笑肉不笑,看着俞子凡的眼睛,慢慢道“不知这个故事精彩不精彩?” ------------ 不光卑鄙无耻 俞子凡作出思考状。“夫人这故事,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城隍庙可是冥府,哪会有人大晚上去哪里,还消失了呢” “我没说是晚上,你怎么知道是晚上呢?”璃沫顺着他的话敲桌面,瞄了一眼又继续说道“俞子凡你倒是说说,你大晚上去那里会干什么呢?” “散步也是有可能的嘛”俞子凡从容笑道。 “兴致真好,子时去城西散步,下次准备给众人讲个午夜怪谈?” 俞子凡将折扇放在桌面上“如果夫人有兴趣的话,非常乐意” 璃沫执起茶壶,褐色的水流顺着壶嘴倒入杯中。“你之前照顾过我,我不为难你” 俞子凡笑笑。“夫人真是好人”这句好人的意思恐怕不只是字面理解。“既然都已经猜到我的目的不单纯,还是肯放过我” 璃沫低眸,心里还念着刚到皇城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俞子凡确实帮了她不少。 “有没有想过,我帮你是为了什么” 俞子凡说到这里将茶举到嘴边,缓缓品上一口,语气很轻松,半分没变。“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和你相遇,我真心待你,甚至我之前给你喝的那碗东西,都很有可能是有问题的” 璃沫却没了刚开始的放松,不好的预感。起身,刚要运术法,只见晶灵闪了两下,变红,颜色越来越暗。 “你是好人,可我…是坏人” 不可思议的抬起手腕,现在晶灵就是一只普通的镯子,怎么会这样,是那碗东西,一定是。 “这么善良的女人,我真的连骗你都不想”俞子凡还是保持喝茶的姿势,叹息着说出。 璃沫失了灵力突然感到整个身体都非常累,头好晕。只能勉强撑着身子靠在墙壁上,屋外人来人往,却没一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他不可能这么直接就坦白了,还有别的…果然俞子凡喝完杯中的茶就起身,走到她身前,指尖划上她的发,一点点向下,到脸颊留恋不去。“记住下次不要乱喝别人给的东西” “俞子凡!你卑鄙!”璃沫侧头躲开那只手,真是后悔当初信了他。“那碗到底是什么?” “放心,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只是控制住你的灵力,让你仙术减弱而已,夫人不必这么紧张,我只听命行事,主上不给命令,我也不会动手,你现在很安全。” 璃沫戒备的看着他。“你和桐爷是一伙的?” 俞子凡轻笑出声“这个真不是,我和他真的是敌人”说完,又拉近两人距离啊,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过..那位不是什么好人,要注意” “我怎么觉得跟他比起来,我该注意的是你”伸出手推拒靠过来的身体。 “夫人觉得只有表面让你看到的,才是真实吗?那位想要困住你易如反掌,可他还想在你面前留好印象呢,又怎么会明目张胆做让你讨厌的事,夫人真是不了解他啊” 俞子凡说的没错,她是不了解桐爷那个人。“你不是和他一伙的,那你的主上是?” “哎呀,夫人非要把话说这么清楚吗,其实你已经猜到了” 璃沫心里确实有答案“灼华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攻打大昌?” “主上说了她早晚会现身,到时候一切答案都会揭晓,前提是…你得有命见到她。其实我也建议夫人现在韬光养晦,要不然以此刻没灵力的状态,还真是糟” 看着马上就要贴在一起的距离,璃沫出声警告“你给我后退!” “夫人总说我讲的故事无聊,不如今天去城外试试刺激的?” “俞子凡我第一次发现你不光卑鄙还无耻!”璃沫推了他一下,转身就走。 俞子凡迅速抓了她的手拉回,继续调戏道“可以卑鄙可以无耻,只要不下作就行,再说夫人这柔弱的表情真美,叫人看了就情不自禁,怪不得天塔寺的大师都没逃脱得了” 耳边那些话越来越没尺度,璃沫虽然没了灵力,但还有武力,强忍着要爆发的脾气,开始挽袖子,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 俞子凡乐了。“夫人真热情,这么快就想通了?” 璃沫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脾气都很好,这次可能要破例一把。冲他笑笑,勾勾手指,用尽全力,抬手就是一巴掌。“想通?我想通你吗个头!下作!!”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世界终于清静了。 ------------ 见还是不见他 钻石加更 璃沫收手,将袖子拉下来“是不是觉得这个比你那个还刺激?”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提着裙摆优雅的下了楼,仿佛刚才在这里打人骂人的都不是她璃小沫。 出了紫艺阁,笑着的脸就一下皱成了包子,捂着发红的手掌甩来甩去,俞子凡的脸到底是什么做的啊,疼死她了,下次应该用铁打个手套再呼巴掌,何苦呢。 皇城的大街真热闹,回到酒坊,璃沫坐在柜台后面发呆。 没灵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法术大幅度下降甚至不能用,意味着她现在只能吓唬吓唬小妖,更意味着桐爷现在捏死她跟玩一样。 祸不单行这句话现在用来形容她最合适了。 璃沫手里拿着阿一递过来的库存本,所有酒的存货都在二十以下,相思更是到了十坛以下,招牌酒快没了。 唉,愁啊。 苏加宁啊苏加宁。 这是逼着她主动去找他?可是当初也是他说让离开的啊,害她还以为自己是多烦人,见都不敢见他。 璃沫觉得世界上最扯淡的两句话就是,女追男隔层纱,还有,女人心海底针,说的好像男人就很容易懂似的。 看看她现在就知道了,猜猜猜,哎呀猜不透。 阿一从后院提着壶,看着发呆的人,顺手将她面前空了的小水壶添满。 “阿一”璃沫叫住他。 “在” 璃沫捧着脸“我现在非常非常苦恼,问你个问题” “夫人请说” “如果有一个你喜欢的人,你们闹掰了,他说让你走,后来又逼着你去找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一想了想,想到一个人,自动对号入座。“大概是还在乎,但放不下面子” 璃沫点头,恩,有道理。按他那个身份地位和傲娇个性,没准真是放不下面子。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阿一放下手里的东西,倒了杯水递过去“这种事大概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但如果发生在夫人身上,倒是可以给个建议” “恩!好阿一,快说!”璃沫正头疼着呢,有人给出主意当然好,不愧是阿一,就是比其他三个靠谱。 “我建议夫人从公主下手” 噗! 一口水喷出。 璃沫被呛。 “咳!咳咳!你!你怎么知道..咳我说的是谁?” “夫人前提假设是有一个你喜欢的人,我大概能猜到夫人的喜好” 撇了撇嘴“我才不喜欢他呢”又腹黑又傲娇,脾气烂还盯着别的女人身体看,谁喜欢他。 阿一无奈的摇头“我每次收拾笔筒的时候就在想,被夫人折断的那些笔真是无辜,后来只要再有人提到相同的名字,就知道又要换毛笔了” 囧... 噢,天呐!她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啊,竟然也能被阿一有规可循... “不过之前两位公主都来过店里,相信已经替夫人铺好路了,所以既然决定要去,就去吧,船到桥头自然直”阿一说完,拎起柜台上的壶就招呼客人去了。 璃沫抓了抓头,想到酒坊的命运,总不能带着四个小鬼头沿街乞讨去吧,算了,她认命。 谁叫苏加宁就是这么难伺候,每次说让干这个的是他,说不让干的也是他,到底想怎么样啊。之前自己把他伺候的服服帖帖还不领情,非得等碧玺虐他一下,才知道谁对他最好,瞧他那欠虐的样吧。 想见就见,直说嘛傲娇什么,关什么粮仓,他这一关,米铺酒铺得关门多少家,至于么=。= 现在倒好,她不去也得去,还得是主动去,好声好气商量着找人家,什么道理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这什么世道。 ------------ 你最好乖乖的 钻石加更 纠结了几日,眼看酒窖的库存越来越少,璃沫终于憋不住了。 放开蹂躏了半天的头发,直接从柜台里起身冲上了小二楼,梳好发髻,从首饰架子上开始选配饰,她自己做的东西自己最了解,其实随便哪一个戴出去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会儿一行一行看了几遍都选不出一个来,哪个都觉得差一点。 最后选的头都大了,猛的反应过来,她这么激动干什么,不就是见个王爷么,不就是见个他么,她又不是不打扮见不了人,还在这浪费这个时间。 小四站在门口,一回头看见自家夫人仙气飘飘的就过来了,平时看着没觉什么,这露一半遮一半就抓的人心里痒痒的,有冲动想要摘下面纱一睹全貌。 “夫人啊夫人~你要去哪儿啊?” 璃沫走到门口停下,深吸一口气“我去问粮仓的事,再不问就要关门大吉了” “哇!!”小四激动的叫了一声,手舞足蹈的就嚷起来“夫人夫人!你要去找宁王啊!哈哈哈!我家夫人这么美,宁王肯定特别愿意看,别说开粮仓,到时候王府都打开!唔唔唔…”璃沫一把捂住小四的旋风嘴,回头冲议论纷纷的客人赔笑道“伙计爱开玩笑,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哈!”说完再回过来敲了小四一下“臭小子,你喊什么喊!” “我激动嘛..” “你激动什么!”对着小四又是一个爆栗,小四赶紧捂脑袋跑进屋里。 一路走过红线街。 刚要上沫璃院的台阶,就看到巷子里走出两个人,拉着一个沉甸甸的木板车,好像要往城外去,大昌东西北三个大门,城门口都有个缓坡,老伯年龄大了,步伐缓慢,眼看就要拉不动。 璃沫迎了过去,这两人正是她最愿吃的那家做馄饨的老夫妻。 “老伯,我来帮您吧” 头发花白的老伯神色慌乱,连连摆手,极度紧张“奥哟不用不用,姑娘放手就好,这污了吧唧的别脏了衣服,让我老伴来吧,我们这把老骨头啊都干惯了” 璃沫笑着一边在后面推,一边说“没事老伯,对了,今天怎么没出摊啊?” 老翁一时无话,倒是旁边的老妇人笑着接上“唉..我家老头子年龄大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快干不动了,剁馅就抬不动胳膊咯,姑娘若喜欢吃啊,还要等几天才能出摊” 璃沫一用力,总算把城门的缓坡推过去了。“好,那等过几天老伯出摊,我再去买” “诶!好勒,多谢姑娘了” 看着那缓慢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口,璃沫拍了拍手,这老伯车上也不知道装的什么,连她去推也感觉吃力。 不再细看,随后便上了台阶,敲了敲大门,马上就从沫璃院出来一个家仆,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才道“宁王别院,姑娘可有事?” 顿时有点尴尬,这个家仆她认识,估计家仆这会儿也在猜她是谁。 “劳烦告知王爷,璃夫人要与他商量粮食供应问题,还望王爷有空能与我见上一面” “姑娘稍等” 璃沫又开始忐忑起来,一连走了好几圈,奇怪了,她之前混入王府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怎么再一次来到他身边就这么紧张,不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吗。正想着,从院里传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门开了,里面走出三个人,一回头就愣住了。 瑶若迈出大门,气息还很不稳,压了压才一本正经道“我家爷说了,请璃夫人进去”特意将璃夫人三个字咬得很重,说完,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 璃沫看了看瑶若,摸着自己不安生的小心脏,这回是彻底要摊牌了,要不要跑? “往哪跑你给我回来”一把被瑶若拽着往院子推,璃沫着急道“瑶若你别推啦,我自己会走” “哟,璃夫人还认识我,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呀” 眼一闭,干脆什么都不想说了。 瑶若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招了,肯定是张福德教的,平时就会装可怜实际猴精猴精的,又看了看阎风和阎雨,心一横就进去了。 她随着三人入正厅,中间坐着一尊活腹黑,呸!活菩萨...好吧,宁王那表情就跟‘你完了’没什么两样... 只见他右手随意的一个动作,砰,身后的门关了。 璃沫一抖。 哭。 出去就出去吧,关什么门啊,不要留她自己面对这个恐怖的男人啊喂!-_- #“....王爷....那啥....我是来...” 她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面纱摘掉,说你是谁,否则免谈” 唉,昨晚上的话题又来了。 举爪,弱弱道“有没有第三条路” 宁王眼神一凛。 我滴妈,这眼神太惊悚了! 璃沫在心里一顿合计,灵力,没有!武力,她敢打宁王么?智力,唔还是算了... 摸了半天晶灵,这丫一点反应也没有,再一看宁王笑的那叫一个邪魅,不行不行!不谈了!说啥也不谈了! 她要早知道就不应该独自前来,拽那个最讨打的小四四陪她一起,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倒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摸到门,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前两条路我都不想选,既然没有第三条路,王爷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再会!” 说完,转身拉门。 “砰!”刚拉开的门合上了,还差点夹到鼻子。 傻眼。 怎么会这么快! 刚才明明看见他还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 现在她整个人都趴在门上,身后紧贴的胸膛是她熟悉的温度,两人之间一点空隙都没有,呃,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像热狗一样... “王爷..” “来找本王有什么事?” 委屈。 明明是逼着她来的嘛!这会儿又装什么糊涂。 璃沫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只要宁王一靠过来,脑子就跟一锅浆糊一样。 为了和他不靠那么紧,只能使劲往门上贴,这会话都说不太清“为了..粮仓..” “大点声” “开粮仓..”耳朵擦在他嘴边烧的通红,真是的,璃沫啊璃沫你争点气,你抖什么啊! “没听清,再大点声” 粮仓啊!粮仓!你丫是听不明白吗!你是故意的吧你! 当然了,这话她只敢在心里默默吼上一吼,现实还得好声好气道“请王爷开粮仓,让葛掌柜能够继续为情思酒坊供应所需粮” 身后没了动静,空间也逐渐再变大,侧头发现宁王放过了她。 松了口气,好机会! 摸上门框拉开,外面空气太美好了。 “再会!拜拜了您呐!” 猛地回到了屋里,天旋地转翻了个面,跟螃蟹一样,直接被压到门旁的墙上。 宁王将手臂架在墙上,璃沫再也不敢乱动了,刚才是背面没什么直接的感官,顶多心理压力大一点,这回变成正面,心理身体双重压迫,心跳加速估计快一会就成死鱼沫了。 低头默念,不要对视不要对视。 “他不供应你就没法子了吗” 璃沫愣了一下,想了想,觉得这话问的有点傻啊,渠道这种东西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好比她和葛掌柜都是锁链,宁王是钥匙,现在锁头不打开,链子还是接不上。 “呃..没了”对手指“所以这不是来找王爷你了吗” “咚!”右耳嗡一声,宁王另一只手臂也架在墙上。 心里这个虚,现在前后左右都跑不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本王一定会答应?” 对啊,因为啥呢。 宁王右手在她脑后动了一下,头上的面纱立即掉落。 抬头,对上视线,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这回没得玩了。 “就知道是你” 璃沫观察了几遍宁王的表情,并没有出现讨厌的意思,也没有冷淡,顿时乐了,他不生她的气了就好,开始卖乖“嗯..王爷就把粮仓开了吧” “你最好乖乖的,别又耍花招,具体开不开,看你表现” 她哪敢耍花招啊,跑两次都被拽回来了。 “什么表现?” 宁王刚要说话,突然眉头一皱,贴近她的脸侧,停了一会又往脖颈去。 嘭嘭,嘭嘭。 心脏打鼓的声音。 他说的...不会是这个表现吧... 汗汗… 宁王提了她的裙子,就把腿右腿抬起来,刚好抬到腰间,璃沫老脸就挂不住了,噗!这什么姿势啊! “等…等…等一下!” 上午俞子凡就调戏她一下就被呼了一巴掌,这会宁王都开始提她裙子了,是不是该呼两下? “你刚才去哪了?” “呃....啊?” “这是血” 璃沫赶紧抓了裙子来看,果然是血,而且沾了好几块。她刚才都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囧。 “我上午在紫艺阁听书,然后从酒坊直接过来这里了..” “再仔细想” 浆糊的脑子,一下子清明“嗯..对了,还帮人推了一下车” “你去帮别人推什么车?” “那老伯年龄很大了,又要起早养家糊口,又要推车,刚卡在城门口了,我就去帮一把咯,而且几乎每天都去吃他家的早点,都认识嘛” 这个世上如果有人能让璃沫乖乖回答每个问题,那一定是宁王了。 “你会做饭还去吃别人的?” “...懒” “之前没见你懒” “那不是因为给你…”要出口的话马上停住。 唉,话说太快也是个不好事啊。 “以后别吃外面的了” “哦..”她小心翼翼问道“那个..王爷..” “说” “我累了,要不咱们过去坐着聊?”反正也跑不了,能坐着为啥要站着呢,总之,不要再保持这个尴尬又暧昧的姿势就好。 “你还欠我一个回答” 呃?啥回答? 宁王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俯下身,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近到可以完全感受到两人呼出的气息。 “你到底叫什么” “沫沫” “说实话” 璃沫嘟哝道“我没说谎,真的叫沫沫嘛” “再不说实话就把你扔到冰块里冻死!” 璃沫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唇,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冰块,唉,为什么又是冰块。 “乖,说话”耳边突然转换的语气,璃沫彻底全线瓦解。现在不光听到他的声音腿不好使,连嘴也开始不受控制“璃..璃..” 好不容易找回消失已久定力,还不能说,刚才注意到他微变的神色,怕是记着碧玺打伤他的事,心里还没放下疙瘩,碧玺造了这么大孽,她还是等把地位提升上去再公布身份吧。 “什么身份?” “悬镜的师妹” 噗,狐狸镜总算还有点用。 ------------ 想要了解真实的你 “之前为什么不说?” “不是你说不想知道的嘛..”璃沫嘟哝道。想到了那句虐她最深的话。 眼前的压力没了,宁王回到一开始坐的椅子上,她也溜过去,执起茶壶就倒了一杯递到面前,那动作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递完瞬间就想拍死自己,她这是以前在王府养成的习惯,伺候他伺候的还真顺手。 有点尴尬地笑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好。 没见到之前总觉得有满肚子的话要说,想念到受不了就会抱着酒坛醉个痛快,现在见到了,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安安静静呆着,就差没从嘴里吐一串粉红泡泡。 “然泉的事确有误会” 璃沫抬头,宁王闪避的目光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嗯=。=?他这是在含蓄地道歉? “前阶段的晚上是你吧” 璃沫静静听着。还好阎风不知道她是怎么解宁王的内火,要不然岂不是全说了。 “你做的这些,宁王府会厚待你” 璃沫又想到在皇城这段时间,听了无数关于他的事迹,褒贬都有,当然还包括那些花边绯闻,每次有外国使节来访大昌,一起而来的可能会有公主或者是贵女,一般都是宁王去接待的,听说有几个还死活要留在大昌不走,后来出于多种利益才算回归本国…呃,扯远了,璃沫想说的是,其实当年洛帝因为异域美人不祥的传言,并不喜欢宁王,在她离开之后,宁王能够独善其身,做到了圣子这个位置上,他的心思一定比显露出来的更深。 可就是这样看不透的他,才无比吸引人。 实打实的说,事情过了这么久,她一直都是心里难受,没怪过他,因为从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来看,总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在然泉发生了太多事,一时解释不清才会误会。她也一直以为误会解释清楚了,两人就会回到之前。 但一番话下来又觉得宁王对她好像没有回到之前的意思。 而且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含义不清楚,这个厚待又是指哪方面厚待?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 唉,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抖了抖衣服,璃沫闷闷不乐。 “哦” 长时间的沉默屋子里一片寂静,因为这一个单音而显得有些突兀。 宁王意料之中的皱眉。 璃沫低头,开始数袖子上孔雀尾巴的羽毛有多少根。。。 “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个字?” “刚才走神了” “在本王面前还能走神” 其实宁王只要离她一尺以外,她还是挺能保持自我的思维的,至于胆子这种东西,练啊练啊也就出来了。有了之前的教训,自然懂得不能心急,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 既然宁王态度不明确,她也不表态,要不表态大家就一起不表态吧。 她来这里还有别的事情在身。 璃沫眨巴眨巴眼睛,开始给他大爷顺毛。“王爷,我在皇城这么长时间只经营这一家店,店里还有四个小鬼要养,粮仓不开等于让我关门,你真的忍心让我流落街头?” “你现在可不是宁王府的人,本王管不着你的衣食住行” “我曾经是啊”抗议。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 好吧,他不上当,叹气,无奈了“那王爷说想怎么样?” 宁王藏在发里的银链一闪一闪的,用一种运筹帷幄的目光看着她“本王需要你” 璃沫怔住,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原来昨晚他在观察战局的同时,还在看每个人的战斗力,历月的鬼术每次在战场上都是最大的隐患,宁王是想集有灵力的人一起助他对历月。 他果然在下一盘很大的旗。 心里浮起了一丝不安,她很喜欢宁王没错,喜欢到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没有缺点。却一直忽略了他是不是和桐爷一样,展现出来的都是他们想让她看到的,而不是真正的一面。 他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喜欢锦鲤,但如果自身盛誉下降,也会马上封伽罗池来打消圣上的顾虑和百姓的传闻。 第一次想要好好了解他,了解现在的这个他,而不是回忆里的他。 “可以” “不论是行动,出战,还是特殊事务,都要听候本王差遣“ 璃沫咬咬牙“可以!” 不过。。。怎么感觉不太对呢,有一种掉贼窝里的感觉。 “包括日常饮食” “这不属于战斗吧?” “属于特殊事务,你刚才答应了” 扶额,果然在这等着她。 “可..以..我都答应了,那王爷是否也能...?” “粮仓不能开” 啥!!! 不能开? 不能开早说啊! 弄了半天刚才都是耍她的,她就那么好玩嘛?还答应了那么多条件!啊啊啊... 怒!一下站起来“苏加宁!你!” 宁王横扫过来一个眼神。璃沫瞬间坐下,改口“王爷...” “跟你说了让你乖一点” ........这什么人啊! ------------ 赖皮?我赖皮赖习惯了 钻石加更 “最近奕王在粮仓安插了人,意在控制一部分粮食走向,给他招兵买马做准备,必须等解决掉这些人才可以开粮仓正常运行” 璃沫冷静下来,奕王之前在王府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是个阳光健气的男子,本以为他和宁王关系很好,没想到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需要多久?” “三天后” 这么快? 惊讶归惊讶,她还是要为自己的事情做打算。她现在被俞子凡算计失了灵力,桐爷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历月的鬼术师神出鬼没,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现身,正是需要强大后盾的时候。 宁王做这个后盾再合适不过,除了他真的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包括悬镜也不能完全信,悬镜身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想让我出力可以,但王爷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天塔寺的慧座被妖火熏坏了嗓子,只有锦鲤玉可以救他,希望明日王爷可以随我去一趟” **** 走出正厅的时候,天已黑。 在屋里的时候一点没察觉她和宁王说了那么长时间话。 身后阎风阎雨进入正厅听吩咐后直接出了大门,走的还很匆忙,只有瑶若在中庭,一见她没了面纱,马上就凑过来,八卦的问道“诶!你和爷和好啦?” 想了想,她自己也有点乱,不知道现在属于什么关系,情人?朋友?好像都不是。 “算是和好吧,但关系越变越奇怪了,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叹口气,看着瑶若羡慕道“哪像你,和你的土公子浓情蜜意的,还英雄救美” 瑶若小脸瞬间就红了个透,不客气地用PP撞了她一下“说你呢扯我身上干什么!早就猜到那个锦鲤仙扑腾不了几天,还没你厉害呢,好歹栓住爷一个多月” 璃沫被她撞的身子一歪,瑶若的嘴一直这么直接啊,刚入王府的时候没少给她脸色看,用酸话刺激她,那时候两人谁也没想到能在然泉村不打不相识。不过这小妮要知道真的锦鲤是她,能不能气的跳脚? “把你叫过来是有事要干的,你可别光顾着谈恋爱了啊” 瑶若一脸你赶紧说的表情“就知道你不可能白让我来!” 璃沫可没忘了之前几乎全国的人都知道瑶若是宁王的贴身侍女,这散播手段也不知道这小妮是怎么搞定的,连她当时都以为宁王和她关系不一般,结果只是人与人之间传出来的,可见百姓谣言的力量。 “这段时间在皇城大肆散播璃夫人” “就是散播你呗?” “对!具体事迹都在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瑶若看了两遍宣纸,摸着自己的手臂,受不了的看着她“你还真下的去嘴夸自己” 璃沫不服气“不就是加了几句修辞嘛,事儿可都是我做过的!”看着瑶若还在抱着手臂撇着嘴,她使出杀手锏,冷笑道“半个月之内要是全城有一个人不知道璃夫人的大名,我肯定把张福德拐跑,到时候你就哭去吧,瑶若!姑娘!” 瑶若顿时冷了一张脸,声音也高了一度“喂喂喂!你别欺人太甚啊,我已经把爷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那就快行动起来吧,慢了的话连蝴蝶结都不给你留,全都吃干抹净!你家小土公子辣么可爱,到时候我可不客气了啊”璃沫嘿嘿一笑,逗她逗上了瘾。 瑶若瞧着她的表情真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问题是她家那位真的软到一推就倒,心里大呼不安,连连保证“我保证我保证!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噢” “不乱来也可以,那你求我啊” “......” “求不求?” “你个赖皮......”赖皮?她赖皮赖习惯了! 她璃小沫的人生信条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以为失了灵气,失了身份,损锦鲤名声就能打垮她? 还早得很呢。 ------------ 越来越野的小猫 她从来不是任人乖乖捏扁的人,反而像个皮球,越压弹的越高。 然泉村那事矛头是冲着锦鲤玉去的,而且那根沾有矿石的历月出产的绳子,更是证明了碧玺和历月之间的关系。 碧玺思想简单,做事冲动还一根筋,容易被人利用,依灼华的性子定不会教人一步步怎么走的,也就说还有其他人教她怎么做,而这人大概一开始只是想毁皇家象征天塔寺,却没想到碧玺会喜欢上戒情,随后将错就错,开始制谣言损锦鲤名声。 现在推测过来,碧玺应该在她第一次发现戒情误认锦鲤的时候就起了异心,随后制造了然泉村的事,结果媚骨失败,没有杀得了宁王,也没有杀得了她。 璃沫眉头紧锁,越理越乱了。 既然想让真的锦鲤出来,为什么在然泉的时候不下手?只能说明利用碧玺的不是一个人。所以动向是两伙,一个是想引她出来,一个是冲着宁王去的。 和瑶若在后庭坐了一会,她大分部时间都是在发呆,瑶若将她送出大门,叮嘱道“天晚了,你自己小心点啊” 璃沫回头“行了,别送了,他还在书房,你过去伺候着吧” 看着大门缓缓关上,一步步迈下台阶,心里说不上的感觉,既轻松又惆怅,瑶若那句话也是她想知道的。 前男女朋友分开之后见了面,谈一个下午谈成了合作伙伴,囧死她算了。。。 璃沫用手垫在大门旁边的柱子上,用脑袋砸了几下。 这回让悬镜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他之前那么拦着是不是也没想现在能成这样。 唉.... 砸了半天,璃沫突然停下。 不对! 不对啊。。 碧玺在的时候拦着,碧玺不在了他也不拦了。 他是知天命的,难道是知道碧玺走了之后她不可能对宁王讲出身份才不拦了? 可他俩不在一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啊啊啊,恨死了,这个浑身上下全是谜的男人。 BS他,贼狐狸。 她一早就不着急找碧玺,是因为知道碧玺没有信手化物的能力,脱离了天塔寺,就等于脱离了生活保障,碧玺无法化银两,也不能化物,和有伤在身安润出城生活根本是难上加难,迟早会回来。 现在就等着计划生效,在民众中竖起自己的势力。 她走的是基层路线,这种路线虽然战线长,但能力不可小觑。 正所谓民意不可违,这个就好比起义,推翻前朝靠的不光是武力值,有时候民心所向也很重要,唔..虽然她不是要起义吧,只是打个比方,到时候就算碧玺回归,她也丝毫不惧。 前方虽凶险,但好在后顾无忧。 目前都是好事,这一个月以来阴郁的心情也跟着好多了。 是夜。 每到这个时候,一切都归于平静,白天喧嚣不止的街道,那些缭绕于耳的叫卖声,都变得异常的安静。 如水的月光也为这个寂静的夜,增添了一份独特的美感。 刚迈下最后一阶台阶,就看见街道对面站着一个人,背手而立,听见脚步声慢慢转过头,黑袍紧贴于身,衬出高大的身形,浑身都散发生人勿近,还有杀戮的气势。 有些不适应,这人平时给她的感觉都是可以欺负的感觉,自从前阶段说完他的来历之后,气势就越来越强,连身上的味道都变得阴冷。 “终于舍得出来了”桐爷说不上好的眼神看着她。 璃沫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心眼,因为自己不跟他回魔界,就开始用这种语气说话? “你是吃错药了吗?莫名其妙消失几天,至于一见到我就这样?不想看见我,以后绕道走” 桐爷低眸看着面前的人“我消失了你担心我?” “你想多了” 如果俞子凡说的话是真的,桐爷和他是敌人,敌人的敌人也就是朋友,那么桐爷对她暂时还没危险。 “你在迟疑”没走上两步,看着拦在面前的胳膊,璃沫开始头疼,指着后面的沫璃院就酸他“我谢谢你让我清静这几天,但诚如你所说,我好色啊,我就喜欢美男啊,所以我决定了,留在这里,也不会跟你回魔界的,死了这条心吧” 桐爷笑了一下,脸上尽是玩味“你和他这一下午都做了什么?这么快成他的人了?” “你每次都要把话说这么难听吗?” “那你说,你们都干过什么” 璃沫眼神闪避了一下,桐爷马上捕捉到了,笑着的脸变得愤怒“哼,是太多了数不过来,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太阳穴在跳,气血上升百分之八十。 “让开!再不让开我动手了!” 桐爷听到这话就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现在能提起一成功力就算你厉害” “别逼我!” “你喜欢他逼你?” 快要炸了。 这个男人今晚上三句话不离苏加宁,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不是跟她哼,就是跟她冷笑,语气还如此的欠揍! “今日听说你打了俞子凡,骂了个够,倒是越变越野了,还想打我?有这个能力么?” 转头。 她打了俞子凡怎么被知道的这么快?这两人之间也有联系? 见对面的人不说话,桐爷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变成嗤笑“你没有!” 她被刺激到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刺激她了,上一次还是冥帝说她不是个修仙的好材料。结果她一怒之下修成了金仙。 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乍起紫光“你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揍你!” ------------ 对你我很纠结 左手张开,锦鲤玉漂浮在掌上三寸,单手绕结控着,空气中流动着汇集的灵力渐渐融入指尖。 “他竟然把锦鲤玉给你了?”桐爷吃惊的看着她的脸,随后就察觉自己问的不对“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我除了讨厌被人限制自由和偷袭之外,还不喜欢被人问**,也不喜欢问别人的**,同样的,我喜欢谁,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完,收起锦鲤玉,璃沫就要走。 “你喜欢谁是跟我没关系”桐爷一步跨到她身前,眯起双眸“可我就是该死的被你吸引!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每晚上去看你入睡,我真是见了鬼才会跑到大昌来!” 璃沫一愣。 桐爷是为了她才到大昌?什么时候的事?她历劫之前都是锦鲤的形态,从未化成过人,就连宁王都没见过。如果硬要说谁看过,只有戒情见过,但她那时候半张脸都是鳞片,也没什么好看的。 “你也喜欢锦鲤模样的我?” 这个世界真奇怪,原来男人都喜欢跨物种恋爱。 “是你!就是你!无论你是什么躯体,你是什么模样,只是你!也只有你!”桐爷此刻更像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空气中只余粗重的喘息。 前几日还只是猜测他喜欢自己,这回被直接说出来,就无法再装作不知情来躲避这个问题了。 “谢...” “你再敢跟我说谢谢这两个字!!” 璃沫不说话了,桐爷又用那种深情的眼光看着她,但这种目光很容易让她觉得他是在看另一个人。 “我跟俞子凡不一样,他不怀好意,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想想这么久以来,我哪一点不是为了你好” 低头。 现在是真不明白了,俞子凡对她说桐爷不是好人,桐爷对她说俞子凡不怀好意,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第一次这么纠结,对桐爷,在皇城这么久几乎和他天天见面,他对她上心,历历在目,说没有好感那是假的,但也只是好感,谈不上喜欢,桐爷身上有宁王没有的东西。 她总在追着宁王跑,把爱都给奉献出去,宁王给予给她的却少之又少,而且那些温柔也只是因为他当时想控制她,迷惑她,抛开所有的一切,宁王就会对她像今天这样暧昧不清。 而桐爷真的是全心全意,给予她的也多,撇开战线不谈,她还是相信桐爷的真心的。 可是一码归一码,对待感情她不喜欢拖泥带水,因为那样只会更伤人“我听人说过魔界的人每晚都需要休整,要不然会存不了体力,你是对我很好,我受伤了会及时来救我,也会不眠不休的照看我,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不需要做什么,我什么都能给你,我只想要一个回答” 璃沫仔细想了想“给不了” 桐爷拦在面前的手臂放下,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她,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握的直抖,突然向前迈了一步,久久没有动。 最后深吸一口气就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皇城那家早点铺,最好不要再吃了” “怎么了?”桐爷转移了话题璃沫很高兴,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看他。 “那两个侍卫已经去查了,估计和你要查的事有关” 是阎风和阎雨。 他俩刚才确实听了宁王吩咐,原来是去查这件事了。看宁王的意思,她裙子上的血很可能是帮着推车的时候沾上的。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义庄丢尸体和做早点的那两位老夫妻不会有关吧…… 璃沫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了。 ------------ 粮仓开放义庄结案 三天后,葛掌柜主动上门要求供应粮食,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进门先鞠躬,鞠完又是作揖又是敬语,简直拿酒坊里的人跟主子一样供着,一顿溜须拍马末了还说以后第一个送粮的商家就是情思,搞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粮仓正式开放,与之相应而来的是义庄丢尸体的案子破了。 有喜就有忧。 对各大粮铺和酒坊来说,这次都是个不小的损失,有的甚至闭门了一段时间,情思因为酒窖之前的库存多,挺到第三天几乎也要弹尽粮绝,招牌酒更是一坛都没剩。所幸相思每月十五才出售,现酿也来得及。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香醇的味道弥漫,后院五人忙得团团转。 璃沫趴在一旁,恹恹的,脸色惨白。 “阿一,相思里的糖少放些,会掩盖酒本身的味道”气若游丝的说完,又继续趴在卧榻上,偶尔抬头看着四个小鬼头按她的步骤酿酒。 小三一边搅碎紫果一边乖巧看着她“夫人啊,你今天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没事吧...” 二二拍着胸脯,把头后的马尾甩的一晃一晃。“其实这案子破了是好事,国相还亲口说是夫人的功劳呢,现在皇城的百姓哪有不知道咱们夫人的,今天隔壁商铺的伙计见了我还叫二爷呢!哎~心里这个舒坦,别提多有面了” 璃沫闭着眼睛默默想道,还二爷呢。。。是够二的了。。。 她现在就是没力气,要不然非得起来打击他一下。 “夫人,你别难受了..你这样四四心里也好不舒服啊,不要啊夫人呐~”小四嚎上了。嚎了一会见她没反应,又屁颠屁颠的到卧榻旁边“夫人啊,你别不吃东西啊,要不..要不给你做碗汤养养胃吧” 璃沫抬头。 汤…?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反上来,一下就坐起来,趴在卧榻边缘。 不行了,她是真的反胃。。 璃沫捂着嘴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了个够,才虚脱的说道“求..别..别提” 她现在是一动都不想动,每动一下就觉得要吐,但胃里空空的还什么都吐不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能想到她最爱吃的那家馄饨,那对老夫妻是个变态,图省钱竟然用死人肉做包子,义庄一直在丢尸体,也没人想到丢的尸体都被剁成肉酱给百姓自己吃了。 她虽然没吃包子吧,但谁知道那三鲜的馄饨是什么做的啊!要不是前几天她去帮着推车被宁王发现裙子上的血,只怕到现在还破不了案,人们还在谈论那家包子多好吃呢。 想着想着就又是一顿干呕。 有人影从酒坊正门直穿后院,扶着趴在塌上的人,指尖轻点额头,蓝光一闪。 感觉舒服多了,看着眼前的人,问道“大忙人,你怎么来了…不是闭关么”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当然要关心,而且是大大的关心”扇子飘啊飘,悬镜冲她眨眨眼。 “既然是这样就不该告诉我案子的真相” “凡事都要经历过了才会知道应对方法,吃亏和历练都是福,包括这件事,也一样,换个角度想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璃沫干脆不想理他。 他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动不动就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再说这种事谁想经历第二次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才不信贼狐狸这么好心来看她。 悬镜接过小四殷勤的端过来的一碗酒,浅浅尝上一口,入口甘辣,再一回味却是齿间香甜。 “像是师妹从另一个世界历劫回来,会了许多以前不会的技能,这就是变数” 璃沫直接忽略他的闲扯,一边敲着酒坛一边道“快、说、来、意” “唉呀呀,好不容易来一趟,开门就谈烦心事多没情调,须知稳扎稳打才能步步为营,师妹如此心急,怪不得总被我蒙过去”说完,又喝上一口酒。 就是这种淡定自若的语气说着气人的话。璃沫最后一根神经也崩断。 她哪里有贼狐狸有情调,打敌人都先把衣服剐掉,让人家不好意思再做大动作,退敌于无形中,还好意思提呢! 放下酒坛子,她不敲了,阿一察言观色,起身就去柜台里把算盘递过去,璃沫接过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拨。 “那好,我们来谈谈有情调的,这坛酒名曰相思,入口辣入心肺,苦涩非常,随后便会在舌尖留酸甜之味,一口下去酸甜苦辣都有了,世间大多情字最难熬,上至宫里的大官,下至普通农户,很多人不顾舟车劳碌也要来我这喝上一坛,所以也是镇店之宝” 悬镜悠然的听着介绍,璃沫将算盘一推。 “二十两整银,小本生意,概不拖欠” “一坛酒二十两?师妹是在抢钱么,相思五两一坛宫里几位爱喝酒的大人都知道” “那是对外,对内加倍” 贼狐狸不说话了。她自有应对高招。 “二二,去上前边喊一嗓子,就说国相喝霸王酒不给钱,还乱攀关系” ------------ 狐狸镜的冷笑话 “且慢!” 悬镜神情不变,执起扇就挡了半面脸,将笑容掩盖起来“这位二二小兄弟,不知可否听镜某说句话” “哪的话啊~这是荣幸~国相大人您说~” 璃沫扶着头很无语,小二那狗腿的样子,就差没抱着他的袖子撒娇了。 “既然大家承自一脉,你们夫人又是镜某师妹,于情来说,国相大人这个称呼未免有些生疏,还是换个称呼罢” 二二掰着手指算了半天“嗯…夫人是师傅的话,师傅的师兄叫…师…师…?”这个问题璃沫也没想过,不知道狐狸镜在打什么主意,她自己也默默在心中倒了几辈。 旁边的机灵鬼小四看不过眼了,推了二二一把“你傻呀!叫师伯!嘿!师伯好~” “嗯,师伯和你们初次见面没什么见面礼,这四片银杏叶是还在学道的时候留下的” 悬镜随手一晃,手中就多了闪着四种光芒的三角叶片,只见在他手中翻了个面,就幻成了金木火土四种颜色的法器。 小四一屁股拱开二二“师伯啊,你太厉害了!” 又一个倒戈,她在能力这方面大概是争不过悬镜了。 “嗯咳!” 小四反应过来,嘿嘿一笑,立马靠过来拍马屁。“当然了,最厉害的还是我家夫人” 璃沫不吃他那一套“别拍马屁了,也不怕拍马蹄子上,既然是给你们的,就收下吧” “这个法器需要熟练度才能掌控,四位现在就要抓紧时间练习,后天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刻”悬镜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清楚,后天有一场战斗避免不了。 璃沫看了看身后,道“你们把酒搬到地窖里封好,然后就开始吧” 四人得令,手脚利落的撤离了院子。 悬镜自进门开始便和璃沫坐在同一张卧榻,这会放下扇子,一手握了她放在身前的手,璃沫吓了一跳,可见他另一手搭上她的手腕便也放下心。 “这回只剩你我二人,可以说了吧” “师妹的灵力衰竭的厉害” “恩,你也看见了,被俞子凡弄没了”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应是历月驻大昌的一个棋子,图寮等人也应是听命于他”悬镜一边说着,一边将自身力量汇入晶灵。 “师兄也不知道恢复的方法吗?” 悬镜顿了一下“不是没有”解释道“灵力这种东西只是发功的一个媒介,如果没猜错,咱们至今为止的战斗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包括然泉村那晚,师妹只是用自身灵力就摧毁了媚骨的内丹,他们应是忌惮着,才有此行动,不过师妹也太大意了,以后万不可再轻信他人” 璃沫撇撇嘴,她每次在悬镜面前就被说的跟个小孩一样“我知道啦,那恢复的方法是什么?” 悬镜笑笑,侧头看了她一眼,那张温柔的脸被阳光照的很是晃眼“锦鲤在万物之灵中属阴,应寻极阳之力调和使灵力再生,咱们道家有一种修行是两人合力完成的,师妹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她被呛了个够呛。 狐狸镜笑的一脸灿烂,这不就是暗示她,想恢复灵力必须要阴阳调和,合体双修吗?! “那个..除了这个就没别的方法了?” “最快的,就此一种,慢的至少要几十年,你有无限的时间等,事情可不会等人” 咽了咽,璃沫咬着嘴唇,悬镜捏了她的手一下,道“想事情就好好想,别咬嘴” “就算我现在想双修吧,也没人选啊..还是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历月暂时来的这两位鬼术师没什么可怕,难的是后三位,总会有别的方法的” 悬镜的扇子一下扇过来,璃沫被吹的一抖,他就这么看着她。 汗... 璃沫肝都在抖,他..他什么意思啊? 那眼神不就在说:来找我吧。。。来找我吧。。。 “师兄啊师兄,我们都是大人了,哈哈..那个..是不可以再开这种玩笑的...哈哈哈” 笑得好干,她自己都快笑不下去了。 ------------ 特殊含义的锦鲤玉 刚拜师那会儿,师傅一用火球飞她,她就躲,然后师傅就说她这点定力还想成仙,再等八千年吧! 于是她小宇宙爆发,说自己定力够,再说飞你火球你不躲啊,然后就飞了一个过去。 嘿,他还真就没躲! 闭着的眼睛只是慢慢睁开,光是用他那清冷的眼神就将火球抵消了,然后拽拽的讽道:你觉得自己定力够,痴人说梦,差远了,有这说大话的功夫不如去找人双修来得快。 啧,瞧瞧这是为人师长应该说的话么。 她师傅冰清仙是九重天之上掌世间百花的花神,本命花为蓝芙蕖。 花类植物可以自体双修,关于这件事芙蕖城所有的花仙都是与生自来的本领,就跟呼吸一样简单,冰清仙大概从来没将她当成鱼,所以也不可能跟她仔细讲双修这件事,只是提过一句。 再说按他师傅那种洁癖又拧巴还看谁都嫌弃的个性,大概也不会想跟哪个仙女一起修。 大部分还都是她从书上看见的。 她被打击的去研究了一阵欲情诀。 但也只是研究了而已,从没想过要实践,更没想到悬镜会跟她说这么直白,虽然是她自己提的吧,但看着那意思,好像还特别愿意。 抚额,叹气。 最近这是怎么了,有用美男计色诱她合作的,有调戏她上瘾被呼的,有非要带她回外界的,还有悬镜这种作死找她双修的。 天雷滚滚,没想到啊没想到。 在璃沫的世界里,绝情绝欲的代表人物,和尚,尼姑和悬镜。 他能算出你所有的一切,也可以把你蒙的团团转,喜欢他就等于喜欢上了一面镜子,能照出你内心所有的反应,一点小聪明藏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阴了,这难道不吓人么。 更何况是这种事。 “师兄你现在修行到哪里了?” “化芙蕖为利刃是出师门之前,最后一个完成的” 璃沫睁大了眼睛,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真可怕,摊上这么一个师傅还能把他布置的任务都完成” “师妹考虑的怎么样了”悬镜缓缓摇着扇子,因是一个方向,扇子扇出的风连带着也能吹到她。 璃沫将吹乱的发丝掖到耳后,装傻“啊?” “欲情诀” “噗!”他还没忘了这茬“哎呀..我..我突然不想恢复灵力了” “胡说什么,真调皮”又一扇子扇过来,这回不用掖了,头发全乱了,唉,你说她好端端问他这个事干什么,现在推都推不掉了“你又不喜欢我,修不了修不了” “师妹又如何知道..”没让悬镜说完,璃沫认真道“看着我” 这回确认了。 “你不喜欢我,眼神骗不了人” “那师妹说说,宁王殿下是如何看你的” 贼狐狸,怕什么他就问什么。 “我不知道” “那师妹又何如知道我不喜欢你?” “你别绕我!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有事,你回去吧”璃沫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边,这个时间她该去那里了。 “师妹好好考虑,毕竟此诀不论是对灵力还是功力都是大大提升的一个捷径,而且这种事是双方都能快乐和愉...”璃沫一把捂住对面人的嘴,头压的低低的。 悬镜后退一点身子,看着她红了耳尖,笑。 不过..终于明白冰清仙为什么总是对她不耐烦又冷酷无情了。 “师妹你真纯情” “快走不送!” 悬镜起身,白衣在眼前晃动,这种白衣穿在他身上,总是能穿出一种飘逸的味道,确实像个大师兄一样,觉得跟在他身后就可以抵挡一切。 “临走之前,还是要提醒师妹一句,你真的要和...”悬镜本是侧着的头又转向正面“算了,都是命...” 璃沫望着他的背影。 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啊?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要紧话,要不然早说了。 院子只剩她自己,她才从身后拿出锦鲤玉,对着东西出神。 这三天一直在往天塔寺跑,慧座的嗓子好的差不多了,天塔寺也在整修,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正常,她也该去还玉了。。。 那天跟宁王说了慧座的事,他虽然拒绝了和她一起去,却是把玉直接甩了过来,璃沫心里也挺不舒服的,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天塔寺是供奉锦鲤的地方,他不想去也不想看见。 不怪他,从来都不怪他。 换位思考,如果宁王捅了她一刀,估计她也再不想看见这个人。 **** 沫璃院。 叩了叩门,家仆一见是她,也都见怪不怪,关了大门就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璃沫一转头连人影都跑没了。 这下她可愁了,虽说这几天她总来吧,但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能直接找到宁王在哪啊,从主卧一直走到书房,一路上都没人。 奇了怪了,阎风阎雨不在情有可原,连瑶若这个丫头片子也不在。 正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叩门的方式不对打算回去重敲的时候,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璃姐姐!” 回头就见阎雨抱着玉兰公主在亭廊尽头,正向她过来。 曙光啊!终于见到人了! 顺着方向过去,刚碰面,玉兰公主就伸着小手,璃沫会意,从阎雨手中接过她。 玉兰公主一脸欣喜,刚抱到璃沫的脖子,就亲了她的脸一下“璃姐姐也是来找皇姐和皇兄玩的嘛?” 一听这话,她才知道原来长公主也在这里,怪不得一路都不见人。 “姐姐也刚来,还没见到王爷呢” “恩..小雨说皇兄在后院,我们快去玩吧~” 璃沫笑,这回有人带路了。 阎雨向玉兰公主颔首低眉就退下了,她顺着玉兰公主指的方向前去。 “姐姐姐姐,有没有凉一点的可以吃啊,最近天气热的很,我都吃不下东西” “吃凉的东西不怕肚子痛么” “璃姐姐才舍不得我痛呢” “这都被你发现啦!那小公主这么乖,一会姐姐给你做东西吃” “嘿嘿~姐姐你真好” 转过一个拐角,就见院子里坐着的二人,宁王面前摆着一把七弦瑶琴,凌兰长公主面冲这边,一见来人连忙擦了颊边的泪“原来是璃姑娘和兰儿来了” 璃沫愣了一下,便抱着小公主走过去。 “你来了正好,还可以陪着皇兄,本宫瞧着天色不早,这就要回宫去了” 看了看宁王,璃沫道“长公主再坐一会吧,正巧小公主要吃些爽口的食物,我一会做了也好大家一起吃” 凌兰公主哭过的眼睛还有些红“今日怕是没口福了,本宫宫里还有些事,改日再来,璃姑娘不嫌麻烦就好”说着,起身看着璃沫怀里的人,小公主笑眯眯的看着她“皇姐好~” 凌兰长公主拍拍小公主,然后看向一旁“皇兄,凌儿先回了” 宁王点头。 璃沫知道,凌兰长公主着急走并不是因为宫中有急事,能让她这样的,只有一个人,心中有疑惑,却没有问出口,只是抱着公主坐在对面。 宁王自凌兰公主走了之后并没说话,拨动琴弦,曲子响起,流出的是恢宏大气的乐调,慢慢变为轻弹单音,最后归为平静。 等着琴弦稳定下来,响起小公主的掌声“哇~皇兄弹的就是好,姐姐是不是也和兰儿感觉一样?” 璃沫回过神,面上笑着点头,心里却难受极了。 最后几个单音,是她当年趁着宁王在池边练琴去捣乱,故意用水滴敲出来的,他当时气极,没想到竟然到现在还记得。 宁王淡淡开口“说吧” 压着心绪,璃沫从袖里拿出锦鲤玉递过去。 他只是扫了一眼,又拨了几个音“放你那吧” 四目相对,璃沫从来没在他面前问过锦鲤的事情,现在心里却一股冲动的想问“这玉对王爷来说,不是含义特殊吗?” ------------ 你我之间的羁绊 璃沫垂下头,卷翘的睫毛遮住眼睛。 玉兰公主安安静静靠在她怀里,好奇的大眼睛一会看宁王,一会看她。 “再特殊的感情,只要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也会归于平静,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也没有谁说爱谁就会无缘无故爱一辈子”宁王一直看着对面低头的人,眸子里的神情万千。 “王爷喜欢她?” 这句话问出,甚至不敢看他的下一个动作和表情,如果宁王给她的答案是喜欢,又该怎么办。他说得对。没有什么什么是放不下的,可真到那个时候,她怕也再难走入他的心。 玉兰公主拿着锦鲤玉在手中,璃沫看着她,脑中空白。低声道“如果换作我是那锦鲤的话,王爷会怎么样?” 她好像问了个蠢问题。 过了一阵,没有等到回答,抬头,一下就撞进那深邃的眼眸里。 “那就捏死你,你就庆幸你不是!”宁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开视线。 璃沫心里怦怦直跳。 宁王望着院中的池水,道“问你个问题” “嗯”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你心里有忘不掉的人吗?” 风卷起水波,池中荡着涟漪。 璃沫这回没有再躲避他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又闭紧,再张开“恩,但我们之前已经有多年不见了,不知他还会不会记起我” 出神的想着,却没发现宁王搭在椅背上的手一点点捏紧。 玉兰公主一直夹在两人中间,大概是无聊了也听不懂,此刻努了努小嘴,打了个哈欠“璃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吃好吃的啊?” 她笑了笑赶紧接道“公主在这里陪皇兄坐一会” 一听此话,玉兰公主来了精神,眼睛都变得闪亮亮的“恩!兰儿知道,姐姐快去~” 璃沫出了后院,直接去跟家仆要了些水果和冰块,几乎没怎么等,就有人按她说的陆续送过来,宁王叫人撤了瑶琴正好腾出一块很大的地方可以摆放这些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她执起刀将所有的水果都层层打皮儿再切块,宁王全程看着她,导致她动作不知怎么搞得完成的飞快,几下就完成了第一道工序,等人送过来冰块的时候却吃了一惊。 看着那有两手宽的冻冰,这么大一块不可能用和善的方法搞定,只能简单粗暴了。 思索了一会她就舒展开眉头,把趴在桌边看的小公主抱走,放到一旁很远的凳子上。 握着锦鲤玉的手一掌拍过去,冰块瞬间凹进一块,形状非常规整,四周还都保持不变。 她动作没停继续连拍两掌,大冰块变小冰块,小冰块又渐渐变成碎冰,最后把碎冰掏出就变成了一个冰碗,璃沫将切好的水果都放入里面,又洒上几层碎冰。 玉兰公主早就崇拜的不行,从远处的椅子上跳下就奔过来,用勺子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赞叹道“原来水果还可以这样吃,好久没见姐姐用仙术了,每次都让兰儿好崇拜啊~” 宁王抓住了话中的重点,看了一眼她,直接问向玉兰公主“告诉皇兄,上一次见这位姐姐是什么时候?” ------------ 有色心没色胆 璃沫一边收拾桌上的冰碴一边看着宁王,这会儿听见他问自己的事,慢慢蹲在玉兰公主身旁,语气也讨好极了,小声道“兰儿乖,以后姐姐总给你做好吃的东西吃好不好?” “好啊~” 宁王一眼看破璃沫打的什么主意,靠在椅背上,淡淡一笑“前日听说兰儿去御花园的时候碰见欣皇贵妃了,她拿走了什么?” “啊!…皇兄,不要说嘛”玉兰公主冲璃沫笑了一下,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皇兄你一定要帮兰儿要回来啊,兰儿还没带上一个月呢” 宁王心下了然,从椅背上直起身,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抚,眼底尽是宠溺“皇兄不会让任何人拿了兰儿的东西,你也要好好吃睡,不要再满心挂念这件事了懂么” 璃沫在一旁听了个大概,那贵妃娘娘拿了的东西一定和她有关,玉兰公主才不想让她知道。 正想着,一双华美的靴子已经停在了她眼前,除了压力巨大之外,还有头顶炙热的目光。 璃沫也不好再继续蹲下去,起身的时候眼有些花,晃了晃脑袋连忙退后两步,冲宁王笑,然后再退两步,看着他还有继续凑前的趋势,猛的就又退一步,这一下直接就撞在身后的木柱上,后脑和肩膀一阵麻痹。 嘶,真疼。 她讨厌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尤其是想到碧玺单独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天,依宁王的性格怎么可能一点亲密举动都没有。 好烦!每次一想到这就烦的想打人! 夜幕降临,周围只有几盏灯笼荧着烛火,宁王的位置背光,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一个月前去皇宫做什么?” “我看到了圣上发的皇榜,小公主生病了”璃沫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平淡的答道。 看着眼前的胸膛,就会想起之前靠在上面一起在素河水边看日落的情景。 “本王的家人,你为什么这么关心?” 其实这是一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如果可以每天看见他,可以和他说上几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不在一起就不会有失不失去的苦恼,那种要把自己痛死的感觉她是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我做事只跟我的心走,没有为什么,认定了什么就去做,就去说,不管这条路上有多少人会阻拦,也都一往无疑,就算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将来我在回想的时候也许会后悔为什么选择这条路,但我绝不会后悔今日为什么没去做” 宁王食指微曲抬起那张不敢看他的小脸,这双眼睛流露出来的坚定和这番话代表的态度,简直和那时候如出一辙,他已经太久感受不到这种熟悉的感觉了。 璃沫缓缓握住那只在她下巴上的手“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才是锦.....”鲤字没出口,宁王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一下就说不下去了。 视线落在那越挨越近的唇上,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从他鼻子呼出的气息一点点的,慢慢的,从她的额头轻扫,拂过鼻梁,擦过鼻尖,在双唇只有半厘米的地方停住。 就这样停了半天,近在咫尺的清新味道突然没了。 “皇兄我不是故意的...”弱弱的童音传来,璃沫一下就睁开眼睛,玉兰公主嘴里含着一小块冰块,站在两人旁边,开始对手指“兰儿想跟璃姐姐说,水果都吃没啦,唔..嗯..不过皇兄和姐姐放心!兰儿什么都没看见!真哒!\(^o^)/~” 璃沫脸烧的通红,再也站不下去。 太丢人了,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怎么可以让小孩子看见,啊啊啊!再说这种事情男方一点都不尴尬,倒是她尴尬的要命是怎么回事啊。 “等一下”宁王叫住她,单手抱起玉兰公主“难得兰儿在这,她想吃你做的东西很久了,你真要这么走了么?” 璃沫回头,看着宁王那转眼即消的笑意,真想过去勾他的小下巴好好问问,到底是谁想吃啊... 当然了做这个动作的前提是她得有那个色胆加上有那个色心。 走回去,伸手“讨赏~讨赏~” “锦鲤玉都给你了,还想要什么” 嘿!赖皮这事原以为只有她会干,没想到宁王也会。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啊!不要赖皮!做饭可费体力了,我现在腰又酸腿又疼,菜都切不动了,哎哟~~好可怜” 宁王对付她自有高招,向外唤道“瑶若!” 瑶若从转角处走来,接过宁王怀里的小公主就哄着她上前院了,临走还对璃沫诡异一笑,直笑的她浑身鸡皮疙瘩。 “我不要赏了!” 跑跑跑。 宁王一把拉住她“趁火打本王的劫,一般下场都是很惨的” “我错了嘛..我错了..啊!啊啊!”三下声响过后,璃沫哭丧着脸,揉着小PP去做饭了。 真是的,打人PP上瘾啊,有种把他的PP伸过来让她打三下试试。。。 ------------ 妖王元神初现 一顿晚饭吃的非常融洽,璃沫已经好久没有和宁王一起吃饭了,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给大家吃。 家仆收完了桌子,阎雨就去送小公主,只有阎风留下在和宁王说天塔寺最近整修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璃沫也很想和他说,眼看快要整修一半了,圣子连面都不露,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端着手中的茶杯转来转去,心事重重。 “有话就说” “王爷明天随我去一趟吧,正好我也要去观察一下双座的伤怎么样了,目前在底层对王爷的微词还是很多的” 宁王没回答这个,想到了另一件事“你最近这么积极出面各种活动,并非好事,好好做你的生意,不要掺和官场” 她清楚。 从来大型一点的商业背后都是和官员挂钩的,皇城内各大商户每月有定期的饭局,实着是给商户与商户之间沟通,其实到底是做什么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璃沫的酒坊在皇城中独树一帜,不认识官员是不可能的,别说还有几个大官爱喝她的酒,各派交纵,想不掺和官场更是难。 更何况只有这样才能探清目前局势,表面越是简单的事情往往就藏着千丝万缕,反正横竖都得去这顿鸿门宴,可以帮到他不是更好么。 璃沫喝了一口茶,也不知道谣言是怎么来的“一开始没想掺合进来,但不知道怎么搞的大家都以为我是王爷这派的人,昨日竟然还有来店里给我塞红包的” 最近传的最多的就是璃夫人计勾宁王,貌似宁王还上钩了,要不然粮仓那边的掌柜能突然就客气起来了吗。 “不用在那边帮本王,赶紧撤离这趟浑水” 点头。 她最近锋芒的确太盛,声望直逼以前的锦鲤,要不了多久,就算不用锦鲤的身份,她也可以独挡一面,甚至超越以前。 杯中的茶没了,又坐了一会。 宁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头看桌上的东西也不看她,她待得有些沉闷。 怎么了嘛,前面好歹还跟她说几句话,这会儿就一句都不说了。。。 看着外面的夜色,璃沫起身道“我先回了,早点休息” “嗯” 璃沫出了门,阎风就适时的出现,默默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往陌上走去。 大门关上。 宁王抬头,金色瞳孔如暗夜流光,深邃而魅惑,只是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戏谑… 戏谑之中带着玩味,仿佛把一切都踩在脚下的泯灭之意。跟之前呈现出来的感觉都不一样。 窗外的微风突然急了,卷开乌云遮月,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照亮了院子里的身影。 “魔界帝尊怎么也会屈尊到本王的府邸来”宁王一点都不意外,侧过身体单手拄桌,慢慢把修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斜睨屋子里多出来的人一眼“瞳邪,好久不见,不,也许现在该叫你桐爷” “这么不想暴露真实模样?一面想留她一面希望她快走,也是难为你了” “没那么麻烦,只要不理她,呆的没意思了自然会走” 桐爷自己找了个椅子,从容坐下“不错,她确实是这个性子,你小子刚才忍的很辛苦吧?” “你有体谅的闲功夫还不如把历月灭了来得精彩”宁王眼神冰冷了一个度。 “我和他可以说是战党,和你不是”又饶有兴致的问道“当人的滋味如何?” “酒色财气重,脆弱、不堪一击,贪婪又自私,弄权又怕死,太没意思” “这话,好像说的是你自己” “说的是这个身体,**凡胎就是**凡胎,急死个人” “你真的一点不着急你的锦鲤和小和尚跑了吗?”桐爷一语双关,探究的问道。 宁王眼神一变,手中迅速汇集墨绿光团,轰隆一声打在墙壁上,尘烟过后,整面墙碎裂。 “你们在拿本王当傻子,跑的是什么你会不清楚?我有的是时间修理她!” 桐爷擦了擦嘴角的血,虽然躲闪了还是被震到了吗,没想到他对璃沫是这个态度。 “璃儿可不是以前那个温婉纯真的她,有朝一日知道你这样算计她,不定做出什么事呢,到时候我们可不会放手让你得便宜” “你今晚是不想走出去这个屋子了是吗,灼颬偷梁换柱没想到能让本王觉醒吧,多谢他的好意”宁王双手撑在桌上,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你现在也不过如此,元神到极限了又会恢复成普通人,真没劲,我还没兴趣和你那脆弱的躯体斗!”说完,屋里人影消失。 身子猛地晃动两下,宁王瞳孔恢复黑色一下倒伏在桌上。 窗外暗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看来,知道大秘密了呢”手指摸了两下衣襟上的绿梅,带着笑意转身回房。 ------------ 没良心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璃沫就上酒坊开了门,看见四个小鬼头趴在桌上一脸疲倦。 “你们是一宿没睡还是才起啊?” “是一宿没睡…”小四有气无力的答道。 “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们才到第一步,继续努力” “哎哟~夫人您别这么说啊,这个法器到我们手里就不启动了,连阿一也没法子,您帮我们问问呗?” 璃沫绕过几人便走进柜台里。 东西不是她的,她也爱莫能助。 “你们可以自己去问,反正朝堂无事,对外无战,现在是大白天,也不用看星象,他闲着也是闲着,哦对了,你们去的话吃完晚饭再回来,我还能省一笔钱” 她是不可能主动去,万一他国相府大门一关,扇子一摇,善良的微微一笑,问道,是不是来找师兄双修的啊? 噗!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现在就觉得自己像块唐僧肉一样,谁都想煮了她吃,搞不好那臭神棍拦着她和宁王见面都不是师傅的命令,而是私心。 停下动作,璃沫想了想。 她身上的鳞片确实能治百病还能起死回生,那臭神棍不会想拿她炼药吧。。。 是的话她得跑远点,省得他魔性大发把她吃了。 桌上三人对视一眼,一致把二二推到柜台边,二二挠了挠头,只好冲柜台里面问道“夫人您是不对国相有偏见啊?” 从柜台里翻到前几日做完的首饰,璃沫的小脑袋已经脑补出了她把悬镜打趴在地的场景,那叫一个爽。 “也不算偏见吧,他的性格我很喜欢,不按牌理出牌跟我也挺像的,但是,他处理事情的做法我都不是很认同,想回答的就回答,不想回答的就蒙过去,最主要别人想藏什么他还都能给套出来,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夫人和国相不是师兄妹吗?应该打交道不少啊”好奇宝宝小三双手托腮望着走到桌前的女人。 “哪有,他自己还说轮回十几次了,这一世才和我见面。我拜你们师公为师三千年,进门就师徒二人,算上后院芙蕖池打杂的也不过就三人,那还是个凡人活了不到六十年就死了,就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师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出师的时间和我拜师的时间隔太久了” “二百年一轮回,轮回十几次了?哇!国相如果一直活着得有好几千岁了啊” 这也是璃沫一直不相信悬镜的原因,以他的功力早可以成仙,为什么还要投入尘世?臭道士培养一个知天命的徒弟不可能只为了到大昌当国相的,那轮回这么多年到底在算什么啊? 小四举手。 看国相和夫人的样子,师公也得是美人啊,兴奋地问道“夫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去见师公?” 瞧他那猴急样,璃沫故意夸大描述“你们师公脸是蓝的,晚上一看还会发光,身体是绿的,头上全是叶子,最喜欢把徒弟放火上烤来烤去,你们这些徒孙辈的啧啧啧..没准比我更惨” 小四吓得立马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嘿嘿,夫人我就开一玩笑,师公长得..很有特点..”弱弱补了句“我胆小” 璃沫心里暗爽,蓝芙蕖可不就长这样么,哈哈哈。 事实上冰清仙只对她那样,大昌上下七百年,一共出了她四位师弟,她的师弟们就不见哪个有说师傅坏话的。 话说回来,她就那么欠修理吗? 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光明的未来。 珍爱生命,远离师傅。 闲扯了几句,璃沫起身要走。 “夫人要出门吗?”阿一走上前递过一杯水。 璃沫将包袱放在显眼的地方,喝上一杯水,身体舒畅极了,应道“嗯,一会如果有人来找我,就把这套首饰拿给她” 交代好了事宜,她安心的踏出门口。 刚走到中央大街,就看见桐爷正好从自家店里走出来,在她对面站定。 “离开他,他不喜欢你” 桐爷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命令式语气,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对哪件事很执着,不懂为什么就对她这么执着。 璃沫看着他,用他的逻辑回道“那我不喜欢你,是不是也要离开你?” 很明显这句话激怒他了。 “这么长时间他有真正关心过你?你受伤了他在你身边?还是你难过了他在你身边?他那时候和你小姐妹在一起!” 璃沫头有些乱,但还坚持替宁王辩护“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是锦鲤” “他只会伤害你!”桐爷生气了,带着刚才的怒气一起爆发“就算他知道你是谁,封伽罗池的时候也不会犹豫半分!他就是那样的人,不会让任何人扰他的计划,包括你!!” “我知道”璃沫侧过脸,逃避他的目光。 宁王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她也在努力和他站在同等的高度上。 桐爷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膀“你知道?你知道还在他身边!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视若无睹!你每次都这样!每次抛下的都是我,他心疼你就受不了,我心疼你就无动于衷!你没良心!你就是一个没良心的女人!” 无法反驳。 感情世界里如果加入了第三个人,那么势必会有一方痛苦,偏偏她还是个软心肠,桐爷的痛苦顺着手上的力量传到她的心里。 安润至今不知道碧玺是假的锦鲤,等一切真相撕开,她又该怎么面对他,会不会比桐爷此刻还要痛苦,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安润了,这是他们都逃避不了感情。 长久的沉默,不再多言。 桐爷见她不说话,怒意平息也软了态度“你是不是还要再离开我一次” 再? 她什么时候还离开过? 璃沫整理好心情,淡淡开口“你知道锦鲤沉寂过十年吧?” 桐爷点头,自从知道锦鲤是她,他就查了这些年所有的一切,只有沉寂的这十年是谁都不知道的“你去哪了?” “玉皇罚我,所以我被重华大帝送去另一个世界,回来之后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后来想起来一部分,剩下那部分没想起来的,就是我怎么去到历月,又和灼华之间发生过什么” 原来如此。 没有人历劫回来会不记得之前的事,难道是那小石头精做的? 压下心里疑惑,桐爷不屑道“玉皇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配罚别人!” “我只想告诉你那时离开并非我本意” 明知她的猜想是错的,却不能说。 “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你不能离开我!”用力一拽,就将她带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宁王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如果她也想起来,一定会像之前一样,重复相同的路。 璃沫没心理准备,头猛地撞到他肩上,被撞的头晕眼花。非常想吼一句:大哥你们魔界练的是什么功啊,铜墙铁壁吗! 好不容易把头转开,挣扎着,他却用他强大的灵力控着,璃沫怒“这么久也抱够了吧” “不够!” 使劲推他,威胁道“不想挨巴掌赶紧放开我” “就不放!”再说他又不是没挨过。 受着越来越紧的手臂,她已经好久没见桐爷走死不要脸的路线,这回还挑了个人多的地方,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明天皇城八卦又有新料了。 璃沫默默在心里数着数字:三,二,一! 膝盖用力一顶的同时马上就脱离了魔爪。 “下次就没这么幸运让你躲了” 桐爷心里暗道,要不是躲的及时,他某个地方就废了,不过既然想要的效果达到,也没必要继续做戏,牵着她就走。 “跟我走!” “我不!” 很显然上面那是句废话。 璃沫被他一路拎到锦荣饭庄二楼,反抗都反抗不了,所有食客都频频回头。 越往上走越静,直到进到单间桐爷才松开她。 没了围观的人,璃沫本以为可以松口气,看着漆黑的四周,又一下提了上来。 “你干什么!” ------------ 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为老读者加更一章 不明所以。 黑暗中亮起黑红火焰,火焰慢慢撕裂扩张成圆形映射到一旁的空间。 璃沫眼前亮起屏障,越发清晰起来,这…这是… 桐爷指尖轻触屏障后就收了手,背手而立。 “看仔细了” 画面在不断推进,呈现动态。 ********** “真是的!人怎么这么麻烦!还要吃还要喝,稍有不对就生病!”碧玺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从木屋里走出来,眉眼之间全是不耐烦。 这都是这个月第几次了,主上说会救他,可这一个月来安润并没有好转,她再好的耐性也熬不住了。 看着站在门外颤颤巍巍的人,更是一股邪火就涌上来。 “进去啊!看我作什么!” 手捧药箱的手抖的更严重了,磕磕绊绊的说道“那老朽..老朽的妻女” 碧玺看着远处树上吊着的一大一小身影,满不在乎的一笑“啊,你治好了一切好说,治不好…别说那两个女人,你都得死!”说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大夫一激灵,连忙推门进了去。 屋里灰尘很大,一见就是没人打理的状态,但想到全家的性命,顾不得环境,赶紧向床边走去。 探了大概的情况,大夫连连皱眉。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两颊深深凹陷下去,可能是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的表情也比较痛苦。 一层层拆开纱布,男子头上有大面积的伤痕,更奇怪的是里面竟然连愈合药都没有,这么热的天,伤口都不知被捂了多久,如果再不治愈,怕是连头皮都要烂掉。一看就是被人草草包扎,连管都不愿管。 半个时辰后。 打理完了一切,大夫背着药箱小心翼翼的走到院中,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看她。 “姑..姑娘,已经治..治完了,您看..您看..” 碧玺回头看了屋里一眼,手指一划,远处树上的两个人一下掉落。 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大,老大夫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久久才听到一句“走吧” “谢谢大仙,谢谢大仙!”大夫瞬间如获重释,背着药箱三步并作两步就朝妻女的方向跑去,还没到门口就身形一顿,惊愕的眼眸死死盯住远处血流成河的人,一口鲜血喷出便倒地。 “有人跟我说过,斩草,要除根”碧玺抖了抖衣裙,轻吹一口气,原地就多了四个妖界邪灵“去吧,赏给你们了” 邪灵得令,迫不及待的就上前去分食人心。 回屋。 床上的人早在大夫换药的时候就已经醒转,却仍是闭着眼睛不肯看床前的人。 “小润...”碧玺赌气的看着他“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还不都是为了你!现在全国都说我是锦鲤妖,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出去,除了把人叫到这里来,还能怎么办!” 安润的唇本就苍白无血色,此刻更是白了一分“你杀了他们” “不杀?难道让人知道我在这里?”碧玺吊着语调质问道。 “你以前从不会这样” “以前以前!又是以前!你能不能忘掉从前!我们已经从皇城出来了,这是新的开始,我不想回忆从前!” “所以每次我提起,你都假装不知道?”碧玺再受不了他那清淡的语气,一下子抱住他,他现在比在天塔寺的时候更像大师,不说好久没有主动碰过她,连出门都很少,整个人更是瘦脱了相,怎么会这样。 “小润,你抱抱我好吗?”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 碧玺抓在床沿的手,指甲一点点刮过,三条白痕深深的刻在侧面。 那条臭鱼远离都让她不得安生,所有人都记得她的好,凭什么,凭什么! 唇边微微勾起,她现在的痛苦,一定加倍奉还回去。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 画面停在安润的最后一句话上,漆黑的四周顿时大亮,耳边响起了外面的叫卖声,人潮涌动声,不再有那个清瘦的男子。 “没了..怎么没了”璃沫站了起来,手臂向前抓去,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们离开之后一直是这么过的吗?碧玺根本不懂爱,那点阅历怎么可能会照顾人,以为爱了就是两人在一起,没有别的外在因素吗? 只有童话故事才会那么写,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草菅人命,为了隐藏自己的位置不择手段。 茫然的转身,桐爷消耗大量魔力,正在打坐休整。 “你又帮了我一次”璃沫第一次没有对他说谢谢。 走出单间,门口静站一人,无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两鬓头发虽花白但非常精神。她有时会见这人跟在桐爷身后,大概是管事一类的人,想来刚才她和桐爷在里面,也是他在外守候着。 “璃夫人,请” 二楼一个人都没有,璃沫满脑袋都想着刚才的事,安静的廊道上,只有他们俩人的脚步声, “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她回过神“请说” “您跟主子在一起的时候,多跟他提提回魔界的事,小人的意思是,让主子回去”这话里的潜台词,她去不去无所谓,只要桐爷回去就好?“您大概不知道,魔界的人离界,魔灵力就会逐渐减少,主子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怪不得只是寻常的一个观微就耗了他那么多气力。 她刚要回应,便从屋顶上方便传来一声震怒“多嘴!!!” 璃沫惊讶,这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原来桐爷跟她发脾气的时候都是让着她,这才是真正怒发的状态,这老人家也真是心理承受能力强大,怪不得能跟在他身边这么久。 暗影喉间一阵腥甜,压下去并未表露半分,不再说话,低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迈过门槛,璃沫回头,道“我会的”说罢,转身背对着他,在阳光下向天塔寺而去。 暗影默默走回刚才的单间,他自然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危险的事,不过为了魔界的将来,他愿意。 几乎是刚站定便挨了正反两巴掌,掌风极快,立时两颊就高高肿起。 “给你嘴巴是让你替本尊办事的,不是说这些没用的话,再有下次,就不光是杀了你那么简单,滚!” ------------ 红鳞异处肝肠断 天子脚下永远是最繁华的地段,皇城的中央大街人头喧闹,顺着笔直的官道往前走,就是城南天塔寺。 天塔寺门前的石牌坊下有座镂空小桥,桥下便是护城河的支流,平时干净肃穆的寺门,这段时间因在整修,也添了丝凡俗的味道。 三两个工人推着小车将余土推倒在像小山包一样的土堆上,便继续推着空车回身进门,再推再倒,再推再倒...这样的土堆还很多,璃沫一时没地方下脚,找个了空隙钻过去就直奔大门。 里面没有门口拥挤,因着有不少建筑要推倒重建,倒是比外面宽阔不少。 打眼一看,除了有头发的工匠就是辛勤劳作的小和尚,这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就跟一排晃动的打皮儿白土豆前面插了个没打皮儿的黑土豆一样orz… 那她站边上算什么。。。土豆泥嘛?噗。 土豆泥没装多久,就有人发现了她,那小和尚连忙双手合十道“璃施主贵安” 这一声成功让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纷纷友好地向她打招呼。 “璃施主!” “璃施主来了,师傅在大殿,如有事可直接前去” 略一点头,淡淡一笑“多谢小师傅” 其实对璃沫来说,万众瞩目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冷不丁来这么一下,还挺不习惯。 想当年在东海的时候,她走到哪哪都是一片拥护者,说到哪哪就必须血雨腥风,呃..有点夸张,但就是这个意思。 实在逼急了,冥帝把她关起来的情况也不是少数,再后来就有变态师傅管她了,何其苦逼。 顺着百级台阶往大殿而去,路上碰到的每个和尚都会和她问好。 自从她救了双座和受伤的弟子,天塔寺的人现在都把她当菩萨看,如果不是她拦着没准也要弄个雕像供起来天天拜。 想一想那画面……估计佛祖看见她抢了自己饭碗会使出金风化日如来神掌一招摁死她吧囧。 “施主姐姐!” 哟呵!软萌小光头~ 还没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空空就从殿里跑出来,身高不够,只能亲昵的抱着她的腿,抬起圆圆的小脸望着她,滴溜溜的小鹿眼睛一眨一眨。 “戒空,不得无礼”慧座也从殿里出来,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却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位置。 空空听见慧座的声音,慢慢松开了捏住裙子的手“师傅..” “无须在意,空空很讨人喜欢”摸了摸空空的头,璃沫问道“慧座近来身体可还有不舒服?” “老衲已无事”慧座并没有遮挡自己的烧痕,果然出家人看什么都很淡,这么大面积的伤痕都可以直面面对。 不知不觉就叹了口气,想到了刚才看到的安润,桐爷给她看的是前阶段发生的事情,眼下还不知他怎么样了。 “璃施主心中有忧愁” 璃沫有感而发“慧座如何看待孽缘二字” “即成孽缘,就表示无结果或是会带来后果的感情。这二字看似简单,实则包罗万象,缘份是必然存在的相遇和可能,反之,如无份硬凑缘或无缘硬添份便是孽缘” 听的云里来雾里去,果然她不适合听佛理。 但大概的意思还是懂了,原来慧座对碧玺和安润之间的感情看之为孽缘,可她在当时没看清,以为大家都各自安好便是缘,却恰恰害了安润。 “眼前看到的事情,就是真实的真相吗” 慧座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璃沫直接说破“锦鲤的事慧座又如何看” 只见慧座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佛祖的慈怀,经历这件事相信对他来说也是修行的一种,散了之前的燥冒,更有佛的味道。 “佛说,当心中诸相皆无相,自然就会看到佛祖。真相不在眼前,却会隐藏眼前,周围的人看不见真相,不代表它不存在,就像老衲从未见到锦鲤,她或许就在眼前了。” 抬头,慧座的眼睛还是一片死寂,好厉害,他说对了,原来慧座知道碧玺不是真的锦鲤,怪不得碧玺那么怕他。 “多谢慧座解惑,今日来主要是探问慧座伤势,既无大碍,便也回去了” “阿弥陀佛” 璃沫回礼便蹲下身,握着空空的小手“空空乖,姐姐要走了” 空空想到了什么,偷偷看慧座,然后伏到她耳边“唔..施主姐姐是不是会嗖嗖啊?” 嗖嗖?好吧..戒念这个大嘴巴还真是什么秘密给他知道,都变成众人皆知了。 捏了捏空空的小肉脸蛋,她笑着“恩,怎么啦?” 空空顾着慧座在场没说话,拉着她就下台阶。 璃沫也想看看小光头到底要带她看什么,便也跟着从大殿下来,方向是往伽罗池去的。 一到地方才知道宁王为什么不来,现在锦鲤雕像已经碎裂并移除,劳工有序的搬动着石块,池子也被挖开一半,还在继续挖掘,看样子圣上是真想削他的地位,把神威弄断。 空空牵着她的手并没停下,而是向伽罗池旁一片很大的树林走去,远离了主寺,周围都变得空寂,越往深处越密。 璃沫从不知道原来天塔寺的这片树林这么大,而且直通城外,一直走到护城河支流才停下脚步。 “施主姐姐你看,昨天有工匠在拆雕像的时候挖出来的,大家都不管呢,我只好把它移到这里来了,拜托救救它吧” 空空经常把小猫小狗抱回寺里喂养,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以为他要自己救什么小动物。 顺着河流看向边上的空地,璃沫双眼瞬间睁大,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 “咚!”一声,膝盖落地。 红鲤...红鲤... 红鳞尽断... 红鳞.. 尽!断! 天塔寺的钟声响起,这是集合所有弟子的声响,空空拉了拉她的手,不忍道“如果施主姐姐也没法子,我们就回去吧..” 璃沫能清楚的听到震耳的钟声和说话的声音,可除了跪在地上,她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 声音咔在喉咙里,语气没一丝起伏,每个字都带着颤音“先走吧,姐姐想..待一会” “哦..”钟声越来越急,空空看了看她,只好又跑回了主寺的方向。 脚步声远了。 璃沫一下就支撑不住,用手支着身体一点点爬过去,心疼得像刀绞一样,泪水顺着眼睑夺眶而出,瞬间就将地面浸湿。 天气炎热,鲢儿身上开始腐烂,夹杂着泥沙。 手颤抖的伸过去,却不知道该摸向哪里,只有手上的灵力不断输入毫无生气的原体。 半个时辰后,锦鲤玉里的灵力耗费的差不多了,璃沫的眼前也越来越黑,不光是天黑,更是心冷。 “不会的..鲢儿..鲢儿!我不会救不了你..不会的!!”泪水一滴一滴打在手上,心里明知道鲢儿断气时间太久,已经回天乏术,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 璃沫突然双手张开,收回丹田饶结一翻,五指收拢,四周的花草枯萎,苍翠百年大树枝叶变黄,灵气不断汇集手中,再次向地上的红鲤输进。 身体自身灵力不供,吸取再多外力也无用,一下脱力便倒在一旁。 “呵..救不了..东海鲤王..”璃沫悲痛欲绝,摘下晶灵用力一扔,镯子顺着力道砸向树林深处,结界一收,被只纤细的手接住。 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地上的红鳞半晌,突然眼神有了光芒。 怎么可能没办法。 有! 右手幻刀,一气冲开衣袖,她的金鳞... 同一时间,树林深处的结界一张,玄色身影移动速度超过了眼睛的视觉,一手夺了已经浅浅割下的刀“别做傻事” 金棕的发丝划过眼前,璃沫目无焦点。 碧玺..好狠的心! 竟然杀了鲢儿砌在锦鲤雕像里,如果..如果不是要拆锦鲤雕像,她岂不是永远不会想到鲢儿在哪里。 怪不得那天在伽罗池边.. 碧玺说...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 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只想让她伤心让她难过!她难过了她就会开心吗! “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在树林里响起,盖过了流水声,跪趴在地上,双手无力的垂在头下压着。 心里的难过和悲愤又涌上来,她的好姐妹,死的这样惨,她却连救都救不了.. 深吸一口气屏住,璃沫眼里全是恨意。 如果说之前她不恨,去放纵,那么现在她对碧玺简直恨之入骨! 神秘男人关切的看着她,轻轻道“罪魁祸首” 声音细细,一直传入心里。 心里的恨意越发加重,璃沫压下悲痛,从地上站起来,二指并拢一划,愤愤的喊出“观微!” 白光在眼前圈出四四方方的边框,画面动态。 几乎一眼抓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嘴下念咒,紫炫一闪,原地已不见人。 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红鲤,语气缓慢道“正戏终于开始了”转身退回结界,那身玄色的衣袍紧束窄腰,领口翻开露出细致的胸膛,无论是哪样都不是大昌的样式,林中留下轻声哼笑,结界消失。 ------------ 你身边都是我的人 为CW7728钻石加更 芜州城,外郊。 碧玺在皇城五百里外待了一个多月,跟她有接触的那两个男人好像都有同一个目标,自从没能杀得了宁王,她就像个废棋一样被遗弃了,少了给她力量源泉的人,别说是璃沫,就连高级一点的妖物她都应付不了。 坐以待毙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现下六界之中只有人界和妖界无人管辖,为了渐渐强大,她从妖界吸了不少中等邪魅,不过不能做的太大,万一被妖界的高层知晓她吃不了兜着走不说,也会功亏一篑。 眼下动不了身就意味着要继续活在璃沫的阴影下,真是想想都烦,比安润离她而去这件事情还烦! 自己这么喜欢他,就是喜欢他温柔,喜欢他总用深情的目光看她,结果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一反之前的态度,还对她闹起脾气来,她还有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 才不要管他,走了更好,也省了不少麻烦。 就不信真舍得不回来,他越这样,她就越是要璃沫死,只要一天不消失,日子就不可能安稳下去。 按目前的进程走,假以时日她一定会聚集自己的一方力量,到时候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听谁摆布。 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连身边的空气都变得芬芳起来。 雕像里面的事藏不住。 现在璃沫一定很痛苦,一定很难过吧。 哈…哈哈哈! 她痛苦了就好。 谁让那小红鲤突然出现在伽罗池撞破了她和媚骨对话,那条鱼要是不死,一定会把计划说破,又怎么能顺理成章的替代成锦鲤。 只是没想到然泉村的死局会从冥界出来人帮忙,打乱了整盘计划。 这么一比,就又矮了璃沫一分。 那条臭鱼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扰她就揍回来,这么暴力的性格还那么多人帮她,眼睛都是怎么长的啊。 论娇小可爱,她比不过,论懂事听话也比不过,到底哪点不如她!女人生来就是让男人保护的,她自己都做了还要男人做什么,宁王还能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假身份,真是可惜了好男人都被她浪费了。想到宁王就想起来一双会吸引人的眼睛,邪气丛生,让人明知危险还想上前,跟安润那种没有攻击力的温和是不一样的。 到现在想起那晚小巷里的拥抱都会怦然心跳。当时那么慌乱的心情竟然能击中宁王,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坐在屋外的木椅上,碧玺脸色微红的想着事情。 不远处邪灵还在游荡,时刻准备侵蚀来往的人。 深吸一口气,细细回味灵魂和心脏的味道。 忽然,空气中混入了另一股淡淡的清香。 碧玺眉心皱起,这是她很讨厌很讨厌而且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味道。 近了,就在附近! 随着想法,几步之外的空地芙蕖花瓣乍现,迅速卷成一圈又慢慢消散,从光晕中显出一女子,金衣曳地,流云长发及腿,随着走动而起伏。 碧玺呼吸一窒,慌忙召集远处邪灵,邪灵出现在身前,看清迎面走来的人却是慌乱四散,有立刻化光躲回妖界的,还有自己就散魄的,剩下原地一动不动的也早已跪伏在地。 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强大的气流横扫而来,桌椅碎成木屑,碧玺被冲向侧面,横撞在墙上,一口内血从胸腔涌出。 璃沫还是不徐不缓,直到脚步停在碧玺眼前,才开口。 “安润呢?” 碧玺咬紧了下唇,斜着眼睛看上方,这个方向需要很努力才能看清她的脸。 还是一样的令人厌恶啊。 硬碰硬没好处,还得软着对付她。 “我不知道” 回应这句话的是手中汇集的紫色光球。 碧玺变了脸色,惊恐道“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要杀了我!” “杀你?”揉了揉发晕的头,璃沫还是语气轻轻“那不是最大的恩赐吗” 手指微抬,光晕击出。 “咳——!咳咳”地上被喷出的血浸染,碧玺捂着胸口,喘息道“当年…天雷降劫,你在梦转三世,沉眠不醒,若不是…若不是我护在荷池,你怎能…怎能安好无损的醒来,你只记得我的不好,那些好的事…就全都忘了吗,我曾经…也是真心真意的…想对你好啊” 璃沫思绪退回从前,那雷劫的事她全然不知,醒来时确实毫发无损,不过这话从碧玺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只有一半,那会是谁替她挡的雷劫? 碧玺冷眼,见她失神猛地照她脚踝出一击。 璃沫从刚才替鲢儿输灵的时候就灵气虚空,现在飞了几百里,整个身体都是一口气在强撑,脚下一软,踉跄几步,抬头就见黑刀阵飞来,前几招躲闪不及,在身上划了多道伤痕。 几经躲闪,勉强避过。 紧要关头,身体再提不出一丝灵力,眼睛连飞刀的迅速也看不清,意识模糊,眼前尽是漆黑。 身影倒地,飞刀却是如长了眼睛般改变路向直逼脖颈。 就在这时璃沫身后显出一人,只用身周的护体屏障就弹开了飞刀。 碧玺望着突然出现的人浑身抖的不行,强撑爬起来,一时竟迷了魂,原来那道总背对她的身影,正脸是如此柔美的容貌,与之冰冷的目光和毒辣的做法大相径庭,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被这样的目光扫视,再是惊艳也没了心思“主…主上” “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手脚不听使唤的颤抖,决不能承认是自己私心,那下场会是何等惨烈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顿时声泪俱下道“主上…前几日是魔君大人来找,说若是不这么做的话就杀了小润,碧玺也不想的,但实在没法子了,主上你要相信碧玺啊!不然..以碧玺这么小的功力,怎么敢妄动”看不见的角度,碧玺嘴角抿起笑意,就让他们几个男人互相斗吧。 男子看也不看她,隔空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碧玺被打的顺着力道就仰在一旁,脸上深深的划了一道。 “消失!”男子扶了地上的人揽在怀里。 碧玺在原地没动,因为她的脸... 不敢置信的摸了摸,手上一片鲜血,她竟然因为这个被毁容了,简直此时此刻就千刀万剐了璃沫! “还不滚是等着吾改变主意吗?”男子终于看了她一眼,扬手飞出一个信封,碧玺拿着信,再是不甘心也不敢停留,只能召了剩下的邪灵退散。 “前往北方封城,按上面的指令行事,汝的脸能不能好,可就看汝这次行动的成果了” 压着怨气,碧玺咬牙应道“是,主上,碧玺知晓” **** 少了几道妖气,空气仅存淡淡的花香。 “璃儿…”男子柔声唤道,左手抚上她的脸,拇指上的宝蓝方戒迎着月光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彩“没想到你变了这么多,唯独这强烈的性子没变,竟然想要强提亏空的灵气,若不是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又会伤了自己” 说完,在发上轻轻落下一吻。 仔细看了一会,就将晶灵拿出重新套在纤细的手腕上,怀中人自身修复能力极强,不用他帮忙也可以逐步补充灵气。 男子抱着她起身,不想用任何术法,只想这么抱着她走,跟刚才散发的气息一点都不一样,笑意浓浓,如同抱着最稀有的珍宝。 意料之中的。 月光的另一侧站着一个男人。 发间的银链若隐若现,魅惑金眸如同水晶莹亮,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喉间流出“放下她” 男子笑了,语气里没丝毫敬意“几度轮回,犴宁你这小子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目中无人” “多管闲事。你和瞳邪是太闲了,才会跑到人界管本王的家务事” 男子嘴角笑意起了变化,带着得意,望着怀中的人,一语击破“你若即若离,还不许我们靠近,这是什么道理?从来俾倪六界的妖王犴帝,如今你在怕什么?” 宁王眯了那双灿金的眼睛,杀意渐渐形成“为了使诈把自己变成女人的,从玄仙世界伊始,可就只有你鬼君一个人” “只要你们不在一起,我的目的达到,做灼华或是灼颬,历月妖后还是鬼界鬼君都无所谓” “那你倒是爱的伟大”笑容没维持多久,在看见灼颬低头靠近璃沫的时候,宁王瞬间冷脸,语调低了一个度“这是下场!” 轰隆一声,身后的数十棵粗壮树木应声拦腰折断。 灼颬抬头,看着断裂的树根连树心都烂了,啧啧道“脾气这么不好啊,你要小心了,璃儿以前喜欢的你,不是这样的吧” 听见这声亲昵的称呼,宁王阴沉了目光,一出掌急冲灼颬头顶,灼颬忙将手上的人往上抛,手中化刃,宁王却没看他,墨绿的光线击出绕住空中的人,用力一拉就将人拽到怀里。 “本王跟冰清仙有约,不将战场转到人界,这也是沫沫的意愿” 灼颬空了手也是意料之中,只是点出结界边框,侧头道“自身地位都难保,还想出战,等你有那个能力了再说吧,历月边界随时恭候宁王大驾” 结界消失。 宁王垂头看着怀里的人,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女人,痛心疾首几万年轮回不止,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她。 身后四个人影现身,毕恭毕敬,正是酒坊的四个小鬼头,只是脸上无一例外都是成熟冷静之色。 “这阶段历月的鬼术师再来,就由你们去应付” “爷是否要带夫人回陌上?”冷静的语气,竟然是平时最顽皮捣蛋的小四。 “不了,先回妖界一趟,魑邪” 阿一上前应道“属下在” “好好看着”将怀中的人给他。 “是” 四人静候,直到那道修长的身影和强大的灵压消失,才恢复各自状态。 二二惋惜的望着周围的大树“不愧是夫人,好久没见爷发这么大脾气了” 小三拍了他一下“可不,上一次的时间都记不清了..” “行了,装什么装,妖王殿哪个人不知道,走了走了,这月黑风高的站在这吹坏了夫人,小心爷废了你俩”四四推了两人一把,三人嘻嘻哈哈的打开通道,阿一默默抱着人往前走。 夜空消寂,原地卷起狂风,连地上的石块都卷起,风停过后,断裂的大树回归原位,仿佛这里刚才没人来过。 ------------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为CW7728钻石加更 闻酒三分醉,开坛十里香。 说的就是情思酒坊的招牌酒相思。 刚到月中十五,阿一如往常一样到陌上汇报上月情况。 敲了半天还是不见有人应门,便试了试结界壁,不知是不是施法者灵力减退的原因,结界也变得脆弱,稍一用力便进了门,脚上撞到了什么东西清脆一声响,阿一看着脚边的酒坛子,几步走到院子中间又见一个歪在地上,断断续续,空掉的酒坛一直延伸到屋里。 暗道怪不得这几天夫人都不见去店里,敲门也说无事不让进,原来是一直在家里喝闷酒,也就是爷碰巧回界整顿了,要不然哪能允许她这么胡来。 掀开珠帘,卧榻下方的人伏在床边趴着,头垫在臂弯,长长的发胡乱了一床,手上还拎着一个即将要空的酒坛子。 阿一拿下酒坛的时候,那只手还抓了抓。“哪儿呢..” “夫人,夫人?” “嗯..”璃沫应着。 “夫人你不能再喝了” “阿..是阿一,你怎么来了..我今天..没喝多少啊” 叹气,看样子不是没喝多少,是没少喝多。 “夫人,别坐地上”阿一将本子放在一旁,腾出手扶着她往床上坐。 璃沫靠在床柱上,看着地上的人开始收拾屋子,盯了一会眼皮就开始打架,咂咂嘴,索性闭了眼睛问道“他回了吗” “还没,别院的人说王爷回了邑城” 眸子半开开阖,璃沫失落极了。 毕竟天塔寺快要整修完了,封了爵的亲王总在皇城里呆着,不得不叫人多加猜忌他的目的。 阿一不消一会就将屋子打扫完毕,拿起旁边的本子开始详尽说诸多记事。 “日前已将所有法器发动,大家的战力都比之增进一半,历月一共行动两次,出动鬼术师三人,属性分别为金、火、水。地点都远离城东,大部分聚集在城西或城外,除了鬼术师还混进了其他,很明显不是同一方,倒没有很特殊注意的人,基本都能打成平手,夫人请放心” 本以为阿一会跟她说的都是店里的琐事,没想到没一件是。 璃沫疑惑道“水属性的是谁?”之前应该只有火属性的图寮和金属性的图玫才对。 “是紫艺阁那位说书人,五大鬼术师之首图俞”阿一淡淡回道。 没有想到,她消沉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俞子凡竟然是鬼术师其中之一,还是和她同属性的,怪不得一直在周围却不动她,城西远离陌上,灼华突然变了作战地点又是何意,难道是冲着城隍庙和土地庙去的? “可知道混入的是什么来头?” “看术法的套路,应是魔界的人” 璃沫了然,张福德是正仙,君寒是冥界判官,也就是说鬼界和魔界的人都在各自有动作,事情越来越乱了“桐爷近几日没来店里吗” 阿一想了想,道“没有” 敌人在增多,还能打平手,她有些惊讶“我们这方现在有多少人” “七人” “七个?!”多出来的两个是谁? “两位阎公子现下在皇城” 璃沫皱了眉,也就是说宁王身边没人了,她是真的不放心“你们若是忙不过来或是觉得累,近日就把酒坊关了吧,对外就说是研制新的酒品,不待客” “夫人要去哪” “邑城” 阿一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王爷近日就会回,相信过不了几天” 璃沫无奈“到底是近日还是过几天?你怎么也学了四四那套来糊弄我。” 阿一说话从来都是简洁有力,第一次长篇大论起来“夫人不要心急,阿一觉得,一来您现在身体需要休息,也需要补足灵气,实在不易多动用术法,二来,夫人也有事在身,据说万利钱庄分号要合并,原来的地方就不用了,现在我们手里的资金已足够,明日有官会酒宴,正好可以借机将店铺兑下,这也是夫人一直以来的心愿,所以离城这些事要在酒宴过后再作打算了” 璃沫看着阿一透着惊讶之色,平时看他不怎么说话,原来是个优秀的管事,不光替她管着酒坊,处理大小琐事,术法是四人里最出色的,就算有打架也是他上前扁人,最主要的是这么多体力活要做,还能闲出时间来打算首饰铺店面的事。 强人啊。 她怎么就捡到宝了呢。。。 明日要不要试试上大街捡银子? 首饰铺有了着落,璃沫自然欣喜,诚恳道“自从有了你,我变得越来越懒了,好阿一!跟其他三人比起来你一向是最懂我,等这个行业做起来,都给你们涨月钱”刚才的话虽然是拦她,但却是处处透着关切,璃沫突然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阿一低了眉,收回目光。 邑城王府没有人,去了是空跑一遭,只能用店铺的事才能拖住人。 上次粮仓的事完结反打奕王一番,成功收了他名下的两家钱庄,爷早就准备给夫人一直没顺当的机会,这次正好。 **** 阿一走了,说是喝酒伤身,连带着带走了她家里所有的酒。 璃沫见人走出大门关好,才把被窝里藏的仅剩一坛抱出来,掂了掂,哭,这是她刚才手里拎着的那个,还就剩个底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是难受了才喝,平时高兴的时候碰都不碰一下。 抱着坛子走出了家门。 璃沫是那种喝酒不上脸的人,喝再多的酒,只要不开口,正常行走,谁也看不出来。 当然了,只要这时候出来人碰她一下,就会歪了。 红线街直通东城门。 路过沫璃院的时候停了一下,恰好看见瑶若从门里出来,见了她也是一愣。 “你这是上哪去?” 璃沫指着城门“亲爱的你难道没看见前面是城门吗?” 瑶若迈着小莲步走过来,上前就顶了她一下“看你怎么要死不活的,心情不好啊……啊喂!你怎么了..大白天喝这么多酒?” 璃沫挽着她还能站稳点,晃着手里的酒坛道“我要去看个好姐妹,一起吗?” “你也会有好姐妹?瞧那傻样吧,拿个空酒坛还能那么乐,走啦走啦,我看看什么人能做你的好姐妹”嘴上不乐意,瑶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出了城走不远就是一座新坟,碑上写着赤铁·鲢鲤。 瑶若有些内疚“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已经..还说了那样的话” “道什么歉,你不是我的好姐妹吗,什么德行我自然清楚,不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损我一句..” 璃沫笑笑,跪在碑旁,将坛里仅剩的一口酒倒在墓前,摸着碑上的鲢儿二字沉默不语。 “人世无常,这是常有的事,活下来的人总是最需要勇气的那个,你既改变不了事实,难受过了哭过了便也罢,郁结于心反而让自己无法振作,停滞不前。” 璃沫吸了吸鼻子“再让我难受几天,难受过了,我总会恢复” 瑶若看了看她,动作娴熟的扫着碑“有些事你现在觉得难以接受可以理解,时间会让你去慢慢沉淀” 转头,瑶若眼里有着哀伤,语气却是淡淡“八岁那年,我全家都被强盗杀了,当时躲在床底下一动都不敢动,我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废了,但事实是,我活下来了…而且活的很好。想想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幸运很多,所以不要难过。要抱抱吗?” 璃沫难过的看着她,不知是笑还是悲,瑶若身形比她要小一号,此时竟然张开怀抱要来安慰自己,真是的,该说什么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瑶若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一定经过很久才能平淡的说出这些伤心事。 “你要记住,消沉,改变不了事实,活着,是为了替死去的人完成他们的梦。我可不是跟谁都说这件事的,这次便宜你了。。。” 她说的没错,活下来的人是为了死去人的梦,鲢儿的梦是希望她能快乐。 好简单的一个梦,却压得她心疼。 抱着瑶若抱了一会儿。被安慰了,心里就不再那么难受,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我好多了,谢了” “不说是好姐妹了吗,下次喝酒叫上我,全城的人都说你酿酒好喝,我还没尝过,不要自己偷着喝知道吗” “你啊~我要去城西,正好能看看你家小土” 瑶若扶起她,拍着她身上的尘土“还说呢,刚才要不是某个喝多了的臭丫头,我早就去了,也不用等到现在日头都快没了…” 璃沫拽着她就跑。 夕阳打在碑上,暖入心扉。 ------------ 城隍庙中忆神女 在失落困惑的时候,命运总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瑶若不知道张福德是土地仙,这事简直比她怀疑君寒和俞子凡有一腿还离奇。 城西是小贩聚集地,也是夜市,晚上大部分公子哥和小姐们都会来这里逛逛。 两人自从进了人来人往的土地庙,瑶若的话就没变过,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 “哎唷~他怎么还不来啊!” “哎呀!他到底来了没!” “他不会是忘了吧?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璃沫看了眼塑像,又看了眼塑像前边打转的人。 土地神是神仙里亲和度最高的,所以一般建塑像都是慈祥和蔼的老头,但那也不影响什么啊,仙身之体没有年龄限制,可以随心所欲变幻状态。 这两人在玩什么呢。 无聊的四处乱看,璃沫决定不看他俩了,转身迈向空无一人的城隍庙,进了门就不客气的往供台上一坐。“你看看人家张福德,职位不怎么高吧,人缘倒是好,再看看你,门可罗雀的只有我来看你了” 城隍塑像的脸黑了一分,冷冷的声音从像里传来。 “没灾没厄是好事,难不成天天都要人拜吗,小仙最近可是听说您连雕像都叫人拆了” 君寒这张毒嘴! 璃沫辩道“那雕像不好看,拆了重新做一个,对了,冥界怎么样?瑶瑶和姐夫最近好吗?” “沫仙放一百二十个心,少了您在冥界,冥帝冥后安好,不光宽心无忧,还添了个小太子” 跳下供台,她撇了撇嘴“臭君寒!你出来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不在冥界一切都好” 身后多了一个人。 璃沫转身看着那白玉似的人,轮廓这么柔却满脸写着我最正直,我最正直。这不就是一张欠调戏的脸么。 “因为沫仙一来就要有坏事发生”君寒走到门口,长臂一横,眼前透出结界,里面的人在混战,一直不见张福德原来是在这。 三方交聚。 “那里面有鬼界的人,你怎么不去?” “最后出现的人一般都是狠角色” 乖乖隆地咚…… “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悬镜一样都很欠揍…” 君寒立即哼道“谁要和他一样!” 璃沫无语。 为什么冥界的人提到悬镜都跟提到鬼一样。。。orz 不再多言,结界里出现了君寒的身影,站在第三方观察,实力强弱就很容易看出来。 仙界、魔界、鬼界,不同的术法和光炫交织在一起,人影晃动,记忆流窜。 璃沫眼前慢慢重叠,突然出现另一幅场景。 **** 同样是术光砸向大地,所到之处无不是硕大的黑坑,现出裂痕的地面。 绿色的光炫闪过,城池倒了,沙暴席卷,瞬间整座城被夷为平地。 轰隆的鸣声不断,战鼓抑扬,长河干了,再没有一滴水,百姓苦不堪言,死伤无数。 突然一个衣着高洁圣雅的女子从光中出现。 “谁准许尔等到人界放肆!!”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轮巨大的皎洁弯月,女子抱月,侧卧在月中,左手自小臂缠绕一朵幽蓝芙蕖,抹胸长裳皆是纯白绡纱,披帛垂至脚踝下方,挂在两臂处只有动作起来方能可见,竟是女娲补天时所穿的冰晶璃,九重天也难求一尺,整个身子未出半月只有左腿伸直探出月尾,女子细长的眉眼未睁,宁和的闭目。 为首的两人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在场五位帝尊竟是谁也没反应过来。 呼吸都在这一刻静止。 女子始终未睁眼,眼下的纹路绝美,九天玄仙髻将所有发都盘上,发上无过多装饰,只一串红蕊饰珠,蓝水滴垂在额心,更是衬着脸庞清雅脱俗,让人不敢靠近,也不敢亵渎。 臂环连着两条长长的银链绕在腰间,勾着脚环伶仃作响。 **** 璃沫回过神,这根本不是她的记忆,她怎么会看见…… ------------ 海盗哈士奇 为ˉ〃吐吡喃啵腕 红玫瑰加更 “夫人,您走神了。” “哦...哦”脑中的记忆实在让她摸不清,她看见了桐爷,那红如燃烧火焰的发,还有脸上的图腾…… 二二在城隍庙门口一堵,拦着小三往结界里去。“老老实实呆着吧,今天是小四锻炼的机会” “他打不过来,我得去帮忙” “行了啊,不就想抢个机会表现吗,以后这种角色多的是,你还都想收拾了啊” “切,那几个那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往里进往里进!别挡门口!” 小三不屑地在原地比了个中指。 二二怒了。“我靠!你丫什么意思啊!” “你说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咯”鬼脸。 “好小子你带种!” 璃沫揉着太阳穴,问向身后的阿一“他俩是想在我面前表现吗...” 阿一笑而不语拍了两下手,门口的两人一愣,不吵了,退了回来。 璃沫顺手捏着小三的脸,另一手把二二的马尾拽过来,放在身前一边一个,扬起一抹坏笑“你们俩乖哈,有种和鲁莽是两个意思,有机会再解释,想在女子面前表现是个成熟的标志,但首先呢要拿出真本事,到时候自然会有姑娘往身上扑,所以现在,还是乖乖看小四的身法和敏捷” 小三低头揉着脸,二二龇牙咧嘴护着头发,两人面上都有些红,异口同声。“知道了夫人..” 结界里打的酣畅淋漓,结界外秩序安稳,没什么可担心的璃沫便仔细看着俞子凡的水属性能力,客观说是在她之上,与俞子凡相对的是阎风,一手漂亮的鞭法出神入化,每甩一下,鞭尾都有雷闪击的痕迹,水遇闪则过电,这样一来竟是相互克制。 “阎风的鞭法好厉害!” “夫人,他用的并不是仙术” “是啊,也不是其他界的攻击方式” 璃沫拍了眼前的两个小脑袋瓜“你们两个,什么年代了还搞种族歧视,人家是不死之身,你们两个行吗?” 两人张了大嘴,惊愕的回头,终于开始认真看起来。 画面虽然精彩,为了不被百姓察觉,所有人都不敢有大动作,璃沫好静的时候谁也撼动不了,好动的时候也闲不住,站着站着就有些累了。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到庙门口观察个一会,就会看到一帮人傻不拉叽的盯着一个空白的地方流露各种神情。。。 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身体被她糟蹋的不轻,她修的主动术法都是防御系,仙体异常可以自动修复,使之迅速脱离危险状态。 大多数修仙的人一门心思扎到攻击术法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只要一受伤基本就是废,如果是持久战胜算再折一半,相比之下有利的一定会是她。 防御性强听起来不错,但也有缺点,复原期间会进入冥想,通俗一点就是容易犯困,就像现在一样。 肩上搭了只手,璃沫打起精神“刚才没见你在里面,我还在想你哪去了” “回去”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让她累了就回去… 有好久没听见阎雨说话了,沙哑的嗓音有些怀念,璃沫看着挨在一起的阎雨和阿一,这么相似的两人,都是同样的说话简洁,基本雷打不动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 二二和小三都莫名其妙,不明白她笑什么。 “夫人你笑什么?” “你们不觉得他俩站一起就是很搞笑么?” 阎雨和阿一互相看了看,然后僵住—— 好冷。。。 这两人要面无表情的互相看到什么时候? 扶了扶手臂,打破僵局。 “我要回去了阿一你们继续观摩,别偷懒啊!” 阎雨跟了上来,璃沫侧头,身后阿一露出担忧的表情。 这两人刚才眼神都能擦出火花,难道同性相斥?太相近的人见面都会不爽?呃…就跟撞衫一样… 回去的路上夜市刚刚开始,人潮涌动,阎雨一直在后面散发一种危险勿靠近的气场,导致都没人敢挤她。 一边走就在另一边看见许多奇装异士。 皮肤古铜,扎成满头小辫子的男人,耳上是大小不一的耳圈,起码一排有三个,很大很夸张的那种,穿的衣服带着复古的味道,上衣简洁垂下参差不齐的长条,下面是长裤。 璃沫一直盯着他们走进锦荣饭庄。 这里还流行这么前卫的耳环和造型? “东萨人”阎雨开口。 “近几日城里怎么有这么多其他国人?” “东萨十年前被历月侵略,王室下落不明,现归属大昌,每年派使者来访”阎雨平淡的说完,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刚才那是使者?”不说她还以为是海盗呢。。。 “嗯” 走到红线街民宅就没大街上那么热闹了,气氛也安静起来,阎雨话少,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陌上,才有了新的话题。 “改的很好”阎雨在门口看了一圈。 璃沫笑笑,这屋子就是当时阎雨救她那晚所借用的屋子,后来被她买了下来稍加改造就成了住处。 “那我先进去了” *** 一夜冥想。 早上来到酒坊,璃沫进店就看到了昨天那几个海盗使者,那几人看到她眼里满是惊艳,其中一人起身迎过来“久闻璃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在下克亚” “客气客气,情思有数十种名酒,希望远道而来的贵宾可以尽兴品尝”简单的场面话说完,面前的人却没让她走。 “在我东萨女子大多会喝酒,与男人拼之不在话下,夫人为酿酒之人,想必酒量一定了得,不知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看看是东萨女子高,还是大昌璃夫人高呢” 克亚神情很嚣张。 这是红果果的挑衅啊…… 还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上来了…… 艾玛,她璃小沫守大昌这么多年岂能在自己领域上丢面子,还是个附属国。“小四” “来了夫人!” “把梦回拿过来,今日东萨来的使者们全部免单” 克亚赞赏的看着她,哈哈大笑道“夫人真性情!在下欣赏,果真不同于其他女子,这边请!” 在等待小四拿酒的过程中,璃沫坐下,剩下的几个人反应统一的看过来,她随口接道“哪里不同?” “不娇柔不做作,特别是胆子大,想让人收藏起来慢慢看” 这男人当她是花瓶,靠之!诅咒他前半生没女朋友!她明明不当花瓶很久了。 璃沫笑笑,现在让他们说,一会有他们哭的。 酒来了,举杯,再次被拦下。 “夫人想这么干喝?来玩个游戏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当然不能干喝,不玩倒你们几个,她就算白在另一个世界活一回。“行酒令有些没劲,我们不如玩个新的” 克亚来了兴致,问道“新玩法?夫人快说来听听” “我问你答,答不出的就喝酒,既然能来访大昌相信几位都是博学多闻的人才,不会答不出我一个小女子的问题吧” 克亚似乎很意外这个玩法这么简单,越发的得意“夫人请” “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不能一起做。请问是什么?” 克亚一愣,转头望了望其他人,淡淡一笑 “这是第一题,我敬夫人”说完一仰而尽,胸中火烧。 璃沫冷笑,梦回是最烈的酒,还敢跟她玩。“做梦!” 克亚抬头,脸上的笑容凝固。 她一笑,也不多解释“答案是做梦” “再来!” “你能用蓝笔写出红字来吗?” 酒坊里的其他人一见有热闹看,都纷纷围了过来。 “那怎么可能!”克亚压低声音,没了一开始的轻松。 “怎么不可能?我写给你看”璃沫沾了碗里的酒就在桌上写了一个字:红。“用什么笔都能写出来啊,用手也行” 又是一碗酒,仰头喝下。 接下来就是重复倒酒喝酒,倒酒喝酒。 一连二十题下来,桌上的人被灌的七七八八,璃沫从头到尾就喝了一碗,还是被他摸到规律误打误撞猜对了。 小四简直佩服得不行“夫人啊夫人你是我的女神啊!” 臭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女神可是个高级称呼啊,不过梦回的酒劲确实有点大,谁现在也别推她。 “等一下!” 璃沫停下动作,一坛半下去还没不省人事这个克亚也很厉害。 “夫人用这种方式逃避喝酒未免有些耍赖,这还有半坛,只要夫人能喝下去,在下就心服口服,也不虚此行!” 周围的人看看她,又看看酒,再看看她。 “从未见过璃夫人与人拼酒,哈哈哈,这回不知能否大开眼界啊” “夫人你不能受激将啊,他们就是想灌你” “璃夫人,走一个!” “就是,别让外人小看了咱们!”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璃沫忍住。 “愿赌服输,我没输照理是不应该喝,一会儿会让伙计送几位到客栈休息,请了” 克亚站起来,提着酒坛放在桌的一侧,看着那道背影。 “夫人不会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敢了吧” 楼梯口的背影停了,克亚再接再厉“不敢就直说,到时候面见洛帝我等只好说大昌女子不如东萨,不知洛帝会怎么想璃夫人呢?” 这帮混蛋,用激将。 “小四你过来”四四得令,忙凑过去。“一会扶着我点” “啊?…啊?” 璃沫返回去,扫了一圈起哄的人,这些人一个个记住,等下次来喝酒一律加一两,最后目光停在克亚脸上。 他就像一只趾高气扬的哈士奇,长得帅没错,但也还是海盗牌哈士奇。 提了酒坛一口气喝了剩下的半坛酒,整个过程安静极了,没一个人出声。 他们看过卷起裙子划拳的女人,也看过用袖子遮挡小口小口喝酒的女人,唯独没看过拿坛子整个喝的女人。 璃沫慢慢放下空坛,下巴扬的比克亚还高。 “还有别的问题吗?” 克亚吃惊,看着她良久。 傻了吧,跟她斗,哼…哼哼。 身后的围观群众合上下巴自动让一条路,小四上前扶着就上楼了。 直到人影消失在楼梯口众人还没回神。 *** 二楼。 “哈哈…哈哈哈” 小四看着自家夫人笑的毫无根据寒毛直竖。 “夫人你喝多了……” “滚你的蛋!下去招呼客人去…要不然…不给你零花钱看你还怎么找姑娘!”小四被敲的直窜。“夫人你怎么这么大劲啊!哎唷…哟哟!” 开始扔东西,拔了绣花鞋就丢过去,正中面门。 小四被打跑了。 璃沫坐在窗边的榻上发呆,金色夕阳慢慢收回,夜幕降临。 晚上的酒宴不得不去,于是上午被那几个混蛋灌了酒之后,她还得拖着身子去官会。 桐爷的马车停在外面,一掀帘他的脸就臭臭的。官会会邀请所有商户,自然他也不例外。 “你不是酿酒去了吧” “啊…我喝的” “坐过来!”桐爷不高兴璃沫知道,虽然他面无表情。 “你回魔界怎么不多待几天” “你倒是希望我不回来是不是?” “回来了部署人多麻烦,还得瞒着我还得两头跑,我都替你累的慌” ------------ 夜深小巷叹思忆 为ˉ〃吐吡喃啵腕 红玫瑰加更 桐爷脸色微沉,好久都没说话。 “你做好你的,不要掺和进来” 璃沫气鼓鼓的看着窗外,现在自己被保护的太好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知道,好像他们都有明确的目的,就她被圈住。 桐爷一样,苏加宁也一样,都警告她自己玩自己的,别掺和他们的事。 无力感,深深地无力感,最近观微也看不到碧玺的位置,有人在隐藏她。 这种完全成为普通人的感觉太不好了。 马车停下。 “桐老板到——呃..璃夫人到——”璃沫看了一眼通报的小厮,做什么喊她的名字就那么惊讶。 提裙下了车在门口站定,抬头一看匾额,不由得吃了一惊。 敦王府。 敦王和宁王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几个王爷里面,只有宁王被划了领地,剩下的都被圈在皇城,怪不得那小厮看见她那么惊讶。 璃沫和桐爷对视,桐爷给了她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表情。 迈进敦王府那一尺来高的门槛,璃沫为宁王打抱不平,同样都是皇帝的儿子,敦王敢在皇城里面借酒宴大肆拉拢商户,怎就不见洛帝削他的位?偏心啊偏心.... 门口有引路的仆人,一见有人进来便匆匆上前领着入席。 正厅屋门大开,席间早已坐了过半人,对面舞台上女子柔媚的舞蹈,诱惑的姿态牵着所有男人的心。 进了屋子,马上就有城内的其他掌柜来闲聊。 “这不是桐老板嘛,来的真迟,一会可得多喝” “哎呀,人家桐老板有自家夫人相陪,喝你的芭蕉啊喝” “哈哈..对对!瞧我高兴的过了头,一会自罚三杯还望桐老板不见怪” 桐爷点点头,众人又开始打趣。 “见过璃夫人,夫人许久未见还是美丽动人,令满屋光华失了颜色” “这月十五在下到外地进货,错过了相思美酒,现下还在心心念念,希望桐老板能走个后门。满足了在下这心愿才是” “有酒人家桐老板自己喝,还能给你,想美事去吧” “锦荣里是有些相思库存的,是璃儿体恤特意多分与我,如众位不嫌弃明日请早小酌” “诶..?璃儿?什么..”桐爷一把揽过她的肩膀,璃沫惊讶的看着他。 众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羡慕了一阵,又纷纷开始赞叹。 “好福气,好福气!” “如花美眷在手,桐老板自然春风得意” 听了半天,璃沫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敢情那天桐爷在大街上跟她拉拉扯扯是盘算的这个主意。 打趣了个够,宴席开始了,所有人落座,也误会了个够。 璃沫用胳膊肘狠狠拐了桐爷一下,肩上的力量没了,她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旁边的人靠了过来。 “你离我远点!” 桐爷被话冲到了,起身满上一杯酒,对着所有人道“璃儿不胜酒力,由我代劳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脚步声。 “桐老板这话就不对了,在场谁不知道璃夫人开的是酒坊,怎么可能不胜酒力,夫人莫不是不赏脸?” 璃沫起身,自己满了一杯,道“这杯酒小女子敬敦王殿下” “好爽快,果然是要这样的人才配待在皇弟身边啊!” 话里有话,璃沫见招拆招“敦王殿下是否误会了什么,小女子刚入皇城不足半年,和宁王殿下不过有些生意往来,今日来也只是为钱庄空下来的小店面,希望敦王和各位掌柜高抬贵手赏个脸,日后到情思光顾自有优待” 场面话,谁不会,多说对他们有利的呗。 敦王扫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个璃夫人啊,不错,不错,大家都坐吧” 台上的女子又继续跳了起来,水蛇一般的腰晃乱了人眼。 对付了敦王这个大麻烦,桌上的人就跟来了劲似的开始敬酒。 “夫人此番话一说,自然不会有人去夺人之美,店面的事定下来,今晚的酒可定不下来,不能轻易放走,大家说是不是?” “那肯定的啊!” “是啊是啊..喝不完就找人喂夫人喝吧”说完周围人都嘿嘿一笑。 璃沫非常想说是啊你个头!敢情喝的不是你们,一个个都是大财主大富豪哪能在乎一个破店面,这帮无奸不商的臭流氓。 恩,除了她自己。 一轮车轮战下来,桐爷和她较上了劲,她喝多少,他就喝多少。也不看看他那酒量,唉,何必这么虐自己。 众人敬着敬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看着两人,手中的杯不知是敬谁才好,没办法了只能放过,开始和身边的人喝。 月上梢头,这一个晚宴竟是喝到了后半夜。 敦王不知是什么意思,仿佛只是来看歌舞表演的,偶尔有人去敬酒,也是草草喝上一杯便不再答话。 身体微晃,这回是真的喝的有点多。 桐爷立刻扶住她,匆匆对众人道“失陪” 璃沫笑了笑“下次有..机会..定与..各位再畅..饮一番!拜拜..” 桐爷不再停留,赶紧扶人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白白? 出了敦王府,夜里的风有些凉。 城北靠近皇宫,一派空旷也没有遮挡的建筑,桐爷搂紧了她,加快脚步。 眼前划过白衣飘飘,橙光萦绕。 “是你”桐爷看着脸上覆着半块面具的人,不悦道。 “在下是来接人的,她不能跟你走” “她也不可能跟你走!” 迷迷糊糊地,璃沫好像听到有人在旁边说什么走不走。 “我..我自己..走”软绵绵的推开身边的人,晃了晃,皇城的地砖怎么变成了四块..好奇怪啊.. 站不稳,算了,蹲下。 把头闷在膝盖里,想象自己是东海的龟丞相,游啊游。。。 然后不动了。 悬镜看了看璃沫,手中的扇毫不犹豫的化作长剑,跳到上空,挥剑攻击。 桐爷横在身前的手一拽,长枪落地,侧面一甩攻击打偏,嘴角勾起笑“看来,你是来找茬的了!” 结界迅速包围璃沫。 桐爷跃上空中,两人一触即发,数次在空中交汇,分开,不一会就消失在视野里。 地上的人还在蹲着,头好沉,世界在晃,晕乎乎。。。 冰寒彻骨的月光洒下,街道上多了一个黑影。 由远及近。 步伐沉稳的如同大山,背在身后的手看似不经意的一捏,嘎嘣作响。 走近就是狠厉的一拳,包围的结界瞬间碎裂,四散成碎片慢慢消失。 “起来!” 璃沫皱皱眉..哪个混球在叫她..语气还这么不客气..站在那别动..等她不晕了好好扁一顿! 没等作出反应右肩的衣服就被拎起来,抹胸长衫被扯的露了雪白一片肩膀,可那人并没有管,继续严厉问道“谁允许你喝酒的?” 喝就喝了。。还谁允许的。。他以为他是玉皇么。璃沫被提的难受,干脆把手臂从袖子里拿出来,他愿意拎衣服就拎吧。。反正她站不稳继续蹲。。。 宁王拽着空衣服濒临爆炸,解下披风就甩在她身上,系带子的时候好几次想直接勒死她。 “...嗯..难受..” “知道难受还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啊..”耳朵震的好疼。 “回家!” 拽着摇摇晃晃的人,好不容易拖进红线街,结果这地上的人开始耍赖,死活不往前走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你走不走?” “不..” “走不走?” “我不..!” 不想多废话,宁王打横抱起地上的人就继续走,璃沫发挥鱼的特性开始扑腾“放开我..放开!啊——我不走..不..走!坏人..救鱼啊!” 一拳拳打在眼前的胸膛上,不行了,她根本看不清是谁。 还在挣扎间,那人狠狠的把她的头摁住,她不动了。 不过,眼前的东西凉凉的,还软软的,好舒服,谁也别跟她抢,抱住抱住。 就在她蹭个没完的时候,这凉凉的东西还躲上了,靠,这么不待见她啊,想跑,没门!一口咬住就不撒嘴了。 脖子被咬了一口,宁王眉心一紧,停了脚步。“松开” 璃沫怒,这丫还敢威胁她...真嚣张!!..换个位置.. 啃住的位置又变成了喉结,宁王眼神越来越暗沉,抱着怀里的人就将她抵到一旁的墙角。 突然的变化的让她松了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不是在做梦吧。。。竟然梦到了苏加宁用这种目光看着她,是梦..一定是梦.. 软绵的身子扑进他怀里,好凉快,凉的是里面的东西,现在有点隔靴搔痒的感觉,又顺着衣服缝隙往里摸,满意的点点头,对,就是这个。。。 没感受完,手就被捏住,她不满意的哼唧道“解开..解..开” 酒喝多了,人就会变得胆大。“加宁..” 随着这一声,摁住的手在慢慢松懈,可还是不让她继续,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璃沫急了,被酒麻痹的神经也变得异常简单。 眼泪夺眶而出,一点一点浸湿脸下的衣服“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每一天都过的浑浑噩噩...每一天都不开心...我只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想和你见面..又怕你不想见我,我就在这皇城里等啊..等啊..想着..会不会有一天我打开门,你就站在门口看着我笑...我也好想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没有等到回答,却被撞的猛然靠后,后背整个贴在墙上,严丝合缝,下巴被捏在手里,压迫立即袭来。 “你心里那个人是谁?说!你心里的是谁?”宁王失控了,他早就该失控,从那天在王府听到她心里有人的时候就该失控。 “心里的...” 委屈,心里酸酸的,涌上好几种情绪,他们身边总是不断有人阻挠,不断错过,只有在梦里才能敞开心扉。 “是谁?” 泪顺着眼角滑落,璃沫双眼迷离“我从来都只想做你一人的锦鲤..!”火热的唇立即压上来,只攻不退,右手随之而来的摁住她的头加深辗转,探入口中狂暴的扫荡,搜刮了全部,不留一丝余地,可一触到柔软的地方却马上放轻了力度,与之纠缠不清。 一开始还是吻,吻着吻着就变成了轻啄。 呼吸急促,心狂跳,思维乱了,所有的都跟着乱了。 ------------ 红尘情梦忆意 鼻子哭的不通气,口还被封住了,璃沫开始呼吸困难,她含糊不清道“加宁…我…我不能…呼吸了” 不知道梦里会不会被憋死,她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能清楚的感受那凉凉的身体开始变得和她带有一样的温度。 璃沫抬起无力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仰头望着。 梦里的苏加宁有着深情的目光,瞳孔映出的影子除了她再没有任何东西,也只有她,这是一直求而不得的目光,这片虚幻里显得弥足珍贵。 脸颊贴着脸颊,她殷殷期盼道“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 微微一个侧头,呼吸来到耳边,耳尖开始发热发烫,低沉迷人的声音就近在咫尺,动人的话顺着耳朵就传到四肢百骸。 “只有时间知道我有多爱你” 搂紧了他的身体,璃沫感动的眼眶顿时就湿润了,身子不住在轻颤“如果是现实,我大概永远不会听到你说这句话,这果然是个好梦”手顺着抚上,仔细的、轻柔的摸过他脸上的每一处肌肤,这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他说他爱她,是爱。 “你觉得是梦?”声音低了一分。 璃沫醉眼朦胧,手指上移到他皱起的眉,所有的反应和话语都是下意识的本能,她自然意识不到语气的变化,嘟了嘟嘴“除了是梦你那别扭的性格哪会这么直白说爱我,嗯…难得做这么美的梦,不能白浪费了机会”遂,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举动,就是她一直想做不敢做的..挑起他的小下巴,命令道“你!以后不要凶,不要吼,温柔点对我,我开心了要抱抱,不开心要亲亲,生气了来哄我,只有我抽你欺负你,但是你不能欺负我,知道嘛” 太阳穴在突突跳,这个小女人还敢有这么多条件! “好啊…如你所愿!” 瞬间大喜,她能把这个平时动都不敢动的男人压在身下各种打,灭哈哈哈简直是太爽啦。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与话语不符,璃沫吓了一跳,那只挑他下巴的手腕一下被拉高摁在身体旁边,自己怎么看怎么像待宰的羔羊,形势大逆转。 使劲晃了晃晕晕的头,睁了睁眼睛,再用另一只没被钳制的手揉了揉。 她眼花了为什么觉得苏加宁的瞳孔在月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竟呈现出琥珀金,温柔的目光也变的多了很多情绪,他在笑,是笑,带着恶意的报复和玩味。 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平时不会用这么轻视,仿佛所有人都该臣服他的目光看人。 “温柔些,你想怎么温柔?嗯?” 忽地一只手摁住了她的左边,大脑停了一刻,想着他会不会是一着急就摁错了地方,可是下一秒那只可恶的手开始微微收拢,璃沫倒吸一口气,身子顿时软到无法支撑,靠着墙壁直往下滑,要不是腰上被紧揽着,根本无法站立。 “你不要..这样..对..对我” “我对你做什么了?” 无法控制的声音脱口而出,所有的感官都投降在他的恶意下。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现实就被他各种调戏压迫,这回做了个美梦,在梦里还被吃豆腐!什么世道啊! ------------ 轮回回归于始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理智,抬手扣住了摁在身上的手,愤愤道“苏加宁…你给我放手!有本事让我也这么对你啊,不要欺负人!再欺负我,我就…” “怎样?”挑了眉毛。 垂下眼,璃沫想了一圈,眼不见为净,闭眼!“我就揍你!!”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子就凑上去,受了一会,就被他轻轻推开,用那种宠女儿的眼光道“你的吻又是眼泪又是鼻涕,也只有我能忍了,乖,别说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抓狂,好像被嘲笑了。 “你管我!”他现在用一种跟宠物狗说话的语气对她。 “我不管…你想让谁管?”声音低三度,脑中搜索一般的现出好几个人的名字。 “我自己管自己。。” “自己管?那就只会变的像今天一样被我摁在墙上不能动弹!” 笑话!她苏大王爷再有权利,也不可能管住她的梦。 “这明明是我的世界我的梦,连你都是我想象出来的,你不听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牙尖嘴利开始学会威胁人了,真是欠调教!” “你丫才欠调教!” “你敢骂我!”左心倏的被捏了一下。 璃沫身子一颤,再无力还嘴。 披风随即被扯开,凉气灌入后背。 狂热地,愤怒的吞噬。他停在颈窝,声音里竟然带出了恐慌“你是最没良心的那个人!你敢扔了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伤心不会难过?还是你自己没那么重要!?”大手环在腰上将她架起,急促的呼吸在巷子里回荡。 为什么他在抖。。。 他这样强大的人也会害怕吗。。。 没停歇多久,背后的手用力一扯,“撕拉”一声。 被披风遮挡着,璃沫还是整个人都僵了。 “加宁…我…唔!不是!冷静!我们现在需要冷静。。”场面有点乱,苏加宁虽然是个危险野性的男人,但他从没这样失控过,变得这么陌生,独占时时刻刻都在冲击着视觉听觉和触觉,她不怕是不可能的,只能用这句没说服力的话来阻挡。 可惜没有任何回答,他眼底暗沉的如同深潭,只有更加狂暴的吻,落在全身每一处,他在疯狂的撕碎那些阻碍他的一切,阵阵碎裂的声音刺激着耳膜,在这空旷无人的巷子里,增添了无限了旖情。 “我是对你太过宠溺了,所以你才会做出那个举动…你在报复我,你赢了”他拥她入怀,紧紧的,死死的,好像她马上就会消失一样。 声音飘忽在耳边,满是问号,什么举动,他说的是什么,为什么她都听不懂,这个梦好奇怪啊。 “…不…停…停下” 心脏砰砰跳,璃沫握拳“你在折磨我!” “这是还你的!” 身体在烈火与寒冰间轮转不休,一旦停下来,就被灼伤的厉害,璃沫难耐的抬头,那张妖孽的脸就在眼前无比清晰,控着她与他对视。“说你爱我,再也不会离开我” “你这个恶毒的男人!” “说不说?” 璃沫立即捂住嘴。 故意的,这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抵抗他的一切,还是要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心。 “嗯?”轻轻的一个字,压的低低,诱着她开口。 再这样下去她会自燃的,无力的垂下头。和他对局火拼,赢家永远是他,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勇气离开,为什么就如此的不顾一切飞蛾扑火,所有人都不想让他们在一起,总是那么多的阻挠和阻碍。 强撑着站直,捂着嘴的手也松了松“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等你,之前不管你怎么对我,我就是离不开你!就是忘不掉你!就是永远围着你转!我大概中了你的毒,可是我竟然不想解,也不愿解” “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璃沫被抬起下巴,挂着泪痕的脸刺激着他的心。 被轻轻擦去脸上的水珠,他独有的清香充斥鼻间。恐吓道“你如果再敢离开,我一定会杀了你然后自尽!就算轮回也要揪着你不放,永远别想甩开我!” 他的头下降到锁骨之下,所有话都被那个动作塞回了喉咙,手下的肌肤是那么光滑细腻,连她都会嫉妒,但仍掩不住力量的痕迹,他托起她,宽大的披风刚好盖住两个人,连同热烫的气息也混在一起。 璃沫脸红的根本不知道看哪里,只能回抱住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拍着安抚。 不管怎么混乱,最后呢喃的还是她的名字。 这是柔情剂,也是催化符。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以形容… 可是她听到的那两个字远比疼痛带来的感觉更大,脑中的记忆都在盘旋,只化作了沫沫两个字。 他温柔且怜惜的拥有她,带着她一起沉沦,控制的很好的力度完全掌握了所有感官,温柔过后便越来越狂乱,她便跟着他一起狂乱。 从没想过他们会亲密到这种程度,空气中只余一声声轻语,如同梦呓“沫沫,你不能再离开了…你要我如何能面对” 很想说,离开二字只要想一下,自己都会难过的缺水又缺氧,怎么舍得让他体会。 可是眼下她无暇顾及,只能在身体的支配下体会他的痛苦和深情。 夜色和晚风,迷乱和缠绵。 最后。。。 她因宿醉和体力消耗过大而彻底陷入沉睡。。。 为什么那个现实中永远看不透的他,在梦中会变的简单又哀伤。 那双黄水晶般的眸子也像是有万年之伤无法化解。 她好想成为那个可以化解的人。 *** 天边泛白。 四殿邪灵进到陌上的时候,隔着屏风只能看见自家爷正坐在床边,慢慢擦拭着熟睡中的人半干的长发,很少看到他这副表情,四人仅是一愣便也恢复。 “爷,国相已经回了” “两败俱伤?”宁王没抬头,继续看着床上的人,嘴角还挂着淡淡笑。 二邪上前“正如爷的预料,魔尊的灵力并未恢复完全,此次并不占优势” “哼,这就是他们敢打本王女人主意的下场” “接下来爷有何指示?”四邪问道。 发梢不再滴水,宁王将布巾扔到矮桌上,看着绽放异彩的晶灵,又掖了掖被角。 “暂时少了魔界出手,就着力对付鬼界,鬼术师已经构不成威胁,近期一定会再派新人出现,要注意” “是!” ------------ 凌霄宝殿玉皇计 神女番外篇 仙界永远是和平宁静的代名词。 成天就是一群老神仙带着小神仙,下下棋,眼睛一眯时不时掐指算上一算,可真真是看出来寿命无限的好处,便是一盘棋也能下上几十年分不出高下,然后故作神秘的抖抖仙袍,驾雾离去。 说白了就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大多数还都是臭棋篓子一枚,下个几百年都不足为奇。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仙都有自我优越感,总觉得六界除了自己剩下的都是俗人,俗事。 说得好像他们成天围着炉子炼丹就多高雅一样。 一重天是漫无边际的云,如临于大海之滨,波起峰涌。隐现云海之中巨大的山峰,逶迤壮阔,千岩万壑,几乎每座峰上都有许多灵幻奇巧的怪石,形态各异,每到月神出没,还会幻成小的灵石仙娃,排成一排好不有趣。 再往上是峭壁悬崖,瀑布飞泻,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撞击岸石激起千万朵水花,在柔光下幻变为五彩缤纷的水珠,下级蜿蜒至人界,成了两界接通的天河之脉。 处在这些景物最上方的便是九重天。 也就是各路上仙住的地方。 金碧辉煌的仙殿,分散各处隐在云海中,散而不乱,浮光闪烁。 这儿与外面带有浅黄的白色不同,更接近纯白,淡淡的烟雾飘来脚下,笼罩着梦幻般地气息。 第二代的玉皇是神族后裔,英挺剑眉,锐利黑眸,也是命好,恰逢他老爹过足了神帝的瘾,羽化历劫不知去到了哪一个世界,袖子一甩这宝座就飞到了玉皇的屁股下面。 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老爹是个安分守己的,玉皇可不是,从上位开始,一统六界的野心就浮出台面,管他什么风神雨神四大天王二郎神还是太上老君,啸天犬也得给我上!什么什么?月老说不管他的事,又不是和平年代,牵个P的红线! 总之一句话,他想干这事其他人可不想干,你说一帮老头子过惯了和平安逸的日子突然让人家上战场,搁谁也谁也不干啊。 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和仙土,再是不乐意,谁也没吃拧了不买玉皇的账。 女娲造人,盘古开天之后,玄仙世界伊始。 自古仙界就是和平之标。 六界经历百万余年自成体系,统共也就分三种类型。 第一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第二种,自恃法力无边,侵略你侵略你,就侵略你! 第三种,你们该打就打,至于我出不出手,看看再说。 很明显仙界属于第二种,同一类的是鬼魔两界。人界和冥界属于第一种,妖界属于第三种。 六界的战争打响了之后。 玉皇却犯了愁。 高高耸立的南天门,天兵天将一如既往保持着高高在上和神威显赫的脸,一副表情亘古不变,无聊又刻板。 过了门,就是凌霄宝殿。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空旷的大殿只一轮弯月漂浮在上方。 玉皇摸了摸小胡子,呼出一口气,看了看不发一言的人,神情明显是不悦,又奈何不了她,只能笑着说“停战虽是好事,但也不能轻信了灼颬和瞳邪的话,那二人诡计多端,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卷土重回人界,吾们天地人三界向来是同气连枝,定要居安思危,为今之计只有探入鬼魔妖三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少女抱着弯月,指尖轻点光洁的月身,奏出空灵的单音,婉转哀伤。 玉皇到底在说什么,她听不懂,只能弹琴了。 见飘在上方的人不搭话,玉皇想了想,开始拿人界说事。“上古之神合该不由仙界管,但这也是关乎人界命运的大事,您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曲调骤然停下。 这回她听懂了。 “喔。” 玉皇满头黑线,但维持着笑,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如今能进入那三界惟您一人,不过是去外界友好交流一下,既不损一仙一将,又不妨碍天道轮回” “玉皇另觅他人较好”清冷的声音断然拒绝,丝毫不给玉皇面子。 “您看,您在凡间呆了这么久,即使有满身术法,不是也无聊的慌,借此机会可以游览外界放松心情,又能让世人得知神女尊容,好事一桩,做什么这么严肃?” 这回拒绝都懒得说,弯月直接转了个方向,就势要出凌霄宝殿。 玉皇眼中寒光一闪,语气不复亲热,叫住背对自己的人“玄璃娘娘!那三界之主在战前将汀兰国度分为三块,各自移到本界囚禁,您不去本是没什么,就不知您的子民是否会原谅您的坐视不理!”旋即明黄的身影从宝座上起身,甩袖而去。 大殿再无一人,臂上的披帛浮在身周,少女闭起的眼眸缓缓睁开,半敛。 轻叹一口气,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来扰。 她是玄仙女神,璃。 世上最后一个神女,掌管六界第一界,人界。 ------------ 深入妖界执密令 察觉到气息并未离开,少女无奈开口“我要怎么做?” 玉皇自然没有走远,而是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这一句。闻言,几步就退回来,和颜悦色道“娘娘心怀天下,不光是仙界之辉更是人界之福,目前形势发展,不定因素是妖界,朕已经查好,人就在噬魂囚里面,可要进去实属不易” 唉,又听不懂了。 少女不太习惯谈论这种走心机的事,她的职责就是守护,尽心尽力,善待子民,现在有人被抓走,把人救回来便是,那些形势和发展就跟蜜蜂一样嗡嗡不停,又与她没什么联系。 “我身上有娲女一半的圣光,强冲此囚问题不大” 玉皇眉毛一挑,没料到这世上最后一个神女竟然不通计谋,还是个心性简单的直肠子“娘娘此法不妥…略有些暴力了,强冲虽然简单但妖王脾性不好,损了人家的东西,怕是到时候您也难以脱身,现在讲究和平作战,自然要用些温柔的法子” 少女想了想之前看到的画面“攻打魔界的时候没见玉皇温柔,比之我,还暴力许多” 玉皇顿时有些挂不住面“嗯…咳…这个…”转移了话题“朕知道,那妖王手中有一法宝名曰流光飞火,是能打开噬魂囚的钥匙,不过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需要仙界的改动,这样,娘娘先设法从妖王手中拿到此法宝,然后交与朕,到时候改造完毕您就可以拿着此物去救您的子民了,切记不能让他知道你与朕的计划。” 诶!瞒着别人?! “玉皇的意思是让我去把东西骗回来?这,我做不来!” 玉皇被说中了心思,可他代表的是公平公正的仙界,怎么能承认此话。 “这怎么是骗,这是斗智!如果娘娘的智谋高,完全可以毫发无损的回来”说到此处,又想到那天她突然出现竟然打了那个不可一世的瞳邪和那个女人脸灼颬,那两人跟个傻子似的没反应,简直是笑死人了“况且,以娘娘的条件,哈哈哈…完全不需要出手,出面就可以了,美人关难过关啊!” 少女被他笑的浑身不舒服。 她要独去妖界,危险重重,肯定要小心谨慎些,便问道“妖王的实力如何?” 玉皇不笑了,入鬓的眉也微微皱起“未知,他还没有出手过,现下谁也不知他的实力,所以才让您不要用硬的,也不要受他蛊惑” 两人各怀心思。 玉皇是想用美人计让鬼魔妖互相打,然后他再一举消灭最后一方。 少女想的是如何不动手又不伤人的把子民救出来。 弯月慢慢飘出,身后传来玉皇的告诫。 “最后奉劝您,不要动了不该动的念头。神女动心,天理不容!娘娘可别忘记了…” 少女侧头望了一眼表情不明的玉皇,动心?动什么心? 这就是她不住在仙界的原因,总有上仙在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比起来还是人的交流方式更直白,更自在的多。 *** 生活方式的不同,自然六界也有着千差万别的习惯特性。 像是冥界的暗沉,仙界的圣洁,魔界的绝望,鬼界的冷酷,人界的繁荣以及妖界的现实主义。 统看玄仙世界,帝尊无不是世袭或是自立一脉扩大势力,其中人际错综复杂,就算做个小小的决定也是得考虑各方因素才能下达,只有妖界不同。 继位方式方法简单粗暴,写在纸上也不过就那么一句话。 有能力者居之。 只要把上任杀了,那么你就是新任妖界之王。 这就是现实。 少女从弯月上飞下,白纱翩飞,飘出馥郁花香,**的脚沾了地却不染一尘,绽放异彩的光圈。 跨界大门就在眼前。 想着玉皇说的斗智,她硬闯一定会打草惊蛇,妖界邪灵卫会第一时间知道有人入界了,到时候没等见到妖王,她就会先被围攻。 为什么总要有斗争存在,贪婪、嫉妒、争权、执念,这些是恶念会吞噬良性,她是再不愿见有人受伤流血了。 轻轻抚了抚手臂上缠绕的芙蕖,花瓣一抖似是享受着那双圣洁的手抚慰,少女笑道“妖界不适合修炼,如今我要掩了神族之气,无法供养你,你便去到九重天,那里有座花神城,城主冰清是我多年好友,与你同是蓝芙也适合双修” 芙蕖幻开,蓝光流动,转化一女子。 女子半跪,关心道“璃娘娘此去一定要当心,绮儿不在身边,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去吧” 绮儿抬头,清丽脱俗的小脸上是双纯净含情的眸子,对着她看了看,似不舍又无耐,后退三步腾云而去。 踌躇了一会儿,少女双手一抹,眼下的纹路隐盖起来,身上独一无二的冰晶换作了另一件白色的长裙,外罩直领蓝纱,发髻也变做普通女子的梳妆打扮。 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捏在手中,不再犹豫,少女撞入界限。 眼前从黑暗到有光亮。 嘭! 刚一过界,她赶紧将手上的石头扔到另一个方向,几乎是刚扔完,就听到号角的吹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 “有异物入界!第四殿立即全城搜捕,三殿准备支援,一殿二殿静候妖王指令,警报!警报!有异物入界,第四殿全城搜捕…” ------------ 三界齐聚妖王殿 妖王殿。 昏暗的光线,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 大殿内百妖齐聚,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奏起的靡靡之音,应和着扭动的舞姬,透明舞衣半遮半露,足踝上的金玲‘玲玲’直响,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足以融化男人的利器,勾魂媚眼水曲腰,晃乱人心更是迷乱人眼。 舞姬是蛇族的,自然身姿曼妙。 席间推杯换盏,众妖就把方才的事说了。 “别说是一块石头,就算闯进来的是什么哪界之主,又有何惧?”媵妖酒杯举到唇边,不屑地说道。 身旁有小妖马上迎合“就是就是,到时候都不用陛下出手,光是您一人领着兄弟们就将那什么仙界踩在脚下,让他们称咱们一声爷爷”小妖的话甚讨欢心,滕妖听了哈哈大笑,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狐族之王闪烁的眸中暗藏着狡诈,就着身边女子的手喝下美酒,看着媵妖得意,也不甘落后,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瞄向大殿尽头的人“放眼六界也是咱们妖界不愿争那虚名,要不哪轮到玉皇在那瞎折腾,咱们陛下英明神武,先让他们先打个你死我活,再坐收渔翁之利,此计甚妙!” “估计仙冥二界现在一定想破脑筋来使诡计,倒不如咱们,喝着美酒,看着美女,不知多快活” 众妖又笑了一阵,不动声色的暗自较劲,最后眼光又回转到殿中热舞的舞姬身上。 “在六界若论美女最多,妖界称第二就没有哪界敢称第一。” “瞧瞧这脸蛋这身材,啧啧,不错不错~” 突然,从帘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金棕的发批在身前,脸庞柔美似女子,只那宽大的肩膀又与女子不像。 灼颬听到下方的小妖夸赞舞姬,问向对面的人“哈哈哈哈…比之那位神女如何?” 对面的人有着火一样颜色的发,散发出的气场却与火焰相反,阴冷阴冷的,如蟒蛇般下一秒仿佛会放毒杀了所有人。“鬼君说的可是璃儿?” “怎么,魔尊也有兴趣?”柔和的线条瞬间变得危险。 “有没有兴趣,先治好你的肿脸再说吧”瞳邪嗤笑。 “说得好像你很帅一样!” “比你帅就行” “哼!”灼颬直接用鼻子回答。 媵妖是个能拍马屁的,这会儿见没人说话有些冷场,眼神转了转便起身放大音量,道“众位兄弟,大家一同举杯,欢迎来妖界做客的鬼君和魔尊,同时也祝愿三位帝尊早日攻下对手!称霸玄仙!来来来,我先干为敬!”众人早就想脱离这尴尬的氛围,一听媵妖此话立即举杯望向上方。 鬼魔妖三界的帝尊是大有交情的好友,从没掌尊位开始便总是相聚,如今各自称帝虽然忙了,这聚会的习惯倒也没改。 妖王殿的地面从中间开始便高出一阶,三位帝尊同级而坐,中间是妖帝宝座,层层叠叠的纱帘遮挡了一部分视线。 七个妖冶妩媚的女子围着座位,纱衣遮挡不住什么,却还把胸前的雪白往三人怀中倒。 瞳邪看着靠在身上的女子,突然蹦出一句“你把衣服拉好兴许本尊还能多看你几眼” 妖界的衣服从来都是魅惑又性感,要是穿戴的整整齐齐倒是仙界的打扮。 “那你还不如直接叫她变成神女的样子”灼颬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变她做什么?” “再赏你一巴掌啊!” 众人强忍着笑,瞳邪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去,再没人笑得出来。 “死娘娘腔!明天本尊便把你城门破了!” “借你几个胆子,毒蛇脸” “那也比你女人脸强” “你嫉妒本君长的比你好看是不是!” “哈!嫉妒你?是嫉妒犴宁吧。。” “你!” 被吵的有些烦,一直没说话的人开口了。 “够了” 淡淡的两个字,不怒就自威。 “呵、不错嘛,这次我俩只用了不到十句话就让你开口了”灼颬将前面的发甩到身后,看着挺立的坐着,单手撑头的男人。 百妖之王,妖界主宰,犴帝。 围在他身旁的女人无不是一张张羞红的脸,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什么都没做就让女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只求他一个侧眸的目光,可他从不正眼看着谁。 那是多么难求的一个施舍。 纤细有力的眉带着犀利的锋芒,眼帘半垂下来,遮挡了一切情绪,只能看见长长的睫毛根根直立,每一根的间距如同经过精心测量,睫毛与眉组合在一起汇成了狭长的眼型,眼尾微微上吊,形成妖媚的弧度,仿佛只要一睁开就会摄人心魄。完美的鼻型精巧而秀美,再往下便是淡淡橘红的唇,弯弯的嘴角自然上扬竟变成一个邪恶的笑容。 他没笑,会让人误以为在笑。 这是一张让人沉沦的脸,却因这一个危险的笑容而退避三舍,再看一眼,又会因其他五官而重新被吸引过去,如此的欲罢不能。 所有女人都拒绝不了。 在场的女人更拒绝不了。 坐的最近的是兔族的顶级美女,一双红彤彤的眸子取人怜爱,柔若无骨的小手从他胸前移开,递上一杯酒,又顺从服帖的靠回怀里,撒娇般的说道“陛下,媵妖说要敬您酒呢” 美色当前,他却是不侧头,更是看也不看,接过身边人的酒杯,举起,微微抬眼,示意众人,抿一小口便放下,只有从两额处垂下晃动的银链证明他确实动过。 “不必拘礼,都坐吧” ------------ 没料邂逅遇见你 接下来无论殿内发生什么,灼颬和瞳邪再怎么吵嘴,犴宁都不再说话,只要他们不动用法术,不掀了他的妖王殿,吵成什么样都是小吵小闹。 手中一直把玩着那块闯入妖界的石头。 这是人间的东西,上面还带着好闻的花香,是妖界没有的味道,更奇特的是这块石头好像一种动物。 一种水里游的动物。 思及时,手上一发力,石头便祛棱磨角,改头换面成一条活灵活现的鱼状玉石,通体雪白透亮,为玉中最上等的白玉。 怀中传来了兔女弱弱的声音,水润的眼睛含羞带媚“陛下…今夜让我来陪您吧,您不要再拒绝了…好不好?嗯?好不好…”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仿佛被拒绝了就没勇气活下去一样。 所幸那张薄唇没在吐出拒绝的意思。 “陛下,您真冷,我抱了您这么久,都还是这么冷,我好想温暖您”兔女整个人都在他身上,这会儿牵着他的手就来到了细长的大腿和柔软的腰上。 迷乱。 他想他是孤独太久了,也寒冷太久了,此刻竟被这种体温和纯净的话语温暖,他突然就厌倦了这种冗长的生命,一个可怕的想法提起,或许,他根本不在意散魄。倒希望有个人能在他熟睡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那样是不是就不用在虚无中煎熬了。 一夜笙歌。 妖王殿的聚会天亮才散场。 殿内东倒西歪的醉成一团,好不容易停战,大家都玩了个尽兴,虽然妖界并没有出手,仅仅是在旁边看着,可玉皇总以为他们想偷袭,时不时就派个神仙来搅一下,也很烦心。 推开身旁熟睡的女子,犴宁出了寝宫,像这样麻木的清晨不知是第多少个,他早已习惯了,左胸膛空落落的,那里放了一块坚冰,谁也无法融化。 妖界处处体现了弱肉强食,他们会为了增进实力而吃掉同类,也会为了消灭哪个妖而夺取本体元珠吞掉。有能力则是食物链顶端,无能力则是任人欺凌的一方。 妖王殿外围是一些刚刚化形不具攻击力的小妖生活的地方,有妖王的庇护相对城外来说更安全一些,他们时常过的和人界一样,会在城里交易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没有竞争心的小草妖,小树妖还会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享受着平稳的日子。 妖王很喜欢独自来城里逛,大伙也都见怪不怪,只有身边近的大妖怪们或某族之王才会体验到妖王的可怕,相反不总接触他的小妖怪倒不怎么怕他,认为妖王是个总爱笑的人,还很好商量。 无伤大雅的要求应了便应了,但他的笑可跟内心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上下嘴唇一碰这么简单的事。 几步路,道中间围了一群人,犴宁停下脚步,认真看了起来。 原是两兄弟因为互争法宝而打了起来,弟弟把哥哥打的现了原形,把世上最难听的话都骂了个够,带着灵力的拳头还在不断落下。 这在妖界是很常见的事,别说是两兄弟就是俩父子打起来,把谁打死了都不足为奇。 那哥哥怕是要不行了,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犴宁抬脚便要离去,不再细看。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厉喝,带着威严和高度,妖界好像没出现过这么不温柔的女人,他停了脚步回望。 “停手!” 一袭白裙的少女轻轻抬手便挡了弟弟的攻击,忙蹲下双手翻结印向地上的人点去,稳住了溃散的灵魄,就将他抱在怀里,那化形的哥哥正是只黑白相间的猫妖,疼的喵喵直叫。 “要你来多管闲事!把他给我!” 少女眨了眨碧蓝的眼睛,围着猫妖弟弟走一圈,那长长的裙尾便在地上扫了一圈。围观男人们的眼睛也在她腿上扫上一圈。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兄弟之间应该和睦相处,更不应该动手打人,还打的这么严重,快给哥哥道歉!” 来到妖界的时候她就发现妖界女子的服饰大胆又直接,可穿成那样她又不好意思,只能把抹胸长裙撕成前短后长,现在一双纤长笔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还能看见她不着鞋子的脚上带有白色晶片的小袜,美则美矣,可还是比这里的女子保守很多。 “道什么歉!弱肉强食妖界准则,这你都不知道?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妖界的人,说你是不是奸细!” 少女被顶撞的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周围人怀疑的目光,糟了!她一看到这种家长里短的吵架老毛病就犯了,还以为是在人界,现在才反应过来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是妖...不是奸细” “哦?那你说说,你是什么妖啊?”弟弟怀疑的态度。 什么妖什么妖…… 少女眼神在四周的人身上游走,突然看到有人在手中捏了一块玉石,还示意给她看。 有了! “我是水族的鲤妖!” ------------ 取相濡便为璃沫 “水..水族...”猫妖弟弟有些忌惮的退了一步,气焰也收起不少,谁不知道妖王就是水族鲛獠一系的,在妖界很少有水族出现,除了最高位的统治者就是一起跟随过来的四殿邪灵。 少女站定,一边摩挲着手中小猫的软毛一边道“如果你能碰到我,就把它还给你怎样?”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猫妖运了灵力一鼓作气就冲向少女,别看猫族是比较柔顺的动物,发起脾气来也是不输给虎族的利爪和凶狠。 电光火石,尘埃落定。 只见少女伸直手臂,手掌顶着他的头发,那猫妖弟弟就只能用两只胳膊使劲抡着空气,就是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气的小猫牙和小爪尖都露了出来。 少女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边顶着他还一边给他打气“加油加油,就差一点了,不努力可不会让你得逞喔” “啊啊啊啊啊!”猫妖使了吃奶得劲,可惜不管怎么用力,那纤细的手就像定海神针一样纹丝不动。“啊啊啊!” 周围围观的人笑脱了力,捂着肚子停不下来,那小妖被笑了个够。 一阵轻笑传来,只是哼了一下,众人还是察觉到了声音来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然后自觉的让了一条路出来。 犴宁走上前。 “就按她说的,道歉吧” 闻声,身子就跟定格一样,举到头顶的手也忘记放下来,傻愣愣的转头望向身旁突然多出来的人,他的语气淡淡,可眼里的神色就是不容拒绝。 猫妖一抖,连忙站好,低头认错“对..对不起哥哥,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少女略微惊讶,还是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这样就对了嘛,小猫咪..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法宝并不是成功的唯一路径,相濡以沫才是持久之道”将怀中的小猫架起,轻轻一吻印在额处,再次抬眼那小猫就留了两条血迹下来“呀,你怎么流鼻血了!”晃了晃手中一脸幸福的晕过去的猫咪。 唔..好像惹祸了... 将小猫哥哥递给面前轻颤的人,少女还在循循善诱“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亲人才是对你最好的,他们永远不会背叛你,所以不要做互相伤害的事,懂嘛?” “知道了..”猫妖觉得她是白痴,但碍于身旁的男人也不敢多言,抱了猫就一溜烟的跑了。 半敛的眸子微微抬了一个角度,寒光一闪,瞬间围观的人也跑了。 原地只剩二人。 “多谢”少女浅浅的笑着“他们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犴宁瞥了一眼她,那纯净的笑容就收在了某一个位置。 “不必谢” 少女看着与她擦肩而过的身影,突然转身唤道“那个..”侧头,眸子半睁,金色的瞳孔深邃异常,少女一时竟忘了自己叫住他要干什么。 良久。 “有事?” “你…你很好…好看…” “谢谢” “我…嗯…我…”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犴宁勾着嘴角细微一笑,转身离去。 眼见人越走越远,马上就要转弯,少女竟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阿…那个…我是从别族来的,不太清楚这里的路线,能…能问你件事吗,我…想知道妖王殿怎么走” 少女到他面前,紧张又期待的看着。 “去那里做什么?” “嗯..我和妖王是..是朋友,我要去看他”目光闪烁,不敢看他,开始怀疑玉皇的话,这样真的是斗智吗,好像越说越远了。。。 “他好像没朋友”犴宁心里冷笑,眼前女子没一句真话,撒的谎也不是很聪明,好久没出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少女看了看这个笑意盈盈的人,这是她在妖界见到的第一个这么有亲切之感的男人,他笑起来的样子就会让人觉得他永远不会伤害人“好吧..我直接跟你说,其实我是很..嗯仰慕..对!就是仰慕他,我是特意从水族跑过来见他的” “昨晚闯进来的是你”印证了心里的想法,犴宁笑的更深了,原来如此。 少女垂下头,有些内疚。 “是啊,我没想到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犴宁盯着对面不敢看他眼睛的小女人“你想见妖王是吗” 点了点头。 “你这样子,他可能不会想见你” “阿?”少女惊讶“那要怎样他才肯见我?” “最好换个样子” “你是说妖界女子的样子?可我这样..已经很..”少女看着身上的衣裙,咬了咬唇,投向了求助的目光“要不然你帮帮我吧,你知道这么多,肯定也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邪邪的笑容一闪而过。 身上突然被墨绿的光芒包围,一眨眼就退散了。 “啊!”少女立即抱住身体“这!这会不会有点太少了” 犴宁一本正经道“据我所知,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视死如归,咬了咬牙“好..好吧” 本来只是想耍弄她一番,没料到她的反应是这样,犴宁的目光变了味道,认真的问“你真的为了他什么都愿意?” “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心里的坚冰好像碎裂了一个角。 不光是戏弄,他变了主意。 将手里的锦鲤玉放到少女手中,压低了身子,在她耳边道“拿着这个,今晚来这里,会有人接你去妖王殿的” 少女惊讶的看着玉,这个是刚才的..在人群中给她示意的那块,这么说,他就是那个人“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单字,宁”金眸完全睁开,狭长的眼睛立即勾住了眼前人的心。 “平定安宁,这名字真好,跟你一样给人安宁的感觉” 安宁..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 “你呢?” “我啊..水族的人都没名字”这话是真的,海中水族的名字都是龙族赠予,一般的小水族都是没名字的。“不如你来给我起一个吧” 犴宁看着她期盼的目光,心里竟然拒绝不了,思索了一会“你刚说相濡以沫,既是鲤,便相呴以湿,沫字就很好” “沫?这名字真好听,我好喜欢!”纯净绝美的笑容一下就抓住了他的眼睛。 少女由心往外的开心,从今天开始,她就有名字了,璃沫... ------------ 吸引鲛獠的下场 妖王殿,百妖静立。 媵妖站在一旁,观察了半天犴帝那表情,挠了挠头,不知道是自己没醒酒还是自家陛下喝多了,那表情他从来没见过,有些魂不守舍,可又胜券在握,还笑的莫名其妙。 “呵..”一下笑出了声。 这回连一向冷漠的四殿邪灵也偏头看了一眼。 “陛下,您刚说的是组织舞宴?”狐王有些不敢置信,他们这位从来不沉迷美酒佳人的陛下竟然会举行这种明摆着目的的舞宴。 “有问题吗?” “没!没!”媵妖立即否认。 “去准备吧” 走了几步,媵妖又退回来问道“请问陛下,什么时间开始?” “两个时辰后” 汗珠滑落,所有大妖怪都面面相觑,这不就意味着他们从现在开始就要马不停蹄地布置,要不然都得死了又死吗! 等众妖退下,犴宁又吩咐道“你们四个今晚去东大殿城门接人。” 四殿邪灵得令,却并没有问接谁,毕竟能让陛下这么上心的,这个人一定是个女人,可以满足他需求的女人。 是夜。 四人抬着妖王灵轿从殿外飞出,落在东城门口落下,魑邪不发一言靠着城墙壁,魍邪认真打理着轿子,唯有魅邪和魉邪撇着嘴郁闷。 “堂堂妖界掌管四大殿的殿主,竟然被派来接一个女人,啧!” “这轿子自古以来就只抬帝尊,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唉呀” 打理完了轿子,魍邪捧着剩下的娇艳欲滴的花团,一人踹了一脚“爷要泡妞,这都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弄不好就得被丢到外城跟低等妖兽谈谈心,还敢抱怨” “我就是想看看是什么女人这么厉害!” “嘻,融化个鲛獠,她也不怕被魅惑了再把自己赔进去” 魉邪立即拍掌,突然明白了什么。 “喔~~~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爷好久没这样,看样子是有合胃口的了” 众所周知,这一代的妖王是水族鲛人里比较凶残的一种,嗜血鲛獠,生活在遥远海岸,普通鲛人只是用歌声和美貌吸引来往的船只把人绞杀,但鲛獠不是,与生俱来的神秘感魅惑众人把血献出,也许血液被吸干了还以为自己在梦中沉迷。 妖界跟在犴帝身边的什么媵妖狐王,没有哪一个不是想杀了他取而代之,只是苦于嗜血本性,谁也没那个机会和胆量,只能暂时臣服。 三人聊了一会,忽然魑邪从墙壁上直起身,看着走来的人。 “嘘,别吵,人来了”三人的目光一同看去。 那女子完美比例的瓜子脸上一双纯净碧眼,唇瓣不点而朱,长至脚踝的发自然垂下,头上仅带一个伊米花所束的花环,发尾和落在耳侧的两绺带着波浪的卷弧,一身白纱,小小的抹胸连着透明衣袖,肩膀处镂空,不盈一握的腰肢不着方寸,小裤刚至大腿根三寸,而下方裙摆同样以透明白纱遮盖,周身覆以蓝色飘带点缀。 一句话形容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不完全属于任何一界的服侍,更像是妖界和仙界的结合,圣洁是她本身的气质,此刻又带着无言的诱惑。 神女也不过如此了。 惊讶都不是一分两分,这回四殿邪灵确认自家陛下眼光没有问题,而且作为男人,是非常非常正常的选择。 璃沫打量了四人,问道“是宁告诉你们来接我的吗?” 魉邪张大了嘴,她她她说的是谁?宁宁宁宁..?自家爷的名字? 剩下三人仅是一愣,瞬间明白她可能是不知道真相,也不坏了陛下的意思,便撩起轿子的珠帘“请上座” “谢谢!”上了轿,她甜甜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可能会有点重” 夜空中多了一顶团花锦簇的华丽大轿,羡煞了多少来往宫殿的女妖。 今晚妖王殿舞宴,所有成年女妖皆可参加,为什么是成年女妖,答案不言而喻。 穿梭中,夜风拂过。 “呔,这点重量根本就是小意思嘛”魉邪完全轻松的表情。 璃沫从小窗探出头“看你好像很爱说话,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是四...四..”一下停住,现在说了会不会坏事啊。 她一下就乐了“哈哈,看你人高马大的,怎么叫这个?嗯..那我叫你小四四好不好啊?” 一头黑线。。。 “挺..挺好”憋屈的说完,其他三人嘴边都引了笑意。 轿子落在妖王殿,璃沫四处看了看,好像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那守门的小妖一见她脖子上挂的物件,立即行跪礼,然后引了她去向热闹的大殿。 昏暗的视线从白袍迈入的一刹那仿佛圣光照亮了大地,所有人都停了手上的一切,惊艳的看着门口的人。 璃沫不知道该往哪去,那些人的目光也各种各样都有。 一声轻咳从最里的帘帐传出,她本来还站着有些拘谨,听到这声一下便认了出来,从众人中跑过,穿过宽阔的大殿直入帐后。 果然是他! 璃沫欣然道“宁,原来你也来了,幸好还有认识的人,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犴宁看着她因着急过来而滑落的斗篷,抬手一扫,帘帐便遮挡了所有视线看过来。 “恩,过来” 听话的走近,她跑的有些喘,询问“我来的是不是晚了?妖王他..是还没来吗?” “已经来了” “来了?在哪里?”左右看看,完全忽略了身前人的动作。 “你就这么想见他么” 璃沫不知怎么回答,只能看着他笑,被拽住的手猛然一拉,人就已经跌入那张盖着珍贵皮料的榻上,坐在他腿上,这种距离说话并不用很大声,犴宁低沉的声音流出“就在这” “额?” 见她好像没反应过来,他又耐心的解释道“你想见的人就在眼前” 睁大了眼睛,怪不得那猫妖兄弟会马上就和好了,门口小妖会给她下跪,哪里是跪她,明明是跪他的东西。 “你是犴帝?”得知真相,被抓住的手开始挣扎“你怎么可以骗我?” 犴宁轻笑“你只说要找妖王,可并没有问我是不是” 被欺骗了,好难过,明明她这么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我这么信任你,你还骗我!我竟然还相信你的话穿成这样子,太丢人了...” “你不是很仰慕我吗?”诱人的声线,灿金的眸都是迷惑的根源“仰慕到可以为我做一切” 没错,她是来拿流光飞火的,只有拿到那个交给玉皇,才能救人。 “嗯..!”没等想出对策,刺痛从脖颈上传来,紧接着便是皮肤被穿透的感觉,血液一瞬间都在向外涌出,唇上的冰冷贴着肌肤,吮着伤口,大脑一阵麻痹,只停有两个字。 鲛獠。 没想到,他是鲛獠... 那个传说中的嗜血妖魅,唾液有使人暂时丧失行动力的作用,要不是她的神体,此刻也早已晕过去。 一动都不能动,现在不光是血液,还有她的神族之力也在流失...... ------------ 你想要的都给你 吸至一半,獠牙拔出,犴宁轻阖的眼眸睁开,舌尖划过两处圆形的伤口便自动愈合。 果然是个奇妙的女人。 她的笑可以温暖心扉,她的血是可以填满空洞的良药。 “呐~陛下,这女人来历不明,您真的要……”明显是关心的话却透着是看好戏的声音。 犴宁握着手中的发,淡淡的笑“我死了是好事” “啊呀,陛下还真是的,怎么会有人希望这样呢,那可是会出乱子的,不如说是陛下寂寞了,想找个柔嫩的花朵玩弄呢” “看着两个杂碎互相残杀都不忍心的女人伤害不了我” “哈!也是,那陛下今晚请尽兴吧,不过……可要温柔些阿,听说外界的人柔弱的狠呢,在这种事情上死掉了还真是扫兴” 黑影消失,周围又恢复笙歌。 犴宁看了少女片刻,压低了身子凑近她“醒醒,不要再贪睡了” 璃沫意识逐渐回归本体,软麻的身体也变得有气力。迷惘中好像有人在叫她,醒转,看到的就是两颗微微冒尖的獠牙藏在上唇瓣,随着说话若隐若现。 “终于醒了” 灵力好像大不如从前了,鲛獠想要杀人是本能,自己如今身在妖界大本营,离得这么近她又躲闪不了。 “动手吧” 犴宁先是不解,然后笑,凑近她的头发,停在花环处嗅着那芬芳的味道,大手就在她身上徘徊“沫沫,别急,我从刚才就在想要从哪里开始下手呢” “请…请不要这样,我很为难” 犴宁本是想逗一逗她,没想到她会是这副要哭了的表情“不逗你了,我是收了你一半的力量而已,你的表情不用这么视死如归吧,鱼就要有鱼的样子,养在鱼缸里观赏,不是放在外面提心吊胆的” 养在鱼缸里?她又不是真的鱼。。。看他的意思是知道自己神灵之力强大存有忌惮,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 见璃沫在走神,犴宁捏了她一下“在实力均衡的人面前不要走神,想出计策对付我了吗” “反正我现在打不过你,杀我吧”璃沫吃痛的回过神,他什么都知道。 “别说傻话,我怎么舍得” 不杀? 越来越不明白他的想法了,他嗜了自己的灵血却不杀她,现在又说舍不得,是想留着她当供血者吗?目前这样也好,暂时还没危险,为救人又争取了时间。 可她现在的姿态实在是像个活祭品一样被犴宁压在身下“我…我要换衣服” 犴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杰作,圣洁和魅惑结合,她美到让他想吞下去,不然刚才也不会一不小心没控住血液对他的引诱,一直吸到她昏迷。 “我真的很喜欢,沫沫” 我真的很喜欢。。。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我真的很喜欢沫沫。。。 耳根一红,璃沫摁住左胸口,这是什么感觉,心跳好像比以前快了一点。 好奇怪,她的子民也经常说喜欢她,为什么跟现在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璃沫推拒“我真的…不习惯这样” 犴宁看她羞窘的表情,心里舒畅极了,恶作剧得到了满足自然心情好。 自从遇见她之后,他笑的次数明显多了不止一倍,人也不麻木了,第一次觉得漫长生命的好处。 又继续逗了几句,直到她脸色绯红才将衣服变回原来的样子,取下头上的花环摘了朵伊米花别到她发间。 璃沫摸了摸发,还从来没人为她戴过花。 心里满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连这个男人让她刚经历九死一生也忘了。 外面好像从刚才开始就响起了女子的似痛苦又不是的声音,从犴宁怀里出来,刚好也喘口气,直觉想去看看什么情况。 挽起沉重大帘的一角,黑暗中透着浓浓的情愫,等能看清场面,她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小手一下子就放开帘帐。 她为什么看到所有人都一丝不挂,好像还看到了别的。 “看到了什么?”犴宁走过来,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们…他们都是夫妻吗?” “当然不是。”笑了笑“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眼光转到外面,他就势要挑起帘帐。 璃沫面上都是红红的,赶紧低头挡在前面拦着他“别别…你还是不要看了…” 心里却不住的疑问,妖界的民风都这么开放吗,这种只能夫妻间做的事也可以在大庭广众就上演,还那么投入,那么放纵。 犴宁被她这单纯的举动弄的心情很好,多少年了,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活着,只有这种妖界完全没有的纯粹才能感染他。 “好,我可以不看,今晚留下陪我吧” 四目相对。 没有意料之中的为难,只是这么简单的条件? 耳边还是外面极度的声色,璃沫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赶紧点头“嗯嗯…” “跟我来” *** 一月后妖界进入了夏季,阳光火辣辣的。 有了妖王的口谕,璃沫在宫殿里过了一段相当不错的日子,每天有人陪着她玩,在花园捉小蝴蝶,在水池里拔几支莲花,为了讨她欢心邪灵们还会把小兔子抱出来给她耍,可当她知道这些植物和动物都是活生生的小妖精的时候,就再也不敢胡乱玩了。 最开心的是她讲大道理的时候还有一堆人听,听到睡着了还不断坚持,这种毅力真叫人感动。 所以璃沫决定下次有这种机会就叫他来,探究的精神有些人都没有,在妖身上更是可贵,此妖听完激动的痛哭流涕,一路哭着回家了。 看着他的背影璃沫感慨。 这种生活就跟在人界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有心情不一样。 在人界。 她是玄仙女神,人们总觉得她无所不有,不会有人在意她是否快乐,守护大千世界百万年又是否会无聊,她生来就是保护众人的神祗。 可在妖界,她真真正正得到了快乐,犴宁没再继续对她嗜血,相反她被捧在手心里,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他在前面顶着,她做什么都可以无所顾忌,就算天塌了也不怕。 不是她守护别人,是被别人守护。 她眷恋了,还喜欢上了这里。 下午的阳光正好,透过枝叶间照射到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后殿的门口地面铺着华美的毯子,摆上宽大的雕龙刻纹矮桌,桌上散乱一片奏纸。 桌前坐着两人,犴宁执笔偶尔在上面写几个字,璃沫则在整理乱糟糟的桌面。 真不知道这么乱的东西他都是怎么找到的。。。 不一会儿就整理完毕,也利落多了,随手唤过他人,桌上就多了一盘新鲜的水果,她看着果盘,拿起一个果子捏在手里,发呆。 “那不是小妖精,可以吃” 他明明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连头也没转,怎么能看见她的动作还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宁,要吃吗?” “先自己玩,批完这些就陪你”犴宁揉了揉她的头,就像安抚着小宠物。 “喔” 璃沫拿着果子默默削起来。 同为一界之主,为什么她就没有这么多事要做,想了一会儿,好像她的子民也不需要她操什么心,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制度,每一块地界还有着自己的统治者。 妖界大概是集中权利在一身,也难怪会忙成这样。 树林里的风吹拂叶子沙沙作响。 这里真安静,人界因着繁荣的特性就每时每刻都停不下来。 静了一会,犴宁感觉不到动静,正纳闷间,嘴边就凑过来一个东西,从奏纸中抬头,就见她把果子都切了小块。 璃沫解释道“这样不耽误手,只要动嘴就好了” 犴宁用嘴接下果块“歇着去吧” “这又不费力气”又递一块过去,还是照单全收,不同的是这回连人都收过去了。 “我坐回去吧,你没法看东西了”璃沫端着盘子,一边继续往他嘴里送一边忧心的说道。 “乖,你不乱动的话,我可以看” 一个果子没多大,很快就吃没了。 她开始看着他发呆,不知不觉眼光就被头侧的装饰吸引过去,好漂亮的头饰,像吊兰花,大朵的装饰是金的,细链是银色。从额头垂至下颌,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透着光泽。 “喜欢吗”犴宁自然注意到她的目光。 多少女人注意的是他的脸,而她却略过了脸直接看向头饰。抱着她的手腾出一只,移至脑后取下那串头饰放到她手里“送你了” 璃沫拿着手中的东西,高兴的看来看去,即使在白天每一处也是绕着动人的光彩,就像七彩水晶一样。 “它有个名字” 取下了头饰璃沫才发现他的额头上有个十字的印记,盯了一会便问道“叫什么?” “流光飞火” !! 心中一动,这就是玉皇要她拿的东西,流光飞火?那串能打开噬魂囚的钥匙! ------------ 初遇便情不自禁 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作为,时常在和邪灵卫玩的时候就询问噬魂囚的事儿,可他们也是一知半解,她仅仅是了解到噬魂囚是妖王直属管辖的地方,关押的都是恶灵或外界的罪人,没有钥匙别说进去,连靠近都难。 从侧面打探消息自然是无疾而终。 握着手里的头饰,银链从指缝垂下贴在手臂上,冰凉冰凉的,像他的温度,都是那么冷。 玉皇这么看重的钥匙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多看了几眼,他就摘下送了她。 “你若是无聊,就去找人玩”犴宁一边掬起她的发嗅着一边看着左手上的奏纸,仙界又开始对魔界开战,而且是一对一,瞳邪那种一上战场就疯狂的状态,连他都在忌惮着,玉皇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自信。 璃沫思索了一会,她不想骗人,尤其是骗他,现在却在交不交给玉皇而犯了迷糊。 手指移到下巴上,踌躇着,最后嗫嚅了声“宁...” 掬起的发被放下,拍了拍她的胳膊算是应了。 现在越来越习惯被抱着,不反感,一点都不反感这种肢体接触,可每次想到眼前的人囚禁了她的子民,内心就纠结起来,最少有三四种情绪混在一起,到最后她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把流光飞火交给玉皇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她说不清,就是不想那么做,最好的打算,或许她好好跟犴宁说说,他会理解然后放人,可他真的会听自己的吗.... 交?还是不交? “怎么不说了,我在听” “看这东西所散出的光芒,一定是宝物,应该对你很重要,我看过摸过就够了,不用送给我”犴宁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抱着她的身子坐直,两人面对面,他一见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犴宁拢了拢她的发,将流光飞火从脑后绕过,动作轻柔的将两头固定在她两侧的发上。 “现在你和它都在我身边了”一样重要的东西,他还怕会丢么。 心里的什么东西在软化,想到自己接近他的目的,碧蓝的眼睛突然好酸。“你不要对我这么好,等你哪天腻了,就提前告诉我一下,我会主动把剩下的力量给你,但你越对我好,可能到时候我就不会那么顺从了” 犴宁半天没理解她的逻辑,又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怎么说?” “会留恋..我会留恋”如果真的留恋了,怎么会安心的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 叹气。“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知道鲛獠对自己喜欢的血液都会独占,直到猎物死去,第一晚见面,你已经吸了我一半的力量,我大概知道自己早晚会有这一天,只是希望你能在来临之际,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不多奢求,一天就够了”她还有好多的事要解决,比如在最后一天拼下所有的气力也要救出汀兰国度,然后安顿好人界的一切,最后将手里的事交给绮儿和冰清。 只要不到那一天,现在所有的日子,她都想和他在一起。 犴宁好不容易听完这番理解,终于忍不住的肩膀开始抖动,冰冷的表情也开始崩塌,一把拥住眼前的人就开始笑,等到笑够了,才贴着她耳边说道“你就是这么理解的?谁说你是猎物了,那晚看见你,我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 流光飞火妖王密钥 璃沫被抱住了却很郁闷,情不自禁?那是一种特殊情感,比喻激动得不能控制,完全被心灵所支配。 可情不自禁为什么要咬她?人界情不自禁就不会这样,只会。。。 璃沫拉远了一点距离,慢慢伸手拽住他衣袖的一个角,扯扯,迅速抬眸看一眼,呃,怎么没反应? 再扯扯。。。 犴宁好玩的看着她“想要什么你就说,不用这样像小宠物一样撒娇” 才不是,她没在撒娇。。。。 “我这也是情不自禁啊…”璃沫嘟了嘟嘴,又扯了扯衣袖,他怎么还没反应。 无奈的扶着头,眼前的人是张白纸,他觉得自己首先应该教会她分辨各种男女之情,然后和大爱之情区分开。“沫沫,你这不是情不自禁,是引人入胜” 诶?学错了? 可是她之前用神镜窥探世间的时候,里面的女子就是这样做的啊,然后男子就会牵她的手,两个人都不敢看对方… 不过时间有点隔久…… 唔,得有几千年了,后来再去看那个国家都不存在了。 “还疼吗?”手指来到脖颈处的细嫩皮肤。 “不疼了…” 他又在用那种细致的目光看她,看的她身上暖暖的,脸上也烫烫的,璃沫赶紧挪到一边,把奏纸拿给他,递上笔。“你快继续,我要去找人和我玩了” 犴宁接过笔放在一旁,不着急让她走,反而说道“你忘了我说过,在妖界有一种对帝尊的礼仪是不能免的” 璃沫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可是要靠这么近,她的心跳就又会变得砰砰砰砰的快。手臂撑在毯子上,璃沫前倾了身子一吻印在他唇上,然后分开,欣喜的走出后殿,留下在原地发呆的犴宁。 吻是得到了,不过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笑。她真的是当成礼节不含任何情感的碰一下而已啊…… *** 前殿,庭廊转角。 抚着快要跳出来的心,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种好开心好开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呀,这不是陛下近来最喜欢的宠姬吗,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等本大王呢吧?” 璃沫看见来人是有四个脑袋的蛇头人身,应该是古籍记载的媵妖,而且消失很久了,原来一直在妖界,不着痕迹地躲开伸过来的手“我要去找邪灵卫,请问你有看见他们吗?” “找他们有什么好,四个大木头冷冰冰的,倒不如本大王陪陪你啊”媵妖八只眼睛眯眯着,笑的不怀好意。 四个木头?好像除了一个人,剩下三个都挺爱跟她说话的吧。。。 “你不好玩,我还是去找他们吧”越过身前的人,突然一只蛇头就绕过来“诶别着急走啊” “那你想怎样?” 璃沫不悦,这种妖精能跟她说话都是天恩赐福,更别说纠缠不休。 眼前蛇头火红的信子一吐一吐“当然是把流光飞火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本大王不懂怜香惜玉,拧下你这颗美丽的小脑袋,可就不好看了!” 媵妖眼里闪着厉色,妖王的象征密钥竟然在一个女人身上,简直就是肥肉掉进狼窝,麻花鸡入了黄鼠狼的口。 ------------ 你在身边便安宁 果然没猜错,头上的这个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东西,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媵妖见她表情变了,复又笑嘻嘻的说道“美人儿,只要你交出来,等日后当上妖界之帝,你还可以保持现在的身份做本大王的宠姬,要是伺候的好了,帝后的位置也是你的囊中之物” 璃沫想了半天,觊觎玄女是不是应该夸奖他胆子大。 自己是世上最后一个神祗,六界也找不出比她还老的人,论起年龄甚至比犴宁还大,如果真做了妖帝后,倒是比原本的位置低了不少。 媵妖不依不挠,她无奈说道“我们各自打对方三掌,谁出了这个走廊,就算输,到时候任凭对方处置”反正犴宁现在忙着,她天天扑蝴蝶也无聊的很,有人来陪她玩不一样的当然好。 收回蛇头,媵妖四只脑袋一起上下打量她一遍“小美人儿,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等陛下来救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劝你死了这条心吧!现在只要身在本大王身边五十丈都会出现幻觉,他看不见你了哈哈哈哈!” 璃沫懒得答话,站到廊道的一侧,他此刻应该庆幸自己是和玉皇一样的待遇,与她说话超过了三句。 滕妖吊儿郎当的站到自己的位置,运了三成功力,这第一掌只是试探实力,再说一个小女妖能厉害到哪去。 整个妖界凡是有能力的人,都是以进入妖王城为目标而努力,王殿从外由内分别是四三二一殿,对应魑魅魍魉,他可是二殿魅邪麾下的大妖怪,到这个实力就已经压过了妖界一多半的众妖,而一殿魑邪里又没见过眼前这个女人,只能说明她实力没那么强。 璃沫等待掌风的过程中,撩起头发,自然一甩,柔顺的长发尾端打了个旋便把媵妖的术光团成球,随后她拍拍球,随意一点球体侧推向一旁,地面嘭的炸出个黑洞。 媵妖存了一分警惕,就算她挡下了攻击,超过四殿魉邪也不能说明什么,第二掌运了七成功力,直直冲向对面的人,谁料就在刚要击中的时候,那人却转过了身。 璃沫看着后殿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背在身后的右手一捏,直接捏碎了术光。 犴宁什么时候能来陪她啊,她还是好无聊啊。。。 “女人!你竟敢轻视本大王!!”媵妖气急败坏,直接用尽十成功力连着发出第三掌。 自己一个人呆着,突然就有些心烦,璃沫回头,垂下眼眸看着脖间挂的锦鲤玉,小臂一挥,地面出现一个比刚才深十倍的坑洞。 “到..到你了”汗珠滑落,如果刚才是气的热血沸腾,现在都成冷汗了。 三道金光闪现,亭廊一片寂静。 璃沫闷闷不乐道“我心里有些烦,不想玩了,一成功力打三次,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如果你有兴趣,下次可以找我” 说完,轻轻敲碎结界幻壁,走进前殿。 媵妖眼睛瞪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大到眼睛上的红血丝都一清二楚,哇啦一声,四张口同时吐出大量鲜血,血衫浸透,随即向后倒去,刚好倒在廊道外面。 他身上好沉,一点都动不了,可意识还清醒无比。他知道自己败了,败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仅仅是一成功力。 好可怕的女人,如果是十成...... ------------ 近朱者赤,近宁者聪 璃沫刚到前殿后门,想着去临近的一殿看看能不能碰到他们,就听到有两个小妖在对话。 “唉,瞧瞧这满地的狼藉,今儿又轮到咱们俩打扫一殿,真倒霉!” “你就别唉声叹气的了,要不是魑邪殿主打发了兔女,到现在你还能有好果子吃?只怕还要看她摔东西砸桌子打人呢!” “怎么?陛下不见她就妖兴大发,跑一殿来撒泼了?” “可不嘛..闹了一个多时辰,陛下就是三不政策,不发话不理睬不过问”说到此处还特意压低了声音“现在和那小鲤鱼在后殿呢” “诶诶!不过说真的,长成个神仙样,咱妖界没这类型的,估计这会儿陛下也宝贝着呢嘻嘻嘻..” “啧!神仙怎么了?神仙都是道貌岸然,表面上仁义道德,标榜自己圣洁无比,背地里不知道多少缺德事干着,比起来还没妖精实在” “一看你就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那事儿!” “啥事?” “四界混战啊,就是仙界,魔界,鬼界和冥界打起来了,可惜咱妖界没出手,没有一显实力的机会,要不然小爷我一出手!那是..” “说正题!!!” “哦哦哦..对!就是鬼魔仙三界打到人界去了,然后你知道谁出来了吗?!就是和娲女沾亲带故的那个神女!那可是个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上来就把魔尊和鬼君打了,结果那两人现在为了争谁第一个见她私底下没少吵嘴” “哇~~那得长成什么样儿啊!” 小妖朝后殿努努嘴“估计就是那个样” 两人嘻嘻哈哈一顿笑,另一个小妖不经意间往后面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差点吓尿了裤子,手里仅剩的一个花瓶光荣牺牲。 “你干什么啊!一会儿魑殿回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嘘嘘嘘...快走快走..” 看清后门站的人,两人一起乱了阵脚,赶紧收了碎片逃之夭夭。 璃沫站在那里有点窘迫,小妖口中的鲤鱼说的当然是她。 脖子上挂的锦鲤玉环着雾气,在她身上带的已经吸了不少神族之气,看来真的要考虑下次历劫投个鲤鱼试试,鲤鱼好玩嘛? 嗯,可以和他一个族系,大概会很有意思。。。 最没想到是她打的那两个人就是另外两界的帝尊,实力相当,看样子从他们手里救人没什么难度。 门口人影一晃。 迈进殿内的魑邪看了一眼她头上的饰品,直接行拜礼“妖王殿一殿殿主魑邪参见夫人” “夫人?叫我?”真新鲜,这些年有人称她娘娘,有人称她上神,还从没人称她夫人。 “称陛下为爷,自然称您为夫人” 气血上涌,她立时就结巴了“我..我和宁不是..不是那种关系,阿一你是不是误会了” “您来一殿是有事通传吗?” “无事,只是无聊随便逛逛,阿一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说了好多话,比这些天加起来的都多,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璃沫笑。 魑邪一愣,答道“属下会注意,从现在起不多言”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人怎么比她还严肃。 “夫人请” “去哪?” “带您散心” 真的话越来越少了。。。。 逛了半座城,璃沫的心情总算好一些了。 晚间犴宁来接她,两人在寝宫里谈天,大部分是犴宁在说,一直在逗她笑,心情彻底好了。 第二天还是一样,犴宁又在忙,她在旁边坐着睡了一觉又一觉,最后又跑到前殿散心,可每次都只是阿一和二二在陪她,偶尔小三也会来。 走在笔直的宫道上,璃沫随意找着话题“四四怎么又不在?” 看着这座城不大,里面竟然这么复杂。 “回夫人,魍魉二邪守卫妖王殿最外围,那里平时..有些乱” 最后三个字停顿了好久,一定不是有些乱那么简单吧。 看出她的疑惑,魑邪又补充道“妖界的现实风气,会让一些有能力的大妖怪积攒实力而定期踢殿” “就是说闯到一殿来的都是很厉害的妖怪了” “没错” “那你们好忙啊,能者劳身,智者劳思,尤其是你要受这么大挑战” “四殿邪灵不过是为能者与智者分忧” 璃沫停了脚步,不走了,问道“替谁分忧?”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成为妖王” 心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就如晴天霹雳一样,浑身都不舒服。 “您想要去哪?” 夕阳西下,站了一会,璃沫做了决定“我们就去四殿给小三和四四加油吧!” “夫人,不可” 璃沫加快了脚步,她也好想替犴宁分忧啊。“我只想去那里玩” “属下还是送夫人回去吧”魑邪终于变了一丝面部表情。 璃沫在犴宁身边呆的时间长了,被他经常逗,性格也越来越外放,见有意阻拦,便也来了兴致,身形一闪就让紧追的人拦了个空,再次出现已是十米之外。 “夫人!” “这样,你追上我便跟你回去,好吧?” 两人你追我赶开始斗起瞬间移动,魑邪也发现了眼前人的实力强大,每次眼见要追上,一眨眼人又移到更远的地方。 璃沫不断躲闪,方向却一直不变。 既然所处的位置是一殿,那么顺着路往前方走就肯定是二殿三殿和四殿。 眼前的宫殿不断变换,像是**阵法。 她定了定心神,看来魑邪是拿准了主意不让她去四殿那边。 璃沫跳过高高的门槛,后面的人立刻喊道“二!关门!” 从里面突然现身的魅邪看着白色身影从身旁闪现又消失,还伸手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关门。 “该关的时候不关,现在关有什么用”魑邪埋怨道。 “阿一你行啊,今天竟然跟夫人玩起赛跑了,快告诉我明天玩什么?” “不要说了,夫人要去四殿,还不追!” “啊?啊?去四殿?那边现在乱着....糟了!”没说完便知道坏事了,她要是有个闪失,还不地动山摇火山爆发啊! *** 第三殿。 黑衣少年单脚踩在墙面上靠着,眼睛盯着打斗声不断的四殿方向,不知会不会有人闯到第三殿呢,假设四殿没挡住,魉邪便是败了,那么所有来闯的人都会涌到三殿,说是一殿一殿闯,其实每一殿都是在挑大梁,所幸这么多年也没放进来几个。 四殿所有的人都清楚,败了就意味着妖王危险一分,他们在这件事上是绝不会容许自己失败的。 忽然,夜空中有一丝不寻常。 有人在往这边来。 身子离开墙面,手中的双钩幻出,猛然一挥臂,在钩子方向出现的人闪电般躲开,几下漂亮的白打,身姿灵活飘渺,魍邪节节败退,被对方逼得只能不断防御无法发起攻击。 你来我往间,终于看准时机绕到来人的身后,没料一时不备便被她抓住手臂,瞬间视线调转,仰面朝天。 魍邪脸上全是诧异,他...他竟然在毫发无伤的时候被过肩摔到地上? 这简直是妖界奇谈。 头顶上方传来灵动的声音“深沉小三三,你怎么和我动起手来”仰起脖子,女子头上的流光飞火在夜幕下闪着熟悉的光芒,那是他在妖界这么久,从来不会认错的光芒。 翻过身赶紧行礼“妖王殿三殿殿主魍邪见过夫人!刚才纯属无心之失,夫人见谅!” “快起来” 唉,改天她要和犴宁谈一谈,好好的四个大好青年,怎么被他管的天性都没了,天性多难得,在人界只有短短的幼儿时期才有这种东西。 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璃沫立刻说道“刚过来的时候,有人在追着我” “谁这么大胆!夫人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唔..往后指“在后面,追了好久呢,我就是为了躲他们才过来找你的” 魉邪一听,自己的价值竟然超过了魑魅,骄傲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拍着胸脯道“夫人放心,这点小事就交给小三了,我去也!” 哈哈,一下解决三个麻烦,她真聪明。 ------------ 四殿群妖混战 顺着打斗声很容易就找到四殿,隔着门可以清楚的听到门口的一切。 璃沫退出殿内,站在侧面的大墙下,身上的飘带就像有了生命一样,不再柔软的挂在臂上,而是有意识的托着人,脚尖离地。 前面果然很混乱,各种尸体堆积在门口两侧,小山似的,还有一些低等妖怪竟然混到门口在吃同伴的血肉残肢,有的为了争抢食物还开始互相咬杀。 前面吃的乐此不疲,后面又有新的妖怪在进攻。 只见门前的人握着一把巨型镰刀,不断挡着各种冲上来的奇形怪状物体。 嘶吼声不断,发出的位置不同,听在耳里也是各种异样,有的粗犷,如牤牛哀嚎,有的尖细,像尝到血肉的快感,还有的像坏掉的嗓子,吱嘎吱嘎的诡异摧残,都不是正常发出的声音。 “今天一定要冲进去占领妖王殿!!” “让我们进去——!” “咬碎他的喉咙!” “撕裂吧,撕扯吧哈哈哈哈!” “好香,好香的食物啊”然后便是咀嚼的声音。 璃沫看得心惊胆战,受不了这么污秽的画面,躲了视线,听力也在尽力收回,突然一道冷静的声音从怪物中间穿出,光芒万丈冲散开来。 “妄想!” 镰刀横扫一周,妖物如雨点般四处落下。 分攻无效,所有妖灵又汇集在一起,瞬间变成一个两丈高的千足怪,最少有上千只脚,密密麻麻,簌簌地,挥舞在空中,看一眼就像有千万只锥子扎进心里难受不已。 巨大的身体盘起来,头部猛的就冲向四殿门口那渺小的身影。 镰刀交叉划出两道黑光,用力一击,千足怪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有什么裂开的声音,霎那,身子四分五裂被切割的边缘整整齐齐,掉在地上的肉块被云卷般啃噬掉。 剩下的被震慑住了,一时间没人敢贸然上前。 魉邪一抖手臂,镰刀上就干干净净,不存半分血迹,那刀把很长倒放在身边,清理完了小妖,他正拽拽地踩在刀刃上面打着哈欠,仿佛空中盘旋的妖怪和地上几个蓄势待发的庞然大物都不足挂齿,流露出来的神色分明是‘你们谁再敢过来啊’ “魉,你与我等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兄弟们要去挑战妖王,你今天若是爽快放行,我等与你也不必大动干戈伤了和气,毕竟大家的目标都不是你”他们现在必须保存体力,如果斗四殿殿主就废了这么大力气,到里面一样是败,能不动手自然是不动手。 魉邪踩在刀刃上的脚向后一踢,那巨型镰刀就正过来,与他的身高形成鲜明对比,却一点也不吃力,反而轻松的在手里来回掂,冷静地声音边掂边道“谁敢过来,杀无赦!” “这么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要踢殿直接来,无需多言” 站到宫殿对面的男子被激怒,一下幻成一种爬行动物,那是一只蝎子。 紫黑色的身体庞大不输给刚才的千足怪,全身上下长满了眼睛,各种神情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你,尾巴上的毒针翘起跃跃欲试,找准机会便砸过去。 璃沫坐在宫殿上方看着小四满不在乎,灵敏的躲开毒针,却不料这是一计只是虚招,尾部用力一扫便将他逼退了好几步。 瞬间,风起云涌,天边火红,从远处又出现一只鸩鸟,发狂般四处喷射着毒焰而来,它的不管不顾误伤了不少妖怪,顿时哀嚎一片。 形势复杂起来。 又从妖怪群里进入一个浑身是刺像刺猬一样的怪物,那怪物朝地上一滚,所过之处立即长满了闪着锐芒的利刺。 三只一起朝魉邪攻过去。 不妙,太不妙了,三个都是大有来头的大妖怪,不是等闲之辈。 大蝎子以各种迥异的姿势游走在他们身边,避开毒刺和火焰,同时用尾巴敲动地面,让大地震动不已,这种震动仿佛地动山摇一般,灰尘四起,刺猬一不小心被震的四脚朝天,凶狠的目光找到罪魁祸首,迅速滚成球就扎瞎了蝎子的一只眼睛,蝎子翻了个面在地上不住翻腾,而刺猬也没落好,被蝎子的毒针伤到爪子,那只爪子就掉在地上,鸩鸟趁机喷了一团火下来,想将三个都烧死在里面。 烧焦尸体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鸩鸟化成人形,一个长着奸邪脸的男人立于殿前,一脚踢过去,四殿大门刹那被破开。 “四四!”璃沫看到他越来越不敌围攻,周身裹着妖火,呐喊出声。 这一声呐喊让所有妖都发现了房顶上的人。 “是妖王密钥!” “啊!妖王密钥——太好了!” 有些妖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快..快..快抢过来!” 他们所有妖怪的目标其实都是为了这一样东西,现在它出现在眼前,还踢什么殿,打什么妖王,直接夺过来就占了一半胜算,到时候打开噬魂囚将妖王一困,谁还敢不俯首称臣。 璃沫主动下到地面,柔若无骨的手拂动几圈就将妖火熄灭,扶起地上的人用圣光治愈,周围妖物迷了魂般扑过来,顿时一声“尔等退下!” 那句话不是怒话,声音也不是很大,妖怪们的脚钉在了地上,就跟中了地缚咒一样。 有灵力大的不一会就反应过来,没控制住对贪婪之心继续挣扎着向前。 鸩鸟退回了脚步,在背后突然就喷了一团火焰出来,直冲地上的女人。 “放肆!”璃沫皱了眉,眼神一凛,那团火马上消融。 “好个厉害的女人,竟然不动用灵力就能抵消了我的鸩毒之焰,可惜鸩毒只能用我的解药才能完全根除,他今天是必须死了” 璃沫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怪不得有一处灵络是她的圣光怎么也进不去的“解药拿出来” 鸩鸟眼神一直盯着她头上的东西,笑道“唷,好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如果我说让你把流光飞火拿出来,你会不会拿?” 魉邪的头靠在她腿上,轻轻打了个眼缝,璃沫摸着发上的头饰“如果是我的东西,我会给你,但它不是,我不能交” “说的还真信誓旦旦”鸩鸟转头一脸可惜“哎,四殿殿主一路死好,她想看着你死,我也没办法,这一招就算给你送行了”而后笑的跟春风一样温柔。 魉邪嘴唇开合“夫..夫人,回去..他们..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你不要..不要...” “四四,别说话了”抱着怀里的人,璃沫一筹莫展。 这就是妖界冷漠无情又残酷的制度吗,这里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周围的血腥熏得她头晕,一个身影出现在脑海,她竟然好想他,好想那个能替她挡住一切的人。 明明只要她想,在场没有一个妖物是她的对手,可就是好想依赖他。 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趴满了大大小小颜色斑斓的蜘蛛,围着地面鼓起的一个小包,那声音就从地底传来。 “根本就没想给解药,鸩王还假惺惺的做什么样子” 小蜘蛛在嘶嘶吐着彩色的丝液,地面的土包一点点拱起,翻出一个花花绿绿的肚皮。 耳边嗡鸣作响,天边不知飞过来什么东西,落地一口就吞了重伤在地的刺猬,灰色的蛾子用它恶心的躯体一点点蠕动吞着妖怪,那毒刺对它没一点伤害,一张一翕,可怖至极,灰色的翅膀一扇就会响起细微的声音,这声音对听力极高的高能力者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 半成神女之力 那肚皮从土里翻出来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王蛛,两颗毒牙支在地面上。 鸩鸟和王蛛把璃沫夹在中间,都好整以暇的打算抢到妖王密钥,再食了这个女人。 “这女人这么好玩,当然要逗逗她,一下就死了也没意思不是,更何况头上戴着妖王密钥,想必和妖王关系匪浅,王蛛首脑可要三思” “呵,在诈我?想让我知难而退,你鸩王独吞钥匙对吗?笑话一样,难道我埋伏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逛逛?” “王蛛多虑了,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我们现在需要合作,而不是敌对” “合作?呵哈哈哈哈,别跟我提合作!谁不知道你鸩王用这招吞并了妖树林八十多个草族,你当我是傻子!” 话不投机。 鸩鸟的羽毛含剧毒,此刻漫天都飞舞着这种羽毛。 王蛛看鸩鸟有意要抢自己的猎物,出口就把彩色的丝吐向了他,璃沫圣光庇护无论是丝还是羽毛都伤不了她,看二人谈崩了,她设法将小四挪到四殿门口的大柱旁,然后站起了身。 在所有妖怪里,蛾子的天敌就是王蛛,所以它并没有加入战场,一直默默听着两人对话,此刻才攻向了站起来的人。 “嗡——” 耳膜受着严重的噪音干扰,无法集中精力聚集灵气。 璃沫用力一抓,爆发出炫目的光彩,一把等身弯弓出现在手上,单手握着,对着扇动翅膀的蛾子举起就飞出一束光,蛾子登时被箭支射在空中,挣扎间那死灰色的翅膀突然就变了颜色,黑青的绒毛就碎了一地,被绒毛接触到的妖怪,身上都长了一片水疱,慢慢张大张大,然后破裂溃烂,最后连骨头都烂出来。 这回那些想要出手而没出手的妖怪都遭了秧,不一会那些能力弱的妖怪所剩无几,尸体又多了一片。 王蛛和鸩鸟眼见事情不妙,马上站到了一个阵线。 王蛛站在草丛中,小蜘蛛就爬进它的嘴里,被打落的毒牙和残破的爪子不一会就重新长出“等我杀了你夺得妖王密钥,再去杀了犴宁,整个妖界就是我的了!!” “王蛛先别着急杀,等他落入掌中,我鸩王一定要让他跪下求我饶命,折磨够了再扔与你给个痛快如何?” “不错,听起来就大快人心呵哈哈哈哈!” 璃沫刚被蛾子的声波扰得心绪纷乱,这会儿听见二人的谈话,整个心都起伏动荡,情绪也激动起来“不,不可以,你们不能这样!” 鸩鸟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可以?那你可要拼命保住头上的东西了,倘若被我们任何一人拿到,那可是你的错” “不是的..” 对面的人慢慢蹲下捂住脑袋,王蛛见了眼里胜算在握“蚀心蛾的声频对她有影响了,可惜那家伙太没用死的太早,不然可是你我的得力助手” 鸩鸟对她还没完全放心,毕竟刚才的实力他也见了,遂鼓动王蛛。“她现在没什么反击力,你还不动手?” 王蛛刚要爬上前,转念一想“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动?” “看这情形妖王一会就会来,我当然是替你把风不至于被偷袭,你死了目前对我也没好处” “真的?” “快动手,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王蛛半信半疑,但想要法宝就在眼前,不拿确实有点太吃亏了,八只脚迅速爬过去,毒牙缓缓举起就要刺向抱头喃喃自语的人“我不会...我不会害死他” 毒液顺着牙尖下滑,突然。 “我不会!!!!————”三个字尖声喊出,紧接着风中的声音却似哨音,似海浪,高九度。 金光乍现,巨大的灵力冲出,离得最近的王蛛被催化成元珠,鸩鸟见状立即化成原形飞起闪避,没扑腾两下便被扣翻在地,翅膀折断了一支。 四殿门前的两根大柱瞬间被灵力冲的崩塌,其余的三位邪灵匆匆赶到,闪身抱离昏迷的魉邪才不至被倒下的石头砸成二次重伤。 三人停在安全处。 刚才被璃沫忽悠走的魍邪,在一旁急的像热锅蚂蚁“怎么办怎么办!阿一,二二,你们快让夫人停下来啊!” “你现在敢过去啊?看没看见那王蛛的下场?那是你们三殿里的妖,你能不清楚他实力吗?” “那鸩妖还是你二殿的人呢,没看见都成什么样了,再这么下去方圆百尺有生命的东西都危险” 魑邪是一路追着她过来的,在一殿的时候就知道她实力不可小觑,此时也被震惊“好强的灵力” “哎呀坏了坏了,连阿一都这么说了,夫人岂不是要和爷差不多” 魑邪暗道:岂止是差不多,或许... “去通知爷过来吧,现在我们无能为力” ------------ 柔情泪化相思结 “叫二二去,阿一你留下照看小四” 魅邪翻他个白眼“我们都有事,就你没事,你要偷懒啊?” 魍邪白眼都不想翻他“四殿被破了殿门,你说我干什么!等他们打到我三殿里去吗?” “.......” 三人分工明确,都各自行动起来。 另一边。 璃沫爆发过后,被蚀心蛾搅乱的心绪才平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又没控制住,好懊悔,赶紧收了灵力,四下张望,着急的从尘土里扒出来一个灰突突的动物,翅膀还歪了一边,一把揪住鸟脖子就使劲摇“快告诉我解药在哪,你说啊!” “噗”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呵..女人..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活不成..也不会..让你救..救” “我会救你的!你们两个我都会救!” “我不信” 璃沫看着越来越虚弱的鸩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信自己“我不骗人,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你告诉我解药是什么” “你敢发誓..你从来没骗过人..心怀坦荡荡?” 刚要起誓,璃沫就咬住唇。 她唯一骗过的人,是犴宁。 她不是什么水族来的,也不是仰慕他,她只是为了流光飞火,为了打开噬魂囚救人才留在他身边这么久。 “呵..不敢了吧,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再多言,璃沫直接在鸩鸟身上覆盖治愈圣光“我先救你再说..” 话与行动一致,鸩鸟在圣光包围下又恢复了人形,断掉的手臂也在慢慢复原,只有瞳孔在不断收缩放大,不可置信的表情维持了很久,看着重新长出的右臂,他活动了几下才问道“为什么救我?” “生命都是同等的,没有什么原因,救便是救,不救便是不救”璃沫又恢复其他位置的伤,她做事很专心,此时并没有抬头,但如果她抬头了便会看见鸩鸟用一种难言的表情看她,恶毒的面容也变得没那么邪佞。 犴宁赶到的时候,就见一片狼藉的大地。 以四殿门口的一片战场最为凶残,魍邪在另一侧正收拾掉最后一只妖怪,拍了拍手便朝他走来。 “爷,今日妖界中上层大妖元气大伤,起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踢殿了” “恩,辛苦你们了,打了多久?”这次的妖怪比之前多了三倍,真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不到一炷香” 嗯? 犴宁侧头看了一眼“这里有几个是二殿的人,一炷香?” “是啊,我刚到这里”魍邪指了指身后的一小堆尸体“只有这些是我收拾的”又指了指战况最凶残的那三大堆高山一样的尸体“那堆是夫人的功劳!” 魍邪说完,身后的魅邪一个劲给他使眼色,示意魍邪打住打住,他还没跟爷说夫人在这。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看见了自家爷在笑,笑的特别以及极其温柔。 “沫沫来这了。”犴宁重复了一遍,声音轻柔道“她人呢?” 两人冷汗直流。 “大概..可能..被那堆尸体挡住了”嗖一阵冷风,魍邪和魅邪大眼瞪小眼,因为中间的人已经没了。 魅邪在头上和肩上点了三下。“夫人我们会给你祈福的” *** 璃沫蹲在地上,鸩鸟的伤已经全好了,可他还是不愿意交解药,没办法,只能继续和他商量着。 “我已经救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呢?” “还有一个地方没治好” “哪里?”不会的啊,她都已经检查过了。 “我这里疼”鸩鸟指着自己心口,然后软了软手“手也疼” 璃沫赶紧用手压了压他的左胸膛,她不会这么暴力把他的元珠也伤了吧。。。然后又捏了捏他的手,不对啊,都是正常的。 “还有这里”指了指嘴。 表情不再紧张,再怎么单纯,璃沫也知道眼前的小鸟妖在拿她寻开心,立刻松了手。 “刚才说好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什么时候说……”鸩鸟突然不说话了。 璃沫还在奇怪他的反应,下一秒就被身后的声音惊喜。 “沫沫” 马上转身朝后面扑,立时撞到一堵肉墙。 啊....鼻子好疼... 没想到离得这么近,就在身后紧挨着,她还准备来个飞扑呢。 “宁,你终于来了”不顾鼻子的疼,璃沫一头扎到他怀里,见到他就好高兴啊。 犴宁揽过她的腰,似宣告般,从始至终未看地上的人,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哄着鸩鸟拿解药啊,四四中了鸩毒,我好担心” “你哄他?” “是啊,刚才他有伤,现在我治好了,他也快说了,宁你再等我一下” “沫沫,其实全不用这么费力的”灿金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语气却半分没变“想要解药,这样就可以”五指一捏,隔空就将地上的人掐起来。 鸩鸟被强大的力量惊讶到了,自己竟然和他差距这么大,难过的捂着脖子,突然用力一摔,他满口鲜血的一下直接将元珠吐了出来。 璃沫被吓了一跳,身上被紧揽着无法动弹,没想到身前的人突然会做这个举动,鸩鸟的伤刚被治好,这回又出内伤了。 “宁!你这样他会散魄的...” “你不要再看他了,要不然..我无法保证自己会作出什么,沫沫乖,看我” 璃沫回头,他语气没变,还是那么的温柔,那么宠溺,可就是觉得跟平时不太一样。 “鸩毒只有鸩鸟的元珠能解,魑魅”二邪听令,拿了地上的元珠立即去救人。 不一会,璃沫看着阿一把元珠拿了回来,那就意味着小四没事,她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转回思绪看到犴宁捏在手里的东西,二指在渐渐发力,她赶紧握住他的手“鸟类修行几千年实属不易,不要杀他好不好?” “他的价值没了” 璃沫看他停了动作,力道却还没放松,元珠碎裂是迟早的事。 要她看着生命在眼前流失吗..她做不到,可又拿犴宁没办法,他决定的事怎么会有转圜的余地,一时又是着急,又是无力,眼圈也红了几分。 “宁,你不要这样…我…” 这一下,捏着元珠的两指直接松开,犴宁用额头抵着她头顶,大手落在了脸侧轻抚“沫沫,你是故意的,你明知我看不得你哭,只要你哭了,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 吃醋是一种心情 妖王殿,寝宫。 富丽堂皇的卧殿,屋里是淡淡的清香。 入眼便是一张很大很大的床,从房梁上吊起层层叠叠的纱幔刚好盖住整张床,四颗硕大的明珠牵起四角,在光线不怎么明亮的殿内撑起一片光亮。 那纱幔与房间格调不太一致,显然是后装上去的,里面铺盖着淡雅图案的被褥,其他整整齐齐,只有被子卷成团,像是有什么东西包在里面,还在微微轻颤。 犴宁坐在外面榻上,手里的茶只喝了一口,眼睛一直瞧着帷幔。 床上的人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时不时用小兽一样的目光看过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然后吸吸鼻子,又转开视线趴下。 如此反复。 如果对一个没心计的人用心计是不是会觉得自己很白痴? 他主宰妖界这么久,从不怕攻心计,可惜那些在她身上统统无用武之地,更何况能让她不高兴的,大多都是简单的要命,而他又搞不明白逻辑的原因。 难道这回是又要跟他说个成语吗?不是情不自禁,也不是引人入胜,比如楚楚动人之类的。。。 放下茶杯,在那视线再次扫过来的时候,犴宁终于忍不住开口“被子里热,会闷坏的,快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连头都收进去了,就剩个抖动的大被团对着他。 他又气又好想笑。 这个女人时刻都在给予挑战,让他知道原来当妖王也不是能掌控一切的。 冗长的生命有了追求,他就不会在虚无麻木中煎熬了。 这一定是命运给他的礼物。 而且是很有趣的礼物。 “沫沫” 从四殿回来一个多时辰,他的心也跟着她揪了一个多时辰。 一念之差放了鸩妖,原是不想让她哭,没想到之后却哭的更厉害了,早知道还不如灭了那小妖泄愤。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在哭什么”犴宁起身走至床榻,撩起纱幔,揉了揉被子里的人。 璃沫抓紧了被角。 她救下了鸩鸟,既然人没死,她自然也不会生气,毕竟那是妖界环境的影响,犴宁的性格会这样她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至于让她生气的,完全是突然想起来一殿打扫卫生的两个小妖说的话。 被子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就看到犴宁的脑袋挤进来,本来就没多少空间,黑暗中两人就头对头,眼对眼,鼻对鼻,嘴对……… 僵持了半天,温度瞬间升高。 一下掀开被子,涨红着小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终于舍得出来了” 璃沫嘴巴一扁,心里的难受就浮出来。 “兔女是谁……为什么大家都在说你因为我不见她” 犴宁坐在床边看着她,那样子就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是谁,也跟你没关系,这件事以后不要听” 心里又被击一下,犴宁是觉得她烦不想说吗…… 她憋在被子里想了一个多时辰,为什么自己和他不是一个界的人呢,这样或许不是他保护自己,就是自己保护他,偏偏是最不可能的两个界,永远交集不到一起去的两个界。 可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今天又怎么听到那些妖是想打败他,就莫名其妙跑到第四殿。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多余,我可以走,如果你觉得不够远,我可以离开妖界” “胡说什么!”蓦然低喝,炸雷一样响在耳边。 犴宁平时对她温柔细致,从来没大声说话过,今天轻易动了怒,璃沫心脏怦怦直跳,睁着水汪汪的蓝眼睛看着他,俨然被吓到了。 两人木头似的僵着。 璃沫顺着眼角就滑下一滴泪,然后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犴宁阴沉着的脸缓了缓,语气恢复原来的温柔,开始哄她“乖,吃药” 偏头不接他递过来补充灵力的药,闭嘴闭眼,只顾哭。 他竟然吼她,还这么吓人。 “不要闹,吃了能快速补足亏空的灵力,你控不住就少动术法,以后不要去四殿和三殿”想了想又改口“第二殿也不要去” 犴宁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将药凑到嘴边微微用力,可身体主人不配合,药就是进不去,最后从她嘴边滑落。 璃沫用屁股对他,继续哭。 活动范围减少了一多半,她更不开心了,毁了四殿门口的两根大柱子,他也不用这么小气在她前面挡了三座宫殿那么长的距离吧。 接下来的过程就是再捡,再塞,再捡,硬塞,还是进不去。璃沫哭缺氧了加上灵气不足,晃悠了两下,犴宁一下就急了,捏住下巴就将药塞了进去。 可惜有人倔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说不吃就不吃,反正不会散魄,就让她难受死好了,随即用舌头把药顶了出来,只含着他的食指,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解释,明明只要随便一个答案,她都会信以为真。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哪怕她难受一下都不舍得,她已经眷恋了,这样下去还怎么回仙界。 复杂的神色闪过,犴宁突然就用另一只手捡起药,朝她嘴上覆去。璃沫放开手指的同时,药就滑进嘴里,为了防止她吐出还一直往深处顶去,当药顺着喉咙咽下,犴宁却一直没放开她反而还加深了这个苦涩的吻。 良久,两人才分开。 犴宁对她解释道“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的小脑袋不要乱想,以后不许再说离开这种话” 璃沫气息不稳,心里乱糟糟的,还甜丝丝的。 静默了一会儿,在身后的人又靠过来的时候,非常煞风景的说了一句“我饿了” “我也很饿”暗示。 璃沫迅速跑下床“那我们一起去吃吧” “…………” ------------ 不生不灭万花筒 妖精的世界是不夜之城。 王殿里面没有吃的东西,犴宁带着她来到了妖王城外围,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条街上。 这个夜市上所出售着各种各样的交易品,每一样都是灵能物,购买物品的有可能是刚有道行的小妖,也有可能是具有一方之力的大妖怪。 他们都是来这里碰运气的。 机会可遇不可求,或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淘到法宝,没准无心而随手一掷就会走运买到某一个摊位上展出的宝物,前一刻受人欺压,下一刻就会翻身成为这人的领导者。 所以妖界从不轻易结仇,因为谁知道会不会风水轮流转。 逆转乾坤,便是妖界的现实。 穿梭在夜市中,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比如鹅卵石夜明珠是最低廉的能力物品,大小似鹅卵石而得名,除了会发光之外并无其他攻击作用,可在人界却已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璃沫此时此刻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走在街道上,那些看上去只是随随便便逛街的人,其实都是具有一定修为的妖,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四面八方涌来的灵气。来往有三只眼睛的青蛙,两米长脖子的鹿族,还有带着眼镜装斯文的王八精,样子滑稽搞笑,除了样貌,他们的行为举止几乎跟人一模一样,甚至比人更聪明。 相比之下,王殿里的大妖怪们就少这种味道,他们都是一方之王或某族之长,平时不苟言笑或是皮笑肉不笑,目的明显得就像九重天之上的某些上仙,璃沫觉得不舒服,自然也不会想去了解他们,倒是喜欢殿外的这些小妖,他们这么有意思,怪不得犴宁喜欢来。 他真是没有一点妖王的架子啊。 他呢,外冷内热,自然天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很想过人的生活。 有一次,璃沫摇着他的胳膊问道“宁宁宁,你最想去哪里?” 他说“人界” 璃沫很开心,想了想又不开心了。 “你这个妖王当的还真容易满足” 犴宁看着她笑,目光放的很远“沫沫,你知道不生不灭的感觉吗?” 他语气很淡,仿佛早就习惯了。 璃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犴宁用手比了一个长度,道“在妖王城的夜市里有一种筒,大概这么长,放在眼睛处往里看,会看到三条镜子和一些碎纸彩屑,你转动它时,纸花就会千变万化,永不重样。但是无论怎样转动,纸花再怎么变,它仅仅是原本就有的那么些碎纸,纸屑没有增多,是为不生,没有减少,是为不灭。” 六界之主在轮回之外,她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可能不会有犴宁这么大的感触,不生不灭的感觉她大概能体会。 就像一开始她总会管人界的家长里短,百年过后,她乐此不疲的管着,千年之后她还在乐此不疲的管着,万年之后她虽然还在管着,却没之前那么高兴了,十万年后,她不再管了,她把自己的界限分成无数小国,让子民自己去打理。 百万年后,她彻底不着手去管了,只是偶尔从神镜窥一窥世间。 这种变化,大概就是对不生不灭的厌倦。 犴宁他,或许不是外表所呈现的那样。 他或许是个讨厌寂寞的人,可他作为妖王却必须要守得住寂寞。 所以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情才会流露出伤怀的表情。 璃沫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 妖界其实是仙界的媒介。 通俗一点说,大千世界的每一种生灵,在没得道成仙之前,其实都归妖界统辖,不怪玉皇会觉得妖界碍眼,九重天之上的上仙有一半都是来自妖界,而妖界能成仙的,又都是四殿里面的人。 妖界换了九个妖王,只有犴宁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至今保持着记录。 假使生活在犴宁这一代的上仙在妖界的时候和他关系较好,那么想扳倒仙界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玉皇的算盘,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璃沫这时还不明白,她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对他的感觉,后来明白了却泪流满面。 人类总是执着当下的生命,就像这筒中的一朵花,执泥于当下而不敢变成另一朵花,总认为另一朵花就不是自己了。 其实不论变成什么样,你还是你。 小贩的叫卖声不断,他们为了兜售自己的灵能物都在使出浑身解数。 妖王城是个非常奇异的地方。 天空一闪而过的绿发女子,身下坐的是一条魔界出产的华美飞毯,毯上可以开出四季的花草树木,树上是永远喝不尽的紫果美酒,用夜光杯所装散发着寒气,喝上一口就会沁入心脾,让人垂涎三尺。 远处,两个小妖为了争一只可以下金蛋的鸡吵的面红耳赤,小贩尴尬的看着两人不知交给谁,最后只能用包剪锤来决定谁是获得者。 近处,泪流满面的年轻男子喝了一杯来自冥界的忘川之水,咽下的瞬间眼底一片清明,茫然的看着四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又为什么会泪沾满襟。最有趣的是鬼界的神灯,只要用手掌在灯身上擦两下,就会从壶嘴飘过一缕幽魂,它能达成你任何愿望,条件便是用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来换,比如手脚,比如生命,还比如任意一种情感。。。 仙界会飞的飘带和神衾也在其中,那精湛的工艺和无法比拟的绣工璃沫再熟悉不过,分明是织女的手艺,不是她身上的娲女冰晶璃,只是普通仙子所用的那种,没想到在妖界还贩卖这种东西。 接着又有很多灵能物,应接不暇。 有魔幻的头饰可以使人倾国倾城,有可以绞杀任何妖物的红梳子,用血灌溉才能打开的油纸伞,还有可以使男妖重振雄风的药丸等等。 璃沫疑惑的问道“男人?女人吃了也可以重振雄风嘛?” “男人快乐了,女人自然舒服”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可是会增强哪一种能力呢?”不是妖灵,不是魔灵,自然也不会是仙灵...难道是鬼灵? “往上看,看清牌子再说话”小贩爱答不理。 璃沫抬头,木板上刻的蚯蚓文,唔..是妖界文字。 她看不懂,只能求助了。。。 “我看不懂那个” 犴宁从来到这个摊位开始,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哦” “宁...”眨巴眨巴眼。 小贩终于从那本名叫孽情宫的画册上面抬头,眯缝的眼睛扫了一眼她,突然睁大,虽然还是很小,但他已经尽力在表达自己的惊讶,翘起的二郎腿也收敛不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双手奉上,然后谄媚道“这个啊...当然是增强最好的能力了,这瓶才是女人用的,您试试,保证可以让您舒舒服服,飘飘欲仙,想一二再,再而三的尝试各种姿势呢,嘿嘿嘿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璃沫被小贩的话搞的莫名其妙,犴宁倒是来了兴趣,认真研究了半天那小瓷瓶。 “真有这么神奇?” “陛下好!哎哟~小人哪儿敢骗陛下您呐,绝对的童叟无欺”然后用手比了个数字八,洋洋得意地说道“一夜这个数不是梦,要是陛下用好了,小人还希望到时候您给宣传宣传呢” “对高灵力者也适用?” “那就要看具体多高了” “嗯..比我还高” “哈哈哈!陛下您跟小人开什么玩笑呐,在咱妖界还有能超越您的?” 犴宁喃喃自语“看来是没用了...” 小贩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诶?宁,你不是要买吗?”璃沫侧头看着追上来的人。 五光十色的灯笼悬挂在街角,光晕落在她清丽绝美的轮廓上,灯火阑珊,惟有那双纯净的碧眼,她的满眼都是眼前这一人。 犴宁看了她半天,这种看的着吃不着的心情太难受了,或许是妖的劣性隐藏在身体里,他突然就捏了她的小鼻子“你真磨人”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惹来了不少注目。 犴宁站在人群中,独有他的味道,一眼就能认出。金如薄冰的瞳孔在黑夜里幽深如魅,头上少了流光飞火,红色的十字纹路就会特别明显,衬得整个人都邪气丛生。 ------------ 神女当作锦鲤养 这条长街足足逛了几天。 白天他们在宫殿里忙各自的,一到晚上就是逛街的时间。 每天都不一样,她也越来越期待犴宁会带她去哪里。 是夜。 穿过半条街道和一条巷子,就是一家破旧的小吃店里。 眼前是形形色色的妖怪在大口喝着酒,大口吃着烧肉。 璃沫本以为他过惯了妖王的生活,没想到也会来到这种小店面,犴宁好像有一种魔力,初次见会被吸引,然后便越来越想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今晚的一切都是她在人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犴宁又给了她一段特别的经历。 迈进。 外面炉子上的灰尘顺着扇子而飞舞,屋里桌上的油垢覆盖厚厚一层。 璃沫圣洁的裸脚沾了地面也不甚在意。 小吃店的老板是一个很和善的男子,身材矮小,左脸上有一颗大黑痣,店里没有烛火,仅靠月亮的光芒,所以也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目。 其实那老板不是很矮,只不过璃沫跟犴宁在一起时间久了,现在看任何一个男人都觉得矮,犴宁的身高需要她仰着看。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算两人拥抱,她的头也仅仅能到他胸膛。 亲吻的话,如果对方不主动,那她还要再加个凳子。。。 就是这种身高差,让她每次跟他抢东西的时候都踮脚累个半死,结果就是根本抢不到。 刚才说到那老板比一般男人还要矮上几分,在她眼里自然也就成了矮小。 璃沫来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要说奇形怪状的物体也见过不少,可这家店里奇怪的是,上到老板伙计下到客人路人,打从犴宁进到这屋里开始,他们都没正眼看过一眼,态度几近无视。 犴宁对别人对他的态度从来不是很在意,奇怪归奇怪,璃沫还是乖巧的坐在他对面,也不多问,等待伙计过来。 等的过程中,气氛就变得不对了。 不知是谁的杀气放射过来,璃沫敏锐的抓到了这份戾气。 “沫沫”犴宁叫她。 “嗯?我在” “乖乖听话,收了” 璃沫和他对视,最终还是收回与另一道气流对撞的灵气。 “喔...” 她停下了,他也很放松的拄着脑袋。 璃沫发现他好像特别喜欢用手撑着脑袋,他每一次一做这种动作就会让人觉得慵懒。这种慵懒她很喜欢,觉得很霸气。 不过却容易造成别人的误会,因为被他这样一撑就有种轻蔑的感觉在里面。 那种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蔑视一切的慵懒。 璃沫看呆了。 这会儿,他放在腿上的手缓缓移至上方,捏住一旁的桌角,用力一挫,那股萦绕的杀气便消失殆尽。 犴宁的拇指和食指摩擦了几下,指尖就落下一层粉末。 再一看那桌子就少了一个角,四角桌变成了五角桌。 那黑痣老板歪着就过来了,这才发现他是个跛子,可走路的姿势并不笨拙,反而还很迅速。 啪的一声,桌面上扔过来两双筷子,两套碗碟,一张单子。 “沫沫,你想吃什么?这里的蛇胆和红虫很有名,要来些吗?”犴宁询问她。 璃沫愣了。 红虫和蛇胆?那不是鱼食吗,而且是高级鱼食,他是真的把她当成鱼来养。。。 “其实..我喜欢吃青菜” 唉,不要让她吃鱼食啊。 所幸犴宁好像接收到了她心里的祷告,转头对老板说道“一杯獠吻,一碟烤麦菜” 黑痣老板一瘸一拐的走了,璃沫无聊的看着桌上的单子。 “这个是叫三叫”犴宁指着单子的第一行说道。 “叫三叫?” “就是刚出生未满月的...”想了想,考虑到她的接受能力,跳过了中间的部分“吃下这个食物要用三口,每一口都会叫一声,故名叫三叫” “刚出生未满月的什么?”犴宁看着对面的好奇宝宝小沫沫,居然还敢接着问。 今天这一课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璃沫凑过去,恶魔之音就萦绕在耳边。 “老鼠精” 顿时整个小脸都白了。 不一会儿,伙计就将食物端上来。 犴宁夹了青菜放到她面前的碟里,没想到他特意打听的哪里做蛇胆最好吃,眼前的小女人却是个喜欢吃青菜的,真不像鱼,性格倒像是某些草食性动物,适合呵护的那种,稍不注意就哭了。 “怎么又生气了,我以后不在你面前说这些便是” 璃沫鼓着腮帮子,他一定是故意这样作弄她,真是坏死了。 犴宁又用筷子夹起碟里的青菜喂到她嘴边,哄着道“乖沫沫,快来吃” 璃沫不吃,他也不急,不徐不缓的说着“沫沫难道忘了刚才那颗药是如何吃下去的吗,这里人有些多,希望你一会儿不会介意” 上天是公平的,创造一个强大东西同时就会创造另一个能降住的东西。 璃沫默默扒着碟里的青菜,看着犴宁手里端着一个透明容器,里面装有颜色鲜艳的液体,他喝东西的样子很是魅惑,喉结的滚动会让人呼吸都跟着停止,坐在那里就像只高贵的雪豹,带着利爪的那种。 她知道杯里那是什么,清楚的知道,清楚到连心都酸酸的。 扒了一半,璃沫突然抬头,把手伸过去,犴宁就将手里的透明杯给她了。 “这就是你想了这么久想出来对付我的办法吗?”笑。 “我可以的...” 唉,叹气,这个小女人又在说她自己的逻辑了。“可以什么?” “我的...我的...”璃沫有些紧张,手指缓缓来到锁骨上方,摸着左侧的脖颈。 犴宁眼神开始暗沉,里面像一团火在燃烧。 “把手放下!” 又被吼了,好委屈。 “宁,我不想看见你喝别...” “好好吃饭!” 心里的狂野在慢慢被勾出来,犴宁拿起筷子就塞了一条青菜过去。 “我是说唔!....”嘴里被塞了东西,到嘴边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璃沫嚼着青菜,食不知味。 她又说错话了吗。。。 这顿饭的后半程,她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话,每次想要开口,总是被伸过来的筷子挡回去,她被喂饱了,犴宁那杯喝了一口的獠吻却一直留在了她身边。 大部分妖怪都是过夜生活的,临近后半夜,璃沫有些困,妖精们越来越精神。 菜吃完了,也该走了,小吃店里一直在观察的妖怪们蠢蠢欲动了。 瞌睡虫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日难得可以不用踢殿直接见妖王陛下,我等自然是要送上最周到的大礼” 月亮的光芒减弱,璃沫的视线就有些不清楚,她不是妖自然夜晚的洞察能力不及在场的所有人。 ------------ 玄天之镜现妖界 犴宁起身,身后的妖怪崩成了一根弦,刚才说话的男子似乎很意外他居然这么轻松就动了,可他并没有如他们的愿转身,而是走近对面的少女,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宽大黑披风盖在少女身上。 “夜里风大,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他的话很平常,平常的就像在说我去会会老朋友。 璃沫不安的捧住颈下在系披风带子的手。 “宁...” 这里怎么会出现比一殿灵压还强的妖怪?刚才那道杀气也一定是那个人放出来的。 回答她的只是一个温柔的目光。 “你困了就睡会”他的意思在表达就算你睡在这么风起云涌的地方,也没有人会扰你,任何人。 犴宁转身,背对璃沫的面容毫无一丝温柔,注意到他的眼神,刚才说话的男子瞬间消失,然后出现在屋外的空地上,犴宁并没有用瞬间移动,一步步走出屋子朝他的方向去了。 璃沫以前的性格很淡,她久不出世,从不喜欢多管什么。 自从人界的制度明确之后,盛世太平。 她淡出人们的视线,也逐渐被六界淡忘,时间久了,人们连她的姓氏都忘记了,只知道人界有界主,但是有她无她都一样。 人类的本能就是适应眼前。 眼前的东西才是这一辈子所奋斗的,哪里还有闲情去管摸不着也看不着的神祗。 这世界是掌握在个人的手中,命运也是个人的,没了神女还是在正常运转。 所以,他们不知道。 当饥荒来临的时候,神女正在追逐狡猾而贪婪的蝗虫妖后。当瘟疫来临的时候,神女正在跟瘟神殊死搏斗,当洪水来临的时候,神女彻夜不休在和四海龙族一起想对策,当地震来临的时候,神女用自己的灵气压制地心,哪怕她要灵气亏空殆尽而修养个万年。 她爱人界胜过爱自己。 即使五界大战打的昏天暗地,只要不触及到人界她也不会管。 可现在却变了,变得明知流光飞火在身上,还犹豫不决,变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目光只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她变得越来越像自己的子民。 “璃娘娘” 桌面靠近下方的地方变得透明,显出一面雕刻简约圆形线条的窗,后面镶嵌窗纸的地方却不是纸,而是一面镜子,又与普通铜镜不一样,它明亮、清晰、仿佛可以照见世间的一切。 监可取水于明月,因见其可以照行,故用以为镜。 此时那上面映出了璃沫的脸和头顶小吃店的房梁。 “璃娘娘?” 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璃沫用手臂挡在桌面上,幸好现在所有妖的注意力都在外面,没人注意她。 “镜,你怎么来了?” “娘娘离开玄璃神宫已经一个月了,玉皇说镜之幻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妖界,镜很担心,所以特来助您一臂之力” 屋外。 犴宁刚好走至门口不远处,他从容,他深沉,这样的人不需要用别的术法来证明自己的强大,正如能走着过来,他绝不用瞬移,能拄着脑袋,就绝不会端正的看着你。 男子看着他过来,极为奉承着说道“我伟大的陛下啊,您如今是越来越会享受狩猎的乐趣了,连找个猎物都要先培养培养感情,是觉得活的不耐烦了,想寻些乐子解闷么” 说的是敬语,可语气里几乎和尊敬一点沾不上边。 “那些不重要” “呵,对你来说有重要的么?” “想做妖王,打败我” 犴宁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妖界人尽皆知的事实。两人就像多年的好友重逢,谈论的却是生死成败。 男子是了解他个性的,看着那张早已刻在记忆深处的脸,眼神开始变得凶狠,那是一种随着时间而推移的恨,随即又变得温和,他陷入了回忆。 “你大概不知道这四百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吧...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想起我们一起进入妖界的那段日子,六十四层树底是多么的残酷无情啊,连那漂浮的清风都会杀人,在那里我遇见了你——如今伟大的陛下,那时候我们是怎样一层一层爬上来,怎样一点一点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我们形影不离,我们并肩战斗,我和你是妖界最特殊的存在,因为有了让人嗤之以鼻而又最可笑的感情,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记忆啊” 说到此处顿住,仿佛还在回味那段对他来说弥足珍贵的记忆。 犴宁什么都没有说,男子说了这么半天,他连动都不动,像一座散发寒气的冰雕,金眸半阖。 “我多想让时间就此停止,因为我不想让他提醒我...”原本温和的目光突然充满了恨意“提醒我你的背叛!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特殊的感情,你去杀掉了妖王!你取而代之!你让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无法追得上你的脚步,我再不能叫你的名字只能跟在你身后叫陛下!陛下!!你满意了吗陛下?陛下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你把每个人踩在脚下不屑一顾,这就是你喜欢的感觉吗?啊?每次败给你之后我都发誓下次一定要杀了你!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 “目的讲的太冠冕堂皇听起来就有些假了” “你当然觉得假,没有心的你又怎么会知道...”感情。 “我的确没有心,楼岚,你每次都抓不准命运递给你的橄榄枝,真是可惜。倘若前阶段你来寻我,或许我会放放水,让你杀了我,但是现在…” 窄窄的袖口可以露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本是长短刚好的指甲瞬间暴涨。 漆黑的夜幕下是闪着银光的獠牙,金色的眸子中间似乎也透出妖魅如血般的颜色。 一群黑色的妖兽从远处飞来,翼部是修长的爪子之间相连的皮,四肢灵活,不一会就站了满了周边的大树,他们倒站在树上,只余红色的眼睛在那里一闪一闪,如同鬼魅。 楼岚面容开始纠结,眉眼都要拧到一起“为了那个女人?”这不是疑问,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反应,而后他开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你这样的怪物惦记,就不知她的下场比之我..会怎么样呢?” “你话变多了” 楼岚停下了笑,手指在空中一拨就握住了一把三尖戟,五官开始狰狞起来“妖界在你的统治之下只会适合养老!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臣服!然后吞灭三界,让你再也不能离开!” 屋外的尖锐声不断,就像是指甲在划破耳膜,蝙蝠妖张着爪子在漫天飞舞,屋里不少小妖都挪到门口,但是怕误伤又躲在门口。 璃沫再也坐不住了。 “且慢!”她回头,玄天之镜道“您已拿到流光飞火,妖界多留无利,请您立即回到仙界!” “可是....我还不知道怎么用” “此事无须担心,我们可以与众位上仙商议,只要拿到东西就好” 离开吗...真的要离开吗... 一想到离开,以后再不会有人亲昵的叫她沫沫,心就跟着撕扯的疼。 “我不能走..” “娘娘尽管放心,后顾之忧玉皇已经想到,界外有咱们的人接应,就算妖王知晓而追上也不会伤害到您” “不..不..我不能走”脑中嗡嗡作响“我不走!” “娘娘您是...舍不得了?” 璃沫一下坐回长椅,慌乱的神色掩不住焦虑。 ------------ 真正的暗夜之王 玄天之镜是在神宫里陪伴她时间最长,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他说舍不得便一定是舍不得。 璃沫思绪紊乱。 “镜...我也说不清自己是否是舍不得,我就是不想离开” “万事万物均在舍得之中,才能达至和谐,达到统一。娘娘,您要知道,百年的人生,也不过就是一舍一得的重复。” 这些道理她自然明白,只是现在无论玄天之镜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只是抚着镜框轻念“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从来没人像他一样...”璃沫顿了顿,又高兴的说“对了,镜,我还没告诉你我有名字了!璃沫,是不是很好听?以后你和绮儿再也不用叫我...” “娘娘,您是璃神女,这名字怕是出了妖界就用不了了”玄天之镜打断了她的美梦。 强作的镇定被戳破,笑容便僵在脸上转眼成了哀愁,璃沫眼神飘忽的问道。 “——我还能再回来吗” 玄天之镜带出一丝叹息,语重心长地说“自从娲女娘娘离开后,人界就一直是您在接管,这使命太重大了,就算镜不说,您大概心里也清楚,您永远无法留在妖界,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违背神伦仙规,若是玉皇和其他上仙知道了,少不了要揪住您不放。上古天雷轰顶,冰锤十万锥心的惩戒,就算是您也顶受不住,更何况现在还没了一半力量” 璃沫惊讶“你知道了?” “镜与娘娘在一起千万年,您的力量强弱,您的念头波动,不用悬观天下便也一清二楚” 是啊,他太了解自己了。 当年盘父开天辟地,不久上古两大神祗共工与祝融相争,共工怒撞不周山,天塌地陷洪水泛滥,娲女用自己的身体填补了苍天,人界平定,繁衍生息,只留下一块神台和废弃的五彩晶石。 也是那一瞬间,她的身上被玄天之镜反射的光芒覆盖,迷蒙的从混沌中醒来,至此身边便一直有他,他可以照尽天上轮回地下事,天地人三界他什么都知道。 “是玉皇让你来找我的吗?” “是镜自己来的”玉皇只是突然现身于玄璃神宫,对他说了一句话而已。 “镜”深吸一口气,璃沫的眼底有些雾气,这样的神情很柔弱,可她展现出来的却又坚定无比,缓缓开口“你会不会伤害我?” “不会,镜永远只为娘娘一人高悬” 对神女的庇护是玄天之镜亘古不变的职责,他无喜无悲无实体,永远在那里看着事情的发展,更不能因自己知天命而逆天而行,他辅助神女适时解救天下苍生,而天下无事的时候,他就那样呆在那里,无人过问。 都是寂寞的人啊。 其实是两个人在互相陪伴。 璃沫得到肯定的答案,将身上的冰晶璃披帛脱下“带着这个,去到九重天找冰清,以后听命于他” “娘娘你这是?”镜中的声音不再风轻云淡。 娲女的冰晶璃,玄天之镜的服从。 两样加在一起,便是神女的象征。 脱了冰晶璃神族之气便会离体,离体意味着五界的异灵不会因为她随便的一句话而被震慑,也不会缚地困灵。 为了人界的安定,这些年她杀过的恶妖凶兽不计其数,没了神女象征如果被伺机而动的恶灵知晓,群起而攻之,就像是瘸子丢了拐杖,虽不至差距太大,但只能单脚蹦着走,实在是太危险了。 正因为知道这件事,她才会问玄天之镜会不会伤她,答案是不会,那就没什么顾虑了。 她曾经跟犴宁说过,假如有一天他腻了,就给她一天的时间去解决自己的事,现在这一天不是他说的,却提前了,她不怕自己的力量减少,却怕离开他。 “我会听玉皇的话来到这里,是想救汀兰国度回人界,但这段时间看妖界众人对流光飞火的态度,想必玉皇不是单纯为救人,而是另有所图,他图什么我不清楚,但我也不会轻易将此物交给他,所以...” 璃沫没说完,玄天之镜里面却传来了欣慰的笑声。 “镜,你怎么笑了?” “娘娘您不再像以前那样如白纸一般了,镜很高兴,刚才的一番话只是为了试探您。” 闻言,璃沫擦了雾气蒙蒙的眼,问道“试探?” “娘娘不知道,这几日仙界和魔界又起了战火,所有上仙都忙着作战,仙界并没有剩下几人,您现在回去也无用,镜会听您的话去花神城,但这冰晶璃还是收回去吧” “镜,我很生气”璃沫佯装发怒,这面镜子也学会骗人了。 玄天之镜笑的很舒心,他知道眼前的人不会生他的气。 “您忘了吗,玄天之镜不光要护神女周全,还要适当引导。每一界都有每一界的侧重,以前您的性子单纯不谙世事,总是轻易相信任何人,这或许对人界来说不是好事,但现在..您真的变了” 屋外的楼岚实力强大,跟犴宁打的不分上下,璃沫有些担心。 “你不是来逼我回去的?”她问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屋外,楼岚的三尖戟从犴宁脸庞险险擦过。 “镜只能顺应天命,并不能逆天,更何况您不想回去,服从您,是使命”虽然他很想让她回去。 “嗯”璃沫无暇分神,看着外面跟着紧张,应了声没再问话。 隔了一会儿,耳边又传来玄天之镜的声音。 “娘娘...娘娘?”叹气“唉...界外的人如果看见您没和镜一块回去,又该怎么说?” 这倒是个问题。 璃沫回神问道“界外是谁?” “冥界冥将” 思考状“是重...重..”玄天之镜提醒道“重华大帝” “喔..是重华,我与他并没接触过,不知道他好不好说话,但我相信你,你会有办法的” 短短的一句话,就托付了一切重任。她是真的很相信,玄天之镜总是能把她不愿意处理的事处理妥当。 “既然如此,镜去替娘娘办事了” “嗯” 玄天之镜见她应了声又不再说话,显然心思没在,静默的呆了一阵,便也不再停留,渐渐消失在桌上。 周围的光线一点都不清楚。 璃沫摸索着走到门口,也借着月光看清了战况。 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盘子扣住了这片土地,愁云惨雾,除了血腥所带来的侵蚀感就是彻骨寒冷的死寂。 远处的两人没有用术法,全是硬搏。 璃沫看着,眼神晃动。 那是犴宁...吗,此时的他早已不是那个熟识的会摸着她头发叫她名字的人,而是那个众妖都害怕的不折不扣的暗夜之王。 犴宁嘴边的笑是兴致勃勃的笑,带着对猎物追逐的快感。 这是第一次见他出手,他的身法极快,快到根本猜不到下一瞬会出现在哪里,锋利的指尖只是随意一动,从空中就会落下一块一块的东西。定睛一看,楼岚的脖子冒出汩汩鲜血,形状也不再完整。 所有的伤口都不是致命伤,随着伤口越来越多,犴宁的笑也越来越深,他在享受...享受着狩猎的乐趣。 璃沫在原地张皇无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却碰到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嘎一声,尖锐刺耳,惊动了外面正准备出手的人。 犴宁突然回头。 楼岚噙着残酷的笑,不假思索的就把三尖戟以强大的力量投向背对他的人“战斗中背对敌人,伟大的陛下..你简直是太狂妄了!!” ------------ 万丈光牢困妖王 强敌对阵,一时的分心都会逆转战局。 一直保持距离的两人在空中交汇。 那柄三尖戟深深扎入犴宁背后,穿过皮肤,形成三个血窟窿,楼岚瞬移而上,狂傲的单脚踩着犴宁后背就将三尖戟拔出,血液喷溅而出。那一脚运着灵力,嘭一声就将人从空中踩下去。 屋里,璃沫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她看见了。 她看见犴宁下去的一瞬间,反手将楼岚的胳膊扯下来了,若不是躲得快,恐怕拧下来的会是头。为了这一招,他故意装出回头看屋里,让他叉中,示弱,然后让信心爆棚的楼岚靠近他。 如果说之前不相信他会囚禁她的子民,那么现在信了。 眼前的真相会撕毁一切温存。 就在刚才,她还想交出神女象征,想为他留下来。 心中。 有什么在动摇。 “没想到你会拿她做引子”楼岚看着空荡荡的袖口,说话的嫌隙,手臂就一点点再生复原。 “再次复生?不错的能力,祝你下次好运” “一切能为之所用的东西都会留在身边,这是你唯一没改的习惯,早该想到的…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转了性” “接下来,到你的头了”犴宁扔掉手里的断臂,丝毫不在意背上的伤,淡淡说道。 “真少见你会转移话题,怎么?伟大的陛下不想与我讨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和你我之间的战斗毫无关联” “呵呵呵..前一刻我还在替她感到荣幸,毕竟被你盯上,证明她足够特殊。这种过程我可是深有体会啊,首先会被你那种温柔的假象蒙骗,会控制不住的,挣脱不了的,不想逃离的为你献血,接着为你改变,最后为你死。这就像个蛊一样,进去了就逃不掉。你没回答这两句话之前,我也以为她是个例外,毕竟你的温柔有限,但现在...我只替她感到悲哀” 语毕,从地面冲出四束红光,在犴宁身边围绕四个角,形成牢笼一般的结界,从脚底往上一点点隔绝外界,逐渐消失。 “万丈光牢,这是给伟大的陛下,最周到的大礼” “你明知这种东西对我无效” 随着消失的部分越来越多,犴宁的声音也在递减,最后一眼是他额上的十字标记。 说起楼岚与犴宁。 两人是一千年前同时进入妖界并一起强大起来的同伴。 大多妖精修炼的终极目标都是脱离妖道成尊仙,积攒到一定的实力,踢四殿之后便会出现一个岔路口,一个是继续挑战妖王而继承——帝尊位,另一个就是重新选择修炼通道——尊仙道。 当然也有很多看不惯仙界规矩的妖,宁可在本界称霸一方也不去仙界重新开始。 楼岚性子极端,总认为犴宁当时的决定背叛了他们的信念,使两人背道而驰,犴宁也是不愿解释的人。 久而久之,便恨之入骨,成了执念。 眼前的人消失了,楼岚从空中降下。 深紫色的发在夜里流露出不一样的光采,一身紧身的大红长袍与周围形成极大反差。 “女人,你还要在那里躲到什么时候?” 璃沫走出屋子,焦急道“他去哪了?” “真有意思,你刚才不是在怕吗,这会儿又问他的安危?” 见她不说话,楼岚又道“其实..就算问了也没用,你可能没那个精力去救人了” ------------ 妖仙楼岚玉皇命 璃沫的心里乱成一团麻线,今晚如果不是她吵着要出来,也不会遇见这件事了。她实在不该因一面之景就否定了之前的好,现在犴宁不知道被困在哪里,她必须要救他。 “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楼岚身形一顿,将险些说出口的话咽回,随即就想通了这点“女人,这就是你的能力吗,从王蛛眼睛里看到的就是这个,你可以喝令任何东西靠近,没想到还可以让人第一意识听令” “王蛛的眼睛?” 楼岚似乎心情很好,对她解释道“我在四个殿里都放置了棋子,身上装有我身体的一部分,王蛛的眼睛便是。你用灵力摧毁了大妖怪的那一幕我研究了不下百遍,如今真实体验到,果然与众不同” “研究我?为什么研究我?” “小小的身体蕴含了这么大能量,不光犴宁对你感兴趣,我也是。”三尖戟的顶端突然发出术光冲向对面“女人,我倒要看看你身上还有哪些有趣的东西” 乍起的尘烟过后。 地上落下一朵小小的花。 璃沫闪了个方向,手里握着玄仙弓,发丝飞扬,身体细微的颤抖,垂下的头看不清表情。 “哦?用灵力汇成的箭抵消了攻击?”楼岚眼里的兴趣越发明显。“刚才在屋里你便是用这道灵气与我对撞的吗,不过这箭有形而无力,不为你所控呢……” 璃沫的气息有些不稳。 楼兰说的没错,在妖界呆的太久,她隐藏的神族之气无法供给灵力,实在是操控不了玄仙神弓。 别在头上的花没了,发丝垂下几缕在额侧,璃沫头上冒出微微细汗。 自从她和犴宁见面的第一晚过后,他每天都会在她头上戴不同的花。 他说…… 沫沫,再美的花也不会让人情不自禁,但你会。 …… 沫沫你就这样呆在我身边,不生不灭就是永生永世,我想一直宠着你。 他还说…… 你是一张永远为我填满的白纸,我想看你的心一点点写上我的名字。 此刻璃沫也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怕呢,她不应该怕的。 接近犴宁的人都是想要那张妖王的座位,直白点说,都是想要他死。 他是那么孤独而又绝望……单单是看着那双眼睛,就会心痛,仿佛是永远无法化解的哀伤。 “我只想知道他在哪……” “你问这个没什么实际意义。就算告诉你,你也解不开” 璃沫握了握拳“不试试你又怎会知道结果!”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楼岚审视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三尖戟,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这是和他当时一样的眼神啊,不顾后果、不顾一切的为一个人。 “好一个不试试又怎会知道结果!这是万丈光牢,奉劝你最好别试图用妖法去冲,因为这是仙………”没说完,楼岚变了脸色。他竟然听见那女人在念熟悉的咒语。 “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四海的汐流,百光,振风,冠上神之名吟唱……” “不!不可能的!仙咒…你不是妖界的人!” 完全不理楼岚的惊讶,璃沫专心在解这个锁仙牢,她还在担心犴宁是被什么她不了解的妖术困住了,如果是万丈光牢根本不需要费灵力,只是一个口诀咒术就可以解。 “仙道的轮转,六界的缝隙,绝望之后光群集聚,伏解……” “不会让你得逞的!!”楼岚咆哮着冲过来。 仙咒中断。 璃沫尽力躲闪,楼岚和犴宁实力相当,以她现在的半成力量根本敌不过。箭支发出却都是被楼岚轻易捏碎,最后竟是一招都发不出来,只能用轻盈的身法躲避攻击过来的术法。 让人惊讶的是,两人所用的术法是极尽相同的套路。 几经过招,一直都是试探她。 终于一个不支就趴在地上,如瀑的长发散了一地,璃沫没有理会自身狼狈,直接问出疑惑“你是仙?” 楼岚的脚步停在她身边,他也发现了两人相同之处“是啊!当初犴宁做了妖王,我就选择尊仙道脱离了妖体,一步步从最低的散仙做到现在,说起来又是一段不想回忆的故事,不过…现在没必要提了。我被仙界遗忘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就是来杀我恨之入骨的人,玉皇说这个万丈光牢可以困住他,果然是真的。” 玉皇?! 楼岚是听玉皇的指令! 璃沫没想到的是……玉皇竟然不信她,攻打魔界的同时又派了另一个人来妖界。 可是。 不信她为什么又要她来妖界? 流光飞火到底是什么用途? 汀兰国度真的在这里吗? 一肚子的疑惑无法解答。 周围的妖物不敢靠近,两人的对话就成了绝对的**。 最后,楼岚说出自己的推测“看你的招数……不也是仙么,而且不是普通的仙,拥有那种摧毁性的灵力…又只身出现在妖界…还能跟在犴宁身边……”凑近地上喘息的人,他高深莫测的说道“你这个卧底当的真不错,连我差点都给你骗了,既然如此,我不为难你,好好努力,你可别被发现了” 璃沫的心瞬间就凉了。 卧底… 她是卧底…… 不管她自身是什么目的来到这里,她都骗了犴宁。 晶体碎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同时回头。 消失的红色的边框显出,并且碎了一个角,裂纹慢慢扩大,最后整面碎裂,里面人的衣袍被吹的扬起,和她身上的披风是同一个颜色。惊讶的看着已经出现在身前的男人,他本是平静的脸上浮现出怒意,显然是不高兴被困住了这么久。 下一瞬,楼岚的脸就覆上了一只手,将他所有的表情都挡住。 只有心跳的声音在微微亮起的清晨格外清楚。 “早说了这种东西困不住我”犴宁蔑视道。 话音刚落,就被这只手抓住脸颊,像丢垃圾一样拎起,扔出,整个动作不过两秒,楼岚控制不住身体的停顿,只能顺着力道向后滑出,一直在地面摩擦了数百米。 天渐渐亮了。 后面发了什么她全然不知,脑中只有楼岚说的那一句:你可别被发现了。 别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 这句话就像魔音一样穿入脑海,盘旋不停。 这一夜发生了好多事,让她身心疲惫,有些木然无措。 等回过神,已经被犴宁抱在怀里裹好,迎着朝阳的升起,走向妖王殿。 这一路璃沫没再说话,犴宁却一直在问“沫沫,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他又说“已经没事了,害怕的话就抱紧我” 听话的收紧了手臂,耳朵就更加靠近胸膛。 他的胸膛里面好安静。 真好,又是熟悉的那个他。 犴宁用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很满意她的举动。 抱了一会,手上湿漉漉的。 璃沫看着自己血红一片的手,这才发现后背的三个血窟窿还在滴血,衣衫背面几乎已经湿透了。 “宁……你的伤”鼻音重重的。 “沫沫你不要哭,你一哭它就更疼了” 立即收了回去,但还是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我替你治愈” “不行的,楼岚的主动术法是侵蚀系,需要用妖栾池的水洗涤伤口才能好,我们先回去吧” 再后来,两人就回到了王殿。 进三殿的时候吓坏了邪灵卫,还以为是她受到了袭击,璃沫摇摇头,犴宁抱着她脚步没停,还没等过一殿,她就因灵力殆尽加上紧张过度而晕厥。 这回是彻底不知道了…… ------------ 妖鸾池神奇功效 静谧的寝宫,墙面上印着装饰华贵图案,那金色仿佛可以把光线衬得更亮一些。 圆形吊顶悬挂在上方,也增添了一份朦胧的氛围。 纱幔垂下像结界一样的圆形大床,粉色质地轻薄纱幔散落,那褶皱叠成好看的样式,远远一看如倒扣的莲花。 此时上面正躺着一位熟睡的少女,长发拢在一边,神情恬淡,阖上的双眼轻轻动了一下。 醒转。 人却不想动,一直赖在床上闭目安神。 璃沫大概是最懒的一位上神,至今为止能让她乐此不疲的事,除了解救苍生便是睡回笼觉了。 不夸张的说,天下安定的时候,常常一觉就睡个十几年或几十年。 有一次她无聊从神镜窥见天下,当时那皇帝正撅个屁股和太监一起斗蛐蛐,酒池肉林,美色一宫就不说了,她叹了口气,临记最后一眼看见外面的旗帜上挂的是西周,而后就去寝殿睡觉了,等美美的醒来之后,别说是撅屁股皇帝连原来挂旗帜的那片城池都变作了火山。 错过了这么多她还惋惜了好久。 所幸,这一觉睡的很安稳。 因为要补回亏空的灵气,她完全进入了冥想状态。 四周的夜明珠牵着纱幔,在发挥自己的光亮。 璃沫看着头上的帷幔,眨了眨眼睛,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侧头,便见床沿小憩的人,他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盖下一片阴影,耳鬓的发掖在后面,那线条完美的侧脸就显露出来。有的男人脸庞瘦削下巴虽然很尖但线条会突出一块,就像是峭壁上多出的一块岩石,但他不是。 下颌角与下巴的线条完美结合,就像一笔勾勒,不多一笔,不少一分,更找不出一丝不和谐。 任谁醒来之时看到这样一幅美人休憩图心情都会很好。 这床榻也不知铺的是什么,软软的,绵绵的。 微微一动便会因凹陷而陷入里面,而奇特的是一躺上去舒服极了,想让人一头扎到床上睡上个三天三夜。 男人右手支着头,头部所有的重量都在食指第二截处,姿势很是自然,另一只手越过身前搭握着她的手,这样触碰的姿势使两人相连,轻微的一动都会有所感触。 “你醒了” 犴宁见她精神好了许多,离开床边的坐榻直接坐到床上,然后俯下身来拉近两人的距离。 “嗯” 犴宁的唇色有些发淡,不似之前的橘红,随即开口问道“想喝水?还是想吃东西?” 璃沫看着一边说话一边靠近的唇,从枕头上微微抬头,习惯性的便印了一下。 细细想了想,这段时间也逛的差不多了。如果再出去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还是算了吧。。。 “想喝水..”犴宁淡笑,手掌翻转,上面就多了个满水的杯子。 璃沫惊奇的看着他“今天怎么用术法做这些小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什么机会?”璃沫坐起身,他也跟着起身,捧着小茶杯轻轻咽下一口,水顺着喉咙流下,甘甜可口。犴宁的额头抵在她发上,嗅着那上面她独有的清香。“靠近你的机会” 茶杯捧了半天,第二口却迟迟喝不下嘴,停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璃沫突然一口就喝下杯中所有的水,吞咽的有些急另一股水流就呛到了别处。 犴宁连忙拍着她的后背“没人与你抢,你这是急什么?” “没..咳!..没事!”她才不会说是想到了她在人界看到的一些画面,靠近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这两个字一想起来就会让整个呼吸都跟着乱。此时的姿势很像犴宁把她拥在怀里,一直抚摸在背后的手也有些奇怪的感觉,有些尴尬,她又不想让尴尬蔓延,想了半天只能回手也去拍他的背。 这样有借有还应该就不会尴尬了吧。。。。 叹气。“沫沫你真是....” “诶?” 犴宁心知她这个动作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又很无奈,后面久久没有再说什么。 心里有疑惑,她还是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心慌手也慌。 也不知是碰到了哪里,突然犴宁闷哼一声,声音很小,但由于两人离的很近,她一下就听到了,赶紧询问道“宁,你怎么了?”察觉不对劲,又赶紧去看他的后背,丝丝血迹从衣衫中透出来。她一下就急了“你这伤怎么还没好?我的灵力一天之内都恢复完了,你怎么会还在流血?你..你是不是没去妖栾池?” 犴宁看着她笑,笑的很狡猾。璃沫皱着眉,自被窝里出来,从他腿上跳下去,拽着袖子开始往外扯人“我要带着你去那里治疗!快走,我们现在就去!” 这边踩在地上,愕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换成了另一件宽松的真丝睡袍,长及脚踝的裙装,大大的喇叭筒半袖全是晶纱勾勒,比她在玄璃神宫的那件还好看。 呃...只不过还是继承以往妖界的特色,低胸,蕾丝。 “咦?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喃喃道。 记得她还没到寝宫就晕了啊。想不通只能揪着衣角,局促的看着他“宁,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是侍女换的” “喔...”他说是就是吧,虽然她没看到过殿里出现过女侍,之前问过他说不习惯让人贴身侍候,说是不能让任何人有空隙靠近他。 “妖栾池在哪里?” “从这里往后走,再往后..嗯..那边有个小门可以进去”一边指引一边让她拉着往前走,因着璃沫是走在前面,所以她没看到身后的人嘴边勾起的极大笑意。 顺着指引,璃沫走到寝宫后的一处密林。 “这里?前面好黑啊...” “这里是有些黑,再往前走一段就不黑了,乖沫沫也有怕的时候么?” “我才不怕..”弱弱。。 “真的?” “真..真的”萎缩。 犴宁为难道“我看还是算了,走吧走吧,回去了”说完便要往回走。 璃沫赶紧拉住他“那你的伤怎么办?” “怎么说我也是妖王,不会因这一个小伤就散魄的” “这怎么是小伤?!侵蚀系的术法会慢慢扩大范围的,仙界的人出战前会下仙咒增强自身实力,绝对绝对不能不治!” 用力一拉,璃沫就扎到他怀中,那双哀伤的金眸就直直的看到她心里“沫沫,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要再强大了,我会觉得越来越套不住你” 她心虚的要死,直接抱着胳膊就往黑暗中拖人“不要说了,快走啦走啦” 走了一段光线就越来越亮。 妖栾池是一处温泉,从地底往上冒着白气,池里每一块的水色都不同,像是靠近她的这边是清澈透明的水,右侧就是绿色,碧蓝,再往前是湛蓝,最后是紫色。 璃沫见了眼前的画面就觉得好像彩虹仙子衣裳的颜色。 这池子真漂亮。。。 “宁,你下去吧” 她说完看了半天,犴宁没有动的意思。“宁?” 犴宁有些窘迫的说道“我背后有伤无法动弹,沫沫可以帮我脱下衣袍吗?” 璃沫看着他诚恳的表情,没作它想,一口应下“喔..可以可以,我都忘记这回事了” 虽然答应的快,但一站到他身边,就不得不提身高差这个事了... 她头疼的很,妖王的衣服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想了想又觉得是大惊小怪了,第一次看见玉皇的时候,她也是惊叹了龙袍和珠帘头冠的重量和复杂程度,那绝对是会压死人的一身衣服。 还有还有,上次打人的时候,那两位的衣服也是繁复的要命。 尤其是鬼界鬼君的衣服花枝招展的就跟犴宁给她种的后花园似的,要不是听声音,她还真以为是个女帝君。 另一位那衣服怎么形容呢... 反正。凡是能展露他身材肌肉线条的地方基本都是镂空,如果不是打架的时候动作大,估计大腿都要露一条出来,时时刻刻显露着,六界之中只有我有你们没有的信念。 唉…打架就好好打架嘛… 不禁想问他们到底是做帝尊还是做衣服架子。 神女金缕衣还真就不复杂,她属娲女一脉,衣服继承娲女娘娘的风格,当年补天娲女娘娘其实跟什么都没穿是一样的,她虽不止于此,但也是简易风格,抹胸下裳冰晶璃,其余地方都是轻纱环佩点缀,裸臂、露肩、裸脚。 璃沫看着眼前的男人,这衣服就跟他的武器一样,属于陪侍。 看来犴宁不管当衣服架子还是当妖王都让人觉得他是瞩目的那个。 妖界女妖那么开放,妖王的衣服却遮的严严实实,还里三层外三层的,上哪说理去? 她脱外袍就脱了两件,扣子解了无数个。手不够长,差一点点刚好环住眼前的腰,只用用力的抱着他,然后使劲解绳子,姿势太难拿捏,只能快速的解绳结,一个不小心连下面的裤带都解了下来。。。 噗,好尴尬,长裤掉了。。。 她只是想把衣服脱下来,裤子让他自己脱,没想到啊没想到。。 脸好红。。。 “沫沫” 犴宁一声轻唤,心情挡不住的大好。 “嗯?” “没什么,你继续” “呃...” 脱脱脱。。。 “继续” “里衣..你自己来吧” “肩膀疼,一动就疼的厉害”嘴唇微张,瞬间就被诱惑了“好..好” 里衣的带子一解,她总靠在上面的胸膛就露了出来。 腾!脸冒烟了………… “你去泡着吧” 这回无论再说什么疼啊难受啊,她都不动了,转过身便一直催他快下去。 听到身后的水声,她也放松了不少。 “沫沫” “我在...” ………… “你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你洗你洗...” “外面冷,你也下来吧,第一块清池只是普通的水” 看着散乱满地的衣物,璃沫心里就跟开了加速光环加定身咒一样,满脑子都是不要不要不要.... “我给你叠衣服..叠衣服”蹲下身,挡不住慌乱。 ............ “一盏茶了,衣服叠好了吗?” “还没” ...........又一盏茶。 “好了吗?” “没” ..........一柱香过后。 “沫沫” 思考状。。 “要不然我把你衣服拿去洗了吧” “..!!!” 后面的人不说话了。 璃沫庆幸,抱了衣服就站起来。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拽住衣领,没等反应,瞬间她就被拽入池中,衣服飞了满天。 一下进入水的感觉就是口鼻都被水冲击,好不容易才从水里翻腾出来。 “咳咳!宁..你!你怎么咳..这样” “你总是有那么多借口”犴宁放下手,指尖还绕着墨绿术光。 ------------ 就是躲着不见你 璃沫委委屈屈的把头发顺好,太坏了,这个男人每次都知道怎么整她最恰当,她既不会再起反抗之意,也不会生很大气。 衣服湿答答的贴在身上,白色得布料有些通透,她彻底不好意思出去了,只能背对着犴宁,慢慢走到池边扶在石壁上。 妖栾池的清池透明见底,在月色下晕染上一层金光。 璃沫趴在池边。 不得不承认这温热的池水确实很舒适,被舒服的感觉包围,也就没那么多其他感触了。 犴宁在调息,没人跟她说话,周围静得很,只有氤氲的雾气弥漫。 一静下来就会想起前晚发生的事,她心里又犯了纠结。 镜说她离开玄璃神宫已经一个月了。 这是一个奶娃娃都会长成青年的时间,她却握着犴宁的温柔不肯离开。 玉皇让她来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那个流光飞火真的重要,他不会三十年都不着急找她回去,反而是让楼岚过来用万丈光牢。 那个锁仙牢不是什么大术法,只是仙界惩罚犯错误的小仙的道具。进入后每时每刻都在受浩为鞭攻打,修为少的还会散魄。但对上仙来说没那么重要,只是减少修为而已。 仔细想想,楼岚说王蛛是他安排的,那么四殿那晚攻击过来妖怪应该都是他的。 这样一连串做下来的结果就是她灵力大空、犴宁轻伤无法动用妖灵。 轻微的搅动一下妖界,对仙界现在的情况来说并非好事,到底为什么。 璃沫想的出神,连腰间缠上一只手都后知后觉。 “宁,流光飞火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抢?” 肌肤相近,大概是所有动作里最亲密的一种,眼下便是这种情形。 犴宁不知什么时候移过来的,被水浸染到有温度的肌肤就贴在她后背。 “妖王的象征,也可以打开一个牢,只要有能力,六界之中任何人都可以关”犴宁被妖栾池水治愈后,整个人都放松了,语气带着慵懒。 “就这样而已?” 玉皇的天牢也是想关谁都可以,他没必要再来拿妖界的东西啊。 犴宁轻笑着“沫沫,你真可爱”扳过她的身子,抱在怀里揉了揉“六界之中,任何人,凡是被这个牢关进去是出不来的,他们杀我杀不到,自然想要这个东西来关住我” 心咯噔一下。 “出不来?是有时间限制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 “是多久?” “永久”犴宁好听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说出的却是一句让人绝望的话。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 犴宁看了看她,还是笑着,就像溺爱孩子的父母。 “有” “是什么?” 这一刻,璃沫在心里庆幸,还好,还好不是没有,可就算他说出了没有,她又能怎么样呢。 犴宁这回并没有很快的回答,搂在腰上的手收拢“只要流光飞火在你头上,就没有人能关住我” 看着他,突然就想说出一切。 璃沫心里揪的就跟破布一样,犴宁这么信任她,即使她来自妖界之外,也从不怀疑过她的身份,更没问过她的来历,只要是她说过的话,他就信。 而她却骗他这么久,还试图问出妖王密钥的关键。 “沫沫,怎么又哭了”犴宁无奈极了,用手轻轻拭去晶莹的泪珠。“别人都是来抢东西,你是直接从我嘴里抢答案” 泪水掉的更汹涌了。 “你一这样,我就没办法了”犴宁抱着她吻了吻额头,笑着说道“想要,就来取吧” 璃沫还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泪眼朦胧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抱离池面,背后是地面和池中带上来的一片水渍。 这! 这是他们每天都会做很多次的礼节,可从来没有哪一次是这么长时间,身体僵了半天,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她只知道她好热,心跳的好快。 而犴宁也没好到哪去,男人的反应向来是最直接的,而且隐藏不了。 璃沫好不容易推开他“宁,我今天跟你打过招呼了,我很乖,你不唔!” 按在左膛上的手在发抖,慢慢变软,直到无力的垂在一旁。 妖栾池的水面波光粼粼,静悄悄的夜晚,唯有流水晃动的声音回荡。 第二天。 二殿正殿口。 “殿主,第四殿所有的邪灵都在这里集合完毕!” 魅邪背手而立,在殿门的另一侧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脸色除了沉着便是冷静之色。 “嗯,先按你们平时的方法,开始演修!” 随着一声令下,站满了二殿整个空地的邪灵卫开始与对面的邪灵卫互相演修。 整齐划一的动作彰显严格的规管,士气高昂的斗志丝毫不输前两殿。 看了两遍,魅邪抬手,一时间从两侧小门涌出四组队伍,有序而迅速的穿插到正在演修的人群中。 “喝!” 毫无悬念。原来的队伍散的四面八方,几下术法过后便倒地败北。 魅邪对着一旁面色暗沉的魉邪道“小四,你这套路是好套路,但急于求胜,在战斗中是大忌,也并不是不可取” “有什么办法可以修整?” “看了几遍我觉得可以选可取的地方,再与我的结合,效果应该会不错” “一会我们试试” 魅邪点头,转身向空地处喊道“二殿听我口令,将平时演修的套路做两遍给四殿的人看,然后所有人互相学习!半个时辰后谁不会两种套路,就将他打下三十层妖塔重新爬上来,现在开始演修!” 邪灵卫立即开始对演。 “速度!身法!” “都打起精神!” “不要松懈懒惰!” 躺在简易木塌上的魉邪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队伍,虽然是病号但严肃的声音根本听不出来,反而比之前更有威信。 璃沫手里拿着身旁人递来的水果,惊讶的合上了嘴“阿一,四四一直都是这样?” 她完全看不出来啊,平时那个话多的大男孩严肃起来也让人觉得不好惹。 魑邪回道“四殿被踢了殿门,前两殿最近都在加紧自身的修行,不过…四殿的修行还一直未停下来过” “唉…”璃沫叹气,小四心里估计是不好受吧。 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二殿门口置了张矮桌,默默帮他们加油。吃了几口果子,便趴在桌上,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底下。 眼前是邪灵卫刻苦训练的画面,脑中想的却都是前几晚的事情。 想着想着就脸红,她脑筋不对了,都想了些什么啊。 再丢人的事也在那一晚做了。 依稀还记得犴宁看着她背影时惊讶的眼神,可她还是做了。 当时,她喘着不匀的气息对他说,看!天上有东西! 犴宁回头,以为她是看见了什么。 拉好已经滑到肩膀的衣服,起身,跑。 嗯,她就跑了,是有史以来速度最快的一次。 这几天一直躲着他,两人几乎没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她天天跟二二看着邪灵卫一起演修,今天碰巧还遇见了小四过来。 当然了,是他们演修,她在一旁吃东西。 躲啊躲的,就一直躲到今天,奇怪的是犴宁也没来找她,于是她的日子过的异常缓慢。 “阿一,仙魔两界还在打么?”璃沫无聊的问道。 “是” “战况如何?” “夫人,这个需要去问爷” “你们都不出界吗?” “最近一次是四界混战” 心提起来。 璃沫看着身后的人,试探问道“那…见到神女了吗?” 魑邪想了想“背影” 暗暗松下一口气,还好犴宁见到的是背影。 ------------ 神女和鬼君交锋 把心放回肚子里,她又回到了原来的姿势,没有趴下,而是支着下巴仰头望着妖界上空。 淡青色的天空,不愧是适合精灵生长的地方。 这个世界颜色有些浓重,像加重了的调色盘。 不像人界生机勃勃,各种颜色和谐统一,也不像天界都是纯白,到处标志着自己圣洁无比的地位。 她最爱看犴宁站在夕阳下,只站在那里就会觉得整个世界是他的,及腰的黑发随风扬起,他蓦然回首,怦然心动。 肩头搭上一只手,亲昵的将她搂在怀里。 “宁,你忙完了?”璃沫没有回头,毕竟能这样出现在她身后的人,不多。 “宁?”疑问句,随后便是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小美女,你和犴宁那小子是什么关系阿?” 璃沫察觉不对,侧头一看肩上那只手,纤细有力,保养的极好。再一回头,棕色的发映入眼帘,编制着复杂的发辫归于脑后,这是一张极为媚气的脸,细眉桃花眼,鼻尖线条柔和,浅色渐变的袍子胸前领口大开,两襟绣着考究的花纹图案,身后的披风延了一地,大概有三层,上面还洒着晶亮的珠光片。 “你...是鬼君?” 灼颬只是看到有美女的身影在妖王殿,想是犴宁偷偷藏起来的,便想下来搂一搂偷个香,根本没仔细看她的样貌,这回两人距离近了,而她又突然回头盯着他看,便也打量起来。“小美女认识本君?不过你这模样...”倒也有些熟悉呢。 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万一真是那个小辣椒,谁知道会不会再挨一巴掌,这么不划算的事他可不要体会第二次,还是静观后变吧。 璃沫坐远了些“听说过,自然能认出” 一旁的魑邪听到笑声便反应过来只是没上前,这会儿看到璃沫疏远的态度,适时问道“鬼君是来找陛下的吗?” 灼颬目光还是盯着璃沫,对她饶有兴趣,答道“是呀,犴宁在哪?” “陛下在后殿” “去告诉犴宁,本君一会找去他”魑邪收到璃沫的目光,微微停顿,然后转身离去。 “小美女,你还没告诉本君,你和犴宁是什么关系?” 就着手中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璃沫转着杯盖玩,淡淡道“你猜” 灼颬一看就是常在花丛走,也是听惯了女人这句摸不清的话,经验老道的把话兜回来“如果猜对了你便亲本君一下可好?” “那如果猜错了便打你一下可好?”灼颬听完不笑了,改成认真的看她一圈,然后又笑了起来“这么凶的条件啊,小美女不如换一个” “那改成回答我三个问题好了” “成交” 璃沫不转杯子了,转头看他。 灼颬开始猜测。 “你是他的妃子?” “不是” “侍女?” “不是” 想了一圈,这两个身份都排除后,那只有一个可能,但又觉得不可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试着说出“妖帝后?” “不是” “哈哈哈哈小美女,你是在故意逗本君玩么?除了最后一个身份,他怎么允留你在王殿,还让你在一旁观看四殿演修,你知不知道你头上的是什么,把流光飞火给你带,这不就是在给你杀他的机会么..” 最后一句扎进了她的心,思绪万千,璃沫摇了摇头“我真不是,下面到鬼君实现诺言的时候了吧” 灼颬发现了有趣的人,主动让步“那就算你赢,一会本君亲自去问犴宁,相信他会给本君个满意答复,你问” “近期可有仙界的人去到鬼界?”灼颬表情终于变了,唇边笑意更甚,直直地盯着她的脸“有...是替犴宁问的?”他们三人虽然有交情,但大家都是帝尊的位置,除非是自己说出来,否则就算是在私底下也谁都不问关于本界的正事,这是默认的规矩,没想到一个女人会问这种问题。 在人界和仙界攸关的问题上,璃沫时刻警告自己不能想的简单化,稍有不注意都是大转折,眼前的男人就算笑的再和善,他也是一界帝尊。“如果这是问我的问题,那你还要多回答我一个” “哈,那你继续”他可没傻到乖乖答出她这么多可大可小的问题。 “所用的术法里有没有一个叫万丈光牢的?” “有”灼颬目光中多了好奇和探究。 猜的不错,玉皇果然是去搅了三界,璃沫定了定心神,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汀兰国度在不在鬼界?” “嗯?”突然挑起了一根眉毛,灼颬将手抬起搭放在矮桌上,就像是坐在自己的帝尊椅上,用接近俯视的眼神看着她“这个问题...你又是替谁问的?” ------------ 弱柳扶风的鬼君 “替我……一个朋友” “谁?” “人界之主” 灼颬俯视的眼神终于变低了些,但还是略高她头顶“她叫你问的?她想知道为什么不来见本…见我?” 璃沫惊讶他的态度,连自称都改了?这男人明明就见过她一面啊…… “鬼君还没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你让她自己来见我,答案自然告知,这么重要的事,我只给她一个人说”拢了拢身前的一缕发,灼颬笑若春风。 “这么说鬼君确实知道这个事?” “小美女,这种事不是本君一个人知道,你不去问瞳邪不去问玉皇不去问你的宁,偏偏盯住本君?你是听说本君好说话呢,还是脾气好?” 她可从来没觉得鬼君好说话。 “也是,跟那两位比起来,我真是一位开明的帝尊啊”灼颬洋洋自得,还带着感叹,真实地让璃沫找不出破绽。 咬了咬唇,疑惑道“脾气不好?” 这指的当然是犴宁,她又不认识魔尊。 “哈哈哈…这回本君信你说的话了”灼颬看了那张鼓成小包子的脸大笑。 看来犴宁是没跟她发过火啊,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撕开那层假象吧。“小美女,本君很喜欢你,跟本君走吧” “喜欢?”思考了下这两个字的意思“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这次不用喜欢我,如果下次有事帮忙,你那时候再喜欢我也不迟” 从来都是她帮子民出水深火热之中,人们才会说喜欢神女,她确实什么也没帮鬼君。 “这种东西还能分上下次?哈哈哈…”璃沫睁着碧蓝的眼睛看着他,鬼君笑了个够复又问道“告诉本君璃儿在哪里?”灼颬说话间就闻到阵阵飘香,鼻子用力一吸“你可真香啊” 璃沫又往后退了退“我…” “告诉本君…有奖励”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恍然间,灼颬就出现在面前,璃沫睁大了眼睛,好快,好诡异的身法,就像鬼魂一样飘忽不定。 “我不知道” “你都能替她问这种问题,你们肯定关系密切,或许还是……” “……!!”心脏在打鼓,鬼君是不是知道了…… “哈哈哈!瞧你怕的那个样子,本君又不会告诉犴宁,只要跟璃儿有关的人,本君都要厚待,包括你,来香一个”挑起下巴便凑过来。 下意识手臂用力伸直推拒着,可那看似阴柔的人力量却无比强大。 “你…你要做什么?” “小美女,你的力气这么大啊~有挑战,本君喜欢~你这声音也好听的紧,再叫两声给本君听听” “呼…你说你到底做什么!” “呀!你这强硬的态度倒让本君想起来一个人,当然是亲亲了,快过来” 亲亲?停下来看着凑前的唇,璃沫问道“你们鬼界也用这个做礼仪?” 灼颬闭上的眼猛然睁开,兴趣盎然“礼仪?犴宁那小子跟你说这是礼仪?” “嗯,宁说这是妖界见帝尊的礼仪,见面要行礼,告别要行礼,第一眼见到要行礼,问话之前也要行礼,嗯…我觉得这个好麻烦,只要他在场做什么都要行礼,你们鬼界不嫌烦吗?” 灼颬突然笑到捶桌子,真难为这个别扭脸犴宁,这种招数都用得出来“哈哈哈…哎哟…哈哈哈哈哈…本君…已经好久…哈哈哈没这么开心了” “你怎么了?” 灼颬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这种拭泪的动作让他柔弱的像扶风,眼角眉梢又带着媚意“没事,我认识他几千年,就这件事太好笑了” “你好美…”璃沫不由自主就说出来了。 “真的?”灼颬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可喜欢本君?” ------------ 三界尊位交汇 “嗯…你不靠近我,我还是不讨厌你的”璃沫实话实说。 “这可不行!本君就喜欢靠近你,靠近你,靠近你!”灼颬像个小孩,每说一句就坐近一点,两人本来就没多远,等他最后一句说完都贴在一起了。“小美女,你也不能讨厌本君!你要喜欢,喜欢,喜欢!知不知道~” 皱眉,还顺带被灼颬捏了脸,疼的又皱成了小包子脸。“不要捏我!” “就捏,不服你咬本君啊!” 璃沫倔脾气顿时爆发,被他箍住身体动不了,大脑也一股冲劲,使劲用头顶他肩膀。 两人较上了劲。 突然另一道男声插过来。 “你们两个是在干什么?” 这在气头上璃沫也没了好性子,灼颬心花怒发中也不想理横插过来的人,难得两人异口同声冲旁边喊道“不用你管!!” 静默了几秒,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此说话,你们两个是活够了么…” 灼颬反应过来身旁的是谁,立时没了心思跟璃沫玩,一把摁住还在用力顶他的小脑袋瓜,讽刺道“哟,你不是跟玉皇打得正欢吗,是终于撑不住,来妖界搬救兵来了?” “笑话,我是听说璃儿来了妖界,特意来找她的,犴宁呢?快叫他出来,把本尊的人藏哪去了?” 听了瞳邪的话,灼颬的手摁的更紧了,璃沫在他肩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自从来了外界的人之后,小二和四四就把邪灵卫带到三殿演修了,此时原地就他们三人,灼颬也问的毫无顾忌。 “是玉皇告诉你的吧,你也够傻了,明摆着调虎离山,神女怎么可能会来这里?不信你现在就回魔界,看仙界是不是已经破界攻进了” “攻魔界?你当本尊的结界是摆设么,谁想破都能破?凭那帮眼高手低的废物神仙,等他们研究八百年也破不开!”瞳邪一掀后批,坐到矮桌对面拿起一个果子在手里玩转。 “那你更该回去好好部署了” “不对啊女人脸,你今天一个劲让本尊走是怎么回事?”一个果子砸过去,灼颬一点没躲,还是保持那个姿势。 瞳邪终于发现了猫腻,手指在桌上一敲,盘子瞬间飞起来冲灼颬而去。 璃沫彻底把自己溺死在灼颬怀里了,盘子根本靠近不了她,停顿在半空中,因为看不见的关系,盘子忽上忽下。 “她是谁?” “谁也不是!” “你俩有问题” “没有!”拥抱越紧。 璃沫开始挣扎起来“唔唔唔…放…开!”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她涨红了小脸趴在桌上喘气。 “……璃儿?!”瞳邪突然睁大了眼睛,转神怒对灼颬“你竟然想一个人抢占先机试图瞒着本尊?!” 抬头,一下就被眼前火红的发吸引了目光,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倒三角眼充满暗煞之气,这是一张你绝对不会想去背叛的脸,因为他显示着那样做的下场,阴冷是唯一可以形容他的词汇,脸上诡异的图腾半分都抵挡不住俊邪的面容,反而增添了不少神秘。 这人…是魔界的帝尊,璃沫记得很清楚,当时打人的时候他是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一点都没躲的。因为她当时看见他是闪开了之后又挪回原位挨上的这一巴掌。那速度绝不是普通的仙妖可以看见的。 “我不是…你认错了” 话音刚落,瞳邪突然探前了身子,吻住还未合上嘴的人,这样做的后果不言而喻。下一刻瞳邪丝毫不理会红了的脸颊,确信的说道“就是你!” 璃沫捂着嘴,刚打完人的手还没收回“你…你…”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的自然反应这是轻薄她的意思,可犴宁对她做的时候她却只想逃。 灼颬怒了,拍桌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真无耻!” 瞳邪冷笑,抬起微肿的脸对着他,仿佛骄傲无比“再无耻,有你想瞒天过海无耻?” ------------ 决定跟着去魔界 璃沫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见另外两界的帝尊会是这个场面。 看着几句话就吵起来的两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退了几步打算去别的地方,刚要转身就被一把抓住,两只胳膊无一幸免,灼颬和瞳邪头都没转,但是都能准确无误的一人拉住一只胳膊不让她走,然后继续吵。 “如此,你是想争了?”瞳邪的怒火与头发颜色有一拼,握紧的拳头不断闪烁光线颗粒。 “也不是争,就是不想看她专属为某一人” “那是一个意思” 灼颬还是娇艳的笑着,也不再否认“啊,那就算争吧” “你就是纯捣乱的!你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你喜欢的,我就不能喜欢,你这是什么道理啊?” “她可是女人”瞳邪好心提醒道。 “废话!不是女人还...都说了别把我当娘们!!!”灼颬一记怒吼,璃沫皱了皱眉头,她的小耳朵啊... “我的意思是她应该不喜欢女人,而是像我一样的男人” “那个...”弱弱。 “你才是娘们!你全家都是娘们!” “啊...”她又被无视了。 “别说暂时没有,就算有,那个人也是她” 灼颬笑了一下,压根不信“哟,没有女人啊,瞳邪你这话说的就跟放屁一样,敢情那一整个后宫的各色美女都是替你打仗的咯?” 瞳邪语塞,着急的解释道“我最爱的只有她!” 灼颬哂笑。“你爱的太多了自己都数不过来,还想爱谁?识相赶紧放手!” “你怎么不放?” “你放!” “你放!” 两个人开始拉锯,璃沫试图甩开被禁锢的手臂“不要吵了..” 临走之前,玉皇对她说其实你不用出手,只要出面就可以了,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又好像渐渐明白了,但头都被吵晕了。 “我头好疼不要吵了,放开我!” 喊出声两人一下就静了下来。 “璃儿,我可以放开你,但你不能去找犴宁”瞳邪一步迈过去,劈手夺过另一只被灼颬拽着的手腕,怜惜的看着她。 璃沫觉得自己好可怜,莫名其妙被无视了半天,现在终于有人理她了竟然是这种要求。 灼颬倒没那么急,站在原地理了理衣服,一派从容淡定“劝你死了这条心吧,看她头上的东西就知道犴宁什么意思” 瞳邪惊讶归惊讶,但很好的掩饰了下去“这种烟雾弹你也信?”转头又对璃沫说道“璃儿,信我的话,流光飞火还给他,这东西不是对你有利的” 顺着发鬓往上摸,璃沫摇摇头“不会的,宁他不会伤害我” “宁?他肯这么让你叫他?”一瞬间瞳邪的笑有些残酷,但还是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璃儿应该在妖界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你或许不知道,犴宁最讨厌有人骗他,你觉得自己能瞒住他?怎么可能,他的心思可是藏在深处,不是你我可以猜到的。” 璃沫低下头,她也知道自己无法骗过他,所以在妖界这么久一直不敢问关于汀兰国度的事,就怕一问出来,两人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不管你为什么来,只要你不想承认身份,我都不会强迫你,也不会跟任何人说,跟我走吧”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暂时不想离开” 瞳邪轻抚着她的手,清凉的术法舒缓刚才挣扎出的红印,运筹帷幄之中慢慢下着语言攻势“你知道犴宁最讨厌笑吗,不知道是不是?你知道他最讨厌与人说话吗?他除了这些是不是总靠近你也最宠你?他是妖界之王,不能有任何弱点,如果他宠你任何事都由着你,那就是并不喜欢你,拿你当障眼法罢了” 这段话中每一个是不是都正中她心房,她的确不知道原来他不喜欢笑。。。 那面对她的时候那些话和表情都是假的? 璃沫默了。 妖界的风气是她知道的,弱肉强食,高能力者时刻要保持清醒,她会成为他的弱点,所以不能对她好。 越好就是越不在乎? 她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可为什么知道他的不在乎,心里就难过的在抽搐,心里明知瞳邪的话不能全信,可自从带了流光飞火后,那些敌意确实都是冲着她来的,这些危险本来她都可以很好的避开,却因为头上的这个东西而屡次暴露在众人面前。 联想到几天前城外的那件事,犴宁假意受伤诱楼岚上当,楼岚和犴宁的关系比她还近,甚至是从前同生共死的好伙伴,他都可以不顾一切的与他拼杀,前后想想又确实像他的性格。 假的。。。 假的么。。。 瞳邪见她动摇了,缓缓拉起那双手,放在手心握着“如果没猜错,他现在已经开始不理你了吧,对你的好已经做够多了,自然不用再继续演戏,接下来就任由你强大的力量去替他挡一切危险,既能减少你这个人界之主对他的威胁又能不受本界的忧患,一箭双雕,这么不亏本的买卖他可高兴的很呢,所以你不能再傻了,好好想想” 本来没想这么多,结果被摊开讲,璃沫就觉得心好乱。 她不是没动摇过,每次动摇的时候都会被犴宁下一个动作而治愈,就会还想继续留在他身边,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他是真的已经对她腻了而不想理了吧。 明明说好的,如果真的到那一天就收光她的力量,可是之前提过好多次让他吸自己的血,每次都是被他吼回来,有几次他都开始亲吻她的脖颈,却突然推开她,然后就不那么温柔的对她了。 果然是烦了连这个都不愿意吗。。。 她真的很好安顿,不想见直说就好,她自己会走,不用等到别人来告诉她,这样好像自己很难缠一样。 “我..我跟你走” “真的!?”瞳邪大喜,一把拽她入怀“璃儿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璃沫难受极了,心里的难受无法明说,只是越发的清晰。 “走之前,把汀兰国度还给我” 瞳邪毫不犹豫“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你是疯了吧...”灼颬不可置信,收到瞳邪横扫过来的眼神,摸了摸鼻子又恢复常态“反正跟我没关系,你们的事情,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吧” 璃沫从瞳邪怀里脱出来,不解的问向灼颬“不关你的事?” “小璃儿,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这件事无能为力了,汀兰国度可不在我这里” 不在他那? 这回可麻烦了,难道都在犴宁那里? 不过..鬼君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叫人之前都喜欢加个小字吗,之前叫她小美女,这回又改成小璃儿。 “这件事回到魔界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一个字都不差,而且亲手让你送你的子民回归,璃儿快和我去吧”瞳邪一边说就一边急着拉着她走,如果犴宁追上来可就难办多了。 这件事对璃沫的诱惑性太大了,脚步也随着加快了不少,但蓦然回头一瞥,看见灼颬依依不舍的望着她,细长的眉微皱,英气中透着柔美,就算坐在那里也独成一道风景“鬼君不走吗?” 灼颬立马变成星星眼,起身就飞扑过来被瞳邪挡到一边“我就知道小璃儿舍不得我~快过来让我亲亲” 璃沫按下瞳邪的手臂,和灼颬面对面站着“我尊重你们的礼节”啾的一下亲到他的右脸颊上。 ------------ 静悄悄的魔界之夜 灼颬楞了好久才说道“我还要留下和犴宁说点事,小璃儿也去魔界散散心吧,我看你在妖界呆的也蛮无聊的,有缘自会相见” 璃沫从头上摘下流光飞火,指尖轻点就多了结界包围隐藏,又加了密咒,从结界两端幻出洁白的小翅膀,顺着指定的路线就向后殿飞去。 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二殿敞开的大门,和妖界特有的颜色。 天空是黑夜,有星星却没月亮。 星星出奇的亮。 魔界的界内出乎她的意料,刚入界就是一条条安静的街市,很奇怪,所有魔族人都在进行交易和交谈,但声音轻微的几乎不可闻,这里到处都静悄悄的,就算是在这么热闹的大街上。 “璃儿,这里是魔界的外围,平时会有些平魔在这里聚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他们立即消失” 说罢,瞳邪拍了拍手。 “不是,我其实很喜欢热闹” 因为刚才瞳邪拍了掌,所有平魔都停下了动作,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样,不管什么姿势在干什么,全都停在那个动作上,眼神中战战兢兢。 瞳邪斜睨了一眼集市上的人群“还用本尊教你们热闹么” 声音不大,但话里话外绝对是命令。 瞬间。 震耳欲聋的叫卖声和砍价声不断,笑声和嘈杂声交织到一起,就像死城突然活了过来。 璃沫觉得自己眼花了甚至在做梦。 这、这怎么可能,就因为他一句话就立刻起了变化? “这样喜欢么?不喜欢再换一种方式热闹” 璃沫赶紧道“不不不,很好了”又震惊的转头望向这些魔族人,他们中间不乏有些生疏的,从忽高忽低的语气就能听出来紧张,一看就是不习惯这种方式。“如果他们不照做会怎样?” “会死。好了,我们走吧”瞳邪的语气很随意,她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跟着走便是,就怕说错了会让多少无辜的魔族人死掉。 暴戾的人天生就会让人害怕。 瞳邪大概是不喜欢吵闹,进了魔宫里,比外面更静,外面起码还会有小声交谈的声音,而宫里别说是说话,静到连呼吸都一清二楚,那些魔人走路都没有声音,是不是外界人一眼就分明。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们?” “璃儿刚来还不熟悉环境,我带你玩几天可好?” “可是我很担心汀兰...” “过几天,可好?” 又来了,就是瞳邪身上散发出的这种气息,会让人害怕,让人战栗不安,他语气很是柔和,可是跟表情一点关系没有,第一眼就会让人觉得阴冷,严肃。 “好...” 于是,她就在魔界呆了一段时间。 瞳邪每天会定时来她的寝殿报道,如果不是她拦着没准会住在她这里,最后说了好久才改成书房搬过来,也是这阶段她才发现瞳邪每天会大量的东西,多半的时间都是在书房里。 现在,都是在她寝殿里呆着。 一呆就是大半宿。 当然这个大半宿是按照人界的时间算的。 因为魔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仿佛是为这个世界而长,它们盛开绽放然后凋谢,丝毫不会受坏境影响。 夜景很美,也只是在后半夜静谧的发慌的黑夜,草丛中才会有小动物的鸣声。 似乎是这里唯一会叫的动物。 某日,瞳邪在阅东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而大怒,一脚踢翻了桌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寝殿,璃沫打听了半天才从一个近身侍从的口中得知他出界了,别的侍从都是闭口不言要不就是只会摇头。 这个侍从似乎是唯一一个可以靠近瞳邪十米之内的一个人。 他带着一副半框眼镜,直顺的墨绿色长发松松扎成一束,放到身前一侧,最醒目的是背上一把巨大的瑶琴。 璃沫倚在殿门口等了半晌,还是不见人回来。 “你听说过汀兰国度吗?” “您别为难小人” 言下之意是知道,但是说都不能说,叹气。 转身回屋里,看着乱得不像话的地面,璃沫蹲下,开始整理起来。 “这些事交给暗影就好了,您千万别动手” “暗影?原来这是你的名字” “小人贱名,不足挂口” 璃沫将手里的东西给他也不多帮忙,瞳邪什么脾性她还是见识过的,继续只会越帮越忙,看着他身后背的琴,蹲下好像并不方便还碍手碍脚,便指着对他道“嗯..那我来帮你拿这个吧” 暗影微微一顿,然后将琴脱下。 璃沫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琴,琴弦透着重漆的感觉,应该是难得一见的好琴。 “可以弹吗?”得到首肯,她在琴上试了试音,第一个音响起璃沫就被吸引住了,低沉中透着悦耳,这声音好像..好像他... 记忆就像打开的闸门,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好多。 指尖按压另一只手拨弹,乐曲由着感觉就自然生成。 “噔————!” 刺耳的声音。 琴上摁了一只手。 “谁准你想他了!” 璃沫突然抬头,瞳邪一身是血,衣衫也不似之前那么平整,有几处还缺了布料,没顾他的问题,直接问道“你怎么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话自然是问暗影的。 “回主子,收东西” 暗影突然弹起然后摔在地上,再次抬起,那张舒服的脸上就青紫了一片。“收完了还不滚” “是,主子”暗影立即爬起来。 “是我叫他来的,你怎么能打人呢” “打人?本尊现在还想杀人泄泄愤呢” 璃沫赶紧过去,也不看瞳邪眼神都能杀死她,手距离暗影脸颊有一段距离,掌中的治愈术光就亮起,然后低声对他说道“先走吧” 暗影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继续站在原地等待命令。 没看见瞳邪是什么时候出手的,璃沫的心都提了起来,地上的血迹一片,手上刚要提起就被瞳邪紧紧攥住“你敢再治愈,我就把他另一只耳朵也扯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他什么都没做错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都没听过你弹琴,他怎么能听,听了便是错,把你的眼泪收回去,要不然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忍了忍,终是把夺眶的泪水憋了回去。 “趁着本尊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暗影什么表情都没变,抱了琴就退下去。 璃沫背对过去。 真的想打算再也不想跟瞳邪说话。 过了一会,瞳邪没那么气了,自知一时冲动吓到了她,这会声音也柔了些。 “璃儿” 没有回应。 “璃儿?” 还是没人回应,转过去看见她都哭成泪人了,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 “璃儿,你不喜欢下次我不这样了” 璃沫一下没忍住就抽噎出声。 瞳邪拍着她“你不要哭,你喜欢汀兰人,我带你去见他们好吗”虽然还是哭着,但这句话明显奏效了。 “嗯...” “走吧” ------------ 汀兰回归东海 汀兰,意指岸边的香草。 整个国度地处东海岸边,因四季都生长不同味道的香料而得名。 四界交战分割了汀兰国度,没有惊动她是奇事,玄天之镜没有告诉她也实在是想不通。 镜没有理由瞒她,更不可能做不利人界的事。 她真后悔之前不理这些事,现在怎么想都没思路,也不知道各方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 可若真的提前出现了,也就不会平静这么多年了吧。 想不明白就容易钻牛角尖。 一路上璃沫忧心忡忡。 “璃儿不用如此忧虑,你的子民安好”瞳邪横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捏了捏她的肩头。 “为什么?” “因为是你想保护的东西” “如果换了别人呢?” 瞳邪什么都没说,意思是什么她大概也有数,心里没来由的叹了一下。 走至中庭,璃沫抬头。 黑夜跟以往不一样,巨大的天空竟然出现了撕裂的痕迹,她这几天也想过,或许魔界是有黑白之分的,只不过因为结界的关系把内界保护住了,所以挡了正常的阳光。 “你的结界可以改变日升月落?” 瞳邪揉了揉她的发,心情比刚才愉悦多了,从动作就能看出来。 “整个魔界都是处在结界之中的,这里可以按照任何时令气候而改变,随我心情,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 这就是他。 他独裁、果断、而且暴戾。 现在撕裂的这个应该是结界吧,有人在闯魔界。 “以后也会是你的,跟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亏待你” 璃沫认真的看着还在以很小距离扩大的裂缝,然后低头“既然已经有这么大的世界了,也不需要多人界那一小块地方不是吗?” 身后的人不走了。 “你生气了?” “我没有”她也停下了脚步。 “你就是生气了” “真没有” 瞳邪难得会勾起唇小幅度笑一下“璃儿你知道你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吗,你真的好特别,纯净的想让人破坏这份美好”果然是因为她特别,因为她敢打他,而别的人不敢,也打不中。“我那时候不知道人界是你在管,不然我绝不会和玉皇打那么无聊的赌” “打赌?” “嗯,每人手里都有外界的一块地界,方法不限,夺回自己本界的地方还要保证外界无力反击,最后输的那个人要交赢方三成功力。其实这件事,五界帝尊都有参与,除去我们鬼魔妖仙四界,还有冥界的重华” “可是汀兰国度不是只分到了三界吗?” “玉皇没跟你讲后续的事情?果然是伪君子小人。”玉皇是什么人他还是清楚的,这件事也不意外“当初灼颬觉得无聊手里的那块直接扔给犴宁了,仙界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前阶段同时派人搅乱三界,然后趁我们分心,夺了不少地界,现在他手里有四块地界,两块妖界,一块鬼界,一块魔界” “妖界两块?”不应该啊..那段时间她应该是在妖界的,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多事她都不知道,而且犴宁天天陪着她,也不像是被人夺了地界的样子。 瞳邪冷笑,天知道犴宁当时在想什么。 “你的出现可帮他挡了不少灾” 一提起她不愿接受的事,突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这时,从远处现出一人,头压的低低地,对着瞳邪直直跪下去“尊主,结界还在持续耗损” “多少人” “只有..”魔卫兵受到灵压的警告,小心翼翼回道“一个” “嗯?”瞳邪勾着的笑容缓缓放平,余光看了看身旁的人,然后陷入迷惘。 “本尊知道了,下去吧” “是,尊主” 璃沫还在望着裂缝发呆。 这三个男人都是因为对她的好奇,而产生了不同的兴趣,她现在能毫发无伤地站在任何一界也是因为这可笑的兴趣,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帝尊,或许是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凌驾在他们之上,而她的出现正好满足了这一点。 玉皇大概是要她也参与到这个赌局中,只要她拿回了汀兰国度,就自动加入了这个赌中,六界全了就会乱成一团。 现在最有利的是人界,可这并不会让她感到高兴,这种吸引假使没了,她恐怕会是消失的最快的一个人。 “是谁在闯结界?” 瞳邪右手在上空一抹,增添了一层结界。 单手背在身后,揽过身边的人,强硬的转过她看着裂缝的小脑袋“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们走吧”璃沫回过头“你把汀兰还给我了,对魔界不会有影响吗?” “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心头一暖。 “我...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永远在我身边就好了”片刻的迟疑,瞳邪就看出来了“你不愿意?” “我们冗长的生命里没有永远和永恒,玄天之镜说我永远无法留在任何一个地方,我有自己的使命” “就算没有永恒,只要你闲下来的时间,我都要你在我身边”额上轻轻一吻,瞳邪问道“不过..上古神镜在你那里?” “嗯,从我的神识觉醒就一直在” “那你不是能知道好多六界机密的事情” 事实是这样,所以神镜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她是最不愿的“他不能说,对他有副作用的,会破坏命体,我不能伤他” 瞳邪凑过来,抚上了她的脸,细细的瞧着,忽地扬起一抹笑,那抹笑让他邪气的脸变得鲜活,不再那么冷峻,黑夜中也仿佛只有那头火红的发,发尾的弧度勾人心魄“万千世界大概再找不出第二个你,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钥匙转动,铁门吱嘎一声就开了。 这声音也仿佛打开了她的心锁。 瞳邪将手按在上面,手掌按上了什么透明的墙壁,然后出现手上的每一条纹路,直到每一条都核对无误才可以通行过去。 眼前澄明。 这铁门里是另外一个结界搭出来的地下天外天。 草地上是用圆木搭建的房屋,空旷的湿土还被垄成一块一块的田地,上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蔬果,三五成群的人在闲适的娱乐,还有满地乱跑的孩童。 “不愧是你们的子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创造力,这里原来只是一片荒芜的土地而已,没想到现在大变样”瞳邪对她又增添了一份欣赏。 璃沫也很欣慰,这些传承下去的东西被改良的很好,而且人们越来越适应在各种逆境中找出路并且适应它。 “自给自足,互帮互助是人界的生活方式,不过魔界的硬环境并不适合人族生长” 没待瞳邪说话,就有小孩子发现了高坡上的他们。 “娘亲,你看~好漂漂的姐姐” “跟你说了多少次,那是漂亮,不是漂漂”头上包着一块布巾的妇女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打扫自己孩子脏兮兮的衣服。 “漂漂..漂亮的姐姐,在那里..那里” 妇女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下傻在原地。 璃沫从高坡上飞下,拖尾拂起落在地上一圈,径直向两人过去,抱起那一脸欢喜的小人儿,孩子喜欢美丽的东西,马上就被她头上五颜六色的花环吸引过去,伸着小手就要去碰,妇女立刻就跪了下去“璃娘娘,小儿不懂事,您别怪罪” 璃沫笑笑,摇着孩童圆滚滚的小手“无事” 将头上的花环摘下并拆开来,枯萎的挑出去,捡了些还算鲜艳的花,亲自编了一个小号花环。 “这个送你了”她蹲下,孩童戴着花环就朝娘亲跑去,指着头上道“娘亲,是姐姐送的” “什么姐姐太失礼了,快叫璃娘娘”小孩子哪里懂不同称呼的含义,大人让叫便也跟着叫了。“唔..璃娘娘好” 璃沫点头,随意一望,身前的空地上跪了满满的人,全部匍匐,亲吻地面以示诚挚和尊敬,这一部分的汀兰人全都到齐了。 “拜见璃娘娘——” “起来吧” 她望向一边的瞳邪,说出自己的想法“魔界没有阳光,他们的状态不是很好,我想带这部分人回到人界” 瞳邪笑着看她“有好处吗?” 好处? 璃沫想了半天,无非就是衣食住行,他并不缺什么,这倒难倒了她。。。不过好像从未看见他吃过东西。 “.....我请你吃人界的小吃,好吗?” “那是什么?” “是食物,我保证很好吃,没准你吃了也会流连忘返,打算开一个小吃店呢” “我们一起?” “嗯,我带着你去,就我们俩”人界很大,如果她不带着,估计外界人肯定会迷路吧。 “好” 瞳邪应声之后,坐在一旁,看着她忙来忙去,耐心的指导人们接下来要做的流程,把他们要带的巨大物件一手举起一个,逐一放入容鼎中,也是这一个瞬间,他发现那个总爱哭的小女人在她的骄傲面前也变得高大,坚强,甚至独挡一面,是那个无所不能,谁都忌惮三分的神女。 ------------ 瞳邪我要离开你 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人类本能的就想逃避。 刚一入界,璃沫的衣服就自动变为了神女缕衣,瞳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指尖点在额头上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融了进去。 “是什么东西?”他速度很快,只觉得眼睛一晃就已经融在体力。 “让玉皇找不到你的东西” 不远处,是薄雾笼罩的东海海面。 海天一线。 她确实不想让别人打扰,尤其是仙界的人。 偶有船只飘荡在海面上,似乎酝酿沉睡的灵魂,孤单而又凄惶。 璃沫和瞳邪沿着海岸走,一路捡贝壳,踩在沙滩上,让海水浸着脚面。 他们在一起路过了无数城镇,吃她认为好吃的美食,仿佛只有这样,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才能在笑声中找回点填补。 用人与人每天发生的不同故事来安慰自己,就算没了谁,自己也要好好活着。 一个月后。 人界正式进入冬季。 对其他人来说很是寒冷,可对她来说是久违了的世界。 大雪纷飞,打在睫毛上马上就染白了睫毛,雪花肆意亲吻着脸颊。 汀兰国度一小部分回归人界之后,璃沫对子民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去要回剩下的一多半。 可每次鼓起念头的时候,都觉得无法面对。 面对那个世界,面对那个人。 午后。 璃沫在客栈里拿了一床毯子“人界很好,你再待一阵就会习惯了” “只要璃儿陪在身边,这个世界再麻烦,还有这个该死的气候再冷也无所谓” “好了,快盖上吧”她笑笑,抖开毛毯拉好。 谁能想到这个平时狂傲的魔界帝尊竟然是个怕冷的。 魔界没有冬天,也难怪他初来这边生活不太适应。 客栈里平时很热闹,现在很静,因为人都被掌柜请出去了,现在估计还在柜台后面擦着宝石偷乐呢。 本来是只要租一间的,瞳邪帝尊架子上来了,非要租下一整个客栈。 她很无奈,问道“你有银子吗?” 瞳邪白眼她“那又是什么东西?你们人界就没简单一些的吗?” “银子就是交换物品所用的最简单的换取物,没这个什么都干不了” 默默无语,两人站在客栈门口像木桩一样,她要进,瞳邪不进,说进就租客栈,他不习惯和别人呆在一个屋里。 “你若是一直在人界,大概会成一纨绔子弟”没用他提醒,璃沫直接解释道“有钱人家的少爷,美女美酒从不缺,挥霍人间的那种” 瞳邪想了想,好像说的就是他在魔界的状态,清了清嗓子“嗯咳,还行” 唉,她多想跟他说,其实纨绔不是褒义词。 “那是我子民中最不听话的一种,走吧,瞳大少爷” 两人进了客栈,从她在衣服上摘下一颗宝石交给掌柜,然后掌柜乐翻天赶紧带两人看房间,再到他服务周到的关门出去,桐爷一直用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一切。 憋了半天吐出一句“看来要娶你还挺困难的” “娶我?”璃沫想了想之前看到有人成亲,聘礼就下了好几箱,镜说如果有天某个上仙可以娶到她,一定是用九重天最有名的神仙抬轿子,然后会得到各路神仙的宝贝,她当时只当是开玩笑,就说等哪天玄璃神宫穷的揭不开锅了会考虑。 但如果把这些都换算成银子,还真的有些多,遂认真的跟瞳邪说道“我很贵” “..........” 圆满的东西似乎总容易破碎。 日子一天天过去。 瞳邪对她很好,甚至有些执念,什么样的第一次都必须和他一起经历,稍有别人横插过来,免不了是一顿血光之灾。 事情的起因是他们来到了偏远的一个城里,这天是庙会,大街上人挤人,有个男人不小心碰到她的身体,瞳邪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就质问他,那男人也是个胆大的,语气也冲了些,瞳邪火气爆发然后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璃沫一下就慌了,瞳邪擅长用空间结界,隐藏自身的术法非常厉害,她用寻踪咒找了四遍,每一次位置都显示不一样,用最快的速度一个一个查过去,最后才确定两人的位置。 等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正是最残忍的一幕。 这一幕跟之前暗影的遭遇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暗影毕竟是他自己的心腹,这男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下场不忍直视。 璃沫转身就走,被他拉住。 “你去哪?” “哪里都好,只要离开你” “你不能离开我!”瞳邪用力一拉就把她摁在怀里,头撞在胸膛上有些疼,她没顾,唯有雪地上的殷红和交错的四肢特别刺眼。 “你说过什么,你说我不喜欢你不做” “你根本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龌蹉的事情!我忍受不了!” “那你也不能杀人啊!” “谁敢肖想你我就杀谁” “你能读心?” 瞳邪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是,但是你别逼我对你用” 又是命令…… 怪不得之前她弹琴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在想谁。 ------------ 撕开所有假象给你看 “我不逼你,你也可以对我用,我觉得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原则问题,所……嗯唔!” 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刺激了压下的愤怒,瞳邪用嘴堵了她的话,呼吸交错间用力攫取她口中的空气。 这一个侵略性极强的吻,所有的挣扎都化为乌有,下巴上的手指捏着她要闭合的嘴,腰上的禁锢如铜墙铁壁般不可摧,用术法也无法逃脱,最后只能任他放肆。 等厮磨够了,璃沫才找回自己的呼吸,皱着眉看他。 “觉得我没他温柔?原来你喜欢温柔的?那再来!”狂热的吻再度袭来,唇瓣碾转缠绵,若即若离,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璃沫甩开头,有些痛苦“不要再读我的心了!” 这种完全被看穿,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简直会逼疯她。 “你还喜欢什么样的?嗯?用你的心告诉我”瞳邪笑的特别邪恶。 “你不要这样…” “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实的一面,不这样,你希望我对你怎样?” “我不知道,不要做让我不知道怎么才好的事情” 这种好像都是自己错了的眼神彻底让他爆发“我杀没错之人你受不了,我杀有错之人你也受不了,你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反正我不是他,你就觉得无所谓对不对?好,如你所愿……”四目相对,眼神交汇中所有思想一清二楚“你想去找他?” 她捂着唇不说话,默认。 “你去啊!!你看他会不会原谅你这个玉皇派过去的卧底!你当他是傻子么?来路不明的女人闯入妖界什么都不图?笑话!怎么可能?也许从第一天他就看穿你了你知不知道!?” 手臂被甩开,璃沫傻在原地。 瞳邪字字刺穿她这么多日的伪装。 假装不在意,假装很快乐,假装不知道怎么要回另一半地界。 “第一天按兵不动,到了晚上开始诱惑你献血,吸一半留活口,然后放在身边养着,时常逗着你玩,随便扔一个身边的信物告诉所有妖这是新猎物,不愧是神女他直接把妖王密钥丢给你了,新鲜了一段时间开始不理你,让你不明所以,然后自己去找他,之后会发生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不用再说了吧?” 璃沫震惊。 “你…你怎么会知道?” 瞳邪确认她都经历过这些,气不打一处来,撕碎最后一层假象。 “哼!我告诉你犴宁吸引猎物都是用这一套流程,几千年从来没变过,这个习惯在妖王宫随便拉一个问都知道,养你当宠物玩,试试四殿里的妖怪能不能杀了你,如果不能再试试你能不能杀他,他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你真以为可以骗过去?” 心脏在收紧。 痛的像在火上烤,她的思想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就算这么痛的情况下,她考虑的也是心糊了可不可以用神圣之光治愈? “他不会生我的气”鼻尖红了,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你?你离开都有几个月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眼前模糊了,景物都被水光折射出不一样的形状。“………是真的讨厌我了吧” 璃沫垂头落泪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瞳邪抱住她的头,拍着安慰,她却越来越哭的厉害,抬起小脸一点点吻掉那些泪。 “他会伤害你,让你痛苦,不要再想他” 她清楚,她都清楚。 如果真如她想的那样,犴宁腻了她,那绝对不能回到他身边去烦他。 反之,那就更不能。 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他的弱点。 冬去春来。 命运是一个停不下的齿轮。 其实早在一切开始的那天就定下了结局。 璃沫最终还是走了。 留下一封信,趁着他去买东西的时候,闯破瞳邪的结界,这一下耗了她不少灵力。 刚跌跌撞撞的走了没多远,雷声乍起,天象异常。 转眼间,风雨雷电四位上仙拦住她的去路,随后上万天兵天将出现在空地上,就像等着她大驾一样。 愣了半晌。 最后一道光芒降到大地,金光霓霞,玉皇在光中现身。 多年不见,玉皇开口就是让她心都凉了的一句话。 “把她拿下” 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 在场没人敢押她,就算犯了什么错,她也还是神女,仙界的上仙大多没胆子无视神威。 这一刻璃沫很清醒,直到看见现身于远处的人才变得浑浑噩噩。 如花瓣的淡蓝色衣衫盈风幻动,细剑反腕立于身侧,俊逸的面容因为带着恼愠而僵硬。 看着人走近,她唤出名字“清……” “璃女,请” 玉皇有备而来,不会给她留反击的余地,这世上敢押着神女的人,也只有他冰清上仙了。 她乖乖跟着走了,玉皇表情不变仿佛只是走了个过场,又如来时那样消失在金光中,大概是料定了她不会跑,只留下天兵天将和冰清看守。 一路上璃沫脑子都是空白的,与脸色不太好的冰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绮儿好吗?” “……好”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镜好吗?” “好。” “你呢?” “你问的是我好不好,还是近况?” “都有” “不好” 璃沫歪着脑袋看他,不解。 冰清怒意继续累积,咬着牙忍着“不好!你是听不到么!去外界呆一段时间是耳朵出了毛病还是脑袋出了毛病?无论是近况还是状态我都不好!不好!” 璃沫扁了扁嘴,不好就不好骂人做什么,冰清好久没对她这副脸色了,又是哪里惹了他。 “对不起,好像给你们带困扰了” “自身都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 冰清向来嘴上不饶人,但她知道话里的意思还是关心她,叹了口气。 此时两人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清,我很迷茫…也不知道怎么与你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很乱,心却很平静,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本是怒意的一个字,在看见她表情的时候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如果我早些知道这件事…”执起她的手,冰清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璃沫微愣。 决计不会让她听玉皇的话? 是指去妖界? ------------ 百口莫辩玉皇心计 凌霄大殿不是第一次来,以这种方式来还是第一次。 天兵天将自从入了南天门就不再跟着,平日里空旷的大殿今日众仙齐聚,整装垂目,站立在大殿两旁。 殿中有一把椅子。 玉皇是提前回来的,早已坐在宝座上俯视下方。 璃沫在椅子上坐好,冰清在旁边皱眉看她,欲言又止,最后在玉皇的注视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玉皇,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边所有人都就绪,突然从椅子背后出现一层光圈,虽不是紧紧包围她的腰,但也足以让人动弹不了,随后连手腕也被固定在扶壁上。 这种姿态俨然是审问。 真讽刺。 当年她怀抱弯月,闭眸不多看任何人一眼,如今脚裸沾地以最低姿态强制坐下,顿时面容浮上一丝不悦。 “玉皇有何意思不妨直说” “只是迎接璃娘娘回归罢了” 璃沫紧握椅子扶手,很不满意他这种言不由衷的回答“我不觉得这是迎接礼仪” 玉皇换了个姿势,那身厚重的衣服起伏又落下,平整的没一丝褶皱,突显高高在上,与当年求她的态度相去甚远“离开这么多年,您也怕是忘了仙界的规矩了” “仙界的规矩就是用禁锢术来禁锢神祗?仙帝你简直是放肆!我不记得自己犯过什么错,需要用这个术法跟你对话!” 玉皇右手陡然攥紧,语气也没那么恭敬了“朕原谅你方才说的话,毕竟近几十年你都是与魔界和妖界走得近,难免会染上外界那种不好的习惯,但是必须提醒你,这种说话方式才叫放肆!” 璃沫很茫然,玉皇的气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 “当初我并不想去外界,难道不是玉皇强硬的吗?” 从刚才到现在,所有上仙不发一言,看着神女一点没给玉皇台阶下,为她捏一把冷汗。 “强硬的?神女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朕问你,去到外界是为了什么?” “拿回被分割的汀兰国度” “汀兰位属人界,与仙界毫无关联,朕有什么理由强迫你去拿回你们的地界?这话简直是自相矛盾,众位仙家都在此,神女可不能闭眼就不说话,睁开眼睛就乱说话” 玉皇的逻辑清晰,和当时说好的一点都不同,璃沫顿时哑口无言。 “去到外界六十七年和仙界毫无往来,如今正值三方交战,却突然回来了,谁知道是不是和外界通了气而不利于仙界呢?朕可是为了仙界的未来打算,禁锢你是常理,何错之有?” 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当日说的也不是这些,璃沫急着道“是你说让我去拿流光飞火给你,因为汀兰在噬魂囚里面,必须要用妖王密钥打开,所以我才去的!你还说必须拿到仙界改....” “口口声声说是朕让你去拿的,现在既已回归仙界,按照你的逻辑想必是已经拿到流光飞火了,可有物证?” 璃沫咬着唇百口莫辩,流光飞火她早就还给犴宁了,怎么可能有。 想了那么久的一个问题终于解开,玉皇骗了她,让她去妖界也不是为了拿什么,不管她拿到与否,都不会有好下场,给她加罪名才是目的。 思绪纷乱,举目都是陌生的仙,陌生的眼睛。 看着大殿最前方的背影,冰清侧头,余光透着忧虑,她终是泄了气,声音微弱“...没有” 安静。 整个殿内沉默。 仙界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玉皇轻笑,就像原谅了一个狡辩的孩子“神女大概是没有话说了,那便请执法尊仙来细数神女犯下的天条吧” 璃沫一下挣开禁锢术“我归神族管,就算是犯下过错,仙界也无权过问此事。不管是谁都没权利责罪我” “神女这话的意思好像有些不符身份吧,诚如你说的那样,仙界是无权管,那请问神女犯了天条,朕作为神族后裔,有没有权利过问你?” “我什么时候犯过天条!”有些激动,她想要站起来却被玉皇抬手而出的术法又弹回原位。 “贪恋外界不肯回归,与魔尊关系密切甚至和他在人界呆了七年,光是这两项,就不能服众了吧” “我和瞳邪只是朋友,他答应我可以收回驻魔界的汀兰,我邀他去人界只是为了答谢而已” “仙界一直在追踪神女的方位都无果,假使没有违心的事情只是答谢,为何要隐藏自身位置?” “瞳邪不喜欢被人打扰,我尊重他所以答应隐藏” “朕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管玉皇怎么猜测,我知道自己是神女,就绝不会做对不起仙界和人界的事情” 玉皇声音立刻沉了下来“那和妖王同寝而卧也算是神女应该做的事情吗?!” 璃沫睁大了眼睛。 刚才所有的问题就算再怎么尖锐,都没有这句话给她的冲击力大。 没有理由反驳。 任何理由都没有。 嘴巴都像不是自己了的一样,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瞬间,大殿上议论纷纷,这件事不光是对她,对其他上仙的冲击力也很大。 “这..这怎么可以啊” “仙妖结合乃是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上古最后一个神女代表圣洁,这简直是逆反天道了” 璃沫扶住脑袋,头好疼。 天理不容。 逆反天道。 这些都是什么? “没有...我没有犯天条..我没有..!” “看来神女有点乱,没关系,朕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玉皇说罢,看向一侧。 璃沫缓缓抬起头,只见一个男子出现在玉皇下方的缓阶,玉皇下巴微微抬了一下“把你在妖界看到的,照实说” 楼岚站定转过身,那身红衣的衣摆就旋了一个圈“当晚按计划,我出现在妖王城外围,等了不多时,就见妖王与一女子进入范围,而且对她百般呵护和照料,甚至还出动了元神警告我不要乱来,最后等这女子尽了兴之后才与我动手,几经过招,我本是用万丈光牢困住了妖王,忽然这女子从屋里冲出,试图用仙咒解开,我当然立即去阻止,没成想这女子所用的套路尽是仙术,我们二人僵持不下,一炷香后妖王就冲出了光牢,却不是来攻击我,而是特别担心那女子,没顾自己身上被我打出的伤,反而抱着她就回去了,估计众位仙家当时是没在场,否则也会想看看目空一切的妖王是如何温柔待人的吧?”说到此处,楼岚顿了顿,一边迈下台阶一边看着殿中间坐着的人,笑道“那时小仙竟不知原来是璃神女大驾,还与您动了手,真是诚惶诚恐,今日当着众位仙家对您道个歉,希望神女别怪罪,日后也别因这点小事而记恨,记得给小仙留条路啊” “楼岚!你!你明明是想要杀了犴宁取...”璃沫气愤的脱口而出,一下被他打断“杀了妖王是所有仙的使命,而您不仅忘了自己的使命,还爱上了妖王与魔尊暧昧不清,这就是您的不对了” 爱情.... 会使人万劫不复的东西... 原来她对犴宁的感情是爱。 “他不爱我,所有人都说他想利用我,当初你也说了或许是我的悲哀吧” “神女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小仙说的是你作为神女的自身,不是他们爱不爱你,先别管别人”楼岚咄咄逼人,字字敲准重点。 璃沫一点都招架不住。 “我对瞳邪没有你所谓的爱情” 楼岚近了几步,每一步都很慢,最后俯下身在她耳边说道“您知道我想问的是谁” 砰砰...砰砰... 心跳的声音。 “没..没有”璃沫还在抵抗玉皇的计策,这全都是他的心计,一点点的,从那天开始,每一步就都想好了怎样让她犯下天条。 楼岚听了回答,总算任务完成,望着玉皇,态度谦恭“小仙该说的都说完了,还请玉皇下定” 上方的人什么也没说,沉重的拍了两下手掌,如同璃沫现在的心情一样。 声音落下,从另一侧走出一名男子。 他皮肤透亮,发色极浅,从额侧顺下两绺,脑后的发取上层束在高冠中,下层自然散在身后,五官说不上多精致,却每一处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搭配在一起就觉得很惊心动魄,很舒服,这是得神眷顾的恩宠,尤其是配上玛瑙绿的瞳孔像猫眼一样,明明是温润的外表又因这双眼睛而透着狡點。 一身深蓝外边的白衣恰到好处的体现超脱的气质,仿佛能看透你的一切。 璃沫确定自己没见过他,可是这气息。。。 好熟悉的气息。 男子周身浮动气流,发丝都被吹拂起,气流冲出白光,照置于大殿上方,一幅幅动态的画面就呈现在众仙面前。 本来只有议论声的大殿顿时炸了锅。 那是她在妖界和犴宁单独在一起的所有画面。 每一幕都是她在记忆中回味了无数遍的。 画面最后停在了妖栾池那晚的旖旎,两个人身体的变化细节都一览无余。 璃沫讷讷,一行泪带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看着那白衣出尘的人“....如果这不是伤害的话,那还要怎样才能伤害我” 男子快速的用衣袖抹了画面,动作中极力掩盖颤抖的手臂。 从不同的指责声中,响起玉皇无情的声音将事实拍板。 “人界之主璃神女私动情爱之心,疑与外界通谋,立即押往五重天都顶天牢囚禁!” ------------ 仙界追兵鬼君解救 五重天是一片空白的世界。 只有无数座铁笼一样的天牢。 神女的待遇比一般罪仙好多了,五重天深处有一块叫天都顶的地方,是单独的一个房间,房顶有佛祖的手印,关进去的仙无法动用术法,跟普通的人一样,而他们大多都因忍受不了无尽的刑期而自行散魄了。 所以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璃沫不知道自己靠在墙壁上坐了多久,只是发呆。 手臂上空空的,冰晶璃被收走了,因为无人能动用,现在大概存在冰清上仙那里,她的象征没了,连双手都被玉皇加了禁制。 为了囚禁一个她,这么兴师动众,真的太大惊小怪了。 她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又怎么会想着逃跑呢。 永无止境的虚无,没有事情可以干,除了坐着发呆。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犴宁说过的不生不灭吧。 真难熬。 世界并没有因为她的消失而停止转动,一切都在正常轨道。 “真惨” 璃沫动都没动一下。 “玉皇的目的达到了,不用来看我” “神女说的哪里的话,这世上所剩的神本就寥寥无几,朕又怎么会忍心再减少一个呢” “并不想看见你,请了” “这天条是前一辈定下的,男欢女爱本就是合理的,朕是想开明,可其一您高贵圣洁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其二死规矩仙道放着,囚禁你也实在无奈,神女就算有气,这气也不应发到朕的身上,朕何其无辜” 她是有气,气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轻易相信了他的话。 玉皇从来不做无用功,怎么可能是为了看她笑话才来。 璃沫抱着膝盖把头转过去,和另一块透明的墙面对面,反正只要能看不见这个讨厌的男人就好。 “请了” 玉皇半天没动,问道“流光飞火...你真的没拿到?” “没有” “犴宁怎么可能不给你”完全不信。 “没有。” 一记掌风打中后背,璃沫一点防备没有,嘴角多了抹鲜艳的颜色。 “有,还是没有?” 瞳邪说的是对的,玉皇还真的是个伪君子小人,背后偷袭,篡改事情的始末,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没有!” 又是一掌,比刚才多了两成力道,面前的墙上多了两幅半截的图,一看就是未完成。 “这是不是妖界和魔界的地形图?” 璃沫暗道这应该是楼岚画的,玉皇是没完全相信他才跑过来问,可是魔界的又是怎么得来的?依瞳邪多疑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潜在他身边绘制完大半的地图。 “我不知道!” “哈,原来神女除了智商不太够之外,还是把硬骨头,让朕突然就敬佩起来了呢,来人啊” 玉皇身边多了一个身着黑衣蒙面的人。 “把剩下的一半绘制完” 黑衣人领命直接消失。 她确实不太爱用心计,但不代表智商低,想不明白就多想,总会清明起来,谁也不是一出世就聪明的能把所有人玩转。 摔一个跟头就会长记性。 这是惯性。 “你怎么能在两界来去自如?” 玉皇笑的特别自负“那要多谢神女你啊,红颜祸水这步棋...算是走对了。哦,朕忘了,都顶天牢没有时间观念,也不会听到任何消息,你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璃沫跪着起身,着急地按在阻隔她和玉皇的透明墙壁“怎么回事?” “瞳邪和犴宁打的热火朝天,哪有时间去管自己的地界怎么样呢,想要趁机潜入很容易” “他俩怎么会打起来?” “哈哈哈...其实你是为仙界做了不少贡献啊,仔细想想还不应该囚禁你,但是为了六界局势和世界一统就委屈神女了,你还是在里面呆着为好,若是出去了,想为你效力的人还真是多到可怕,朕不想减少神祗的数量,但也不希望多几个和您一样强大的对手,所以...后会无期了,璃娘娘”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明显是嘲讽她。 “玉皇!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哦,对了,最后告诉您一下,外面已经十天了” 十天... 望着空荡荡的四周,心在一点点变凉。 十年... 玉皇走了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记得她在这里。 璃沫每时每刻都在想玉皇说过的话。 两个都是性格极端的人,打起来不到有一方无力还手是不可能停下的。 瞳邪是极端的思维,要么就不打,要打就必须想尽办法折磨你,最后弄死你。 犴宁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想死,如果不是有人和他打,怕是分分钟就开始自残。 好怀念。 怀念有人可以叫她沫沫。 可是出不去。 出不去就说什么都没有用。 只有思念在蔓延,一点点侵蚀内心。 经历了这么多算计和真真假假,也想通了不少事情。 她时常觉得浑浑噩噩,半梦半醒,起来也是空白。 之后便又是无尽的虚无。 这里面永远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出去,也透不过来。 好静啊.... 静到发慌... 忽然,有细微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钥匙嗑动,大门哐当一声开了条缝,白色的衣料先入眼帘。 璃沫坐在墙的一个角,头靠在透明墙壁上,定定的看着进来的人,心好疼。 “镜...你还是我的镜吗....” 那个陪她无尽岁月的镜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有了自己的思想。 男子平时温和的笑,此时呈在面容上有些苦涩“无论镜变成什么形态,娘娘都能认得出,还是第一次以实形来见您” “除了实体媒介,玉皇还允诺了你什么?” “娘娘...”玄天之镜前一刻有些忧虑,下一个表情却突然笑了,很舒心“果然是成长了..这样都可以想到,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你,这是好事” “你说你不会伤害我” 玄天之镜走上前,隔着墙壁摸在她头发的位置。“可是镜想在娘娘身边啊...像个人一样,会动,会笑,不是永远在那里做一面镜子,看着您伤心而无能为力,连安抚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呼吸一窒。 璃沫嘴巴抖啊抖的,有什么答案浮在心底,突然好难过“你...你跟瞳邪他们一样...” “不一样,他们想拥有娘娘,而镜只想在娘娘身边” “可你为什么要帮玉皇?在有主的情况下帮其他人做事,你的命体受不住的” 玄天之镜的手上下滑动了下,就像在抚着她的头一样“损这一点命体可以换得后面无限的利益,值得” “什么利益?” 没有回答,还是那抹柔和的笑“他应该快来了” “谁?” 璃沫刚问完,一团三层洒着晶亮粉末的拖尾就扫过来,如果没有墙壁挡着,估计会扫到她脸上来。 “当然是我了”鬼君的编发又换了一个造型,衣服也和之前的款式大不一样,担忧的就扑过来,在墙壁上摸了个遍“玉皇这个欠揍的死人头竟然把我的小璃儿困在这里,实在太可恶了!早晚要坐他身上荡秋千,再让鬼灵兵去杀了那帮神仙串成一串,哼!” “好血腥....” “哎呀,小璃儿怎么瘦了这么多,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嗯?有没有?快说有!” 连珠炮弹一样的问话方式让璃沫下意识就说出来“........有” “嗯!真乖” “鬼君事不宜迟,我们应尽快行动”玄天之镜提醒道。 灼颬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也是,如果玉皇那个讨厌鬼来了又会弄脏我这一身新衣服,小璃儿往后退些”然后开始运气。 纤细的手指突然一捏,飓风从脚下冲起。 璃沫听话的起身往后退,担心的问道“这是加了佛祖手印的天牢,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 一道道黑影像飞舞的鞭子,绕着彼此纠缠,然后化为利刃。 火焰在灼颬身后爆发。 银光电彻。 璃沫接下来的话自动咽回去了,好强大的灵压,有可能比她的还强,不是可能,就是比她还强。 大牢的封印一下张开,扭曲,翻转,向外冲。 有锁链碎裂的声音。 灼颬的表情无比狠戾,从喉间发出的声音仿佛是鬼魂的嘶吼,累计到一定,双臂用力交错,瞬间墙壁炸开。 “快走!”玄天之镜喊道。 只要大牢开了,玉皇一定会知晓,时间紧迫,冲进尘埃中抱着璃沫就闪身跑。 转眼间三人已在五重天外继续往下。 不多时,身后就有了追兵。 璃沫从玄天之镜的背后看到了领头的上仙,喃喃道“是清...” 玄天之镜神色一动,看着旁边有些不高兴的灼颬“鬼君暂且护着娘娘去到人界,我来善后”说完把璃沫朝他一抛。 灼颬大喜,抱着人跑的飞快,几下就闪的不见人影了。 冰清仙眼见人回身朝自己而来,也架起了防御。 细剑瞬间幻成蓝芙蕖花瓣。 同一时间玄天之镜也近到身前,花海阵包围了两人,阻碍了其他人的视线。 玄天之镜进入阵内贴近冰清仙抱住,右手环在他腰上催促道“打我一掌,快!” “你个无赖又想玩什么诡计?我听重华说了你在冥界...” “嘘——没时间了,我废了自己半成命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不想让璃再被玉皇抓回去吧,这次算我欠你人情” 冰清仙不语,深深看着他的眼睛,一把拉过脑袋在耳边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忘了来世给我当...” 耳语过后,狡猾的人露出狡猾的笑“行,怎么都是你说了算..毕竟上仙的身体确实不同凡响,不是一般人能够....”一个侧头,冰清仙的眼神变了。 五重天外。 两人被围着,众所周知芙蕖阵,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天兵天将一筹莫展。 突然,一个人影从花阵里被抛出,所有花瓣都回归与剑。 众仙看到冰清仙脸都气的变了颜色,那人影被打到吐血,伤势也不轻,所有人都趁热追下。 原地脸色绯红的人没动,手骨被捏的咔咔作响。 命体损半,等耗尽了早晚要一遍遍轮回重修。 冰清仙看着四重天以下,冷冷道“等到你做我徒弟,不折腾死你算冰清仙三个字倒过来写,真是什么主人配什么东西!” 这两个人...最好别落在他手里。 ------------ 进入冥界夹缝中 转眼到了一重天,再往下就是人界,左边处在人界和中间界的地段是魔界,另一端的右边中段是妖界。 方向压根没变,笔直的路线。 璃沫看着灼颬的方向不对,就在快要略过人界的时候突然出声问道“我们不是去人界?” “你不是要去找那两个疯子么?” 她点头。 灼颬恍然大悟“仙界和人界的时差是一年,人界和冥界的时差是十二个时辰,也就是快一天。这你应该知道吧” 她再点头。 “玉皇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是二十五天之前,从五重天到这里经过了两个时辰,救你出来的时候我又动用了时间的力量,所以你出来之后的时间也快了不少,后来都是正常的,但和你认知的时间有很大误差” 璃沫彻底蒙了,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时间。。。 灼颬看出她晕乎乎,省略了一系列的问题,直接做了最后总结“总之,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晚了二十五年零十天又四个时辰,他俩早就不在人界了” 二十五年...... 不知不觉她从认识犴宁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可又觉得这么长时间里什么都没发生,只有记忆传递给她那些忘不掉的过往经历。 “推动时间的力量,这是你的能力?” “简单说就是让不可能实现的事变为可能实现,佛祖的手印确实很厉害,但它总有失效或者不那么坚固的一天吧,我只是将那个时间提前了,找到漏洞对症下药,破开天牢就很简单了”灼颬也不多说,这力量确实特别,听起来也很唬人,用一次会付出多大的功力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时间是玄仙世界固有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就动用。 璃沫由衷的赞叹“真是很特别的力量” 突然一个气流冲过来,揽住他脖子的手连忙紧了紧。 灼颬本就是吊梢凤眼,这一笑更掩不住眼尾的弧度“我这么特别,小璃儿就在我身边吧,别去管他们了,我们现在就去人界,盖一间很大很大的房子,每天喂你吃好吃的,最好养成小猪” “你怎么不说带我去鬼界?”如果是瞳邪准准的第一时间会把她带走,最好是找个地方圈起来,天天用眼睛盯着,就是这么强烈的圈禁才让她会想跑掉。 “鬼界的恶鬼、狞妖、邪仙等生灵都是各界的最底层,被界主所放弃的垃圾产物,那里的气息会将人染黑,负能量使心情也会受很大影响”璃沫看着他淡淡说出鬼界的弊端,忽又话题一转笑若春风“你太干净,干净的让人摸一下都觉得会弄脏,纯净不染,是真正的神祗,本就应该活在四季分明,有明媚阳光的地方,人界很适合你” 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低头“对不起...” “唉..跟你开玩笑的,知道小璃儿的心思没在我这,你连骗骗我都不可以吗?” “骗人不好”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可是救人啊...” “是吗。。。” 灼颬目视前方,语气放的很轻“下次如果我问你的话不知怎么回答,就用善意的谎言圆满我这个小的心愿吧” “.......”脸上被捏了捏,璃沫被捏的哼唧了一声。 “刚说完,小璃儿就这么狠心吗?”灼颬单手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心好痛..我被人抛弃了..好痛苦” “.....好” 眼前的人突然心不疼了。 “嗯,这才对嘛!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再尊重我们的礼仪一下呢?”将脸凑过去。 璃沫轻笑,虽然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礼仪,但还是亲吻了他的脸。 她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当他们永远的朋友。 并没有停歇多久。 尖锐的破空之箭带着仙咒加持的术法,追兵追上来了,灼颬半刻也没敢停,一直奔向人界边缘。 “放我下来!你腿上的伤再不用圣光解除仙咒,就算日后治愈了也会有副作用的” “不行!后面有多少仙?”灼颬连回头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粗略一望,震惊。 “上仙一百,领头者是东华帝君,六重天以上的灵族尊仙都在,大概有五百,领头者是冰清上仙,其余仙者三千,领头者是楼岚。最前面的是玉皇,他快追上来了” 灼颬眉头皱的很紧,他现在的鬼灵只余三成,停下根本无力回击这种阵营,只能尽快找到犴宁和瞳邪才有转机。 玉皇的宝剑打了个十字花,巨大的结印扑来。 危机时刻。 璃沫左手一握,抱紧灼颬,手臂绕到他身后,玄仙弓上的小孔一个个亮起,蓄力,齐发十二箭。 两道光芒对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双方都被反弹的力量弹退了几步,而璃沫直接被冲到了人界外和冥界的夹缝中。 夹缝中混沌一片,硝烟并不比人界少。 迅速爬起来,找到不远处伏在地上的人。 心中有很多疑惑。灼颬之前在天牢的时候展现的灵力比她还要强,怎么会突然就不堪一击起来。 “灼颬,你没事吧?” 灼颬抬起头还是笑着,璃沫眉头都拧到一起了“难受就不要笑,你就算露出来别的表情,我也不会笑话你” “小璃儿在说什么,能和你在一起我都很开心,真的。” 还在嘴硬。 璃沫用了点力按他小腿附近,灼颬一下闭了眼睛,嘴角勾的有些颤抖。 不看他那让人难受的表情“我先替你解仙咒” 手指捻幻,配合咒语一点点推进,箭支上的钩子自动滑出。 “如果受一次伤就能听你吟唱,那我宁愿多让那帮神仙打几次” “有些疼吧?”轻吹了下伤口,她接道“你这思想真奇特” 灼颬摇头,根本不在意伤“咒语很好听” “所有仙都会的东西,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听了” “璃儿唱出来的就是比别人好听千倍万倍” 这句毫不掩饰的夸奖让璃沫有些窘迫。 “你怎么这么直白,我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一吻落在手背上,拉放在脸侧“无论何时,都别急着否认自己” 眨了眨眼睛,璃沫的眸子如同破碎的冰蓝宝石,此时里面含了多种感情“你们都是觉得我特别,或许也不是爱我” “他俩怎么想我不知道,单说我,确实不否认前半句话,后面那句不一定...” “什么意思?” 两个人几乎都是半蹲在地上,灼颬说了什么璃沫没听清,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上方。 地上多了一团影子。 再往上看便是玉皇硬朗的面容,看不清他表情。 “你们还真是浓情蜜意啊,逃命都不忘说些情话解闷。璃神女,朕太小看你了,本来都顶天牢囚禁,也可以让你好端端的活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但你若是逃狱,可就另说了!” 耀眼的金光从玉皇掌中爆发。 鲜血喷出。 璃沫颤抖的扶住挡在她前面的灼颬。 玉皇收手“啧,傻子又多了一个,犴宁和瞳邪现在一样任朕摆布,你们不愧是兄弟啊,傻都傻到一块去,朕都有些同情了哈哈哈哈哈哈” “废什么..话..!小人就是..小人!”灼颬气息极度不稳。 “哈!说的自己好像很高尚一样,你不是小人?真高风亮节的话此时此刻不会在这里吧?” 灼颬身体有些僵硬。 璃沫抱住他不再让他说话,转向开始质问玉皇。“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神族殒落对你并没好处。”结果遭到反问“害你?你自己难道不是乐在其中么?同时让几个男人围着你,其实很开心吧?现在还在明面上的神族只有你我二人,是你的话肯定也觉得另一个碍眼” “那是你的想法,这样下去,仙界的荣耀迟早会断送在你手里!” 玉皇冷脸“好了,话也都说的差不多了”长剑一点点隐现,那象征着神族力量之源的神剑背面就在她脸庞上拍打。“这要十几万载才会长出的一张脸就这么没了还真舍不得,换个地方好了” 璃沫看着他的动态,突然迎上,柔嫩的肩膀一下被血染湿,剑尖在背后穿透。 她一声不吭,玉皇看着那表情和灼颬的挣扎就像中了兴奋术法一样,越发的深入剑身,一边往前推还不忘嘲讽别人。 “号称战场传奇的鬼君怎么如今也会被女人护在怀里?” “璃儿快放手!” 片刻,璃沫松了手,灼颬却没了挣扎。 她双手同时握住玉皇推到底端的剑柄,紫色光芒在逐渐扩散,扑通一声什么东西破界而入,将玉皇逼退数十米。 “我要告诉玉皇的是。我,是世上最后一个上古之神,也是人界之主,最后,才是你口中的女人。”璃沫拢了拢突然出现的冰晶璃飘带,就算手上有血液,也一丝都染不到上面。 ------------ 危急时刻耳边咛 气氛被提了起来。 玉皇扬了扬下巴,微微一笑,将宝剑收回剑鞘里。 璃沫自认为自己刚才那番话应该还是挺唬人的,以前她就算再怎么不爱管闲事,不理闲人,也从没用过这句话来提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眼下她要脱身可以,但加个受伤昏迷的灼颬就跟本跑不了。说这句话也是为了震慑一下,玉皇只是神族后裔,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完全无视她这个正神。 “没错,谁都不否认你的辈份,若是没有朕这个仙帝,恐怕号令群仙的会是你吧”玉皇除了表情桀骜一点之外并没有其他动作,璃沫松了口气。 下一刻,当她看清眼前的浑浊物时,才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玉皇不光胆子肥,而且是肥到无法无天了。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需要缕顺一遍。 她刚才只是看见脚下亮起了隐藏阵法,本能想腾空闪躲,瞬间从地底窜出金丝抓住她的双足,看似柔丝实则勒到骨肉里,整个人被拉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以一种极其笨拙的姿势趴着,就像瘸子扔了拐杖非要走路一样。 通常高级仙术使用起来有隐藏时间,下定者需要对时间掐算得很仔细,且需要藏在暗处。 “什么时候下的阵法……”璃沫不可置信。 远处的人抖了抖衣袍,起身飞过来,一手托着她脖子拽起来,抬高到上方。 脚腾空了,重量就全在他的手上,下巴越来越疼。 “在你们不爱来不爱去的时候啊”玉皇学足了她当时的语气“呜…你们都是被我吸引或许也不是真的爱我……” 璃沫被他假惺惺的样子恶心到了,直接打断“你到底想要怎样!”双手被缚在身后一丝也挣不开,她越来越不安。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解除玄天之镜对神女效忠,让他听朕指令然后毁掉冰晶璃,这样,才还可以活命”语气轻轻,背后却牵扯了无数动荡。 这不就是间接让她把人界主权交出去吗。 “你想要人界?”璃沫猛地摇了摇头“不…!你是想吞并六界?!” “神女似乎变聪明了,值得夸奖,要不然朕还得对你解释,想想都头痛啊” “玉琼仙帝如果知道你变成了这副心面,不知会有多伤心” 玉皇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缓慢“所以啊…他才不会回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玉琼他……他可是你的神父啊!” 手上加了份力度“考虑够了吧?到底交不交人界?” 璃沫顿时呼吸困难起来。 “咳……嗯…咳!野…心…会…害…死你” “那你便看看到底是谁活的时间长一些!是你!还是朕!” “………” “交不交?” “……不…” 手上的剑直接脱了鞘,一下就刺入另一边肩膀。 又疼又呼吸艰难,璃沫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不清。 她好想犴宁… 这个时刻竟然最想的就是他,可是又不想让他出现,她如果死掉一定找个谁都看不见的地方。 不管她在犴宁心中是什么地位,亲眼看见她死,心情也一定是难过的。 她不要…也不想… 气息渐渐弱下来… 玉皇还在说什么话…反正也是在劫难逃了,倒不如给她个痛快… 听不清讲什么… 那声音又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 腹背受敌入冥界 迷迷糊糊,突然意识回归,开始清醒。 身子不住的颤抖。 痛。 痛到四肢百骸。 身后两把匕首直插背部,其中一把还是左边心脏的位置。 玉皇将她的身体放下,手上虽松懈了下来并不放手,严丝合缝。 璃沫微微睁开一个眼缝,身后的人冷眼看她。 他终于把这一刀还给她了.... 两万五千年前,人界洪水泛滥死伤无数,她必须要跟仙界借兵去抵御在南海之极肆虐的妖兽。 其中带队的就是玉皇的左右手,木德星官和金鼎大仙。 这两人的功力并不出众,出众的是那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总能把玉皇那不好猜的心思猜透然后不动声色的提出来,省去玉皇不好出面说出的话,甚是得玉皇的心。 当时妖兽进入了木德星官的体内,控制了他的仙体,危机时刻金鼎大仙说要不然就一起抹杀,璃沫不同意,金鼎就说大义和小义哪个重要你自己掂量。 璃沫无奈,但还对木德星官自己反抗出来抱有信心,第一箭只射在了后背上,不是要害,刚要射第二箭的时候有一瞬间她的神灵之力冲散了恶灵,木德星君清醒看见的正是她要举箭的姿势。 从那以后,似乎就不一样了。 偶尔碰见了也是酸言酸语酸她。 最不能理解另一刀是金鼎大仙刺过来的,这人什么时候跟她也有误会? 玉皇的十字金光旋剑法以惊人的能量在眼前汇聚,卷起长发,滚烫的恪金印在身前冲开。 天上好像下起了雨。 带着惺腻的味道。 混沌界限漂浮黑色的混浊物,发出悠远绵长的声音,如同垂死鸟儿的悲鸣,回荡起伏。 她没有倒。 身上撕裂的疼痛,流淌出来的血红的液体,蜿蜒在地上。 就在木德星官再次举剑的一霎那,后面有人快速的念道“花神之念,世间万滋,六道轮转的神识之思,动灵魄,即令始解伏地仙咒!” 应咒而来的百花柔中带刚,将璃沫整个人裹住,每一片都在空中燃烧起来,玉皇的手沾了火一下脱离了她的身体。 燃烧的火花和即将熄灭的风,一切归于宁静。 苍茫云海中的身影清冷傲立,单手拥着花瓣抬过来的人,身上立时被染红了一半。 “冰清上仙!你也想反么?” “关了这么多年,那罪名早就可以抵清了。” “她现在是逃狱!” “罪不致死。我做任何事都无愧于心,无愧仙界,帝尊若是对花神城有意见,请于凌霄宝殿上,让所有仙尊来表决冰清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反逆之心” 一句话堵的玉皇久久没再说话。 冰清仙统领六重天以上所有灵族,号称仙界判官,面冷心热,性子是说一不二,公正廉明,没少平反各种大冤小情,也是因为这种认真的态度使得人人都想与他相交,因为保不齐哪天就有需要他的地方。好友遍天下任谁都知道,三界之内随便拽一个也不会说他冰清仙不好。 不一会儿,仙界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团团将整个位置围住,围的水泄不通。 “清...”微弱的声音传来“带...带我去..见他” “冰清上仙可要三思,带走神女,难辞其咎,朕可是提醒过你了”这会儿有这么多上仙在此,玉皇也收敛了刚才阴邪的脸,恢复平时那张假面。 没有任何回答,他低头看怀里的鲜红一片,转身,当着众仙的面一步步走向冥界入口“我再也不欠你的了” 璃沫闭着眼睛,气若游丝“...我..欠...你” 冰清仙余光看了眼灼颬身边也现出五个人,他们服装统一分不清男女,有一个极其矮小,不是开战,意在撤退,抬着人就用鬼魅不及的身法消失。 璃沫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说话的力气也不复存在。 不能死,要好好活着,起码在见到他之前。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的子民曾说过,人快要到终点的时候,才会发现他最在意的是他所爱的人。 她呢。 最想见谁。 此时她身上最少有五刀,血珠顺着眼睛黏合得再也睁不开。 唉,又把冰清的衣服弄脏了,他这个人特别爱干净,而且有洁癖,衣服从来都是不染一尘,等睡醒又不知道会骂她几遍。 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想起一百年前还在妖界,清晨阳光很好,起床的第一眼就看到犴宁对她笑。他笑起来很有魅力,完美的唇形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吻上去。 想起那张总趴在上面睡觉的桌子,整理他乱乱的桌面,然后看着天空发呆,偶尔去四殿治理治理小妖精,扫清对妖王不利的障碍。 那时身边有他,一切都是那么安宁。 还想起了八十五年前他抱着她,和最后推开时的那种隐忍。 妖界的颜色很美,超过了所有。 而此时所有的痛,都不及他。 或许有过疑虑,有过猜忌,或者无数次想要放弃,现在终于明白,利用也好,假意也罢,她都想跟在他身边,犴宁带给她的快乐,是弥足珍贵的东西,无法替代,也是世上最幸福的瞬间。 身后的攻击不断,迅速召唤了百花来抵挡,睡莲软腻的歌声唱响混沌之域,昏睡了不少人,剩下一部分灵力强的行动也慢下来。 他们不敢打神女是因为藐视神威的罪名担不下来,可若是和他们同级的仙尊就不同了,只要玉皇命令到了,即使是同样得罪不了的花神城,都必须开打。 无暇分身,冰清仙被夹击,风婆呼出的飓风电母的闪电,招招都是克植物命体的招数,更别提后面还有雨公雷神。 一路向前,到处都是同样物质的世界,远远就显出一丝不一样的颜色。 曙光。 冥界大门提前敞开,一瞬间两个身影随着大门一起被击出。 ------------ 再敢跑就先杀了你 冰清将璃沫交给从门里出来的人,然后起身应付仙界过来的追兵。 远处有人在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玉皇,你他吗的敢骗我!?” “兵不厌诈!要怪就怪你自己蠢!” “从今往后。魔界所有人听令。看见神仙,就一个不留,谁敢留情,本尊便将他撕成渣再复原,重新生皮长肉,如此反复千年!万年!魔界誓死跟仙界对抗到底!!!” “瞳邪你说大话的本事一点没变,总以为六界都装不下你了是吧?” 瞳邪怒发冲冠,幻出巨型长枪和玉皇战了几个回合。 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去帮阵,因为瞳邪那只攻不防要命的打法,他身上都是伤口,玉皇却伤的比他还多,还深。 一个顶立,再度分开。 “你只要在位就有我踏平南天门的一天!” “那你便试…呃…啊——!” 形势逆转。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c 仙界的众仙一见玉皇被突然现身的人袭击,立刻就冲上前,三界混动,场面开始乱了起来。 黑色的异界生物拍打着翅膀,超低声频发出,不少上仙被这种东西搅乱,心神不定,还有小仙被迷失心智与同伴相杀起来。 厮杀声不断响起,与刀刃的锋利声,声声交融。 远处。 璃沫感到自己头上枕着谁的腿部,额上是冰凉的手指。 还未睁眼便能感受到冷到极点的气息。 旁人若是在他身边呆着会被冻成冰块也不一定。 “璃女可否听到我说话” 果然很冷,连声音都带着冰碴。 “…呼…呼…”喉间没力发声,只能浓重的呼着气。 “你心脉受损,再拖延会散神思,配合我,冥想” 不疑有他,璃沫收了心思开始冥想。 过了一会,身上还是沉重不堪,五感在逐渐恢复,听力变的越来越清楚,远处的术法吟唱、奋战的嘶吼、蝙蝠的叫声就回荡在耳里。 冥想是该休息的,可她实在放心不下,从强烈的睡意中挣扎起来。 入眼就是一张冷艳的面容,再度眨了眨眼,又清晰三分,刀削般的轮廓,又高又直的鼻梁,就是冰的要命,第一眼就觉得他谁都看不上,别人也不会看上他。 因为太难接近。 他身上的气质很特别,举手投足都像一幅幅连环画一样,有着规律去解析每个动作。 银白的发在地上铺了一截,额上有竖着的一条印记。 紫衣繁重,高贵是唯一形容他的词汇。 打量一圈,一下对上那冰霜的视线,璃沫起了个冷颤,气势弱弱地“多谢仙友出手相救…不知…” “重华”冷冷的两个字砸过来,又纠正她“我不是仙,更不是友” 璃沫揉了揉被血凝住的眼睛,她也真是笨,五界帝尊只有一位没见过,排除法一排除,就应知道他是冥界之主。 再不济看那华丽到压死人的衣服,也该知道这是最后一个衣服架子。 “冥帝怎么在这里?” “这是冥界入口。” 还有两个疯子闹了这么久,野游不尽职全都吓得躲起来,他再不出手奈何桥都要天翻地覆了,心情怎么可能好。 话的语气透着不满,璃沫有点尴尬。毕竟现在枕着人家腿,还在人家大门口问人家有何贵干,确实太无礼。 她是被玉皇打糊涂了“……我不是故意要挡你出场的路的” “……………………” “………” 冰疙瘩不再说话,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个人都安静了。 唯有脚步声。 一步一步。 璃沫浑身都难受,这会儿听见这声音眼框就湿了,就怕用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对着他,心就跟着抽抽。 “欢迎加入怪物的世界” 闻言,头转了一个度。 犴宁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笑容不寒而栗,话不是对她说的,却让她浑身都僵硬。 最有变化的是头上的十字纹路变黑了,嘴边鲜血一直蔓延,沾染到下巴上一片,带着长长指甲的手指移到那上面,指腹轻轻按了下,二指捻了捻那鲜红的液体,舌尖轻扫,嘴角便勾起轻蔑的弧度。 “宁……宁…你把他们…把他们怎么了”璃沫声音都在抖,目光早就搜寻到了给她两刀的那两人,只不过他们一直伏在地上没起来过。 “别人拍了你一下,你砍了他的四肢再用十巴掌打回来,他还敢再动你么?” 记得很久以前,灼颬对她说过,犴宁脾气不好,她那时不懂,觉得他们是唬人的。这会才知道重华是让人感觉冷,而犴宁是让这种冷都到心里去,气场再强大的人碰见他也会不知所措,被这种置于生死谈笑挥间的态度惊到。 然后就又是压迫感十足的脚步。 “翅膀似乎硬了”犴宁在笑,微笑。动作很随意的从重华腿上捞起她,一头撞到怀里。 身子抖啊抖的“疼…我疼…”还是惯性撒娇,没指望他能照以往的温柔,也会顾虑一下她的感受。 结果就是一点都没她渴望的那种东西,犴宁还是微笑着,将她按在肩膀上,对着耳朵轻轻道“我给你机会慢、慢解释,现在,在旁边好好看着,等我忙完这场有趣的比赛。再敢跑,我会先咬死你再让他们陪葬,懂了么?” 任谁听到这样的威胁大概都绝了逃跑的念头。 就在这时,木德星官和金鼎大仙摇晃着就爬起来了,每个关节都有些不自然,僵硬无比。 等到两人完全爬起,震惊了所有人,只有犴宁一点不意外。 獠牙……… “神仙怎么会长出獠牙…” “谁说他们是神仙?现在他们只是一种怪物而已,如果不稍加控制,慢慢就会变成见血就吸见人就咬的禽兽” 果然如犴宁说的那样,两人开始攻击同伴,不多时就又有两位仙君遭殃了。 “被攻击的人会怎样……” “当然和他们一样” 和瘟疫同理,当有一个人得了瘟疫,接触范围内的都会被传染,而且是翻倍传染,这…这太可怕了…! “宁,停下吧,让他们停下吧” “没办法”犴宁无动于衷。 璃沫急的不行,挣扎着要起身,一下扯了全身几处伤口,被重华止住的伤又裂开。 “你会有办法的,怎么会没有,这样的后果太严重了…” “你扔了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后果” 扔他?他在怪自己不辞而别? “说阿,你扔我的时候想没想过会有今天的后果?” “没…没想过” “我知道,所以现在告诉你后果是什么” ------------ 堕入你的黑暗深渊 璃沫抬起手,一点点擦拭着他应该白皙无瑕的下巴,却忘记了自己也是满手鲜血“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开了,以后哪里有你,我就去哪里” 犴宁低头笑着看她“这是缓兵之计?” 用力摇头,记得瞳邪说过他不喜欢笑“我都是真心的” 本是想擦干净血迹,结果越擦越花。 顿时好几种情感混在一起,有久违的感动也有急切的窘迫,心里不舒服,涌出的泪滴滴落下,在雪白的衣上熨烫朵朵红梅。 “我用六十多年想明白一切,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我没有哪一天不在后悔,可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就是个慢半拍的人,我现在懂什么是爱,我想告诉你我爱你,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如果不是这种信念,我根本撑不到冥界让重华搭救” 怔了半天,犴宁问道“为什么走?” “因为…”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用模糊的答案,他一定不再信她。“因为他们说你是想...” “想什么?” “....利用我” 犴宁面无表情,抓着她肩膀的手越来越紧。 时间凝固。 就在她以为犴宁是想捏碎她肩膀的时候,力道突然没了。 “我在你身边三十年,都不及他们几句话?” 轻轻的一句话,更像是问自己。 璃沫埋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膝盖里,内疚到极点。 “那之前,你是认识瞳邪还是认识楼岚?”犴宁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来我在你心里的价值就值这么点” “我是太在乎你对我的想法了,所以当时头脑有些热” “因为在乎,所以离开”苦笑了一下“我从来都猜不到你,这理由就跟你当初进入妖界的理由一样,都是假到令人发指”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声音闷闷的。 犴宁抬起头,看着前方“你走吧” 璃沫立刻问道“去哪?” “去你自己的地界” 睁大眼睛,一下反应过来“我不走!”死死抱住他的腰,犴宁像触电一样,整个面部开始抖。“啊…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手忙脚乱的解开衣服,中途还被他挡了几次,璃沫哭着按下他的手,最后一层敞开吃惊的捂了嘴。 犴宁腰侧被打穿了一个洞,一个很大的洞,几乎要横断掉他的腰。 璃沫已经哭到不行,紧接而来又是一句让她钻心疼的话。 “爱你太伤了,我受不住,你离开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我不走!我不走...!你就当我是黏着你赖着你好了..我是不会走的!”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相对无言,只有泪水在脸上奔腾。 璃沫拉过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只有这样背后的伤才不会那么疼。 “不后悔吗” “不后悔” 又是一阵沉默,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亦或者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眼底就有什么情绪想要发泄。 最后打破僵局的还是他。 “那你要习惯了” 犴宁撇开握住他的手,拉好衣服,看着远处混乱的一团,一举一动都像没有受伤一样,这是习惯了隐藏内心,经历越多的人越不容易显山露水,她活了这么久都不谙世事,犴宁却老成的比她还像神。 “习惯什么?” “习惯我真实的一面” 二指一捏,清脆的声响。 是打破幻想的警示。 玉皇脖颈的伤口止不住的往外涌鲜血,却没有机会处理,瞳邪的攻击就像难缠的响尾蛇,招招都是往死路上逼。 这些都是第二眼看到的画面。 第一瞬间是那些变成血獠的神仙被撕成碎片,就一秒钟。 原本最混战的中心圈干干净净,只有地上一套套空了的衣服证明抹杀的瞬间。 随后木德星官自己用尖利的指甲戳瞎了自己的双眼,然后用匕首割了喉。 金鼎大仙举刀就朝玉皇而去,被玉皇下意识的反应分了尸。 璃沫完全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混沌。 三秒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多事,谁都不会料到眨个眼的瞬间就消失了这么多人.... 而犴宁仅仅是在旁边捏了个响指。 那些小仙何其无辜,他们都是兢兢业业用自己的实力修个千百年而得道,努力维护自己的仙道,更有的刚刚飞升就被拉上了战场,连真正的神仙生活都没体会过,那些远大的理想和抱负都随风消散了。 “我是妖界帝尊,也是被誉为海上禽兽的鲛獠,残忍,嗜血,凶狠,没人比我更懂弱肉强食这四个字,跟着我,不会有人赞美你,也没人拿你当神祗,不光会被仙界通缉,你的朋友也将和你再无来往,人界不会继续和平下去,身边时时刻刻都是危险,更有可能丧命” 点了点头。 这些她都清楚,一旦选择了他会面临什么她一清二楚。 “现在后悔来得及,我当什么都没听到” “不后悔!” 犴宁嘴唇动了动,片刻停顿却是直接走了。 璃沫诧异。 “我不爱你,回到你的界限,不要再靠近我”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都快同意了,怎么下一句话就变了。 “宁…不要走,为什么,你以前从不会这样对我,你说你喜欢我,想让我心里只填你的名字” 犴宁斜睨了她一眼“你在别人身上转了一圈回来发现我最好,我应不应该高兴,还是说,这是你给我的殊荣,神女大人” 一句尊称将两人关系瞬间拉远。 “你曾说过我是上天给你的礼物,现在你是我的上天,如果你走了,天也塌了” 什么尊严,什么身份,她都不要了。 天牢囚禁二十五年,没有哪一天不是在想着他,寂寞是可以吞噬人的东西,不想再继续空白下去,他给的记忆那么精彩,让人根本回不到那种一觉睡百年的空灵日子。 “你不缺我一个天” 不再多言,犴宁闪现木德星官身边,锐利的指甲对着自己手腕处一划,一滴血顺着滴下来,滴到早已断气的人脸上,尸体开始软化,然后渐渐恢复血色。 木德星官如果活过来了,恐怕对她的误会又会深一层。 因为此时她正拉着犴宁的袖子,哭花了一张小脸,估计明天五界都会炸锅,到处都会传神女拉着妖王纠缠不休。 “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犴宁不理她,她也跟着保持一个姿势,这道背影像一座大山,压在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隔了许久,犴宁警告她“松开!” “你不让我跟着,我也不想活了,现在就咬死我!” “放开!!”猛地回头,对上的是一双血红的眸子似鬼魅,原本的金色都被红色淹灭,尖利的牙齿是可以刺穿她喉管的利器,璃沫被犴宁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没松手反倒捧住了他狰狞到血管突出的脸。 “我不放,你以为你变成这样我就不会多看你一眼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看上你的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来不及吐出激动的言语,獠牙一下刺穿了脖颈上的动脉,所有的血液都顺着牙齿向他口中涌。 犴宁似乎铁了心要咬死她,大口大口的吮着血液。 本就是九死一生,没过多久她就撑不住,堕入了黑暗。 ------------ 六界混战全面爆发 玄仙世界自初始以来,还从未爆发过规模这么大的战争,因着众人赶到的时候,亲眼看到妖王和魔尊是被击出冥界之外的,而鬼君撤退又是被属下救走的,所以大伙就都以为鬼君是被冥帝击败的。 直到后世都在传当年鬼冥两界经久不衰的战争以灼颬败退而结束。 而真实是怎么回事,恐怕也只有当事者才知道。 身后,重华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个决定,赌注很大,输了就是全部” 犴宁舌尖扫过唇上最后一滴甜美的血迹,等回味够了才侧头,望向从刚才就默默观看全程的人。 “不会动心的人,也学着来教训人吗” 重华还是冰块脸,只是发表看法,并没指望犴宁会给他什么好听的回答,继续问道“这种会左右人的情感,你要来有什么用” 犴宁搂紧了怀中的女人,解释都不想解释“你不懂” 重华陷入沉思。 这时,原地突然出现了两人,一红一蓝,红衣男子怒发冲冠“跟我们冥帝说话客气点!” 犴宁冷眼看他“如果是别人,地上会多三具尸体” “你意思是已经给我们冥界很大面子了是么?” 弱水赶紧拦住冥火,笑着说道“犴帝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没脑子。” 冥火暴走“你才没脑子!” 弱水还是笑着“哈哈哈..你看他真的没脑子” “你个...唔!”被捂住了嘴的冥火用唔咽声发泄不满。 弱水笑的有些僵硬“冥界和妖界向来无瓜葛,两位帝尊也是关系和睦,难保日后会用得上冥界帮忙,没必要闹僵不是?” 犴宁放下刚要举起的手。 这时的几人谁都没想到,本是一句打圆场的话,会一语成谶。 很久很久以后,妖王果真进了广袤的冥界,但那时早已在传神女散体散魄,唯有思念灵续飘入东海。 当时还在值班的两人第一反应就是跑,边跑边收起惊掉了的下巴,以为他是来报当年一句之仇的。 犴宁看了重华一眼“不去帮他?”玉皇若是单独斗瞳邪,可不占什么便宜,更何况今天的瞳邪早就杀红了眼。 重华心里有自己的天枰,神女被打成这样,玉皇的野心路人昭之,不得不防。 魔尊是为了什么去打仙界,谁都清楚,和仙界交好也是因为玉琼仙帝,玉琼不在了之后,他和玉皇并没有很多交流,只是出于好友之子这层关系不好折了仙界面子。 和神女也是第一次见面。 今天的战斗,他没什么理由和立场去帮战。 “一码归一码,冥界不会出手” 犴宁道“你还真是又正又直” 重华转身走了。 冥界大门缓缓合上。 冥火啐了一口“真没劲,又不能上了!” 弱水推他“哥哥,快走啦~” 两人跟上冥帝的脚步,入口消失。 远处的玉皇一见冥界退了兵,有瞬间慌神,让瞳邪有机可乘,长枪一下刺入他肩膀。 “这种滋味你自己也尝尝”用力一捅,瞳邪闪身到玉皇身后,握住枪头从背后直接将两米长的枪身拽了出来。 玉皇肩膀立刻出现个血淋淋的窟窿。 另一头,犴宁望向人界缝隙,那里黑沙满天。 很好,都来了。 战争本就是用尸体堆积出来的。 最先从缝隙出来两名男子,他们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很大胆的穿法,是妖界的标志,气质出尘,有神仙的那种孤傲,看上去多了分放纵和萧杀之气。 右侧男子扫视一周,看着场上密密麻麻的神仙,嗤笑一下,然后与另一人一手拽一边的裂缝,微微用力,裂缝被撕的更大。 直到开的像一扇门,足可以让几人来回进出。成百上千的蝙蝠从入口涌进,外面黑雾盘绕,看不清有多少人,黑压压的一片,这些人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都不约而同的扫了一眼玉皇。 魑邪带着人进入巨大的黑腔,嘴唇动了动,身后陆续又有十人跨进,都是上等之姿,不全是黑色衣服,大多也是冷色调为主,那股出众的气质甚至比场上的某些上仙还像神仙。 施展身手,魑邪飞到犴宁身边,低头道“爷,属下来迟” “并不晚,都带谁来了” “一殿到齐,二殿在人界守卫” “有多少?” “堕仙100,妖仙500,大妖怪3000,级别都是二殿以上” 犴宁也不抬头,顺着外围往出口走“叫妖仙都回到人界,这里大概没什么机会出手了,毕竟有100人都想跟玉皇玩玩,他忙得很” 堕仙当然都是被玉皇流放的神仙,他们怎么可能不恨他,而妖仙则是踢完四殿之后既不继续挑战妖王也不想去仙界的人。 他们的耳朵总是很灵,一听此话,就有人嚷着“陛下好残忍,大伙都是来看热闹的,结果还给派了出去,人界有魅殿主看着谁能放肆起来” 犴宁出奇的好说话,询问道“你们想如何?” “当然…是留下补刀了” “也好”出口的裂缝随着犴宁走近而扩张,最后一句总算是安抚了那伙人。“想留下的继续,不想的就去人界,反正战斗才刚刚开始,随你们狂欢” 万马千军瞬间如脱弦的箭,一触即发。 堕仙们飞至高空,前方魔界的队伍还在向前涌,一波接着一波。 所有的时间都在流光中快进,将混沌都劈开。 有人倒下,千百人又站起来。 最后也不知是谁的血液在脸上流淌,妖界第一次主动出手便是尽情酣战。 那些憋了许久的大妖怪也磨刀霍霍。 神仙们的头颅与四肢很快被捅进,穿透,再刺入。 更有甚者把头当成瓷花一串成一串,跟自己的同伴攀比。 所有的光炫都在旋转,翻到,再击出。 仙界的士气快没了,千万年的安逸和自大早让他们的仙术也跟着停滞不前,面对精力充沛的各种野兽,只是拼死一赌。 带着血腥味的风蒙蔽了那些散落下来的肉酱,瞳邪的体力早就在和犴宁打斗中虚空,迎上玉皇这个神族更是将这种兴奋感发挥到极致。 谁都没注意到妖王抱着神女离去,神女腰间挂着一个小小镜子,睡的深沉。 战场如火如荼。 继续上演。 分不清昼夜和星辰交替。 这一战在冥界和人界夹缝中打了三十年。 各方都不占优势,死伤无数。 战后。 六界平息。 所有人都处在调整阶段,六位帝尊除了冥帝,几乎个个重伤。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仙界,不败神话终被打破,不管是声誉还是兵力都跌到低层。 那总是有天兵天将把守的南天门也风声鹤唳,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来的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 静悄悄的寝宫内,一个高高的身影坐在床塌前,头一直在向下滑,不住的用手撑住。 另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一旁拧了布巾,轻手轻脚的走至床边,替躺着的人擦拭。 “陛下,都已经一个月了,王后怎地还不醒?” “初獠之拥需要一段时间融合两个人的灵脉” “噢…”一旁站立的小侍女虽然不太懂,还是点了点头,默默等待。 犴宁晃了晃头打起精神,接过她的布巾,慢慢擦着那只纤瘦的手,又擦了那张小脸,床上的人还是昏睡着,没有醒转的迹象。 经过了这么多年,妖王殿寝宫的摆设丝毫未变,纱幔从中间撩起,两边各挽一半。 床上女子浅浅的呼吸着,眼下纹路被夜明珠的光亮照的熠熠生辉,一颗精巧秀气的钻石镶在末端闪着动人光采,浓密的睫毛带着卷弧,就算闭着眼也让整个人都显得甜美。 小侍女不禁感慨,他们的准王后真的好像瓷娃娃,给人的气息也很柔和,大概会很好相处。 她初来乍到,还以为这两位是多难接触,结果大大出乎了意料。 自一月前陛下刚从外界回来,第一件就说了要立妖帝后的事,惊讶不少人,第二件就是封锁妖界入口,又震惊不少人,而且是杀令,明确到直接放话,谁闯就杀谁。 这几天大妖怪们都在积极筹备妖界第一盛事,忙的马不停蹄。 唉……她也好希望王后可以早日醒过来,这样就可以一起去别的地方玩了,躺着多没劲啊,又不能动,还不能说话。 她天天看着陛下觉都不睡的陪着,心里也跟着着急。 还有点点小私心,就是… 就是…… 嗯…… 好啦,其实她是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吸引到自家陛下。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她又是个好奇到家的人…额…好奇到家的松鼠…噗! 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嘛,松鼠也是有尊严的啊! 好歹他们作为妖界食物链最底端,谁都得尊,对谁嘴巴都严,有尊严的啊! ------------ 谁爱谁多一点 无尽的昏昏沉沉。 什么是梦,什么又是现实。 璃沫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这种所有人都怕的东西她也有机会去体会吗。。。 镜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有一种感觉,称为濒死体验。 它和人们临终心理一样,是人类走向死亡时的精神活动。 她现在是不是正在经历? 好难理解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也存在太多解释不了的问题。 比如阴谋,阳谋,明说,暗斗。 再比如,人心。 人心两个字简单。 也是最不简单的两个字。 就像她被玉皇逼成那样,身后还有补刀的,到底也没明白他们图的是什么,报复的快感? 就算得了一时爽快,最后的下场也并不好吧…… 这就好比,如果有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经常家暴自己的老婆,而你手里端着一碗毒药和一碗良药。 请问你是毒死他还是救他? 很多人大概会选择毒死他,这样就可以让那个可怜的女人解脱了是不是。 其实这是个千古难题,没有标准答案,因为有个不定向,如果是我,我会选择闲事莫管。 看起来很没人情味的一个答案,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确定这个女人爱不爱自己的丈夫。 假使不爱。 那么恭喜你,你可能做了一件善事。 如果是另外一种呢。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爱惨了他,才会在身心受损的情况下都不愿逃跑。 假使可能。 那么这个时候,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 你的善意会导致两个人来怨恨你。 **** 都说人心难测。 比人心更难测的是什么? 答。 女人心。 其实离开妖界后的七十多年,璃沫一直觉得自己活在梦中,仿佛只要醒了,她还身在妖界。 最终不过是兜兜转转一整圈。 女人对待爱情好像都很容易迷茫,尤其是好几个人都在围绕的情况下,就觉得天都容不下了,谁都得供着自己。 犴宁说的对,她在别人身上发现他的好,他能否高兴得起来。 答案当然是不高兴。 她这种恋爱菜鸟,一旦陷入爱情包围圈,很难不去比较。 也很难把控得住。 一直觉得犴宁骗她,有多么多么对不起她,是知道真实身份而想对她做什么。 而这一场混战也不难看出,他攻打任何一界,都是随着心情而定,根本没有要挟人的必要。 犴宁对她如何,不必细说。 他喜欢上她,也是从她说自己是水族的一条小鲤鱼开始。 尽管当时好多人都警告过她,可她没在意。 妖王城那晚,楼岚说“犴宁的温柔有限,你别被发现了,发现了之后不会有好果子吃,即使他再爱你。” 他说“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看到你就像看到当初的我” 灼颬也曾说“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他啊” 不了解。 是真话。 倒是犴宁把她看了个透。 倒不如说,在爱情里,谁爱谁多一点,谁在谁身上花的心思多。 自然,谁就了解谁多一点。 神女做的久了,好像一直都是她被捧着,从世人口中听说自己是什么样,从来没去了解过谁,在意过谁,也觉得犴宁宠着她,不会离开,才做什么都随心所欲,被人一激就头脑热了,就一根筋了。 直到大战前的那一刻,才知道犴宁是有脾气的,而且他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更绝情。 那是真的会扔下她走。 马上就乱了阵脚,所以当她抓住犴宁袖子的时候,真的有一种这一走,他就再也回不来了的感觉。 他那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反复无常的话,都会让她绷紧神经。 连瞳邪那个会读心的人都说犴宁猜不透想更遑论是她呢。 其实很好,死在他怀里也是一直的愿望。 这样。 最好不过了…… *** “……嗯” “陛下!王后醒了!……陛下?诶?”小侍女高兴的呼喊道,令她不解的是原本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直接消失了。 “宁…”璃沫哑着嗓子。 “王后,您说什么?”小侍女贴近了一些。 “我要宁……” “咦,奇怪,松鼠的智商不低啊”挠了挠头,她觉得自己也跟陛下一样突然变得怪怪的。 无语。 “犴…宁…” “噢!奴婢懂了!您是要找陛下?” 微微点头。 璃沫累了个半死,这小丫头比她还笨,终于明白了。 ------------ 除去神女封玄仙 “王后您别下床啊,陛下说您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动用元脉之力,现在一定要休息好,您要是乱跑了陛下回来一定会骂奴婢的” 璃沫扶着头,她现在身体好重,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跟普通人一模一样。 小侍女还在喋喋不休。 “虽然奴婢不懂元脉之力是什么东西吧,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冷静下来。 打量了一圈,这里她住过那么多年早就记熟了每一个角落。 这个小丫头好单纯的样子。 元脉之力,是神族元脉的另一种叫法,不能动用就相当于禁用术法,连飞行都不可以。 “王后,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您睡了好久哦,都有一个月了,陛下也很担心呢” 璃沫坐床上整理半天。 第一。 犴宁咬了她。 第二。 她没死。 第三。 她睡多久了。 小侍女看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担忧极了,弱弱的唤了声“……王后?” 嗯? 等等。 刚才心续有些乱,这会她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叫她什么。 “王后?叫…叫我?”指着自己。 “对啊” “你是谁?” “奴婢小若,嘿嘿,陛下叫来服侍王后的”小若天生自带亲和力,笑的跟松鼠一样可爱。 床上的人思考了半天,看了看房间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再次看了看小丫头,一拍手掌,恍然大悟。 璃沫立刻把双腿收回被窝里,用被子蒙头,闭眼。 “诶…诶?!王后您是不是讨厌小若啊,嘤嘤嘤…不要这样嘛,陛下会不高兴的…嘤…” 是梦。 是梦。 她一定在做梦。。。 这梦也太美了吧,妖界的王后,那不是就是犴宁的…… 璃沫雷打不动,任外面哭的稀里哗啦。 “怎么了?” 门外进了人,小若抽抽噎噎,转身哭诉“魑殿,王后不喜欢小若,嘤嘤嘤……怎么办…嘤嘤嘤…小若完了…” 魑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大被团璃小沫。 “夫人?” 被子打了个缝,露出一只眼睛,又缩回去。 嗯!还是梦! 她还能梦见阿一。 门外又多了两人,一路吵着就过来了。 “二二你给我让开!我要看夫人!” “小四,你才给我让开!去去去!一边去!” “不要吵”魑邪出声警告。 两人终于放低了音量,还是推推搡搡“阿一,夫人怎么样” “………”摇头。 魎邪一个箭步从魅邪胳膊下边钻过,瞄了眼屋里的情况。 小若哭着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王后说是梦,不肯相信小若的话,小若是真的啊…为什么会这样…嘤嘤嘤” 被哭的心烦意乱,魎邪无语的看着旁边的木头人。 “切!这你就没招了” 魅邪追了过来,同样看了眼屋里“你有招你上啊!” 偏偏魎邪就吃激将这一套,堵了堵耳朵见没效,突然低吼了句“那个小松鼠!” 哽住,安静了不少。 “你先别哭!哭得我头都大了” 小若捂着嘴猛点头,四殿的殿下们来了三个,她可惹不起这些主子。 魎邪吊儿郎当的往旁边一靠,坏坏的笑了一下,随即冲着无人的方向惊呼“哎呀!爷,您这是怎么了!!” 白色身影一下从里面冲出来。 “宁!你在哪?!” 门口的另外三人都石化了。 魎邪不靠门了,又是一个箭步,想靠近还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最终在两步之内停了下来。 “夫人~”看清了她的变化又赞美道“哈哈,我家夫人不亏是六界第一界主!” “小四四,你怎么也在我梦里?” “夫人~你没做梦啊” “不可能……她叫我王后”璃沫指了指愣住没回神的小若。 “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么,从现在开始,夫人在妖界已经天下无敌了,嗯…除了爷,谁敢靠近那就是杀无赦哈哈哈!” “是真的那你怎么敢靠近我?” “呃………”魎邪语塞“夫人你啊~”他们是有任务在身,那能一样嘛! “骗我那么好玩么” “没啊没啊”魎邪解释不清了。 魑邪和魅邪走过来“夫人这是真的,爷早就颁布了妖帝后的名单,就等着夫人醒来,估计近几天就是仪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彻底头晕了。 犴宁那时候说让她离开,怎么会突然就要娶她? 这个消息对她冲击很大,喜忧掺半。 既然不是梦,就要现实一点。 “阿一,问个问题” “夫人请说” “我是不是已经出不去了?” 魑邪抬头,说的很委婉“是,仙界下了指令,抓到神女可以直接封上仙,赐玄仙之力,而且不论界限。出去的话很不乐观” 璃沫心里也有了个谱。 哪里是不乐观,简直就是找死。 那么多人都在盯着她。 ------------ 无人的议事大殿 璃沫近来时常做梦,总觉得睡觉的时候身旁有人,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给她掖被角。可当她适应了黑暗去仔细看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只有无尽的黑暗。 今天她睡的比较晚,半梦半醒间那种感觉又来了。 帷幔后面有人。 夜明珠被调整的很昏暗,一时还真看不太清。 璃沫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嗯……?宁…是你吗…” 房间一下亮了起来。 “王后,怎么了?” 那里空无一人。 愣了一会儿,她失望的摇摇头“没事,你休息吧,不用管我” 小若有些担心,隔着帷幔关切道“您是心情不好吗,近来总是夜里难眠” “宁还在忙吗?” “小若不知,前殿发生的事情一般不会告知后殿的人,不过…没听人说陛下从议事殿出来,大抵还是在忙,陛下应该是想给王后一个好的婚礼呢” “喔…”璃沫若有所思“下去吧” 小若应声回到门口的塌上休息。 犴宁不在,她自己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大床,可以随意横着竖着斜着翻滚,可还是心里乱乱的。 这个充满了两人回忆的地方只剩下她一人睡很不习惯。 犴宁已经连续忙了72个时辰,她都有72个时辰都没见他了。 在仙界的时候总是盼着能回来,现在回来了还是见不到他,心情一落千丈,连带着人也看起来瘦了。 醒了就又胡思乱想。 太难熬了。 烦闷的侧卧在床上。 犴宁是不是还在不高兴?之前他再忙也是白天忙一整天,晚上回来陪她。 现在被冷落,这明显的态度让她不开心极了。 瞳邪说她在妖界的时候,犴宁被抢了两块地界都无动于衷,现在还是无动于衷,却是对她。 终日都在想这些,自然睡也睡不踏实。 只能抱着被子发呆,静静数着秒数,默默等着他回来,什么时候睡着就算这一天结束战斗,等到第二天早早起来,然后望着前殿发呆,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如此反复。 这几日后殿多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忙碌奔波,手上的东西就没低于他们的身高过。 小若兴高采烈地从她身旁走过,手里捧着一沓子喜字窗花,在合适的地方贴好,那红彤彤的颜色很是好看。 “您看好看吗?这都是奴婢亲手剪的”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璃沫点头,小若真是妖界少见会写字的妖。直到她走近了,献宝一样地展开窗花,璃沫才惊讶。 “小若,你去过人界?” “唔…没有耶” “那你是怎么剪出这个字的?” 小若尴尬地对了对手指“奴婢不认识这个字呢,是陛下写出来的,奴婢只是照着形状,依葫芦画瓢剪而已” 这个囍字笔墨浓重,每一笔都圆润有弧,取合家圆满的意思,寓意吉祥如意。 原来犴宁会写人界文字…… 她不知道的太多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多么对待他不平等,每日每日的让人宠着,笑倚春风不自知。 小若认真地开始贴窗花,屋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忙,除了她。 深深的郁闷感。 明明是她的婚礼啊,怎么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什么流程都不清楚,再不找到犴宁,她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嫁了。 璃沫坐了几天终于坐不住。 抬步就往那座快被她望穿的宫殿走去。 他们到底在商议什么?一直商议七天都不休息? 以为这里也会很多人,结果进了围墙里比外面安静多了。 门口没有人把守,璃沫轻轻推门,也没有上闩的迹象,很容易就被推开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议事殿,里面大的吓人,最里面是有七尺多高的石台,靠近门口的地方是耸立的十六根大柱,这些柱子整齐的排列在边缘簇拥着上方,台下大殿正**分三路,以两潭竖着的长条小池分隔,池里种的大朵睡莲,清澈见底的水面还可以看见锦鲤在里面游。 中间一条笔直的路,暗红色地毯直通高台,连着台阶直达上面。 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四周静谧的只有水珠滴落在荷叶上的声音。 璃沫一步步走上高台,上了顶,才看见手里执着文书的人,桌面上有一小摞文本,砚里没有墨,毛笔上也干干净净。 犴宁目不转睛。 璃沫站了半天实在是撼动不了他,存在感还没他手里的一张纸高,这才嘟着嘴蹭过去。 “宁……” 刚蹭到怀里,犴宁就开口了。 “出去” “啊?” “出去,我看东西不喜欢被打扰” ------------ 委屈你纡尊降贵 什么议事,什么忙得不可开交都是假的,这样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愿见她。 “我想陪着你” 犴宁手里的东西又翻了一页。 又是彻底的无视。 刚才被冷言冷语地对待,行动都有些紧张僵硬,这会看他没继续撵人了,璃沫也放松下来,用头蹭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们这样相处的气氛实在太不像要成亲的小夫妻了。 他到底是不是真地想娶她? 她有好久没在他怀里靠着了,好想抱抱他,对了,上次被打伤的地方! 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忘,小手慢慢摸到腰间,轻轻触了下,犴宁没反应。 还好还好,看样子是不要紧了,她又摸了摸,还是没反应。 唔,眉毛好像动了下,很轻微很轻微,轻微到忽略不计。 既然没问题,璃沫也放心的圈着他的腰蹭啊蹭的,眨巴眨巴眼看他没什么表情的面容。 她心情好了,犴宁被她蹭的心情不太好,又冷脸放话“你在这里碍事,出去” “不会”怎么又开始撵人了…… “你在我身上,还怎么看?” “我很乖,也不会乱动”璃沫不再乱动,抱着他脖子就温顺的靠在怀里。 犴宁不说话了。 她跟木雕娃娃一样也不敢乱动。 可惜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她就被重新回到他头上的流光飞火吸引了,中间的小坠子遮挡了额间十字印记,有点不习惯。 璃沫不敢伸手去抓,就犯了个大忌。 犴宁立刻把她从身上拽下来放一边。 她只是对着流光飞火吹了口气,想把那个坠子吹开而已,怎么这么容易就怒了。 “宁…”拽袖子撒娇“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犴宁转头问她“生什么气?” 璃沫语塞。 她和瞳邪走了是事实,在魔界呆了很久也是事实,可是现在再提这件事无疑是火上浇油………没想到他这么不好哄,直接把问题抛给她了,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开口,照他这个脾性,要是说不好肯定是又一个冷战。 没等想好,她就直接出现在了石台下,和池子里的鱼大眼瞪小眼。 璃沫一下就慌了,提着裙子就往上爬台阶“宁…我再也不乱跑了,我这几天反思够了,也认真想过了,选择和你在一起是深思熟虑的决定,不管仙界发什么样的通缉,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没有元脉之力,她就是一个凡人,爬到顶阶已是气喘吁吁“你不要再这么冷落我了,我宁愿你和我吵,说明你还在乎我,也不要这样无视我冷战我还一边说要娶我!” 犴宁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了座位,一边走一边微笑“做了妖帝后就永远能站在我右边,这不是如你的愿?” “我要这位置来做什么……” “是啊,神女的地位才是六界第一,小小的帝后怕是难以入眼,纡尊降贵嫁给我还真是委屈您了” 距离拉近,话里的讽刺就更逼人。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又何必用这些伤人的话来刺激我” 犴宁不笑了,表情恢复冰冷“那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听这些” “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不想听,你不走我走”犴宁绕过就往台下走。 璃沫追上,从后面紧紧抱住他“……我不该不信你” ------------ 谁都知道你是我女人 台阶有点高,站在上面才能勉强抱住他,犴宁像立在身前的一座大山,纹丝不动。 双手交叠在一起用力箍紧,就怕松懈下来他就又用术法讲她移到很远的地方“不要这么疏离我,我好怕你从此就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我的心好痛”这种无时无刻都在一起,心却远到无法触及的感觉,简直比亲眼在战场上看见他杀人还可怕。 人就是容易得寸进尺,以前犴宁对她好的时候,天天耍小脾气,一点点小事就委屈的跟什么一样,稍有不顺心了就不理他,然后犴宁当时脾气也是好到极点,好声好气的哄着,天天变着法儿的逗她笑,然而现在他想听什么她却不知道。 议事大殿寂静的只有璃沫抽泣的声。 “你的心也会痛么?”犴宁的声音还是那么冷。 璃沫把他的身体扳过来,两人面对面,眸子里的情绪就一清二楚。 讨厌寂寞,厌倦不生不灭,现在回想起来,和瞳邪大战的时候他应该是根本没想活着回来。 犴宁一直盯着她泪眼朦胧的眼睛“我早就习惯这种感觉了” 六十多年,一个人的轮回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心痛。 “你之前..并没有说过喜欢我,加上那段时间都没有见我,我就以为..就以为你是讨厌我了,然后别人说你吸引猎物都是这样,我就..信了” “喜欢?喜欢是什么东西?一种为了骗女人归属,没有任何意义的词汇,你希望我对你说这种亵渎的词汇?” “.........” “你这么愿意信别人的话,为什么不问问那些人都是几天之内消失的?我没那么多闲情雅致用三十年时间陪猎物玩,这话你之前就问过,我说没说过你不是猎物,为什么?为什么就从来都不信我!”犴宁沉静了半天,胸腔里的火一下浮上来。 他当时一定是疯了,妖界被抢了两块地界还无动于衷,四殿之内出了内奸,地形图被绘制传送出界外,内界还有一股势力在反他,一时间无暇分身,但还是会每天都问她的状况,以为她会好好的在二殿呆着,毕竟妖栾池那晚过后懊恼自己太过心急吓到她,也是给她时间沉淀,甚至还想过一段时间就告诉她立帝后的事情。 当他打算说的时候,却看见灼颬进来告诉他人已经走了,与之相应而来的就是加了密文的流光飞火。 流光飞火,妖王密钥。 这是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 可却没人多提流光飞火是帝后之饰,本来就不是妖王带的东西。 只有最贴近的人才知道这个含义。 犴宁语气说不出的自嘲“我真的是个传奇” 妖界这么多代传承下来,他是第一个将聘礼送出去,却被退回来的妖王。 瞳邪为了防止他追上也是拼了血本,结界覆盖魔界盖的严严实实,连阳光都遮上了,使魔界彻底成了一个只有夜晚的世界。 璃沫被他一番话说的眼泪噼里啪啦就往下掉“宁..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们以后好好的..你知道听说能够嫁给你,我有多高兴吗,高兴到不可置信”捧着他的脸从侧面一直吻到嘴角“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好喜欢你,其实那天我早就打听好了妖王宫的位置,去的路上才遇见那俩猫妖兄弟打架,我特别特别想和你说话,叫住你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蹩脚的问妖王宫在哪里,我也知道那举动有多傻,可一见到你...我就不能思考了,我好傻,可我只想为你一个人傻,我谁都不喜欢,只喜欢你...唔嗯....” 猛然侧头,用力扣住她的头,唇瓣就贴在一起,两人本来就贴的很近,猛烈到唇齿间还流窜着血腥味,这一下被撞的几乎站不稳,还是犴宁揽着她的腰身才稳住。 也是这一刻璃沫才知道犴宁最想听的是什么。 他的吻让人眩目。 即使吻过很多次也还会心跳加速,带着悸动和期待。 璃沫也不再躲避他的纠缠,有些胆怯的回应过去。 吻啊吻的就有些激动,刚碰上舌尖,心头的小鹿就撞破了胸膛,她忙后退了一些。犴宁被这青涩的反应刺激,突然就把她压到了台阶上。 “啊...唔!”刚发出一声惊呼就又被堵住了嘴。 犴宁亲了个够,停在她颈间喘息,垂下的眼帘看不见情绪,璃沫小猫似的靠过去。 哭,他不会是后悔了吧..... “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人的,我连不理你都做不到”犴宁话里话外是满满的不甘心。 璃沫吸吸鼻子,幽怨极了“你都不理我这么多天了....” “地上凉,起来了” “宁宁...” “怎么?” “今晚上回来睡吧....” 犴宁默了。 璃沫偷瞄他一眼,解释道“....我自己睡不好” “我去了你更睡不好” 璃沫不解。 怎么会呢....就是因为睡不好才叫他回来的,他回来就能睡好了啊。 犴宁也不解释,轻轻拉她起来。 拉不动。 地上的人不高兴了“你不回来我就不起” 犴宁自己站起来将手背在身后,微笑。 “一” 一?一什么? “二” “........” 璃沫瞬间就弹起来,扫了扫裙子,在三字没出口的时候,摇着胳膊讨好的问道“宁啊宁,我们现在去哪?” 好吧。。。。犴宁总是有办法治她的各种耍赖和不服。 往前走了几步,璃沫侧头看他,感觉没之前那么冷淡了,好事啊好事。 “走路的时候要看路” “哦..” 又走了几步,犴宁没侧头,伸出手就把她的头转回正面。 璃沫扶着下巴,咬了咬唇“我们....” “什么?” “我们的关系...现在.....嗯..以后..”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是我孩儿的娘亲,关系就这么简单,说多了你也理解不上去”这请柬连仙界都送去了一份,六界现在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的,那帮老神仙只会一个劲的说什么天理不容,逆反天道,又不指望他们真有胆子来妖界参加婚宴。 璃沫没想到犴宁说这么直白,羞的想找个缝钻进去,他怎么连孩子的事都讲出来了。 “我真那么笨吗?可这跟今晚你回不回寝宫有什么关系?” 犴宁停了脚步“还有最后一晚” “什么最后一晚?” “成亲仪式” 璃沫不说话了,然而并没有挡住接下来的话。 “我是不想把洞房之夜的事情提前做了,还是说沫沫实际是想提前?” 红晕从脖子一直爬到耳朵根。 璃沫嗫嚅了一句“我们可以....” “说什么呢?” “去妖王城外...” 犴宁反应了半天,忽然笑道“听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 “不是不是不是...我说今晚上我们可以去城外玩....反正你不在寝宫...我也睡不着” “沫沫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我可以在,决定权在于你” 龙虾脸璃小沫横空出世。 这根本没法回答啊,答应的话好羞人,不答应还是一个人数羊数到睡着。 璃沫拽着犴宁衣襟,把整个头都埋在他胸膛,无论怎么叫都不抬头了“你不气了是不是....” “气” “宁宁..”璃沫红着脸抬头,想了想,又去亲他嘴角。 “这么简单就打发我?” 亲吻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变成一个浅吻。 “你道歉的诚意也不过如此,还是算了” 眼见犴宁表情变了,璃沫拽住他就正面给了一个深吻,慌乱中反应的速度都变快许多,心脏强而有力的敲击着胸膛。 “还生气吗?” “气” 唇齿相接,再接再励。 呼吸越来越乱。 “还气吗?” “气” 这次吻的时间更长了,璃沫轻阖双眸,没看见犴宁早就崩不住的笑意。 后来有数次她想结束,犴宁就用她最喜欢的方式继续引诱,逼她主动,揽住她的腰就加深这个吻,疯狂一阵子两人都快招架不住。 结果就是一个大殿没走出去几步,两人已经吻了无数次,每次不吻到不能呼吸绝不停下。 最后犴宁拉了拉微乱的衣服,还下了总结语“所以说今晚不能回去,你现在就像要吃了我一样” 璃沫掩着唇“你还说..明明是你...” “是谁?” “真的不是我” “嗯?” 缩了缩脖子“......是我” “我还有事情要办,现在距离晚上还有一个时辰,回去把璃沫永远爱犴宁这句话写五十遍,回来检查” “啊?!”璃沫顿住,又不怕死的提议“可以少写几个字吗?比如..就写我爱你之类的..” “一个字都不能少!”犴宁眼神扫射,她可怜巴巴哼唧道“会累死的....” “一百遍” “可以少写几遍吗?” “嫌多?” “有..有点” 犴宁回身温柔地掖了掖她的发,赞同道“嗯,对沫沫来说的确有些多了” 璃沫大喜,看样子有转圜的余地。 “那就人界文字和妖界文字各一份好了” 整个人被雷劈的外焦里嫩。 犴宁继续温柔笑道“还觉得多么?” 面前的人再也不敢多说话,赶紧摇头。 ------------ 初獠之拥的特性 “宁,我最近好容易累...” “你的身体部分灵血还没融合完毕,是会感到疲惫” 月光下,妖王城外围的夜市上并肩而行两人。 “融合?融谁的血?之前有听小若说过不能动用元脉之力”璃沫担忧的问道“我的身体怎么了?玉皇的十字金光剑是不是很厉害...” “你修的心法很独特,自身修复能力极强,又有冥界的治愈术治疗,那些伤早就无碍了”顿了顿“不过,修复期间会进入冥想,这是个很大的缺点,要想办法补救” “好厉害,这都可以看出来,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璃沫好奇的看着他。 功体这种东西每个人修炼的侧重都不一样,本人不说的情况下,别人是不可能会知道其他人功体利弊的。 犴宁握紧了她的手,习惯性的鞠起一束发放在鼻间“沫沫没觉得今晚的城外有些不同吗” 璃沫晃了晃脑袋,被他这亲昵的举动弄的有些晕,之前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她不懂,现在懂了就觉得好难为情。 她傻兮兮的回道“嗯...是有不同” 今晚每个摊位前都是幽暗的小灯,因为妖是夜行种,路上有没有光线对他们来说并无区别,不过跟她初来妖界时候那种灯火通明,中间通道上满是红烛摇曳一点都不一样呢。 “看见了什么?” 往黑黢黢的四周扫了一圈“有交头接耳的小贩和买家,那边还有试用灵能物的马头人,他们手里拿的…..哈!是万花筒!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璃沫拉着犴宁就往那边去,奇怪的是她能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位置,还没有撞到人。 小贩一见来人,旁边的顾客都忘了招呼,愣了半天,直到两人停在摊位前才迎过来“陛下万安!王后万安!不知想看些什么东西?” 璃沫新奇的看着那顾客手中的筒子,虽然那顾客早就傻掉了,连试也忘了试。 地上滚落了什么东西,她好心的拾起来,笑着还给他。 “你的东西掉了” 那顾客完全呆住。 璃沫拿着东西疑惑,奇怪,他怎么了? 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不该说些什么吗?” 那顾客闻声打了个冷颤,立马回神,看了一眼她身后便把头压的不能再低“拜、拜见、王后” 犴宁抬了抬下巴。 “是…是、是!”说完,那人一溜烟的就跑了,好像跑慢了身后就有人追杀他一样。 璃沫回头的时候犴宁已经转向一旁,对小贩道“梓潼想看万花筒,拿些与她看”顺便抽走了她手里拿的那支丢到一旁。 小贩得令,立马去翻出各种型号的一大堆。 璃沫看着空了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宁宁,你刚才吓到人了” “以后不许笑,除了对我” “噢……” 等待的过程中,璃沫恍然大悟,突然想起刚才和犴宁讨论的是什么问题。“对噢!我现在虽不能用术法,但听力和在黑暗中的视力却好了不止一倍两倍!” 犴宁从一堆筒子中挑了一个大小合适的,从小贩手里抽出“怎么才反应过来,你会慢慢有一些妖类的特性,这很正常” 璃沫接过万花筒,向里面看了看“怎么会这样?” “你身上现在流淌的血有一半是我的” 微愣。 犴宁捏了捏她的下巴。 “我很喜欢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 ------------ 成亲前夕的不眠之夜 捂脸。 犴宁为什么要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这么暧昧的话。 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沫沫,看够了就拿下来吧。” 璃沫死死抓住眼前的万花筒。 “就算让它长在眼睛上也掩盖不住的” “掩盖什么东西?” 犴宁将筒子转了个角度“看到里面纸屑了吗” 璃沫点头。 犴宁问“是什么颜色的?” “红的” “你的脸比这个颜色还好看” 腾!好像什么东西冒烟了。 没等璃沫自己消融完羞耻感,旁边就有一名身着轻纱红衣的女子撞过来。 为什么说是撞,因为像她这种刚有能力的都不可能会撞到人,更别说是在妖界生活了多少载的妖。 “啊!不好意思陛下,是我鲁莽了,都怪我那帮朋友爱闹” 女子妖艳性感,身材凹凸有致,红纱衣裙只到大腿根部,下面几乎就是一双长腿,是妖界独有的那种韵味。 犴宁扶了她一下,便拉开些距离“没事” 身后的一帮子女妖嘻嘻哈哈。 “喂,刚才我们可没人撞你啊~” “就是就是,是你主动想去一亲陛下芳泽,结果没亲到吧” 一声“陛下你好帅~”喊的绝对是里面最大声的。 妖界的女子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从不掩饰对哪个男子的好感,妖王算是大众情人,喊出来简直太简单。 犴宁淡笑,也不说话,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 璃沫一直在盯着那女妖的脸,狐族真的好漂亮啊,做为一个女人都觉得她娇艳极了,尤其是脖子以下腰部以上那个位置,实在是太突出,突出到让人无法忽视,低头再看看自己,唔...就算不是洗衣板也没可比性OTL... 女妖也不否认朋友们打趣她的话。 右手自然的拂开挡在脖颈前的发,无限风情流露“夜深之后可以邀陛下去闲逛吗?” 别有寓意的邀请,周围人都开始起哄。 犴宁的嗅觉非常灵敏,自然嗅到了空气中流窜的血液芳甜“你的味道我接收到了,这个邀请恐怕不能应,寝殿里的小猫总爱饿,需要回去喂” 小猫? 璃沫疑惑,她住了这么久,寝殿里从来没养过动物啊.... 女妖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狐狸都是很聪明的,她们九尾一支更是脑子灵活。 “陛下难道不觉得狐族比猫族更有挑战性?要适应各种挑战才会知道哪种好,不是吗?” 犴宁笑“嗯,听起来确实是,不过我不光是妖王,还是有家室的男人,我忠于梓潼” 红狐美女傻眼,主动献身还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拉着另外几只狐狸消失在夜幕下。 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了。 “宁,她好美啊..” “没觉得” “你喜欢吗?” “不喜欢” “可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就让我穿成那样...” “.......” 璃沫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怒形于色,此时此刻她想的就是:要不要把衣服找回来? 犴宁只看了一眼就冷道“敢在人前穿成那样就打断你的腿!” 璃沫嘴一扁。 “宁...刚才你说地小猫养在哪里?” 犴宁没直接回答,问她“看好了吗?” 点点头“嗯,就要这个吧” “妖界的交易都是需要本人身上的灵能物交换”犴宁低头,作势要解她挂在腰间的镜子“把他抵了吧” 璃沫有些焦急“宁宁宁,不要啊..我们换一个吧..” “睡觉的时候把他放盒子里,不允许拿出来” “好好好!”璃沫赶紧答应,护宝一样护着镜子,就怕他真的把玄天之镜抵在摊位上。 最后她用头上的一支可以在夜空作画的钗总算换得了万花筒。 据说后来这支钗很受女妖的欢迎,在某一段时间还被炒的比很多武能物还珍贵。 走过了一条街,璃沫才问道“我们去哪里?” “小猫好像饿了,去喂猫” 疑惑“你真的养了猫吗?” “沫沫想吃什么?” 诶?有吃的? 璃沫不假思索的说“烤麦菜!还有上次吃的那种软绵绵的面团”顺带摇着他手臂,眨巴眨巴眼“可以多放些糖吗?我好喜欢吃甜的” “嗯,果然是饿了” 小心翼翼的问道“还要喝獠吻吗.....” “你希望?” 璃沫发明了一种表情,就是璃小包子脸,皱眉+鼓嘴。 好好的一张小瓜子脸能鼓的腮帮子都圆圆的,同时嘴还能撅起来,跟包子一模一样。 估计谁见到都无奈,就想狠狠捏一下,把腮帮子捏回去。 犴宁觉得自己最受不了的一个是璃沫哭到身子一抖一抖,那感觉就是委屈到家了,伤心死了,一个就是包子脸,可怜可爱又可恨,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 “我不能正常进食,你要补偿” “怎么补偿?” 犴宁转头轻轻衔住她的耳朵尖“好奇心真重,明天就知道了” 还是上次的餐馆,还是上次的位置,不同的只有心情。 今晚人有些多,那跛子大黑痣老板还是态度不善,直接扔菜单过来。 点完菜,璃沫问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这个店里的人都无视你?” “这里属王城最外围,与城里那些没有竞争心的小妖不同,来这里的妖,几乎都有本领在身,而且都是挑战四殿或者帝尊道失败的”犴宁侧拄着头,语气淡淡。 “哦...”了然,原来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怪不得会无视他,态度还不好。 “沫沫要尝一下吗?” 璃沫看着盘子里红色切成条状的东西“是什么?” “人界的一种食材,我比较喜欢吃” “人界的?”张口接下夹过来的东西,一下刺激了味蕾,气血都在上涌,而后眼泪都在眼眶打转“是辣椒..天呐..我最不能吃这个了!” 两只蝙蝠迅速飞了过来,脚下勾着杯柄,杯子里是清水。 璃沫赶紧喝了两杯水,眼泪还在往外涌“你还笑...都怪你...” 犴宁食指在蝙蝠爪子那里碰了碰,笑着赞赏“做的很好” 显然那两只蝙蝠被夸的很高兴,绕着他飞了几圈才走。 璃沫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道“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犴宁夹了小面团喂给她。 “以后我要多吃辣的,这样就可以和你一样了” “太麻烦,我可以改吃甜的” “我也可以改啊” “没那个必要”犴宁把沾到辣椒的麦菜挑出来放到一旁,又夹了正常的喂给她“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璃沫三下五除二咽下去,一提到这个话题就停不下来“孕育生命很神奇,在肚子里就可以变成一个人,一定很幸福,可能跟我神脉是娲女一族有关,娲女创造了人界万千生命,所以从神识觉醒到现在,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以前我想过,后来觉得好像有点傻” “不想要孩子?” “才不呢,我都喜欢!而且谁也没规定也只能有一个,所以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 “想要几个?” “越多越好了” 犴宁听完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点头,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 璃沫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现在应该想想了” 璃沫小口小口嚼着嘴里的东西“嗯,是该想想..” 嚼嚼嚼..嗯嗯...好好吃的麦菜啊。 犴宁闭眸笑,那笑容漂亮的一塌糊涂,好像想到了什么事,幸福得就像新婚一样。 诶,不对。 什么好像,就是新婚啊。 璃沫一下反应过来,明天成亲的好像大概可能貌似是她本人。 哭,她刚才都跟犴宁讨论了什么问题啊。 什么叫越多越好。 她又不是娲女娘娘可以甩七彩泥浆造人。 一个一个生会累死吧,汗! 往回找补一下。 “那个..我觉得孩子贵精不贵多,一个就够了...” “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漂亮的” 囧,是数量问题,不是质量问题啊=、=! 犴宁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讲话的内容啊。 不过...我们...他说了我们... 我们。 啊,又不淡定了。 “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一想到孩子的事,她全饱了。 “我们回去吧” “这么早?” 虽然,也不是很早了,凌晨。 不知道是不是血液融合的关系,她的作息时间都跟着改了不少。 “想听明天的流程吗?” 璃沫激动“想!” “回去跟你说,估计会说到天亮” “突然不想了.....” ------------ 巡城六仙齐抬花凰轿 下午的时间好像过的特别快。 走廊、宫殿、室内举目到处红艳艳,一串三挂的灯笼有序的浮满整个宽阔外场,仿佛连天空的颜色都染上烫金。 小若不愧是勤劳的松鼠,行动迅速极了,等璃沫起床的时候连每棵垂柳树上都挂了条条红绸。 而她本来也是兴致勃勃地要陪众人奋战一夜,可是某人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就跟睡前催眠曲一样,然后...呃...总之...睡着了.. 好吧,璃沫回来的时候还很兴奋,听犴宁讲到同心结发时就犯了困,但还是打起精神认真听着,一直从三十六抬花凰轿巡城,刺俏花海仪式礼成,霓裳答谢群妖宴,到最后的对敬妖铭酒她就彻底呼呼大睡。 估计最后是被抱到床上去的,临记睡着之前小若和其他人在铺喜床,然后他们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她还霸占了犴宁的腿。。。 突然明白为什么镜总不和她讲各界的历史渊源和发展,估计除了助她睡眠之外也根本没什么用吧。 有一个问题她一直没问,也没打算问出来,就是外界现在的状况。 灼颬替她挡了玉皇的一剑,仔细想想他当时实力大弱的原因只有闯佛印都顶天牢那一下,连她都破不开的东西,灼颬又怎能安好的破开。 瞳邪和玉皇的大战谁胜谁负?大抵是两人都伤的不轻。 人界又怎么样了? 出于各种私心,她不问。 再来犴宁什么性格已经见识了,把你放身边却无视存在,让你后退又不完全死心,时时刻刻都在煎熬着。 如此靠近却离的比谁都远,虐你的同时还要虐自己,这种极端的做法,她是再不想体会一次..... 问了的话怕他会多想,所以能略过一些问题就略过。 穿好了里衣,璃沫坐在鼓凳上,梳妆台的镜中映出两个人。 男子玛瑙绿的瞳孔温和似水,手上的动作一下一下,细致而轻柔。 “没想到真的照以前的话实现了,我出嫁,你来为我梳头” “娘娘的愿望,镜一定会实现” 璃沫想了想“下次等你娶妻,我给你梳” “这..不急的”笑笑,手上的动作却慢了几拍“这样就很好” “怎么手指这么凉?” “镜可以永远在娘娘身边吗?” 璃沫把手绕到脑后握住他轻颤的手,拍着安抚“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家人。” 听完回答,镜的嘴角划过一丝满足的笑,将她的长发轻轻盘起。 梳好发,璃沫好笑地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 镜说今日是他算好的黄道吉日,需要玄天之光开路,高悬明镜能把所有霉运反射走,真是少见他紧张起来,虽然这是人界的嫁娶习俗,也没什么必要他亲自出马啊。 风把门上挂的铃铛吹响,伶仃悦耳。 小若刚把喜服展开,她就有些头疼,这回不能笑那些帝尊是衣服架子了,因为此刻她也将要成为其中的一员,而且女人的衣服一般都比男人沉。 侧开叉的抹胸长裙勾勒出腰身,长长的拖尾向外延伸,层层叠叠。身前是一只美轮美奂的金线凤凰,凤头立体凸出在右胸布料前,凤颈和凤身斜斜展开,一直垂至脚边,开叉的底端是波浪皱褶,像是凤凰摆尾。 半截臂套的袖口是喇叭状,金线勾勒,没有别的纹路,很简单的样式。 璃沫欢喜的转着圈,这件衣服摆在那里看不出特别,套上最外的一层罩纱,才是惊讶的时刻,裙摆的凤凰羽毛在动,虽然速度很慢,但它在动,几处小的火焰也在晃动,就像在裙子上绣了只真凤凰。 小若还在整理她的喜服,不厌其烦的拍平每处起伏。 “小若...” “哦哦!奴婢在!” “再拍衣服就碎了...” “哦哦哦!知道了王后” “你...” “哦哦哦!” 小若完全进入条件反射状态。 璃沫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自己的“小若是不舒服吗?” 头不烫啊。 突然,身前的人脸快速升温。 “啊,这回烫了” “王后...王后怎么可以...嘤..” 小若说着说着就哭了,脸红的跟果子一样。 这一哭,她也有些急了“好小若,乖小若,怎么哭了阿?” “嘤嘤嘤...王后..嘤嘤怎么可以这么美...奴婢都好想娶您了” 抚额,怎么是这个原因。。。。 哄松鼠,哄松鼠。 “你只可以嫁人,但是不能娶哦” “嘤...大妖怪们都太坏了,奴婢才不想嫁...” 这倒确实是,妖界的男子大多是痞坏痞坏的性格,而且不是很专一,大家玩玩就好,反正是生理发泄,谁也不会对谁认真。假使碰到专一的那种,女妖反而会因为摸不透而不敢上前,就像昨晚搭讪的那个九尾红狐,也难怪她会跑了。 “我与月情上仙关系很好,有机会替你要条红线” “您又在拿奴婢开玩笑了,妖界和仙界眼下关系并不好,奴婢断不敢让陛下为难的” “也有常驻人界的仙阿..这种仙归我管,宁不会为难的” “....王后”小若羞的简直抬不起头。 璃沫笑了笑,也不再逗她,戴好最后的凤冠,小若将珠链从她耳侧放下来。 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人挽青丝,惊鸿髻,红唇新妆比花艳。 金色的链子挡住视线还在晃动,霎那间,璃沫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心也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陛下万安!” 犴宁在进门的刹那,双目就再也没从那高挑的背影移开,很期待的目光。 璃沫真想把自己粘在原地。身后掩不住笑意的话传来“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晚了些” 拖尾被一点点拽过去,她不得不跟着转过去,只一眼就不动了,痴痴的看着对面穿着喜服的男子。 长发高高束起用紫金冠固定,一条红色缎带垂下,皮肤白的人很容易被红色衬,此时更是衬出他莹白的皮肤,喜红长袍被金线绘出了大气恢宏的图纹,将高大的身材都突显的很完美,外袍立领的样式很高贵王者风范无疑,不过整体跟她的是一个套路,拖尾是整个一条龙蜿蜒在后面,长长长长长... 唔...好同情犴宁,平时衣服架子也就算了,连成个亲都逃不过衣服架子的命运,还多了条拖尾。 “我的沫沫真美...” 璃沫确认犴宁这回是情不自禁,还是第一次听他夸奖人诶,机会难得。 “还想听”抱住抱住。 耳边的声音低低的“现在说了你记不住,晚上慢慢说” “晚上就要睡觉了,我想现在听” “就是在床上才能记住,不过现在是巡城时间,乖” 璃沫瞬间脸跟衣服有一拼,傻不愣登的就被拉出去了。 到了外面又是一愣,三十六抬花凰轿,她一直以为是个名称,没人跟她说过是真的需要三十六个人抬啊。抬的简直就是个花床,最里面一圈靠近轿身用六个人,二圈和三圈一共三十人,这哪里是抬轿子,阵仗也太大了。 而且她不是跟犴宁坐在一起,是并排,也就是说两个轿子需要七十二个人。 出去就是横扫一大片,再一次傻掉的被人扶上去。 从妖王宫往城外去的一路璃沫都是傻笑,笑着笑着鼻子就酸了起来。 高兴、伤感交织在一起。 这里是妖界,她成亲,来的人没有一个认识,没有一个朋友来送祝福,这种感觉挺不好受的。 细微的叹了一下。 旁边传来犴宁的轻咳,璃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犴宁还是目视前方,她又转过来静静的沉闷,想抵消这种心情,虽然成亲了很高兴,但她也很想让朋友们看见啊。 反应了一会。 璃沫还是想跟犴宁提一下,就再次看向旁边,这一眼没有看别人,却看清了侧面抬轿子的人。 两张熟悉的脸。 百感交集。 泪水一下就控制不住了,跟打开的阀门一样向外涌“清…绮儿……”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她赶紧转头,脸上的表情又变作惊讶“天域?镇元?!” 一时间的兴奋不言而喻,璃沫扒着轿子感激的看着犴宁。 犴宁看着她那泪眼汪汪的表情,又提醒道“再好好看看周围” 轿子前的三人同时向后看了一眼,璃沫一下就震惊了“敖轩!紫薇?!” 最后一个名字呼出,斜上角的人马上就变了脸“换个称呼!称老子北极大帝!” “紫薇你们…都来了…我真的好高兴…谢谢…” “都说了别叫老子那两字!!”紫薇大帝一直觉得自己名字女气,从来都是用北极大帝这个称呼,别人都不敢叫紫薇,除了璃沫。 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幸福,虽然被吼了,可泪腺又崩了。 她没什么朋友,说得上话的也就这五六个人,冰清是她挚友,其余几个都是有交情的,龙族龙帝敖轩,时间城天域元君,地仙之祖镇元子,北极紫薇大帝。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犴宁会把这些不定踪影,散布世界各地的神仙都找来,就算是她本人出马也未必能集齐他们同时在场。 所有的遗憾都圆满了。 后面一路璃沫上扬的嘴角都没变过,专心的和犴宁接受百妖的祝福和贺礼。 很快,巡城结束,轿子立刻腾空而飞,飞了一阵远远就看到一片蓝色花海。 刚下轿,璃沫就紧紧抱住了犴宁。 “宁……让我抱一会儿” “没什么想说的吗?” “谢谢你…” “还有呢?” “我很幸福!” “没了?” 蘑菇了一会,她小声说道“我想……” “大点声,这么多人都想听” “我想吻你” “嗯,吻吧” “太高了…够不到…” 犴宁笑的特别坏“自己想办法” 璃沫焦急地看着周围一圈看戏的好友,还有那数不清的妖仙。 她就算踮脚也够不到犴宁,这该怎么办? 一筹莫展中,突然身体变轻,然后慢慢腾起一块“诶?怎么……” 紫微大帝脸撇向一旁,别扭道“要亲快亲!老子最受不了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事了!” 璃沫笑的有些羞怯,还是不假思索的做了想做的事。 绮儿一脸羡慕地看向这边,由衷为自己主子高兴。旁边镇元子捻着胡子和天域元君相视一笑。镜和冰清一见就要打起来,敖轩还帮着起哄。 场面好乱……… 最后还是犴宁拉她去拜天地,新人就位了,才结束混乱的场面。 拜完天地,天也渐渐暗下来,后面的流程很多,众人马不停蹄,等回到妖王宫已经是夜幕笼罩。 难题终于来了。 犴宁做事不会让她为难,这个礼仪听小若说是不能少的重中之重。 璃沫即将要面对与犴宁手下器重的妖仙对饮妖铭酒。 “你有多少心腹?” “不多,一会儿喝不了就说,我能替你挡一些” 挡一些?看来是真多。。。 问题是她没喝过酒。。。 惨了。。。 ------------ 妖铭酒的效忠之力 华灯初上,推杯换盏。 几个时辰后。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热闹的气氛丝毫未减,众人都喝的有些微醺。 僻静的墙边远离酒席,几个都是难得会在一起的身影。 冰清仙喝酒完全不上脸,清醒的样子就跟没喝之前一模一样,绮儿一脸羞涩的尽力扶住,还是第一次除了修炼之外和他有这么亲密的举动。 “尊上,你...你还好吗?” “我无事”语毕,身形却轻微的晃动一下。 镜走上前摸了摸冰清的脸,果然有些烫“上仙不要再逞强了,一会回到仙界小绮别忘熬碗醒酒给他” “是,镜主,绮儿知道了” “假惺惺给谁看”冰清愠怒,完全不领情地呼开他的手。 “小绮是我一点点养大的丫头,人都送你了,对我还这么凶?”镜有些莫名其妙地笑。 冰清低喝让他滚。 另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敖轩靠着墙壁看大戏,能把这个面冷心热的上仙气到爆粗,也算不简单了。侧头又看着紫薇大帝喝红了脖子还在对犴宁放狠话。 “老子可是把女神给你了,日后若是少一根头发丝别怪老子对妖界不客气!老子..老子看了这么多年,少了哪一处都能…都看得出来!别..别想钻空子啊..” 天域元君无奈的缕了缕胡子“年轻人阿,还是太年轻,几杯黄水下肚埋心里的话也就出来了” 犴宁也喝了不少酒,却没什么大碍,即使这几个仙界的人对他说话不算客气,心情却也一直很好“各位赏脸莅临妖界,也算是圆满了梓潼的愿望,日后若有需要妖界帮忙的地方,大可直接来找本王” 镇元子大仙算是老一辈仙长,鬓发苍髯,永远笑的一脸和蔼“吾们这帮老胳膊老腿儿的,远居界外不参与仙界政事,估计也没什么需要妖王帮忙的咯,只一件,照顾好璃小丫头罢” “自然” 镇元从墟鼎拿出样东西“这个聚魂灯是佛祖座下弟子阿难的法宝,本是存着他心爱女子的最后一缕幽魂,保存万年方可转世轮回,可惜,唉...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后,冥界突然出手收走了这缕魂,阿难化身石桥后,这东西便一直由老道保管,留着也没什么,但确实是个稀罕物,算是给璃丫头的贺礼了” “上仙客气了,聚魂灯世间难求,着实是一番心意” 几位都不是空手而来,犴宁收了一圈礼,众人又客套几句,分别的时刻也即将要到来。 龙族的人谨慎,敖轩自方才开始便一直靠墙不语,这会儿从墙上站直,中肯地说了句“眼下六界动荡,璃女心性单纯在这场混局里,难免有疏漏,日后看顾两界也是费心费力的一件事,久闻妖王长情,这在妖界实属罕见,因此一直欣赏有加,希望妖王别让敖某失望” 犴宁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说了一件事“在鲛獠一族中,有个古老的传说,得到初獠之拥的人是诅咒,因为他/她除了可以分到原主一半以上的血液,还会共享原主的技能” 敖轩道“初拥者的技能似乎也可以被共享” 面对怀疑的语气,犴宁笑了笑“是,这些都是外面流传过的。但却没人知道,鲛獠从不轻易奉献初拥,不是怕别人分享自己的功体,而是因为一旦初拥者变心,原主就会非常非常痛苦。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很久以前倒是听人说过感受,像是烈焰灼烧心。所以,鲛獠最怕得到初拥的人离开,因为那等于被判了死刑。” 这番话一出,不光敖轩眼里的怀疑消散了,其他人也是再没多言的必要。 玄天之镜恢复原型高悬,镜光反射,覆盖妖界出口。 六人化光相继而出,最后一道白光闪过,妖界恢复宁静。 回到席间。 桌上的小女人早就醉趴下了,脸蛋红红的,四殿邪灵在一旁默默无语。 犴宁有些意外。 “都喝完了?” 魎邪哭丧个脸“别人的是喝完了,就剩我们四个了……” “别难过,夫人尽力了,唉…”魅邪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完自己也遗憾地叹了口气。 魍邪趴在桌上可怜巴巴地看着璃沫头顶,都要哭了“虽然知道,但是不能和夫人对饮妖铭酒,实在是太遗憾了....我..我也想对夫人表示效忠啊.....”说完就憋屈哭了,还嚎叫似的。 犴宁坐过去刚要抬手,桌上的小人儿就动了动脑袋,晃了几下又坚强的抬起手中还剩一口的酒。 “再...再来...一...杯....” ------------ 燃到天明凤凰烛 喝完最后四杯酒已经彻底抬不起头来,不过总算完成了这一项。 小若麻利的捧着一条烫金红绸过来,在璃沫和犴宁身后各执了一束发,放到一起打了个同心结。 两人本来衣服就是累赘,头发系在一起麻烦事就更多了,璃沫身子软的像条泥鳅,趴犴宁怀里不老实还乱动。 魑邪看着手忙脚乱的主子,上前几步“爷,属下会通知众人最后一项霓裳舞宴暂时跳过,您先带夫人回去休息” “嗯,有机会补”犴宁也确实不指望喝了这么多酒,她还能上去跳舞。 一天这么忙碌,到底还是没把所有的程序都走完。 这对重量级人物离场,底下的大妖怪们正式开始狂欢。 之前拘谨的难受,加上还有神仙在场不能丢了妖界的面子,本性收了一半,就等着这一刻敞开了玩闹。 后殿。 远离了热闹的气氛,静静的夜风里,唯有脚步声。 “宁,我好热” 蹭。 喝过酒的声音软腻腻的,听在耳里全是娇嗔。 “马上就到了” 到了寝殿门口,殿门无风自开,待到两人进去,又适时关上。 将人放到床上,头发还连在一起。 犴宁只能用一只手去褪下烦人又麻烦的喜服。 可惜有人跟他作对还捣乱,翻身,再翻身,把衣服开口压个严严实实,一个不注意就扯了他的发带,一头长发流水般倾斜,顿时分不清是谁的发,唯一可以看见的就是系着红缎的那束。 局面更乱了。 璃沫突然抬手抓了身侧的手贴在脸上。 “凉” 贴了一会,又像海里的某种鱼一样整个攀住眼前的身体。 心里的悸动马上就长了草。 身体被压住,璃沫嘤咛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房间里充斥着不规则的呼吸声。 跟她额头抵着额头,犴宁轻笑“喝多了更诱人” “宁宁” “乖,名字你要永远叫,洞房可只有这一晚,看我” 璃沫被蛊惑,碧蓝的眸子缓缓打开,应着眼下的纹路,在烛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这种迷离的目光很容易激起心里的某种情绪。 犴宁起身,在她的注视下开始脱衣服,缓缓的,慢条斯理的,一件一件。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在打鼓。 酒都清醒不少。 捂脸“我不看!” “那我给别人看了” “不要” “把手拿下来” “不看!” 无奈了“你是我的妻,你不看谁看” 璃沫不动,犴宁也一动不动。 四周寂静了。 道理她都懂,可是就是不敢看啊,怎么办?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看?还是不看? 算了,不看白不看。 手上松了松,但还是捂着,另一只手伸向远处。够了半天,摸不到,身子沉的厉害又起不来。 急了“宁,你在哪儿?” 犴宁叹气,凑上去“在这儿” 指尖触到了冰凉的东西,璃沫瞬间安心了不少。 闭上眼睛的感官更清晰,睁开眼睛,眼里心里,就全是眼前邪邪的笑容。 铺满了红床的凌乱发丝,艳丽娇羞的面容,组成了一幅如花美眷,牢牢的吸引视线。 凤凰双烛渐渐燃尽。 晨光微微。 犴宁慵懒的侧卧,单手拄着头,另一只手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沙哑的声音藏不住诱力“出来,让我看看” “好羞人”已经醒酒的璃小包子冒头,直想往他怀里躲。 “沫沫” 羞怯的看了一眼,犴宁闭着眼,嘴角上扬,璃沫不自觉的就往他唇上看了半天。 犴宁突然睁眼,问道“直接告诉我,到底要不要亲?” 璃沫被子一掀,又钻回去,就差没把自己变成蜗牛,背着个壳。 “睡觉,天都亮了” 刚翻身,后面就被打了一下。 “啊!” “既然沫沫不主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打我那里!” “让你长记性” 委屈。 怎么成亲才过一天,就像变了个人,坏死了。 犴宁忽地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璃沫脑子晕晕的,还甜甜的。 停歇间就听到犴宁问“你不是喜欢孩子吗” 迷迷糊糊“嗯,是啊” 大手又开始在身上游移。 “宁,你你还” “我这是在帮你实现” ------------ 千古难题你错哪了 半个月后。 “宁宁……” “要不要再快一点?” “我怕。” “抱紧我” “啊啊!不要了不要了!好高!” “自己荡嫌费力,我来荡还嫌高,那你自己玩” “还是你来吧…我懒…” “我也懒” “嘿嘿我更懒” “………早知道你这么懒就不娶了” “娶都娶了,反悔无效”鼓了鼓嘴,荡秋千自己荡确实费力啊,她说的是事实嘛。 闲适的午后。 犴宁本来在看奏本,结果看了两本就被拉到一旁当苦力,还被盖上了反悔无效的印章,教出一个机灵鬼,管都管不了。 秋千很大,璃沫坐在他怀里,紧揽着脖子,随着幅度升高又降低,降低又升高,越荡越开心。 两人都在享受单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魔界最近太不安生了。 喜帖晚了几天送到,等瞳邪知道后早已生米煮成熟饭,旧伤未愈又增心伤,想到那张气炸的脸,犴宁顿感舒畅,不过…… 相对瞳邪的狂怒,灼颬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就是这种笑面虎背地阴的人才难办。 一双小手伸到眼前,在眉心轻轻揉捏。 璃沫问“怎么了,眉头皱成这样?” 犴宁将下巴垫在她头顶,宠溺的拥着“在想以后怎么管你,小机灵越来越多了” 晕呼呼,她是有多难管,还需要眉头紧锁来想对策吗。。。 “明明这么听话的” “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也有百余年,这中间,就像做梦一样” 璃沫嗔怒“还说,见面就整人,让我穿的比妖界女子还少,就想看我窘迫又视死如归的表情”她当时那表情一定好笑极了。 “傻沫沫,那不是第一次” “啊?”反应了半天“什么时候还见过我?” “有一次我去人界游历,恰好路过云霞山” 璃沫仔细想了想,她去过太多地方,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很模糊。“记不清了,当时我在做什么?” 犴宁但笑不语。 璃沫心痒痒的,真的很想知道具体。 “说啊,宁,不要笑了” “真的想知道?” “真的真的” “说了不许不理我” 点头。 “云霞山最著名的就是夕阳西下时,会把下面的碧落潭映射的跟山脉对称,水天相接,跟水墨画一样。” “嗯然后呢?” “你在洗澡” 噗!!!! 犴宁好像还能想起当时的画面,说道“美人入浴,很美”贴近她又补了句“每一处都是” “你偷看别人洗澡!” 犴宁喊冤“我在山峰上看日落,只是碰巧了,而且是光明正大看的,不是偷看” “不理你了!” 捏脸“小耍赖,不是说好了不能不理我” 撒娇“哎呀~” “我当时是不知道那女子会成为我的妻,要不然就不只是看了” 璃沫说不过他,被逗的脸都不知往哪藏“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坏…这么…流氓” 犴宁一脸正色“调戏别的女人确实是,调戏你是天经地义,怎么算是流氓?” “你之前都很正经,从不说这些话逗我”犴宁之前在她面前表现得太好了,温柔,优雅,善解她意,从不强迫她去做什么事,事事顺着她,全优型大众情人,现在…妖界特产痞子男,还是拔尖的那种。 “现在也很正经” “不正经” “你哪一个地方我没看过?” 璃小包子气急,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你之前没认识我的时候就看过” “那不算” “怎么不算?” “不算” “算” “…………” “算!” 无奈,犴宁道“我都不说话了,怎么还嚷” “就算” “算算算,错了” “错哪了?” “……………………” 秋千停了。 璃沫嘴撅的可以挂油瓶。 面前一黑,璃沫后退,可惜被抓住了“唔!唔唔……” 犴宁用力吻她,榨干她嘴里所有空气,吻到她软绵绵的使不上劲,等松开的时候,就只剩喘气的时间。 世界也安静了。 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犴宁回去继续批奏本,然后秋千上的人乖了不少,开始自己荡秋千。。。。 所以说,女人耍脾气的时候能听就听,不能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她不能再说。 简单粗暴,搞定。 ------------ 小猫小猫几点了? 这段时间后殿很安静。 之所以安静,是因为众人知道帝尊和王后新婚燕尔,感情好的不得了,小妖们的心思都灵敏着呢,心照不宣的给二人留着私密空间,有吩咐马上到,没吩咐谁也不去打扰。 妖王大婚,三个月之内会有六次放灵。 所谓放灵就是从自身放少部分灵力在妖王城周围,算是普天同庆,给大家一些福利的机会,只要身在城里就能随时随地吸收灵力,简单说就是不劳而获。 天上掉馅饼,当然都去接。 踢殿的也少了很多,不少妖都觉得与其冒着生命危险去打妖王,还不如吸他的力量伺机而动。 当然这是男妖的想法,而近期踢殿的女妖似乎...呃...翻倍了。 万里无云。 草地上是嫩绿翠叶,一只雪白的毛团从墙角顶开一块砖,费力的钻进来,蹦蹦跳跳。 “哈!有兔子!” 璃沫发现了有趣的东西,直接从台阶上越下。 “小心!”犴宁本来还在殿里,一见她这冒失的举动连忙出现在身后拉住“走路好好走,哪有直接跨两级台阶的!” “我激动嘛” “那也要一步一步走,实在不行就飞,就是不能一起走两步,万一伤到怎么办?!” “怎么会....我现在比你还厉害呢” 水族之力+神族天赋,这个组合简直太强悍了....她有时候爆发连自己都怕。 “那也不行!” “噢~” 被教育了一顿,她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趁犴宁没话了赶紧去墙角抱了小兔子。 那兔子用屁股甩她,好像不愿意被抱到一样,跑的飞快。 璃沫满头大汗的追着白色毛团跑“小白兔乖乖,快过来~” 兔子不屑的看了一眼,眼皮冲上。 璃沫纳闷,怎么会这样,人界之主,万物之灵,所有动物都应该喜欢她啊,第一次有用白眼翻她的动物。 抓了好久才摁住,扑腾的厉害,它四只脚没一只老实,在地上抓,挠,扑。 “小兔子你不该这么凶的,草食性动物都是柔顺的种类,你们的起源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兔子直接用‘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她,最后被烦的干脆不动了。 璃沫兴冲冲的回去抱给犴宁看“宁,你看!是海棠兔!” 兔子和犴宁面对面,绒绒的小耳朵支起来,不一会儿就又开始扑腾,这回是冲面前的人,爪尖都突了出来。 “不要闹” “嗯....?”她没闹啊。 “回去” 小兔子耳尖耷拉下来,红红的眼睛含泪“陛下...” 听到这声,璃沫后知后觉,敢情这小兔子是个女妖啊,噗,什么话,不是妖能跑到这里来么。。。 说到兔妖,好像几十年前她跟犴宁闹脾气的时候有一只,这只就是...兔女? “不要哭..不要哭”璃沫柔声安慰,顺着她漂亮的绒毛。 红眼珠立即透出精光,估计那意思和冰清仙那句‘假惺惺给谁看’没什么两样,张嘴就冲旁边的手指咬去,虚晃了一下,实则伸出爪子猛地勾住。 犴宁眼疾手快,一掌拍过去,兔女身子一颤,瞬间就从璃沫手上滚翻在地。 “呃.!”璃沫捂着手腕皱了皱眉。犴宁还要继续出掌,她赶紧拦住“好了宁,她大概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小东西爪子早就磨利了”低沉的声音透出怒意。 一阵青烟,兔子渐渐消失,地面上现出个落泪低吟白发美人,少女肌肤吹弹可破,此刻竟是紫了一片,小小的脸上是双清纯动人的眸子,五官都是小小的,惹人怜爱的鼻尖,樱唇小口。 “陛下,您打我?我效忠了您一千三百五十七年,如今只换来了这差点要命的一掌?” “众妖齐聚酒宴,整夜都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是想背叛我呢大玉儿” “陛下成亲的人又不是我,我难道还要去咽苦水吗?我还要去对着自己讨厌的女人喝妖铭酒,对她表示效忠对她臣服吗?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璃沫被她哭的有些动容。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一千三百年啊... 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犴宁仔细查看了璃沫被爪尖划破的手腕周围,三道深深的血痕,真是恨入了骨的攻击,这只小兔子狠起来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算是不错的助手,不怪能在他身边这么久。 兔女还在不死心的质问“陛下,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为什么?为什么之前您还抱过我,现在却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不服气,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之前是什么时候?哦,你说的是有外界入侵的那晚” 伤口被犴宁轻轻舔舐着,每一滴血液都没浪费,细碎的吻落在伤口处,不一会就恢复了原来的光洁,璃沫竖起耳朵听,外界入侵说的不就是她闯入妖界的那晚... 随手幻了个花环“说起来那晚多亏你做了挡箭牌,如果不那么做的话,瞳邪和灼颬怎么能对我轻易放松警惕,毕竟,肖想人界神女这种事,不光他们会做”笑了笑,取下一朵花别到璃沫发间“是吧,我的神女”原来犴宁喜欢她,要比她还早。 璃沫拿着剩下的花环发呆。 好神奇,这三个人曾经还凑一起过? “大玉儿,你是个不错的女人,但是...” 兔女不可置信,这么长的时间原来一直是自作多情。 “陛下...陛下个笨蛋...你会后悔的!!!呜...呜呜呜..”喊完,就哭着跑了。 璃沫沉思。 犴宁叹气“为了你,我都被人说成笨蛋了” “是哦...” “该怎么办” “陪你一起当笨蛋” 一句很认真的话,惹来犴宁的轻笑,揉啊揉的就把她揉进怀里。 ***** 一天很快过去。 夜深了。 寝殿里的夜明珠缓缓浮起。 璃沫围了一圈被子坐在床上,跟犴宁谈天。 “宁,六十四层树底有什么?” “妖怪,荒芜,无尽的黄沙。那里的风很有特色” 之前她听楼岚说过,那里的风会杀人,犴宁的经历还真是苦,璃沫把被子敞开一角,将他也裹在里面,不由得一阵心酸“你在那里呆了很久吗?” “还好,不过按步骤来分的话,确实那里费的时间久些” 大汗...他当妖王都是按步骤分的么.... “那里不都应该是没能力的小妖,怎么会让你停留这么久?” “我不是一出来就有能力的,那时候很弱”说完就看到面前的人垂下头,他突然察觉说的话有问题“沫沫这么特殊,当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我都没机会体会那种一点点累计力量的感受。”一出来就带有神族之力,才会不了解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那种过程不适合你,你是永远活在光明世界的天神” “宁,我要听你以前的故事,再给我讲一些好不好” 犴宁有些迟疑“畅想未来的故事不行吗” “未来是要和你一起经历的,我不知道的只有你以前的事情阿” 好像说的也没错..... “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表情好像还怕人嫌弃一样。 璃沫噗嗤就笑了,才不信,他也会有不光彩的时候? 犴宁扶着额头,淡淡道“我做过媵妖的手下,还觉得他很厉害” “啊……我打过他一次…”璃沫闷闷想道,早知道多补几下了。 “我那时想要力量的意愿很高,妖界又是弱肉强食的风气,小妖不容易获取力量。所以,在妖王城夜市中换取灵能物的时候,总被骗,会花很多灵力换了个假货。因为这个,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能力停滞不前,有一次为了抢地盘还差点被猫族打死。” 猫族是妖界比较弱的种族了……他那时候一定很难受吧…… “直到后来强大了些,开始受到多方攻击,我那时才看到一点点希望,觉得很高兴。” “高兴?这样不是更危险了么?” “不同。在这里有人杀你,才证明你的价值。我当时被蛇族困在沼泽里饿过好久,别说是血,活物都没有。最开始我还嫌弃草难吃,后来真的不想死,才知道人饿到极点的时候什么都会吃。虽然草食对鲛獠来说根本没用,但总比绝望好些。生命是个特别神奇的东西,脆弱的时候是真弱,顽强的时候也可以凭意志活下来,还好我水性极好,泥沙和藻类虽不易逃脱,也九死一生的出来了” 当然犴宁不会跟璃沫说他出来之后的事情,蛇族那几个家伙被灭的很惨。 后来当上妖王,他还特意去过蛇族一趟,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灭族,结果他只是去喝了会儿茶,当时的手下就问他为什么。 犴宁淡定回道:这叫心灵恐惧,哪天不顺心再灭他们。 璃沫爬爬爬。 爬到他身上,抱住,不动了。 心高气傲的人不会说自己败北的往事。 她真的是被宠着,而且宠到无法无天了。 “不是吵着要听的吗,这会儿又作这幅样子” “以后不要生女儿” 犴宁笑的特无奈,他的沫沫总是突发其想“怎么了?” “我有预感,你一定会宠上天”有可能比宠她还严重。 “宠孩子这种事,说的好像是你”犴宁把卷起的帷幔放下,室内又暖和不少。 “我不会宠坏,但你会” “前提是得有一个孩子” 意有所指。 鼓了鼓嘴,璃沫僵持不动。 犴宁躺下,拍了拍身前的空位,笑着看她。 某人又要变身大野狼了,不好的预感.... “明天带你去六十四层树顶” 璃沫一下钻进去“树顶!树顶有什么?” “汀兰....都快成一个国家了” 囧,这算是人类的弊端嘛... 不过…只要跟犴宁在一起,她心中所想所忧的事就通通不用担心,也不用过问,他一定会安顿的好好的,然后在最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子民安好,无大碍。 “哭什么?”衣襟湿了一片。 “感动” 犴宁一边擦去她的泪水一边脱掉碍事的睡裙“大晚上别哭了,哭也只能在另一件事上哭” 璃沫吸了吸鼻子“什么事……” 大野狼终于变身,璃小猫被抓住。 “!!!” 大野狼说...小猫小猫几点了? 璃小猫说...一点了..一点了。 大野狼说...小猫小猫几点了? 璃小猫说...十二点了。 大野狼说...小猫小猫几点了? 璃小猫说...开饭了...啊!...呜呜呜呜... 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算了,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折腾了一会,被子枕头都乱了套,小猫不老实,又被打了PP。 “宁宁...疼...啊..” 啪又是一下,大野狼笑的特邪恶,轻轻咬了咬耳尖“根本没用力,哪里来的疼,之前怜惜你总是被蒙过去,你倒就会用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骗人,没教过你要说实话吗” “怎么...又这样..欺负人..” “喜欢么?说实话” 缩了缩“嗯...” “嗯是什么意思?”大野狼穷追不舍。 “....喜” “快说!” “啊!...喜..喜欢..嗯..”小猫嘤咛一声,要委屈死了。 快还给她一个温柔的宁,不是变身后的大尾巴狼啊。。。 ------------ 仙界再袭卧底汀兰 妖界的天气一直不是很热。 璃沫在树顶闲逛了几圈,瞄着远处好像一直在给犴宁汇报的阿一,她卷了卷裙子,开始蹲下戳蚂蚁。。戳。。戳戳。 犴宁这几天好像特别忙,经常在一起逛着逛着就跟她说抱歉,她当然不能说什么,所以大多都是自己呆着,无聊就找人玩,没人陪她就自己玩。 嗯。。。她耐性挺好的,自己和自己也能玩一天。 当初被玉皇关在五重天将近三十年,除了很想一个人之外倒也没什么不适,这可能是她的另一种技能吧。 自我消化能力极强,排忧解闷小能手=。= 再说只是独自呆一个白天,无所谓。 晚上某人准时的不得了,呼呼,前脚她到门口望天,后脚就能看到迈进后殿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是回到了成亲之前的那种生活模式。 某人不在=闲逛+收拾四殿的小妖,然后被人接回家,闲聊以往,把握现在,畅想未来,晚间运动0.0咳咳.... 放过了蚂蚁,又解下腰间的饰物,臂弯上的冰晶璃勾住了玄天之镜,有意无意的去碰他,开始戳镜面,戳镜面,戳,戳。 “镜?” “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都没人可以说话了...” “...唉..” 镜已经好久没说话了…… 戳了半天也毫无反应,璃沫自觉无趣便将他挂回腰间,起身扫了扫衣裙进入树顶。 她一过去,子民就迎出来,跟在魔界的那批完全不一样,这里几乎全部都是后代子孙,一代一代更迭,不光认知度,思想上同化的也多,见到她首先叫出的称呼就是王后。唯有一位百岁老人是当时见过她的,颤巍巍的称了声娘娘,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她。 璃沫是个软心肠,哪能见得了老人落泪,她的子民她心疼,好好的一个国家,被分成三块不说,还背井离乡在外界一百多年,她也是够内疚的了,好在所有人都说犴宁不错,要不然她回去又要郁闷一段时间。 家长里短,人界平和,闲聊一会儿,就了解到汀兰甚至在妖界有自己的贸易,远处田间种的这些蔬果瓜菜都是运给妖王城里的一些食铺,据说还特别讨小妖们的欢心。 璃沫孩子缘真的特别好,坐了一会儿,就有小糯米团子来找她玩,传藤球,打纸片,扔沙包都是她会的,一玩起来就忘乎所以,大孩子领着小孩子玩了一中午开心极了,直到团子娘亲端着水果过来才叫停他们。 璃沫眼巴巴的盯着这些妖界吃不到的水果看盘子里面什么都有,紫果,鲜瓜,红萍,绿橘,新鲜的还留着水珠,犴宁在旁边给她擦头上的汗,瞧见她的目光,像只要吃鱼的猫,顺手塞了一颗鲜红的梅子到她嘴里,然后继续擦。 哈哈,甜甜的,汁液鲜美,真好吃~ 她看着眼馋就多吃了几颗,这一吃就停不下来,越吃心情越好,几乎盘子里所有的梅子都吃光了。 那妇女见璃沫爱吃,就叹道“这时人界的至尊梅也快收获了” “至尊梅?” “嗯,无极峰那里有棵长生树,树上什么果子都结,其中就有至尊梅,果肉比这种普通的酸梅大一些,甜中透酸,酸中带甜,咬上一口不光香淳还止渴,每年秋季下旬收获,可惜年产只有三百颗” “嗯嗯!听起来就让人好想吃!”她最近嘴越来越馋了,连饭量都比平时多了一倍,然后某人还一个劲的夹菜。。。 妇女看了看她的表情,道“璃娘娘若想吃更可口的梅子,去那里准没错。” 璃沫有些惊讶,脸上却是笑意“难得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那妇女赶紧解释道“小时候总听爹爹讲人界神女的事迹,自然一刻都不敢忘记娘娘名讳” “我大概挺不称职的吧”虽然还是笑着,笑里却带出了一丝苦意。 “娘娘快别这么说”妇女低头,收走了桌上的空盘,试探的说出“娘娘有时间回人界看看吧,顺便..也带几颗那里的至尊梅” “这...”妇女走了,璃沫转头看了看犴宁,犴宁不说话,她使出杀手锏开始撒娇“宁...我好想吃...” “你是小猪么” “........” “回去了” “小猪要吃嘛”不管了,小猫还是小猪都行,反正她要吃东西。 “你看我好不好吃” 撅嘴“哼,不好吃” “嗯,我确实没沫沫好吃” “.......” 抱着人往回走,犴宁既没同意也没答应,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 当然没了酸梅,他也会用别的喂她,呃....反正也挺好。 这天,璃沫如往常一样在前殿无所事事,发呆。 小四拿着一张米纸匆匆而来,里面还包了什么东西“夫人,这是您要的?” “哈~四四你哪里来的梅子?”前几天还好,吃的比较多,她这几天看什么都反胃,吃东西更挑了,心心念念就想吃酸梅。 “外面有个人族的妇女,手里拎着一篮子梅子,说是要亲自给夫人,您要见吗?” 璃沫想了想,大概是前几天那位,拾了最后一颗梅子放在嘴里含着,晕晕的感觉消散不少,一听还有,赶紧点头“嗯!快让她进来” 不消一会,就见到了人,那妇女还是简单朴素的样子,好像确实很喜欢璃沫,每一个动作都在尽力讨好“前几日见娘娘喜欢,便一直想着再替娘娘送些来” “谢谢,我是很喜欢”两人也没什么话,璃沫随意问“这些植物种子也是从人界带来的吗?” “有些是,有些...嗯...”瞧出她的支支吾吾,璃沫便笑着道“你且说无妨,我会保密” “其实祖辈来到妖界的时候并无粮食可种。是因为爹爹偶然间发现了一处通往人界的密道...才..” “密道?妖界有密道通往人界吗?” “确实有一处,但那密道每天只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开启一次,所以只有我们一家知道,娘娘也要理解这件事..陛下那边..” 璃沫想了想,有些后悔刚才出口的话了,这件事确实是个很大的纰漏“两界有通道并不是一件好事,我会换种方法跟他商量一下,在保证大家安全的同时,也不会断了你们的活计,这样可好?” “自然是好的,多谢娘娘谅解”话题过后,又是无话,那妇女呆着也是拘谨“时候不早了,小妇就不打扰娘娘了,这就退了” “嗯” 妇女走了,璃沫吃了一会儿便觉得这梅子不够酸,唤道“小若” “王后,奴婢在” “什么时候回?” 璃沫问的没头没脑,小若想都不想就回道“陛下说今日大概要晚些,王后若是饿了,可以先吃不用等” 她现在是想吃东西。。。想吃她的至尊梅。。。。 回来还得跟某人说通道的事。。。 想了一会,心又烦起来。 她到底是怎么了,脾气好像也大了不少,怒气来的特别快,稍有不顺心就烦。 唉。 现在对她来说只有两件事重要,一个是梅子,一个是通道。 璃沫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想着通道,梅子,通道,梅子。 怎么办。。。。 嗯? !!! 有办法可以吃诶。 犴宁不在... 密道没人知道... 她用术法偷偷去,然后再偷偷回来,好像貌似发现不了吧。。。。 摇了摇头,不好不好,如果被发现怎么办,那一定火山爆发了。 可是,可是.... 酸酸甜甜的梅子那么可爱.... 真的好想吃...... 啊啊啊...到底怎么办! ******** 天人交战一番。 心里的黑精灵把白精灵打翻在地。 等她支走小若的时候,人已经转眼来到了那妇女说的地方。 夕阳西下,时间刚好。 这处通道十分不隐蔽,有些奇怪,处在这么个房屋后面,这么多年不被人发现好像有点困难,怎么说呢,这处通道就像一定要让人发现一样。 盖了盖黑色的大斗篷,璃沫暗暗念叨,速战速决,取了好吃的就立即回来,嘿嘿。 太阳完全落下,黑暗随之而来,人界繁星满天。 草丛中的小动物在发出属于自己的语言,连空气都是那么的新鲜。 吸了几大口,璃沫完全沉浸在人界的氛围中,却没发现身后的出口在渐渐消失。 天边的云彩在快速汇集,卷云遮月。 月光没了,璃沫睁开眼睛终于发现不对,天空暗沉的吓人,刚才天边的白云不知何时变作了雷雨云,黑压压的马上要掉下来一样,里面还混杂着黄色的光线。 那妇女...那妇女是故意诱她出妖界的! 镜曾经跟她说过,违背仙规神伦,会有代价,玉皇那一仗吃了这么大的亏,恨她恨的要死,怎么可能让她如此安生。 ‘轰隆’一声巨响,震动大地,整个天际都被照亮。 这一下像是威慑一般,只烤焦远处的百年大树。 心中大喊不妙,糟了!上古天雷轰顶,是来劈她的! ------------ 都是嘴馋惹的祸 天气很恶劣,又是打雷,又是闪电。 一道闪电划过,雷声震耳欲聋。 璃沫发现出口没了便赶紧裹着斗篷飞走,现在的情况算不算是对她嘴馋的报应?自己也知道犴宁不带她来人界肯定有问题,结果还没管住自己这张嘴。 安逸日子过惯了,稍有不小心就被骗,还被她自己地界的子民骗,实在是太可恶了,到底是谁总在背后搞鬼? 璃沫尽量躲闪着雷电,也不知道自己飞到了哪里。这朵雷云不住降雷,这样下去她体力迟早会耗尽。 灵机一动。 闪进了一处森林,利用黑色的斗篷隐藏身形,又屏蔽神族之气,不一会儿乌云盖顶,她缩了缩身子,大气都不敢出,那云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继续缓缓向前。 璃沫倚在树后松了口气,终于躲开了。现在可怎么办。 松懈下来人也跟着放松,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捂住她的嘴,瞬间腰上被揽紧。 “唔!唔唔唔唔!” 谁?!身法这么快肯定不是一般人。 慌乱之中垂下的手揪紧了那人的裤子,从身高来看,这应该是个男人。 “嘘——别怕,是我” 璃沫身子还是绷得很紧。 “唔唔!” 身后一阵轻笑“你再抓,我的裤子可就掉了” 这声音好熟悉。她渐渐停止了挣扎,仔细摸了摸,料子是上等布料,这么鬼魅迅速的身法,还有称呼的方式。。。 是他! 捂住嘴的手松开,把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亲昵地贴着她“小璃儿真聪明,这都能猜到” 璃沫抓着身前的衣袖惊讶,转过身“灼颬,你怎么在这?” 灼颬把她颊边凌乱的发顺了顺,直接问道“想我了吗?” 璃沫微微一愣,转开话题“你之前受的伤很严重,现在好了吗?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事,你呢,他…对你可还好?” “我很好” “嗯,比之前看起来略胖了些,抱起来都舒服多了,看样子他真的对你很好” “嗯…是啊” 灼颬不再说话,璃沫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久不见小璃儿不给我个见面礼吗?” “见面礼……?” 灼颬指了指右脸颊。 她顿时恍然大悟“这么久了这件事也拿出来取笑我” “怎么是取笑,我很认真” 她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之前是不懂,你们也都趁机占我便宜,现下我已嫁人,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再做,做也只能给他一个人” “只给他一个人么……”灼颬喃喃自语“真后悔没有去参加你的婚礼” “没事没事,那天没来的人确实很多,日子定的也很仓促,还赶上妖界封锁期,不怪你们,我也不在意的” 可是他很在意啊。 那时他带着伤去妖界却被一男子堵在门口,对他说现在进去,绝对的九死一生,概率低到忽略不计。 六界之中只有这个人不会说假话,可是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嫁给别人,这种事情他又做不到。 刚要发力,那男子就说,现在已是生米煮熟饭,璃主和妖王两情相悦,拆不开的。不如等待时机,才是上策。 他有些不耐烦,甩了句人都留不住,还等什么时机! 男子淡然一笑,对他说万年之后有一机缘,假若鬼君能耐得住,未来可是变数。眼下不如就此停步,送上份祝福,也是不错的选择。 说罢,又对他耳语。 思考一番,他反问那男人,用你这几成命体泄露天机让我此时退下,换得她几十年安逸,值得吗? 男子毫不在意的笑道,多谢鬼君关问,镜本就是将折之人,现在来看,少一成命体还是多一成,其实意义不大,没区别的。 ………… “灼颬?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璃沫在他眼前晃了晃。 灼颬回过神,笑着问“真好骗,你跑出来是做什么来的?” “啊,好厉害,怎么知道是跑出来的,我想吃酸梅啊,结果一出来就发现有仙界的雷雨云在追我” “这个时候哪里会有梅子,走吧,我带你去吃” 灼颬打横抱起她,跃到上空,夜风吹拂着脸颊。 “诶!怎么明目张胆就跳出来了?!仙界那边……” “我现在恢复灵力了,还怕他们不成?” “可是能少一点麻烦” “这就要看天意了,他们若是敢冲我,肯定我要还回来!若是冲撞不上便作罢” “可是……”灼颬一把摁住她的小脑袋,不让她再继续可是下去。 晚风习习,不一会就过了界。 到处静悄悄,比人界的光线更暗了。 “我们来魔界做什么?!” 璃沫一想到瞳邪,就想到他要爆发的那张脸,加上自己还背着他跑了,现在见面的话,后果实在太恐怖了。 灼颬自然知道她担心什么“放心,自从你成亲了之后,他倒是想的很开, 跟他那一整个后宫玩的开心得很,还添了几个小魔皇呢,估计现在有的忙了” 瞳邪身边原来有这么多女人吗,她以前都不知道呢……… “喔……这样也很好” 灼颬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了,不太开心?” 璃沫沉默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你刚才说…小魔皇?你你是说他有孩子了?” 瞳邪不可能跟仙界的仙女在一起,那就是人界的女子了…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恶,怎么可以因为她就去人界随意。 “一会你自己看”灼颬卖了个关子。 ------------ 欠你的是感情 女人大概有个共通的毛病,喜欢过自己的人如果有一天喜欢上了别人,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他,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魔宫内相对于外面来说算是热闹,可能现在是在开什么宴会,乐姬还奏起了舒缓的音乐。 从进门开始,两侧就坐了各色的女人,清纯的,妖艳的,灵动的,野辣的,抚媚的,清冷的。 她们无不是从桌上抬眼,扫了眼门口的两人,最后目光停在她身上,像是探究什么,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虽不明白,但璃沫还是清晰的从她们眼里读出了“新来的女人”五个大字。 遥望大殿尽头的长椅,椅上坐着三个人。 红发男人姿势张狂的歪着坐,一只脚还踩在上面,狂野的就像头豹子,左手抱的美人捧着紫果,一颗一颗剥了皮喂给他好不快哉。 离近了,目光就被右手边的美女吸引住。 一头青丝卷发直顺下来至后腰,头上戴着个花环,白净的小脸一双含情双眸,莹亮的仿佛载了一汪水,晶状白纱加身,显得无比纯净,在这黑夜里撑起了圣洁之光。 此时她正抱着怀中小人儿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红发男子,好一副家庭和睦,幸福美满的画面。 璃沫看见孩子,突然想到自己的变化,陷入了沉思,会不会…… 灼颬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大步踏上前就说道“叫人给我准备一颗至尊梅树,一会我带走” 瞳邪头也不回,还是痴痴的看着右侧“要求是不过分的,不过你这语气真欠揍,怎么今天有空来?” “闲来无事,随便逛” “我还在想鬼君是不是回归了本性,突然喜欢吃这女人家喜欢的东西” 灼颬捏了捏拳头“你这张嘴才是最不老实的!” 瞳邪打趣够了,不经意向前看去,这一下就愣住了。而他身旁的女人从灼颬两人靠近开始便惊讶的忘记了反应。 璃沫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对面的这个女子……实在……太…… “世上竟有跟妾身如此相像的人” 心中咽下的话被说了出来。 瞳邪变了脸色,直接出声道“放肆!!” 大殿立即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都盯过来,谁都没料到最受宠的琉美人会有被尊主呵斥的一天。 连那美人自己也被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张了张嘴,赶紧放下怀中的孩子,面向他福低了身子“琉儿失言,尊主恕罪” 瞳邪直直看着璃沫“这位是人界的璃神女,你是几世修得的福气,怎么能说神女跟你像?”他斜视扫了琉美人一眼“还不敢紧跟神女请罪?” 琉美人立即转身跪了下去“琉儿有眼不识娘娘本尊,无心之话竟冒犯了您,恳请璃娘娘恕罪!” 璃沫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我也很惊讶,大概这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吧”其实她和这个美人只是外貌和某些角度上很像,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琉美人坐回去了,却是没了刚才的放松,好想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表情变的很古怪。 瞳邪还是看着她,态度不冷也不热,冲着旁边的灼颬笑了笑“你这颗树是替别人要的吧” “璃儿想吃,我当然要满足” “怎么出来的?”瞳邪意味深长的说道“本事不小啊” “这你别管”灼颬起身“如今树要到了,我们也就不多叨扰魔尊了,请” 瞳邪死死盯着那道身影,牙关越咬越紧,就是不发一言。 眼看两人就要走出大殿。 “站住!!!” 璃沫回头,有些犹豫地皱了皱眉。 长椅上的人不见了,瞳邪瞬间出现在她两步之内。 停下之后看了她许久。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留你?” “……” “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放不下你?” “……” “你是不是以为我还喜欢你!” “我没那么以为” “你做梦!”瞳邪喊出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我永远都不会记得你这种没良心的女人!没有你我过的一样好!甚至比那时候更幸福!更快乐!” 璃沫低下头“……那挺不错的” 灼颬一直看着两人之间的动作,眼底深沉不见底,这时候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拉着人转身就走。 瞳邪停了三秒,一下冲上去拽住她,紧紧抱住。 旁边的众人大惊失色,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魔尊这个表情,还上去挽留人,从来都只有女人挽留他的份。 “你……” 璃沫挣扎了几下,淡淡开口“放开” 她现在术法超常,稍微一用力,就将人推开了。 瞳邪拉住她的手,两人谁都不松懈。 璃沫被他扯的身子有些晃,一下就被拽了个趔趄,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你放开吧,我…我已经成亲了,我也不可能留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在乎!” “我要回去了…宁他会担心的” “我不管!” “别再拽我了!别…不能伤了孩子!”璃沫焦急的护着肚子,防止瞳邪不管不顾的拽她。 “孩子………谁的!?” “你在说什么,当然是犴宁的”璃沫用力收回手腕。 “呵…呵呵…”瞳邪冷笑。 璃沫于心不忍。 “你走…”他站在六神无主,突然就大喊了句“你走!!!” 她真的走了。 身后是瞳邪痛苦的嘶吼。 人界的那些过往历历在目,明明不是温柔的人,却对她做尽了温柔的事。 她欠瞳邪一份感情。 大概是永远还不上了…… ------------ 真亦假时假亦真 往界外走这一路上,璃沫心情都很沉闷。 但凡任何一个人问她,你喜欢的是谁,她都会回答:我喜欢的是犴宁。 这是真心话。 但她喜欢瞳邪吗? 她可以很确切的说不讨厌,忽略掉杀人如麻这个事实,她还是很愿意和他在一起呆着的。 灼颬嘴角擒着的笑容让人很摸不透,默默跟在璃沫身后也不多说话,眼神一直飘向侧上方偶有几束光线闪过。看了一会,察觉时间差不多了。 “璃儿” 璃沫思绪飘忽的应声。 “这棵树我已经封好了,回去你用术法移下来便可存活”灼颬将手中的透明球体递给她,梅树成了缩小版,慢慢在汲取球体内的灵气。 “嗯,我知道了” 把透明球收进衣袖里,璃沫打算问他要去哪里,刚一抬头,却看见灼颬的脸暗了不少,再往上一看,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快闪!!”大喊了一声,立刻推开他。 一声炸雷劈下,刚刚两人站过的地方已是焦黑一片。 灼颬马上幻出利刃要迎上,璃沫按住他“别硬来,这是上古天雷之火,神仙被打中之后都会神形俱灭,即使是你硬撞的话也不会很好,严重的话还会损了灵体,到时候就麻烦了!” “刚才就是这个东西一直在追踪你?” 看见璃沫点头,灼颬气血上涌,玉皇这种人就根本不适合讲什么合作什么策略,对付他只有一条路,就是像瞳邪一样冲上去不管不顾地杀杀杀,要不然阴死的就是自己。 凝了凝神,再度躲开冒着金光混着黑烟的天雷,灼颬愤愤道“难道要看着它威风?” 璃沫说“我有办法” “什么?” “看到没有,它不是一直在放雷的” 灼颬看了一眼“嗯,有间断,但是时间很短,旁人根本看不出来这几秒的空隙”停了停,灼颬突然想明白了,又说“看不出来小璃儿挺聪明的,我又对你有新的认识了” 璃沫飞上空中,那雷云一见她就立即蓄力劈雷奋力一击,手臂伸直指尖一拨,玄仙弓的紫光冲出,在空中与雷电交汇,璃沫另一只手也扶上弓把,用力地抵着这一道攻击。 耗了一会,终于把攻击抵消,她也被击退几步,雷云紧接着又放了两道,璃沫连闪三次,勉强避开。 “就是现在!” 灼颬见时机成熟,右手的刀投插入地单脚踩上越起,左手剑便是一击飞出,刀刃上的白光在黑夜中明晃晃,仿佛错乱了年华。 这就是他的本领,动用时间。 雷云攻击的停歇间隔延长,赢取的这一会儿时机就是转机,玄仙十二箭迎面冲上,砰的一声,光影在空中渐渐张大。 璃沫落地,看着已经死气沉沉的云朵,心有余悸。 刚才好险。 幸好鲛獠的闪避很高,可以连闪三次,若是没得到初拥之前她可不敢保证,能不能躲开雷云后两击的小雷。 灼颬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走吧,我的神女大人,你得救了” “没见你对我肃然起敬,好不习惯” “我还在想小璃儿这么好骗,早都连人都给别的男人骗了去” “说的是你嘛…” “没想到你还是个战术家,这方面这么厉害” 惊讶。除了惊讶还有欣喜。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她能做到是理所当然,很少有人去夸奖她。 璃沫很骄傲“别小瞧我,玄仙弓射过的妖兽不计其数”小脑袋还特意扬了扬“你没当上鬼君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在四海杀兽灵了,而且我比你大很多,可以叫名字但不要加小,每次我会觉得你在叫小孩子” 灼颬被她可爱的语气逗笑了“你本来就是孩子,大孩子” “才不是!”鬼脸。 “是吗,你比我大多少?” “从娲女补天之后直到你出现,这段时间就是我比你大的岁数” 略有些吃惊,灼颬认识犴宁的时候那小子还是少年时期,且不说鲛獠有特别特别漫长的幼年时期,犴宁什么时候成年的他也不知道,再一听璃沫那语气,估计比犴宁还大。怪不得能这么骄傲的说出来,灼颬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根本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的东西也就不作数,估计小璃儿也只这一件事能拿出来压我们了” “这是事实嘛,不光年龄,按仪礼的话,连玉皇见了我都要跪下请礼,结果你们每个都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我真的那么好欺负吗...”璃沫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开始碎碎念,发泄一直以来被他们不平等对待的幽怨。 灼颬突然停住,璃沫捂着撞到后背的鼻子“你怎么突然....”然后,再说不出话。 面前的人转身,单膝跪地,瞬间矮了她一截,右手被拉到唇边,轻轻一吻印在上面,隔了许久,灼颬才抬头,带着笑意问道“现在,可是礼数周到了?” 愣住。 灼颬的笑容很艳丽,是足可以泯灭红尘的一笑,他本身就是完美的化身,甚至比女人还美,这样的他可以屈膝跪在她面前,实在是始料不及的。 深紫的衣衫绵延后方,身后是蓝山,绿水,月高悬,任意一处都是美到极致。 “小璃儿是看呆了?我好看吗?” “好看~” “我没瞳邪那么暴躁,也没犴宁那么神秘,跟我走,这张脸你可以看一辈子,不考虑考虑?” “怎么又逗我” 灼颬笑了一下,然后正色“知道回去的路吗?” 璃沫叹了口气“只能从妖界正门试试了,不知道谁守在那里”最好是认识的人,这样她还可以偷偷回去,要不然惊动了犴宁,她可能又会被打PP了,不过..... 摸了摸肚子,现在她还不确定,等确定之后就有了帮手,还是制胜法宝,想想都觉得高兴。 刚动身,灼颬手上的宝蓝方戒就开始闪烁不停,闪了一会便不闪了。 灼颬没去管,但神情有些凝重,还是对她道“我送你” 走了几步,戒指又开始闪。 璃沫停下说“若是有事就先走吧,人界的路我比你熟” 灼颬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个镯子套在她手上“这是宁古塔的晶灵,可以存储一定的灵力,危机关头能释放,初次开启需要灵魄注入,确实是个稀罕物,但由于是女子的东西,放我这里也是无用,就送给小璃儿了” “这东西一直在你这?!”璃沫问的有些焦急。 灼颬淡淡解释“只是几百年前有人进贡上来,偶然得到的” “哦..” “小璃儿若不接受,我可就不走了” “可是这个……”不由分说,灼颬指尖点上她眉心,璃沫乖乖放松了身体让他锁了一魄在晶灵里面。 这一系列的动作妥当完毕,灼颬心满意足,又回头看了她三次才消失在原地。 只剩她自己,璃沫摸着镯子。 晶灵原本是水族的东西,因为万年前出了个邪魔,在三界掀了不少风波,她当时也是头疼的很,后来还是佛门出动,仙佛联手才将之消灭,这镯子也是那邪魔手中的法宝,可以呼云出雨,呼雾大霜,而且贮存半仙的灵力,封魂锁魄。威力也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当时有上仙提建议,说是邪道手上的东西必定有妖法,会诱使人动歪头脑,不宜出世。 仙界不是一开始便这么庸腐的,起码是玉琼仙帝在位时。 这东西也根本没那么邪乎。 后来不知是哪界的人得知镯子下落,小无相寺被灭了门,死伤无数,宁古塔也被一场大火毁了,自然封锁的晶灵不翼而飞,仙界没有头绪,一直在搜索。 其实百年过去,这事查不到,早就不了了之了,也没哪个上仙闲到去查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只是没想到最后这镯子到她手里了。 天色越来越黑,应是入了夜。 璃沫慢慢飞着,眼见快要到了妖界大门,身后却传来气息。 “谁?” 近了,黑影拖着繁复又华丽的衣衫有些不自然,停下顿了顿“是..嗯..是我” 黑暗中可以很清楚的认出来人,璃沫很意外“灼颬?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很担忧你,放不下心,就回来看看” 璃沫无奈的笑着“都说了这里我比较熟,怎么还不放心,我认路” “离开你一刻我都想的要命” “呃..我们走吧” 有点尴尬,还很惊奇。灼颬怎么突然对她说这种话,还说的这么...肉麻,她从前跟他对话都没有这种感觉的。 “去哪?”灼颬问。 “妖界阿,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哦...对对,瞧我,离开这一小下就忘了”璃沫认真的看了灼颬一会儿,看的他脸色越来越不好。走上前,抚了抚他的额头“看你脸色不太好,也没生病,是怎么了?” 刚要收回,小手被人突然摁住,放在手里来回揉捏,而且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不好,璃沫变了脸色,莫名的一股反感,直接抽回手“你....” “神女的手这么凉怎么能试出我的体温?好了,我没事,快走吧”说完,直接往前走。 “灼颬,你是心情不好吗?”璃沫有些担心的望着他,出去这一会儿怎么变这么多“是不是鬼界出了什么事?如果你需要我就说,可能我帮不上什么忙,最起码...可以安慰你” “安慰我?”灼颬回头,意味不明地笑“哪方面安慰?神女多虑了” 语出惊人。 灼颬是在调戏她? 璃沫眉头越皱越深,竟然连小璃儿都不叫了,直接喊她神女? 一路两人各怀心事。 令人意外的是,妖界大门没有一人把守。 这情景就跟她百年之前第一次进妖界一样,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可那时她只是人界界主,如今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了,怎么还是硬闯OTL... 问题是硬闯小四会不会在下面接住她? 入口是在半空中,她还搞不懂进入的方法。 如果没接住就惨大了。。。。 妖帝后在妖界入口摔了个大马趴,简直不能更丢人。 深深的嫌弃自己中...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璃沫看了看还有几步路的大门,头也不回的跟灼颬说,还在想自己怎么避免摔下去的办法。 “娘娘?!” 往前走了几步,妖界大门的上方突然翻出个明亮的圆形。 “镜?”璃沫看了看门上的镜子,又看了看自己腰间,再次看了看门“镜你怎么..怎么在这?” “娘娘小心!!!” ------------ 六真帝火神子护体 身后一阵灼热的热流传来,璃沫回头的一瞬间就看到灼颬的脸变成了玉皇,正站在她身后操纵灼伤系神级术法——末日涅槃。 “镜!!不要过来!!!!”为时已晚,玄天之镜秒化成人闪现过来,抱住她用力一转身。 仙界的火是三味真火,即仙之火,冥之火,人之火,只有四海之水或乾坤玉露方可灭,大火袭来,空气中传来了烧焦的气味,璃沫被护在身下心惊胆颤,镜他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火焰还在燃烧,镜已经化为原型,镜光笼罩着整个身体,根本不让一丝火可以烧到她,璃沫心如火焚“镜...”一个字刚脱出口就哽咽的不能说下去。 关键时刻,妖界正门大敞,光还未散,犴宁就从中而出,四殿邪灵紧随,看清场上局势,堕仙直接迎上发狂的玉皇,不一会就胶着起来。 犴宁看着门口火海里的人,动作果断的一挥,四殿邪灵领命护法,四种不同的武器开始散光,在四周夹起招式,只见犴宁眸色异常,眼里血红如海,额上的十字印记全然变黑,散出的光芒立刻汇集成一处进入犴宁身体,最开始变化的是双耳,变得尖长,耳尖处延伸向外覆盖碧蓝鳞片。衣衫碎裂,上身不着寸缕,裸露一片莹白的胸膛,唯有手臂两侧长出淡蓝的角质鳍。双腿完全褪去,腰部以下呈现一条巨大的深蓝色鱼尾,鳞片光泽莹亮发着淡淡微光。 “四海之汐!” 犴宁本体回归主性,指尖引着四海之水,直冲三味真火。 火势蔓延,丝毫未减。 “妖王未免太自以为是!凭四海之水可以解六真帝火?”玉皇腾出空隙来嘲讽。 六真帝火和三味真火差不多,是增级火种…… 想要盖灭还缺一样东西,仙界的乾坤玉露。 “爷,我们上去抓人,就不信他不交出来!”魎邪难掩心中怒火。 “玉皇使用末日涅槃,算是玉石俱焚的一招,抓住毫无作用,他不会交”犴宁表情很平静,看着火海出神,身上微微抖动的鳞片却出卖了他的平静“沫沫…” 熊熊烈火,烟雾开始透入,捂着口鼻,璃沫伏在地上。 一声轻念,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玄天之镜抵了这么久早已经过极限,镜框边缘开始出现裂痕。 热…… 热到想把自己撕碎。 璃沫挣扎着起来,这种被火直接灼伤的痛楚,镜又是什么感受…… 心里阵阵激荡在扩大。 清脆崩响,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隔着烟雾去看,镜面炸开三条缝隙,破镜难圆。 璃沫不管不顾的去抱住整面镜子,手一触到框边就被烫的一激灵,手指全是水泡,第二次她没收手,还是继续用身体去包围他。 大火一下铺盖璃沫小小的身躯。 “沫沫!!”犴宁突然往前冲,身上沾了火马上就燃起来。 四殿邪灵反应过来他的举动是什么意思,马上阻挠,还没靠近就被震出,打落在地。 魅邪立即从地上爬起喊道“爷!不可!您的皮肤可燃烧,过去就是一起死!那就真的没转机了,只要您不灭一切都能转圜!您灭了什么都灭了!爷!!” 犴宁目光绝望,根本听不进任何话,火势翻滚。 “啊———!”璃沫的防御全线瓦解,叫声响彻整个上空。 被烧的感觉只是一瞬间,火焰碰到她的那一刻,从腹中冲出的光芒倾洒大地,婴儿的哭声在这纷扰的战斗中无比清亮。 “哗啦啦…哗啦啦…”天上竟下起了雨。 雨点马上就浇灭了大火,璃沫昏在地上缩成一团,双手还紧紧抱在一起,极力护着肚子和身前。 “娘亲怎么了…哇呜呜…” “嘻嘻…这镜子好像很好玩…” 两道细软的声音是从璃沫体内传来的,光芒在身前的镜子上停了很久,最后散去,裂痕在慢慢修复。 犴宁从突变中回过神,不顾身上的伤痕第一时间过去抱着她。 接下来无论玉皇再发出什么样的攻击,都伤不了任何人。 那道光芒很奇怪,打上去就像打在棉花上,像个无底洞会吸收所有力量。 “有神之子护体?!可恶,又白费了大好的机会!”这么一来,继续下去毫无胜算。不再多留,玉皇击退眼前的一波妖仙,马上撤退“算你们命大!” ------------ 金风玉露一相逢 于是,这是来自肚子里小家伙的内心剧场。 “丫的!仙界那老头子敢用火烧我!” “就怪你..呜呜..娘亲都被火烧到了” “怪我什么?我那是好意!” “呜...什么好意,爹也被火烧到了” “啧!我!哎..我那不是没想到爹能那么干么,有点玩脱了..本来还想演一出英雄救美,多棒啊~谁料到那老头子下手这么狠!幸好我反应快,区区六真帝火能耐我何?哼~~” “坏人!镜子碎了呜呜呜..还差点就爹娘烧死了你就是坏人..!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让开!”踹。 “真踹?b>www.shukeba.com。”纠凑獾胤骄托。惚瘐吡耍也幌胩嵩绯隼窗?.” “还我镜子..还我娘亲..还我爹爹...” “你丫能不能别提这茬了!那也是我爹娘不是你一个人的!再说我后来不都救好了么..” “不管呜啊啊啊...不管!呜呜” “你真烦人!谁稀罕跟你在一起似的,有本事你就踹,别忘记祈祷” “祈祷什么?” “祈祷第一个出来咯,你第一便是晴天,我第一,哈!那就是晴天霹雳,压不死你哼哼..哼哼哼!” “滚开啦!” 此时,床上的两人消耗功体过多,都进入冥想修复睡得安沉,丝毫不知道肚子里炸了锅。 两个小家伙为了争大小互踹一夜,最后都累的不行,开始昏昏沉沉的睡。 三个月后。 妖界入了冬,干冷干冷的。跟人界不一样的是,这里不会下雪,但是整体的色调却亮了很多,近乎于银白,就像个冰堡。 屋里暖洋洋,有阻挡一切的结界,温度与外面截然不同。 “我好像胖了很多.....” 这里面有美化的成分,事实是胖了非常多。 “确实” 璃沫有些忧虑,鼓了鼓嘴。 “怎么了?”犴宁翻过身侧撑着身体,缠在身上的绷带就垂在床边。 “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我听人说长得越帅的男人,对于另一半的要求就越高,虽然嘴上不会说,但是心里很在意” “有这种说法么” “有~唔...不开心!我不开心...”璃沫挺着个肚子在地上走来走去,来回转圈圈。 “别说傻话,你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美,过来让我抱抱” “是嘛...=。=”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旁“我往里面坐,你别压到伤” 犴宁把头贴在璃沫肚子上,笑的很幸福“那天听到的明明是两个声音,小家伙怎么就不说话了” “是两个吗,怎么我就听到一个...不过,快让他们歇歇吧,这几天一直在踹我,好吃不消”璃沫摸着肚子,完全沉浸在甜蜜的海洋中,慢慢淹没。 冬去春来,转眼就开了春,大地复苏。 至尊梅花凋落,枝杈上也长出了新芽。 因为妖界很少有新的生命降临,帝后怀了宝宝成为举界盛事,妖王下令群妖宴,所有人都可参加,众妖高兴地欢腾了七天七夜,难得太平一段日子,到处其乐融融,连踢殿的都没有。 秋千慢慢荡。 璃沫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犴宁坐在旁边拥住她,亲吻着她的耳垂,时时刻刻都不松手,生怕一松手她就能从秋千上掉下去。 “宁..你看我的肚子” “把枕头拿出来” “这回才没有!是真的这么大了啊”她只是前阶段把枕头放进去糊弄了一堆人,连犴宁都上当了,后来识破还被教育了半天,说她越来越顽皮,以后不让她教孩子。 璃沫欲哭无泪... 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做什么。 “真快”犴宁将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询问道“喜欢什么名字?” “啊!是哦,应该想名字了,你喜欢什么?” “你先说” 仔细想了想“思思?” “愿君多采撷...”犴宁一笑“沫沫的心意我收到了” 璃沫面上红润“我想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犴宁说“我觉得露字不错,女孩可以用” “蓼彼萧兮,零露浓浓。真的好好听” “沫沫怎么不猜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呢” “宁你真坏...” 犴宁低低的笑着,在她耳边念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璃沫听着他好听的声音,不自觉就翻译出来“郊野蔓青青,缀满露晶莹。有位美人,流盼传情。有缘相遇,令我一见倾....心?” 低头,快要把头埋进去,开始抖啊抖。 “唉,怎么关心你也哭,给你念首诗也会哭....下次不念了” 璃沫抽抽噎噎,还在小声抗议“不行!我要听..” “如果是男孩呢” “男孩你来起吧”长大之后一定可以像他一样强大,温柔,有安全感。 “傑” “犴傑?嗯..!是好名字,形容才智出众!” 秋千还在慢慢晃,两人抱在一起享受初春的气氛,就这样天长地久似乎也不错。 ------------ 冠冕堂皇替天行道 又五个月后。 璃沫估计永远也体会不到年老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体会到了。 因为她走路开始艰难起来,她都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自己脚下是什么路了,往下一看就是自己肚子,这是种什么体会。。。 犴宁怕出意外,还限制了活动范围,这几天走路都很少让她走,只让坐着或者躺着。 试想肚子上绑了个球,躺着能得劲?坐着能舒服?还不如站着呢! 人界怀胎十月是正常月份,然而她的肚子已经十个月了。。。丝毫不见临盆的迹象。 她也不愁,该吃啥吃啥,该喝啥喝啥,随便一出门有十几人跟着,那阵仗就跟成亲当天巡城似的,走到哪都横扫一大片,生活过的比之前还滋润。 璃沫一边吃着酸酶一边和肚子里面的小家伙交流“喜欢露露还是喜欢思思?” 她自己是一点没感觉是两个,不过犴宁说了可能,她还是做足准备吧。 “先出生的叫露露,后出生的叫思思,如果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唔…那还有点麻烦,哥哥叫小傑的话,弟弟叫……叫蛋蛋好了”-。- 犴蛋…黯然**蛋,好像也不错哈哈哈! “王…王后……”小若整个呆掉。王后又突发奇想了,妖界的二皇子难道真要叫XX蛋? 璃沫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杏花感慨“有宁在,我想破脑袋想出的也很普通,他就随随便便说一个字都特别好听,对比太明显唉”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当初要不是在城外碰见犴宁,估计她现在就得叫璃蛋,再想想某人一脸深情的唤她蛋蛋…… 更囧的是灼颬会叫她小蛋儿噗!!! 还是不要想了,有点恐怖。 说到这,也是没想到玉皇会变成别人的模样偷袭她,就说后面回来的时候灼颬怪怪的,要不是有镜出来护她,怕是人界此刻就会易主吧。 镜这次被六真帝火熔烧损了不少修为,自从宝宝护了他一下,变回本体也只说了句“娘娘无事就好” 之后便一直在休眠调整中。 窗外。 杏花飘落,微雨淅沥,万紫千红映着夏意正浓。 璃沫对着镜子发呆。 看样子他是从成亲当天就一直悬在妖界大门看护,冰清等人能避开仙界悄无声息的进来也是他的缘故。 镜啊…… 知世间事而不能插手,晓天机而不能透露。 最早璃沫纯真无邪,听不懂弄不明白的事都是交给他去办,自己独享清福。 而玄天之镜本是引导神衹尽辅佐之力,却总是不发一语就做了所有的事…… 镜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暗理说是凌驾于她之上的。 或许也只有他。 想了想,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不。 还有一人是在她之上的。 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祖级神尊,前辈中的前辈。不过…几乎没人提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是不是已经羽化了。 这么一看玉皇的级别在神族中真的很低,受牵制的方面也多,怪不得他这么想要权利和地位。 盘中的梅子空了,璃沫转头。 “小若你在做什么?” 从刚才开始这丫头就一直在四处走,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这个可以探到周围有没有隐藏的外界人,或者用术法改容换貌的隐藏者,王后下次真的不能再支走奴婢了,陛下生了好大的气呢” “真的生气了啊,嗯可是……” 还以为犴宁是不想跟她计较,原来是发过脾气了。 “王后想说陛下没跟您发脾气是不?奴婢们都惊讶呢,能看出来陛下真的很爱王后,都舍不得对您发火”他们这些人可就惨了,一个个被吓得不轻。 光那句“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你们怎么不去死”听语气就真的感觉自己死过一次。 璃沫突然问道“对了,我怀宝宝之前有个汀兰的妇女来找我,她现在在哪?” 小若愣了一下然后说“都已经过了中午了,王后想吃什么?” “最近反应没那么强。吃什么都行,一会去找那妇女过来,我问她一些事” “……奴婢好像没见过什么妇女” “就是给我梅子的那个啊,人界的。你在旁边还接了她的篮子呢,想起来没?” 这回小若很果断的答道“没想起来” “怎么可能…”璃沫觉得她是有事瞒着,便叫住她“小若。” “奴婢去给王后准备午饭了”说完快步走向门口。 璃沫正色起来“你是不是讨厌我?” 小若慌忙回来跟她解释,两只小手一个劲地摆“没有没有没有……” “那怎么我问话你都不答?” “这…没有啊王后…” “唉…宝宝…娘亲被人讨厌了,怎么办?”璃沫叹气。 小若都要哭了。 “奴婢最喜欢王后了,永远永远都喜欢!真的奴婢发誓!刚刚来到妖界的时候,松鼠一族战力低下又脆弱,不久就被大妖怪灭了族……只剩下奴婢一个,若不是陛下出现只怕…只怕……嘤”这说一说的就真哭了“…后来到妖王城,奴婢每天都在感激,感激陛下让奴婢待在妖王宫…还能伺候王后嘤…王后也对奴婢真的好…就算有一万个心也都是衷心,哪里有厌恶…永远不会的额…嘤嘤嘤”璃沫有点内疚,本来也没为难的意思,只不过小若和犴宁一起来瞒她,有些小不开心。 身子不方便动,就抬了抬手,叹气“快起来吧,我是从没怀疑你有二心,只不过跟我相比,你还是听宁的话…”说起来怎么一个郁闷了得。 两个都是想效忠的人,两边都为难。 “陛下和王后在奴婢心里一样重要” 界内有危险的人自然要处决,犴宁的手法是极端了点,但相对来说不过分,就怕璃沫心绪受波动再伤了身体。 “奴婢只能告诉王后那人想害王后,陛下是在保护您” “我知道…但那毕竟是我的子民,而且发展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跟您没关系的…”小若喃喃。王后失踪的那天陛下急的不行,吩咐命令和执行都没避讳她,真的跟王后没关系。 那妇女的心被剖开之后都已经黑了,早就受到恶鬼的侵蚀,陛下看都没看直接叫人丢到树底喂低等妖灵,剩下的躯体好像送去了外界,也不知是送到谁的手里。只听陛下说了句“这么喜欢看热闹就吊在他床梁上,洁癖这种病得好好治” 没多久就有人汇报说门口起了仙界的火种,陛下就冲出去了,她看见的也就这么多…… 璃沫揉着头,那妇女还有孩子吧,曾经她还与孩子们一起玩过。“孩子怎么办了?” “陛下已经安排好,王后不必挂心” 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件事。 下午璃沫从神镜中看了看人界,没有什么大波动,她也算安下心。 肚子里的小家伙不老实,她被折腾个够,饭也没吃几口,又开始恶心,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间。 月光斜洒,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晶黑莹亮的地面上,映出了房间的形状。 犴宁回来好像有点累,和着衣服就仰在床上。 璃沫把他的头放在腿上让他枕着,轻轻给揉着太阳穴,犴宁的手搭在她肚子上,很惬意。 “宁…好些了吗?” “嗯” “力度怎么样?” “重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儿犴宁就昏昏欲睡。 璃沫心里很大疑问,两人现在功体相同,她很清楚,这种状态肯定是功体消耗过多,逐渐要进入冥想的状态,难道他跟谁动过手? “宁宁…” “唔” “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打架” 咦,这么好说话?果然是累极了,脑筋都不想动,直接就跟她说了。 “怎么这么累,对方很难打吗” 犴宁睁眼,抬起胳膊摸摸她的小脸“还好,玉皇很少直接出面,都是让手下的神仙来送死” 璃沫小声嘀咕“他…唉不知道怎么说,仙界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无赖了…” 说停战的是它,如今来挑衅的也是它。六界平和的局面难道不好么,玉琼的理念当时是和她一样的,玉琼他…… “他们可不无赖,每次都有充分理由来打妖界,乍一听还觉得挺有意思,找茬的人成了受害者” “玉皇还在意着自己在众仙面前的形象,大抵是不能打硬仗” “眼下六界只是表面平和,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 璃沫低头看着犴宁的眼睛,等着他继续说。 犴宁被揉舒服了,慵懒的起身把她抱在怀里,用手顺她的发“妖精一类分为两派,一派是我所管理的妖界,另一派简单说就是自由党,他们不进入妖界修炼,而是在外界走捷径。大多是找一片地方或者海域兴风作浪,虐杀生灵来进补提高修为,他们并不受我控制,却属于妖界范畴,这便造成了仙界的至尊理念” “至尊理念?” “就是仙界总挂嘴边的'替天行道'” “听起来是有道理的,毕竟这类妖精破坏了其他界限的平衡” “对于仙界来说,天就是玉皇。可笑的是他们总说要代上天主持公道。玉皇想要的公道是六界一统,可一统之后六界将会彻底颠覆,食物链最底端一定是人界,鬼魔妖会疯抢人族,这就导致了人无法修道而成仙,冥界溢满,仙界无法更替人仙和地仙,此时破坏的平衡就是玉皇的公道,既然都是破坏平衡,哪里来得什么天道?替天行道又是行的什么道?不过都是为自己的野心找个借口,冠冕堂皇” 联想这么久以来仙界一直在做的事情,与仙界标榜的和平之举都是背道而驰,璃沫细思极恐,突然就动摇了,这段话的说服力比上一段强太多。 黑与白本来就没什么界限,心里的天枰在倾倒。 就像玉皇在世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帝王,他是公平公正的象征,可跟他同一高度的我们眼里,又是什么形象? 人界被誉为最善一族,也不全是好人。 “宁…你自己应付得来么?” 需要他亲自上手的,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仙了。 “小脑袋又在想什么,你现在只能做一件事,就是好好照顾这个” 犴宁指了指她肚子。 “这是你的宝宝,才不叫这个-。-你跟他们培养培养感情嘛” 她就是每天跟宝宝说上一天话都不嫌烦,倒是犴宁不怎么说,他只爱摸=。=嘿嘿~ “等他出来我们会好好培养父子感情的” 璃沫大汗,为什么这句话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还有为什么她觉得犴宁特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 这时候还在肚子里的两个人也察觉不对劲了……… “呜呜…就怪你!爹爹发现了…怎么办怎么办!” “啧,真棘手”看不出来老家伙还挺聪明,知道她那天是故意晚救火“能怎么办,凉拌呗” “人家还想给爹爹留好印象的,你真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有完没完!摊上这么个腹黑的爹怪我咯?怪我咯?踹飞你丫的!” “走开啦~~” 里面炮火硝烟。 外面甜意浓浓。 璃沫握着犴宁的手突然一抖。 “怎么了?”犴宁紧张起来。 “嗯…肚子…宝宝好像在踢我…啊!…”璃沫眉头蹙起,天呐!又开始了。 犴宁眉毛一挑,把头靠在肚子边,语气及其以及特别的温柔“乖一点,不然等你出来父王会亲自教你安静两个字怎么写” 瞬间。 肚子里战火停歇,一切风平浪静。 “呼,我好像好多了…你怎么又吓宝宝,吓坏怎么办,宝宝乖哦,宁宁不是故意的~” 夜明珠光亮暗下来,窗子也缓缓合上。 犴宁拉过被子把两人盖上“睡觉” “噢噢~” 半晌。 “还落了一件事” 璃沫枕着他胳膊找个了舒服的角度“嗯?” “让我亲亲” 捂脸“羞死了…宝宝快羞他” “哼,他倒是敢”肚子似是有感应般微微一颤,小家伙被恐吓一番自然消停不少,外面的两人却是不消停了。 “我没以前好看了……”女人非常在意自己形象,就算是唯一的一个女神,她也是非常在意阿。 犴宁一下一下触着她的唇,手却顺着她侧面曲线下滑去,笑道“沫沫这里不愿说实话,可是有个地方最愿意讲实话…” “嗯…!不行阿…宁…” “乖沫沫,我轻些” 十月革命,然而革命还在延长,小家伙就是不出来,简直就是考验他耐力。 “再忍…一…等宝宝…唔嗯…” “我等不了了” “大野狼…!”双手捂嘴,她怎么把心里的话喊出来了! “真是不乖,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叫我的?沫沫一定没看过真正的狼,今晚就让你看一看。”嘴上说的狂野,动作却是极致的温柔,反差在这黑夜中似乎也成了一种独特的趣味。 “不要…嗯…嗯…” ------------ 鸿钧老祖万神之父 凌霄大殿。 众仙面面相觑,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也是意料之中。 殿内鲜少像现在这样议论不休,意见相左,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讨论了个七天七夜都没定局,就算是神仙也快疯了。 “做此决定是为了仙界的将来,冰清上仙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执行是什么意思!?”玉皇把镀金的龙纹桌子拍的啪啪直响,头上青筋都要爆出几根“神女怀有邪神之子如今是仙界的罪人,必须追回严惩,偏袒的事做一次足以,怎么你还想再来第二次?” “玉皇多虑,花神城城门已禁,本命花封印已久,臣眼下只是个空有修为的仙体罢了,除了为仙界提建议,其他怕是也不能为玉皇尽心。” “不能尽心就开始让朕糟心了是么” 冰清是直肠子,这点倒和璃神女很像,也不怪得了个仙界判官的名号,不过再这样说下去...估计玉皇又要为难花神城了。 太上仙君老好人做了几百载,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笑了几声便出来打圆场。“老臣认为冰清上仙所说有些片面,但也不全无道理哪,玉皇应取精用宏,结合其他上仙的意见重新完善此法,这场仗..毕竟不好打呀” 此话一出,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仙纷纷迎合。 “老君说的有几分道理” “没错没错” “请玉皇容许臣等再商议” 玉皇表情缓了缓,收回看着下面那道蓝色身影的目光,算是容许了。 神仙其实都是不愿打仗的,但打起来也并非完全会输。 十几年前在冥界混沌之域的那场仗吃了个大亏,不少上仙看到自己的不足和弱小,收了悠闲的心思一直在晋升修为,也的确安稳了一段时日。现在元气恢复了,这口哽在胸腔里的气自然咽不下去,不光咽不下还要提出来发泄。 “众位仙卿讨论好了没?”玉皇用指尖点着桌面。 底下围成的小圈瞬间站成一排。 二郎神趁乱一脚把太白金星踹到最前面,太白金星反应很快,刚要动又被前面的人拽了一把,这回彻底晚了,玉皇看见他了。 挡箭牌谁爱当谁当,保命要紧啊。 忙不迭的跑回自己的位置,回头瞪了一眼刚才阴他的几个人。 这事啊,说什么都不对,弄不好还得像冰清仙一样被禁了仙术,这帮不讲道义的,啧啧啧,真是看错了人。 玉皇当没看见,笑了笑“平时大事小情看不见爱卿身影,今天这么积极实属难得,说说吧太白,你是怎么想的?” 还在用三尺笏板挡脸的太白金星彻底傻掉。 咳咳... 嗯!再怂也不能怂志气,更不能如了刚才那几个看热闹的意。 这么一想倒放松了不少,太白金星随即咽了咽唾沫,抖了抖仙袍,悠悠然走上前,内心的对白全是:K.A.O。 “依臣之见,还是要避免硬碰硬的。据仙探所说,妖界内里虽然人情冷漠,但对待外界会一致对外,而且妖界崇拜战斗,喜爱这种过程,大多都是难缠的持久战,综上所述,臣有三点意见要提,其一,如冰清上仙所言,仙界确实不宜正面交锋,其二,持久战不利于仙界,要想办法适应或是想个中和的办法,其三,能不与妖仙交锋就尽量避开” 四值功曹冷笑,对着大段话嗤之以鼻“太白仙君说的好有道理,既不否认冰清仙的谬论,也不同意圣上的意思,还说了几条貌似很有道理的建议,赚足面子也讨了两份欢心,实在是高。不过呵呵呵..现在可不是耍滑头的时机了” 太白金星看他一眼“哦?大仙对我的建议有何疑问?” “本仙这里也有三点意见,第一,不正面交锋是指不打正面?我仙界何时要用这种低下的方式?妖界本就是该讨伐之人,替天行道乃是仙界风范,偷偷摸摸成何体统!第二,持久战本就对仙体不利,要怎么适应?办法你可有想出来了?第三,避开妖仙,难道是要去打堕仙?他们知晓仙界的功体和套路,根本是死路。” “可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不是么,方才时间有限,思路有了,这后续倒是没想出来” “没想出来就敢提?你这是为圣上分忧么!” 太白金星温和的笑了笑,对四值功曹的咄咄逼人也不解释,只道“小仙嘴拙承认确有疏忽。但有些话不必说的太直接,圣上很明智呀。平时就看得出大仙对圣上忠贞不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仙等望尘莫及,不如大仙也提几条建议出来听听?” 四值功曹眼睛突然放大,半天没说话。 玉皇等了半天没下文,表情顿时暗淡下来。 “说吧” “这..圣上容..容臣再想想” “有嘴皮子功夫多动动脑子,省的被人说到哑口无言” “是..圣上说的是..圣上说的是”四值功曹低头。 太白金星转身,给了太上老君一个撇嘴的表情,又给了二郎神一个白眼,回到自己位置站好。 “别人呢?就没别的意见了?”大殿越来越安静,玉皇心情越来越不好,随手一指,一个倒霉神仙就被点了名。 “雷公” “在,在..臣在”雷公快要把头埋进袖子里,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去。 “说” “...臣..臣也认为冰清上仙的话在理” “意思是朕说的没理了?” “臣臣臣..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没没没..没意思” “岂有此理!!你在戏弄朕么?仙界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被人搅乱了都不敢还手,一个个就非要逆着朕是不是!!!”空旷的大殿回荡玉皇的怒气,雷公被吓得缩了脖子,赶紧退回不再多言。 玉皇怒意难平,指着二郎神鼻子就问他“等妖界欺负到你二郎真君头上才知后悔的话!到时候可别又来对着朕哭丧!” 二郎神马上跪在殿前“皇舅息怒!那厮杀了小侄几万兵将,小侄也是被妖界气昏了头,这才对您诉苦的啊...舅舅和舅妈一定要替小侄做主~~” “真没出息!你是哪里像白莲皇妹...怎么就” 二郎神在众仙面前丢了面子,看玉皇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哭丧着脸,求助的看向玉皇旁边的女人“舅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玉皇。” 听到这声,玉皇才把气得发抖的手放下,狠狠一甩袖子。 那女人正是西王母娘娘,作为母系神祗,西王母是高贵的,与璃神女那种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有着鲜明的对比,她成熟,理智,保守,是上了年龄才有的沉稳娴雅,永远一派庄严的表情在那里,可能连玉皇都没见过她笑。 “戬儿还小,做事不周全在所难免,玉皇又何必动气” “那你说” “攻打妖界在所难免,本宫会请师傅出来帮忙,定事半功倍,但神女回不回来无所谓,就算是回,也一定要最后回” “王母这是何意?” “本宫只是怕会扰乱人心”西王母加重了人这个字“玉皇该懂本宫的意思” 玉皇摸了摸唇边的小胡子“......自然,王母请到了父神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朕也能专心应付其他几界了” 西王母压低了声音“那最好,玉皇可别做其他不相干的事阿” 玉皇顿时定了半晌,然后尴尬一咳。 别看仙界的节奏很慢,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但传八卦消息速度绝对是六界里最快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神女和魔界帝尊的那点破事传了几十年,后来鬼君耗费八成功体破天牢的事也早被传烂了,再后来妖王大婚喜帖发的满六界都是,气歪了多少人的鼻子,都不是什么新鲜消息。 八卦就像绝症的解药,不听难受,听了就舒服多了,而且一有新八卦,那绝对是众人都抢。 这不玉皇和雷公偷偷下到人界也没瞒住,传到不少人耳朵里。 更巧的是昨天有不少鬼灵聚在南天门大喊,说是上门讨账,玉皇卑鄙无耻化了他们鬼君独一无二的样貌,不讨个说法就不走了,而且是真的不走了,没有打架的意思,只是语言上挑衅,散布的人尽皆知。 于是天庭八卦组炸了锅。 第一,玉皇去了人界。 第二,好像神女也回了人界。 第三,灼颬和神女关系不一般。 第四,玉皇去了到底是做什么? 两相一结合,故事内容就精彩纷呈多了。还传的有鼻子有眼,但真正知情的估计没几个。 西王母的耳朵遍布天庭,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 于是王母也炸了。 玉皇理亏不多言,看着下面道“既然王母请出了鸿钧神祖,战力方面自然不用再忧心,剩下的事情朕会明天在大殿分派下去,今天先这样,退了吧” 群仙解禁。 “恭送玉皇!恭送王母娘娘!” ------------ 玄天之劫山雨欲来 已入夜。 妖王宫最近总是开夜会,不少之前没见过或完全没听说过的妖仙出入宫内,外加犴宁出界的次数越来越多,璃沫有些惴惴不安。小若在一旁揉着她的后背,力度适中,拿捏的刚刚好。 “王后,这样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帮我把那边的杯子拿过来” “您想喝玉露还是白水?陛下说喝玉露对身体能好些呢”小若走到桌旁,执起早上陛下放在桌上的小瓷瓶“嗯...您最近后背总是痛,要不要跟陛下说说?看看有什么能解决的法子” “这几天宁快忙晕了,这点小事不用跟他说。可能是肚子太沉的原因,应是正常现象,就算说了他也没办法阿~我没关系的”璃沫挪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脑子晕乎乎。 “王后....” “奥” “王后您是..”小若指了指桌上的两个杯子。 “什么?” “唉..您又忘了自己说的话,您说想喝水啊” “哦哦哦,我都要渴死了,拿过来拿过来”想了想,又问“对了,你刚才还说了一句话,说什么来着?” “奴婢问您是想喝玉露还是白水.....” “玉露?” “陛下早上说玉露可以缓解您的身体情况,还让您多喝呢” “哦,那就喝这个吧”接过杯子,再次想了想,犴宁真的跟她说过吗。。。。难道这就是听人说过的一孕笨三年? 月光打在腰间的镜面上,柔光一闪,屋里便多了个人。 “娘娘记忆力下降了也属正常,不碍事的。而且这样的您从来没见过,也不失可爱” “镜”璃沫拍拍他的手,看着他神采奕奕,就知已经完全好了。 “陛下不在,镜先生就活泛多了”小若福了福身子,偷笑。 “小丫头就知道打趣我,你家陛下在我也可以出来,只不过娘娘可就要头疼了,纵然有万般理由,我也是不会那样做的” “小若只是开个玩笑嘛,知道镜先生舍不得让王后为难” “娘娘我自然舍不得,不过,我可是能让你这个小丫头为难哦” 小若一下想起前几天提过的那件事,脸上的表情就五颜六色了。 “我和娘娘都觉得不错,小丫头喜欢吗?” “呃..那个..这...” “这种事阿,有句话怎么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 “啊..!先生不要说了..太会欺负人了,王后你看呀~” 璃沫看着镜逗趣小若觉得很有意思,从没发现他的性格是这样的,镜从来没欺负过她,永远顺从地做她的贴心小棉袄。 看着窗外,还是没有身影,璃沫喃喃道“怎么还没回来” “王后若是倦了就先睡了,前殿还没有人传,陛下应是还没回界呢” “没回界?不是在议事大殿?” “好像...”未说完,镜突然抬手在小若唇上点了下,小若脸红了个透“先生你...!” “小丫头光顾着脸红,也看看天色,入夜了娘娘会冷,去拿条毯子” 小若立刻跑去拿毯子了,屋里只剩他们二人。 “镜刚才已经掐指算了,娘娘担心的人无事,您现在一定不能情绪波动,用不上多久了”玄天之镜蹲下身,安抚着里面的小人儿。 “我很期待” “镜与娘娘一样,都很期待,他们一定是玄仙世界的奇迹” “我是不是躲不过了”璃沫有些不忍,心里很哀伤,又带着更多侥幸,侥幸上天会给她转机“宝宝出生会带走我所有的力量,看外界现在的状况,一定会发生事情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 “不要流露出这种表情,或许会有转机” “如果连你都说或许,那这个概率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相视一笑,他们总是最了解彼此的不是么。 “镜永远不会让娘娘受到伤害” “你为我做的够多了”璃沫把头靠在镜的身上,现在她好需要力量,只要有这口气在,她都会坚强的撑过去。 ------------ 散尽七魄消三魂 命运很神奇。 想做一件事,老天总是不给契机,而没想到的事,偏偏就发生了,还杀个措手不及。 有时候就是这样,世事无常。 犴宁一天一夜没回来,等到第二天下午,璃沫根本坐不住了,整个心都悬在胸膛,跳都跳的不安分。 小若一开始还拦着,后来根本拦不住,早起璃沫就感觉肚子阵痛,也没当回事,这会儿走得很慢,步伐坚定不移往殿外走。 小若几步就追上她,手指对着空中弹了个信号。 几乎是刚拉开大门,一个身影就飞速过来。 “您不能出去” “阿一,你怎么在这?!”璃沫惊讶,脸色马上就变了,心情也跟着一落千丈“四殿之中魑邪居首位,妖王出界你为什么不跟在他身边?如果…如果宁他有事的话,魍魉毕竟没你功法纯熟,怎么可能会挡住!?” “夫人你不能激动,属下奉爷的指令看守妖王宫,而且其他三殿各有特性,实力并不在我之下” “这里我和镜会看守,你去协助他们” “夫人……”魑邪铁打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别的表情“爷离开前万重嘱咐守护界内,属下职责所在,恕难从命” “轰隆——!” 远处是什么被轰的声音。 璃沫心里咯噔一下,四殿殿门,一定是殿门破了! 魑邪眉毛皱了起来,随后表情恢复如常“小若,看好夫人” “是,魑殿主” 璃沫心急如焚,看着阿一离去的背影转头望向小若。 小若接到那几近命令的目光,摇了摇头“王后,您真的不能有事,妖界未来的希望都在您身上” “未来的希望?——你们都知道犴宁去做什么了是么?”细细回味这句话,是未知的恐惧。 小若低头啜泣,不语。 “镜……连你都瞒我?” 腰间空了,身后的人轻轻揽着她的肩“该来的躲不过,娘娘要做的就是静待时机” “静待什么时机?!我不管什么逆不逆反天道,天理容不容我,我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平安无事!仙界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不关妖界的事!不关他的事阿……” “娘娘您不要这么伤心……” 璃沫退了几步,靠在宫殿的门上,心里是绞尽的痛楚。 到最后…被保护的还是她…… “对方是谁?” 镜和璃沫对视了很久,最终还是在她哀求的目光中开口了。 “鸿钧。” 脑中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鸿钧神祖……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怪不得…怪不得犴宁这段时间越来越累,每次都要冥想很久,妖王宫堕仙妖仙齐聚,把空旷的大殿挤得满满腾腾,议事不断,隔几天就又会出界,有时候回来逗都不逗她直接就睡了。 手握成拳,越攥越紧,到最后在手心留下个深深地印记。 犴宁…… 犴宁他对抗的是神族祖先…… 赢不了的…根本赢不了… 就算是六界帝尊连手也不会赢的…… 会散魄… 魂魄一散,就真的没了。 什么都没了…… 四海八荒,六界轮回,再抓不住他的一丝一毫。 不要! 她不要! 不要一个人在这世上不生不灭,不老不死。 一股难言的情绪顿时从心中涌出,疼的厉害,连带着肚子也在疼。 “嗯——!!!”璃沫脸色越来越不好,双手捂着肚子满头大汗,不一会就站不住了“我…啊!疼……好疼——” “娘娘!” “王后!” “血——怎么会是血?先生这怎么回事!” “不好,见红了,快扶娘娘进屋!” ------------ 九死一生邪子降世 整个过程小若都是慌乱的,她们妖界根本没机会经历这种场面,只是下意识的听从镜的每一项安排。 “啊----” “娘娘,坚持住” “不行了,我,啊--!”手下一个用力,被单就撕裂开来。 “呼吸,用力呼吸,娘娘你不能放松!!”镜急的来回折腾,一会握她的手,一会又去看胎位正不正,脸上不复往日的沉静,最后手都在颤抖。 “嗯---唔-----!”大口大口的吸气,氧气好像不够了,呼吸一点用都没有。 小若一直在更换着布巾,那鲜红的颜色越来越深,触目惊心。 “坚持住,呼气” “啊—————” “怎,怎么办先生,血越来越多了” 镜的呼吸也浓重起来,太不妙了,璃的体力快撑不住了,法力也被带走一半,如果后面没力气胎儿卡住头,一尸两命。 以毒攻毒太危险,再是不愿,此刻也容不得他耽搁,开口道“娘娘,你要想想他,想想孩子,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你在的话,仙界不会彻底撕破脸对妖界,如果你不在,那绝对是给玉皇最好的理由进攻,为了他,你一定要坚持住” 璃沫痛的几乎快晕厥,体内的灵力随着时间在流失,疑惑,全都是疑惑,心跳还能跟上呼吸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她还要去找犴宁,不能给仙界机会,对,不能放弃。 “我会的,我,我要坚持,坚持住,啊————”用力吸入一口气,身体也变的有力气多了。 她不能倒! 这个时候只要想想犴宁的名字,那两个字在舌尖绕一圈,她都会坚强许多。 “唔———” “就是这样!娘娘再用力”胎位正了,希望也来了。 “嗯————!” “用力,头已经出来了” “唔--!” “王后,你再加把劲,手也出来了!”小若抹了把眼泪也跟着激动起来。 “嗯----------” “出来了!出来了!” “好了好了!王后,是个公主!!” 璃沫虚弱极了,她其实比他们更早知道宝宝出来了,因为那一瞬间她就觉得身体脱力的厉害,灵力虚空,只不过她实在没力气说话。 “啊——”不对,疼的更厉害了,比之前还疼几倍“唔————” “还有,还有一个” “什么?真的跟陛下说的一样?!”小若愣了一下,连忙把手里的小公主包起来放到一边。这边璃沫疼的撕心裂肺,后殿的大门就被术法炸开。 玄天之镜一下皱起眉头,手腕翻转,二指一点,外面冲进的人就被困住,这是他算到最差的事态发展,没想到真的来了,那犴宁……… 小若把怀中的睡得安稳的小人轻轻放在镜的身边,看着外面那越来越薄的结界,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坚定道“先生…你们放心,小若会保护住这里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 镜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眼下别无他法,只是闭了眼睛,缓缓点头。 小若突然笑了,很美,这一刻她美的很有侵略性,温顺外表下隐藏的一面也显露出来。“多谢先生的信任,王后的恩惠小若无以为报,如果还有机会……” “会有的” 又是一笑,膝盖落下。 这一跪,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再听璃沫嘶哑的嗓音,小若头也不回的跑去外面。 淡淡的术光与外面的金光融在一起,抵死抗争。 屋里也到了极限。 “镜……我没力气了” 一滴泪顺着眼角涌出,瞬间与满头的汗水融合,滚落在早已湿透的枕头上。 她好恨,恨死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 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点,明明就快了…… 可是,可是提不起一丝气力,四肢,到处软绵绵的,动都动不了…… “不行!不行!璃!!”镜彻底慌了,那个埋在心里很久的称呼脱口而出“璃,你看看我!” 璃沫冲他笑了笑,很轻微,很轻微,缓缓闭眼。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这个世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镜一把扯开自己衣领,藏在衣襟里的小镜子就滑了出来,闪着微弱的光芒。没有停顿的,床边的人立即消失了,化光,进入镜子里。 镜光全数罩在璃沫的身上,汇入她体内,不留一毫,最后一束光线进完,璃沫闭着的眼慢慢打开,是力量…… 也是这一瞬间,一切有了转机。 是力量。 又有力量了。 “嗯———!”只要剩一口气,她就一定要让孩子平安降临。 “唔——啊——!!”不放弃! 绝不! 随着最后的孤注一掷,一阵稚嫩的哭声响彻天际。 浮在半空的小镜子慢慢变透明,最后只有一根红绳飘落在地,风一吹,红绳也化为乌有。 没有任何停顿。 屋门被一脚踢开。 随后是脚步声。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璃沫努力看清来人,是…是女人? 大玉儿看着床上血红一片的狼藉和上面虚弱的人,眼神闪烁了下。 “陛下没回来?” 璃沫歇了一会才回复少量气力,颤抖的手去抓了旁边的剪子,费力的撑起身子。 “你想做什么?”大玉儿退后几步,警备的问道。 璃沫坐起来,一点不顾身下的污浊,剪断脐带之后把还在哭着的宝宝包起来。 看着她没攻击力,而且丝毫不对自己设防,大玉儿这才放下防备,走近了几步,离远看着床上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宝宝。 这两个…… 应该都是女孩吧…… 脸蛋真是不想承认的好看,即使她们脸上现在皱巴巴的,但那眉眼和轮廓还是她不想承认的好看。 “你…你是来找宁的?” “对啊” 璃沫瞧了眼安静的外面“外面的人也是你……” “千万别感激,我可不是来救你的,陛下呢?” 犴宁……对!她要去找犴宁! 璃沫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抱起两个孩子就要走,宝宝从刚才开始就很乖,对外面的一切都睁着大眼睛去看,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就跟她的父亲一样美。 大玉儿自然拦住了她的去路“我问你陛下呢?”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了”璃沫语气淡淡。从前的她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事,现在不是她能不能接受眼前事实,而是她必须接受。 镜……她的镜…… 一想到这就觉得自己必须挺住,带着镜最后的力量,她一定要孩子平安! “你……!” “哈哈哈哈大玉儿你行动还真是慢,我们都从最外围打进来了,你却还在界内” “哼,女人就是废物”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就靠了两个人。 璃沫咬了咬唇“楼岚……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犴宁在哪!” 大玉儿被嘲讽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木德星官,姑奶奶真想把你的嘴撕下来!” “木德?!”璃沫抱着宝宝的手紧了紧。 他没死…… 门外的人进来,闭着的眼把他贪婪的眼眸都盖住,是了,当初他用指甲把自己刺瞎了却活了下来。 如今他和楼岚一起出现在妖界犴宁还不在。 璃沫又退了几步,来者不善。 ------------ 六界神女番外 终结篇 楼岚换了个姿势倚靠,见过几次都没怎么细看他,仔细一看他的眼角眉梢都很挑,一身红色的袍子竟让他有些媚气,和灼颬那种凌厉的英气美不一样,他是妖媚。他笑道“沫沫,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为难你” “不许你叫我沫沫!你没资格!”璃沫怒。 “眼下你和妖界都要归我了,提前叫还是晚叫都没区别的” “我不是你的!”璃沫简直不想再和他对话。现在楼岚每一个动作都学足了犴宁,包括语气和神态。以前就知道他对犴宁有很深的执念,但那时起码还是他自己。 这些年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举止越来越让人理解不了。 “别说傻话,快过来” 璃沫眉头都皱到一起。 不光她受不了,大玉儿一下就爆发“楼岚你真恶心!真的,从来没人让我觉得这么恶心,你快把你那个该死的语气改过来!木偶学的再像也不是本人,你真以为你是他吗!” 楼岚被戳到痛处,马上变脸“闭嘴!!” 木德星官迈进屋里,眼睛看不见,他的听力就更好“你们两个真糟心,磨磨唧唧半天不动手,早知道就自己来了” “你想干什么?”顿时警觉起来,木德星官大步流星就逼近她,璃沫转头看着无动于衷的人“你真的背叛犴宁了吗?” “我没有”大玉儿脸转向一边。 “那你还……” “我只是想让你消失而已” “不!”木德星官伸出手,几下就扯走了璃沫怀里的一个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哇---”宝宝大哭。 一个哭了,第二个就跟着哭。 木德星官不耐烦地大吼“这个东西烦死了,喂!!你别哭了!”哭声又大了起来。 看着他那粗暴的动作,把孩子折腾来折腾去,璃沫的心都跟着绞成一片一片,扑这就过去,可是木德星官就跟逗着她玩一样,把孩子举的很高“你…别…别这样…她还小…经不起你这样折腾的……”璃沫声音抖不成声。 “你不是很高高在上么?神女大人法力无边,人界之母,万物之灵,也会有害怕的一天?哈哈哈哈…你的法力呢?能力呢?举箭要杀我时候的气势呢?!” “不是这样的,那是误会,我没有想杀你,当时你被控制了心识,我第一箭射偏了就是想用神族之气冲破黑暗,我是想要你能醒过来” “醒不过来呢?那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璃沫垂下头。 木德星官突然手上一用力,稚嫩的哭声开始变的微弱。 “不要!!不要!求你…只要你不动孩子,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泪水无法控制的在脸上奔腾,那一声声传到耳里的哭声都是针,是刺,直接刺入心肺。 “哦?真的?”木德星官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丝兴趣,手上的力量也不再加强。 “真的…我发誓!我用神族启誓…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别动孩子…别动她…”璃沫抓着他的衣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能看到孩子快要憋紫的脸蛋。 “神女大人这副尊容真狼狈啊,也只有我能看到了吧,真不容易…”感慨一声,木德语气淡淡“想要我放过孩子也拿出些诚意,神女大人知道怎么做吧,没准我一高兴就大发慈悲了呢”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低哑,旁边的大玉儿有些不自在,直接走出门。 楼岚说“你这趣味真低级,人你随意耍,把孩子给我” “不行!”木德星官断然拒绝。 “她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这你都没把握?”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犴宁那点龌龊的心思,孩子给你万一你直接交给犴宁怎么办?” “你胡说!!!” 木德星官用下巴指了指璃沫“是不是胡说看眼神就知道了,你和神女大人可是一种眼神啊,当人是瞎子么?” “你不是瞎子是什么?” “滚开死人妖!别在这油嘴滑舌!信不信我一把掐死这玩意,你们两个谁都得不到!” 楼岚顿了顿,到底忍住了。“反正他现在凶多吉少,你就算杀了孩子他也不会难过” “让他难过?他算哪根葱?我在意的可是神女大人会不会难过啊,嗯?” 璃沫浑身都在抖“凶多…吉少?” “奥哟,神女难过了?快让我看看是什么表情,真是可怜啊,啧啧。不妨再告诉告诉你,你心心念念地男人为了你去对抗天庭,真是找死啊,鸿钧神祖说了要交回神女呢就放他一条生路,也不会再为难妖界,你猜他怎么说?” “不…不交”她太清楚犴宁,回去一定是受罚的,他根本不可能交。 “哈哈,聪明,是死都不交,我们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打落山底,现在就……呵呵” 泪如断线珠子。 “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你消失,一切都会好转起来的吧,不得不说你真是碍眼啊” “我死了你会放过他们?” “哈哈。”干笑一下,预示着结果。 近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木德星官会不会放孩子,她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去改变。 低头,一点点跪下去“我求你……” 额头磕在地面上有些凉,平滑的表面可以映出木德星官得意的笑容。 他是高兴了吧。 高兴了就好,只有这样才能把孩子还给她。 二跪,浑身的力气都在抽,再磕。 “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璃沫一直在磕,就怕停下他就会改变主意,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上也是血迹斑斑。 “求你…我真的不能失去孩子…任何一个…”她已经少了毕生最爱,如果连最后一点关联都保不住,她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这是她和犴宁的结晶,也是他们的延续,少了任何一个这个家都不再完整。 孩子在她肚子里呆了一年,还没见面,她们就早相识已久,所有人都在期待她们的降临。 还没有好好看一眼她们姐妹。 还没有给她们赋予早就想好的名字。 还有太多太多…… “哎呀,神女大人你真的在求我啊,三跪九叩这种大礼恐怕连鸿钧神祖都得不到,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呀” 璃沫把头抵在地面,声音低低,鼻子哭的不通气“我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木德星官把孩子拿在手里看了看“你这诚意还不够啊” “我怎么样无所谓,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孩子?”璃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手上。 “我听说人界好像不是这样行礼的吧” 眼神波动了一下,璃沫没半分犹豫,现在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不要。 产后的身体本来就虚,现在她能正常行动完全是靠着镜最后一口气,再加上跪了这么久身体微晃了一下,璃沫勉强跪行了几步,低下身子靠近木德星官脚下。 楼岚看着她的动作立即出声“够了!” “不够!别碍事!”木德星官冷脸。 “可以了你!” “不可以!怎么?只能人族跪下来亲吻她的脚趾,她这个界主就做不到吗” 璃沫眼神黯淡,头还没触到地面,泪水就先滑落。 她是神的女儿,这一辈子,一亿五千万年,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无所谓了,现在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身后一双手抓住她的肩,是楼岚。 木德骂道“妖界走狗当多了,开始动恻隐之心了?” “说的好像你不属于妖界一样?说起畜生,你才是名副其实啊” 显然这句话刺激了他。 “我是仙!我是神仙!我是仙!!” “神仙会有你这样的牙齿?别逗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仙!不是妖!不是妖!!!!啊————!”木德星官语气开始变的疯狂,手骨也开始突出。 “哇---”锋利的指甲马上就扎进婴儿稚嫩的皮肤,獠牙也从嘴里长出,贪婪的笑容是搜寻猎物的信号。 楼岚反应迅速,护着璃沫就势往旁边一躲。 回过神已是血腥一片,带着花朵的小被子被红色浸染飞到空中,稚气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啊———!我的孩子!!!——”璃沫喊的撕心裂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璃沫无助地摇头,布满泪水的脸庞慢慢扭曲起来,切肤之痛,深入骨髓。她不是没受过伤,可是再痛的伤也不会这么剜入心脏,就像十个手指都被掰断一样。 一刹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闪过去踢开木德星官鲜血淋漓的嘴,从他手中抢过面如死灰的孩子。 “宝宝…宝宝…你看看娘亲…娘亲在这…娘亲求你了…不要闹了…看看我…啊…”一滴一滴泪打在孩子的脸上,毫无声息。“娘亲最喜欢你了……你听到了吗……宝宝……” 璃沫绝望了。开始还是隐忍的哭,心一点点凉下去之后便是嚎啕大哭。 犴宁不在了,宝宝不在了,她,也不在就好了。 “呵、呵呵呵呵呵……”璃沫笑的特别苦,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怀中的小身体没有温度,没有呼吸,没有笑脸。苍白惊恐的面容,死时还带着那么多的痛苦。 大玉儿从屋外奔进来,看到的就是快要疯掉的女人抱着孩子尸体哭到撕心裂肺。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杀了他!”大玉儿举掌就要过去,被人拦住“你干什么拦我!” “他的命不是你的”楼岚说完,看着璃沫已经开始外散紫色光点的身体。 “她快要……?” 楼岚默默点头。 璃沫哭的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发现身体的变化,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她就会消失,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可是……可是她没什么值得留下来的理由了……她死了,一切的源头也就切断了……仙界也不会再为难任何一人了吧…… 泪眼朦胧中哭着对大玉儿说“我知道你很喜欢犴宁,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去要求你,但还是拜托你…帮我把两个孩子带到犴宁身边,我不会再出现了这也是你希望的,不管你怎么恨我,孩子是无辜的,就这一个要求,就当是做做好事可怜我……” 身体逐渐在透明,璃沫摘下晶灵放在另一个宝宝手里,宝宝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小的双手抓着她的手不松开。 眼眶又湿润了,哭的一塌糊涂。 璃沫看着楼岚。 临危受命,这两个人都不是她能信得过的,但是……没办法了。 有希望总比绝望好。 “楼岚,如果你对犴宁还有一点心,这件事就一定要做到,那样的话,最起码他不会再讨厌你,或许还能对你另眼相看” 楼岚果然眼神变了。 定了定心神。 璃沫转头望着已经清醒的木德星官“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着,永远的活着,用每一分每一秒去忏悔你欠我的一条命,不,是两条,因为你早就该死了” 早在那妖兽猖獗的年代就该不存在的人。 不再多言,她用自己剩余的所有灵力,将术法进入木德星官的体内,封锁他的仙体、五感、灵络。 这样一来,他就静止了。 明确到分秒,一动不能动,永远看着这个鲜活的世界。 ***** 说了那么多次离开,这一次才真的离开。 她好舍不得。 虽然这个世界尔虞我诈又诸多算计。 可是,这里有他。 回想百年,她却除了伤痛除了任性,什么都没带给犴宁。 身体好轻,到处轻飘飘的。 死或是不死又有什么分别呢,事到如今,她早已无路可退。 她总是在幻想孩子从一岁到两岁时候的样子,从两岁变成三岁,长大成人之后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犴宁,不管哪样都好,只要活着就好,因为不管哪样她都看不到了。 大概是散魄了吧,她听人说过,散魄之后形体先消失,神思会弥留在人间一会儿,只是意识体,飘飘泊泊。 不知道自己飘到了哪里。 有海水的声音。 真好听。 那里是犴宁的故乡。 累了。 真的累了。 心碎了。 泪也干了。 那就在这停歇吧。 带着神女的最后一缕神思,把所有都坠入海中。 她好想对犴宁说,被你爱过的人真的很难再去爱别人。如果有三生三世,每一次轮回,我都要对你一见钟情。 下次,由我来爱你。 扑通。 水花四溅。 ------------ 柰子又在絮叨…… 六十五章番外终于结束。 粗略看了一眼,也是陪着大家度过一个为期两月的假期。 开学初就让转世后的小沫子陪大家happy吧~ 咱家思思刚露个面就被木德这倒霉孩子咬死了也是-。-微醺。 咳咳咳…妖女有一个就够了,正所谓好人不长命,那啥留千年。 露女王是带着报仇光环出生哒,未来跟碧玺也有对手戏,小丫头汲取了爹妈的力量,发起飙来绝对是秒天秒地秒空气,还是个谁都管不了的主儿。 囧……… 前世的后续,犴宁到底去做什么了,小沫子投海之后怎么从冥界转世的等等、这些正文里会借别人的嘴讲出来,番外就不再多说了。 很多人想知道大昌的昏君伏帝是谁…… 噗,那肯定是小宁嘛…… 还有人问美和尚是什么身份…… 那总不会是路人甲……和咱家小傲娇冰清仙有点关系。 最后……有筒子问玄镜和冰清仙是什么关系…… 汗汗哒。 很深入的关系,你们懂哒。 那啥还问楼岚和犴宁是啥感情。 这个……我替小宁答了! 是基情!!(犴宁暴怒:你怎么不去死! 楼岚欢喜:柰柰爱你么么哒) 于是,就酱紫的关系。 对咯对咯,最多人问的就是宁王的状况。 这个解释一下。 宁王是犴宁轮回的第三个身份,前两个一个是伏帝,一个是冰清仙荷花池打杂的那个凡人。 前两次元神都没有觉醒,所以明明都在小沫子身边却不知道是要找的人。 宁王这一身份刚开始很花心,其实完全是为了找小沫子哪一类型的女人,他就是觉得锦鲤是救命之恩,然后对他很好,控制不住就很喜欢。 历月的鬼术师没来之前,他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完全不知道自己妖王的身份。 后来碧玺和美和尚跑了,临走还打了他一掌、就是那一掌冲破了元神封印(借桐爷的口说过) 然后才知道了一切,他轮回是找谁,发现小沫子又在骗他,然后就没说破身份,也不接受她的感情,两个人一起别扭。 所以宁王之前是单独的个体,仅仅是女主很吸引他,后来完全就是前世累计+今生吸引,然后水到渠成了。 解答完疑惑,下面就让我一起继续新篇章吧~! 前情提要:葬了鲢儿,沫子心情很难受,被东萨的哈士奇和无奸不商给灌醉了,小宁捡了个大便宜抱得美人归,桐爷和镜子两败俱伤,历月蠢蠢欲动。 ------------ 深宫笼中锁凌兰 正文番外 长街过了一条条。 风铃镇刚下了一场雨,此时渐小。 脚下的石子路被雨冲刷干净,石子的颜色比之前深了许多,云散去半,微微落着毛毛雨。 石子路一看便知有些年头了,石身被水滴敲击出的坑洼里还积攒了不少水。 浸湿的草鞋停在一处木板门前,立于胸前的手掌略有些犹豫,还是伸手敲了敲。 那一只白净骨节明显的手,此时另一只正端着石钵。 等了片刻,便从门里探出一个妇女,看见门外男人的打扮,表情不是很和善地问道。 “什么事?” “施主有礼,小僧长途跋涉路过此地,还望施主能够施些斋饭,佛说……” “我这一家子都勉强养活,哪有闲饭去赏你,佛祖曰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把那个曰成佛!”说罢“嘭”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妇女的牢骚“这年头乞丐都装起和尚来了,好手好脚做什么不好!” 手上的石钵比落在身上的雨还凉。 扯了扯有些邋遢的佛服,还有根本遮不住雨已经损坏的竹笠,和尚有些窘迫。 他这样子…… 确实很像乞丐吧……… 轻微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又走了几步,看着漫天毛毛雨,终是没勇气再敲第二家的门。 最后,安润到底是什么缘都没化到,步伐沉重的走回破庙。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庙门口站了很久都没有进去,雨越来越大,尽数浇落在身上,顺着清秀的脸颊滑落下来。 他的心很平静。 平静到感觉不到胸膛里的东西在跳动。 为什么心中视为珍宝的东西,如今会变了质呢……… 安润疑惑抬头。脸上的雨水不再滚动。 是雨停了么。 可是明明外面还在下啊。 这是一把画着蓝色蝴蝶的油纸伞,素面,四十八骨。 “雨天风凉,大师要保重身体”低哑的女音从身后传来。 安润还是保持背对的姿势,双手合十“这里站的并不是什么大师,这个称呼小僧受不起” 他站了一会,头上的伞也跟着他站在雨中。 安润出声告知“女施主不必费心劳神,这伞也收回去吧”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阿弥陀佛”不再多言便走进破庙。 女子在外面站了很久。 后来雨下的更大了,打在门上奏出很大的声响。 破庙里没有小和尚的更多关照的对话,却传出了木鱼哒哒声,而且越来越频繁。 直至门口的倩影消失,木鱼声才平息下来。 安润眉头紧锁,前日他去化缘,偶然间看到布告栏的告示,如今皇城里传的最广的就是凌兰长公主失踪了,连这个小小的镇子里也传遍了。 第二日,还是照旧。 女子一身深蓝蝴蝶暗纹的裙装,头上的铃铛步摇在阳光照耀下一闪一闪。 “我…我是来给大师送斋饭的,还有这一套素衣,不晓得合不合身,我不会打扰你的,我…我马上就走”放下食盒和衣物,一路小跑着便走了。 安润本是不想接任何东西的,但那食盒就像心里的痒痒,一会儿瞄一眼,一会瞄一瞄。 打开盒盖,饭菜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安润嚼着嘴里嘎嘎作响的米饭和清淡到没什么味道的青菜。 放下碗筷,安润陷入了沉思。 果然是金枝玉叶,连饭菜都不太会煮。 中午的时候女子准时来到,看了看紧闭的门,悄悄收走了食盒,然后将新提来的午饭放到门口。 一边走一边打开上午的食盒,愣了愣,惊讶之后便是惊喜。 盘子里什么都没剩。 第三日第四日还是一样,饭不那么硬了,菜还是没味道。 第五日女子不再躲了,安润一打开门就见女子看着他笑。 那衣服很合身呢。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安润自从离开天塔寺之后,还是第一次能吃上一周饱饭。 第十天…… 女子还是一如既往送饭,但是不走了,看着他吃完然后心满意足的收起食盒回家。 这天安润在门口,远远就看到她过来,裙?随着步伐顽皮的起伏,煞是好看。 近了,说道“你该回去了” 女子问他“回哪去?” 安润也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说道“这种生活…不适合你,我也不想你为我做这种低下的事情” “低下?哪里低下?如果不做,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原来为人做饭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如果不做,我到现在还是活在以前的梦中,黄金牢笼金丝鸟,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沉默带出安润的叹息,默默拿起了筷子。 “我们快吃吧” “嗯” ------------ 坚强的外表柔弱的心 红线街。 陌上宅。 璃沫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此刻跟死鱼一样赖在床上根本不想动。 头昏脑胀。 宿醉加上睡觉睡多了。 没错,她睡了一夜加一整天,腿疼腰疼身子疼,哪里都疼,头都要裂开。 也算是一种发泄吧,发泄这段时间以来各种负面情绪和心理压力,发泄完了她也就要恢复正常。 揉了揉头,眨了眨眼,床上的帷幔重影了几次才对焦上。 这是她自己家,还好还好。 谁把她弄回来的?是桐爷吗?他没犯小心眼掐死她也算是良心呐~ 依稀记得昨天官会上跟一群臭流氓轮番喝酒,然后桐爷跟她较劲,两人就一直喝呀喝~喝呀喝~ 关键,关键就在后来。 后来…… 空白。空白。还是空白。 丫个呸的,这就是喝酒喝大了的下场,她断片了。 璃沫爬起来,迷迷糊糊的裹着被子。 脑筋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诶,不对啊,她为啥要裹被子?看了一眼被子里,愣住,摸摸头,再看一眼被子里。 靠! 等等等等…… 现在她需要盆零下摄氏度的凉水,然后去到外面,摆好姿势,凹个优美的造型,OK,把水一头兜下来。 冷静,冷静。 仔细想想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她喝多了。 其次,应该是谁送她回来的。 最后,她现在什么都没穿。 什么都没穿…… 什么!都!没穿…… 她从来没有裸睡的习惯啊!更恐怖的是她洗过澡了。 洗过澡了…… 唉哟我的妈诶~ 头都要挠破了,这种狗血的剧情都能让她碰上,什么鬼!她一定是今天起床姿势不对吧! 突然一个身影从门外撞进来,速度快的不像话。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小四你不能进…” 这应该是阿一的声音。可惜…已经晚了。 璃沫抄起旁边枕头就砸他一脸“四四你丫给我出去!!靠墙站好!” “啊!”正中面门。 小四被砸出去,抱着枕头默默站墙角,还嘟哝着“夫人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二二跟上,在门口甩他一脸马尾“该!叫你得瑟!” 小三无语,继续深沉的靠着墙“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璃沫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什么叫她这么早就睡了,她明明是刚起床。 一只脚迈下,腿就软了一下,璃沫八爪鱼一样慌忙抓住床架稳了稳,余光扫到已经蓄满灵力的镯子,身体僵硬到极点。 如果这样她还不知道什么意思,那她就真傻了。 糟了……… 到底做了什么啊…… 哎~~呀~~~ 哪个王八蛋干的!?不会是悬镜吧?!乖乖隆地咚,这个臭神棍跟她提双修也不止一次了,可是趁人之危不像他能做得出的事,难道是桐爷?虽然像,但也不太可能啊,桐爷没那么猥琐。 屋外繁星满天,月下的四个小少年排排站。 璃沫郁闷至极,别提多难受了。 “阿一” “在” “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是…宁王送您回来的夫人” “谁?!!” “宁王” *****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种事她又不能直接问。 回过神,人已经在国相府门前了。 本以为悬镜成天挂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他的老窝不说是紫气飘飘,那也得是仙女环绕的人间仙境,可眼前着实有点意外。 怎么说呢,他这府邸太没特色,仔细想想又太有特色。 这可能是一品官二品官三品官的府邸,但绝不可能会是国相的府邸。 门口没人把守,一个都没。 建筑是普通官员的风格,不多一点,不少一分,整个就是一毛坯。 门口的狮子规规矩矩,大门的形式规规矩矩,匾额的字体规规矩矩,连那一撇一捺也是分毫不差。 他把自己的府邸设计成各国国相都不会考虑的样子。 桐爷那个不算小的宅子都是他自己提的字,说起来也佩服得很,看着桐爷放荡不羁,一手书法却漂亮的像艺术品,每次让他在订单上签字,都是一种欣赏啊,那签名叫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比起来悬镜规矩的吓人,整个一大昌标兵。 以前没认真了解过他,这么一看他还挺有意思的。(你确定是有意思?) 叩了几下,没人来开门,璃沫耐心消失殆尽,来的路上就听小四说国相受伤了,也不知具体伤到什么程度。 有些急了,一脚踢上去,大门闷着一声响,缓缓开个足可以进去的缝。悬镜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捂着肚子,想蹲又不好蹲,那小脸白的啊~跟小白纸似的。 “师兄你怎么了-。-” “你……”颤抖的手指着她。 “咳咳、师兄脸色不好,我扶你进去”汗哒哒的,她这一脚好像挺重,看悬镜半天没说话还一脸怨念就知道。 她这是着急嘛,谁也没想到门后有人啊。。。 进了门,立刻就震住了。璃沫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里面的景色和外面简直天壤之别! 华灯初上,疏楼更迭,朦胧月色下流动的湖水波光粼粼,地面铺的石板排列独特,空地上是绽放的百花,这里简直比九重天还美,四散的花香清新怡人,闻一下心情都闲适起来。 看了半天,璃沫撅嘴。果然悬镜跟臭道士是一丘之貉,这里的花虽没有花神城多,但比花神城仙气多了,明明就应该是九天玄女应该住的地方嘛,他可真不委屈自己。 悬镜走在前方,微微侧头,问道“还喜欢这里?”这应该是反问句,璃沫没听出来,心神都被景色吸引住了“喜欢啊,这么美为什么不喜欢” 悬镜淡淡笑道“那就好” “你怎么做到的?” “照着复制,不难的” 这话说的还真轻松,能做到这样一定是件不容易的事。 “哪有这么美的地方?是哪个位高权重的神仙住的地方?”璃沫揶揄他“不过说真的,你这样随意盗用,不怕人家来找你么?到时候我可不帮你啊” 玩笑归玩笑,但还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呢?像她这种小仙,九重天也不会特意搬出来个地方给她住,还得自力更生去找,仙界还挺现实的,没实力就没权利啊… 叹气。 悬镜伤势还没还好,站的久了便会咳一下“不会,住的太久了,闭着眼都能画出一砖一瓦,这屋子我也有一半使用权,而且屋子主人…人很好,不会为难我” 璃沫眨巴眨巴眼。 哎呀呵!太不容易了,臭神棍受伤之后外貌看起来软了不少,还能说出这么酸的话,这个世界玄幻了,他是被人打到脑子笨了么? 不过说归说,这么认真的看她做什么呀?还笑的特别温柔。 璃沫两步迈到他面前,随即嘿嘿一笑,勾起嘴角。 “怎……”到嘴边的话咽下,悬镜不自觉地退缩一点头部,眼神也紧张不少。 “师兄嘿嘿……”璃沫突然贴近他的脸,看看这小模样,脸都在红还装什么装“这个仙女是谁啊?她…才是你喜欢的人吧?嗯?告诉我,我猜的对不对?” “……”愣住。璃沫八卦因子爆出,贴的很近,呼出的气息都到悬镜脸上飘啊飘。 “你快说呀,抖什么抖!”细长的眼睛一转“你就是不说我也猜到了,有喜欢的人就好好对人家,别没事找我说什么双修啊,喜欢之类的,让人家听了多伤心”璃沫叉个腰一站,这么一看这臭神棍也没那么讨厌了。“说吧,谁把你打伤的?历月的人么?又派了谁过来?” “这是命” 又来了,又来了。 “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就不信命了,命运能做什么?命运能让鲢儿死而复生吗?命运能让碧玺改邪归正么?不能!不管我做什么,她还是一样讨厌我,一样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情绪有点激动,说多了。。。悬镜被她说的不吱声,她也不好再继续说“唉…我们进屋吧”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最重要的事还没问“对了,师兄昨晚上去哪了?” “送你回去的不是我” 悬镜回击,也把璃沫顶的说不出话。 再一次叹气。 这就是和悬镜说话的坏处,真恐怖,不用说太明显,答案直接甩过来,想藏心思都藏不住。 ------------ 十四轮转集神魄 在国相府坐了一会儿,把悬镜安顿好,璃沫一边给他输灵加速治愈一边问道“你这府里怎地一个侍从都没?自己多寂寞” 悬镜闭着眼睛,很享受两人单独的时刻。 “我在等人,就叫他们先都走了” 瞧瞧,多可怕,连她来这都能算出来。 “下次有这种事情叫上我好吗”璃沫撇嘴,他这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抗的性格实在不好,怎么说他俩也是同门啊,平时该怎么吵怎么闹,关键时刻就该出手相助。 “什么事?” “打架呗” 悬镜突然变得很严肃“不行,你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璃沫也严肃了脸,大战都不提,小战斗阿一他们都不许她上了。这些男人怎么一个个都不让她掺和进来,一个两个也就算了,现在是所有!所有都是! “你说你一个辅助系功体去和人打架,不是找揍是什么?我防御这么好还不让我动,下次一定要叫我,再把四个小鬼带去,他们主攻,我护你,你就给对手加反噬术法,多完美!多无敌的组合!非要自己去抗着,你傻不傻!” “万一你有什么,我又该如何向师傅交待” 璃沫哼了一下“他?他难道不是希望我早点死?要不是我命大,拜师那天就该死他手上了” 悬镜扶额。 “师妹成见未免太大了,其实他只是不想我好过而已” 咦,八卦的味道。 早知道他俩有问题,璃沫开始哼唧,还去捏他脸“你快点说,快点说!你和臭道士到底怎么回事?那芙蕖阵他不可能教你的,你俩一定有问题!”总算逮到机会欺负他了灭哈哈~ “你捏着我要怎么说?”悬镜含糊不清的说道。 她赶紧坐好。 有八卦听啊,千载难逢! “因为我的芙蕖阵是另一朵蓝芙蕖,理论上说和他没关系,又有点关系” “啊?据我所知花神城就一朵蓝芙” “这朵…是个小丫头” 噗!璃沫差点没喷了“你该不会是抢臭道士女朋友了吧?” “不算吧,这朵是我养的,后来去他那里修炼了” “去哪不好,非要去变态那里” “我也不清楚” 璃沫想着想着就不对了“诶?!不对啊!臭道士恨你,那虐待我做什么!!” 悬镜笑的特别狡猾“大概像你说的…他是变态吧” 璃沫找到了共鸣的人,笑的畅快极了“师兄,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就冲你敢骂他这句话哈哈哈!” “他整我整的最下功夫,虐徒弟那点名声,都是从我这传出去的” “那你刚开始还替他说话?” “那是因为不知道他还这么对你了” “够哥们儿!等哪天回天崇山咱俩联合去烤他,我厨艺这么好都是天天想着臭道士才练出来的,让我有机会的哼哼,不把他气冒烟了才怪” “你啊,现在真是顽皮极了,这样也好”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璃沫信誓旦旦“你好好休息,这几天我都过来给你输灵,别再乱跑了啊,有事情一定叫我” 点点头。望着背影,悬镜目光留恋。长大了,好事。 昨晚真的是冲动了,他不该没按捺住去和瞳邪去斗,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一世是关键,他的命体只差最后一步,神魄集全,神女就该归位。 十四轮转投世再生,一切也都值了。 既然命运不能改,那么只能逆。 就算逆天而行,终至不得好死,也要让那些早就不该存活下来的人得到报应。 鸿钧,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希望可以顺利。 ------------ 神秘少女打翻醋坛 有了共同的话题,聊起来就收不住。 一路回想刚才,璃沫把冰清仙那点破事说了个遍,比如打她打狠了,晚上会偷偷坐床前隔着帷幔去看她,等第二天再去问,他还嘴硬说那怎么可能!巴不得你死了我图个清闲! 对付这种傲娇呢就尽管调戏好了,毕竟逗傲娇这么好玩的事是她最愿意干的。 最后她说到口干舌燥,然后暂停休息,悬镜开始说冰清仙是如何整他的。 听着就让人感慨,悬镜哪里是抢了他女人,简直就是女人抢了他的镜子啊! 那一桩桩一件件,做得跟言情似的,要不是他俩看着太不可能,璃沫自己都能脑补一出相爱相杀的段子。咳咳,别扭花仙受X腹黑国相攻,鼻血~萌点满满。 “你怎么能做他徒弟?听着都不可能” “还债” 乖乖,欠的是人情吧。 “因为……”悬镜避开了重点,又拿起他的扇子开始摇“我看了他身体” 纳?尼!!! 悬镜是不是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故意这么说的? 这答案就是为腐女而生的答案阿~ “噗,师兄你是不是说错了?” “当时情况有点特殊,那张脸…总之我把他认成了女孩子,后来的你都知道了” 璃沫一个没忍住,捂着肚子,直接笑趴到悬镜肩上,笑到眼泪都飙出来“哈哈哈哈这事够我笑一年了,气质…气质决定一切,容易脸红这点没办法…哈哈哈!”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悬镜拍着她的背,真担心她一不小心就笑呛到“你啊…就喜欢听这些” “哎呀~我就愿意听他这些糗事,干嘛不站在我这边,明明被他欺负的那么惨,师兄都不关心我” “关心,一直都…” “不说了不说了”璃沫往后一仰,悬镜半坐着,她正好倒在他腿上“怎么设了这么厚的结界?” “不想让别人打扰,自然不想让人找到” “国相大帅哥这么受欢迎,还这么好接触,要是谁都能进来,可要被少女们包围了,那还挺恐怖的” 悬镜淡淡笑着,目光落在璃沫被月光照映的脸上“……也是呢” 璃沫从悬镜那里出来都已经很晚了。踢着脚下的石子,脑袋一路放空,现在快入秋了,夜风就开始凉起来。 心里空落落的,想念一个人的滋味还挺不好受。 晶灵在月色下闪烁着光芒。 心里还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可是问了能怎么样,是小手绢一丢大喊你个趁人之危的禽兽,明明人家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这样嘤嘤嘤…… 还是拍拍他的肩膀,豪迈一些:嗨,大家都是成年人嘛,别在意这种事情,OK? 挠墙~~~ 哪个都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走着走着,脚步就带着她找方向,脚踏上台阶停了好久,拖到门口又停了好久。 委屈吗,她不委屈,怎么说也在另一个世界活了二十年,做就做了,这种东西她也没想过要给第二个人,就是觉得乱。 这发展顺序太乱了。 正常恋爱顺序,牵手,拥抱,kiss,那啥。诶? 阿西巴~ 她这是正常顺序啊!可是为什么还是感觉怪怪的。 咬了咬唇。 算了,还是回去吧,别见了,见了肯定她又鸵鸟起来,说不出个一二三反而尴尬。 夜里静悄悄。 红线街是一条笔直的长街,皇城内几乎所有的宅子都在这片区域,璃沫往回走,入夜后这里很少有人闲逛。 “这么晚去哪了?”陌上宅门口的石墙倚着一个人。 浑身一激灵,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宁王站在门口看着她,真巧,就在她家门口。 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果然尴尬。 “去哪了?” “我……心情不好出去走走” “为什么” “诶?”没想到他会问下去,璃沫惊讶“那你呢,是为什么”璃沫别过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树下还站着一个人。 只一眼,心里就什么滋味都有了。 原本以为她不会嫉妒,因为她从来没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会被比下去,可是… 那少女年龄跟她差不多,看起来比她可能还小一点,高挑的身材就跟T台上的model一样,眼神里面全是自信,像东欧魔法世界的巫女,黑色小蕾丝勾勒的裙子,抹胸,束腰,蓬起的裙子前短后长点缀着暗红色的复杂花纹。 怎样才能把性感和可爱都汇集在一起,她做到了。 “宁宁,不要问了,还能去哪,看这方向也是沫璃院的方向,啊~啊~你们俩也真是的” 璃沫牙关咬的死紧。 宁宁? 这种称呼不是随便叫的吧,她自己最亲密也只叫过加宁,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醋意,心里酸的要命。 璃沫低头,肩膀轻颤,硬邦邦道“我累了”快速的说完就去开门,多停一下她都感觉自己会变成火球。 少女摊摊手“哎…我就说吧,要不我们先回去啦,站了这么久腿都酸了,好冷哦,宁宁你看看啊~” 宁王早看出来璃沫脸色不对,责怪的看了一眼已经走到他身边的少女“不要闹” “讨厌啦,人家才没有呢,明明是你偏心~” “回去!” “哦?我好像出来的很不是时候阿,宁宁你这表情真有意思,没见过耶,再让我看看嘛~”少女撒娇的声音很甜,软腻的让人根本没法拒绝。 璃沫拿着钥匙心烦意乱,怎么都打不开锁头了,最后狠狠的砸了门一下。 身后两人静了。 深呼吸一口气,她又开始跟锁头较劲。 “露露”宁王声音比刚才低了。 “呀!生气了~不好玩,我走还不行嘛” 少女吐吐舌头,一脸坏笑地走了。 璃沫还是没打开锁,链子被她扯的哗啦哗啦响,手也磨红了,唇也快咬破了,最后被身后的人一把夺过钥匙。 宁王一把握住她动作越来越大的手。 “你放开我!!”璃沫爆发,喊得声音回荡在街道上。 ------------ 恋爱的人智商都不会很高 “你这样一夜也打不开门” “不要你管” “你想让谁管?” “反正不是你,那么多人愿意让你管,随便你找哪个!”从来听到的都是宁王怎么怎么地,哪个哪个公主小姐贵女又沦陷了,名单都能写几天几夜不重样了,真的不差她一个。 宁王看着璃沫的眼睛,顿了好久才缓缓道“你心情不好,我不想和你吵,但你最好乖一点,别挑战我” 璃沫苦笑,天知道她难受了多久才可以让自己面对他那么淡定“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了就挑战你?我们没关系了……自从然泉那天早上你说不喜欢我,我们就分手了…我们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再说一次” “我们分手了……” 宁王撑在门上的手慢慢收拢,璃沫不自在起来“你说就说,压着我做什么!” 夹心热狗当一次就可以,她可不要再当第二次。 “放开…非礼啊!唔唔唔…救命!有色王爷要强抢民女…唔哼”喊了半天,对面的男人动都没动一下,两人离得很近,侧脸贴着侧脸,灼热的气息就呼在她的右耳上方。 “分手?那种东西也能来制约感情…” 这大晚上的,街上别说是人耗子都没一只,处境真尴尬。 璃沫垂着头,眼眶湿湿的“对你来说大概也不算什么吧…你想什么时候和什么人分都可以,想合了大概也不难,但我在乎,我很在意,所以…请王爷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昨晚上是谁先开始拽我衣服?又是谁饿狼一样扑我?谁又到最后嚷着不要我走呢?” 心跳一下就加快了好几拍。 “我喝多了,记不得你说这些,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意思是谁无所谓了?不是我你也不计较”下巴被捏起,那力道像要把她捏碎“是这个意思么?” “啊!疼…” “没良心的小东西,说过的话当真一句记不得!” “窝索神马了窝说!” 啊啊啊…该死的男人,快把她的小下巴放开啊,疼死了。 “每天都在想我,每天都不开心,就想我去看你,你不是只想做我一个人的宠物么?” “宠物?”不敢看宁王,心砰砰直跳。 “变了一块石头冒充锦鲤骗了我这么久,这笔账怎么算” “什…什么石头和锦鲤…喝多的话你也信…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再骗我,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我…” “璃沫!”顿时被宁王喊的一愣“还在找借口!你这么想和我分开?”宁王冷眼看她“说话!” 璃沫闷着头,鼻子一酸,眼里就掉下来“不想…我不想…” “锦鲤是我的” “我知道” “你也是” 璃沫拖着浓重的鼻音还在狡辩“………我不是” “你是不是锦鲤?” “是…………” “那你就是我的!” “你太霸道了,就算有了别人也不放过我。” “我是不想放过你,我还想吃了你,一点点的咽下肚,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骨肉,你的每一滴血我都不想放过!” 璃沫一抖。说的这么吓人,要不要这么恨她。 “我跟之前不一样了,我不想那么傻,我现在需要一份有回报的感情,所以…你愿意喜欢碧玺也好,喜欢刚才的露露也好,我只是不想再伤心下去了,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拼命想瞒着你很傻,我早就该说的,或许现在结局也不一样” 真的无法忍受别的女人和他在一起,看一眼就觉得心里难受的要死。 宁王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不许哭了,醋吃的真莫名其妙,碧玺是谁?是露露更没必要” 抹了抹眼泪,心里好像没那么难受了,但还是酸溜溜“碧玺是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锦鲤,也就是那个石头” “那不是你惹出来的事么,自己解决,我可不会帮你摆平这些” 她也没想过要谁帮忙,确实是自己心贱惹的事。不过……知道他不是喜欢碧玺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只是心里还是梗住一块。 宁王去开门,单看她别扭的样子就知道还有话要问“说吧” 璃沫对了对手指,嘟哝“她是谁” “是我义女” “你觉得我这个年龄层的人可能会当人家女儿吗?!根本不可能,骗人!骗人!”璃沫嚷着,嘴又撅的老高。 “你有XXXX(具体不可考量)岁了吧,当然不可能,快进去” 璃沫怒,堵在门口,推着宁王不要他进“你嫌我老?苏加宁你给我说清楚,别进来!出去!找年轻的去吧!” “我今晚要睡这,不要闹” “就不信!这个事以前都没听过,我不进去,我要站这吹冷风,冻感冒算了” 宁王一手制服璃沫,把门推开“笨蛋才不会感冒,女儿是我今天收的,你爱信不信,进去。” 璃沫轻松的被拎进院子里,不服气又控诉道“她叫你宁宁!这哪是跟义父说话的语气?” 宁王揉头,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能把她从妖界带过来“她叫习惯了,估计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习惯了…… 也就是说他俩认识很久了? 璃沫气急之下动用术法,瞬间移到宁王身边就把人推出“你走啊你走!宠你的女儿去!别来管我!”砰一声关了门。 反正宁王从来也没宠过她,醋都不让吃,她脾气就这么好嘛。 宁王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真是一不小心就被她推到门口,小猫咪也长了爪子。 “沫沫” “臭宁!!” “还敢骂我,我数三声把门打开!” “臭宁臭宁臭宁!我不要!我不要!” “一” “二!” 外面没声了。 额……要不要开一个缝?他能不能真走啊……真走了就糟了! “二点五” 晕。 “二点五五” ****** 树边的草丛里。 犴露扶着头,一脸嫌弃“我真不想承认跟他俩有血缘关系,吵了这么半天,一句智商在线的话都没有,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一样幼稚……” 小四无语“爷什么时候变这样了?” 二二摇头,光听刚才那一段对话就知道“夫人还跟以前一样啊,爷拿她没办法,在妖界打算追求的时候就这样了,只不过现在更明显而已” 阿一下了结论“经常毫无根据的笑” 犴露放下手,来了精神“是吗是吗,宁宁是怎么追求人的啊?会很浪漫吧!” “夫人很好追,日久生情” 犴露顿时没了兴趣“哦切~他俩可真没激情,太古板了” 小四咽了咽,看着阿一胡扯蛋,他家爷明明是设了个局把人骗去,再用迷惑猎物那一套,一口咬下去先迷惑住不让跑,养了一段时间等彻底适应就自然不会离开了。 哎,估计夫人到现在还以为是她先主动的,不过为了帝姬的身心健康他还是不要讲了吧。 “帝姬,是不是…” “嗯?” 立即改口“咳…露陛下,是不是该回去了?” “二二乖~我管理妖界这烂摊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来了,当然是玩够了再回去~妖界有人管暂时出不了乱子,我可是非常想会会这位迷倒几界帝尊还引发了六界大战的母亲大人啊” 四个人集体叹气。 是不是该跟爷提提意见。 宠女儿也不是这么宠的啊。 敢这么称呼父母估计天下地下,也只她一个人了吧。 ------------ 有其父必有其女 酒坊生意一直不错。 这阶段还因为经常有各个国家的使者或者贵族来往皇城内,物价飞涨就不说了,更是带动了整体的GDP。 看着街上那帮游手好闲的熊孩子领着外来人口到处解说就能挣钱,璃沫羡慕的不行,旅游业发展好了也不错,关键是轻松不累还能游山玩水。相比之下,她这手工业虽然挣得多,但是也累眼睛和心血阿。 店面拿下来之后手续进展得飞快,她呢,等于是抱上宁王大腿了,别说是手续,开业当天就一窝官员过来捧场,出手叫一个阔绰,璃沫数钱数到半夜三点,心情倍儿愉快。洛帝养了这帮米虫,终于有发挥的地方了。 她当时想开首饰铺就是因为那里是女人的天堂,三个女人一台戏,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戏台子,还是小道消息聚集点,大大满足了她这八卦的性格。 而且她接触的还是各个阶层的,有老百姓,也有贵女阔太太,当然还有软萌的小公主也经常来。 大多都是能在一起说上个几句话,由此就能看出,第一,这帮官员私底下有多少小妾,第二,他们到底是跟哪派关系好,第三,谁想巴结苏苏苏…… 他降下来的那点盛誉早在封伽罗池的时候就收回来了,现在谁也不会没事吃饱撑的去用锦鲤呛他。 于是,开业一周就丰收累累,打个比方,七天挣回来的钱可以让她停业半年,天天养着四个小鬼胡吃海塞闲泡妞都没问题-。- 嘛,有钱不挣是傻子。 她当然不是傻子,来者不拒,于是接单接的可以排到明年。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会无聊了。 酒坊她彻底交手给阿一,挣的钱算他们的,只有晚上会去看一眼,一般时间她都是在首饰铺。 铺名很文雅,叫珍露。 情思坊,珍露阁。 这么一看还挺押韵。 前几日贴在门上的招聘书一直没人揭,不是因为她开的工资低,想来的挺多,但那要求一般人达不到,她也未必信得过。 告示栏上的告示一直没动过,也不知道凌兰公主找到了没有,好端端的,怎么就失踪了呢。璃沫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宁王那里,她哭的很动容,不是大哭,只是默默落泪。 她是为了安润吧…… 叹口气,璃沫弯腰去拿柜子里的素钗。 一个纸团从外面打进来,正巧落在她头上。 打开一看,是她贴在门口的招聘,璃沫怒,也不看人直接从柜台里站起身喊道“瑶若!你个臭妮子又打我!!”喊完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犴露冲外面那些还在看她的男人送了个飞吻,回头看璃沫,然后右手自然的搭放在腰上,左腿直,右脚向前一步点地向内微弯,一个T模标准动作。 璃沫倒是很惊讶,能看出来她是家教极好,举手投足都训练过。你不会觉得她在显摆出身或者用外表博取眼光,你只会觉得她不用依靠任何人也能独立。 “听宁…听义父说小璃在这,我就来看看”撇嘴,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改称呼。老家伙还威胁她,不改就把她送回界。 “人你已经看过了,请便。”璃沫不冷不热,小丫头今天换了身开叉长旗袍,腰是腰,腿是腿,屁股是屁股,气质碾压众人,都不知道她是吃什么养大的身材好到爆,但又不是那种惹人讨厌的类型,而是任何一个部位都恰到好处,不过分大,但也绝不小,黄金比例。 璃沫拿着首饰配件走到桌前,也不顾小丫头站在一旁就开始串珠子。她没直接撵人就不错了,虽然人家姑娘长得不讨厌吧,还有几分熟悉有几分亲切感,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才让自己不知道怎么对她。 “小璃~”犴露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还泛出了丝丝雾气“你怎么讨厌我?” 璃沫愣了愣。 眼睛竟然是蓝色的。 又是一混血,她为什么说又,因为苏苏苏就是个混血,眼珠丫还是金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当时一定是被苏腹黑迷晕了,和他对视就会被电的晕乎乎。 “不,我不讨厌你” “真的?” “我是讨厌苏加宁,不怪你” 犴露眼珠一转,既然不能让对方立刻喜欢,那就要尽量和她统一战线。 “对啊对啊~是义父的错,都怪他吧,啊哈哈” 璃沫放下手上的东西,这小丫头长了一副御姐范儿,怎么笑起来没心没肺的。 “好了。笑也笑了,说也说了,慢走不送” “诶?~小璃~~你不要这样赶人嘛,人家是特意来看你的,对哦,我刚把那张纸揭了,以后我要在这店里和你一起”璃沫被她撒一撒娇的居然拒绝不了,这丫头撒娇的样子实在太让人不忍心了。 有这样的美女可以天天看似乎也不错。 还可以吸引客流量,嗯嗯。 不错不错。 噗,不对啊,什么时候重心开始往她那边倒了。 璃沫冷脸“我好像没说要录用你” “哎呦~~不管啦,我就要在这!我一见小璃就开心,除了这哪也不去!” 完全傻掉,璃沫觉得她可能是习惯性的冲人撒娇,手臂被摇来摇去的,像只黏人的小雪猫。 “可是我见你很不开心” 犴露鼓了鼓嘴,早知道第一印象就留好点了,爹不管也就算了,娘还这么不待见她,何其苦逼。 想了想,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献宝一样“你看!这是我娘用过的,天下只有这一根,可以给你做样品” 璃沫看了一眼,偷偷藏起惊艳的眼神“这种成色的簪子我这好几十种,谢谢好意了” “可是这根不一样啊~”说完,拿起簪子的尖端,在空中写了露露两个字,每一划都带着珠光,闪着动人的光彩。 街上人来人往,璃沫赶紧拂了衣袖抹掉字体。 “这是人界,你不能随意使用术法!”这丫头根本不是普通人。 犴露得意,收回簪子在手里掂“怎么样,你答应留我,我就答应你不乱用术法” 话里有话,肯定没说完,璃沫接下“不答应呢?” “那也很简单,我现在就去街上,找个人最多的地方,就说锦鲤啊,其实就在皇城里哦,就不知道我这东一嘴西一嘴的,会不会多说点什么呢?民愤很容易激起的,到时候这两家店也要关门大吉了吧,哦?” 璃沫咬了咬牙,她这是走的什么运,惹了这么一个程咬金“好!算你狠!留下吧” “哈哈太好了,晚上我叫人把东西搬到你那里” “啊?” 犴露一脸理所当然“我没地方住啊,义父说让我来找小璃,他说小璃心肠软,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站在门外吹冷风的,啊!对咯,应该告诉义父这个好消息!” 原地石化。 璃沫把手骨捏的直响,该死的苏加宁,不就因为那天晚上在门口冻了几个时辰,就丢给她一个大麻烦,他的别院那么多屋子空着,怎么可能没地方住,啊啊啊…要被他们父女俩气死了! ------------ 神秘少女的来历? 临近中秋,天就变短了。 天黑得特别快,璃沫早早就打烊,常规的去酒坊看一眼,那些小姐贵女们大多不会逛到黑天,有伴儿的早出双入对,没伴儿的也回家吃饭去了,到底不比酒坊那边都是糙汉子、大老爷们,酒过三巡嗓门就大了,说话就狂了,一坛子酒可以喝一天,如果旁边有忠实听众的话,翻一倍,喝到后半夜的都有。 赶上了市场收摊的尾巴,璃沫东捡捡,西挑挑,有新鲜的菜就买点,小跟屁虫在后面一路随着她,东看看,西看看,引来无数目光,围观的人什么情绪都有,本人毫不在意。 “那是篱笆……” “能吃嘛?” “你可以尝尝” “唔。呸呸呸…不好吃…被骗了”哭。 璃沫晕乎乎。 这孩子是傻吗,说什么都信,叶子也吃? “这是糖人……” “喔喔!” “那个是胭脂……” “奥~” “水缸……” “喔喔。” “回来那是茅房……” “呃,好臭!” “汗!你是好奇宝宝吗!告诉你是茅房还去看一眼?” 无语。 远离了集市,惊奇的目光也收回来了,犴露问道“我们要去哪?” 璃沫买完菜把手中的大包小包都交给她“你应该能找到回家的路吧,把菜拎回去” “小璃呢?” “我去看朋友,他受伤了,这几天要给他输灵” “男的!”这丫头一反常态,这么惊讶做什么,还是质问的语气对她。“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去了呆不住,很没意思” 悬镜那个闷葫芦,一杆子能打出一个屁就不错了,三句话就得来一句这是命……然后五句话之内会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囧死了。 “我要去!”犴露激动。 开玩笑,怎么可以让小璃单独跟男的在一起!月黑风高的,孤男寡女,尤其是这种男方受伤,女方去治疗的情况,简直是高危行为。 “你实在闲得慌就去找你义父,他那好玩的人多,肯定不无聊,别来烦我” “我要跟着你!!” “我又不是你娘,跟着我做什么?” “你是你是你就是!” “哎呀我的心”璃沫扶着头真心郁闷,就算她活了一万年吧,别人叫她姑奶奶她欣然接受,被人叫娘还真是第一次。 “起来吧,这可是大街上” 犴露不为所动。 “你走光了……” “呀!”犴露察觉中计了立刻又抱住璃沫“我不!就跟着!”这回不光不撒手,还往怀里蹭。 璃沫拗不过她。鬼丫头,主意正心眼多,看着挺成熟,做事儿就跟八岁差不多,现在还得添一样,任性。 “那你说你是什么来历”不说别的,也得听听是哪个界主养出这么一个小妖精。磨人的很呐。 犴露皱着眉,嘴自然的鼓成了包子“我不能说,反正我不是坏人” “你嘴怎么能鼓成这样,哪一界的你总得告诉我” 低头,揪着小裙边,她才不会说这个表情是练了很多年的,每次惹祸专用,宁宁就舍不得骂她了,嘿嘿。 “你要是觉得信不过我,那好,我自报家门我是仙界灵系水族,归属东海,是锦鲤金鳞一脉” 说起来还真是郁闷,仙界等级太多,她这种万年道行,仙界多的是,一抬手能摁死一大片,属于高不成低不就,可以碾压张福德那种人界地仙,地仙比较尴尬,说是仙吧,仙界很少管理,仔细追究起源,他还属于人界,也就是真像他自称的那样,是小仙。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张福德上三级是她这种玄仙,她上一级是君寒那种罗仙,君寒再飞升一级才是上仙,上仙在往上那就是她好友天域元君那种老上仙,再稍稍高那么一点点的,就是她师傅冰清仙那种统领一族的高位上仙。 而恰恰,她们锦鲤就属于灵族,换算下来臭道士还是她上司。 不爽,太不爽了。 什么时候她能拿着小皮鞭统领仙界才叫爽。 璃沫思绪飘的八丈远,早忘了刚才问什么。 眼前的人却突然提高音量“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仙界…不!!仙…我迟早…要…” “你…你怎么了!” “杀了他们…一个…都不…啊!”犴露浑身都在颤,头好疼,拳头握的死紧“我娘就是被仙界逼死的……” 看着她抱头蹲下,把自己缩成一个团,璃沫心里突然就像被打了一拳,怎么会觉得呼吸都变的…… “是我的错,不该问这些,既然你能跟在他身边,自然不会对我们不利,好了好了” “我好想宁宁……” 璃沫拍着她安慰“把菜拿回家,这是钥匙,他差不多也已经过去了,等我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璃沫在原地想了半天也开始头疼,这丫头……不会是苏加宁的私生女吧?仔细想想,他从头到尾那态度,真的太像了。 ……丫个呸!她真应该在饭里下点巴豆!看他天天还来不来找她蹭饭。 犴露情绪不太稳定,拿着东西就默默往回走,背对璃沫的脸恢复如常,她私心是想让璃沫的记忆恢复,可今天看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天机不可漏神棍 为了防止再出现上次的情况,璃沫这回直接用术法把门打开,估计悬镜那未复原的身板也经不起她再一飞踢。 入门就是洋洋洒洒的一个个小本子,散了满地白花花的,那外观应该是…奏折? 悬镜看见她很意外,停下手中的笔衣袖一挥,地上干干净净,还是他的招牌笑“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哎呀呀…让师妹看见这么乱的屋子,真是影响了我这光辉的形象” 恶…他身体恢复了,神棍样就出来了……还真是怀念之前那晚,人在受伤的时候会示弱,他笑的也不这么职业化。 “看不出来你是个工作狂” “不然师妹以为我这个国相真的是摆设么?” 她还真这么想过,咳咳。 “折子积攒了这么多,别告诉我洛帝自己都不看,全是你看的” “洛帝能信我也是荣幸啊” 这一句说不上语气,似是无奈似是自嘲。 也是,洛帝连自己儿子都不信,能信悬镜真的是莫大的鼓励。 “看来洛帝也迷信” “嗯,没错,帝王一般都很迷信,所以我不是状元,他也奉我这么神棍的人为国相” 汗哒哒的…… 神了,连她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叫他神棍都知道。 “在想什么?” “我在想,师兄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女孩子得非常非常厉害,和他一样都是恐怖的可怕。 “师妹这种,也很好” “那能闹死你,我一刻也闲不下来的” 悬镜看着她,一脸淡定回道“闹的时候放出去祸害别人,静下来再到我身边,不管哪种都很好,我都能陪着。” “额……师兄…你…”他不会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吧…汗哒哒的。 悬镜把桌子上铺满的张张本本都推开,拉着她走到床前“来吧” “怎么?任我蹂躏你?” “师妹今天心情很郁闷” “唔…”要不要这么了解她“你怎么知道?” “每次你的话语和行为有异于平时性格,定是内心变动需要发泄情绪,你是需要这样来自我治愈的,遇到什么事了?” “阿,被你看的这么透,想辩解都不行啊,其实…最近是被一个讨打的丫头盯上了” 悬镜笑着“稀奇,对你来说有搞不定的人” “也不是搞不定,就是…突然冒出来的,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烦躁,这丫头总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前几天为了她还和苏加宁闹了一宿” “和殿下一起吗……” “是啊,大半夜的两人往门口一站,冷风吹了好几个时辰,那滋味别提了” “我是说那丫头和他在一起?” “嗯” 还是照例,给悬镜输完灵,璃沫坐着调息。 “知道她什么来路吗?” “不知道,听苏加宁叫她露露” 悬镜不笑了改为震惊“露露!只有一个吗?” 璃沫扶额“就一个啊,可别再来第二个了,我受不住了,这丫头太古灵精怪,怪黏人的,像牛皮糖一样,不过……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就是性格太古怪,好像极度没安全感,提到某个话题就变的特别容易激动。 悬镜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最后调息一下,睁开眼睛便很认真对她说道“好好对她吧” “诶?你见都没见过,怎么替她说话” 悬镜刚要张口,璃沫便接道“这是命………” “师妹真调皮” 摊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顺手再捏他脸“你好好休息,我走咯,既然你这么中意那丫头,一会让她来送饭,让你体验一下牛皮糖” ------------ 这些人都是来抓她的? 为CW7728 亲钻石加更 饭香弥漫。 璃沫在厨房里忙碌。 要是之前的那段日子,她可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也想不到家里会来两个蹭闲饭的。 璃沫买这房子的时候根本没打算用厨房,原因嘛,还是老话题,因为她懒...都想拆掉做仓库。 屋内中厅。 大牛皮糖和小牛皮糖在桌前坐着等开饭。 犴露眼巴巴地望着厨房的方向“终于…能体会到这种一家人的感觉了,好激动呀~好激动” 旁边的人倒是不急,侧拄着脑袋微微地笑着。 “宁宁...” 宁王斜眼“嗯?” “好嘛好嘛..义父就义父,真是的,哪有逼自己亲生女儿叫自己义父的,这什么爹啊!” “再敢抱怨一样把你送回界,怎么了?” “你不是说小璃不会做东西嘛....”从听过的事迹里搜寻,貌似只记得她会吃,还特别馋,后来还听说救火那次,就是因为怀自己的时候她馋酸梅才跑出界。 “你再早来两年,她确实不会” “切~我再早来两年你也不在阿,那我来有什么意思”犴露放下敲桌面的筷子“你还真舍得,竟然把封印设成了原宿主死亡状态下才能开启” “留他做什么?你是嫌局面不够乱么,你也看到了她性格变化大,逼得紧了搞不好会跑,如果再来一个和我抢身体的,简直是大麻烦” “也是哈,傀儡时间长如果有独立思想了,真的会和元神起冲突,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还是宁宁想的周全,防患于未然。那如果没人敢杀原宿主,你岂不是回不来咯...” “这个身体这么功高震主,就算没历月的人想杀他,皇帝也不会留他,我回来只是早晚的事” “可是…我是说可是啦,万一小璃她喜欢上……”后面的话犴露没敢再说,就冲宁宁这么护妻的性格,如果说全了还不被骂死。 “这个身体里的思想、性格、喜好等一系列的主观都是我的,没有我就没有他,只是有没有前世记忆的差别罢了,再说,借几个胆子也不敢喜欢上别人。” “呃…义父你最后的这句…指的谁?” “谁都算” 犴露吐了吐舌头,非常夸张的感慨一声“哎呀~这么腹黑的义父上哪找去啊...” “鬼丫头,连我都敢调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想培养母女感情我允许,但你若是想让她早些想起你,趁早打消念头” “诶~~~~耍赖,干嘛这么严肃” “一下想起她接受不了。现在很好,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也是我以前从来没给过的生活” 撅嘴“可是小璃现在的功力太弱了,这样会被欺负的” 宁王沉下声“把你独自放任出去觉得于心不忍,可是在我们面前又永远不会成长。你在界内历练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局限眼前,拘泥于表面?”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功力强大未必开心,神女也未必天下无敌” “可是我现在很开心阿”界内不是没出现过女帝,很少,她就是其中之一。 再加上那里从来不是世袭制度,就算顶着犴这个姓,别人也不会觉得她是帝姬,更别提自从宁宁走了之后,妖界大乱,上位者不断,她这个姓氏没得到好处,反而因为它招来了不少挑战和报复,不管过程怎样,后来还不是被她给揍下去了。 “那是因为你渴求的都已经得到了,如果我们俩永远消失,就算是妖王,你还会快乐吗” 望着那道在厨房里哼歌的背影,犴露突然不开心起来“怎么可能会消失!宁宁你是笨蛋吗?” 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宁王语气淡淡“沉迷于梦幻中的人怎么会知道现实的可怖” “不许你这么说!!!没这种可能!” “经不起打击的也算是成年人么” “哼!!” 璃沫把菜端上来的时候桌上两人陷入了僵局。 “怎么了这是?” “义父是笨蛋!我不要和他讲话了!” “道歉!” 身体一抖。 到底犴露是惧怕他的,从凳子上起立,乖乖跪下“我错了,不该和您大声吵” “耍脾气有个限度,撒娇归撒娇,我不会容忍你没礼貌” 犴露嘴一扁,这位不敢惹,只能朝另一位撒娇“唔...小璃你看啊!” “好了好了,快去洗洗脸,都哭成花猫了”璃沫哄了一会儿总算犴露好点了,趁着她去洗脸,璃沫把碗筷摆好,一边盛饭一边对宁王说“你不是最愿意宠女儿了嘛,这么一会儿就转性了?” “宠爱和溺爱是两回事,越大越不好管” 哟哟哟,说的真跟生过孩子一样,璃沫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现在知道难养了,当初想什么了” “什么当初?” “当初做糊涂事的时候呗” 宁王不动了,目光能瞪死人,语气凉飕飕“我做什么糊涂事了?” 璃沫阴阳怪气道“你和哪个女人做的还需要我帮你回忆?” 宁王筷子往桌上一撂,半天没说话。 “你说对了,我是和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做的,不光笨而且傻,又懒又馋又糟心,几句话就能被别的男人骗走,我都怀疑娶她的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被门夹了!” 璃沫干瞪眼。 靠!要不要这么没人性。。。人家都不跟你了还在背后这么说人家!被甩了也不能这样骂人阿.... 犴露呆呆的看着自己老爹,骂人就骂人呗,还连着自己一起骂,她这家庭真奇怪。 “谁有你宁王魅力大,这个没了,随手一招不就有了” 宁王和璃沫杠上,笑了笑,看着她道“那你不是要伤心死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你天天喊着嚷着说喜欢我的时候了” “我什么时候喊过?!” “要不要我找几个人作证?” “………” “怎么,你不是很喜欢我么” 犴露一边猛夹菜一边观看这场精彩的八卦表演,真不愧是宁宁,马上就把小璃堵的哑口无言,不过听四殿邪灵说是小璃胜一筹阿,这回难到宁宁逆袭了? 宁王坐着,又扬起他自负的笑容“喜欢就说,省的憋在心里难受,最好深刻一点,别出心裁一点,要不然人太多了,我容易记混” 璃沫站在他旁边深呼吸,知道宁王是故意气她,尽量让自己平和一点“苏加宁…” “嗯,我在听,准备好要嗯——” 犴露刚夹的一块鸡腿掉在地上,惊到合不拢嘴,这这……不愧是她老妈阿!!直接扳着脸强吻?!!还是狠狠的非常用力地一下,宁宁都傻了orz…… 璃沫满意地说“是不是没人敢这样?嗯?没人就行,可以吃饭了吧?”说完也不管石化的两人就开始夹菜,给左边夹完给右边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宫里的嬷嬷,天天伺候这帮主子们,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唉。 万幸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反正她很愉快就是了。 吃完饭,大家开始喝茶,小牛皮糖闲着无聊对大牛皮糖做鬼脸,大牛皮糖还处在某种心情中压根不甩她。 璃沫喝了口茶“呆着无聊的人去给国相送饭” “不去!”犴露继续对宁王做鬼脸。 “国相是帅哥,单身,知天命,天上地下,有什么想问的他都知道,能不能问出来,看你本事” 犴露立刻收起鬼脸,诶呀?!扫了扫小旗袍恢复御姐标准站姿,抬着下巴问道“我觉得挺无聊的,国相府在哪?” “...........”璃沫瞪了对面的宁王一眼,内心OS:这就是你教出来的! 宁王回她一个眼神,和你一样。 璃沫继续瞪瞪瞪,近墨者黑。 宁王眨了眨眼,你不好色? 璃沫低头。丫还敢使美男计! 你来我往眼神交汇一番,小牛皮糖早跑了。 “最近是不是跟东萨的使者见过面?” “嗯,怎么了?” “他们去面圣了” “听说了”他们当然是要去见皇上,也不可能只是为了灌她酒吧。。。 “过几天和我进宫” “噗!!!!!!!” 哎呀,心疼死了,她这可是上等的大红袍啊~~喷了一地。 宁王皱着眉。 璃沫赶紧拿着手绢过去,刚才、貌似、好像喷到他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是她要问的吧。 “皇上见我做什么?” “你说呢?” “大概是“宣传”我了吧……”艾玛,这几个哈士奇,还真对得起这个名字,无语。 “早让你收敛点,就是不听” “怎嘛?你父皇要见我,你很不开心哟?” “现在还不一定,但你已经引起他注意了,进宫不要打扮自己,穿的庄重得体最好” “为啥?”好不容易要见家长了,连打扮都不让? “别给我惹麻烦”宁王放下茶杯,直接握住还在身上擦的小手“除非你是想做皇妃....” NoNoNoNo…… “皇妃没意思,三千个都叫皇妃,我不喜欢” “那你想要什么?” “王妃咯…” 两人靠的很近,眼神交汇,距离就一点点在拉近,就在快要碰到的一刹那,宁王伸出指尖摁住她的唇。 璃沫睁眼“嗯?” “娶你要有足够的勇气” “大名鼎鼎的苏小王爷还怕我会嫁给你?” “怕你祸害我” “…………”嘴一扁“谁说要当你的妃,敦王妃不行吗?” “你在玩火…” “不玩也行,让我调戏调戏” “你敢的话,便来吧” 宁王声音低沉,好听的不行,某狼女瞬间色心大起,准备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扑扑扑。 可是。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脚步声?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没等璃沫站直,门就被打开,一堆官兵进屋,瞬间就把她这不算大的屋子站满了,依稀可见院外还有黑压压的一片。 最后进来的人趾高气扬,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走路一摇一晃,标准贪官的姿态。 可是呢。。等看清屋子里的人顿时就萎缩了不少,一巴掌就朝带队的小兵头上拍过去“龟孙子这么不会挑时间!自己掌嘴!”随后跟变脸谱似的,顿时跪下,又朝前面满面笑容“哎哟~下官不知宁王殿下在这儿,打扰了殿下办事真是该死该死,殿下可别往心里去啊~~” “武暨悠,这等阵仗可是为了迎接本王?”宁王一脸危险气息。 “下官职责所在,这不是没办法么..要是早知道,那可是绝对不敢来触您兴致的” 璃沫看的一愣一愣,这幅嘴脸不去唱戏真屈才了呐,敢情这家伙是来抓她的? ------------ 狗腿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为CW7728 亲钻石加更 “是这样的殿下,情思酒坊和人当街斗殴,本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是有人报官了么……下官…下官实在是没办法啊,民意为天不可逆呀” 武暨悠脸上为难极了,把自己憋的没招没招的,又是跪又是拜,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璃沫就想对他说一个字:呸!!! 还民意为天,当时义庄碎尸那事他跑的比谁都快,臭鸡蛋烂菜叶天天砸衙门门口,也没见他以民为天。 “说说吧” “回殿下的话,是璃夫人的伙计和顾客发生了口角,还把人打的比较严重,下官无奈,但是不能不管啊,再这么下去那可是要出人命了” 揉头,这事肯定是小四那个猴子脾气干的,旁边如果有二二帮忙,一个倔驴一个跳马猴子,简直是悲催。 宁王也有疑惑“酒坊的伙计?” “对啊,就是那个大伙计,平时没什么表情的那个,一张脸能冻死人,跟谁赊账不还似的……殿下听说过没?” 什么!? “是阿一动手打的人?” 璃沫惊讶极了,什么事能把他逼出手了,这人也算是个奇葩。 武暨悠转头清了清嗓子,起身说道“哟,璃夫人呐,不是本官说你,你那些伙计个个有功夫在身就好好管理一下,小打小闹本官虽然可以卖你面子,但要闹出人命,你这不是给殿下添麻烦么” 璃沫撇他一眼,呀哈~小狗腿子还有两幅面孔,对宁王服服帖帖,脑瓜子都要贴到水泥地里去,对她就没个好气“我的事就是我的事,跟宁王有什么关系?你有话就对我说,横竖我是跟你去衙门还是怎么着,别提其他人” 武暨悠摸摸小八字胡“哎呀璃夫人你这语气似乎不太妥当,下人就要有个下人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当上侍妾再趾高气扬,这才是生存之道阿” 丫丫个呸! 还下人?还侍妾?!侍个屁啊!有王妃当她都不稀罕! 璃沫气成了包子,又不能直接揍他丫的,到时候主仆一起进衙门,那可糟了。 “那本王向武大人请教一下,什么是生存之道?” 武暨悠赶紧跪下往回找补“殿下您这是折煞下官呐~什么事还都得您指教着,哪里是什么大人,下官是小人小人~~” “本王是该教你,生存之道就是管好嘴巴少说话,你是什么身份,就算是宁王府养的一条狗,说话都给本王注意着,今天这件做的就很危险,小心不光丢官还丢别的” “殿下!小人有眼无珠有口无心,但是对您是忠心耿耿啊殿下,不会再有第二次!日后,请殿下看小人日后行动,一万个衷心都是对殿下,绝不会让殿下后悔今日的善举,还请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呐!” 宁王的茶水慢慢喝,武暨悠的汗水哗哗流。 璃沫看戏看了整套,苏加宁还算有点良心帮她教训人。再说武暨悠这口才,见风使舵这本事,真的-。-搁到另一个世界绝对是X销组织里的,一忽悠一个准儿。 “走吧” “璃夫人…请请” 呀,语气好多了嘛…早乖点不就得了,真是欠调教。 武暨悠估计是被刚才那句丢脑袋吓到了,这会儿有点犯糊涂。璃沫还故意吓他“请什么请,王爷还没走呢我敢走?” 果然他偷看了一眼宁王的表情,估计想要撞墙“殿下先请,殿下先请” 宁王起身,到他面前突然转头,慢慢问道“要对本王尽忠,何以见得?” 璃沫为武暨悠捏把汗,苏腹黑发飙连她都怕的要死,别人更是阿弥陀佛了。 战战兢兢那位,脸刷的就白了,头磕个没完“殿下让小人往西…小人绝不敢往东…殿下要月亮…小人绝不敢给您摘星星…什么事情只要殿下需要,小人绝不敢有半句推辞,就算殿下让小人吃屎都…都可以,绝无半点犹豫!” “呵…品味真独特,改天吃一个给本王看看吧” 武暨悠在宁王脚边傻眼,那只是个比喻啊。 宁王笑着说完,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 璃沫上前拍了拍武暨悠的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哥们,你真有勇气~” ------------ 高冷太傅的直击球 恐吓完小朋友,璃沫也走出去,外面人多的就跟城西那姻缘桥似的,今晚算是有福有祸,试想苏加宁要是不在,她还不得被直接拷上带走。 宁王见人出来了,直接搂着她就往前走,璃沫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窃窃私语“你是想让我死的难看点是不是...”宁王又把她揽紧了点,靠近耳旁,显得跟她无比亲昵,实则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别吵!” 肩头的手还滑下去捏了她腰一下,然后又回去揽着她肩膀。 璃沫皱着眉,苏加宁这举动太刻意了,就等于是直接承认两人关系么。用胳膊撞他一下,可惜根本没用“大哥你当后面那么多人都是土豆茄子啊!你这是要害死我!”前几天还和敦王说过,她和宁王只是生意关系没有别的,这回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门口还有一个人,虽然她不认识,但一身红色官服上面还绣着仙鹤,再一看武暨悠的,绿色,幸好官帽颜色不跟随衣服,要不然噗哈哈哈哈...咳咳,跑题了,他官服上面绣的是蓝雀,还有鞍前马后的样儿,应是比他级别大多了,怪不得一个街头斗殴的罪名就能来抓她,原来是上面来人了,她这是撞枪口上了呗。 不过也不用怕,因为啥呢。 她师兄是国相啊!一品文官之首,她怕个六! 神棍就是救急的,实在不行再找。 再说一个打架斗殴,芝麻绿豆的事儿搬国相出来也忒大材小用了。 “阿一的性格不能无缘无故就动手,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恩” 璃沫和宁王并排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众虾兵蟹将。 “你不回去吗?” “你想自己搞定?” “唔...我只是问问而已”听这语气,好像来这个官员来头还挺大。 走到城中心,阎风和阎雨就跟过来了,跟宁王示意之后也不多说,抱拳施礼向后面的人“参见太傅”后面那人略略一眨眼,点头都不点,就眨了下眼睛,要是刚才溜号了都看不出来,然后阎风和阎雨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前行。 璃沫咽了咽唾沫,她这不光是撞枪口,还是撞了个百年老树。 太傅...听名字就知道不好惹。 回头瞄了一眼,那太傅跟领导人似的,眼皮也不抬,话也很少说,这么半天连声都没听过,架子还这么大...啧啧...贵宾犬,总结完毕,长得还没那几个哈士奇帅呢,真想冲过去捏他的小鼻子,再说一句:装什么装?你丫人不大,跟老头子一样给谁看?小心单身一辈子没姑娘喜欢你,苦逼吧,啊哈哈哈哈。 脸一扭,吓了一跳。苏加宁那眼神,冷的能冻死人“这么喜欢看别人脑袋就长后面吧” “你吃醋啊?” “......” “那我继续看了,拜拜” “回来!”这一声有点大,后面的人集体愣了愣,除了太傅,他架子大,估计任何事都撼动不了。 酒坊门口还聚了一小堆看热闹的群众。 “夫人!”二二甩着长马尾辫就跑过来了。 这臭小子总把头发扎那么高,好像扎的高就能把他显得很高一样,还是那么矮,一点用没有。 璃沫拽着他就拎到屋里,屋里还有两人“臭小子怎么搞的?你家夫人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们看着办啊” 小四还在愤愤不平“夫人真不关我们的事啊!凭什么官兵来抓我们!!” “阿一人呢?” 二二说“被带走了....不过这些官兵实在太可恶了!要不是夫人不让,二爷我不打他们满地找牙!呸!” “就是!反正夫人现在来了,小四,走!咱俩去收拾他们!让他们再狗眼看人低” 璃沫堵住耳朵,这两个混小子又开始了,还想跟官兵动手“都给我站住!”望向旁边还坐着装深沉的“三儿,你说!” “夫人你终于想起我了....” “抱歉,那你继续” “夫人!那啥...!有人在街对面的巷子里欺负女子,这种事岂能容忍?我就看不过去了,就出手了,那人是个无赖,没少在这一片欺负百姓,后来还叫人来打我,不一会就叫了一帮子人,他们人实在太多了,仗着背后有官府撑腰还欺人太甚,然后小四和二二为了帮我就上手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那女子呢?” “不知道,可能趁乱走了吧” 叹气,连个证人都没有。“那为什么最后是阿一被带走了?他也动手了?” “动了阿” 璃沫大叹气“你们几个谁让他动的!” “是阿一自己冲进去的” “P!你们不鼓动他能动?他什么性格我不清楚嘛?” 小三撇了撇嘴,激动的说“那谁让他们先骂人的!” ···· 娘哟~~~~~她这是造的什么孽。 “你们都动手了还不让人家骂几句?别拿人多说事,普通人谁能伤你们?还四个人一起上,到底谁欺人太甚呐?骂几句就受不了?骂人也不少块肉,平时怎么告诉你们的?不要用术法和人起冲突不要用,都给我当耳旁风!” “.....我们没用术法” “还说!”璃沫抽了二二一下,把他抽跑了。 “你们是仙术师,就算不用术法普通人也经不起,把人打死了怎么办?是我去坐牢还是你们去啊?” “我们去就我们去了,肯定不会连累夫人” 璃沫怒“小四我抽你丫的!” 小三乖乖立定站好“夫人你别生气了...” “就是啊夫人,消消气消消气”二二马尾也不摇了。 小四此刻化身为倔猴,任抽不还手,咬牙就忍着。 “臭猴子你是不是以为我抽不动你?” 小四闭着眼睛就开始嚷“我没错!我现在就是后悔,后悔那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揍死他” 璃沫倒吸一口气,头疼+头晕,小四这做派妖性太大,她从来也没教过这么狠的方式去教训人阿。 “你这几天不要来酒坊了!去然泉北森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小四抬屁股就走了,临走还踹烂了一个桌子,璃沫扶着头。 “夫人阿...这事不能怪小四” “你俩再替他说话,都给我去北森林反省” 小三上前就说“夫人,这事我真觉得不怪小四,他们先骂夫人的,所以阿一才动的手,小四不愿意解释,他就那倔样,北森林我会去,就是不想看兄弟难受,原因我说完了” 屋里走了两个人,一下就静了不少。 璃沫错愕,手还在抖,回头看二二“骂我?” 垂头叹气“是阿,夫人你总说我们脾气大,你脾气也不小啊....” 屋里的抽打声外面都听得见,宁王进来,二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挥挥手,二二就退下了。 “过两天你的伙计就能回来了” 璃沫把鸡毛掸子扔到桌上“太傅的官职很大吗?” “正一品” 正一品是多大? “跟悬镜比呢?” “同级,不能说谁大谁小,但都能左右皇上的决断” “唉...” “都已经交涉好了,这是很小的事,不用担心,” 他说好了,就一定是好了。 璃沫走到门口外面的人都散了,她往门槛上一坐,望天。 这件事绝对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次是这样,下次又会是什么呢? 官场卷进来就出不去,未来平淡不了,是福还是祸? 进宫一定会认识更多的人,之后又是更大的勾心斗角,突然就后悔了,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么。 她能触及的范围还是太小,碧玺现在还是在人界的,如果她能触及的范围更大,不管碧玺躲到哪,她都会找出来。 现在这样的话,优势只有那么一点点,如果太傅有意为难她,起码悬镜的三寸不烂之舌加上皇帝迷信,至少能扳回一成,苏加宁不好出面,如果真的功高震主了,他的处境很不好。 毕竟能保护众人,而又让皇帝对她信服,只有回归锦鲤仙身份。 可是找什么理由能妥当的公布身份呢?又是一大难题。 回过神,苏加宁陪她一起坐门槛“你这举动跟身份还真不搭” “怎么说?” “尊贵的亲王身份,陪我这小女子一起坐门槛,怎么听都不搭阿” “门槛有什么,台阶也坐过” “能让你放下身份去做台阶,一定是很喜欢的人,是不是很幸福” “我现在就很幸福” 璃沫看他,也学他刚才的语气“怎么说?” “尊贵的锦鲤仙身份,陪我这凡夫一起坐门槛,确实怎么听都不搭” “学我说话很有趣么?露露呢?” “孩子大了会管好自己,瞎操什么心” “那是女孩子嘛” “女孩子怎么?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留身边一辈子永远不会知道社会的险恶和人心的阴暗” “我有时候真觉得你跟多活了几辈子一样,话里话外都是老公公的语气” “跟什么一样?” “老公公” “没听清” “老...公...” “嗯”璃沫疑惑,还没说完呢,嗯是什么意思?到底在答应什么? 想了想,突然脸上温度上升。 “你占我便宜!” 宁王一脸正色的问“什么?” 还不承认!璃沫面上红红的,也不可能再重复一次,干脆不说话了。 今晚天上的星星真好看,空气也好清新。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完全不尴尬。 过了一会。 “街角好像有个老婆婆” 好机会,反击。 “谁?” 宁王突然转头看她,四目相对。“老婆” 完全傻掉。 这..这这...剧情发展跟刚才不一样阿,还少一句话呢! 不过,宁王装,她也装“什么?” “没什么”放下手,摸摸头“嗯,真乖” “.............” 囧。 又被占便宜了啊啊啊! 她刚才吱个什么声,就应该装哑巴! ------------ 六十四层的温柔风 还是加更吖 犴露拎着食盒从红线街走出来,站在皇城中心张望四顾。 城北。。。城北该往哪里走呢?都怪她太心急,也没问仔细就跑出来了。还是找个人问一下吧。 哈!那边就有两个人,正好去问路。 “这件事这么办,懂了么” “是” 犴露刚要过去,背对她的一个人突然就转身,理所当然的两人撞在一起,食盒滚了一下,她眼疾手快的马上扶正,幸亏小璃盖的很严实东西没洒。 “你这人怎么如此莽撞!走路都不看人吗?”那女子没说话,犴露去拉她“喂!本姑娘跟你说话呢...啊!”愣了愣“我当是有什么着急事要办,长成这样也不怪你走路不看人了” 哪有女孩子长成她这样的,脸上有一条很深的伤痕,几乎覆盖了右面一整面脸,这不就是毁容了嘛。 那黑衣女子立马拉了拉斗篷把脸遮好,眼神露出的恨意暴增,手下也慢慢有了动作。 哼,这样的眼神犴露见多了,先发制人,一脚就踹到她肚子上,女子被踹出去好远。 毁容也不怪谁,可撞了人不道歉还想要别人死,就是她自己找死咯。犴露踢着脚下的石头,蔑视道“哪里来的小妖精也配跟本王瞪眼睛,小心把你那双招子给挖出来!看你还敢不敢瞪?” 抬手就要出招,旁边的人唤了一声“露露?” 犴露往侧面看了一眼,原来还有个男人,不过这男人有点熟悉“谁在装神弄鬼?” 男人从阴影处走出来,月光照出了他邪气的轮廓。 犴露惊讶“瞳...小邪?” “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没大没小,你该叫小叔” “唔..才不要,小邪你的头发怎么了?” 桐爷指了指头发“这个?最近觉得黑色比较好看” “切~少来,我还是觉得红色好看,对了,你怎么和这么丑的妞儿在一起?脾气是挺暴的,不过..还是丑,不像你的性格呀~哈哈”犴露看了一眼远处的女子。 “过来”桐爷伸手招了招。 碧玺再不懂行情也知道那女子不好惹,一个字,忍,这么长时间她都忍了,不能半途而废。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低头走近道“魔尊请吩咐” “想治好你的脸么?” “..可..可有能治愈之法?”桐爷一笑,碧玺立刻单膝跪下抱拳“只要能治好脸上的伤痕,魔尊让碧玺做什么,碧玺都听命,包括对历月那边..或者是主上” “哈哈哈哈..起来吧,你什么心本尊知道,我是治不好,有人能治好” “敢问魔尊,是什么人?” 犴露往后迈一步“什么意思?小邪你不会是让我来吧?” 桐爷看着她笑。“那倒不用,露露只要把悯生草给我就好了” 哼了一声,双手交叠在胸前“我是不治啊,这丑丫头刚才冲撞我,我这气还没消呢,就是这种界外的妖精才烦人,也不归妖界管,在界外兴风作浪的,到时候仙界还把臭盆子往我头上扣” “只是要一颗妖界随地可见的药草,我也不追究你当年打伤我魔界那么多魔兵,可好?” “再加一条” “什么?” “不许逼问我的过去” “只是想知道全名外加了解了解,没那么夸张吧” “全名就叫露露,现任妖界之主,这两点就足可以了解” 桐爷突然问“犴宁跟你什么关系?” “他是前任,我是现任,你说什么关系?” “妖界封锁了这么久,其他五界都好奇着里面变成什么样了,况且我与犴宁是朋友,问问也属正常” “他朋友?当年他被鸿钧老祖一掌打落乌雀山,废了三分之一的半神形体,怎么不见朋友去帮忙?” “对抗神祖可是找死..没把握的仗为什么要打?” “那就别说是朋友咯,小邪你没必要跟我解释。仙界最后一波援军是鬼界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听过,妖界没友情,更不相信眼泪,我能闯帝尊位是我的本事,与任何人都没关系”犴露提着食盒就要走,身后的人终于松口“你这得理不饶人的小丫头还真是神秘,不问了不问了” 手心翻转,往后一抛“拿去” 桐爷接住药草,探究的看了看前方的背影,勾着的嘴角一直没放下,兴趣反倒越来越深。 ******* 越往城北走人越少。 犴露松开一直握紧的拳头,手心深深一道印记。 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她能活着是用多少条命换回来的她很清楚,一定要沉住气。 手臂扶上相府大门,轻轻穿进,一进来就被景色惊叹到。 玄璃神宫。 跟玄璃神宫一模一样。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所有快乐回忆最多的地方。 当年宁宁重伤根本无力护任何人,她被人送到前线交到他怀里,她永远无法忘记,当那人告诉宁宁帝后殁小帝姬夭折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抽了灵魂,也像是整个世界塌了,他没说话却泪如雨下,哭了一会又看着她,然后抱着她痛哭。 她本来不叫露,最早是随母姓,她应该是叫璃思思的。 可是宁宁一叫她名字就哭的说不出来话,后来干脆别人都不敢叫她,稍微大一些了,一直没名字也不方便就把小帝姬的名字挪过来了,可别人依然不敢叫她璃露,就怕再一提宁宁就触景生情,最后她度过幼年期,也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便自己给自己定了个名字叫犴露。 可是呢,好景不长。 有一天来了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父亲之外这么好看的男人。 那银发帅哥不知道跟宁宁说了些什么,他暗沉了多少年的眼底终于出现了光彩,于是,他们离开了玄璃神宫。 临走把她送回了那个叫妖界的地方,至此,她的幼年时期翻过,迎来了人生中真正的暗夜世界。 宁宁说,他就在树顶等着她。等爬上了六十四层,她就会看到他。 那时宁宁的语气很温柔,她信了。 树底的风也很温柔,刀刀夺人命。 爬啊爬,杀啊杀,继续爬啊爬,杀啊杀。 她收到了各种妖精的力量,甚至在每一层停留都不敢停留,就怕她爬慢了树顶的人就走了。 六十四层好难熬。 最后,她当然没有看见她想要的任何一切,但是也从各种嘴巴里听到了那些尘封的故事。 等从树底爬上来,她开始不穿白衣了,也学着界内女子的打扮,她们喜欢黑色,喜欢宝蓝,最多的...是红色,那妖艳如血的颜色。 ------------ 你喜欢我好不好? 月光洒下,逆着光,悬镜看不清来人是谁。 不过猜也能猜到,合上手中的折子,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让镜某来感应一下,进门的是露露还是思思” “你不是会算嘛,用你的天命来算一下咯” “听语气应该是露露了” 犴露放下食盒,几步就迈过去,一双修长的腿就在他的矮桌旁边停下,悬镜刚好抬头,眼底的惊艳躲闪不及下巴就被纤细的手指抬起“猜错了小镜子~我是思思” “露露真可爱,这么大了还是喜欢装别人” 犴露放开悬镜,往他面前的桌上一坐,开叉的裙摆根本遮不住侧面,整条长腿就暴露在月光下。“后来的事你不知道,我妹妹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 悬镜眼神黯淡下来,犴露接着道“不过...救你的可是我哦”换了个姿势,左腿撑起来,侧面春光无限好。“小镜子,你要怎么报答我?” “替你找个如意郎君,冥帝的小太子不错”悬镜招牌微笑亮出,右手习惯性的往桌旁探去,摸了个空。 “那得等他长大,还得等他能配得上我,太久了,我等不了,眼前这个就不错” 悬镜往后压了压身体,躲开在他唇上来回摩擦的小手,手上空了,表情也没刚才那么放松。 犴露坏坏的笑着,从旁边拿出一把洁白的扇子“是不是在找这个啊?” “露露不要调皮” “我就调皮了怎么着,呵呵,小镜子不拿扇子就想不出办法对付我么?” 悬镜淡淡道“镜某只是习惯了手执羽扇,这是形象问题,和智谋却是没半点关系” “哦?既然没关系,那就扔了啊”‘嗖’的一下,扇子做了个抛物线,直接飞出门外。 “扔东西不好,也不环保,还是容镜某去捡回来吧”说罢,起身就要去捡扇子,眼神不敢随意低头看有些窘迫,还有些慌乱,和他平时淡泊的样子相去甚远。 犴露把腿伸直挡了他的去路。 悬镜看着面前的铃铛脚环,突然就退了两步,脸上的绯红不知是愠怒还是羞窘“露露,你喜欢玩镜某容着你,但这样的戏耍万万不可” “戏耍?没有啊。那扇子我改天再给你做一个,此刻不着急拿,不过...你是想捡还是想逃呢?” 看着身下压着的各色奏折,随手拿起一本,大段黑色字迹的旁边有一小行蓝色批注,有的建议和重点还圈了起来,那蓝色字体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提顿有力。 字如其人,这话说的还是没错的。 “唉,不要乱丢奏折”悬镜无奈的看着她把标注好的本子一本一本翻阅,再一本一本往天上扔,还用嘴去吹,看哪本落地的速度最慢。 “你为什么喜欢小璃啊?” 捡折子的手顿了顿“...师妹待人很好” “师妹?哈哈哈...爱一个人却不上前,只是默默守着,真奇怪。”再吹一本,咦,力度没掌握好“你不说的话小璃那种反应迟钝的人可不会知道你心意” “不用知道,这样很好” 犴露不吹纸片胡闹了,静默了一会儿,翻身就把在她身后捡折子的悬镜压在地上。 “露露!”悬镜脸上第一次出现惊吓的神情“又胡闹...你这样压着镜某,地上可是很凉啊” “喜欢我吧”她很认真。“把小璃还给宁宁,你喜欢我好不好?” ------------ 仅留一魄聚魂万年 悬镜笑的很温柔“现在就很喜欢你,露露” 哎,这个不解风情的闷葫芦,犴露趴在他身上,侧面靠着胸膛,用手去戳他脸“我说的是爱情” “你太小了,我只当你是孩子,若论起实际年龄,我可是比璃还大” “我不在乎啊,老夫少妻,你以后肯定很疼我” “别人会有非议,这件事的可能性太小,更何况露露的良人不是镜” “你少骗我!未来是变数不是定数,这是你自己说的。再说那东海的汐瑶公主当年下嫁冥帝的时候哪个人说过年龄的事儿?冥帝比龙王的岁数大了十倍有余,当祖宗都可以供起来了” 这比喻还真新奇,悬镜没话了。 此刻他像肉饼一样被压在地上动不了,不是推不开,而是不能推,现在这种情况减少肢体接触为妙。 还真像璃说的一样,是牛皮糖啊,失策失策。 “我也不是非逼着你喜欢我,只是...宁宁受的苦太多了,任何人都没法比” 犴露声音闷闷的,慢慢摸着他的脸庞“你们都走了之后,宁宁还养了我五千年,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了这五千年,大概很难熬很痛苦吧,可是他每天面对我都是笑着的,温柔的让人想哭。我后来听说,没出事之前他已经修成半神了,鸿钧老祖一掌就打没三分之一,问他交不交神女让仙界带回去。”鼻音有些重,咳了咳“他神体重创最开始是记不住什么的,有时候还会把我认成小璃,看了看我的眼睛,指着眼下的位置又说,不对,你不是,然后又哭的很伤心。闲着的时候桌上总会摆着一支笔和一张纸,我跑过去看,上面数来数去只有一个字,沫。写的满篇都是,一写会写好几百张,一边写还一边说,我不能忘了她。有时不说这句话还说:这是初獠之拥的诅咒,然后非常痛苦的捂着心口。妖界没有感情,长情更不可能,但宁宁是我的骄傲,很傻是不是?明明他和小璃在一起也不超过几百年,他完全可以再娶任何一个女人,我也不会怪他,毕竟聚魂灯这种东西....” “聚魂灯?你说他是用了聚魂灯?所以当时璃是散魄了,不是修为耗尽重修?”悬镜正色的坐起来。 “当然是散魄,思思死了小璃好激动,好像是为了封谁的仙体,我那时太小了记不清了,幸好晶灵里面锁了一魄,要不然...我就没娘了” “留一魄在世间聚魂万年,重华怎么会允许的?” 顿了顿“所以啊,欠了冥界很大很大的人情”犴露从悬镜怀里站起来,走到一边去拿食盒,一样一样摆在桌上。 “露露”悬镜把饭菜推到一边,看着她。 犴露低头“哎呀,我真不知道,反正最后重华大帝答应了,谁晓得用了什么办法” “在我面前想说谎而不被发现,不容易”指尖一划,外面躺了半天的扇子就回到手中。 羽毛忽扇忽扇。 悬镜拿了一本新的奏折看起来,犴露看看他,对对手指,又看看他,讨好的笑“小..镜..子” 扇子一转,她被吹了一脸风。 “唉哟~小镜子不要不理我嘛~” 蹭蹭蹭~蹭到旁边,犴露对他耳语一番,悬镜扇子不扇了,转头惊讶“原来是这样...”却是笑了“看来确实是比不过他了...” “我告诉你了,你别说哦,这件事除了冥帝知道,也就是我了,还是那次宁宁喝醉了什么都往出说,我费了好~大~劲才问到” “嗯,这个是自然的” “嘿嘿~小镜子你真好,我今晚住你这了!” “可以” “真哒?!” “我去太傅府里住” “啊~~??不要嘛~不要嘛~我喂你吃,小璃的手艺可好了,我也好想学”如果真那样,厨房会变成战场吧。。。。果然做饭这种东西,天赋和性格很重要。 酒足饭饱,犴露坐在床上,无聊的晃着垂下榻的一条腿。 悬镜合上最后一本,起身拍拍衣服。 “哈!小镜子你看完啦” “嗯,我走了” 奇怪的风吹来,面前的门突然合上。 “露露,不要闹,快把门打开” “我不嘛,你来打我啊” 悬镜叹了一口气,把头上的发带解开,一头浅色的发丝散下,发带系了个结在脑后,转身。 犴露笑的开心极了“哈哈~小镜子真聪明,知道我会脱衣服,提前就把眼睛蒙住了,不过呢...我建议你把手也绑起来”身影一闪,床上没了人。 手背贴上光滑的皮肤,悬镜退了一步转回身子,后背就缠上来一具柔软的身体。 “你想做什么,我大概也无力反抗” “是吗,你知道就好”双手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抱了一会又把他转过来。 “既然露露希望这样,恭敬不如从命”悬镜开始解身侧的衣带,一派从容镇定“事后镜某会亲自去找宁王一趟” 犴露马上就开心了,指腹点着他的胸膛,轻声问道“做什么?提亲嘛?” “提亲这种事不急,就先来说一说当年在冥界.....”拉他衣服的手停了“他和冥帝...地点是在...说了些什么呢...对,这个也不急,还是先说说喝醉那次是被哪个不听话的小丫头套话了吧” 眼前的温香软玉退缩,狠狠的往他腰上一掐。 牛皮糖不动了,色心收了一大半。 悬镜不慌不忙,凌乱的衣衫整理好,还笑的很无害,从容的就像在说,我也很想一亲佳人芳泽,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没人逼你啊。 越看越生气,犴露气急败坏地说“算你丫厉害!我走了!”小下巴一捏,声音放的特别娇媚“你就祈祷没把柄在我手里,要不然~~就跟你这雨后新荷初芬芳的身体说再见吧!”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大门。 悬镜愣了愣,笑的无奈极了。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要不是提早把扇子拿回来,可是压不住她了。 ------------ 准备进入黄金窝 几天后,璃沫还在首饰铺里和露露接待一位贵女,阎雨就带来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明晚宫里有宴会,好像是谁的生辰之日,办的很盛大,去的人也会很多。 坏消息是邀请的名单上,有她。 其实也不完全是坏消息,只是璃沫被苏加宁那句除非你想当皇妃给吓到了。 既然是生日宴,肯定要准备礼物了。璃沫问“小雨,是谁的生日宴阿?” 头上半天没动静。 璃沫从首饰堆里抬头“阎雨?” “爷说准备着” 意思是只告诉她让准备着? 唔…… 臭屁的苏加宁,准备个六啊!吩咐命令不能说仔细一点么,哭,都不知是男是女怎么准备啊,艾玛,愁人。 “露露!” 犴露可算送走了那位难搞定的贵女,赶紧喝了一大杯水“干嘛啦?东萨的女人都这么爱挑毛病又事多么?两支簪子也能看一个时辰,累死我了” 阎雨说“她特殊” 璃沫偏头看了一眼阎雨,这个木桩子也会主动跟人讲话?看样子是认识那位了。 “一会你去问你义父,过生日的是男是女,什么身份,我好准备礼物” “我不去,晚上要去小镜子那里” “见色忘友,跟你义父一个样” “哈哈!”犴露马上过来,捧着脸蛋眼里都是桃心“小璃是不是也觉得镜子长得好好看?” “其实…嗯……客观来说,确实” “看他平时正经的模样,偶尔还会耍人玩,我想什么他都知道,根本不用猜来猜去,扇子摇啊摇的,肯定是在想坏主意了~那时候他眼睛里还会放光,眼神温柔的不行,还对我好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啊啊真想一口咬掉他的小鼻子~~” 犴露已经完全沉浸自己的世界,璃沫囧的飞起。 哎呀这个大花痴。 悬镜那几点缺点在她眼里完全是优点,平时正经实际爱耍人,这点她怎么不知道? 璃沫就知道悬镜正经的都要不食人间烟火了,想什么都知道那是鬼故事啊,根本不敢藏小聪明好吗!摇扇子是在想主意这点没错,可他眼神里放的都是精光啊!那是毛骨悚然啊!绝对不是温柔!! 璃沫摸了摸她的头“我觉得你该去看郎中了……” “小璃你怎么这样……我今天早上在床前看他,哇塞~皮肤超好,睫毛超自然,表情超级Q!好让人想蹂躏的一张脸啊~” 璃沫转头对阎雨说“一会我自己去问你家王爷,你先回” 阎雨顿了顿,看着还在旁边犯神经病的某女,半晌回头说道“是男的” “男的?哦,那正好,省的我还得去问” 阎雨走了,璃沫叹了口气。 这鬼丫头幸亏不是她女儿,要不然非得好好教育一顿,发花痴也要挑对人啊。 就悬镜? 压根没见他亲近女性过,正人君子过了头,没准还是一标准纯洁小C男,找一身材火辣的美女坐他腿上可能都没反应,他不会是不举吧? 呃……看着挺结实的身板,不举可惨了…… “这就是国相最近不上朝的原因?命体异常…是被你吓的吧” “才怪,谁知道他一天都跑哪去了晚上才露面,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欺负你?”璃沫笑。 “嗯啊,他说我要是敢…嗯…欺负他,他就告我爹告我娘,别提多郁闷了”犴露自觉的把儿童不宜的部分换成欺负他三个字。 苏加宁知道这事会郁闷一段时间吧…… 悬镜能栽到一个人手里不容易啊。 这种感觉就像那两个人。 仙界和冥界也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想想重华。 瑶瑶用两千七百年才融化冰山,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听说玄仙女神从出面到陨世也不过三百年,顶多两百年左右就能和一个人爱的生死离别。 看看这对比。 再想想悬镜。 简直希望太渺茫,怎么就觉得感情和他搭不上边呢。 “祝你早日得手,禁Y系美男一般都难度重重” 犴露点点头,发呆。 璃沫摆弄着手里的簪子,两人都各干各的。沉静了一会,犴露突然问“我义父禁Y么?” 喷!!!!!! 璃沫脸色跟坐滑梯一样刷的红了,想到那天早上她八爪鱼一样扶住床架才没跌倒。 “阿,果然是外表装的很禁,我就说嘛哈哈”她可是早就想问了,一直不敢问本人,怕被打死2333。 “咳…咳咳!”捂脸。 捂了半天对面揶揄的笑声没停,她倒是越来越像龙虾。 鸡毛掸子准备就绪。 “咦…这就生气了?小璃你真纯情,怪不得义父总说…”犴露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的说道“沫沫,很好玩”重音落在玩这个字上,嘴角还挂着一抹意犹未尽的笑。 本来这臭丫头那精致的眉眼就像某人,被她这么模仿,简直能想象出苏加宁那坏出黑水的模样,噗!! 璃沫爆发,追着她打,可惜……根本追不上,臭丫头还做鬼脸气她。 啷里个啷,到底有没有人能管管她???! ------------ 有缘结识美女姐姐 ***** 天微亮,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清晨的风有些凛冽。 璃沫带着二二在衙门门口静静等候。 不一会儿,从侧面的小门出来一个人,除了几天没换洗有些风尘仆仆外,其他什么都没变。 阿一上前道“这几天劳夫人忧心了” 璃沫会心一笑“为了护着剩下三个捣蛋鬼你也是受苦了” 阿一看了看身旁,只有二二一个人。 璃沫自然看出他的疑惑,扶着头叹气,一边走一边说“具体让二二跟你讲,酒坊今天我先去,你们去然泉北森林接人回来,顺便对小四说那天是我脾气不好,让他别往心里去” 阿一点头,听此话就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俩只是性子急,也并不是真的生夫人的气,我会解释给他们听” “那就好,去吧” “是” “是夫人” 两人走了,璃沫自己往酒坊走,离远就看到一个人。 是桐爷。 好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关系,这次看他和以往又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他就像一头豹子,你能清楚的知道你打不过他,还有这张脸是越看越邪性,不让人讨厌,反而还觉得挺好看,但你知道他是豹子,说不定靠近会是死亡。 强者,对强者才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她以前看的不仔细? 清晨的风冷的入骨,桐爷一直在往这边走,她感觉有些冷,只能先打破尴尬“这么早?” “你不是也一样”桐爷走近,伸手捏了捏她下巴,笑的那叫一个痞。 璃沫囧。 他大爷今儿是心情好啊,平时一见面就拿话堵她,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哦,她忘了,现在是清晨,看不见太阳。 “我是来接人的,这就回去了” 桐爷直接牵了她的手往回走“早饭还没吃吧,走,吃饭去” “哦,好啊”嘿嘿,正好她饿了,可以蹭饭去。“认识你这么长时间,就这句话说的最合我意” “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恶寒……这句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大狮子变成小猫咪了? “桐老板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我想明白了,你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以前那样只会让你越跑越远,我反思了很久才想清楚,喜欢并不一定要绑在身边,以后,我会好好对待你这个朋友” 璃沫停下脚步惊讶了半天,关心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去看过大夫没有?我觉得你烧的不轻,嗯?是哪里不舒服?” 桐爷拉她进门“我没有不舒服,今天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朋友?我看看是谁能跟你做朋……哇!”竖了个大拇指“你厉害,这么俊的美女,怪不得你要跟我做朋友了” 这个时候锦荣饭庄里没有人,屋子中间只有一桌,这不是重点,那桌还坐着个美女,美女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美女雌雄莫辨,说是女的,那眼角眉梢俊的很,说是男的,无论是皮肤还是眼睛弧度都好看极了,像观音啊,男身女相,不过这就是个女的,说是观音也不恰当。 走至桌前,桐爷给两边介绍道“这是我好友卓夏,这是璃夫人” 介绍完,璃沫还在发呆,那美女说话了,连嗓音也是雌雄莫辨,听着很舒服“久闻璃夫人制钗手艺高超,不知可有幸让夫人为我做一支?” “客气,今日有缘结识,我也没准备什么,小小金钗不成敬意,一会到店里选个素样,图样我画好会给这位……”瞄了一眼胸,比她大“给这位姐姐过目,小事一桩” “心灵手巧,善心善意,怪不得城中人人都说璃夫人是天仙下凡” 这一顿马屁拍的璃沫心情好极了,坐下了也不忘盯着美女看“承蒙大家夸赞…说到天仙下凡卓姐姐才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俊的美人呢” 这长相也就属青霞能匹配了,可男可女啊,好感+30。 呃,怎么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一样orz。 桐爷执起酒杯斟满“你们俩要再这么互相夸下去,可以一直夸到天黑” 卓夏举起杯笑道“好了好了,场面话不说,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好爽快的女子,璃沫心里的好感度刷刷往上涨,这么豪迈的不多见,能跟她一样豪迈的更是少之又少,这回可算遇见合得来的姐妹了。 “好!干了!” ------------ 与太傅的第一次过招 和卓夏交谈了一下午,相聊甚欢。 晚上,店铺交给了露露,璃沫去宫里赴宴。 那丫头压根没想去,因为国相命体异常可以在家偷懒,她花痴狐狸镜,这几天关了门就直奔国相府,那速度就跟后面有火箭筒发射一样。 交代妥当,带着一坛子她特调的百年佳酿,坐上轿子出发。 今晚不知是什么日子,街上比以往热闹,几乎有点头目的官员和显贵都大包小包的领着家眷,或坐着马车或坐着轿子,囧的是路上竟然还出现了塞车的状况,轿子前进的异常缓慢。 有句话怎么说的,冤家路窄。 就在宫门口璃沫遇见了太傅,她的轿子已经半个身子都进了宫门,无奈所有人都落轿,垂首。 璃沫也照样,毕竟大家都这样,肯定没错。 过了一会儿,太傅姗姗来迟。 其实按规矩,这时候理应下轿迎他。但是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一般不会真的要百姓面对面对他行礼,要是那么做了,估计他就进不了宫了,在门口受人拜几个时辰都拜不完。 不过看他今天那意思,小下巴微扬,眼帘垂着,轿子在门口和她的一前一后,半天了也不发话。 所有人都不敢抬头。 可她是谁啊,霹雳无敌耍无赖最强元气天然美少女璃小沫! 抬头看了太傅那死气白赖的表情,好家伙,意思是如果她不拜完整套礼节,他就不走了呗? 怒! 记仇又小心眼的臭男人! 那天有宁王在,无视他,今天这男人铁了心要她记住他! 下轿,正衣。 扫了扫衣服,衣服扫的啪啪响。 行礼。 “民女璃,拜见太!傅!大!人!”盈盈一拜。 还是不见回话,她也不好直接起,半蹲这个姿势很考验腿力啊,不知道她们锦鲤一族腿是最无力的地方么!快说话吧大哥,腿都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才传来轻不可闻的一声“嗯。” 很轻微,轻微到就像用鼻子哼出来的。 靠! 老子这么麻烦的给你行个大礼,你丫一个拟声词就完事了?! 你令堂的!今天不报仇就跟你姓太! 诶不对,他好像也不姓太,那是他官职,哎呀不管了,谁晓得他叫什么。 牙根咬的直响,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缓了缓麻痹的双腿,璃沫绕过太傅的轿子,对他后面那个人讲道“太傅今天心情不太好,赶紧行大礼,别乱省略步骤,小心太傅发飙砍了你丫!”音量放的不大不小,正好周围一片都能听见,更何况她头上是宫门,还扩音。 那人头点的跟波浪鼓似的,一脸感激的看着她,然后预备,撅PP,行跪礼。 拍了拍袖子,璃沫悠哉悠哉回去上轿,一个OK的手势,进宫门。 身后此起彼伏的太傅吉祥,太傅如意,太傅大吉大利,更有甚连她前面那个官员都回头补拜大礼。 这回没半个时辰太傅都突破不了包围圈,让他架子大!让他敢晾着她! 香蕉个茄子的,敢让她璃沫不好受,她就让你拉不出翔,拉翔也没手纸! 大昌第一任国君伏帝都没事被她喷水喷满脸,骂来骂去戏弄着玩,你丫真是战五渣! 哼~皇帝老子都照整不误! ------------ 究竟是谁的宴会? 桃红柳绿,小桥流水,嶙峋假山。 宫灯夜明,昙华正盛。 有着宫女的指引,璃沫来到宴会场地,已经有好多提前来到的官员,举目皆是不认识,也没什么好聊的,默默把她的一小坛酒放到成堆山珍中间,她有点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这场面太大了……… 是她的错,这坛酒如果放在民间再加上她的名号,那绝对是珍品,但有了皇宫这么个大背景,不免就有些寒酸了。 旁边的宫女拿着小帕子抿嘴一笑,璃沫后悔中…… 人界虚头巴脑的讲究还真是麻烦,早知道找个精美的盒子包起来了。 她是觉得没什么好笑的,凡事不能只看外表嘛,毕竟仙界玉露和灵族麒麟角酿泡,别说是皇上,连一般的小仙都喝不上,她这诚意可是大大的。 不过……再看一眼那堆黄金山,瞬间觉得自己low爆了,里面真是什么都有啊。极品鹿茸,半尺来高的红珊瑚,跟足球那么大的一颗夜明珠,纯金打造玛瑙点缀的金形鹰冠,等等等,那金冠好像是她的手艺……噗!原来那冤大头是要送人的,璃沫还默默吐槽那冤大头好几天,此刻真的想把那金冠抢过来说是自己的,管他暴不暴发户,起码充门面啊! 走向临时接待的桌上,坐下独酌。 她今天一点都不引人注意,准确说是穿的特别低调。 蓝色长罩衫,比衣服更深一号色的长裤,手臂上挂一条批帛,整体走素雅路线,捂的严严实实,除了脖子哪都不露,宫女都穿的比她少多了。 “酒,是需要两个人喝的,占着好酒独饮可不太好啊~” 旁边坐了人,自顾自满了一杯。 璃沫回“不是什么好酒,用不着两人对饮” “确实,跟情思酒坊比,就算是皇宫的酒也让人提不起兴致”哈士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评道“夫人今日穿的真正式,可让在下好找一通” 老土就老土,还正式,正式个头啊,这样都能找到她,早知道穿黑色来了“克亚,使者是不是都像你这么闲?” “呵呵,夫人不是也很闲么,这么早就来了” 口中的酒好一会儿才咽下。真想喷他脸上,要不是丫乱说,她能来么! “承蒙使者大人在圣上面前的吉言,否则小小民女,怕是一辈子也进不到这皇宫内院” “夫人这话说的可真谦虚,就算在下不说,现在来的官员里,有哪位不认识璃夫人大名呢,又有谁没喝过夫人酿的酒呢”不知道克亚是不是超级喜欢拍马屁,话是实话,为什么被他说的这么虚呢。 视线不觉就滑到他唇上,真是性感的一双唇,要不是看这个的面子上,早就把他那张油嘴滑舌的嘴撕下来。 “你就庆幸自己长得挺好看吧” “多谢夫人夸赞,能入夫人法眼实乃克亚荣幸,不过此话怎讲呢?” “要不然我早揍你了” “………”克亚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官员们都好奇的望过来。 “璃夫人啊璃夫人,都说宁王殿下举世无双,在他的诞辰宴上得夫人的一句好看,这是荣幸,大大的荣幸哈哈哈哈!” 璃沫反应过来“什么什么?你说今天是苏…宁王的生辰?” “怎么?夫人不知道?这……哈哈哈哈哈…绝了,真绝了”克亚拍掌笑道。 官员一片附和。 “果然奇女子” “全国上下没有哪一个少女不记得今天” “对啊对啊,哈哈哈” “璃夫人果然跟东萨使者说的那样,不同凡响呐!” 璃沫脑子有点乱,今天是他生日?可是昨天阎雨为什么不直接说呢?难道是苏腹黑不让? 石洞门闪过一个倩影,璃沫匆匆对众人说道“瞧我,竟不知此等大事,众位先聊,我得先去和殿下打个招呼,失陪失陪” 克亚还在后面喊道“宁王这个时候不会有空的,夫人何必着急走呢,再喝一杯” 鬼才理他!她当然知道苏加宁这个时候不会出来,她是去找别人的。 离开了席间,追了几个回廊,璃沫喊道“妮子!站住!” 瑶若原地停下,碰面了直接用PP撞她“就知道是你,别人也不敢这么叫本姑娘” 璃沫回撞她一下“今天是他生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见面打招呼竟然变成了互撞PP,艾玛。 “嗯,对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瑶若白眼她,已经猜到了结果。 “我真不知道………” “哎,无语了” ------------ 我始终猜不透你 半个时辰后,瑶若才领着她找到宁王。 彼时某人正在一片绿水中央的小亭里和一堆女人在一起,女人们的手里捧着的都是礼物,有序的排成一排,身后是阎家兄弟二人,兄弟俩时不时在女人们把控不住激动时上前制止一番,然后拉远她们和某人的距离,不过也还是有趁虚而入的,比如情难自控摸个小手摸个小脸抱个小腰啥的。 别说阎风阎雨功夫多高,女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 “撕拉”一声。 手绢撕裂的声音。 瑶若见怪不怪,安抚道“别激动别激动,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每年都这样,来的每一个都是贵族小姐们,别国公主们,都不能惹,稍有一个处理不当,可能就是两国开战的导火索,爷没办法,他也挺无奈的” “笑的都快成向日葵了,给他一个太阳都能公转,还无奈?我怎么没看出来!”璃沫转身走了。 这才是洛帝迟迟不动宁王的原因,他是战争的把控,如果他没了,压制别国的筹码也就没了,少不了要战火连绵。 假如洛帝真的要宁王死,那么大昌会成靶子,他还没那么傻。 这个世界上不要小看两样东西。 一个是女人的嫉妒心,一个是别太小看女人的袒护心。 女人真的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阻挡两国开战,也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对伤害他的人开炮。 不过苏加宁竟然不告诉她今天是什么日子,是故意想看她措手不及?还是想故意看她出糗?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告诉她,心思八千任她猜破头最后把自己纠结死,太可恶了! 瑶若好不容易追上她,赶紧劝着“好了好了,别气了,爷肯定对她们没什么想法,注意眼神” “看见了,可是…”手里的叶子被扯碎了,璃沫憋屈死了,完全是气自己“我也很想给他一个惊喜啊,精心准备的那种,就像那一堆公主小姐们那样,献宝似的给他看,现在呢,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最基本的都不告诉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气死我得了!” “哎呀,完全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你只要人来了就好了,礼物就是一个过场,无所谓有没有,跟自己赌气你憋不憋屈?” 璃沫气鼓鼓的坐到水池边,撕碎的叶子往水面一扔,散落一池“说句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俩什么关系,说是在一起吧,还不是正儿八经的那种,名不正言不顺,说没在一起吧,身边的人还都知道怎么回事” “唔……”瑶若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女人都图个安全感吧,她能清楚的感觉的爷是喜欢的,但是吧,确实关系不太明确,外面传的也不太好听。 “每次问这个问题他就诱惑我别的话题,让我直接忘了问过什么,然后继续不清不楚,我也知道人家外面怎么说我,人家都说璃夫人勾引宁王,连侍妾都不如,还追着不放,是啊,我是追着不放,每次我要放他都给我希望。” 瑶若偷笑“说了这么多,那你不是还喜欢到不行” “艾玛,我都对我自己绝望了” “道理你都懂,就是做不到不是?” 说了一大通,璃沫也发泄完了,她脾气是不好,发泄了也就过了。“知我者,瑶若也” 瑶若拍她“好啦~快回去吧,一会宫宴要开始了” 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回去了,还是郁闷。 回到刚才的地方,人又多了几倍。 璃沫扫了一圈,发现太傅也在场,看见她就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还扭头就走了,傲娇给谁看,整的就是他,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整他,而且加倍。 地上红艳艳的地毯,越过人群,尽头的中央是换了一身衣服的苏加宁。 一身官服穿在身上很庄重,深蓝色,上面绣着麒麟,头发也不再那么随意,而是规整的束起,一丝不苟。带着淡淡笑意,跟过去祝贺的人交谈几句,手边是一坛美酒,小杯里斟满,一点点品着。 璃沫几步退回到礼物堆那里,刚才放上面的酒没了。 再看他手里的那坛,上面刻着情思的标志。 来往祝贺的人不断,她几乎一直在看着,无论是点头也好,举杯也好,唇瓣开合也好,就在人群中着了迷的看着他,脑中思绪混乱。 眼前的场景变成了另一幅。 漫天的红色,喜字贴了满眼,像是不同的世界,那里颜色略深。同样的只有一张脸,也是那样喝着酒,不过那脸上的表情很是柔和,几乎从没见过他那么温柔的表情,笑容也比现在深很多。 他头上怎么有一个印记?红色的? 他在说话,在唤谁? ……沫沫,少喝些,我可以替你挡。 ……沫沫,你高兴吗?今天是我们的…… ……沫沫,你喜不喜欢我? 沫沫…… 记忆中断。 “呃!” 周围又恢复了原状,热闹气氛丝毫未变,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 ------------ 深宫年度太极大戏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终于,这场盛大的宴会在公公的两声尖叫中开场,每次听太监的声音璃沫都囧的要命,当然她不是歧视残疾人。这时候她还有些晃神,竟然看苏加宁看入了迷,而苏加宁也是忙的很,一晚上了,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 众位官员和女眷都入座,璃沫距离主位很远,但也能看个清楚。洛帝还是老样子,就跟她当时在池子里看也没什么两样,皇后也还是那么雍容华贵,她突然就怀念起以前还是一条鱼的日子,无忧无虑,快乐自在,现在反倒被绑住了。 生日宴,大同小异,还是照常的领导讲话,领导讲完了入座,然后歌舞上演,下边开始各派套近乎,反正上边奏乐声那么大,除了周围的两个,谁也听不见谁说话。 璃沫想安静的做个美少女,可惜天不从人愿,哈士奇隔着好几桌给她放电。 看不见,咳咳,看不见。 不愧是属哈士奇的,眼见放电没用就开始咬人...不,开始喊人了,夫人夫人的,没完没了的叫她。 听不见,咳咳,听不见。 随手倒了一杯酒,和身边不知道什么官职的人寒暄喝酒,那人也挺给她面子,敬了就喝。 不大一会儿哈士奇放弃了,摸摸鼻子转过身,一只手举得老高,还晃来晃去的。 璃沫偷着乐,小样~累傻了吧,哈哈哈。 这时候,洛帝发话了,带着领导班子的语气,很慢很慢地说“不知使者要说些什么,今日宁儿的诞辰,理应同庆,但说无妨” “臣没要求,只是想向陛下推荐前几日说的一个人” 嘴角僵硬,笑不出来了。 洛帝来了兴致“哦?可是那新奇的女子,今日可有进宫?” 克亚大大地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大板牙“回陛下,她来了” 两下击掌,奏乐停了。 璃沫放下杯子,旁边那位仁兄也被她灌的差不多了。 哎,没法装了,所有人都等着她上前,心里默默画了个十字,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阿门。 遂起身,抬头,挺胸。 一条红毯笔直笔直,两边是黑压压的人,越往前走来头越大,洛帝下面一点点是苏加宁,敦王苏加琦,平王苏加焰,奕王苏加罄以及小公主苏玉兰,打头第一桌坐着的是太傅,他旁边还空了一个位置,肯定是狐狸镜的,狐狸没来。 人多的情况下怎么看人呢,没错,找帅的看,坐太傅身后第二桌那位就不错,绯色小官服一穿,脸蛋衬的雪白雪白,仔细一看眉心还长着美人痣呢,艾玛,妖孽啊妖孽。都说红花还得绿叶配,相比之下帅哥旁边那位就长得有点对不起大众了,略过略过,这个还凑合,那个也还行。看来看去整个大昌国的颜值就靠第一桌第二桌以及台上那几个皇子公主来平均了。 啥?哈士奇算不算? 第一,他是东萨的,不归大昌颜值体系,第二,他算个六饼!现在看他就想揍! “民女璃,拜见圣上” 顿时,下面议论纷纷。 听了个大概,全是说她胆子太大,见到皇上都不跪云云。 洛帝很淡定,全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璃夫人,朕早有耳闻,自己一人就能垄断大昌的酒业,是个奇女子” “多谢圣上夸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垄断不敢讲,但民女能在酒业站住一席之地,理由有二” “说来听听” 下面的议论声没了。 “其一,民女酿百酒皆是用的本国粮食,而且未曾出现替换的想法,由此可见我大昌农民对于五谷的种植有着独特的方法,而且超出临近各个国家”想了想,目光转向一旁,三位王爷对她的话也很感兴趣,全都聚精会神的等待下文,再一看苏加宁的眼神,呃,算了,不看,太吓人。“其二,今日民女从自家地窖取出一坛百年佳酿赠予宁王殿下,殿下很给面子,宴会还没开始便喝了七八分,看得出来殿下很是喜欢,平日里也承蒙在位各位大人捧场,情思酒坊能有今日,全部都是来自宫里的宣传,民女不胜感激。” “那日国相觐见,手里便捧着一坛酒予朕尝,梦回,确实名不虚传” “既然今日是宁王殿下生辰之日,民女有个小小的要求,还望圣上和殿下准予” 洛帝笑意渐深“你说,朕准了” 得到首肯,璃沫看着苏加宁,卖萌讨个巧“殿下~今天你心情一定很好,既然刚才那坛酒殿下很喜欢,那我天天可以给殿下送上一坛品尝,只是...粮库给予情思酒坊的运率可以少一个点嘛~我算过了,不亏哒,我也可以免费送圣上和几位王爷喝啊” “既然父皇都准了,本王再不准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殿下是圣子,在大昌所有百姓的眼中,您都是最通情达理的人” “那你得跟本王保证,送的这几坛不兑水” “怎么会……啊哈哈”璃沫笑的有点僵,苏腹黑当众拆她台啊,太不给面子了。 下面不知道是谁没憋住,一个笑起来之后便是一片笑声,最后连皇后都抬着袖子笑。 “这两点理由不错,可朕最想听你面圣而不跪的理由” 空气有些凝住。 这句话说的很明确,理由好了,OK没事,理由不好了那就能治个藐视君王的罪。普通人要是给皇上顺毛没顺明白,这肯定是要倒大霉了,可她有制胜法宝。 转身,看着太傅,奔着那帅哥满满的方向就走过去。 太傅瞄了她一眼,眼神里的话大概也猜到了,分明就是快走开!走开!走开! 璃沫站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白了一眼,在旁边的空位坐下。神气什么,又不是来找你的。 “其实民女今日还是代表另一个人来的” “是谁?” “替民女的师兄,悬镜” 洛帝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家师是?” 今天能把自己名声提多大就提多大,她已经等不了了,不能让碧玺再逍遥了。 “没错,家师正是冰清道长……”话未说完,门口进来一大一小,的光头。璃沫的话也自动咽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口。 随着那两人的脚步,公公大哥又开始嚷“天塔寺慧座到!天塔寺戒字辈高徒到!” “阿弥陀佛” 空空收回新奇的目光,也跟着慧座说“阿弥陀佛” 洛帝笑道“慧座有礼了,天塔寺修整完后可好?” “阿弥陀佛,托璃施主费心,一切皆好,今日老衲听闻宁王殿下诞辰,特此送来伽蓝经一本,此经可以静气凝神,愿殿下可以静心” “多谢大师”宁王起身道。 “璃夫人啊璃夫人,之前只道你是个商人,却没想到还是个大善人,可还有你没做过的事?”洛帝开起了她的玩笑。 慧座据实说“陛下,璃施主不光是大善人,还是整个天塔寺的大恩人,之前妖火烧寺,还要多亏了璃夫人出手相助,用自身道术解了所有弟子的伤势,后续还为本寺做过不少援助,实乃菩萨心面,阿弥陀佛”慧座说完转身看着她示意。璃沫迎上去,双手合十“大师有礼” 空空施礼“璃施主~”之后还小声的补了姐姐两个字。 强忍着要敲光头的冲动,璃沫正经道“戒空小师傅也有礼” “看样子朕还欠你一番赏” 赶紧摆手“并不欠,赏赐刚才民女已经要完了,圣上也准许了” “老衲已将佛经带到,出家人清静为修,这就不多留了,阿弥陀佛” 大小光头走了,哈士奇趁机赶紧拍马屁“大昌能有此女子,陛下福气天赐” “花容月貌,机敏聪慧,还是国相的师妹,璃夫人当为大昌国宝,若有人能娶了你,那这人一定是天大的福气了”洛帝的目光开始炙热,好一顿赞赏。 璃沫低头。 国宝,她还福娃呢,用不用奥运五环啊? 这句话单听没什么,配合哈士奇那句简直太有深意了。 不行,光芒太刺眼了,赶紧收收收。 “可曾婚配了?” “没....”汗哒哒的。 真是尴尬他妈抱着尴尬哭,尴尬死了。 “可有意中人?” 侧眼看旁边,苏加宁脸色从刚才开始就臭到黑,根本不看她。 这一眼望过去,旁边的平王以为是在看他,还装模作样的撩了撩衣服。 敦王看看她,又看看宁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奕王自从听了她会术法,看她看的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全身上下的看,好像她是鬼一样。 “嗯咳!是这样的父皇,儿臣对璃夫人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更是貌美如花,令人心神向往,父皇何不成人之美,准了儿臣一段好姻缘呢” 无语了,这就是凑表脸!平王大哥,第一次见面好不啦?仰慕个溜溜球啊!我连你名字都是今天才听过! 这回惹麻烦了。。。。。 咋办啊。 “呃....回圣上....民女...” “皇嫂~~” “额?” 小公主从高高的座位上蹭下来,不顾众人的惊讶蹬蹬蹬就跑过来抱她“兰儿还想吃皇嫂做的红酒醉雪梨,一会儿做给兰儿吃可好?” 唉哟妈诶。 今天晚上真精彩,就看见众位官员那脑袋,一会前看一会后看,一会左看一会右看,就差没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了,配合着一会惊讶一会又更惊讶的心情,璃沫都怕心理能力差一点的老臣心脏病突发咯。。。 平王大牙都要笑掉了“哈哈哈,皇妹,你可是也觉得璃夫人配得上皇兄?这声皇嫂叫的正应景,正应景~” 洛帝表情变的很微妙,目光在几个王爷和她身上来回转。 奕王看了平王一眼,冷笑。叫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吧,是真傻。 玉兰也回头看了平王一眼,哼了一声直接扭头,抱着璃沫地腰说道“上次在邑城兰儿都没吃够呢,偷偷告诉皇嫂,皇兄后来跟兰儿说他也很想吃哦…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璃沫挑眉看宁王。 乖乖隆地咚。 小样藏的挺深啊。 ------------ 一句话和你撇清关系 此话一出,下面女眷可要碎了一口牙,手绢撕裂好几条。 邑城是谁的领地没有人不清楚。 那玉兰公主叫的这声皇嫂是从哪个王爷那里论起的不言而喻。 “宁儿”洛帝开口,在等着当事人解释。 宁王抬头,还是淡淡的笑意,腰板笔直地走至前场,完全无所谓乱成一团的众人。 “前阶段两位皇妹都很喜欢珍露阁的钗,便与璃夫人常有往来,且不说冰清道长一脉不能论及儿女私情,皇嫂这个称呼也是无意间的玩笑,兰儿还小竟当真,四皇弟的成人之美怕是要不得了” 洛帝收回了眼中的炙热,惋惜之意滑出“既如此,方才焰儿也是冒失,莫要再唐突冰清道长的高徒了,璃夫人不要介怀无心之言才是” 璃沫勉强一笑,回道“民女并不介意” “傅爱卿” 一声清泉般的嗓音从下方传来。 “臣在” “可有适当的称号冠以璃夫人” “陛下真的要冠一个来历不明的平民以皇家称号?” 璃沫心情特别不好,就是看不见身后是谁,等一会非得记住了这人模样,她现在满心都是刚才苏加宁那一段话,既推干净了两人的关系,又断了别人的念头。他的态度和语气,就跟当时在然泉外面说不曾喜欢她一样。 “冰清道长于大昌来说是定国安民指路人,道长的徒弟,朕不能怠慢” “望陛下三思,待得到国相亲证再赋称号也不迟,这样不仓促,更可以给百姓一个接纳的时间” 洛帝沉思片刻。 “也好,还是傅卿想得周到”短短几句话改变了原本要做的决定“宁儿,送璃夫人落座” 璃沫根本不清楚这两人怎么回事就被安排回了座位。亲王护送落座,洛帝也是给足了她面子。 回头也不见刚才出声那人,这人姓傅是吧,等着瞧! 有了刚才那一番,璃沫回到座位就成了敬酒对象,来者不拒,谁敬都喝。 “璃夫人,这杯敬你” “嗯” “璃夫人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海量,海量!” “嗯”再举杯,喝就一口喝,一杯一口。 “夫人好,夫人好!” “好好好…”喝。 她干了,那官员也跟着她喝了一杯。 “那个……” “嗯嗯,再来!”又干了。 那人赶紧再补了一杯,连忙说道“那个,夫人如此爱好喝酒,那不知国相大人平日有何喜……” “等我回去问问…回去问问,干!” “嗯嗯…” “普天同庆,普天同庆” “哦哦” “万事如意,万事如意” “嗯嗯!” “宁王太帅,宁王太帅” “啊……那个” “众位大人不给面子?还是你们觉得宁王长得难看啊?” “不不不…” “众位混了这么多年,偶尔也要说句实话么,我就觉得他长得挺一般,太一般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他” 众人眼睛扫了一眼她,再扫一眼旁边,赶紧否认。“不不不不,宁王殿下天人之姿,我们说的是实话,是实话” 璃沫把杯子一抬,完全无视旁边的人“那就喝!” “好好好” 一柱香后。 “…张大人哈哈哈,你怎么变成了两个?哎…我好晕” “大人啊,您喝多了”家仆眼疾手快,赶紧抬走. 又一会儿。 “噁…失…失陪…” “咳…唔!” 这一下喝跑好几个。 璃沫坐下直乐。 开玩笑,一堆是官场喝,她是酒窖里喝,能一样么……喝这些人简直太easy了。 “别喝了” “干了,干!” 满目皆是混官场的,宁王发了一句话就再没人敢上前敬酒。 “诸位,我先干为敬!” 没等到嘴边,手中的杯子被摔在桌上。 宁王把杯子慢慢拾起来,在手里把玩“你们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众官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一会呢?” 桌上有些寂静,和周围的热络形成鲜明对比。 终于一个始终坐在旁边的官员出声了,脸上还泛着酒后的红晕,一身冷冽的气息就像寒冬的腊梅。 “殿下酒后不适,先行离场,吾等都只记得这个” 宁王起身。 璃沫被拉着胳膊就拽走。 留下一桌子人终于松了口气。 ------------ 像这样静静看着你 这件事过后,璃夫人在全皇城的名声又提了一个档次。不过当时在宴会上提过的称号的事却不了了之。 不用想也知道是傅姓某官员阻碍的! 名声大了也有一个坏处,就是烂桃花多了。 平王风流不改,根本没听皇上说的话,没事就叫他的亲信在珍露阁门前一挡,手里捧着大把鲜花赶都赶不走,璃沫一直想把他们当空气,她也确实没那个闲工夫去理,爆发是因为他最近还研发了一首歌让人在门口唱,歌词第一句就是一声嚎叫,没等她暴走,露露直接拿大扫帚在门口怒吼了一句滚!!! 民众很容易去接纳一个人,也很容易去跟风恨一个人。 现在讨厌她的女性不说全城覆没,也是排山倒海一片,但这样首饰铺生意反而越来越好,没什么疑惑的,女人才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就放弃让自己美丽的机会。 以前。人家小情侣吵架会用一个人的名字来当形容词,女的会跟男的说,你以为你长了宁王的脸啊?我有什么离不开你的!现在。小情侣吵架又多了一个形容词,男的会对女的说,你以为你是璃夫人啊谁都得让着你!分手分手分手! 对于以上这些,宁王的态度直接表现在行动上,宴会第二天直接起驾回了邑城,招呼都没打一声。 宴会上的那些八卦新闻也早就传烂了。皇上不愧是皇上,即使对她起了那么点兴趣,也不会因为这点兴趣而不在乎门面,她师傅就是一个很大的顾虑,大昌繁荣的引路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真者,借几个胆子他也不会动别的心思,更何况身后悬镜也是大顾虑,国相要是不看星象了,第一个毛的绝对是皇帝。 话说回来,她能躲过,也完全是因为洛帝得到了另一位新宠,果然苏家的风流个性遗传,四五十岁了,还那么热衷于新鲜娇嫩的花朵。 这位之前就听说过。 就是那位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北方封城的宛如小姐,现在应该叫宛妃了。 日子行云流水。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落了雪花,一天比一天冷。 这中间,璃沫和苏加宁一点联系都没。不,有联系。就是那边懒洋洋趴在桌上打盹的小丫头,除此之外,一面没见。最要命的就是两个人互相赌气。 一个月后,接近年尾。 人人都忙着置办年货,到处都喜气洋洋。 凌兰公主回来了。 这件事让大家着实欢腾了一阵子,过不久,公主就公布了一件事,举国轰动。 公主说,之前那位锦鲤仙是假的,大家其实是被妖道骗了。这件事经过了天塔寺双座的承认,算是真相浮出水面,还了锦鲤庇佑百年的一个名声。事情解释清楚后,真锦鲤去哪了绝对是个大热门,百姓居然自发活动,开始流行起自己刻锦鲤塑像,貌似还举办了个什么比赛。 璃沫哭笑不得,碧玺刚抹黑她的时候,百姓是最激动的,那时候恨不得天天吃鱼来泄愤,不过那些都被她施术法变成了豆腐,真的鲤鱼早被放回东海,现在家家门口恨不得都养一条鲤鱼,跟门神似的,门上可以不贴对联和横批,但是门口一定要放一条鲤鱼。 好事似乎都喜欢蹭气氛。 刚送走了一位客人,璃沫站在门口,冷热一交替,呼吸都变成了白气,街上的百姓都往一个方向跑。 “张伯,这是做什么去?” 张老头跑的呼哧带喘,迈着小步就往前蹭“看热闹啊璃夫人” 又跑过一个小伙子,璃沫一把拉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快走啊走啊走”不愧是小伙子就是年轻力壮,拖着她就往前走“你先告诉我怎么了啊?” “哎呀,戒情大师回来了!在城门口呢,宫里和天塔寺都出来人迎了,夫人别老闷在屋里,你得与时俱进啊” 璃沫微楞,随后给他一个暴栗“臭小子,全城最流行的发饰都我是领先的,还敢说我落后!” “唉哟!璃夫人你这么凶,不怪喜欢你的男人那么多却没一个敢上前” 臭小子说完跑的比母鸡还快。 璃沫没心情追,因为她看见了故人。 锦鲤的事情解释清楚,那么他也就跟着解禁。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安润一身灰色的布衣,他比之前更平和了,无悲无喜,不再是那个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的呆和尚,此时反而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的深处,是快乐还是悲伤。 这大概就是佛学的最高境界吧。 百僧之首,如今才算实至名归。 凌兰公主微微笑着,在天塔寺的另一边望着他,直到看着安润走进寺内,直到寺内钟声敲响,还在那里看着。 也不知她是苦多一些,还是笑多一些。 ------------ 不说不念不别离 除夕之夜。 璃沫买好了面粉和食材,打算亲自包饺子吃,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终于过去了。 露露从一早开始就不开心,嘴撅的可以挂油瓶,璃沫知道原因,但她没打算过问,他们父女一条心,问了也得不到顺心的答案,还不如不问。 算他苏加宁有魄力,一个多月不鸟她,连封信都没有,不联系就不联系,大家都憋着好了,鬼才半夜会想他,哭?更不可能!神经病半夜才会哭。 一直忙活到晚上,四个小鬼也帮忙布置,尤其是小三,那刀法切饺子馅切的叫一个利索。 璃沫一边捏着手里的饺子一边问“三儿,你会使刀?” 小三摸头直笑“啊哈…没有啊,夫人怎么这么问” “你这姿势太专业了,真的” 君寒把饺子往屉子上摆整齐,说了句“不错,路数挺特别的,乱而不散,横纵有序,要是切人的话,不死也重伤” 璃沫整个人都僵掉,这是存心让她想起来人肉包子那事。 “君寒你还是别说话了…” 犴露趴在桌上单手拄着脸,时不时捏悬镜一下,捏脸,捏手,捏鼻子,反正她无聊,就使劲折腾悬镜玩。 “张福德呢?” 悬镜说“在门口” 璃沫扯嗓子喊他“小~土~” 半晌,张福德进来了,头上还落着厚厚的雪花。 “沫仙” “你要是真想那妮子就赶紧去,别在我家门口望天,不知道的以为我圈禁你呢” “对啊,想念就赶紧去,别到半夜后悔啊~”露露拉长音重复一次,看了璃沫一眼。 悬镜手上沾了面粉,顺手就蹭她一鼻子“真调皮” 璃沫根本不甩她。 张福德故作淡定的哈哈一笑“我就想看看别人家的鞭炮放的好不好看” “好看吗” “还…还行” “你为什么不跟瑶若说你喜欢她?” “沫仙,我没……”张福德没说完,犴露插嘴道“瑶若?谁啊?” 阿一把煮好的饺子端出来,顺便解答“跟在王爷身边的那位姑娘” “哦,是她,挺好一姑娘” 璃沫惊奇。“真少见你夸人,快去洗洗脸”露露和悬镜这两人玩的满脸面粉。 “跟在义父身边的人,基本都是值得夸奖的”话题又到某人身上,璃沫不想继续,就随意扯些别的话题“最近是哪界和哪界在打?” 君寒说“冥界和魔界鬼界” “二打一?” “嗯,妖界和仙界好像也起了” “妖界不是没主么?” “一定有的,邪灵只听上位者命令,不会自己随意出动” 悬镜手上的动作停了看着露露,后者给他一个鬼脸,嘿嘿直笑。 璃沫说“看样子我呆在人界是对的,现在五界都不安定,只有人界平和了” 张福德职业拆她台“也不会一直平和的” 璃沫揪了一块面团就打他脸上“你丫表情真欠揍!能不能说点过年话?”张福德往桌下一闪,还是没躲过面团攻击,摇身变成白胡子土地。 吃完饭,大家各自谈天,一直聊到很晚,打算守岁。 璃沫待的沉闷,便想出去走走。 阿一找来了披风,给她穿上,走到门口迟疑地问“用不用我陪着夫人?” “不用了,散散心一会就回,你陪着他们聊天就好” 脚印在雪地里一深一浅,蜿蜒曲折。 呼吸一口空气,肺里都结了冰。 雪地特别厚一脚踩进去,到脚脖子,走起路来当然也快不了。 真想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脑子里的记忆都冻僵。 不知走了多久,手也没知觉了,天色黑的吓人。 正打算往回走,一个人影从眼前掠过。 双眼一黑,眼睛被人捂住了。“唉哟——唔!!唔唔——”嘴也捂住了。 靠!大过年还有打劫的! 不都说新的一年交好运么,她走的什么狗屎运啊! “唔唔唔!”用力挣扎ing…突然左边被捏了一把。 璃沫爆发! 一把扳开嘴上的手“你丫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劫姑奶奶的色……唔!”嘴被覆上,破开唇齿,闯入了口中被卷的疼痛。 晶灵快速亮起,那人没防备,只挪开了一点点距离,下一刻就粉碎了防御。 一时之间无计可施,眼前尽是黑暗。 随着动作的狂野,心里越来越慌。她就不该这么晚出来,竟然碰上色狼,还是个打不过的,后悔,难过,不安,所有的情绪都涌上来,大颗大颗眼泪顺着眼眶滑出来。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眼泪,蒙在眼睛上的手顿了顿,慢慢拿开。 等看清了是谁,璃沫一巴掌就打过去“苏加宁!你个混蛋!!!” 苏加宁被打的脸侧向一边,突然就疯了一样开始吻她,双手压在两侧,凌乱和炙热的呼吸与外面的冰天雪地融合。 “你放开…放开我!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有多不安…你还来吓我!你简直……简直……” “你这么绝情的女人也会害怕么” “咱俩到底谁绝情?!!你绝情!你绝情!你才是最绝情的那个!”双手握成拳,每说一句就拼命往他身上打。 苏加宁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的说道“那是你!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想理我?” “你不是也没理我?” “我写信你回了?” “我倒是希望你写,事实是你没有!” “你根本就不在乎!你也不会回!谁知道你和谁在一起!” “我回什么回?!” 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 “你是我的!你知不知道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两人情绪憋了这么久,突然就爆发。 “你是你我是我,你管不着我,我也不想管你!你可以去找别人!反正这一个月你也没有想过我,过得很开心不是么?” 手上一用力,瞬间整个人都带到他怀里。 “放…开…嗯……你个混……蛋!” “记住你是谁的人!” 身体被转了个面,面对冷冰冰的墙壁,在外的皮肤接触到凉风,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加宁!你敢这样对我…我绝对不会…啊…”回答她的是粗暴,无尽的侵略,身后贴着滚烫的胸膛,冰天雪地间是他剧烈的喘息。 “嗯…你得到…我…啊……也休想…哼…得到我的心…!” 宁王一把捏住璃沫的下颌“说你喜欢我!” “…不…不喜欢!” “你再说一次!” “我不…不喜欢…” “那就做到你说为止!” “…你!嗯!混…蛋…!啊!” “说!!” “我…恨…你…”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啊……” 坚硬仿佛冲到深处,又有什么热流在身体里化开,连带着所有的爱恨,缓缓蔓延。 璃沫闭着眼睛,泪水在脸上奔腾“我恨你!” “能让你记住的话,随意” 她拉好衣服,一步步往回走,头也没回,拖着大雪和冰冷的身体。 璃沫回去之后病了三天。 每天只知道没日没夜的睡,醒了不想面对现实就继续睡,睡了又醒。 终于有人受不了她猪一般的作息时间了。 当时犴露一腿搭在另一腿上边,坐在床前修她那漂亮的指甲“说吧,我义父怎么你了?你那晚八成是见他了吧” 再次醒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璃沫反应了半天才说道“完了” “什么?”犴露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 “我们完了” “嗯…我义父那人吧,特极端,气头上做事不经大脑,有时候把人往死路逼,但他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小璃你别生气啊”他俩可千万不能完啊,完了的话她怎么办啊! “不要提,我再也不想见他” “小璃……” ------------ 坐着摇椅慢慢摇 妖王议事大殿。 犴露一脚踢开殿门,对着最里面喊道“老爸,你搞什么鬼啊!” 大妖怪们见怪不怪,还没收到眼神扫射就陆续退离了大殿。 “再这样说话,就把你打下妖塔重新来过” “你也百万来岁了,做事就不能考虑考虑后果嘛?” “你指哪件?” 摊手。“小璃说她再也不想见你” “随她”想了想,又补道“我也不想见她!” 犴露走到王座旁边,看着还是很不顺心的人,怪不得刚才进来下面都没人敢说话。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她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拜托,我不问可以,但你俩能不能别这样恨来恨去的,我可不想无父无母啊”犴露随手拿起桌上一纸奏本,上面写着最新战报,一重天攻下,仙界不应战。 “恨有时比爱更深刻,更容易提醒人应该去做什么” 无语了。 “老爸,有没有人说过你挺那个的” “你才发现么” “哦,对了,我问过镜子了” “怎么说?” “他说当时是外面有人攻进来,小璃非常激动导致早产,这中间外面一直有人打斗,应该是仙界和另一波人,生下我之后因为带走了所有神族之力,小璃气虚异常,后来他废自己剩余命体输给小璃,才让她有力气生下思思,之后的事就只有小璃一个人知道了,而且他不知道小璃是散魄,以为她是灵力殆尽” “他真不知道?” “镜子不会骗我的,他说玄天之镜只能通晓他所在的世界,消失则不计,老爸,他比你轮回的还晚,这中间的事当然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只有那三个人知道了” 犴露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明白,为什么大玉儿和楼岚要转世呢” “他俩是聪明人,一定猜到我若是知晓来龙去脉,不会留他们” “欸…老爸你真可怕!”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所以人界那边还要继续找吧,不过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 “灼颬这几天跟小璃走的很近,还用他女人的身份吃小璃豆腐!不爽!太不爽了!” “你可以丢个蟑螂在他衣服里,他洁癖,若是有本事还可以骗他去……”犴露把耳朵凑过去,听完直接受不了的撇嘴。“哇…好噁心…” “有时候恶心比直接攻击更有效果” “老爸你真变态” “多谢夸奖” 犴露吃着盘里的果子,还拿了一块给他,他摆摆手,犴露撇嘴又拿回来自己吃。 突然想到不对劲的事问道“我给你的信,你没拿给她?” “哦,我给你王府里那个冰块脸了” 奏本一撂,声音很大。 犴露自觉好像做了不对的事,咽了咽嘴里的果子。 “我错了?”苹果掉地上,一下想明白了“他没给?!!” “你说呢?” “阿……天!” “这么大人了做事不动脑子!六十四层?应该让你爬一百二十八层!” “我没想到他是有问题的嘛……” “你想到什么了” “他好像有自己的私心,那个…我没想到他能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嘛,这没什么的啊,不就是给小璃一封信么…阿!我知道了!” “………” “老爸,你别气嘛,那个,我……” “哼!” 好吧,这回是她错了。 “可是你要败灼颬的话,皇帝有意让你出兵?” “他没有” “我也觉得” “要感谢那个捣乱的小东西啊,本来按目前形势就是要功高震主,皇帝不好直接杀人,就会派出去打仗,结果现在可倒好,她代表的是民心,越这么护着我,皇帝就越不可能把兵权交出来,跟历月交锋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犴露无奈,这两人互相有理,她只能帮着说说话了。“小璃那是关心你嘛,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些事,你要跟她好好说吗” “早告诉她别掺和官场,就是不听,哪一件事听我的了?!就会惹麻烦,男人倒是跟过来不少!”拳头握紧一砸,桌子剧烈晃动,墨汁都溅出来迸到宣纸上,染黑下面一沓子。 犴露屏气,天呐这桌子可是玄石的啊!好恐怖的老爸,她要怎么办…… “你就说句喜欢她,爱她,一辈子不离开她,爱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然后坐着摇椅慢慢摇,一切就结了么,她那么好哄,还那么容易感动,你出马都不用说后面那几句,就第一句,只要有了安全感,我保证…真的…” “你从哪来的?” 这个问题……双手抱胸,沉思。“呃。你给的,她生的” “说什么说,我有什么好说的!回去!” 桌子又晃了一次。 犴露赶紧跑。 妈诶…… 不说就不说,脸红个什么啊。 八百年也没见您老害羞一次,就这么简单一句话,三个字的事儿非要用极端方法,到底什么鬼啊! ------------ 瘟疫横行救人水火 事实证明,张福德是个乌鸦嘴。 刚刚开春,就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 璃沫以为自己还要继续颓废下去,麻烦就主动来找她了。 起因是宫里的宛妃做了个怪梦,说是金鲤入梦,锦鲤仙说她是有缘人,以后大事小情都要托梦来诉说。皇帝是个迷信的之前就听说过,加上是自己爱妃更是深信不疑,国相一直称病,勉勉强强上个朝也是病殃殃,皇帝金口玉言一开,特批了悬镜半年长假,美其名曰好好休养,别累坏了玉体,实则就差没说,你丫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彼时璃沫咯咯直乐,坐在城隍庙门口就开始笑“让他装病,这回不用装了,饭碗都被人抢了,哈哈哈还金鲤入梦,我这半个月自己都在做梦,哪有时间给她托梦?” “什么时候公布身份?” “没理由啊,要不你替我想一个?我觉得我要是公布了没准第一个被历月打死,新仇旧怨,啧啧” “估计消停不了几天了,最近开始征兵,你应该看见了?” 璃沫无所谓“征就征吧,国家也需要边防么” 君寒摇摇头说道“恐怕是有备无患吧……若是真打起来告诉我一声,我马上就跟冥帝提交调离文书,另寻一个国家” “臭君寒!这盛世太平百姓繁荣的你哪看出来要起兵?” “有些事等说出来为时已晚,远的不说说近的,大昌周边的东萨国和南离国,自从过完年后就一直对本国有冲突,更别提历月一直就蓄势待发,前者皇上不想重视,后者皇上不愿重视” “你这个不想和不愿从何说起?” “不想是因为皇上自视甚高,周边小国无需在意,不愿是因为对抗历月只有一个人能去” “嗯”璃沫淡淡应了一声。 “盛誉极高,名声不好不坏,交际手腕还厉害,加之有得民心的人在身后,我若是皇帝,别说是交兵权,他多活一秒都是大隐患。”君寒一笑,不再多说。 璃沫看着天上的白云,倚在门口发呆。 “看不出来你挺关心国家大事的嘛” “小仙并没有仙侣,暂时也不想找,既然没那费心的烦恼,也没有百姓的需求,总不能碌碌无为发呆,偶尔也要关注本国忧患才是正事” 璃沫半天没说话。 “君寒,我真的……”真的不想来找你。 每次都被含沙射影损的没脸再说别的,而且字字敲准内心啊。 “勇于损你的才是毕生挚友,不论做什么都夸你的才要特别小心,这种人没事吃饭聊天就可以了,真正出事第一个消失不见”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仙阶比我高了”君寒眉毛一挑,璃沫继续说“因为觉悟比我高咯” “跟仙阶没关系”又是一箭,正中心房。 不过璃沫这次决定做个虚心学习的人,等他说下文。 “张福德是下仙,觉悟也比你高” 望了一眼土地塑像,里面确实没人。 “他上哪去了?” “救人” “救谁啊” “聆秋山下的小镇发生了瘟疫,他已经过去两天了” ------------ 露露身上的谜团 君寒说得对,她不能再碌碌无为只想着自己的方寸天地了。 外忧内患,皇帝疑心重不作为,她这个大昌守护者必须出头。 消极只会让人越来越脆弱,坚强才是光明的道路。 “君寒,谢谢你” “神仙比普通人强,不是因为寿命延长,而是因为神仙力所能及的范围大” 回头一怔,突然觉得自己被情感束缚的很死,从她在大典那一日回来之后,就一直没逃脱感情的漩涡。 这是所有人都逃不过的东西,只是她的重心有问题。 ***** 夕阳西下,璃沫迈进酒坊就召集了四个小鬼头。 “听我说,从明天开始酒坊停业,你们四个去找地方修炼,在我回来之前,要最大限度把修为提升上去” “夫人去哪?”阿一问。 “聆秋山瘟疫横行,我要去协助地仙” 二二马上举手“我也去!我也去!” “你去个六!” 三儿也跟着起哄。“对,夫人带上我!” “修炼没意思,跟着夫人才有意思” 璃沫毫不留情打击小四“别说没考虑,有考虑也不带你,你当我去春游啊?没意思没意思别跟着我!” “夫人你可以不带小四,他跟野猴子一样,带我吧~带我吧~” “哟,倔驴也配说别人,夫人带我!!” “去去去!带什么带,夫人喜欢安静,你们都要烦死了!”小三大眼睛一眨“带人家嘛~” 璃沫扶着墙要吐了。 乱哄哄一片中,还是阿一开口了“我们会自己找地方修炼,但是为保险起见,夫人还是带上一个人为好” 不说还好,一说名额有限简直要把屋顶吵破,满屋子的我我我,带我带我。 “公平选举好吧,抓阄” **** 天黑之前。 璃沫带着二二从酒坊出来,刚走几步,从对面锦荣饭庄里也出来一个人。她在原地想了半天露露是去吃饭还是找人,不大一会又从里面出来个人。 卓夏和露露认识?还是他俩都去找同一个人? 哈了口气在手心里,真冷啊。 看了看锦荣的招牌,巧了,她今天也要进去看一看。 在门口把斗篷给二二,璃沫问暗影“你家爷呢?” 暗影低头,往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璃沫走了,二二盯着暗影看半天,看完头发看脸,阴阳怪气就说了一句“眼镜不错,材质一看就是这里没有的,改天也给我做一个啊” “你不需要” 嘴角一勾,二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一下轻,一下重“我们越变越年轻,你倒是独特,把自己变老习惯吗?” 暗影拨开他的手,啪一声在空气中夹杂“魅殿主都可以习惯,我亦然” 哼笑一下,二二靠着门往楼上看。 *** “我的天……桐老板你是北极熊吗”璃沫一进门就吃了一惊。 桐爷起身,他身前那三四层被褥就滑落下来“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看笑话没意思,我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只很无聊的北极熊,他发现拔自己的毛很有意思,他就拔啊拔~拔啊拔,最后它冻死了。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寂静。 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 桐爷脸在抽筋。 “笑不出来可以不笑,不用这么给我面子” “你非要站那么远跟我说话?” “这么多火………你怎么会这么怕冷?”数了数,屋子里最少有四个火笼,里面还是蓝色火焰,一看就不是人界的火,她敢过去才有鬼哩! 桐爷手一挥,明火都灭了,笑着看她走过去“璃儿,我好冷” “冷?你不是笑的挺开心的吗”桐爷神秘兮兮的冲她勾勾手“什么?”刚挪过去一点,手被一拉,抱个满怀,桐爷笑的畅怀极了“这样暖和多了” 璃沫抵在他身上的手一扭,桐爷笑着的嘴角就变了形。 “喂,卓姐姐认识露露?” “不认识” 再问。“你认识?” “璃儿原来不是专程来看我的” “说不说?不说算了” “……不算认识” “那就还是认识了,她也是魔界的?” “哈哈,别闹,我们魔界可养不起她” 听语气,交集很多,不怪刚才露露从他这里出去,这件事问悬镜肯定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能从桐爷这边问。 “告诉我她的来历” “那再给我抱抱” “你好好休息,拜拜” 刚转身,身后就说“我真不清楚,她只是很多年前闯入过魔界,不由分说就杀了派过去支援的几千魔兵” “别告诉我你们魔界打不过一个小丫头”璃沫怀疑的转头。 “小丫头?”桐爷笑着摇头“确实是小丫头,有时候仔细一看我还觉得是你私生的” 紫光汇集就冲过去,桐爷手指一点推向地面,轰隆!地面炸个黑窟窿“一会如果官兵上来了你可得解释清楚” 璃沫拍拍手,啧,打偏了“别说笑,官兵跟你关系好着呢,敢来抓你?”要不是有一天走在路上看见某官员对他毕恭毕敬,此刻还真会被这话唬住了。 “我都打不过,别说你了,那丫头的身法套路是妖界风格,闪避极高,轻易打不中而且想抓她还困难,用的术法是混合技能” “混合技?”虽然知道非一般人,但她从来没见露露动手,也就没见过技能,更没问过她怎么来的,每次看她抱头蹲下又痛苦的模样自己就受不了,后来就根本没再问过。 桐爷表情变得认真,语气很不可思议“嗯,治愈和侵蚀混合,伤害别人自身加防御和治疗,十米之内的队友攻击速度可以提到自身最快,还加防护” 璃沫越听越寒“这…这丫头还是人么…”好像说了句傻话,她本来也不是人族。 “还有更恐怖的”桐爷换了个姿势靠在床架上,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头疼的地方。“她是水属性,可是”璃沫不轻松了,她身边那个总是嘻嘻哈哈笑地小丫头原来隐藏了这么多东西“你别告诉我她不怕火” 点头。“而且,六真帝火也不怕”桐爷双手手指交叉,凸起的骨节暴露了他的心情。 “六真帝火这么高级的火种,肯定不是你用的了,你们魔界的界主用过?” 桐爷也不否认“亲身测试,结果很惨哟”说完,作势就靠过去求安慰,璃沫赶紧起身躲避他的怀抱“替我给他老人家问好哈,告诉他年纪大了别乱跟小丫头打架,顺便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告辞告辞!” 桐爷怔住,对着镜子看一眼自己的脸才说“不多坐一会儿培养培养感情” “不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事不等人” “璃儿……” “拜拜拜拜不用送了,歇着吧”她跑了,留下桐爷自己在那里纠结“我真的很老么……” ------------ 仇家相见各报旧怨 酒坊处理完毕了,璃沫又往首饰铺走,路上碰到百姓寒暄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金钗罗列,玉带点缀。 珍露阁的晚上比白天更璀璨耀眼,此时屋子里还有比珍珠更耀眼的两个人。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卓夏笑笑,胳膊往桌上大气一拄,眼高于顶“用不用对我这么大敌意” 一句话出口,却是声线低沉全无当日软濡。 “呵!灭我妖界上代妖王,我还要笑着对你说话?我有毛病呀?” “我是给仙界增援了不假,又不是杀父之仇,露女王是不是有点过激了?你们妖界什么时候这么众志成城了?” “你这是要逼我动手了?” “慢”卓夏沉稳不动,还是慢腾腾的语气“传闻妖界女王混合术咒堪称战场无敌,殊不知我鬼界擅用时间转换,我不是打不到你,而是你治愈过快,倘若我能抓住机会将治愈时间延长或缩短,战场无敌…怕是要易主了吧” “你!” “露女王年轻气盛,可以理解,毕竟你比吾等小了万余岁,须知这个世界没有传奇,当年犴宁仅动用一殿的妖仙和堕仙就把仙界逼到绝路,最后还不是被仙界打成废人,就靠剩余那几成功力?打败我?其实有点可笑” 清脆一响,手中的翡翠手镯捏成了粉末,咬着牙根垂下眼帘“是不是笑话,日后会给你颜色看” “我是在等着你们给我好看啊,等的太无聊,我都自己跑来大昌了,还想让我怎么等?用不用我打伤自己跑到你面前再装成是你们打的?” “我请你圆润的走!”犴露压着脾气要爆发,忍了半天才没对他说滚“可以吗?!!!” “露露?”璃沫进门就听到一声怒吼,看到屋里还有一人,那人两条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贝齿咬唇,眼眶里还有微微湿意。 这情形不用问也知道露露没耐心的脾气又炸了“平时跟顾客吵也就罢了,怎么今日竟欺负卓姐姐?” 二二扫落了斗篷上的雪花便跟着进来,一见屋里的人,愣了愣,拿着斗篷的手轻微颤抖,站到一旁。 “我欺负他 ?!我??” 璃沫看了一眼桌上碎成粉的镯子,想到刚才桐爷说过她深不可测的功力,打断“把人镯子捏成这样,别和我说她能欺负你” 卓夏柔柔弱弱坐在一旁,拭了拭眼角,拉着她道“璃儿,别错怪了孩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裂了,不怪露露” 犴露喊道“露露露露,你叫的好听,我听着都恶心!” “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是心情不好!我一看到他这张脸这副表情心情就不好!全身都难受!胃里还想反!” “露露!别无理取闹!你可以走了” “走?我今天还就不走了!” 璃沫回头对卓夏说“真不好意思,这丫头平时不这样,我去说她” “璃儿,我没事,就是心慌得厉害” 握了握卓夏的手,璃沫看着犴露说道“喂,臭丫头,我刚看见有一个女子进国相府了,一直没见出来,这黑天时分,孤男寡女的,你不去看看?” 犴露一见卓夏整个身体往璃沫怀里躲还冲她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就气的牙痒痒。 “我看个头啊看!说不走就不走!别想用这个赶我!”二二默默搬一个凳子放门口,犴露一脚就踩上去叉腰“有本事让他来,来了就问他能不能好好过,不能过赶紧让他滚滚滚滚…正好老娘今天心情不好,憋肚子里憋好几天,话都一次性说明白咯…我……” 璃沫张大了嘴,石化。 二二本来站在犴露身后,一眼望见门后进来的人,石化。 犴露停下连珠炮弹嘴,问道“你们干嘛?一个个这种表情?我怎么,我说错了嘛?一天也不见个人影,到了晚上还敢让女人去找他!我这一天天苦口婆心的,白天要对付你,你”指璃沫,指二二,最后指卓夏“还有这种死皮懒脸的,晚上回去还要面对他,我怎么那么…” “面对谁?” 贱字没出口,犴露迅速把脚从凳子上拿下,叉腰的手拢了拢长发,坐下,两条腿侧歪歪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坐姿淑女,笑容恬静,开始酝酿感情。 “面对你,我总是这样不能自控,面对你,我总是一不小心就失控,面对你…” 羽毛扇子在背后呼扇呼扇,犴露如坐针毡,前面的豪言壮志都丢到妖界最底层去了。 悬镜笑的很职业,领着瑶若从门外进来“镜某来迟,大家说到哪了?方才只听到不能好好过,继续说说也好让镜某参与进来” “没…没没人啊”犴露往旁边挪了挪。 “是吗” “是是…是啊”再挪挪。 璃沫合上下巴,一物降一物,说的真没错“师兄你赶紧把人带走,就算积德行善了,大恩不言谢啊” “灼…”收到眼神警告,悬镜一笑也不尴尬“卓小姐,夜深了…雪天路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恐让下边人担心您安危” “我想再陪璃儿一会儿” “哎,卓姐姐你看到了,我这现在太热闹,师兄说的没错,已经有些晚了,等有机会再聚,姐姐家住哪里?我叫二二送你回去” 三双眼睛一起盯着她,再好的兴致也没了,只得从怀里出来“嗯,既然璃儿这么说了,就下次再聚” 目送卓夏和二二出门,璃沫刚想说话就听到屋外门口扑通一声。 悬镜扇子一拦,挡在门口,推开推开,露露脚一迈,又挡在门口。 璃沫着急地问道“外面怎么了!” 悬镜坐在她刚才的那张椅子上,悠然开口“外面无事,师妹要去聆秋山,明日启程带上瑶若” 璃沫几步就迈回去“我今晚就想走,为什么等明天?” “天机不可泄露” “泄你妹!”一拳打在他鼻子上,露露奔过去心疼地都要捶地“镜子你没事吧?啊?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啊,呼~呼~小璃你太过分了啦…!” 天机不可泄露毛线,不可泄露说个P啊!她早就想这么干了,以后谁再说这句话一拳揍他! “我告诉你俩啊,酒坊和首饰铺我本来打算关门了,就冲你刚才这句话,两个店铺你俩管!赔一毛钱我就发售本书,书名就叫国相当年那些事儿,全城发售,翻译好几国语言,到时候我就负责批量进货臭鸡蛋,让愤青们去追着打你丫的!” ------------ 九州一现剑光寒 站在告示栏前,璃沫总算知道知道悬镜让她晚走一宿是什么意思了。 新帖的皇榜上面写了,瑜城瘟疫,朝廷已派出救急人员前往,同去的还有天塔寺弟子,说是带罪赎过。 很明显天塔寺谁带罪,朝廷会派谁。 城门口遥遥相望,卓夏带着一辆豪华大马车在那里。 “卓姐姐也要出远门?” “不,我是来接璃儿的” “接我?” “自己贴在门上的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贴门上?她没贴门上什么啊…… 卓夏上扬的眼尾弧度美的让人窒息,刮了刮她的鼻子,笑。“你的两个店铺都有,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要去哪里,是去做什么,还要大家不要想念你呢” 璃沫咬牙切齿,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两个人精做的,这是红果果的报复啊报复! 城门还没出,马蹄声就由远及近。 “驾——璃夫人留步——” 回头,一位残缺人士快马加鞭到了马车旁,下马,兰花指翘的比她还好看。 过了半晌身后一辆轿子才徐徐过来,公公哈腰伸手,从里面递出来一个东西,公公再递给她“璃夫人,皇上有手谕传给您,这可是大事,您呐快看看吧!” 小呀嘛小儿郎,这一天是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啊?那纸贴门上的时间也不超过一个时辰,这么快就被皇帝知道了? 啧啧,她这是交的什么朋友,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臭神棍肯定是算好了才弄这一出。 金黄的小布条一抖开,皇帝就是皇帝,书法写的就是好,没少给大臣改错别字画小红花吧。 “夫人此去瑜城救灾,实乃民之典范,国之代表,朕甚感欣慰,试想路途一定艰辛,过程一定苦厄,朕深感忧虑却又深深自豪,特赐夫人十全大补汤一碗,由傅卿相送城外十里,望一路平安,带着朝廷的使命早去早归,朕念” 奶奶个腿儿。这就是一段废话,还给她扣了个使命的帽子。本来就是她自主要去的,这回变成为朝廷效命了,真会捡便宜,还是那句话,治好了瘟疫是喜事,治不好就要遭殃,她招谁惹谁了? 不过,今天终于能见见这个姓傅的了。把布条扔给公公,璃沫大刺刺问道“姓傅的人呢?谁是?” 公公吸了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撅过去。“璃璃夫人,那可可可是傅傅傅大人……你你你…” “哎呀,行了我知道,傅傅傅是吧?这人真奇怪名字三字一样,赶紧叫他出来我赶时间” 公公颤颤巍巍地就去掀轿子帘去了。 里面的人黑了一张脸,刚才对话一字不落全能听到。 脸再黑也认得他,好嘛当她没说“卓姐姐你等我,我去会会老朋友” 卓夏点头,容着她瞎闹。 往前走了几步,屈膝半蹲,璃沫快速念叨“民女璃拜见太傅大人,太傅吉祥,太傅万福金安,路太远了,十里也不用您相送,我请不起你这大菩萨,恭送太傅”全套做完利落转身。 “喝完再走” 嗓音清泉落玉盘,脆生生。 脸黑,脸真黑。 丫就是一冰雕脸坏心男偏偏长了一副正太的嗓子,上哪说理,上哪说理? 怪不得那天晚上没认出来,她压根也没听过太傅讲话,就看他低头poseN连拍和眼皮看得最多。 凭心而论,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是那谁的,就像重漆的琴弦拨出一个音,磁性低沉,尤其是鼻音发出的"嗯?"勾的人心里痒痒的,耳朵会发热,会烫。 但最最没想到这太傅的声音也挺好听,一听就是少年音,而且是清泉落在石壁上,咚的一声打在心里,听过还想再听。 璃沫自认自己是声控,听见好听的声音走不动路,但由于姓傅的之前给他印象分太差,声音再好听也没用!该整他一分钟都不耽搁。 “喝它?万一你毒死我怎么办” 傅剑寒端着碗从轿子里出来,面无表情和声音反差特别大,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萌萌哒。 “这是圣上赏的,不喝也是死,既然都要死,何不死在外面得一个为民献身的荣誉呢” ------------ 璃沫的择偶标准论 “我要安全回来了你给我磕三个响头?” “回来再说吧” “傅傅傅!你就那么敢保证我会失败?” “我不叫傅傅傅” “那好,冒昧请问你叫啥?” “傅剑寒” 璃沫哈就笑出声“剑光寒,男儿行侠至四方,文官做到顶级和国相齐平却取个武官的名字,够另类的,有空替我向家父致敬啊” 话一出口,旁边公公再次大吸气,连轿夫也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她。 “你有一天若是死了,身上绝不止是一刀”说完,人也走到璃沫面前。 “干嘛?你想多捅我几刀?瞧不起人是吧,你有本事你去,我做你轿子回去” “嘴真贫”傅剑寒不耐烦地说“喝完快走,我好回去交差” 璃沫郁闷。 宽敞的马车里卓夏靠在一边看着她,她自己则从小窗口望着旁边骑马的人,脸色一直臭的堪比臭豆腐,而且没再说过一句话。人家梁山伯和祝英台是十八相送,表达深厚的情谊或者爱情,轮到她怎么就是十八相厌呢,两人互看不顺眼还不能说。 “傅傅傅” 傅剑寒瞥了她一眼。 “送到这里行了,天太冷,回去吧” “回去降罪的又不是你,别自作多情,我根本不想来” 靠! 坏心男,她是根本不想看你甩臭脸好么! “那你就跟皇上说我烦你!!哼~!”帘子用力一甩,璃沫要气死了。想了想,又把帘子掀开“对了,宴会那天晚上去的都有几品官?” “四品以上” 真吓人。 也就说连她那桌坐的都是很大的官,打个比方,哪怕是坐的最远的,随便一个一句话都能碾死武暨悠。突然想到坐她旁边被灌了好几坛酒的仁兄,搞不好也是个来头很大的。 “那…你周围坐的岂不是二品以上了?” “嗯” “比如呢?” “身侧是悬相,悬相后身是他的从官,再往后是二品,二品从官,依此类推” “我不是很了解官员编制,再详细讲讲呗,从官可以有几个?” “我身后那位不是你能靠近的,你们不是一路人,趁早死了心” 幻灭。 丫丫的,璃沫现在怀疑是不是跟悬镜接触多的人都能算卦,亏她还故意问了一圈。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的是头上长美人痣那位?” 太傅说了三个字。 璃沫暴走。 瞪瞪瞪,瞪死他。 从此帘子再也没拉开。 他说的是“你,好色” 说到底就是怕她把自己的从官泡走呗,做谁的从官不好,偏做坏心男的从官,可惜了这模样,惋惜。 十里路不长不短,傅傅傅走了,璃沫和卓夏一起闲着谈天。 “璃儿,那位真的那么好看么?还是第一次见你那么探究一个人” “唔,挺好看的,美人痣长得恰到好处,跟我一故人挺像,姐姐是没看见,要不我都想撮合你俩”璃沫半开玩笑喝了口茶,一下愣住,问向门口背对她的人“二二,你哪里来的茶叶?” “小四买的,王爷经常来陌上,他看出来王爷喜欢喝,买了一大堆” 话说这小子从刚才开始就不说一句话,一说话就这么扫心情。 “回去让他都给我扔掉” “夫人不也喜欢么” “现在不喜欢了” 二二不说话了,卓夏接道“那璃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璃沫想了想苏加宁什么性格,好像是腹黑,傲娇,霸道,有自己的想法和重心,认准一条路不会为了任何一人而改变。 “我喜欢温柔,体贴,有话就说从来不藏着掖着,有事能找我商量,虽然我可能不懂什么,但他能和我分享我就很开心!全心全意宠着我,会让我有种错觉在他身边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能被原谅,哈哈~好像有点太理想了” “璃儿觉得我温柔吗?” “温柔啊,姐姐说话就从没像我一样跟男孩子似的,你要是男的还不嫌弃我,那我肯定嫁了嘿嘿嘿” “真的吗”卓夏笑很开心。 “嗯啊,男人就要铿锵有力嘛!温柔的时候温柔,该硬气就硬,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孩子和方寸天地,不求权利多大,但求每天晚上按时回家,领的出去,带得回来。就比如,如果有人用性命威胁他,我和天下只能选一个,虽然选择什么我都不会计较,但我心里就是希望他能选择我” 突然有人插嘴。 “夫人你说的是王爷” 璃沫握拳。“二二你再提他我揍你了!” ------------ 瑜城琴师安然公子 瑶若在旁边说话了“爷?温柔的话,爷确实有,体贴好像没见过” 璃沫道“这话你也信?二二就是想跟我抬杠,他什么时候能温柔太阳绝对是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什么话题都能扯到别人?行了行了不提了!我要睡觉” 卓夏挪过去“璃儿累了么?靠到我身上睡” 二二和瑶若一起回头。 打了个哈欠“不用了姐姐,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 颠簸的感觉没有了。 有人推她“唔…” “喂醒醒了,到站了” 睁眼天色都黑了。 “你这妮子就不能温柔点叫我么,早知道说什么都不带你了,还累赘” 瑶若突然一把就摁住她,贴到她耳边上,璃沫挣扎着就起来“你你你干嘛!臭妮子你别耍花招啊,小心我独吞张福德,渣都不给你…唔” “别乱动!听我说…那个卓夏什么来头?” 嘴自由了,璃沫愣了半天,没明白瑶若什么意思“朋友啊” “废话,我还不知道是朋友,我问你她什么来头,哪来的” “我不知道,怎么了?有啥八卦啊,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了?”被她神秘兮兮的,璃沫也来了八卦兴致。 “我跟你说啊,你小心点,那个女人好像对你有意思” “噗!!滚球!对你丫的才有意思呢!你成天看的都是什么书!” “对你没兴趣你睡着了她搂你搂那么紧!我说好几次让她累了就歇歇,死活不撒手,后来二二说了几句还被眼神警告了,要不是你睡觉,他俩都要打起来,这叫没意思啊!是闺蜜才告诉你,你看着办啊,赶紧下车” “哦哦哦,你轻点拉我!” 璃沫被拉下车才知道已经到了松井驿,今晚要在这里歇息。 晚上和张福德对话,告诉他疫情要隔离控制,封锁整个城镇,不让外来人进也不许本地人出,暂时控住人口走动。她这边因为有瑶若和别人还不能用术法直接走,起码要压制到她过去。 第二天一早启程,所有人都不急,就璃沫急的要命。 马车刚要启程,外面就有一个询问地声音“请问,还可以坐人吗?我们家公子也要前往瑜城” 只见一个绿衣小童站在马车外,他身后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身材修长,一身白衣,带着白色斗笠和淡色面纱。 璃沫也没在意,随口说“瑜城暂时不能进外人” 那小童答“姑娘,我和我家公子是瑜城人士,那里是我们的家,若不能回去岂非要流落江湖?可否请姑娘行个方便…” 璃沫回头看卓夏,毕竟马车是人家的,她自作主张也不好。 “璃儿想如何,我都由着你”说完还冲她眨眨眼,璃沫大脑当时就空白了,看来瑶若没骗她,卓夏对她的态度确实…挺暧昧。 身后的男人拉了小童一下,小童说“如果诸位介意的就算了,我家公子不愿强人所难” 回神,以前不知道没什么,现在知道了就觉得不自在,一路上要都是这样可尴尬死了。 璃沫赶紧道“上来吧,我们不介意,现在封城,你们肯定也找不到再往瑜城去的马车” 身后的男人又拉了拉小童。 “我家公子说,姑娘真善良” 男人轻轻点头,淡色面纱就跟着晃动。 本来马车上只有四个人,这会又多了俩,不免有些碰触。 二二和瑶若眼疾手快,放下帘就坐到卓夏那边,等下那公子上来就只能挨着璃沫坐了。这回卓夏不高兴了,要跟璃沫换位置,她去挨着那男人。璃沫无奈,只好让二二跟自己换,然后变成男人坐一边,她们女人坐一边。 有了外人在,璃沫也拘束了很多,老老实实坐着,她这个位置更方便她打量对面的人,她好奇嘛,一个大男人捂的这么严实是为什么呢?看身材他应该长得不难看啊。 六个人在一起不说话就很尴尬。 好在刚安静一会卓夏就问“这位公子连坐马车也不摘斗笠?” 小童道“我家公子习惯了” “你家公子连说话都要人帮说吗?” 璃沫收回视线,唤了一声卓夏,示意她别这么咄咄逼人“抱歉,我们不是有意要探问公子私事,只是路途无聊,总要谈些什么解闷不是?既有缘相见,便有份相识,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大家也不妄同车一场” 那公子点点头,面纱挡了一大半脸,可是璃沫还是觉得他在笑。 小童有些委屈,解释道“公子嗓子不好,不能多说话,不是有意不说话的…” “原来如此,我们是皇城来的商人,这里是璃夫人,不知公子贵姓?” “免贵姓安,安然” 面纱动了几下,沙哑的嗓音流出,果然是嗓子不好,但是不难听,很舒服,听在耳里温柔的让人想睡觉。 “安公子是出城游玩吗?” 童子道“公子是瑜城百艺阁的琴师,出城受邀演奏,路上碰到地痞被砸了瑶琴,耽搁了几天,要不然早回城了” “安公子不会武?” 安然摇了摇头,做了个手势。璃沫知道他是想说他不会,只会弹琴。 笑了笑,璃沫说“没关系,我会,这一路上有我保护你” 童子嘿嘿笑,用手挡了嘴对璃沫说“公子说姑娘真好,小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夸人” “瑶琴要用玉来饰,我店里有块上好的碧玉,公子不嫌弃等回了城我叫人寄过来” “喂,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瑶若故意说的很大声,所有人都能听到。 “乱说什么呢” “某些人刚说完择偶标准啊,就是这种温润如玉的公子,喜新厌旧,小心翻船阿” 璃沫嘴笑的有点僵,要不是有人在,非揍这妮子不可。 天高皇帝远的,他苏大王爷还能追着她? 再说了,她又不是兔子,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么!少他怎么了?不还是过的好好的,他都不在乎她感受,她凭什么还要有希望跟他在一起? 谈个恋爱有必要这么墨迹嘛。 帅哥谁不愿意看,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看看怎么了? ------------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坐了一天马车,全身都跟抽了筋一样。 经过商榷,最终大家一致觉得不能走夜路,就在邻近的汉城落了脚。 汉城最有名的客栈。 福来客栈。 金字间,银字间,天字间,地字间,一人一间。 安公子付的。 璃沫强忍着要掉下巴的冲动,觉得人家不愧是玩音乐的,弹的哪里是琴,简直是吉他啊!出手就是一锭元宝,这气派,真阔绰。 可你们以为这就完事了么,不,没结束。 卓夏把他金子扔回去“我们自己有钱,不用公子费心。”说罢掏出了自己的钱袋砸在柜台上,通的一声跟铁锤落地一样。 璃沫再次掉下巴,她身边跟了一圈土豪!!!!个个都比她有钱!!而她本人不知道。 掌柜笑着满脸褶子,一会看看元宝一会看看钱袋,一边笑还一边搓手,然后伸手。 “哎呀,这位公子和小姐,你们别吵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璃沫一把拍掉掌柜的手,两人僵持住也不是办法,一帮子人堵着柜台,后面还有要付账的呢。 “别吵了啊,这房费,我掏,二二给钱!” 二二果断掏钱给掌柜,璃沫笑咪咪的上了楼,回到房间直跳脚,开了六间房,真他喵的肉疼。 果然挥金如土是土豪的行为,臣妾做不到啊。这房间装修的也是极美,五星级豪华宾馆海景房,一点都不愧对这价钱。 坐了一会有人敲门。 “夫人”二二进门就把两锭银子放桌上“我刚才跟安公子的侍从商量过了,我和他住一间房,这是退回来钱” 泪眼。“算我没白疼你~~臭小子你这件事做得太棒了!” “本来我还劝说小若姑娘来夫人这边的,可是她说……” “她说什嘛?”肯定不是啥好话。 “她说怕打扰了夫人赏花赏月赏美男的心,还是不过来打扰夫人好事了” 果然! 这臭妮子就不会说什么正经话。 汉城的夜晚虽然跟天子脚下没法比,也是有自己独特的韵味的。 景物芳菲,牡丹簇锦。 如遮幕般的星空缀满繁星,月之光华洒下,照亮几舟竹筏停靠岸边。 清风拂过,卷起发丝,万家灯火摇曳小巷,踏步桥上,河畔的绿柳阁歌舞升平,忽地,悠扬的琴声从湖中传来,空灵飘渺,让听者的心也跟着寂静。 近了,才发现奏曲的是谁,璃沫还在想要不要跟安公子打个招呼,另一侧就飞过来一个人。 “沫仙,交给你了”张福德跑的飞快。落地就藏到她身后,蝴蝶结歪在一边,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有烧焦的痕迹。 “你是要饭去了么…啊!”张福德用力一堆,璃沫差点没站稳。“沫仙有话一会说,现在有大麻烦” 抬头,就看见追过来的人。 璃沫怒“能不能说点好消息?我怎么每次见你都没好事?!”电光火石间,用掌接下打过来的拳,一个后踢击退。 那人不依不挠,继续跟上攻头,攻脖颈,攻小腹及腿下,下手稳准狠,进退有序,璃沫勉强跟上速度挡下。 张福德说“沫仙你要撑住啊,其他人呢?” “在客栈啊” 又是一个擦着耳边的拳头。 “都谁来了?” “呼~小二子” “那怎么办,这个是妖界的邪灵,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界了,为了防止袭击人,必须转移阵地” “所以你就把人引我这来了?你对我……真好啊!”璃沫喘着粗气,硬是拖着身后的人左闪右闪。 “沫仙,你能不能挺住啊?” “张福德…呼…我要是能…活着呼!你就…惨了!你丫把手给我放开!别抱着我腰!!” 终于少了一个累赘拖后腿。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璃沫缓了缓身体,刚才张福德在身后拽着她衣服就跟老鹰捉小鸡一样,她再好的身手也施展不开啊! “哦~原来两个都是仙界的?” ------------ 惊心动魄的一晚 “何方妖孽,不知道大昌国是谁的地盘吗,也敢在我头上动土?” 张福德从后面伸出个脑袋“对对对…大昌锦鲤仙就是她,识相赶紧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 邪灵暴怒,周身围着火焰术光就冲过来“锦鲤仙…就是你!受死吧!” “哎呀!”一下子被火焰冲击到几米开外,璃沫蒙着头,天空漂浮着大量烧焦的黑絮。 眼见火焰靠近,喊道“瞎说什么,这回惨了人家就是冲我来的!” “我不是想威慑一下他么……” “我打…!” “啊啊啊!沫仙那怎么办?” “快把河神叫出来!” 张福德听令,术法运转,河岸卷起水漩涡。 一个中年老头从水花中出现“护淮河河神参见东海鲤…” “别废话,攻他!” 水火相冲,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邪灵疯狂的甩着身上的水花,璃沫站起来问道“是不是碧玺派你来杀我的?我请你转告她,有什么冲我来可以,但她若是拿百姓的生命和我朋友开刀,我一定不会再纵容她活下去!” 放完话,又回头说“张福德你回客栈,瑶若他们都来了,这里我应付。河神,刚才河上有个弹琴的公子你帮我护,别让他看见这边的动静” 河神说“敢问仙尊,那公子在哪?” “你快找找,我刚才也只看见一眼”璃沫有些着急,但顾不得,因为眼前邪灵人数增多了。 人海战术可以逼退英雄。 身后是火红火红的颜色,亮的跟白天一样。一个邪灵是小火团,几十个邪灵就是十箱81孔烟花齐点燃,如果被打中,脸上绝对是比烟花还灿烂。 璃沫转移作战地点,跳到河中心的上空,她都想好了,要是真倒霉躲闪不及,最差也能往水里藏,总比变成炭烤鲤鱼强。 火强则水弱,五行相克,只能静候。 几经过招,一直处于下风。 终于抓到一个不错的时机,快速高空吟唱“道玄正法。五行之光,水逆补袭惺原之火。灭!” 两相冲撞,前三排邪灵灭了,后面的被击退,她自己也被术法冲撞的力量顶回来,反射的焰火打到锁骨下方,灼热几乎要烫钻到心里,没有缓冲的余地,身子直直往下坠。 扑通水花飞溅。 掉河里了。 璃沫水性好,灵敏的游了很远才敢从水面冒出头,头发湿漉漉粘在身上和脸上,甩了甩,跟小狗落水一样。 没成想,映入眼前是一张惊讶的脸,惊讶到弹琴的手一只抚在上面,另一只还在空中僵着。 尴尬。 真尴尬。 狼狈。 太狼狈了。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那只僵掉的手就伸向水里的她。 璃沫傻楞楞地把手放上面,任他拉着爬到船上。 这么掉价的情形正好让他看见,早知道落水之后就不动了。 天妒我也。 安然指指她,画了个问号。 璃沫掩着伤口,然后咧着苍白的唇笑笑“嘿……安公子好啊,天有点热,我出来游个泳,嗯,游个泳……” 安然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现在刚开春,偶尔也会下雪,指尖因为弹琴的关系骨节冻的有些微红。手伸进斗笠,他哈了口气,把手搓热又去捂住她的手。 热源不断的融入手心,她自己都能感到自己的手有多冷。 额,好尴尬,撒谎果然不适合她“那啥…其实…我喜欢冬泳……” “……” “真地,真地,冬泳有利于身体健康—啊啾!” 好吧,越说越远。 安然看看她,摘掉斗笠。 明明只是露了额头和一双眼睛。 慢动作回放,璃沫眼睛跟粘他身上了一样,一眨都不眨。 睫毛盖下的阴影把那双眼睛显得细长深邃,你看不见他的眼神,只有挺立的鼻梁撑起的面纱给人留下无限遐想。 肩上搭过来一件宽大的衣服,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抬头,安然只穿着里面的单衣。 “不用了,我不冷,你不用这样…” “穿着吧” 三个字,温柔的像春风拂面。 “你…你嗓子不好,不要多说话,比划就行,我能看懂” 她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突然就紧张起来。 这回连脸颊都在发烫。 头发滴水,风一吹冷的要命,璃沫想做点什么来缓解紧张,低头发现自己衣衫浸透,跟什么都没穿差不多了,而她就这样傻不拉叽的跟安然面对面这么久。 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外衣,安然的面纱动了动,他应该是笑了。 取了一旁脱下的斗笠把一圈白纱撕掉,动作迅速而果断,单膝跪船给她擦发,然后用纱带在她脑后束好。“这样可以了” “谢谢” “不客气,怎么从水里出来的?” 此刻璃沫想的竟然是多亏他嗓子坏掉了,要是不坏,又有多少人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眨了眨眼,从脸红心跳中回过神。 对啊,她是在打架啊! 怎么一到安然身边就什么都忘了,随即马上说“安公子,我要先离开这里,你也快…” 安然却没看她,惊愕地张了张嘴指着上方“那是什么?” 天边亮起一片,趋势越来越大。 “不好!”火球砸到船沿,一阵激荡之后两人都险险把住另一侧“我不想连累你,他们是冲我来的,快走!” 安然没动,可能是被眼前的画面吓傻了。 又是一侧倾斜,船快要沉了。 “啊…!”好不容易稳住,璃沫手下运起术法“我送你离开” 突然,她被推倒,安然覆在她身上火球擦着他单薄的衣衫而过。“不要护我!安公子…我水性好,就算船翻了也可以自保,你不行…真的不行”抱住他用力一滚躲开术法,船底已经开始渗水。 “我是男人” “是!我知道你是男人,可是…唉…” “我要保护你” “水…水已经上来了,你不会武功不要硬撑,现在不是讨论性别问题的时候啊!” “我不会走的” “你……”心中一股热流汇入,眼神交汇,面纱被水泡湿,因为沉的缘故在下滑。 璃沫愣住。 眼见火球飞过砸中他。 “嗯…!” “!安公子…安公子?安然!安然!!” 手指迅速封锁经脉,璃沫抱着他飞到岸边空地,慌忙从身后掏出锦鲤玉。 这个傻子……替她挡什么阿…… 她被砸了顶多昏迷休养一段时间。 普通人可真的会死…… 桥头突起的石柱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单脚轻点,扎高的马尾在风中飞扬,透出股不可反抗的气息。 “吃里爬外的东西!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臣服,二,死!” 邪灵纷纷跪下,有部分撤退的也在三秒内被术光击中消散。 “妖界邪灵频出动人界是怎么回事?四殿并没有指令给你们”魅邪手臂一挥,背到身后,邪灵眼中的红光不见,逐渐恢复意识。 “回殿主,近日来好像有另一股力量在牵引,只要听到那声音,我等就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声音?” “是……” 远处璃沫试了试,根本抱不动安然,他怎么沉的跟石头一样。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桥柱上的人姿势很到位,嘴里好像在说什么,可惜听不到。 “二二!你别装酷了,快来帮个忙!” ------------ 此地无银三百两 回去的路上,二二任劳任怨背着安公子,璃沫在一旁照料扶着。 福来客栈前围满了人,问路人才知道刚才有人在这里打架,而且是直接从二楼的窗子飞出去的。 璃沫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往天字间走。 推门,瑶若和张福德触电一样分开,更奇特的是张福德往窗边走,也不看众人,用后脑勺说话“沫仙你们无事就好” 璃沫酸他“你看都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安好?我哪有你俩好…” 张福德哑口无言。 “安公子怎么了?”瑶若脸上泛着可疑绯色,出奇地乖巧一句话没顶她,要是平时早追着打了。 “先别急着问,来我房间细说,去通知所有人” 关上门,二二把安然放在床上,璃沫扫了眼众人,五个,少一个人。 “卓姐姐呢?” 瑶若说“不知道,没找见她” 安然手和身体冰冷,两层棉被盖在身上还是冷的直打颤。 绿衣小童子跪在床前就泪目了“公子…我家公子怎么了?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 璃沫见他这样也歉意极了。“不好意思…刚才我和安公子在河面游船,船翻了,公子为了护我周全才……他暂无大碍,但也要休养几日” 小童大抵是见自家公子平白无故受难,有怨气“公子身子本就不好,如今落水还受了风寒,又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养好的…” 璃沫摸了摸头,见二二一直盯着安然,便也说道“二二,照看好安公子” “是,夫人” 走至窗前,张福德貌似还要自己保持清醒,璃沫走到他后面幽幽地说道“冷风吹多了会变智·障” “阿!!” “喂,你干嘛,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宇宙超无敌桃花美少女璃小沫咳咳…有那么吓人么!” “沫仙…对…对不起” 看了眼偷瞄这里的瑶大小姐“诶,刚才是不是你从二楼跳出去的?” “刚才?” “嗯!” “沫仙我俩刚才什么都没有!真的真的!我真没做什么…哎!” 璃沫砸吧砸吧嘴。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激动啥啊。 再说她问的也不是这个啊。 “你一直和那臭妮子在一起?” “…嗯…” 这样的话,那二楼飞出去的除了卓夏就是安公子那个小童? 回头那小童还是跪在那里,不会是他的,看他担心安然这个样子,要是早知道肯定不会在房里呆着。 那就是卓姐姐了…… 门开了。 “璃儿?!”卓夏换了身衣服,裙摆上是大片的亮金粉,绣着古朴典雅的莲花。头发好像也换了,比以前那个更讲究,样式繁复。一眼望见屋子里的人,她也没在意“璃儿你回来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见,吓死我了” “姐姐我没事,刚才安公子落水了,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你和他出去了!” “额…并没有,只是偶遇” “璃儿你怎么能和陌生男子晚上一起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担心死” 小童回头“你意思我们公子是坏人了?” 卓夏坐在一旁,看都不看他“这个世道这么乱,是不是的,谁也说不清” ------------ 丢脸丢到姥姥家 能让卓夏正眼看人一次,也是挺难的一件事。这种人若不是家庭条件极好,人人都捧着,就是自身身份很尊贵不屑于看众人。 小童愤愤道“我家公子若是坏人的话,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都没事,就公子有事了!没人理解没人照顾,好心好意还被冤枉。幸亏公子没醒来,若听到了还不知有多伤心!” 璃沫知道这话暗指的是她,放过张福德走回床边,路过卓夏的时候被她一把拉住。 “璃儿…” “姐姐,你不要误会他们,安公子确实救了我。那小童说的没错,既然由我而起,也该由我负责到底” “你太善了,明明才认识一两天,也没多深接触,更不熟悉对方底细,不值当” 璃沫笑笑,叹口气“唉你知道我的,就是不怕麻烦来找我,世上还是好人多,别把人往坏了想嘛,我和姐姐也没认识多久,不也一样推心置腹?友谊的深厚程度和认识时间长短没有必然联系,重要的,是心。我一开始要是戒心很大,那肯定不会和姐姐这么好了” 显然这句话奏效,卓夏握着她的手松了松。 坐到床边,璃沫用手试了试温度,安然额头开始发烫,面上红润,意识还是不清楚,仿佛是感觉身旁有人,放在一旁的手动了动,轻轻按在她的手上。 璃沫眼帘垂下,天色也不早了。看向一旁“夜深了,大家都先回去吧,这里我来照看,明天还要赶路” 瑶若溜过来。 装模作样捏了捏她肩膀“那可'辛苦'你了啊”然后凑近她耳边快速说“这阶段快讨好我,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有啥后果? 她跟苏加宁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还怕瑶若去告状不成?啧啧,这妮子真阴险。 陆陆续续都出去了,唯有一人。 “姐姐?” “璃儿,你不能和陌生男子单独在一个房间,我陪着你” “不是单独啊,这里还有安公子的小童呢” “两个大男人和你一起更不成了!” 过于亲密和关心的话,璃沫又想起瑶若之前说过的,心里突然不自在起来,她不是歧视这种性向的恋爱,但总是不能适应得了,不知不觉语气就冲了些“这点小事我自己应付得来,再怎么说我是成年人,不会连一个病人都照看不好啊” 卓夏咬了咬唇“璃儿我知道,我懂,但我担心你” 自觉语气过分,璃沫缓了缓“姐姐如果常在皇城一定听过大家是怎么评价我的,我的来历又是什么” 卓夏迟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还是点点头。“是…冰清道长的徒弟,悬相师妹,曾经还用道术救天塔寺弟子于妖火之中” “没错,但还有一点。绝情弃爱,不能成亲,我是喜欢帅哥不假,但也只能看看,你懂了吧…”怨念。 妈蛋!不能结婚…想想都悲催。 简直是个BUG!太没人性了! 本来不说没啥,稀里糊涂也能蒙过去,结果苏加宁当着所有人面就说出来了,这回可好,玩完了。 四五十年以后,她喜欢过的男人都死光了,后代成群,而她自己还是孤身一人,也许她和臭道士一样,会找个破道观清修,方圆几十里大事小情她都管,久而久之人们送她个外号:大慈大悲璃沫道姑。。。 靠。。。。 卓夏的眼神在她和安然身上看了半天,在两人搭在一起的手上停留的时间最长,仿佛要在上面看出个窟窿。 “璃…” 璃沫抽回手,把安然的手放好“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姐姐的担心我明白,只是安公子救我是事实,于心于理都应该照看,姐姐先回去休息吧” 笑容僵了僵,起身,那张美丽的脸上还是淡笑的表情。“也好,既然璃儿如此说了” 璃沫点点头,看着她娉婷袅袅地走出去,松口气。 “砰!!”的一声。 气又提起来,卓夏摔上了门,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缓慢而有力,一直蔓延到金字间门口,随后又是比刚才更响的一声摔门。 安静了。这回可以松气了。 童子倒是不在意,语气还是刚才那个拽拽的语气“呐..你就是...皇城的那个璃夫人?” 璃沫一边把湿布拧干一边好笑的看着他“你才反应过来?第一天我就说了,难不成皇城里除了我,还有第二个璃夫人?” “之前是听说过,但大家都以为璃夫人是个中年妇女,那句天仙下凡也以为是对她做过的事儿的褒义词,没想到..是个形容词” “哎..多谢夸奖,我也没想到能从你嘴里听到夸人的话,还以为你只会愤愤不平呢” 恼羞成怒“你出去!出去!不用你来照顾人!” “喂喂喂,你知道在皇城敢撵我走的人有几个么?零个哟~皇帝都不敢撵我走,你不怕倒大霉?” 小童子被她吓得脸色当时就变了。 璃沫伸手去摘安然的面纱。 小童子又激动了“你不能摘公子面纱!” “面纱湿了,现在这样挂在脸上会影响呼吸,严重的话会死,你确定不摘?” “那..那那...” 没等他那完,璃沫拉住面纱一侧就掀了,整张脸暴露无遗,倒吸一口气。 长成这样怪不得人家要蒙面纱遮住了。 轮廓堪称完美,睫毛浓密,眼尾微微上扬,不张扬更不平庸,鼻梁也够挺,形状还好看,这是她看过的上半张脸,额下半张..说实话惨不忍睹。 嘴和下巴是歪的。 璃沫痛心疾首,非常想骂街,骂上天。 你说你造人的时候就好好造嘛,打个什么瞌睡!现在好了,把人家好好一张脸造成这样,暴殄天物阿,痛心。 那童子比她的反应还大,捂着嘴不敢置信,眼睛是牛眼。 “喂,你自己家的公子你还这样?太没良心了”BS他。 小童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我..我没见过” “啥?” “我没见过公子摘下面纱...这是第一次” 哦,好吧,收回BS,第一次可以理解,不是谁都能像她这么淡定的。 上天很公平,不会让人十全十美,就像安公子,给了他一流的琴技和完美的身材,就让他嗓子和半张脸难看点。 比如张福德吧,上天给了他顶级的逃跑技术和那么正太的一张脸,就让他情商+IQ低到谷底。 再比如苏苏苏,上天,给他颜给他女人给他权利给他智谋给他一切,就让他脾气差到极点!性格烂到爆~!花心!滥情!又臭屁!还总喜欢强迫别人,用他自己的逻辑解释别人的观点,怪不得那么多人讨厌他,哥哥不疼爹不爱的,总说管好自己,别掺和。她是不想掺和啊,不管了就不管了,就他神气成这样还不被人活活嫉妒死?哼~!活该。 骂爽了。 再再比如她自己,上天给了她一张讨巧的脸和堪比小强的生命力,就让她智商低点,武力值低点,路痴一点,脾气差一点点,善良到傻那么一点点,除此之外...额好吧,上天好他喵的不公平。 慢慢擦拭着安然的脸庞,替他不值。 温润又治愈,礼雅又谦逊。 就算不会武,关键时刻也记得自己是男儿,应当保护女子,明明自己都这样了,还要做个大暖男,比苏某人强那么多,凭啥就落个这容貌。 只要一想到苏加宁,满心满眼都是他,就不能争点气么?不能么?不能么? 扪心自问,不能。 脑子不由自主地就想到除夕那天晚上.... 那些不由自主的声音...被他逼出口的话... 最后控制不住的一切还求饶,晕,她啥时候那么怂了.... 除了恨他还能说些什么...还能!说!什么! 脸烧的厉害。 原本平稳的心也变得不规则,七上八下。 啊啊啊啊! 她吃错药了怎么会想到那里去! 那些画面删除!全删除! 一键清空! “面纱干了就还给公子吧,要不等他醒来,我就惨了...” “哦哦..”璃沫洗好面纱放在手里,等了一会才将干透的面纱重新给安然戴上。 烛火摇曳。 她这么好动的性格,一安静下来就出奇的困,趴在床沿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朦胧一片,梦里又是那天晚上。 到处白茫茫,漆黑的长街,冰天雪地。 两人还是那样吵着吵着苏加宁就翻脸了,跟她吼跟她怒还霸王硬上弓,后背紧贴的胸膛滚烫,那温度一直传到她心里。 什么都一样,情节却变了,她被拥到怀里,紧紧的,不留一丝余地。 “沫沫,你很冷吗?” 好冷...好想往怀里钻... “过来我这里” “唔”被抱着的感觉真好,像猫一样用脸蹭蹭手臂,哼唧两声,满足的找个舒服的位置。 头上的人很宠溺的笑了笑,还替她拢头发。 “怎么跟猫一样” “我就是你养的猫啊...宁..”摸她头发的手停住,确切的说是僵住。 璃沫迷迷糊糊“又怎么啦?我好困...”闭着眼睛爬起来,一头栽到他肩膀上,顺便把手拿到自己腰上揽着,她困的不行,估计不揽着分分钟要亲吻床铺。 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看看周围环境,清醒,再看看自己的姿势,瞬间醍醐灌顶。 “啊!!” 璃沫一下窜到床尾“安安..安公子!我..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 安然始终保持一个姿势没说话,对,就是那个她靠过去的姿势..衣服还有点皱,看看自己的,完好无损。 璃沫简直想撞墙,她是有多色才能去拽人家衣服。连忙过去整理好,又觉得靠太近有些多余,卡到一半,要纠结死“...安公子,我很不好意思,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小名儿的?” 她是听见有人叫她沫沫才以为是在做梦,还以为是苏加宁叫的。 “我不知道”安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应该知道我认错人了...啊,不是..我是说你应该推开我的,我以为是在做梦..所以...” 好像...也不对。 再看一眼安然那平静到不寻常的眼神,一定是被自己女色魔的一面吓到了,她简直不能原谅自己“我去找一下你的童子,天快要亮了...你再睡一会,等休息够咱们启程吧”说完,跑掉。也不管人家发生了这种事,还怎么睡得着。 她走了,安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若有所思。 ------------ 一场醋意引发的战争 吃好早饭,收拾妥当准备上路。 张福德昨晚上就回去瑜城了,那边现在还需要人控制。 到马车前集合,璃沫一直心不在焉,等众人都上车了她才反应过来“卓姐姐人呢!” 瑶若从车里面探出个脑袋“早上第一个出门的,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呢” “那等一会吧” 瑶若回头跟里面说一声,然后跳下车,揽着她肩膀找个角落,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璃沫浑身毛毛的“你要问什么赶紧问,别这么看我,难受” “小德为啥叫你沫仙?” “小德?谁啊?” “你装糊涂是不是!跟我装…” “小德?真不知道谁啊……噗!张福德啊?!” “你笑什么笑…赶紧说,为啥这么叫?” “哈哈哈!你先让我笑会啊噗哈哈哈…” “笑够没”瑶若挂不住面,冷脸。 “咳…够了够了…哈哈” 笑了半天,其实璃沫是想在怎么解释。 “快说!” “你这幅样子怎么就不在他面前暴露呢,装再温柔也掩盖不了你是暴力妞的事实” “你说不说!说不说…”掐着脖子开始摇晃。 “呸你,丫要掐死我!” “不说就掐死你!” “咳…咳咳…我…说” 就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称呼,九死一生啊,容易么。 “那啥…你看错了,其实他叫的是夫人,不是什么沫仙…还是毛线啊” “滚粗!我能看错他说的是哪两个字!” 璃沫冷汗。“大姐,你昨天离辣么远,听错很正常么!” “不可能!他嘴形说的是什么,我闭着眼睛都能看出来!不说我还掐!” 靠!这暴力妞!看嘴型都可以?!我的妈呀,好吓人,替张福德默哀。 “别别别…那啥…你当他骂我好了,他说的是毛线” “你每次说话前边带那啥两字,肯定是找借口蒙人,别!骗!我!” 妈呀,耳朵要聋了。 以牙还牙,璃沫也冲她耳朵喊“你去!问!你家!小德?b>www.shukeba.com。”鹞饰遥?rdquo; 瑶若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放弃纠结她了。 “那谁回来了” 抬头,正见卓夏笑意盈盈。 “姐姐,你去哪了?” “那边刚才有百姓讨论皇城的消息,我就多听了一会” “发生什么事了?” “历月大军已经在大昌边境驻扎,大臣在宫内一天一夜没出来,估计是要讨论派哪位将领带兵出战” 心一紧。 “什么?” “什么!” 璃沫和瑶若异口同声。 璃沫转过去对瑶若“他手臂不是有伤么。” 瑶若点头。 死一般的寂静,在清晨里连心跳都格外清晰。 身后有大部队的脚步声从客栈里出来。 “阿弥陀佛” “昨晚睡的可好?” “庄公梦蝶,不过都是一花一世界,贫僧很难睡得香甜,梦,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大师说的有理,是凌兰浅显了” 回头,身后的人正好也看见他们。 “璃姑娘……”公主还是戴着她送的那只步摇,穿着蝴蝶暗纹的晶纱裙,整个人都那么明媚动人。 “璃夫人参见凌兰长公主” “宁王府瑶若参见凌兰长公主” “身处宫外,不必多礼” 璃沫起身,走近几步,望着旁边发愣的人。“璃夫人见过大师” 合十的双手微微轻颤,掩盖不住紧张。 安润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 凌兰公主看了看他,介绍道“这位就是慧座说过的,救天塔寺的那位璃夫人” 安润还是没动。 璃沫强转过头问凌兰“公主也是去瑜城,正好一道,一起走吧” “璃姑娘今早可曾听到要打仗的事…” “我听到了…” “其实这事早就有风声,本宫出城之前,认识的大臣们都说,最可能的就是皇兄” 手一抖,攥紧的小香袋就滚落在地,璃沫赶紧捡起检查,慌忙说道“不好意思,有点激动” 还好,白玉无损,没摔碎。 凌兰公主一愣,却是笑了“没想到锦鲤玉皇兄已经赠予璃姑娘了” “嗯,我应该在离开之前还给他的,没想到历月会突然起兵驻扎” “皇兄是圣子,身边还有国相指引,必定吉星高照,璃姑娘不用太担心” “嗯,我相信他,承公主吉言” 众人都打算动身,浩浩荡荡。 人群中安润微微一动,向前迈一步,璃沫立马低头,就怕他认出自己。 终是擦肩而过。 身后唯余一声“沫沫?” 没有停顿,没有应答,璃沫忽略那声音直接上了马车。 现在相认,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 卓夏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将一切尽收眼底。 从皇城出来三天,总算是所有人汇合一起前往瑜城。瑜城是个小地方,而且靠近边境,估计有个一百里周围都没有客栈和驿站,属于郊区了。所以有两三晚他们是要野外露营的,算上路上休息的时间大概还要四天能到达目的地。 马蹄声声,一路上璃沫心事重重。 本来还想着要哄哄卓夏,但看她今天的状态,好像根本没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心情也不错,还反复关心她怎么了。 目光一转,和安然对视上,瞬间转开视线。 马车里的人几乎都看了安然半天,只因为他今天从出门开始就没带斗笠,只蒙着淡色的面纱。 瑶若悄悄问她“你没觉得安公子某些角度和爷挺像的么?” 璃沫淡淡应了一声,瑶若这妮子是没见过他下半张脸,要不然铁定不会这么说了。 ------------ 突如其来的爆炸 车马劳顿,还是要谈些什么解闷的。 卓夏听到璃沫和瑶若的谈话,颇有兴趣地问道“瑶姑娘是做什么的?” 这回轮到璃沫惊奇了,从皇城出来的人竟不知瑶若是哪里的,也算一大奇迹“卓姐姐好像不是大昌人士?” “这话怎么讲?”卓夏很意外,这样一句不经意的话也能被看出来。 安小童子看了看身旁的人,接道“我家公子说,瑶姑娘所在的府上一般人进不去” 璃沫今天心不在焉,左耳出右耳冒,一不小心就嘴快了。 “没那么麻烦,不好进是因为你没在门口哭” “哭?”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对着她看,这么久的事了,璃沫也不想解释。 还是瑶若笑了一下,中规中矩的回道“嗯,我是宁王府的人,和璃姑娘之前是…同事” 撇瑶若一眼,同事个鬼! 明明是冤家。 一个前院一个后院,能一样嘛,光衣服料子都差不止一点半点好嘛。 卓夏摸了摸手上的方戒,垂头看不清表情“听起来好像有点故事,璃儿不打算说说?” 瑶若还在一旁起哄“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你就满足大家来说说吧” 璃沫看了看周围几双期待的目光,除了瑶若和卓夏,连二二和安小童子都靠过来了,安然从来不特别在意什么,这次好像也很有兴趣,眼睛弯弯的看她笑。 咽了咽唾沫“没什么好讲的,你们都围过来干嘛?” “听故事” “不好意思,我不会讲故事” “时间地点人物” “时间大典之夜,地点天塔寺,人物我和某王爷” “你这也叫讲故事?” 璃沫反问她“我是不是按你说地讲的?” 众人失望。 瑶若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和璃姑娘是好友,她的事我也清楚知道一些,如果各位不嫌弃,下面由瑶若代璃姑娘说” 果然人又围过来。 “话说某姑娘在我们府上潜伏了一个月,有一日王爷突然召见就送了一匹南离国的冰绡,七年一匹就这么裁衣了,那姑娘还怕人不知道似的天天穿出来晃悠,也不知道是想嫉妒死多少人哟~” “嫉妒的人里包括你不?”璃沫欠打的问道。 “我从小跟爷身边有独立的院子很正常,某姑娘一碗桃花粥就换座院子住的可还舒服?” “你就说你嫉妒不” 瑶若不理她。 二二问“然后呢?” “嗯,一个月后她就被王爷甩了…” “喂!有你这么讲故事的嘛!” 璃沫不乐意了,当时就站起来想打她,结果头撞到车棚顶上疼个半死。 “璃姑娘怎么这么激动?难道是瑶若讲错了?” 这妮子真会装柔弱淑女! 璃沫气成包子,事实…确实如此,怎么被讲出来就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像她被甩是活该一样。 卓夏给她揉着头,璃沫嘴里还不服不忿的喊道“当初不是我把他迷的神魂颠倒!要不然干嘛画我的画像在书房里天天看,一天不吃我做的饭就难受,后来去然泉了还抱我抱的那么紧说离不开我!” “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讲出来的不关我的事啊,原来爷对你挺上心的嘛” “那有什么用,像你说的我是被甩了,现在也是,事实如此” 卓夏往后面一靠,脸上第一次出现没有表情,右手搭在车角处轻敲车板“璃儿,不要再说了” “无所谓,反正是过去的事了” 看了看安然,笑容从刚才开始就没变过,他应该是定格了,璃沫往前移,趁机打了瑶若一下“就怪你,非要说什么情史,你不知道我的情史全是悲剧么,说出来大家心情都不好了” “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打我,我还没说齐楠那事呢,你俩…唔唔!”一把捂住瑶若的嘴,小声说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提什么啊!” 她当时为了知道宁王的生活习惯和饮食没少和齐楠套近乎,临走时候留的那个玉佩也是希望能补偿他,毕竟…她利用人家感情了么,好愧疚。 璃沫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一直在微笑的安然拉住她的手,在手心里写下两个字:很好。 冷汗。他脸色不对劲,不会还记着早上那个事呢吧。这个很好是真的夸赞,还是你完了的意思? “公子说夫人感情世界真丰富,他觉得故事很好。” ………不止是这个意思吧。 “安公子,我真不是故意的…” 瑶若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安然这次没比划,而是皱了皱眉,哑哑的嗓音有些委屈的说道“璃姑娘昨晚没对我怎样”留给大家停顿的时间,他又补充道“我不亏” 璃沫冷汗一直流,不要说的像他们有一腿一样啊。 还有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比划!开口说出来别人肯定不会信的啊!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趁着安公子睡着的时候把他面纱摘了,结果是帅哥,你就没把持住对不对!就说你赶人出去有猫腻儿” 猫腻什么啊!她是想摘面纱,是怕他影响呼吸么! 璃沫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抬头,安然一脸幽怨的看着她,底气越来越不足。“我那不是以为是做梦结果认错了…” “别告诉我你认成爷了?” 视死如归默认。 瑶若开始仔细打量安然,从上到下,从头到脚。 “你别想歪了!就是抱了一下什么都,噗……” 完了,说漏了。 “哦~~果然~”瑶若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璃沫还想解释什么,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了…笑的她简直想找个地洞。 突然一阵清脆的裂痕声,裂痕蔓延,马车从车角处整个碎裂开。 “怎么了!怎么了?”马儿受惊跑的飞快,不断撞到石子和土包,车厢颠簸得厉害。 二二掀开车帘看情况,一个人影就砸过来,倒在马车入口。 璃沫问完就觉得有点尴尬。好奇怪,他们这个车里有六个人,除了她和小二子,剩下四个全是普通人,怎么最不淡定的反倒是她?呃,瑶若不算,瑶若离得最近,吓得早就扑在她腿上,还一个劲的抖啊抖。 二二检查了情况说道“夫人,车夫死了,七窍流血,是受特别的刺激或压迫才导致。” “你护左侧,我护右侧,有情况伺机而动” “是” 分工明确,人就不会慌乱,她和二二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四周车板都摇摇欲坠,最先碎掉的是后车板,被卷在道路上,碎成渣,很快就看不见影子,冷空气进入车内吹的人一激灵,与外面的温度相融。 “车快散了,夫人先走,我善后” 璃沫点头,对瑶若和卓夏说“你俩先抱着我,然后闭上眼睛,我数三下再睁开,好不?” 瑶若闭上眼睛“我要是死了绝对会找你托梦” “那我松手了啊”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你快点!”璃沫仰天大笑,终于报仇了,让这臭妮子没事就编排她。 “三,二,一!” 跳下去的一瞬间,身后马车轰隆炸开。 璃沫抱着两人赶紧趴下,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木屑擦着耳边飞过,四周溅起的尘土飞扬。 轰隆之后,尘埃落定。 回头。 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会有火药?这个时候人界不会出现这种东西的 “二二——!安公子——!” 远处只有马车的残余碎片,没有人回答,也看不见人影,璃沫心都要凉了。 “二二!!” “小二公子——” 两个女人急成一团,四处喊着人。 到底是去哪了,怎么寻踪咒根本找不到,这种情况一个是不在当前界限,另一个是散魄,还有就是…被炸到尸骨无存。 凌兰公主很快发现异常,回来寻她们,并让人把瑶若和卓夏带上马车。 “璃姑娘可好?马车怎么会突然就炸开了?” 璃沫惊惶未定“我也不知道…我的人和另外两个朋友下落不明,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是生是死,我…我有点乱…” “不要急。本宫叫人在这里停一下,顺便四处找找” “不必了公主,接下来不知有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尽量不要叫人离开这里” “那…” “我自己可以” 不一会凌兰吩咐完了,又走到她这边,璃沫也冷静多了。 “公主可知道火药?” “不是很清楚” “类似于烟花爆竹,但是威力比那个大得多” “火炮?” “差不多。”璃沫换了种问法“咱们大昌买硝,硫,砒这三样东西方便吗?” “这些都是有严格规定售卖的东西,只有宫里或几家药房出售,即使出售也不会大量售给百姓” “我懂了” 点点头,往炸点的中央走去,这绝不是意外,很有可能是连环事件,而且跟瘟疫有关,还没到瑜城,就有人想她死,这个主谋和昨晚上那个有明确指令袭击她的邪灵主谋应该是一个人。 好头疼,二二不在,她连商量的人都没有。 越走近硝和磷的味道越重,碎掉的轮子旁边有一些黑色粉末,如果没猜错这就是黑色火药,可以肯定是在她跳车之前就点燃了,落地之后正好爆炸,因为火药燃烧时间比较长,综上,这个人对时间的掌控如果不是算错了,就是算得特别精准。 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人回来,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璃沫主动找到凌兰公主,当时她正和安润在一起看经书。 “公主” “璃姑娘,找到线索了吗” 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觉得大家不应在此耽搁时间,公主先带人赶到瑜城,我叫那边的朋友迎你们,我稍后就到” “嗯,这样算是目前为止的好办法了” “希望公主把瑶姑娘和我一位朋友也带走,如果瑶若再有什么事,我真的无法和加宁交待”安润会武,加上一起而来的侍卫足可以护公主平安。 没成想瑶若从身后走过来,她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了。 “共患难才是好姐妹不是么?” “同甘苦也算,你已经做到了” 瑶若看了她半天,说“我不是鲢儿,可能也没她在你心里那么重要,我只是想力所能及……” 璃沫呼出口气,慢慢说道“正因为你不是她,我更不能让你像她一样离我而去” 眼眶有点发热,说着说着就煽情了,这可不像她俩的相处模式,璃沫干脆打破这粉红气泡的模式,拍她PP占便宜。“所以,和公主一起走吧,你代表的可不是自己,我还指望你去打头阵呢” “你个无赖…别动手动脚的” “去吧,我懂” 两个字,我懂,足以说明一切。 璃沫执意让公主把瑶若带走,那妮子虽然不肯,但最终也是拗不过她,卓夏就没那么好蒙了,一直跟她不离半步。 时间分秒而过。 焦急地等待也变为平静的接受。 其实说是这么说,还是半点法子都没有,一直等到天黑,璃沫抱着腿,下巴垫在膝盖上,对着地上的蚂蚁发呆。 “璃儿,你冷吗?” 摇头。 “心里难受?” 还是摇头。 “那你是怎么了…” “历月的人” 卓夏突然睁大了眼睛“…什么?” “历月的人想要杀我…一定是这样的” ------------ 妖界出动四殿索命 “你怎么会这么想” “十年前就是这样,她一定知道我是谁了……” “谁?” 下意识的答道“历月妖后灼华” 不安,她太不安了。如果再被禁到天漠大牢,不堪设想。 “璃儿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去生些火,你好像很冷” “不要!我怕火!不要…”璃沫焦虑起来,心情也跟着受影响。 “璃儿”卓夏马上拥住她轻轻拍她的背“别怕,有我在” 卓夏比她身形大很多,埋在怀里给她很大安慰,璃沫真的是属猫的,一有温暖就想贪图安逸,被人护着就想睡觉。绷紧的神经一丝也不敢松懈,让她倚靠一下,一下下就好,焦虑过了她就会马上恢复的。 卓夏身上的味道很淡,不是女子的脂粉香而是淡到清新的一种味道。 安心一点点,风就静了,静的不寻常。 睁眼。眼前多了许多人。 或许并不是人。 他们穿着紫黑色衣服戴玄铁面具,颜色统一但风格迥异,某些花纹和细节还很熟悉。 最前方的人身姿挺拔,很高,一身黑色,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的面具和其他人不一样,边缘刻有四个暗红色的水滴形状。 她没动,头上的人开口了“来者何人” 机械般的声音从面具里传来“妖王殿四殿殿主” “四殿?”卓夏高深莫测的笑“呵,有何贵干呢” “索命。” 不需要过多言语,一触即发。 璃沫起身就把卓夏挡在后面,妖仙扑面而来,一时无法只能闭上双眼等待,可是迟迟没有痛楚。 再次睁眼,人群呼啸而过,却是绕开她直接朝后方攻去。璃沫终于想起来了,他们身上的花纹和露露裙子上的一样,先要搞清楚眼前,为什么不杀她?这批人难道和昨晚的不是一批? 越想越乱,根本想不明白妖界接近她是什么目的,杀她是什么意思,如今不杀她又是什么意思? 卓夏一直在躲闪,每次都险险躲过。 外围格挡人数太多璃沫又过不去,他们不出手,她也不会出手,只能干着急。 那个自称殿主的人往后看了一眼,璃沫身旁的几个人立刻放弃抵御,身形一闪。 前方空了,连忙回头挡下突然出现眼前的人,玄仙弓挡着奇怪的武器利刃,他右手又是一击术光打在弓弦上,璃沫控不住,脚下在滑动向后退去。 一击抵不住,后面的二击三击就更是抵不住。 索性其他人没动,这个人下手还有顾虑,一直是试探,绿光冲击,璃沫靠在百米之外断掉的大树上喘息。 妖王殿四殿……也就是说前面还有三殿。真可怕,那妖灵连套路都没出,只是最普通的平砍攻击加击退术法,就让她防不住。 碧玺消失这么久难道是跟妖界勾结上了?可是她身后不应该是历月么,灼华用的是鬼术,她用的又好像一直是妖术。 好乱套… 本来想着如果走朝廷路线可以和历月挂上钩,顺便抓到碧玺报仇,然后问出自己的事,现在又添个妖界。 这次必须要找出瘟疫事件的主使,否则一切要从长计议了。 ------------ 马贼也怕鬼来吓 有点憋屈。 不爽。 被妖界的人这么放水,几十个人就单拎出来一个人对付她还是他喵的平砍,剩下的站一旁看戏,璃沫都能脑补出他们面具后面幸灾乐祸的表情,感觉有点轻视啊。好歹也是妖界的精英们,用妖术把她打个严重一点,她还能推脱是对方太强了没留意,这回可倒好,光撞断一棵树还是她自己撞断的,讹人都没法讹。 一瘸一拐的蹭回去,空地上没人了,只有打斗痕迹。 慢悠悠找了个石头坐下休息。 她为什么不着急,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昨晚二楼飞出去的是卓夏,她肯定是会点东西的,但自己现在都成这样了,追上去保护卓夏肯定不是好方法,没准另一条腿都得瘸。 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寻小四那臭猴子,寻了半天没寻到,挠了挠头,她又开始寻三儿,果然不出所料的没寻到,这几个人跑哪疯去了,还是。。。夜越来越长,指尖点的飞快,心脏都在砰砰直跳。 半晌,终于寻到人了。 边框勾出的画面很快映出阿一的脸,他那边很暗,甚至看不清周围环境。 “夫人,您找我?” 璃沫赶紧问“三儿和小四去哪了?在不在你那里?他俩是不是没事?” “夫人不要急,他们在修炼” “哦哦哦,那就好,我刚联系不到他俩,以为出什么事了,这几天发生太多事了,我有点战战兢兢” “您好像有心事” 哎,这种事开口真是难“嗯...我现在在去瑜城的路上,还认识了几个新朋友,才两天两夜我们就受了三波攻击,还好都无大碍” “夫人可有受伤?” “没伤没伤,我就是刚才撞树上的时候把脚扭了一下,不碍事” “可知道是什么人?” “妖界,但刚才这波和之前好像不是一路人,也没打我” 阿一点头“有人在那边陪着您,多少都能照顾得来”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我把二二搞丢了.....” “夫人没事便好” 囧,回答超乎想象的简单,不用这么安慰人吧,她可是丢了你兄弟啊。 “辛亏你们都没跟来,要不然一天丢一个早丢没了” 将来龙去脉跟阿一说完,以及火药的疑点,阿一说他会先调查然后给她答复,璃沫也安心不少。 “夫人现在位置在哪?” “我在汉城不远处的一个树林里” “这样,您先往北赶,到瑜城最近的一个城镇停下,如果小二带着您的两位朋友,一定会赶往最近的汇集点等待” 照着话做。 璃沫在小镇上等到天明,趁着大家去赶集的时候蹲了个好摊位,也不知道是挤了谁家的地方,为此还受到不少白眼,把身上带着的珠花步摇首饰都拿出来插了满头,脑袋就跟花瓶似的。 “姑娘,买支簪子吧~皇城最新样式,宫里娘娘同款” “小丫头买个手钏吧,这是上好的紫水晶,城里卖好几十两银子呢,我这里价钱比他们便宜一半,什么?价钱贵?哎呀价钱可以商量嘛~” “走过路过别错过,低价出售皇城最新款首饰” 喊了一会总算吸引过来一个穿着不那么朴素的姑娘。 璃沫用悬镜式招牌微笑对她“姑娘真美,如果能戴上我的簪子就更锦上添花,如虎添翼了” “这个多少钱?” 想了想,这小地方不比皇城,价格要低三倍“五两” 姑娘迟疑,倒是她旁边的丫鬟插嘴了“五两你怎么不去抢?!” “小翠,不得无礼” “可是小姐...她这簪子很普通,却开了个天价...” 璃沫看了一眼她头上的饰品,从自己头上摘下她看中的那支黄蕊蝶恋花“这位小姐看样子也是懂簪之人,料想一直知道簪子如何看,我便来说说自己的心得,还望小姐不吝倾听” “请指教” “所谓看首饰,为何要看?这里面是有讲究的,早期大户人家成亲选饰品要看三,这里的三便是三眼,分别是一眼簪头固定,防的是拜堂时候会掉件,这在礼堂可是大不敬,二眼中段坚实,这里防的是断柄,三眼簪尾细而不利,顾名思义防伤到自己,我这支的簪子不说是巧夺天工,也是费了很大心血的,如何不值五两银子?”说罢,璃沫从脚边挪了块巴掌大的石头。 很好,周围已经有很多围观群众。 左手镶着玛瑙的簪子随意扔到脚下,众人吸气,托着石头的右手一松,石头自由体垂落正好砸到簪子上,众人大吸气。 小丫鬟又沉不住气了“你不想卖给我们也不用砸了吧” 璃沫拍拍手,挪开石块,小丫鬟不嚷了。 “喏,自己看,簪头中段完好无损,簪尾尖细但绝对不会伤人”这下连旁边摊位送她白眼的那位都露出惊讶的眼神。 总算说了一个早晨,说的口干舌燥卖了三支钗,七两银子。 璃沫靠着墙郁闷,皇城能卖好几百两的东西拿到这里卖七两都是最高,没办法,谁叫她的钱都在二二身上,身上要是没这几个头饰都要去卖艺了,当初她跳一支舞都是多少粉红票,算算还是不划算。 由此证明多几个技艺傍身还是好的,总归饿不死。 租了辆马车跟老板讨价还价半天,最后马老板被她弄的无语,赶紧挥手让她走。 “姑娘,我这马是汗血宝马的后裔,车都是请名工匠打造的,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侧翻啊,散架之类的问题,十两,真的十两不能再讲了” “汗血宝马?有后裔证么?我怎么知道你这是不是真地?”璃沫嫌弃的看着。 “你看,你亲自摸摸,这马上的汗可都是赤色的呢” “我只闻到了一股涂料味,你这刷涂料就没少花钱吧。。。” 马车老板面部抽筋,立刻转移话题“唉哟姑娘,你看,你再看这里面的内饰,这马车太舒服了,坐上根本都不想下来啊,这个价上哪找去啊,光这饰品都快十两了,相当于白送你一匹马,多划算!” “哦,那你把十两的饰品带走,我就要这马,反正能跑就行” “这。。。” “多谢老板” “哎哎哎啊,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啊~你这...我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不容易你也别让我赔钱不是,那你说开多少?” 璃沫伸出五个指头。 老板直摇头“不行不行,这个价马都买不来” “我也是做生意的,这个价给你,你不赔,要是赔的话,也不能跟我耗这么长时间不是?” 那老板还在考虑,璃沫干脆一句话“这么的,我再给你加二十钱,你送我箱饲料” “姑娘,我真的不挣钱的...” “哦,那算了,我走了,刚才好像看见前边还有一家” 一步,两步,迈出大门。 “回来回来回来,哎呀姑娘,今天算你走运了,我真没卖过这么低的价” *** 璃沫把马车赶到官道的树旁,让马儿吃饲料,她靠在车厢里卷起门帘。 如果二二他们赶路的话,一定会走官道,在这里等候就是最佳地点。 草戒指编了好几个,无聊的快长毛了。 中午的日头足了些,城里似乎有些沸腾起来,璃沫起身就看到小商小贩卷铺盖就跑,公鸡被追的扑扇着翅膀,默默给中华田园犬竖个大拇指,不愧是狗,跑的就是比鸡快。 不一会儿,就多了很多脚步声。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个绿衣服小童,脑袋上的发髻都跑的散掉了,他在死命拽着另一个人跑,那人很显然是体力没他那么好,跑几步就喘的要厥过去。 随后二二就冲过来护着二人一起跑,但他是在前面放了个术法才跟着跑。 这时他指尖套了一个指套,护甲处尖尖的,随着动作还会出现深绿色的术光,刚才他仅仅是单手撑起,用指尖划了个看不懂的符号,那符号就扩大扩大,散成无数颗水珠状,扫过众人,只是击退加缓慢术法,对人无害。 璃沫疑惑他是跟谁学的这招,但随着人潮往自己这边赶来她放下帘子就要跑,刚起身就察觉不对。 诶,她跑什么啊?应该下车帮他们对付才是啊。 “二二!上车!” 听到呼唤,二二把手背到身后,再次拿出来恢复如初,带着身旁的两人就落到车边缘。 璃沫驾车调头,看着一帮经典造型带着黑色眼罩的马贼,突然有了整人的念头。 “诶,老大那妞儿不错~” “是呀是呀,细皮嫩肉的,腰还那么细,抱起来一定舒服死了~” “一看就是良家啊,等老大乐呵了也让兄弟们爽爽?” “爽你妈个头啊爽!没看到老大眼睛都直了么,那是要当压寨夫人的!” 马贼头子撇了那小喽啰一眼“靠墙抽自己五十个嘴巴子”然后摸摸下巴“不错!我喜欢!哈哈哈哈,去!抓过来!” 马上就走过来两个虎背熊腰的喽啰,璃沫装作害怕的模样往回缩了缩,头转到另一边,鼓足了腮帮子。 “小妞儿!别害怕啊~哥哥们很温柔的~” “我们老大看上你了!回去做我们压寨夫人怎么样啊哈哈哈哈!” 等人走近,那两个喽啰刚要伸手去抓她胳膊,璃沫突然回头,用布满鳞片的脸和一双瞪大的鱼眼看他俩。 “妈呀!!!!鬼!!!!!!” “快跑——!快!快!快!有鬼啊!”那喽啰被吓的很惨,三步路一个狗吃屎,另一个一直同手同脚跑,跟木偶似的顺拐了还不知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哎哟笑死我了...” “夫人,你又调皮了” “二二你看到没哈哈哈..那个吓尿了裤子,哎哟我的肚子疼了哈哈!”璃沫一边笑一边进马车。 笑了半天,卡在脸上,她都忘了车里还有两尊大佛。“咳咳,安公子,安小童噗!”没忍住,她不是有意的。 童子脸一红,马上把自己头上散下来的小包子发髻梳好。“笑什么笑!” 安然严肃了表情,摇头。 “公子我错了...”低头“小的有口无心说话直,璃姑娘别往心里去阿” 璃沫笑了笑,不逗他了,问“你们没被炸到?” “别提了好么..这是我人生中度过的最糟糕的一个晚上”小童直撇嘴。 “夫人没被攻击?” “有啊,不过不是打我的,他们人太多,我跟卓姐姐也跑散了” “大概多少人?” 璃沫回忆起来“大概有个二十几个吧” 二二和安然对视一眼“夫人知道追我们的有多少人么?” 摇头。 “有几百人。” “啥?!!” 这什么人品啊。 二二也心有余悸,若不是平日里在妖界偶尔也守妖王城外围,一直被这种数量攻击,昨晚他还真不一定能突破重围。 璃沫问安然“你有仇家?” “扯!我们公子就一普通弹琴卖艺的,平日温柔和雅怎么可能会有仇家?自从跟了你们才不断受到骚扰” 再问二二“你有仇家?” “夫人,我的仇家不就是找你的么.....” “那不可能!昨晚上那些人没动我,直接从身边绕过去了!”璃沫直接看小童子“不会是你的仇家吧。。。嘴这么快,惹到谁了也很正常啊” “我..我能惹到谁,你怎么不说是你那个什么姐姐啊,从第一天看我们公子就不顺眼,一直嘴里带刺的,谁知道是不是她买的杀手专门想杀我们公子” “卓姐姐?杀安公子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不是知道么” “情杀?她不会是喜欢....”璃沫看二二,二二点点头,璃沫沉默了。 安然换了个位置,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在上面写,别皱眉。 “安公子…” 手心又写上两个字,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卓姐姐喜欢你?” 安然愣住。 二二扶头。 安小童子张了张嘴,没找到适合的词又闭上了嘴。 ------------ 瑜城的现实风气 车外的景色一闪而过。 其实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闪而过的,有的人是过路风景,遇见了,相识了,错过了。 有的人是戴在头上的一朵野花,摘下了,戴上了,一直到枯萎都还在身边。 晚上,还是露营。 二二和小童子去捡柴,璃沫和安然坐在一旁说话。 下午路过小村子的时候买了几只鸡,还叫人收拾好了内脏,这个季节没有荷叶,璃沫便往整鸡上面涂黄泥,越涂越开心,最后还捏了几只忍者神龟。 捏好之后捡柴小分队也回来了,架好火,开始烤鸡肉。 璃沫甩了甩满是黄泥的手“二二把水囊拿下来,我要洗手” 安然闻言拍了拍二二,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和马车。 璃沫看着安然走到马车旁拿着东西过来,把水袋放在她手上,然后微微一笑。 璃沫也跟傻了似的看他一连串的动作。 面纱半遮,白衣飘飘,黑发如瀑,美人如玉。 每一个动作画面都跟有莲花浮动一样。 他平时都是披散着头发,现在要垂头半蹲就有些不方便,便歪头向一侧,把长长的头发拢了拢,用丝带在脑后束成一束,打个结,然后挽起袖子来给她倒水。 璃沫一边搓手一边感动的不行,帅哥亲自服务给洗手,瞧瞧人家,暖男啊。 “谢谢安公子”安然笑,然后在她湿润的手心写上两个字。 指尖划过,痒痒的。 “安然?” 璃沫顿时头脑有点热,这不能怪她,突然有个大暖男过来让你亲昵的叫他名字,换谁谁也得头脑热。 心脏跳的有点快,安然盖好水囊就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璃沫想了半天为什么所有人都骂她色,或许…这是事实。 但是安然长得并不好看啊,晚上看也许还会吓一跳,可她就是觉得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氛围挺舒服的,不让人反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磁场相合? 一连几日相处下来,四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马车停在路边,石碑上刻着红色的字体,瑜城。 跟守城的卫兵打好招呼,提到凌兰公主,又提到天塔寺的僧人,希望他们爽快放行。结果守门的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一个劲的刁难,说什么公主千金之躯怎么可能认识我们这种流民,还怕他们身上携带外来瘟疫入侵,加速瑜城传染速度。 璃沫小暴脾气差点没压住,当场就想呼他熊脸。 安小童子上前说道“各位大哥,我们公子是城中琴师,的的确确是本城人,可以放行了吧” 卫兵上下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远处的安然,眼里全是赞叹之意。 “哟,这位相公长得是很标致么,是飘香楼还是清漪院的,今晚爷儿们也去捧捧场?” 安然冷眼。 “放肆!你…竟敢对公子不敬!” “一个卖艺的摆什么谱!爷们儿去捧场那还是给你们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璃沫直摇头,从卫兵就能看出来这个地方的官员是什么货色,武暨悠再怎么油也还是上品的,到底是读书人,这里果然是离皇帝远。 “这是出城前皇上给我的手谕,拿去看,看完赶紧放行,耽搁了救治砍你十个脑袋都可以!”手中的明黄布丢给他,立刻城门开了。 哎…跟他们讲话还是皇上好用啊。 那守门的前一秒是大爷样,后一秒看完就是孙子样,一直追着她赔不是。 璃沫想跟安然说话都没好机会。 怒,爆发。 “宫里有个职位,你想做么?” “什么职位,大人您说” “太监!” 世界终于安静了。 对视默默无言,越到最后越不知道说什么,总之这一周很开心。安然冲她挥手道别。璃沫也挥手,一直到他们主仆转过拐角。 城里的兰花开了,香气逼人。 路人的神色却黯然的如同腊月的最后一支梅花。 婴儿的哭声嘶哑,拉回了思绪,闻声望去,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抱着孩子坐在街角,把红红的手指让婴孩含着。 “夫人,眼下要怎么办?” 璃沫被吸引过去“先找张福德,我过去那边看看,一会来寻我” ------------ 瑜城背后是什么? 因为封城的关系,路边有很多打地铺的人。 马车停在一旁,打量着这个城里的一切,百姓大多都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她这个外人,也说不上是什么表情,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呆滞。 那妇女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衣着,很冷漠,便继续低头,把头放自己嘴里一用力,然后又放到孩子嘴里。 “这位大姐你给孩子吃的是什么?” “我的血” 璃沫心里一阵揪心“是家里没米?” “米铺早就空了”顿了顿又说“没钱去换” “按大昌律法,如果发生灾害官府是需要开仓放粮的,也都没了吗?” 妇女摇头,一般人要是听到不平等待遇肯定也会愤愤不平的,但这妇女很淡定,然后哄着饿哭的孩子说“没听说过” 惊讶,除了惊讶还有愤怒。 一个人对眼前发生的事平静和淡定,也许是经历多了比较老成,也许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是真的不懂。很明显,这里的人属于后者。 “我车上有些吃的东西,这就拿来,给孩子先吃些” 她起身,周围的那些百姓也放下了手的东西,有的还站了起来,璃沫纳闷,走到车前把早上存的豆浆和鸡蛋拿下来。 妇女简直不相信是给她的,愣神半天才抖着手接过,一边把豆浆喂给孩子,一边重复着谢谢两个字。孩子有了吃得东西不哭也不闹,璃沫用手去碰他的小脸蛋逗着玩。 突如其来的,身后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嘭嘭两声,回头就发现刚才站起来的百姓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的大石头和木棒把她的车砸了。 又冲出一人手里拿的是铁板,呼啸着就扎进人群。 她跟木头一样傻站着,百姓随身都带着这种危险的东西? 车里只剩了一小袋子干粮,踩着车篷顶的一个男人拽着就跑,被他身后的人绊倒,然后捏着扯破的袋子撒腿就跑,只剩下半块饼在一个人手里,四五个人立刻上来抢,人群越来越多,手里的棒棍就派上用场了,一时之间打的头破血流。 璃沫被眼前的情形震住,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想说点什么根本没人理她“好了好了,大家先停手,我这还有些吃的…那个…” 这一句话如同闹钟,打架的两人继续抢,剩下的都回头看她。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那些人开始向她走来,全部盯着她手里剩下的食物。 人在饿疯的时候都能吃人,更何况现在数量有限,这些百姓眼里只有吃的,一群人把她的手围住,刺痛传来,她下意识的抽回手,手背和手心全是红痕。 “穿的这么好,一定和那狗官是一起的!” “那狗官一伙的绝不是好东西,快来人打她!” “对!打她!打她!” 吓傻,被人推来推去的,有人往她身上扔石子也没反应。 余光看见身后那妇女,妇女把自己抱成一个小团,根本不看她,因为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她看了看周围竟然也趁乱抓起沙子往这里扔。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瑜城的天空灰暗不透阳光,兰花的香气更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张福德刚从东城门进来就看到璃沫站在城中央被扔了满身土打了一头青也不说话“沫、沫仙!大家先别动、唉哟!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这种时候谁能停下来。 半路横插进来一人,百姓情绪更激动了,连着两人一块打,张福德没办法只好拉着她往前跑。跑着跑着总算是甩开人影,璃沫才从惊讶的表情换了个平静的表情。 “这里最大的官是谁?” “瑜州太守,齐知悉” 拍了拍身上的灰,璃沫声音第一次低的听不出波动“带我去找他” 七拐八拐,一路上的情况大同小异,太守府外面躺了很多人,手里拿着大字报的,拖家带口喊冤的还有古董店要账的。 门口的护卫收拾完百姓还在沾沾自喜,璃沫过去就是一脚,正好踢在裆下。 “齐知悉呢” “大…大胆,你敢直呼我们大人…啊!” “我不想说第二次” “里…里面” 收回腿,璃沫径直走向府里,中庭冲过来的护卫无一例外不被她踢的很惨。 这时从大堂里走出位中年人,一杯绿茶沏好,端在手里,笑着望过来“姑娘看样子是有些来头的,不如先入内小坐,大人稍后就到” 这一坐就是一炷香,璃沫耐心殆尽,手渐渐攥紧,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全城水深火热,人人精神状态极差,怨声载道,瘟疫肆虐,而地方官却任下属欺凌鱼肉百姓而找不见人影。简直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中庭传来了一阵笑声,而且是男人的。 “府上鲜少有访客,听说有人找太守?来瞧瞧是哪位…” 一抹亮色入屋,飞扬的眉目,惹眼的笑。璃沫登时起身就过去,找不见正主,来一个送上门的。 啪! 男子一愣,委屈道“娘子第一次见面,为何打人?” 啪! 终于他不说话了。 璃沫冷冷道“齐知悉人呢?” “看娘子并非本城人,容在下问…找他何事?” 又是一啪,男子缩缩脖子。 “我已经没耐心了,赶紧让他出来!” “让他出来有好处没?” “有!” “我就是” 璃沫是团火,此时也终于点燃,炸! 打的不解气,刚要再打两下,只见眼前的人笑容不在,一把拧了她的胳膊到身后。 “可还开心?没完没了是个坏习惯,本官不想陪你玩了,刚才打了多少下,一会你可要在床上让我还多少下…” 变脸变的真快,俨然刚才那幅乖乖虎的模样是逗着她玩的。 “你们瑜城的风气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你会慢慢习惯的”眼睛瞥向一边“张公子今日本官就不奉陪了” 张福德垂头吹着嘴边的热茶,道“这位就是皇城派出来的璃夫人,我刚从聆秋山回来,公主说一切大权都交给她,违令不听如同欺君,知悉公子你可是惹大麻烦了哎…” 齐知悉挑了一边眉毛,露出虎牙一笑,可爱的就跟他表现出来的可恨一样,果断松手退几步,规规矩矩地说道“下官瑜城太守,见过璃夫人” 见风使舵,官员必备。 璃沫也不说起身,直接走回座位,手上的血痕早就干涸,刚才和他较劲又裂开了。 “现在,立刻,召集城里的大夫、米铺老板、作坊,半个时辰见不到所有人,你就要和你的官涯生活说再见了!” “是,下官立刻去办!” “等等,还有,派发被褥和清水以及生活用具等给城中百姓,无论身份,无论地位,一视同仁” “那是很大一笔银子” “从你府里出” 齐知悉果断道“太守府上并没有这么多银子” “张福德” “在” “笔墨伺候,我这就给皇上写封信,商量官员调整的事情” 齐知悉是老油条,自然不会相信她真有这么大本事“哦?恐怕这事圣上不会轻易和您商量吧…” 璃沫确实是匡他,别说太傅阻碍皇上给她名号,就算有名号也是个闲职。 可见没匡住人,拿起旁边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说道“我在皇城有一定地位,区区一个边远地区的官员,怎么左右不了?” “那敢问您是什么地位?大昌从古至今没有女人当官的例子,如果有的话,应该会举国尽知,下官或许见识少,可不代表傻” “………你不出银子百姓怎么办?” “别人的死活跟我有关系么,反正瘟疫也是要死人的” 就是这么冷漠的语气,造就这么冷漠的百姓和这么冷漠的人心,璃沫激动起来“你当官是为什么!既然你不关心为什么要来做太守!为什么不叫有能力的人发挥他的能力!” “官护百姓,百姓得到庇佑会说好,但是官为了护百姓而被同僚残害的时候,百姓又做了什么?我护人,人护我吗?谁能理解深处的苦?百姓只看表面不探究竟,只会像现在一样骂我狗官!凭什么护?” “你说这番话就不怕掉脑袋吗?” 齐知悉冷笑,说着就要走出门“怕的话早不用混了,人,下官给你找,钱,下官没有” “站住!公主说了你要听我的!” “公主给璃夫人的权利是指派下官,不是让下官拿钱” 璃沫气的追到门口,头脑一热就脱口而出“百姓不能再拖了,瘟疫也不能再拖了!你停下!站住!我…我前男友是宁王!你敢不听我的话一样有麻烦!” 齐知悉果然停住脚步,回头笑“前男友?你要说现男友我还能怕你” “我师兄是国相!!!” “多谢璃夫人好意,下官不算命”最后一笑,带着那欠打的小虎牙,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口。 “沫仙知道皇上为什么派你来么?” 璃沫咬牙,还沉浸在气愤中,遇见个不怕死的她是真没招。 “还能为什么,物尽其用呗” “不完全是,一个小小的太守都能如此猖狂,您真的没想法?” “什么意思?” 她也觉得齐知悉说的话里包含怨意,而且绝对是有故事的一个人。 “因为…瑜城这个地方很邪门,一般官员都不愿意来” ------------ 你我相识有害无益 救人水火,十万火急。 齐知悉做事手脚挺麻利的,规定时间的三分之二就把人都找齐了。 璃沫问了下目前的情况,作坊那边最简单,就是需要人力做一些实用的工具,但目前人群都分散开了,劳动力不足。 米铺老板也比较好说话,只表示因为瘟疫流行货源那边的人不愿再来瑜城,无法进货才导致供货不足,必须要有外力支援,要求先解决供货问题,否则别说是免费供穷人,连普通顾客都供不上。 前两者都是在资金和人力上缺少,解决起来也是简单的很,毕竟只要钱能办到的事,就不算大事。 最令她头疼,最最废柴的就是大夫,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不说话,璃沫问了几句就快要被他们气死了。 现在,一屋子人只有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所以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源头是哪里?” “回夫人,患病大部分症状是发热,四肢无力,这些…与一般伤寒无异,但传播极快,潜伏期为三日,目前无法避免,治疗到第五天如果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多半就…” 璃沫接下他的话“目前为止有几个好的?” “没…” “那你这个五天是怎么来的?” “推…推测” “推测?!”她惊呼“人命关天你说是推测!!” “……这种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防患不了,隔离也只是治标…”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问源头是哪里,你这么半天都在说什么?”揉头。 屋子里静悄悄。 齐知悉坐一旁闭目,神游太虚,一群庸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百姓出事了有能力的人不想办法解决,反而是躲避,这是什么态度! 先忍着。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默认算怎么个说法?” “这…这个,我们确实不知” “公主带来的太医怎么说?” “我们…我们不知” “那怎么不过去问?你们就不关心么?” “……” “说话!” “嗯…这个…就算去了也是无用,而且…太医岂是我们这等小民能得见的……” 握拳,庸腐啊庸腐!个个都是榆木脑袋不知变通! 一下没控制住璃沫就冲过去“你们是医生!是大夫!就算不知道病症解决方法,过去搭把手帮个忙总可以吧!总能用的上你们吧!再不济看管一下病人总能力所能及吧?!你们大夫都不努力我们来了有什么用!朝廷派再多人过来一样是没用!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身份?规矩死的,人活的!再这么下去你们都有可能染上这种疾病,知道么!!” 几个大夫被她吼的一抖一抖,璃沫脾气上来了逮着谁就骂谁“齐知悉你!你……你就是这样管这里的?” 颤抖着手指指着他。 齐知悉抬起眼皮,还是要死不活的表情,默认。 “民不聊生,你在位不治理,纵着百姓带危险工具在身上,不开仓救灾也就罢了,钱你都不出?!如果…如果我们不来的话,你是不是要等所有人都死了才会波动!还是你自己有危险了才会波动?……不,你根本不在乎!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你不要再当官了!!!” 齐知悉听完她一长串气话,淡淡一笑,起身。“恭敬不如从命” 几下脱掉了外服,摘下头上的帽子,走的潇洒流云,衬着外面的晚霞消失在门口。 火山爆发,璃沫抓狂。 张福德赶紧打发其他人下去按指令行事,以免误伤。 “沫仙,你的手…”伤口一直没处理又开始流血,被抓破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疼的痒痒的。 璃沫根本没心情理,只说了句“走,去聆秋山” 转身化光,张福德紧跟。 转眼间已到聆秋山脚下。 痛苦的呻吟声和哭声交织在一起冲击着耳膜。 二二一直在忙着搬人,璃沫快步过去,手心中的治愈光芒亮起。 光亮,微弱,减息。 “怎么会这样……”喃喃自语“治愈竟然没用…” 二二皱起了眉“夫人,你别急,病理不是打仗,也不是一个术法就能见效的,这个得慢慢来” 她不死心又试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头疼欲裂。 “…我要先想想…你去帮忙” “是” 闷闷不乐地走到一旁,安润敲打的木鱼在林子里回荡,璃沫靠在树旁,脑子乱乱的。 事情太多,要协调的东西太多,她一时真的无从下手。 资金的事很难办,现在连救人都…… 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那么大一笔银子确实不是一个人能聚齐的。 “哒哒哒哒…” 这木鱼声真怀念…… 脚步带着自己就走向林子深处,本来敲的节奏很统一,慢慢又变了。 等到她走近,木鱼声也停了。璃沫主动打招呼,双手合十颔首。 安润看着她,然后低头发呆,连平时那句总挂嘴边的阿弥陀佛也忘记了说。 “呃……对不起,打扰到你清修,我只是随便走走” 半晌,他才说了一句。 “女施主请便” 然后又是木鱼声。 呆了一会没意思,璃沫心虽然静了,还是闷闷不乐,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回头,便问道“你的心很乱么?” 安润顺口接上“不,它很静” “喔……” 点点头,璃沫继续往前,木鱼声却戛然而止。 安润讷讷“沫……?” 远处的人停住脚步,心仿佛也漏了一拍,安润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背影回头。 璃沫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个…能问你凌兰公主在哪里吗?我找她有点事…” 提起来的心再一次落空,苦笑一下,安润指指右侧的木屋“在那” “谢谢” “阿弥陀佛” 余光看着落寞的袈裟,璃沫微微叹气… 她现在的生活已经乱成一团,只有任性的把那段记忆沉入心底,相识有害无益,还是继续让它沉睡吧… 安润,对不起。 欠你的太多。 请给她时间,日后一定会还的。 ------------ 有问题的瑜州太守! 木屋门口两个护卫把守,因为没有什么职位,却有皇帝派遣和公主的高看,她过去护卫也很为难,纠结了一下最后也只能对她点头示意算是行礼。 里屋很安静,璃沫轻轻叩门。 “进” 璃沫进门,书案上摆放了一排经书,每一页都平整如新,一尘不染。比她跟安润在一起的时候强多了,不过那时她重伤,也没心思打理这些书。 “参见凌兰长公主” “快起,璃姑娘对本宫从来礼数周全,倒让本宫有些担心日后还不上礼数” 可能大家都一样,心中有个双重标准,对自己比较喜欢的人一般都不在意称呼,像是苏凌兰和苏玉兰,璃沫就很喜欢称她们殿下或公主,关键这事还是要看感情,感情好怎么都行,感情不好叫她姑奶奶她还嫌礼少。 “还我?公主为何要还?” 苏凌兰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经书合上“见到皇嫂当然要礼,在这方面兰儿做的可比本宫多多了,也就不必去还” 璃沫微愣,说“这……八字还没一撇,不一定的,再说他如何想岂是一般人能猜得出,到时候怕是排队都要排到边境外,哪里又轮得到我,公主突然这么说…” “如此,若是皇兄想娶,璃姑娘是会答应了?” “我…我没有…他他…他不止一次嫌弃我又懒又馋,还说做他王妃很难,难道不是希望我知难而退么…”越说越小声,发尾捏在手里快要绕打结了。 苏凌兰笑着摇摇头“可皇兄也不止一次跟本宫抱怨璃姑娘身边男性朋友很多,若是真如自己说的那样不好,倒不会有这么多追求者了”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他要求太高,我永远达不到…” “璃姑娘没听说过博侯娶辫?” 璃沫摇头。 “说是西方有一个侯爷,姓博,他很喜欢一个姑娘,便天天揪她的辫子,每次都能扯下一根发丝,久而久之,姑娘很伤心,觉得博侯是不是讨厌她,没过多久便嫁给了当地另一位官员,博侯心死辞官远走他乡,后来住进去的人在枕下发现了一束姑娘的发,而且与另一束发系在一起,红绸相连” 撇嘴,这故事真狗血,比俞子凡那个还无语。 “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的事,非要拖到挽回不了,哎,我是不明白” 她故意不往深处想,苏凌兰却又把话题绕回来“所以,璃姑娘以为皇兄总是在挑毛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太喜欢而不知道如何表达呢” 璃沫嘟哝“才不会呢,他之前有那么多女朋友,这种事怎么可能表达不明白” “嗯…可是皇兄说从来没人敢光明正大的亲他…亲完之后还跑了” “啊!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说的那样!”璃沫激动。 苏加宁啊苏加宁,怎么这事你还能在妹妹面前说出来…她当时没把持住,还不是你傲娇嘴硬还不承认的小模样太欠调戏了。 不就胆子肥了那么一次么,还记住了! 说点啥好呢。 “皇兄属于长久温柔型,他是那种考虑的很远很周全的人,和他在一起,会很安心,但他可能不会让你知道他做过什么” 确实。 就猜他猜的头都要破了,快要把自己纠结死,然后反被看个透。 苏加宁想知道什么从来不直接问,他不会说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或者你心里有没有我,别管用什么方法,反正他能让你自己说。 就是跟你谈话谈话谈话,每一句都很平常,但每一句都是线索,谈完他想知道的也清楚了,而且本人完全无意识,不知不觉就坦白从宽了。 跟悬镜还不一样,悬镜是你明知道他想问什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或细节就能被他看出来。苏加宁是你不懂他想知道什么,或者你不想说,但最后还是被迫说了。 两相比较,悬镜是直接的恐怖,苏加宁是隐藏起来的恐怖。 反正这两人都不好惹就对了。 “他温柔?” 连瑶若都说没见他温柔几次。 “皇兄对家人很温柔,而且总是喜欢看我和兰儿相处,其实姐妹之间真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些家长里短,哦,对了,璃姑娘可知皇兄最近收了个义女?” “嗯,露露…我知道” “有次和兰儿去找皇兄还看到她了,就是跟平常一样,兰儿的辫子开了,我帮她梳发,结果那露露姑娘不知道怎么就哭了,皇兄安慰她好一会,好声好气的哄着,所以皇兄真的很温柔呢” 太阳打西边出来。 苏加宁竟然会主动哄人。 太讶异了。 “那丫头哭什么?” “触景生情吧,露姑娘好像还说了句想小璃和思思,说的好像是……” “不会…是我吧?” “没错,本宫也是那么想的” 璃沫纳闷,不应该啊。“那丫头对我有那么深感情么…” 思思又是谁……? 悬镜曾经问过她露露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人,难道是这个思思? “第一眼见露姑娘就有种错觉,以为是你和皇兄的孩子” 噗!!! 这已经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了。 “可是…他说是和别人生的” 凌兰掩了嘴角的笑,道“那位露姑娘眼睛和侧面真的很像你,嘴和下颌像皇兄,神似你们二人的结合版,若不是年龄上差距太大,怕连父皇都要过问了呢” 璃沫心里一动,一下就跳快了几拍“我…我说不好…我对她也总有奇怪的感觉,可能是长得相似的人凑到一起了吧…像不像我自己倒没觉得…呃…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就是说不上…也说不清” 看露露那功力在她之上更超过桐爷,就知道年龄在几万年左右,翻了她好几倍,再纠结也不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璃姑娘回去之后可以问问皇兄,有个这么像亲生女儿的义女,你俩的事可是要瞒不住了” 凌兰公主眉眼笑的皎若弯月,璃沫被说的一下子想到好几件事,心更乱了。 诶奇怪。 她是来问公主事情的,怎么反被问的不知道说什么,还小女儿情态表露无遗,甩开!甩开! “此事先不提,我来是有事想问公主”拉着她走到桌旁,苏凌兰说“话完家常,也是该谈正事了”一句家事又让她脸色泛红“公主对于瘟疫一事有何想法” 话题又回归沉重。 苏凌兰嘴角慢慢放平,重重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正在一起照顾病人情况的瑶若和张福德,道“由于大昌疏于管理这块地方,现在无论是百姓的状况还是官员的**都很棘手,想治民,先治官,但民也不能拖了,本宫虽然懂这些道理却不知怎么下手,想是璃姑娘的话或许可以,便让张公子先行辅助,再交权于璃姑娘,也不知你是否会埋怨本宫的自主决定” “公主不必多虑,我打算来这里的时候就作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官员会如此不配合,尤其是资金的事,过来之前也和齐知悉碰过面,但他不愿出资济民…” 苏凌兰错愕的站起身“本宫到的第一天已经将五千两派给齐大人,也不过四天之久,这么快就没了……?” “五千两?!!” 一股被骗的情绪涌上心头,难道齐知悉走的那么潇洒是因为把钱私吞了?! ------------ 越来越复杂的情势 五千两不是一笔小帐,钱的去向绝对是个大问题。 随后苏凌兰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轻信当地官员,急于把所有钱款都派下去,抬手抚着额头,秀眉蹙起。 “本宫只想着不能让百姓再等下去,结果反倒不尽人意…” 大事小情加到一起,璃沫拍桌而起“我去找他!!” 这时屋外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 护卫低头道“秉殿下,前几日送来的粮食已经要见底了” “可还够明天的?” “属下会带领护卫军另寻食物,这样的话应该够山下的病员到明日” “本宫会尽快想到解决办法,辛苦你们了,先下去吧” “是!” 屋里只剩二人,苏凌兰在腰间扣紧的双手透露出不安。 “这…不行的,粮食要不够了,不如先给皇兄写封信,让他从皇城调粮济民” 璃沫首先想到不妥。 “璃姑娘有什么办法么?” “从皇城调少则要半月,来不及的,我们现在只能就近解决,而且越快越好” “本宫身上还几百两银子,延个一两日没问题,可根本不足以安顿众人,毕竟人数太多了,染病者还在增加,几乎每隔几个时辰就有新面孔被送来” “钱款去向我一定会查清楚!不够的我也会想办法,天不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话是放出去了,璃沫还是觉得借钱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情。 张福德看见她从木屋出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瑶若偏头看这里,嘴撅的老高。 “沫仙,事不宜迟” 璃沫边走边掏出几张纸“作坊那里交给你,图纸我画好了,就按上面的做,工具做好运送人员就很方便,也能省不少人力,第二张图里的工具对于防患也有一定的作用,还是要提个醒,今晚开始你会很忙,还有,帮我查最近的粮仓是谁在管理” “嗯,明白” “最后,有一件重要的事” “您说” 璃沫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拍肩“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把瑶若带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是仁至义尽了啊,福德正仙可别忘记报答我,你俩这回出去!要干'正事'!” 张福德怔住,马上脸色就跟烧开水一样。 外面天色已黑,一个下午忙的马不停蹄,璃沫观看了众人的情况,暂时压住了病情蔓延。 村庄外的树林黑黢黢,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反正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就觉得瑜城怪怪的,不论是百姓还是建筑摆放,总给人一种违背常理的感觉。 现在不过晚上六七点,瑜城大门就清冷的很,只有两个东张西望,战战兢兢的守门兵。 璃沫走过去发现其中一个士兵手里还拿着一小沓子铜钱纸碎碎念。 “不是我们害死你的啊…找谁也别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对对对…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璃沫弱弱问道“那个……” “啊!” “啊!!!!” “啊。” 瞧瞧,多配合。为了怕他们尴尬她自己还应了一声。 心脏怦怦直跳,真是不被自己吓死也被他们两个吓死。 “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卫兵把捂眼的手放下,看她一眼,嚎叫的跟杀猪一样。 话说,她有那么吓人么。。。 “啊啊?b>www.shukeba.com。”鹞一瓯鹞一辏∥沂裁炊济桓砂。。?rdquo; “血!血!血啊………”完了,晕过去了。 “我是人……” “吴子死了!吴子就是跟你说完话死的!不管你是妖魔鬼怪各路大人,就饶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上有小下有老,卖房卖地买了个守城兵不容易啊……” “那啥,我是人” “小的们给你磕头了,大人饶命啊~饶命” 强压着想踹人的冲动。 “起来起来起来!说了几遍了我是人!你丫才是妖魔鬼怪!” 士兵又偷瞄她几眼,跟风烛残年的小鸡崽子差不多,估计此时此刻璃沫要是咳嗽一声,又是一个昏过去的。 “真…真的?” “你们刚才说谁死了?” “吴子…就…就是上午姑娘进城的时候,说话的…那个…” 原来是她要送进宫里当太监那位,不过那就是开玩笑啊,不会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吧。 “吓死的?” “不…不是,是…是…” “到底是什么!” “是被咬死的,吴子死的时候身体僵硬,脸色惨白,全身一点血色都没,脖子上有两个大窟窿,肩上都是…血…血” 璃沫皱起了眉,被吸至血液干涸,这种做法是…… “在哪里发现他的?” “他下午尿急,结果就再没回来,我和黑子就去找人,就在旁边的树林里……当时他眼睛瞪得很大,特别吓人!而且我们发现的时候他没死,是脖子上的伤怎么也止不住,最后就这么…” “我知道了…” 一步步走进城里,城里的人还是跟白天一样,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浑身不舒服。 这个地方真的很邪门。 什么复杂的东西都会出现。 能把人吸血吸死的,是鲛獠…… 这种妖灵根本在陆上难得一遇,也很少听到出现的消息,他们不经常和人生活在同一界限,但只要出现都会是大麻烦。 ------------ 瑜城鬼界招工事件? 璃沫刚刚进城,所处位置还是城门口,本能就往旁边躲,然后回头观望。 马蹄声越来越响,马上骑着一人,还有团暖黄色在马背上摇摇晃晃,马儿奔跑的很快,刚过城门,对着城内就放出几段黑色的液体,瞬间地面上多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人”。 根本没搞清状况,这时百姓身上就冒起了绿油油的水,整个人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 骑马的男人双指一抬,身后城门关闭,幻化成透明的门,门里赫然是另一个世界。 人群有序的开始进入。 不好!难道这就是张福德说的邪门之处? 手心的紫光亮起,绕指化线,光线迅速捆了两边的人阻止他们的行动。 擒贼先擒王。 璃沫飞身上前,一个横扫,男人用胳膊挡了下,将马背上的暖黄色物体抛向她,翻过正面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显露出来。 “卓姐姐?”接到人,她马上退到安全范围“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周围的百姓挣扎起来,不一会就消了她的术光与那些奇形怪状的人抗斗起来。 惊叹。 瑜城的百姓竟然在无意识状态下能和异界人战斗? 远处男人对发生的事情熟视无睹,淡青色的衣服,还是长衫,挽了挽袖口,灿烂一笑“夫人这么久不见,可有想在下?” 璃沫仔细打量,眼神微变,尽力扶着昏迷的卓夏,气冲冲道“想你再给我一碗热腾腾的忘灵散么,卑鄙小人!” 俞子凡道“事过境迁,没想到夫人还记得当日之事,在下真的是听命行之,不得不做啊,若是本意,确是万万不想伤害夫人” “行了,我不想跟你多废话,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夫人有位故友特别想念你,在下就将她带来了” 俞子凡拍了拍手,风停之后面前出现一个女子。 芙蓉髻,桃李面。 摇枝流目顾盼生,七彩冰绡裹素腰。 玉带精妆霓裳摆,酥指点唇楚可人。 璃沫认了好一会才不确定地说“……碧玺?” 这不是她以前的脸。 但得了势就迫不及待在璃沫面前显摆的除了她也没别人。 “姐姐,好久不见~” 璃沫转开眼,根本没想应这一声,出口就成了“这么久没见到,不好意思以为你死了” “妹妹亦然,这段时间日日念着姐姐,自然不忍离去” 瞥她一眼,啧啧,一年前的小妖精长大了,现在知道用话顶人了。 “打还是不打,一句话,别说别的,事到如今跟你没话可说” “姐姐别急,打…迟早是要打的。不过我听说小润在这里,身边好像还有个女人?” “你既然喜欢,就不要做伤害他的事,喜欢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现在很好,过得很安稳,他本来就该这样” 碧玺皱了皱眉,笑了一下又松开眉“喜欢?呵呵,没错,我喜欢过他” 璃沫低头看着卓夏衣襟上的血迹,慢慢说“所以…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我得不到的,别人为什么会得到?” “得不到的东西多了,你还妄想都能如意?” “所以啊,我决定做一次善事,成全他俩。” 璃沫看着碧玺,她真会那么好心? “善事?” “没错,我这件善事不同的是,姐姐今晚会死在这里,而他们将会被病痛折磨致死,死都死在一起,算不算是善事?噢,对了,姐姐可以放心,宁王不会跟你一起死,之后我会跟他在一起,你就只能悲哀的看着我们幸福” 璃沫咬牙切齿“真为你着急,和俞子凡在一起没学到别的,狗血故事倒是越编越好了!” “姐姐不要小看人呐,今天你就能知道一句古话,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碧玺淡然一笑,雪白的手臂举高,食指正对着她,掌中的黑烟似雾似火,迅雷不及掩耳就击出去。 根本没在意这一击的后果,等想闪的时候早已来不及。 “噗”一口血从璃沫嘴里喷出,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倒退了五六步险些摔倒,璃沫眼睛瞪大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半年多的时间,碧玺的功力在她之上了?! 师傅没少对她说不可轻敌,可惜她一次都没听进去。 受这一击璃沫快要直不起腰,手上还有卓夏这么大一个活人,情况不妙。 “这么长时间,姐姐一点都没进步,妹妹打了一下就不忍心了,哎…这该如何下手…还是让别人继续吧,我真是越活心越软了”碧玺摇头叹气,微微一抬手,俞子凡身侧又出现四个人。 三男一女,其中有两个璃沫认识。 图寮,图玫。 剩下的两个她也认识,不过自从历劫回来还没见过。 一位是因只穿红衣而得名的红衣狂魔图兰,一位是鬼术师中最小也是脾气最古怪的小屁孩图儿。 璃沫脑筋迅速转了几个弯,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俞子凡!不,现在该叫你图俞!五个打一个不算英雄行为,有本事一挑一!” 碧玺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姐姐是大昌守护仙,法力高强,你们可别失礼了,一起上。” 五大鬼术师到齐就是一点胜算都没,她可没傻到重蹈覆辙,没等金木水火土站好位,璃沫抱着卓夏接连瞬移了几次。 图寮发现的最快,拐杖扎到地面就飞出一个火球,正好打在她后背上。 咬牙忍了,继续跑,停下绝对死得很香,炭烤鲤鱼,香死了=。=。 漫无目的地跑了很久,身后的气息一直紧跟。 不行,得找帮手,要不然她体力没了下场还是一样。 跟图俞他们周旋了一阵,璃沫还得躲闪身后的攻击,眼前突然有点模糊。 红色的光芒在黑夜中闪的很急促。 晶灵已经警示了,难道今天真的在劫难逃,天要亡她! 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实在看不清,璃沫直直撞到旁边的木板门上。 匾额上的字很奇怪,水未琴幽。 图玫很快追上,璃沫撑着身体使不上力,危急时刻,从木门里奏出一段清音,分别是宫、商、角、徵、羽五音。璃沫贴在门上惊恐的望着走近的图玫,不一会四个人都追上,只停顿一小下,仿佛没看到这座屋子,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 她现在就是惊弓之鸟,根本不敢放松。 突然“吱呀”身后木门开了。 心脏跳的厉害,璃沫术光运起就要攻击,可看清来人却是猛的收回,堪堪收手,璃沫不知怎么就泪水盈了满眶,咬着唇低头。 刚才一见安然在门口歪头看她,心里的委屈就控制不住溢出,防线也彻底瓦解。 “公子?哎呀!这大晚上你站在门口做什……诶?璃姑娘!…你!你怎么在这?你身上怎么啦?怎么伤这么多?”安小童子手忙脚乱的就接过璃沫身上的人。 她刚才为了逃跑一刻也不敢松懈,这会儿手臂垂下来特别的酸,特别无力,还不想让人见到她哭,头都要埋进脖子里。 “先进来”安然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情绪。 手腕被拉起,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总算是进到院子里。 安然关了门,璃沫回身就从后面抱住他。 “对不起,让我抱一会儿” 眼泪从内眼角滑落,沾湿了安然背后的衣服。 静静的院子里,唯有抽泣的声音。 刚才的百姓她救不了已经够自责,之后鬼术师集体出动追杀她,现在连碧玺都可以轻易打伤她,瑜城瘟疫的事乱七八糟一团,每天都有人死去。突然积攒这么多事情压到她头上,她快撑不住了。 轻轻一句,不知是对谁说。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一个颤音,就再也控制不住。 肩膀一抖一抖,哭到抽气。 安然低头牵着腰间的手转过身,柔声道“别哭了,我看看你的伤” “呜…我伤在后背了…疼” “走,进屋” “…可是真的很疼嘤” “我知道,所以才要进屋仔细看一看,严不严重,是伤到哪里” “呜唔…” “还哭!”一记温柔的低吼,璃沫更控制不住,汹涌的泪就往下掉,一边抽噎一边说“唔…你…你不要这么像他…呜呜…我…我受不了啦…” 被哭闹的叹气,只得弯腰蹲下把她打横抱起,小童早就识趣的退下,安然进屋把璃沫放到床上就动手解衣服。 “泥占窝便宜…唔…怀蛋!” “坏蛋才借做梦抱别人” 无言以对。 璃沫突然整个人大头朝下,衣料被褪下,后背上的伤拉扯的更疼了。 停顿了一会,凉凉的感觉就在伤口上蔓延。 神奇的是被这种感觉接触过,身上的疼痛就缓解了不少,安然动作很轻柔,轻柔到仿佛她是一块玻璃。 慢慢她也不哭了,但鼻音很重,考虑再三还是说“我有喜欢的人” 安然没什么反应“我知道” “你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 “喜欢我的人没好下场” “确实,离开你我自在多了” “是啊,跟我在一起你总受伤,没准还有无妄之灾,一会我就走,不会再连累你了……啊!!”后背猛的被按了一下,璃沫疼的一动都不能动,估计两天之内都走不了。 安然还是那么温柔,语气丝毫未变“请翻身,前面的伤还没涂药” “为什么……”明知道她动不了。 “璃姑娘需要休息,别老是想着乱跑” 璃沫突然有些生气,安然原来是个坏心眼,为了报复就狠狠摁了她一下,这一下耽误多少事。 “安公子,你实在不该这样,你明知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资金我出。” 哑然。 “你怎么知道…” “瑜州官仓与我有些交情,只要有钱,放粮不是问题。” 他是玩音乐的土豪,这点璃沫早就知道,可是借钱的事她真的只是想想,没想到遇到个情商这么高的,还没开口人家就知道。 “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安然突然笑了,被两侧散下的发遮住眼尾,只能看到眼睛成一条自然优美的弧线。“你还不起的,大概要还一辈子” “不至于吧……” “至于。” “呃…” 门外立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公子,已经结束了” 璃沫回头问“什么东西?” 安然说“瑜城的晚间娱乐” “我刚才在城门口看到的是……?” “那是鬼界在招工,你才刚来,以后会习惯的” ------------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雌雄 面对安然她总是不自觉的安心,这份安心不只是气息,还有心里“我来到这之后有两句话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一句是这里很邪门,大部分外地人都不愿意来,另一句就是你慢慢会习惯的,不过不用慢慢,因为才短短一天我就感受到了谣言非虚。” 安然涂好药替她拢了拢衣服,这药属于凝胶状,涂完还得等一会才能挥发吸收“除了本地人说的,剩下的那些都可以当耳旁风忘掉” “齐知悉说的还会有假?” 安然拧好药膏盖子放到一旁的矮桌上,说道“他是个可怜人” 提到这个人璃沫气不打一处来“他可怜死咯!我中午刚来就被百姓打的淤青,下午带伤去疫区还救不了人,紧接着晚上就伤到半条命,他倒是吞了公主带过来的五千两银子还好端端的吃喝不愁,谁比较可怜?” “你被人打了?在哪里?” “都是小伤,没事儿” 安然用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璃沫顿时哀嚎一声“怎么会…怎么这么疼!明明这一天都没事的…”又拉开她的衣袖,只见那些抓痕非但没愈合反而还往外流着一股绿水“这里的百姓经常出入鬼界,身上和皮肤或多或少都带着鬼界的瘴气,没准血液里都带,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皇上也会派你来?” “我又不是替他办事!半路被阴了……”璃沫看着自己的伤也紧张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鬼术师可以随意在街上抓人?” “瑜州是盆地,整体地势较低,低的出奇,来的路上你没发现方圆几百里根本杳无人烟?” 她点头。“我发现了,就像是和外界断绝关系一样,可这和鬼界有关系?” 安然刚要说话,突然神色一动。 窗棂被月光晃在地上,一团黑影。 安小童直接被砸在门上连带着撞开门,滚了几圈到璃沫床下。 门口暖黄色的衣衫竟被月光照出了阴暗的颜色。 璃沫惊愕“卓姐姐你怎么……” 卓夏迈进屋冲床边走来,安小童爬起来,背对床铺的眼中与往日不同,安然拉了被子盖好璃沫,然后拽住已经爬起来的人。 看到璃沫手上的伤,卓夏纤长的手指在她胳膊上点了几处,动作迅速而果断,手指渐渐下推,不知名的术光覆到手背,一直外散,片刻,璃沫冒着绿水的手背伤口结痂。 “你没事了” 璃沫握着手腕道谢“谢谢姐姐,姐姐的伤也好了吗?”反正她也习惯了自己身边出现的都不是普通人,而且个个都比她强。 “你是担心我?” “嗯,那晚之后就一直担心,因为我能力不够去了反而怕拖姐姐的后腿,所以……后来我也很后悔没去找姐姐,但我自己的事也实在脱不开身,希望你能谅解” 卓夏这才表情好了点“璃儿跟我走,不要再管这里的事了,这是盘死棋根本救不了” 慢慢起身,冲站在安然身后的安小童招了招手“救不救得成,现在还下不了定论,姐姐就算再怎么心急也不该打伤我的朋友,而且还打得这么严重”将破损的脉络一一修复好,璃沫安抚着虚弱状态的安小童,输入的仙气让他暂时冥想。 “挡着我见你的人,就该死,我已经手下留情” 唉。 叹气。 璃沫揉头,看来今晚要跟卓夏摊牌了,感情的事儿越早说明白越好,拖来拖去只会更乱,装傻也不是能装一辈子。 屋里除了冥想状态的安小童就只剩他们三人。 卓夏注意到璃沫的衣衫不是很整齐,眼神一凛,问道“谁帮你上的药?” 璃沫马上拉好衣服,说“我自己” “鬼爪的伤动一下都会疼痛难忍,你到这里不过半个时辰,肩膀下面和后背都涂好了,根本不可能自己做到!” “这伤叫鬼爪?你知道?你是鬼界的?” 卓夏没理她,左手握紧清脆的骨节声,手臂一伸揪起安然的衣领,力量大的都能感受到一股风。 “是你,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女人?” 安然被掐住脖子,双手痛苦的捂着下巴,声音一点也发不出来,璃沫急了,安然本来嗓子就不好,现在卓夏又那么激动,他随时都有可能死,璃沫喊出声“如果你希望我恨你的话!我想起你的时候不是你对我的好,而是你杀了我的朋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咳!咳……”一口血从口中涌出,呼吸都在颤。 “璃儿!璃儿…”卓夏松手,赶紧坐到床边扶起她“我们不管这里的一切了好不好?你和我走,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就我们两人,我永远陪着你,再也不管人界的一切了还不好?” 璃沫从床上爬过去抱起被掐昏过去的安然,眼中有泪却哭不出来,她不愿在别人面前掉泪,那对她来说是一种败北。 “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完成我的使命,守护大昌,瑜城这里我必须管!” “使命是仙界给你的!没人说你必须守护这块地界,你根本也没必要为玉皇卖命!” 窗外是无尽的黑夜,屋里蜡烛燃了一半。 听到这话她不由得笑了,话是那么个理,可直接说出来还真是要命。 “不为玉皇卖命谁养我?我要是没做好这个位置被撸了仙职,估计就扑腾不了几天了,还不分分钟被仇家弄死”更何况碧玺现在都比她强了。 心乱。 卓夏看璃沫把别的男人抱在怀里,醋意纵横,把她用力一拉到身边说“我养你,谁也动不了你” 那双上扬的狐狸眼带着坚定和霸气,人是美人,话是好话,可如果是两个女人这么说绝对的违和。 “呃…虽然我不歧视百合,但是还是要很认真的说,卓姐姐,我…不喜欢女人,你长得这么好看,追你的男人一大把你随便挑,本来这个世界就男女比例不平衡,你想想如果我们俩在一起,要伤透了多少男人的心,世界上又会有两个男人娶不上老婆,你觉得这样好么……” “我是男的!”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男人-。-我这不是在跟你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瞬间噤声。 眨眼。 再眨眼。 璃沫尴尬一笑“姐姐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就算你假装自己是男人我还是不会答应,我是说内在的东西不会改变…你懂我的意思么?” “我要和他公平竞争,以男人的方式!”卓夏指着安然。 璃沫更尴尬了“姐姐你声音……?” “璃儿不喜欢?” “不是…我想说你不用为了我故意这样很爷们的说话,我有点不习惯” 其实卓夏本来就可男可女,女子决不柔弱,男子英气俊美。可她先入为主了,一直认定是女人,想要再改也不容易,不过...男人要长成这样绝对的祸国殃民了。 这不就是又吃男人便宜,又吃女人便宜么。 “你慢慢就习惯了” 晕倒!怎么又是这句话? “有点别扭…” “璃儿,我喜欢你。”突如其来的告白,璃沫傻掉。 卓夏深情地抚着璃沫的脸庞。 喜欢,很久了。 虽然现在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多,不再温婉不再柔弱,也不再那么如同白纸一样单纯美好,但好在还跟以前一样善良,跟以前一样容易相信人,初衷没变,她还是她。 只要还有相似之处,就一样令他动心。 若不是摸不透她的心,他和其他二人的战争早就要打响,毕竟争夺一个人只要把对方灭了就算赢,可正是因为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才令这一世如此纠葛。 前世是犴宁赢了,最后也是他输了。 这一世还是未知数。 ------------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蹑手蹑脚的走出大门,璃沫回头望了一眼门牌。 水未琴幽。 果然不该留下来,只要一有人喜欢她,或者是她表现出好感,一定会遭殃。 小和尚是这样,苏加宁是这样,安然也是这样,悬镜的伤刚好没多久,就桐爷没事,他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天刚蒙蒙亮。 璃沫返回疫区呆了一夜,卓夏代替了露露的跟屁虫职责,寸步不离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她也没什么好看的,僵掉半个身子走起路跟木乃伊一样。 不一会儿,张福德匆匆而来。 “沫仙,我昨日去了瑜州官仓,那里是空的” 叹口气,换了一块退热的布巾,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张福德又说“可是今早返程的时候,皇城那边来人了,运的粮食,说是在沫仙出发之后第二天运出的,还有一笔捐款” 璃沫捏他,真想捏掉一块肉“你说话别大喘气行不行?捐了多少钱?” “五千两” “嗯,可以顶一阵子了,捐款的联名册一会给我,我看看是哪个地方这么给力,数目也算良心了,跟朝廷派过来的钱一样多” 张福德说“不一样,这笔钱不是联名,是匿名人” 璃沫挑眉,甚是欣慰“做好事不留名,我欣赏这样的人” “而且那五千两…是黄金,不光能顶一阵,足够顶住了,粮食满仓济粮,瑜城这里的经济现在已经正常运转了” “粮食满仓?” 张福德说出璃沫的猜测“这粮食的来路很特殊,是由多地派发,统一周转多个粮仓,然后汇集到瑜州,再一层一层派下来,人员口风都很紧,我特意分别去查了一下” “继续说” “粮食有三分之二来自于皇城,剩下的都是各地粮仓直接调派,不同的是手法做的很复杂,几乎都是多地运转,不是直接派发” 璃沫心里也疑惑重重,这就是说皇上没下指令,都是他人擅自运作的? “这么一仓粮食擅自作主可不是小事啊。”卓夏感慨道。 璃沫喃喃“他到底想做什么……” 张福德看了卓夏一眼,小声说道“沫仙请跟我来” 小竹林旁,风过,吹响了沙沙的声音。 “怎么了?” “沫仙很了解那位吗?” 璃沫说“卓夏可能是鬼界的,不过这么久都没对我做什么事” 张福德神情凝重“我还是希望沫仙能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他非善类” “我也这么想过,但并没从他身上感觉到什么” “感觉不到除了证明他没有灵力,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灵力超出沫仙太多了” “嗯…我懂” 就像桐爷一样,璃沫根本感觉不到桐爷的气息,还是他自己说出是魔界的她才知道。她也是笨,能和桐爷那么强大的人认识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早该想到卓夏与众不同。 魔界,鬼界,冥界。 但看现在六界除了妖界以外她都有认识的人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因祸得福。 “加重这里的结界,方法就按我之前教你的做,昨晚碧玺露面,她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收手”揉着太阳穴,突然是前所未有的压力。 “沫仙很累吗?” “你那还有没有认识的人了?能叫出来帮忙的,值得信的,我现在身边严重人手不够” 张福德想了想“有…不过寻他废点力,我尽快” “嗯,越快越好” ------------ 被无视到天荒地老 早餐还是璃沫做的,一来公主他们在皇宫吃惯了御厨,突然让人家吃大锅饭肯定不适应,二来病从口入,她现在严格控制饮食看看到底病源出现在哪,三,碧玺说的那件事恐怕要从凌兰和小和尚这里下手,那就更不能给她机会。 “璃姑娘果然很厉害,捐献的资金已足够,百姓生活方面总算可以安心了” “嗯……”璃沫笑笑继续扒饭吃。厉害谈不上,她自己也是蒙圈状态,昨晚貌似除了大哭一场之外,似乎什么也没干。 噢…对了!才想到安公子说资金他出,那这个匿名的捐款极有可能是他。 唉,欠人情欠大了。 她要内疚死,卓夏差点没掐死他,结果人家还是不计前嫌帮她了。 也不知道安然看没看到她给他留下的字条。 饭桌上只有璃沫和凌兰,还有不发一语的安润,瑶若站在一旁默默候着。 “不知道璃姑娘是怎么调到粮食的?” “是苏…呃…难道不是公主给王爷说的?”好险,差点说漏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对他越好。 “本宫还没来得及告知皇兄,只是日前给父皇修书一封”苏凌兰往盘子里夹了些素菜,放到安润面前。 璃沫看了半晌,说道“粮仓的事,昨晚跟朋友说起借银之事时提过一句,他与瑜州官仓有些交情,大概都是他弄的,其中的来龙去脉我也不是很清楚” “原来如此,太医已经着手研制对抗瘟疫的解药,相信不日就可以找到解决办法” “好,我下午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草药,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璃姑娘真是什么都会”苏凌兰看看她,感慨道“如果沫沫也在的话,应该会是和你一样美丽,万能,让皇兄心心念念。” “噗!!!咳咳…”食物呛到喉咙,咳嗽的时候又牵扯到身上的伤,璃沫趴在桌子上痛的想哭。 凌兰公主放下筷子,诧异道“璃姑娘你还好吧?” “咳!还…咳好…” 她只是没想到凌兰公主会突然提起锦鲤,还当着安润的面。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施主可好?” 璃沫压了压咳嗽的感觉,头还没抬赶紧挥手“没…没没事” 瑶若嫌弃她嫌弃的要命,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小声嘀咕“喂,你怎么回事,太失礼了,多脏啊!” 好不容易缓了缓,只能尴尬地说道“我这都是雕虫小技,哪里能和锦鲤…仙比较,公主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不知道沫沫会去了哪里…小润你说呢?”似是有感而发,凌兰公主询问安润。 璃沫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两人,总觉得安润在看她。 长久的沉默,放下筷子的声音。 “阿弥陀佛” 随后就是咯哒咯哒的脚步声,到门口减弱。 松了口气,璃沫轻松多了。 “瞧我,也没做什么好菜,早上只能做些豆花来吃了,希望公主别嫌弃” 凌兰公主回忆起来,笑的很甜“不会,小润最喜欢吃豆花了,这也是我做的最好的一道菜,改天做给璃姑娘尝尝,也好指点一下。我有时候问小润,他也不说好不好吃,但总会吃完” “公主离开这半年,都是和…” 凌兰伸出一根指头放到嘴边,点点头。 璃沫拉开门,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豆花。 想到豆花就会想起那一场大雪。 想到那个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给她换一碗豆花的小和尚。 想到那个信誓旦旦的说我要成为百僧之首的他。 不知不觉进了城,转过几个弯到了一座宅子前面。 “齐知悉——” “齐知悉?出来——” 门口的小保安学乖了,这回一见到她捂着重要部位就哈腰,一边哈腰还一边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太守府那位管家一壶热茶端着,璃沫都不禁怀疑里面的水是不是从来不换,就是个摆设。 呃,下次绝不喝他壶里的茶。 “大人在卧房,夫人不如…那个…” “谢谢” 脚步一转直接朝卧房去,管家石化。 “齐知悉!”喊了几声都不见人回答,璃沫推门“齐知……”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被子鼓起来一个小山包。 璃沫掀开被子“齐知悉你装神弄鬼够了没……啊?!” 倒吸一口气,迅速点了几处要脉,手指移到鼻下试探。 糟了,已经没有呼吸了。 闭眸默念。 “天地无极,离幻神通,道玄正法,覆护离魂!” 黄泉路白雾茫茫,暗色渗人,阴风阵阵。 冥界永远是夜晚,被血绿色笼罩,莹黄光点的幽魂在四周飘荡,极为诡异。 璃沫赶紧往前追,路边的石头上刻着猩红而又曲折的两个大字:冥界。 “毕安哥哥,无救哥哥,等等我!” 黑白无常一愣,这声音就跟冥王的催命符一样。 白无常哼了一声拘着魂走的飞快,原来还是几步一闪,后来干脆飞奔。 璃沫追了几步根本追不上,怒吼“谢毕安!范无救!你们两个停!stop!” 黑无常抹掉眼中流淌不停的血泪,迟疑道“真的不等等小沫吗?” 白无常舌头伸的老长,还一甩一甩的“又是这个烦人的丫头,没事她能来冥界?肯定和这个魂有关,快走快走!” “喂!我…我跑不过你们俩…真不愧是拘鬼的…跑得…就是快…呼” 远处的一黑一白跳着跳着就不见了,璃沫喘得厉害,只能跟在后面跑,路过一殿秦广王府邸偷偷溜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嘿嘿,然后直奔五殿。 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立在门前,妖冶的颜色如血一般。 不是冥界人进大门必须要通报,她用了老路子,从大墙翻过去,轻车熟路的跑到正殿。 殿中押了不少恶鬼跪在下面,高高的石台上摆放一张巨大的宽桌,长椅上坐着的是位紫衣银发的帅哥,一条竖着的红色冥主印记在额间,冷峻的面容印证着阎王的铁面无私,在他旁边摆放着一张小桌,桌上的蓝衣女子此时正握着笔呼呼大睡,额上的小龙角因为睡觉不得劲还隐藏了起来,身下压了一堆文书。 “姐夫……” 重华是块冰,如果不主动说话,那绝对是会被无视到天荒地老。 ------------ 冥界一家子的日常 可这还不算什么。 最无语的是你说了也不一定会得到回应,还是得看他心情。 这个时候就只有拿出制胜法宝,璃沫运气刚要张嘴“瑶……”重华动了,虽然只是一个手指移到唇上的动作,然后从他腿上钻出一个小团子。 小团子粉雕玉琢,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跟旁边的冰山形成鲜明对比,璃沫爱心泛滥,立刻放弃了喊她家瑶瑶,赶紧招手叫他过来。 那团子揉了揉眼睛,往下面扫了一圈,很不屑地看着恶鬼哭嚎,扫到她的时候总算提起点兴趣,奶声奶气却是小大人模样说道“台下何人?看到本殿下也不见礼么?” 璃沫笑的肚子疼,小团子坐在重华身上那叫一个趾高气昂,不用说了这一定是重华他儿砸,也是冥界小太子,重渊。刚才他太小只了,被宽大的桌子挡住,根本就没看见么。 “都说冥界太子是六界最聪明的人,可敢接受一问?” “有何不可,你说” “你母亲是我结拜姐妹,亲如手足,那请问小太子该叫我什么呢?” 小团子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问题,想了想,抬头往上看了重华一眼,璃沫这个角度就只能看到他雪白的小脖子,还露出一块鹅黄色的小衣领,简直不能再可爱。 重华嘴动了一下,团子才试探说道“姨…姨娘?” 璃沫顿时心花怒放,稀罕的不行,她就是不能成亲,要是可以的话,非生个一窝 十个八个打底,天天换着玩=。=! “乖~小渊渊快过来,姨娘送你个礼物” 重渊扑通就从上面蹦下来,走路也是一副小大人样,双手背在身后,很沉稳,跟重华像极了。可惜他蹦下来之后还没桌子腿高,气势就忽略不计了。 “咳咳,有什么好玩的要送与本殿下吗?” “好玩的啊~来,送你个与众不同的”璃沫转过去一点身子将裙子撩起来,笔直的长腿露出一条,指甲尖在大腿上面轻轻一划,鱼尾和双腿交替着若隐若现,迅速取一片金光闪闪的鱼鳞,顶端打孔,最后用自己的发丝穿好挂在他脖子上。 团子拿着鳞片看来看去“噫,这东西就一直这样闪着么?” “是啊,能治点小病,驱点小邪,半夜起来不敢嘘嘘的话还可以用来照亮,嘿嘿~” 大殿之上的人突然开口了。 “渊儿小,收不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姐夫你终于跟我说话了,沫沫还以为你今天都不会理我了”怨念。不过让冰山开口的计划达成了,耶! “给团子带着吧,对人族能起死回生,也不知道对别的界管不管用,哈!做你的儿子大概也用不上,就当个装饰呗” 重华又不说话了。 团子新奇地看了一会,联系自己爹爹说的话大概也明白这东西不是凡物。 “姨娘” “嗯?” 团子脸憋的有点红,然后极其轻微的说了句“谢谢” 璃沫顿时被电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傲娇…… 傲娇!! 重华养了个傲娇! 咩哈哈哈,璃沫狼女属性爆发,啾的就亲了小团子一口。 喜欢啊~喜欢~ “姐夫,你祈祷我能生个女儿吧” “………” “我决定了!一定要女儿嫁你儿子!” 重华一点没犹豫“不。” 璃沫抱着团子走上台阶“干嘛这么果断,再考虑考虑嘛~” “冥界的主母一定要稳,不躁。最主要的,踏实” “姐夫就肯定我会教一个古灵精怪的而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看他就知道” 璃沫在逗团子玩,也没留心重华说什么,下意识回道“谁?” “事已成定局” 唉,又听不懂了。 “姐夫……” 重华直接点破“你要的人必须履行他的责任,冥界多留无益” “姐夫啊…”璃沫可怜巴巴的看他。 “上次私自扣下的魂打算什么时候还?” “哎呀,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耍赖。 各种耍赖。 “不还就去天庭告你” “~哼哼哼” “告诉冰清上仙”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嘞” 闹一闹的声音就大了,小桌上的人迷迷糊糊爬起来,伸手就捏团子的脸,团子被捏的直哼唧。 汐瑶刚睡醒的声音软绵绵的,这可是融化过冰山的声音。 “唔…要告谁阿?” “她。”重华的目光自从汐瑶动了就第一时间扫过去,不得不感慨这差别待遇。 “诶?…哈哈!小沫子!” “瑶瑶~” “什么时候回来的?来找我玩嘛?来嘛来嘛~” “好啊” “我跟你讲,我最近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可以踹龟丞相的背壳!还有还有…那个南海的龙太子竟然是个断背噗!被我发现了还不承认哈哈哈……” “瑶儿” 汐瑶撅了撅嘴,慢慢收敛了本性,端端正正坐好“相公……” “这些事不要当着孩子面说” “噢~知道啦”汐瑶吐了吐舌头。 璃沫赶紧趁热打铁,找真正能做主的人哭诉“瑶瑶,我不开心-。-事业爱情双不顺,还被小姐妹打伤,你看你看!我背上和胸口的伤现在还没好呢,本以为到了冥界是我家,我这么爱冥界这个大家庭,谁知道姐夫不疼无常不理的,不就想知道一个朋友的下落么,这么点小事就受尽冷眼相待,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了么嘤嘤嘤…嘤嘤” 汐瑶给她一个爱的抱抱“哦哟哦哟,小沫不哭~真可怜,走,带你溜溜去”璃沫袖子一抹泪,赶紧起来跟她耳语“被黑白无常带走了” 汐瑶点头,把团子往璃沫手上扔,一溜烟的跑过去坐到重华那张长椅上,然后抱抱抱,亲亲亲,蹭蹭蹭,伸爪直接伸到衣服里,腰间,裤子里,撒娇卖萌耍无赖。 重华刚开始没动,后来也变得有点激动,璃沫捂住团子的眼睛,然后自己的眼睛放到手指缝。更有甚的下面有几只恶鬼都不嚎了,站起来往上面看。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限制级啊! 那句话怎么说的,越是禁欲的人越纯情越好骗,重华那么冰的疙瘩遇见喜欢的熊熊火焰根本招架不住好嘛! 片刻,汐瑶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串钥匙“走,无间小地狱一日游”往前走几步,她顿住,然后回头甜甜一笑“多谢小叔叔赐钥~汐瑶感激不尽” 哈哈哈,璃沫偷笑,他俩没成亲之前,因为年龄差距太大,重华被叫了两千年小叔叔,简直要内伤,估计这个称呼现在听也是要吐血吧23333。 随后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璃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Oh,god!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看到重华嗔怒的看了汐瑶一眼,是嗔!嗔!还有羞!他那冰山脸上的红晕不是腮红吧?! 石化般的被拉走,顺手抬了个大拇指“给你点赞,功力越发进步了” “哎呀,好啦好啦,哪天传授你几招,去调戏你那小王爷,保证让他欲罢不能” 喷!!! “不不不不不…”璃沫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干嘛?说真的呢,去调戏他,欺负他,弄哭他,成就感爆棚,一个字:爽!” 她敢去调戏苏加宁?! 那绝对是被反调戏的渣都不剩啊! ……………最后她被弄哭的可能性大到不用预测。 No!!!! ------------ 我真的想让你也喜欢我 皇城。 珍露阁内间。 犴露执着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正在看着信折的悬镜。 杯中腾腾热气上飘,茶香弥漫。 悬镜接了放在一旁,眼睛未移,右手的扇子缓慢扇动,偶尔开合下嘴唇也是极其细微。 一个沉闷一个活泼,两人在一起那肯定是活泼的那个无聊得冒泡。。。 露露性格有些随娘亲,她娘是没人说话呆着呆着就困了,好在不睡觉自己和自己也能玩一天。但她只随了一半,另一半么…… 她无聊别人也不能闲着,重要的是她呆不住。 手中的钗做了一上午才做一半,嘴先闲不住了,偷瞄一眼侧颜,再偷瞄,悬镜纹丝不动。 哼唧。“镜子…镜子…小镜子…” “嗯” “喜欢我嘛?” 悬镜翻页。“喜欢” “有多喜欢啊?” “一直替璃看着你”犴露心里甜滋滋的,下一秒就被搞到郁闷。“直到你嫁人为止” 手中的小夹钳砸到桌上,她不高兴地说“干嘛总说让我嫁人?我要嫁你,除了你谁都不嫁!” 悬镜换了本继续看,右手的扇子在桌子上一扫,下方变得透明,出现一扇圆形简约的窗,说是窗也不准确,因为除了框架之外透明的地方全部呈水波状,就像一个特殊的镜面。 突然水波上显出一副画面,幽暗的府邸,耸立异界的大门,不一会就从门口走出一位少女。 那是她自己,穿着一身红色嫁衣,艳丽袭人,足可以让任何男人窒息的绝美,大V领高开叉的婚服是她常穿的风格,步伐优雅,眼中是经过时间沉淀后的成熟和稳重,画面推移,她被一人牵着慢慢上轿,突然回眸,羞涩一笑倾城百媚生。 画面定格在这里,那扇奇怪的镜子也消失了。 “早已注定的事,这是天命” 犴露根本没在意画面,只是觉得自己以后看上去心事重重,还一点都不活泼有点心疼那时的自己“哼~不给我看全部,还弄这么神秘,我身后的人是你对不对?” “从画面来看,那是冥界” “画面暗一些就是冥界啦?我还说是鬼界是魔界呢,你这一点都不准” 悬镜淡淡陈述“你大概会成为冥界主母” “才不信!宁宁和小璃不在没人帮我,你就说这些来气我是不是?” “不是气,是为了让你看清事实,虽然有时候事实让人很难接受,但必须要学着去接受,唉,可能我说这番话你现在不懂,几百年后再仔细回味,你会明白” 犴露大叹气“哎呀完了…看来我又找了个爹……救命” 本来以为大道理有一个爹讲就够了,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又来一个!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总愿意说教别人呐? 两人继续喝茶聊天。 悬镜突然摊开手中的折子,人畜无害招牌笑容亮起“看来…是时候让宁王殿下回来了” “嗯…?他能回来么?你前几天到处跑就是在忙这个阿?” “历月已经驻扎,大昌也不能总是按兵不动不是?” 犴露随着他唠国事,虽然她对这些真的不感兴趣“我看宁宁并不着急,四殿邪灵只有魑邪在妖界,剩下三个都被带走了,我看他俩就是度蜜月去了…还不带我……哼~瞧着不玩够是不会回来” “会有办法让他回来的”悬镜在奏折上写了一行字,犴露撇一眼“近期粮食库存不足,不足以批?”一连看了四五本,全是一句话。 如果没记错,粮食是宁宁在管理的吧。。。 “天塔寺那边有动静了,近期在大量购买膏石和凝土,应该是殿下主导的” 犴露点点头“嗯,宁宁可能要为小璃塑金像了,不过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具体主导还是那帮小和尚们” 果然如此。 悬镜一笑,之前引导璃去做的事,现在距丰收的日子不远了。 “有了民间信仰,抗衡那位宛妃就有了基础,好发展” 犴露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接道“不会那么快吧,她们不等小璃回来?” “估计是心急了,日前福德正仙与我通报过,说是瑜城那边已经有行动,过几日还要再找紫微大帝过去,具体回皇城是什么样,是得看璃自己能办成什么样”说到这里,悬镜不免有些担心。 真希望经历这一件事她能成长,回来之后大战可要打响了。 “我看难办…”犴露放下杯,突然对悬镜的耳朵起了兴趣,用手去戳着玩“宁宁放心不下,没准护的死死的,虽然离开之前他也说了不插手凡事都要小璃自己经历,但我敢打保票,只要小璃哭一哭的他就受不了,二二和小三小四跟着他俩也闲不住,没命令管着估计找机会就要去报仇。” 悬镜耳朵红红的,一直在喝茶水。历月的鬼术师他倒不急,有灼颬压着和他们几个对盘能相对稳一段时间,更何况灼颬马上就没时间去粘着璃沫了。“只要你没去就是大转机” 捏耳朵。“我不是得陪你嘛…要不然多无聊…” 悬镜说“我一个人习惯了” “那就再习惯习惯有我”犴露撅小嘴哼哼唧唧,然后静静靠着悬镜肩膀,化身贴心小棉袄陪他一起看折子。“小镜子你不要厌世,不要孤独,也不要总说这种自然而然的话,我听着会很难受,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滋味一定不好过,可惜我不能早些看到你,这大概就是你说的天命吧” “露露你…” “嘘——听我说”安静了,悬镜那总是摇着的扇子也不摇了“你喜欢的人和东西我都知道,六界之中只有我和小璃最像,我是她的延续,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别人心情会左右我,可是你开心我真的比你还要开心,你知道吗,世上没有什么是应该孤独的,总会遇见一个人愿意陪伴的人。我很想当这个人,也很愿意去当。” “这是两码事,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也没必要去像任何人” 犴露趴在悬镜肩膀上,下巴垫在他肩上,抬头“嗯,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你也喜欢我” 愣了片刻,悬镜侧头和肩上的人四目相对,良久,叹息地说了一句“傻孩子。” 噗—!犴露差点没喷。 悬镜有特殊的冷场技能,真是什么暧昧的气氛也会被他搞没。 ------------ 珍露入内敦王驾到 “有人吗?” 前屋传来了陌生的男声,犴露和悬镜对视,看了一眼外面,悬镜拿起扇子,犴露起身回避,刚退到内屋,外面就进来三个男子。 最前面的人披着宽大的披风,上面隐隐绣着精巧的纹路,帽檐遮挡了三分之二的脸庞,身后二人倒是打扮普通类似护卫之类的。 悬镜还是那样悠悠然,在屏风后面执着壶慢慢倒着茶水,客气又疏离的说道“近日珍露主人不在,贵客若是订制恐怕得等上一段时日了” 闻言,斗篷中间的缝隙露出一双手,慢慢脱下上连的帽子,和善的脸上是深不可测的表情。 悬镜一瞧,面上惊讶,连忙起身走出屏风,行宫礼。 “微臣参见敦王殿下” 敦王微微笑着,单手背后“悬相近日身体抱恙,不必多礼” 悬镜上前引着敦王入屏风内落座,问道“殿下造访珍露阁可是找璃夫人?不巧师妹奉旨去了瑜州,可能殿下此行要失望而归了” 犴露躲在一旁默默观察,这个敦王…看着就不是什么良辈,来找小璃? 敦王喝了口茶,慢慢说“既然璃夫人不在,本王便来和悬相简聊一番” 扇子缓缓摇着。 “自然,只不过臣最近身体欠佳,已有几日不曾观天象,如若殿下不急,臣今晚就……” “不急,悬相养好身体才好为国家效力” ……… “殿下来尝尝师妹这里的茶,这滨州龙雾茶摘自翠雪山,取上等嫩叶,晨露和纯奶泡制而成,目前市面上还没有” 敦王看了一眼旁边的乳白色茶水,慎重看了一眼,然后不确定的端在手里好一会儿,直到悬镜喝完一杯才举至嘴边。 “不错,入口浓郁,咽至喉部清醇回味,有奶的香气还有茶的味道” “师妹总喜欢研究这些,她还给这茶取了个名字叫奶茶” 敦王放下杯子,看着房间里的摆设,目光马上就扫到一旁墙壁上挂着的画,端详了画中女子好一会才说“璃夫人自然是特别的,从她在皇城出现的那一刻本王就知道,不过这奶茶的口味倒像是三皇弟的喜好” 悬镜一笑道“宁王殿下美姿仪,是个女子都会多看两眼,师妹也是普通女子啊” “所以璃夫人才是皇弟决心要反的理由?” 听到这话,屋内的露露若有所思,心不在焉挪动了一下脚步,却刮到了旁边的针线盒,各色的线轴散了一地。 敦王神色一动,身后两个黑影立即上前,明晃晃的刀柄架在脖子上,犴露未动,然后被两人挟着走出来。 敦王看到一女子出现在悬镜身边也没在意,目光扫到脸庞多看了几眼道“皇弟的义女怎么在这里” 悬镜静默半晌“露姑娘在阁里工作,自然在这里” “如此” 敦王手上一动,悬镜道“殿下且慢!” “这女子听了你我谈话,自然不能留,悬相如此担心是为了什么?” 悬镜起身走至犴露,手中的羽扇轻轻一拨,两个黑衣护卫登时退了三步,刀尖离开了她的脖子。 “她,殿下不可动” “为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敦王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瞧本王都快忘了悬相好像不能成亲?” “殿下说的是,臣是不能,不是不可以” 悬镜拉着犴露的手,揽着她肩膀走到桌旁坐下,手上一带,犴露就靠在他胸膛上,心跳迅速加快,怦怦怦怦,她微微顿了一下便温柔的靠上去,这是第一次悬镜主动,犴露抱着悬镜在一旁乖乖装一只小鹌鹑。 观察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敦王手一抬,那两个护卫就回到他身后,说道“既然悬相喜欢,本王怎好强迫你呢” “多谢殿下谅解” 经过这一番,悬镜身边处处都是宁王的人,敦王也没什么耐心了,直接开门见山“悬相想扶持谁?” 悬镜嘴边浮现一丝淡得察觉不出的笑。 “谁有本事驾驭明镜,自然就臣服谁” ****** 往无间小地狱走这一路,璃沫挽着汐瑶的手一直在说话。两人有好久没见面了,汐瑶在重华面前收敛憋闷,这会和她凑到一起就是火星撞地球。 “那时候让你走,你为了和你那小王爷在同一世界就是不走,讲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没走在一起?” 璃沫一阵烦心,只淡淡笑着说“情爱这事本就不是强求的,和你比起来我简直连头都没开” 汐瑶掰着手指算了算“这如何能相提并论?外面说是我追了两千七百年,实际呢…也就一千多年,再说相公是上古六大界主之一,不记轮回的” 璃沫说“是是是…我没你新潮前卫,三世怨死劫能遇见冥王还嫁给人家了,本来历劫和本体回归后毫无关联,结果人家重华大帝篡改冥界审判顺序为你伸冤,好好的冥界之主楞被弹劾成五殿小阎罗,至此,没有交集的冥界和龙族硬生生扯上报恩的关系,这事也就他能干出来,更别提你俩还婚前同居一千七百年,冥界没有人不知道,但风声就是没露,这手段,啧啧…” 重华=闷骚大腹黑。 等式成立。 喜欢还不说,等着人家倒追,什么想法啊。 汐瑶接过团子,哄着他睡觉。 “哎,别说我,我再怎么倒追最后不还是让他乖乖跪下求婚,你那小王爷才多少年寿命…你再多拖一天就少一天” 璃沫看着前面好半天没说话,侧头一看汐瑶怀里的小团子昏昏欲睡。 “我发现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之前问过重华,可他没说” “勇气可嘉,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从相公嘴里问他不想说的事情……当初一句我爱你,就三字,让我切身体会过,不逼他到一定程度他都不说,要不能是两千七百年么,你是没体验过,太惨绝人寰了…连我都做不到,你更别郁闷了” 璃沫知道重华的性格,但重华不说她自己心里也有个小谱,那晚明明运了晶灵的灵气,苏加宁一开始是没防备,等反应过来就碎了她的防御,后来的事她就完全是被动状态,那绝对不是蛮力。 平时根本看不出来,看来要探究这个问题还得故意惹他生气?一生气他就什么都不顾了,没准还有新发现。 重华都不说的话,苏加宁到底是谁呢……… 璃沫思来想去,汐瑶掐指算了半天,不对啊,不对,全是空白,查不到? 突然她双手一拍,差点没拍到团子“诶!你说…你的那个小王爷不会是哪个轮回之外的人吧!” “轮回之外?你说他有元神?” “嗯!而且很有可能元神已经出来了,他近期有没有性格变化比较大?” “变化也不算吧,就是之前没对我…对我这么狠,现在越来越狠了” 汐瑶扶额,真想用白眼翻她“那不算!那是你自找的!” “对对对,眼睛变了…以前没这么浅的金色,反正现在觉得他不像人,可以不念术咒毫无预兆就化攻击,太变态了” “嗯嗯,你等消息,我帮你查!喏,这就是无间小地狱了,开门吧” ------------ 阿鼻焦灼地狱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这是十八地狱之底,也是十八地狱中最苦的一个。 璃沫在冥界呆了这么久,也曾耳闻过堕入无间地狱的,都是极恶的人,犯了极重的罪。 在无间地狱中,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绝无其他感受。 受苦无间,一身无间,时无间,行无间。 因为所处之处都是猛火烧人,所以也叫阿鼻焦热地狱。由十殿阎罗共同管理,重华掌管钥匙。 “母后,这里好热…”团子揉了揉眼睛,趴在汐瑶肩上。 汐瑶见他已经抬起小下巴,就直接把他揉起来,骄傲地说道“渊儿来看看,这是无间小地狱,以后你也将会站在这里” 重渊看了看周围恶劣的环境和恐怖的烧活人画面,捂了捂眼睛“不可以换个地方站嘛?” 汐瑶摇头。“等你长大了,可以和十殿阎罗斗法争夺冥帝宝座,就是在这里,你要争气,趁早打败那个傲慢的秦广王,叫他再也不敢挤兑母后,不过别太狠了,小小调戏他一下就行,剩下的随便折腾,叫他们再说龙族的不是,好好打击报复一下,噢!对卞城殿下好点,他没少帮助母后。。。记住了嘛?” “嗯嗯!记住了” “这是你父王曾经站过的地方,你也要做个像父王那样的男子汉” 团子又认真地看了一圈,贴了贴汐瑶的脸蛋,然后郑重点头。“渊儿一定会的,渊儿最喜欢父王和母后了,绝不让你们失望!” 璃沫也觉得有些热,用手扇了扇说道“瑶瑶,你这么早教孩子这些好吗” 难道打击报复也要从娃娃抓起? 汐瑶深吸一口气“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和十殿阎罗是怎么处过来的,除了六叔叔卞城,秦广王对我就算再不好,怎么都和我二姐芊柔有点关系,可是剩下的那七个呢?他们就觉得我嫁给重华是龙族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觉得好像我们龙族图冥界什么一样,我们是上古兽族修成的仙怎么了?是需要历劫不假,龙族全都是走的正常顺序,又不是走后门不历劫,干嘛对我这样跟欠了八百万不还一样?” 一说起来这段汐瑶就闹心,那些酸言酸语就算不在意,不代表她的心就不会受伤。 “这很正常么,跨界跨种族的恋爱总是困难重重,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你以前和我讲的玄仙女神和妖王的故事不也一样?一开始仙界也是觉得妖界图什么,最后攻打妖界给犴帝的罪名就是:无视神威,滔天大胆引诱神女堕落,邪神之子降世咬杀生母罪无可恕,妖界当诛。” 一段很平常的话,心里又绞到一起,脸上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在奔腾。 汐瑶赶紧哄她,拍拍她“好了好了,小时候你就这样多愁善感,听别人的故事也会哭,怎么现在还这样,一点都没长大” 璃沫擦了擦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心里难受,从心往外的难受。就算是仙界也有好仙和恶仙,妖界也不完全是坏的。 “啊!是齐知悉!”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烧红铁柱上的人。 汐瑶拈着脖颈上的龙珠一弹,柱上的人喘了喘。 璃沫站在大柱下面,有些不忍看他被烧焦的皮肤“齐大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好一会儿那双眼睛才睁开一个小缝,齐知悉惊讶极了“怎么…是你” ————————————上部完———————————————— ------------ 知悉公子的另一面 汐瑶走近,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他就是齐知悉?小沫要找的人是齐知悉?” 璃沫心里五味杂陈,又觉得汐瑶这话不是没来由。 “认识?” “听说过,一介凡人能同时跟鬼冥两界签了条款,我还以为是个硬汉,没想到是个小孩儿” 显然汐瑶这句小孩子刺激到齐知悉了,他皱了眉头,半天没动。 璃沫问“什么条款?” “只要他不死,鬼界庇护瑜州,百姓出入鬼界不致枉死,冥界就无法引魂轮回,可这样破坏了冥界平衡,所以他死后必要下无间小地狱赎罪,虽不至于永生永世,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这种在两界间游走的人,在阳世时属于阴阳人,阳寿已尽就是个异物,鬼不鬼,魂不魂,也确实可怜,是该回来履行约定,小沫,你带不走这个人” 璃沫眉头紧锁,刚看重华那态度就知道带不走,现在只能挑重点地问“鬼界鬼君从不做亏本买卖,他用什么做的交易?” 齐知悉还是一动不动,垂下的头掩住所有情绪,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是钱”汐瑶轻轻拍着团子“我抱渊儿回去,你们有话就说吧” 璃沫诧异。 钱? 原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的是那个意思,瑜城那个样子不是地方官的事,跟她想的恰恰相反。 “所以那五千两你是给了鬼君。不是自己吞了……你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对不对?” 齐知悉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句,留给她的除了沉默就是强忍的闷哼。 璃沫很焦急。“为什么不和我说?你为什么都要自己扛着?为什么不解释任由百姓误会你?任由所有人,任由我也误解你?!”喊了半天,齐知悉也不知道在没在听。 缓了好一阵他才睁开颤抖的眼皮。 “能进入冥界,想来不是普通人” 说话间,火山上突然刺出的刀阵,寸寸没入骨肉间,却没得一丝血迹,只有越来越深的刀尖扎入身体里。“你是呃!啊啊啊!谁——唔呃!!” 璃沫向前迈了一步,抬起的手停了一会,然后强迫自己转开了视线。 “我是仙…” 粗重的喘息持续了好一会,他已经嘶哑的嗓音勾着颤抖着嘴角说道“仙……仙啊…跟你…挺配的…这里…大昌…本来也有守护仙…可是她…她…不在了…如果她还在…这里必不会……” 璃沫喉咙就像堵了一块破布一样难受。 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无间小地狱的火仿佛也烧到她心里。 “瘟疫的源头…和鬼界有关,瑜州…交给你了” “我不行”璃沫不停地摇头“我自己不行,我要你帮我,要你和我一起!查清楚事情始末,眼下也只有你了解瑜州了!” “我已是死人,不可能再还阳” “我去求冥帝,冥后就在外面,你等着我去求他们,一定会有转机!” “没用的”璃沫停下脚步,齐知悉疑惑她为什么能和冥帝说上话,想来关系不同一般“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瑜州这么在乎” “我只是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去……” “是为了宁王吧”他忽然笑了,叹息一声之余猛然停住,眼光一闪。 璃沫低头不语,说是为了谁,其实是为她自己在大昌的地位,悬镜也是这个意思,但她不否认有很大程度是为了苏加宁。 “杀我的人…是鬼君,就算你求得冥帝,我返阳间鬼君亦不会再留我” ------------ 神秘声音救人水火 周围的火山蒸气顺着尖锐的钟乳石滴下,嘀嗒嘀嗒,衬着这安静的无间小地狱。 一筹莫展。 真地是一筹莫展。 齐知悉是目前和鬼君有关联的唯一一人,如果没了他,线索就断了,那么瑜州这块地方再保也没用。 就像是卓姐姐说的,是盘死棋。 卓姐姐…… 两人沉默许久,蓦地,璃沫问“你可认识一名叫卓夏的女……的人?”想了想还是避开性别,她现在是真糊涂了,根本不知道卓夏是男是女。 “卓夏?”齐知悉摇头。 “她是我一朋友,好像对鬼界很了解,看来…你们并不认识” “都说我是可以跨界的阴阳人,是为数不多可以接触到异界人,可数来数去,见过的也不过是鬼君和他身边那几位奇怪的侍从而已,又哪有那么厉害” “奇怪的侍从?” “五个阴阳怪气的影子,总神出鬼没地突然现身吓唬人,呵,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 璃沫心里一阵恶寒,一听见黑影就没兴趣了,第一个想到的是鬼界那一滩滩的血魄,假如换成五个帅哥或是美女她还有点兴趣。“那鬼君相貌如何?不会很丑吧?想来管理鬼界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齐知悉噤声,似乎在思考说词。 “喂,你不会见了那么多次都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吧?”璃沫走上前,脚步轻轻一抬便越过了那条含有剧毒的弱水。 “哪有很多次,不过就签条款那么一次!” “行行行,我知道了,没记住就说没记住,我又不会笑话你老大爷一样记性差,找恁多借口” 齐知悉看着她爬上刀山的动作“你上来做什么!” 璃沫一边躲开三五不时从山中窜出的锋利刀子和火焰一边说“嘘!!我做什么你不是看见了么,别叫那么大声,我还得趁着瑶瑶没发现把这个锁头劈开呢” 齐知悉急道“你快下去!这里的刀子火焰都不是一般的……” “哎哟~我知道,不就是逆风刀阵和三清冥火么,这个我见得比你多”说话间一个没留神,手心就被刀子划了一下,璃沫没在意,有人倒是沉不住气了。 “你疯了!!!我不要你来救!就算你救了,我也不会走的!!我不走!”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你才是小孩子!”齐知悉暴走,小虎牙随着说话还露出来,萌的阿~璃沫握着冥魂锁认真研究,还不忘出言堵他的嘴。“好,那你是大人行了吧,本仙不才,正长了齐大人一万多岁,没让你叫我祖宗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好么” “你敢带我走,冥帝不会放过你” 璃沫不以为然。“他还少折腾我了?除了我师傅也就他……” 空气中多了一味气息,迅速捂住了旁边人的嘴,加快手上动作,精神力集中,紫色的灵气开始渐变为金色。 距离很近,变化就尤为醒目。 齐知悉愣愣地看着璃沫原本的发钗变为鳞片装饰,眼下的桃花纹路隐现,末端晶钻点缀,美若神衹,心里的想法便一点点印证。 清脆一声,锁链应声而开。 “呼,这东西没想象中那么难嘛” “你竟然能轻易就打开……” “很多年前被重华关起来过,那时候解比现在难多了” “为什么?” “额,把奈何桥炸了” “………!!!” 虽然当时重华让她修桥,不修完不能走,但她哪是个乖乖听话的主,跑到东海海底躲着,听说奈何桥修好了才敢回去。 至于后来,就是禁禁足,教育一顿,重华破天荒的没再追究,反正就算再冷冰冰的像个冰块,瑶瑶几句话就能捂热他,求个情她璃小沫也就没事了。 “别说这个了,你还能走么?” “他,走不了。”心里一惊,这道声音跟冰淇淋似的,不用回头都知道谁来了。“你也走不了” 往下一望。哟呵!是个大阵仗,冥兵没少站。 璃沫招牌卖乖“诶嘿嘿嘿嘿,姐夫好啊,这么巧来这里散步…” 汐瑶对她摊摊手,意思是没辙了,能跑就跑。 啧啧啧,三十六计,跑吧。 收到警报,璃沫带着齐知悉飞下,刚闪一步,身后的杀气袭来,白无常从背后伸头对着她笑。 换个方向再躲。 一道身影从重华身后消失,深红色的发拂过璃沫眼前,手中一团火焰迅速贴近,璃沫赶紧退到一边。 “冥火大帅哥,别来无恙啊,自然泉一别,还未曾见,如今见了一来就这么热情,实在有点受宠若惊呀” “这声帅哥可担不起,璃女眼界高,见过宁王那种绝代以及玄天镜的风华,我等平庸之资自然入不了您法眼” “哎呀呀,璃什么女,生疏了不是,以后就是自家兄妹,叫我小沫就行,师兄也很想念冥界的大家,每每提起都思念不已,今个就不多聊,冥哥哥后会有期!再会!” 跑跑跑。 肩膀被扣住,璃沫挣扎,用力挣扎,可惜肩上那双手纹丝不动,越压越沉,一下就被摁到地面上,她终于卸了力,被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拉起来。 “姐夫啊~我不是不还,我就是借用一下,我真的有急事~” “关起来,交给秦广王” 白无常幸灾乐祸地接道“是,属下领命” 璃沫一听就慌了“姐夫!你真要把我交给那个变态的人呐!你可怜可怜小沫吧,鬼界在瑜州传播瘟疫,民不聊生,每天都有人死去,不能再拖了,齐知悉是唯一与鬼界有联系的人,我真的要他有用!不要啊,唔—不要让我去见秦广王,他会折腾死我的!” 重华冷冷道“人界,那是你的事,与冥界无关” 重华转身便走,一旁的齐知悉突然对着他的背影跪下“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足以和冥帝谈条件,况且与您有约在先,更没立场去说什么,但瑜州乃人界重要之地,也是鬼界入口,眼下余患未除,瘟疫横行,如果真的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恳请冥帝能够宽限一些时日,让我还阳协助…这位仙子,待瑜州事了,齐某愿多受刑三十年,听凭冥帝发落” 汐瑶看了看重华的脸色“再帮小沫一次吧”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相公……” 重华顿了顿,到底顾念汐瑶与她姐妹情谊,向身后道“你属仙道,日后无事不要来冥界” 璃沫垂头,深知重华这次肯放过她已是恩惠,别的就真的板上钉钉了。 叹息一下,身后的黑白无常放开她,缓缓站稳脚跟,轻道“多谢…姐夫,瑶瑶小沫拜别” 一步步走向出口,脚步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她又一次没有救得任何人。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不能事事如意,教育别人教育的好,怎的到自己这里就想不明白呢。 突然,岔入一道男声。 “那便算我头上,让他还阳” 璃沫停住,这声音好听的很,又很熟悉,却不知从哪传出。 重华皱起眉,原地没动回了这道声音“你欠的已经还不清了” 那神秘声音道“给不给机会还是冥帝的意思,能不能还上,那是我的本事” 重华一挥手,冥火弱水放开齐知悉。 璃沫四处张望,想看看是谁帮她这么大一个忙,重华却发话了。 “是等着我反悔?” 她回头看了重华一眼,能让他如此就松口,究竟是谁?心有疑惑,但还是有了希望,璃沫和齐知悉走出无间小地狱,只闻身后重华模糊不清的几个字。 “犴帝请吧……不送” ------------ 危险如罂粟般的男子 出了冥界,一路上齐知悉沉思,眼角余光总是看向一旁。 璃沫知道有人看她,但她没空理会,只是暗自猜测刚才是什么人,重华说暗?暗地?还是岸?到底是什么…… 本来有人帮忙是极好的,但她可不愿莫名其妙就欠下人情,还是一个大人情。 “你知不知道说话那男子是谁?” 齐知悉心不在焉,身上的伤口略多,只能咬牙忍着走出冥界“既然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说,你就不能用好点的语气和我说话嘛,现在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能出事,你要是有事我拿什么和冥帝交人,到时候就真的会被送到变态手里折磨。”璃沫嘟哝完,吼了句“刚才还叫仙子呢,这会就直呼你了,叫仙子!快点!” 齐知悉被重重拍了一下险些没站稳“你怎么这样霸道,哪里有女子的样子!” “我就这样,怎么,不服你回去啊,再让那烈火烤你一会,把你烤成炭块” “是了,第一次见面就打人四巴掌,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的,哪里还会指望你温顺和善呢” 璃沫语塞,自知那天冲动,如今知道事情原委,对他也有歉意,可是被他说了又不好低头。 半晌,才说道“诶。还疼么?” 齐知悉瞥了一眼,心里有不高兴也没表现出来,只说了句“我没事” “不是我不给你治伤,你这属于魂体之患,我只是普通一小仙,有实体的或许可以治疗,没有实体我也不行,等下过了混沌之域就是人界,到时候再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反正无事,疼也疼不死,就这样吧” “我是治不好,可以让别人治” “谁?” “女儿” “谁女儿?” “他” “他是谁?” “…………”璃沫瞪他。 这丫绝对是故意的吧。 齐知悉无辜地陈述“我真不知道” “不告诉你!” 于是,好不容易热络起来的气氛又一次冷场。 走了一段路就是混沌之初,出口就在前方,璃沫停下,齐知悉看着前方突然说“竟不是你的,也怪令人惊讶”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女儿,再说凭什么我的女儿一定要和他有关系,快出去不要废话!”一脚踹到他屁股上,毫不客气。 人界鸟语花香,空气清爽,每一处都是生机勃勃。 出了界,璃沫站在土坡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抬起小脸闭上眼睛,清一清在冥界压抑的心情。 突然,面前被一堵肉墙堵住。 “呀—!” “仙子!” 双手握了拳,想了想又放下,璃沫攥紧了前面的衣襟,这是上等料子,虽然看不见,但摸着如此顺滑舒适,她大概能猜到是谁。 “姐姐……” “颬,叫我颬”灼颬拥着她,眼神阴狠的看了一眼齐知悉。 事到如今才后悔,一开始他就不该用其他身份接近,更不该混淆性别,这一招本是捷径,那时以为能消除戒心,谁料戒心是消除了,却也绝了爱慕,为之大忌。 “颬……这是你的名字?” “嗯,我说了要和那男人公平竞争,从今天开始我要小璃儿重新认识我” “诶…小…?不小了…不要这么叫,感觉我就跟小孩子一样” 灼颬拥的更紧了,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回到了那一年,他们也是说着同样地话。 “你就是孩子,大孩子” 哎,这对话还真没营养。 “我若是叫你小颬,你会开心嘛?” “只要璃儿喜欢就成,小颬不错,听着就亲密,璃儿若是喜欢叫颬哥,我也没意见” “呃……好肉麻”璃沫受不了,缓缓推开灼颬,瞧着齐知悉脸色煞白,便一把捏住他的手,小声道“糟了…他这情况太不好,颬公子,可否麻烦你回避一下?” 灼颬闻言,走近几步。 齐知悉身体不支,脸色越发苍白,缓跪在地,灼颬的脚步移到他头上,居高临下问道“璃儿想如何?” 璃沫救人心切,道“原本是想叫露露来治疗,可那日见你们关系并不融洽,她来了反倒麻烦,所以希望你暂时回避” 灼颬神色如常,只低头睨了一眼,衣摆一掀蹲下“璃儿何必叫她来,这伤又不止露姑娘一人治得” “还有?” “眼前便有一人” “那就麻烦颬公子……” “唉。”灼颬摇头叹气。 璃沫见状,迟疑道“小颬…那个…” 还是叹气。“璃儿以前都是叫我姐姐,怎的如今这声哥哥就张不开这张小嘴儿,难不成这情份真的生疏了?” 理是这么个理,可女的姐姐,和男的哥哥能一样么!!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明知道他想听什么,总感觉这么叫太过亲密,就是说不出。 怪不得那时瑶若提醒她,看来是真的对她有意思。 可这意思……却是危险的如同罂粟。 “我姓灼。” 卓夏,卓颬怪不得。 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那…卓哥哥…麻烦你了” 有安公子的例子,她万万不敢逆他,就怕再生出事端害了齐知悉。 灼颬心里高兴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也就不为难。另一面倒是眼高于顶,用下巴看人。“吾心尖上的人会为汝求情,吾也是小看汝的福气了” 璃沫惊奇,“吾”和“汝”对应“我”和“你”这种说话的方式原始国度才有,怎么如今还有这么自称的人。 “齐大人觉得怎样?”她与齐知悉虽然不太熟,到底是了解对方什么样子,不闹的时候也得正正经经的。 “好多了,多谢仙子” “一会回去你且在府上休息着,至于调查…”鬼界。 两字没说完,齐知悉就搂紧了璃沫的胳膊,神色痛苦“齐大人你怎么?!” 灼颬从背面抓住齐知悉衣领,拉开了两人距离“我这便叫人来看看,这点小事,不必璃儿忧心” ------------ 渐渐明朗的局势 从动心开始,付出既是偿还,所以璃沫知道爱慕的心思,也未多说。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谁也没权利阻止。 而既然一开始就用女人的身份接近,很明显是观察她很久了,这样的人心机太多,不可轻信,又不能太过表现出来,他可能是个底线很多的人,触到就会发生什么。 在他们的世界里,要么得到,要么毁灭。 虽然平时璃沫也会欺负人,但她脾气真的很好,无伤大雅便不会撕破脸皮,动气更是少有。 太守府前飘了一地铜钱纸,两团白花札在匾额两侧,白的那么刺眼。 璃沫慌慌张张跑上台阶,心理大喊不妙,府里人的手脚真快,发现齐知悉已死,那就证明自己的身体也被发现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赶快冲进灵堂看了眼,府里人跪了一地,一张张烧着铜钱纸,还好正中间只有一张灵牌,要是这帮人把她也一起葬了,那可真是倒了霉。 院里的白灯笼晃的人眼晕,璃沫四周一转,马上就扫到了庭廊下的两个人。 灼颬追上来,抓了她的手腕“璃儿,你又要去找他!” “卓哥难道想看我魂不归体,永远这幅样子?” “我帮你去拿回身体” “我还没有懒到让人服侍的地步” 默默无语,手却未松半分,璃沫笑了笑拉回手。 月夜庭廊,美景如画。 男子散下的长发遮了半面脸庞,只能瞧见细长的眼尾和垂下浓密的睫毛,如蝴蝶微憩。 安然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指甲都是修剪地刚好的半圆形。 此刻这只手正轻轻拍着怀中的女子,偶尔去梳理她淘气地钻出鬓边的发,安然很平静,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样。 突然,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女子脸上。 璃沫触电,身体都在颤抖,不敢再多留,马上归了本体。 睁眼便是那淡色的面纱,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别哭” 安然有一瞬间的惊讶,回过神一把抱住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再次离开我” 璃沫微愣。 一只手捏上她的肩膀,还剩一寸被安然挡下。 灼颬语气冷冷“看来那晚没掐死你是个大错误” “原是卓小姐,不,现在该叫公子了,卓公子这话安某听不明白,来抢人,这么理直气壮可好?” “我来要回我的人,怎么是抢” “她不是货品,不是任何交换的东西,更不属于任何人” 灼颬手速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一条面纱从他手里飘落,灼颬轻蔑的笑着“那也不是你能肖想的,用这张不堪的脸,你也配?” 安然一窒,没了面纱,脸就暴露在月光下。他一直没低头,璃沫自然看不见表情,只知道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这样说话,有点过分了…” “璃儿,我会让你知道,这世上只有我配得上你” “论容貌么…”璃沫冷笑“可在感情里,容貌恰恰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你知道么……” 灼颬也笑了,对她的理论嗤之以鼻“容貌没价值?” “喜欢,与样貌无关” “如果真无关,你在大昌多年是为了什么?你拼死保护的又是什么?就为他宁王两个字么?还是说,是为了保护眼前这个容貌和他相似的普通人?” “卓哥…你…你若是这么理解,我也没理由反驳你”毕竟她和苏加宁的过往,无人懂得。只有他们自己了解。 安然的表情瞬间淡漠“卓哥?你叫他…卓哥。” “安然你听我说…” “呵,这就受伤了?算你识趣,璃儿喜欢美的东西,你倒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样,痴心妄想” 安然根本没想理那些刺耳的话,只是眼神坚定的问道“你担心我是为了什么?” 璃沫迟疑“是……你的气质和仪态很高雅,我很欣赏,也很…喜欢” “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和他气质仪态相似的我?” “………” “因为我像他” “也不是…” “所以你可以忽略我的脸,忽略我缺失的一切” “对不起…” “我真的很像宁王么?” “你们…也不是很像,行事方式一点不同,更何况你温柔,他霸道,你有你的特点,只是…只是偶尔会重合而已,我刚开始自己也没注意到,后来就……对不起” “只因为我身上有他的那么一点影子,就控制不住么…我知道了”安然摆摆手,笑了,然后推开她的手,转身。 “你生我的气吗” “不,我高兴,他在你心里那么坚固不摧,我为他高兴,因为我撼动不了,其他人,亦同样” 眼见他要消失在视线里,璃沫赶紧追上问道“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吧?” 安然回头在她耳边耳语。 璃沫听完,瞬间脱了力气坐在地上。 灼颬勾了一下嘴角,然后过去担忧的把璃沫抱在怀里“快起来,地上凉” “你满意了?” “什么?” “满意吗” “璃儿你在说什么?” 璃沫面无表情“满意了就行,散场吧” “是…安然?!他跟你说什么了?” 强忍着心里的难过,璃沫一字一顿“道不同,不相为谋,卓…不,是灼公子,回历月去吧,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会让鬼术师再打伤我一分一毫,让你们耍的团团转!” ------------ 你还是我的璃儿么 灼颬压着怒意,低眸问道“安然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他只是告诉我一件不算秘密的事,一件我早该了解的事。”璃沫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心里疑问了这么久的事,也是时候该问明白了。 所有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抱着某种目的,这种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灼颬嗤笑“他自然不会说我好话” “你为什么在我身边?” “璃儿你很聪明,有些事不用我多说,你早就知道我什么意思” “那换个问题,我哪里吸引你?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灼颬拉着她的手腕停在半空中“你猜到了。” “我现在脑袋里是一团浆糊,我什么都不想猜,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别让我猜来猜去,我不想那么累” “好,你想听我就说个明白,说个清楚,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到宁可把自己彻头彻尾化成女人就为了比别人更接近你,可你呢?你的目光为什么就总在一个不切实际的人身上逗留!” “不切实际?” “如果不是你拦着,我一刻都不会留他”灼颬面无表情,心里已经有一千种死法徘徊。 璃沫皱起眉头“不留谁?” “所有,他们,全部,在你身边的,跟你接触过的,碰过你的,一个不留。” “你真可怕。”璃沫心里一阵寒“如果有一天我触了你的底线,那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灼颬松了松她的手腕,突然用力一拉,右手卡住璃沫的下巴,他的眼还是那么弯那么美,却在夜色下妖冶异常,危险如罂粟。 “我不杀你,我要你” 璃沫此时此刻很平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她总是小心翼翼,不动大局,如今看来是错的,想要得知真相,就必须撕破什么。 “是要人,还是要心?” “都要” “你听没听过一句歇后语,竹篮打水” “空不了。只要我想要,即使空了,也能满” “自信是好事,自满不是什么褒义词” 璃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今晚若是不激他,灼颬隐藏了多日的假面消失殆尽,恐怕永远不知这个人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底线又是什么。 灼颬突然浮现了不一样的神色“你是我的璃儿么?” 话锋一转,璃沫捉到了一丝不同“你想找的是哪个?” 片刻。 灼颬凝重的神情松开,笑了笑“璃儿不给我一个见面礼么?” 璃沫纳闷,这人表情变的这么快? 果然安然说的是对的,看似很关心你的人,也许一直想看你怎么死,天下姓灼的有几人,即使他不是历月的人,也跟他们关系匪浅,不能轻信。 “什么见面礼?”狐疑。 灼颬指指右脸颊“这里,亲亲我” “你在开玩笑么?我要亲也是亲自家相公,这也能随便亲?”璃沫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断然拒绝,亲脸颊这种不是随便开玩笑的吧。“再说我还没成亲呢…你呃!!”突然卡在下巴上的手用力,璃沫顿时呼吸困难。 “你到底是谁!”灼颬的表情很陌生,就像突然醒悟一样,跟之前大相径庭。 “你!……疯子!咳!你是…疯子么…”之前对她那么好,现在却要杀她? 这种事…历月妖后也做过,他们的处事方法一模一样,连对她的态度也一样… 灼颬语速很快道“你不知道我们之前的一切…你不再亲我的脸…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说你没成亲…不对!你说!你是谁!” “我…锦鲤…大昌锦…鲤仙…咳!…咳咳璃…” 忽地。脖子上的力度没了,璃沫顿时坐在地上,浑身提不上一丝灵力,大口大口喘着气,憋紧的胸腔仿佛一下子打开了,只能不断的进着空气。 “你,你是璃儿,你是我的璃儿,对!这里!我记得你这里,你为我挡的剑…” 衣领被拉开,肩膀露了大半截,后背也裸了一半。 璃沫心里气的要命,一把捂住衣服“你干什么!我什么时候为你挡过?” “你这里有痕迹,我就知道你不会是别的人,你只是忘了而已” “我这里的伤是当年历月妖后的锁仙箭所伤,还是说,你就是射伤我的人?” 灼颬愣住。 “不是我” “你是想告诉我历月妖后有两个人,射伤我的不是你,还是你们只是同姓而已” “你难道就不喜欢我?” 璃沫没搭话。 “一点?” “………” “你那时还说,如果我是男子还不嫌弃你,你一定嫁我” 这确实她是嘴快了。 “我没想到你真是男子,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我性格就这样,说话直来直去,喜欢开玩笑。我道歉” 灼颬转过身突然笑了。 “就算等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得不到,轮回都是注定好的,到头来只是被人摆了一道,玄天之镜……绝对不会放过他!” 悬镜? 再次抬头,面前已无人影。 璃沫顿时察觉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这里面悬镜也有不少事瞒着她。 今后等待她的一定是腥风血雨。 *** 安顿好齐知悉的后事之后,璃沫赶紧跑到水未琴幽,此时已是后半夜。 天空只有星星在闪烁,漆黑一片的小巷里唯有她自己的敲门声。 门开了,是绿衣小童揉着眼睛站在门口,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姑娘,这么晚了有事么…呼” “你家公子已经…睡了吧” “公子他还没回呢困死我了,有事明天说行不行啊,你不睡别人还睡呢” 说完小童就要关门,璃沫摁住门急着问“他去哪了?你怎么没跟着?” “哎呀…公子想去什么地方我哪管得着啊,再说公子能出什么事,反正不跟你在一起他安全的很,我要睡了别吵我!” 砰一声关了门,璃沫也不好意思再敲开了,只是在门口巴望着漆黑的路。 等了一会有点冷,就把自己缩成团蹲在门口。反正安然总会回来,这样一定能堵到他,不好好道个歉,她心里也愧疚的很。 寂静的夜,微微的风。 夜风越来越冷了,她也越缩越小。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光芒闪过,璃沫赶紧睁眼。 “夫人!”小二迅速抖开带来的披风给璃沫披上。 “二二,你怎么来了?” “疫区那边出了点问题,情况很不好,公主让我赶紧来找您” 璃沫拉着披风也暖和了不少,回头看一眼空荡荡的巷子难掩失望之色,却也没停留。 “快过去看看” 两人化光而退,门口不再有人,夜里更显寂静。 门后,一门之隔。 小三手里的披风一直挂在手臂上,也不敢上前,看着站在门后跟木雕一样的人,轻轻询问道“爷,夫人和小二已经走了,您回屋歇会吧,天冷了,这么站着也不是事儿啊” 犴宁松开握紧泛白的拳,语气尽是迷惘“她喜欢的难道是宁王这个身份么“ “爷这是说哪的话,谁都一样,那不都是您么,夫人的心咱们都看在眼里,这您清楚” 犴宁捏了捏手掌,肢体僵硬了不少。 心里还是空荡荡。 他突然就怀念起那种填满一个人的感觉。 多少年了,自她离开,就一直空寂,痛苦。 “爷…” 犴宁回神,等着他说后话。 “爷还是让夫人早些想起来吧,总这样属下实在担心您的身体” 犴宁笑笑,习惯性捂着心口的手放下“现在不是时候,我还等得起” 小三咽了咽,大着胆子终于说到重点。 “那您就别忍了!” “嗯?” “夫人的血对您一定…” “三儿” “在” “别再让我听见,下去吧” “……是” ------------ 傻瓜有我就够了,不要和你一起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回到疫区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刚刚得到控制的病患全部开始加重,很多人都处在气若游丝,岌岌可危的地步。 璃沫给他们输仙气尽量吊着,保证他们魂魄暂不离体,一方面寻找可以压制的药。 “璃姑娘,百姓怎么样?”凌兰公主从屋里出来,提着一盏灯笼,缓缓从台阶上下来。 等人走近,璃沫才小声说道“用术法只能暂时压制,必要寻到一味药方能治标,治本现在还毫无头绪” “看璃姑娘的意思,这不是一般的瘟疫,对吗?” “嗯,大抵是和历月有关,两国积怨已久,他们有此举动,也不足为奇” “那先麻烦璃姑娘和你的朋友了咳…太医院也来了不少御医,都在积极调制解药,璃姑娘如有不同意见,也要多从旁提点咳…咳咳!” “公主怎么了?” “许是近日有些火气,待会休息一下便好” 璃沫询问“那位大师没陪着公主吗?” “小润他…近日也很烦躁,我不该去扰他,再说这本是小事,无碍” 璃沫将染病的孩子身体摆正,轻轻吹一口仙气,等他面色好转了才交给张福德和瑶若抬到一旁。 “何必来这里,在皇城吃好睡好,来这里无端遭这些罪,得不偿失” 凌兰公主摸着手里的经书,淡淡笑着“他要来,我便跟着,无所谓得不得偿失,不过是,他去哪我就去哪而已” “说得不错”想到这,璃沫也笑了。 “公主可否把一位值得信赖的御医叫过来,我有些事要吩咐” “璃姑娘可见到那位了?” 璃沫抬头,不远处正给病患把脉查看的年轻人,端的是一脸认真,详细记录。 “他是杜崇,太医院首席御医” “那便叫他吧” 过不一会儿,一袭白衫的男子走过来。 “臣参见公主殿下” “璃姑娘有事找你” 杜崇顿了顿,转向蹲着的人,直起身象征性的说了句。“璃夫人” 璃沫无暇分身,也没时间瞧他便说“你们这清热解毒的药材叫什么?菘蓝?山蓝?还是板蓝根?” 杜崇眼底终于收起了几分不在意,多了分兴趣“敢问夫人此物长什么样?世上药材千千万,夫人不说清楚,医者无法断定” 璃沫拍拍手站起来,这小医生还怪会给她出难题,可惜啊,**流行的时候喝板蓝根喝到吐,她就算闭着眼也知道那玩意长什么样。 “细长圆柱形,长大概10~30公分,表面浅灰黄,粗糙,皱皱的还有斑,气微,味甘” “夫人对药材看样子也算行家,此药名为土龙根,是温血祛斑的” 行不行家暂且不提,反正她只认得这一种“对,就是它,一会我便上山去采,你负责搅碎烹煮给百姓喝下去” 杜崇表情很不好“夫人可试验过此物无毒?大昌还并未有人口服此药,一般都是外用的” “我就知道它是药材,你也说了外用无碍,那肯定无毒了”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入口的药,怎么可以如此轻率” “信不信由你,反正暂且我只这一种方法,要么就拼死一试,要么就等着人死,你自己看着办,我去上山采药了” “璃夫人!你!…” 凌兰公主拦下杜崇,看着背筐离去的背影“按她说的去吧” “公主这…!人命关天!怎可儿戏!” “可你并没有别的方法不是吗,若再不试,这些人活不过明天这个时候” ***** 山上草药良多,璃沫摸着黑尽力去采板蓝根,也让小二帮忙多采一些。 心里一股子气,真是要被人气死了,喝板蓝根就能死人的话,那她在另一个世界喝了那么多早该死了。 真是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要经历质疑吗!就因为走了没人走的路? 那她璃小沫从来就没走过正常路,怪不得路途这么坎坷。 时间短促,璃沫动作都很快,一不小心就被其他带刺的草割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滴在叶片上,在夜光下显出不一样的味道。 夜生活的动物蠢蠢欲动。 璃沫浑然不觉,还是在忙着争取更多的药草。 树林中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尤为惊悚。 远处的二二几乎嗅到味道就赶回来,出现在璃沫身后,把草药放到她的篮子里然后背对她。 头上的青筋在一点点突起,对视良久,树林里的东西退了,还不甘心的一退三回头。 二二松了口气,说道“夫人,我们要不要先回城里?” 璃沫扒拉着药草“嗯?为什么?” “夜间山里不安全,露重对身体不好,而且您之前惹了鬼界的人,难保会出现什么状况” 把最后一株放进篮子,停下想了一会“你意思是我回城就好了?现在还有谁能护我?该来的躲不掉。” “只是相对来说,比在这里安全” 叹口气,她实在是把自己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早知道不激灼颬了,他还能保护自己一会。 可是他加重了病情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向他低头么? 压着手下的草药,璃沫手指上痒痒的,血凝固住,暂时也不流血了。现在回到城里天色已经发白,也该去看看安然回没回。 “你把草药带回去,按我说的那个方法煮沸给病患喝下,一日三次,不够就叫人再采” “嗯,明白”停了停,问道“您是要去找安公子吗?” 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璃沫说“总是安不下心,我去看看” “夫人去吧,不用担心这边” 璃沫奇怪“今天这么乖?平时我要去哪你总是拦这拦那的” “啊?夫人…我哪有啊…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行了我知道,臭小子回去吧” 特意压着时间,璃沫是走回城里的。 此时天已经泛白,有早起摆摊的都已经出门,她来到水未琴幽,在门口想了很久。 该怎么跟人家说?道歉的话安然也说了不生气,她又有什么理由过来呢。 正想着,手上痒的厉害,这种痒像电流,一直痒到心里,慢慢爬满全身。突然就痒的让人受不住,身体越来越热。 “怎么回事…我这是…”手心里都是汗,璃沫想敲门,可是手上根本没一点力气,只能胡乱打着门板。 手指上的伤被她蹭的马上就又流出鲜血。 凌晨的巷子里,总是容易聚集其他东西。 隐藏起来的红色眼睛竟是一直跟着她的。 他们一步步靠近。 在巷子里撑起一片黑暗,渐渐显露形态。 门被拉开,璃沫重心一下就被惯性拉入,撞到一个怀里。“啊!” 眼前的意识开始模糊,看东西都是重影。 “安公子…” “嗯” “是、是你,你先扶我一下,我有点不对劲”璃沫闭着眼,想打开个眼缝看清,觉得安然的身高突然高了好多,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衣服和他宽大的肩膀,还有那白皙如瓷的脖子。 “你碰过什么东西?” “安然”璃沫喃喃,带着淡淡橘色的唇一开一合,那么的惑人。“算了…我还是先走吧…我…我很不对劲” 手被拉住,身体被修长有力的双臂锁住。 热烫气息就来到她的耳边,到脖颈处停留,吸着那里的芳香。 心脏怦怦直跳。 璃沫晃了晃头“不对…!是谁…我…不好!” 身体越来越像一汪水,要不是被揽着腰,站都站不住,她一定是碰到什么东西了。 “加宁…加宁” “我在” “?” “是我。” 意识还在模糊,不安也消灭了不少,她只要知道是谁就好了,是他更好。 胡乱间,就拽住面纱的一角,向下拉开。 看了半天手里的东西,虽然疑惑也没多想,视线向上看那张脸,还用软泥般的手去摸他额头上的十字印迹,玩了半天。 璃沫迷迷糊糊还在想,我家小宁果然是帅啊,就是气质怎么变强了,呃,好像还更帅了,妖孽了。 犴宁被拽下了面纱还有些担心,因为没来得及幻那张残缺面貌,可一瞧见璃沫根本没别的想法,只是一门心思想吃帅哥豆腐,无奈地皱眉。 魍邪关上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低眸“魅邪刚才说他和夫人去采草药的时候被盯上了,而且夫人被割破了手指” 犴宁道“是媚心草” “鬼君果然动了心思!卑鄙!”魍邪立即后悔不该说这句,看了一眼犴宁才说“请爷恕罪” 犴宁眸子如深潭,只道“你去料理后事,和魅邪说以后不要让她碰草药” “是” 魍邪领命迅速退了把空间留给二人。 犴宁打横抱起璃沫放到屋里的床上,她身上烫的吓人,犴宁的手还被当成冰块一样放在身上降温。 坐在床边,这个小女人,真是离开一时也不让他省心,如何放心她独自出门。 “沫沫” “嗯……” “睁开眼睛” “我热…热” 犴宁被控制着手,心头的火越烧越烈,想到此时此刻若是别人,顿时醋意大发,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了,不能这么放过她。 脸红心跳半个时辰。(请脑补) 璃沫终于受不了的开始哭诉,各种求饶各种说好话,某人才大发慈悲的开口。 “这次很听话,学乖了” 璃沫还是捂嘴,含糊不清的呜咽。 “好好说话,怎么跟孩子一样” “呜…欺负人” “好了,不说就不说,别哭”犴宁无奈,吻掉她的泪水,不再故意逗她“沫沫,我最不想的就是让你难过,让你受伤,你知道么” 心里一下冒出以前的那些记忆,两人初识、相知、相爱的画面,甚至她怀了宝宝之后的样子,那时她的一举一动和现在相互辉映,仿佛把这几万年的痛苦等待都磨灭了。 “宁宁,你别离开我……”嘤咛一声,脖子上的刺痛传来,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血液顺着什么东西在抽离出来,身体里的能量却在高速运转。 犴宁的唇覆在那纤细的颈项上,心里一点点被挚爱之血填满,不再空落落的,被温暖,被填满,被释放。 她的血,一直都是这么令他着迷。 情不自禁就想要更多,更多。 “傻沫沫。” “我不傻…” “是我傻,答应我的你做到了”轻轻舐着伤口。璃沫根本没听见,还在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才不要和你一起当傻瓜,我是最聪明的,我…哎…我好累…忽忽…” “睡吧,一切有我” “Zzz……” ------------ 轻易得到不会珍惜,这是人的惰性 天大亮。 璃沫被阳光晒得懒洋洋。 整个身体都舒坦的不行,手指动了动,食指沉沉的,好像包了什么东西。 “嗯?啊——!!”惊醒。“几点了!?” “午时三刻,您呐可真能睡” 绿衣小童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还满脸嫌弃的语气。 “呀!我衣服呢!我衣服呢?” “衣服都拿去洗了,您呐就先穿公子的衣服对付一下吧” “啊——!!!!!” 一声惊叫,绿衣小童被叫的跑到门后,堵了自己耳朵。 一个时辰后。 璃沫心事重重的走在街上,小童子敲着被震的有些耳鸣的耳朵。 “你家公子呢…” “公子今早走了” “去哪了?” “去找凤凰木了,说是要做把好琴” “昨天晚上……” “嗯?” “……算了,没事” “璃夫人你真不会挑时候晕,昨晚上来了一位贵公子呢,长得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诶嘿你没看到!” 璃沫还在神游太虚,下意识就答道“我对娘娘腔没兴趣,谢谢” “那公子漂亮着呢”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嗯,你说过了” “一会你见到人家可别发花痴啊” “你放心,我对着病患发花痴也不会对娘娘腔发花痴” “切~”童子一脸不相信。 璃沫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袖口挽了四五层,腰带太长裹在身上皱皱巴巴,一会可怎么跟众人解释才好。 刚进疫区,万幸这会是中午,人少,瑶若端着脸盆从另一个没住人的屋子走出来,看她一眼噗嗤就笑出声。 “笑什么笑!” “哎哟,璃夫人上山采个药采了一整夜,奇怪的是回来衣服都换了” “你就找打吧”璃沫不想理她,气冲冲往前走。 “诶!” “干嘛?” “你不进这屋看看么?” “看个六!不去!”臭妮子能有什么好事,又不是皇上来了,有什么好看的。 “那我劝你最好把衣服换了,省的某些人一会真挨揍了” “当我吓大的啊”璃沫满不在乎,一边回头放话一边继续走,结果duang的一下,头冒金星。 “啊~!我的头!你丫怎么走路………哎哟我的吗诶——”璃沫揉了揉眼睛,捏捏眼前人的脸,把他脸挤成各种形状,还咬了一口小下巴。 “太真实了,妮子,妮子!你看见没?我看到臭屁的苏加宁了!哦!对,你们是看不见的,我竟然出现了幻觉” 瑶若彻底石化,竟然敢去捏老虎的脸还咬人,她是疯了么。“我看见了,不是幻觉,是真的” 璃沫僵硬,一阵风似的跑了。 绿衣小童无语,简直想挖个洞把躲他身后的女人埋了。璃沫把头藏起来,喊道“救命!大白天见到鬼!” “你不是说你不犯花痴么?” “大哥你的私塾先生是教蹴鞠的吧,这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这哪是花痴啊!你没看到我这是惊吓嘛!!” “起来起来,宁王往这边来了” “我不!” “干嘛你做了亏心事啊?” “我……”璃沫语塞,对啊,她又没对不起苏加宁,又没做亏心事怕个六啊,相反是他苏大王爷对不起她! 遂,起身,挺胸抬头,横着身子走。 几乎她刚站起来,小童马上就跑,瑶若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两个没良心的! 唯有带着压迫感的人步步逼近。 璃沫出声提醒他“再近就贴上了。” “原来舌头没被猫吃掉” 心被轻柔的撩了一下,璃沫很不淡定,但还是拉了拉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点。“没有,你来干什么了” “随便看看” “看完了” “今天不舒服?” “不是,说了以后不想看见你,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一切,还关心我做什么” “不想让我关心?” “不想。”她是想抽死自己,明明心里想的不是这句话,说出来就变了味。 “那去让别人关心吧” “好啊。” “抬头看我” “不看!” 一句一句顶撞,两人都不是心思。 到嘴边的话咽下,宁王改了口“好,反正以后看不到了” 璃沫心头一紧,顿时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消息了,出战的是我,历月樊霆已经驻扎很久,这次,我只是带兵路过而已,来看看凌儿,这就走” “难道…没别的事吗?” 宁王淡淡道“没了” “……不用你走,我走!”璃沫心里难过的要死,腾腾腾走出很远,宁王一直没动,她又腾腾腾走回来,从身后拿出锦鲤玉,摁到他手里“给你,带走” “留着吧,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璃沫一直看他的眼睛“昨天晚上是不是你?” “你采药的时候中毒了,是一种浓烈草药的毒,昨晚上刚到就见到你在巷子里…” “别说了,你直说什么意思?锦鲤玉物归原主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划清界限吗?那昨天晚上呢?算什么…分手炮?还是偿还我?你什么意思啊你!” “……” “我不要了!拿走!” “沫沫” “你不要叫我名字!我不想听!” 什么话都没有。 背影。 又是一个背影。 “苏加宁!”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你从来都不做亏本买卖是不是,只要我不说你也不会说是不是,我进一百步你才进一步,可我只要停滞不前,你就会退五十步,之前都可以抹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点希望,哪怕是骗骗我也好” “人是一种惰性动物,轻易到手的谁都不会珍惜,包括我” “你就那么笃定我对你的感情是一时兴起?!” 宁王转过身,搂着璃沫轻抚她的发“我没怀疑过,感情不同于其他,想得到必要付出” “我对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心里明明知道,也感觉得到,我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都换不来一句肯定?我不想要暧昧了,我早已过了那个年龄,你给我的暧昧也够多了,我想安定,我不安全,我想要你给我肯定我才能安心” “你现在还不定性,如果这一刻我肯定了你,日后你后悔了,你会很痛苦,也会很麻烦” “我不后悔!”一头扎到他怀里,璃沫觉得自己突然好幼稚,可还是想否定,这时候任何怀疑她感情的话,她都不想听。 “那就做给我看吧”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也抱够了。 瑶若整理好包裹,放在前方的马车上“爷,已经准备好了。路上小心,军营里冷,瑶若给您多备了几床被子,叫阎公子仔细照顾您,被面的针脚不是瑶若码的,若是不舒服了您可要找对人哦” 璃沫低头,闷闷开口“二二” “在,夫人” “拿来”二二刚要打哈哈过去,看到璃沫的表情,无奈把藏身后的包裹拿出来。 璃沫将包裹递过去“阎风,军营里没有好茶,这袋子你留着喝吧” 阎风愣了一下,收下。“阎风替爷多谢夫人” “小雨没来么?” “舍弟身体抱恙,恐不能跟着了” “露露还好吗?” “很好,她很想夫人,还叫夫人不要担心她和悬相,生意也很好” “嗯,我知道了” 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凌兰公主也到场了。 “皇兄一路顺安,别忘了寄家书,凌儿等着皇兄前线报捷” “回去吧”所有人准备完毕,宁王站在战马一侧,准备上马。 璃沫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事,一滴两滴落在地面上,眼前雾蒙蒙。 手被握紧,便再也控制不住。 璃沫拉着他的衣服,头抵就在胸膛上,声音哽咽“皇上就给你这么点人么…还是不信你…不要在这里了…我想回天崇山,我们走了好不好” “我们走了其他人怎么办,你想逃避责任?” “我不想” “我喜欢坚强的女人,沫沫”轻轻一吻,吻在额头,璃沫哭的稀里哗啦,强忍着泪“我会做给你看的” 离得最近的是瑶若,听到最后两个字,久久才回过神。 春回大地,万物皆苏,柳树抽出新芽,絮飞满天。 军队渐远渐小,看着那道身影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回荡心中。 这一天,这一幕,成为璃沫无法忘怀的一天。 自那以后,仿佛被打了定心剂。 她和齐知悉日夜探访鬼界,找出界限大门之间的转换物潜入,在鬼界找到不少比板蓝根还要强效的药材,他们把药材带回人界,亲自试验,经过不断的研制,终于配出了可以控制瘟疫蔓延的解药。 一天,大伙都在搅药材,璃沫在小溪边找到瑶若,和她坐在一起,看见瑶若在逗一条鱼。 “哪来的锦鲤。” “天塔寺那位大师养的” “那你怎么给要来了?” “逗鱼啊,这可是我家爷最热衷的爱好,你也来玩玩?” “你真恶趣味,那鱼多可怜被你这么折磨” “切,你又不是鱼,你就知道鱼不愿意了。没准它就喜欢让人逗呢,最好是个帅哥,帅到人神共愤的那种,天天调戏你,逗你,再来个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一个身体两个灵魂,放弃成仙爱上凡人,只羡鸳鸯不羡仙,是吧沫沫” 一句沫沫让她彻底喷了。 “噗——!!!什么乱七八糟的?” 瑶若自说自话没理她“沫沫呀,多吃点吧,以后没准也能修成个人形,坐我旁边跟我扯蛋呢” 璃沫半天没说话,这妮子最近说话越来越冲了,真是不可爱。 诶嘿嘿~有了! 璃沫随手在水里抓了一只王八,她也哄着玩“福德呀,你也快点长大哦,长大了没准也能被一个美女看上呢,到时候我给你们主婚,流程我都想好了” 瑶若顿时火冒三丈。“去去去!呸你丫!滚蛋!” “臭妮子你吐我一脸!” “就呸你,坏心眼儿吃不得一点亏” “怎么你的鱼能叫沫沫,我这小龟就不能叫福德呀?” “呸!!!” ------------ 深海美人鲛,瑜城琴师 随便扯了一会闲话,两人都安静下来,每天只有中午这个时候璃沫才能休息,下午又要和齐知悉去鬼界探探。 今天这事不是第一次,瑶若想试探她是不是锦鲤,她多少心里都有数。 “你自己玩吧,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给我留饭,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呢” “喂” “嗯?” 瑶若甩甩沾水的食指,侧头说“去看他就直接说,不用瞒我,你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别后悔就行” “说什么呢,我有正事” “是啊,现在瘟疫压制住了,你也就闲了,泡小哥才是正事,反正爷走了,你干什么他都不知道,也管不了你” “唉……我泡什么小哥,你没看过安然的脸” “我是没看过,帅又怎么样!” 叹气。 这小声音,藏的是满满的怨恨啊,璃沫无奈极了。 瑶若还在小声嘀咕“再帅能有我家爷帅么,三天两头往那跑,也不知道哪那么大魅力让你风雨无阻!” 璃沫坐近了一些,在耳边小声说道“他下半张脸是歪的,看了能吓死你,你说我是为了泡帅哥么?” 瑶若怔住,那得多吓人啊,想了半天,越发不理解她的举动“那是为什么?” “我觉得他有问题” 撇嘴,瑶若半信半疑“我看这里面最有问题的就是你,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 真没办法,看来不说清楚,瑶若是不会相信她了。 “我也是猜测,咱们刚来那天,门口不是有两个守门兵么,其中有个五大三粗的,还记得么?” “嗯,死都死那么早,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好了” “对,就是他,他死了我去看过,是失血过多,大家都说是被野兽咬死的,死状特别惨” “活该!谁叫他没事嘴巴臭,刁难咱们不说,还对安公子出言不逊……”看着瑶若顿住,璃沫说“你是不是也发现什么不对劲了?他是冲撞了安然,当天晚上就死了,而且我觉得他能受邀出城演出,一定在当地是有些名望的,但是瑜城百姓好像并不了解他” “你说他是跟着咱们的?也不对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他跟你接触最多,是跟着你?啊!那张脸是故意的!他肯定不长这样!就说你是为了帅哥吧啧啧” 囧。 扶额。 “你的脑瓜怎么比我还跳跃?是不是跟着我的不知道,但是他一定和一种东西有关” “东西?” “鲛獠” “听名字就挺猥琐”瑶若不禁脑补出了一团黑乎乎的生物,还有着可怕的外貌。 “那你可大错特错了,这种妖灵跟海妖很像,看过美人鱼没?专门以色诱猎物,样貌多数美丽动人,生活在水中,没实力的时候也只是不起眼的小妖,一旦强大,足可以顶立天下” “你不会想说安公子跟这个…鲛獠有关吧?” “不是他就是他身边那个小童子咯,没准两个都是呢” “原来如此…”瑶若点点头“我错怪你了,看来你也不是一点用没有么” “好,既然如此,福德也注意点吧” “你跟谁说话呢?” 摇头,这个妮子啊,还不知道自己被保护的好好的。 张福德从一旁的树后走出来“多谢告知” 瑶若惊讶极了“啊,小德你什么时候来的?” 璃沫边走边挥手“我先走了,你们聊” ------------ 真实身份竟是神女 巷子里很静,璃沫在人界久了走路会有轻微的声音,但没人的时候还是会隐藏起来,这也算是一种保护自己的习惯吧。 她就像个蜗牛,没人推她肯定不会动,什么时候逼急了才会动一下,而且还不长记性。 悬镜有时候就说,要不是踩了狗屎运总有人帮她,身边还有几个臭皮匠出主意,就她这脑子,早被掐死好几回了。 她就说,请问狗屎运里包不包括你?你是被踩的那个还是有味道的那个? 然后悬镜就无语了。 不过说真的,她这脑子还真就适合挣钱养家,勾心斗角费点劲。 搁在宫里适合当个受气的皇后,如果不幸是个妃子,估计第二集就死了。 “都说了公子不在!你们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 嗯?有人在吵。 璃沫找了个墙角躲起来。 “他不在,那就打到他出来为止吧”灼颬轻轻一笑,身子微屈,身后就立马出现一个黑衣人跪下,背弓成一条直线,她都惊讶一个人的背可以和凳子这么像。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厄——” 一道术法击出,小童再不能说出一句话,从墙壁滚落地面,奄奄一息。 “不得不说你家公子真是狠心啊,宁可死你一人,也不想自己死” 小童在地面伏着,一动不动。 璃沫刚要动,就见两个黑衣人从里屋架着安然出来,几乎是一路拖出来的。 灼颬抬手捏着安然的脸左右看了看“你是这双眼睛她喜欢?还是这张嘴讨她喜欢?亦或是这幅弱不禁风的姿态…” “错了,只要不是你,她都喜欢” 灼颬冷眼,突然松手,安然被打到一旁,下巴上是两个深紫的指印,脸颊也肿了很高。 “眼睛,嘴,手指,双脚,一个不留” 安然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很平静,此刻更是波澜不惊“就算我死了,她也一样会记住一个你觉得没资格、没资本的我” “死了太便宜,放心,死不了,想要折磨一个人,方法多到你想不完,就是要你记住,敢和本君抢人,就要付出一定代价,没有几条命,也敢说资格?动手!” 风起。 黑衣人瞬间倒地。 横扫完周围的障碍,璃沫扶着安然退到远处。 “我还以为璃儿要在那里看完才出来” 心惊胆颤,还是慢了一步,安然的手臂流血不止,刀口深深。“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 灼颬很有兴趣“那璃儿来说说,喜欢一个人是如何做的?” “万事为对方着想,他想不到的你要想,他想到了你也要提前去做,处处关心,时时想念,事事俱到,关心,呵护,包括对他的朋友和亲人。” “觉得我不够关心你?没为你着想?” “…………” “璃儿不会到现在还在以为你们能进入鬼界是上天的眷顾吧?呵,就凭齐知悉?他也有那个本事?那瘴兰草身周的一圈草药都是剧毒,若不是有人提前解了毒,你们会死多少次呢?瘟疫被控制住真的就是那么一个草药能解的吗,璃儿真是枉费了我一番苦心,不过能看到你那欣慰的笑容,也不算白忙一场” “原来是这样么……为了让我高兴,就随意施舍我草药?减轻瘟疫的程度?那我这么久都在做什么?玩儿过家家么?人命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只是一个讨欢喜的道具?” “高兴你一个,牺牲千万人,值得” 璃沫瞬间麻了半边身子“我不想要” “什么” “我不想要你的喜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不想要你的喜欢,请你离开我的世界” 灼颬冷下来的面容又浮现一丝笑“这么多人你都想保护,我不信你一个人能护住这么多” 威胁,一种威胁的感觉让璃沫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所以呢” 灼颬答得理所当然“我可以容着你做你愿意做的事,保护你的一切,但他不能活” 搂着安然的手紧了紧,她有些受不了“你是摧毁了我的所有之后替我保护!你在保护什么?” “我就是不想看你属于任何一人,你是那么的美好,圣洁,不染世事,想染指你,谁都不行,谁染指你,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疯了,疯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她又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她不能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生活? 她不美好,不圣洁!她只是她自己! 不是别人!! “我说了不需要,不需要!你们想找她就去找啊!我不是谁的替身!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桐爷一开始找的就是她,在我身边转那么久也是因为她,桐爷脾气不好我知道,但他一直在忍我,忍的到底是不是我我都不知道不清楚!悬镜明明知道真相他不告诉我,每天都在说我们是最亲密的人,可他什么都不和我说!!到底为什么啊……啊?现在…现在你也来找她,你为她可以下决定掐死现在的我,那我呢?我是谁?我为什么历劫回来之后要卷入到这里面?你们需要她,你们可以不说自己的身份来路,一个个突然出现在我身边,那我到底是谁啊???我说了我不是,我不是!我就是一条小鲤鱼,我想过我自己的日子可以不可以?你们放过我吧——!!!!” 一年多了。 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心里的酸楚就再也收不住,璃沫哭的歇斯底里,从来没这么放纵的大哭过,就算鲢儿死了之后,她也是隐忍的哭,堆在心里默默承受。 灼颬起身,她哭了,他心里竟也会隐隐不舒服“你的身份,你是上古最后一个神女璃” 璃沫抬起泪流满面的脸“上古神女?” 那个她从小听到大的故事是真的? 那个让她每次都哭的故事主人公? 竟然是她! “我么……我是” “历月妖后”璃沫擦了擦泪“我已经猜到了…” ------------ 要你始终围着我转 下午齐知悉来找她的时候,璃沫正在床边抹眼泪,即使安然说了不疼,也把她的心脏虐的一抽一抽。 脸上和身上青青紫紫没一块好地方,怎么可能不疼。 如果今天她不在,灼颬若是想,还会是这样的结果么?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屋里没人说话,抽泣声就更明显。 璃沫甚至怀疑自己想错了,安然和他的小童就是普通人,根本不是她猜的那样,今天躲在一旁也是想看看他俩会不会出手,结果差点害死两条人命。 “别哭,吓坏了吧”安然的声音像剂良药,可以暖入心底。 璃沫摇头,她只是歉疚,因为自己连累了他们主仆本该平静的日子。 灼颬走的时候说,不急,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个世界这么大,时间这么多,想要谁多活就多活,想要谁死也不差这一两天,她高兴就好。 也是那一刻,璃沫才想起来,十年前灼颬到底问了一句什么话。 他说,留下吧,做我的王后,鬼界随夫姓,我同样可以为你命名。 桃之夭,灼其华,你若想,便名灼华。 璃沫说,我不愿意,我又不喜欢你,凭什么要嫁给你? 她当时性子直得要命,说话又不修边幅,强迫她去做什么那简直就是引爆炸弹。 幽魂大殿本来人声鼎沸,因这一句话安静的有些不寻常,估计没人敢不买鬼君的面子,更何况是求婚。 她又不怕死地说道,我来历月是为了我家小宁,关了七天我都没说你什么,求亲也求的太晚了吧,不过我也不计较,告诉我他在哪就成,保证一分钟都不耽搁你们。 灼颬在帷幔后面不说话,扶手被捏的直响。 图寥看了一眼上方,颤巍巍出来说,宁王不在这。 璃沫根本不信,说道,不可能!你们在大昌的时候还密谋,说要绑了小宁要挟洛帝投降么?我小姐妹都看见了,而且是亲耳听见的! 图寥咳了声,皱了一下眉,不再说话。 鬼术师是忠心护主的,为了缓解尴尬直接把她带了下去,再后来过了很久,碧玺来看她,说是不管怎样,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去求灼颬放人,她信誓旦旦,璃沫也以为她是救命稻草抱着希望等待。 碧玺去见了灼颬。 之后,她被转换了地点,关入历月天漠大牢,无人问津。 黄沙飞扬,满世界没有一滴水。 沙子被烤的跟米饭一样热。 她也很热,没有一处容得下她。 像要被烤熟一般,但那时只要想想苏加宁,她就又有了坚持的动力。 手背上轻柔的触感让璃沫回过神,安然摸着她的手背,眼神很关切。 璃沫吸吸鼻子“对不起,想到一些事,走神了” “痛苦的回忆就不要想,眉头都皱在一起,不好看,也不适合你” 处理完安然身上的伤,又用药草敷了他的脸,这么好的皮肤留下印记就不好看了。“我想了很久,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你怕我受伤?” “你是我很珍惜的一个朋友,所以真的不希望你受伤” 安然笑了笑“只是朋友吗” “确切的说是有好感的异性,如果不是心有所属,我会追求你”璃沫也难得说句大实话。 “要不要放弃宁王,考虑一下我?” 这话的意思是安然对自己也有好感?安然什么都好,除去外貌不谈,比苏加宁更适合她,毕竟什么都能包容,还比较柔顺,没那么难搞。 不过璃沫还是坚定否决“不开玩笑了,我怕被打死” 安然笑着问“他有这么可怕吗?” “其实不可怕,相对来说还挺好欺负,但是…这么说吧,我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谁都敢惹,唯独不敢惹他,是本能不敢,也有可能是心里不想,他会用眼神杀人,也会用眼神迷人,两种极端你根本反抗不了懂么?毛骨悚然,你是没体会到,我最怕两个人,他是其一” “另一个是?” “悬镜”璃沫紧接着说“哦,他是我师兄,他吓人的是心,能根据日月星辰推算事件结果,喜欢研究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爱好嘛…喜欢装江湖人士的做派,什么荤的素的茬都能接,但其实人可正经了,认真逗一逗就脸红,兴趣是套别人的话,一套一个准儿,厉不厉害?不过厉害也没用,他算不出来我嘿嘿” “真的算不出来么…” “不知道,他说我时刻都在变,一切都是变数,没有定格,即使推算出来,下一刻也会失效,所以忽略不计” 安然眼神轻微波动“你很喜欢你师兄?” 璃沫赶紧摆手“不不不,那么捉摸不透的一个人,谁会自讨苦吃喜欢他,喜欢他的是另一个丫头,可不是我” “那一定是个有趣的人吧” “可不,那丫头眼光真怪,可能是随她义父了” 璃沫往床塌上坐近了些,两人越聊越投机,全然忘了那些伤心事儿,也不哭了。 “她叫露露,长得特别漂亮,五官也精致,身材还超级好,穿什么都好看,出去随便一走就能引起无数打架斗殴事件,奇怪的是讨厌她的女人还真不多” 说起这事璃沫就郁闷,为什么她就如此不招女人待见呢。 “露露?你这么夸赞她,那她一定很美”安然轻微挑了一下眉,惊诧转瞬即消。 “哈哈!这么和你说吧,多少人说她长得像我,不仔细看以为是亲姐妹呢” “我才知道原来这话夸的是你自己” “嘿嘿~随便啦,反正我很喜欢她,在一起很亲切,像一家人” 假使小跟屁虫有一天不在她背后小璃小璃的叫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安然笑的很欣慰。 璃沫问“想到什么这么开心?” “替你高兴” “替我高兴什么?” “你高兴我就很高兴” 对话越来越绕,璃沫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了…… “安公子这话说得真怪,我开心是因为讲到开心的事,你开心是为了…”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抬头。 笑容定格。 四目相对,静谧的空间,心跳的很不规则。 “厄…好像跑题了,我们该回到刚才的话题,刚才说的是应该保持……” 安然突然说“你不喜欢有人瞒你”璃沫被问得有些懵。“嗯,是…” “过来一下” “什么?”耳边吹来热热的呼吸,璃沫仿佛能想象出他唇瓣开合的速度。“在瑜城附近,晚上不要多出去,会有别的东西跟着你”心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什么东西” 安然的嘴角勾了勾,可是在璃沫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你也在查不是么?” 眼睛睁大,她一下就明白了。 “鲛獠。” “鲛獠?” 两人异口同声。 “我还没查完,原来你知道了” “我不想瞒你,所以告诉你” 安然的话没说完,璃沫下意识侧头,已经说不出话,她看见了安然唇下露出的小牙尖。 银光闪闪,尖锐锋利。 霎时瑟缩了一下,她相信安然不会对她怎样,但她离得太近了,无法不怕。 “我不会轻易死,你也没必要跟我保持距离,懂吗?” “嗯…嗯嗯…我、知道了” 安然从床上起来,一点点靠近她的脸“我是不是要成为你第三个怕的人了?” “嗯…啊?没没没,我没怕” 邪恶的笑,带着玩世不恭,那种笑容她从没见过,是蛊惑,是引诱,也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想不想让我尝一尝你的味道?” 璃沫触电般抽回被舔舐的手腕,他的牙尖就在血管周围打转。从床上蹦下来,她退了几大步“不不不了…安公子你好好休息啊,我走了走了!拜拜” 璃沫吓得不轻,一溜烟就跑了,要多快有多快,就差没飞奔。 人刚一走,床上的人就撑不住了,扑通一声倒下去。 小三立刻去扶,无奈说道“爷想让夫人走,也不用这样吓她啊” 犴宁疲惫极了,揉着头说道“今天的戏演得不错,彻底断了灼颬这条路” “爷这样好几个身份转换,还要兼顾军营那边,身体实在也太吃不消” “无妨,先让阎风顶着,毕竟我的终极目标是让她彻底离不开我,其他都是次要。” “夫人其实早就离不开您了” “不够。她现在只是喜欢的类型像我,我要的是无论怎么换,她的目光都逃不了,只要我存在,她必须围着我转。” 说完,犴宁闭目养神不再答话。 能让他独占欲这么强烈,也只在感情这一件事上了吧。 ------------ 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吵 气喘吁吁的跑了半天,璃沫觉得自己真是定力越来越不够了。 鲛獠是妖,她是仙,她跑什么啊!要跑也是安然跑啊! 灼颬还说她是神女,真是神个芭蕉啊,有像她这么憋屈的神女嘛,好几次差点让人给灭了。 神女都是开挂才对么,比如法力无边,指谁谁死,到哪都被人供着,同时有几个绝世好男人喜欢她,为她打到同归于尽那种。 再看眼前,谁喜欢她璃小沫谁倒霉。 怎么看都和神女差太远。 不行,得想个后路,万一是认错了呢,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还不废了。 现在的情况走一步算一步,先解决瘟疫,然后探探鲛獠出现的目的,同时还要注意灼颬的动向。 一边走一边想着某人,心里空落落的没着落。 唉,苏加宁在干嘛呢,好想他,他要是在的话,是不是就能帮着想想对策,哪怕只听她唠叨唠叨也好。 璃沫把手腕抬起来,晶灵正对着嘴边。 “诶,齐知悉你怎么这么安静?” 镯子闪了一下,传来闷闷的声音。 “你不是很烦心么,让你静静” 齐知悉就是这点比较好,不该问的事从来不问,冥界那次也是,可能是经历的多了,懂得明哲保身,不关他的事不刨根问底。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是不是不用去鬼界了?” 惊讶。 今天和灼颬的对话信息量这么大还能忍住不问,他也算是一个聪明人。 “不用了,我不想和鬼君玩过家家,让他小瞧我,他觉得我做不到,我偏要做给他看,就算不用鬼界的药,我一样治好,再说他那药只是稳定病情,对于症状丝毫效用没有,迟早都是要换的” 真正让璃沫忧心的是安然,他听见了同样什么都没问。不过他性格本来就淡漠,不问也属正常。 若是阅历太少不知道其他界的关系还好,若是阅历太多不值得问,那就太难办了。 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璃沫不着急,她还要在瑜城呆一段时间,肯定有机会从安然那里知道些事。 回到聆秋山下,众人都分工明确地尽自己的职责。 二二这几天替她挑了大梁,什么脏活累活没少干,弄的璃沫都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们是主仆关系,但璃沫从来都当他们四个小鬼头是一家人,现在都快成了奴隶一样被困在这大山沟里,还得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替她干活。 她还真是没良心呐。 “二二” “夫人!”马尾一甩,一张小俊脸上绽放个大大的笑容,手里还拿着捣药的工具。 “一见我就这么高兴,我脸上是刻了高兴两个字么……” “想夫人啊,都好久没机会这样闲扯淡了,见到当然高兴” “臭小子!我的作用就是陪你闲扯淡?” “在这里多无聊啊,夫人再不回来我都要把自己憋死了” 璃沫伸手去接他的捣药杵,二二立刻挡下。“诶夫人!我来就好我来就好,你别碰这些,味道不好闻” 奇了怪,反应这么大,她还不至于连个药都捣不好吧。 “那你先捣着,我跟你学几遍,再笨也会了” “才不笨呢,夫人可聪明了,我这还不是舍不得让你累吗” “那我就能舍得让你这么累嘛?” “夫人……”二二不敢置信,动作都慢了许多。 “喂喂喂臭小子,你干嘛,要哭啊” “夫人我太感动了” “男子汉大丈夫,你可不能哭啊,哭了太没出息了” “夫人难道忘了我们曾经喝过酒吗,不用觉得忧虑,为夫人做什么我等都是义不容辞,更何况是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 是了,之前捡到他们的时候手边正好有一坛酒,简简单单的主仆仪式就决定了以后的路,璃沫当然不会忘。 “交铭酒,连心要,我还记得,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多了,觉得有时候对你们不够好,跟着我也没过什么平稳的日子” “能跟着已是运气,夫人觉得不够,未必对我们来说不够,小二已经很知足在夫人身边” “你就这么惯我,迟早有一天惯坏了” 二二偷笑,真正惯她的人还没出现,他这才半斤八两啊。 天色已晚。 蜡烛不知燃了几根。 手里的医术逐字,越看越是觉得医学简直是个无底洞,她这种半吊子看的头昏脑胀还要做笔记才能懂个零星。 杜崇在一旁默默翻找,对照。 他不喜欢璃沫,璃沫也不喜欢他。 两人谁也不和谁说话。 他倔强,璃沫也是个倔强的人。 具体表现在哪呢。 璃沫看不懂的地方自己翻,实在翻不到,宁可问在旁边看经书的戒情也不问他。 杜崇主要表现在喝水这方面。 茶水若是没了,轮到壶空,谁想喝谁就自己去烧。 璃沫是属鱼的,她不能断水,所以大多数自己就跑去烧了。 跑了几趟,杜崇喝的也是理所当然。 但这一次,璃沫顽强抵抗,壶空了就不去烧,他也只能干瞪眼,反正她不喝顶多难受点,死不了,有本事他也不喝。 最后还是戒情叹了口气,主动去打水烧茶了。 挑灯夜读。 两人外加一个小和尚还是谁都不说话。 璃沫准备放松一下眼睛,看了看戒情,问道“你这本是大乘圣经吗?” 戒情一愣,条件反射回道“是九九八十一般罗菩萨点化蜜若罗法华蓝析经” 璃沫赞赏的点点头,小和尚不看初级经书,改看高深的佛法了,有长进。 杜崇头也不抬说道“不懂就不要装的很懂,砸自己的脚” “我不懂可以问,又不是全世界只有姓杜的一个人会医术,我问谁不可以啊” “哼” 杜崇不说话了,璃沫又对戒情的经书起了兴趣。 “小和尚,读一段给我听听好吗?” “?” 璃沫笑“对,就是叫你呢小和尚,读一段吧,我看的实在太无聊了” “阿弥陀佛” 然后戒情还真的给她读了一大段。 璃沫听得云里雾里,摸摸鼻子,最后还是觉得医术好学点。 “你养的那条鱼不错” “施主谬赞” “我能感受到它很开心,小和尚也是用了心血在养” 杜崇白她一眼“经书听不懂就聊鱼,难为你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璃沫很想爆发,三番两次插话,还讽刺她不懂装懂“我哪有杜大人博学多闻,你懂,你来说吧!” “没有金刚钻,我自然不揽那个瓷器活” 腾!火山爆发。 “我说这位大哥,我就采了个板蓝根也没抢你风头,你不用这么挤兑我吧?” “一切没有实验为基础的结论都是人命关天,你的方法虽然可行,也没见得多有效,亏得公主仁慈,不与你计较” “你是想说那药草没准有毒是吧?你是不是想说百姓的症状迟迟不见好,也和我有关?” “现在没结果,我没理由怀疑谁,谁都有可能,这里面自然包括你璃夫人,只是希望事关人命的场合,不是不明所以还强撑着就好” “我不想问草药的事,我就想知道什么叫不懂装懂!” “事实如此,无需证明” 戒情淡定道“两位施主稍安毋…” 璃沫提了音量“你知道你来讲!” 杜崇还是要死不活的语气“我不知道” “那我讲你凭什么说我不懂?” “璃夫人就算会些道术,又如何体会鱼的心情?” “那是我师门的事,我不想跟你说” “那便是了” “它高不高兴我就是比你知道!” “你并不是鱼” 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是啊!” 杜崇淡定回道“你不是” 璃沫激动“我是!” “我知道你不是” “我是我是我就是,你又不是锦鲤你也不知道,凭什么怀疑我?!” “那你是?” “我……”猛然停住,她真是傻子才跟杜崇这个书呆子理论。 “好,我不是,你赢了” 回过头戒情早就僵硬在那里定格了。 杜崇理了理衣衫,笑着说“既如此,就别做那多余的事,傅大人不吃你那套,我也不吃” 靠!傅剑寒!!!又是他! 好啊,阴沟里翻船,没想到这个杜崇是太傅那一派的,怪不得总跟她作对。 就在这时,身边有个声音弱弱叫她。“沫沫” 璃沫还在气头上,豪情万丈一吼“别吵!!有事一会说!” 戒情被她吓了一跳,璃沫想拍死自己,放低了声音,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呃……对不起,有点激动” 戒情淡淡点头“没关系,我在和我的鱼讲话,它也叫沫沫,你们继续。” 然后他就捧着他的鱼缸出去了。 杜崇自顾自倒了杯水,接着研究他的,书本往头上一扣,璃沫想溺死自己。 也叫…… 戒情说了,也…… 瞒不住了。 ------------ 来势汹汹的黑夜之战 陌上宅。 正堂没有人。 内室也不落一尘。 锅碗擦边和火苗窜出的声音不断从另一间屋子传出来。 近了,才发现一个忙碌的小身影,手忙脚乱鼓捣着各种材料和佐料,就恨自己不长八只脚。 从僵硬的姿势能看出来这并不是她擅长的,但凌乱中偶尔还有几道工序是正确的,足见今天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 脸颊和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擦了锅边的黑灰,犴露烦躁极了,嘴里还在絮叨着“为什么看小璃轻松就能搞定这些,我就仿佛跟这里犯冲一样,不是砸了碗就是少了东西,怎么什么都在跟我作对!啊——完蛋了——倒多了,呼呼怎么办怎么办!诶?诶诶?肉!对对对…哎呀!啊啊啊!油油!哇——!”抱头蹲在地上,她简直想把这糊成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端出去,然后砸个稀巴烂解气。 “天~~呐~~” 为什么啊为什么? 她活了一万三千年,刚出道被称为妖树之花,席卷当时树底前三十层无敌手,同一时期的妖精谁敢造次?谁敢!为什么如今会败在一道菜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水珠顺着青菜的叶子滴落,厨房里静悄悄。 不能这样就放弃了,她是女王啊,怎么可能认输,堵上妖界的荣耀,一定要学会做辣炒鸡丁! 燃烧吧,小宇宙! 郁闷了一阵,脑袋瓜明显是接受了现实。 犴露燃起斗志,把锅里的东西倒出去,倒水刷锅,开始新一轮的较量。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白天起早去店里,一到晚上她就开始研究菜谱,终于有了点小突破,但是她本人还是不满意。 于是,周而复始,休息的时辰也越来越没控制。 某天在珍露阁里,早饭时间,悬镜出奇的没看他从不离手的折子。 “露露” 犴露打了个哈欠,努力让自己腰板挺直,拿起他面前的空碗“嗯?我再给你盛一碗” “最近回去就睡了吗?” “嗯啊,睡了” 悬镜看一眼她熬成兔子的眼睛“露露喜欢兔子吗?” “还行吧,就是太弱了,不太好养活” “我喜欢” 犴露一听见喜欢这两个字瞬间来了精神,头都要贴到他身上问道“为什么?” 放下碗筷,指了指她的眼睛。 “白兔无暇,惹人怜爱,无辜的正是这双眼睛,可我不喜欢不乖的白兔,尤其是会说谎话的,便失了她的可爱” “小镜子~我只是觅食去了嘛,你知道我们鲛獠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夜行物种,白天犯困很正常嘛” 悬镜闭眸,不听她胡扯蛋“你不是鲛獠,你是美人鲛,结合了神族之力的圣光,不需嗜腥,无论白天黑夜你都不会困,除非是劳累过度,需要冥想。” “哎哟,那我跟小宁在一起时间久了,他喝獠吻我就喝两口,喝着喝着就上瘾了也是有可能的嘛,要不你让我咬两口,我就不出去觅食了” 耍赖,就是耍赖。 事实上,犴宁从没让她碰过血液,倒是她自己好奇尝了一口,没觉得怎么样,也没觉得好喝。 悬镜看着她“来吧” 傻眼,丫还真让她咬啊。 她不嗜血是真的,就算嗜也下不去嘴啊。 她就像个皮球,悬镜非要把她这个皮球压到弹不起来为止,弹起来就再压。 太可恶了这个男人! 嘟囔。“你都知道这么详细了还要我说什么…” “别贪玩了,晚上早点休息” “哦。。。” “店里上午没人,去内室睡觉” 犴露鼓着腮帮子,满脸不高兴“要陪你嘛,不睡” “…………我今天在内室看奏本” “在内室的床上看” “是内室的桌子上” “在我身边” “………” “那我不睡了!” “在…” “耶!” 睡了一整天,某人充当大号抱枕,总算把亏空的睡眠都补回来了。 关门之前悬镜再三嘱咐不能熬夜,她点头如捣蒜,回到陌上就把话忘得一干二净。 精神饱满,力量充沛。 此时不干待到何时?! 还好悬镜以为她是贪玩跑出去了,蒙他一次还真不容易啊。 同样的菜做了几次总算是可以见人了,趁着还没到后半夜,犴露赶紧盛出来放在食盒里。 悬镜看东西这个时候还不能睡,正好当夜宵了。 一路嘴角上扬。 样式别致的裙装起伏,纯白色晶纱翩飞,风起遂动,如同银河散星,肩后垂下的飘带在黑夜里形成两道纯白荧光,头上并无过多装饰,只是盘成简单大方的发髻,更是衬的脸庞脱俗。 其实犴露的气质很大部分随了璃沫,不说话静静呆着的时候似仙嫡女,更别提穿了白色完完全全就是仙子的模样,小时候还因此在妖界格格不入,有人欺负是家常便饭,因为另类不染尘埃的外貌。 她甚至忘了上次穿白色是几岁的时候,这样的颜色,还以为自己不会再碰了。 夜里的街上不寻常。 蠢蠢欲动都是在暗处。 眼神越走越是冰冷,好心情都被搅没了。 侧头躲开击出的火球,犴露脚步没停“没时间陪你们这些杂碎玩,别挡路” 出现在原地的鬼灵幻体将她团团围住。 换了另一只手提食盒,指尖冒出的水柱裹着六真帝火喷涌而出,随手一指便朝着方向而去,简单利落的半旋翻转,周围又恢复宁静。 “好大的口气,小妹妹确实有些本事,可没人教过你要谦虚吗?”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从巷子深处越传越近。 很快,一女子走出来,紧身的黑色皮衣裹出完美的身材,月光下是野性和性感的汇合。 另一边。 凭空出现的两位邪灵抬着妖王灵轿在身后停下,犴露退了一步优雅坐上,一腿放到另一腿上斜着重合在一起,声音低沉“这个世上能让本王谦虚的人不超过三个,你,还不够格” 图玫一笑“够不够格,实力说话,听人命,奉人事,怎样都要打,废话就不说了” “本王喜欢公平,让我的两大殿主陪你热热身吧”犴露示意身边二人“魈,魃,你二人速战速决,我等不了太久” “是!” ------------ 陨落尘埃碧中之玺 四千年前,妖界帝尊露女王上位。 改原先魑魅魍魉四大殿为阴阳二殿,阴殿为妖王城外围守护,阳殿为内城守护兼顾妖王近身。 每殿各有三名灵卫殿主,一正两副,共六人。 眼前的魈、魃便是阴阳正殿,据说他们最高制敌纪录是四十个数,至今无人突破。 一分钟后,魈魃归位站到犴露身后,图玫被图俞救下一旁。 “哦,来帮手了,打算一起上?” 斜睨了一眼,把食盒放在身后用毯子盖上。犴露倒不关心他们来了多少人,她只关心这菜可别凉了,还等着给镜子一个惊喜呢。 图俞心知敌强,手心隐隐渗出丝汗,笑道“妖界女王并非是以大欺小的人,这点认知我等还有的” “话也新鲜,你们来找本王的麻烦,还指望本王不计前嫌放你生路?” “我等要找的,另有他人,方才手下不识女王尊容险些坏了大事,希望女王大人大量” “倘若是找我的话,这事特别好解决,你们若是找错人而耽误这么久,可有点让本王生气了” 图俞不自觉就退了一些脚步“露女王是想赶尽杀绝了?” “只是想看看你能拖延时间到什么时候” 一语道破。 图俞喉间干涩,浑身僵硬,半晌,终于从空气中感受到其他灵魄,嘴唇动了动。 犴露眼神一变。 咻——咻—— 两道术法破空而出。 嘭!妖王灵轿炸裂。 烟尘四起,青花盘的碎片滚落脚下,犴露一点点蹲下,拾起,发丝跟着垂下的头倾滑,甚至看不清眼睛。 “等的就是此刻,妖界女王?也不见得比别人厉害到哪去,我还想是比别人多了双眼睛,还是多了只手” 话至,人至。 碧玺身着七彩霓裳百褶裙现身,手中的团扇轻摇,从容不迫。 图俞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站住俞子凡!本宫没给命令,谁准你退下!?” “任务早已完成,留下看戏么?姗姗来迟是个坏习惯,不只我一人对你说过吧?” “你是着急赶去投胎么?晚个两分钟又不会差了你的” “你喜欢压着出场显摆自己,下次就自己行动,随意舞动你那身衣服,舞个半宿都不会招别人不待见,只是别在我们面前,我们看烦了” 一针见血,碧玺被说的挂不住脸“你活腻了吧?” 图俞侧头冷笑“你有本事就吹枕边风让主上杀了我,没本事就别在这耍嘴皮子,嘴皮子再厉害一会挨打也没处用” “你!……”碧玺一顿,猛然想起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是报上次的仇,但绝不是一对一。“俞子凡你不能走!” 图俞根本没停,抱着图玫瞬间消失。 碧玺大喊“俞子凡!!” 冷冰冰的声音从前方响起,如同地狱催魂令,闻者不寒而栗。 “遗言交待完了”犴露握着盘边碎片,手在剧烈颤抖,闷着的一声,从指缝中散下粉末。 查觉不妙,碧玺双手做结召唤“图儿、图兰、图寥” 三团鬼火出现,面面相觑。 碧玺又喊道“你们别忘了鬼君说过什么!你们都得听我的,还是说你们想违令?!在鬼界,违令不听是大罪吧?” 三人无奈,刚要动,却惊讶自己的眼睛跟不上反应,瞬间被击到百米外的墙上,深深嵌入壁中无法动弹。 犴露瞬移而上,对着碧玺抬手就是正反两巴掌,抽了几十回合,打到手疼才停下。 碧玺毫无招架之力,早就跪在地上脑子懵懵的,空白一片。 拍拍手,犴露双手交叠在胸前鄙视道“你知不知道旁人忍你很久了,长得不招人得意也就罢了,还不知深浅,道行不深总想着报仇,什么脑子啊?幸亏在外界修炼,否则就你,这种少了靠山就乱分寸的垃圾妖,进入妖界第二天都活不了,也就小璃拿你当姐妹,高看你一眼,照顾着你忍着你,你呢?不知恩图报还总想着超越,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你若能攀上小璃,那是天恩赐福,哪怕是以前的位置,都可以万人之上了,不至于现在谁都拿你当破鞋利用,想明白没?” 石头就是石头,脑子也不灵活。 按以前,她和小璃是好闺蜜,几百年情分在,依小璃的个性,神女归位后一定记着她,没准还能一起住进玄璃神宫修炼,那可是别的妖精修都修不来的福分呐。 犴露活动了手腕,深吸一口气“好了,家仇报完了,下面轮到今天的公仇了,破坏约会晚餐也是够胆,既然约会泡汤了,现在就是夜间活动,你们一二三四,四个谁,都,活不了!” “你想干什么?!” “狩猎啊”一边说着,秀气纤长的牙尖就随着开合而显露。 “獠…獠牙……” “你不跑?” 神经一下子被刺激,碧玺根本分不清状况,随手叫出鬼界恶灵替她挡到前方,自己就开始跑。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到的正是犴露咬杀撕裂敌人的画面,圣洁混着血腥,黑暗裹着光明,是天神也是魔鬼,是裁决一切的,邪神。 脑中蓦然浮现一句话,她活不了了…活不了,一定会死。 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头上猛的撞上阻碍。 “啊!!——别杀我!别找我!别杀我啊!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啊啊” “你怎么成这样了?” 犴露追上,发现那里多了一人,那人也发现了她。 犴露甩了甩尖利指甲上的血液,疑惑道“红眼睛,是兔族?” 白发女子默认,下一刻犴露就出现在她眼前,拖着碧玺,手掌掐着她脖子。 “好快的身法,还有这姿态,一切都是那么眼熟,多久没见他了…没想到有朝一日…” 女子久违的语气让犴露好奇。 “你说本王的身法眼熟?” 女子惊讶,激动地问道“王?你是妖界的?可是水族?你姓犴?” 一连三个问题,字字都是跟来历有关。 “犴姓是上任帝尊,认识?” “算是吧,我曾在一殿…跟随过犴帝……” “你是谁?” “是谁都无所谓,我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犴露若有所思,觉得这女子出现的很可疑,就在这时碧玺已经被掐的说不出完整话。 “你…别…我…求…你…” 听她说完,手上的劲也松了不少,碧玺露出希望的目光,太好了,还有机会! 没高兴多久,突然瞳孔收紧。 犴露微笑“你真吵” 轻轻一捏,头颅折到肩上,慢慢滑落地面,世界安静了。 白发女子看了也没什么波动,只是目光平静,回忆般的陈述道“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个性” “哦?我老爸腹黑起来不是人,我还保留着点人性” “你出生时,我还看过,那时就知道你会很美” “不要再畅想从前了大玉儿,我老爸在找你,你最好自己去找他,要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他会做什么” 一一走过三个鬼术师,犴露没再折磨人,首次杀人杀的这么直接。 灼颬敢让她家小璃伤心,她就敢让灼颬扑腾不起来,将他的羽翼一个一个折断。 “你们把这里处理了,尸体给我丢到灼颬床上去,好好放” 魈魃领命。 犴露皮笑肉不笑,就不信恶心不死他,小宁说得对,洁癖是病,果然要好好治啊。 ------------ 沸腾的妖王之血 夜幕的天空是一张巨大的网。 空洞街道上什么都没有,就如同犴露心里的感觉,寂寥,空旷,一颗石子掉进去都不会有回声。 犴露不像璃沫性子那么温和、行善主义,毕竟是神,她就算再顽皮喜欢捉弄人,骨子里的善良也掩盖不住。可犴露也不像犴宁,犴宁本性嚣傲,尤其是看尽世间百态后更趋于神道,任何事他都不在意,他能说出一百种折磨人的方法,可真正杀人却从不拖泥带水。 夜风吹拂,纯白衣衫上沾染的血腥味就更明显。 犴露抱着手臂,望着天空遮盖的乌云。 她讨厌自己这种神妖混血。 加个副词,很。 妖性主导她喜欢撕杀,喜欢流血,还喜欢征服的快感,可每次杀了人之后就会像现在这样…… 空。 无尽的空。 不论是心,还是身体。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无比痛恨自己身上的神族之力,恨自己和玉皇留着同样的元脉之血。 街道的中途,衣袂翩翩,仿佛乌云都散开了,月光扫在碧色的衣襟上竟反射了他的光芒。 犴露原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好纯净…… 好圣洁的光芒…… 放平的嘴角慢慢勾出了一个蛊惑人心的笑。 “露露,刚才这里有灵压的痕迹,你有没有…”悬镜话未完,远处早已没有人。 他眼睛突然睁大,眨一下便恢复,忽略和墙壁严丝合缝的身体和怀中的柔软,继续道“看你这么活泼,应该是没事” 犴露找个了舒服的位置,紧紧的,不留一点余地还住他的腰。 悬镜身体顿时有些僵。 “镜,我好冷” “那我们回去吧” “嗯~我要抱抱~” “妖气这么盛,体内平衡都乱了,你和人动过手” 犴露眼角邪邪一挑“是啊,你看我衣服都脏了,我要洗澡可又不想自己动,你说该怎么办呢?” 悬镜用自己的衣服包住犴露裸在外面的肩膀“外面凉,快穿上。就算脱掉外衫也没用,别做傻事” “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抱我去洗澡,这么正经呢小傻子” “露露,你一动用力量就会打乱平衡,快把**压住” “我不想要那部分力量,现在这样我很高兴,你能感受到我血液里的兴奋吗?我那么想你,连战斗的时候都在想,你想我吗?想不想得到我?” 悬镜靠在墙上,叹息的说道“于理不合,单凭你是宁王和璃的女儿,我就不会对你动心” 犴露轻轻捏着悬镜瘦的只有一层皮儿的脸“宝贝儿,不要说你的认知了,那套理论根本不成立,我只知道我老爸是妖王犴帝,老妈是力量强大的妖后,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凡人和一个小神仙了?我追求你,是因为我想要你,和我是谁的女儿有关系么?” “……我是你母亲的师兄,长兄如父……更何况是你” 犴露彻底不高兴了,身体里的那股邪力骤然放大,一把掐住悬镜的下颚凑近“你师妹是那个早被仙界丢弃不管的神女璃,不是妖界帝后沫沫!你别拿仙界那一套衡量我的作为!我现在就要你!” “唔…露露!”犴露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扇子,用力一折便丢到后面“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悬镜的术法都是列阵、术咒居多,也不可能真的下咒去伤她,几番挣扎下根本不是对手,被压倒之后就再也没起来过。 夜深深。 意浓浓。 一个时辰后。 两人都冷静差不多了,犴露起身换上魈魃拿过来的蓝色长裙,把散开的发都拨到一边。 悬镜倚着墙彻底陷入短路状态。 刚才的衣服扔在一旁,悬镜一直盯着衣服,犴露好奇的顺着他视线扫过去,看了半天顿时脸上充血,迅速把皱皱巴巴的带着红梅的裙子卷成团藏起来。她做完这个动作悬镜才不发一言的站起身,走至墙边敲碎结界壁。 晶体碎裂。 墙外的人还保持着硬冲的姿势。 “呔!破镜子这么拽?你刚在里面喊那么大声老子以为你出意外了,结果这两个人出来就偷袭老子!靠!”北极大帝一脸不悦的指着犴露身后的魈魃二殿。 ------------ 妖界的传说是真的? “既是误会,烦请二位过来跟紫薇大帝赔个礼” 犴露望着悬镜的背影,心知他故意不看自己,此时表现的越冷静心里就越有火,不能冲她本人发,自然就发到了别人身上。 阴阳二殿毕竟跟随多年早就察觉犴露心绪,此时两人脸上毫无表情,例行公事般的走过去。 “老子乃上古北极紫微星,与璃神女是三拜之交,就算你们妖界犴什么什么的见了老子都要立正站好,别提那厮现在还不是半神之体”刚才被偷袭差点得手,北极大帝撇着嘴,压根不拿正眼看这两人。 气氛骤变。 犴露立时出现在两人中间,捏着距离北极大帝还有几寸的银钩,恭恭敬敬行礼。 北极大帝冷哼一声,收回在阴阳二殿喉结的手“后生晚辈,犴宁那厮竟然教出来你们这种手下” 犴露挪开钩子,手起手落,阴阳二殿闷哼着退回身后。犴露表情十分诚恳“北极大帝说得是,您与母妃是故交,望您大度,晚辈自会加以管教手下人” “老子管不着你那一套,当年就说过,女神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就跟他犴宁没完!!果然妖性难改,说的信誓旦旦,结果全是花言巧语,老子都不敢对抗鸿钧神祖他装什么法力无边!” “下杀令的可是仙界”犴露咬牙,一字一顿。“打,不打,都是死,父亲大人早就知道,不是装法力无边,只是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把妻子女儿护在身后,明知是死路也要努力,他人怎知其中原由” “护住了吗?狐朋狗友、见风使舵的倒是一堆,他总以为没人杀得了他,谁都看不上,连眼皮子底下的都放任不管,毫不在意,傲上天了吧,这什么人啊!” 周围一时之间宁静下来,两人各执一词。 对视半晌,犴露是最知道自己老爸什么性格,确实有时候极端的有点让人受不了,她调整好心态,脸上重新挂回笑意“您的心情晚辈理解…只是您是不是也要想想仙界那时候的态度,是母亲选择了妖界,她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没她想的那么简单罢了,何况我是父亲养大的,于情于理,父亲确实不欠任何人。” “你和犴宁是父女一条心!跟老子说理解?神女殒世是因为修为殆尽,你以为你现在的能力是谁的?是犴宁的?我实话告诉你,两万年前神女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杀了他,神女怎么想的老子不清楚!但初獠之拥会共享另一人的灵血,连犴宁都是沾了神族的光,她没养你就不替她说话,你应该知道谁生了你吧!不是你的话她会…” “夜深了紫薇,先回我的神宫吧。” 悬镜打断两人的对话。 北极大帝忍了忍,看着神情不对的两人,最后不耐烦的甩衣袖“唉唉唉!不管了不管了,你俩的事自己掰扯去!老子去找女神重逢了,回见!” 一点没停,北极大帝瞬间消失。 原地只余二人,悬镜慢慢弯腰,拾起地上两截的洁白羽扇拿在手里,淡淡道“回去吧” 犴露深吸一口气。 “你应该是恨我的吧” “紫薇性子直,人不坏,别往心里去” “你恨我,对吗,不管是小璃当年的离去,还是刚才,或者是现在,你都恨了我吧,如果我不降世,也许小璃她就不会…” “傻孩子,你是璃的荣耀,把毕生修为给你,是因为她爱你胜过爱自己,你这么想,她会很伤心” “到现在,还是拿我当孩子?” “。。。” “我真是傻,竟然以为能代替,却忘了我只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谁会为了一根火柴而放弃整片森林” ********** 午后,聆秋山。 “诶,这人一直都这样么?” 张福德捂着被璃沫掐住的后腰,含糊道“呃…嗯…他一直都这样,沫仙习惯就好” “你找的人怎么都这么不靠谱,他到底行不行啊?我觉得他这里有问题”璃沫比划着脑袋。 “行……行的,沫仙不用疑虑这点” 窃窃私语完毕,璃沫回头打量。 北极大帝立刻凑过来“女神有什么吩咐?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你一声令下,海里的月亮老子都给你捞一个出来!!” “那啥…我不要你捞海里的月亮,说点实际的,二二那边好像有药材没捣完…” 北极大帝挥挥爪子,瞬间二二眼前的药材碎成了适合的形状。 “女神你满意嘛?” 璃沫冷汗直飙,清了清嗓子“嗯咳,你能换个称呼不?如果你非要叫女神,请在后面加个精或者精病,我觉得我是属于这款的” “女神!”北极大帝深情款款地望着璃沫。“请看!” “看虾米?” “太阳!” “哦……” “你看那炙热的太阳!啊!!!” “噗!!!” “就像我炙热的心!你,就是我的大地,是那被阳光普照的万物!啊!生机啊—!” “咳!咳!!”璃沫一把摁住张福德“你从哪找过来一个二傻子充数?!泥煤啊!” “沫、沫仙,他真行,真的真的,可能看见你有点激动” “激动个啥!!!换人换人!” “没了……” “神马?!!” “……………………” “女神你怎么了女神!?” 思考再三,璃沫扶额叹息“没事,还没请教阁下是?” 北极大帝咳了两声。 张福德立马趴璃沫耳边道“北方极地之主紫微星,是上古星系帝君,现在都叫北极大帝” “你早说啊!”璃沫谄媚的伸出爪子握住就使劲摇晃“你好你好,额…紫薇大帝~” 张福德拼命使眼色。“称呼…称呼…” “……紫微星君?” 张福德眼睛眨的更厉害了。 “啊?还不行?那…紫薇?紫…噗!哈哈哈2333……你好你好!我是尔康!哎玛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旁边两人的脸黑的堪比包公。 “夫人,给” 璃沫接过二二递过来的干净布巾,她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等下!”北极大帝拦住她的动作。 “怎么了?” “女神了解他吗?” “神君多虑了,他叫小二,是我的家人,一直和我在一起,再说一块方巾而已,有点大惊小怪了” “所以,女神可能不了解他”北极大帝意有所指,手下缓缓运功。 “这小子的仙术都是我教的,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他” 轰隆一声,璃沫旁边炸开黑烟。 心里咯噔一下,她顿时收起笑脸,责怪道“紫薇大帝,就算你看谁不顺眼,未免也出手太重了吧?!二二?二二!二……” 黑烟散去,远处的身影高了起来,姿态轻盈,窄腰衬着衣服修长。 璃沫跑过去,细细打量眼前这个人。 本来是高高的小马尾现在长度涨及腰下,褪去稚气和婴儿肥的脸庞菱角分明,竟多了一份冷清,小妖孽男。 “二二?” “夫人对不起,刚才的攻击太致命了,除此我别无选择” “你这衣服都穿不下了,回屋里,脱下我给你改改” 往前走了几步,后面就道“你都不想问他别的?” 璃沫没有意料之中那么意外,叹道“唉,有什么好问的,孩子大了自然会选择自己的路,隐瞒也好,欺骗也罢,我只要知道我是被保护的那个就好,包括紫薇你,也一样” 腾!导火线终于点爆。 “称老子北极大帝!!!” 告一段落。 屋外北极大帝和张福德处理着患者的病情,屋内静悄悄。 璃沫专注着一针一线改手里的衣服,二二光着膀子坐在床沿上。 “夫人……” “嗯?” “唉呀” “有话就说,跟着我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见不得人吞吞吐吐”璃沫状似自然,视线却落在了衣角,久久不动。 “夫人是在生气吗” “没,不过你真的没话想对我解释?” “夫人不是说我长大了可以选择自己的路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啊” 小二抬头,一脸无辜地问“我是不是选错了……” 璃沫立即埋头捶床板“啊啊啊啊啊~我生气了!” “夫人~” “臭小子还跟我装傻!撒娇也没用!我气你有话不说还跟我打太极,你真当我傻是不是?这是什么?”璃沫指着衣服边角处的图案。 “一个装饰……” “废话!”璃沫暴怒,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下,衣服扔他脸上“这是妖界的标志,来的路上我被人追杀,那领头人说他是妖王殿四殿殿主,他面具上的纹路和你衣服上的一样,还有话说么?” “有” “说!” “夫人你真聪明~” 一个大白眼,璃沫觉得这世上最无聊的一件事就是你想跟人吵,你觉得自己是一团火,然而偏偏有个二货在此刻使劲逗你笑。 “你跟那个四殿什么关系?” “夫人~”二二突然头大了,这事从他这捅出去,他还不被其他人扎成马蜂窝。 “诶?等会儿!”璃沫恍然大悟“你把小四他们给我叫过来,三个一个不能少” “现在啊?” “现在!立刻!” “夫人打个商量呗,你说你是自己发现的,千万别说我啊” “你叫不叫?还跟我谈条件?” 一阵光晕后,三道身影立于屋内。 阿一转过身第一眼就看见恢复原身坐着的二二,立即拦住要走上前的小三,两人对视一眼,小三皱了皱眉,两人心里都没底。 “夫~~~人~~~” 跳马猴子一般人都拦不住,小四看都没看,一把挥开旁边拦他的手。 “四四想你啊~~夫人~~”飞扑+熊抱。 璃沫从腰间挖出来一个脑袋,捏着小四的肉脸蛋,皮笑肉不笑“你有多想啊?嗯?臭小子” 小四后背汗毛一竖,立马察觉不对劲,尤其是小三没和他一起扑过来。 “额…夫人我都寝食难安了,真的~” “认不认识他?” “谁?……啊!!!”小四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摸头笑“夫人嘿嘿嘿,你和二二这回玩的真开心,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你们俩也过来”阿一和小三听话的走近。“你们保持一下统一吧,一个大的三个小的我看着别扭” 二二立马站起来。 “你给我坐下!” 最先变化的是阿一,璃沫赞赏的看了看,这身材线条都快赶上她家小宁了,浅色的直顺长发一丝不乱披散下来,倒是合了他高冷大男人的性格,加副墨镜活脱脱就是一美型保镖。 小三一看躲不过,也认命了。轻吻脖间的项坠,原来那没特色的发型顿时变成了一头帅气短发,露出的额头显得人都凌厉起来,左耳坠了三个夸张的大耳环。 衣服嘛…… “暴露狂” 小三脸一红,马上过去跟二二挨在一起装深沉。 这时还趴在璃沫腿上的小四东看,西看。 璃沫使劲戳他脸“看什么看,到你了” “夫人别这样…” “你不会是不敢变吧……还是怕我揍你啊?” “没有,我就是怕吓着你,嘿嘿” “再拖延也改变不了你敢让手下打我的事实” 小四心都凉了半截,赶紧解释“不不不不是,夫人你别误会我呀,哎呀,我那是保护,保护!” 璃沫继续吓唬人“我右腿瘸了好几天,你跟我说是保护?” 阿一走过去和小二小三坐一起,三人都一副看戏的姿式。 “你变不变?变不变!” “变变变!夫人别揪耳朵…求你了” 白发拂过眼前,宽大的外袍帽檐遮住了半面脸,璃沫一时呆住,连揪着他耳环的手也忘了拿下来。 “夫人,我疼…” 璃沫松手。 小四捂着被揪红的耳朵和戳红的小尖脸。 “面具摘下来” “别了夫人” “我还打你信不信?” 小四无奈,把外袍的帽子掀掉,慢慢取下面具。 “你以后别跟我撒娇了!” 小四垂头“我就知道……” 二二不解的问道“为啥呢?” 璃沫想了半天,说“有点受不了” “我觉得像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好啊” “那是因为你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你想想,一张特别风流的贵公子脸跟你撒娇是什么感受,你们大概会理解我” 三个人还是不懂。 璃沫想了再想“那你们应该能想象出阿一跟我撒娇是什么样吧……” 几人立刻互相嫌弃的龇牙。 “对…就是这种感觉” 嬉笑过后言归正传。 “露露派你们和我相遇,在身边保护我,是因为她想知道我是不是另一个人吧” 璃沫从来没怀疑过他们四个人会伤害自己,但还是对他们的目的不明白。 “帝姬咳!!露陛下她……”小四一时嘴快差点没呛到自己。 “陛下?” 阿一接道“妖界女王,犴露陛下” 璃沫惊呼“我的天!这丫头真恐怖,我从小就听说,妖界犴帝只用一张脸可以倾灭六界,原来说的是她,怪不得” 四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璃沫突然想到一件事,脸上也凝重起来,“你们妖界关于神女和妖王的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 有一点点吸引 “夫人去看看吧,就算我们说了夫人也不一定会认为是真实,只有自己的眼睛才不会骗人” 璃沫一听阿一这么说,越发好奇。 “看看?这种东西也能看?我距离那个时代太遥远了,可差了好几万呢” “阿一!”二二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其他两人也不赞同他的举措。 “回到过去,梦转丹可以做到,我这里恰好有一粒,但夫人要记住,你所看见的或经历的都是过去的事情,过去就是已经发生,夫人能看到不知道的事情,但无论做什么,故事还会按照已发生的进行下去” 璃沫拿着梦转丹,用力捏碎,散落下来的粉末都变成晶体碎片,一股吸力瞬间就把她吸进去。 “阿一,你怎么会有那个东西?”一等璃沫走了,二二迫不及待地问。 “爷临走前给的” “啊?” “梦转丹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回顾,夫人能看见的都是自己的经历,包括尘封的记忆” 小三看着窗外,目光投向了远处“爷是想让夫人自己选择吧,毕竟之前算是强迫式的和夫人结为连理” 小四交叉着手指抵在额头,最后叹气“在一起开心就好了,提那些曾经,没必要” “看你这么说就知道,你也是看着这一切走过来的,有些事可不是不提,就能当做没发生” ******** 温泉的热气蒸腾上升,暖流暖入心扉。 璃沫从混沌中醒来,周围飘着淡淡清香,她还从来没闻到过这么新鲜的空气。 “啊!” 脚下一滑,半个屁股安全着地,水花四溅。 “哎哟!疼疼疼…竟然是在水里,我的天!” 璃沫顿时捂住嘴,又看了看手,她在别人身上? 这这这! 这个身体的声音娇柔动人,完全就是一娇滴滴的小女生,跟她原本那傲娇的御姐音一点都不像。最关键的是这双手,白净无暇,毛孔都看不到,一点瑕疵没有,这是假人吧…… 此时正值日落,温泉处在两座山后,水面清澈见影。 长长卷发蜿蜒在后腰,栗色的发如浅墨泼在水中。理了理思绪,她望着水中的倒影,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娃娃身上。 蓝眼睛,白皮肤,小巧的鼻子,樱色唇瓣。 整个一芭比娃娃,还是顶配绝版。 璃沫拍着自己的脸“美成这样,造孽啊,这就是一天神啊。” 诶? 天神! 冷汗直流。 她…她不会是在神女身上吧? 这什么丹药也太厉害了,直接能体验真人版? “扑通!” 一粒石子掉入水中。 璃沫抬眼,一个男人背对她坐在一棵十米高的树上。 这山上竟然有人,仔细一看,她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用手捂住。男人绵延的衣服下面有一条鱼尾巴,还是蓝色的,那条尾巴很长,一直垂到地面上,衣服只盖住了一半。 璃沫惊讶了半晌,鬼使神差就喊道“喂…” 男人回头,闪着光芒的两个淡蓝尖耳在晚霞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脸上零星的几片鳞片也恰到好处,就是修为还不够,妖气很重。 除去眼部那浓烈夸张的纹彩,璃沫还是能认出来这是谁,毕竟看了这么久,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了。 “我是不是认识…上面很好看吗?”话说一半,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话。 “嗯” “在看什么?” “落日”男人轻轻一笑,璃沫顿时看呆了。“顺便看你” “看我……” “景美,人美,身体也很美” “你喜欢?” “男人都很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我是什么样?” “小美人,你知道自己没穿衣服吗” “我知道,但这有什么可看的?只要是人形都会洗澡,这是本能” 话一出口,璃沫想砸墙,他这是调戏人啊,这神女不会是个白痴吧这都听不出来? 估计那美人鱼帅哥和她的想法一致,转过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神女似乎是泡够了,一件件穿好衣服,在岸边站立,神族的圣光照映了半个湖面,一轮弯月就停在一旁等候。 “神族都似你这样单纯吗” 美人鱼帅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不远处,一步一步走向她。 “我不知道,已经很久没见他们了,不过鲛獠的好奇心都很重吗?” “你知道我是什么” “看一眼就知道,你不能?” 犴宁嘴角上扬,眼底却是一点笑意都没 “鲛族的好奇心取决于对谁” “原来你对我很感兴趣” “怎么说?”两人面对面站立,身高的优势就体现出来,璃沫脖子有点酸,觉得她家小宁似乎没这么高啊,怎么在这里就高的吓人。 “你已经连续几天在山上看我了,是有事想问?” 璃沫还在等待他说话,谁料对面的人突然表情非常痛苦,不多时就跪倒在地。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我快要死了,只有你能救我”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做” 璃沫看着被抓紧的手腕呆愣住,这是什么情况这个长着和苏加宁几乎相近的鲛獠,他和苏加宁到底什么联系…… “几日前我在妖王城被打回原形,我真的不想散魄,只好一点一点爬到妖王殿请求妖王治愈我,可是他不救,我真的没办法…” “为什么不救?难道你们的妖王是个见死不救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妖界之主?” “这是妖界的生存制度,我认命了,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妖王说人界有神女,她是六界之中的至善,如果我能见到她,或许就能活下来,你一定能带我去见她” “别再多说话了,我就是人界之主,可我看不出你的伤,要我怎么做?” “神女灵血,只要一滴血” “只是我的一滴血?好,我给你,你千万要撑住” 璃沫觉得事情不对,下意识要抽回手,可是根本改变不了,刚才痛苦的人一反常态,瞬间扑倒她,细嫩的脖颈被刺穿。 “嗯!” 贴在身上的唇一点温度都没有,冰冷入骨。璃沫心里在挣扎,这可不是一滴,被他骗了,真是快被这神女气死,妖灵的话也能信?要不是他长得和小宁一样,真想揍他一顿! “你的伤好了吗” 身上的人无暇顾及她,只是源源不断的灵血在流逝。 “我有点头晕,一会儿会进入冥想,你好了就自行离去吧” 肩膀上的手安慰的拍了他两下,犴宁感受到了,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慢慢拔出獠牙。 “机会难得,不继续?” 犴宁盘腿而坐,胳膊拄在腿上歪撑着脑袋,张狂的笑了一声“哈!这女人,有意思” “感兴趣了?” “别闹” “没意思就别玩,她太简单,你太不简单” “想玩去界内随便找一个玩好了,还不用负责,踢殿才是正经” 神女虽然昏迷,璃沫是清醒的,她眉头紧锁,这只鲛獠刚才居然是装的,神女灵血,修为大增,此时他脸上的纹彩全部褪去,只余几片鳞片。 “我回妖界看看魅邪魍魉他们踢到第几殿了” “消掉记忆就可以吗” “交你处理” “杀了她也无所谓?” “随意” “口不对心,真是你的特色” “别废话!赶紧干掉妖王,迟了楼岚那家伙又要来捣乱!” ------------ 狼王和妖王的斗争 花香四溢。 环绕百花的宫殿坐落于极东之天,雾气弥漫脚下,内里的庭廊无顶,每一段的距离都有风铃挂坠,空气中缭绕的黄色灵光闪隐闪现。 近处是三三两两的婢娥们在天河下游泛舟,嬉水,这里是天地灵气聚集地,到处充满和平宁静,唯有远处一座悬浮的宫宇高高在上,庄严圣洁。 “远处那可是神兆之光?” “穹月!是娘娘!” “快看,娘娘回来了!” 璃沫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仙娥们腾空起舞,顿时如彩蝶展翼,转眼出现在眼前。为首一人姣灿若霞,虔诚地亲吻地面,抬眸尽是欣喜“娘娘可算回来了,此去界内游玩可还尽兴?” “我很尽兴” 后排的小仙娥亲吻了地面,行礼后又问道“娘娘可是遇到了好玩的事情?” “晚间在云霞山沐浴可以吸收霞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璃沫在心里撇嘴。是啊,除了沐浴还被人消了记忆,有意思极了。 不再多言,神女上前,仙娥们自动让出一条路亲吻地面,直到她踏着灵光走上玄璃神宫。 “娘娘回来了” “镜” “您的身体还好吗” “我很好” “镜是说娘娘的灵力还好吗” “嗯,和以前一样” “是吗…娘娘去休息吧” “好” 这一声说不出的落寞。 神女宫里竟然有一面会说话的镜子,还有他明明就是想问那件事,就这样不问了吗……璃沫虽然好奇,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跟着神女的思想。 迷迷糊糊,尽是黑暗。 沉默一会儿她就郁闷了。 她为什么也要跟着睡觉?这不是逼死强迫症吗…… 啊啊啊啊!放她出去啊! 不行,她要出去!她还想小宁!不见他难受……关键这么下去神女睡个百来年她不就变僵尸了么,靠啊。 放、她、出、去! 奋力一挣,璃沫突然失重,掉在地上摔了个狗吃那啥-。- “啊—哎!哎哟~哎哟妈诶~摔死我了嗯?……这是土?地面!我出来了?”璃沫抬手“不对,还是神女的身体!我的声音!” 艾玛,终于恢复自由了,咳咳!先试试法力。 “天地无极,道玄正法——嚯!”心里一激动,她可以自己说话了! 四周一片寂静。 一股寒意爬满心头,璃沫脚丫子都凉了,这可是荒郊野岭啊,神女长成这样还没力量不就是一块肥肉么。 不远处一声动物嚎叫,原来人倒霉喝凉水真的会塞牙。 “嗷~呜呜!” 璃沫不死心的又伸出掌“皆阵列在前,破——!” “唔!呃呃呃!” “谁?!” “鼠族还有这么上等的货色,你这个族长的嘴巴可不老实” 灌木后扔出一个东西,马上周围黑压压的步伐声,一双双莹绿的眼睛在黑夜中骇人惊悚。 刚才扔出来的正是一个血淋淋的人。 “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出来” 几乎是刚说完,其中一双墨绿的眼睛就跃出灌木丛。 竟然是狼妖! 月光把牙齿照耀的白森森。 “小妞,你在害怕啊”狼王舔了舔尖牙。 璃沫退了几步“你别过来,神女马上就会来收拾你的” “哈哈哈!你说妖王来了兴许我会给你点面子装作害怕,神女?她再法力无边也不会闲的发慌来妖界管闲事” 狼妖步步逼近,直到把人逼到无路可走扑着就压过来,璃沫闪避,抬腿击退。 她竟然到了妖界,妖灵的大本营? “还有两下子,你们族长都被我杀了,你还在抗衡什么” 璃沫用手奋力抵着狼爪子,膝盖支撑它的身体“你们抢地盘与我无关,还有我不是老鼠!!!” “无所谓你是什么,我不在乎”狼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璃沫的脸“你不如跟着我,别的妖看我狼族的面子不会杀了你” “放开!”璃沫猛地重击,伸手就去掰狼牙。 没想到压着她的狼突然变成了人形,几下就压住了她的手和腿“我可不是在讲废话,你跟我一个人睡,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会变成我们” 无耻至极。 “滚开!我要睡也是睡你们妖王,睡你们头儿!” 两人在较劲,没成想一阵大笑声从旁边,狼妖顿时警惕了神情。 “呵!” “哈哈哈哈哈!” “哎哟!你听到她说什么没有?” “听到了,她说要睡你” “突然感觉我太好睡了” “谁让你花边猛料最多” 璃沫眼睛一花,面前又多了一张脸。 犴宁掐着狼王的脖子往后一拉,一手挑起璃沫的下巴,邪气道“小妖精,谢谢你的欣赏了” 犴宁把狼王扔到地上,单脚踩到他身上“前几日我听手下说,你找我?” “呸!凭你这种低下的种族也能当上王?” 犴宁微笑“你说对了,凭我这种低下的种族就能把你踩在脚底下” ------------ 等你两万年 “趁人之危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把脚拿开,我们光明正大打一场!” 脚上的重量微微轻了,狼王眸子里渐渐浮现冷笑,就等着犴宁放松警惕他好撕碎了这个碍眼的男人。 突如其来的,那只脚重重放下,毫无防备,比之前更加用力。 “呃!!” 犴宁踩着他张狂的邪笑“你不会真以为我要放过你吧?” 狼王被摆了一道,内心屈辱极了,用力抬着他身上的重量不依不挠。 “死在我嘴里的鲛獠不计其数,脆弱,无能,鲛獠本就是妖界最没用的东西!除了以色侍人毫无用处只配给人玩玩罢了哈哈哈哈” “………” “谁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不对所有人说说你是怎么当的王啊!” “………” “说不出来了吧,鲛獠就是个无耻下贱的物种,你烧了妖典不也是因为里面的记录,以为烧了就可以抹去一切?笑死人…了呃……你……” 犴宁打了个哈欠,抬起脚“啊,不好意思,睡着了,你刚才说什么?” 狼王被气到翻白眼,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继续说“你就是个…!!” 犴宁弯腰用力一抓,狼王头上青筋爆出。 “还没说完,真够啰嗦” “若妖界你来当王…如何服…众…”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犴宁强硬的拎着他转头“好好看看你的部下,再想想无能的你” 犴宁把狼王摔倒地上用力踩着,每踩一脚狼王就喷一口血,让他亲眼见着被吸成狼皮干的众人,一脚比一脚狠戾,直到毫无声息。 “你这小子还真是,每次都这样,好歹让人家死的痛快一点” “那就不是他了,这样挺好” 魑魅二人甩了甩指甲上的血液,一边抱怨一边走过来。 “魑邪,我玩够了,给你吧” “喂喂喂你别直接踢过来啊,三儿你快过来!” 魍邪抱着胳膊原地不动“谁叫你愿意说,小二都不管呢” 犴宁道“魑邪那张嘴什么时候能少说话,处境绝对比现在强” 陆续三人都围过来,璃沫眼睛闪烁。 魑邪道“犴宁,她好像挺怕我们的” 犴宁无所谓道“怕你不正常么?” 魉邪笑嘻嘻凑过去“喂!是老鼠精吗?” 她摇头,完全愣住。 “看着就不像,老鼠也不能长得很跟狐狸精一样” “狐狸吗?完全不像啊” “啊!我知道像什么了” “什么?” “那帮傻X神仙咯” 璃沫站起来看向旁边说话的人,抬起手。 “她好像叫你” 魉邪大大咧咧往前一站“干嘛?” 深呼吸,一巴掌朝他头扣过去“你丫说谁傻X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今天怎么这么多搞笑的事儿!” 打完了人璃沫往另一边跑。 “喂女人!你敢打我兄弟?”和犴宁站在一起的魑邪还未收起獠牙,阴狠着眼神。 璃沫探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犴宁,尖利的指尖就在璃沫喉咙附近游移,她急急地拉着旁边人的袖子,结果魑邪只是拿指甲吓唬吓唬人,摸了她脖子两下就把手收回去了。 “你有病啊?”犴宁完全不理解他刚才这一番动作。 “她完全不怕我” 魉邪捂着被打的头“准确的说是不怕我们四个” “不正常么?” “正常,不怕你才不正常” “你说话永远这么欠打”犴宁刚要发作踹魑邪几脚,突然被后面抱的一个趔趄,想继续踢人也没办法了。 “小宁,我知道是你……”璃沫死死抱住他。 犴宁摊手“你们几个,平时这么愿意管闲事,这回没人管我了” 四个人都离得远远的,顺便把尸体拽走。 “你是不是真睡过人家啊,小宁” 魅邪笑嘻嘻的把最后两个字加重。 “小四你别乱叫,好恶心!我这么有内涵的人,怎么可能…” 魍邪讪笑“屁啦!昨晚上在哪睡的?” 犴宁无语的指身后“反正不是她,我不可能告诉别人我名字” “这倒也是,你仔细看看吧,每次都不仔细看人,坏毛病该改了” “喂,女人!你抱这么久了一会怎么补偿我?” “小宁,我害怕” “过来我怀里就不怕了”犴宁本来还笑着,看清了脸马上转为惊愕,看了看魑邪。“你故意的” 魑邪道“记忆我确实消掉了,至于现在的情况,那是你的事” “信你我就是个茄子!” 魅邪一脸迷茫“到底怎么回事?” “五十年前那件事还记得么” “我们三个踢殿,你和犴宁去骗神女?” “她?” 魑邪点头。 魅邪不可置信的盯着璃沫看“那都过去多久了的事了” “也不是很久吧” “这叫什么”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充其量是个桃花债” 另一边。 “小宁,我想回去” “回哪?” “回家” 犴宁笑的特尴尬,这神女不会是想弄死他吧“神女大人,你家我进不去” “那回你家” “你还记得我?” “你是我老公” “咳、我刚当上妖王,还没成亲” 璃沫踮起脚发现够不到他“你蹲下一点” “嗯?” 璃沫好不容易能平视,双手攀住他脖子,贴着他的唇,说话间就会触碰到一起“你说你喜欢我一个人,你不想让我受到一点伤害,为什么骗我?” 犴宁很惊讶“你好像变了挺多” “我没变,我一直喜欢你,你却骗我这么久” “你……” 犴宁还要说什么,璃沫的身体突然变轻,逐渐化为泡沫。 “璃神女!” “你等我,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 ------------ 回你的妖界,我不想看到你! 两万七千年后。 四界大战。 “爷,仙界和鬼魔两界今日进入人界,战况又增了一界” 犴宁拄着头闭目。 “您真的不去看看?” “他们之中有人死了对我是好事” “爷交代的另一件事……”魅邪刚说了一半,犴宁睁开眼睛。 “说” “玄璃神宫隐在人界极东,确实进不去” 犴宁沉思片刻。 “你和一殿带些人,去到人界驻扎,越靠近神宫越好” “动手吗?” “不必,把附近几个城池推了,带几只海兽放到江河里面” “玉皇那边……” “我出界,他们必会跟过来,看戏吧” **** 瑜城,聆秋山。 四人静静数着一分一秒。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七天就能回吗,这都第八天了”小四急得团团转。 “你淡定吧” “淡定什么啊!有没有可能回不来?阿一?” “有,贪恋过去,永远沉迷” “那夫人!” “她不会” “你怎么知道?” “她会回来揍人的” “揍谁?” “有可能是你,有可能是我,不一定” 屋里陷入安静。 突然一个影子掉在门口,四人赶紧围过去。 “不!不要!……我,我求你…不要杀孩子——!!!!” “夫人!” “夫人你醒醒!” “我的孩子!!啊——!!!” 犴宁从门外闯进来,璃沫手上的晶灵不停闪光“怎么回事?” “夫人还在过去,已经第八天了” “她用了?” “是” “不要…思思…呜呜为什么这么对我……呜呜不要!啊啊啊!” 璃沫喊的撕心裂肺,声音都哑了,犴宁抓紧了她的手,定了定心神唤道“沫沫!沫沫!” 犴宁眉头皱紧,抱着璃沫颤抖的身体,立刻千里传音“露露!” “宁宁,这么急着叫我,怎么啦?”犴露现身,表情一变“怎么回事!小璃怎么会这样!” “你欠我两条命…我让你活着…我的孩子…呜呜…思思…” 犴露一下子坐在地上,脑中的记忆涌现“木德星君…” 犴宁问她“你说谁?” “杀了思思的是……” 璃沫突然睁开眼睛,牙根咬的渗血“木德我杀了你!!!啊——!” “啊!夫人你醒过来了!” 璃沫嗓子疼的厉害,浑身无力,后背已经湿透,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突然坐起来,语气和神态都换了一个人,看着周围求道“我求你们带我去界外找犴宁!拜托了…” 犴宁立刻左手一抹,恢复原本样貌。 “沫沫” 璃沫听到久违的呼唤,眼泪流汹涌而下,转过身咬着唇,哭的特别伤心“…宁…你终于回来了……我…我没能守住妖界…没能保住思思…对不起” “沫沫你醒醒!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是你的错!” “我们的孩子…思思她…呜” “我们还有露露” “露露?” “小璃,我在这” “露露…”璃沫看着面前和她八分相像的人,头疼的厉害“你怎么来了,我的记忆……我不是在过去” “沫沫,你已经回来了,梦转丹的效力马上就没了” 仔细看了看周围,鼻子不通气璃沫呼吸的特别困难,冷静下来才接受了现实,语气也没了之前的影子。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犴宁道“不怪你” 璃沫一巴掌打到他脸上,手心胀痛。 “夫人你消消气” “是啊,夫人你别打爷了,这事…” “你以为你们没事啦!我明天找你们四个算帐,出去!” 四人不好再说什么,连带着把犴露也带出去。 犴宁把璃沫从地上抱起来,把裙子上的灰都拍掉。 璃沫气得要命,一想起来所有的事,她就觉得不明不白。 “我到现在也不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没看透过你” “那你还娶我做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并不妨碍我想得到你” “除去我是神女,你当初还会不会喜欢我?” “不会” “我恨你!” “我也恨你。” “犴宁你个骗子!骗子!骗子!”璃沫对着他就开始拳打脚踢“回你的妖界去吧!这是我的地盘!我不想看到你!” ------------ 我知道你不会心疼我 “我要确认你说的不是气话,你是真心让我走” “是不是气话有什么用?我就问你有什么用?” “是气话,我当没听到,不是气话,我马上回妖界” 璃沫闭着眼整个心都在颤,她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斩断命运之锁,她不想让任何人再度轮回,所以选择自己痛苦一点,可是犴宁这一句话就把她的决心粉碎。他真的成熟了,他可以包容她所有胡闹任性的小脾气。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伤害他了。 “作为女人,我真的很爱你,我就想在你身边呆着什么也不做,哪怕永远做你的其中之一” 璃沫看着犴宁的眼睛,她真想永远沉醉在那个梦里,年少时他不拘世俗,嗜杀邪魅,贵在永远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成熟后他沉稳大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独特魅力,无论哪个时期她都很喜欢。 “可是你确实杀了我很多的子民,毁坏人界平衡,作为神女,我不允许自己取悦你” “我知道你记起来一切就会这样” “你什么都不知道” 犴宁那双灿金的眸子冷冰冰,心中怒火冲天语气丝毫未变“我有什么不知道?你和瞳邪亲过几次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去见灼颬我不知道?还是你朝三暮四勾搭别人我不知道?” 璃沫抿着嘴不说话。 “神女就是这样子传播爱与善的吗,怪不得你教出来的子民里有骗子有强盗还有像你一样的负心薄幸之人” 犴宁脾气也上来了,狠毒的话不假思索从嘴里说出,句句戳中璃沫。 “你才是负心薄幸之人!在妖界的时候你骗我!在人界还用别的身份骗我,你说让我自己选择,到头来我还是逃脱不了你,你这是我让我自己选择吗?你根本就没想放过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傻,我围着你团团转!”本来不想替自己辩解,结果吼一吼的泪水汹涌而出,璃沫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她清楚犴宁说的是事实,她确实心思多变喜欢新鲜,可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来没有想让除了犴宁的任何人陪自己过一辈子。 “说到头,我骗你一滴血而已,你不爽现在拿回去吧,你想杀我,不是什么难事” 璃沫泣不成声拳头攥的紧紧的“才不是一滴…消了我的记忆…从头到尾都是骗局…就想要我满足你的权力之心…你…你满足了…骗了我的心…骗了我的世界…” “你现在想怎么样尽快和我说,我们分开,六界会少很多灾难” “是,你说的都对,反正你从来都没有喜欢我……跟我在一起是骗局,跟我成亲是为了力量,现在找到我也是因为半神之体毁了,你喜欢过我吗,一点点的喜欢…” 四目相对,犴宁始终没动。 璃沫五内俱焚,难受的想要把胃哭出来,一句完整话都说不连贯“我太疼…不要喜欢你了…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犴宁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捏紧“露露!” 犴露低头,看向一边。 “自己选” “我选什么?” “和谁在一起” “………” 犴宁斩钉截铁“好,我走” “不要!我不想选!你们俩任何一人离开我都不想选,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璃,你和宁宁好好谈好不好……你去和他道歉好不好……你不要再固执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你真的忍心让我本来就不完整的家庭再次破碎吗…我已经失去思思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了!” 璃沫抱着犴露不说话,哭到控制不了的颤抖。 “露露…呜…我好疼…” “我知道,小璃我知道你疼,我去追宁宁……他只是在气头上,他肯定不是真的要走的” “他…是真的…唔…他这回是真的…呜呜…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好爱他…可是…我好疼…” “小璃!我叫镜子过来,你别睡,你看看我” “我太累了…我真的累” 眼前一黑,再也听不见喧嚣。 心里挖个洞用火烧,现在空的灼伤。 ***** 犴宁不爱璃沫这件事,要比璃沫自己预想的打击大。 她回到过去八天,回来直接又昏过去三天,其中别说是吃饭,连水都未进。 这不光急坏了犴露,悬镜更自从来了就跟着一起没吃饭。 同样没吃饭的还有一人,安润。 一直到三天后的晚间,悬镜嘴唇都有些发白了,犴露看不下去强行带走他去吃饭,威胁的理由是如果悬镜不跟她走,她会把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两个人,结果同样会有两个人死的很惨。 于是悬镜妥协。 凌兰公主蕙质兰心,这些天的事她看在眼里,心里也猜到了个七八分。 “璃姑娘怎么样?” “还没醒” 凌兰看着安润眼底的担心,默默转身,刚要走便察觉地上的水渍。 “小润,哪里来的这么多水?” 安润也起身,两人细细查看之下,这水竟然是床上流出来的。 “是璃姑娘?” 凌兰公主连忙回去,刚坐到床边便发现褥子和被子早已湿透。 “小润你先回避一下,我来给璃姑娘换身衣服” 安润走到门口转过身,想了想还是不妥,刚要拉开门站到门外等候,就听到凌兰公主的惊呼。 “啊!!” “公主,怎么了?” 凌兰公主拽着湿透的被子,震惊的捂嘴直愣愣盯着一条闪烁金光的巨大鱼尾连接在璃沫下半身。 “璃…璃姑娘就是锦鲤?!” “我只是猜的,没想到…” 瑶若就在隔壁,听到惊呼从屋外奔进来,见两人都愣在床前,赶紧过去,她只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走过去拍璃沫“喂,你快醒醒啊,你这样子不对劲吧,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怎么做才能帮你,你醒醒啊!” “水…” “水?” “水……要…水” “我抱你去河边!” 璃沫推开瑶若“不…不用…你抱不动我…我自己去” 瑶若要被她气死“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你怎么自己去啊!” 拖着尾巴,璃沫从床上翻滚下去。 “你这人向来这么倔强!我到底拿你怎么办?” 由着瑶若在旁边责怪她,经过安润的时候,璃沫说“你在怪我对不对?” “我不会怪你” “小润,谢谢你当年带我回大昌” “唉…” 终于爬到门口,璃沫扶着门框,始终没勇气回头“对不起” “你为什么永远要跟我讲对不起” “我不想再因为我个人原因改变你的人生轨迹” “你对我有歉?” “是的,每次跟你接触,我都觉得愧疚” 璃沫爬下门口的台阶,百姓痛苦的呻吟声声入耳,她好不容易折过自己的尾巴坐下,一只手扶地,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拽下一把鱼鳞。 “你疯了?!你这样作贱自己干什么!”瑶若气急败坏,看着璃沫残缺的尾巴眼泪都在眼圈上转。 “拿去熬汤给病患服下,我要这里的人谁都死不了,鬼君想从我的地盘拉苦力给他干活,痴人说梦!” 瑶若赌气的甩头“我不去!” “傻妮子,你不煮我的鳞片也长不回去了”璃沫向身后问道“公主会答应我的吧” “沫沫姑娘都不想想皇兄吗,这样伤害自己…” “你皇兄不会心疼我,他比谁都清楚应该做什么” ------------ 对你到底有没有动情 瑶若拖着璃沫,直到看到大门外的一群身影,着急的喊道“先生!露姑娘!你们快来啊!” 悬镜眉头都拧起来“你实在太不听话了!” “你陪伴我那些荒芜的岁月里,难道就看不出我其实骨子里就有倔强的个性?” “师妹的确如此” 璃沫故意为难他“你叫我什么?” “别逞强了,我抱你回神宫治愈尾巴上的伤” “我问你叫我什么?” “娘娘” “全名” “璃娘娘” “乖,走吧” 犴露在一旁嘴撅的老高,只要悬镜一在璃沫身边,他马上就把自己变成了小尾巴。 “露露也跟着吧” “小璃你真好!” 玄璃神宫的天河之水自天上来,是有神族之气的源泉。 璃沫还没恢复神体,这个门只有悬镜能开,打开门的同时,里面的人让她微微一愣。 “女神!” “紫薇你怎么在这?” 悬镜抱着璃沫淡淡道“我交给紫薇处理一件事,这件事和露露也有关,你先去天河泡着我再来给你细讲”悬镜吩咐了仙娥摆方桌,沏热茶,一一放在天河岸边。 璃沫把尾巴放水里身体趴在河岸,手里拿着一杯茗雅香片。 喝下一口,全身舒爽。 紫薇大帝放下茶杯道“你说的事我已经检验好好了” “那便拉出来给娘娘看看” 悬镜话落,物落。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被仙术架在空中。 犴露低头顾左右,一直在说茶好喝,好喝。 璃沫直接问悬镜“这人谁啊?” “碧玺” “什么时候的事儿?”璃沫除了有点意外倒没什么感觉,她现在对碧玺完全处于无感状态。 “半月前” “你跟她没仇吧,我都没出手你着什么急?” 犴露咽了咽,继续喝茶。 悬镜道“没仇,但有怨,她接了我三叩九拜,折寿是应该的” “哇,那么久的事还记着,她刚顶替我会儿你还叩她了?那确实该死,我都没让你跪过,呃…谁磨牙呢?”璃沫东张西望找声音来源。 悬镜拍拍犴露。 “现在问题出现在这里,皇城的宛妃依旧出席在各种场合,丝毫不受影响” 紫薇道“这个身体是个高仿替身,假的,根本不是真体” 轰隆一声。 犴露愠怒的收回手,甩了甩手指上的火苗“居然是假的,早该毁了她” 璃沫把头浸在手臂里叹气“你和她什么仇什么怨?” “她找人打我,我是正当防卫” “然后呢?” “我就把她和鬼术师杀了,那几个不会也是假的吧?” 紫薇道“不全是,只有图寮是死了的,他应该是没来得及,其他人都是准备好的” “图枚没死诶”璃沫眨眨眼揶揄悬镜。 “她与镜某何干?” “诶你忘了,她之前说下次见要剐你衣服,估计是全给你剐干净哈哈!” “那是误会” 紫薇大帝不怕事大的挑了悬镜一眼说道“看不出来破镜子你也是个正常男人啊!” 璃沫嘿嘿笑,跟紫薇一顿吹嘘“图玫身材那么好,别说他想看,连我这个女人都想在战斗的时候把她衣服剐下来呢…哈哈” 突然,有人腾的一下站起来。 “上哪儿去?” 犴露冲璃沫甜甜一笑“小璃,我去溜达溜达” “你这孩子,坐下” 悬镜保持喝茶的姿势,吹了吹茶面。 “娘娘在开玩笑” “我去溜达一圈,腿坐麻了”犴露说完直接往前走。 紫薇看着她背影道“真不管?” 璃沫拄着脑袋无语“你看我能管住她么?” “女神教育孩子的方式真独特,杀人都不管” “我只见她怕过一个人” “找来呗” “我没那本事,你去吧” “哈哈,这世上还有女神办不到的事儿?女神请说,紫薇替您效力” “去妖界把王位上那个拽过来” “…………………” 悬镜终于放下端了许久的茶杯,淡淡道“回来” 犴露还差一步就迈出神宫,停了一会,继续迈步。 悬镜扇子一扫,大门顿时关闭。 璃沫看着犴露被弹到草地上滚了一圈也没说话,早就看出来这两人不对劲,前边说那么多废话,可算到正题了。 “坐下!”悬镜这两个字和平时语气差不多,其中又带了那么点强硬。 他说完便给众人都斟满茶杯,然后笑道“我们继续说” 璃沫撑着下巴看犴露慢腾腾走回来,眼神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镜,你过来” 悬镜不明所以,还是靠到河边蹲下,璃沫手指摸到他腰间用力一拧,瞬间悬镜的脸抽搐一下,差点没掉河里。 “小璃!你怎么……”犴露连忙过来给他揉腰。 悬镜表情特别不自然,看着璃沫的眼神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 看两人这态度,璃沫料定了心里的想法,恶狠狠的扳着两人的头,压低了声音道“我不在,某些人胆子就太肥了!嗯?师…兄!” 璃沫特意加重了师兄两个字。 “小璃…是…” 悬镜垂下头“娘娘是我…是我的错” “你做的真好,以后这称呼可以少一个字了吧,真佩服你!”咬牙切齿说完,璃沫放开手“我不管是谁的错,我就这么一个宝贝,你看着办” ------------ 瑜城事毕班师回朝 接下来的几日里璃沫都在自己的神宫休养,张福德隔几天会来给她汇报一些消息和近况。 不是她偷懒,实在是璃沫感觉自己的状态和心情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像一只待宰的猪,更何况回去还会面对安润和凌兰公主。 张福德理了理手中的纸。 “暂时就这些,除了百姓那里,还有便是魅邪之前做的工作无人继续,沫仙嗯咳…娘娘是否还要安排人接替?” “你也不怕把自己舌头咬掉,小二走了?” “娘娘应知道那边的情况,四位殿主一直在外界,露姑娘一出界连剩下的两位殿主也跟随出来,妖王宫不能没人看守,我倒是能理解犴帝的做法” “我也理解” 璃沫说完这句就陷入了沉思,张福德看她在发呆也不好多说什么。 半晌。 “咱们这边还有人了吗” “娘娘还有齐知悉” “我交待他去办别的事了,眼下没在身边” “露姑娘今日说了她身边的那两位殿主还没有事做,有需要帮忙的可以让我差遣,这次来也是征求娘娘意见” “这样啊”璃沫想了想“那就叫他们过来吧” 张福德走了一会儿,璃沫瞧着时间差不多也起身走到门口。 灵门一开,魈魃二殿已在外等候。 “妖王宫阴阳正殿参见帝后!” 璃沫是个双重标准,她没成亲前就在妖界待了很久,此时看到妖界人的态度没有其它仙族那么强烈,相反因为她和犴宁的关系,待露露身边这两个正太殿主要更亲近一些。 “起来吧,还是第一次和你们见面,我想说些事” 魈殿微微低头“您请说” “邪灵殿主之所以作为近身侍卫跟随妖王,定是被妖王的人格魅力吸引而臣服,这种关系就像锁和钥匙,邪灵一旦认主,此生不变。老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露露指派你们助我,我就不希望你们带着别的情绪做事。若对我有意见,此时此刻便可选择不帮我” 两人没半分犹豫,抬起的手中便幻出一碗酒。 “我等甘愿为帝后效力” 璃沫接过碗,突然想到当年和她第一个喝酒的妖灵说的话。 “妖铭酒,连心交” 一口饮下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流入心肺,回忆随着酒水刷刷冲击着体内。 魃殿可能是年龄小还不太习惯喝酒,微皱着眉,贴心道“帝后不必尽数喝下” 璃沫晃了晃碗,微微笑着“不碍事,我成亲那晚与八十妖仙对饮妖铭酒,你们俩的我还喝得下” “帝后果真海量” 璃沫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她只有特别高兴或特别难受的时候才碰酒,平时并不爱喝。 此时也算是应景了。 之前都是胡闹的虚度日子,自从来了也没怎么认真对待瑜城,那时候控制住瘟疫对她来说就算成功。 可自从璃沫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什么样的责任,别说是控制住瘟疫,她根本不允许自己向之前那么懈怠,她还要一个人都不能死,一个人都不伤。 带着亏欠做事总是能有动力。 在外围武力有犴露,民情有张福德和瑶若的情况下,璃沫一心都在病源,倾力与灼颬拉锯。 鬼界只要敢扩散病源,她便以自身灵力压制,灵力亏空就拔鳞片给百姓服下让他们百病不侵,从根本上杜绝鬼界再无以病传染的可能性。 为了反击,璃沫还封住了鬼界通向瑜城的入口,把结界和晶灵连在一起,就算敌人想破门也得先杀了她,着实让所有人都清净了一段时间。 期间灼颬来见璃沫,质问她难道就不能服下软,他不是真想为难人界,就要她一句话。 对此,璃沫回的干脆。 若继续损人界,兵戎相见只是早晚,待她恢复神体,人界势必首战鬼界。 灼颬哂笑:近十万年的感情也能说散就散,最绝情的果然是你而不是犴宁。 璃沫道: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至此,两人谈崩。 璃沫态度坚决,半步不让,不出一月,聆秋山的疫情稳住,瑜城经济正常运转。 与此同时,皇城来了消息。 “圣上诏璃夫人速回皇城,完成大典,顺便迎锦鲤归位” 璃沫拿着圣旨问张福德“谁去归位?” “当然是娘娘你” “好吧,反正瑜城也差不多了,是该回去了” “这次大典似乎圣上指名要戒情大师主持” 璃沫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他脑筋好像有问题,这么愿意看戏? ------------ 只是不想见我而已 瘟疫被控制住和锦鲤仙真身告破的消息扩散的非常迅速。 百姓传的有鼻子有眼,传到皇城也不过用了四天。 本来璃沫都做好了被众人扔菜叶子臭鸡蛋的准备,结果没有一个人骂她闲着不管事火烧眉毛了才跳出来。 舆论一边倒,没人说她不好。 而逼迫真锦鲤退位,纵火天塔寺,用妖法惑人触戒,各地多起百姓失踪案件,总之只要是污点的事统统归到了假锦鲤身上。 以前璃沫没少怨念悬镜干涉她的行动,总是不让她谈情说爱,不让她干这不让干那,可真按他意思走洗白洗的太成功,最后还赢得了赞美声一片,真是不得不感慨神棍的效应。 因为是归途,犴露嫌马车坐着不舒服自行离去,她知道犴露那点小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大不中留,即使喜欢上了个老不死的,璃沫也不能打断她的腿。 璃沫只是气洛帝看热闹不怕事大叫安润主持大典,所以并不是那么急着赶路,还故意让魈魃二殿把马车赶的慢点。 车外马蹄悠闲,车内就不那么悠闲了。 瑶若头抵在张福德肩上,不一会儿张福德肩头就湿了一片。 “小若…别哭了好吗” 瑶若捏着手绢一边擦一边哭道“打仗就打仗了,干嘛这么拼啊,说是重伤也不知道到底伤成什么样儿消息到底准不准,爷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府里这一家子可怎么办啊…我实在太难受了” “你再哭我心里也不得劲了” “你好好的不得劲什么” “如果我…伤了,小若也会哭吗?” “我才不会!” “……挺好的” “你…你在说什么啊…哎呀我不理你了” 璃沫看着窗外的风景,脸上也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哭多了会变丑,本来长得就丑,张福德不要你是应该的” 瑶若一下子抬起哭花的小脸,吼她“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再病得要死不活小心被人带回去煮鱼汤!” 璃沫冷不丁踢了张福德一下。 张福德挠挠头,缩了缩身体。 瑶若见状立即拍璃沫的腿,璃沫又踢了她一下,瑶若再拍,璃沫回拍,不一会两人你来我往就互相拍起来。 打了有一会终于打够了,璃沫怒道“你这臭妮子总打我干什么?” “打醒你~!” “我又没偷你家汉子!” “你敢!” “你丫管不管你家婆娘?” 张福德面露尴尬,他和瑶若根本还没到那一步,奈何别人早已默认了他们是情侣,此时面对璃沫的质问,他只能沉默。 “好小子!我回头就拆了你的庙给君寒当柴烧!” 瑶若转头问“庙?你还有个庙啊?” “沫仙你……” 璃沫一副老子就不爽你怎样的表情。 “什么庙?” “没…没什么” 璃沫转头继续看风景,道“乌龟庙” 瑶若反应了半天。 “……你不会真是乌龟精吧” 成功转移了话题,两人不再纠结她,璃沫闭目养神。 这时马蹄声杂乱了起来。 瑶若拽着张福德头上的蝴蝶结掀帘张望“后面怎么那么多人?” “好像是军队” “……啊!是爷他们!我看到宁王府的标志了!” 璃沫立刻睁开眼睛。 军队有序而行,离近了脚步声和马蹄声就更大。 下了马车,璃沫站在路中央,一眨不眨地盯着后面。 临近,最前方的铠甲男叫停了马。 “吁——!哪来的女子?” “可是宁王府军队?” “小小女子与你何干!莫要挡路,耽搁了时间,可是拿你开罪?” 瑶若见状赶紧从车上下来。 “宁王府瑶若见过各位将领,敢问爷是否在车上?” 那士兵愣了愣思索着,随即恍然大悟“原是瑶姑娘,王爷在后车修养,瑶姑娘怎会在此?” 前因后果,三言两语,瑶若没想多说。 这时那领头大将发现璃沫径直去了后车,怒道“诶!你!” “那是皇城的璃夫人。” 那将军的眼睛撑开,慢慢张大了嘴。 瑶若淡淡笑着“各位虽久不在皇城,也应该得到消息了吧,爷待锦鲤如何举国皆知,方才若不是瑶若阻拦,爷第一个要治罪的可是李将军你了” “瑶姑娘这…我等确实不知锦鲤仙样貌…误会…是误会!” “各位大哥一直赶路相信也都乏了吧,不如趁此停下歇歇,我去车上拿些好酒好菜也让大家喘口气” 另一边。 璃沫走到后车一把掀开车帘,里面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爬上车,两手一环,头深深埋在宽大的胸膛,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 璃沫紧紧抓住他身后的衣服“你现在连抱我一下都不愿意?” “不是” “我很想你。” “不是,夫人” “夫人?你还记不记得你叫过我娘子?只有那一次” “请夫人仔细看看我” “我不看!你让我抱一会就好,我不会耽误你太久” 帘子又被人掀开,不知道是谁,璃沫还是没松手。 身后是魈魃二殿。 “您认错人了” “他不是” 抬头。 一双慌乱的眼眸,脸还是熟悉的那张,哪里都正常,就是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太乱太慌,和以前那种看一眼就心跳加速的感觉不一样。 璃沫似乎也意识到不一样。 “你……” “夫人把手放开吧,我怕爷误会” “阎风!?”璃沫触电一样的收手,尴尬地问“怎么…怎么是你?去打仗的一直是你?” 阎风点了点头。 “你受伤了?” “夫人忘了吗,我是不死之身,就算受了伤也会好,但爷受伤是真” “他真的伤了!怎么回事?” “这个…我不知” “他现在在哪?“ “不知” 璃沫闷闷不乐。 阎风安慰道“大典那日爷不会不去” “他既然都让你替他出战了,再替大典也是有可能的” “实在抱歉” 璃沫抱着腿蜷起来“跟你们没关系,他只是不想见我” ------------ 迎鲤大典的暗潮涌动 越是不想面对的事时间过的越快。 大典前一天下午,故意压着时间的一行人终于进入皇城城郊十五里外。 璃沫不是什么和善的神仙,计划被打乱,还被人赶鸭子上架,她满肚子不高兴,这种事一旦有了抵触情绪,半个月的路程她能走出来二十天足可以想见。 入夏时分。 城郊的嫩黄小花开得可爱,藏在茵茵绿草中。 熟悉的面孔接踵而来,璃沫咂着嘴还跟阎风吐槽皇帝弄这些没用的一个顶俩。 阎风知道璃沫的性子,默默听着吐槽就是了,况且这一路他被看的浑身发毛,有时候模仿宁王去吩咐命令还会莫名其妙被打一下踢一脚,每到这时候他都用无辜的眼神回望,要不然就璃沫这性子当着众人面扑过来咬他都是有可能的。 等下进了皇城就是解脱,阎风暗暗舒了一口气。 长亭外。 官道上站着少量的几个官员,有序站成两排,看官服颜色应该都是二品以上,可偏偏为首两人搞特殊,不论是从哪方面看,这两人都像是来参加选美的。 璃沫不想承认自己鸡蛋里挑骨头,反正就是抵触皇城的一切人事物。 就算他俩英挺俊秀,光华如明月辉映,如果不是认识太久,太了解对方什么品行,她还真想花痴一下帅哥,顺便陶冶下自己的情操,毕竟对颜控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看帅哥更赏心悦目的事。 套用露露的称呼,小镜子今日带了个精巧别致的头冠,青绿衣衫小立领,白嫩的就像一根葱似的。 “大昌国相镜,拜见仙子” 璃沫赞赏的点点头,不管是半袖外套的条纹还是不染一尘的护手都是把他沉稳如山的气质发挥到极致,某人不走神棍路子,这张脸是越来越仙了。 三跪九叩完毕,轻托悬镜起身,她今儿主要是想看另一位仁兄,这位仁兄一直低头恐怕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大昌国仪傅剑寒,拜见仙子” 太傅不能毒舌就像收了爪子伪装成猫的老虎,一眼就看透心里在想什么。那小动作干净利落,半分钟都不想耽搁。 一跪一叩刚要起身,璃沫姗姗来问“何为国仪?” “回仙子,国仪指国家姿态、国家礼仪和国家基则”公式般的回答,一点漏洞都没有,继续六叩二跪,气氛沉闷的能把人活活憋死。 璃沫慢半拍,因为她看见了之前心心念念的小美人痣。小美人痣没像其他官员那样把头压的低低的,而是偏低一点,用虚心好学的表情研究自家领导的动作,发现璃沫在看他反而大大方方的微笑,然后继续学习。 年轻真好。 璃沫觉着某人快要起身了,马上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在宫门口让国脉拜国仪才是大昌的姿态” 傅剑寒的姿势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她又道“我说笑的,我这人脾气特别好,一点都不记仇” 接下来的九叩明显慢了不止一点。小美人痣也提着心,生怕璃沫再冒出什么话为难他家大人。 半个时辰后,马车已在城门外停住。过了这扇门估计天天都是大戏,也看看这帮人到底能作出什么幺蛾子。 皇城还从没被这么多人挤得爆满。 人群有序的夹道欢迎,还有不少外族人,声势浩大的一路从入口排到中央大街再到宫门口,雀跃欢呼声不断,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同样不同色的花瓣。 璃沫沐浴花雨一直到中央大街,宫里的仪仗队散而不乱的绕到后身列队就绪。与此同时,四名宫女快步而至,两名举扇,还有两名端着花纹华美的托盘低眉站到她身后的两侧。 璃沫好奇,盯着托盘里的一串水晶头饰和白色料子,眼中都是光芒。 那料子露出的花样从没见过,雕花立体,缀晶莹和闪星,纯白。旁边是一条薄如蝉翼的飘带,说是透明色不同角度看还呈五彩,说是五彩还神奇般的闪隐闪现。 竟然是冰晶璃…… 这东西一直不知道在哪,最有可能的就是花神城在保管,难道冰清在大昌? 一双手绕到身后,从衣服上回神,璃沫心脏骤然缩紧,想了想又觉得她这么激动干嘛,阎风应该从刚才就在身后,心里的失落感越来越大,身高有限,只能看着他的唇发呆。 半晌。 璃沫觉得阎风今天定力真不错,距离这么近,看的部位这么暧昧,他竟然毫无波动,之前只要多扫几眼就毛了,眼神里全是不安。 她又看了一会儿,叹口气,忍不住想要转头看看身后,突然肩上一沉。 动不了了。 下意识抬起头,他将披风带子系到自己肩膀两侧,然后替她披飘带,细致的理顺每一处波痕和弧度,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亮的耀眼。 璃沫的手在抖。 “小宁……” 没有搭话没有反应只是例行公事,他拿起托盘里的水晶额饰一边固定一边道“接下来要为仙子配饰” 璃沫捂着自己的心,看地面,看左边,看右边,一点都没了刚才的不平静。 “请抬头,这样没法戴” “流光飞火给我” “那不可能” 璃沫开始捣乱,用嘴去吹头上的装饰,本就没戴好这么一吹就歪了,最主要的是会吹到对面人的脸上,她手还在抖,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压抑。 “再乱动你自己戴。” “为什么要来?”犴宁不理人她就继续吹气“想我了,你就是想我了” “你身上是长虱子了吗,别动!” 被吼了一句,这才撅嘴乖乖站好。璃沫担忧的看着他完全未幻化的面容,难道就没人发现他眼尾比之前更加出挑,五官精致的不像人类,连身高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无聊” “你脸上多了个痘我都能看出来”璃沫抬手,其实犴宁太了解她,哪怕一个眼神,一个举动,甚至努努嘴他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犴宁侧开身体,对身后宫人道“仪容整理完毕,往下进行” 抬起的手抓了个空“小宁…” 犴宁始终保持垂目,手伸向前方。 “抱抱好嘛?我想你了,好不好?” “仙子请” “你都不想我嘛,露露也想你了” “仙子,请” 热脸贴冷屁股,贴了好一会儿,某人无动于衷看都不看她,打脸啪啪啪。 众人听不见他们说话,只知道宁王和锦鲤站了半天。 璃沫的笑脸慢慢收起,小脾气倔犟起来“不抱就不抱,我又不会缠着你,干嘛这死人表情!” 她在前面大步流星,队伍浩浩荡荡跟随,走的过程中身后便传来一句“婚书放在议事大殿” 璃沫摇手和百姓打招呼,嘴角都没动。 “我已经签好字了,什么时候来妖界都可以,随你,你若怕麻烦我让人送过……” “今日是迎鲤大典”璃沫打断犴宁的话“为感念大昌的百年供奉,我以水族灵系的名义向灵族上仙祈佑,祈佑我大昌万物灵长生息繁衍,雨润陇田丰登百谷” 兰指挽花举至头上,紫色的术光聚集在指间和手心间,待紫光渐大缓缓下降到丹田,双指对点。 周边植物以肉眼可见的姿态顷刻丰密茂盛,百花绽放饱满鲜艳。 全城跪拜。 “恭迎仙子归位——!” 声音震耳,这回听不见糟心的话了,璃沫撇下宫人走到洛帝身前。她当然是说了一句废话,灵族上仙是冰清仙,他管不着五谷丰登这事。 “圣上请起” “仙子此次解救瑜城百姓功不可没,朕心甚慰” 提到瑜城她还是有歉意,梦转丹是冥界的定西,瑶瑶之前说帮她查苏加宁是谁,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记起来一切的,这应该是重华的主意吧。 “因为术法能力有限我虽去了,前期却只能压制,后期才能救护百姓,报告里没有明说,但有人死亡是事实” 洛帝说“此事不怪仙子,如果仙子没在大昌这次还不知要死亡多少人,目前已是最好的情况,若怪也是怪那妖邪之辈罪无可恕,扰乱我大昌民心,终得仙子归位稳得国脉” “多谢圣上体恤,我接下来会找出那妖邪严正惩治,希望圣上也要协助,还百姓一个真正的安宁” “自然,仙子实乃大昌国宝,朕从来都没看错” 璃沫微笑。 好一个没有看错,这丫估计是从生日宴那次就猜出个几分,所以她去瑜城之前才下了那道圣旨。 “其实圣上不用这样试探我也会管大昌的疫情,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不归位,国相也不会坐视不管,我们师兄妹为大昌死而后已,总有一人会出面” 洛帝一笑,心知肚明的事不必细说“今夜有宫宴替仙子接风洗尘,若是累了可直接安宿在……” “沫璃院” 璃沫淡淡说完,看了一眼洛帝身后,碧玺在偷瞄她,四目相对马上便转开视线。 “也好,宁儿这孩子也多亏仙子惦念” “我是很喜欢宁儿”一声宁儿完全学了洛帝的语气。犴宁把自己放空很久了,璃沫没得到反应,一直看着他。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句“原来锦鲤喜欢宁王是真,这算什么事阿…” 因此时大多数人都是跪着,洛帝他们的对话也只有宫门前的皇族能听到。璃沫扫了一圈,看着碧玺道“我喜欢谁,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旁边平王冷笑,他吃璃沫闭门羹吃多了,此时心情自然好不了。 “那还说什么不能成亲…” “不能和凡人成亲是事实,若宁王修成正果,你称我皇嫂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呵,你是锦鲤仙怎么说都对” “焰儿,怎么能和仙子如此说话!”洛帝斥责。 “父皇!您还听不出来么,这本来就是托词,璃夫人和三皇弟早就相识,修仙也轮不到他人,他们…” “住口!仙子和你开玩笑而已,别失礼数” 璃沫笑了笑“冰清道长就在碧水潭附近,谁想修仙都可以去寻机缘,可就算修了也得我喜欢不是,仙界也是讲情投意合的啊” 平王气急败坏就像抢不到糖吃的孩子。“父皇你看她没开玩笑!” 璃沫拉了拉披风,表情都没变一个,道“我呢,看你是小孩儿,看宁王也是小孩儿,别说是你,我看你父皇都是小孩,你说我是不是开玩笑?” 洛帝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把气急败坏的平王请到后面。 “圣上,所有迎接仪式完毕” 璃沫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的悬镜,有了靠山她更拽了“我不是什么和善的神仙,惹急了也会骂人打人踹人,还要站多久?我累了” “朕马上叫宫人引仙子去休息” “宫人就不必了,我听说有位宛妃特别聪明能干,就她吧” 洛帝尴尬一愣,道“……宛妃她…” “圣上不愿吗?” “怎么会,宛儿,好好伺候仙子” “皇上~” “这可是别人修不来的福气,去吧” “皇…”洛帝立即跟她摇头,碧玺心不甘情不愿的福了福身子“是…宛儿知道了” ------------ 噬魂囚钥匙与神女 随后璃沫在群众的簇拥下进入红线街,到沫璃院门口的时候,她还特意差了王府的人去帮她的酒馆和首饰铺开门营业,这大好的时机不开门挣钱她就是个傻子。 “各位朋友,璃夫人说今日情思坊和珍露阁来者皆有优惠,有需要的可以前去选购,没需要的也可以邀好友对饮一酌” 这句说完人群似乎更沸腾了,百姓都在锦鲤仙和璃夫人的话题热度上很容易就煽动,熙熙攘攘的就朝城北而去。 大门一关,吵闹的有些疼的耳根子瞬间清净。 璃沫在前厅和众人说了几句话,进入中堂悬镜一行人又去了偏厅,似乎其他人也是商量好的,突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很快原地就只剩下赌气二人组。 她径直往屋里走,某人不想对她讲话,她讲了也只是招人嫌弃。 犴宁有个性,璃沫倔。 至于之前他们两个为什么能相安无事在一起几百年,因为她黏人,人妻典范,永远安安静静地向着自己喜欢的人,还把人界全权给犴宁打理,被公狐狸迷晕了头。 现在除了黏人这点没变,别的都没了。 所以矛盾也就出来了。 瑶若从屋里迎出来,小嘴甜的很“爷,你们回来了,仙子有什么吩咐?” “沏壶茶,渴了”刚坐到椅子上,璃沫想了想,改口道“不用了,你去把那位宛妃叫过来让她沏” 瑶若迟疑“她?她行吗…” “皇上把人给我了,我也不能白养个米虫不是” 虽然不放心,但看璃沫毫不在意瑶若就去叫人了。 这时犴宁也进了屋,看见璃沫扬着脖子往中间的主座一坐,俨然一幅女王的架势,他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先是放在一旁,后脚阎风进了屋,向他汇报一些历月的战况。 屋子够大,人就这么三个,自然说什么也能听个清楚。 灼颬没在瑜城烦璃沫的日子原来都是去挑衅犴宁了,所以放疫毒给瑜城的另有其人,这也就证实了之前的猜想,历月有两个主上,这个未知的人暂时不清楚来头,但能肯定一点这人没有那么厉害,不然直接派人来灭了瑜城都比放病毒快。 这是一通听下来的总结。 阎风汇报完退出屋子。 璃沫脱下披风只披着冰晶璃,看向角落里,犴宁在拄着脑袋看书。他的坐姿一直都不是很标准,却依旧高贵气质,不管坐在哪里,都会让人一眼发现。 “伤好了么?” “无事” “那王爷给我讲讲大典的相关事宜吧” “明日辰时起,先至菩提池沐浴焚香,然后到万佛大殿为大昌祈愿,最后至伽罗池为锦鲤雕像揭彩,剩下的和往年一样” “锦鲤雕像拆掉了不是吗” “双座为仙子重塑了雕像,日前已竣工” 璃沫点点头,很期待,她原先只是跟君寒开玩笑,说那雕像不好看拆掉重做一个,没想到成真了。 “我不在的这些年,大典都是怎么过的?那帮小和尚不会把鱼捞出来去沐浴吧?” “圣子代劳” 璃沫撇嘴,就直说是你去不就好了,说得这么书面化。 “王爷和我说话有必要这么一板一眼的吗?” “和大昌国脉对话不敢不尊敬” “现在周围没有人,我也不是什么仙子,我是你老婆,是娘子,是夫人” “签完字就不是了” 一口气憋住,差点被噎死。 璃沫一边耍赖一边捂耳朵,保持在众人面前的女神形象崩塌“死心吧我不会签的!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那仙子想听什么?” “你平时不这么叫我”嘴撅的比城墙高。 “平时怎么叫” “你都叫我名字的” “璃神女” “………………”璃沫没了心情,犴宁存心不让她好过“算了,你看吧” 瑶若进屋的时候,屋里的气氛下降到一定程度。她识趣的默默站到璃沫身后。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往枪口上撞,可惜有人不知道。 不一会儿。 碧玺端着托盘,逛大街一样的悠闲步伐进了院子,还一副不屑的眼神四处看。进屋在角落发现宁王也在,她马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脚步一转,直接去了另一个方向。 于是,璃沫更不高兴了。 “宛儿拜见宁王殿下~~殿下光华璀璨如明珠映月,芳华绝代叫世间男子都自惭形秽呀~” 一番话说的千娇百媚,恨不得转上八十个弯来表达激动之情。 前一刻璃沫还冷笑碧玺脑子进水,不知道某人最讨厌嗲女,后一刻某人就从书上转开视线,还笑着看了一眼。 “起来吧” “谢殿下~” 如果说刚才璃沫还想放碧玺一马,此时此刻真的想杀人了。 “姐姐好,又是很久没见了” 璃沫望着自己右手细长的手指,正面看,反面看,翘着兰花指看。 碧玺又不耐烦的叫了一声“姐姐?” 过了几秒,瑶若适时的提醒道“仙子,宛妃来了” 璃沫从自己的手上转回眼神,迷茫的看着瑶若“哦,她叫我呢?” “这儿够的上身份说得上话的就你我二人,妹妹自然是跟你说话呢” 璃沫没说话。 瑶若说“在咱们大昌不管是谁见到国脉都需三跪九叩行大礼,就连圣上也不能免,自然宛妃也一样” “妹妹前日陪皇上狩猎,不小心伤了膝盖,今日请姐姐谅解,妹妹实在跪不了” “那就请宛妃趴着吧,反正三跪九叩也是要全身着地” 碧玺剜了瑶若一眼,语气骤变“主子说话有你什么事!” 黑风从举起的袖中窜出直逼瑶若,晶灵的术光立刻飞出,璃沫还是耷拉着眼皮子,手上稍一动,碧玺膝盖一弯就跪在地上。 “宛妃这话一出,先前你在王爷面前的那番表现可就全作废了” 三跪九叩重来了好几次才算过关,璃沫上下打量了一圈,直到碧玺被她看的直皱眉。 “姐姐...” 璃沫思索了半天,仿佛在努力回忆。 “你谁?” 碧玺一愣然后恢复原来的笑“姐姐可以不记得妹妹,妹妹可是永远会把姐姐放在心中” “我这人向来如此,从来不会记得无关紧要的事、和人” “姐姐高兴就好” “苏洛把你指派给我,是来伺候我的”很明显碧玺没了刚才的方松和不屑“去把披风叠了收好” 碧玺看看她,又瞥了瞥宁王,慢吞吞起身去拾起披风。 璃沫对着空荡荡的院子,语气都没变“那茶你又不管了?” 碧玺顿了顿,放下披风又去端茶。 “听不懂人语吗,还要我用妖界语言告诉你去叠披风?你就是这么伴君的啊,啧” “姐姐到底是想先喝茶,还是想收披风呢” “这都想不明白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碧玺笑的僵硬,快咬碎了牙。 “那妹妹就先叠披风再去给姐姐泡茶” 时间慢慢消磨,反正璃沫不急,她还一肚子气需要时间平复。 “茶凉了,去换热的” 碧玺端着茶又进来。 璃沫摸了摸茶壶壁,倏地一下收回“这么热,你是想烫死我然后冒充锦鲤吗?” “妹妹不敢” 她冷笑“你敢的一般人都不敢” 一刻后。 “这么凉,你想让我闹肚子?” “我不喜欢这个温度” “水不对,我只喝露水泡的茶” “不对,换” 一个时辰后,璃沫晋升到连看都不看,一边和瑶若下棋一边道“不新鲜,买新的来” 这盘棋下的乱七八糟,还输给了瑶若,她连理由都没时间想,碧玺刚迈进一只脚就听见里面只说了一个字“换!”然后重新布棋局催促道“再来一盘!再来一盘” 月朗星稀。 瑶若把烛火都点上了,顺便给宁王泡了杯热奶茶,书架旁多加了一盏烛火,回过头发现璃沫翘着二郎腿,跟大爷一样向碧玺发难。 “你家是用腌酸菜的水泡茶?哦,我忘了你是块石头,脑回路跟人不一样,思想有问题也没人教你” “妹妹从始至终的家人都只有姐姐一人” “怪不得你家人都死绝了”棋子一扔,下了定语“火候不对,重新弄” “颜色太深” “颜色太浅” “你给我煮的是中药吗?” 碧玺筋疲力尽还窝了一肚子火,憋了一眼石雕一样不说半句话的宁王,慢慢走出门外捏碎了第七只砂壶。 瑶若执着黑子,看了对面的人“她做什么了你这么折腾人?” 璃沫的白子落地,跟瑶若唠家常“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女的,一开始你把她当成小姐妹各种交心,各种护着,最后发现她杀了我,与敌人合谋背地里没少暗算你,打伤你身边的朋友,还扬言要和你家小福德双宿双飞,你会怎么做?” “这种人还活着呢?我不拆了她大卸八块才怪!”瑶若一激动差点没把黑子的棋盒撞翻。 “别激动别激动,撞翻了这盘又下不了了,妮子没看出来啊,比我还狠呢” “我什么德行你刚进王府的时候不就见识了么” “我还记得去然泉的路上,不是路过那个村庄么,咱俩还抓在地上打过呢,最后打一脑袋青筋,谁也没讨好,我还捏你屁股调戏你来着” “多长时间的事儿了还提,好了好了,说正题,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首先呢她骗了我的感情,其次杀我最爱的女人,抢我最爱的男人,最后她暗算我朋友,这么说吧,这种人活着都是污染,死了也是去地狱” “所以只折腾二十多趟,我真是太仁慈了么” 瑶若愣住,回想了一下璃沫说的假设,手里的黑子吧嗒掉在桌上。 “鲢儿...是她杀的?” 璃沫把她掉出来的棋子捡回盒子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要是下不来手,我去” 璃沫手中的白子迟迟未下,看了一会,说“别了,这盘棋是死局,没法下了” “我说真的呢” “嘘——” 门外碧玺端着托盘再次进来,璃沫试了试温度,这次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不错,倒茶” 碧玺递上一杯,璃沫缓缓举到嘴边,余光看着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不寻常,竟然没有愤怒和压制?按理说碧玺这时候应该想弄死她吧。 眨了眨眼,璃沫放下手,将杯子往碧玺面前一伸。 “我怕烫,替我试试温度” “妹妹不喜欢喝茶” “那正好今天试试沫璃院的茶,我这里的茶与外界不同,你会喜欢的” 碧玺急忙解释“这…姐姐,妹妹真的不喜欢喝茶” “小若”璃沫唤道“宛妃说她想尝尝可是不知道怎么喝,去帮帮她” 碧玺手下刚要动作,璃沫抢先一步把她双手定住。 “璃沫!你…” “终于憋不住了,你刚才假殷勤挺恶心的,真是看不下去” “殿下!殿下救我!” “他不会救你,他连我都不想救呢,怎么会救你”笑了一下,璃沫说“真是好狠的心,从第一壶茶端上来就是化仙散,我一次次给你机会,你次次都想让我死,我没傻到真以为你会心甘情愿听我使唤” 碧玺见大事不妙,赶紧转向目标“殿下!殿下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仙子,她竟然想要我死!” 犴宁手中的书刚好翻到最后一页,合上书,他挑了挑烛芯“我说过不会帮你解决这些” 璃沫柔情似水,声音动人,还故意转过头让碧玺注意他俩的互动。 “我没想让相公帮忙,相公帮我叫一下魈魃二殿可好?” 犴宁拍了拍手。 立时从他身后出现了两个黑色漩涡,魈魃二殿上前“帝后,您要的东西” 碧玺搞不清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讷讷看着宁王又看看璃沫“相公?帝..后?你不是..不是璃沫” “我是。之前你还见过我女儿,没杀得了你就记不住?” “妖界女王…她是你女儿?怎..怎么可能!我…我不信!那妖界犴帝是…是…”碧玺看着宁王拼命摇头,不敢置信,她根本不会相信,她努力了很久,追赶了很久,她马上就要得到的东西突然变得遥不可及,远到她连摸一下都没有办法。 “想不明白对吧,不用想明白,你我之间除了报仇与被报仇之外毫无关联,一切早在你杀了鲢儿的时候就回不去了” “不是我杀她的!是她自己蠢,突然出现在伽罗池,还伤了我一剑,我为了自保杀她有什么不对!璃沫你本来就是偏心的!你本来就是对我不公平!如果换了是她杀了我,你还会不会为我报仇!!” 鲢儿是她心里的一个痣,提到就痛。 “你灭口是为了什么...” “你让我顶替你,自然这事不能被别人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璃沫苦笑一声,觉得心里闷闷的“为了我,你杀了我最爱的姐妹,为了我,你顶替锦鲤身份去勾引安润还俗,让我彻底身败名裂,百姓恨不得天天吃了我。为了我,你告诉媚骨去然泉村袭击村民引我最爱的男人出现,为了我,你告诉媚骨顺便再杀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碧玺大笑,联想到自己做过这么多的事,到头来不过是从一个男人手里转到另一个男人手里,笑着笑着就浮现了恨“我不后悔啊,我到现在也不后悔,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再找人杀你一次,两次,十次,百次千次!” “我就这么值得你恨?我们以前明明是很好的姐妹...” “你这种活在光明的人,永远不懂黎明之前的黑夜,你真的太碍我的眼了,不管说什么,我都是恨你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一样不会改变,有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给那些人灌了什么**汤,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为你做事,那条臭鱼临死的时候竟然是笑着死的,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 璃沫闭上眼,淡淡道“别说了” “我偏不!你每天都笑的那么开心,我不会给你这项殊荣!!” “闭嘴!” “你一定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化了你的模样,对那条臭鱼说,你怎么才来,慢吞吞的慢死了,你看这雕像好看吗,这是大昌为我立的,可是我历劫回来之后太虚弱了,必须要有鲜活的身体和灵脉来供养我,而且必须是最最亲近的人,然后她就心甘情愿被我砌到了墙里,还让我快点,好像慢了一刻就会耽误什么一样。一点点缺氧,一点点憋死的感觉一定很难过吧,你是鱼,应该比我清楚,哈,那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了,因为她会让你心痛,只要你心痛了,我就很开心” 手中的药随着手在颤抖,璃沫控着情绪才没将原本的计划作废,放入茶水的药丸很快就融为一体,瑶若看璃沫整个人都蔫了,精神状态也被刺激的反常,又适时接收到犴宁的指令,直接抢过壶灌了碧玺,直到一点都没剩才放开。 “咳!——咳咳”碧玺嗓子被呛,不一会声音变得嘶哑难听“什么…什么东西” 魈魃二殿往后让了一步,犴宁走到快要崩溃的人身边轻轻一点,璃沫顺着力道就靠在他肩上,晕倒的时候眉还皱在一起。 直接打横抱起,犴宁就着抱璃沫的姿势坐在中间的主位上,一手揽着人,另一手抚在她发上,淡然的看着下面。 “在妖王宫夜市上有一种药丸叫尸腐虫,花很少的灵力就能换到,一般争夺某族族长位置或是妖王位置的时候常会用到。它很方便,溶入水中无色无味,进入腹中又很容易重组,一般从虫卵到成熟期要花十个月,它会在身体里慢慢长大,就像怀胎一样,其间母体将会大量进食蛆虫,容不得你不吃,尸腐虫饿急会啃噬母体。破茧还会吃掉母体,见风即化。最痛苦也是下药者最想看到的便是破茧的过程,生不如死,母体只能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的吃掉。所以,这种既折磨人又痛快的方式很受妖界众人的喜爱,经久不衰。” 碧玺立即捂着嘴想将东西吐出来。 “溶在水里喝下去的东西你要怎么吐?” 不洗脑子转的第一次这么快,如果宁王真是犴帝,一定可以救她,手伸向前方,不死心地喊道“陛下!陛下我这么喜欢你!我对您的爱一点都不比璃沫少,陛下不要这么对我,您就像留一条狗一样留下我,求你了陛下,陛下带我回妖界吧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吵”犴宁问向旁边“丫头呢?” 魈魃二殿感受到了方位,回道“就在附近” 瑶若在犴宁身后提醒“露姑娘在前院” “叫她过来” 碧玺撑着恶心反胃的感觉,艰难的爬向屋中间垂着头只是一个侧面就风华无双的男人,不管看多少次,还是想靠近,想独占。 颤抖的手眼见就要摸到裤脚,突然,一只白色的靴子踩上她的手腕制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哟,是尸腐虫啊” 犴露用力将手腕踩到底,碎裂的声音尤为清脆,然后踢开碧玺软绵无力的手“我这可是救你,除了我老妈敢胡闹拽我老爸衣服,谁要是碰了他,估计两只脚、一双手加只脑袋都得分家” “沫仙..沫仙是善良的,我犯了什么错她都会原谅我的!你们刚才只是骗我的对不对?沫仙不会不在乎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 “啧啧,让你多活这么久已经是善良,现在记着人家的好,之前都干什么去了,别说傻话了”犴露抱着胳膊说完,把手伸到旁边。 犴宁摘下璃沫头上的水晶头饰放到犴露手心。 “呀,流光飞火给小璃了啊” 轻巧的头饰挂到中指上一甩,晃动在空中的饰品变成了一把钥匙,犴露接住钥匙,伸到前方转动,马上出现透明的大门,接连在几个地方开启后,噬魂囚的铁索勾住了碧玺的琵琶骨慢慢将人拽到里面。 “你关了我!皇上会追究璃沫和宁王!!你们同样在大昌呆不下去!” 犴露跟她挥手,轻快道“如果皇上脑子没问题,他会相信人类,而不是一个恶心的虫子说的话” “呜…主上…我要去找主上…主上能救我…” “灼颬吗。除非你能进入鬼界找到他,不过他被小璃刺激到了,估计一时半会不想来人界” “你以为我的说的主上是他!呵…呵呵呵…哈哈哈!咳!!!” 一口鲜血喷溅,碧玺浑身抽搐。 瑶若不忍直视“她……” 犴露道“尸腐虫起效了。放心,十个月后让她放出来透透风,不会关一辈子的” 魈魃二殿迅速清理了场地,屋里很快就干净如初,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瑶若想了想之前整理妖王宫寝殿看到的妖界之典“噬魂囚不是关永久吗,还能放出?” 犴露拿着流光飞火给璃沫重新带上“如果妖王不娶妻,那就真的是永久,不过得到初獠之拥的帝后可以啦,对不老爸?” “胡扯” “嘿嘿,不开玩笑了,其实是有条件的,神女+初獠之血” 犴宁把犴露的脸当成面团揉搓“女大不中留,还知道回这个家” “哎呀这么久不见了~都没见老爸你想我,现在还说我,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 “你这丫头,准许你放松,别太贪玩忘了正经事就行” “哈哈宁宁你最好啦~我最喜欢宁宁和小璃了” “是因为惹了祸能给你收拾烂摊子么?那你最好祈祷能嫁个法力比你高的,在那之前,不管你是成了老姑娘还是老太婆我都养你” “欺负人~哼我才不会嫁不出去!” ------------ 尴尬的关系 如果让大昌的百姓评选出皇城最美一角,名列榜首的一定是夜间的中央大街。 皇城中富家子弟、皇族贵女何其多,年轻人大多都是喜欢热闹的,今夜更胜以往,摊位排在道路两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赶上节日的气氛,每个摊位前都会有不同风格的锦鲤灯笼,来往游客为了图个气氛大多都会买一盏。 锦鲤回归的热潮估计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何况槐树飘香,月下美人,连带着那颗躁动不安的悸动之心也跟着飘飘然。 人潮涌动。 “看来看去都没有合意的灯笼,还不如我亲自画一盏来的顺心” “你眼高,人界这里再好的东西也入不了眼” “胡说,明明这里有一样就入了我的眼” 璃沫漫不经心,一边观看摊位上的小玩意一边问瞳邪“什么?” “这个不光入了我的眼,还入了我这里” 手被捏着放在炙热的胸膛上,璃沫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抽回手顺摊位前一盏灯笼。 “你的心够大的” 瞳邪笑着,托起璃沫手里的那盏灯笼,烛火照映出他眸中的情意款款“我对璃儿的心永远不会变” “这话要伤了多少人,女人都是怕寂寞的” “我让璃儿觉得寂寞了?怎么会,你想做什么我都允你,我不伤任何人,不干扰你的计划,只看着你,陪你…” “你该回去陪陪她们” “她们都不及你重要” 徐徐微风拂过,吹动了湖面的涟漪,城西姻缘桥对影成双,烟花飞舞。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很想你,若不是仙界迎战紧逼不退,我真想立刻飞到你身边陪你一刻都不离开” 璃沫知道瞳邪是情场高手,后宫壮大堪比皇上,**这种事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在他的头一点点靠近的时候就转开身体。 “那边有人放烟花,去看看” 瞳邪勾起嘴角笑,追上。 璃沫沉声提醒“手” 瞳邪没动,手还放在她腰上,用惯用的深情眼神看人“太瘦了要多吃点才好,我很心疼” “我不想说二遍” “璃儿,我等你这么多年,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璃沫停住,回头看瞳邪“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现在喜欢有夫之妇?” “我就是喜欢你,和你是不是有夫之妇无关,再说你本就不该属于他,妖界的思想会污染你,会把你的圣洁侵蚀掉,你看你现在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你在我身边我绝不允许你变成这样” 璃沫走到姻缘桥下,并没有上去的打算,只挑了人少的桥侧站定。 “你和灼颬的思想越来越像,他觉得我不能专属任何一人,你就和他一样” 瞳邪站在璃沫身前,手扶在她身后的桥柱上,“当年你是喜欢我的,我能感觉到,不是后来玉皇关了你离间其他几界,犴宁又趁机骗你和他走,你早该是我的!” 这样的姿势和其他情侣无异,璃沫抝不过瞳邪,距离又太近了,只好侧过头看地面“是我自愿和他走的,那时你差点杀了他” “你看见他受伤,看不见我流血?”瞳邪把璃沫的脑袋扳回来和他对视。 “我看见了” “所以?” 一声所以,始终没得到任何回答。 期待慢慢黯淡,终是哼笑了一声“你的善良掩盖不了绝情,果然适合当神女。”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无法给予第二人,我只是选择了恰好对等的喜欢而已” “他不喜欢你,从头骗到尾也叫对等?!” 狠狠一击,敲在心上。 璃沫窒住。 她已经知道了,不要再把事实讲一遍给她听…… “我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瞳老板把订单签了吧,顺便不要为难其他掌柜” 璃沫从衣袖里拿出单子。 今天醒过来的时候,瑶若说酒坊那边中午开始就出了问题,锦荣的掌柜不签单子,本来也没什么,到了下午竟然发展成所有订单全跑光了。两个时辰前还发生了碧玺的事,她头晕晕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但为了店铺的正常运行也不得不出来。 瞳邪面上的表情明显在爆发边缘,璃沫很淡定,她知道瞳邪不会揍她,所以订单被扯了个碎。璃沫把碎掉的纸扔到垃圾桶里,拍拍手说“明天我再写一份,单子已经记下。宫宴马上要开始了,我该进宫了” 手腕立刻被拉住。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根本杀不了他?!你总以为是我伤他了,我做什么都是错!他做什么龌龊的事你都能接受!你不开心了可以随便对我发脾气不理我,我不开心了想跟下属发个脾气都不行,你就哭到我哄你为止,现在你和我说爱情是自私的,你到底想我用什么感情对你!” 璃沫被抱的很紧,瞳邪像要把她绞进身体里。 “你那掌…差点断了他的腰” “不是!!” 璃沫还在愣神,瞳邪眼睛都红了,抓过她的肩膀急着解释“当时我俩同时感受到你的气息靠近,本来犴宁一直在操控血蝠跟我保持距离,结果他碎了周围的防御突然扑过来,我是打了他一掌,那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至于打残他,他撞向混沌之域的瞬间自己毁了自己的腰!根本不是我打的!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 “原来是这样吗…” “璃儿,我为你心都碎了,你和我走好不好” 默默无言。 瞳邪没说话,因为他看见了桥上的一个人影,璃沫顺着他目光扫过去,立即推开瞳邪。 “璃儿!” 从来没有心跳的这么快过。 穿过重重人群,慌得厉害,也不知撞到了多少人,收到了多少惊异的目光,桥上人流太多,璃沫没走台阶直接从滑道踩上去“小宁!” “小宁——等等我!” 眼见人越来越多,距离越拉越远。 璃沫灵机一动,大喊“前面的人帮我拦住宁王!哎呀快点啊——快拦他!” 皇城北,离开城中心,车马多了起来。 气喘吁吁。 总算追上,感觉肺都要出来了。 犴宁不再和旁边的人对视,转头微笑看她,笑容晃眼的很“仙子原来也在这里,好巧,是要一同进宫吗?” “小…” “既如此,仙子先请” “宁…” “宫门就在前方” “我……” “请” “我不要!” “那我先走” “不许走!” “放手。” “不放!!” “抱也没用,我又不喜欢你” “…………” 璃沫一边走一边郁闷,喉咙跑的特别干,这会就想一头扎到井里游两圈。 “仙子是想喝水吗?” 吓! 原来旁边还有个人! 这应该是刚才帮她拦人的吧,看样子也是个官员,胆子挺大嘛,有发展前途。然后他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璃沫接过道了句“谢谢,你也是进宫赴宴的?” 男子微微低头,态度不疏远也不过分讨好,谦恭道“下官是奉圣上旨意来迎仙子的” “哦,算苏洛还有良心,知道我离不开水”璃沫把玩手里的瓷瓶,怎么看怎么像净瓶“这水哪里来的?” “之前在殿下的诞辰宴上下官便察觉仙子喜水,凡水大多平庸,无法承仙子的圣光,唯有菩萨的净瓶之水才会与仙子匹配,来的路上恰巧经过宫内祈愿殿,下官便向菩萨请求取了这净瓶之水” 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璃沫咽了咽。果然是菩萨的净瓶,她这算不算抢佛门的东西? 还有,这个官员就是当日宴会上坐在她旁边,还被她灌了好多坛的小腊梅。 嗯。他是个很清冽的人,就像冬日的梅花,所以璃沫一直叫人家小腊梅。 悠悠然喝光了瓶里的水,把瓶子给他,还特意提醒“别忘了放回去” “下官知晓” 说罢,小腊梅快步走到院子中间,撩开眼前的珠帘站到一旁。 视线阔然开朗。 宴会场地选择了皇宫最大的沁园春湖旁边,湖中心是一个金碧辉煌的露天台子,周围玫红色的轻纱飘扬,美轮美奂,似仙露台,如果没猜错,一会肯定是有人要跳舞。 “小璃!” 璃沫刚落座,对面露露冲她招手,然后起身就朝斜对面过来,呃…璃沫觉得她是来找旁边人的,只不过暂时先来找她而已。 “老爸被东萨公主叫走了,小璃你今晚可得看着点,听说皇上有意联姻是指给皇子的,今晚那帮公主贵女可是卯足了劲要显摆自己” “不一定” “啊?” “没准是显摆给国相看的呢” 露露猛地回头。 汗! 她就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这群女人已经把悬镜围的水泄不通,都看不见人了…… 璃沫相当淡定的看着露露冲入战局。 不经意转头,对面的人已经回位。 她不是没见过犴宁笑,但笑的这么如沐春风,真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关键是,对别人笑成这样。 接下来不管是洛帝宣布开宴,还是各国领导官员上前恭维,璃沫的目光总会回到对面,唯有东萨皇族上前的时候,她停留的久了一点。 前面说过东萨十年前被历月侵略,皇室下落不明,而就前阶段,失踪的皇子找到了,这位皇子骁勇善战,不光匡扶本国经济建设还吞并了周围不少小国,如今东萨已不是大昌的附属国,而是同盟国。 “穆雨拜见仙子” 璃沫惊讶。 东萨国姓穆。那里男子的装扮一直都是满头编成小辫子,夸张的大耳环,前卫气息浓厚的海盗风格,而眼前这位太子爷虽然也是小辫子,却把辫子又扎成了一个高马尾。 左耳带了三个大耳圈,右耳什么都没有。 悬镜在一旁提醒,她才回过神。 阎雨成了东萨皇族,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洛帝笑意盈盈,对东萨突然找到的这个一表人才的皇子也是很满意。“穆太子怎么不叫太子妃一同出席?” “穆雨尚未娶妻” “是有意中人了吧” 穆雨一笑,手指抚上衣襟处的绿梅金线“不瞒圣上,确实” “是哪国的公主?” “就在大昌”看着众人的表情,穆雨接着说“不过她不是公主” “那定是有过人之处才得穆太子青睐” “她是很特别” 就在此时,旁边一个声音拖着长音传出来“殿下喜欢莹儿嘛~您快说啊~~喜不喜欢?” “公主娇美可爱,本王自然喜欢” 洛帝对旁边的皇后说“看来穆莹公主和宁儿很聊得开” “是啊,让他们年轻人多聊聊也是好的” “噢~对了,莹儿今天还准备了表演给殿下” 洛后笑着说“是吗,既是公主盛情,本宫和众位可就有眼福了” 穆莹终于把抽掉的骨头都长回了身体里,离开宁王的凳子和桌子,下了台阶和穆雨对视一眼,莲步轻移。 场内刚才还乱哄哄一片干什么的都有,现在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场中站定,乐声响。 悠扬的曲乐宁静平和,穆莹手中拈着一朵红色鲜花,身体随之摆动,勾魂的眼神勾住全场,音乐过度后开始加快,推进,别在腰间的腰鼓瞬间击出重拍,戛然而止,咚的一下打在心上。 穆莹灵活的脖子和头部完美结合,配合上艳丽的花朵和手腕,每一下晃动都是醉人的魅力。 东萨公主,名不虚传。 一舞终了,响起热烈的掌声,有的皇子已经开始想说辞要去和洛帝求了佳人相伴。 稍微喘了口气,穆莹提着花直接走到璃沫的桌前。 “拜见仙子,莹儿听说大昌国宝举世无双,提到您人人都恭之敬之,想必仙子必有过人之处,不如今日趁着众人欢聚,仙子也来凑个热闹,一展锦鲤芳华” “舞蹈这种事,自然是有对比才有好坏,公主一人表演难免寂寞,由我…”露露是个冲动的暴脾气,这会儿听见有人抢自己老爸还来挑衅老妈,立刻就不能忍了。 悬镜拉住犴露,对璃沫道“公主说的也是,国宝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如此一展风采的时机,师妹可要满足了我等凡心之愿才是” 话一出口,不光璃沫愣了,露露一脸茫然的跟悬镜小声道“你不知道小璃不会跳舞么,她成亲那天的霓裳舞宴都是借喝醉逃过去的” 对此,悬镜给了她嘘的一个手势。 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什么样的都有,有期待的,有看好戏的。 而犴宁身边又多了一个公主,对饮畅谈,人生几何,佳人红颊,如片彩霞,根本就不关心场上发生了什么。 璃沫心一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小雨想看我跳舞吗?” 穆雨但笑不语。 璃沫抬起屁股,慢悠悠走下台“也好,我从来没在任何一人面前跳过舞,今日正好借此机会”风吹散了璃沫最后一句话,只有彼此两人能听到“我为你舞一曲,就当是谢你的救命之恩” 犴露靠在悬镜身上,双手挡了一半眼睛“疯了…疯了……小璃是气糊涂了么…她不是最怕当众丢人掉链子……” “二十载此劫非劫,这个台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我一直觉得小璃那二十年是虚度了”犴露想都没想就答道,下一秒她就后悔了这句话,眼睛放光的看着湖中“她不是练了二十年舞蹈吧……” 彼时。 璃沫边走边换了锦鲤仙衣,起身飞到湖心的露台上,一点不拖泥带水。五花翻转,提腿而上,光是准备姿势就惊艳全场。 舞至中途,看者如痴如醉。 “哈——镜子你看!小璃好厉害啊!原来翻跟头能单腿翻,还这么美,裙子都连成一个圈了啊” 这回东萨的公主再也没话说了,璃沫回到座位的时候犴宁身边的公主贵女又换一批,一个胆子大的已经坐到了他腿上。 醋火腾腾燃烧。 随便搜罗了几个官员陪她喝酒。悬镜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死活不喝酒,因此被璃沫赶下了桌。 心里苦啊。 一杯下了肚连味都不知道就倒了第二杯。 酒过三巡,醉意朦胧。 璃沫右边靠着傅剑寒,左手搂着小美人痣,给他俩讲冷笑话。说来也奇怪,这两人平时见面就互相挖苦,傅剑寒估计也是有点多,要不然不会这么乖乖的被璃沫倚着。 “仙子……仙子……” “喂,傅傅傅,你叫我啊?” “大人你喝多了” “仙子………之前” “啊?” “仙子真…美” “噗!哈哈哈哈哈…傅傅傅你再说一遍,你说我什么?” “仙子……” “不是这句,后面的” 可惜无论璃沫再怎么努力骗,傅剑寒都不说了,只一个劲叫她。 晚宴一直到后半夜才散,全场清醒的只有国相一人。 “师妹…你不能喝酒的” 璃沫敲了敲手里的坛子“这坛是果酒,我自己酿的,度数特别低,你看我现在都没醉” “最好不喝” “我知道……”璃沫叹气,看这坛子发呆。 过了很久才放下,手慢慢放在小腹上“他来得不是时候,双亲关系这么尴尬,我自己都觉得心烦” ------------ 意外的惊喜 今夜是迎鲤大典,迎的是她,没想到状况频频,辛亏有悬镜在旁边,不然会吓晕多少人她也不清楚。自转生开始,璃沫在鲤族学习的时间也不短,无意识状态现原形还变不回人身是个什么意思,她心里多少都有数。 午夜时分,风吹起来凉飕飕的,也让人酒醒了不少。此时沁园春湖除了几个烂酒鬼,人都差不多散了,没散的也是各自安各自的心思假得很。 露露喝红了脖子,一晚上狠狠占着悬镜不撒手,女王和女神之间切换自如,气场全开,唯我独尊,成功气跑内敛含蓄的,又PK掉开放洒脱的,现在醉的娇媚,稍微动一动的就让人觉得受不了,why?比开放,谁能比得过妖界? 这会儿没人了璃沫蹭过去。 悬镜小扇子摇的云淡风轻,万年不变的笑脸淡泊又带着疏远,禁欲系装的可好了,实际绷的像根弦,见来人立刻舒了口气,大有解脱的意味。可惜璃沫只是过去摸摸小丫头的脸,发现这丫头好像是装的,然后她挥挥衣袖,走了。 悬镜当场石化。 远离了宴会,周围静下来。 明月洒下淡淡的微光,脚步也慢下来。 璃沫心里闷的慌。方才宴会进行一半犴宁就离席,从他走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也跟着走了。 不想在一起,真的是气话。 就算有决心在当时那一刻也彻底瓦解,后来只要一想到再也不能关心他拥抱他,心里就难过的没着没落。 她为什么这么较真,如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可以如以前一样?现在的局面是自己造成的,她也没资格怪别人狠心。 踢踏踢踏,璃沫垂着头,腰也像没力气一样。 “仙子姐姐…”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糯糯的声音。 回头。只见一个14、5岁的小男孩站在不远处望着她,脸上兴奋程度不亚于娶上了媳妇。 “真的是仙子姐姐,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 “这么晚还不睡,会长不高的”璃沫捏着这位小少年,能出现在皇宫里,穿着打扮透着一股早熟的贵气,估计是哪位小王爷。 小少年红了红脸,慢慢抚上脸颊的那只手“仙子姐姐的手好温暖,今晚离席甚远,都没能接近姐姐,现在真的像做梦一样,好幸福” 想了想这一晚上发生的事,璃沫觉得这小少年没离得近确实是幸福,不然会见到她的表情跟要杀人一样。还真是对自己无语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她和那帮小丫头片子置什么气。 想到这里璃沫握了握拳。 可她就是生气啊! 唉。 小少年似乎很紧张,见到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搜肠刮肚了半天问道“听说…仙子姐姐十年前被历月伤了一箭,这件事是真的么?” 璃沫点头笑道“嗯,等你长大了好好习武,这样就可以保护我了知道嘛?” 今晚来赴宴的都是同盟国,她被射伤这事人人都知,也没必要隐瞒。 “我现在也能保护仙子姐姐,为姐姐报仇!区区历月,何足为惧?”小少年表情很认真,说话中又带着迫切表现。璃沫笑,实在觉得这小孩太可爱了,明明自己是个矮冬瓜,还要来保护她一个神仙。 “真棒,早睡早起才有力气,这样才可以保护人,所以你该做什么呢?” “嗯!我现在就去就寝,仙子姐姐后会有期” “再会!” 偷着乐了一会,璃沫觉得现在的孩子越来越好哄了,心情也好不少。 离辰时还有一个时辰。 她不太想睡了,绕着城北外街走到城西,本来想去土地庙,还没进去就退了出来。 子曰。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非礼勿言。 她是个有知识的人。 所以,啥都没看见。 还好冥界的作息时间特殊,人界睡觉,冥界工作,晚上睡不着来城隍庙,肯定不无聊。 “陆判也在”璃沫进门打了招呼“真是太久不见了” “丫头来找小君寒来了” 君寒一边提笔写字一边淡然道“她来这里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有求于我,要么就是纯无聊” “我想你了”璃沫趴在君寒对面认真说“真的” 君寒抬头瞥了璃沫一眼,笑道“怕是想别人结果悲剧了吧,你想我师傅的可能性都比我大” 璃沫捂着中箭的膝盖,表情异常悲愤地说“冥界四大毒:陆判的笔,城隍的嘴,无常的铁钩,重华帝的脸,我现在中了两个……” 陆判屡屡胡子,执着还在惩戒恶鬼的笔对君寒说“丫头想问历月的事儿,你快告诉她吧” “你们怎么知道?” 君寒放下信函开始揉头“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瑜城事了,赶紧把齐知悉归还,省的我被秦广殿下骂” “没结束啊,我让他去堵瑜城和鬼界的入口了,完事了肯定还你,干嘛弄得像我不还了似的” “你想还才见鬼了!” “对啊,我见你了” “你!” 璃沫做鬼脸气对面的人。 君寒咬牙切齿,不和她一般见识。 “那里不用堵!鬼君根本没在人界,相反你该担心妖界才是” 微微一愣,她收起鬼脸低头说“我不担心” 君寒一眼看透她的心思。 “你就不能想想自己?”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人界恢复自由之身这是利,你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主导,不需要牺牲任何东西,但你不能保证其他界不动你。弊端么,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妖界维护人界,讲的就是有能力者主宰一切,你现在很难改变什么,皇权者根本不会听你的理念。” “婚书我不会签的” “聪明,一与一为二,别人想打也得掂量掂量。但看你现在的状态,签和不签没区别” 膝盖又中一箭。 璃沫想吐血。 “这和历月有关系?” “神女没归位,你现在的术法就是个菜鸡。鬼魔两界是不定性与仙界不联合起来打你就够不错了,综上所述,主战力必须从妖界出,历月的主上是你无法想象得到的人物” 璃沫问“所以到底是谁?” 君寒顿了顿,慎重道“现在不好说,你那镜子没提醒过你?” “他不想让我掺合,啥也不跟我说,我现在觉得露露知道的都比我多” “人家有实力也不靠脸吃饭,你就是个摆设,还是没有实用只能观赏的那种,要你何用?” 膝盖同时中三箭。 君寒损人的功夫越来越牛了…… 璃沫皱着眉“我只是还没恢复实力而已,等归位了打谁不能打?还用这么费事?” “可是现在没人知道怎么让神女归位不是吗?” 这倒也是。 “那啥…我和你说个事呗” “说了” “你先保证不能打我” “不说就走” “呃…我现在的法术也许不是菜鸡,是个鸭蛋” “鸭蛋?0!” 璃沫还是觉得有必要把实底跟君寒交代一下,虽然会被打死也不一定。 “我好像…” 瞄了瞄周围,这事可咋说。 君寒最不乐意见人吞吞吐吐,跟她挥手“别耽误我办公,再会” 璃沫憋了半天,说了四个字。 君寒斜着看她,然后敲桌子“你大点声” “你没听错,我怀宝宝了” “!!!” 陆判眉毛动了一下。 君寒刚才那个表情定格。 两人都无语了。 还是陆判镇定,抖抖判官笔,说“丫头啊,这事你可得弄清楚了” “你们以为我怎么被人发现是锦鲤的” 两人给了同样的答案。 this…is…套路。 璃沫大汗。 “哪有那么多套路!多一点真诚好不好!我是昏迷状态无意识现原形被人看见了,然后发现没灵力了是今天晚上,在宴会上腿变成了尾巴,幸亏有桌子挡着,不然就废了” “出去!”君寒把冥界公案一摔,桌子咚一声。 “臭君寒你赶我干什么!” “想死别拉冥界垫背,你是真怕仙界不来找你算总帐” “我恢复记忆这事只有冥界高层知道,你们不说我不说,仙界根本不会找我嘛” “真是那样就好了” “哎呀,你吓我一跳,君寒你实在太过小心了” ------------ 失落的大典 谈完正事,璃沫一直在城隍庙和君寒斗嘴,距离辰时还有一刻才回去。 沫璃院的众人早已急的热锅蚂蚁,看见她总算迎来了曙光,嘴里一直念叨着“仙子去哪了怎么才回,王府派人出去找了几次也无果,可急坏了大家,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快去通知殿下准备启程!” 天还没彻底亮,露很重,冷的人直打颤。 犴宁从前厅出来,把手上的披风和围脖给璃沫穿戴好,表情严正的就像完成一件重大的任务。 “小若,去拿一个护腰和一个手炉,早晨太冷了”璃沫盯了他半天,手一直放在小腹上,对瑶若说完就进屋里避寒。 因为已入夏,这些冬季用的东西不太好准备,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璃沫半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一直等到东西拿来了才动身,瑶若还纳闷“你怎么突然就怕冷了?” 璃沫回“脑子抽了呗” “还贫,时辰早就过了,你和爷快点过去吧” 璃沫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锦鲤洁身净沐,百姓回避。 大街上空无一人,不免纳闷今天民众这么听话,偷跑出来的都没有?要是她的话,管它皇帝下不下命令,不溜出来都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反正她现在也就一凡人,还是个带球的凡人,回不回避其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此时正值月亮和太阳交换的时辰,天黑的就跟一口锅底似的,路面不是很清楚,却能看见特别晃眼的东西。 杀气渐渐显露。 璃沫后知后觉,原来一直有人跟着他们。 暗暗观察了一会,这些人武器统一,动作没有想象中的迅速,脚步声也很大,可以判断出只是普通杀手,应该是某位皇子派来的,定是想在大典之前截杀他们。 敦王?奕王?还是跟她发生口角的平王? 走了几步,璃沫侧头闪开飞来的暗器,射程远,速度慢,就算没灵力,也根本伤不了她一分一毫,很快敌人也发现这点,于是群起攻之。 也是这时,璃沫终于看清他们的动向。 人海战术是所有战术里最无脑,但同时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尤其是对付像璃沫这种心有顾虑的人。 除去术法能力,璃沫的白打套路一直都是很好的,只不过她懒的很,一般能用术法的事就用术法解决了,即使空手对敌方已经磨利的刀锋,只要留神一些躲开要害完全可以。 几经躲闪,剑光凛冽。 周围碰撞的声音迅速而凌乱,脑子的反应速度永远比脚快,璃沫后退的急了一些,整个人就往后仰,下意识的拄着地面,再一回头,左右立刻涌过来杀手。 心一凉,她直接翻身把后背留给敌人。 “啊————!” 周围一片惨叫,再也没有刺耳的利器声。 久久没有痛楚传来,璃沫睁眼,犴宁在远处深深的看着她。 “这种程度的应付不来,你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不想理我”说完就想一巴掌抽死自己,她脑子让门夹了说出这句话,果然,犴宁不理人了,璃沫无限后悔。 对视的时间没停留多少,很快又来了第二批人。这批人不同,进退毫无章法,没有统一指令,武器也多样化,攻击力明显比前面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璃沫已经气喘吁吁,突然她的右腿被类似藤条一般的东西缠住,抗衡了半天,那边用力一扯,璃沫身子倾斜,很快反应过来化了原形。那根藤条缠空,璃沫拖着尾巴在地上滚了几圈,下一瞬那东西又朝头部袭来。 当你没有任何武力的时候,就只剩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本能。 寒光一现。 璃沫下意识抬起手抵挡,身后突然多了个人,她没看见那根藤条是怎么回去的,只是闻到了一股皮肤烧焦的味道。身体被抱了起来,周围所有人都在后退。他们的表情很微妙,有震惊,有意料之中,有惊吓也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恐惧。眨眼不及,有人立刻逃跑被撕成了碎片,有人开始自残攻击同伴,留在原地没动的也早就陷入崩溃。 画面已经转了很久,璃沫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恐怖氛围中。 不管看多少次,她都对这个画面无法适应。 菩提池旁。 犴宁头上的黑色十字渐渐消散,璃沫圈着他脖子,抚上那张血管狰狞到突出的脸,直到猩红的双眼恢复原状才松手。 转身慢慢把尾巴放入池水中,明知道犴宁在看向哪里,她一直在等待。 等待犴宁问她。 哪怕骂她怎么这么笨。 可是什么都没有。 天渐渐亮。 天塔寺的钟声还是那样缓慢,沉重。 凌兰公主还是第一个来的,总感觉她瘦了很多,脸色也不是很好,璃沫简单问候了几句,以为她是刚从瑜城折腾回来身体吃不消。结果进行到第二项的时候,公主晕倒,场下一片骚动,几乎是同时,戒情摔下椅子,吐了一口血。 大典自然没法再进行下去。 接下来的几日凌兰公主都是半梦半醒,浑浑噩噩,状况很不好,偶尔清醒一下,也是对璃沫表示歉意。璃沫自然不会在意大典进不进行,她只是有点怨念没得到圣子祝福,当时犴宁已经朝她走过来了,可惜...唉。依稀记得当年,只要皱一皱眉就能让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竟然沦落到要借这么严肃的大典来得到他一个额吻。 说到凌兰公主和戒情,璃沫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事,碧玺第一次出现的瑜城,说她会让戒情和凌兰公主死在一起,璃沫虽然当时有在意,不过后来一直相安无事,加上发生的事情一多,她就完全放松了警惕,现在想来应该是她搞的鬼。 一点头绪都没有,拖拖拉拉一个多月。公主再也没有清醒过,身体机能在衰减,可又不是病。 璃沫期间见了洛帝,说明自己虽然不清楚病症,看在往日的情分一定会尽力救公主,即使研制不出解药,还有最后一步,就是她的鳞片。 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贪心。 所以洛帝很不高兴,觉得璃沫想保护自己而不想救人,当然他还得指望着锦鲤,所以指桑骂槐了一通,把之前宛妃的事也提出来了,虽然没提要人,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璃沫也很不高兴,回到沫璃院看着伤痕累累的尾巴,自己都看不下去,太丑了,然后越想越委屈,不由得眼睛一酸,泪水噼里啪啦就掉下来,她也不想自私,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况,鳞片是最后的底线,少一片就是对自己和宝宝的威胁,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凌兰公主和戒情两人就这么没了。 抹眼泪抹了一夜,第二天还是叫人把鳞片送进宫中和天塔寺。 令她没想到的是,公主身体机能恢复了,但戒情根本没醒,状态就和活死人一样。 璃沫本身就对戒情有愧,这回愧疚更大了,连续几天在天塔寺守着照看,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再试一次,或许两片就可以让他醒? 她这疯狂的想法立刻被悬镜驳回了,而且从来不发火的人还骂了她一顿,说她要再背着众人擅自下决定就把她放到历月边境去。 这话当然不是吓唬人。 历月近阶段没少派人过来搅局,每次的目标都是她,追着一个人打自然下场不会好到哪去,璃沫被打了一掌,没能力的事再也装不下去,逼得她只能把人往君寒那边引。 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半个月,她还是天天照顾着戒情,连张福德都觉得璃沫是不是愧疚的想以身相许,事情发生转变是因为一件事。 某天早上,璃沫收到了来自妖界的信函,打开,里面是两份已经签完字的婚书。 璃沫看得很慢,从来没觉得字这么难念,每一句都默念了无数次,每一个字都像哽在喉咙上,每一划都是刻在心上,念完心上早已血肉模糊。 “你看什么这么认真?” “没什么”立刻收起婚书收在衣襟里侧,璃沫一边煎药一边和杜崇说“药快好了,一会拿去给公主服下,然后再回来拿我的方子” ------------ 失去你的世界是灰色 一路闷着,脾气最终战胜了理智。 犴宁会突然这么做,因为什么事她心里清楚得很。 脚下匆匆。 璃沫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解释这件事,对一个心怀愧疚的人,即使有感情,那也绝不是爱情,他们之间更不该因为这个事而影响。 转生之后首次进入妖界,王殿格局变了很多。 外围守护一如既往的遭受攻击,她一过去,立刻就被拦下。 “你敢拦我?!” 小三立刻陪着笑脸“夫人啊…您别来这啊” “我回自己家也要挑个地方降落?你没见我是突然到这的” 小四激动地大喊“夫人!你终于回来看我…”话没说完,他就被个半人半豹的妖灵扑到空地上,马上又围过来四只虎精“靠!你们等我说完话再打行不行!!” “还敢分心,小心被人揍成猪头”说完,璃沫又看眼前这位“手放下!” “夫人,人家不放嘛” “撒娇装可爱没用,手” “夫人~~” “放!下!” “呃……不放” 两人胶着半天,璃沫出其不意,用力拍了他脑袋一下,趁着他嚎叫把外殿大门打开了一个缝钻进去。周围妖灵见有人进去,自然不甘落后,很快小三也无暇分身。 一路兜兜转转,璃沫绕圈子逃跑技术也是一流, 现下妖界六位殿主,她和四殿邪灵走得最近,即使阻拦,璃沫也当他们是逗着她玩,但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小三立刻残暴的解决围上来的人,甚至没在意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不顾长久以来在她面前保持的形象。当时她还不明白小三为什么放着外殿那么多人不管唯独跑进来堵她。 但在进入妖王宫后殿的一瞬间,她明白了。 “陛下长得真性感,光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低沉的男音暧昧一笑“一会你就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性感了” “陛下这么坏,可越来越迷人了,之前大家都以为您不耽于情爱,还惋惜了好久呢” “喜欢喝酒的人从来都说自己不会喝酒,同理,从不急色的人才要格外小心”不知碰到了哪里,小女妖突然嘤咛一声,马上就软成一片。“陛下抱抱我…” “这么急?” “求求陛下…快来…我…我受不住了” 帷幔重重叠,将视线阻挡的朦胧,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刺的浑身都在痛。 璃沫面无表情,手上一松,一张拓金的红纸飘落在地。 外面的风景依旧,阳光灿烂而明媚,这么好的天气真是难得,可她睁不开眼睛,看不清地面,听不见任何回应,只是某种声音回荡在耳边,大的离谱。 忘记自己是何如离开妖界的,璃沫慢腾腾回到医药局,天边的云彩颜色很奇怪,不管是什么颜色,她现在的眼里也只有灰色。 沸腾的水把药壶顶起来,扇了两下扇子,直接用手去端,疼痛从手蔓延到脑子,浑身一激灵,烫的人也清醒不少。 走出院子,璃沫想去宫道散散心,离老远就见到悬镜、傅剑寒还有小美人痣往她这里来。 天边的颜色越来越浓烈。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想了想,马上顿住, 七彩祥云出现——是神兆。 金光突然盖住四周,璃沫撞到结界壁无法移动,这个结界有雷电加持,碰一下就浑身酥麻,那团祥云也仿佛搜寻到目标,越来越近。 危机四伏,瞬间就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先是悬镜当着外人面前化原身入结界护她,然后是傅剑寒和小美人痣用术法抵着雷电加持,璃沫震惊。 “镜,玉皇怎么发现我在人界的?” “走!” “不行,公主和戒情还没醒来,我走了就没人能救他们!” “没时间管了” “镜…” 悬镜的符文始终没停,说话的这一会,一道天雷就轰下来,璃沫抱着身前的镜子被冲到很远,几乎是刚停下劲道,两人就被转移。 天崇山境内。 璃沫飞快的穿梭在大森林里,这里的路她很熟,够拖延一会。 “碧水潭是我的封仙地,玉皇第一个就会来这里找” “如果没猜错,已经有人等在这里了,我们先找帮手” 不一会,璃沫就看见了这处境略可怜的帮手。 冰清仙站在一棵参天大树前一动不动,旁边蓝衣女子拿着捆仙锁眉头紧皱,看见来人,清丽的小脸才重新绽放了光彩。 “娘娘!” “绮儿!你怎么在这?” “绮儿奉镜主之命在此等候,多年不见,娘娘光彩更胜从前,此番看来绮儿便放心了,若不然定会责怪自己” “没事别总责怪自己,要不然可有人要找我麻烦了”璃沫把镜子给她拿着,瞥向一旁默默不语的人。 绮儿一听立刻紧张地问“谁会找娘娘麻烦?” 璃沫笑着摇头。 “清今天这么安静,都不说话?” “哦,之前镜主说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嘱咐绮儿将尊上定住”绮儿说着,把术咒解开。 “你们两个!!!”冰清仙的嘴回归自由,但身体还被捆仙锁锁住,只能靠怒吼来表达愤怒“玄天之镜!我不会放过你的!卑鄙!无耻!混蛋!!” 璃沫赶紧让绮儿站到一旁,不然她真怕冰清会抓过镜子踩个稀巴烂。悬镜也真是够可以,竟然让绮儿去定他,当然了,不是冰清解不开,解开他就是傻蛋。 “躲过此劫后,随上仙任意惩罚,但现在还请上仙配合” “哼,快滚” “看来上仙同意了,我们走吧” 璃沫放过冰清仙,问悬镜“去哪?” “女娲宫” “怎么走?” “转身” 璃沫照做。 “往前走三步” “你确定?前面是水潭” “跳下去” “……………” ------------ 遇袭金环蛇母 璃沫看了湖面半天,一头扎下去。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诉她逃命的办法是跳湖,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去骂人脑子进水。 但现在,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脑子进水。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了…… 不知游了多久,再次浮上来,周围是从没见过的景象。 各种各样的奇异植物生长于此,最醒目的就是远处的白塔建筑,离远看都这么大,真要靠近了还不知有多庞大。 绮儿上岸立即昏睡了周遭所有植物。 “娘娘,这里的植物战斗力相当于低等仙体,会主动攻击,越往里等级越高,昏睡咒只能持续一段时间,一会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一直跑到女娲宫里面就安全了” 璃沫点头,刚准备跑就觉得周围的景象变了。 悬镜的本体浮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解释“花草树木会攻击人自然也会移动,不要以眼前的一切作目标,他们都是变数,要看远处的白塔才不会迷失方向”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 悬镜没说话,绮儿接道“之前镜主都是独自来这里探路的,自然很了解” “前面小心,我们已经进入危险区域,这里的级别相当于上仙” 璃沫看不见悬镜是什么表情,但从他生硬的转移话题也能知道,一定是很欠揍的那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她作为女娲一族的后人都不知道根源之地在哪里,更别提擅自闯入女娲宫探寻多次。 脚步又加快了许多。 “娘娘,上仙的级别太高,绮儿的术咒只能减缓他们的动作,并不能昏睡,请多注意动向” 璃沫说“你刚才不还捆了一个上仙么...” “娘娘小心!”地面突然翘起,裂开一个缝隙,璃沫虽然反应了,无奈缝隙中还窜出一个黑影,她被绊倒,吃力的抬起手,伏在地上看着悬镜转化人形过来责备她“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镜主...”绮儿把璃沫挡在身后,担忧的望着前方黑发如瀑,身着黑黄相间的条纹纱衣的女子。 “原来是个美女啊”璃沫松了口气,马上她就把气又提起来,因为那美女走出了第一步,不是走,是扭,吐着信子,速度快的不像话,向他们的方向过来。 悬镜手中的扇子立刻变成长剑“是金环仙母,绮儿,你们先走” 璃沫护住腹部,缓慢往后退。 金环蛇本身就是剧毒,选择尊仙道,修炼到仙母这个程度,只要对妖界有点了解的人,都会知道可不可以惹。 不行,不能把悬镜自己留在这。 思及时,璃沫突然冲过去拽着悬镜往前跑,不管那个金环是仙母还是仙后,只要她是蛇,就一定会遵循蛇的特性,绕S线她肯定追不上。 “娘娘!” “璃!” “我不管你们原来的计划是什么,这是突发状况,现在听我的!你说这里的花草树木会动,什么情况下才动?” “察觉到外界的气息” “外界气息...”璃沫想了想,怪不得刚才悬镜一直是原体状态“你和绮儿现在幻原体” “那太危险了,攻击目标只剩你一个,况且你现在没能力..” “你没跟玉皇做那鬼交易的时候,我也是自己,别说了,快点,拖着你们两人我要跑不动了” 一句话堵的悬镜再也没话说。 璃沫在一棵树旁停下喘气,金环蛇母立刻锁定了她,闪电一般窜过来,同一时机树木察觉璃沫的气息攻击前移,她闪身转了一圈,金环蛇母刚好窜到位置上被撞到远处。这一举动显然激怒了她,金环蛇母不断吐着信子飞扑而来,璃沫缓过气又跑了一段,她体力本就不多,绕着S跑又耗费特别快,双手拄着两棵挨在一起的树上,身上早已大汗淋漓。 孤注一掷,蛇口突然张大,璃沫抓准时机,松手往后连闪三次。 两棵大树同时向里攻击移动,金环蛇母的七寸刚好被夹断,头掉下来。 血流了一地。 ------------ 新任仙师是BT 璃沫拍了拍手,心有余悸,幸亏她闪避不错,再慢一点都不行,这还要多亏了....呃..多亏她自己。 倒是她利用了这里的形式特点被悬镜大为赞赏,接下来的攻击也没有刚才那么凶险,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到了女娲宫大门。 大门之上有一人。 男子,气质清冽,熟人。 璃沫脱口而出“小腊梅?!” 悬镜摇了摇扇子,笑道“冬日梅花,确实形象,看来不用介绍了,你们应当认识” “终于到了”轻巧一跃,梅花到眼前,表情跟往日略有不同。 璃沫在经历了傅剑寒和小美人痣都会术法之后,越发觉得大昌能人辈出,还一个比一个隐藏的好。 悬镜道“进来费了些时间,仙友久等” “长话短说” “璃以后就拜托仙友了” “我去涤清宫,准备好了就来吧” 悬镜拱手,送他离开。 璃沫听得一头雾水,进到宫里随便找了个垫子坐下,问道“什么意思?” 悬镜解释“我帮娘娘找的仙师,以后娘娘要跟随墨羽习术法,既然没人知道怎么让你归位,我们又不能坐以待毙,还不如抓紧时间多学一点,不然,谁都保护不了” “玉皇他不是满世界抓我呢吗” “这里他找不到,即使找到也不敢进来,娘娘可以放心” “所以咱们是胆子太大了对么”璃沫喝了整整一壶白术红糖茶,才说“他行吗” “嗯?” 璃沫朝外面努努嘴,也不知道这小梅花是个什么来头,看他总默默无闻的,还不与任何人接触,上仙里也没见过这位,实力应该不会太高吧。 悬镜意外,刚在门口听见璃沫给墨羽起的昵称,还以为两人早认识“那是墨羽仙祖,娘娘不认识?” 璃沫喷茶。 “噗!咳——” 她灌过仙祖两坛酒。 仙祖请她喝菩萨的净瓶水。 心虚。 涤清宫外是空旷的练武场,从上往下看,地面图案是一个大大的八卦图。 璃沫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还很空旷,墨羽一抬手,顿时一片狼藉,满地断裂的七弦古琴,还有不少碎掉的白色石块,每一块石头上都有不完整的痕迹。 “从现在开始到未来三年,我会担任你的仙师” “三年?” 墨羽坐在涤清宫门口的长桌后,只手臂撑在桌边,清冷道“没错,期间你不能离开女娲宫半步。怎么进来的你很清楚,进来有多难你也知道,而因为你消失,会连累到多少人你也能猜到,所以不用想着逃跑,从进来的那一刻,你就没选择了。” 落寞只是一瞬间。 璃沫抬头,勉强提起一丝笑“我不会逃,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三十年” “那倒不必,只要你不是脑子被打成笨蛋,给我三年,足可以教出一个法术超群的上仙,之前听说你的前任仙师是清儿,那么就省去了适应我教学习惯的时间” 看出璃沫眼里的疑惑,墨羽淡淡的笑着,不知道为什么那笑里有冷,还有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现在这里有一百零一把断琴,你要在两炷香内找到你的武器——玄仙弓,并在一千零一块碎石块之中找出九十九块有图案的,最终把图案拼解出来” “这根本不可能” “当初清儿就做到了,还是你想承认自己不如他?” 璃沫被激将。“谁会不如那个臭道士” “那就开始吧”墨羽把檀香点燃,一边看着璃沫毫无头绪的不停翻找一边说“第一课,基础知识,教你彻底认识六界,以后出去遇到高手别当文盲,还有比不知道已方战友的底细这种事更丢人的了么,别以为自己说的话别人听不见,或许对方连你睡觉翻了几个身都一清二楚” 璃沫越听越是冷汗直流,她刚才真的只是无意一说。 唉,这种日子就像回到了之前对抗变态的那段日子。 “玄仙六界分为哪几界?” “鬼魔妖仙人冥”说话的功夫,璃沫已经扔掉了三把琴和N块没有图案的石头。 “说完整,谁教你要省略?”墨羽不经意的动作,所有古琴和石块重新摆放。 璃沫傻眼。 她刚才可是把看过的和没看过的分成两堆,重新排列就得再来一遍,问题是刚才她已经看过一半了。然后就是她发呆的时候,墨羽敲桌面提醒,这一敲,檀香掉了一截。 璃沫差点要晕掉。 “鬼界、冥界、人界、仙界、魔界、妖界” “错” “啊?” 于是,又重新排列了。 如果说冰清仙罚她纯属是体罚,那墨羽就是心灵惩罚。 然而很明显,前者是变态,后者是大变态,果然天下变态是一家。 “正确答案是人界,仙界,魔界,妖界,鬼冥界,神界。我们先从你不知道的讲起,鬼冥两界原为一家,后来由于帝尊之间冲突分裂,即成为现在的两界” “重华和灼颬两个完全不爱理人的人也能有冲突,真稀奇” 墨羽纠正她“是重华和鸿钧,当时他二人为冥界共协,因为鸿钧想把冥界的权利转给神界下属,重华及十殿阎罗强烈反对,神界便给仙界加压,当时仙界界主为玉琼,玉琼与重华是好友,两边都不好拂面子,所以保留了重华的帝尊位,但作为补偿将冥界分了一半重新命名为鬼界交由鸿钧掌管,但鸿钧不买账,当下就回到神界隐退不理世事,现下掌管鬼界的是鸿钧的第九代直系亲属” “也就是说灼颬是鸿钧神祖的...九世孙!” “嗯,接下来说仙界。”注意到某人已经舒舒服服的坐在地上进入听故事的状态,墨羽提醒“这炷香已经烧完了,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璃沫火烧屁股,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玉琼不用多说,你应该很了解,他主张仁爱,宽仁慈爱,同情大世。我们主要说的是他的儿子玉皇,玉皇与他父亲完全相反,贪婪慕色,有一定的能力和计谋,只看发展的话,玉皇更适合管理妖界,但他上面有西王母压着,不好作出一些本心的事情” “你这么说界主,不怕惹麻烦?”璃沫看着地面上已经拼了三分之一的图案,这是一个玉皇的免冠照。 “神祖都敢讲,界主怎么不敢讲,既敢说,就不怕他们找我。玉琼被迫羽化之后,鸿钧抓住机会将自己的首席徒弟嫁给玉皇,玉皇自然不会拒绝,他争这个位置砍掉不少有用的上仙,眼下正是需要神界力量的时候,所以他娶了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女人,近年来他与鬼界走得很近,据说是喜欢上了鬼界公主灼颜” 璃沫看着拼成的半张脸嘀咕“说来说去,就是个利欲熏心的老色狼吃着锅里望着盆里呗,活该长了一张周正的脸却只能望着美女发花痴” 墨羽高深莫测道“难不成玉皇还垂涎过神女?” “化成灼颬的样子来调戏我,据说西王母因为这件事没少折腾他,闲的吧” “我觉得,那纯粹是临时起意” “那无所谓,反正我们是敌人,总有一天会让他后悔临时起的意” “时间到,看来你是真的不如清儿” 璃沫拼完最后一块图案,说“对着这张脸想到很多事,严重耽误我时间” “好,明天换别的” 璃沫扫扫裙子,准备收工休息,墨羽问“你去哪?” “不是完事了么,我洗手去” “想多了,今天的任务才刚开始而已” 轰隆一声,仿佛连涤清宫里的女娲塑像都晃了一晃。 满世界都是书本,把璃沫左右和后方围的水泄不通。 “整理出来,按目录分,目录相同的术法放到一起。右边这侧你可以挑着看,我抽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全看,不全看就是猜运气,听你那镜子说你的运气一直不是很好,要小心。左边这侧只整理,后边的所有熟练背诵术诀,第一课下课,晚上继续第二课” 璃沫深吸一口气,看着墨羽非常诚恳的说“之前觉得你挺可爱,还给你起了个小腊梅的昵称,现在我觉得你是个恶魔,是个BT,在我最讨厌的人排行榜里,你成功挤掉了第一和第二,恭喜你” “很荣幸,我喜欢第一” ------------ 璃家有儿叫小傑 璃沫一度觉得自己会疯死在书海中。 三大堆书山,别说是看完,就算是整理出来没个三天三夜也整不完。 无奈认命,一本一本对照目录,按照金木水火土不同术法分类,墨羽现在没做出任何惩罚性质的举动,如果不按他说的做,璃沫还不知道他会出什么馊主意来折磨自己的心灵。然而就算没有这件事,璃沫也根本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她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去想任何人,任何事。 漆黑的夜幕,一轮巨大的月亮停在半空。 璃沫夹着要背诵的书,嘴里念叨着,手上整理的飞快。 都说女人失恋第一个想到的是睡觉,她大概异于常人,她失恋最先想到的是虐自己。不,不是失恋,应该是失婚。 衣襟里的那张纸将胸口烫的发热,到底她没忍住,拿出来捏在手里,看封面用了一炷香,里面的内容看了半个时辰,最后两人的签名看了一眼,不超过三秒。 眼睛疼。 璃沫捂着眼睛,眼泪就不争气的流出来,哭了一会,手中的红纸被人夺走,璃沫几乎是立刻站起来就要拿回来,可是眼前尽是模糊,她抓了一会抓不到,突然跪在地上痛哭。 “交给你的任务做完了么,还有闲情逸致哭,这个东西放我这,背完了还你”墨羽冷冷的说完。璃沫趁着他转身就要过去抢,还没碰到,墨羽身形一闪,已然坐在不远处的矮桌后。 “让你整理的东西...嗯,差不多,算勉强合格。基础仙术中,金的应用在目录第几章” “第..第一章” “隔空取物一术,启动术诀中可以省略哪句?” “不可以省略吧” “你在怀疑老师说的话?” 璃沫想了想,确实没听人说过可以省略术诀,如果省略了根本没法启动。 “书没好好看。下一题:背诵以气聚灵的完整步骤” 抿了抿嘴,璃沫对这个完全没有印象,以气聚灵这个词听都没听过,这真的是基础仙术?怎么和她以前学的八竿子打不着边? “下一题:玄仙弓可以放多少箭?每次间隔多少秒?” 璃沫马上答出“12箭,间隔三秒” 墨羽在纸上画了三个大叉,皱了一下眉,抬头看着她“一下午都在干什么?四道题错三道,唯一对的一道还是蒙的,你以前都是靠脸杀妖兽?” 璃沫被说的一直低头,擦擦眼泪,辩解“我没记错,玄仙弓确实放12箭” 墨羽没说话,起身抬手,从涤清宫内窜出一束紫光,搭弓拉弦,手指只随意一勾,瞬间玄仙弓发出了无数箭支,然后墨羽换手拉弓,单脚踩着弓柄,又是快速的三下勾弦,紫光更盛,天边因被无数灵气箭支射中,耀眼的仿佛白天。 震惊。 “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武器,别自作聪明,玄仙弓可以连发无数箭,没有间隔时间” 砰的一声,弓箭落到桌上。 璃沫一抖。 墨羽不理她,翻开书道“今天学习基础仙术,金术第一章,瞬移理论,把书翻开,背诵第一段” 璃沫刚才被说的挂不住脸,此时逆反的小心思上来了,直接说“我没背,刚看到这段” “再说一遍” “没背” 墨羽冷脸“没关系,我先念一遍,念完你大概会想继续” 然后他从旁边拿过那张拓金红纸,缓缓念道“第九代妖界帝尊犴宁与娲女族玄璃神女经由自由恋爱,于玄仙历法272345314年7月7日结为夫妻,婚后于玄仙历法272345316年3月21日生育二女,犴露、璃思思(早夭)。在共同生活中由于性格不合导致夫妻关系不睦,感情受到伤害。根据《妖典》下属婚配条列第三十一条,双方协商,自愿达成以下协议,第一” “别念了!我马上背!我现在就背,不要..念了...” 心里的痂被一点点撕开的感受,就像把心剖出来,心灵上的疼痛远比**来得更快。 苦难的一天终于过去,璃沫一夜十起,心烦意乱。 第二天顶着个大大的熊猫眼去见墨羽,璃沫以为自己只要乖乖的照他的话做,照他的吩咐做每一件事,像昨晚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就不会光临。 结果,那只是肝肠寸断的开始。 今天第一课还是六界基础,昨天讲了仙界和冥界,今日说的便是魔界和鬼界。 “鬼界鬼君灼颬,之前说了他是鸿钧的九代孙,家世显赫,眼高一切,作为男性帝尊被称为美貌的不多,他是其中之一,但他的性格和外貌截然不同,有人说他毒辣极端,他是个底线很多的人,尽量别去触,而且不好琢磨,最喜欢的东西可能他要的不是拥有,而是毁灭。和他少接触,必要时刻,让你那镜子去” 璃沫拼灼颬拼的还算快,剩余的时间都用来找武器了,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在规定时间内找到。 “魔界魔尊瞳邪,这个人的帝尊位完全是自己打出来的,好战分子,残暴血腥也与这个有关,是少见的可以与玉皇打成平手的人,他的缺点就是太独裁化,魔界的规矩是六界之中最严苛的,说错一句话就丢命很平常,所以魔族的人谨慎,鲜少出界。他喜欢借刀杀人,接触多的话,你会发现所有和他有关的事,他都是最没主要作用力,但却是关键步骤的人” “你的意思是灼颬比瞳邪好相处?” “明确告诉你想杀了你的人,和背后借刀杀人干掉你的人,哪个可怕?” 到了晚上,她因为背错了一句话,墨羽读了三遍婚书,璃沫觉得自己要被折磨的疯掉,虽然还是抽抽噎噎哭到眼睛肿,但没像昨天哭那么惨了。 但是,虐心就能让璃沫背下来每天都不断更新的内容? 答案是,不可能。 墨羽这种冷面鬼大概从来不会心痛,但他会无奈,璃沫真的有一次给他哭无奈了,墨羽把婚书还给她。 璃沫继续放肆,可惜某人早把婚书内容背下来。 所以,心痛持续进行。 几日几日,时间过的飞快,六界历史眨眼讲到了最后几个。 这天墨羽穿着洁白的仙袍,站在台阶上,不断切换着断琴和石子的摆放位置,璃沫已经学会探寻玄仙弓的气息,无论怎么换,她都不再急躁,也不会犯傻的去一把一把找。 “今天说两个人,妖界帝尊犴宁,妖界女王犴露,此二人的治理才能和战斗力都不错” 墨羽第一句出口,璃沫仿佛被击中了心脏,停了一下才继续“见你夸人一次不容易” “鲛獠作为底层海妖,其实战斗作用并不大,他们的技能最初是用来捕杀鱼类的。第一任妖王曾在妖典上明确说,不允许鲛獠一族自立为王,因为他们的弱小,还自带共享技能,确实没什么实用,如果不耍手段很难上位。妖界弱肉强食的准则决定了一切。然而两个鲛獠都曾当过妖王,这在以前的妖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讨厌种族歧视”璃沫心情复杂,自从拿起第一块石头就再也没动过。今天墨羽一定是故意的,给她讲妖界,竟然还拼犴宁的图像。 “犴宁的性格还算比较容易琢磨的,关键看他有没有兴趣,跟他接触,就是不要动他在意的事和人,不动,则天下太平,动了,要做好想死死不了的准备,除此之外他很好接触,基本没有阶级观念。犴露,目前算是六界之中的战力佼佼者,但是涉世不深很容易激怒,等个几年之后估计会平稳一点,她平时喜欢战斗,好单打独斗。这两个人不多说,你比我清楚” 几百年的夫妻,璃沫自然清楚。 她这段时间内心平静了很多,之前提到那个名字她都会难受的病恹恹,现在除了难受一点,似乎没那么痛,收住心也没那么难。 两个月后。 璃沫近期的记忆力越来越差,有时候背完一遍东西再问第二遍就忘了一半,因为她乖了不少,现在完全是自主学习,自主加压,不用墨羽天天在背后盯着她,所以墨羽也没刚开始对她那么刻薄了。 “也就是说以气聚灵练到极致,只需要在掌中聚气挥手间退敌,还是个群攻范围技能?”璃沫拿着笔一边提问一边模仿手势。 “以前你的灵气大部分都是从晶灵中提取,很容易造成现在的局面,一旦自身灵气不供就完全失去法力,所以以气聚灵是入门级,相当于心法,练好了受益无穷” “嗯,我再试试。君临者,以天地归万...呕!咳!咳..” “怎么了?” 璃沫捂着嘴,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她不能放弃,她还要更强,只有强大了,才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这个孩子,必须安全降生。 “没事,墨羽,你前几天给我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要学什么?” “初级入门的术法都已背完,架式你也会了,现在只余心法。接下来的半年,我都要你钻研心法,课余我会继续给你补充六界基础” 璃沫很意外“就这样而已?” “中级和高级是后两年的任务,你的镜子安排的时间很充足,不用担心” 点点头,既然是悬镜安排的,那他一定是刻意窜开的时间。 有好久没见他了呢。 半年后。 清晨。 女娲宫的地面覆盖了厚厚的积雪,与白色的建筑彻底融为一体。 婴儿熟睡在摇篮里,到处静谧。 璃沫靠着门板,用脚瞪着小床摇晃,一手拿着中级术法,一目十行,另一手随意朝远处的桌子一抓,红彤彤的苹果入手,咔擦一口咬掉一大半。 墨羽已经完全习惯她自从生完孩子之后,行为举止越发不修边幅,懒也懒到极致,能靠着就绝不坐着,能倚着门就绝不端正的站着,就像是憋在深山老林久了的人,突然见到繁华人世间。 “孩子叫什么名了” “哈哈,墨羽先生今天不考我金木水火土,改行考妇幼了?” “一直没见你叫过,不会是才疏学浅起不出来名字?” “谁说的,叫小傑,璃小傑” “犴傑,好名字,这么有深度一听就不是你的手笔” 璃沫半点反应都没有,又是咔擦一口把苹果另一半吃完,手掌翻转一收,苹果核在手心燃掉。 “今日考的是中级术法的火系,墨羽先生请出题” ------------ 三年磨一剑出关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有人说和平只是开战前的准备,就像静待黎明总会度过一段黑暗。 这句话在玄仙世界同样适用。 冬去春来,时光匆匆。 这天,南天门的守门小仙接收到仙函,刚扫了一眼,便受到惊吓,连忙叫了几个弟兄手忙脚乱推上了大门。 同一时刻。 灵霄宝殿,众仙齐聚。 玉皇的手敲桌子敲到发痛。 估计谁也没想到,玄仙世界的和平年代会因为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宣告结束。 二郎神经历了这几万年,和以前相比大有长进,乖乖巧巧的与彩虹仙子喜结连理,不久就添了三个儿子。 可爹听话了,儿子不听话。 日前,二郎神小儿子偷下人界,躲进一家酒馆喝了个酩酊大醉。要不说酒喝大了误事,他这儿子别的没学到,色心是和他舅舅一模一样,本来堂堂一个天兵天将的儿子调戏了酒馆老板娘,压一压没人知道也就罢了,可愣是谁都没想到,这老板娘不是别人,恰好是妖王宫里侍候露女王的侍女。 于是,妖界怒,女王很生气。你们仙界来调戏我的侍女,这不是找揍是什么。 遂,犴露在南天门的门框上坐了一天,屁股下面垫着仙界的标旗,一边涂指甲一边叫手下人唱歌。 色狼,色狼,色到家的狼呀嘿~ 玉皇,玉皇,没色胆的羊呼哈~ 仙界的旗被当成坐垫这事玉皇自然不能忍,可无奈自己理亏。 六界之中最守规矩,最圣洁崇高的仙界竟然去调戏良家妇女…厄良家妖女,这事怎么说都没理。 可玉皇是谁呀,耍无赖的事还少干了么。 当下就说是妖界的人偷了二郎神儿子的玉佩,不还玉佩誓不罢休。 妖界回应:呸!玉佩是我们的证据,不把二郎神交出来就打飞你们! 二郎神表示:有我什么事…… OK。 交战理由充分,双方有证有据。 仙界反击还试图拉拢冥界加入战局。 六界纷纷动作,新仇旧怨不必细说。 结盟结派,稀松平常。 冥帝收到信函久久沉默,在开战理由那里看了半天,然后直接把求助信扔了,以奈何桥最近有几块砖需要填补为由表示没时间。 玉皇一看,呀哈,好你个重华,奈何桥松了我就让你把桥重新修。 于是,鬼魔两界结盟攻向混沌之域,开局第一战炸奈何桥,冥界被迫入战。 五界因为特别无聊的原因打的不可开交。 玉皇还是个搅屎棍。 因为他很无聊,尤其是没抓到人界界主他更无聊了。同样无聊的还有灼颬。 两人一拍即合,看准了人界这块没人管理的肥肉。能逼出来神女最好,逼不出来也挺好,反正怎么做都有利。 血魄刚下到人界的时候引起了不少骚乱,玉皇做了万全的准备,比如搅乱妖界让他们无暇分身,或者安排神仙去人界打着保护人界的名义斩杀妖邪。 玉皇的顾虑不是没有来由。 往常提起人界都会和妖界排到一起,这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玉皇算错了一个环节。 妖界对这件事毫无动静,甚至可以说视若无睹。 随即灼颬讲了一件事情。玉皇听完开心的笑了半个时辰,这一笑不小心撞翻太上老君的炉子,恰好没抓住,炉子里的九头虫掉地面上去了,他还万分懊恼的叫了几个中等小仙去抓。 各地的火海,肆虐的巨虫,还有突然出现的鬼兵。 人界马上乱成一团,甚至逼出了许多能人异士。 **** 璃沫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出女娲宫。 三年,成千上万的书本和术法实战。 三年,她从毛躁反逆到心无旁骛。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不光是战力和心智,还有处世想法和内心感情。 刚刚开始的第一年,她一直在和墨羽拉锯,不服管,不听从,后来即使不拉锯了也是半听不听。 墨羽虐璃沫从不费吹灰之力,对待心里承受力强的人,打她骂她都没用,必须从心灵下手。 墨羽对璃沫想法改变大概是从她一周都没换衣服开始。 一个女人连打扮都不在意了,这才是内心强大的开始,而只有这个时候学仙术,才能达致顶端。 从第一年下半年开始,无数件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每天只有知识和力量为伴,煎熬的苦痛和压力,每一阶段的提升都是强大的象征。 三年过去,如今她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夏暮,女娲宫。 两张方桌,一壶清茶。 清润的嗓音随着微风吹入耳。 “值得一提的大改变是妖界,前阶段实行了双王政策,内政战略为犴宁,战场主力为犴露。这种模式很好弥补了当初外忧内患的风险,分工也是针对每个人的特性,可以说是完美组合。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墨羽说完,看着一身素白的衣衫,头发随意披下的璃沫,以及趴在她腿上睁着圆溜溜大眼的小肉丸子。 “妖界…妖界?” 璃沫把肉丸子两只胳膊压下,像裹着个大枕头一样把人裹在怀里,小声说“臭小子别吵,老实点。” “好凶…吼我…” “再吵就把你炖丸子吃!先生我想知道……哎呀…”璃沫抬头,愣了一下,皱了皱眉。 小肉丸趴在母亲怀里还不老实的念叨着“妖界…妖界…” “我刚才想问什么来着,你每次就给我捣乱” 璃沫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逻辑推理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依然想不起刚才要说的话。 这时肉丸子伸出小手,指墨羽,发音异常标“爸爸…” 璃沫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明明没教过这个字,他怎么学会的?!在肉丸子再次叫爸爸的时候,她立刻捂了那张乱叫的小嘴,朝墨羽尴尬地笑了笑。 “先生,我现在手里没有人,玉皇实力还挺强的,我也不能单挑吧?再说也挑不过人家啊” “我的职责是教你功课,至于帮手这种事,该问你的镜子” “我都三年没见他了……” “放心,一会就见到了” 璃沫很激动,拉着墨羽的手问“真的假的?!不是说没完成任务之前不能见任何人吗?” “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再教给你” “可是我觉得还不够,还有很多术法我不会用” “学无止境,给你十万年依然学不完,这些应对接下来的事情,足矣” “什么事情?” “人界应该快支撑不住了,下课” ------------ 人界的无兵首战 极东之天仙雾袅袅,宫台楼阁隐没于花瓣之中。 玄璃神宫。 娲皇殿。 小仙娥们飞上飞下逗着孩童玩,三三两两一堆围了满屋,璃沫静静的看着悬镜递上来的起战实况和敌对方举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悬镜收回看着璃沫的目光,答道。 “玉皇放的九头虫,灼颬放的血魄,太上老君放的火,对吧?” “火和九头虫其实都是玉皇放的” 璃沫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一边起身一边对悬镜说“我要可以帮忙的人,这些人里必须要有主攻,有防御,有术咒加持,不论实力大小,但是必须要有强的,叫回来之后给我编成几组,按所习术法排。” “娘娘去哪?” “我先换身衣服,顺便出去见几个老朋友” “我随娘娘一起” “好啊,不过你要变回原体” 点了点头,悬镜是有顾虑的。他经常不在璃沫身边,时间久了也能从说话和行为感受到她的成长,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发现自己猜不透她。独自去战场还让他回到镜体这件事,不免有些太轻敌,她这究竟是何意呢。 很快侍女捧出了四件衣服,整体都是淡色,纯白,淡紫,湖绿,水蓝。 璃沫看了一眼,拿着其中一件。 好看是好看,圣洁的真是令人发指的像仙界。随手一点,一件深蓝的开叉长裙出现。 绮儿叹道“娘娘今日穿的颜色真特别” “不好看?” “这衣服的样式虽然没见过,但是很好看呢” 话音刚落,玄璃神宫外一声巨响。 绮儿低下头轻声道“怕是又有上仙撞到宫门,妖界出手越来越重了呢” 璃沫拍拍她,嘴角勾起一个笑。 “别担心,我会把我们的人都收回来的” 人界崛起! 传说中三万年前就散魄的人界之主,突然复出! 六界历史重新谱写! 也许是人界历来给大家的感觉很低调,低调到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神女出现的消息才会闹的如此震荡。 知情人只道消失三年,如今突然复出,定是有所大成,可由于之前神女给人的印象太过温柔,不少人忌惮的同时又都觉得无所谓。 而这些无所谓的人自然被打了脸。 六月的人界,百花争放。 茵茵绿草中淡紫和雪白连成一片,散发着醉人的清香,由于刚才那一声巨响,现在这里成了光秃秃一片。 站在空中的妖仙笑了一声,跟另一人叹道“我看人界是彻底完了,闹了一天一夜竟然都没人管” “上头既然交待了不动人界,肯定是有含义的”说完,紫色男子便要抬手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万丈悬崖之上出现了一扇门,门中走出一名女子。 女子蓝裙裹身,裙侧开至大腿,长发及膝发尾微卷,只是眨眼间就挡下攻击。 两名妖仙讶异。 “她是什么来头?!人界战力里没有她的介绍吧” “别出声,随机应变” 璃沫扶起地上的上仙,点了他身上的几处,问道“主战场在哪里?” “在..在汀兰” “汀兰?” “现在那里叫大昌,众人应该都在那里” 璃沫点了点头,冲上空两人道“不知二位可否停战,我有事需要你们做” 妖仙缓缓露出一个笑“给我们一个听你话的理由” “不需要听我话,我只要你们去向界主回报。如果再到人界放肆,璃神女不介意五界大战变成六界混战” 到达中心圈的时候,所有界主都已经得到了这句话。 一步步从东而来,碰到已方就伸手帮一下,璃沫慢悠悠,不像是来停战的,而像春游。 黑发蓝裙,强烈的色彩冲击了不少人的眼球,也冲刷了他们眼中对神女的刻板印象。 玉皇居高临下,旁人还在焦急地等他的指令,可是玉皇像被定住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彼时,灼颬还在兴致勃勃的观看他的手下和另一人拼杀,旁边的黑衣人一直是想说却不敢打扰的表情。 直到璃沫站过去,灼颬才反应过来,惊讶,眼神一转却抓了旁边人的脖子“说” “回..回鬼君,璃神..神女出..出现在..极东之地” “太慢” 手腕一用力,刚才还鲜活的生命就化为灰烬。 风一吹,手上干净如初,什么都不剩。 “璃儿” 灼颬起身,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人。 璃沫微垂着头,有些不自然的勾起个笑。 这一笑,仿若当年。 有人愣神了,有人怔住了,故事毫无悬念的结束了。 璃沫只说了两句话。 “鬼君可好?” 灼颬说“好” “换个战场好吗?” 灼颬说“好” 瞬间。 鬼界撤回所有人,人界冷清了一大半。 脚下一点,璃沫到玉皇几步远的地方,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让悬镜变了一把椅子,她坐到玉皇对面,双腿靠在一起微微打斜。 半晌,玉皇才从惊讶中找到了话题,生硬道“见过璃神女,多年不见,神女圣光不减当年..” 璃沫根本不想听废话,直接打断“谈话之前,可否请玉皇收回在人界驻扎的天将以及老君的坐骑呢” 玉皇完全沉醉于另一个世界,直到身旁的上仙轻咳,他才赶紧收回在璃沫腿上的视线“啊,啊,神女说哪里的话,这是自然,天上天下本是一家,神女不在,仙界自然不能像某些界那么冷血的袖手旁观,现下神女回来了,自然是共同抗敌,共同抗敌” “玉皇说的也对”璃沫轻笑,简聊几句都是些毫无营养的对话,眼见仙界的兵已回到玉皇身后,她起身。 玉皇忙道“神女难得回归不如..不如一起至天宫,朕立即命人摆蟠桃宴,也算是迎接神女归来,盛世一桩” 璃沫顿住,转身,一步一步走到玉皇眼前。 近到咫尺,突然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道“不了” 说完半刻都不停留,闪身就走。回到大昌的地面上,仿佛还能听到西王母从牙根挤出来的千里传音。 女人震怒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女人吃醋的震怒,下场可想而知。 临时起意果然不错。 天边的绿光飞快,呼唤声破空而来。 “小璃!!” 犴露几乎是窜到地面,力道大的差点把她扑倒。 璃沫之前想过,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三年,露露的暴脾气应该会一辈子不理她才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哭的跟小孩似的。 对她来说,看见犴露皱眉都受不了,别提亲眼见她哭。 “女王大人在手下面前哭成这样,以后怎么服众?” 犴露立刻回头恐吓众人“不许看!谁看我挖了谁眼睛!也不许听!!” 璃沫破涕为笑,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孩子,一点都没变” 犴露紧紧的抱着璃沫,抱了一会又拉着她很认真的问“你为什么要签婚书?为什么抛下我和宁宁?你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绝情,我以为你和宁宁的感情是值得用永恒的生命来纪念的,你们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再大的困难都忍过去了,即使你们那时候闹分开,我都没有当真,没有一刻当真过。那封婚书,还是宁宁喝醉了从衣服里掉出来的,我竟然过了一年才发现!我天真的以为你只是溜出去玩,结果这封婚书狠狠的打了我一拳告诉我你不要我了!你抛下我了!” 仔仔冲击,璃沫话都说不出来。 脑中回想起的,是她离开妖界那天发生的事。 如果可以选择忘记,她一定奋不顾身。 可惜事与愿违。 即使墨羽再怎么刺激她,她用再多的书本来充实自己,哪怕最后半年的不眠不休,始终都无法忘记。 她以为,自己带给犴宁的,不仅仅是能力,权限,或许还有眷恋.... 可是他选择了别的女人。 当一个男人连睡都不想睡你的时候,这封婚书签不签,其实意义都不大了。 “我永远不会不要你,露露,你是我的骄傲,是我所有的延续,再痛再苦我都会为你坚持,只要想到你,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哪怕你有了别的孩子?” “哪怕...什么?” 犴露叹了口气,面上全是苦笑,指了指璃沫身后。 绮儿焦急的腾云过来,怀中抱着哭闹的小肉团子,这会儿嗓子都哭哑了“娘娘,小主子醒了便一直找您,绮儿实在没办法了,听镜主说人界停战,这才赶紧带过来找您” “露露,我不希望你想太多,我对你说的话,对你的感情,无以替代,也不需要用任何人对比” “可是你现在抱的是他” “唉…他还小,你连这个醋也吃” “我不管!我要等他长大了跟他单挑!” “单挑…单挑…”软软的声音是引爆地雷的导火索。 犴露冷笑“臭小子,你会后悔的!” 璃沫无语的拍着犴傑。 这臭小子就是喜欢撒娇,刚才哭那么大声,一到她怀里就安安静静的卖蠢,现在还用他的童言无忌气姐姐。 “镜回来了?” “嗯,镜主已经集齐各位灵主,刚排好人,正往娘娘这边赶呢” 璃沫看着神情变了犴露,还踌躇要不要告诉悬镜先别来了。 灵光闪过。 “娘娘,此次一共集齐各方灵士三..十五人” 悬镜落地,明显是注意到了旁边的人,越说越慢。 犴露面无表情,从他打开手里的本子之后就一直盯着他。 璃沫有心理准备的捂住了犴傑好奇的大眼睛,然后自己闭眼。 轰隆! 烟尘四起。 墙面凹进去一个人形。 犴露走了。 此时还在上空挑衅妖界的一个小男仙算是倒了霉,血溅当场,连眼睛都没合上。 璃沫把上空的结界关闭,确保人界看不见上面的血腥场面,然后问向旁边已经吓傻的绮儿“看见刚才是怎么出手的了么?” 绮儿摇头,担忧的看着从墙里把自己拔出来的人。 璃沫一点不同情悬镜,还在无限感慨“唉,女儿的身手这么好,身法这么快,让我这个做娘亲的可怎么活啊....” 不一会儿。 悬镜顶着脸上明晃晃五个纤细的手指印,低着头,吐字还有些不清晰“此次一共集齐各方灵士四十二人,现已在玄璃神宫内,请娘娘安排” “怎么多出来七个人?” “方才就是四十二” “师兄你嘴里怎么含了两馒头?” “………” ------------ 终于按捺不住了 一个女人喜不喜欢一个男人,从打的有多狠能看出来。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嘴上说没用,只能从行动看。 而这种不留一句话就销声匿迹三年多的情况,不狠狠揍一顿真的对不起自己流过的眼泪和夜深人静时内心承受的痛苦。 综上所述。 悬镜吃了犴露一记凶猛的锅贴,打得好,打得妙。 这巴掌不光是爱的体现,还提醒所有人,找另一半过日子别找术法比自己高的,要不然下半生会很艰难。 这么一想,璃沫心态稍微平和了些。 回到神宫内,点了点人,四十二个一个不少。 简单试了下能力,璃沫总结出来七个人编为临时特攻小组。 其中主攻三人:墨羽,伯子服,锦兰。 防御两人:应龙,梓。 术法加持两人:傅剑寒,傅文心。 “你们七人只有在特别需要的时候才会组在一队,平时都会分散到别的队伍,组长一职由我的仙师墨羽担任。剩下的人悬镜已经分好组,你们可以自己选队友培养作战默契。”停了停,璃沫又说“既然进了玄璃神宫,就是人界的人,我不允许分帮结派搞小动作,联系外界这种事更是禁忌。只要有我一天,我就会护你们周全,这是我的承诺。” 安置了所有人,璃沫回到娲皇宫,突然想起来之前悬镜提过的一件事“你说齐知悉是被谁救了?” “妖界” “详细说” “灼颬撤兵的时候,所有鬼兵都是在瑜城回界,而娘娘自从习了以气聚灵,晶灵完全是个空壳,鬼兵毁掉封印自然也没有惊动您,当时事发突然,娘娘还在处理人界的后续,那两名妖仙救了人便跑,我们赶到的时候也没追上。但目前来看,他们并没有恶意。” 璃沫皱着眉,不明白犴宁什么意思。 “明天派人去妖界,把人要回来,齐知悉我还有用呢” “是” 两人各忙各的,一时无话。 悬镜不知从哪弄过来一个算盘,璃沫瞄了一眼他算帐的账本,居然是酒坊和首饰铺的。 “这俩店还没关门?” “没,娘娘不在的这些时间,一直是瑶若姑娘在看管” “是吗,这妮子良心长回来了,还替我看门?对了,没事把张福德叫过来修炼,别以为混个小官我就不让他干重活” 悬镜淡淡笑着“嗯,镜也是这么想的” 璃沫甚是欣慰,笑眯眯喝了口茶。喝着喝着,味就不对了,惊呼“瑶若替我看酒坊!?那…那二郎神他儿子调戏的是她?!” “没错,从手法来看,应该是露露出的主意” 璃沫哑然。真是没想到,原来引发这场斗争的竟然是妖界打的一手好算盘,其他界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全靠玉皇这个搅屎棍才能搅起来。 看悬镜忙活了半天,璃沫憋不住问他“你干什么呢?” “刚才妖界发来信函,说让娘娘清算一下账单,并要求一次性算清瑶若姑娘的工钱,以及王府的各项垫付” “什么工钱?” “就是你不在的这三年的各项开支” 这下璃沫不干了,这不是讹上她了么。 “又不是我让他们替我看门的,明天直接回,请君随意” “娘娘不要齐知悉了吗?” 思虑了半天,璃沫觉得这一开始就是个圈套“他现在怎么可以这么无赖,是周扒皮么?” 悬镜看了璃沫一眼,说“很明显的意图” 璃沫扶着头,无语了。 “先拖几天,看看他们有什么后招” 第二天,悬镜派了人去妖界尝试和谈。傍晚,那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句让璃沫差点爆发的话。 “妖王说人界没诚意,随便派一个人来这也不是还钱的态度,要么就让界主来。钱收下了。人,不放。” “我还没说他们什么态度,这是讹人好么!碰瓷!什么人啊这是…嫌态度不好把钱还我啊!还收什么钱”璃沫抱怨了半天,墨羽直说让璃沫去,摆明了冲谁的,省的折腾大家。 璃沫俩字:不去。 悬镜想了想说“我去吧” “不错,你这镜子能说会道,心思也缜密,早该让他去” 璃沫对墨羽说“他去了就回不来了……” “两方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和妖界现在也不是交战状态” “他会被女王呼巴掌呼死” 墨羽了然,看了看悬镜还肿着的一边脸,笑着说“原来如此” 璃沫沉默了一会,怎么也想不通“他们要我的钱有用吗?” “不是要钱,是要人”一直在旁边默默无闻的傅剑寒说了一句话,一针见血。 “傅傅傅……真的,要不是看你挺上进加上你之前的表现,我真想把你一脚踢出玄璃神宫大门” 一个月后,人界整顿完毕。 璃沫以前就觉得大昌人杰地灵,那天听到那个男上仙说大昌是汀兰国,她还挺惊讶。 又是一年大典之日。 花灯映彩,人潮如涌,大昌与周围各国之间、皇子与皇子之间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动。 现在为四国强盛。大昌、历月、东萨、南离互相牵制互相制约。 而百姓之间流传最广的,却是锦鲤仙与国相为救国难消失后,与之相关的宁王为寻锦鲤辞官远走天涯,无数少女伤心落泪,还传出不少殉情的故事。 无论真假,都可以得知,这一举动当时轰动了整个国家。 当然最受鼓动的却是皇子们,少了一个劲敌,一时之间各派争斗不断,一番明争暗斗下,最终洛帝病逝,奕王上位,其他皇子发到各地。 新皇对于锦鲤的热情依旧不减当年。白天大典完毕后,晚间还要携重臣为国祷告。 现下东萨南离在攻打历月,大昌虽按兵不动,但也处于劣势。新帝忙着祈佑锦鲤忙了足足三天。 璃沫在天塔寺的禅房外站了一会,转身走到伽罗池附近。既然戒情有人照顾,她也不必现身。 百级台阶下。 锦鲤雕像美丽圣洁,伫立在池水中央。 与雕像几近相同的女子站在下方,时不时用手划水。 “南离国就是产冰绡的那个国家吧,他们怎么会想到去打历月?” 悬镜望着天空的繁星,说道“娘娘的一句话,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璃沫不明所以“我说什么了?” “三年前的今日,娘娘是否遇见过什么人?” “我想想…嗯…我见了很多人吧,各个国家的都有,南离国好像还真没见过,啊,还没和你说呢,后来宴会散了,你们都走了,我在御花园碰到个小不点儿,说话跟小大人似的,应该是哪个王爷吧” 悬镜说“那便是了” “是什么?” “南离国君主,司徒远” “你说那个矮冬瓜小不点儿?他当年看样子也就13左右,是皇帝?” “据说现任南离君主是个17岁少年,从时间来看应该不会错” “啊,这样下去我以后都不敢说话了……” 当年一句玩笑话,这南离国的君主还真去为她报仇攻打历月了。 静谧的夜晚,天边闪烁。 刚开始还是一个光点,光点不断投向地面,像是发射什么东西一样。 紧接着墙外传来断断续续吆喝声。 璃沫走到寺外,一群衣着打扮很怪异的人还在玩闹。 “这就是咱们以前生活的地方?” “感觉一点都不好,挺落后的,房子都这么统一,也没个性” “据说这里的交易品都是用钱,不是灵能物呢,钱是什么东西?可以吃么?” “傻!话都不听全了就跑出来” “哎呀别管了,狂欢吧!” “呀吼~” “呀吼你个头!”璃沫毫不客气打断,站到路中间“说,哪里来的?” “汀兰人,你是谁?” 璃沫看旁边,她现在都养成习惯了,一有不知道的情况就看悬镜。 “他们是妖界那部分汀兰,不是大昌境内的”镜光环绕,悬镜浮在璃沫身后,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解释道。 “哇,那女人是什么东西?她有个会说话的镜子!” “这个得用不少灵力换吧!” “你上!” “你怎么不上?” “快去!别TM废话!” 然后,站出来一个人。 “喂,女人,你那镜子不错,我们跟你换,要多少灵力?” 璃沫坏笑了一下,问悬镜“你说,我把你换给他们和派你去妖界谈判,哪个比较合适?” “娘娘,你……” “哈哈,开个玩笑”璃沫转头看对面“不好意思了各位,这是无价之宝,我不能换” 刚才站出来那个人又退了回去,扎一堆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女的不换” “怎么办?”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捣乱啊” “那你们要不要那镜子?” “要” “抢!!” 璃沫大惊,看着冲过来一窝人,赶紧防御。过了两招,璃沫就知道他们只是普通人,只是会点皮毛的术法,根本造成不了伤害。 妖界越来越无耻了…… 派她自己的人来打她,她又不能下重手,万一真被普通人揍了,这岂不是丢了大人。 想了半天,璃沫一甩手,喊道“哎呀,够了够了够了!我不打了!回去告诉他,我明日去带齐知悉回来” ------------ 前往妖界故地重游 第二日。 璃沫是玄璃神宫第一个起来的,对着梳妆台发呆一直到绮儿把素白的绡纱给她披上。 出了大门,两个小男妖已经在外面等候,其中一个上前,看了看她身后的悬镜和绮儿,说“陛下只让神女一人前往,我等不敢不听” 去妖界的路上,两个小妖一直喋喋不休聊八卦,璃沫不是聋子,而且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她就被迫一起听着。 总结起来就是,妖王几年前身边出现了一个人,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头,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妖,只要妖王殿有人敢反上,此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干掉反对者,下手稳准狠,令人奇怪的是,有几次那人被群攻至毫无声息,但是很快又爬起来继续战斗,好像根本死不了。慢慢地,大家都觉得这个人挺可怕,也就没人敢和妖王叫板了。 “我觉得挺可怜,像妖界这种大胆求爱的女人都不敢随意和他搭讪。生理问题怎么解决?难不成他是个和尚?” “哈哈哈…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随处发情?” 小妖越唠越开心,全然把身后的人当成透明。 后来又说到近几年妖王的性格变化比较大。 以前是千年铁块,火再旺都溶不了,现在就是终极磁铁,走到哪吸一片。 “这几年还真反过来了,父女俩执政,心有灵犀,再来踢殿的人可难搞啊” “就算不反过来也没戏,露陛下喜欢堕仙那种冷淡类型的,就你这发浪的模样倒贴人家都不要” “以前从寝宫出来的可不止堕仙,你又知道没戏了!” “八百年前的事还拿出来说,祝你早日爬上女王的床,到时候别忘了提携小的” “多谢,兄弟无以为报,只能祝你永生不举” “你大爷的!滚!” 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妖界大门口。 璃沫以为过了三年,自己可以淡然的面对犴宁的一切。 可事实证明,踏入妖界的那一刹那竟然想哭,更可怕的是心里慌。她有猜到这些年妖界会变化一些,可眼前的变化大到她吃了一惊。 之前就算走遍整个王宫,连人影都没有。 现在。 那些除了开大会才能见到的妖仙堕仙和大妖怪,有的在房顶晒太阳,有的在草地闲聊天,有在角落谈情说爱的,还有自己休闲娱乐的。 当然也有一言不合撕破脸开打的。璃沫一边躲着他们的术光避免误伤,一边好奇的看了一遍。 进入阳殿后,靡靡之音就大了许多。 一路都是各种各样的妖灵把酒言欢,情到浓时自然不会避讳。 璃沫忽略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考虑是否要等他们舞会结束后再进去。 停在门外。 想要退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这算什么? 来见前夫? 太奇怪了。 璃沫转身要走,周围人的目光却汇集在了身后,很快他们的脸上变得欣喜。 突然,她的腰上多了一双手,与此同时,百妖跪迎“陛下来了——!” 犴宁点点头,道“嗯,继续” 璃沫呆愣。 脚下不受控制,整个人贴在他侧面,完全是揽着腰被带入殿中。 她看不见犴宁的脸,只看到贴身的衣服将他的身材展现无遗,应该是随意搭上的一件衣服,领口开很大,带子松散垂下,腹肌随着走动若隐若现。 璃沫曾经和他说过,你这锁骨就是用来勾引人的,那时犴宁只是笑笑说,除了胆子大的还没人敢扒我衣服看这里。 璃沫的眼睛像粘在了他身上,一眨不眨。 他从来不穿黑色的衣服。 此时却穿了一身纯黑。 危险,诱人。 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一定会用力把犴宁撞到地上,从他脑袋上把流光飞火抢过来,然后耀武扬威对他说:看!还不是被我抢到了! 要控制。 一定要控制。 璃沫垂下头。 犴宁走到在最里面的位置坐下,自然而然的把随手捞过来的女人抱在怀里,看向前方的缭绕迷乱。 不一会儿,引路的小妖赶过来,恭恭敬敬道:“陛下,露女王给您准备了一份大礼” “她又闯了什么祸?”犴宁笑了一下,准备听听捣蛋鬼的光辉事迹。 “女王让属下直接把人带过来” “人在哪里” “厄…在陛下怀里” 犴宁愣住,向下看,怀里的女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时间凝住。 璃沫真的想装蜗牛装一辈子,但她不能,慢慢抬起头,四目相对,时间又凝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犴宁把她放下,提起笑“神女赏脸光临妖界,是我失礼” “无事” “请稍等片刻” 说完这句话犴宁就走了,顺便暂停舞会,再次回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穿戴整齐,举止少了些随意,但和以前相比也是改变很大。 犴宁看着璃沫,问道“神女来妖界有何事?” 璃沫疑惑,转念一想刚才小妖的话,便知这是露露故意的,也就顺水推舟,道“日前我不在人界,多亏贵界搭救玄璃神宫一名灵士,刚好今日得闲参观贵界,如今参观完毕,自然也不能再让手下人叨扰犴帝” “那人在我女儿那边,她平时比较调皮,喜欢捉弄人,这会又不知道在哪,我叫人去找,劳烦神女稍等” “多谢犴帝” 静了片刻,璃沫有点尴尬,眼光一直不敢乱晃,因为每次她晃到犴宁那边,总能和他视线对上。 “还得等一会,这个时间我带神女去外面转转吧” 璃沫点头“好” 两人并排而走,绝对是人群中最打眼的,不管走过路过的是男妖女妖,都会驻足观望。 显然妖王身边跟个美女也不是新闻,一个妖仙端着一盘子酒过来,对她说“美丽的小猫咪,不打算陪陛下喝几杯吗?” 璃沫拿起一杯问他“虺,这些酒度数不会很高吧” 被叫虺的妖仙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而且他也认出了璃沫。 “厄…不…不会,您还是别喝了” “当年与你对饮的时候你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没关系,就一杯,我敬你们陛下” 一饮而下,虺妖彻底瞪大了眼。 犴宁一直在旁边注视,没任何话,直到璃沫喝完,自己也拿了一杯,对她示意一下,饮尽。 两人随便转了几个地方,大多都是璃沫没见过的妖界新建筑,路上还认识了很多新妖。 “神女不舒服?” “没…只是有点热”璃沫脸蛋红扑扑的,一杯酒喝成晕晕的状态她自己都没想到。 “先回去吧” “好” 璃沫应声,迷迷糊糊的,眼前越来越晃,没走几步就撅过去,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是在后殿寝宫。 眨了眨眼睛,小脑袋瓜混沌的就跟粥似的。 犴宁在旁边侧躺着看手里的书,完美的侧脸就在她眼前。 璃沫五雷轰顶,赶紧坐起来“不好意思,我平时一杯酒可以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是昨天” “诶?” “现在是第二天早上” 手忙脚乱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又因为躺在里面而不好动,璃沫看着横在床边的人,说“多谢陛下招待,我该回去了,镜他们会担心的” “我已经派人去过人界,先吃点东西吧” 璃沫望着桌上冒热气的清粥,想到了很多个清晨他们也是进行着相同的对话,突然心里酸的不行。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不用对我这么好” 手中的书合上,犴宁抬眸。 “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变得很自大,叫你吃个早餐就是对你好?我妖界向来如此待客,神女对哪里不满?” “嗯,确实是这样,对不起,我想太多”璃沫点头,怕像不够似的,一下点完又多重复几次。 一顿饭吃的格外慢。 璃沫对做饭很有研究,所以对菜的味道也比较在意,此时此刻只是心疼犴宁,妖界的厨子真是只能用两字形容:难吃。 偏偏这时,好死不死的犴宁问她。 “神女吃的惯吗?” “嗯,不错” 他眨了下眼,走过去把碗拿到了一旁“说违心话,手不要攥那么紧” 璃沫扫了一眼犴宁的表情,顿时松开手,把碗抢回去,然后风卷残云的喝完了所有,还傻呵呵的笑“真挺不错的,真的” 犴宁只看着她没说话,璃沫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声音。 “陛下,水未阁那边出了点问题” “什么事?” “今早驰妖挑衅阎殿,俩人从前殿打到中殿,驰妖占下风,刚才使用了终极妖法,由于范围比较广,造成不少大妖怪受伤,临近的水未阁毁掉一半,阁内法术失效,震住的藏书涌了整个院子” “我知道了” 璃沫最喜欢听这种事,本来听的开心,还想听听犴宁怎么处理,结果这一声之后通报的小妖就走了。 然后又恢复了犴宁看她,她不自在的状态。 璃沫开口“陛下,我想我该回……” “想去吗” 瞬间,话题变了。 “呃…我去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 璃沫一直以为那小妖说藏书涌了整个院子是夸张句,和犴宁赶到了之后,她惊的嘴巴可以放下个鸡蛋。 是真的,涌了整个院子。 再一眼望过去,那水未阁也就普通藏书阁大小,这么多书到底是怎么装进去的? ------------ 妖王是个大无赖 空中两人交汇又分开,对峙已久。 驰妖扛着一把大锥子,脸上笑的邪恶,带着战斗喜悦和兴致勃勃。 锥子的头就像接受信号的大雷达,也像是巨型秤砣,单单用武器砸人一下,不说脑浆迸裂也是面目全非。 站在对面的男子冷淡的看着一切,明显对他不感兴趣,无奈驰妖不依不挠,脱身,难。 很快,两人同时瞧见下方站立的一抹黑色。 不待驰妖反应,男子从空中跃下,手收后的同时一甩,几米长的鞭子就瞬间绕了几圈挂在后腰,被披风遮挡起来,男子动作干净利落,单膝跪地,唤道“爷” 犴宁抬抬手。 “是否要留?” “好战的猛兽就像是爱玩闹的孩子,一个孩子造成不了影响,就算长大,也要等上几年” 犴宁说出这番话的同时笑的很淡,带着稳操胜券的压迫与自信,确确实实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毫不在意,身边的很多人也是被他自然而然的王者霸气所震慑而服从。 璃沫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他,看了一会又和犴宁视线对上,她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如果放慢动作看,她应该是抖了一下的。 懊恼。 该死的自己。 还有该死的崇拜。 明明她心里是恨的,恨他的背叛,恨他没有原则。 却...还是像以前一样被他吸引。 “夫人?!” “阎风……” 故人相见。 璃沫惊讶的望着犴宁身旁的那位男子。 原来如此,那两个小妖说妖王身边有个打不死的人,竟然是阎风。 “夫人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一模一样的话同时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阎风说“之前在历月边境的时候,就已经接触妖界了,这些年一直跟随爷身边” 璃沫笑笑,开门见山“我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在皇城,一晃都这么久了。有空到玄璃神宫来做客,我叫镜用最好的茶招待你” 这时还在房顶观战的堕仙翟凌坐起半个身子,对身边一个长相完全一样的人说道“原来他不是木头人,还是有表情的” “怎么可能会没表情,那小子起源就是人界,不死之身,一看就是有人故意栽培,后台够硬” 翟凌了然的点点头“不起来看看?你女神在下面” 翟影一听,不晒太阳了,撑起身子往下看“嗬,这场面难得一见,原来璃女的身法这么快” 两人看了半天。 “不光是妖王初拥的加成,这个身法…仔细看还有点眼熟” 翟影哼笑一声,想到了自己还没堕仙之前的往事“呵,我当是谁呢,墨老鬼还真是一点不掩饰,术法启动永远比别人少半句,该死的自傲” “人界也挺能折腾,从神界把他挖出来” “他再不动都要入土了哈哈,看来看去,神术也不过如此么,快个一秒两秒而已” 这边两个闲的要命的堕仙聊得热火朝天。那边犴宁也很意外,他这些年不知道璃沫去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她脾气收敛了,人也圆滑了。以前耍小性子毫不掩饰,呛几句就炸,在喜欢的人面前张牙舞爪的像只小猫,不喜欢的人站在她面前,她不会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不看。 现在连玉皇那张虚伪的脸她都能说上几句,也是进步太大。 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就用她的笑,把对方笑愣,多半就成功了。 如果不是太了解她的人,真的会被唬住。 犴宁使了个术法,把所有书缩小一半体积,扬手间从书海劈出一条道路。 璃沫跟在身后,只有望着犴宁后脑勺的时候,她才能淡定的提问。 “这些是讲什么的?” “妖法的基本功。妖界崇尚强大,鄙低弱小,很多小妖在妖王城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灵力灌注到基本功上,都是走捷径。比如换到某个高灵物后进入妖王宫,这种就属于战场爆发型,战力高,基础好的没几个,大多还都是文盲。我刚开始设立这个阁楼的时候,就是希望文盲能在闲暇的时候培养一下自己的基础弱项,但进入妖王宫后,所有人都会追求更快捷的方法,像这种小法术便也没兴趣学了,日积月累,就留下这些。”犴宁的声音很低沉,没错,就是听了之后耳朵怀孕,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顺畅,就像完全不用组织语言的演讲。 璃沫点点头,随手抽了一本,翻开,立刻体会了一把文盲是什么感觉。 太尴尬了,除了标点符号没有一个字认识。 犴宁把几本书缩成袖珍小样的书递给璃沫,然后又点着每一本的封面给她解释“侵蚀基础,初级诅咒,妖法理论,终极领域” 犴宁的手掌不算太宽,手指细长,骨节还特别好看,只要伸手,她的视线根本就无法集中在书上。 璃沫狠狠的鄙视自己。她竟然想到,如果犴宁当她的仙师,真是天堂一般的日子,估计一年就可以出师了。 话说,她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破想法!! 天人交战了一番,璃沫晃晃自己的小脑袋“刚才小妖灵汇报的时候我听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该听的。我实在很感兴趣,终极领域貌似..是范围技能?似乎不太好控制?” “没关系,神女在妖界不必拘谨。终极领域是战场群攻范围技,在妖界练的最好的是露露,有兴趣可以让她表演给你看。” 再一次鄙视自己,女儿给妈示范法术。 丢人的同时又有点小骄傲。 “陛下刚用的这个缩小法术属于哪种?” “初级诅咒。提少量灵力施加诅咒在书上,通俗点说就是把它们咒骂的缩成一团,看起来体积就小了不少,是个很有意思的妖法” 璃沫笑,不假思索的接了一句“陛下还会骂人?” 犴宁侧头,目光深深“这个你不清楚么?” 楞住。 璃沫扯了下嘴角,笑的很尴尬“倾冠六界的犴帝,就算做这样的事也不会惹人厌恶” “我想倾倒的从来都只有一人而已” 彻底笑不出来了。这句话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幸福的冒泡泡,恨不得绕着妖界跑几圈来表达兴奋。 现在听见,只觉得讽刺。 除了讽刺,还有愤恨。 “平凡的人也许配不上英勇的陛下” “高贵如您,怎么会平凡” “那一定是陛下不了解我,除去神女的头衔,我只是普通女人” 整个院子里这一刻寂静的有点吓人。 两人都在翻书,没有任何答话,气氛很不对劲。 妖精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犴宁身上的气息此时连王城外围的护卫都不寒而栗。 没人说话,没人往这里看,妖精们各自干各自的,演了一出无声电影。 半晌过去。 璃沫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太冲,首先打破沉默“这么有意思的术法应该多学学的” 嗯嗯,这不是她先低头,而是她情商高,自我情绪管理比较好。 “大部分妖灵都觉得,有时间学这些还不如攒灵力去换个好武器来得实际” 这句话一说完,璃沫就觉得犴宁情商也是太高,连个表情都没变,自然而然的接话,就当刚才谁都没说过什么一样。 既然人家都这么大方,璃沫也不小气,马上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我帮陛下整理所有书籍,作为报答要让我无条件看这里的书”这么好的书竟然没人学,这不是暴殄天物么。随即又无限感慨,她被墨羽折磨的心灵改造,现在竟也开始关心资源浪费问题了。 犴宁说“这是个大工程” “我这三年多,不说整理了一个界的书,半个界也有了” “去哪了?” “嗯...”璃沫思索着词“我被一个变态囚禁在神界,每日每日的学习,拷问,虐待,别提了” “你受伤了?” 璃沫转开视线,看着斜下方摸着头傻笑“经常吧,不过现在都好了” 犴宁站过来,异常认真地问“谁伤的你?” 璃沫退了一小步,把两人都贴在一起的脚尖错开,然后装作找其他书的样子,一边翻一边笑着说“我真的要跟陛下好好提提意见,你们妖界的蟒蛇,巨龙,食人花,还有一些叫不出来名字又特别恶心的东西,别吓人好不啦?人形都特别赏心悦目,一到虚弱状态就会暴走,我每天都要经历一遍心灵的创伤,再这样下去审美都要扭曲了” 话音刚落,驰妖就跟个二百五似的,立即从原来的小帅哥化成了三个脑袋张着血盆大口的霸王龙,冲着璃沫不断做出狰狞的表情,模样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璃沫用书挡着脸,悲愤的捂着胸口“对,就是这个,我的心好痛……” 犴宁眼睛一眯,刚要抬手揍人,房顶的两个堕仙落下,马上挽袖子准备“这小子不老实,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天也来活动活动筋骨” 翟凌对璃沫挥挥手,亮出个暖男必备笑容“女神可要帮我们跟墨老鬼问声好啊” 璃沫从书里中探出个头,回敬“那你们有机会也帮我跟紫微问声好,顺便告诉他女神这称呼太土了,让他换一个” 太阳照在正头顶。 璃沫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感谢墨羽过。 分门别类,整齐排列在地面上的书,就像一个个可爱聪明的小团子,一眼望过去就跟国庆阅兵似的,特别有成就感,而且还学到了不少妖界的小法术。 看不懂文字?没关系,妖界老大亲自教学,别提多有面儿了。 中午日头太大,两人就进入另一半还是完好无损的楼里看书。 犴宁领着她扫过一排排根本望不到尽头的书架,在高级妖法那里停下。 璃沫没话找话“为什么叫水未阁?”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喜欢这两个字” “哦” “神女也喜欢这两个字?” “...哦,喜欢,感觉和我名字还挺像的” “嗯,确实” 咂咂嘴,还真是苍白又无聊的对话。 四周很安静。 璃沫的个子在女仙里面算是高的了,但是和水未阁的书架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个书架如果用她做尺子,叠起来量能叠三个。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犴宁主动提出帮她取头顶的一本书,璃沫见他有些费力,便想用隔空取物把书抓到自己面前,结果犴宁和她同时拿到,所以她不光拽了书,也把人拽了。 呼吸交错,近在咫尺。 脑子乱哄哄的,无法思考。 之前再怎么交谈也是保持在一定距离内,现在除了慌乱还是慌乱,璃沫连忙后退两步,这一下肩膀撞到书架,架子晃动,然后头上一黑,两边能砸死人的厚书噼里啪啦跟不要钱一样往地上掉。 璃沫下意识闭眼。 呼,还好还好,一点都不痛。 咦,眼前怎么黑了,这是墙?推了推,墙还有体温。好奇,一点点往上看,差点没把脖子撅过去,四目相对,顿时浑身激灵的抖了两抖。 “呃!!呃……那个…多谢陛下” 璃沫低头,尽量让自己的上半身离他胸膛远一点,可是无济于事,碰到了就是碰到了,有的没的想法全出来了,慌了,身后的架子冷冰冰,她一退,吱嘎一声轰天巨响,一片乌鸦飞过...呃..更尴尬了。 犴宁一动没动,还是保持那个护在她头上的姿势。璃沫根本不敢抬头,那张脸就在她头顶,一抬头就会碰到他的下巴或者是..嘴唇? 其实她可以推开的。 可能...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犴宁双手支在书架两侧,怀里的人抖成了个鸵鸟,无论是埋起来的头,还是不断想退后的身体,都很像鸵鸟。 三年。 婚书。 孩子。 几个关键词在脑中萦绕不绝,还有她...这个让人想掐死的女人!现在居然还敢笑,笑成这样是想做什么?想让他心软?想让他哄她?就算哄了谁又知道她会不会再消失一个三年? 猜不透。 始终,都猜不透她。 又是长久的沉默。 从两人见面开始,就总会有沉默。 璃沫觉得自己的爱情观实在很奇怪,老公出轨了,跟她离婚了,签完发现有孩子了,然后被追杀了,不得不躲在一个地方死命练了,现在出来了,见到前夫了,前夫有意复合了,她有点想同意了。 人生还可以再狗血一点么。 此时此刻难道不应该一巴掌打到他脸上骂一句:你个渣男!出轨男!背着我跟别的女人滚床单不要个脸! 然后痛哭流涕,指责他,捶打他,拿起地上堪比辞海巨无霸的书砸到他脸上,叫他再敢用那种复杂的神情看她! 但是。这些通通都没有,她居然心软的想同意是个什么鬼?! 璃沫的脑袋是个鸟巢,此刻乱窝窝一团。 犴宁的拳头却突然砸在架子上,书架剧烈晃动,各种各样的书砸过来。 咚! 咚咚! 咚咚咚! 噼里啪啦..咚咚! “陛下…”璃沫看向被砸的地方,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犴宁愣了一下,突然皱起眉头“我警告你以后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许再对我笑!别跟我说话!!” 璃沫吓了一跳。干什么这是...她才想发火吧...她才想吼吧..你吼什么啊! “我...” “你什么时候走?” “本来想今天早上走,然后觉得妖界很有意思…我…我收好这些就走” “不必了,你现在就走,我看到你就心烦,很烦。” “真的么” “你真的很烦人” 这样的吵架方式不是第一次。 以前也经常吵。 犴宁大概以为她会死皮赖脸赖在妖界不走,或者耍无赖做跟屁虫跟着他。 恰恰相反。 璃沫这次答应的很痛快。 因为她也挺烦。 人都会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感到恐惧。 以前是璃沫围着犴宁转,璃沫被动。 她以为犴宁是神,其实他就是个普通男人,所以男人普遍会犯的错,他同样会犯。 当璃沫带着齐知悉走出妖界大门的时候,外面阳光很好,好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没有一丝丝防备。 悬镜抱着小肉丸子和绮儿在门外等候,因为齐知悉被收在伞里,她出界就把伞给了悬镜。两天没见到儿子,璃沫想的要命,在怀里摇啊摇的,开心的不得了。 男人不要了,儿子不能不要。 璃沫带着肉丸子在外面玩了整整一天,弯弯的月亮高高挂,小丸子闭上了大眼睛,睫毛长的像个小刷子,准备打道回府。 累了一天,实在是不想动手,所以身后突然出现四大邪灵卫,璃沫压根没在意,大家都是熟人,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动她。 最后一句暂且收回。 估计犴宁也没说清楚到底是抓谁回去。所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奔着璃沫就把她死命护住的肉丸子抢了。 然后璃沫知道了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四大邪灵卫的排位顺序跟实力真没关系,就像阿一的攻击迅猛,但她躲开很容易,可是追不上小四。 “魉殿主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你对我好冷淡啊,这样吧,能追上我就还你了,追不上,就等着被二二笑话吧” 二二在一旁起哄“加油!加油!小四加油!” 小三口哨吹的比谁都响“oh~oh~夫人你快追小四啊!快!快!” 这帮人是来参加运动会的么.... 璃沫救儿心切,端着的神女形象彻底粉碎,怒冲妖界大门。 等她没头没脑的追着小四进到了一个大房子,才知道自己就是个二傻子。 犴宁态度180度大转变,也不跟她神女来神女去了,公狐狸精用吸铁石一样目光勾人心魄,坐的很是惬意,跟两根筷子一样又长又直的双腿搭在一起,右手撑着下巴,左手轻轻摇晃旁边的小床。 露露就是没在,要不然璃沫一定会说:看,这床还是以前给你准备的,你这臭丫头总说我不贤惠,喏,这张床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璃沫做神女的时候被众人供着,捧的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结婚了之后是帝后,还有人宠着,比之前还潇洒,当初为了缝婴儿床没少被针扎,后来手指缝肿了还被某个渣男教训了一顿,然后她大义凛然的说,你不懂,这叫母爱。 “你着急回去就是为了他?” “陛下这是何意?说好了让我走,现在又让手下抢我儿子”说完,看了眼小床里面,一看差点没气背过去,这臭小子刚才困的迷糊,现在精神抖擞的在床里玩自己的脚丫,还傻兮兮的。 “我只说留下你,没说用什么方法,至于他们会抢什么人,我不知道” 璃沫皱眉,很不高兴“用这样的方式未免太不光明磊落!” 犴宁一听,笑的特好看,说了一句特无耻的话。 “妖界何时光明磊落过?” 璃沫几步冲过去要抢“儿子还我!” 犴宁根本没动,两下,抓住她的手,问“哪来的?”然后还手指挠挠肉丸子,逗着他玩,那该死的臭小子乐得跟朵牡丹花似的。 “当然是生的,陛下可以凭空下一个出来?” “你知道怎么生么?” 犴宁瞥她,意味不明的笑。 璃沫没好气的说“知道” 她伸手,犴宁拦。 再伸,再拦。 “这是两个人的工作” “我不是没生过,不用陛下来教我!” “想不想再试试?时隔三年,我不信你不想,你之前都很喜欢和我一起...工作,还喜欢缠着我的腰,哭着求我不要我离开” 璃沫的心情特别难以形容,觉得无法理解,脸越来越红,咬牙道“当着孩子面能说出这种话,你就是个无赖!” 软软的声音从床里传出,指着璃沫,一遍遍重复“无赖…无赖…” “孩子的眼光是雪亮的” “这个臭小子!” 明明是一幅阖家团圆,幸福温馨的画卷,璃沫斩钉截铁对犴宁说“儿子给我!我要走了” “去哪” “不知道”璃沫答得特别不耐烦。 “在我的寝宫想出去,很难” 璃沫深吸一口气,特别平稳的说“犴宁,你听好,从在纸上签字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男婚女嫁就各不相干了,我去哪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和你报备,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说句不好听的,我就算再嫁都跟你没关系,好吗?” “你说的是这个吗” 一张拓金红纸飘落眼前。 “陛下还是收好吧,将来你的新帝后会很想看到” “今天之前或许很想看到,今天之后,就不会想看了” “什么意思?” “自己想,神女大人这么聪明,不用我提醒” 璃沫纠结起来,很快,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转头,正好见到屋外飞进来的镜子。 “娘娘” 璃沫没时间和犴宁纠结婚书的问题,迎上“镜,怎么了?” “什么?!”璃沫脸色一变,赶紧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去,伸手“孩子” “告诉我他是谁” 十万火急,璃沫脱口而出“璃小..”马上停住就改了口“璃小小...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 ------------ 富丽堂皇的戕鲛宫 人界之主被轰出妖界。 这大概是玄仙世界最令人想不到的一件事。 夜幕下的娲皇殿缭雾琼阁,青隐梅香。 璃沫站在自己家门口,灰头土脸,衣服皱巴巴,怀里的丸子睁着圆溜溜大眼似幸灾乐祸一般咯咯直乐。 巡视的小仙娥吓傻了,显然第一次见到自己家娘娘如此狼狈,愣了一愣,便赶紧拿了套干净的白裙,换好之后又默默退下。 璃沫很沮丧。 除了沮丧还很无语。 拎着桌上一言不发的镜子进了连接室内外侧的补天台,将他安置在圣架上。站在天台外,高空俯看玄璃神宫夜景,被打击的心情郁结于心,始终挥之不去。看了半天,璃沫没憋住,转回身开始怨念“师兄算我求你了,为了世界的和平与希望,为了两界子民的和泰与安康,咱下次别进妖界了行不行?” 悬镜默。 如果此时他是人形,那张总是风轻云淡的脸上应该会是垂头丧气。 “本来前天犴宁说她术法在妖界最好,我就已经觉得自己很没用了,这回可倒好,直接一个范围技被轰出来,她就是算准了你会扑我身上你懂嘛?就是要打你的你懂嘛?好歹走了告诉人家一声,不说去哪也说句再见,或者别等我了我不耽误你,连个话都没有要是我能打死你你知道嘛?” 悬镜依旧沉默。璃沫很想把他从镜子里揪出来“以前和你在一起是希望是光明,你在我就踏实,现在想离你八百尺远,起码不能误伤。我好可怜~我觉得自己像奴隶,除了被墨羽抽还要被女儿抽,有没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呐~苍天~而且!我在妖界待那么多天连她人影都没看见,你去不到一炷香她就出现了,这感知能力我也是不想细说,我只能由衷的说一句:你!比我牛!” “对不起” 璃沫快哭了,噘着嘴还在怨念“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跟我说也没用,对不起谁找谁去吧” “唉。” “我真懒得说你俩” “.....” 吐槽了没多久,墨羽得到消息飞上娲皇殿,傅文心随后,晃了晃身形才稳住,刚学的控云术还不是很熟练。 两人刚进到殿里,就看到桌边一人一镜满目愁容。 “璃女” “参见娘娘” 璃沫点点头。 “墨羽先生坐”正儿八经的对墨羽说完,她又扬起个灿烂的笑对傅文心说“小美人痣也坐” 傅文心笑着,手臂微弯抬起在胸前,两手交握,左手刚刚握住右手指根处,行了个交握鞠礼,然后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墨羽直接开门见山“仙界这番举动,是要为难花神城的前奏” 回来的路上璃沫已经听悬镜说了。 三年前为了让自己后顾无忧,冰清被禁足至今。 而看守东皇钟的琼花仙子日前因为贪玩敲慢了众仙上朝的时辰,导致玉皇到了凌霄宝殿大殿空空如也,等了近半个时辰各位仙家才姗姗来迟,太白星君更是因为昨晚与天域元君小酌,一觉睡到春眠不觉晓,华丽丽误了个大中午。玉皇大发雷霆,当即下令责打琼花仙子五百浩为鞭,于蟠桃宴后在斗牛宫执行。 这番举动明着是按规矩行事,实则是冲着花神城去的。 她注定是要和仙界对立,玉皇不好直接对人界下手,自然目标就变成了与神女关系最近而又在他管理范围之内的冰清仙。 璃沫知道自己欠冰清仙很多,每次有事都能连累到他,所以在妖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立即就赶回来部署,现在墨羽也找到她说这件事,她良心上更过不去了。 “离行刑还有一天,先生放心,先不说冰清是您的高徒,也是我的前仙师兼多年密友,他不会有事,花神城原本就在我计划之内,琼花仙子是必要救的” “以玄璃神宫现在的情况,勉强出战撑门面尚可,要救什么人,是天方夜谭” “嗯,我也是这么想” “那璃女是有策略了?” 璃沫笑笑,拍了拍怀里睡得香的小肉丸“您先说,之前您总能猜到我的想法” “与冥界合作是下策,不是不可以。与鬼魔两界合作这种关系只能靠色相维持,一旦有突发状况很容易反水。与仙界,就像一个马上下沉的岛屿在十秒内寻求另一个新大陆,只是因为暂时有相同的敌人,随时都要做好敌人被灭的同时下一个就是自己。神界么,一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不合作也罢。综合以上,璃女想的路可行,具体用什么办法还需好好设计” “看来先生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 墨羽意有所指的说“你的镜子这么乱,这种时候除了自己还能靠谁?” “让他乱去吧,活该” 整整一晚都在制定作战计划,临近凌晨的时候璃沫偷偷潜入妖王城外围,顺便偷袭了小四报之前的抢子之仇。 “嗯?谁?!” “你祖宗!看招——!” “啊!!夫人你....” “别吵!” “唔..!唔唔” “你敢把我来这儿的事儿告诉犴宁,我就把你以前经常抱我撒娇的事儿告诉他,你看是谁先完蛋!露露在哪?!” 按照小四指的路线,璃沫在妖王宫对面的一座新建筑群停下。 伫立在眼前的宫殿深红,瑰丽,以金色的边缘、妖界特有图案装饰,夜幕星月的照射下光泽闪耀,整体比妖王宫大一圈,巨大城门的最上方刻了妖王亲手书写的三个字,戕鲛宫。 大门敞着,幽兰的灯光从里面映出。 脚下是能映出倒影的米色地砖,头上是晶莹剔透的华美吊灯。 站在门口,最直观的就是占据了宫殿三分之一的旋转式楼梯,楼梯绕着从露天屋顶垂下来的瀑布,倾泻而下,下方是一个大大的黑色圆形图标。 第二层没完全上到顶,就已听到喧哗的水鸣,湿润的分子在空气中流动。 几步,一个超级前卫的巨型喷泉池映入眼帘,除了满地宝石池里还有两条鱼,一条是蓝晶锦鲤,一条是玄紫锦鲤,头上都带着个水晶皇冠,这会正悠闲的吐着泡泡。 水花落下,洒下一泄细雨。 锦鲤抬头,还特别绅士的抬了抬头上的小皇冠,鱼鳍上两个金环铃铃直响。 “哇,是金鳞一脉,可算见到活的了!” “别说了,快敬个礼,纪念一下” 汗,这话的意思,她总是死的么。 一路走一路叹气,璃沫觉得自己来到了皇家博物馆,随便一样东西都能咂舌。 眼前的一切,都深深印证了当初的猜想。 犴宁宠女儿宠上了天。 虽说女儿要富养,养成女王可还行? 如果是儿子,那还不得养成霸主? 璃沫用力摇摇头,儿子绝对不能给他! 珍露殿。 凌晨。 妖灵是夜行物种,大殿里人还很多。一群堕仙玩的开心男女都有。 嗯,就是字面意思,他们玩的很开心。 珍露殿的王座为全黑,很有质感,王座后面还是层层叠叠的帷幔,到底是女孩子,跟妖王宫那种简洁大气的装修风格一点不一样。 犴露穿着暗红的低胸长裙,脸上的笑让人摸不清,微微歪头,手背撑着小下巴,两条小腿侧着靠在一起,一双黑色的跟鞋将她的脚背和腿部组成完美的线条。她的腿很漂亮,曾经还有人说,如果女王出现在人群中,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盯着脸的同时又盯着腿,还有百分之三十就只是看腿,剩下百分之十看脸看腿又看胸。 此时犴露手中拿着一摞黑色的板子,一块上面一个词汇,有的稀奇古怪,有的脸红心跳,还有特别正经的,下面那俩堕仙一个比划一个猜,璃沫看一眼就晕了头,这两堕仙是双胞胎一模一样啊,还同时玩游戏,这不就跟照镜子一样么。 犴露不经意转眼,看到了门口的人,拍拍手,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翟凌说“诶,你女神又来了” 翟影眼睛一亮“璃女还一直都是这样,穿白色也好看” “她在你眼里就没难看过” 犴露晃了下手,翟家兄弟噤声立即带着所有人从门口退下。 等所有人都走光,女王摇身一变成小公举,拉着璃沫蹭蹭蹭,各种撒娇,还作西子捧心的样子说“小璃~你来看我啊,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诶...” “我只希望你下次抓走齐知悉的时候别再向我要钱赎人,你老妈我挣钱不容易” “唉呀~小璃啊~快过来坐,我要和你坐一起嘿嘿嘿” “你这孩子就会傻笑” “我是学你的嘛,特别好用,每次惹祸了只要一学你,宁宁肯定就不会计较了” 璃沫把计划书拿给她,屁股刚沾到王座上,就把来意说明。 目前玉皇还没特别针对人界,只是防范着而已,至于三万年前打着抢回神女的名义攻打妖界致使犴宁神体被毁的事情,只要婚书一签,两人各不相干,现在她不主动提,玉皇也不会犯傻的提这件事,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妖界和仙界开战,七成的主战力根本没动,去的三成妖仙也是震场子用的。 开战理由那么瞎,想想都白痴,不怪重华不想理。 妖界更是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战当成实践,放刚入妖王宫的新妖去增长阅历,让自己成长的同时又能观察仙界的套路。可打仗就是打仗,既打了,就会有输赢,玉皇绝不会容许自己败,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每战都打的很耗时间。 璃沫就是想钻这个空子。 她拿出另一张图纸,指着密密麻麻的布局图说“仙界九重天,每一重天都有东南西北四个门,主门是南天门。南天门进到这个范围就是一重天,这层很好攻,越往上越难。花神城在九重天西北部。我要去救一个好友,你也知道人界现在不宜参战,这就需要人手帮忙。你们可以先攻南天门和西天门,到达七重天左右换攻东天门和北天门,八重天突破后……”璃沫停了停,看一眼犴露“我希望你能出战,继续攻到九重天,这里有难度,会碰到很多上仙,但不需要你真正开打,我只要你顶住一会儿,不超过两柱香,顶到我出现,然后你们撤退” 说完璃沫还很担心。 犴露作为妖界首席战力,她直接出现在九重天就等同于妖界要来硬的,这个举动很可能导致玉皇怒极直接派出高级上仙迎战,小战即刻上升为大战。 然而事情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 犴露只问了三句话。 “这计划谁想的?” “这么不按套路的办法除了我还能有谁,人界现在处于培养战力阶段,我不能和其他界硬碰,所以研究了这个,玉皇无耻我无赖,扯平了” “他也去?” 璃沫摇头,这个他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出不出现?” “我让他留下看家了” 犴露阴着的脸这才松懈下来,短短几十秒,她的脸已经由灿烂到阴沉再到灿烂,跟变脸谱似的,然后刷刷刷大笔一挥“小事一桩,我答应” “对了,还有个事” “什么?” “下次直接打他,别打我” “........” ------------ 蟠桃宴会风波 仙界的门柱像斗战胜佛的金箍棒。 璃沫不经常来仙界,但每次来仙界都会这样想。 两根金箍棒往云雾缭绕的地面上一戳,这便是南天门。 哦,忘了说了,有一点不一样,金箍棒上刻的字是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南天门上刻的是玉皇,玉皇,没色胆的羊~呀哈! 噗。 无语的看着那句明显被划了很多条黑线伪装什么都不存在的话,字迹上有加持效果,仙界肯定是清洗不掉了才用了这么一个掩耳盗铃的方法。 璃沫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云层之上是登仙台,一束紫光打下,来往仙众不断,渐渐身影多了,大伙都排着队,每个神仙到南天门入口那里都会掏出一张小卡纸给守门仙阅过,确认他们的身份,再用关轮镜照过之后方可进入一重天。蟠桃盛宴是仙界隆重的一个节日,虽然是打仗时期,这个宴会也不会略过,但会检查的非常严格,也是防止出现鱼目混珠捣乱。 璃沫今天很低调,驾着普通的云朵在登仙台出现,然后排到队伍里和众仙一起等候入场。 当然,这不是她哪根弦搭错了突然想要收敛一下作风,而是无可奈何。 穹月,就是那个炫酷的大弯月亮,那是神器,只有神女能驾驭,因此不驾着云朵她根本也没有别的坐骑可以飞上仙界。说白了,她以前是带着神女一魄的锦鲤,现在充其量是条装了墨羽教的神术的锦鲤,还真就不是神女。 如果非要挂上点关系,那就是披着神女外壳的.....锦鲤!当然这事也只有身份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其他人都以为人界雄狮崛起了呢。 璃沫前边的人不算太多,很快就到了她。当她把金色的邀请函拿出来给守门仙时,那位连碰都没敢碰,邀请函原封不动的回到她手里。按理来说璃沫的待遇应该是和前面那几位上仙一样被当成老佛爷目送进去。因为排队的过程中她数了一下,蟠桃会邀请函分八种颜色,显然她拿的金色是最高,最低的是灰色,灰色的数量占了总数量不到一半,还限量。 仙界看大门的最是势力,什么颜色就什么态度,态度居然也分了八种orz.....看了半天不禁感慨这哪是倡导平等公正廉明的仙界,简直就是人界官场的翻版。 璃沫是知道玉皇有阶级思想的,这几乎是上位者的通病,管人管习惯了,自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亲眼见识过的,像灼颬那种阶级思想严重的还把手下当凳子坐,消息说慢了就是失职,失职就是死,而暴力狂人瞳邪更是把独裁发挥到极致,魔界连不同身份的走路声音大小都有明确规定,没人敢不听他的令,不听留你作甚? 而照目前这么看,如果六界排一个榜,灼颬第一,第二可能就是玉皇。这样一番对比下来璃沫竟然开始崇拜犴宁,想想连重华那个扑克脸都有阶级思想,他居然没有!犴宁手下的大妖怪能和他有说有笑,还能互相开玩笑,别管真情假意,妖界的集体性还是不错的,最神奇的是王城外的小妖精们还很喜欢妖王。这要是放到其他几界,随便找底层人士问一下,基本不会有人说上位者好,恨都恨死了。 说了这么多,最让璃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两个守门仙看着她的表情。 很古怪。 就像是有话想问,但是不敢问,但是还想问,最后憋回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冒昧请问仙长封地?” 璃沫想了想,说“没有封地,我是从玄璃神宫来的” 其中一个守门仙还在查玄璃神宫是从哪到哪,另一个马上推他,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鞠躬“是小仙失礼!娘娘等久了很辛苦吧,快请进,众位仙家已经在九重天蟠桃殿聚集了” “无事,是你们辛苦了”璃沫淡笑,理好身上披着的冰晶璃就去到一重天接往二重天的入口,身后还隐隐传来两个守门仙的窃窃私语。 “果然很像...” “可不嘛,不听语气光看脸,是个人都要认错” “嗯嗯!亏得你打我一下,要不然真当是那妖女混入仙界了” “以后看仔细点,这两人性格差距挺大的” “废话,你以为谁呢,那是玄璃娘娘!人界之主!掌管世间万物的!自然可敬可亲,这要是把界主认错,失了体面,陛下不也得抽我五百浩为鞭才怪!” “幸亏...” “别说了,快点吧,后面还这么多人呢” ------------ 一面之差的正邪 戕鲛宫。 空旷的大殿无人,只有红色与黑色交叠在一起的色彩冲突衬着黑夜的暗沉,竟出现了一种绝望的美感。 犴露闭眸拄着头,手中捏着璃沫拿给她的仙界布局图。 五指渐渐收紧。 脑中回荡的全是悬镜被她打出妖界那一瞬间,那一掌不轻,她明明不想出手那么重,结果一看到他,想起缠绵那一晚,又想到他突然的消失,理智就被怒气冲到九霄云外,恨不得把这三年来所有的失落苦闷都用这种方式加倍还给他。 好恨自己。 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稍微近一些还可以感觉到形态。 那时候,母亲身边就总有一个轻柔的声音,不同于其他人,他总是那么和润,那么淡然,仿佛一个永远不会爆发的种子深深埋入她的印象中。 初时只是觉得好玩。 好玩归好玩,对于年幼的她来说也等同于好奇而已。 后来这个声音随着母亲一起消失了,一消失就是三万年,若说这三万年她还有什么念想,那绝对是假话,更别说她成长过程中还遇到了无数男人,各种类型各种性格,但这些人却没一个走入她的心,无非也就是妖界的男人大多数都是花心的,到手了也就不珍惜了。 要知道她的择偶标准可是父亲,那么一个长情的例子摆在那里,一比对别的男人根本就是个渣。 那时犴露就默默发誓,她心里的人必须永生永世只对她一个人好,就算遇到她之前有多少女人都可以,只要遇到她之后守住一颗心,无论从哪方面都能看出来是真心对她好的。 直到发现了悬镜。 第一次见面是小璃让她去国相府送饭。初见惊艳。以前的好奇心随着惊艳一起被勾起来。 第一次看到爱一个人只愿意默默付出的。 第一次看到爱一个人不想让人知道的。 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对自己好是不带任何目的和寓意的。 那晚的一切,都让日后的剧情发生了改变。 越了解越是喜欢。 越了解越是不可自拔。 越了解越是想让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最后他是属于她了。 任凭情话在耳边说了三千遍。 可是她却失去他了。 ........ 想到这,犴露睁开眼睛。 心里的感觉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脚下一转来到玄璃神宫门外。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还有神女半成功力,这扇阻拦六界的大门,她要打开是件很简单的事儿。 一阵风,扬起了娲皇殿的晶纱门帘。 里面的人像是早已准备好的,一壶奶茶,檀香袅袅,目光深深。 相对而坐,却是连一句话打招呼的话也没有。 悬镜挪动了下扇子的位置,没有拿起,轻轻说“露露来了” 犴露面无表情,一直盯着他微微有点肿的脸“你想我对你说什么” “同意让我做你的辅助” “不同意呢” “此战必输” “你算过了?” “目前妖界并没有实力足以匹配你的辅助系功体,璃的计划是攻到九重天,那里是上仙本营,类似于妖界的一殿范围,实力不可小觑,你若找较低的辅助,很容造成妖界主攻队团灭,这是即使不算也能推断出的结果” 犴露听完,想了想,却是突然笑了一声“请出上古神界玄天镜与我一起作战,替我打辅助,还真是荣幸至死的一场战,输了又何妨?” “之前的事全是我的错,这个建议我希望你考虑,毕竟这是对两界都有利的” “我有什么利?” “把损失减到最小,不会出现纰漏...” “所以我问你我有什么利?” 悬镜顿了顿,说“对不起,下次临时决定我会告诉你”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我不想了。这样吧,别说什么谁对不起谁,说点实际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光说不做,虚头巴脑的那套和玉皇一样,我看了就烦” “什么实际的?” “我陪你一夜,你陪我出战一次” “..........” 悬镜短路,又没反应了。 犴露根本不着急要他回答,起身,回头说“距离妖界出战还有一个时辰,慢慢考虑” “这是两码事” “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感情,你予我所需,我予你所求,明明是一码事,是你想多了” 说完,抬步就走。 悬镜追上,一把拉住她“露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能不能正经一些!” 犴露被抓回来撞到他胸膛,眼神一转,轻声说“怎么,我今天没用强硬的,你也这么主动?明明你说出来,我就会任你为所欲为,非得说前边那么多废话才暴露,你还真是镜子啊,一正一反”捏了捏悬镜的小脸,犴露又接着说“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装,我比任何人都了解玄天镜该是什么样,你再装,我还揍你” “我要你和我一起出战” “那你陪我啊” “胡说什么” “我说真的呢” “你别闹!” “你又知道我闹了,是啊,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不说而已。假正经。我知道你另一面了,现在想灭我口?” “你知道我不会” “那你是会的太多了,你才是别闹,放手!犴露用力挣扎。 突然一阵雾气从悬镜身上散开,原地显出一个白袍的男人,银发亮到会发光,绿瞳的颜色很淡,像是顶级翡翠。悬镜此时的神情已经从淡然变成了淡漠,总是笑着的一张脸虽然还是笑着,但里面的意味有着天壤之别。 犴露惊的睁大眼睛,连忙挣开抓着她的手,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那只手的力道很快就覆盖过了她的灵力,一丝一毫都挣脱不了。 “你又出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我美丽的女王”话一出口,满是调笑,全无以往的感觉。 犴露警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马上放手,我答应你” “早这么听话不就没事了” “卑鄙” “露儿一定是忘记了那晚的事情了,我会...帮你再想起来的” “悬镜!!你...嗯..我要告诉小璃,你就等死吧!” “两亿年都没露陷,凭你几句话,你猜她信谁?” 犴露心里毛毛的,赶紧转了话题“这是小璃写的作战计划和布局图,拿去” 悬镜接住扔过来的两张纸,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犴露。“关键之处在这里....过来!” “干嘛?” “你站那么远是要和我研究作战的态度?” 犴露惊掉众人下巴的说出一句话。 “那你先保证不做别的” 悬镜敲着桌面加重语气“我是神子,不是登徒子,别把我当你” 犴露这才蹭着过去,看他确实没别的意思慢慢放松身体,开始仔细听他分析图纸。 最后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仙界蟠桃宴也接近了尾声。 ------------ 计划竟然被识破 蟠桃盛宴,众仙齐聚。 安润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写入邀请函的名单里。 他自从三年前在凡间大典上昏过去之后,再次醒来便是在佛祖的莲心中。那时他还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蓦地灵光一闪,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佛门祖掌中的金莲子,是为燃灯上古佛的功德弟子,一万年前于万佛朝宗佛会上种下一因,特此去到凡间得果。 待得果缘尽,方可返回佛门修行。 安润又记起了很多事情,包括万佛朝宗会上到底种下了什么因。回顾一番,想起那天如来心情很好,还召唤了各方佛士讲经,为了表示佛道本是一家,还邀请同时期晋升仙道的小仙去听经。 讲经嘛,大同小异,过程肃穆的很,除了经文的念唱,如来还会讲述自己弟子的经历,最后静心感悟冥想。他坐在佛莲里默念着菩提舍利静心咒,念了一会,众佛冥想,天地之间只余肃静。 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传入耳朵。 如来笑而不语。 在场众位都是看破一切的佛众,自然不会把这种小事挂在心上,保持着闭眸微微一笑也就罢了。 安润也如此,但他好奇了,便睁眼搜寻声音来源。 没想到这一眼即成因果。 其实他只是多看了一眼在佛会上不顾众佛相会,反而还呼呼大睡的一个仙子。 这便有了大昌经历的种种。 后来,他曾下界去看自己因为吃了金鳞片而不腐不朽的身体,旁边的女子落泪不止,天长地久,连眼睛也看不大清楚了,却依旧守着寸步不离。 两人不老不死,一沉一醒。 再后来,改朝换代,国家易主,女子带他游历天涯,每去到一个地方就呆上几十年,趁着人们没发现她不老的秘密又辗转到下一个地方。 这一看,便看了十几世。 安润觉得自己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将佛法的精髓传到了大昌国,对后世佛法有重大意义。 然而因果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结束。 蟠桃盛宴,群仙汇聚,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九重天入口金光闪耀。 玉皇带头起身相迎,群仙也是跪了一地,洋洋洒洒的就像北斗仙君的星星。 “恭迎璃神女——” 安润微微抬头,收回合起的双掌,遥遥相望,身着嫩黄明亮裙装的神女恬淡平和,嘴角微微的一笑也是典雅十足。 她变了很多。 安润几乎要认不出来。 席间无论她是喝酒也好,还是吃完一个桃子还偷偷藏起来一个也好,嘴角始终挂着那抹淡笑。 盛宴快要结束,安润起身离座,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被一个慌慌张张的守门仙撞到。那仙肯定是很急,连看都不看他就往里面冲。 里面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不一会仅剩的没喝到不省人事的上仙就各自拿起武器浩浩荡荡飞出来。 安润连忙退到一边。 玉皇最后从殿里出来,还嗤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殿里“呵,调虎离山,雕虫小技” 待到玉皇走后,安润折回殿内,只见高位处的神女表情已经没了淡然,着急的挣脱着身下的椅子,可那椅子纹丝不动。 ------------ 彻底与仙界决裂 璃沫心急如焚。 千算万算,算漏了仙界对她的防备之心,玉皇几乎一听到妖界两字,就想到先禁锢她,听完了攻下二重天,再指挥仙众出去应战。而她本想趁着乱哄哄一片的时候溜走,结果玉皇大喊了一声护神女安全,现在她就被束缚在椅子上无法动弹了。 这会露露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正巧见到从外面进来一个袈裟。 璃沫没时间考虑,立刻说“我以神界娲女族后裔的身份命令你快帮我!” 安润没有任何停顿,走上前,解开玉皇设置的如来九印。 显然玉皇用这个心思是料定别人解不开,而在场就算有佛门的人,一般也不愿卷入其中。他虽然不想动,但他还欠璃沫金鳞相救的恩。这一桩还完,才算真正的两不相欠。所以,即便璃沫不用命令的语气,他也会帮她。 结印层层脱落,光芒由盛而衰。 璃沫动了动手腕,觉得眼前这个佛门罗汉还挺好说话的,自己那么冲的语气命令他,竟然毫不犹豫就帮了忙。又想到自己的态度实在不好,快要走出大殿,才低声说了一声“多谢” 安润见神女脚步极快的消失在茫茫,也无心去管别人的故事,他此次除了来赴宴,也是想去引渡琼花仙子,然后回佛门复命的。 一路上都是不同界限的人在杀生,安润笼着佛光默默超度了他们,一路走一路超度,等到斗牛宫的时候方知自己白跑一趟,引渡是不必了,已经有人引渡了她。 ——神女砸坏了通天锁带着琼花仙子突破重围,正往九重天花神城去。 显然她也是压根没想到会有鬼界的人出来,很快就和妖界的人打起来,而且很不公平的是,仙鬼联合打妖界。 这仅仅是九重天东天门,离花神城还有很远。 安润默默跟着神女,每次看她控着力量不把人打死而别人出手都是杀招,就为她捏一把汗。 包围圈中聒噪又起,神女护着身后受了200鞭重伤的琼花仙子,眼前是一派仙长领袖的太白星君。 “参见璃娘娘”太白拂尘一扫,低头鞠礼。 璃沫退了小步,语重心长道“现在战况太乱,妖界此番动作明显是冲着琼花来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护琼花到人界避难,小白你护这里便好” 太白星君上前,叹了口气“娘娘,此举已经不妥了,妖界双王和您一起出界,不光陛下就连我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您呐 就别……” “双王出界……”璃沫喃喃。犴也宁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只要琼花仙子平安的回来,履行自己的职责,相信陛下也不会为难花神城” “琼花仙子不用你们操心,在人界没人敢动她,平安的很,现在鬼界攻入,造成死伤者也不少,至于小白你,应该去打入侵者,不是与我费口舌不是吗” “鬼界战死的应该都是妖界吧,还请神女归还琼花仙子” “你意思是玉皇默许了与鬼界合作?” 太白一时无语,看了璃沫坚定的眼神,到底是手一挥,身后无数精锐仙将立刻如同脱缰野马冲击。 安润停了停,心中不安,内劲一起,斗牛宫的大门闭合,将无数仙界大军挡在门外。 璃沫四下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人,又马上回过神与琼花仙子面面相觑。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琼花喘着气,想了想立刻说“娘娘随我来,我被关起来的这些天在这里探查了个遍,发现有天河之水流经此地” 璃沫说“那一定有河道能出去” “嗯!琼花也是这么想,虽然慢一些,但好歹不至于被困死” “幸好我是鱼,快走!” 琼花一路跟着璃沫,巨大的水花飞溅,斑驳的鱼尾游在水里,速度很快,只是伤疤很丑。 她们花仙最是在意自己的美貌,本体枝叶划了一下少不得要心疼好久,神女作为众神之首,应该更在意才是,怎么会落得这样?她看了一眼就想问,但看璃沫的表情很是急切,也就咽回去想问的念头。 湍急的水域,呼啦啦的流水声。 璃沫从水面冒头。 岸边的女子本来还在兴致勃勃地观战,一望见水里露出脑袋的人,欣喜道“老妈,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去斗牛宫找你啦” 璃沫爬上岸就问“我不是和你说不要告诉犴宁,他怎么来了?” 犴露更奇怪的反问“我爸来了?在哪里?谁告诉他的?”最后一句眼神明显是看向腰间。 璃沫恍然大悟“怪不得玉皇没在这边,应该是去他那边了” 琼花一上岸就急的脸都皱在一起,不停的往门里面看,又不敢轻举妄动,犴露看她那样就说“花神城现在被妖界占着,你们城主在里面,护着你的兄弟姐们前往人界呢,你现在去应该能帮上点忙” 琼花仙子马上就跑进城,还喊道“多谢姐姐!” 犴露一听就乐了,兴奋的看着璃沫“妈!她叫我姐姐诶!是姐姐……哈哈!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我一直想当人家姐姐都没机会” “现在就有机会了”璃沫意有所指,可惜犴露没理解到深处。 ------------ 激将之后的六界大战 其实三年前璃沫怀了宝宝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除了君寒那里明确提过父亲是谁,剩下的人里除了墨羽是料准事实,其他人根本也没注意这件事。而因为当时走的突然,后期回来,多数人看到璃沫抱着一个臭小子,都以为是她爱管闲事,从哪个地方救回来的。估计犴露也是这么想,觉得自己比不过一个小破孩还跟璃沫生气,大吃飞醋,连长大了决斗这种傻话也说出来了。 然而此时的璃沫还想不到,这句话一语成谶,几千年后妖界的欧德亚瑟大赛上兄妹俩真的多场拼杀,还差点酿成大错。 眼前的上仙越聚越多。 犴露捏着腰上的小装饰玩了半天,一会搓一会晃,笑的傻兮兮的,偶尔瞄一眼战局也是爱答不理,然后继续玩自己的。 她是瞒着自己老爸出战,不能动静太大,加上也没想真动手,为了吓唬人嘛,所以只带一小队堕仙。 出战精英队的标准配置是2攻2防1术1奶,攻防不解释了,术就是术法加持,也就是状态主力,奶是民间的俚语,就是医疗,纯粹是恢复生命力的,没有攻击力,基本主攻一碰就死。 而现在她带的这一队里面,无一例外,全都是主攻,攻击力是棒棒哒,站在中央只要不断的放范围技就能抗住,别人想过也过不来,如果说她腰上挂着的悬镜是术法加持,旁边璃沫是治愈系,就算没有防御其实也是稳妥的一队,但明显不适合持久战,耗下去对他们不利。 “妈,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嗯...再挺一小会儿吧,必须让花神城先空城,玉皇知道我的心思,以后出入仙界恐怕都没这么容易了”璃沫觉得小傑这事还应该再压一压,如果告诉露露她真有弟弟,那肯定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你们不早挑明关系了么,他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人界啊注定与仙界对立,非得冠冕堂皇的装作天地是一家。”犴露搓够了悬镜,终于把他放下了,翘着二郎腿望向场上,说“我要早知道老爸也出来,干嘛还搞得偷偷摸摸的,可怜了我这些好朋友们,被我忽悠上战场,却只能扛着攻击圈小兵,打也打的不过瘾” 璃沫低头思虑。 犴宁出现是变数,是足以改变结果的变数。 假如玉皇在露露这边,别说是花神城,就连她们几个主力都得陷入苦战,哪还能这么悠闲的聊天。 虽然她们这边是稳妥了,可是这次的行动未免闹的太大了。 术光纷乱,两界交战厮杀声、哀嚎声不断,妖界战局不利。 犴露活动了下手腕“要上了!” 战局另一方,太白星君注意到对面的动势,走到老君的后面低声说了几句话。老君微微抬了抬手,哼哈二将即刻加入战局,每一声哼、哈都是震天动地的声响,仿佛连九重天的云朵都被震散摇晃,除了古老的建筑屹立不动,回荡在仙界的只有这两个巨型文字。 璃沫怕犴露冲动,赶紧拦着跃跃欲试的小丫头“是哼哈二将,小心不要被他们吐出的字正面砸到,会伤灵脉和听力” 话音刚落,翟凌被太上老君的八卦镜扫到,反弹回己方,退了十余步。 犴露说“哎呀,老妈你放心啦!花神城马上要空了,我去顶一会儿,有我在,你就去后面歇着,你自己小心别被伤到了啊,他们经常玩阴的,其余的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小意思~下酒菜都不算呢” 银光一闪,杀气掠过,犴露信心满满的跃进战场中心。 璃沫立刻紧盯场上战局。 这丫头心急气盛,还骄傲极了,面对太上老君那个老油条,她就怕会出现什么纰漏。想了想她又开始怪犴宁,把女儿心气儿捧这么高,到底是不好,除非吃大亏,否则以后别再想历练了。 一众不同于其他招数套路的人进入西天门,马上就攻围了犴露,璃沫刚提起来的心再次紧缩。四面楚歌,情况称不上好,但此时露露还挡的不费力,随着人数的越来越多,速度不得不慢了些许。 妖界众人站在后方认真观望,没有人上前插手,璃沫也在观望,攥紧的手心全都是汗,二郎神的天眼好几次都要扫到露露,璃沫想冲过去,最后都强忍了下来。 墨羽曾说过,妖界的人享受战斗的过程,战士最光荣的死法就是酣战而死,这是自身实力的证明和尊严的一场斗争。妖典上明确记载战死的妖灵有什么样的礼遇,功高者甚至还会得到妖王的祭拜,对他们来说这是荣耀之战,是毕生的追求。 所以,有人插手战斗在妖界是极大的侮辱。 老君和犴露斗法斗的不分你我,此时再是心急,璃沫也不能去触摸孩子心里的高位,更何况……眼神盯准了犴露的身上某一处,她一眼看见不同于其他的东西。 心里似乎宽了宽。 仙界右下方的天河之水还在绵绵不绝的奔流着,蜿蜒着,从一重而上,穿过嘶吼的人群,涌向九重。 南天门又多了一路人。 这个世界背叛是迟早的事,男人说的话听过笑过便忘了,璃沫早已司空见惯,可是当那路人进入的一霎那,她还是觉得心里别扭“人界和魔界并无瓜葛” 来人一头火红的发张扬霸气,在仙界洁白的衬托下极为艳丽,可是在那张脸的衬托下只会让人觉得阴寒入骨,倒三角的眼睛充满肃杀之气。 蛇一样的本性一旦没了顾忌,每一口吐出的气息都会是毒气。 瞳邪看了她一眼继续走“璃儿在说什么呢” “妖界和你也没有” 瞳邪深深的看着璃沫,脑中浮现的全是她毫不犹豫推开他,去追另一个男人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你不想就说你不想了,不要用那种口吻对我说话,弄得好像都是我错了一样”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不像外表展露的那样…” 瞳邪马上打断她“那不过是建立在我想要你之上,没了这个,六界变成什么样,全凭我喜欢” 一句凭我喜欢,璃沫再没说别的。 好吧,没有感情纠葛他是堂堂魔界帝尊,自然想干嘛干嘛,感情牌打不通了,换别的。 “你和犴宁不是朋友吗,现在却帮着玉皇来打他..” 瞳邪突然顿住,侧头说“我想打谁就打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以后谁敢管我,我一定杀了他!”面无表情的说完,瞳邪绕过璃沫那一边直接去到仙界旁边的空地上。 “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欢我了而已” “我也知道一件事。原来神女的演技才是天下独步,其他五界帝尊都无法与你媲美,厉害的是你” “变心就变心,说得越多越像借口,反正你从来都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要不然就不会有琉美人了不是么?” “半斤八两,指责我有意思?” 璃沫偷着在背后掐自己一下,痛的直咬牙,眼睛里水汪汪的,连忙用小白兔的眼神看瞳邪“如果知道你会来,今天我一定不会来” 瞳邪背在身后的手在动了动,最后握紧,说了句“演,继续演” “当初我被玉皇抓回来,他逼问我是否喜欢你,如果我承认,那就是天雷轰顶和冰锥刺心,情势所迫,所以我否认了。我们变成今天这样,其实最该恨的就是玉皇,我胜不过他,包括现在也是,你还帮着他来对抗我,你以为都是我的错,可其实..我..好,过去的事不提了,多了我不说” “越是装作无辜的人到最后才越可恨,有什么可说的” “男人找起借口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男人身后有几十个女人,你很清楚,我说了也是没用” “你现在找什么借口!” “不是不说吗,谁说谁才找借口!” “你!” “哼!” 话不投机半句多。 璃沫哼了一声,转头继续看战场。成功转移了瞳邪注意力,为露露争取一点终极领域的隐藏时间,这会儿她把袖中的小叶片放到嘴边吹响,马上由墨羽组成的临时特攻队成员就赶到了几个。 应龙上前回复“神上,花神城空了” “应龙、梓,护送所有花仙到玄璃神宫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俩” “我们马上去,必定完成任务” “还有,马上去通知墨羽过来”璃沫吩咐完毕,战况已经很不好了。 犴露挡开一波魔兵,在场中冲瞳邪大喊道“把你的人收回去!” 瞳邪根本不甩她,还在为刚才璃沫的事生闷气。 “你这是执意与我过不去了?” “合作本就是利益之间相互依存,玉皇开出的条件我没理由拒绝。露女王还是小心作战,不要失了准头。母亲是神女,父亲是妖王,希望别丢你全家的脸才好” 犴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玉皇开的条件....神器!一定是神器!这次玉皇竟然愿意从神界拿神兵来作为条件?瞳邪是战斗狂人,对武器的热爱高于一切,肯定不会拒绝的。更何况仙魔的功体很适合一起作战,仙加治愈,魔加攻击,这么多人合起伙打她自己,他们是稳赢。 越来越力不从心,脾气也慢慢顶上来。 她凭什么要听瞳邪指桑骂槐,凭什么要受这些虾兵蟹将的窝囊气?还任打不还手!凭什么啊! “瞳邪你敢打我!休怪我让你们魔界和仙界今日一个样!”犴露狂怒,指甲瞬间暴涨,用力一抓,血红的指痕破空划出,不光前排进攻的兵将被撕碎,连后排围观的都波及到重伤,紧接着终极领域生效,瞳邪那边也收到了创击,但他本人完全闪避开。 瞳邪站在空中一笑置之,讽刺的同时还不忘挑拨母女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以为自己是神女可以一句话停战鬼人两界?你的性格太不像她,长得像都没用。指望我怜香惜玉,要么你跟她一样善于演戏,知道眼泪对男人怎么用,你想来魔界当妾,那也要看我愿意不愿意收你,否则就是痴心妄想” “你胡说!!送上门的你不想要,条件比你好的又追不上,你就只能搜罗些奇形怪状充实你后宫,谁才可怜啊?我和我妈长得像怎么了?天经地义你看不惯啊?你嫉妒我们有一样的血对不对?你也就配弄个相似的傀儡放身边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一直都知道那个人是谁的替身,每次看到她我都可怜你,真的,你别自欺欺人了” 瞳邪被戳中心思,呼吸变得沉重,眼神阴冷到极点,定了定,微笑着说“连男人都抢不到,都是她用剩下的,你可怜我还算好,我是替你羞,替你无地自容” 一番言语下来,犴露的眼神也变了。 几乎是不加思索的立刻放弃原本的计划,改为正式攻击。 妖王的号令震荡,连在一重天边缘和玉皇对峙的犴宁也感应到了,犴宁向后看了一眼,一半妖仙立刻赶往九重天。 大战一触即发。 事情往最坏的打算而去。 “露露!!”璃沫呐喊,与此同时妖界的主攻队从她身后瞬移而上,立即在场上汇合,术法的加持很快就显效。 “先生!露露被激将了,现在该怎么办?” 墨羽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看仙界的动作明显是有备,而瞳邪的态度又不单纯是为了赌气,想了想,他只对璃沫说“注意动向,找准时机使用双亟归盾。” “可是我现在的灵力……” “既然已经最坏,就不怕更坏” ------------ 神祖现身妖界惨败 其实璃沫并非大家所说的那样多情,起码在面临一些重大抉择的时候,她毫不犹豫会站在犴宁身边,远的不说说近的,六界的人打得不可开交,稀稀拉拉的从一重天排开到九重天,说是人界和仙界起冲突,实则从头到尾都是妖界在替璃沫扛大旗,人界就那么两个人,一挑一还成,群战根本是谁都打不了。 什么真情,什么真爱,只有患难才能见到,嘴上说的好听,说话谁都会说,平时那些说爱她爱到死的人,此刻又在什么地方? 是面无表情的在另一旁看戏,还是穿的光彩夺目姗姗来迟的雪上加霜? 璃沫知道自己善于随机应变,计划从瞳邪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作废,就算这样也尚可应付,可是眼前的情况外加突然出现的人让她觉得头疼欲裂,她终于意识到蟠桃宴就是一个幌子,事情严重了。 灼颬的出现立刻让犴露陷入苦战,两人打到一边,乒乒乓乓的不管不顾,误伤了很多人,后来就没人敢过去了,紧接而来的就是璃沫和人界的这一小队也进入了战斗,仙界不知道接到了什么指令,现在玉皇是想卯死了把神女打成蜂窝煤。 璃沫不能留在原地了,再留下去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另一方面也是怕露露分心。 还没出去西天门,璃沫就看到前来支援的傅文心和傅剑寒。 “玉皇拿着鸿钧的手印封了玄璃神宫,要以通敌外界的罪名处置花神城” 璃沫大惊“怎么回事!鸿钧不是在神界么?” 剑寒又给璃沫加上了两个攻防御状态和护体,一边躲着攻击一边说“我们是从神宫硬闯出来的,其他人都被关在宫里了,无大碍” 璃沫幻出玄仙弓,踌躇着要不要释放灵力,怕就怕一旦她用了灵力,一会就没有多余的去释放双亟归盾了。 还在犹豫间,墨羽靠近。 “我来!” 璃沫把弓交给他,墨羽撘弓放箭,每一下都没有多余动作,很快周围就被清扫出一片空地。好不容易能够大家喘息,他安抚道“出神宫之前,我留了锦囊在补天台,嘱咐过宫内人如果有异常,马上拆锦囊,璃女不必忧心玄璃神宫” 璃沫懊恼极了,低下头说“先生,对不起,是我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还作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让妖界还有你们也跟着我糟连累” “你不能再纵容你的镜子胡来了,你的消息闭塞直接导致出战结果。鬼魔两界攻打冥界,这几天冥帝向妖界申请外援协助,妖界一直处于领先战场的地位,很快就应援冥界,以前的关系打破,鬼界知道这件事后,不难想象鸿钧也会知道,你此时带领人界做出头鸟,正好给了玉皇一个很好的理由。现在仙界和神界联合发难人界了” 璃沫听的云里来雾里去,用自己的话总结一番就是,六界大战人界做出头鸟被抢打了,妖界背锅,然后冥界向妖界申请外援,这个举动间接导致神界知晓。 而这个事,悬镜没告诉她。 晴天霹雳。 “不行!我要去找犴宁,他那边危险!” 西天门的门柱伫立一方,至尊之龙缠绕盘桓。 璃沫还未向下走,就看到远方升起一个金色的亮点,那光芒耀眼的夺目,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从中好像发射出什么一样,是个黑点,很快,那个黑点就向着西天门冲过来,距离在不断拉近,璃沫眼神一变,连忙冲去迎上,一把搂抱住那团黑色的高大身影,丝毫没顾及自己被冲击的不断后退的身体。 轰隆一声,西天门的门柱应声而塌。 两根尽被拦腰撞断。 地上血迹斑斑。 璃沫从废墟翻过身来,犴宁又是一口血喷出,她马上就慌了“小宁!小宁,你怎么样了?” 无论璃沫怎么呼唤,犴宁的眉头一直都是皱紧的,眼睛始终没睁开,璃沫的手摇摇晃晃的抚上他满是血迹的脸,她的心不光颤了,还乱了,而且非常非常疼。 刚刚还在千里之外的金光一闪一眨,转瞬间已经来到了不远处。 一个穿着白袍的人。 这个人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件衣服,就是白袍,绕着一条不知道多长的金色链子,足以把人裹住,帽檐挡住眼睛,能露出一点点鼻子和上唇,又看不清脸。 你只知道他很神秘,甚至不清楚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青年人。 唯一的讯息就是,很高。 高的不像话,就像是特意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把身高也弄的一样高似的。 璃沫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抱着犴宁靠在他额头上,左右还不死心的去用神圣之光复原他的伤口。 ————仅仅距离心脏有几公分的大洞,身体被击穿了,温热的液体还在不断往外涌。 “小宁...你看看我...求你了..快睁开..”那伤口不是打在自己身上的,璃沫却痛到眼球发热,无以复加,她用力摇头“我错了!我不该来的!压根就不应该有这次的计划,啊,我不要!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这个世界,我们一家四口以后好好的,我不想管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你快醒来啊!!我和女儿都在,还有小傑...对,你还记得你抱过的那个孩子吗?那是我们的儿子啊..犴傑,是你当初起的名,我听你的话了..我以后都听话了,我只求你现在醒过来!” “如果你不醒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再消失三年,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我都不计较你背叛我,我也不计较你骗我,你干嘛还不醒!.........” “小宁,我知道我在瑜州的时候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那天脑中里的记忆还很乱,我冲动了,我爱你,爱露露,爱思思,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后来我在过去的时光中又看到你去求重华,让聚魂灯汇我的三魂七魄,我知道你一直是骄傲的,我不值得你去跪上七天七夜,也不值得你为我一时的胡闹去修奈何桥,我若是早知道我在冥界的债都是你去偿还的,我就会再乖一点!不管你是伏帝,是花神城荷花池的小童,还是宁王,三世我们始终都在错过,我不想再错过了。重新爱一个人好麻烦的,我怕麻烦,我想永生永世都在赖在你身边....求你” 头像被人重重敲了一下,眼前都在左右摇晃,眼眶里的泪水堆积不下,喷涌而出。 心在被拉扯。 好疼。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沫沫..” 璃沫怔住,马上回握住那双手“小宁!我、我在!我在这!” 犴宁的眼睛微开,狭长的眼型很像睡着了,轻轻一句话,璃沫心灵震荡,泪如雨下。 “我其实不喜欢这个世界,我只喜欢你” 浑身都无力,跌坐在地上,只是感觉犴宁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到她都可以不费力的抱起来。 哀莫过于心死。 璃沫完全无视了不远处静立的鸿钧神祖,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动,他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神祖很可怕吗。 他杀人于无形,甚至不必动手或是动嘴就可以把人的心脏打穿,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可藏的? 花神城门口。 犴露一时分神被灼颬抓住机会,恢复时间延长,手上的伤口没来得及恢复,剧痛入骨,三尖戟猛地掉落在地,灼颬的双刀术光闪过,把犴露从空中击落。 烟尘消弭。 只见犴露跪在地上,眼中都是惊恐,不敢置信。 她腰上的装饰被砍断,受了灼颬一刀,四分五裂。 “啊!!镜!镜子!啊——!!!!” 犴露的惨叫声几乎把耳膜都震破。 翟凌和翟影当机立断,马上把人架起来往后拖,犴露像被抽了筋,膝盖磕在地面上一路拖行,却还是那个姿势没动。 仙界真的很圣洁,好白啊。 此时这白色一点点被血红浸染。 璃沫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光采,手指汇集着全部灵力,用强稳住的颤抖声音说“双亟..归..盾” 紫色的光划破天空,从指尖冲出,将地面冲击出一条深深的裂缝,从上至下形容一道包围着火海的透明墙壁,彻底把两边的战局隔绝。 一团团的火焰,红的耀眼。 仿佛什么东西在胸膛破碎,璃沫颤抖的说着“小宁乖,我们回家..回家..不痛..不要痛” 璃沫抱起犴宁没有重量的身体,心越来越疼,疼到快要失去知觉。 痛到极点会被麻痹,原来是真的。 身体里热热的,找不到发泄的渠道。 受不了... 她快要受不了了... “想走吗” 空灵。 空灵的声音。 仿佛来自天外。 “鸿钧!滚开!!!”璃沫回头,美目圆瞪,怒意在那一瞬间爆发从身体而出,那股热热的感觉仿佛找到了开启的阀门,力量沸腾,所有的元脉之力都在源源不断上升。眼下的桃花纹路闪现,清晰而绝美,身上的白纱晶莹雪亮,冰晶璃缠绕臂间,环在腰间的环佩伶仃作响。 以前的高洁圣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杀意。 浓重,强烈。 “人界,我不要了,别再来打扰我” 【第一部完】 ------------ 孩童时期初露原形 天地间叱咤的风云,是掌控命运主宰的结局。 玄仙世界的体系以神族为尊,神尊,即是神界帝尊。 是整个玄仙世界的创造者,众神之父,也是神族至高无上的称号。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基本就是面瘫晚期了,不过这也没办法,活的太久了,加之身份崇高,连话都很少说,单单往神位上一坐,自己就能坐成一座喜马拉雅。 这几亿年修成神的不出寥寥,神族的变动不会很大,但是地位仅次于神尊的也就一个人。 她就是别名玄仙女神,被称为玄仙历史上最后一位神祗,同时也是掌管人界第一界的界主,和娲女是前后继承人关系,因下嫁妖王而被仙界通缉几万年,最后舍弃一切圣洁光环和高尚头衔堕入妖道,神界最强女战神,神女璃。 妖王倾颜,神女无缺,照理说是天作之合。 只是这夫妻俩混得都比较惨,一个被仙界联合逼成堕神,一个被神祖击穿心肺当场消散。 可能有人说,只是恰好撞枪口上了,神界要整顿,神女不幸成了出头鸟,所以倒了霉。 我说其实神女不倒霉,倒霉的只有妖王一个人。 妖界的男人向来不专情,偏偏出了一个专情的第九代妖王——犴宁。 两人不顾仙妖结合,爱的轰轰烈烈,成为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不吵不闹在一起甜蜜几百年,气歪了多少人的鼻子。 要不说秀恩爱死得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没过多久就爆发了六界大战,妖王出界对强敌,仙界趁乱钻空子,应是逼的神女灵力修为殆尽,一头扎到了东海自尽。 咱们专情的妖王为了让妻子转世投生,动用了聚魂灯,在冥界跪了七天七夜求冥帝,留一魄在世间聚魂万年,妻子好不容易转世,妖王又急了,找不到人怎么办,如果被人骗去偷去了怎么办,受欺负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觉得不行,得亲自去找。 茫茫众生,大海捞针。 六界之主不记轮回,只能将修为放入皮囊,元神还要一直飘荡在混沌之域,一次转生就要经历冥界正反旋风剐体。经历了一世又一世,妖王做过人界的皇帝,做过仙界的小仙童,皆无果,最后又到了人界,这回是个王爷诶嘿!当时他就想了,如果这一世再遇不到她,修为耗尽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能不能成,全看两人的缘分。 幸运的是,找到了。 可是小妻子性格变化了,变了就变了,其实跟以前一样,鬼机灵被放大了而已,但还是保留了前世美好的思想品德啊,比如善良啊,傻啊,好骗啊。 于是没少被小姐妹骗,还忽悠她喝了什么东西而失忆了。 神女对于自己失忆这件事很捉急,妖王表示你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只要和以前一样爱我就好。可神女是个会花样作死的,不想起来不罢休,好端端的非要用什么梦转丹,用就用吧,这一用,好勒,改变历史发展了。 大梦三生。 用转世后的记忆遇见了年轻不懂爱的少年妖王,还跟少年妖王说你等我,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然后吧唧一口夺了人家的初吻。 少年妖王奇了怪,少女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但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纯情且相当有原则的人,等吧,一等等了两万年。 万年之后,两人早已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回事,但就这么纠葛起来了。 于是有了之后的种种,又是爱的纠纠葛葛,最后被穿了心脏。 倒不倒霉吧。 感觉妖王什么都没做,是个听话的好宝宝,完全被神女猪队友坑了一次又一次。 玄仙世界的第二次大战以神女归位,挥手间退三界而结束。 此后六界各自整顿调整。 第九代妖王死后的第十六年。 那天风和日丽,非常适合打仗。 神女出征,带着无数妖界邪灵,没有大妖怪,没有妖仙,没有堕仙,只有她一个人外加一众小兵。 结果,大败仙界。 仙界帝尊被一脚踹下凌霄宝殿的帝尊椅,打了两巴掌。 玉皇怒,当即下令去围攻,同样大败。 据传闻说,神女连穹月都没下,闭着眼换了个动作就消灭了八千天兵天将,临出南天门还一掌击碎了东皇钟。 这个传言传到妖界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很多人都说神女是为了替消失的妖王报仇。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不管怎么说仙界都是难逃一劫了。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神女偶尔带着小兵出征一次,场场必胜,每次一击,一击八千,不多一人,不少一人。 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抽玉皇嘴巴。 尽管不管是六界,哪一界都渴望和平,但神女不按套路出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杀一下,搞的仙界天天都是备战状态,上仙们就像绷紧了弦的弓,精神很不好,外加他们最强的战力,被称为仙族之祖的人还跟着神女一起堕落了。 大伙都憋着不提,时间一长,怨声载道。 与之相反的,妖界却越来越强盛,社会体系越来越完善,渐渐美名在外,被传成了理想国度,还有不少其他界的人听说这个消息而专门跑来妖界生活。 妖界王位上的人虽然换了,但双王制度一直保留至今。 现如今,妖界有两位女王。 内政辅助为露女王,战场主力为璃女帝。 其实不管怎么看,妖界前后两位帝尊有明显的优缺点。璃沫战斗力强,胸襟宽广,亲切。犴宁政事和用人方面杰出,精通妖术,上到终极诅咒下到基础妖法,无一不精,极具王者风范,理性,没有阶级观念。 说到这吧,就不能不提缺点了。 璃沫政治思想烂到家,说白了就是不会勾心斗角,要不然也不会下场这么惨。犴宁嚣傲也不算什么缺点,毕竟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人家有那个资本嚣张傲慢,如果这点不算,那他的缺点就是璃沫了。不管平时多精明,一遇到这位,犴宁情商折一半,如果在气头上,再折一半。智商减不减完全取决于吵架程度。 所以也有传言说神祖第一次就是要灭神女,但有人建议他,如果神女消失,就没人能压住妖王,倒不如留神女一魄,让妖王追着她跑,为仙界争取时间,一箭双雕。 万万没想到,雕是射到了。 夫妻上阵,女方消失势必会增长男方的怒火,若男方消失,女方一定会状态低迷。 但是可但是,璃沫可能不走寻常路习惯了,把她男人灭了的后果就是她自己无敌了。 ***** 一千五百年后。 妖王城外围,人山人海。 妖界如今是建立的越来越好了,有两位女王在,整个世界往欧风发展,妖界七朵金花刮起了偶像风。 七朵金花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风向标,冲哪个方向看一眼,晕过去的不说一半也有三成。 堕仙双生子翟凌翟影、堕神墨羽、不死之神阎风、妖仙曦灵、邪灵魈、大妖怪姚娜。 七朵金花出来逛街的情况并不多见,像今天这样一起出动的机会更是千年一遇。 犴杰被人群挤到道路两旁,望着七妖君里一个纤细的背影,又不甘心的往前扒着人上了几步,可他那瘦胳膊瘦腿儿能挤得过谁,很快就又被挤出人群。 排过队的都知道,在里面很好前进,基本不用动,只要腿跟上就能前进,但是出来了再想往里面挤基本就是天方夜谭。 犴杰撇了撇嘴。 今天是妖界弗洛华奇盛典的日子,所有年满3000的成年贵族妖灵都可以参加。 当然,他除外。 且不说他今年才1500岁,离成年还有一定距离,单凭贵族这两个字就能望而兴叹了。 Why? 首先,咳咳,首先阿,他是一个低成本小吃店的洗碗工,挣一点微薄的工资勉强够吃个饭,还是个童工,每天装着老成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被人发现,发现了很可能以后吃饭都是个问题。其次,他根本没钱去买一身昂贵的礼服去参加宴会,算来算去,以他每个月12妖铜币的报酬开始攒钱,大概要攒几百万年,到时候一个白花花的老头子,去参加弗洛华奇宴会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如果不涨工资,这辈子是别想去了。 最后,大黑痣老板到底什么时候能给他们刷碗的涨工资!!! Orz… 犴杰用力把自己的身体从人群中拔出来,站到冷清的墙角,望着中间道路上锦衣华服的七个人。 真好… 妖王城里面的人就是威风啊。 如果他也有灵力进入妖王城的话,一定就不用累死累活跟二孙子一样给人刷盘子了。 唉,理想很丰满,现实真骨感。 犴杰自认嘴不好,说话直还容易得罪人,基本能和他交朋友的都是神人,或者嘴和他一样毒的,以毒攻毒了。 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上任帝尊犴帝。 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位传奇的人物,但从大家口中和流传的事迹来看,这是一位超级强悍的帝尊,就是死的憋屈了点,故事听了一百遍,还是忍不住想听。 越听就越是自卑,那样的人果然不是自己能触及的。 他还喜欢以美艳闻名的露女王,哪里有女王出现的踪影,他就算爬着也要爬过去一睹风采。有几次因为女王出现在大雪山顶,他没钱买坐骑,只能想当然的从山脚爬,结果没爬几步从雪山掉下来把骨头摔断了两根,被大黑痣一顿骂,修养了三个月才好。 有反差才会有对比,就是因为向往,所以越发的喜欢,他从来不敢像其他人一样厚着脸皮上去和女王说话,只是躲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直到身影消失。 其实是因为心里的自卑吧。 因为他不光是个弃儿,还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 唯独脖子上挂的这条项链是证明出身的,那上面只有一个字就是杰。 不少人同情他,可怜他,大多数是使坏的,明里暗里叫他小姐,说他长得娘们,还叫个这么女气的名字,没准爸妈就是因为他的长相不男不女才扔了他的。 当然这批家伙第二天都会鼻青脸肿。 犴杰虽然自认长得白,但不代表他就是小白脸。 不说样貌,咱们拿拳头说话。 他是个皮实的,从小到大被揍多了,最不怕的就是挨拳头。宁可被围殴成猪头小白脸,也不让人说自己一下。 这不,找死的很快就来了。 犴杰一路吊儿郎当,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大大咧咧从外面回到脏兮兮油腻腻的小吃店。 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什么抠神转世,专门挑便宜又好骗的童工用,所以他的同事们基本也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缺德小子。 “哟,快看,‘小姐’回来了” 犴杰呸一口把嘴里的草吐出来,往门上一倚“你长得跟个水母似的,你好看” “妈的,你小子几天不打上房揭瓦!找揍是吧?” “你嘴巴这么臭别和我说话,我怕我一时没忍住再撅过去” “槽,愣着干什么呢!这小子不老实!干他!” “来呀来呀,老子怂了就跟你姓!” 几个小男孩迅速扑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很快水母脸就真成了水母,还有小猫爪子露出来的。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杂种!大家发怒都有原形,就你没有!杂碎!呸!” 犴傑一拳头就招呼过去“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杂种!!” “就是你!杂种!小杂种!有本事你化原形啊!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杂乱交出来的!” “一看就啥也不是,天天还自诩清高,还要进妖王城,装犊子吧你!” “你要是能进妖王城,那我也能把妖典倒背如流了哈哈哈哈” 犴傑气得浑身发抖,鼻子里冒出的气越来越粗“别说了?b>www.shukeba.com。”兆欤”兆欤∥医心忝潜兆?mdash;—!” “就说!气死你!” “啊————!” 一声怒吼过后,小猫妖和小鼠妖还有水族的那只水母都愣住了。 水母颤颤巍巍的说“是、是鲛...鲛..” 犴傑站在门口,背着光,猩红的双目在黑暗中极为渗人,小牙尖冒了个头还没完全露出,但这些变化已经足以震撼这几个小妖灵了。 ------------ 被压榨致死的生活 “下次再敢对老子出言不逊,小心你们的脖子!” 犴杰还在适应自己嘴里多出来的獠牙,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强装镇定,放完狠话就跑出门去,也不理身后还在大声嚷嚷的臭小子们。 “切!你装什么装啊!” “鲛獠很NB啊!” “给你八辈子也修不成,烂功体!呸!” “总嫌弃洗碗就去卖屁股吧!符合你那长相,赚钱还快”说完,小妖吹了一声口哨。 身后嘻嘻哈哈的嘲笑声不断。 犴杰没头没脑的跑,手一直捂着自己的嘴和眼睛,到门口,一巴掌被大黑痣扇回来。 “碗没刷完往哪跑?” “老板..我..你!你别看我!” 大黑痣嫌他没见过世面,冷笑一声“露个牙以为自己多特殊似的,鲛族有那么丢人?牙收回去,别吓跑我的客人!” 犴杰手心发汗,磕磕绊绊的问“怎么..怎么收?” 大黑痣不耐烦“你自己的牙你问我?想收就收呗,别跟这丢人现眼” 犴杰捂着嘴,心道,想收就收,说的简单,想收怎么收?我...诶? 大黑痣见犴杰恢复常态了,走到后院厨房,把里面的混蛋们挨个拎出来,一人狠踹了一脚,掐着自己肥硕的腰围数落“你们几个小混蛋成天正事不干,就会打打打打打,有本事你们都去参加神罚大典啊,侥幸没被人揍死我脸上还有光,没本事就好好当你们的米虫别做白日梦!干活去!” 犴傑慢吞吞拿起黑抹布擦盘子,大黑痣还在后面踢他小腿“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前面那么多客人你没看见?不想干就走!” 犴傑直了直腰,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啊,知道了” 谁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在妖界这个大杂烩的地界,没能耐就举手反抗,那绝对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 大黑痣说对了,他是没办法反抗,也没处去养活自己,除了在他这刷盘子。 犴傑的老板大黑痣是个特别周扒皮的人,叫他大黑痣是因为他的右脸上真的有一颗很大很大的痣,上面还有一根黑毛。那根毛去年就不在了,是他们几个趁着大黑痣喝多了用火烧没的,当然第二天集体被打肿了脸。妈蛋,跑题了。他要说的是妖界底层平均工资30妖铜,黑痣扒皮压榨童工就给12妖铜,居然分三次给。 一个月36天,每12天给4铜,这期间吃喝拉撒都要钱,基本撑过12天兜比脸都干净,只能不断的给扒皮打工维持现状。 想跳槽,饿死吧。 刚开始的半年犴傑就清楚认识到,大黑痣就是一无情的土地主,除了压榨就是压榨,唯一不缺德的就是不拖工资,最爽快的就是每个月发最后4铜工资的时候。 4铜=4000铁币。 如果在妖王城里工作,上厕所要500铁币。但大部分妖怪都不会等找零,会直接给一铜,高位者还会豪迈的给一银或一金。 此时此刻,犴傑应该庆幸自己还没在妖王城里上班,要不然上8次厕所工资就没了。 按理说他们这一群小混蛋是妖界未来的花朵,是应该被捧在手心呵护的,还有璃女帝颁布的未成年妖法保护,像什么滥用童工,体罚,做错事就被打个半死虐待,还有拼命加班不给钱的情况,这些都应该被关个一年半载,但是进入社会大染缸之后统统无效! 只有女帝眼皮子底下的才受妖法保护,其他人是个屁。 儿时犴杰生活的还是相当不错的,他记得自己有一件鹅黄色的小睡衣,料子滑得很,用鼻子嗅一嗅也知道是好东西,那时大黑痣刚捡到他,对他也没像现在这么抠门,再往前的记忆就不清晰了,隐隐约约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房顶,然后有人摇他和他说话。 可是一千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个孤儿,这零星的一点幻想也早随着时间长河不复存在。 所以,还是刷盘子来得实际。 起码还有顿饭吃,大黑痣养大他也不容易。 你问他为什么不去换灵能物? 这个问题so……easy! 首先,换灵能物得有灵力吧,会背术语才能聚灵吧,背术语得看书吧,看书得花钱吧,有钱买得认字吧。他都不认字,换个屁的灵能物,干嘛使啊。不怪小猫妖嘲笑他痴心妄想进妖王城,人家大妖怪再文盲也是认字的,起码能看懂术语,他这个叫啥?文盲的终极领域? 嘿!哈! 终极领域·奥义·文盲的春天! 不用发动技能,笑疯一片人。 这天到月末,犴杰拿着4妖铜,加上上个月省下来的2妖铜,一共6个铜币,呼呼啦跑到币库换了2000铁币,抗在肩上跟炸药包似的。 转过一个街角又把兜里不同颜色的4个铜币存到自己的小币柜。 今天发工资,准备开小灶。 用500铁币买了两能砸死人的大饼,又呼呼啦跑到一个摊位。 “来碗精鼠肉小馄饨,不要皮不要馅” 摊位小贩看了他一眼,从小摊下面的柜里拿出来一个破碗,舀了一碗汤扔过去,还洒了不少。 犴杰特爽快的掏出500铁,小贩拿起桌上那微薄的铁币放到柜子里,还用围裙擦了擦手,好像犴杰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犴杰才不理他,坐到一边享受自己的幸福生活去了。 这家小摊位的馄饨在犴杰看来,是妖王城外最好吃的一家小吃了,听说某年某月的深夜两位女王也曾来过,一时之间人气暴涨,包括现在这个还没进入夜生活的档口也是人声鼎沸。 犴傑刚喝了两口汤,对面一群叽叽喳喳的鸟族就八卦说个没完。 “今天早上我在王城里当差的表弟说,女帝又去打玉皇嘴巴子了,嘿嘿!快别说,前后加起来打了十多次,跨度1500多年,仙界的人都要疯了,背后也没少说闲话” “呔!能说啥闲话” 红毛鹦鹉一脸神秘的凑近,眨眨眼“说神女自甘堕落,死了妖王开始自封为帝,说其实王城里的妖怪都是她们娘俩的男宠呢” 对面人立刻没了兴趣“啧啧。这话也就啥都不知道的才能嚷嚷出来,我听说…你过来点,嘘——我也是听说啊,犴帝的身体在妖王殿放着呢” 八卦是病毒,传染速度奇快。这时旁边两桌竖起耳朵听的听众闻言马上也加入战局。 “诶…是真的,是真的!这事我也听说了…” “而且你们知道吗,神女去打玉皇不是为了替犴帝报仇,杀八千那个才是,因为要用仙界的血来救人” 犴傑听得入迷,悄悄挪了挪凳子。 “那是为什么啊!” “嘘!你小点声!是为了…” 红毛鹦鹉做了个口型。 “孩子?啥孩子?” “胡扯把你,神女当时哪有孩子?之前不都说他俩分居三年了么,你给造的啊” “我当什么啊,孩子都整出来了。你咋不说丢男人了呢” “丢你个芭蕉啊!” “傻X” “骗鬼呢” 人群一哄而散,一时之间走了大半人。 犴傑喝完最后一口汤,觉得大家都不信,那一定不是真的,最后他听着无聊也走了。 人群走之后那红毛鹦鹉就从桌子底下爬上来,一个劲摆手“我说真的呢…你们别不信啊!我这是小道消息,可信度百分之八十啊!不信拉倒!” 好在对面剩下一个没走。 鹦鹉一把扔掉头上的菜叶子,八卦兮兮的继续说“之前打仗玉皇不是把神女老窝封锁了么,据说当然晚上神女就疯了一样找东西,最后没找着” “等会!你是说这孩子丢了?哪来的孩子?” 鹦鹉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那不知是跟谁生的” “这事有意思啊…是玉皇抢了?” “谁知道啊,反正神女打仙界肯定和这个有关系…我们也只能听个热闹呗” “哎,一场大战,死了男人丢了孩子,有点惨” “怕啥,那不还有一个么” “说到那个还真是…美啊…越来越美了” “哈喇子都出来了,你看看你那样,露女王也是你能想的?” “想想嘛…开发下想象力,也不花钱” “哈哈哈哈哈” ------------ 堕落成神甘为谁 八卦之所以称之为八卦,是因为它还是有那么一点素材是真实的,加上乱七八糟的想象力之后就成了谣传。 谣传也得有可信程度才会越传越大。 这也不怪犴傑听不下去那鹦鹉的话,自从女帝上位后,在妖界随便抓一个人,哪怕是不满1000岁的孩子,都会告诉你女帝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她都不会是一位慈母,反而像传奇画本里讲的恶毒的母后。 犴杰对这位女帝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刚上位时候的登位大礼。 以神的名义却甘愿堕落妖界当界主是玄仙世界有史以来第一位,这不仅轰动了妖界,也轰动了六界。 人山人海,无边无际。 那天整个城内都是挤肉饼的状态,连成为都堵的一塌糊涂。 女帝游城,庄严宣誓,两旁围起来的人墙都把目光投向中央。倒霉蛋这种东西任何场合都不缺,很不幸有个蛋就被挤出人群,任谁都会以为倒霉蛋会被女帝身旁的七妖君打成傻蛋。出乎意料的是女帝走上前,慢慢扶起,一举一动都是沉稳而大气,说她平易近人或者极为亲切也不为过,但她说了一句话,热闹的场面立时静默。 “有人打了你一下,你杀光他的家人和朋友,只留他一个,他还敢再动你吗。”女帝说完,叮嘱那个倒霉蛋下次小心,然后继续进行登位。 犴杰那时被大黑痣领着去凑热闹,小小的身子挤在人群中热到不行,女帝的话却让他浑身都凉了,不光他凉了,大黑痣的表情也很不好,估计和他想的一样。 幼小的心灵里仿佛埋下一根线,他那时就认识到,这个女人的心非常狠。 妖界的深夜是最为繁忙的时候,犴杰用脚顶开小厨房的门,蹲下开始默默刷盘子。 水声哗啦啦,盘子叮叮咣。 流水声是扰乱心绪的郁结,在黑夜的彷徨中兴通。 妖王殿。 沉重而古老的大门噶吱一声叹息,华丽的黑暗映入眼帘。 几只蝙蝠呼啦而飞,只余大殿正中间的一袭黑色。 长椅是黑色的,伏在上面的是一件更黑更暗的长裙。 如果不注意那双颜色明显不同,随意交叠在一起的双腿,还真看不出这里有人。 妖王殿大门一响,王椅上的人睫毛微微翕动,呼吸重了些,与此同时又用黑色的毛毯把怀里的人裹紧,掖好边角。 “出去。”璃沫微微抬头,眼角斜挑看向台下,侧脸就被昏暗的光线映出。 红色的唇是妖冶,红到发黑便是邪恶,精致的小脸部衬着暗调的眼妆更把这种邪性发挥到极致。 “夫人”小四刚走了一步就听到这句话,眼神黯淡,皱起眉“您已经很久都没出来了见我们了,听说您又去了仙界,就算不想让我们跟着,至少也别这样关自己” 璃沫把两腿收起,蜷在长椅上,就像没有生命迹象被丢在那里的娃娃。 她开口,语气平静无波“那你该和魑邪一样,要么少说话,要么躲得远远的不来触我” “夫人为什么要变成这样?神界的仇我们一定会报,若不是您拦着,四殿早就忍不住了,可是…可是你没必要让自己日日都不开心,带着这层假面具过活!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也都接受了,就算是最难过的小二,颓废了一段时间也都恢复了,因为我们都清楚无法改变,可是您呢,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应该知道爷他不会回来了…” 璃沫的眼睛睁大,阴暗的面容里闪出了脆弱的神情,一点点搂紧毯子里面裹住的人。 其实小四一直都无法忍受,在他的主观里,璃沫应该是活在光明下的,她温暖,典雅,良善,永远受人爱戴,是笑靥如花的绝美女神。 如今这副阴郁绝望,喜怒无常,疯疯癫癫的模样,他们几人心里没一个是好过的。 璃沫眼神定格在一处,慢慢抬起手,瞬间小四的身体就像破布般被扔掷到坚硬的墙壁上。 璃沫搂着犴宁的身体,握紧他软绵无力的手,幽幽的说“他一直在我身边…出去吧” 小四从墙上摔下来,胸膛淤血从嘴角渗出,却还是不死心的刺激璃沫“爷散魄了!就算日日抱着他空了的躯体,用再多的灵血供养,杀再多的人,这也是无法改变现状!永远都无法改变!他..!她不会再回来了!夫人你醒醒吧!” 璃沫双手颤抖,突然激动的站起来指着门口“他还在!他没死!!!我不想听!!出去!你出去!!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砰的一声,妖王殿大门闭合。 墨羽皱眉,约莫是站了很久了,在门口接住被甩出来吐血不止的人,说“你觉得自己是阎风可以不死么,她控不住自己的力量,别试探她的底线” “神族堕落触犯神刑,你不也毫不犹豫的跟着夫人进来,彼此彼此了” 墨羽没理他这茬,收起治愈术“我不是次次都在殿外,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小四活动了下肩膀,还有些疼,但比手臂废掉好得多,幸亏遇见了救星。 “你进殿,必有要事,发生什么事了么?” “鬼界近日会派使者过来谈判,得看璃女的意思,不能不让她知晓,如有特殊的指令,我再通知四殿” ------------ 也并不是想报复 墨羽进去的时候,璃沫状态很不好,目光呆滞,紧紧抓着手里的小衣服不肯松手。 五尺多高的寒冰棺内,花朵簇拥,每一朵都是娇艳欲滴,刚摘下来还落着露水,只不过一放入其中就结成了冰珠。 尤为醒目,两块灵牌摆在正中,旁边还摆了很多手鼓,毛球之类的孩童小玩意,墨羽望了一会,半垂下眼帘,再次抬头已是平时那副冷心冷面的样子。 “璃女” 璃沫毫无反应,衣服贴在嘴边轻轻吻着,然后发呆。 “听说你又出界了” 议事大殿静悄悄,两个人面对面,除了沉寂,还是沉寂。 半晌,璃沫才放下衣服,眼神依旧停滞。 “你说,我是不是最差劲的母亲” 墨羽站在王座下,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鬼界的信函,纸张有些微皱。 “戕鲛宫那位大概不会这么想” “不要再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称不称职,如果小傑还在,他……应该有这么高了,我总在幻想他的一切,可是现实无时无刻不在打我的脸”璃沫瞳孔突然收缩“我是全天下最差劲的母亲,也是最失败的妻子,只要我一想到那一天,我失去所有的那一天…” “也许玉皇真的不知道” 璃沫猛的站起来“他知不知道不重要!我是无法原谅自己,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应该活着,我早就该去死了——!”情绪又激动起来,喊着喊着,心里的难过就涌现出,璃沫哀恸,想到露露带回来那个碎成几块的饰物,全身都在颤抖“明明我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了,可我依然怕,怕受伤,怕面对,怕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愧对丈夫,愧对儿女,愧对朋友,如果不去找玉皇,我连活着的必要也失去了,墨羽…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你可以这样发泄,但你要明白即使你再难受,也不可以” 慢慢走下台阶,璃沫抓紧墨羽了的衣襟,哽咽,眼中却没泪“我该去陪宁宁,去陪儿子,去陪师兄…师兄他…” 她把自己活成了怪物,连哭都哭不出来。苦笑一下,无尽的心酸。 墨羽抚了璃沫的眼角,说“你再哭,这双眼睛真的要废掉” “看不见残忍的一切,我心里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或许就不会痛了” 一千多年的隐藏自己,封锁内心,没有笑,做到也并不是难事。 这世上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仰仗谁,没有谁能真正陪你走完一辈子。 除了变得更强,更高。强到连神祖都不敢轻举妄动。 “内心的空洞可不是看不见就能填满的”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这些年咬牙挺过来,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女人,就连瞳邪见了她都退避三舍,说她疯了。 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知是喜是忧。 墨羽拍着还在他怀里抽噎的人的小脑袋“儿子继续找,至于接下来,鬼界会派公主灼颜来访,你要不要准备一下?” 璃沫蓦地抬头“灼颜…玉皇喜欢的那个?” “没错” 璃沫想了想,突然笑了“灼颬还想从我这得到些什么?我什么都没了,他都不放过我,罢了,去告诉姚娜,近几日如遇鬼界的人一律放行,不得阻拦” ------------ 妖界金花之一妖仙曦灵 风一吹过,已入后半夜。 喧嚣声小了很多,各处都处于黎明前的静谧。 犴杰在碗与碗中作斗争,每天一到这个时候他是最忙的,客人走光了,没有了人流量,他的工作也就进入了尾声。 也就是说,洗完这一大批,可以睡上几个时辰休息,但……他可能休息不上。 眼前一阵耀眼的红光闪过。 犴杰眯了眯眼,放下最后一只碗,撩起一捧清水净手,甩了掉了水珠,左胳膊肘顺势拄在膝盖上,等待远处的倩影过来。 惹火婀娜身,碧眼玲珑语。 翠绿色的长发像是上好的丝绸垂在胸前,女子身着紧身的短裤,上衣是妖界今年最流行的透明轻纱,小抹胸上垂了一串铃铛项链,轻纱覆盖全身,在袖口处挽成了一个可爱的灯笼袖。 眼下这种露女王同款的衣服成了热门,几乎有权有势的女妖都会照着样子弄一身。 “亲爱的我来看你了,你都忙完啦~” 犴杰叹气,意有所指“是啊,忙完了。灵灵,我有时候多希望你能贤惠一点,为什么我忙的时候你从来都不会出现,一忙完出现的比谁都早” “哎呀~人家是真的有事嘛,你也知道王城里面人多事杂,人家地位又不高,邪灵殿主不愿意干的活都推给下面,人家又不能不做~” 犴杰不再多说,干笑一下“哈,我说笑的,我舍不得让我的女人干这些粗活,就当我放了个屁,你笑一笑就完事了。你是七妖君之一的曦灵,谁敢给你脸色看?” 起身,准备把洗好的碗都搬到厨房的碗柜里,曦灵一见犴杰的脸色,使了个术法就把所有碗都归位,一头扎进他怀里,扭着身子撒娇“都一个月没见了,就不要闹了嘛,人家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快抱抱人家啊,快啊~” “你想我?真的?”犴杰还是板着个脸,但话一出口,语气没刚才那么硬了。 “当然是真的,比金子还真。”感受到腰上缠上来的手,曦灵娇艳一笑“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哎呀~我的小帅哥,又帅了不少,你真是百看不厌,我好喜欢啊~” 犴杰一听,脸又板起来了,他总是喜欢在女人面前装老成,其实还是个情场菜鸟“你只能喜欢我,不能喜欢我的脸!” “有什么区别嘛,不管是你的样貌还是你身体我都喜欢,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啊,哎,我就说小男生很难伺候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我忙了一天还没洗澡,真受不了,你也一起来,人家都想死你了” 曦灵是典型的妖界女,大胆又热情,犴杰自己是个羞涩的。 两人对峙,他完败。 此时犴杰面红耳赤,曦灵越看笑的越开心,一直说些情话调戏他。 “我不小了!!还有!这根本不一样…” “嘘!小点声,你把人都吵来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拐骗未成年呢,走了走了” “你本来就是!哎!灵灵…啊!你不要抱我…我自己会走…” “宝贝儿乖,走的太慢了,我们速战速决,快快快…” 一个时辰后。 妖王城,曼西顿。 宽大华丽的丝绒床映出了曦灵的玲珑曲线,犴杰拿着水蓝色的烟管,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白烟,敞开的衣襟和随意的坐姿都让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每次在曼西顿,这所界内最大的客栈看朝阳,他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来过,看见这里的建筑又觉得陌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柔若无骨的小手和软软的身体慢慢攀上后背。 曦灵衔住犴杰的耳尖轻念“小小年纪就抽这个,不听话” 犴杰一手把她揽到前面,吸了一口烟,还恶劣的一点点吹到她脖子附近。 曦灵娇嗔的嚷了一声,攀住他脖子“宝贝儿,你知道自己吸水烟的样子有多性感吗,每次看我都觉得心脏跳的要停止呼吸了,感觉好像…” 犴杰敲了敲烟管“像什么?” “很像陛下” 倏地,犴杰放下烟管,低下身子用力捏她的脸“灵灵你总是这样,我不喜欢什么你就让我做什么,就想我顺从你的任性,你很喜欢这样?我记得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像女人” “阿,好痛…干嘛啊,想什么呢,又不是犴露!人家说的是犴帝啦,我的偶像兼任男神!” 犴杰松手“你又没见过犴帝长什么样” “我想象中的陛下就是这样啊” “你这只是单纯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并不是因为我像他” “哼,才不是类,有一次哈林顿舞宴上我在女帝的画像里看过” “什么画像?” “嗯…可能是自己画的吧,有女帝,有犴露,还有一个长得巨帅的男人和一个小婴儿” 犴杰皱了皱眉,看来传说中女帝丢了孩子的事是真的?她也会伤心和难过么…想了想,他又说“凑巧了,鲛族都长这样,像一点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哈哈,宝贝儿你谦虚什么啊~鲛族也有长得很一般的,我见过”曦灵点了一下犴杰的唇“你算极品” 犴杰抓住不老实的小手,一脸正直“别这样,我还是个孩子” 曦灵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忍不住笑道“孩子不会做那种事” “刚才不是你主动的吗?我两只手可是绑起来半点都没动呢” “你这小坏蛋~” “我是坏蛋你去找别人吧,下次别来找我了” “别扭的小孩,离开我,谁养你?” 犴杰没说话。 “乖~你知道吗,只有我才能发掘你这块宝” 曦灵闭着眼靠在犴杰胸膛上,犴杰吸一口水烟,缓缓吐出,白雾弥漫了整个视线。 两年前,他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因为一直向往王城里的生活,在哈林顿舞会当天晚上,东大门被堵了个水泄不通的情况下,他另辟蹊径死活要闯四殿,然后从正门进去参加舞会。 当时守门的是一个小邪灵卫,根本不拿正眼看他,说他走错方向了,这是挑战帝尊才能走的门,他又特别强调说自己就是来踢殿的,那个邪灵卫哼笑一下,说没有灵力的人来四殿门口,殿主根本不会被惊动,也就不会出来,让他死心,要么就回去好好练练再说。 结果这时候碰巧一帮人嘻嘻哈哈从远处往这边走,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那帮子男男女女中走出来一个漂亮的女妖,问他想不想去舞会,他点点头,女妖又说那你得让我高兴啊,我高兴了自然就带你去玩了。 他还没问怎么让你高兴,其他人就开始起哄,说她色心不改,花痴病又犯了,这么小都下得去手啧啧啧。女妖一挥手,其余人立刻跳开,地面是深深一道刀痕,他立刻被强大的力量震撼住,后来的事就自然而然了。 烟雾慢慢散开,当时那女妖的脸就和怀里的曦灵重合到一起。 犴杰突然说“说到哈林舞会,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去见识见识?” 话题一转。 曦灵从他怀里出来,拾起地上的衣服说“女帝最近都不露面,舞会什么时候开我也不清楚,等下次的吧” 犴杰也开始穿衣服,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继续这个话题。 他喜欢曦灵,很喜欢很喜欢,即使曦灵大了他几千岁,在外人眼里他就是被妖仙包下来的小鲜肉,即使曦灵从来就没说过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还是喜欢。也不光是因为她是七妖君之一,可能还有她身上的那股自信和笑起来的样子,只要一看见她,心情就会不自觉的很好,就会觉得自己离那个目标更近一些。 他也有想法想要摆脱自己现在的工作,毕竟女孩子都是有点小小的虚荣心的,洗碗工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也许等他换了工作之后,曦灵会更愿意承认他一些。 收拾完毕,犴杰抱着曦灵亲了亲,曦灵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看了一会,恋恋不舍的说“亲爱的宝贝,等我” “这就走了?” “没办法,姚娜去勾搭阎殿了,今天她值班叫我去替她” “再让我抱抱,晚个几分钟没事的” “越界门离第四殿和阳殿那么近,被发现了可就惨了,我要赶到魉殿主和魃殿主之前到呢” “怎么了,平时都可以的,今天又不行了?” “近期有鬼界的人来访,也许能掉落灵能物,多注意注意” “多谢告知,小灵灵” “因为爱你嘛~傑傑” 亲热了一会,曦灵看了看太阳的光线,惊呼“啊!我要走了,你也快点走吧,王城里不留外人,衣服给你放枕头旁边了,拜~” 眼见要走出门,曦灵又跑回来,给了犴杰深深的缠绵一吻,然后消失。 犴杰抚着唇发愣。 等回过神,他又看了一眼枕头旁边那套一看就是高级布料、款式新颖的男装。 曦灵每次都会留衣服,但他从来不穿,一是因为在乌鸦群里穿凤凰衣只会得到嘲笑,二是因为他不想把自己真当成被养的小白脸。 更何况他昨天在小吃店里看一个捡了狗屎运得到灵能物的暴发户穿过类似的料子,暴发户说他的衣服值40金币,还有很多人说他吹NB,现在看来,那暴发户说的可能是真的。 基于以上,得出结论。 曦灵给他这套衣服,够他在大黑痣那做30年的工,真尼妹的无情的人生……!!! 那么问题来了,你说,他现在可以把这一年攒下来的几套衣服拿去拍卖,从此可以乌鸦变凤凰,当个没文化的土财主什么的。 NO! 过时的衣服在妖界一点都不值钱,而且卖女朋友给的礼物这种事咱们不干! 咱要当就当个有文化的土豪,绝不向小白脸和世俗低头! ------------ 王城外围的偶遇 犴杰回去的时候,大黑痣刚刚把门板打开,见了面,少不了要一顿埋怨。 “臭小子又上哪野去了?” “媳妇来了,去陪她呗,女人总是这么麻烦,哎呀烦啊,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老板是个单身主义,算我多嘴” 大黑痣眼睛一眯。 倒是旁边几个臭小子冷嘲热讽的不嫌烦。 “哎呀,最近的世道越来越看不懂了,脸白的能有媳妇,脸黑的倒没有,不过听说大人们很喜欢包细皮嫩肉的小孩子,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那还用说,某人隔三差五消失一夜,回来就说媳妇来了,到了咱们也没见着这媳妇在哪里,啧啧啧” 犴杰说“你要是得到去王城的机会,你会大声嚷嚷出来么?好东西只有傻子才会和大家分享” “听你这么说话真牙酸,你又懂得多了” “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一直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弟媳妇,不如约上个好日子来见公婆,再丑也得有这一天么?” 犴杰心里腹诽,就凭你们也配? 曦灵脸蛋好看身材又棒,性格还那么可爱,除去露女王那个自带光环绝不可能超越的神话,曦灵也算是众妖心中的女神。 至于自己的东西,当然是留起来慢慢欣赏,他才不会随便给这帮家伙看呢。 “不用了,我媳妇怕生,不喜欢和二混子一起玩” 几位小少年一愣,怒意浮现“你这家伙又他吗的上房揭瓦!给你面子都不要?” 犴杰瞥了一眼耸耸肩,满不在乎,好心情从昨晚一直延续到现在。 他一点也不生气,走到柜台旁边拿起桌布,刷的抖开,在桌上掸了掸“老子几天没开荤了,想试就过来” 少年们对视一眼,刚往前迈步,大黑痣一扫帚扔过来,把几个人都扔趴下了。 “好好干活!别说没用的!那么喜欢打架,要么都滚去格斗场!没本事就别放没味的屁!” 犴杰收起刚冒头的小牙尖,又满不在乎的滚回了后院,但他留了个心。 前院的少年们还在继续发牢骚,大黑痣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别闹了老板,格斗场去了会出人命的” “就是,虽说报酬多,但是让我天天在刀尖上过日子,想想都觉得恐怖啊,不知道啥时候就被人打死了,连尸体都没人收” “你去,我给你收” “呃…呵呵,老板我开玩笑的,我还要在这里养你老呢…嘿嘿嘿” “说的就是你这臭小子,放屁不闲费嗓子眼,在妖界活到成年是一种奢侈,那是看造化的” “那种地方真能挣很多钱么?” “那是暴利,一场下来,如果你没死的话,二三百银都算少的,如果遇上有押注的富贵们,一场最少这个数”大黑痣比了五个手指头。 小少年惊叹“五百银!靠啊,这帮有钱人没地方花了么!” 大黑痣纠正他“是五百金” “妈...呀!” “有钱心没钱胆就别做白日梦了,滚去擦桌子!开张!” 远处,犴杰将一切听在耳里。 格斗场…… 说不定也是个机缘,哪天去碰碰运气好了。 反正没有比一个月12铜只能吃糠咽菜,买碗馄饨都得寻思寻思这种情况更差劲的工作了。 500金,足够翻几次身。 可是风险这么大,他还要再观望观望,毕竟命没了,连天真的理想也都没了。 像他这种没爹没娘的人,自己不寻个出路才是真正的没人收尸。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日之最在于午。 最什么,最困。 午后是客流量较小的时候,也是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 偏巧这时天空黑雾坠落,很快,街上多了一行五个人。为首的一位年轻男子周身透着贵气,手执一柄扇,头带银凤冠,一袭白衣煞是俊秀,不和谐的是这位男子身后跟了四个彪形大汉,身高足足高出他两头。 几个人出现的太过扎眼,那年轻男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闪闪发光的珠宝,自然惹来了不少有心人。 折扇一开一合,男子轻快道“诶,你们说我这样子会不会有人来抢?不是说妖界最是追求灵能物和力量了么?到底是不是真的?” 四个大汉同时瞥了一眼下面,如果他们能出声的话,此时此刻应该是仰天长叹的。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不同的杀气也就多了,男子信心满满,东张西望,只听有人大喊一声“露女王来了!” 所有人都没动,只有这五个人回头,突然黑影掠过,冷不防被吓一跳,刚要动,就被绊倒在地。 年轻男子愤愤道“靠!这都可以?!” 其中一个大汉平静问道“主子,追吗?” 男子从地上突然蹿起,扇子往后一扔“我亲自来,谁敢帮我就要他命!刚入妖界就遇到这么好玩的事,和他们玩玩!” 这个时候是难得可以偷闲的时间,犴傑靠在厨房门上打了好几个哈欠,若说他除了吃和睡以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就是他的听力和力气了。 犴杰早就听到街上的吵闹,但是他困的要命,根本没心思看热闹,但是他越不理,吵闹声还越大了,而且就在这附近。 不一会儿,前面噼啪的声音传来,他才兴趣缺缺的走近了店前一点,大爷似的一掀帘,哎哟喂!鸡飞狗跳的砸场子啊,怎么还有人喊抓贼。 “识相赶紧把东西给本小..给本小爷还回来,要不然小爷砸了你的命根子!” 犴杰一挑眉,啧,够狠的啊。 “喂!!你们都不帮忙的吗?他可是抢小爷东西了!你们有没有点同情心和见义勇为的精神啊?” 话一出口,犴杰都要笑到捶地,在妖界找这些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说起见义勇为,犴杰还真就有点那个心思,只不过这点心思在见到那个年轻男子使出的术法后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人根本不需要帮忙,他的实力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出一大截。 犴杰还在寻思,突然飞过来一个东西,他下意识就抓在手里。此时那年轻公子一个横扫腿已经把小偷绊倒在地“看你还敢不敢偷袭本小爷!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以眼还眼!” 小妖被绊倒之后又顽强的爬起来,然后一把扯了落在犴傑手里的项链,然后逃之夭夭。 他一跑不要紧,追上去两个人。 大黑痣在后面狂喊“臭小子!你给老子回来!饭做完了么!碗刷完了么!跟你有个屁关系啊!回来——!” 小妖一看就是有灵力的,速度特别快,三窜两窜的,犴杰觉得他近在眼前,但是知道自己永远都追不上,实力悬殊太大了。 可是—— 那是唯一能证明他存在的东西。 “喂,兄弟!看不出来啊,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帮我的人,很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本小爷交定了!哈哈哈” 犴杰很想翻个大白眼给他,咱认识你是谁啊?那小妖抓项链的时候恰好也把他的名牌给抓走了而已,他可是没那么好的心去见义勇为的。 ------------ 被人算计错失良机 犴杰只顾跑,死死的盯着那个越来越远的目标,旁边人看了半天也瞧出一些端倪,惊讶道“你没有灵力?!哦!我的天…别追了,追不上的,我自己也可以追回来,你…别勉强,本小爷记得你的好就行了” 喘息越来越粗,眼前也开始迷糊,犴杰脚下还是机械般的重复交替动作。 不… 不能停…… 如果真的失去了这个带着他名字的牌子… 那存在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男子观察他一会,眉目间越来越欣喜“好!既然你坚持做到底,小爷奉陪!我们一起加油!” 犴杰嘴里喘着粗气,根本没有多余的气息说话,白眼都想翻到头顶,奉陪奉陪,奉陪你NN个腿儿!老子不是来帮你的!靠啊! 不多时,周围越来越安静,离开了喧闹的市集和城围,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男子停下了慢跑的姿势,张开双臂高呼“哇!妖王宫的宫殿好大啊,那里那里!你看,那是不是就是王城的范围了?不过两边都有宫殿,哪个是正殿啊...” “他…他…”犴傑喉咙干的要裂开,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你问那小妖?哦,我们早就跟丢了啊,你后来基本就在原地踏步么,丢了也正常” 差点没被气死。 犴杰稳了稳气息,往前走,前面有声音。 妖王城外围。 第四殿。 两人赶到的时候,那个抢了灵能物的小妖刚好被四殿邪灵卫揍飞出来,除了统一着装的邪灵卫,还有一个看着气势很强的老头子,以及四个风格奇异的彪形大汉。 犴杰旁边的年轻男子伸手跟门口四个彪形大汉打了个招呼,老头子摇了摇头,站在门口审视了周围几个人,晃了晃手,立时所有邪灵卫进了大门。 扫视一圈,犴杰满腔怒气,突然朝那个小妖扑过去。 “还给我!!!你他吗赶紧还我!” 毫无章法的拳头,小妖一时之间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地面血迹越来越多,外界五人组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门口那老头的眼神却带了些感兴趣的情绪。 一拳狠过一拳,小妖刚被四殿邪灵重击,又遭犴傑补刀,微弱的气息所剩无几。 “还我!!!!快还我!” 突然,从嘴里爆发出浓烈的黑雾,原来小妖把灵能物含在了嘴里,雾气盖住周身,待到散去,那小妖身上的伤就全部愈合了,整个人都恢复了最初状态。 这下形势逆转,犴杰立即被踹翻在地,一拳下去,脸色比之前更白了,马上就变得青紫渗血,那小妖本就带着灵力,现在有治愈系灵能物在身,威力可见。 “叫你打扰老子好事!!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个小孬货!没本事还来装大爷?装孙子去吧哈哈哈哈哈——啊呃…” 突如其来的肌肉变形,小妖的脖子竟被扭到了身后。 一瞬间的安静。 小妖的头从肩上掉落,滚在一旁的地面。 在门口观望的五人组都很意外,还是那位年轻男子反应快,笑着回头,拍手称赞。 “不愧是四殿之一的魉殿下,速率之快,当属妖界第一,这招应是传说中的万獠绞杀,专门针对头部的攻击,今日得幸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忽地,四殿殿顶跳下一人,一把巨型镰刀斜架在肩上,半遮的帽檐更显神秘,风拂过,划出一道亮丽的银丝。 “不是给你们开眼界,是你们五人的灵压刚好够惊动我而已” 小四斜睨了眼鬼界的五个人,一瞥地上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小孩子,有些意外。 鲛獠么…… 年轻男子道“久闻妖界人情淡薄,没想到魉殿下竟是个温柔体贴的男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公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我鲛族一开始并不是妖界的”小四看了看犴杰的伤势,用左手护甲的尖端划破皮肤,血顺着手腕滴到他脸颊和胸腔几处创口。 身份被识破,灼颜用扇子敲了敲手,也没必要再装下去,大方的笑说“那是?” “人界” “哦~你们是人界的起源,那人界的界主现在管理你们,也算说的过去咯?” 小四并不想和鬼界的人多交谈,淡淡道“公主可以前往妖王宫等候,女帝应该很快就到了” “也好”灼颜原地转了一圈,已然回归女装打扮,单看灼颬那副样子,就知他的公主差不到哪去。 日头飞到头顶正中,到了妖界交接的时候。 天边的绿光通通通三下砸到地面,曦灵和手下从越界门那边赶回妖王宫,路过四殿也来凑个热闹。 “四殿下好~哟,什么人值得殿下出手相救?”曦灵凑到跟前,愣了一下。 小四问“认识?” 曦灵笑着摇摇头“不认识,只是感觉鲛族不多见,像四殿下这样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说完,踢了一脚地上的小妖脑袋,灵能物从口中吐了出来。 小四直接丢给鬼界那几个还没走的人,然后转身离开。 “殿下就这样不管了么?”曦灵赶紧追上前面的身影询问道。 “已经止血,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了” “也是呢” 突然,小四感觉衣角略紧,侧头看着地上那个依旧不能动的小孩儿“对鲛族来说顽强是好事,但妖界不适合你,另寻出路吧” “我…我…” “?” “我的…牌…牌子” “可能被鬼界的人拿到王宫里面去了” “对我…很重要……”犴杰看不大清,但是出于本能还是紧紧抓着眼前这个人不松手。 曦灵早就先行进入四殿内,破天荒的没纠缠着她最喜欢的殿主大人。 草木从中一阵窸窣,小四警觉。 “臭小子!看老子抓到不打死你丫的!——臭…”大黑痣从草丛里一瘸一拐的跳过来,看见犴傑被打成个鸟样,不由得也流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看来你的家人来了,那个重要的东西我会交给他们的,不用担心” 听完这句话,犴杰眼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你们是王城外那家小吃店的人?” 几个小屁孩腰都要低到地面去,连忙过去作揖“是呀是呀,魉大人好,你是我们所有孩子的榜样呢,我们都说长大了要做魉大人这样的邪灵卫为妖王效力!” 小四点点头,转身离开,四殿大门缓缓合起“东西拿回来,会叫人过去” 砰。 大门闭合。 这声音沉闷而震耳,就像是命运的钟声,不定什么时机就敲响。 从王城外围回去的那天,犴杰被大黑痣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十多天。 他也不愁,悠哉悠哉的混日子养伤,幸好灵灵这些天没来找他,要不就自己这猪头样,实在是见不了妹子。犴杰觉得自己大难不死,算是幸运的一件事,起码大黑痣不如表面看去那么没人性,还知道抬他回来。 说到这,千谢万谢还要谢那天救他一命的四殿魉殿主,那招把头扭下来的招数真帅! 不过他也是占了同种族的便宜,要是换成别的族,啧,真够呛。 犴杰以为自己可以混吃等死混到大黑痣心情好了放他出去。 事情发生改变,是因为有一日店里来了很多邪灵卫。犴杰从缝隙看到门口的灵卫拿着自己的牌子,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草垫子上翻起来,眼巴巴的望着大黑痣。 快点放咱出去啊!有人来找咱了! 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大黑痣就是不看他被关的这个角落,冲灵卫拍马屁,都快把牙花子笑出来了。 “各位大人们莅临小店,一路辛苦了,快坐下休息休息” “不了,吾等奉女帝之命,特来问一件事” “大人请说” “这个牌子,是谁的?” “嗨,这个不就是…啊!”大黑痣一抬脚,小混蛋被大黑痣踹的哎呀一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最后一拍手“啊!他…他不在我们店里” “去哪了?” 另一个小混蛋赶紧抢着说“他前几天被人追着打,也不知道这会跑哪个山洞躲着去了,大人有什么时候找我,我是他最好最好的兄弟了” 邪灵卫略略思索,大黑痣赶紧说“对啊,大人啊,孩子长大了,有什么事也不和我这老头子说,这几个孩子平时走的近,有事您就问他们吧” 犴杰傻眼,这什么情况,他明明就在这啊!在这里! 灵卫想了想,将刀收回腰后,拱手一礼道“是这样,这个牌子的主人女帝很感兴趣,特来命我等将人带回,既然这样,就有劳这位少年随我等走一趟,女帝必不会亏待了他们” “这…这…”大黑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灵卫了然,一抬手,从门外抬进来一个铁箱子,大黑痣立刻松了口“哎…!哎这怎么好意思啊,小的多谢女帝赏赐,谢女帝” 另一边,犴杰拼了命的砸木门。 他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相信大黑痣这群混蛋们!!这么卑鄙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邪灵卫如来的时候那样,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犴杰的手砸的都是血,可是他出不去,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浑身都在颤抖。 前屋。 几个人一边分赏赐一边闲聊。 “老板你真偏心!干嘛就让飞谷去!偏心!” “臭小子你懂什么!那种地方危险,你再看看这箱子东西” 留下来的曲泽撇撇嘴,掀开那个女帝赏赐的破箱子。 霎那间,满屋都被金光照耀,一铁箱闪闪发光的金币耀眼夺目。 曲泽看傻了眼。 轰隆隆巨响,是墙壁倒塌的声音。 “靠!这小子发什么疯!”曲泽嚷嚷了一句,继续抱着金币傻笑。 大黑痣侧头,看着角落里塌了一半的墙,嘴角勾起。 月升星缀,妖界的夜空像是一盘玲珑棋局,说是独特的一道风景也不为过。 犴杰抹着眼泪,没头没脑的狂奔。 头上全是灰和土,衣服又脏又破,有血有泪还有哭出来的鼻涕,头也撞破了,拳头也伤了,落魄的和个小乞丐一样。 他不喜欢哭,从记事开始到现在也没哭过几次,可是一想到自己那么想得到的机会,进入那个张望了无数次的墙围,自己的梦想,面见女帝更是想都没想过。 这些,一切,就此和他绝缘,连牌子也丢了,这种拱手让人的感觉,糟透了!实在太糟了! 不知不觉走到海边,犴杰抓起一把石头,用力投入水中,发泄所有的情绪。 为什么! 他的父母生了他又不要他! 为什么! 他的遭遇就是这么的坏! 啊啊啊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 忽然,一道黄莺般悦耳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唉哟,别嚎了,让人安静一下了好不?” 犴傑猛地回头“谁?!” 小少女娇俏的声音回荡“我是夜菲儿,呆子看哪呢?上面咯,你以为就你心情不好嘛?嚎的难听死了,你又是谁?” ------------ 冥界少主降临妖界 犴傑转过脑袋,闷闷不乐,根本没心思搭理人,满脑子都是曦灵那句不认识。 心竟然在抽搐的疼。 夜菲儿足下一沉,倏地从树干上跃起,在空中灵巧的一个空翻,落到犴傑眼前“不乖的小孩,姐姐和你说话呢” “闪开!最讨厌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么! 守个越界门很了不起么!! 在王城里当官很了不起吗!!还不是一样被人骂,反正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家都是指着高位者骂的!最关键的是吗了个蛋!他真的是被包的那个,还特么的留衣服!一开始就是银货两讫,他竟然还想为了她而改变现状!靠! 自己是傻B么!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夜菲儿看着犴傑脸上一会一遍的颜色,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嘛“哈,小弟弟我怎么自以为是了?比你大就要叫姐姐,天经地义” “我比你大!!!” 拿下堵住耳朵的手,夜菲儿围着他绕了一圈,很认真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犴傑瞄了一眼斜下方45度,说“胸太小” “你!你讨厌——!!”夜菲儿双手掩胸,面红耳赤。 “别理我,我是个无赖,反正也没人喜欢” 夜菲儿本来是想一走了之,不再理这个混蛋,但是一看他的单薄的背影又觉得他很孤寂,很烦闷,和她很像。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没人回答,她又说“心情不好去找朋友聊天,这样能缓解不少呢” “没有朋友” “……去找女朋友咯” “没有” “那就去找家人嘛,家人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我父亲虽然凶巴巴的,但我始终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 “闭嘴!你他妈烦不烦?”犴傑回头,夜菲儿再也说不下去“你要是想缠着我,就请先去隆个胸再说,要不然就圆润的翻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干嘛瞧不起人!上战场打仗又不看胸围,实力说话好不啦?我可是方圆八百里之内最好的治愈师,长大了那是一定会进妖王城的!我的偶像露露就在那座宫殿等着我~” 一句话又让犴傑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他要死不活的冷笑“嗯,那恭喜你了” 当你正在抒发自己远大理想的时候,有个人起高调打击,大部分人都会爆发。 所以,夜菲儿爆发,把犴傑踹了一个趔趄“笨蛋笨蛋笨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笨蛋!” 气跑了一个聒噪的家伙,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自尊和戒备。 犴傑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抱着腿望天,静静看着海平面,海风吹来,吹落了颊边的泪珠。 人都是以貌取人的。 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入了曦灵的眼,但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一定不差,越是这么想越是自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什么他们就不要自己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妖界,浮阑区。 作为妖界人最杂乱的一个区域,所有的酒馆和窑馆都在这一片,自然格斗场也在这。 不论你来没来过浮阑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格斗场巨大的建筑,以及那个象征着死亡之路的铁栅栏。 犴傑走在路上,时不时就有几个小妖抬着担架,抬着一个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貌的人,然后啪叽从高高的台阶往下扔,尸体碎成块,刷的一下变成光点,直到消失。 格斗场失败,就意味着散魄。 冷眼看完这一切,犴傑抱着胳膊进入了另一条街。 推门进入,嘈杂声更胜大街,各式各样的妖怪大杂烩,他用光身上的钱买了一杯酒,踩着高脚凳的腿费力坐上去。事实上他第一次这么爽快。每个月一到发工资的时候他总会望着铜币发呆,把上面露女王的头像看了一遍又一遍,摸了一遍又一遍,数了一遍又一遍,可能他崇拜露女王的原因也是因为看铜币时间久了,而看出的感情。 一口酒下肚,犴傑就快哭了。 吗的,假酒。 果然便宜没好货。 所幸他坐了没多大一会,一个身材火辣的狐妖靠过来,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透着**裸的信号。但她身上刺鼻的香味犴傑一点都不喜欢,可他现在心很空,空到极点,很不舒服。 犴傑很有女人缘,与生俱来的会讨女人的青睐,他脸色不是那种没生气的惨白,很透亮,鼻子高高的却很秀气,一双形状完美的桃花眼,因为年少经事多了,仔细看还很有故事,尤其配上一头极为柔顺的栗色长发,与灿金的瞳色恰到好处的辉映。可他平时不爱打理,都是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卷成一团应付了事。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头发早就跑散了,现在遮住了两边硬朗的轮廓,整个人都儒气不少。 三言两语,女妖就提出要换个地方继续喝。犴傑扶着她,刚一出门,女妖就迫不及待的凑上自己的唇,内心的空洞一下子就被放大,他开始回应,两人拥着进入了旁边的街角,热烫的吻下滑至脖颈,衣衫越落越少。黑暗的夜幕下是犴傑猩红的瞳孔,心中的悸动浓烈,尖锐的牙锋突出,立马就刺穿了女妖的皮肤。 不是第一次嗜血,却是第一次觉得血是苦的。 这时犴傑还不知道血液是存在区别的,直到很多年后,一个神秘的男人告诉他,鲛族内心的空洞,只有吸食自己所爱之人之血才会得到满足。 那时他只摸着无名指上的宝蓝钻戒自负的笑,说,那我大概永远都不可能了吧。 月落日升,黎明很快到来。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倒霉到了极点最后一定会走运。但事实狠狠给了犴傑一击右勾拳,证明他还是图样图森破,早晨走在大街上,是个人都在传那个顶替他去了皇宫的小混蛋飞谷,被女帝赐予高级灵能物,即日起成为新晋大妖怪。 是谁说绝望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绝望了还抱着希望。 心灰意冷的犴傑跑去了自己的钱库,打算带着这么多年攒下的钱一走了之,反正大黑痣那里他不想回去了,然后事实就又给了他一击左勾拳。 空了。 他的钱,所有,全部,没了。 这回犴傑从小乞丐直接变成了小疯子。 他发疯一样的把钱柜砸烂,又踹烂了别人的柜,钱币哗啦啦洒出来,走过路过的疯抢,一瞬间就堵的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捡钱。 这下钱柜的老板不干了,给旁边两个人一个眼神。 于是。 肇事者犴小傑,伤好了没几天又被打了个半死。 犴傑生无可恋的忍着拳头和飞踢,最好是能把他打死,反正他不想活了,如果侥幸他没死,那他就去格斗场死,反正都是被人打死。 忽然人群吵闹起来,他还是生无可恋的趟在地上,半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大有老子就是疯了,谁来都他妈没用的意思。 “呀,曦灵,那不是你之前那个小公子么?他怎么了?” 眼前停了两条腿,一看就是女人的腿,很细,但是个子有点矮,所以又细又长形容不了腿的主人。 犴傑顺着眼前的腿,缓缓抬头“灵灵...” 曦灵没有说话的意思,头也不低,和她旁边站着的两男一女交谈。 “你们眼睛真贼,这都看得出” “毕竟你很难找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姚娜弯腰看了看,又看曦灵“好可怜的小男妖呐,哦?” 钱柜的老板手一挥,犴傑都已经做好了再次挨揍的准备,突然插入了一道男声“怎么” 前因后果听完,姚娜身后的那个男人甩了三个金币在地上“够?” 老板鞍前马后“够了够了,多谢阎殿,谢阎殿” 姚娜鼓起了嘴“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说句话啊?难道我都比不过那个又丑又黑的老板吗?殿下~殿下!等等我啊!” 待魃邪解决完了围观群众,曦灵才蹲下摸了摸犴傑的头“怎么了?我最近真的很忙,所以没有看你,是不是钱不够用了?”曦灵抬头张望了一下,看着不远处的人“麻烦魃殿去帮我借一套衣服,回去还你好嘛?”魃邪随手一抓,再一抛,曦灵接住衣服笑道“谢殿下~” 犴傑很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你喜欢过我吗?” 曦灵把衣服盖到他身上,还是笑。 犴傑说“你的喜欢都是施舍,还是只对我是施舍” 曦灵顿了一下,不笑了“小帅哥,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懂吗?等你长大就会知道,喜欢这两个字能说出口已经是不容易,我已经对你说这两个字,其他的话,贪多嚼不烂” 犴傑听完,勉强挤了个笑,点点头“嗯,我懂了,好吧,我懂。曦灵大人今天不用守越界门了吗” “可以继续叫我灵灵,真是傻孩子。鬼界的使者回去了,入界就没有那么严苛。” “不是应该使者在的时候严苛,走的时候松懈?” “那是常理,不过..现在不用区别那么多” “怎么说?” “外人要是进来,见了就杀” 犴傑的身体越来越冷。 “这可是女帝亲自下的命令,派我们去,只是怕新晋的小妖不认人,误杀鬼界的使者而已。” “哦。那一会你有事吗?” “有啊,犴露马上就要从外界回来了,女帝今日召集所有人去四殿门口迎接” 犴傑有点不爽“为什么从来不叫她露女王?” “我讨厌私生活不检点的人,这就是女人太漂亮的过错,由一个人的私生活就能看出她的统治理念,这样下去妖界会走下坡路的,你没在王宫里呆过,这些事你不懂” “灵灵,我不是很赞同你这个....” “那是因为你喜欢她啊,和那些被迷惑了的傻男人一样。” “我喜欢谁你清楚” “好了,不多说,有机会来看你”曦灵站起来,看了一眼周围“没钱和我说,不用...做这种事” 犴傑咽回没说完的话,又挤出一个笑,依旧点头。 曦灵走了,他抬头看着太阳,突然觉得太阳今天出奇的刺眼,刺到眼睛都痛。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浑浑噩噩,等到一抬头,脚步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四殿外围。显然得到这个消息的不只他一个人,犴傑走到了远处的一个草丛旁边,傻呆呆的盯着天空中的越界门。 不多时,一阵强光冲进妖界。 一团暗红巨型绸缎出现在空中,霎那漫天飘落玫瑰花瓣,花瓣落地面即为蓝色的火焰。 忽地绸缎向两侧打开一个通道,最开始从中走出四个男人,分别是四殿邪灵中的魑、魅、魍以及邪灵中年纪最小却担任阳殿殿主,以及邪灵总殿主魈邪。 一只姿态优美的手从绸缎中伸出,待到一只裸脚伸出的时刻,瞬间所有的红绸变化万千,紧紧围着中间的人缠绕,3秒后犴露穿着一袭暗红色绸缎长裙背对着众人,黝黑的长发妆成垂天髻,其余的发抖披散在身后飞扬,眉间印着黑色的十字纹路。 犴露转身,上挑的眼尾,碧蓝的瞳孔,手执一朵红色玫瑰,衬着艳丽的红唇勾起一个上提的弧度,如同夜之魔女一般降临。 犴傑惊得合不拢嘴,那些花瓣竟然都是用灵力幻化的,漫天的灵力在外散而本人还气定若闲,露女王真的太强大了,怪不得曦灵嫉妒她嫉妒的要死。 “每次见都惊为天人,好强的灵压”犴傑喃喃。 “这只是气压,根本不是灵压,连正菜都不算” “啊!”犴傑吓了一跳,他旁边什么时候多个人,还是个贵气的少年“你..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我吗?” 犴傑点头。 “一开始”小少年躺在树旁的躺椅上,发色是罕见的银色,一身庄重紫衣,见他没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明白吗,我说一开始,你没来的时候我就在” “看你样貌与其他人不同,怎么不去最近的那边,来这么偏的地方看?” “反正将来是娶定了,无所谓远近,以后得看一辈子” “来这的人都和你想的一样”犴傑撇撇嘴,这也是个妄想症患者,白瞎了长得这么顺眼。 “事实证明,最后只有一人能成功,就是我” 犴傑看他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言谈不凡,还放话要娶露女王,不由得起了几分兴趣“诶,怎么称呼?” “重渊”少年拿下头上遮阳的叶子,看犴傑一眼“还未请教?” “傑” “才智出众,智慧过人,阁下名字意义极好” 犴傑眼神落寞。 重渊微微一愣,似是察觉说错了话,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紫金葫芦,抛给对方。 “冥界最好的酒名曰莫负轮回,碰巧我这有一壶,赠予阁下品尝” ------------ 嘴贱自有天治 犴傑接过酒葫芦,咕咚咕咚就是半壶,刚想说这酒喝着跟泉水似的,还甜滋滋的没什么度数。 打了个酒嗝,两眼一翻,横躺在地上。 重渊呆住,刚看这位兄弟神色之间是老成,没料到竟是个一杯倒,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再次出现已是在四殿门口。 露女王早已进入王宫,围观的人也散去,重渊第一步刚踏上台阶,小四现身,直接推开大门“渊太子可直接去妖王议事大殿,帝尊和露女王都在那里” “嗯,有劳沫姨和娘子久候了”重渊点点头,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 早些年璃沫还是一尾小锦鲤的时候便受过东海汐瑶三公主的恩惠,后来冥帝重华也在大事小情上帮过不少忙,两界还曾联手对抗过外敌。这几千年过去,冥界大太子也从可爱的小糯米团长成了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耳濡目染,言行举止还颇有冥帝的风范。 只不过他父亲是万年大冰山,重渊是百年小冰山。 区别么。 一个人无缘无故死在面前,前者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干自己的事,后者抬了抬眼皮,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 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妖王宫,重渊背手而行,一边闲逛一边问小四“听说近日碰巧有活动?” 小四说“没错,是妖界一年一度的竞技场比赛,全称为欧德亚瑟大赛,比赛时段为七天,渊太子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说来听听” 此时已过四殿,小三看着自己的项链,拿下嚼在嘴里的草,继续补充道“前四天为族内选举,每个族类决出一名最强首脑进入最终赛,后四天为王者争锋,有单挑赛和群赛两种,决出两个名额,分别为单挑王和竞技王” “听起来蛮有挑战性的,最后决出来的人有什么奖励?” 四殿殿主各司其职,小三把重渊送到中殿就回去忙自己的事,下面的细节由二二接着讲“晋级的两人可以参加一个月后的神罚大典,挑战妖王宫七十二妖仙和妖王近身二十八堕仙,成功后立即顶替他们的职位” 重渊兴趣很深,继续追问道“我之前听娘子说过,神罚大典任何人都可以参加,那晋级的这两人可有特殊?” 正巧到了一殿,二二和阿一对接,阿一从门里走出,说“这两人可以选择走捷径,即使失败了也会保留原本的灵力” “哈,捷径?” “任意降低对方一门属性进行挑战。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开眼界去的,届时如果有人选择选择挑战露女王和帝尊,她们也必须接受,但一般的小妖不会做这样危险的事,都是稍有能力的妖仙,或者妖王宫的战将,场面很大,众妖同庆” 重渊笑着点点头。任何灵能者听到这样的竞技赛都想观看一番,他也不例外。 阿一说“我会告知下面人给渊太子留位置” “我要挨着娘子” “这是自然” “多谢” 现在六界之中属妖界的文化最为领先,自从女帝上位后,也不再是单一的杀伐决断强者,一年中总是有很多个庆典和活动,由这些游戏中决出优胜者,同样可以获得进入王宫的资格。 说白了以前是简单粗暴时期,想累计力量就去爬六十四层树顶,十人去九不回的比例。现在就是光速时代,民间的小妖可以通过竞技场和大典来获取冠军头衔,物品奖励同样是灵能物,大不了进入王宫后再慢慢练起来。 虽然梦想接地气了,但这个比例甚至比爬树顶还低,任人都想削尖了脑袋挤进来,唯一比的可能就是运气了。 一望无边的海洋是所有水族的家乡。 犴傑望着海平面,一坐就是好几宿。 黑暗中唯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从茂密树枝中露出。 “跟屁虫,你烦不烦” 夜菲儿立刻回敬他“谁…谁是跟屁虫!” “藏在树上看那么多天,你当老子是瞎的!” “我在这里看星星,不可以吗?” 犴傑起来扫了扫屁股后边,几步迈到树底下,用力一敲树干,整个大树都在晃动,最后咔嚓一声,从敲的那处断裂。 夜菲儿不出所料的从树上掉下来,裙子被风吹的一掀,彻底走光。 犴傑拍拍手“我建议你下来看,下面视野大。还有,跟屁虫,下次别穿粉色内裤,幼稚死了,我喜欢蓝色带蕾丝的” “呀——!!!!” 一阵尖叫声突破天际。 犴傑整個人都不好了,不甘示弱的回吼“别吵了!!!!” 夜菲儿立刻住嘴,弱弱地说“树断了,为什么你力气这么大?” 犴傑哼了一下“力气大有什么用,又没有术法” “术法没有那么万能,将来又不一定要当术法师,你可以当主攻妖仙啊” “你见过哪个妖仙不会术法吗?” 夜菲儿摇头。 “你见过哪个不会术法的大妖怪当上妖仙了么?” 夜菲儿诚实的摇摇头。 “你觉得一个毫无基础的人将来可以上战场吗?” 夜菲儿再次诚实的摇摇头。 犴傑最后一根神经也崩断,狂吼“那你废什么话!!” 这一声吼之后,夜菲儿委屈极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明明是想安慰他,怎么每次他都更不开心了,自己为什么这么笨,不怪父亲不喜欢她,不支持她自己要走的路。越想越难过,眼泪慢慢从眼眶中涌出,在月光下晶莹的闪烁。 从小到大,犴傑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妖界不相信眼泪,所以从来没人在他面前哭过,眼前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所以他开始不自在起来,慢慢又变成手足无措。 原地来回走了两圈,犴傑挠了挠头“你…你哭什么!喂!喂…你别哭了行不行?我错了?我错了好吧?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哭行不?” 夜菲儿低头,眼泪倏倏地往下掉,一句话都不说。 “你能不能别哭了?大姐…你是我姐好吧?你别哭…你哭的我心里好烦,姐姐我错了,你也得告诉我我错哪了不是?” 夜菲儿一个没忍住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控诉犴杰的恶行“你干嘛总吼我…干嘛总说我…胸小…连内裤…也要管…还欺负我…呜呜…哇…” 犴傑扶住额头,叹了一口气“我嘴贱不是一天两天了,别往心里去” ------------ 夜菲儿的忠告 很久以前有人和他说过,人贱自有天收,嘴贱天下无敌。他想当个天下无敌的人,所以选择了嘴贱。 但等他稍微大了一些之后才知道,嘴贱不是天下无敌,而是天下无敌的烦人。 谁都不想让自己遭人烦,可犴傑这孩子从小没人疼没人爱,心里也有点扭曲,有时候反倒希望用自己的烦人来换取点关注度,事后又后悔不已。 傻小子愿意哄着爱哭的小姑娘,天生天养的小霸王自然不会哄人,哄了几下没见好也就彻底失去了耐心,原形毕露。 “你要是再哭老子就把你牙都拔光!” “你…”夜菲儿憋闷了几秒,再度破功,哭得惨绝人寰,比任何一次都伤心“你欺负我哇啊啊——呜呜——嘤嘤嘤” “我靠!老子服了!”犴傑一挥手,趴在沙滩上用手指来回敲沙子,任由旁边蹦天裂地。 半个时辰后。 海水轻轻拍打着浪花,天空静谧的深蓝。 夜菲儿抽抽噎噎,哭也哭够了,闹也闹够了,她自愈能力还是不错的,哭过心里也就没那么堵得慌,乖巧多了。 “对不起…”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吼你还跟我说对不起?” “你心情也不好,我不该光想着自己,其实我没你大,还逼你叫我姐姐…对不起嘛” 犴傑努努嘴,不想看她哭成花猫的脸,柔柔弱弱的还讨打,看了就想欺负。 “每次我心情不好,你都充当出气筒,扯平了”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老子才不告诉你!” 夜菲儿皱了皱眉,小嘴又嘟在了一起,刚要张嘴嚎叫,犴傑马上伸手捂得死死的。 “傑。记住了吗,我不会说第二次” 夜菲儿拿下捂住嘴的手,破涕为笑,甜甜的叫“傑哥哥…” 犴傑愣住,咳了一声,说“嗯?”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 “切,傻子么” 夜菲儿脸红红的,羞涩的笑,靠着他坐下,头轻轻靠在肩上,两人一起看海。半晌,她才说“哥哥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陪我吗?” 过了很久,她才得到回答“大概是不能了” “为什么?” 犴傑看着前方,海水起起落落,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般“我已经决定明天开始要去格斗场” “格斗场?”夜菲儿眼睛突然睁大,拉着他的衣袖,摇头“不要…不要去” “怎么了?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其实犴杰已经走投无路,他没有灵力,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最恐怖的是他没钱。 现实告诉他,没钱连最亲的人都会瞧不起。感情告诉他,不要以为想的人同样也会想你,不要以为放不下的人同样会放不下你。 鱼没有水会死,水没有鱼却会更清澈。 仔细想想,所谓的人生,不过就是听不完的谎言,看不透的人心,经历不完的酸甜苦辣。 尤其在妖界,像他这种人一天要出好几百个,最后活下来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行的时候,怎么都行,不行的时候,什么都不行。所以他一定要行,不行也得行! 除了格斗场,别无选择。 很可能明天他连坐在这里看海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敢给夜菲儿承诺呢。 “那里是不见天日的暗夜,一旦入了就无法脱身,至死方休。傑哥哥,你答应菲儿不要去好不好?” “我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若不是被逼入绝境,谁想去那种地方。 “那里很危险” “我知道,但我必须去。我们是两类人,我是野草,和你这种爹疼娘宠的大小姐不一样,你是永远不会真正理解我的处境的” “哥哥说的没错,我现在不了解你,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会了解。也许你不得已要进入格斗场,但我能告诉你的是格斗场并非路人谣传的那样,他们看到的只是格斗场内部让他们观看的部分而已” 犴傑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听你的语气,你很了解那里?” 夜菲儿黯淡下来眼神“我说了,我是方圆百里最好的治愈师。格斗场场主叫菲亚特,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但我希望哥哥永远不去找他” ------------ 后悔不及当初梦 仙界的人不轻易踏足妖界,这在以前就是死规矩一个,人家自比圣洁崇高,不与妖魔同流合污,而这在妖界的人眼中,只觉得他们只是一群自命清高的可怜虫,这么多年也是持鄙视状态。 自从第九代妖王死后,两界的矛盾更处于激化的状态。 女帝偶尔出界,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女王经常出界,把三重天当成游乐场玩闹,玉皇无可奈何,神祖自从大战后被新任女帝的怒意威慑到,一直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神祖不动,玉皇就不能动,他动了也没用。 犴露这次到仙界三重天胡闹也是把对方气个半死,她一般不出手,但出手比她老妈更狠。其实这只是例行发泄,但她没想到这次出现了不速之客。 妖王宫空旷而肃静,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站在十米高的巨台上方,妖仙们听完战况,又听出征的小妖汇报战果,一番公事谈完便退下。 “你说,有人帮你打到了四重天?”用毯子盖住身边男人的腿,母女二人就着刚才的话题闲聊。 璃沫神色如常,一点也没之前的燥气,她还是穿着暗色的衣裙,黑到深处的唇色和暗红的指甲配在一起是深深的邪艳,除了额上的流光飞火外,再无亮色。 “那根本不是帮,差点连我带去的人都灭了,怎么是帮?哎唷,小璃,你到底有没认真听我讲话” 璃沫笑了笑“怎么还那么爱吃醋,你老爸在这里我当然要看他,他醋性可比你大多了,我都不敢分神,哪还记住你讲了什么”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看不同的帅哥了吗,也不怕审美疲劳咯,现在王宫里这么多帅哥你都不看的…” “以前我还小,也不懂得珍惜已拥有,总想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让你爸很无奈,恨不得捆我在身边,想尽方法让我喜欢他这种类型,不许我多看别人一眼,我一度觉得委屈,觉得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当时很生气还和我吵了一架,我们的关系就变得很奇怪,直到后来也没能和好,成为让我后悔至今的一件事,你爸真的太难哄了”说到这里璃沫又笑的很幸福“但…他舍不得我不开心,我一直认错一直认错,前天晚上终于原谅了我,还说,沫沫你真是个小傻瓜,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和我撒娇,真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犴露别开头,眼睛雾蒙蒙的“妈,我有时候真受不了你…” “我一直都这样,你受不了什么,你爸喜欢让我缠着,他就喜欢宠着我胡闹任性的小脾气,我们昨晚在寝殿还说起你小时候的事,说你小时候特别懂事,不哭也不闹很乖巧,有一次他很难过,你就一直陪着,陪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也不说出来,那次可饿坏你了,虽然你爸在笑,但我很难过,觉得自己没尽到母亲的责任,没能给你美好的童年,真的很对不起你” “唉呀,妈,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你说的那件事我怎么没印象……” “你当然记不起,忘性大的小丫头,还没你爸记得清楚,这都是他给我说的” “是吗。” “当然,你爸说了很多,我不会记错。再说他声音一直都是我的最爱,我听得很入迷,每一件都记的一清二楚,不信你来考考我” 犴露无语,从来没觉得自己家里会出个神经病,还是隐性的。 其实只要犴宁不在,璃沫正常的很,一举一动都是果断凌厉,妖王当的特别有范。还记得刚登位的时候,很多妖都不服,说什么正统神族入妖界不合例来的规矩,璃沫一尾巴扫过去把那个妖仙扇翻,问他,哪里有正统神族,这么大的鱼尾看不见你是瞎么。 自此再也没人敢拿身份说事。 然而此时此刻,犴露看着璃沫抱着犴宁毫无生气的身体不撒手还如正常人一样对话,天天自己臆想两人之间的生活,心里一点都不舒服。 不光不舒服,还很生气,愤恨,但最后都化成了无奈。 ------------ 不见天日阴九间 “那小璃你要不要去看看啊?”犴露吸了一口气,擦擦眼角,转头问道。 “看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那伙人啊,我觉得他们后备力量很强大,虽然不清楚界限,但明显是有组织的,能徒手灭我们冲锋队的大妖怪,这也说明了基础实力不是?谁也保不准他们将来会不会对妖界造成伤害” 璃沫根本不想理这件事,打理好了犴宁的一切后就闭眸休憩。 “小璃……小璃!你不理我,我在这你就别想睡,我一会就搬我爸出去晒太阳!”璃沫扫她一眼,犴露噤声,咂巴咂巴嘴,硬的没用,还得来软的“妈~你别这样啊~你就看看你可怜又招人疼的女儿吧” “好了,摇的我头都晕了”璃沫淡淡道“眼下鸿钧不动声色,六界之中谁能与我匹敌?新出的一个势力何足你这样挂齿?天下新出的势力每天都有好几十个,你太紧张了” “这次不太一样嘛,你就去探查探查呗,万一有新发现呢” “你有闲心就去多管理管理格斗场,和菲亚特把新晋的吞噬奴隶挑选出来,欧德亚瑟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保不住单挑王的位置,丢的可是你自己的人,我很累要休息” “哎呀!原来你才是爸…小宁都不管我这些,他巴不得我不练武天天绣花呢” “我没有管你,只要你卸下单挑王和第一战神的称号,我立刻发你去人界找土地公,作为家长我赞助你五十两当本钱,想绣花,让你绣个够” “才五十两?!!不行~小璃你别睡!你必须去!” 璃沫被她烦的有点不明白,想了想道“你又闯什么祸了?” 犴露咬了咬唇,眼一闭,心一横,到底还是说了“我把我爸的万花筒偷出去带在身上,结果被那伙人抢了” 璃沫倏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犴露吐了吐舌头,知道大事不好,立刻摇着璃沫的胳膊撒娇“小璃我错了嘛~你去拿回来吧,我打不过他们,又抢不回来,只能回来求助你了~” “你啊,真胡闹”话是这么说,璃沫也开始在意起来,制衡了露露证明这些人战力够高,头脑也够清醒,而且看不清动向, 如果是敌人,早该出手了。 杀人而不造成严重影响,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哪?” “我不知道啊,只是听他那手下说,他们要回不见天日阴九间” “不见天日阴九间……冥界?不对……不是” 璃沫独身一人前往,欲一探究竟。 狡兔三窟,说的就是狡猾的兔子比较容易没有安全感,所以会打三个窝来隐藏自己,而有一种兔子会打九个窝,他们体积是一般兔子的一半,娇小玲珑著称,攻击力却比普通兔子高出十倍,因而最后能活下来的兔子中,兔王一定是九间海棠兔。 鬼界和冥界夹缝名为阴间,九间指最底。 那么这个不见天日阴九间,指的就是鬼冥夹缝地九层。 刚一到阴间,浓烈的侵蚀气息就扑面而来,璃沫的身形有点晃,如果让自身稳固就必须用神族之气抵御,这些她自然清楚,嘲讽的一笑,还是什么都没动,继续走下去。 九间比入口环境更恶劣,不毛之地说的也就是这里了,挥不散的黑烟几乎要吞噬掉璃沫小小的身影。 入了不见天日城,总算能稳固一些,一只只巨兔在城外吃草,城里倒全是修成人形的,样貌多数惹人怜爱,白发白肤,红眼睛。 身后的利爪似手刀,璃沫闪身,几下白打抓住那只小手,反关节制服,把他摔到地面不远处,白发少年顿时喷了一地的血。 “别再动手,我控不住力量,再来你会死,我要找你们这最厉害的人” 惊愕的白发少年抽出自己没断掉的那只胳膊,指了指前面。 “谢谢,你去找妖界的止血草敷在伤口上就好” 璃沫一回头,周围的兔子受了惊,立刻躲到不同的山洞里面。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路过无数的山洞和地窝,璃沫才看到个人住的地方,说是人住的还不准确,这也是个山洞,但是明显道路是通向上面,而不是地下。 一如山洞,到处都是潮湿和阴暗,璃沫看了看周围,凹凸不平的岩石侧壁有凸出的一块,上面还有一小截蜡烛。 还挺人性化,看来这里不是只有兔子。 点燃了蜡烛拿在手上,璃沫每走十几阶就会把旁边的烛台点亮,点了大概二十几个,估摸着也有十几层楼梯,眼前没有路了,只有一个大石头门。 到处敲了敲,没发现有什么机关,璃沫和石门面对面,面无表情,思绪停滞,脑中空白了许久,硬化的心似乎有什么在震动。 扑通,扑通。 扑通。 “芝麻开门——” 静。 她觉得自己也是很无聊,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 叹口气“看来没用” 忽然,山洞晃了几下,随着轻微的晃动,大门石头也一点点向旁边拉开。 难道有用?! 璃沫眨了眨眼,跟外面的风光不太一样,里面的建筑比较像人界的风格。 走进去停下,身后的石头门又轰隆隆的关上了。 “打扰了,有人吗” 璃沫四下看看,因为一直没人回答,她按照自己的习惯一直往右侧走,走了一个来回,又回到洞口,才发现正前面有黑影。 顺眼看去,珠帘遮挡了一部分的视线,华丽又复古的长椅上有一人。 璃沫挑开帘子,没有上前,站在外侧问“你是这里的主人?” “不知死活的小妖,打扰我的后果,你可知?”男人手腕撑着半个脑袋斜斜靠着,绛色衣袍勾勒出高大身形,又长又直的黑发妖娆的散着,几缕垂在身前,不画自浓的眉毛转折处可见犀利的锋芒,痞气的双眸中不带任何感情,诱人的唇形,嘴唇微微张开,慵懒又不屑的看着她。 璃沫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谁都无所谓,我只知道你打扰我睡觉了”男人换了个姿势,双腿一撑一支间,锦被顺着滑下一大截,掉到了腰间,眼见还要下滑。 璃沫放下珠链,转身“可否请你出来说话?” 一声低笑,带着好奇“怎么?你害羞啊?” “只是觉得你很失礼,如此见客” “在这不见天日里我就是主宰,我想什么时候见你,想怎么见你,都凭我的意愿,不想看我也可以啊,出去” “真不想见我,就不会放我进来了不是吗?” “哈,聪明又有意思的女人。我以为你要在外面喊芝麻开门喊上个几遍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请你出来说话” 男人笑道“外面不方便,你还是进来的好” “我喜欢在该谈事的地方说话,不是你的寝宫” “你已经在我寝宫里了,还差这几步地方?” “外面有椅子” “哪里?” “那…”璃沫指着空白的地方不说话了“你耍诈。” “说什么傻话,快进来” 璃沫耐心已经快磨没了,还是压抑着“惹我对你不是好事” “不好么?我觉得挺好的,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而已,惹你又何妨?你是准备找你的骈头来打我,还是五万岁都不到的小女儿来找我?抑或是自己上呢?” “我谁都不会找” “那最好了,我这个人可是最喜欢风情万种的俏寡妇了” 璃沫挑眉,回头盯着他看了一会“难道这就是你阻碍妖界进攻仙界的原因?” 男人吊儿郎当的吹了一声口哨“宝贝儿,你真聪明” “你真无聊,我有自己的名字” “姓璃名沫,前任神族女战神兼人界之主,现任妖界帝尊,你的名字这么长我该叫什么才好?” “请用尊称” “沫沫。” 璃沫转身就走,背后立即开口“我只是去三重天看看,谁知道那天那么热闹,就顺手掺合了一下而已,我不是没伤你的宝贝女儿” “那可否请你奉还万花筒?” “一个妖界的小玩意,女帝不会这么小气,连一个随处可见的小东西都不肯给我?” “那是亡夫的信物…” “你在外不是从来不承认他已经死了么?这会儿又承认了?” “………” 见璃沫不说话了,男人从长椅起身,掀开珠帘,歪头看她“其实你心里早就明白,早就清楚,只是不想让自己过的太惨对不对?还是你根本不喜欢你夫君,想趁机换一个掩人耳目?” “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说出这番话,我的家务事也没必要向外人诉说,你想要万花筒,我回妖界买几百个送你都可以,这个不行” “我想知道原因” “你没资格” “那好,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买几百个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一个” 璃沫直接丢下一句“明日战场见” “你打不过我” “你在开玩笑” “你试试?” 璃沫瞬移三闪,混着妖与神族的灵脉曲张而上,闪到男人背后,二指冲着脖间动脉就抓过去。 电光火石,尘埃落定。 无声的等待,是临近死亡的恐惧。 最可怕不是敌人的杀气,而是明知要死,它却迟迟不来。 气流冲开璃沫脸颊两侧的发,男人似笑非笑的眼中映出她闭眸的镇静。 “要杀便杀,还等什么时机” “你想让人杀你,我才不会那么傻呢,这个先放我这,等你能打过我了,就还给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璃沫握紧的拳透露出她的内心,现下唯一能打过她的人只有高位处的那一个。 男人立马说“这世上不是只有鸿钧那个老东西最强,他只不过是倚老卖老,若给我同样的时间,必定吊打他千八回” 璃沫垂眸,思绪万千。 ------------ 与九君的结盟 这种无力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可能人都有共性,一旦站在顶点,你自认为天下无敌手,一直一直的孤独着,寂寞着,冷的心都麻木了,不喜欢玩闹了,不再开玩笑了,你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宿命,这时却出现了比你更强的人,心竟然莫名的想依赖。 她讨厌这样示弱的自己…… 这样的自己和以前那个任人欺压的神女有什么分别? 不! 她不能示弱! 谁都不可以再伤害她!夺走她身边的一切! 璃沫身体轻轻颤抖,右手汇着绿光便使出了终极侵蚀领域,以自身为起始,方圆百里为范围目标。 “啊!!把名牌和信物给我——!!拿过来!!” 阴君收起笑脸,趁着侵蚀领域的隐藏时间还没结束手掌运功,一把抓住璃沫的手“疯女人!快把灵气压下去!你想毁了整个黑腔不成?!” 整只手被捏住,璃沫吃痛,却还是死命的抵着外力“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仅剩的这一丝丝希望,你都不给我留下?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要一起来对付我!?为什么要和我作对!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目的,我是来与你结盟的!”阴君反手一转掐灭璃沫运起的术光,顿了顿他又说“刚才说话的方式有点问题,让女帝误会了,不知可否考虑?” “呵呵,那你也未免太天真了,我鄙睨六界,整个玄仙世界的制度和风貌以我为翘楚,我不爽了可以随便打玉皇耳光,东皇钟想碎几个就碎几个,想杀多少人都可以!”璃沫冷笑,用灵压冲开阴君抓着她的手“结盟?我妖界用得上与你结盟?别说是你,就算号称战场无敌的灼颬我也不屑一顾,他以为派个鬼界公主过来和我说好话,我就会傻了似的像以前一样和他玩过家家,哈!笑死人了!” 四目相对,阴君眼里浮现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愫“说的不错,但女帝要知道,我今天可以让你安然回去,也可以让你回不去” 璃沫一笑,淡然的看着对方,转身走了几步,道“还不知怎么称呼?” “我是不见天日城的主人,你可以叫我九君” “你好像不是兔妖?” “你也不是妖类,同样掌管妖界” “好,当我没问过。九君威胁我没用” “威胁你当然没用,我知道女帝不怕死,我是希望女帝多为子女考虑一下,我不信你一步都不离开他们,就像现在” 这一句话有明显试探的意味,璃沫不接茬“我女儿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她已经可以独立,战力未必在我之下,板上钉钉的下一代冥界主母,惹她等于惹上两个界,你不至于有那么大本事和重华作对” “看来你把自己女儿的后路想的很明白,那…儿子呢?” 璃沫猛地侧头,看了半天又眯着眼睛,诈道“他早就死了” 果然,阴君不出所料的说“如果他没死,活的好好的,还因为长得太像一个人而交了个来头不小的女朋友呢” “这个我已经知道,我马上就能找到他” 阴君得逞的举起手里的名牌“这个东西,我不是第一次见,女帝这么聪明的人竟然还会相信来路不明的小鬼说的话,哎呀呀,让我想想…第一次见这个牌子是在…哪呢?” “这才是你诱我来这的原因” “那关于结盟的事,女帝考虑好了吗?” “………” ------------ 得知犴傑下落 璃沫心里还在思忖。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阴君不知什么来头,既然能把她诱到这来,把妖界内部的消息打探这么清楚,肯定也是做足功夫的,难不成王宫里面有内鬼? 离开台阶顺到桌前,璃沫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本就不是攻于心计的人,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如今既来了,阴君就不会让她得了意回去。 关于儿子的事,也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她心急信了妖王宫外小孩儿说的话,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倒是那小子也是个有心计的,说来说去无非家长里短,今天吃了什么,明天玩了什么,真正有用的一句没有,倒是空手套白狼,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般人得不到的荣耀。 洞府里安静的可以听见滴水声,沉默更是无声的压力。璃沫在妖界时常常沉默不语,下面的人就会诚惶诚恐,不知她是何意。 她习惯了,如往常一样趁这时间思考,却也忘了眼前的人不属于妖界,她思考的那些顾虑,阴君看似敲着椅背不语,实则一清二楚。 璃沫知道阴君肯定是有小杰的消息,要不然不会一下子就抢中墨羽给她写的那个名牌。这会终于转头,脸上平静很多,阴君也收敛了一些探究的目光。 “与你结盟,妖界能得到什么?”儿子的消息她不可能不要,而结盟说白了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相较于平时麻烦了一下,部署的多了一些,没差。 “你多了一个靠山啊”阴君答的自然,转眼人已经坐在里面的长椅上,再一挥手,面前的珠帘拂开到两侧,视线澄明不少。 “以后谁想动妖界,动你的小公主和小王子,那就是与我过不去,我和我的部下们定不轻饶” “听起来似乎我这个娘是多余的,你倒像个爹” “哟,进步很大,会开玩笑了,你也不是冷心冷面,只是没人敢和你说话对么?” 这话里的意思自然遭到了璃沫的无视,阴君丝毫不尴尬,也没指望她能回,便又说“你现在的做法这么放肆,一定惹了很多人,远的不说,你认为六界现在和平是因为那几位帝尊怕你么?他们只是不想多个麻烦而已,若要真的联手,也未必输,如果你再这样不计后果下去,怕是连佛界都要插手了。而我,是唯一能帮你的人” 璃沫笑着讽道“说真的,你是不是做梦总以为自己是玄鸿钧,以神祖自居?” 阴君皱了眉“你能不能别总在我面前提他?提到他你不烦么?一个老不死的还能让人这么记住他,真够恶心人的!” 璃沫突然扶住头笑了起来。她笑容艳丽,虽是假笑,神采竟也有了往日的样子,引得阴君一直盯着她看,足足笑够了,璃沫才说“这种话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有点意外的惊喜” “你的惊喜在后头。” 璃沫定格,突然放平了嘴角。 “我有办法让他消失,前提是你要听我的指挥” 放平的嘴角微微扬起,璃沫说“这样吧,你能去九重天把二郎神的儿子抓到我面前随我处置,他还跑不了,我想我会考虑结盟的事” 阴君摩挲着下巴,笑容邪气,左手一打响指“成!” 一锤定音喜结盟,实则双方都有意找台阶,各取所需,各予所求。 璃沫目的很简单,她想要儿子,至于鸿钧能不能消失,那是个大工程,急不得,阴君说的大话就让时间来打脸吧。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在哪见过这个牌子了吧” “你的殿主救过一只小鲛獠,他大概会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不如你…”阴君笑了笑,再次抬头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洞府里的花香证明她存在的痕迹。 “一点都没变,唉” 反反复复,虚虚实实。 璃沫的身体一直比脑子诚实,记忆重温了无数遍还是觉得抓不住。 赶回妖界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人界生活在女娲宫那三年。 第一年被墨羽关了禁闭开始魔鬼训练,那时她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第二年冬至生下犴傑,之后的一整年几乎都是和孩子挂上钩。 犴傑小时候是个调皮小可爱,因为胖嘟嘟的像个招财童子,还有个外号叫肉丸子。 人都说三岁看到老,小时候性子就直,喜欢就笑的傻兮兮,不喜欢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势必要哭到天崩地裂为止。 说他率真又很倔强,常常在璃沫看神术的时候把书推倒,然后用两个小短腿和小胳膊爬到桌上,把书压在身下认真的看着,当然他一个字也看不懂,就回头望着璃沫,大眼睛带着水珠挂在下睫毛上,特别委屈的咿咿呀呀。 那时璃沫自己是个大孩子,还是豪放派的母亲,露露自从生下来她没养过一天,哪里会看孩子,所以也不太爱管犴傑,倏地一下就抽走书,把犴傑掀个跟头,还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臭小子开始扯嗓门大哭,墨羽有时候看不过去了就把孩子抱走,说没见过她这么当母亲的,每每哄好孩子,刻了名牌挂上,顺便兼任了奶爸。 所以犴傑第一个学会的字不是妈,而是爸爸。 大海是所有海上生灵的故乡。 海潮声不断,冲断了记忆的枷锁。 一夜过去。 朝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照红了整个天边。 犴傑动了动僵硬的胳膊,上面没了重量感,他睁开眼睛,神奇的发现烦人丫头不见了。 呔,也不知道谁昨晚上一个劲往他怀里钻,推都推不掉。敢大半夜不回家跟个陌生男人躺一起,还毫无防备的睡到流口水,她就那么敢保证他不会趁机做别的? 真是个傻到家的女人。 ------------ 格斗场的规矩 浮阑区,格斗场。 因为人杂的要命,又时不时把人当作赌注的乐趣,来这里的金主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兽类,发生状况外的事情是家常便饭,所以格斗场里有很多负责保卫和制裁的壮汉,他们一般在保证秩序的同时还要能制止状况的发生,通常这类人被称为“斗牛”。稍微混出点名头的人,都不会轻易惹斗牛们,除了他们有牛族特有的力大无穷外,也有传言说斗牛者的上级就是妖王宫的高层。而最有名的斗牛,就是现任邪灵殿主也是妖界七朵金花之一的魈。 传说他貌柔似少年,嗜血如猛兽。 出道时名不经传,还又瘦又小,格斗输掉被对方打的几户剩一口气,因此得罪当时押他的金主,人还没下台,就被硬生生剪断了三根手指丢下六十四层树底。 不知道是经历了怎样的非人待遇,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从树底爬上来,几场格斗后火速成为格斗场场主菲亚特手下最有名的狼奴隶之一。 自那以后他便上瘾一样走上玩命的道路,不一拳拳打死对方绝不会停手,他本人说是享受手掌击碎骨头的声音,一天不听连觉都睡不着。 当时有金主点名要他做贴身防卫,用金山养他,他不应。另一个金主让他保护三年,说能完成他一个心愿,他却应了。 他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让全妖界力气最小的小孩,剪断当年那个害他的金主的十个手指。 那时露女王还经常来格斗场看比赛,因为这件事,魈的名声愈渐大。一举被露女王赏识入了妖王宫,被任命戕鲛宫殿主一直至今。 长时间见惯了血腥的人是很容易从身体上反映出来的,格斗场里的男人几乎都带着些变态的气质,而魈却很神奇,他杀了多少人自己都数不清,却还是笑起来天真烂漫。 犴傑一路上已经不知道自己叹过多少次气,巨大的格斗场外围就压的他喘不过气。 恰好一个死透了的尸体被两个斗牛从顶端的天堂口抛下,正好砸在他旁边,噗啦的一下,尸体碎成翔,迸的鞋上全是肉渣。 犴杰自认自己是野草,这么多年在大黑痣身边长大,什么恶心的事没见过,什么样的苦没吃过,然而他人生中所有恶心的事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件事恶心。只瞄了一眼犴杰就吐了,撕心裂肺,仿佛胃都要吐出来。他本就没吃饭,血液进食的比饭还少,吐完就觉得自己更晕。 进了门口的小铁门,里面是一个通向地下的楼梯,明显比上面闷热很多,而且不通风。 入眼是形形色色的男女,眼花缭乱的骰子声和牌九声,妖艳美女的纸牌洗到飞在半空再一甩而下,中间不落任何一张牌。 这时走过来一个穿着很正式的斗牛,一身干练的黑衣燕尾服,熨烫平整。虽然有所耳闻,但亲眼见到犴杰还是吓了一跳,硕大的牛脑袋,牛眼狠戾,鼻子上挂着金鼻环,还有强壮到肌肉爆出的皮肤,感觉他好像随时都要和人干架似的。 “您好,请问是上还是下?” 犴杰拍了拍脖子“呃…上…下…呃…我…”一头雾水间,他又想到夜菲儿的话,立即改口,说“我来找菲亚特的” “有预约吗?” “并没有” 燕尾服斗牛使了一个眼色,立即过来四五个斗牛,将他推到另一侧僻静的角落,那里有张空着的桌子,上面有两个骰盅,四个骰子。 “场主很忙,为了等他,先来玩两把” “我不会赌术” 燕尾服摆了下手,犴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人拍中后脑勺,脑袋直接砸在桌上,眼冒金星,一个深深的大坑。 燕尾服边摆骰盅边说“这是规矩,只有玩两把你才能说话,刚才说的都记在账上,玩完一起算” 犴杰扶着发麻的后脑勺,龇牙咧嘴。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就算心有不甘,他也没办法,入了这个门,现在想出去都难。 “点大就算赢,输了留下一只手” “阿?!” “我时间不多,如果那香烧完你依然没完成三局,另加一条腿” ------------ 菲亚特的女儿 那燕尾服斗牛说完,左手执着空的骰盅,口朝右侧,贴着桌面轻轻一划骰子已入其中,干净利落的摇了三次,砰的一下就扣在桌面上“到你了” 犴杰手伸向骰蛊,隔了一会才碰上去,很小心谨慎地把骰子一个个投进骰盅,又笨拙的只能口朝上摇晃。 他才摇了几下身后就笑声四起。 倒是他对面的那个斗牛,还是板着一张牛脸,半分表情都没有。 又是砰地一声,一切尘埃落定。 犴杰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他刚才可是用了最大的劲,命运千万别玩他,盅一开,就是决定他这只手是存是亡。 “我先吧”燕尾服抬起骰盅“6,6” 犴杰险些双眼一黑,两个都是6,这不就是死定了么……似乎有人要开口,犴杰抢先喊了一声“等一下!” “怎么了?” “能不能给我一个金币” 燕尾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丢过去“可以,但是你依旧要开骰盅,毕竟所有人都想知道结果” 这时他才发现,桌边周围已经停下很多人,似乎还有开盘赌他们输赢的。 咬了咬牙,心一横。 犴杰身体伏在桌上用力去拿那枚金币,然后翻到正面足足看了个够。 燕尾服似乎很不解,问“这么做的意思是?” 犴杰自嘲的笑了一下,望着金币上那个神一样存在的男人“没什么,之前有人说过我和犴帝很像,今天我才知道,我们确实很像,但运气似乎一点也不像。” “你比他命好点” “好?” “犴帝起源于水族,最初入妖界是与猫狗等最低层次的妖类争地盘,灵力积攒的不易全靠毅力,前半生几乎都是九死一生,任人欺压,当上妖王后还人人都不服,挑战不断,日日夜夜都在打杀,日子比之前还难过。人人都道妖王逍遥自在,可他因为鲛獠体质和基础弱的原因,称王后依然每天要学很多东西,直到修炼万年成为半神之体,实力大幅晋升,才保持妖界平衡的状态,登上顶峰,无人能超越。后来他死了,那些得罪过他的人一样还是战战兢兢,不敢造次” 犴杰喃喃“法力这么高,死的也太随意了点” “也许他根本没死,谁知道呢。拖延时间不好,还是开吧” 一语道破暗藏的小心思。 说实话,在没掀开的之前,犴杰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的,想着万一他可以摇出6,6呢? 万一他力大无穷到可以碾碎一颗骰子变成6,6,1呢? 人可以有多2,眼前就是了。 两个骰子,两个一样的数字,全他爷爷奶奶的是二。 “很遗憾,你输了”一把小刀扔到桌面上,燕尾服说“愿赌服输,也是这里的规矩,先断手再来第二局” 身后充当装饰的斗牛这一刻竟然活了起来,毫不费力就制服他,以一种任人宰割的姿态,两手打开,脸贴着绿色毛绒的桌面。 这一刻如果再不挣扎他就不是人了! “我!我第二把可以赢回来的!先、先攒着!一会、一会再” 燕尾服食指动了动,其余的斗牛了然。 “啊——!啊啊啊啊啊!” 刀入肉的只是瞬间的事,但他们很贴心的拉长了这个时间,刚开始他还能忍着,后来真的忍不住,只能放声大叫。 这一刻犴杰想到了很多人。 小的时候,大黑痣曾跟他说,妖界喜报复,也很懂得从中获取快感,所以一般会选择与心脏连接最近的手指来折磨人,尤其是骨头不容易用刀锯断,所以每一下都将会是痛死人的感觉,眼下他还没到骨头就已经觉得末日来到了。 接下来,真的会痛不欲生。 “啊!啊——————!”牙齿咬到渗血,依然挡不住痛意,手腕上的每个关节都在叫嚣,刀柄每动一次就像在心上打洞。 “怎么回事?大白天就吵吵嚷嚷的?” 随着女子黄莺般灵动的声音,台阶上走下来一群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了满地。 燕尾服斗牛也起身,走到众人前头跪迎“格斗场奴隶狼首·索菲尹,拜见七位妖君!” 曦灵刚刚走在最前方,这会众人站定,她稍退了一小步,让墨羽在最前,毕竟有这位堕神在,他们都算小辈。 “嗯,去看看”墨羽说话简洁有力,脚步都没停就下到了地下室。 墨羽一走,曦灵立刻拿出七妖君老大的架势,索菲尹跪了好一会,她才拉拉裙子,叉着手,说“只是例行奉女王指令,狼首不必如此大礼” “谢曦灵殿下!” 姚娜从最后站出来,饶有兴趣的看向角落“我看你们这今天很热闹啊,是不是很好玩?我也想玩!有人愿意和我玩几把吗?” 话音刚落,一些金主就已经起身凑上前,围着姚娜不断献殷勤。 阎风一直都不喜欢格斗场里面的味道,交待了这次的事情就走出铁门。 而角落里那个脆弱的身影,一直都没动。 整个后背都是冷汗,犴杰无力的趴在上面,那把小刀还嵌在手腕的肉里。 命运好像特别喜欢和他开玩笑。 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昭然若揭,除了**,毫无感情,他依然不想让曦灵看见他狼狈的一面。 曦灵自然看见了他,除了有点惊讶之外也没别的,随口问索菲尹“那边怎么回事?” “只是赌输了而已” “哦,那你们继续”曦灵点点头,裙子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转身走向地下。 “灵灵……”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曦灵顿了顿脚步,没说话,终究是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翟凌笑笑,对翟影说“我第一次觉得咱俩长得这么像,其实是一种过错” 翟影说“长得像确实不是好事” 魈听不懂几人在说什么,但也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身影。 几人都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各自选了喜欢的赌局加入,不再过问。 格斗场再次恢复平时的氛围。 这时跪在地上的一个斗牛起身,问“头儿,继续吗?” 索菲尹看着曦灵的背影若有所思,联想几位妖君说的话,只道“先这样吧,带到吞噬奴隶那边” 斗牛领命,走到犴杰身边,抽走了手腕上入骨半截的刀,这回犴杰不负所望,终于成功晕死过去。两个牛斗见怪不怪,刚要像扔沙包一样把犴杰扔走,忽地,从黑暗阴影中,慢慢走出一个黄纱倩影。 “放下吧” 斗牛的牛眼都要瞪出来,一脸震惊,连忙行礼“见…见过大小姐!” “嘘——这里没你们事了,还不下去”女子把犴杰扶起来,小心翼翼查看了手腕上的伤势。 “是,是!” 索菲尹见状,愣了愣,说“大小姐,您实在不该离家这么多天还不告诉我们,老爷还在外面找你呢” 夜菲儿看着犴杰快要断掉的手腕,心疼的都要滴血,一边用治愈术一边气鼓鼓道“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倒说起我来了!你看看!这人都什么样了!” “大小姐,这小子什么规矩都不懂,明明一点灵力都没有,找死进了格斗场还直呼老爷大名,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也没动别的呀” “什么都不懂怎么啦!什么都不懂你就要断一只手!我要是不赶回来,你是不是连腿都不放过?!” 索菲尹被说中了心思,低头不语。 夜菲儿越想越生气“哼!我就猜到了!每次只会用这一招,不是要人家手就是要腿,臭牛!烂牛!大牛脑袋!你坏死了!”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您也得告诉我,这小子到底是谁呀” 夜菲儿把犴杰恢复一半的手腕放下,没完全好,但也不至于会留疤,她没做太明显,只想默默帮他一把。 一是不想打击犴杰的心,二也是不想说破自己是菲亚特的女儿。 “唔…才不告诉你,对了,他要找我爹爹你就带他去,一切如常,别乱献殷勤,最重要的是,你别给我说露馅了!” ------------ 红颜知已艾莎 半个月后。 犴杰踩了狗屎运见到格斗场场主菲亚特,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小老头,而且当时他在妖王宫的门口看过菲亚特,那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场主。 菲亚特个子特别矮,也没什么架子,谈话间就像送礼的圣诞老头一样。总之一句话,很难想象出,他这样的人可以管理着最残酷的奴隶格斗行业。 犴杰是个话痨,只要他想认识的人,总会找到话题,加上那张讨喜的脸,基本不会碰钉子。 但他很少去和菲亚特交谈,菲亚特对他的态度也比较特别,一走一过碰见了会闲聊两句平常话,这是别人没有的。 犴杰觉得他可能是当天心情不错,再说菲亚特那种人,犴杰就算用裤腰带想,也一定是个笑面虎,还是足可以把人阴死不偿命的那种,反正不再砍他一只手,其他的他也无所谓,手腕好的出奇迅速,也只当自己小强的生命,上天不让他死。 上层赌场不常见到菲亚特,这算幸中之幸。 目前犴杰在索菲尹手下做一些杂活,美其名曰巡视员,但就是一服务员兼杂工,工作内容杂到不能再杂,基本什么都做,也是量大到常人无法想象——打扫赌场。 听着是简单,做起来就想杀人。 浮阑区是妖界最繁华的地方,街上的面孔几乎每时每刻都不重样,格斗场更是热门中的热门。这样的地方打扫起来,那可不光是巨大的体力活。 眼要观六路,耳要听八方,还要避免惹杀身之祸上身,总听斗牛们闲聊天的时候说八卦,哪个金主因为输了钱,顺手拧了洗牌美女们的脖子。 所以也有人说,格斗场的工作一般小妖不是活拧了谁都不会去做。 你问这么危险为什么还做? 这个问题又是soeasy! 一天20银币,而他只需要打扫卫生,他不干就是呆子笨蛋大傻子。 这简直就是和以前一个天一个地,也就是说如果他攒两年,就有一万七千多银币,也就是可以去上个便宜点的学校,先把字认全,然后学习术法,再积攒灵力,进入妖王宫想想也不是很困难。 现在万事具备,只差时间,急也是没用。 他本来和菲亚特说,自己是来参加格斗的,菲亚特当时摸摸胡子,只说了三个字,慢慢来。 也是从那时开始,犴杰意识到原来当格斗奴隶也是需要少部分灵力的,而他连当格斗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真他妈的现实。 “嗨~小帅哥,一会有约吗?” 一个性感火辣的女人走过来,手自然又暧昧的搂在犴杰肩上。 犴杰笑,拉过肩上那只手吻了一下“大美女今晚兴致这么好,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这个女人叫艾莎。 用她自己的话讲,是过了无数个成人礼但内心依旧住着小女孩的老女人,目前格斗场里资历最老的美女荷官,她非常聪明,身材高挑,外表迷人,重要的是她情商很高,犴杰特别喜欢她。 当然如果她不聪明,也不可能在这里这么久。20银币的报酬,不加小费,像艾莎这种人,一天最少100银币。 走在地狱的边缘,就是这么高的报酬,这也是一种本事。 艾莎亲昵的吻了犴杰的嘴角,又捏了捏他的脸“今天相安无事,庆祝我又多活了一天,哄乐呵了金主,净赚170,走!多出来的姐姐请客,今朝有酒今朝醉,你随意点” 犴杰就这么看着她,嘴角还是淡淡的笑“你知道我不喜欢喝酒,我喜欢比酒还醉人,还要鲜艳的东西” 艾莎慵懒的揉了揉长卷发,成熟女人的魅力霍乱人眼,她靠近犴杰的脸,压低声音,尖细的指甲在他脖子附近徘徊“你想要我的血啊?” “只要是美女的血,我都喜欢” “小屁孩,还学了别的男人那套一语双关,我要是不答应,不就等于承认自己丑了么”艾莎扯松了衣领,攀上犴杰的肩抱住他,雪白的脖子就在他嘴边,只稍一低头就会闻到血液的香气。 犴杰未动,艾莎催促道“臭小子便宜你了,你快些,姐姐一会还要去潇洒呢” 本来气氛很好,月色也很好,犴杰却一个没忍住,回抱住艾莎大笑“哈哈哈…艾姐,你能不能像个女人一样矜持点,你再这样,除了我可就真没人要你了” “你喜欢那种嗲嗲的小女孩,不代表所有男人都是,姐姐我就是这么不矜持,也迟早有一天会找到就是喜欢不矜持的男人,你呀,还太嫩了,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姐姐这种类型的可是瑰宝,千年难得一遇” “我现在就知道艾姐是宝,要不你等我到成年,我娶了你” “一千五百年。”艾莎贴着犴杰的脸,感慨道“等你成年,我可就成老太婆了,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快点长大,现在就这样迷人,以后沉淀下来,多点妖冶,一定帅的惊天地泣鬼神,又是妖界的一个传奇啊” “艾姐不喜欢现在的我?” “喜欢啊,只不过你太干净了,气质像仙界的人,在妖界这种长相吃亏。怎么说呢,诶对了,你看过七妖君之一的墨羽吧,不愧是神族啊,比那些堕仙强多了,堕落后非但一点没变,还因为钻研妖术变强了,据说妖王宫里不喜欢他的人一抓一大把,但谁都弄不死他,也算有意思的事” “那男人太冷,估计心里藏着不少事” “哟,听你小子体谅人一次不容易,这么客观阿” “说不清,七妖君里我只对他印象还可以,其他的人都不喜欢,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跟他见过” 艾莎坏笑“就喜欢墨羽?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别人了?” 犴杰苦笑“是我配不上她,你情我愿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真想忘记一个人,以后就别见了吧” “昨晚你看见了?” 艾莎扳过犴杰的头,挂脖的礼服衣带半退,从肩膀滑落下来“不要把真情留给一个只在你身上找慰藉的女人,人生的路有很多,路上有更好的风景,你应该把最好的自己留给珍惜你的人” “艾姐,其实你不用这样…” “是不是嫌弃我太老?” “不是” “那就嘘——” 犴杰无奈了,两人坐在高台上相对,他轻轻撩开艾莎肩上的发丝,香甜的气息几乎让他的牙尖立即显出。 皮肤刺穿的那一刻,艾莎仰起头,贴着耳边悄悄说“我早些年学过聚灵,所以身上有少量灵力,之前我在一个金主那里打听到鲛族可以吸灵,有人说当年犴帝之所以踢殿成功是因为吸了神女百分之六的灵血,我没有她那么厉害,但我想吸收百分之六十以上应该也可以了吧,这是姐姐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犴杰蓦地睁开眼睛,马上就想要退出来,艾莎却紧紧抱住他的腰和头。 “小帅哥,你这样咬着我的脖子还乱动,我可是很疼,听话,我又不会死,你急什么” 黑夜漫漫,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艾莎的手始终没有松,直到夜菲儿来找犴杰的时候才被两人一起扳开手。 “艾姐!艾姐!!”艾莎昏迷,白皙的脖子上是两个深深的大洞,犴杰后悔不已。 夜菲儿连忙把人放平,双手合十翻转,右手指尖快速点到伤口处上方三寸,橙色光芒不断增加,不一会患处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杰哥哥…”夜菲儿看了看犴杰,心里竟然酸酸的涌上一股醋意。 艾莎慢慢醒转“菲儿…我只是想帮帮小杰,是我自愿的,你别怪他,也别误会…” ------------ 绝望与失落的感觉 其实也不怪艾莎会这么想帮犴杰。 后天就是欧德亚瑟大赛开始的第一天,届时但凡是会一丢丢灵力的人都会去观赛,他向往那个大赛已经很久了,这几日愁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天天坐在楼台上看着亚瑟宫发呆。 亚瑟宫是妖界最大的竞技场,实际面积达到妖王宫的三分之二,只要身在妖界,不管在哪个角落都可以看到亚瑟宫门前的雕像,那里是所有小妖奋斗的终极目标。 妖界一共三层,如果把妖界画在纸上,以一棵大树为例,可以分为树顶,树干和树底。 树顶是不论哪方面条件都是最优渥富饶的代表,以浮阑区、卡西区和亚欧区为主。 其中亚欧区是贵族们娱乐的圣地,虽和妖王宫属同一范围,但有边界相隔,房屋和宫殿较多。妖王宫里大妖们或七妖君的寝殿都在这里,也建有一些贵的吓死人的高级娱乐项目中心。浮阑区是商业中心,不光有格斗场,餐饮、商铺、杂物应有尽有,人口流动最多,妖族种类最杂,也是艳遇、419、花天酒地的好地方。卡西区独立出来,不同于这两个区,是竞技中心,平时比较安静,而且有邪灵把守,只有特殊活动或节日才会开启,位于顶层最靠近边缘的地方,可以称得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它是三个区域里建设最完善的地方。 树干的所有区域,统称为妖王城外围,由两部分组成,夜市区和外围区,没有野心的小妖很多都在外围区生活,和上层井水不犯河水。只有夜市区经常发生意外。 树底最贫乏,各自生存不易,又分六十四层,从下往上容易,若是从上被扔下来,再想往上爬,几乎就是一个死字。 犴杰的体质最适合爬树底,只是他不愿冒那么大风险,也没人逼到他那一步而已。 若是故事还在一开始,神祖没出现的话,事情又是另一番风貌。 连犴露都是从树底爬上来的,以犴宁的性子,不得把犴杰再踢下去一次历练,哪还容得他在上层混荡。 妖王宫的把守夜里最严格。 大多数妖类都是夜生活动物,夜里比白天要兴奋一些,这个时间段四殿的殿主都会聚在四殿,对面戕鲛宫的阴阳两殿也都聚在阴殿门口闲聊,由于各自尽责,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门口和门里。 白色光圈闪烁。 六位殿主全都正经了脸色。 魃殿侧身,看了看魈皱眉的表情“这么强的灵压,不是女帝” “嗯,退后” 与此同时。 小二上前几步,身体因为灵压冲击的缘故无法前进,只能停止在那里。 “竟然上前不了!这…怎么可能?!” 阿一说“静观其变,先回来” 不远处的白色光圈环着中间一闪,原地出现了个身影。 绛色的袍子,长及膝的黑发批在身后,妖到极点的气质,他不是最亮眼的那一个,可只要你与他对视过,双眼便被吸引的再也离不开。 他看了看周围的建筑和环境,眼神很迷离,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 六位殿主刚要紧急戒备,突然妖界大门开启,从中飞出了一道熟悉的紫光,空中黑色的衣裙飘带翩飞,马上又降到刚才那神秘男人的地方。 璃沫到跟前质问“你跟踪我?” “怎么,你们妖界不是谁进来都可以吗?而且是我先进来的,怎么算是跟踪?” “妖界不欢迎你” “哟哟哟,我的小可爱~你怎么总是对我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听别人说你很好客,而且从不失礼,仔细想想我也没有得罪过你呀” “你现在就在得罪我” “换个称呼么,女帝来女帝去的你听着不腻吗?” “我喜欢别人这么叫我!没事你就出去!要不然我叫邪灵卫杀了你!” 阴君眼神黯淡下来,说“我们是盟友,你可别忘了,你想要二郎神的儿子,我把他们爷俩都给你抓过来了,买一送一哟,你还有什么不满?” 璃沫爆发“我最大的不满就是你别跟着我!别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愿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盟友连家务事都管的吗!?!” 阴君的声音彻底冷了,阴寒道“我只是叫你不要成日里抱个死尸,天天幻想着空无需有的东西,错了么” “和你无关!!!”璃沫双手聚灵,用力一推,重复三次。末日涅槃的威力是火系术法里最强的术咒,整个王宫前立刻烧成一片火海。她要把自己气成一个球,三下都没打中,只烧掉一片衣角,发泄都找不到出口。“啊———!” “夫人!” “您没事吧?” “夫人您不能这么乱用术法,小心伤身” 璃沫浑身发抖,不知道抓了谁的胳膊就问道“小四呢?” “他在门口,不能离开” “去…去找他” 璃沫舒缓了一口气,确定把阴君困在火海里了才转身。 小四急的在原地团团转,等璃沫靠近了门口才冲上去“夫人!!你伤没伤到?你怎么样?没事,没事就好……” “上次我走的急,忘了问你,还记不记得那孩子长什么样子?” “当时他…他被一个踢殿的小妖打的不成样子,也看不出原本样貌”小四说完,抬头心又是一惊,璃沫的表情都揪在了一起,又连忙补充“夫人别难过!我有心相救,已用獠血恢复了他的形、神、气,有人稍加调养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我……我最差劲了……”璃沫抖得有些厉害,一下子跪坐在地面,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现在生活的一定很苦…我却找不到他…我找遍了大街小巷…甚至树底都去过了,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 “夫人你别这样” 远远地跑过来一个人。 “老妈——” 原来是阴阳殿那边把犴露找了过来。 “妈!你怎么又哭,哎哟你快起来,快点” 璃沫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我找不到弟弟了…” “弟弟?”犴露抱着璃沫的胳膊僵住“你找的那个小屁孩是我弟弟?!” “一直没说是觉得还有希望,我想让他亲口叫你一声姐姐,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犴露立刻抬头,冲着房顶喊道“你们几个还看什么热闹,快点去把围观人群疏散开!让他们赶紧走!” ------------ 欧德亚瑟大赛 女帝在四殿门口痛哭的事儿第二天成了妖界爆炸性新闻。 后半段虽然下令赶走了围观的人,但在场吃瓜群众多多少少都猜到了来龙去脉。 妖界小王子下落不明绝对是个热门,比之更热门的便是欧德亚瑟大赛的开幕。 开幕式全界休假。 格斗场里的野兽们就像放开链子的狼狗,一窝蜂涌向了亚瑟宫。 夜菲儿前一天晚上就约了犴杰一起去看比赛,犴杰又自然而然叫上艾莎姐姐,因为初得灵力,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跳动,乐的合不拢嘴,跟个太阳花一样,两个女人都有点尴尬,就他一个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浑然不觉问题所在。 天亮的很快。 艾莎站在门口巴望着泛白的天空,地上一片吸完的烟头,姣好的面容上也都是愁容,两指间夹着白色细烟卷,只吸了几口便不再动,剩下的都随着时间慢慢燃烧成灰烬。 仿佛这么夹着,就可以让心里的惆怅减少一些。 轻轻捻灭了烟尾。 她脖子上的伤好了,灵力却大不如前,休息了几天,脸上还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直到周围开始有人出行,她才在身后听到熟悉的声音。 “艾姐!你这么早啊” 艾莎转身,一贯的优雅迷人笑容“知道你激动的睡不好,一定会早起,特意等你的” 犴杰精神抖擞,磕了兴奋剂一样,恨不得现在就飞去亚瑟宫“我怕起晚了抢不到好位置,还告诉夜菲儿那臭丫头早点过来汇合呢!” “菲儿?她也…什么时候来啊?” “估计快了吧,我先去租车,艾姐你在这等着” 艾莎揶揄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开始?” “在姐姐面前还装什么,就是在一起啊” “才没呢,什么在一起啊不在一起的,她就是见不得我闲着,去哪都要烦我一把,没见我给她起个外号叫跟屁虫么” “是吗,你还真是不懂女孩的心啊” 犴杰眼神变动,转身下了台阶“就是一小丫头,性格不算坏,至于大小姐脾气这件事,我让让她得了” “嗯,也是。”艾莎想了想,冲台阶下喊道“小帅哥,回来吧,我已经备好车了,你不用去了” “在哪里?” 艾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白色独角兽,背上还铺着洁白镶金边的毯子“我之前买了一个独角兽,你可以骑着他去” 犴杰的眼睛都移不开了,走过去绕着圈看,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昂贵的坐骑,还是传说中的独角兽。 “艾姐,这好像只能双骑啊,我们有三个人呢” 艾莎笑笑“我的伤还没好,实在不宜出行,去了可能也坚持不到结束,不扫大家的兴了,你们两个去看就好,不用等我” “你就去呗,要是难受了我再带你回来,好不好?离得也不算很远” 艾莎失笑,犴杰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能在中午之前赶到,浮阑区和亚欧区相隔甚远,绝大部分人都是骑着各自的坐骑前往,如果再返回来折腾,比赛一定是看不上了。 “小杰你就是太暖了,又体贴,这么对女孩子,可不太好哟” “暖不暖我没觉得,只要女的别在我面前哭,一切好说,我是见不了那场面,感觉头都要大了” “你要是再大一些,姐姐我可就要动心了,那……” 话音刚落,夜菲儿穿着绯色小裙子站在台阶另一端,说道“既然艾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和杰哥也不好硬拉你去,我们先走,姐姐觉得身体好一些了,稍后再来” 艾莎愣了一下,点头。 夜菲儿从艾莎身后穿过,跑到犴杰身边,摇着胳膊催道“杰哥,不好意思我晚了,我们快走吧,一会要抢不到地方了” “不算晚,饶了你这烦人丫头”犴杰回头询问道“艾姐你身体真的没事吧” “没事,我呀就是休息不足,一会睡一觉,休息好了再去找你们” “好,给你留位置” “嗯” 两人骑着独角兽离开,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艾莎嘴边的笑容也一点点僵硬,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瞬间又倒吸一口凉气“场、场主大人!” ------------ 开幕式前奏 夜菲儿驾着独角兽离开浮阑区范围。 进入陌生区域,周边一切对犴杰来讲都是新奇的,他一样样看过,心里的满足感也越来越多。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前往亚瑟宫的种族应有尽有,坐骑种类更是另类个性,像是天空中呼啸而过的机械鹰,突然翻出水面游行的白鲸,还有凶猛地狼群和闪电般的猎豹,身份显赫的人还会骑着上古妖兽来回游荡,还没上场呢,就先比了一场坐骑大赛。 “杰哥哥,你知道吗,我家露露的坐骑是面透明波纹的镜子,其他人的坐骑要么是兽类要么是鸟类,反正都是动物,就她的那么特别,而且整个六界都独一无二,真是太厉害了!” “我以前在餐馆听客人说过一次,那是因为她特别喜欢镜子” “诶?你也关注露露?我从小就崇拜她,她在我心里就是楷模,是偶像中的偶像,女神中的女神!”” 犴杰点头。 他不光是关注,当年做了多少傻事就为了近距离见一面,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是远远地观望,连鼻子眼睛都没瞧见一个。露女王的一双美腿全界出名,不光他想看,估计所有男妖都梦寐以求,想近距离感受一下被电流击中的感觉。 当然这种大实话,他不会在夜菲儿面前说,要不然非天崩地裂了不可。 “唔…哥哥以前在餐馆工作吗,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以前的事呢”两人共骑,距离近的不能再近,夜菲儿偷偷往犴杰怀里缩了缩,双手捧着母亲的项链默默祈祷。 犴杰今天心情不错,想都没想就答道“以前就是干杂活,现在还是干杂活,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 半天没有动静,犴杰低头,见夜菲儿双手合十不知道念叨什么。 “跟屁虫你干嘛呢,脖子上挂的什么?” “呃!没……没干嘛,这是母亲送给我的项链,可以心想事成” “呔,小女生的东西,我是不理解” “母亲只给我留下这一样东西,不管灵不灵,我都相信,这是她给我的勇气” 犴杰拉着独角兽的绳子,看了看夜菲儿,又转头看其他地方“她不在了吗” “嗯,我刚满一千岁的时候,她去世了,被一个发狂的狼奴隶打成重伤,我父亲忙着工作,很少有时间,哪怕是母亲奄奄一息的时候,他都没有赶回来,所以…母亲是不治而死”夜菲儿陷入回忆,他的父亲菲亚特其实是个好父亲,但他不是个好丈夫。 狼奴隶又称邪灵卫。 除了犴帝在时的四个殿主是从鲛族带过来的,后期的邪灵卫全部出自于格斗场。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温婉动人,性子却很要强。她是妖王宫第四殿·魉邪手下的大妖怪,偏偏看上了训练邪灵卫的父亲,缘分一注定,剩下的都是后话。 其实她的大小姐脾气很大程度都来自于对菲亚特的不满,如果他不是格斗场场主的话,如果他不是隶属于妖王宫的话,如果他不是每天每天都训练着狼奴隶致使他们发狂,或许…或许母亲也不会散魄。 身体在抖。 犴杰什么都没说,从后抱住她轻颤的身体,夜菲儿回神,惊讶中又有不可思议,她的杰哥哥竟然在安慰她。 四目相对。 犴杰有些不自在,嘴硬道“你冷么,抖得我都没法驾着独角兽了” 夜菲儿破涕为笑,用头蹭了蹭犴杰的下巴“我不冷,我很开心。我从以前就默默发誓,我一定要保护我所爱的人,不让他们受任何伤害,所以我学了治愈术,虽然我现在不算强,我会努力的”夜菲儿信誓旦旦,突然她抬起小脑袋,怯怯的看了一眼犴杰“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要提……” “没事,反正我没见过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本来有给我留一块牌子,是我自己笨不小心搞丢了,就是你见我的第一天,现在也没处找去了”犴杰无所谓道“至于灵力这种东西,慢慢攒呗” “以后有我保护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你不是要烦我一辈子,我太划不来了” “我会尽量不烦人,我乖乖的,你别讨厌我,反正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犴杰没太注意夜菲儿的话,因为他看见了一群巨大的雕像。 “哦!杰哥!快看!是妖界十帝!”夜菲儿比犴杰还激动,因为他小子早就傻在那里了。 十座小山高的雕像耸立亚瑟宫门前,他们表情各异,栩栩如生,每个神情都很到位的展现出每个人的特点,仿佛看到了雕像就看到了真人。 此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不管是谁,不管任何人来到门前,只要他们看过一排雕像,最后,目光都会回到最后两尊身上。 “杰哥………” 夜菲儿目不转睛的看着犴帝雕像,拍了拍犴杰,又拍了拍犴杰。 犴杰不用看都知道她想问什么,连带着也多看了一会那雕像。 话说这位传奇帝尊之所以传奇,不光是因为上位的经历,还因为外貌。 鲛族专出美人,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 我们来听听其他人的评语,就能体会一下犴帝到底长什么样。 某年某月某日,一个女妖说“陛下光是看我一眼,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犴露说:我的择偶标准是我爸,起码颜值是那个标准。四殿邪灵听后纷纷摇头,觉得犴露要嫁不出去。 前任神女璃小沫某日闹脾气对自己夫君说:你就是个公狐狸精,专门勾引人的! 曦灵说:鲛族里也有长得很一般的,犴杰算极品。 so,鲛族里长得一般的起码在人群里是个亮点,只是没那么惊艳。 犴宁算鲛族里很不一般的。 综合以上。 想要体会窒息的感觉,找犴帝,绝对让你窒息到再也醒不过来。 就这一个左手手臂撑在扶臂上,头微微顶靠着手指的动作,都已经有好多女妖哭诉为什么犴帝死这么早,还要嫁给他做妃子云云。 “哥,你怎么不理我?” “我和他很像,不用你说” 十座雕像几乎都是站立姿势,只有犴帝这一个是坐姿,怎么说呢,让人有一种蔑视的感觉。 “哇,你都知道我要问什么,你最近学了读心术嘛?还有谁说过?” “很多” “唔…其实也没达到百分之百一样,只有眼睛和鼻子像,但一张脸上最主要的器官都像了,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喂,跟屁虫!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其他地方都很烂一样” “啊…没有啦,我在夸你呢,你看你的下巴和脸型就很像旁边的璃女帝嘛” 夜菲儿舒了口气,终于把这个话题转移了。 犴杰看了一眼犴帝身后的帝后雕像,又看看最后一尊帝尊雕像,笃定道“那是露女王” “诶?杰哥你怎么这么肯定?” “看表情”最后一尊笑的那么邪性,还带了狂妄的意味,想来也只有露女王才能气场这么强了。 夜菲儿又指着帝后的那尊说“可这尊跟那尊的眉眼都是一模一样的诶,你看手指那里的长短” 犴杰瞧着两尊立在一起的雕像,越看心越塞。 尤其是帝后那一排靠着犴帝那尊,让人看了就想感叹世界真美好。 黑发白肌,卷睫蓝眼。 笑容恬静,端庄典雅。 手臂缠绕着的蓝芙衬着冰晶璃,她融合了世间最美、最善、最纯粹的词汇,碰一下就觉得玷污圣光。 可是,再看隔壁的那个笑容…… 世界真TM的阴暗。 “走了,别看了” 犴杰拽着夜菲儿径直走向会场大门,在门口又遇到七妖君的火凰团。 没错,七妖君的坐骑都是凤凰,有着不同的颜色,墨羽的是白凤凰,翟家双胞胎是紫色凤凰,姚娜弄了个粉粉的颜色,阎风和魈对这个不太在意,所以是金色火焰的原色。 曦灵最特殊,她嫌自己不够引人注目似的染了个红色,比火焰还红的颜色。 这么一排出去,绝对是曦灵最显眼。 另一边又来一条金龙,下来的男人笑容可掬,像是事先准备好的就往这边靠,七妖君集体皮笑肉不笑哼了一下。 姚娜说“哈哈,这不是前仙界天将总队长,现任妖界堕仙之一的楼岚么,今天要挑战我等谁啊?我们刚好准备一下,活动活动筋骨” 犴杰几乎等曦灵刚站定就冲了过去“灵灵!” 曦灵点点头,标准的微笑。 犴杰说“灵灵,没想到你来这么早,我还担心一会人太多了就见不到你了呢” “嗯,应该不会”曦灵应付完,也不管犴杰站在一众自带光环的人里有多尴尬,马上转头看楼岚“你不会是想挑战我吧?” 楼岚笑道“我有两不战,不战女性,不战堕仙以下的低级妖类,实在不好意思,曦灵殿下似乎两样都占了” 话一出口,不光曦灵变了脸色,七妖君里其余的人都有反感“楼岚!你!……” “况且我以前的对手可是犴帝,实在也是对低级的没兴趣” 曦灵右手汇出的光立刻被墨羽捏灭,翟凌和翟影会意,把曦灵往后拉。 犴杰一个没忍住,就上前说“冒昧打扰一下,我想请问楼岚殿下一个问题” 楼岚收回仙器,本来没在意旁边的人,不经意看了一眼,愣在原地“你问” “您总是提及此事,一定是对自己曾经挑战过犴帝很有信心,并以此为荣” 虽有惊讶,到底楼岚很快恢复镇定,抬了抬下巴,道“那是自然” 犴杰瞬间喜笑颜开“哈!原来像楼岚殿下这样挑战一个死人都可以引以为荣,那我去应聘格斗场的收尸人也可以骄傲自满说自己挑战过狼骑士团了耶!想一想当妖仙也没那么困难嘛!” 很快,周围就笑声一片,曦灵更是大大方方的冷笑。 “进场吧”墨羽勾起了一丝笑意。 七妖君陆陆续续进场准备,曦灵走了几步,回头送了犴杰一个飞吻“晚上去找你” 犴杰看着曦灵的方向,傻啦吧唧的就点了点头。 人都走了,报应也来了。 “臭小子!你是找死么!”楼岚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挂不住面子,一抓就把他提到空中。 犴杰心都凉了,刚才逞了口舌之快,这回完蛋了。 “杰哥哥!”楼岚速度之快,所有人都眨眼不及,夜菲儿吓了一跳。 楼岚说“你跟曦灵那个贱人是一起的!” 犴杰快要喘不过气,依然坚持道“她…不…是…贱…人” “去死吧!” 最后一搏,犴杰拼命挣扎着脖子上的手“你敢在这…杀我…你不怕…犴帝…魂魄不宁…你怎么…怎么…敢” 楼岚眼神波动,看了犴杰半晌,甩手进入会场。 夜菲儿赶紧过去“杰哥,你没事吧,我看看…还好,还好没事” “咳,以后遇见他得小心了” “你怎么知道他会放过你?” “我不知道啊,我最后只是想拿犴帝名号吓唬吓唬他,没想到真成功了” “………好了,以后你不许这么冲动,不许冒这么大险去帮她,你看她在乎你了么,帮了人也不讨好” ------------ 亚瑟大赛开始 午时。 终于挨到进入会场,人多的就跟春运火车站似的,有些个傻兮兮的小妖趁着没开始,还去到圆弧型竞技场中心用妖术把两个人的影子印在一张纸上留念。 都说了剪刀手的姿势太土了,怎么还是有人喜欢这么拍照。啧,愚蠢的猫族。 夜菲儿路上一直在确认犴杰的脖子没事,身体各个机能也完好才算安心。 “杰哥,有不舒服你一定告诉我啊,别硬撑着” “知道了,就掐一下能怎么样,大惊小怪的” “什么叫我大惊小怪嘛,那可是堕仙!跟普通的妖不是一个档次的!要不是幸运,哪能好好的进来”说到这,夜菲儿也有疑惑,按理说楼岚出手,不是一击毙命也是残废,她在旁边看的仔细,杰哥被举起来后,不知道为什么楼岚在空中停了那么长时间。 “说到底还是没种,要是真狠心,怎么不立刻杀了我” 夜菲儿不解。 犴杰看着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楼岚和犴帝以前是生死之交,后来闹翻了,据说他崇拜犴帝到病态的地步,连说话语气和动作都要模仿,你想想,他刚看完十帝雕像,再看到我的脸,可能会真下手吗?” 这还要感谢大黑痣把他困在那个小餐馆那么长时间,那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八卦消息,他长到这么大,不说是个包打听,妖界的事也算了解百分之八十。 “那..那你过去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对你怎样?” “嗯” 夜菲儿撅起小嘴,用粉拳捶了犴杰一下“你太坏了...也不告诉人家一声,还骗我说不知道原因,亏我那么担心你...” “提前告诉你就没意思了么” “你就坏吧” 犴杰问“我们的位置在哪啊?” 夜菲儿左顾右盼,黄莺的视力都很出众,很快她在高台的左侧发现了索菲尹,索菲尹嘴唇动了动,夜菲儿了然的点点头,马上拉着犴杰走向对侧的台阶“在那边,过去吧” 亚瑟宫虽然叫宫殿,但为了不在比赛的时候被术法轰炸了房顶,也为了不造成伤亡,其实是一座露天室外广场,大的望不到边,光是找位置他们就用了不少时间。 夜菲儿坐下就屏蔽了周围的噪音,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一沓子纸,手上动作翻得跟流水一样。 没多久,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 午时一过,开幕式开始准备倒计时,夜菲儿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 参赛的竞技者已经准备就绪,所有人翘首以盼,然后是东皇钟敲响的声音。 没错,是东皇钟,以前在仙界被女帝击碎了,拿回妖界复原后挂在了亚瑟宫高台的中央。 之前有人在赛后问过女帝,为什么要把仙界的东西挂在妖界。 女帝微微一笑,说:这是战利品。每一任欧德亚瑟大赛决胜的单挑王和竞技王都可以敲东皇钟,以示将仙界踩在脚底下。 果然,最后一声钟声敲响,女帝带着自己的小女儿以及七妖君和妖王宫军团等一众部下入场,在最高最显眼的地方坐下,那叫一个镇压全场,横扫一片。 整个过程犴杰都是懵的,本以为可以好好看比赛,专心致志研究牛X的术法,谁知道吵的跟苍蝇堆有一拼,刚进来还好,最起码各干各的,后来妖王宫的领导班子一登场,全场暴动,耳朵边是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总之一句话,除了叫喊声,啥他喵的也听不到! 还领先六界第一文明呢,就这素质,我看一般。不如人家隔壁区域的魔族人,从进来开始就没说过话,犴杰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哑巴,后来他还专门跑过去用简单的魔语跟他们sayhello,不过只看见嘴在动,依然听不见声音,搞得他很尴尬的摸摸头,笑了笑,然后灰溜溜逃走。 一个贼兮兮的声音突然在犴杰耳边说“诶,看见了么,女帝身边那个空位,还有露女王右边空了的位置” 犴杰侧头,原来是一只大灰老鼠“嗯,看见了” “空了一千五百年,哼哼” 夜菲儿白了大老鼠一眼,不屑地解释道“那是女帝给夫君和儿子留的,所以才空着” 犴杰一直对女帝的印象不是很好,不说讨厌,但也不喜欢,总觉得她执念过深,有的时候看着特别和善,有的时候笑着笑着,突然就蹦出一句让人后背发寒的话,感觉像精神病患者一样,可这会看着她特别的正常,还应答着周围几人的话,跟一女神似的如沐春风,半分严肃都没有。 嘛,就算是精神病也有状态好的时候不是。 反观露女王,从进场就一直给观众席送飞吻,和传说中的孤傲跋扈有那么点差别,坐在女帝右下身侧,那手也没停过,捏着身旁紫衣少年的脸,还摸小手调戏。哦,老天,没看见人家脸都红成什么样了么。犴露下一排的七位妖君还跟着不断起哄,连墨羽大神都撑着胳膊,饶有兴趣。 哦,对了,除了阎风和曦灵。 前者没有表情,呆呆的。 后者一脸嫌弃,气气的。 “诶,杰哥,我记得露露是单身啊,旁边那人谁哦?”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犴杰越看越觉得眼熟,那白发紫衣的少年好像在哪见过呢。 “可我记得她不是和冥界太子有婚约,在今天这种场合调戏别人真的好么?” 犴杰嫌弃的看着她“你说的话和语气好不符,这么激动干嘛,眼睛都冒光了” “哎哟~我就是喜欢看露露调戏人嘛,就是感觉整个人兴奋的不要不要的,被露露调戏一定感觉很好吧~啊~很好吧~” “我说是,你会不会打死我?”犴杰又看了半天那个少年“你说露女王跟冥界有婚约,谁说的?” “你不知道?”犴杰摇头,夜菲儿惊呼“你不知道?!我父亲在妖...呃..我父亲不小心听妖王宫里的人说的,说露露和冥界太子重渊定亲了,还是娃娃亲” 犴杰猛地回头“你说谁?” “冥界太子” “我知道,你说他叫什么?” “重渊啊,他父亲是冥帝重华,据说是个可以跟犴帝媲美的人呢,怎么了?” “喏,你说的冥界太子就是他”目光再次看向高台上的那个少年,犴杰终于想起来了,妖王城外的那天,同样的紫衣,同样的气质,可不就是一个人。 怪不得那时候他说以后娶定了,原来有这层关系。 “和露女王挺般配的” 夜菲儿拄着下巴“确实,不过也不一定吧” “嗯?” “女生大部分都喜欢比自己大的,据说冥界太子今年还不超过一千七百岁,露露都两万多岁了哟” 犴杰说“重渊才比我大一点点?看着不像” 这时,身后的两个人嗓门出奇大。 “呵呵,今年可别是小妖没打起来,结果妖仙和堕仙内斗了,想想去年那场,真叫一个混乱” “内斗还不好?妖王宫大换血,岂不是便宜了咱们” “当然不好了,更强的上位了,距离拉开大,只会导致强的更强,弱的更弱” “往后要都是堕仙的天下,妖界还混个屁呀” 两个闲出屁的大妖怪在杞人忧天,这边夜菲儿指着对面和犴杰说“杰哥你看,堕仙和妖仙是坐在一排的” “这也有讲究?” “当然,高台是个金字塔形状,权势越高越往上,一共九层,除了上三层,其余是二十八堕仙和七十二妖仙,大妖怪全都分布在台周两侧不会坐入塔里。堕仙能和妖仙坐一起,就说明等级上没有区别,所以刚才那两人说堕仙要占领高地,全都是胡扯。从来妖界只有实力高低,没有等级高低。等你成为了大妖怪,我就做你的护盾,好不好?” 犴杰看着场内的比赛,漫不经心的应着。 这时候,身后的两个大妖怪又开始叽叽喳喳。 “大妖怪?我看不可能” “鲛獠这么差的体质,聚灵都费劲,想学妖术天方夜谭” 夜菲儿瞪了他们一眼“讨厌死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看比赛去,去去去!” “我们只是实话实话” “就是,又没说给你听,急什么呀” “小姑娘,看你柔柔弱弱的,可别被这小子的外表可骗了” “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我们可是为你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男人光长得好是没用的” “别是中看不中用,长了张好看的脸,那方面能力一般,你不是哭死了” 夜菲儿气红了脸,仰头问“难道只有体质好才可以出人头地么?” “那当然” “那最好的体质是?” “必须是我们狼族” 夜菲儿冷笑“这么说,妖界地位最高的是你们两个,地位最差的是犴帝和露女王呀” “这.!你别胡说!小心我到女帝面前告你诽谤!” “你去呀!去呀!女帝就在对面呢,你骂她女儿和夫君,我看你敢不敢去!” “喂!!前面的!你们让不让人看比赛了——!!!”三个人的对骂已经影响到了周边的人,好在身后这一声怒喊后,平息了一场风波。 犴杰一直没说话,从小到大,鲛獠体质差这种话他也听腻了,以前不服还会和人打架,现在再听到别人这么说,根本不痛不痒。 他回头问那个狼族人“学习术法要多久?” “看天赋和种族咯。植物类的种族算是有捷径的,可以吸收日月光华,蝎子和蜈蚣这种,有生之年还是有可能的,猫族和兔族比较慢,飞禽走兽类一般,不过像我们这种王者之风的种族算是快的,水族也还可以”末了,补充一句“鲛族根本没算在里面,死心吧” 犴杰深呼吸一口气,这两个狼脑袋好欠揍。 前排戴帽子的一个黑影忽然回头说“嘿!哥们儿,你忘了告诉他,其实最快的是堕仙” 狼脑袋恍然大悟“哦,对对,妖术属于仙术的一个分支,堕仙因为习过仙术的原因,再来学习妖术会很好掌握,也很容易提升,毕竟是自命清高的一群种族嘛” 那帽子又说“前提是你得有灵力,而且每个妖术需要的灵力都不同” 犴杰点点头“灵力..到时候再说吧,妖术具体都怎么区分?” “唔,看你好像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啊”帽子男人转过头开始卖关子。 犴杰用胳膊碰了碰夜菲儿,夜菲儿虽然不想白白便宜了他,但看犴杰那么感兴趣,还是从包包里甩出十个银币。帽子男人立刻表演了个空手接银币,笑着说“好吧,看你这么上进,我就多说点。攻击类分为侵蚀系和诅咒系,这里面又分单体技能和范围群攻,范围技使用一次比较耗灵,具体也看个人体质选择,防御类有盾牌系和防护系,盾牌比较实用,保持的效果也比较好,不过我很不理解,现在妖界年轻人都选择学防系不学盾系,因为他们觉得盾牌拿在手里太丑了,不如防护系在本人周围加个透明术光罩来得好看,唉,也是搞不懂现在的潮流。” 夜菲儿怕竞技场内的战斗危及到观众席,又悄悄给犴杰加了一层防护罩,听帽子男人说到这,不客气的拍了一下手,提醒道“请你说重点好么,防护罩隐藏性可比盾牌好太多了” “可在我看来,你的也并没有好太多” “一会要是术光飞到这边来,别求我救你” 犴杰笑,拿夜菲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小丫头,你够狠啊” “别呀,夜菲儿小姐,您的治愈术我也曾耳闻,之前还有幸见过您的父亲菲...” “你还说不说了!” “说说说..反正所有防御术法都和增强体质有关,皮糙肉厚自然就不怕打了嘛,最后一种就是像夜菲儿小姐这样的术法,叫治愈术,是战场必不可少的主力,主要是恢复自身状态,试想,如果在快要战败的时候,我方有人会用治愈术,那简直是可以翻盘的存在,这就是治愈师的能力,可以让某人某物恢复到某件事没发生之前的状态,也有人说如果治愈术练到顶级,不单限某人或许连某物某事都可以突破限制,恢复到某件事情或某个状态没开始之前” 三人集体说“请你讲妖界语言” 帽子男人说“哦,治愈师可以把伤口治好。不过很脆就是了,基本上是后勤部队,不可以到前线冲锋,那会导致敌人翻盘的” 犴杰说“女帝不就是治愈系,她还战场主力呢” 帽子男人说“她在仙界主修的就是防御术”指着对面气定神若的女人“看着柔嫩,实际身体修跟城墙一样坚硬,别人伤她很难,不容易被打死,因为有女娲的元脉,受伤后好的速度也很快,一个治愈师最薄弱的环节就是防御,她是满分。这回懂了么?” 犴杰说“强到变态啊” 两个狼脑袋集体笑着摇头,帽子男人给他一个‘小子你还是太嫩了’的眼神。 夜菲儿趴到犴杰耳边小声说“露露使用的是混合术咒哦,集合了父母的优势” “一家子变态呗”犴杰看着场上“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帽子男人说“如果你是妖界小王子的话,另当别论,之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 “不会和没天赋是两回事” ------------ 竞技场上的骚动 以犴杰为首的这一小堆聊的热火朝天,全然不觉,周围却似乎发生了不小的骚动,六界好像都是互补的,像魔族人安静,鬼界人阴寒,冥界人冷漠,仙界雅然,人界热情,妖界绝对最八卦。 不一会儿,大半的人都不看比赛了,全部望向对面。 犴杰纳闷“怎么了?大家都看什么呢?” 右边的人哼哼两声“光听你们几个吹牛皮了,高台那边似乎来一个男人,和女帝推来推去半天了” 夜菲儿说“推椅子?” 狼脑袋拍拍屁股下面的白色座凳,说“嗨,推推搡搡有什么看头,他要是敢坐下去,我就敢把我这个吃了” 话音刚落,前面一排的人都回过头。 犴杰和夜菲儿特同情狼脑袋。 帽子男人说“用不用给你抓把调料?这座凳看起来不太好嚼” 狼脑袋说“我靠……还真坐了,他什么人啊,敢坐女帝旁边?” 吃瓜群众叽叽喳喳猜关系,夜菲儿用余光扫了身旁几个奇怪的人,在所有人都注意对面的情况下,细细听着那几人的交流声。 另一边,高台上。 犴露转身道“九君也来看比赛” “这么热闹,有什么理由不来” “既是找我的,就下来坐吧”犴露示意他坐自己身旁的位置“我也想为前几天的事道歉,因为名牌的事,心情有些遭,还迁怒了九君,我很不好意思” 阴君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笑了笑,身体往后一靠,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放在腿上,姿势很随性“你想告诉我,你才是璃沫,对吗” “九君分辩不出,我不怪你,毕竟有很多部下都分不清我们母女” “露女王给的见面礼我收下了,不过我今天只想坐在这里,不想坐下面,要不…你上来?” “不好吧…上面是小璃坐的,我怕她生我气,到时候九君拍拍屁股走人,我可惨了” 阴君洒脱道“这有什么,我替你问问看”说罢,侧了个身子,抬起旁边人的手就要行吻手礼。就在快要吻上的时候,还特意开个眼缝看重渊的表情,然后心满意足的吻上去“我的宝贝,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璃沫说“妖界的座位有等级之分,九君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为好” “那我现在坐在这里,不是也没人反对,你坐在这里也没人反对,为什么不能换?” “规矩就是规矩” “我有事,先让她上来坐,一会再下去” “不行”斩钉截铁。 阴君看一直看璃沫,盯着她侧脸,时间彷佛静止了。璃沫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全程看场内。 不知过了多久,阴君平淡的对她说“宝贝……和你母亲玩够了吗?我是无所谓,只怕我再和你说些,有人要忍不住了” 重渊哼了一声。 台下的犴露拍了拍掌,回头“有点小看你了,什么时候?” “小可爱,你说什么呢” “什么时候发现不是我” “这还用发现?第一眼就知道了” 阴君身旁的璃沫刷地离开座位“一点都不好玩,亏我还演那么像,没意思,小璃你还是回来吧,我可要专心看比赛了” 璃沫无法,只能起身,临走前看了看墨羽,墨羽点点头。 有人能分得清璃沫和犴露,大多是从眼神和气质看。 璃沫灵动,五官是神族的,气质也是神族的;犴露热情火辣,五官是神族的,气质是邪媚的。前者善于变通,后者一根筋,且没什么耐心。如果两人刻意避开眼神,还把气质压成一样的,说是孪生姐妹都有人信。 璃沫曾经问过犴宁,如果和露露穿成一样的衣服,他能否立刻猜出。 犴宁说,不用猜,只用看一眼。 璃沫问,看什么? 犴宁说,看心。傻沫沫,我妻看我的心,和女儿看我的心,能一样么。 出神的想着过往的旧事,璃沫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突然加快脚步,迈的急了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向前翻去,阴君灵力高出在场所有人,自然反应快,双手一揽稳稳接住,高深莫测道“女帝这样假摔,难道是想试探我会不会怜香惜玉?” 璃沫拂开眼前垂下的流光飞火,手自然的放到阴君左胸膛上,微微向下按“万一九君记仇呢,我要试试才好下决定,以后的作战才能真正放心,是不是?” 阴君笑,抓住她的手移开“你今天对我的态度,真值得思考” “原来九君不喜欢靠近” “何出此言啊,你现在可是在我怀里”阴君压低了声音,凑近璃沫的脸“只是别乱摸乱碰” “你怕我碰你那里?” “不是怕你,是怕我自己。万一垂涎你的美色控制不住…” 璃沫从刚才开始就压着怒火,怒意还在累积“你个大骗子!” 阴君一脸疑惑“我骗你什么了?” “为什么不让我碰心脏的位置?” 阴君笑的无奈“所有人的大忌,我避讳是应该的吧” “你是怕伤口在,没法解释” “虽然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你在无理取闹” “犴宁!”璃沫对准心脏偏下的位置用力捶了一下。阴君没防备,吃痛,立刻把璃沫放到地上,不悦道“璃女帝,我警告你,不论是耍脾气还是无理取闹都要有个度,我没君子到不打女人,你男人死了你伤心,难不成见人都以为是他?!” 璃沫坐在一旁生闷气,两人谁也不理谁。 墨羽见机,起身说“璃女只是思念情切,没有毁九君修为的意思,请移步至休息区,稍后等璃女平静一些了,会亲自和九君说明” “不必了!”阴君低沉道。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竞技场。 待人一走,璃沫就恢复了神态,黯然神伤“不是他……唉” 翟凌说“第一千五百七十三次” 翟影惊讶“这都能记住?记忆力不错” 墨羽不知道在想什么,保持沉默。 “大家都说不是,是夫人要坚持试” 姚娜眨着新奇的大眼睛问“是什么?阎殿你又说话了!啊啊啊…我要记下来!”手忙脚乱找本子“唔…你原话怎么说的来着?阎殿?再说一次嘛,你别不理人啊~” 阎风闭上了眼,入定。 高台这边恢复了平静,对面台收集到的素材,估计明日又是一个爆炸性新闻。 夜菲儿偷偷拉犴杰的衣服,耳语“杰哥~” “嗯?” “旁边…我旁边那几个人说,妖界消息落后,连结盟的事都不知道” “什么结盟?” “刚才和女帝拉拉扯扯的那个男人,是不见天日城的阴君,好像是他和咱们结盟了” “这有什么的,每次一出现新组织,都会炒个几天,七天之后,销声匿迹。都是这个套路” 竞技场上终于结束了族内竞选的舞台,格斗场狼骑士团登场,宣告你砍我一下,我碰你一下的局面彻底崩坏。 现在的竞技场比较人性化,术法好的会自动匹配术法系对手,格斗好的自动匹配格斗选手,但如果今年双方比例不平衡,匹配到什么只能看人品了。 像是狼骑士团的一号选手,他第一场匹配的是一个格斗奴隶,胜负毫无悬念,第二场匹配的是一个高级术师,术师一个惊天霹雳雷就把他劈成了东京炸鸡柳,还是炭烧。而菲亚特手下的人都有本事在身,所以那边也没讨好。 总结就是,一个被劈成烧鸡,一个被打成猪头。 这算猪头赢。 夜菲儿翻了翻手里的东西,叹气“族内竞选是完毕了,可这前面的都是些炮灰,什么时候才能到主角上场啊” 犴杰瞪大了眼睛“今年有露女王上场?!” 夜菲儿抖抖手里的资料“那必须!我这里有今年上场的所有选手” “你哪弄来的?” “我父亲给的” 犴杰欣喜的接过来,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最后他揉揉眼睛,放弃了。 “晕死,看了这么半天都没有露女王的名字,难道前三天都是这样的?” “是啊,只有后三天才会精彩呢,高手都要压轴嘛” 即便如此,犴杰还是硬熬了三天。 除了零星几个有看头的,其余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昏昏欲睡。 不少第一天激动的群众都丧失了信心,人也少了一些,第四天犴杰和夜菲儿换了个最前边的位置,这边靠近单挑区。至于群赛区,每年都是一片混乱,技术含量实在低的不忍直视,左边一群人,右边一群人,一说开始就群殴,把竞技场牌子拿掉说是足球比赛都有人信。喜欢凑热闹还成,专门研究术法的根本不屑去看。也就是所谓的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犴杰左右张望一圈。再也找不到那几个有意思的狼脑袋,换了一批更奇怪的人。 左侧几个人都披着黑色的大斗篷,连头都遮起来,围着中间一个批黑纱,带黑纱头巾的人,整张脸隐在里面,影影绰绰,看不清具体模样。 不知道他们是想隐藏自身,还是引人注目。 反应现在也挺引人注目的。 刚一开场,内容就很劲爆。一千五百年前妖界的术法中,侵蚀术一门独热,诅咒术不是很流行,因为看起来有点傻,修习的人少之又少,近两年流行起来也是因为妖王宫里的人说以前犴帝用过,还挺好用的,不少人就把它拿来竞技场上当基础术法。就比如现在吧,七十二妖仙中的一号选手挑战七妖君之一的曦灵。 曦灵是防御系,她攻击不高,只适合速战速决,比赛开始的第一秒,曦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了个诅咒术将那位妖仙变小,闪身躲开对方的风神之怒,紧接着她用无限侵蚀召集了一堆蚀心蛾,没等碰到呢,那位妖仙就磕头认输,打死也不比了。宁可输掉,也不想被一堆蛾子吃了。 曦灵站在竞技场中央仰起头,以胜利者的身份回到座位。 犴杰手心握的都是汗,他知道曦灵的实力,听到被挑战者名字的那一刻还是紧张的要死。 也是这一刻,夜菲儿震惊的推犴杰,刚才那一招风神之怒,全场都扬起一阵大风,现在她身旁那几人的斗笠没了,只剩下一张无法形容的脸。 尤其中间穿黄衫的人,他所有的五官都很柔,只有眉毛英气,组合在一起堪称绝世,雌雄莫辨。 “杰哥,你猜他是男是女” 犴杰说“男的,有喉结” “长成这么妩媚,要逆天了,他是你们鲛族吗?” “也许吧,这七天外界也会来人,说不准的” 一个小脑袋从黄衫男人身后探出来,跟犴杰挥手“喂!诶诶…你不是那个!那个……就是帮我抢东西的,对吧!没灵力的那个!原来你没死啊” 犴杰头冒黑线。碰见熟人打招呼应该,干嘛非要强调他没灵力和没死这件事。 “啊,你好啊” “你也来看比赛哈哈哈,太巧了” “是啊,巧了,等着看露女王上场” 灼颜一拍手道“我们也是诶!不过…看这架势,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上场” 犴杰客气地说“我这有名单,你可以看看” “oh~你太棒了”灼颜接过,把名单放在腿上,一页未翻,用力吸入一口气,睁开眼睛和那黄衫男人说“兄长,这上面除了有犴露,还有她的名字” “谁发起的?” “楼岚” 灼颬冷笑“不自量力” 灼颜转头又笑着把名单还给犴杰“那天遇到我就知道你够朋友,我交定了,最近还好么?” 犴杰用眼神瞄了瞄名单“你都不翻开看么?” “看完了啊,谢谢你~” “不用和我客气,继续看比赛吧,估计快到了” 你来我往寒暄完,夜菲儿小声问“你认识他们啊?” 了解才算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算个屁朋友。 犴杰说“不认识” “那还聊这么半天?” “不聊怎么办,人家就是想看名单,也不是想和我聊天,目的太明显” 这边刚说完,另一边就有人说“那个……名单也能借我看一下么?” 诶嘿。今天奇了怪,又是几个大斗篷,统一的白色。 犴杰扔给他,嘀咕道“今天的人怎么都这么怪,他们是哪个族的?都着急看什么啊,看了不也一样等到最后” 夜菲儿把手竖在嘴边“嘘——杰哥,他们不太像一般人,一会我们换个位置吧” 换完位置之后,比赛如火如荼,慢慢精彩了起来。 犴杰从第二天开始就带个小本子,把他感兴趣的术法记录下来,有什么效果,不足之处是什么,夜菲儿还会用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帮他补充。两人配合完美,时间过得飞快。 一眨眼来到了最后一天,今天观众爆满,格斗场也开了个赌盘,赌各个称号花落谁家。 单挑王,竞技王,一个盘口。 其余各个领域称号是另一个盘口。 前面的毫无悬念,后边还可以稍微押一押。 各个族的炮灰乌泱泱一片。 简的来说就是,一个人上场了,一个人下场了,另一个上场了,刚才那个下去了……如此反复。 “下一场,挑战者水族黑帝·汁光纪,被挑战者犴露,倒计时,十…九…八…七…六……” 犴杰本来要睡着了,这会一个箭步冲到栏杆边上,目不转睛盯着场中,听之前的人说过,女王第一次上场的时候头衔加了很长,什么水族之光,獠族至美,妖界的光明与希望,战场最强王者,主攻队的风向标等等等等…的女王陛下。那时犴露不耐烦的问裁判,能不能简单点,听完比赛都不想比了,裁判看了看犴宁,又看了看犴露,最后悬着一颗心叫出了女王的名字,自那以后,从未变过。 汁光纪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远古水族的一个帝王,据说曾经还统领过鲛族,水族很少有人进妖界,他顶着帝王的名号来挑战,想必也是准备充分,想给妖界一个下马威。因而早在宣布名字的时候,他就在场中候场。 反观犴露,裁判宣布下一场准备,她在座位上,宣布她名字,她还在座位上坐着,倒计时过半了才起身离开座位。 连犴杰都知道,如果倒计时结束场中还没有人,就算自动弃权,另一方不战而胜,犴露不可能不知道。 “四…三…二…一…竞技开始!” 开始两字刚落下,犴露突然出现在汁光纪的眼前,手中三尖戟幻出,挥,斩,收,再劈。 动作一气呵成。 夜菲儿眨了下眼,发现已经结束了,懊恼的抱着头悲愤“啊啊啊……只看到了第一下…剩下的竟然没看到!!我为什么要眨眼啊…天呐!” 场中的汁光纪被分尸,满场飙血,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秒杀。 看吧,如此简单粗暴。 单挑王的盘口谁押谁傻子。 犴杰脑子嗡嗡响,刚才有一瞬间,他竟然看到了观众席有术光飞出。 “露露是不是三下搞定的?我到底错过了几刀……我要后悔死” 犴杰说“大概是四下,太血腥,看不见也是好事” “听说以前露露不是这样的,这还是最近一两千年的事” 没过多久,所有的区域都决出了最终结果。 璃沫起身宣布“恭喜我们今年的单挑王,犴露;竞技王,媵妖;恭喜今年晋级妖王宫的主攻术师,罗紫;防御术师,卡迪亚;治愈术师,舞天琪” 夜菲儿不断的鼓掌,高兴的热泪盈眶。 犴杰偏过头不看她“你哭什么,又不是你去领头衔” “我替我师傅高兴嘛,小舞一直都想进妖王宫,可算如愿以偿了” “别哭了”犴杰心里闷闷的,替别人高兴,也替自己感到惆怅,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没人起身要走,再一看场上,他惊奇地问“比赛不是结束了么,怎么还有人上场?” “我看看”夜菲儿把名单翻到最后一页,本是空白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了两个字“是来挑战女帝的……老天!” ------------ 难以驯服的烈马 欧德亚瑟大赛举行了快几千万年,出现暴动导致比赛被迫终止,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犴杰发现事情不对劲是在竞技场还有人之后。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需要捋顺一下。 当时女帝正在竞技场上给新晋的大妖怪颁发勋章和荣耀披风。 楼岚勾着手上的铁爪上场,指名道姓说要和女帝比试,女帝笑着拒绝了,楼岚不依不挠,最后迫于欧德亚瑟大赛有挑战妖王的先例而接受。 因实力差距有些大,最后商定只是切磋,不计输赢,让十招,不发动武器。 切磋开始,前九招都很平常,平常到胜败无悬念,可就在最后一击发出的刹那,从观众席突然支援出四束光,术法在场中汇聚一起攻向女帝。 轰隆一声巨响。 竞技场地面塌陷,观众席倾斜倒塌,不少人殃及。 女帝分心,楼岚好几次都差点打到她,观众席还是不断有人放暗箭,大妖怪不敢贸然放术法投向观众席,最后决定用雷劈裂看台的石头,人遇危险会本能的逃跑散开,到时自然可以找到外界的人。 夜菲儿和犴杰就站在楼梯口,情况不对后,她第一时间护着犴杰下到平地,因楼岚和女帝的比试没完,下去还要躲着那边的术法。 身后惨叫声不断,有人狂吼是仙界的人混入观众席屠杀周遭,情况更加严重起来,群众疯狂的拥挤踩踏,都急着马上跑出亚瑟宫。 其实混乱一开始,高台上的前三层根本没动,只有七十二妖仙中的二十人左右赶到对面抗敌。直到墨羽发现对面有紫薇大帝才指挥七妖君出动。犴露拦下几人,留下一句你们看住楼岚,其余妖仙随我来。 犴杰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仙界的人原来是前几天坐他们旁边那些白斗篷。心里内疚感越来越深,他竟然把名单给了外界的人看,才让他们有机可趁,都怪自己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夜菲儿根本找不到索菲尹和自己家的狼骑士团,只能先拉着犴杰躲到亚瑟宫门外“杰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想办法快走!” 不一会儿,仙界的几人从里面闯出来,在门口兵分四路分散开跑。犴露紧追而至,停在门口,身后的妖仙似乎有意要往前追。犴杰灵机一动,从地上捡了四个石子,分别打在仙界逃离的四个方向。 犴露手一挥,身后的妖仙立即分成四路散开追捕。 原地没人了,犴露停了停,上前几步又折回来说“我看见你们了,快出来” 夜菲儿和犴杰心一跳,从门后慢慢挪出来,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露女王…我们…我们…” 两个孩子头压的低低的,犴露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这么伤心” 犴杰抖着嗓子说“女王大人…我不小心把名单给他们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仙界的…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给的!” “啊,那有什么,你们安全了,回家吧” 犴杰就是这样,人家越不在乎,他越觉得内疚。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连说了好几次对不起,犴露觉得这孩子还真是可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没有名单他们也会从别地方下手,不要这么内疚,小朋友,你是想让姐姐哄你吗?” 犴杰不敢置信,第一次见偶像,难免结结巴巴地不知所措,脸还红着“我…我不敢,我只是很喜欢露女王,很喜欢很喜欢,从小就一直…喜欢着您” “小弟弟,你这么小就会说好听话,长大了还得了~” 犴露拍拍他的背,目送两个孩子离开。 重渊走上前,问“能追上吗?” 犴露理所当然道“追不上,纯是来捣乱的,目的达到,自然就撤” “娘子果然和一般人不同” “哎~现在的孩子可怎么办,一个个早熟的过分,刚那一个还说喜欢我,你又来娘子长娘子短” 重渊说“那位小兄弟挺有趣的,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我送了他莫负轮回,不到三口就不省人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小渊渊,你也很有趣啊,人家那么小,你就送他号称神仙醉的烈酒,神仙喝一口都倒,你倒是把整壶都送了”犴露又问“小璃那边怎么样了?” “沫姨的性格,你比我了解的” “放了?” 重渊点头。 “放就放吧,楼岚属于一匹烈马,驯服烈马之前肯定都要被甩下来几次的,常理。” ------------ 幕后推手菲亚特 这届欧德亚瑟大赛绝对是话题最多的一届。 犴杰把夜菲儿送回家,自己回格斗场,一进门发现里面已经有几桌客人在玩牌,左右看了看,索菲尹没在,万幸。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犴杰一溜烟回到狗窝,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了身稍微旧一些的,毛巾往肩上一搭,摆出个他认为最像阎殿的表情,开始了打杂生活。 犴杰看比赛看了七天,同时也观察阎风观察了七天,他见过万千面无表情的人,比如号称地下菩萨的蜚蠊大王,全身上下除了黑黢黢就是黑黢黢,但能把面无表情保持到极致的人,同时还能让人觉得这是一种魅力,七妖君的阎风数第二,就没人敢数第一。 眼下传的最广的就是女帝要迎娶新王夫。 犴杰很不爽,这种不爽来自哪里他也说不清。开幕式上高台的一幕全妖界的眼睛都看见了,女帝自己坐入阴君怀里,卿卿我我老半天,那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的事实。 他还是不爽。 虽然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他还是不爽。 连带着做起事来都带着些躁动,这一躁动就躁动了半个月。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这一天深夜,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个收尾工作,犴杰累的跟狗一样苦哈哈的抹桌子,索菲尹冲他吹了声口哨。 犴杰一激灵,放下抹布,屁颠屁颠顺着梯子爬上去,没顾自己一脑袋汗,点头哈腰谄媚道“狼首,你叫我?” 索菲尹站在天堂口附近,嘴里叼着一根草,用嘴努努旁边。 犴杰不明所以,还是听话的走过去,身子留在里面,将脑袋探出去,四下看了看,下面深的跟太平洋似的,黑咕隆咚,他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地方,平时处理尸体都是由索菲尹或者他的狼骑士团负责,他也没机会来,现在看这里除了很高很高以外,一点特殊的东西也无。 犴杰很不理解,像他累死累活才一天20银,凭什么狼骑士团就可以拿500银,他们那个工作简单的令人发指,谁不会呀!具体步骤就是,两个斗牛抬着死透的人,一二三,走你。 啪唧。 尸体下去了,摔个稀巴烂,他们转身拍拍手,神一样的工作结束了。 这个时候谁要是在下面路过谁倒霉。不迸个一身,也是恶心半月。想当初他就恶心十多天。 犴杰还在纳闷,突然身体一抖,他立刻抓住旁边的门把手,身体抖了数抖才没掉下去“啊啊啊——索菲尹,你干什么?!” “教你生活的规则” “我靠!来的第一天就是教规矩,好了一个月你又来!你是大姨妈么一个月一来!” 索菲尹的表情抽搐一下,很快又冷着脸说“第一课,人要圆滑,嘴不要太贱” “我知道!我知道!”犴杰立刻喊道“你别叫斗牛掰我手!!” 实际上他知道个屁,他活了这一千年多年,除了嘴贱什么都不会,现在嘴贱都不让了,人生的乐趣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还不如跳下去得了。 犴杰死死扣住两边的门。 身后的索菲尹一直没说话,就在犴杰刚要感谢他良心发现,进而放松身体的时刻,他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你现在身体里有少量灵力,不想死的话,试着用灵力保护自己” 妈的!! **!!!! 犴杰想骂街,失重的感觉,外加呼啸而过的风,恐惧和死亡不断萦绕,脑浆子都要搅成一团,哪还能集中精力想别的,只能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双臂,就像断掉翅膀的小鹰崽。 他妈的!索菲尹说的简单!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灵力怎么用?怎么提?没有人告诉过他啊!灵力还能用来保护身体??? 眼见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犴杰满脑子都是不要,不要,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点,不要那么快,不要,不要降落的那么快最起码在给他一点点时间他就可以… 嘭。 很沉闷的一声摔在地上。 双眼一黑。 他什么都看不到,尽是黑暗。 不一会儿,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眼前还是那么黑,半个身子都麻了,动也动不了,好像残废了一样。 “大小姐,请你让开,这是老爷的命令” 为什么感觉有人在哭………… “治愈好,目的就没用了不是吗?大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声音还很熟悉………… “连这点也做不到,除了能证明他是个废物,什么也证明不了,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我就是死了也不答应”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爷!” “我菲亚特世家,祖祖辈辈辅佐妖王宫,你在外面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父亲…至少…至少别这样…我求你了……他…体质本就弱…受不起这样……强度的训练…我错了…我不该求你帮他…我们就过普通人的生活好不好…我们不进妖王宫了…也不要灵力了…我只求他平平安安…不受身体上的伤害” “妇人之见是毒药,害人害己。阿尹” “在,老爷” “继续” “是!” 索菲尹强行拉开夜菲儿的双手,打断治愈术生效,夜菲儿跌坐在地上,看着斗牛拖着犴杰进入格斗场。 菲亚特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墙边的阴影走出一个女人。 “场主大人…” “艾莎,别忘了你的任务” “我明白。也就这几天了,场主不会连告别的时间都不给艾莎吧” “你随意,只要结果是一样的。” ------------ 格斗场聚灵 这一夜,一切都那么的祥和。妖界的风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连同吵闹的浮阑区也分外静谧,似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减弱的气息像是黑暗中的微光,即将被无边的寂寞笼罩。 犴杰垂着头,没有一点动静,手臂被两个斗牛架起来随意一拉,下半身完全在地面拖着行走,裸露的骨节已经青紫,渐渐变成了一种比深紫还深的颜色,不断向外渗血。 这孩子从来就没享过什么福,同样是妖王和神女的结晶,差距怎么就这么大,看着都叫人揪心。 犴杰在大黑痣那里的时候是野草一根,天生天养没人管,地痞小无赖一个。那时他天真的以为最差也不过这样了,苦是苦点,等脱离小餐馆又是前途光明的一片天。 现在看来,小餐馆的日子也就真的只是苦点。 到底大黑痣良心没死绝,除了压榨工资之外,吃喝绝不耽误。犴杰心里也有张王牌,大黑痣会管他,不会白白放走这么一个免费劳动力,就算打个半死都会捡他回家。后来他还回去看过,小餐馆的老板换成一个瘦子,其他和他一起长大的孩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估计是拿着女帝的赏赐远走高飞了。 从那开始,他就知道,即使死在格斗场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他收尸,所以也学着别人说奉承的话,违背自己的心还要笑着说没关系,让自己好过一些。 可是天不让。 索菲尹握着腰间的刀柄,目视前方,一步步向台阶上走着,平时他都是把小刀拿在手里转,这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犴杰终于被拖上台阶,膝盖彻底磕破,鞋子还漏出一个流血的脚趾。 索菲尹背靠着墙,单脚踩在墙上,抽出小刀用指腹刮了刮刀刃“听着,如果接下来挺不住,你就会和每天死在这里的吞噬奴隶一样,任人践踏,最后由这些平时你看不上的斗牛扔出去,你会死的比别人更恶心,因为你除了长得像个人,就是个一文不值的废物。” 没有动静,犴杰就像死了一样毫无声息,双手耷拉着。 索菲尹斜着瞥了一眼,带着猜测和一丝试探。他本就不是个表情很多的人,他从小追随菲亚特,这样的情形每天要见几十个,麻木了,再软的心肠也硬了,可这个小子不一般。 不光是大小姐的心思,还有老爷的态度,如果仅仅招个上门女婿何须这样大费周章,狼骑士团亲自出动,以往只有邪灵殿主有这样的待遇。 索菲尹收回目光,闭眸道“体内有灵的人,使用术法会把分散周身的灵聚到某一处,手指,掌中,在这个基础上配合术法咒语,就是调灵,将分散的灵力汇集到一起,就是聚灵,聚灵是所有术法的基础。你是不是白痴跟我没关系,你会不会用跟我也没关系,我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废物身上。” 说完了半天,还是没有回答,索菲尹换了个姿势站,犴杰身后的斗牛立即端了盆凉水,兜头就浇下来。 “啊———!!!!!!!吾…呃啊!!”犴杰浑身激灵,同一时间眼球充血突出,五指张开,张大到极致时又突然握紧,身体不停的抖。 水里有盐。 所有的地方都不痛,唯独伤口像爬了千万只蚂蚁,每一只都在用力啃咬着你的肉。 “我刚说的,明白了吗?” “哼…”犴杰的脾气是谁都拉不回的金刚钻,遭遇非人待遇,牛脾气冲天,别说他浑身都痛,就算能说话,也不想给索菲尹这个贱人说,连个正眼都不会给他。 索菲尹从墙上立起身,停在犴杰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颚“长了嘴要问,不问就是多余的” 手起手落,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线,嘴巴边角被刺了两针,用力一扯竟然缝合了。 “吾!呜………”犴杰惊愕,试了试嘴巴,一端正常,另一端仅仅能开合一个缝,趁着索菲尹没离开,一口就咬住了他的小手指。 索菲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甩了几下没甩开,用左手碰了犴杰的头一下,瞬间他整个人就砸到远处的铁门里。索菲尹放下几乎被咬断的手指,淡淡道“想死,去别的地方死,我可不会因为杂碎大费周章。” 犴杰喘着粗气,长发沾了水湿答答的贴着额头的皮肤垂下,遮住了半只眼睛,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此时此刻充满了恨意和邪气,犴杰看着索菲尹,一口血水和着唾液吐出。 索菲尹挥手招来了斗牛“沉默是金。金子不光会砸死人,还会要了别人的命。” 犴杰被两个斗牛从铁墙拽出来,再次架到天堂口,这次他看清了下面,是菲亚特……?还有被四个黑衣人挟持住的夜菲儿! 犴杰身体用力一挣“你敢!!” 他身后的斗牛险些被甩倒,一脸的不可置信。 索菲尹说“我敢不敢,是我的事,我能不能敢,是你的事。” “放开她!!!想要我的命就来拿!” “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就会觉得要命是最简单的死法了,扔了” 天堂口的风温暖极了,有多少人是当下才体会到。 犴杰被推下去,没有一点点防备,嘴角的两针是屈辱,也是无能为力的象征,突然很想哭,可他知道自己没什么理由哭。 都说人生要经历三个阶段才会成长。 一是当你发现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的时候。别人不会被你影响,你的存在也影响不了别人。 二是无论你怎么努力,也还是无能为力。 三是明知道有些事会无能为力,却还是会尽力争取的时候。 他现在就特别的无力,连生死都不能抉择,像他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早就应该消失了吧………… “杰哥!” 存在到底意义在哪里…… “快聚灵!杰哥!聚灵—————!!” 破空的声音穿透心扉,黄莺的本能就是啼叫。 心里似乎泛起涟漪。 聚。 灵。 犴杰突然睁开眼睛,体内分散开的灵力在跳动,世界颠倒,快速下降,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感官具象,仿佛周围静止了一般。 他不能放弃,夜菲儿在下面,他还不能死。 注意力集中起来,身体里的东西立刻停止了跳动,它们静静流淌,蓄势待发,就好像存了意识,等着主人的调遣。犴杰试着去感受他们的存在,慢慢汇集到双掌。 嘭。 重重砸在地上。 不同的是,这次地面凹进去一个半人宽的大洞,身上的伤口又多了一层。 夜菲儿挣扎着,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可是毫无用处,狼骑士精英只抬起胳膊拦在她面前就无法移动半步“哥…你怎么样了?你告诉我你怎么样了?还好不好?你们快放开他!不要了…不要再来了…” 远处的身影似乎停了下来。 夜菲儿的双眸重现光彩,趁着狼骑士精英松懈就从他们手下脱出。 她最是喜欢撒娇,总是喜欢赖着犴杰的怀抱不肯离开,可现在她却停在了他面前,抬了抬手又强忍着不去碰他的伤“我说过要做你的后盾,永远护着你,可是…我没有做到…还让你如此痛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呜” 犴杰勉强露出个笑,抬手摸了摸夜菲儿的头,含糊不清地说“傻” 夜菲儿抽抽噎噎,一边哭鼻子,一边软着声音道“哥…我喜欢你…” “我知道” 其实此时此刻犴杰特别不想见夜菲儿,尤其是用自己残掉一半的嘴对着她,感觉就是当众用臭皮鞋拉小提琴,自尊心都要掉去海底了。 “我喜欢你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自从在海边第一次见你,不管你是吼我、烦我还是骂我,我都不生气,那时候我并不认识你,我天天都跑去海边待一整夜只为再见你一次,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在意一个人,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都是我一人的杰哥”夜菲儿说到此处,泣不成声“我想永生永世在你身边,直到妖界的十帝雕像变成二十尊,三十尊,四十尊,一百尊,直到欧德亚瑟钟声敲响百次、千次、万次,我希望那个时候我们依旧坐在一起,看比赛,谈天说地,一起看尽我们没有经历过的但以后总会经历的世间百态” 犴杰依旧保持那个笑,轻轻拭去她颊边的泪水。告白的话不是第一次听,却是第一次听这么长,这么美好,甚至带着未来数百万年点点滴滴的话。 目光一转,落在菲亚特身上,犴杰坚定到一字一顿“我怎样都无所谓,不要伤害她!” 菲亚特拐杖一敲,看着月光下稚气脸庞被黑夜染上邪气,像半蚀的月亮被乌云一点点遮住。 “小子,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之前对你说过要当格斗奴隶,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考验” 菲亚特摆了摆手,犴杰转身,头也不回的瘸着走进去。 上台阶对他的腿伤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虽然第二次受的伤害并没有第一次那么严重,但两次加一起确实也让犴杰痛到皱眉,爬到顶层早已大汗淋漓,浑身发抖。 索菲尹还在天堂口,还是倚靠着墙。犴杰凝视他半天才过去。 近了,索菲尹开口“你在想,等伤好之后与我同归于尽” 心思被说中,犴杰也不反驳“你知道就好,我迟早有一天要杀了你” “那也是你先死” 语毕,出其不意的一踢。 犴杰反应比前次快了几分,一手扒住天堂口的边缘,身子荡在空中摇摇欲坠。 索菲尹上前,故意踏上去,踩着他勾住边缘的那只手“第二课,计划中的事永远不要先说,别给别人留余地,要出其不意,懂?” “那我也要告诉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在格斗场,如果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你,别当圣母,没人需要那种可笑的东西,除非你就是喜欢当可笑的东西” 索菲尹冷笑,踢了地面一下。 咚。 黑影再次落到地面上,菲亚特带着狼骑士精英转身离去。 成长的初级阶段总是最无趣,也是最狼狈不堪的,他要的是成品,一个足以接盘的人选。 夜菲儿被强制拉走,她转头,瞧见的是犴杰硬撑着爬起来的背影,心上又是用力捏一把。 菲亚特回头说“你觉得现在痛苦,之后的日子就是庆幸,这阶段不要来了,回去把术法加强,我打算送你去帝法皇家学院,你准备下入学考试” 夜菲儿吸了吸鼻子,又回头看了眼,父亲的方法是粗暴,但那是获得灵力最简单便捷的方法,除此再无他法,她心中多少明白。 “您不是说要我接手格斗场……” 菲亚特气的吹胡子“哼,让你接手,你也好意思学治愈术,以后靠什么管理邪灵卫?靠这个吗?还是靠那小子?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说喜欢也不害臊,我也觉得肉麻” 夜菲儿低头,小脸红透半边天,当时她只顾着说心里话,都忘了父亲还在身边听着,丢死人了。 菲亚特叹道“越来越像你母亲……唉” 夜菲儿看了看父亲的背影,父亲好像瞬间苍老了不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我不管,你让狼脑袋对杰哥好点” “阿尹有分寸,女儿家就别管了” ------------ 北塔白宫训练 运动量过大的后果就是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从胯骨开始酸,一直疼到脚后跟。 犴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望着屋顶,像木乃伊,一动都不能动,每动一下就感觉像被四十八只独角兽踩过,还是轮踩。 嗓子冒烟。 除了喊的还有骂的,嘴角的线被剪断,两个针眼已经结痂,不论怎么看,都特别的丑,犴杰本身五官精致,现在多了这几针,像个坏掉的布娃娃。 不是还有人说,生活就是强X,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享受。 犴杰默默想,享受,享受,享受你NN个腿儿啊!腿跟折了一样,身体都要散架子了还享受!索菲尹这辈子是找不到媳妇了,喵的情商太差,被这么骂,竟然连个眉毛都没挑起来过! 骂一句,他踹一脚,骂两句,踹两脚,而且次次正中屁股,他才明白原来斗牛也不完全是摆设,起码计算能力好,连踹到地面的距离都分毫没差。 神了! 眨了下眼,犴杰脑袋放空。 天快亮了,躺了半天都没有动力爬起来,身上黏糊糊的一点也不舒服,真受不了。 水族的人天性喜水,他又是个爱干净的boy。每天到清晨总是会爬起来冲冲澡,然后站在通风口看朝阳升起,小风一吹,自然晾干。届时如果有早起的荷官美女还会冲她抛抛媚眼,吹吹口哨,热情的还会过来搭讪。 然而。 就算现在有一百个腰细腿长屁股大的美女排队搭讪,天上掉金币不要钱似的掉一地,他也想静静呆着,哪怕就一秒钟。 门外嘈杂起来。 犴杰闭上眼睛,当没听见。 一帮幼稚鬼又回来了。 不一会儿,两个格斗奴隶一边扯皮一边回到屋里穿衣服。 一个小奴隶冲另一个挤眉弄眼,满脸的八卦之心“诶,看见了吗,门口门口” 另个小奴隶习以为常“看见了,身材挺不错啊,脸蛋也不错,媚眼抛的名不虚传” 犴杰死鱼样躺尸,脑瓜子都没转。 两个血气方刚的小妖之间,除了谈女人和灵力还能谈什么。 “琼斯那小子挺有门道的,妖王宫的都能吊上,说他哪点强,灵隐奴隶只比咱俩高两、三级,这么大差距?” 小奴隶一脸你懂的表情“输在起跑线上了呗,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娘们唧唧的小白脸,咱们格斗场里也就数他最娘们,至于那么惊讶么。没眼光,咱这叫阳光、健康,一般人想要还没有呢!” 小妖笑了笑,摊手“我是没想到七妖君也喜欢这口,还以为他们个个不食人间烟火,千金难求一面呢” “我觉得这事儿啊,纯分人,某位墨大神,眼睛长在脑瓜顶,根本不拿正眼看人,谁这么闲自己上去碰壁,没吃肉惹一身臊!翟家双子是容易接近,可他俩多少次夜留戕鲛宫,人送外号女王的小宝宝,别人肯定没戏。魈和阎殿就更不用说了,啧啧,白白浪费了资源!” “姚娜好接近?” “好接近”小奴隶冷笑“好接近你去试试吧,不一个大耳光抽死你!那女人看着温柔极了,听说上战场特别凶悍,她说了,她不喜欢喜欢她的男人,只喜欢不喜欢她又不在乎她那种。你说说这不是犯贱么,天天追着阎殿跑,人家根本也不搭理她”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以前还真没留意过,怪不得曦灵人气年年名列榜首,大家也是想着有一天飞上枝头呢,就像琼斯那样……对吧!曦灵的男朋友,说出去脸上都有光吧” “你说谁?!”犴杰诈尸般坐起来,扯到了腰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两个小妖明显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一跳,愣了愣,语气特别不悦“你怎么还活着?被索菲尹大人踹了一晚上脑袋也踹废掉了,大白天还出来吓人!” 另一个就说“没死就出去看看咯,你这家伙也属于小白脸类型的,没准就被曦灵看上了” “看他那埋汰样吧…脏兮兮的去了也不可能……喂!你干嘛去啊!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 屋里静悄悄的,原来的位置早已没有人,留下两个小妖面面相觑。 “卧槽,受了那么多伤还能跑这么快?” “妈的,他太牛B了!怪不得可以爬顶楼爬一宿!牛人!” “你有本事你也爬” “算了吧,那种地方?我还想多活几天” 两个小妖看了一眼门口,不再多说,快速套上衣服。因为速度太快还碰倒了一个水壶。 啪唧一声。 寂静了几秒,两人慌慌张张打算藏起来,要知道在格斗场损坏东西可是要罚工钱的! 突然,门外走过来一个人。 “他人呢?”索菲尹顶着无敌强悍的牛头脸靠着门,阴沉道。 两个小妖差点没吓尿,一个反应快的结结巴巴说“他…他跑出去了” “哪里?” 小妖刚要说话,另一个踩了他一脚,抢道“不知道啊…索菲尹大人,那小子向来随心所欲,谁知道跑去哪了,你看他刚还打破了一个水壶呢,我俩拦都没拦住” “对啊对啊,那小子疯了一样,您今天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再这么嚣张” “告诉他来北塔” “没问题没问题~索菲尹大人慢走啊!” 索菲尹看着身体庞大,走路却没个声响,如同来时那样又悄又无声息地离开,两人舒了一口气。 “北塔是什么地方啊……” “不知道,没去过,以前听说好像是囚禁奴隶的地方,一般发狂的格斗奴隶都会被送到那里关押” “那今晚还能看见那小子回来了吗” “呵呵,闲的吧,跟你有啥关系” 小奴隶挠挠头“好像…是没啥关系” “他牛B的话就再活一次,要不然让他去死吧,真讨厌,装什么特立独行啊” 两个小奴隶骂骂嚷嚷的走了,话,绝不是空无需有。 都说格斗场是浮阑区最高大的建筑,长得有点像烟囱管,白色灰顶,细长圆柱,顶端尖尖,有塔楼。 每个塔楼最高处都有一个缺口,缺口伸出一块铁皮,这就是天堂口。 其实大部分人都搞不清格斗场的构造,他们以为自己弯弯曲曲的拐过一个又一个弯就是绕着建筑往上走,其实格斗场除了一楼,没有一个房间是往上,只有抬着死人才会往上走。 场里的员工和奴隶分得很开,员工在地下六层,十层以下都是奴隶。菲亚特大概一开始就没把犴杰划为员工,所以犴杰的房间在最底层。 和他同住的还有三个奴隶。 艾丽罗塔,罗姆,也就是刚才说风凉话那两个。剩下一个就是他们口中的绯闻男主角——琼斯。 犴杰没头没脑的一口气跑了二十八层,到地面的时候刚好看到琼斯抚着曦灵的头发,一双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笑的特开心,然后两人就这么搂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举止亲密无间,然后一路拥吻往后面的小巷子走去。 犴杰突然就像被抽了力气,倒退几步。 就算刚才跑到伤口裂开,依旧在出血,身上却一点都不痛,比之更痛的还在跳动。 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 他们是如何开始的不知道,这样的结束似乎也理所应当。 而无论是身体上的喜欢,还是心灵上的慰藉,他都是被甩的那一个。 “很难过是不是”艾莎站在通风口,慢慢吐出一股白烟。 缭绕中是她及腰的卷发,慵懒而迷人,一件简单的丝裙,披着薄纱,指尖夹着的烟卷已燃烧三分之一。 不知她站在这里多久了,红艳的朝阳洒满了清冷的早晨,大街上空荡,只有两个伤心人。 艾莎站在台阶上,拄着铁栏杆靠着,犴杰在台阶下,仰起头不说话。 “当一个人离开你的时候,不要急着否定自己,她离开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或是做的不够多,只是为自己的多变找个合理又恰当的理由。”艾莎又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世界上或许有千千万万个人,但你只有一个,无法复制,无法粘贴,你可以难受,可以伤心,可难受过了,还是要面对”艾莎看看他,微笑“懂了吗,小弟弟?” 犴杰点头,用力点头,然后咧嘴笑了一下“嗯,我知道,我也明白,谢谢艾姐” “唉……要怎么开导你才好” “艾姐,我真的很好,一点也不难受,也不在乎,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艾莎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孩子就是这样,明明难受的要死,还死撑着说没关系,实际笑出来比哭还难看,偏偏本人不觉得,咬着牙也要坚持住不哭,旁观者却是无能为力,每次看犴杰这样,就感同身受,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老了许多。 似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有得便有失。 这一天犴杰被索菲尹从天堂口踹下去八十多次,就像是跳水,运动员突然恐高了却被被教练一脚踹下去,犴杰没半点反应。 准备,起踹,聚灵,降落。 运气好不受伤,运气不好摔一下,好在他没被当稀有猴子一样围观。因为他被带到了格斗场东北角最偏僻的一个塔楼,这里远离街道和游客,别说人影,蚊子都没一只,甚至他也是从今天开始才知道这个塔楼的存在。 经过了一次次的变态训练,好消息是,他聚灵的步骤已经熟练了很多,受伤的程度也在明显减少。 不幸的是,右腿肿成一个铁疙瘩,已经影响到了走路。 不是因为聚灵失败,而是他偷袭索菲尹结果被对方反偷袭成功,从顶楼被打飞到了另一个顶楼,右腿卡到了那个天堂口的铁皮上,直接成了二级残废。 所有的悲伤和不甘都转化成了动力和坚持,犴杰进步一日千里。 这时,夜菲儿准备入学考试准备了两天,第三天终于摆脱狼骑士精英的盯梢,多方打探追随到北塔顶楼,犴杰的腿都已经发炎溃烂了,本人还在那里打的忘乎所以。 why? 因为索菲尹说了,任打不还手,只要能打到,随意。 这下犴杰兴奋了,之前的屈辱通通来偿,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夜菲儿又气又急,又不能当着犴杰的面骂索菲尹,在远处默念术咒,用防御盾把两人隔开,恰好犴杰一拳头打向索菲尹,结果打在了透明盾上,犴杰回头见是夜菲儿,刚要说话,立时索菲尹绕到他身后就是一脚,防御盾碎掉变成晶体粉末消失。 犴杰大吼“靠!你是不是人啊?这也可以?” 索菲尹说“我刚说的话,重复” 犴杰叉着腿坐起来,想了想“格斗分两种,一种是竞技格斗,一种是霸图格斗” 看两人终于停手了,夜菲儿赶紧过去帮犴杰身上的多处伤口做处理,治愈术的蓝光覆盖犴杰全身,那些伤口愈合迅速,很快就只剩下腿部的大面积伤口,夜菲儿根本不打算理索菲尹这个罪魁祸首。 索菲尹看了看四下,没有眼线和碍手碍脚的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犴杰说“嗯,你继续” “反正简单说竞技格斗不玩命,分出高下就停手,霸图格斗没有规则和限制,战斗中要充分利用头脑…” 索菲尹打断他“你上场根本不带脑子” 犴杰反驳“刚才又不是真的” “做格斗奴隶,每一次上场都是拿命做赌注,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没那么以为”犴杰头偏向一边。 ------------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那就搏命,说多了反而让我看不起”索菲尹把外套一扔,只穿着里面雪白的衬衣,转了转手腕似有感而发“你越轻贱自己,别人越轻贱你,包括女人,也一样” 犴杰顿了顿,沉默的站起身。 夜菲儿急道“你腿上的伤还没复原,再等等嘛,一下下就好了” 犴杰摇摇头,示意无碍,让她去后面呆着。 夜菲儿看看他,又说“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事……” “什么事?” “你答应要和我去蓝钻工坊,你不能放我鸽子呀~” 犴杰恍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他现在的处境哪里还能像之前那样闲逛,看一眼索菲尹,索菲尹不表态,他想了想,说“我会带你去,过阶段吧” 夜菲儿感觉自己被这个训练挤掉了约会时间,心里特别不高兴,便追问“是几天?” “过阶段再说,我答应了肯定会兑现,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什么时候?”夜菲儿继续追问。 犴杰为难。 现在可不是他说能走就可以,况且自己这半吊子的状态也确实拿不出手,哪还有闲心出去玩?再看索菲尹,犴杰差点没气死,索菲尹不知什么时候抬头了,而且一脸准备看下文的表情看着他。 “哥~~”夜菲儿娇嗔的嚷嚷“你敢放我鸽子我就再不来看你了!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犴杰被闹的没脾气,严肃了声音“别吵!再吵我打你屁股了啊” 夜菲儿撅小嘴哼哼。 其实一开始她很惧怕犴杰严肃的样子,平时那张耐看的脸突然眉毛一拧,眼神凶凶的,就像夜晚丛林中的野兽,闪过暗红又诡异的眸光,确实能吓住不少人。后来相处久了,渐渐她也摸索出犴杰的脾气套路,确定他这个时候只是唬她而已,便也放宽了心大胆摸毛。 “你骗人~大骗子~” “跟屁虫我撕你嘴了啊!” 索菲尹眉毛略微动了动。 “不要~不要嘛~~” 犴杰抱着胳膊,夜菲儿还在蹭他的手臂,他瞥一眼夜菲儿,极其平静的说“撒娇卖萌没用,我不喜欢平胸女” 出乎意料。 夜菲儿反应和之前一点不一样,非但没炸毛打人哭着跑开,还一脸委屈样的小声说“我已经尽力让它大一点了,它不长…我也没办法啊……” 索菲尹眉毛在抖。 犴杰有点惊讶,但还是一脸鄙视“切!小丫头片子装什么性感” “我才没有装,突然喜欢别的类型了嘛” 夜菲儿对手指,戳戳戳。犴杰探究的看了半天,坏笑问她“蕾丝的?” 红着脸点点头。 他又问“蓝色的?” 夜菲儿脸上烧开水,迟疑了下,又点头。 “哦……”犴杰摸下巴,表示怀疑“是吗?” “嗯真的…”夜菲儿声音可以媲美蚊子。 “我不信” “骗你干嘛啦” “我还是不信” “那你来…”话说一半,夜菲儿捂脸。 犴杰顿时哈哈大笑“那给我看看?好啊好啊好啊!” 眼前白光闪现,一个横劈手。 犴杰立刻把夜菲儿往身后推,两人及时脱开,可惜浅栗色的发尾还是被削掉一缕,缓缓飘落到地面。 索菲尹太阳穴跳个不停,再听几句没准都会破例杀人。 推了推下唇插着的两根针,犴杰眼中兴奋之意更显,甩掉身上的衣服站到场中央说“哈!终于憋不住了,就等你偷袭呢!” 活动了下手腕和前臂,两人再度进入格斗。 犴杰体力和机能完全恢复,灵力不经意间就随着身体带到了攻击。这就是治愈术的奇效,所以常常有人说,战场上可以少防御,少术咒加持,但万万不能少治愈术师,夜菲儿的治愈术在浮阑区已有名气,甚至最近大街上有传言夜菲儿的入学考试只是个过场,帝法皇家学院早已破格录取她。 夜菲儿抱着犴杰的衣服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从荷包里拿出针线,细细缝补他破了几处的衣服。 远处,是搏斗的身影。 拳脚交错,动作复杂多样,格斗的魅力就在于没有固化招式和套路,完全凭反应和头脑。 此时心念一动,犴杰右拳带着凌厉的风就袭向索菲尹,与此同时左腿横扫下盘。索菲尹眸光一闪,再想运灵为时已晚,硬生生扛下这一击。 “嗯,有起色”索菲尹脱掉坏了的护腕,扔到一旁“希望不是侥幸” “我也希望不是” 犴杰庆幸。 庆幸自己之前在格斗场做杂活是别人的十倍,自然体魄和力量也是别人的十倍,如果没有这些经验,他根本扛不住索菲尹的强度训练和攻击,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经历。 你来我往,是力量的汇聚也是灵力的激发。 过招较劲,是套路的熟练也是规则的启蒙。 这正是他想要的。 人生的每一步都没有浪费时间,只有不断的经验累积和锻炼,而不论过程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难过亦或是欢喜,其结果都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拿妖王宫里的大妖怪来说,如果白打套路是格斗术,普攻就会比一般人高,胜算就多一分,这种人是历代妖王最喜欢用的。 而妖界众多教育基地中只有两个学院是直通妖王宫的正规途径。 一是帝法皇家学院。 二是妖都灵术学府。 前者重术法轻基础,适合已经混出点名头的人,算晋升学院;后者比较均衡,适合初级者,学习到小升初会有选择阶段,一晋升,二专攻。 通过毕业考试即可晋为大妖怪。 但两所学院的晋升率惨不忍睹,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 以欧德亚瑟大赛说,每年每个单项晋一人,那这两所学院每年招新生几千人,成功毕业的只有不到二十人,而二十人里只有五个会进入王宫任职,剩下的都只能去当老师,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教育下一代。 或者像夜菲儿的师傅舞天琪那样,熬了几百年才拿到这一届的最强治愈师,进入妖王宫辅佐妖王。 已入后半夜。 犴杰打了一天,身体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疲劳状态,坐在一旁大汗淋漓的喘气,把手当扇子用力扇。 索菲尹看了看手里的牛皮纸,视线久久停留。 他忽然明白了场主的意思,这个臭小子竟然有如此天赋和潜能。一开始被打的像个狗,完全没有招架能力,他根本不屑于认真对待,没想到适应几天,熟练了之后,进度快到无法想象。 难道现在就用魄息丸? 是不是有点早……… 可是不用的话就只是在浪费时间,这个小子的力量和耐力早就已经到达了当前最高标准,对付一般的奴隶绰绰有余,可若是用了魄息丸,反而怕不好控制他。 纠结了一番,索菲尹破天荒让犴杰早回去几个时辰,搞得犴杰莫名其妙的沮丧,还以为索菲尹放弃他了。 人一胡思乱想就越来越烦躁,拖着疲惫的身体滚回二十八层,犴杰推门进,有人拉门往外出。 门口打照面,两个人面对了面,眼对了眼。 五分钟谁也没说话。 如果那个时代有502这种东西,估计两个人的脚最少用了十几管。 琼斯很尴尬,不知道对方怎么了,可对方不动,似乎他也没法动。只好笑了笑,这一笑两颗小兔牙露出来,怎么看怎么乖。 但在犴杰眼里就是怎么笑怎么贱。 情商降为负数的小杰杰直愣愣推门而进,没等琼斯笑完,直接把人撞进屋里,完全无视掉人,当踩过一块西瓜皮一样踩过他的脚。 要不是琼斯比他高一点,真的,就那么一点点!要不是他也想仔细看看本尊长什么样,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屑! 一双大眼睛亮得跟娘们似的有什么好笑的! 琼斯退了几步,对犴杰的敌意也怎么没在意,笑着打招呼“小杰你回来了!” 犴杰原本也想笑着面对,控制了半天,还是破功,出口就成了“你没长眼看么?” “我听罗姆两个说你去了北塔,怎么样?索菲尹大人对你是不是还好?” “你觉得还好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拿我跟你比” “你幸苦了,那好好休息,我先出去” “哼!”犴杰一点不甩他面子,琼斯噎住,想了想又诚恳道“你对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不小心惹到你?如果是这样,我向你道歉” 犴杰觉得他脑袋进屁了,这么无辜给谁看?故意来气他?还是想说他得到了曦灵他自豪? 妈的抢了老子的妞还来问老子哪里惹到他! 哪里都惹到他!!! “你真的特别烦人,我从来没这么烦过一个人,麻烦没事别在我面前晃悠,我怕我看见你前一夜的饭都吐出来” 琼斯表情很受伤,讷讷道“对不起……” 犴杰彻底无语“草!!!特么神人!” 琼斯说“虽然我不清楚我们是不是有误会,不如我请你去喝酒,就算是我……” 犴杰被子一掀“行,你说的,我只想喝莫里兰卡的恶魔海洋” 琼斯愣了愣,又欣喜点头“没问题” 午夜时分通常是妖界最狂欢的时刻。 浮阑区有专门设有的酒馆一条街,分类繁多,针对的人群也不同。 全界出名的有三个,冰赫,威秀,莫里兰卡。 酒馆这种地方通常不会平静,其中威秀就是以各种乱七八糟而闻名,人杂,层次也比较低,消费不贵,但里面卖的东西基本全是假货。稍微有点姿色的只要在吧台坐一会,就会围上来三四个这种,通常请一杯酒,如果对方接了表示有戏,之后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犴杰当初买的一杯假酒就是在威秀,那时他身边围了一圈人,男女都有,最后上来的只有一个,其他都在观望,观望值得他们出手的东西。 冰赫比较特别,以安静闻名,除了可以喝酒以外就是听小曲,来这里的算是中等层次,不会是最底层的闲散人员,但凡手里有几个钱都会来这,消费能承受得起,也避免了一些骚扰。特别在每个桌面上有两个牌子,圈牌表示可以搭讪,叉牌禁止打扰,如果亮了叉牌还上前,一定被拖到对面格斗场中央任人调教,保管再也不敢动念头为止。 莫里兰卡和以上两个都不同。 首先地理位置就非常的牛B,牛B在哪里呢,亚欧区是贵族圣地知道吧?浮阑区是繁华地段OK不? so,莫里兰卡在亚欧区和浮阑区的交界点上。 也就是说,不光平民中的土豪会来消费一把,贵族们也常来消遣。 多少人猛攒半年银币,就为了来这里装个B偶遇贵族,又有多少人呆了足足一天一夜都没得尝所愿,死赖着不走,最后被斗牛扔到树底自生自灭,莫里兰卡一度被评为年度最凶残英雄美人冢。 消费不是高,是very,very特么的高! 一说光餐巾纸就十金币,也有说一杯酒就算什么都不加,你明知道它就是妖王宫外小摊上卖的十铜币的清酒,依旧三十金,不掏也得掏。 人家卖的不是酒,是逼格。 偏偏这样的地方,犴杰点了,琼斯应了。 前往的路上,犴杰随口问艾莎“艾姐之前去过没?” 艾莎眼神迷离,淡淡道“去过两次” “两次?” 艾莎笑“我今年都6780岁了,去过两次有什么可惊讶的,倒是你年纪轻轻就可以去,我才惊讶呢,小弟弟你是攒够钱了?” 犴杰满不在乎“有人请客,我怕什么”又对前面的人说“对吧?琼斯” 琼斯回头笑笑“嗯,我请客,艾姐你们随意” 犴杰摊手“呐,你看吧” 艾莎摇头“学坏了,现在开始欺负老实人了,你啊” 犴杰说“老实人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 “夺爱是不假,可究竟是谁横刀?” “他!” “唉,你高兴就好” 莫里兰卡的外观和别的酒馆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门口用树洞的风格装饰,门面比别的店略大,同样的门上挂风铃,整体比较欧式,环境非常高雅,每一样摆设都很考究。 反正一看就很贵。 茶色的长桌摆在中间,桌布上写着古老的妖语,周围是单独供两人或四人的小圆桌,花瓶中插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调酒台前面不例外是一排高脚凳,现在没有几个人,仅有周围两台。 犴杰大步流星往调酒台走,艾莎跟着他坐到前台的高脚凳。而琼斯却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打开对折的信封,扫了一眼,坐到了二层围栏边缘的一台。 切,还挺有品味。 犴杰转回头,他才不管琼斯喜欢坐哪里,悄悄问艾莎“这里哪种酒好喝,度数又不是很高?” 艾莎笑着说“那我替你要杯橙汁好了”打了个响指,艾莎对不远处一个发色极浅的男人说“一杯初恋味道,一杯恶魔之吻” 调酒师是个帅哥,身姿挺拔,气质独特,发色浅的发亮,像丝绸,估计是不好打理,所以只在脑后收拢,发尾上三寸用一根透明发带系好,平时穿一身雪白的衬衣,脸庞瘦削柔和,眼神清澈的让人看不到他的**,黑色西裤包裹着一双长腿,诱惑又迷人,不管多少女妖来搭讪暗示,他都是淡淡的笑,淡淡应答,沉稳如山,同时用变戏法般的技巧调制手中的酒,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貌,都很禁欲。 这样的男人看着就很容易激发女人兽性。 犴杰坐了一会,发现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偷偷看调酒师,清一色的女妖。 不一会儿两杯酒就调好了。 艾莎把一杯深紫色的液体推到犴杰身前,自己拿了一杯青绿色的酒。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犴杰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虽然有酒的味道,很淡,口感是甜的,入口留香,很淳。 好喝是好喝,但他被艾莎糊弄了。 犴杰伸手。 艾莎说“小孩子就喝适合你的,这杯恶魔之吻是紫果酿制,据说女帝当年在人界当界主的时候,也曾爱喝” “可是我想尝你的” “别作死哟” “就一口,姐姐你最好了,一小口” 艾莎根本治不住犴杰,一开始还不给,后来没忍住就笑了。 一口咽下,心里竟然疼的厉害,慢慢爬满心头,犴杰不可置信的用手碰了碰脸颊,再次移到眼前,手上尽是湿漉。 初恋味道。 原来竟是这种感觉么…… ------------ 莫里兰卡风波 犴杰低下头,一把甩掉眼泪,默默把酒推还给艾莎,隔了好久才让自己哭过的痕迹不那么明显。 “挺有味的这酒” “嗯,有的酒如饮水,喝下肚就忘,第二天什么都不剩,有的酒喝完,就再也忘不掉,直到多年以后,还记忆犹新,所以叫初恋” 犴杰点点头,不经意看了眼琼斯,发现那小子还是孤零零坐在那,还一脸傻笑,傻了吧唧的。 艾莎从进来开始就知道琼斯在等谁,所以没犴杰那么大好奇心,她只是担心一会该怎么收场。 过了半个时辰,莫里兰卡人声鼎沸,持续进人,还出现了排号等待的情况。 “一段时间不关注城里的消息,怎么多出来这么多有钱人?”犴杰纳了闷。 “大概是来参加活动的吧” “什么活动?” “灵力转盘”艾莎指着酒馆左侧空出来的一块场地,高出地面一个台阶,中间一把椅子,墙上挂着个圆形表盘,分成了三十六块,其中只有一个正下方的区域是红色,其余都是绿色,红色区域上面写着三个问号。“看到了吗,可以付出灵力,也可以付金币,50金币一次,绿色区域可以随意对在场的人提问,任何问题都可以,不限制**,当事人不能拒答,如果拒绝要和现场任意一人发生关系,就在那把椅子上” 犴杰目瞪口呆。 果然是成年人的世界,贵族们的恶趣味。 虽然妖界风气开放,不认识的人之间发生关系也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纯是为了解决需求,但犴杰此时的内心还是很纯洁的小白兔以及作风良好的boy,觉得忠贞才是美德。 厄……如果不提成年以后的话。 “艾姐你玩过吗?” “玩过” 犴杰再次目瞪口呆“付钱的那种吧” “也用过灵力,不过失败了,很大的灵力才能转动它”艾莎顿了顿,凑近犴杰耳边,极其轻微的说“不要用灵力玩那个东西” “为什么?” 艾莎抿着唇,突然说“你现在自己都这么缺灵力,别瞎玩” 犴杰不怕死的说道“艾姐我有时候真觉得你像我妈一样,管东管西的” “看来一会我回去,得跟索菲尹好好谈心” 犴杰立刻转移话题“咳…那红色区域是干什么的?” “掉落灵能物” 犴杰眼睛放光“什么灵能物?” “随机的,都不一定,还是得看今晚上拿出来的是什么” “简直没人性啊,三十六分之一,这得多厉害的人才能转到?” 艾莎笑笑,两人继续品酒聊天。 酒馆里的基调是咖啡色,仿佛连气息都感染成了浪漫氛围。 门外风铃响了,犴杰还特意抬头去望,没有任何人,在一回身,身边的人就换成了两个一高一矮的黑斗篷,原来坐在这里的金发美女不知所踪。因为他们进来的速度太快,周围的人根本没注意调酒台这边换了两个人。 犴杰一边喝酒一边观察,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 这俩人,有猫腻。 坐了一会,矮的那个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手,食指向里勾了勾。 这是个妙龄少女。 犴杰断定。 虽然她兜帽压得很低,整个人隐在里面,单看这一只纤细柔美、骨节又特别好看的手,绝对是个大美女。 “看到美女眼睛都直了” 犴杰说“艾姐你也是美女” “诚如你所说,但我不和她比” 犴杰挑眉。 艾莎说“冲着那个调酒帅哥来的,你看那帅哥的态度,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应该是身份尊贵” 犴杰听出了艾莎话里的意思,隐隐觉得艾莎似乎猜到她是谁,但犴杰没问,因为他觉得不可能。 斗篷少女拉过调酒小帅哥伸出的手,纤细的指尖在他手掌上写字,写完,调酒帅哥转身去调酒,少女的手又拉住他的衣袖,摆摆。 调酒帅哥还是淡淡的笑,停了一下又去把调酒用具拿到犴杰他们这一片区域,一一摆放好,当着少女的面开始表演调酒。 很快,一杯湖蓝色的液体就放在了少女面前,调酒帅哥用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放到杯边,犴杰看到白色纸条上面写了四个字,字迹饱满,转折处却提顿有力,问艾莎才知道是蓝色妖姬,一种烈酒的名字。 少女拿起那张纸,不知道贴在了斗篷里的什么地方,再次拿出来,上面就多了一个红色的唇印,正印在字迹的旁边,她递向前,调酒帅哥依旧笑着,接过后放入台下的抽屉。 那抽屉犴杰不小心看到了,满满的全是书信以及小玩意,他一拉开还漫出来几封。 不知什么时候敲响的哒哒哒三下。 黎明前总是黑夜中最寂静的时刻,莫里兰卡也一样。 犴杰有点累了,刚想说如果没事的话他就先回去,门外进来一行人,有五个,三女二男。 领头的女子身材窈窕,曲线曼妙,径直向二层台阶而去,不偏不倚坐到了琼斯对面,四个跟班就坐到周围两桌。 她一进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们,这会曦灵特意起身,笑的堪比神女,向周围示意“大家继续,一切如常就好” 犴杰的眼睛都长在了二层台阶,说好的不在意,说好的不值得,此时此刻都化成了狗屁,心里的醋意翻江倒海,眼睛也变成了暗色。 犴杰转身拍桌子“一杯獠吻!” 两个黑斗篷一起转身看他,然后定格。 调酒帅哥看他一眼,也定格。 犴杰看了看黑斗篷一号二号,又看了看调酒师,顿时就更不乐意了“看我干嘛?我要的东西呢,我又不是不给钱!” 琼斯跟曦灵打了声招呼,快步走过来化解尴尬,半分没犹豫的从腰间的存灵包拿出7000银,还是牛皮纸支票“没事没事,我们要一杯獠吻” “我自己有钱,拿走”犴杰捡起那张皮纸就扔他脸上。 “来的时候并没看见你带存灵包,所以…没关系,我这有就先用我的,回头咱俩再算” “怎么着就你有钱?我们都没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犴杰突然一挥手,掌风带着灵力,不仅扫到了吧台上的杯子,还波及到了小范围,酒杯落地碎一地,虽然琼斯被冲退了几步,但还是迸溅到裤腿上,染上片片紫色的污渍。 琼斯定了定神,还是不明白犴杰发脾气的由来,想上前解释,身后过来的人拉住他的胳膊。 曦灵今天穿了一条特别短的红裙,外面一层罩纱,将裸露的部分遮挡,隐隐约约,唯美动人。 琼斯急道“亲爱的你怎么过来了,这边正对门风大,你穿的少,快回去坐着” 犴杰回头,突然气势就弱了“灵灵……” “没事,我来处理就好”曦灵笑着对琼斯摇摇头,转头面对犴杰连眉毛都皱在一起,瞬间变脸,推了他一下“你怎么回事?你现在是要来打我的脸么?” 犴杰哪里招架得住七妖君之一的曦灵,被她这么一推,头撞到了吧台柜上发出巨响,椅子也撞到了一侧,滑动的过程中手掌撑着地面,碎玻璃扎了满手,他张了张嘴,没顾满手的鲜血,艰难吐出“你就一点都没对我动心过?一点都不在意?” “总这么作我,多大的真心能消磨得住?”曦灵的语气无比冷淡,哪还有往日的柔情。 “我作的……呵呵…我作…难道不是你有了新人忘旧人,你先背叛,不是你先甩掉我,你甚至甩了我都没通知过我!凭什么我作为当事人要通过别人的嘴来获得最终判决?我对你的好你就全都否了?我哪一样不是遵着你的喜好?我对你不好?” 曦灵不可思议的冷笑“说好了爱是爱,做是做,说几次你才懂?你天真烂漫不该由我买单,我要早知道小孩这么麻烦,我就该告诉这里所有人都别找2000岁以下的!太幼稚!别再自以为是我的谁了,大家好聚好散” 曦灵说完就要走,犴杰一下子慌了,上前拉住曦灵“我们不闹了好不好,灵灵,你喜欢成熟的我就变成熟,我再也不幼稚了!” 曦灵不为所动,嫌恶又多了一分,面无表情用力推开。 又是巨响,吧台下面出现了一个大洞,手里的玻璃又扎深了三分,。 曦灵情商不太好,所以有时候做事就很打人脸面,有多少跟班提醒过她少得罪人,但她不听,还变本加厉。 这次她也很绝。 “所有砸坏的东西我付,他要獠吻就给他獠吻,还是算我账上” 犴杰一直靠着破掉的吧台,坐在地面上没起来过,曦灵拿着透明杯里的鲜红液体,放到他面前。 他还是不死心,甚至卑微到了极点。 “再给我几年时间好吗,只要几年,我一定脱胎换骨,一定是你喜欢的模样,我知道我不成熟,可我真的很喜欢你灵灵……” 曦灵认真的看着他,忽然问“你知道女帝在找妖界小王子吗?” 犴杰不解。 “找遍妖界无果,最后在王宫门前大哭”话语如毒药,比蛇蝎还毒“女帝神通广大,她是世上最后一个神女,她都放弃了。你呢?你脱胎换骨的可能性比这个还低” 曦灵说完,拉着一脸茫然的琼斯回到座位,不一会就又转开笑颜,云淡风清。 犴杰浑身直抖,大脑空白。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别人跟他说过的一件事。 每一只雏鹰的成长都是一个悲壮的血泪故事,幼鹰出生几天后就要学会飞行,母鹰会把幼鹰带到悬崖边上,推它们下去练习高空飞翔,不少幼鹰因此丧命。幸存下来的幼鹰又被母亲残忍地折断正在生长的翅膀,再次从高处推下。一只又一只的幼鹰死亡了,但母鹰不会停止这血淋淋的训练,因为它明白,这种伤害正是成长为雏鹰的必经阶段。 所以艾莎一直没动。 很久以后,曦灵才知道,有许多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挽回,无论她多难过,多后悔,那个新任的绝色妖王都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但那都是后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犴杰才从空白中回过神来,灵力转盘已经开始,现在那椅子上正有两个人被黑雾笼罩,椅子剧烈摇晃,看不清关键部位,周围一堆起哄吹口哨的,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大胡子羊角转动灵盘,台上的两个人已经下场,只有一个俊朗的主持人用扩音术法,问“请这位先生提问,阐述您要问的问题” 山羊大胡子弹了弹烟灰,饶有兴趣的说“我想问她的初夜还在不在”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 主持人问“是成年人么?” 山羊大胡子说“当然” 主持人笑道“这个问题还有点不好回答,而且关乎到名声,毕竟在妖界未成年人都早熟的过分,如果是成年人,不知是喜是忧啊,啊哈哈哈,您还真是位淘气的朋友,能否容我问问,您是向谁提问呢?” “妖界至美,露女王” 主持人打趣道“这位先生,我们的游戏规则是向在场的人提问,不在场不包含其中,您可不要因为想念露女王就白白浪费了机会了” 山羊大胡子抽着雪茄,淡淡道“她在” 周围议论纷纷,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主持人也愁不知如何圆场,吧台附近突然传出了惊呼。 两个黑斗篷脱下外套,如艾莎猜想的那样,斗篷一号是犴露,二号是他的殿主,邪灵魈。 犴露一身宝蓝色紧身礼服,无肩的抹胸样式,侧面开衩到性感的弧度,坐在高脚凳上更是拉长了整个腿部线条,不夸张的说,胸以下全是腿,附近的男妖都看直了眼睛。 她一双碧蓝眼眸深邃魅惑,红唇烈焰,“刷”的展开了手中的小扇子,轻轻扇动,道“我活了快三万年,若初夜还在,那要惹多少人笑话” 顿时周围的男人问了一样的问题“女王大人,请问那是什么时候呢?” 犴露用扇子遮住了半面脸,微笑“先生们,你们这算第二个问题,请交50金币” ------------ 血缘亲情 犴露轻快的语气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大家会心一笑,果然人多力量大,赶巧女王心情好,机不可失啊。山羊胡子不知是什么土财主暴发户,一连交了500金币,而且转都不转,只想问犴露问题。 主持人为难道“先生,我们莫里兰卡有莫里兰卡的规则,你不能直接问问题,况且女王还没答应” 犴露不置可否,轻轻扇着小扇子,山羊胡子一言不发,默默抽雪茄。 主持人压力巨大,陪笑道“要不我帮这位先生问问看露女王的意思”可算是圆场了,主持人松了口气,转头又问“女王大人介意吗?” 犴露说“可以” 主持人大喜“露女王真是宽厚待人,不愧为妖界之光,日月如何敢同您争辉!” 犴露听他夸完,微微一笑,倾城之姿“你说的都没错,但别人可以提问,我也可以拒绝”又指了指吧台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调酒帅哥“所以,我要睡他” 主持人笑着的嘴变形,调酒帅哥还是那样淡定,甚至听到犴露的要求也没半分惊讶。 “这…似乎…不合乎规则啊女王大人” “规则不是已经打破了吗?”犴露反问。 “啊哈哈…哈哈,那我们还是请这位先生来转动灵盘吧” 这就是莫里兰卡的特殊之处,只要入场就必须遵循规则,不想回答问题的人在黎明前可以自行离开,而呆一整夜的都会带着另一半一起来,不可否认,是有人享受这种大庭广众的感觉的。 绿色区域看着面积大,要转到问题上也很不容易,一般商家的障眼法而已,实际转到问题上的概率和转到灵能物的概率相差无几,反倒是转到谢谢参与的机会更大。 最后山羊胡子以1000金币换得露女王的4个问题。 主持人把问题收集好,转头看了看调酒师,调酒师垂着眼帘轻微点头,两人的互动很隐秘又不易察觉,随后主持人就叫人抬着一把华丽复古的长椅放到台中,酒馆内所有人都起身离座。 曦灵见状,抿了抿唇,只得起身,带着她的跟班从二楼走下来,在众人前头单膝跪地。 “陛下万安” 犴露侧身,一手胳膊肘撑着吧台,姿势都没变一个“最近分配的任务表我看了,如果没记错七妖君都去守了灵霆窟,你是好体力,在莫里兰卡玩一夜不怕耽误正事吗” 曦灵哑口无言,撑着地面的手有些晃动,犴露根本没起身,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起,而恰好她跪的这个方向冲着犴露以及在旁边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的犴杰。 “妖典之中有记载,妖王宫任职的一切妖灵有享受生活的权利,曦灵向来尽忠职守,断不会误女帝的指令” 犴露居高临下,声音低了一度“我弟弟的下落你知道的比我还详细,你很关心妖界血脉,哪天详细给我说说” “曦灵不敢” 犴露笑“时候不早了,别耽误正事” 她起身,左手自然搭放在腰上,无可挑剔的黄金比例,黑发从肩一直垂到腰后,光泽亮丽,如同悬挂的瀑布。 犴杰看着眼前的宝蓝礼服拖尾慢慢划过地面,身体又缩了缩。 他怎么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能看见偶像。 太丢人了。 曦灵咬牙,不甘的带着跟班走出莫里兰卡,琼斯马上追着她一起跑出去。 谁也没被影响,毕竟犴露是一块吸铁石,只要她出现,不管男的女的都想盯着她看。 主持人拿着题卡“您准备好了吗” 犴露半个身子撑起,惬意的侧躺在长椅上,拿起桌边的水烟,每个动作都是独有的风情“今夜大家开心就好” 话音刚落,众人自发鼓掌,艾莎从地上把犴杰捞起来,向调酒帅哥借了镊子、纱布和聚灵水,一点点从犴杰血肉模糊的手掌里把碎玻璃夹出来。 待掌声平静,主持人问道“请问您的第一次是在哪里?那年您多大?” 果不其然,都是跟那方面有关的问题。 犴露吸了口水烟,斜睨吧台里的人,勾起个笑,字字清晰“一万三千岁,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在人界,我的殿主替我封印了一整条街”顺手指了指在长椅后面站立的魈邪。 “对方是谁?感受怎么样?” “他是上古神族。感受的话,第一次是我主动,他一直反抗,所以很不舒服,我很疼,后来好多了” 话一出,好多人都隐晦地笑,还有说露女王不愧是露女王,妖界虽开放,若说抢占神族这种事,估计还没人能做到。 下面就有人忍不住了,立刻掏了50金,问道“这么说你们之后还有做?” 犴露答“很多次” “神族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跟妖界比呢?” “确实,有种玷污至高无上的感觉。我尤其喜欢他平时正经,清心寡欲,被引诱到极致又突然变身的那种刺激。妖界的我没尝试过,所以不好回答,但有几个试图诱惑我的,前戏都不错,咱们妖界的男人很细心” “whoo~~所以您目前为止的经验只有一个人?” 犴露失笑,大方的分享“如果你说的经验是指人数,不止一人,如果是别的方面,我只能说,我很好” “您最后一次做是什么时候?” “来这之前” 立刻不知道下面谁大喊了一声“咱们妖界有让您看一眼就想上的男人吗?” “有,他调的酒特别好喝,我已经回答你们四个问题了,谁提问的谁交钱,交了才能问下一个” 瞬间下面一阵哀嚎。 犴露笑了笑,拍手。魈邪拿出一个铁箱子,掀开箱盖里面是满满的金币,光倒出来就花了几分钟,不一会整个台子附近都是金光闪闪的金币。 犴露道“今晚的灵能物是什么?” 主持人从另一侧的侧面让开,在他身后是个华丽的摆台,摆台上什么都没有,只在中央挂了四个精巧别致的小环,一大环三小环,通体闪着动人的银光,在固定的某一处镶嵌三颗钻石。 很袖珍,也很小,聚光的照耀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犴露拨弄着烟管,淡淡道“你们莫里兰卡是越来越会糊弄人了” “此物是魔界最昂贵的精炼石,本体为黑色,拿到冥界用剧毒弱水浸泡才褪成银色金属,千年不朽,钻石是仙界的七斗宫而来,放到鬼界受恶鬼和狞妖守护500年,最后由妖界加工完成,自带侵蚀效果,强化自身,非常适合学习术咒加持的人佩戴,等级为紫器,段位为五段” “嗯,转”犴露完全躺下,拿着水烟,随手指向吧台“让他来转” 群众纷纷往那个方向看,都想知道是哪个幸运儿被赋予这个机会。 犴杰趴在桌子上放空。 艾莎的视线从魈邪身上收回。 犴杰趴着。 犴杰还是趴着。 犴杰动了动手继续趴着。 艾莎踢他的脚“上去” “去哪?” “你偶像叫你呢” “哦”犴杰应了一声,又想了想,仔细回味这句话。 突然抬头! 犴露躺在金山里面,翘着腿闭眸休息。 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硬头皮走过去,又是把头低的不能再低,看着自己被缠满纱布的手,他更没出息,刚才出那么大糗,现在连看都不敢看犴露“女王大人,我不会玩这个” “没关系,你随便玩,觉得哪合适就喊停”犴露侧头就看见个脑瓜顶,无奈了“最终目标是灵能物,知道吗” 犴杰缓缓点头,每一步都很慢,蹭到了主持人那边,他现在不光是受宠若惊,还有点不可置信。看了看艾莎,艾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犴杰这才放松了点。 这动作自然没逃过犴露的眼睛,用下巴指了指艾莎,魈邪会意,下台走过去。 那一刻艾莎竟然有点手足无措,慌得厉害,眼里还有光芒闪烁。 这边犴杰已经试了十几次,每次都与红色区域擦边而过,地上的金币在减少,他也很有压力,毕竟花了自己偶像的钱,真心不好意思。 心里的阴都被冲散不少,他的状态也从消沉变为兴奋。 犴露自他上台开始就没再躺着休息,抬起头,专注的看他所有的动作和神情。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想念父亲,怎么现在看谁都像他。 心里的感觉突然涌上来。 太久的不曾相见,太久的梦中惊醒。 宁宁他…真的已经离开好久了。 不一会儿,魈邪就回来了,艾莎孤零零坐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很忧伤,坐了一会她就悄悄离开,没惊动任何人。 犴杰还在犹豫什么叫停,专注着指针的动向,看了一会他就发现了不同,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等待时机,活脱脱就是犴宁缩小版。 犴露轻轻道“我好像出现了幻觉,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我爸小时候,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他叫什么?” “杰” “就一个字?在哪里生活?” “格斗场” 犴露点头,完全察觉不到他的灵力从哪来“是吞噬奴隶吧” 魈邪说“的备选” 犴露惊讶“吞噬奴隶还是备选?一点灵力没有怎么进入格斗场的?菲亚特的倔脾气能同意?” “据说夜菲儿很喜欢他” “夜菲儿…我听说了,是最近招上来的那个治愈师,本来小璃说要给她见习大妖怪的职位,因为有恢复身体机能这一特殊之处,她父亲又是菲亚特,留在王宫里名义上实习,其实就同于晋升大妖怪。结果她不同意,说自己基础太差,要去学校再学两年”犴露笑出声“这妞妞挺有意思,我还以为是菲亚特有眼光,原来她女儿比他还有眼光” 突然,周围发出震耳的叫好声。 主持人脸都绿了,强带笑意说“恭喜,红色区域,您可以拿走这对名为妖王之泪的耳饰” 犴杰笑逐颜开,激动的看犴露,然后屁颠屁颠的去拿灵能物了。 犴露笑着挥挥手,然后对魈邪说“看吧,我爸小时候估计也这傻样,但我没见过,我记事开始他就已经面瘫了,万年铁打不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和重华学的,你别跟他俩学啊” 魈邪嘴角扯动了一下。 后来犴露还真的和璃沫说过这件事,璃沫说犴宁不是面瘫,两人谈恋爱的时候,犴宁笑的比她还多,有时候还犯二把自己扮丑,最夸张的就是刚听说她怀孕的时候,真的是哈哈大笑,就差没宣告六界他有孩子了。 犴杰用两个粽子手捧着四个银环,小心翼翼,生怕他一个手抖摔坏了,把他卖了也没那么多钱。 犴露拍拍长椅“过来坐” 犴杰抖的跟筛子似的,用力摇头。 “没事,我又不吃了你,怎么怕成这样” 犴杰还是不动,这孩子就是太实在了,心里认定的东西,谁也别想改变。 “你别逼我啊,再不过来我咬你了!”犴露一张嘴,眼睛变成红色,獠牙瞬间出现,比他的还长,还尖细。 犴杰一抖,一屁股坐过去。 犴露收回牙,叹气。 这孩子,吃硬不吃软。 然后开始恶意揉他的脑袋,跟揉面团一样,犴杰一声不吭,像任人宰割的鸡崽。蹂躏够了,犴露把耳环推回去说“送你了” “女王大人…” 犴露仔细看看他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像小宁,小璃看见非得疯了不可。最后视线落到了他插着两根铁针的下唇,一看就是没仔细打理,针眼红红的,还肿着。 “年轻人不好好照顾自己,等着谁来照顾?另一半?那靠不住,人活一世,除了自己能靠住自己,谁都靠不住。你以为你拥有了家庭,生活,地位,朋友,孩子就有了一切,那只是假象,他们终有一天会离开你,而且是毫无预兆的。至于女人那种东西,不是用来伤心的,等你功成名就,各种优质的女人挑都挑不过来,何必执迷于一个”犴露拆掉渗血的纱布,轻轻握住两只小手,只一会两只手就恢复如初,手指擦过唇边,犴杰的嘴立即不再肿胀流脓“不要用铁针,极易感染,质量也不是很好” 犴杰讷讷点头,眼睛发酸,心里竟然被治愈了,他从小就对犴露有说不清的感觉,很亲密,很熟悉,现在被这种关切的语气开导,特别特别想哭。 “谢谢女王大人” “别哭,男孩子有泪不轻弹,哭也只能在老婆面前哭。”犴露拿起最大的那个环,穿到犴杰右耳上,左耳一个小环,剩下两个最小的都戴了下唇“这两对饰品我送你,但你现在灵力不够,所以它顶多是个装饰,我期待不久后能看到你驾驭它们” 女王在莫里兰卡掷万金购买妖王之心送一个小妖的故事,第二天传遍了大街小巷。 北塔白宫后。 索菲尹看着犴杰下唇的两个银环,问“你知道它的等级和段位吗?” “紫器,五段” “你现在能拿什么等级的灵能物” 经历了昨晚的事,犴杰的心理承受能力又大了许多,迟疑道“白器?” 索菲尹脸色看不出是好是坏,转过身,脑中全是魈邪刚才说的话。 ------------ 只有天知道 六界各自整顿的日子是和平年代。 欧德亚瑟大赛上头条不断,什么仙界搞偷袭,鬼界看大戏,妖界和不见天日城结盟,冥界少主来观赛,这些消息都不是新闻了。 外界迫切想知道妖界内部消息不光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也为了夺回失去的东西。 像东皇钟,就是仙界的一个北京时间,所有时刻都以它为主,不起眼,但很重要。东皇钟在妖界的竞技场放了一千年,年年胜利者要敲击东皇钟,如耻辱一般,别说玉皇想要,其他的仙族恨不得抢也抢回来。 可要抢回来谈何容易。 神女堕落之后开了挂,行事作风比妖佞还妖佞,多少次玉皇去神界祈求见神祖,神祖就像冰封了般,谁也不理。 神界空荡荡,整个一个白色世界。 少说百万年以前还能见到零星几个神级仙友,现在唯一能见到的墨羽还堕成了妖。 踌躇了一段时间,玉皇又想到联系灼颬,看灼颬能不能找到神祖,可灼颬一笑,只说祖爷爷去哪他怎么会知道,现在犴宁已除,玉皇还有什么威胁? 玉皇一顿,说灼颬是明知故问。 灼颬假装惊讶,说原来你是要打璃女帝啊,那我可帮不了你,瞳邪自从那次看到她杀上仙界,亲手杀了7000人,直到现在都不想听她名字。 神女堕落日,是多少人的噩梦。 提起这件事玉皇就肝疼,不晓得谁跟璃沫说犴宁能复活,只要用仙界的血浇灌就可以。 从那以后,她就像疯了一样,平时没表情,杀仙族才兴奋,比鲛獠还嗜血,比木德星君还残忍。 哦,对了,木德星君还活着。 被静止了几万年了,大概思想还停留在那个古老的时代。 据说璃沫定期去看他。 估计也不好过。 活着还不如死了。 统看玄仙世界的六位帝尊,聪明的不少,心机重的大多人在,傻的也不缺,其实最有个性的就是瞳邪。 爱你的时候怎么样都好,不爱了连消息都不想知道。 虽然帮过仙界,但瞳邪是个不受人摆布的主,眼下鬼仙神站成一条直线,他再傻也该明白,继续掺合下去除了吞并魔界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找璃沫他拉不下脸,找重华又不想碰钉子。 思来想去只能等时机,没想到时机还挺给他面子,事赶事就凑到了一起。 妖界树底,五十四层。 火海中的世界闷中带燥,灼热岩浆从地底冒出,顺着沟壑,不断流淌,这里的山洞重重叠叠,满目尽是洞口,像一个巨大迷宫。 阎风来早了半个时辰,目送璃沫进去后,就随便找了块石头坐着。墨羽淡泊从容,在山洞顶的大石头上打坐,一句话也没说。魃邪是代替魈邪来的,作为犴露的近身,魈又兼之七妖君难免力不从心,为了不出纰漏,两人常常需要换班。 翟影出现在入口,一看就三个人,摸摸鼻子,道“哎呀,我今天这么早?”话说完,姚娜就从他背后突然冒出“是其他人晚了,不是你早” “万年迟到大王也不迟到了,今天真稀奇” “还笑我,没准下次就轮到你了哟~” 不一会儿,翟凌踩着点出现在入口,外袍还没顺理好,一看就是起晚了。 翟影嘿嘿一笑,等他跑过来,揶揄道“折腾到现在?体力渐长啊” 翟凌说“你想多了,小露天亮才回,我一直等她来着” “她去哪了?” 姚娜凑过来说“莫里兰卡啊,你没听今早的新闻吗?” 翟影激动“那是真的!是哪个小妖把我兄长的地位抢了?” 翟凌用力打了他一下,笑道“小露的性格你们都懂,她喜欢谁也拦不住,地位这种话以后别乱说了” “本来就是,你们两个趁早把事办了吧” “那我就离冥界的黑名单不远了” 姚娜说“近水楼台啊,你有优势,年龄上也有,不过…”姚娜双手合十,无比羡慕地感慨道“运气真好,我也想要个紫器五段!怎么没人送我呢?” 魃邪从一旁走过来,扔了个果子给她“我们可以送你,前提是你能用” 姚娜咬着果子哼哼“我早晚晋升妖仙,看到时候谁不送我紫器五段!谁不兑现谁是猪!” “你钱都去买新衣服了,哪还有功夫集灵力” “我少穿两件不就有钱了?我去杀妖兽行不行!” 翟凌说“行,我给你定个闹钟,你别赖床啊,亲” “我没有,我最近都起很早的!我起早的时候你们都看不见,我起晚你总能看见” “因为你起晚的次数比起早多多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看把她气的”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姚娜委屈极了,妖仙男没一个好人,合伙欺负她这个大妖怪,转头扑向唯一不同种族的阎风“阎殿,你看他们欺负我~!” 阎风看了她一眼,两个大字。“事实” 姚娜当场石化。 翟凌直接笑喷“噗!哈哈哈hhh” 六个人站在原地聊了好半天,曦灵才姗姗来迟,双手抱胸,脸色阴沉,一边跺脚,用力踢开脚下的石子。她来了没多久,阴君也出现在入口处。 墨羽此时打坐完毕,拿着璃沫交给他的名牌,低头轻抚,默默无言。 璃沫进入灵霆窟已经有几个时辰了,看样子探寻神族灵脉并不简单。 阴君看了一会入口,转头望向墨羽,见他失神的望着手中物,探寻道“你和女帝,是什么关系?” “她的神术是我教的” “哦,师傅?” “堕落前后亦是我陪着” “亦师亦友” “她的儿子是我接生的” 阴君一窒,斜着眼睛看了墨羽半天,墨羽也回头看了他半天“九君想知道什么,大可自己去问璃女,她可能会骗骗你,没那么直接,我这都是大实话,现实的很” 两人久久对立。 阴君跃上去站近了几步,快要和墨羽贴到一起,却是针锋相对之姿“她说如果真到有一天熬不住了,也许会嫁给你,是真的?” 墨羽反问“是又如何?” “你算盘打得挺响,就是不知能不能如意,替别人养儿子,墨羽仙祖也会迫不及待捡帽子戴” “引导神女归位是所有神族的职责,不光我一个,难道冰清仙也是?玄天镜也是?” “我第一次听说引导需要成亲的啊” “关系密切才能互相信任,这是最基本的战略合作关系吧” “这么说你不喜欢她” 墨羽突然冷笑“上任妖王也不喜欢她,同样成了亲” 阴君微愣,嗤笑一声“你对我敌意挺大的,从哪说起?” “夹着尾巴的狐狸跑不远,迟早露出真面目,我要是你,现在就开始想对策” 阴君想了想,疑惑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说和我成亲,前提是那个人死了,没死就另当别论” “我还是不明白” 墨羽把牌子亮到他面前“这个牌子璃女和我说你见过,在哪里见过?” “在一家餐馆里” “什么名字?” 阴君皱眉“那我怎么记得住,就是妖王城外那一家,现在都已经关门了” “那敢问九君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吃饭也需要原因?” “明明是外界的人,你来妖界吃饭?” “现在这种情况稀松平常了吧,大街上走的也不一定是哪界人” “怎么九君出现之前这家店一直营业,九君出现之后就不见了” 阴君皮笑肉不笑“哎呀哎呀,你是在故意找我茬么……” 忽然,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决定好了谁要当我爸请告诉我一声,我听不下去了,先睡一会” 犴露打了个哈欠,身上衣服不再是礼服,而换成了轻便样式的套装,少了妩媚,显得整个人英气不少。 阴君说“你这个女儿当的真开明” “我只是不想再看小璃哭,至于谁能让她不难过,天知道” ------------ 神祖在妖界? 墨羽说“一个女孩子不当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谁想把自己活成女王” 阴君点头“你说的没错” 犴露说“当公主谈不上,想被父母捧在手心是真的。我都好久没闯祸咯~以前有小宁在,一起去欺负别人!现在没人给收拾烂摊子,只能老老实实的,唉,可怜!” 阴君笑“那还不简单,以后我给你收” 犴露问“你是我爸么?” 阴君没说话。 墨羽平静的陈述“不能张开羽翼守护自己的子女,不知是为人父母的悲哀还是心太硬” 阴君说“女帝这方面做的挺不错” “我说的是另一人” “我同意你的观点,虽然我没有孩子” “你用这个身份大概永远也没有” 阴君又噎住。 墨羽冷漠,却很少这么咄咄逼人。 用璃沫的话来说,他是虐心专业户,但对待某一种目的性很强的人,虐心是没用的。 你可以随便说,反正他目的不达到不会承认。 洞中热度比刚才高了不少,犴露让七妖君在周围施了几个冰系术法,又加持了几层防护,顺便清理周围跟上来的小怪。 解决完毕,她才空出时间说“你说和你结盟,告诉小璃我弟弟的下落,所以你别告诉我,给一条断了的线索就没了?” 阴君说“宝贝,我不是告诉你昨晚去莫里兰卡,你去了,事也做了,过河拆桥不好吧?” “你一直都知道他在哪,为什么不告诉小璃,反而告诉我?” “除非你真觉得这样好,依你们女帝的性格,直接把儿子晋升妖仙都是可能的” 犴露说“我觉得挺好,我也不希望我弟弟吃苦” “男孩子这么养,你这是在害他” 犴露突然笑了“嗯,我确实不如九君有经验,你说话的语气真像我爸,交给你养挺好” “凭什么我养?他那么在意,还想护你们一家,怎么不给他养”阴君情绪有点激动,指向一旁的墨羽。 犴露故意歪曲阴君的意思“所以你与我们结盟只是为了把儿子给别人养?” “你到底听没听懂我的话?不是我的儿子,我跟你们结盟也不是为了他” 墨羽插话“那是为什么?” “神界” “你要打神界?”犴露笑“人都找不到,怎么打,玉皇还愁上哪找鸿钧呢,小墨知道多少?” 墨羽说“鸿钧以前在神界并不是领头人,他性格也很古怪,没人知道他的底牌和行踪,后来神族人数骤减,他就上了位” 阴君冷笑,然后他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神族骤减是因为鸿钧用天罚吸收了所有神族的灵力” 话一出,犴露和墨羽都停顿了一下。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鸿钧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洞中传来了脚步声。 几人立刻跳下去。 璃沫步履蹒跚,扶着墙壁出来,脸色特别不好。 “小璃!” 璃沫靠着犴露,虚弱道“所有通向外界的洞口附近都设有结界…是…天罚” 墨羽提起璃沫的手,缓缓输灵。 过了好一会,苍白的脸色才逐渐红润一些。 璃沫浑身无力,慢慢说“我刚不小心被吸了一下…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聚灵,妖王宫由露露全权负责,七妖君近期要在界内巡视,看好越界门和主要市区” “是!”七妖君领命,迅速消失。 原地只剩下四个人。 璃沫看向阴君“能在这么多洞口设结界,证明鸿钧来过妖界,洞穴我不太懂,希望你能动用不见天日城的力量,帮我查这里结界的数量以及能量大小” 阴君应允“好,我现在就叫我妻带人过来” 璃沫突然抬头,疑问“你成亲了?” “不像?” “她一定是个奇女子” “你这是在夸我么?” ------------ 真正的格斗场 日子过得飞快。 三个月后,秋天的尾巴也过去了。 在即将入冬的时候,格斗场的奴隶一下子多了起来。 犴杰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每天训练完毕都会在楼里遇到不少陌生的面孔,几乎都是没见过的。 因为人多了,奴隶又只能住在十层以下,所以很多寝室都合并了人数,原来住两个的变成八个,四个的变成十二个,其中就包括犴杰他们的寝室。虽不至于人贴人,挤肉饼,但也都是只够一个人大小空间,想来回翻滚基本是不可能了。 这样更好。 犴杰默默想。 琼斯在另一侧的头,他在这一侧的头。以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中间隔着十个人,nice! 格斗场一层的奴隶每天固定黎明前一个时辰休息,以前人少,大家都不说话一会就睡着了,现在即使快黎明了,屋子里还是闹哄哄的。 集体宿舍就是这一点不好,每个人的作息时间都不一样,谁也不可能顺着谁来。 比如现在。 放屁磨牙打呼噜,吃饭抠脚吹牛B,样样都有。 犴杰洗完澡神清气爽,躺回床上枕着胳膊发呆。 他状态比之前好太多,胳膊上也多出了点肉,看着不再干巴巴,现在觉得还挺健美。连带着索菲尹看他也顺眼了点,不会动不动就杂碎垃圾这样叫了,训练也从天堂口一日游变成了格斗专训。 灵力么……还是只有那么一丢丢。 他纳闷了很久,但是不会问。 唇上的两个环不光是动力,还是血淋淋的教训。 索菲尹曾对他说长了嘴就要问,不问就是没用的,但还有一句后话,不该问的事儿别瞎问。 眨了眨眼睛,还是一点困意都无。 之前他和索非尹一打就是一宿,白天休息两个时辰继续打,持续了三个月,生物钟早就固定了,现在倍儿精神。 犴杰听艾莎讲过,格斗场里的奴隶分为八种,由下到上分别是吞噬奴隶、灵聚奴隶、灵敏奴隶、灵启奴隶、灵隐奴隶、血士、格斗士、狼骑士(邪灵卫)。 据说还有更高级的一等被称为格斗术师,邪灵殿主任职满一千年,都会拿下这个称号。 要区分格斗场里不同灵力的人也很简单,一般他们会在自己身上或装饰上标注身份,凡后缀是奴隶的(灵隐以下),标志是衣服左侧的五个花瓣,一个涂满是一级吞噬,两个涂满是二级灵聚,依此类推。后缀是士的等级较高,标志是手上的铁环,一个铁环是六级血士,两个铁环是七级格斗士,什么标志都没有又在格斗场晃来晃去的一定是狼骑士。 别的狼骑士是不是这样不知道,反正索菲尹是这样。 犴杰观察了一圈。 新来的八个奴隶有五个是灵聚,三个灵隐,原来的人除了琼斯是灵隐,罗姆和艾丽罗塔都是灵敏,也就是说这屋子里灵力最低的就是他自己。 唉。 默默叹了口气。 十位被选召的孩子兴奋得合不拢嘴,琼斯躺下了就没翻过身,作息时间真正常。 “嘿!” 犴杰斜眼,隔壁小红毛笑嘻嘻跟他打招呼。 “啊” “我叫夜维,你叫什么?” “叫我小杰就行” “你名字真好” “是吗” “我一直觉得我名字难念,想要个简单一点的,你这个就不错,记起来方便,又不难懂” 犴杰深深觉得这个红毛是来找茬的。 当初重渊可是把他名字夸赞了一番,还把一大串意思讲出来。傑,代表才智出众,智慧过人。 怎么到他这就成了通俗易懂了? “你不是妖界的人吧。”犴杰瞟他一眼。 说话这么烂,还能活着真不容易啊,他以前嘴贱,那都是凭借无数次小强般的生命力才得以存活。 红毛惊奇地问“你咋知道?” 嘿,还真不是。 犴杰说“我猜的” “我是出生在魔界,后来跟着我们家的人就来妖界生活了,我也不清楚我是哪界人” “你家人呢?” “都死光了啊” 犴杰把头转正。得了,这又是一神人。 红毛趴下,下巴垫在手上,又问“你呢你呢你呢?” 犴杰敷衍道“跟你一样” “诶~~那你也是被狼骑士收留的咯?” “收留?不算吧,我是自己进来的” “那你见过索菲尹大人吗?” 犴杰点点头。 小红毛一下就激动起来“哇!我可崇拜他了!那么的强大,那么的有气势,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他那样的狼骑士!” “崇拜他?” “对啊,狼骑士在郊外发现我的时候本来都已经要放弃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对!就是索菲尹大人说了一句留下,然后我就被带到这里收留了,还养好了伤,现在活蹦乱跳的!索菲尹大人真是个好人!” 犴杰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小子是离死不远了,他冷笑“索菲尹是好人?你知道他养你是干什么的吗?” “当格斗奴隶!” “这里每天死二十几个奴隶,都是他亲手丢出去的” “索菲尹大人不会让我死的” 白痴吗。 红毛似乎还要再说下去,犴杰一脚踢灭了开关,整个寝室瞬间黑了。 这是警示。 熄灯了要还是有人说话,那就是纯找揍了。 红毛闭嘴了,犴杰迷迷糊糊的酝酿睡意。 一觉睡的很不踏实。 格斗场地下是个潮湿的地方,加上现在又添了这么多人,躺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起身,衣服都是湿的,湿哒哒贴在身上,空气不流通还闷热,难受死了。 犴杰随手把上衣脱下,搭在右肩上拉开门,打算洗个澡再去北塔练练。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沉睡中,到处都很静。 他是闲着,一层层数着楼梯玩。 “300…301…302…30……” 咚,咚,咚,咚,咚,咚。 犴杰停下,四处晃悠,这是击打什么的声音? 很沉,很闷,很规律,还很结实。 就像拳头打在沙袋上。 这个楼层他平时走的时候没注意过,现在仔细看四周都是铁门,看来看去也没有可以拉开的门把手或者缝隙。 封死的? 应该不会。 他不熟悉路线,只能寻着声音来源。 终于晃悠到一个铁门前面,不同于其他的地方,这里开了个缝,有光线明显透出来。 好奇心会害死猫。 猫都控不住,人更难以控制。 所以犴杰开了门。 瞬间,他就瞪大了眼睛。 或许他一辈子大概都没把眼睛瞪大到这种程度。 心脏在剧烈跳动,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 身体僵硬起来,但浑身的细胞都在提醒他,后退,后退,转身,跑! 咚,咚,咚,咚,咚。 声音还在持续,机械的,沉闷的。 慢慢有血溅到他脸上,也是那一刻犴杰疯狂的后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他一直一直往上跑,非常狼狈,连滚带爬,直到跑到一层了还在跑,一直跑到他熟悉的地方才停下来。 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白宫北塔的沙地上,嗓子嘶哑到疼痛,不一会腿就开始抽筋。 他用力掰正自己的腿,正坐,身体下压,脑袋一直压到腿上抻筋。 跑的时候没发现,现在停下来才知道衣服跑丢了,他光着膀子,身上跟洗完了澡一样。 刚才。 根本不是沙袋。 是人。 活生生的人。 血肉糢糊…的人。 犴杰坐在地上,直到身上暖了不少,才渐渐找回知觉。 眼前一黑。 头上盖了什么东西,他扒下来,发现是一件衣服。 索菲尹说“这就怕了” “什么…怕什么?”他现在脑子还是有点懵。 “那是真正的格斗场,你现在活动的地方叫赌场” 犴杰愣愣的低头,看手里的衣服,这是他刚才跑的时候掉在铁门的。 索菲尹刚才在里面。 “他们…是在干什么?” “常规格斗训练” “常规的……我也要?” “当然” 犴杰反应特别强烈“他们是疯子!我不想和他们一样!” 索菲尹在缠护腕,听到这句话也没多大反应,指指上面的天堂口,对犴杰说“上去” 犴杰以为索菲尹听懂了他的意思,虽然情绪激动,还是如往常一样上去,准备向下跳,刚要聚灵,索菲尹就用另一个护腕把他打下来。 护腕在空中转了个圈,又被索菲尹接住,右腿一抬,他踩着已经落地的人,一边带护腕一边说“以后这种事早和我说,我从来不训练人肉沙袋”索菲尹放下脚,照着脑袋就踢过去“当格斗奴隶不想杀人,你脑子是进水了么” 这一脚力度没控制好,犴杰的脸肿了大半个。 “我只是不想当野兽” “那你就是当沙袋的那个,直到死了还被人练手,打到面目全非,支离破碎,永不超生。天堂口之所以叫天堂口,是因为从那下去的人真的是去天堂,下地狱的你连一块皮都找不到!” “就算下了地狱,我也不会像他们一样!” 索菲尹眉头在跳,他脾气挺好的,几乎不怎么动气,现在要被犴杰这熊孩子气死。 纯纯的恨铁不成钢。 他以为这是游乐场么,来了快四个月,一般人早就适应了大环境,他却还在诉说天真又伟大的桃源主义。 索菲尹放开他,淡淡道“我期待两个月后你还是这般有骨气” “什么意思?” “奴隶晋升,你不想转正么?”索菲尹侧头看犴杰。 小孩子就是这点不好,心里有个什么秘密都写在脸上,一看便知。 索菲尹又说“吞噬奴隶会晋升一波,没被晋升的都去当沙袋,你可以放心,你只是备选,暂时轮不到你,往年到这个时期,寝室总会有离奇死亡的奴隶,你同样不用担心,依旧轮不到你,因为你威胁不到任何人。但是备选奴隶有个任务,你必须完成,完成不了我就亲自弄死你” 犴杰侧脸贴着地,背后发凉“什么任务……” “吸收你们同寝室的三段灵力,必须是三个级别” 鸡皮疙瘩瞬间爬了满身。 这不就是杀三个人? “十二个人里你的灵力最低,所有人都经历过这些,每个人的手都不干净,你不杀,就等着被杀,看你的状态…”索菲尹用鼻子哼气“真差,别训练了!我没功夫指导沙袋!” ------------ 扩充特训 索菲尹摔下护腕走了,犴杰闷闷不乐从地面爬起来,看了看周围人去楼空,一个一个把护腕捡回来,默默蹲在地上,看着看着嘴就扁成了一个波浪型。 明明没下雨,还是艳阳天,沙地却掉落了几滴水滴,滴答滴答,最后连成串。 男孩子在叛逆期的时候总是脾气直,一根筋,人生路上跌跌撞撞,不想自己不被认同,很容易就被伤了心。伤了心还死撑着,实际脸上比哭还难看。 犴杰的性格大概是随母亲了,太温柔,太随遇而安。 反观犴宁,在一千五百岁的时候就已经混成了小霸王,谁惹他就撕了谁,和人抢地盘争灵力,天天挨揍也阻止不了他去夜市上逛,虽然总被骗,好歹吃一堑长一智,后来认识了一堆狐朋狗友,大家一起下到树底去闯,结果活下来的就楼岚一个。 犴杰蹲到黑天。 果然索菲尹是不打算训练他了,一整天都抓不到影,犴杰自从知道自己是要灭掉几个人之后,回到寝室就再也不和他们说话了。红毛夜维总上来搭讪,犴杰根本不甩他,然后他就去搭讪别人,台词都不变几句,跟搭讪犴杰一个套路。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懒鬼。 几天之后,犴杰知道了答案。 索菲尹召集所有奴隶去格斗场中央的操场集合,场面真的很壮观,犴杰第一次知道格斗场有这么多奴隶,整个操场都站满了。而且各个族的都有,还有外界的,还有女奴隶。 索菲尹指着头上从南北两个天堂口连接的索桥“所有人围着格斗场跑圈,必须从上面三条索桥经过,然后回到寝室” 所有的奴隶都上去了,桥很抖,仅有两根绳子做扶手,下边一根铁索。 到了犴杰这边,他看着天堂口默不作声,虽然跳过很多次,摔下去他也不会怎么样,但这里面不乏有新进入格斗场的,索菲尹绝不可能只要他们跑一圈。 他旁边是红毛夜维,两个人谁都没动。 夜维问“小杰你为什么不走啊?” 犴杰反问“那你怎么不走?” 夜维又笑着摸脑袋说“我不敢,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犴杰不着痕迹的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也是这一刻犴杰才发现,夜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天真烂漫,他是个真正有心机的,他应该早就看出来奴隶晋升现在就算开始了,索菲尹是在筛人。 犴杰先他一步迈上桥,头也不回的说“你跟后面的一起吧” 走到中间的时候,其他两座桥就已经开始往下掉人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牛斗带走。等他完全过去,夜维和另一个人已经手牵手走过三分二,他看了一会准备走第二座,刚迈一步,夜维旁边那个人就掉下去了。 夜维整个傻在那里,一个劲冲犴杰挥手。 犴杰想了想,觉得就这几步的距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伸出了一只手。天知道怎么会那么重,亏了他天生力气大,好几次都要被抓下去,硬是把他拽到空地上。 夜维由衷的赞叹道“小杰你真厉害!幸亏有你!” “拽人要向下坐,力量才能集中”犴杰拍拍手,转身就走 夜维笑了笑,好像没听懂,拍着胸脯说“我刚才吓都吓死了” 还有大半的奴隶没走完,穿梭在人群中,犴杰甩掉了紧追不舍的夜维,等下到地面,他仰起头向上看。 索桥是镂空的,一切的肮脏龌龊都那么透明。 索菲尹就站在一旁,虽然没看这边,但他一定都知道。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犴杰去找了艾莎。 恰好赶上中午人少,艾莎左手一个骰盅,右手指缝还夹着两个骰子,姿势那叫一个潇洒漂亮,像个赌场皇后。 一见来人,艾莎笑着把骰子投进盅里,倒扣在桌面,推给他“来玩两把” 犴杰摇头,第一次经历给他的阴影有点大,现在看见骰盅还心有余悸。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气概,不要怂!” “艾姐,我不开心,我现在觉得世界都在跟我作对,所有的事都是逆着来的 艾莎又从桌下拿出一个骰盅“当有一天你觉得现实跟你所想的不一样,或是不如意的时候,证明你长大了。生活就是这样,它不管你能否承受得住,只会给你不断加压,最终让你无坚不摧。多年以后,你会对给你制造困难的人感恩的” “你说的是索菲尹么……” “不全是,但他也算”艾莎将骰子随意一抛,骰盅横扫,接下来就是稀里哗啦稀里哗啦,咚的一下落桌。她叹气“唉…1,1,我有时候可以摇到6,6的” 说罢又是重复刚才的动作,第二次果然是6,6。 犴杰嘴成了O型“真的是6,6!艾姐你怎么做到的?!” 艾莎指了指耳朵“有些妖来到赌场我们是不陪他们玩的,因为没得赚,那个盅就给你了,没事练着玩吧。” 犴杰趁热打铁,缠着艾莎问道“牌九你也会玩么?” “你在这里看到的所有项目我都会,而且玩的都不错哟”艾莎颇自豪。 “教我吧姐姐~我想学~艾姐~我的好艾姐”犴杰突然的靠近,艾莎竟然红了脸,马上低头道“唉呀,你个大男孩撒什么娇” “姐姐我真想学” “好好好…我教你,但你不能学了之后就忘光,要学以致用”艾莎眨眨眼。 “这也有用?” “你以为赌场只是玩玩而已嘛?那些金主可都是有能力在身的,耳力、眼力、耐力、洞察力,样样精通。虽然不知道索菲尹什么时候让你到地下实战,但学好了之后对你有帮助”艾莎勾勾手指,犴杰凑过去“观察金主的动向,有些人温和,你只要看准他们的特点,有些凶残,也能避免杀身及时脱开。” 两人走到另一桌,桌上摆了三十二张骨牌,每一张的点数都不同。基本玩法就是以骨牌点数大小分胜负。骨牌又分大牌九与小牌九,大牌九是每人四张牌,分为大小两组,分别与庄家对牌,全胜全败为胜负,小牌九是每人两张牌,胜负立现。 小牌九在格斗场流行较广。 犴杰想了想,突然问“姐姐你这么会观察人,怎么到现在还是单身?” “你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总以为在一起才算是爱情,非要轰轰烈烈,不甘平淡。可是爱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在一起不一定是爱,不在一起也不一定就是不爱。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默契,不说,感同身受,一个眼神就明白。这种情感要比天天见面天天吵架的人要深刻多了” 犴杰像条虫子一样趴在桌上,脖子伸的老长,问“谁啊?” 艾莎淡淡的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骨牌,红六点加红三点“赢了我就告诉你” ------------ 灵脉与天罚 璃沫被天罚吸了灵气,整整修养三个月还没完全恢复。 冬梅抽出了花枝,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魑魅魍魉各司其职,没有人前往踢殿,他们就窝在自己的侧殿或修炼或打发时间。 妖王宫的庭道上少了许多大妖怪的身影,多了分庄严肃穆,唯有片片雪花寂寞又空灵的飘落。 后殿是妖王的住处,除了大的吓死人的宫殿,还有角落里的大酒坛子,自己做的小窗饰,挂满了整个侧殿偏殿和亭廊,以及窗台上晾着的小红椒,如果这不是在妖界,不是在妖王宫,或许更像是人界的一户人家,就是最普通的那种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农家。 都说人越缺什么,就越会显摆什么。 犴露有自己的戕鲛宫,又忙着自己的活动,并不常来看璃沫,所以平时很少有人会进到这个区域,后殿的风格近几千年都没变过,不管经历了多少岁月,多少变故,依然和神女初嫁妖界的那天相同。 不同的只是人数少了。 璃沫多少次梦中惊醒,眼前是犴宁沉睡的脸庞,觉得这几千年似乎都是一场梦,她扬起头,努力把自己藏在他怀中撒娇,想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他慢慢抬手抚着她的发一吻落在额头,轻轻唤她,沫沫。 她等了又等。 时常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一颗心从温热,再到冰冷,嘴角的笑意从勾起,再到平淡。 她记得自己喜欢上犴宁之后的所有心情,记得自己从九重天抱着他下来的每一步,唯独记不清他怀中的温度和唇间的温柔。 没有互动的日子太久了,没有温存的日子也太久了。 时间可以磨平一切,包括记忆,即使你不想承认。 几万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最终也不过汇成一句话。 六界加在一起都对抗不了神,而她作为神,依旧保护不了爱。 神界书说,圣光聚天地于大成,有灵脉,可另时间重启,万物回归于始,阴阳混沌,颠倒日月。 ———————— 妖王殿,寝宫。 轻纱帷幔各挽一边挂起,璃沫靠着软垫微微撑起身子。 她不醒目,最醒目的是床里被冰蓝术光包围着的人。 “冷冻系术法好用吗?” “还可以,耗灵也不大”璃沫答,眼神一定点都没眨,一直盯着床里。 阴君坐在床边,手边还端了个碗,对她这种特殊癖好嗤之以鼻“你就是这样保存尸体的?这能保存多久” 璃沫终于抬头了,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神转回去“如果我灵力不枯竭,最少还能维持2亿年” “嗯,倒是跟你的年龄一样。”阴君把碗给她“你就不想想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你先想想你怎么办” 阴君疑惑“我怎么?” 璃沫端着碗,把勺子转到一边,就着碗边喝了一口清粥,赞赏的点点头,味道不错。 “你妻子来了快三个月,你却隔三差五来我寝宫,心真大” 阴君笑笑,没想到传说中众神代表的神女竟然不用勺子小口小口喝,反而跟个爷们似的直接端碗喝,又转身拿了块干净的布巾铺在璃沫身前“其实我是个吃软饭的,去了树底也帮不上忙。在我们不见天日城,女人当家做主,像是打探灵脉,作战策略都是女人” “男人呢?” “洗衣服做饭带孩子” 璃沫难得笑出来“你们那还缺人么?” “你要来?” “如果妖王宫里的男妖能过去,他们一定很高兴” 阴君随口应允“可以” 璃沫对外面轻轻喊道“卡迪亚” 门外进来个穿红衣的女人,翦水秋瞳,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穿着一双小红靴。 “女帝请吩咐” “告诉米兰,九君盛情邀请,要给他下属500位大妖怪放假,到不见天日城去参观游览,交流两界的文化,顺便学习一下经验” “是!” 阴君楞了愣,没想到璃沫真的要派人过去,别有深意道“看来女帝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你杀鸿钧,我要灵脉” 璃沫喝光了碗里的粥,放到一旁。 从来不食五谷的人是不会做粥的。 突然想到有一次犴宁也给她做过,但是非常难喝,难喝到极点,水太多,米也半生不熟,她当时不知道,还以为是别人做的,一个小动作就被犴宁看穿。 阴君就没她那么淡定,站起来,走了两圈又回来“你太贪心了,不光要我,现在还要我的地盘” 璃沫说“你可以支配我的妖力,我当然也要驻扎你的城,有制衡才有合作么。而且只是大妖怪,我都没叫妖仙和堕仙,很公平” 阴君提醒道“做事给自己留条后路” 璃沫完全支起身子,替犴宁盖好被子,把他的手拿在自己手里,轻抚着,慢悠悠回答阴君的话“路堵死了都没关系,只要人能活过来” 灵脉可以聚集天地间的一切,也可以毁了一切。 她去探过了,也知晓灵脉周围被神祖下了天罚,她试图硬闯这才被吸了灵。 或许是真的没有路可以走了,她当神女时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现在竟然也有勇气重启时间,抹掉一切。 她不会轻易出手。 那是一张王牌,谁也不要逼她。 阴君眯了眯眼睛,问“你今年真的有2亿多岁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或许现在六界内的任何人都不清楚璃沫的真实想法,但阴君似乎猜到了。 “白活了!你2亿多岁都白活了!天天幻想着小女孩才会想的事情,你的世界能不能不要只是围着男人转?你有点自己的思想可以吗?嗯?好好想一想,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杀生取血活人,只有魔障教派才会奉行,你嫌自己恶行不够多?你不小了吧!人死不能复生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阴君冲过去把璃沫掰正,指着她的脑袋。 璃沫还是很平静,平静到有些冷漠“你说完了么?” “我只想把这个尸体丢出去” “那我会让你死” “你是个疯子!” “和疯子接触这么久,你也不差,我儿子呢?” 提起这个就一肚子气,阴君哼道“你的心肝宝贝墨羽说了要替你养儿子,你怎么不去问他?” 璃沫皱眉,这话太刺耳。 “你有脾气可以冲我发,但不要损坏别人的名声,墨羽同我既是恩师又是长辈,你不要太过分了” 阴君冷脸“恩师?装什么装,师傅单独和徒弟在一起吃住三年,连儿子都帮着生了,璃女帝我真是看不懂你啊,你厉害” “不管你从哪听说或是臆想出来这些,我都不允许你这么诋毁他!” 她心里一直敬重墨羽,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三年的时间,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上课的时候一问一答,实践术法一坐一站,出女娲宫也是一个打一个看,实在不行了墨羽才出手帮忙,纯纯的就是师徒关系,再深一点也就是互相信任的朋友。什么心肝宝贝,什么帮生儿子,手都没碰一起过,哪来这么多的闲言碎语? “心疼了?迫不及待想要给他洗白了?从女娲宫就开始了吧?你真是演的一出精彩大戏啊”阴君此时看璃沫的眼神带着一丝恨意,那种恨只有时间才能堆积出来。 “你不要胡说!”璃沫声音突然大了许多“我去女娲宫是修行,墨羽有责任引导我归位,而且事情是临时决定的,玉皇有意阻止,玄天镜也无法提前预料!” 阴君嗤笑,根本不信“他也能不知道?” 璃沫顿住,眼神慢慢下移,哀伤道“如果知道就不会落个四分五裂的下场...”一句话,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失去的滋味太难受了,一如被斩断了的手指“很多事不会重来,我明白..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一定在女娲宫好好修行,不耍小性子和墨羽对峙抗衡,或许我再多学一些,再强大一些,镜..思思..我的..丈夫..” 阴君虽然听的云里来雾里去,但似乎也清楚事情和他猜的不太一样。 沉默许久,阴君问“你想报仇?” 璃沫擦了擦红红的鼻子,稍稍平复心情,又坚定道“一旦拿到灵脉,我会第一个杀了鸿钧,用他的血来祭奠我此生挚爱,然后再把灼姓一脉的亲缘都挑断,替镜报仇” “怎么你很看重你那面镜子?” “是” “如果我说玄天镜就是鸿钧呢?” “不可能” “你试着想一下” “我想不出来” “打个比方” “我不会打比方!” “那你就是个傻子” “你才是傻子!你有毛病!”璃沫已经很久没这么骂人了,阴君真是往她死穴上戳。 阴君一脸泰然,直直望着她“我既告诉你,就证明我有证据。你那面朝夕相处,事事巨细,又对每个人都温文尔雅的镜子就是杀了你丈夫和小女儿还把大女儿骗到手的人!” “你说的那件事可信度为零,我不信,你是仙界派来搅和我的!” “所以说你傻” “之前你那么诬陷我和墨羽我都不计较,但悬镜已经不在了,你能不能留点口德?” “那是因为我说的是事实,我叫你扔了尸体,是为你好,还是说你真打算以后让墨羽和你前夫的尸体躺在一块?” 璃沫一愣。 她确实想过要和墨羽搭伴,即使她把所有的爱都给露露,露露也不能缺少父亲这一块的宠爱。 露露和墨羽处的关系还不错,墨羽对她也很好,这就足够了。 可新王夫入住妖王宫,确实是要住在一起的,她没想到这一层关系,确实是很尴尬很现实的问题。 她吸了口气,点点头,像是安慰自己“我想我终有一天会放下的,也终有一天我能笑着对犴宁说,我现在很幸福” 阴君一直沉默着。 或许是压在心里太久了,璃沫今天说的有点多“其实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知道,我将来会找别人代替他在我心中的位置,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他走了,我却要忍受着孤独,这不公平”璃沫声音有些颤“我们性格本来就不合,原本就是两个平行线,因为机缘才交织在了一起,这个机缘,由别人来发生,也完全可以。别说他死了,就算没死,依我们总吵架的趋势,大概也是不欢而散收场。” 阴君握紧双拳,面容更加苍白,手指捏的发抖,声音却平静无波“你既幸福,现在就放过他,带着墨羽离开妖界,省得到时候发现鸿钧是你最亲近的人而下不了手” “无论你如何挑拨,我都不会信你。现在,除了儿子的消息,我什么都不要” 刚失去犴宁的那一刻,她的天是塌的,每天每夜除了哭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璃沫去找过重华,死活要看冥界石上的轮回记录,汐瑶拉都拉不住她,姐妹两人抱在一起哭,最后还是重华心疼汐瑶的身子,这才松口说冥界只收有魂有魄之灵,至于犴宁,不管是三魂还是七魄,皆没有进入过冥界。 这就是散魄。 散了之后,掌管六界万千灵魂的冥界都束手无策。 又是一段沉默,伴随着璃沫强忍的抽泣,直到那声音减弱,璃沫开始发呆,阴君才说话。 “想要儿子的消息,除非你把尸体扔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否则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璃沫想了想,突然就笑了起来“呵,哈哈..其实你也不知道对吧....你们都是想要我死,想要看妖界灭亡,我偏不如你们的意,想进妖界获取情报,随意来,无论哪一界,多少人也无所谓,即便你们拿走所有的情报,依然,改变不了,结果。” ------------ 戕鲛宫禁妖会议 妖界大门即日起将全面开放。 同时开放的还有浮阑区繁华地段,亚欧区贵族圣地,以及妖王城外围夜市区。 犴露得知这个消息是在戕鲛宫的禁妖例会上。虽然璃沫把所有工作都交手了她,但临时做出一些反常决定,也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犴露坐在长桌尽头正中央,左右两侧二十人按照特有的顺序排开,围着椭圆形会议桌。 整个会议厅都是以暗调,灰黑色的背景从头贯穿到尾,每人面前的小碟里都有一杯香茗,液体棕红,香味别致,缓缓冒着热气蒸腾到空中。 禁妖,就是禁卫妖灵的简称。 二十人中不只有大妖怪,妖仙、堕仙,还有来自妖王城具有特殊灵力的一些人。二十人都是固定的,除战死以外,非特殊情况不得擅自离队,于每个周期轮回的第二天准时聚到戕鲛宫参加例会。 门口通报的小妖用余光扫了一圈,豆大的汗水从脑门上滑下来,自打他说完女帝的指令,二十几个就陷入沉默,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没。 过了半晌,小妖还在踌躇。 到底是退下还是前进?是像他们一样保持不动,还是以潇洒的姿势说一声通报完毕? 嗯…这是个问题。 犴露右手食指撑着脑袋,看着杯中的茶水。 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 小妖已经思考了半天人生以及自己这个月的工资还剩下多少,终于有一个脑袋动了。 这是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眼睛里面仿佛有波纹在流淌,如同月夜下的水中月,小妖擦了擦口水,真是美人啊美人,白嫩的肌肤跟水豆腐一样,眉心还有一颗美人痣呢! 美人轻启唇,微微一笑“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是…是是” 结巴小妖向后三步,然后飞速逃离了压迫的现场。 傅文心转回身子,看了看四周,大家都怎么了。对面的伯子服抬眼望了他一下,傅文心会意,然后继续保持上身挺直,垂眼静坐的姿势。 红茶的热气渐渐消散了。 突然吱嘎一声,刺耳的噪音从最末尾传来。 大部分人都微微皱眉。 凳子用力刮擦地面,像是故意拖着时间般,持续了好一会才停。 楼岚拄着桌子起身,不屑的哼声,招呼都没打,扭头就走“呲,无聊” 走了几步,他突然不动了。挣扎过后又暴怒地回头“傅剑寒!你敢动我!!” 犴露捏了捏杯子的把手,没说话。 “老子才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和精力!一群哑巴和聋子,老子他妈就不信一群人就这么坐着能研究出什么名堂来!老子以前在仙界的时候…”话未说完就吃了一记横扫腿。 “这是妖界,不是仙界”魑邪说完,回到座位上。没见他是怎么出手的,楼岚顶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气,慢慢他手里就爆发出一团黑色混着暗紫色的浓雾,那团雾就像是有生命的蛆虫,变成了成千上百张嘴,瞬间就冲向众人。 会议桌上先是出现了五个绿色光圈,一秒后所有人的身上都加了防御盾。 黑色的光芒冲击而过,犴露拨了拨头发,双手一下一下鼓掌,赞赏的看向最先出现的防御盾的五个方向“不错,比之前有默契多了” 除了她身旁的墨羽,新晋的卡迪亚和上一代防御术师虺妖,还有玄璃神宫里的应龙和梓。刚那一刻,五个人先给自己加了防御,转手又给周边同伴加防,时间刚刚好,没有造成大伤害。 “我看就这样好了,以后若再有不服,大家就拿这个人练手,除了增加实战经验,还可以促进一下感情,你说是吧,楼岚?”犴露并没有侧头,眼神却是看向门口。 停顿良久,楼岚都没动半分。 犴露慢慢把手抬到杯壁摸了摸,楼岚僵硬,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出五个人,这几人身法很快,分别是驰妖,滕妖、伯子服,锦兰还有新晋的罗紫。 全部,都是主攻。 “嗯…!”一声闷哼,楼岚嘴角开始渗血,不一会哗啦吐了满地。 “你们……你们这群混蛋!” ------------ 女王的禁妖队 驰妖的大锥子横架在楼岚脖子上,另只手用力拍他的脸“你还以为妖界的实力是你在那个时候的实力呀?戕鲛宫进不来仙界的人,可没人能帮你” “亚瑟大赛上那件事与我无关!” 驰妖点点头,微笑“嗯,我信了” “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们不知道,但我的四双眼睛都看见仙界的灵力汇到你的攻击里,一起冲向了我的小美人儿”媵妖说到美人的时候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然后嘿嘿嘿直笑,可惜他的四张嘴说了一半,就在犴露的目光下慢慢变了音。 “重说” 压迫感随即而来,媵妖呼吸困顿,立即改口“我的…呃…我们…敬爱…的…女帝” 犴露转回眼神,媵妖捂着胸口不停地喘,像被抛上岸的鱼又放回到水里。 “竞技王的称号你是又不想要了吧”锦兰收回顶在媵妖腰间的腿,开叉的裙摆恢复成原样。 “虽然你是女帝看重的人,但我还是想说你真多嘴!”媵妖之所以不想听锦兰提这件事,主要是因为竞技王这称号就是他专属的,论招小弟打群架,妖界谁也比不过他,人多力量大,就算他败了,他的手下们也能用人海战术压死对面。 结果有一年惹了不少事,他又自大不肯看节目单,赛前最后一秒,露女王带着七妖君上场,对面八个群殴了他一个。 这件事成为了妖界教科书一般的事例。 也是媵妖的死穴。 锦兰捂着嘴偷笑“你怕啊?不过说的也是,被平时最熟悉的队友群殴到认输,那感觉很痛苦吧?很丢脸吧?哎呀,我体会不到,不如你这种过来人有经验”锦兰甩了甩长发,幸灾乐祸的说道。 她纯属是以看热闹的口吻说这话,媵妖当然清楚。 对于他们这种在王宫有自己特定领域的人来说,欧德亚瑟大赛参加哪个领域是固定的。 比如单挑区,年年都是露女王专属,只有外界以及不清楚状况的人才会去争单挑王的头衔。 主攻、防御、治愈、术法加持这四个区域除非是有特别出彩的黑马,或是学院的代表,不然都是内部人员自己消化。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将会是大家最期待,也是最想看的历届冠军大乱斗。最终获头衔的毋庸置疑是禁妖备选。 像今年的主攻术师罗紫,防御术师卡迪亚,治愈术师舞天琪,这三人都是两所学院一百年内学分最高的学生,得到头衔也是各自的导师和女帝事先沟通,然后再看当天的临场发挥而决定。 二十位禁妖中很多人都是师徒关系。 伯子服给了罗紫一个眼神,罗紫松开制住楼岚的双手,伯子服把手放在身后走向座位,罗紫跟上,先他一步拉开座位,待伯子服落座才坐回位置。 剩下四个人都放下架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楼岚顶住墙站起身“不管你信不信,我既因为犴宁回到妖界,就不会再背叛他” “你是为什么回来的……”犴露拿起茶杯,吹了吹茶面,冷眼看他“别把理由推到我爸身上” 楼岚愕然。 犴露又继续对众人说“你们也听到了女帝的命令,妖界大门开放,外界一定迫不及待了,他们以礼,我们相待,若是找茬,一律消灭,不用通报” 傅文心举手示意,犴露看他“文心怎么?” “最近学院的课比较多,又到了阶段考核期,虽然王宫的事务也很重要,但文心相信各位同僚能应付得来,所以更想专注学生们的教育” “嗯,文心、翟凌、伯子服、西莉卡,小墨,你们可以继续留在学院,有课的上课,剩下的人多注意王城内动向,散会” ------------ 你究竟是谁 禁妖都走了之后,整个会议厅就剩两人。 一杯新茶又添上。 翟凌放下壶,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冲着杯面缓缓吹气,吹了一吹又放下,等了一会拿起来再晃动,折腾了好久,待茶水不那么烫口了,才推到犴露面前。 犴露出神的想事情,拿起茶杯直接放到嘴边咽下去,温热的水进入胃里,凉了的心又捂热不少。 “犴帝在时,总是一有时间就找我谈话” “他喜欢说教别人,抓不到我,估计去找你了,但他说的都很有道理,听听也不白费”犴露喝了一口茶,压下发酸的眼眶“你们都谈什么了?” “都是围绕一个人,比如露露去哪了,露露和身边人相处怎么样,露露新学了一个术法用的顺手吗,露露喜欢吃人界的果子,叫人去多买点,露露越来越像她母亲了,性格却越来越不像,很有意思,露露不喜欢衣裳首饰越发喜欢打架我是不是教错了,露露又把大妖怪揍了,不过我已经为她出了气,露露拿下了欧德亚瑟第一,丫头越变越强我都担心以后打不过她了……” 露露…… 露露…… 满满的,都是露露。 犴露捧着茶杯不说话。 印象中的犴宁从来不对她说你很强了,你很美了,你很好了,通常都是说,虽然这样也可以,但作为我的女儿远远不够。 你失恋了,想母亲了,被朋友欺负了,走路摔倒了都可以对我哭,但若是遇到困难躲起来偷偷哭,我不会安慰你。 别人欺负你是因为他强,但你要清楚,下次他看到你的时候,只能有两种眼神,一是畏首,二是恐惧。 翟凌上前,让犴露靠在他怀里,轻轻搂着她。 “我知道,他一直都爱着这个家,一直,就算他不在了,也一定以某种形式守护着我们,刚才听到楼岚提起的时候有点难受,我一会就好了,唔…你都不安慰我一下” 翟凌捏着犴露的小下巴,亲了一下她撅起的小嘴“奖励你,小露乖乖别难受了” “就一下?” 翟凌笑着看她,满眼的宠溺。 两人坐一张椅子,本就亲密无间,犴露翻身坐到翟凌腿上,抓住他两个胳膊拉到头顶,翟凌微微扬起头,犴露立刻接上他主动凑过来的唇,两人厮磨了一会,犴露轻咬他的下唇,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有一双美丽的金眼,因常年修炼冰系术法,混着蓝色又变成了浅浅的绿。 足以令她心动的眼睛。 “凌睿上仙这幅示弱的样子真让人想撕掉你的衣服” 翟凌头偏向一边,皱眉抿紧唇,做出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看给你委屈的,你们做上仙的这么清高,难道就不会冲动一次吗?”犴露凑近他的脖颈,在耳边呼吸,手指来回在白净的皮肤上游弋,突然她拉住衣服,用力一拽“如果我拉开你的衣领,撕碎你的裤子,亲吻你这里,你会有感觉吗?上仙和我一起沉沦吧~一起遵循本能,我会让你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和满足~” 犴露声音放得很慢,带着低沉魅惑,她是个小妖精,跨坐到翟凌腿上扭来扭去像个蛇,但是一直没有下一步,只是小声和他说着话。 翟凌一开始还躲闪,后来控不住笑意也回应几下,渐渐地,露在外面的皮肤染上了一层醉人的颜色,调皮鬼还用手指来回戳,把他的脖子附近戳出更多的小红点。 眼睛眨了眨,翟凌抱着犴露直起身,把她压到会议桌上“小露……” “上仙终于忍不住了?” “早就忍不住了我的小妖精,喜欢玩下次陪你玩,现在不能继续了,我要憋出毛病了可怎么办?” 犴露用一束头发扫过翟凌的胸膛“那我可不管” “不管就惩罚你” “那请你用力的、狠狠惩罚我....” “如你所愿” 翟凌邪笑着拿起一旁的茶杯,另一手勾住犴露的衣襟往下,茶杯缓缓倾斜,水流顺着杯沿而下,浇注到一点一点露出的娇嫩肌肤上。 这两孩子太会玩了。 角色扮演不够,现在还来两重天…… “嗯咳!”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翟凌当即把犴露半敞的衣服拉上,回头“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阴君靠在门口,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尴尬中还有点原来如此的意思。 “就是这么进来的” 犴露坐在桌上,踏在下面的椅子斜斜一搭,笑着指了指“你那串糖葫芦是给我的吗?” “随手买的,喜欢就给你” “哦~你刚和我妈吵完架还有心情去外界买糖葫芦”犴露大口咬了一个红酸果,挥手让翟凌先下去。 翟凌走了,阴君进去,把犴露翘起的二郎腿放平,从椅子上拿下去,又把她从桌上拉到旁边的椅子规规矩矩的坐好,然后才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讨好你” “讨好用这个小孩子吃的东西?你真想当我爸,我也不同意我妈找个二婚” “她也是二婚” “那把你老婆休了再和我谈别的,我不喜欢已婚老男人” “已婚的更有经验” 犴露瞥他一眼“和别的女人处来的经验?” 阴君说“老男人有魅力” 犴露转眼吃了半串,她看着小口小口,速度还真挺快,她喜欢人界的糖葫芦,小时候不吃一串就不练功,犴宁没办法了,就在她旁边挂了一个糖葫芦草架子,学会一个吃一个,如果她是驴的话,可能要在脑袋前面吊一个胡萝卜。 长大之后她虽然不总吃了,但还会记得这个味道。 这件事连小璃都不知道。 只有一个人知道。 “你有没有魅力我不清楚,但是我老爸,这辈子,只能娶一个,就是我妈,要不然我就当他已经死了” “或许他有苦衷呢” 犴露笑了笑“别和我提苦衷,谁都有苦衷,苦衷不是逃避变心的理由” “听都不听?” “不听” “没有余地?” “没有!” 阴君用手指点着桌面,一下一下“你别无理取闹” “我…”犴露顿住,抬头,刚那一瞬间她竟然想认错,遂,不悦道“你在我的地盘告诉我别无理取闹?!你是活拧了吧?” “陛…陛下,我可以进来吗?” 两人一齐往门口看去,一个白发红眼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眼睛水润含情,脉脉生意。 阴君侧头没动,一直望着门口。 “谁让你来的?” “陛下…我是来告诉陛下树底已经探查完毕,想来和您汇报一下…” 犴露彻底愣了,活拧了的不是阴君,是她自己。 “大…大玉儿” ------------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 “露露,好久不见,我们在人界见过面,一转眼有一千五百多年了吧”大玉儿笑了笑,仔细看过犴露的脸,由衷夸赞道“你还是那么美,女人见了都要忍不住盯着你看” 小兔子一样的眼神纯净带羞,樱唇小口,粉嫩的脸庞,她长得极美,原本性格外露,经过时间的洗礼,越发带着独有的味道,不得不承认,大玉儿符合所有男人对女性的幻想。 “你不是和…你…”犴露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惊讶已经把被夸奖的喜悦挤下去,眼神在她和阴君身上来回转。 大玉儿是海棠兔妖,两万多年前曾任一殿妖仙,魑邪手下的强将,与小宁是固定队伍中的防御,后因嫉妒小璃抢走属于她的帝后位置参与仙界强袭,被永久流放。 楼岚和她都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犴露思忖,很快她就察觉自己发呆太久,回过神,大玉儿已经和阴君耳语完毕,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 什么都可以伪装,但爱一个人的眼神伪装不了。 犴露了然。 “九间阴后原来是你” 大玉儿看看旁边,点头“嗯,被流放之后,我就一直在那里” “一千五百年前,你有见过我爸吧?” “见过” “他当时和你说什么了?” 大玉儿迟疑“只是简单叙旧而已,毕竟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你做过那些事,他还能和你简单叙旧?” 冬日的雪花飘落在戕鲛宫宫殿上,把辉煌的金染成素白。 雪地上两人而行,一前一后,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多,一排是紧凑连贯的,一排距离比较宽。 魈魃二殿冲为首的人行了跪礼,看了眼身后,虽有停顿也仅仅是低头颔首,目送两人进到正厅。 二楼会议室门口,气氛降了不少。 犴露瞬移而上,一把掐住大玉儿的脖子,逼问道“你骗谁呢,我爸在哪?!” 大玉儿呼吸困难,用力抵着脖子上的手,但是她没看犴露,眼神也没有恐惧和慌乱,只是求助般的望着另一边。 犴露一直没松手,楼上仅能听见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黑色身影露面,小小的瓜子脸被斗篷一遮几乎要全盖住,她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碧蓝眼眸如同包涵了大海的深邃,很水润,就像刚哭过,眼下还红红的。 “露露” 这个语气,犴露不用回头都知道谁来了。 “老妈你这么闲,来看我啊” 璃沫从楼下走上来,松了松斗篷交给小妖“跟你说过多少次,动气伤身,下次谁再惹你,直接用术法炸掉” “这位是老朋友了,那么做有点失礼,你过来看看肯定认识” 璃沫停在几步之外,明显她也看到了大玉儿,挥手间解除了犴露的禁锢。 “小璃…你…”犴露惊讶。 璃沫微微低下身子,下蹲“多谢” 犴露皱眉不解,连里面的阴君都站起身。 “虽然这声谢晚了好几万年,但我一定要说” 大玉儿脸色憋的通红,这会已经呼吸正常,慢慢垂下眼帘,不自在道“没关系,那个时候不管是谁也会这样做的,更何况木德星君确实过分” 璃沫起身,微笑,语气很淡“他已经为他的过分付出了代价,不碍事” 几人心头皆一跳,璃沫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诡异,瞳邪站一旁背手而立,三个女人之间百感交集,两个男人之间却是火花立现。 “这位是…” “原来你们不认识”璃沫指着身后的红发男人,顺便介绍了两人的身份“魔尊瞳邪,这是九间阴君” 瞳邪转开视线,眼睛长在别人头顶。 阴君笑说“幸会” “哼”六界的战神自然不屑于别人的幸会,瞳邪转头问“璃儿什么时候和我出发?” 阴君又探寻的看他们两个。 犴露突然站到瞳邪面前“你是来找死的吗?” 瞳邪冷冷道“让开” “我不让!” “让、开” “我不让!!!” 璃沫把犴露拽走“我有事要和你说” “小璃,你放开我!哎呀—别拽我呀!瞳邪你给我等着!我一会就来打你个满地找牙,看你还敢不敢只身进妖界!你等着!!” “臭丫头!” 瞳邪面上皮肤在跳动,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他根本不认识,转身想进入会议室等候,刚上前碰到边缘就被结界反弹,最后只能站在外面干生气。 阴君面无表情,转身进了会议室。 瞳邪凝视良久,甩袖走向璃沫的方向。 ------------ 小魔王蜕变 下了几场大雪之后,妖界进入最冷的一个阶段,整个浮阑区街道一片静谧,银装素裹。 大多数妖灵都不喜欢冬天,有的因为要冬眠,有的就是单纯不喜欢,做起事来都不方便,人也懒懒的。 但有两个地方除外。 魉邪脱掉了披风,头轻轻一动,清脆的骨节声响了几下,四殿门外是约好的联盟部队密密麻麻一片。 格斗场的白塔被雪压了一层,像扣了个帽子。以前是又闷又热,现在更闷,只能靠打开各个楼层的通风口来流通空气。一层里面热死人,偶尔想去透透气,穿着夏天的衣服站到通风口,回来睫毛都冻成冰丝。 犴杰摇晃着手里的骰盅,放空的看着桌面,耳朵微微在动。 这阶段没人管他,他又做回了老本行,天天打扫着格斗场,顺便偷瞄各个赌桌的情况,有时候别人的骰子还没落桌,他就能听出来数字。 他以为是巧合,后来连续几天都是一样,他开始自己练习,赫然发现之前听不到的声音都清晰了许多,就好像他们放慢了速度。 不管是远处的格斗声,还是近处的推牌九,场外的一只猫,滴水的铁门声,以及手中这只骰盅里面的声音…一…三…四…六… 犴杰心神一顿,用力朝桌面叩去。 轰隆! 四条桌腿从根部裂缝,一直劈到底端,桌面立刻四分五裂。两个骰子在地面跳跃不停,最后滚到一只黑色的大脚旁边。 斗牛一号一把拎起犴杰的领子,牛眼瞪的和头顶的灯泡差不多“你怎么回事?这个月第几次了?到底有完没完?” 估计也是被刺激到了,他们三天两头就要听到这个声音,然后自掏腰包换一张桌子,外加安抚周围顾客的心情,有的金主脾气不好还要挨一顿骂,全是拜这个臭小子所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本事让狼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犴杰拿着空掉的骰盅,在空中僵住,尴尬的摸头嘿嘿笑“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哥” “我去你的吧!” 斗牛随手一扔,犴杰牌大皮球作了个抛物线滚到了二十米之外的通风口。 冷风嗖嗖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靠!真扔啊!”犴杰哈气在两手间来回搓了搓。 远处艾莎投来担忧的目光,犴杰擦了擦头上的大包,小白牙一呲,比了个OK,艾莎无奈摇摇头,回头看金主的表情,心头一跳,立马低头去发牌。 犴杰从兜里掏出两个骰子,趴在地上用力摇晃,刚才桌子塌了,他也没看见数字,必须再来一次。 骰盅一开,6,6。 他瞬间大喜,很快他就不那么高兴了,又皱眉重新摇,一连摇了好几次,到最后眉头越皱越紧,他都怀疑骰子是不是有问题,突然一个黑影落下来,犴杰拿着骰盅翻身。 好险,这么近竟然没听到声音。 黑影在通风口站定,外面的雪晃亮了那人的脸。黝黑的皮肤,瞳孔黑如珠,平整的燕尾服衬出健壮的身材,不和谐的是右脸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虽然伤好了,但像只蜈蚣爬在脸上。 “师傅!” “谁是你师傅?”索菲尹向前迈步,刚才站过的地方是一块粉末。 犴杰拿着仅剩的一个骰子,显摆给索菲尹看,笑的极其狗腿“你呀,师傅~我现在可以摇到6了!” 索菲尹看都不看,绕过他往前走“什么时候你杀六个人再显摆起来给我看” 犴杰愣了愣,好不容易见到索菲尹,他立刻追上去问“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再训练啊?你都好久没去北塔了,没人陪我对练,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天天还是重复那些功课,聚灵也完全熟练了,艾莎姐还教了我基本功,可是我还是想学别的,你就再指导指导我吧~啊?今天那个桌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叩了一下骰盅它就碎…” “想学别的” 索菲尹停了。 犴杰惊喜,用力点头。 “沙袋不用学别的” 眼中的惊喜瞬间黯淡下来,犴杰垂着脑袋“他们没惹我,我下不去手” “别人惹了你你才下得去手,那你等他们惹你吧” “师傅啊…” “为人徒弟,要有那个本钱,一个废物叫我师傅,我高兴不起来” “可是…”犴杰看向一旁,远处有惊叫和骨头挫裂的声音,他的眼力刚好可以看清,似乎是金主发怒随手拍裂了洗牌荷官的头。 那荷官是个金发女郎,身材玲珑有致,此时浑身是血,头顶裂开的口子顺着金发流淌,盖住了整张白皙的脸。 犴杰一瞬间觉得喘不过气,顺着身体往下,女郎手上的一枚红钻戒指被血浸染成了更鲜艳的颜色。 “艾…艾…姐…艾姐…艾姐———!!!!!!” 犴杰转身就要冲过去,索菲尹一抬腿,犴杰趴在地上,亲眼看见金主拽着艾莎的头发往地上一扔,吐了一口唾沫在她死气沉沉的脸上。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过去!!放开!!!” 犴杰疯了一样挣扎,指甲暴涨,不停的抓着地面想上前,可是眼前除了被划出一条条深痕的地面,背上的脚如同大山,一步都动不了。 索菲尹平静的望着一切,问“你过去能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以你现在的水平,也只能被杀” “我不管!!我不要!我不要看艾姐死…的…这样惨,她…”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对视相谈,彼此微笑,明明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夜市看机遇,和良心黑到家的贩子讨价还价,如果成功、多出来的钱都去莫里兰卡挥霍畅饮,一人一杯蓝色妖姬醉个痛快。 为什么他现在只能看到艾莎被头发遮住的脸,和地上延绵不断如同河流的血泊。 红色。 到底都是红色。 连记忆都染上了红色。 “艾姐,你到底喜欢谁啊?” “一个不怎么说话表情也不多,但是很上进,总是最努力最刻苦又送我红钻戒的人” “是咱们格斗场的人嘛?” “嗯,以前是,不过都过去好几千年了,我前几天在莫里兰卡见到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也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来他很满意现在的工作,他问我还好吗,我说我很好,只是很想他,他说他也是,我们就这么看着对方” “这就是你们的对白?这么多年不见了不应该吧,这也太简单了,然后呢,然后他怎么说?” “他说让我忘了他” 究竟怎样,才能笑着流泪,强忍又绝不让眼泪流出。 艾莎从来都是微笑着,不管是安慰人还是讲道理,她小心翼翼,从不越人雷池,一心充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犴杰几乎想不到她也会有烦恼和忧愁。所以对着她的时候,从来都是诉苦、抱怨、委屈、难受、不被理解、没有人爱。 他何曾想过,艾莎接收到了所有的负能量心里作何想,对他说话的时候又是否会心痛,她总是说没有人爱是因为时机不够,再等等,真正爱你的人不舍得让你等,自己却笑着说我忘不掉他。 她也不止一次的说: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尽管这次,是最后一次。 “啊————!!!” 一声震耳的怒吼,索菲尹倒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冲上前去的犴杰。 赌场暴动,大部分人开始往外逃离。 索菲尹抬手,斗牛们立刻封死大门不让人流再进入,剩下的都去把守着各个地下通道防止格斗场的人上来围观。 嘶吼过后,指尖的指甲暴涨,牙尖在变形,逐渐延长,变得坚硬、锐利,上下两颗交错咬合在一起,配上是不断闪着红光的眼眸,是海上王者的凶恶,也是暗夜的小魔王。 那金主动都没动,周围出现五个护卫,手上是三个铁环,八级狼奴隶。 犴杰因为爆出了原形特征,此时身姿轻盈,闪乱人眼,眼睛速度只跟得上他消失的身影,下一刻出现在哪所有人都不知道。突然,犴杰在他身后出现,反手用力一抓,快而混乱,其中一个狼奴隶不防,被硬生生挖掉一块肉下来。 索菲尹紧盯眼前,这么快的身法,他们二人特训的时候从来没见犴杰使用过,这个臭小子身上到底还有什么隐藏的天赋…… 狰狞起来的面目是失控的情绪。 犴杰出乎所有人意料,在场中站定等着五个人一起围攻他。眼见狼奴隶奋力一击就要贴近眼前,另一端却出现了金主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呃……” 那金主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的眼睛竟然可以看到另一只瞪大的模样。 五个狼奴隶眼前的幻影一点点消散,拳头打在了同伴的脸上,立刻被自己的攻击冲散到四周。 犴杰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扯着那金主已经撕成两半的身体,犹嫌不够,又把剩下的一半撕成了四段,疯狂的啃噬着他的血肉,眼中的红光更甚,完全没有一点人的理性。 五个狼奴隶看到自己的金主被杀了,暴怒的围上去,犴杰被打到一旁,嘴里还咬着一块肉不肯松口,狼奴隶一拳拳打在他身上、脸上、身上、腿上,就像沙袋一样。 犴杰被五个人压着根本脱不开,困兽一样不停翻滚。 “阿尹,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去处理”菲亚特的拐杖敲了敲地面,这一下,索菲尹才回过神。 菲亚特说“你现在明白了吗” 索菲尹点点头“明白了” “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做的” “是!” 格斗场硝烟散尽,恢复正常,狼骑士解除禁止,地下涌上来不少人只看到一片残局,和菲亚特笑眯眯的脸。 索菲尹来到犴杰面前,低声说“不想看到心爱的人死去,就把自己变强,想好了来南塔找我” 犴杰眼中的红光减弱,慢慢从兽化变为平静,脸上早已湿漉一片,拳头握得死死的,脸埋在地上久久没动。 一夜过去。 清晨所有的奴隶都在洗漱整理,两个斗牛推门进到28层最后一个房间。 十一个人都光脚站到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床上,有胆子小的还吓哭了。 屋里乱哄哄一片。 不一会,犴杰翻身,慢吞吞起来,穿好衣服,一声不吭低头走出去。 红毛夜维冲着他背影喊“喂,你都没看见吗?床上死人了耶” 自然没人回答,夜维转头又安慰其他人,不一会斗牛就抬着死灰色的尸体上楼了。 到南塔的时候,索菲尹正拿着一把刀看来看去,刀上面的血干涸已久。 南塔不同于北塔,北塔荒芜,除了天堂口和高高的塔楼什么都没有。 犴杰看了看四周的铁笼子,笼子和塔楼连着,似乎里面很深,是个山洞,洞口有链子锁着还有开关。 索菲尹把刀扔给他“太浅,容易死不透,最不明显的方法是嫁祸给别人” 犴杰接住,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今天的训练如果我满意的话,这个给你”随后索菲尹举起一个东西。 阳光刺眼,犴杰抬头,眼皮还肿着,一枚红钻戒在空中耀眼又醒目。 “开始吧” ------------ 陪伴是长情的告白 一日特训结束,犴杰的面部神经就像坏死了一样。 这一天他杀了多少个吞噬奴隶自己都记不清,只是机械般的重复着动作,那些人从铁笼子里放出就是野兽,只会攻击,什么话也不讲,表情都一样,除了痛苦就是癫狂。 这样的表情看多了,他也变得麻木,而且很恶心。 洗了个澡洗一个多时辰,身上还是有股血腥味,仿佛沁入了骨髓里。 “里面的你能不能出来了!都他吗半夜了还没洗完!草!”外面的人死命砸门。 犴杰出来时候的眼神把门口那人吓一跳,一脸防御的壁虎状。 身体侧开,贴在墙上。 犴杰胡乱用毛巾盖在头上,爬到顶楼坐在天堂口发呆。 曾经他跳过无数次,九死一生的地方,现在竟然成为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所在。 心里空落落的。 力量在手中汇集的感觉能实实在在感觉到,可是一点也不开心,还很累。 “哥~” 犴杰回神,冲那个方向抬抬手,眼中的绝望消散不少。 还好,他还有一束光明。 夜菲儿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怀抱书本,跑的直喘,白色的斗篷披肩四周镶着一圈绒毛,里面明黄色的小裙子还垂着无数飘带,稍微一动飘带就随着身体摇曳,纤柔的身姿,巧笑倩兮,带着少女特有的活泼,如同冬日的暖阳。 “怎么自己爬上来了,不是和你说到了在下面喊我,我去接你吗” “那多麻烦啊,我都好久没见哥了,着急看你嘛”夜菲儿坐到犴杰身边,第一件事拿下他头上胡乱裹着的毛巾。 发丝散下来,还在微微滴水。 “你头发都没干就坐在这,你要是风寒了我可没时间来照顾你” “哪那么容易就风寒了”全拜索菲尹所赐,他现在体质好的要命。 犴杰拂了拂额前细碎的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汇成一片阴影,眼尾的弧度延长,微微向上翘,高挺的鼻梁和嘴唇汇成完美的线条,两个唇环更给他添了丝不一样的味道,坏坏的,还有点傲慢的态度。 犴杰低垂着头,侧颜美的惊人,夜菲儿立即心跳加速,一边偷偷看他一边说“你好好照顾自己,别三天两头就受一身伤,每次来都是给你治伤,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嘛?” 犴杰瞄了眼她上下晃动的手“抖什么抖,你这是什么术法?” 夜菲儿低头,她也很想不抖,以前还好,不和他对视就行,现在似乎犴杰一说话,她就抖的跟什么一样。 “控制系中的一个,本来是改变周围温差,我少加了点热,帮你把头发弄干再说” “会心疼人了,不错啊” “我才…不会这样对别人,要不是因为你…不会照顾自己脾气又不好,再没有人心疼你,你迟早要把自己弄生病” 犴杰望着月夜,伸手,把夜菲儿揽过来搂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夜菲儿眨了眨大眼睛,斗篷的兜帽被揉掉,一圈毛领还在颊边晃动,犴杰的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几乎完美的侧脸只要侧头就能看到。 世上真的会有完美吗,如果有,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人。 犴杰的眼睛眨了眨,夜菲儿盯着他看,不一会儿又眨了眨,她还在盯着看,然后咽了咽口水。 这时,犴杰感受到目光,他回头,目光自然对上夜菲儿。 仿佛时间都跟着停止。 两人的脸距离不到三厘米。 夜菲儿立刻气血上涌,结结巴巴地问“哥…你嘴这里是怎么弄的?” 犴杰终于转回头,碰了下嘴唇,毫不在意的说“不小心划破了,后来在莫里兰卡遇到了女王大人,她送我一对唇环,正好就戴在这了” 犴杰省去了中间一系列的过程,专门挑了她感兴趣的部分。 “你遇到露露了啊!我也好想去啊~~”夜菲儿靠后,整个人被犴杰包起来,心里暖洋洋的。 “还冷么,下次带你去” “不冷”夜菲儿摇头“我最近在和小舞学做斗篷,等我学会做了,就给你送来” “你自己学?那我成年之前还能不能穿上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做女红也很快的,小舞还夸我有天分呢”夜菲儿没说其实她已经做了很多件了,只不过针脚不太平整,也不够细,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他。 “唉,舞天琪是近百年来第一治愈师,好好的师傅被你带坏了,在一起不好好学术法,天天做女红” “那是业余爱好啦!我们平时都很努力的,小舞还说下次禁妖会议可以让我跟着去呢” “嗯,好事,那不是一般人能去的”犴杰说完,目光又放的很远。 怎么感觉自己和妖王宫越来越远了呢,他是不是走偏了…… “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我没事啊” “平时我这么黏你,你早就不耐烦开骂了,今天这么反常” 不光反常,还很温柔。 “你这么喜欢我骂你,我不骂了还不好?” “好是好,可还是觉得怪怪的” “以后都不骂了”犴杰又揉了揉她的头,夜菲儿终于发现哪不对劲了“你今晚干嘛总揉我的脑袋,像揉小狗一样” 犴杰望着怀里的大毛绒斗篷“不是小狗能总往我怀里钻?” “我一会要教你看书嘛~这样方便”夜菲儿别扭的解释道,又趁机去拿旁边的书,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没什么” “那你笑一个我看看” 犴杰扯了个笑,只有两个嘴角提起来。 夜菲儿把书翻开“你刚那个表情可以用这个形容”她指着上面的字一本正经解释道“这个字看着笔画多,其实很好理解,一会你多写几遍就会了” “傻” 夜菲儿不笑了,改成惊呼“你怎么知道?!” “还想蒙我,你刚才的表情也可以用这个字形容” 夜菲儿撅小嘴哼哼“谁叫你先开始蒙我的,明明就是不高兴嘛,人家问了还不说” “真的没事,有事会告诉你的,别撅嘴了,难看,叫别人看见以后嫁不出去了” “你不娶我我还嫁什么人啊”夜菲儿特别幽怨的看了一眼犴杰,重新把书翻开,眼前这本字典也快要过半了,学得真快,想当年她认字的时候都是被母亲逼着学,现在觉得教人认字也挺有意思的。 “怎么还是这么多”犴杰望着书皱眉头。 “这都已经很快了,估摸着再有几个月就完事了,等来年春天,哥去报考学院吧,我还想和你一起读书呢” “不着急,我先把字认完,索菲尹那边是格斗训练,完事后我还要自己寻个术法的门路,灵力积攒的差不多,再补充点别的,等所有事完结了再说吧”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天天见到你啊”夜菲儿长叹,她最多也就能在学院窝两年,到时候一毕业,可真就没有理由不去妖王宫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犴杰也没打算真去学院晋升。对于那两所学院他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小时候在大黑痣那里,一堆野孩子在一起扎堆,他自己藏了几本书,其中有一本还是从客人身上偷过来的,封面精美,装订仔细,他拿在手里摸了好久,心里的激动绝不亚于第一次去妖王宫门前。后来闯进来几个小孩子,他们看见犴杰藏宝贝一样压在枕头下的书,不由分说就抢光了所有,当着他的面撕烂每一页,还说这种帝法学院的书给你也是白费,你看懂么,你有本事学么,你买得起么!你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 童年阴影太严重,犴杰始终都对一些事无法释怀。 比如灵力。 比如父母。 太执泥于一件事的后果就是容易看不见自身的天赋所在。 两个月时间飞速而过,距离奴隶晋升还剩短短的不到十天。 索菲尹每天都给犴杰用魄息丸突破当前体质,过程是千篇一律的单调,各个内脏器官经历一遍洗礼,就跟洗胃没什么两样。 他白天到黄昏要对战成百的吞噬奴隶,晚上还要和夜菲儿一起学习,整个两月下来人都快到了极限。 寝室里剩下八个人,犴杰只杀了一个,其余的不言而喻。 这一晚又消失两个人。 起因是犴杰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黑暗之中有人看他,迷迷糊糊的,他突然听到翻身的声音,睁开眼只见一个小奴隶冲他笑的阴险。 刀光血影,犴杰用脚尖夹着那把刀转了个方向,刀尖没入小奴隶的心脏,一击毙命。 紧接着夜维翻身,犴杰用手挡住他的胳膊用力一顶,他手里藏的毒就抹到了另一侧的人嘴里。 左侧的两人在黑夜中对视了半晌。 最右侧。 琼斯看着月光,习惯性保持那个姿势没动,待什么动静都没了,才缓缓闭上眼。 天一亮,斗牛再次光临了28层。 连续死的人太多,索菲尹把他们寝室所有的奴隶都叫出去吊了半个时辰,而因为死的奴隶都在犴杰这一侧,所以他被吊了两个时辰。 今年的雪下很大,一脚踩进去,连膝盖都看不见。 所有人都回去了,琼斯四处看不见犴杰,在外面找了两圈才找到,他像个艺术品一样被挂在杆子上,如果不看露出来的鞋子,说这是个冰雕都有人信。 “你还好吧” 冰雕的睫毛动了动。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我拿了热水,你喝点” 冰雕不动了。 琼斯拖着雪走到犴杰附近,静了片刻才说“关于那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很早就想和你说了,只不过没有机会,我还挺想和你做朋友的,之前我不清楚你和灵灵是什么关系,你讨厌我也确实是情理之中,现在格斗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寝室就剩下六个人,除去你我,还有四个,你还剩一个人对吧,我也还有一个,嗯…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两个其实可以做很好的朋友,这样也许你会不高兴,但对于灵灵我也不会放弃…” “真讨厌你这样的人” 琼斯张了张嘴,咽下要说的话。 犴杰晃动冻得发紫的身体,身上的落雪抖落不少,脸庞露出来,眼里的鄙视就更明显“明明心里想的比别人都多,偏偏装出一副白莲花的模样,她早就跟我没关系了,你有话直说行不行?扯东扯西的烦死人了” “我之前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就可以互相帮助” “就是我帮你干掉那一个,你帮我弄死那两个呗?” “这么理解…确实也没错” “那我呢?”犴杰问。 琼斯疑惑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干掉我?” 琼斯摇头“我从没那么想过!” “别逗了” 琼斯捂了捂通红的手“其实之前艾姐对我也很好,但没像对你那么好,我很喜欢她,总觉得她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错,我来这里也有半年多了,虽说阅人无数,真情假意也见过不少,但整个格斗场里,我只觉得你可以做朋友,我们是一类人” 犴杰沉默了。 他不喜欢琼斯是因为曦灵,曦灵的离开和刺激无疑对他来说是绞痛的,可在经历了无数个训练的夜晚,麻木不仁的血腥之后,那点绞痛正在逐渐的消失,尤其是艾莎的死,对他来说超过了所有的痛。 一个真心真意奉献的女人比得过成千上万个美艳动人的情人。 琼斯赌对了。 如果他今天说的是别人,犴杰铁定不会理他。 但他说的是艾莎。 两个时辰一过,手腕上的铁环自动收回,犴杰扎到雪堆里又爬起来,突然他停了动作“你都不打算拉我一把么?” 琼斯一愣,抖了抖身上的雪,马上伸出手去拉他“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犴杰拍拍身上的雪,一口气喝完他拿过来的水,擦擦嘴道“别说傻话,什么朋友,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我看你还是那么讨厌,一丁点儿喜欢不起来” 当天晚上,犴杰冻疮严重,琼斯跑到外面给他买药,身上被雪浇的湿透了,罗姆和艾丽罗塔两个回来看到两个最不可思议的人在一起都瞪圆了眼睛。 “你们俩个怎么凑到一起的?” 夜维帮琼斯举着药膏,明明没他什么事,偏要来互帮互助一把,还笑嘻嘻道“这不是很正常么,现在寝室里就剩下咱们六个,更要团结友爱了” 艾丽罗塔说“真希望那个凶手明天就被抓出来” 罗姆狂往嘴里塞东西吃“哎呀,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嗝!还不如多吃点东西,省的到时候没命吃,再说我看咱们屋里挺和谐的,该死的都差不多了,你们也别担心了” 犴杰半躺在床上“你这什么时候能擦完?” 琼斯问“你一会有事?” “一会我去摔几个茶壶,跟索菲尹主动承认错误,大家互相帮助么,我也不愿麻烦别人替我说” 罗姆吃的很开心,听完犴杰的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艾丽罗塔抬眼看了看对面,两个人艰难的咽了咽唾沫。 夜维一脸天真的问“小杰,你以前也经常摔茶壶么?” 琼斯充耳不闻,用纱布蘸着药膏继续涂到犴杰的冻疮上。 犴杰同样无视掉夜维,看着自己胳膊上一个个丑哭的疙瘩,对琼斯说“我明天要是因为冻疮死了,下一个一定是你” “都说吃货才死得快,因为什么都敢说,什么都堵不住嘴,我想应该轮不到你” 罗姆噎住,打嗝不止,艾丽罗塔赶紧给他找水喝,顺带瞪了两人一眼。 夜维被无视了半天,用手挡住那边的视线,很小声的问“你俩是不是想弄死他俩?” 犴杰看着他笑了笑“他俩还没死,你着什么急啊” 夜维一愣,笑着捶犴杰的肩膀“开什么玩笑,你才不会动我呢,我们关系这么好” 一夜的风平浪静。 罗姆死了。 是在第二天早上。 死状很惨,被匕首剖开肚子,汤汤水水洒了一床。 犴杰早起去洗澡的时候还没人起来,等他回来索菲尹已经在了,夜维和另一个小奴隶在一起抱着默默无言,琼斯询问的眼神看向犴杰。 艾丽罗塔原本跪着,一见来人眼泪掉的比谁都快,嚎啕着指着门口对索菲尹大哭“就是他!就是他杀了罗姆,他昨晚还威胁我们说什么死不死的!一定是他下的手!索菲尹大人您绝对不能纵容这样的人在格斗场里!这几个月大家是怎么走过来的,眼见还有八天,原来寝室里12个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现在就剩下我们五个,这太可怕了大人,您绝对不能姑息!要为罗姆和我们做主啊” 犴杰和琼斯交换了下眼神,扫了一眼床上,幸亏他没吃早餐,继续用毛巾擦头发“凡事讲证据,别乱说话” 艾丽罗塔甩了把泪,大吼“我当然有证据!证据就是那把匕首!” 索菲尹坐在一旁不说话,犴杰看他,他看犴杰,眼里的意思就是你这个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当然全是骂他的。 因为这么点小事,大早上被挖起来当包青天估计也挺无语。 艾丽罗塔就是个喜欢作的,这小奴隶怎么每次都能找到索菲尹,犴杰默默想了想自己,似乎他每次被索菲尹晾着,肯定都找不到人。 叹口气,走向床边。 犴杰从一团乱糟糟的东西里把上面的匕首拔出来,用了点力气,尸体还一颤,要是完整的都不说什么了,看完这个胃口是多好才能吃下去饭。 他每天训练的内容跟这个一比真是说不出的easy!弄的跟被八十多个变态杀手解剖完毕似的,夜维这小子可以呀。 犴杰手臂一震,甩掉上面的血,匕首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刀身细长,尖的那一端前头带一点点弯钩,刀柄绘着一个狼头,上面套了四个铁环。 匕首是索菲尹常握在手里的那一把,犴杰看见过八级狼奴隶,他们手上是三个环。索菲尹的是四个,只不过他不是在手上,而是这把匕首。 犴杰从衣袋里拿出匕首壳收回去,淡淡道“匕首是我的,但我刚才洗澡去了,衣服就放在外面的篮子里,谁想拿走都可以” “你狡辩!你昨晚上那话的意思不就是要杀了他么!” “我随便说说都不行么?我还说过要杀了索菲尹呢,他不还好好的在你身后,还喘气呢,你摸摸他” “你!你不要命了么…”艾丽罗塔声音渐弱,这死小子当着索菲尹面还敢这么说,这次真是扳不倒他了,这可怎么办。 “哎哟!”犴杰身子一歪,抱着一条腿跳了半天。 索菲尹说“不想走路了直说” 艾丽罗塔小声嘀咕“就是欠教训!” “啊,我欠教训,那我再说一个,你今晚上也活不成了”犴杰放下腿,认真的看着他,艾丽罗塔傻了,然后犴杰毫不在意的把毛巾往床上一丢,神经坏死了好几天,这次竟然能露出一个笑“我就是说说,别往心里去” 索菲尹敲了下桌面,两个斗牛把尸体运出去,为什么是运不是抬,估计那样子也没法抬着走。 “我会把有嫌疑的相关人员从天堂口扔下去三十次作为惩罚。”索菲尹一句话总结完毕“琼斯去第五层常规训练,其他人都去各自的岗位”然后索菲尹起身,顺手捞起犴杰把他摔到门口的墙里。 听了半天无聊对白,真是无趣的一个早上。 “三十秒。我到了你还没到,我就把你镶在墙里和他死的一样,南塔见” ------------ 暗夜的巧遇 这一天的吞噬奴隶似乎比前几天的都凶猛,还没到一百个,犴杰已经气喘吁吁。 “师傅,你是不是把等级给我调高了?这根本不是吞噬奴隶对不对?” “别为自己的退步找借口,我上哪找那么多高级奴隶给你,还有二十个,赶紧弄完” “哦~~”犴杰走了几步,又回头问“我这次真的不可以参与晋升吗?” “不可以” “那什么时候能上十层以上啊?” “别废话” 一百个完毕,犴杰躺在场中央耍赖,索菲尹踢他的小腿“起来起来” “干嘛…” “冥想是所有术法的调息基础,只要学会了它,以后就不会觉得喘不过气,或是浑身乏力” 犴杰立时弹起来,每次索菲尹这么说,都是要教他新东西的节奏。 按照正确步骤冥想了一中午,果然下午精力充沛,一口气又打了一百个,一天的任务再次完成。 到了晚上,犴杰闭着眼冥想调息,索菲尹站在一旁表情复杂。 他教过魈邪和魃邪,还指导过魑魅魍魉四大殿主,作为首任格斗术师,他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别人都是开场就测出实力,再突破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上下不会超过太多。 犴杰却是一块没有打磨过的顽石,一开始废材到他都不想好好教,入了门以后不断进阶,最后发现这不是块石头,而是一块美玉。 在此之前每一阶段索菲尹都会用小本记好,记清楚这一阶段要做的训练,以及达到什么标准,犴杰次次都给他惊喜,不光训练能提前完成,还能超量完成,现在已经到进度追着他跑的程度。 他不怕教出一个完美的邪灵殿主,他现在只怕自己教出一个天赋异禀的怪物。 索菲尹看着本子上天赋一栏里写的三项: 闪避超群,连闪不低于三次,自身加防。 狂怒状态下降低对方的所有属性。 绝招是利用分身创造出真实的影子迷惑敌人,虽然一定时间只能用一次,但只要用了就一定翻盘。 突然头有点疼。 比露女王的战场加成还高。 这个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师傅?”犴杰晃了晃手“师傅?” “干什么?” “我叫你半天了啊,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啊?”犴杰两个腿盘一起,作不倒翁状来回摇晃。 索菲尹看了犴杰半天,他也很想问接下来干什么!遂,又用佛山无影脚踹他一下“今天到这里,去北塔天堂口,三十次,是今天惩罚你的,做完可以滚了” 晚上没下雪,犴杰慢腾腾走到北塔白宫,三十次聚灵现在对他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索菲尹把这个作为惩罚,摆明了是偏袒他。 往回走的途中,碰到了琼斯,相视一笑,不用多说。 今晚上又可以干掉一个了。 琼斯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他们是一类人。 不计私仇的话,相处起来确实比较合拍。 进到寝室,艾丽罗塔看到犴杰明显浑身不自在,另一个人没什么异样,但他在观察所有人的动向,夜维还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 这里面最难搞的就是夜维。 快到凌晨的时候艾丽罗塔悄悄起身,在每个人附近都一圈之后又走出门,犴杰睁开眼,刚一起身发现夜维看着他笑,单纯又善良的笑,任谁大半夜被一个人这么看都会感到不安和恐惧。 于是,犴杰动手了,他想速战速决,因为艾丽罗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个小喇叭要是大喊大叫起来,整个二十八楼的人估计都别睡了。 夜维是灵隐,犴杰连个备选吞噬都算不上,差了五级就是差一个世纪,所以夜维还是在笑,直到犴杰渐渐用力他才发现事情不对头。 两人挣扎的动静有点大,隔壁那个不知名的灵敏奴隶哇的一下就哭出来,琼斯翻身起立,手脚麻利,在他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捂住他的口鼻,很快那个人就哭不出来了。 琼斯看向对面一眼,抬了抬下巴。 犴杰立刻松开手,转身去追艾丽罗塔,刚那个灵敏奴隶出声之后,门外是有慌乱的脚步声的,艾丽罗塔跑了。 夜维黑眼球都快翻上去,犴杰走了之后,他立刻重心不稳的坐起来,和琼斯对峙着,整个后背贴着墙。 “你们…两个…” 琼斯还是那么和善,小兔牙一露还很可爱“不用担心,我动你,剩我们两个,你动我,剩你们两个,反正都不是最好的选择,这个屋里最好的状态就是三个人,继续睡吧,晚安~” 漆黑的夜里,唯有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艾丽罗塔顾不得自己穿着睡衣,寒风刺骨,他根本感受不到,奔跑在无人的大街上,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早在罗姆死的那一刻他就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可是在得知死亡的那一刻,人还是会本能的求生。 而追捕猎物是鲛獠本能。 犴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明明他可以听到艾丽罗塔所有的脚步声,有时候他还会绕一下,不直接奔着方向前进,等他稍微放松了再直奔目标,这样又能体会一段追逐猎物的过程。 “你为什么总出现在我身边?” “你究竟是谁?” 犴杰停下脚步,巷子里有人说话。 “你是不敢让我看你么?” “那就别躲起来畏首畏尾!” 就在这时,犴杰听不到了艾丽罗塔的脚步,他似乎躲了起来,犴杰四处张望,漆黑的一片街道,所有声音都静止了。 “谁?出来!!”女子的厉喝传出。 犴杰刚要动,就听到繁乱的脚步声又响起来。 在巷子里。 是艾丽罗塔! 艾丽罗塔一步步退出巷子,目视前方,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不经意间他又回头看到了犴杰,又朝巷子里退了几步。 很快他就左右为难,立在原地,眼神溃散,虚弱无力。 犴杰警备的上前,一个纤长身影立于巷中,女子披散着的黑发,垂在身体两侧,身上着淡蓝色薄纱轻装,应是睡衣,和他一样是追着人出来的。现在是寒冬腊月,女子丝毫不受天气影响,只不过她现在的情绪很烦躁,眉眼间都是凶相。再怎么可怕,那双眼睛犴杰还是不能认错的。 “女王大人” “小杰?”犴露惊讶,那个声音似乎消失了,她不再多想,立刻放柔表情,关切的问道“乖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犴露上前几步。刚是追着那个奇怪的声音而来,她释放了三分之一的灵压,这会儿突然走近,艾丽罗塔扑通就坐到地上。 收起了外放的灵压,犴露微笑道“原来小杰在追猎物,确实和之前相比强了很多,真棒!” 时隔几个月又见到偶像,偶像还夸自己变强了,犴杰笑容里的得意毫不掩饰,压根忘了自己来干什么,跑到犴露面前就回道“谢谢女王大人!您这身衣服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料子” 犴露手上的批帛垂地,月光洒下,轻轻一拨,如同天河瀑布悬挂在身上流动。 “傻孩子总是笑的这么甜,还这么会说话,是不是一直用这招讨女孩子欢心啊”犴露摸了摸犴杰的小尖脸“若是喜欢,我明儿就叫人裁了衣服送你” 犴杰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想要,只想看女王大人穿。其实我都不经常笑的,只有看到女王大人的时候才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开心,控制不住的那种。感觉…”犴杰顿了顿,那双美丽的手就在他头上抚摸,还有安抚的意思在里面,突然整个心都静下来“感觉就像一家人,虽然我没有父母吧,我也不清楚家人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在脑子里想想罢了,我觉得是应该这样” 犴杰说的语气轻松,犴露心里却像剜肉一样,联想到这几千年,小璃的病态,宁宁的离去,弟弟的失散,自己的故作坚强,她缺失的太多太多了,每一项都是刺在心里的字,更是心疼的把犴杰拉到怀里。 有护体光环的原因,犴露的身上一点也不冷,犴杰一靠近就被这种温暖感化了“一个月前我最喜欢的一个姐姐离开我了……”犴杰表情悲伤,十分落寞,想了想又叹口气“唉,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该说的” 犴露问“是那天陪你一起在莫里兰卡的那个吗?” “嗯,没想到您还记得。她叫艾莎,在我最困惑最无助的时候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她…她被人打死了,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那么了解格斗场规则的她,怎么也会是这种结局,我有一段时间都很怕上到一层赌场。”犴杰沉默了一会“我再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人,憋在心里好久了,很难受,像块石头压在心里,可是我很想和您说,依然是控制不住的那种,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我好像开始胡言乱语了,哎呀,我也不知我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犴露摸着缩小版老爸安慰,这种感觉真是又奇怪又好玩,这几天她还在想犴杰的事儿,没想到上天这么快就安排他们姐弟相见“以后不要叫我女王大人了”犴杰抬起头,犴露哄着他“还想不想要一个姐姐?” 犴杰点头。 “除了艾姐,还想不想要一个露姐?” 犴杰头上冒问号,显然没听明白。 犴露哈哈笑,把小脑袋瓜搂怀里“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也是你的家人,好孩子乖乖的” “家人?” “没错!来,刚看你好像追的很幸苦,姐姐教你一招,对待猎物怎样才能不费力又能体会到追逐的乐趣呢?” “不是我追就可以吗?” “你要让他跑啊,但心里要有谱,他会跑到哪些地方,他的想法是什么,要猜他的心。你别着急,因为追猎物被累个半死多没风度,最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 “以帅气的,炫酷的姿势登场!” 犴杰发愣。 呃…女王大人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艾丽罗塔是个倒霉蛋。 十二个人里他最倒霉,别的我不多说了。 天亮之后,犴露带着犴杰去吃早餐,一碗小馄饨,三屉小笼包。 犴杰狼吞虎咽,犴露全程围观。 他一口塞下一个包子,腮帮子鼓的溜圆,嚼嚼嚼,含糊着“露姐,你咋么不粗啊?” 犴露偷笑,曾几何时她也能看到小宁狼吞虎咽啊,父亲优雅过了头,一点不接地气,还是弟弟可爱,太可爱了,越看越喜欢。 “我不饿,都给你了,不够还有” “哦哦我够了,要快点了,一会误了时间索菲尹要打死我” 犴露点点头。 原来是索菲尹教的,还不错,菲亚特也够用心了。 ------------ 世间最美好的亲情 犴杰吞下最后一个包子,抬起碗,看着汤面,突然想起好多事。 一个落魄的只能吃铁饼骂嘴仗的臭小子,挥着王八拳和人打得鼻青脸肿,除了刷碗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每日每日为存几个臭铜钱疲于奔波。 一个为了晋升格斗奴隶而满手鲜血的小杂工,不得不学着磨平棱角,渐渐变成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或许被扭断脖子随意踩踏却还是不敢停歇。 两个都是他,虽然只有半年,却像隔了一个世纪。 犴杰已经很久没吃的这么饱,不,应该说很久没这么满足过。 寒冷的日子太久,自己独舔伤口的日子也太久,现在的自己很脆弱,内心变动很大,很容易就被温情感化,哪怕只是汤里的一丝丝热度。 以前是有时间,没有钱,吃馄饨只喝带油腥的温水,还得受着掌柜的白眼,再热的汤喝下去心都是冷的。后来在格斗场里挣钱了,但时间不够,加上格斗场的不定性,所有人都是去地下食堂吃一口对付对付了事,也不分中餐午餐还是晚餐,反正顿顿都一样,有的吃就不错了。 再再后来他和索非尹绑在了一根绳上作蚂蚱,别说吃了,连时间轴都乱了,有时候他为了追进度,索菲尹走后还一宿一宿不睡觉的练,经常饿过劲趴地上,直到被打扫卫生的小奴隶踢醒,那时候冷的缩成一团像个小虫子,也感觉不到饿了。 犴杰低头喝着汤,嘴角不自觉就勾起笑意。不光是因为完成了备选奴隶的任务,也不光是玩了一宿艾丽罗塔的兴奋。大部分都来自于对面的人关注的眼神。 犴露微微歪着头,双手叠在一起靠着,冰蓝色的眼睛融合了星辉和海洋,柔和又细腻。 天空泛白,是湛蓝和白色的混搭,只有一点日头逐渐生起的红光。 浅蓝色纱衣在清晨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星星闪闪,有光波折射,裹着纤细优美的骨骼薄薄一层。 “吃饱啦?用不用再给你要点?” “哦不用不用,我吃饱了女王大人”犴杰连连摆手,人一吃饱,头脑就清明许多,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还叫了姐姐? 真糟。 犴露皱眉“不是说过你可以叫我姐姐吗?你刚才也叫了,现在又不叫了?”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您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昨晚上我真的很开心,又太兴奋了,所以…可能脑子有点热” “不行,我不高兴,你重说” “女王大人…” “你不重说,我再咬你了?” “呃…”犴杰摸了摸头,小脸都皱在一起,之前犴露说过一次这句话,还变出小獠牙吓唬他,心里也清楚这次又是唬他的“我野惯了,只是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家人,而且已经习惯了,可就算没有也不妨碍什么,这两对妖王之心和妖王之泪,等我赚够钱了一定会还给您”犴杰抿了抿嘴,决定一口气说完心里的想法,他最不希望别人误解他“谢谢您的鼓励,那段时间我确实撑不住了,因为有女王大人说的那一番话我才能坚持到现在,我不会放弃,但也不希望女王大人因为同情我可怜我,所以才另眼相待” 犴露扶着头叹气“唉,才不是同情,妖界那么多人,我同情不过来,你这傻孩子怎么会这么想” 沉默了一会儿,犴露依旧低着头叹气,犴杰突然有了罪孽感,觉得自己好像让偶像难受了,把手从桌子下拿上来,一点点伸过去,慢慢碰了碰华丽晶纱“露…露女王” “把女王两字去~掉~,别的话我不想听!”犴露头疼的拉长音。 “我…只是想和您说我的想法,别人的话我不坚持,叫一声应付应付就算了,但我不希望对您不礼貌,也不希望在您眼中我的形象是坏的,结果…反而让您困扰了” “我喜欢听你叫姐姐!以后不许叫女王大人!”犴露态度强硬。 犴杰看了看她又小声说“…可是很不礼貌” 蓦地抬起眼,他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就想起立“对…对不起” 忽然,犴露把语气放柔放轻,眼神明亮,温和道“坐下…”然后轻轻握住桌上那只小手,说“小杰,你是个刻苦努力的孩子,又上进,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想对你好是理所当然,你不必诚惶诚恐,要对自己有自信。你很优秀,也有独特的魅力,这种魅力会吸引更多的女孩子,包括想真心待你的人,我是说心灵上的那种关系,也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你大了,也很聪明,所以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她刚只是稍微认真了一下,可别吓坏小弟弟。 “小杰,你很招人喜欢” 犴杰眼睛慢慢睁大。 白皙的小脸涌上绯色,变成粉嫩嫩的颜色,覆在他手上那只手轻轻柔柔,骨节纤细,仿佛是一件优美的艺术品,呼吸也快了许多,他看向一旁,另只手张开又握紧,捏来捏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连声音都抖了起来“是…是因为我长得像犴帝…对…对吗?” “嗯,这是当然”犴露笑,要是长得不像宁宁可坏事了。 犴杰又紧张几分,脸色变成了比粉还深的潮色。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心灵上的?真心相待?? 世间最美好的感情。 从来没听说过女王恋父,难道真的是恋父情结? 犴露两只手一起拉着犴杰,笑意盈盈,用糊弄老爸那一套和弟弟撒起娇来,软着嗓子道“嗯~小杰杰,明白了吗?” “明…白…了” 犴杰反应慢三拍。 可怜他,小露露撒娇悬镜那个正经人都受不了,别提情窦初开的犴杰。 “叫姐姐” “露…露…露姐” 犴露笑“乖~”收回手,又捧着脸问“昨晚教的都会了吗?” 犴杰又是几下用力的点头。 “那就好,傅相总说我脾气差思路又快,还没交待几句自己就先烦了,禁妖会议上总因为这个搞到全体沉默,有些不愿意的还跟我闹脾气砸桌子,其实我更懒得说下去,这种情况,我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等沉默到时间结束,然后大家一起解脱” 犴杰抬起头看犴露。 这是在唠家常?跟他?这么随随便便的一个外人? 如果是有心计一点的妖,比如夜维那种,分分钟就告诉禁妖的其他人,大家心有芥蒂,以后这会议都没法开了。 女王不会真对他有意思吧…………汗。 犴露继续说“文心还提议过让我去帝法学院,当战场经验介绍和群攻范围技的导师说传道授业久了,没准能把脾气改过来,结果你猜怎么着?小璃立刻让他打消念头,怕到时候我没改过来,我教出来的学生全是一个毛病,那太可怕了”犴露摊手“他们啊一个个只会说笑我,哪有那么严重,其实我脾气还可以,哦?小杰觉得呢?” “我、我也觉得挺好的”犴杰变成了小结巴,脑子里快速转换一下才明白小璃就是女帝,其他两个名字都是禁妖之一。 “不过我和我妈是两个相反,她脾气比我好” 诶,也不知道谁刚才还瞪着眼把他吓个半死。 犴杰说“呃…我一共就见过两次女帝,一次是小时候,记不太清了,另一次是今年的亚瑟大赛” 犴露激动,眼睛都亮了起来“是不是很美!对吧?小璃可是真的女神,温柔又贤惠,顾家还精明,做生意还很棒!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尽管做饭我永远赶不上她,其他方面嘛…有生之年努力努力还是可能的” 犴杰突然尴尬了起来,女帝还会做饭呢,做生意也可以?不敢相信啊,他以前一直觉得那是个心狠手辣狠毒阴险的女人,天天拿着小皮鞭抽打儿女。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他也从最开始的不想主动攻击,变成为了生存而浑身带刺的人。 忽然觉得感同身受。 好端端的儿子被仙界弄丢了,一定心如刀绞,就像他失去了艾姐一样,就想杀掉那个人泄愤,撕碎了都不够,那么女帝后来做的那些事也是人之常理,可以理解。 如果… 是说如果了。 稍微了解下女帝,他应该也会喜欢起来的…吧。 犴杰小心翼翼的问“璃是…女帝的名字?” 犴露惊讶,特别高兴的讲给他听“嗯,我老妈全名叫璃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当初是宁宁,就是我老爸起的,他全名叫犴宁,因为他不喜欢别人探他的**问题,除了特别亲近的人之外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一般都是称犴帝”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犴杰轻轻念叨,虽然不理解,但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很好听。 “嗯,遇见小璃之前,宁宁每天要学很多的东西,后来养成习惯了,没事就爱看书,他记忆力超好,偶尔还会念两句诗词出来,不过这点没遗传给我”犴露偷笑,可能就遗传给这个臭小子了。 “就比如这句,我只记得和鱼有关,好像是说两个人处在困境中互相帮助,互相依存,还不如放弃心中的执着去迎接新的挑战” 犴宁当初大概也是希望璃沫这样想,结果现在璃沫反倒被执念绑死。 “我之前听索菲尹说过,犴帝因为鲛獠体质,当上妖王后依旧要学大量东西,这些习惯也是那时候养成的吧?” “嗯,是呢,其实宁宁年少时很爱玩的,人称兰卡国王”犴露卖了个关子,犴杰全神贯注,期待的等下文,犴露才笑着说“因为他在莫里兰卡的夜场战斗力NO.1,只要他去了大家群起围攻之,凌晨之前根本没法走,他又很注重**,太多问题都不想回答,所以大家都叫他莫里兰卡暗夜国王” 犴杰想了想。 莫里兰卡应该只有灵力转盘一项活动,不回答问题就要上椅子… 不……不会是那个的战斗力吧…… 犴露看看他,说“就是你想的那个。不过第一次六界大战之后,宁宁就不去莫里兰卡了,常在冰赫,而且只亮叉牌。听听小曲,喝喝小酒,清心寡欲的很,我猜他是不敢,因为小璃在身边” 犴杰说“犴帝和璃女帝感情很好” “可不么,单说昵称吧,沫沫这个名字大部分人都不敢叫,因为他专属的,也是两人相识的见证。之前小璃转世避劫都是取这个字为名,可见他们感情特别好,在一起好几百年都不吵架,妖王宫里老一辈的妖仙都知道。你别看她现在穿的黑溜溜,好像很吓人,其实心里还跟以前一样,她以前在人界当界主,有个小姐妹一直害她,还抢她男人伤她心,好几次要她死,结果到最后忍无可忍了,她还是没下去手。所以啊,宁宁总和我说,小璃是他见过最善良最纯洁的女人” 犴杰发呆。 之前没人跟他讲这些,他也不清楚妖王宫里的人,一直觉得遥不可及,触摸不到。女帝的雕像他看见过,人界时期的也见了,确实差距很大。 想来是传说中丢儿子的事儿给她打击太大了。 说着说着就扯远了,犴露看了看日头,终于把话题转回来“小杰~有机会再说给你听,你刚说索非尹要杀人了,是不是今天有训练?” 一声亲昵的称呼,犴杰又成了复读机,点头,点头。 不过也能理解他,被偶像看一晚上外加一个早上,还聊了这么久天,都想打自己一拳看是不是做梦。 犴露向一旁招手,早餐铺的小妖一早盯着这边,看到那双手就差没飞过来。 犴杰马上问“多少钱?” 小妖一边搓手一边说“6铜。嘿嘿,谢谢女王大人惠顾啊” 如果他是吸铁石N级,S那面一定在犴露脸上。 犴杰掏了银币拍在桌上,满脸的鄙视。 最讨厌狗腿子。 “女王大人您今天真美啊!嘿嘿…美极了…” “你意思是我以前不美咯?” “美美美!以前美,以前也美!今天更美!” “那我和你老婆比谁更美?” “呃…她…您…呃” 小妖的老婆拿着案板上的刀用力剁馄饨馅,把菜板剁的当当直响。如果今天坐这的不是犴露,估计这里早血流成河了。 犴露瞥一眼,拿起算盘晃了晃,又扔到桌上“想好了再说啊” “通”一声算盘落桌,小妖身子一抖“您美!!女王大人天下第一美!” “嗯,谢谢。现在就去和你老婆说,你觉得我比她美,她连我一根头发丝都根本比不上” 小妖张大嘴,浑身硬邦邦的走了。 犴露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 她眼型狭长,睫毛浓密卷翘,早上没化妆的缘故,少了强劲浓烈的气势,看上去素雅又清新。 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巴掌声。 犴杰往后看,又问“露姐,他以前惹过你啊?” “不是惹过你么?” “啊?你怎么知道?” “从这里看的”犴露指眼睛。 犴杰愣住。 长发从耳两侧穿过,松松一束在脑后,那颗妖王之心就藏在发丝里闪闪发光。 不一会儿,小妖顶着一张充血猪头脸回来了。 犴露笑着说“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请客” 虽然她私心里不想让弟弟掏钱,但鉴于曦灵那晚的举动,她也能猜到犴杰是不喜欢花女人钱的。 想到这她突然反应过来,曦灵和他弟弟以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一直在探小璃丢失的那个孩子,最后竟然丝毫不怀疑是犴杰,到底是太过自信还是太不在意? 应该是后者。 “呃!”小妖收回长在犴露脸上的眼珠子,又把头转回另一侧“谢谢惠顾…谢谢惠…怎么…怎么是你这个臭小子?!” 犴杰立马收起鬼脸,掸了掸衣领,清了清嗓子“嗯,就是我啊。不用找了,今天所有的桌全都我请客” 馄饨小妖瞪着大眼,估计想一口啃了眼前的人。 但是不好意思,他只能干瞪眼。 两人从妖王城外一路往浮阑区走去,路上说说笑笑,转眼就进了格斗场,犴杰后知后觉。 “露姐你…?” 犴露说“一起吧,我还不想回去,小璃去了魔界,小墨在树底,阴君和他老婆你侬我侬,我回去也是干生气,一点意思都没有” 犴杰一边走一边问“阴君真的和咱们结盟了吗?” “嗯,不过那个人古怪的很,对妖界似乎很熟悉,还爱指手画脚,每次都能把小璃气的够呛,有时候还气哭了呢” “女帝那么厉害,应该不能吧,我每次看见她都很害怕,觉得她似乎什么都得到了,也没有人会对她怎么样,连仙界她都不放在眼里呢” 犴露停了脚步,看着前面良久,话就在嘴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露姐,我不是有意提仙界…” “傻孩子说什么呢,不关你的事”犴露收起凝重,又笑着走上前“你要努力,长大了帮我一起对付那群坏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南塔。 白雪皑皑。 格斗场的透明顶篷盖了一层银色。 还没过去,犴杰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好像在谈话。 夜菲儿一直低着头,索非尹皱紧眉头,黝黑的的大手抬起,刚凑近了一点,犴杰突然冲了几步,喊道“菲儿!过来” 夜菲儿回头,眼睛挂着晶莹还肿着,看清了远处的人,立刻喊道“哥!你这一晚去哪儿了?” 飞也似的奔过来,一个大斗篷扑进怀里,通红的鼻尖轻颤,惹人怜爱。 犴杰顿了顿,搂着她安抚“我出去办点事,太晚了就在外面睡了一会,刚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你去哪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哎呀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啊…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办…你下次不能这样了…我受不了这种惊吓…我在附近都转了遍,转了一夜都找不见你…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急疯了”夜菲儿越说越抖,直接气哭了。 犴杰彻底蒙了。 他的大死穴,夜菲儿的眼泪。 “我不是回来了么,干嘛啊还没死呢,别哭了,人好好的,也没事” “什么死不死的…你说什么呢…你再这样一声不吭消失掉,我再不想理你了……” 犴杰一愣,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消失会不会有人记得,就像刚才说的,他野惯了,从来也没人会在意他怎么样,听到夜菲儿的话,他竟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情。 双手搂紧了些,他温柔道“我下次出门一定告诉你,眼泪赶紧擦掉,别哭了” “不理你了…不理了!” 犴杰坏笑,弯下腰,把她下巴抬起来“你说不理就不理啊,那可不行,欠调教,我打你屁股了” 夜菲儿踮着脚,呼吸一滞。 扑通,扑通。 脸蛋立刻充血“我不要~你讨厌死了~还逗我” “那你别哭了,再哭我真打了,我打了啊” “哎~呀~” 索非尹反应快速,马上冲身后的人行跪礼“格斗场奴隶狼首·索菲尹,参见露女王,陛下万安!” 夜菲儿一听才发现身后站着谁,顾不得犴杰缠着她的手,连忙行礼“夜菲儿参见露女王!” 犴露抬抬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夜菲儿,她总算发现了臭小子原来还会调戏人,在她面前那脸红别扭样都是装的呀,这妞妞不赖嘛。 ------------ 晋升考验升级 “魈邪应该和你说了吧,现在达到什么阶段?” 索菲尹答“还在改造期。防进,攻初,存灵高阶,灵初,法入门。” “你是准备均衡?”犴露表情复杂起来“魃邪的例子还在那,走了多少弯路才到今天的位置,你也看到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检验,小人觉得可以一试。” “那一定是天赋很好” “是的,女王陛下” “和我比呢?” 索菲尹一时无言,犴杰的天赋令人惊叹,但有局限性,相比之下犴露的天赋更适合战场。但犴杰还没成年,也没与人配合过,很多潜在的东西根本没被挖掘出来。 不确定就不能肯定。 “眼下在妖界,依旧是您最强”索菲尹如是说。 “哈,你是想说趁着单挑王还在我头上,要我好好珍惜,将来就不一定了是吧?” 犴露总是喜欢问一些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现在就有点尴尬。 比如,她以前就问过犴宁,我妈和我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问玄天镜,你和我在一起是想我妈多一些还是想我多一些? 问翟凌,你真的不在意我和你做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甚至问璃沫,你去亲灼颬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呀? 索菲尹不擅长拍领导马屁,察言观色倒突出一些,见犴露眼神时不时瞧犴杰,心里顿时清明。 “天赋好的人适合多方向培养,到了选择阶段也不会太难选,就像陛下您一样。近年来,大凡新妖的培养都是保守型,攻击高但并不持久,放到战场上对仙界还可以,如果是魔界和鬼界就会不占优势”索菲尹特意委婉了措辞“这和界内近年来的风向有一定关系,现在新人急躁,只冲着攻击数值发展,本年欧德亚瑟上术法加持挑战着寥寥,就算是不均衡的弊端。现在既然有好苗子,小人也会尽全力培养” “嗯,菲亚特手下不留无用之人,你的能力我清楚,有时间就多加强训练吧” “小人明白” 犴露和索菲尹说的隐晦,还都是专有术语,犴杰虽然和夜菲儿聊着,但也一字不落的听下来。 原来戕鲛宫的魃邪是均衡培养,大概是因为样样都会,但样样都不突出,所以没有其他人那么醒目。 魃邪居一殿之主,可以想见索菲尹的目标有多高,怪不得他说自己从来不养废物。 聊了一会。 夜菲儿低头,羞涩地说“哥,我还没告诉你,咱们这本书已经学完了,除了个别生僻的字,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帝法图书馆找其他的书,那边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有一家是双人餐,我特别想吃,但是没法点啊” “去找你师傅陪你” “两个女孩子不行啦,我一个人点两份吃不完好浪费的” “你直说是情侣套餐不就完了么” “唔…你都不想尝尝嘛?真的很好吃你陪陪我呗?” 犴杰心不在焉“过几天晋升之后,应该会闲下一点时间” “耶~” “我先去日常训练”犴杰拍拍夜菲儿的肩膀“你一会别耽误上课” “嗯!我知道啦~哥,你加油哦!” 犴杰向后挥挥手,在南塔中央的空地上站定。 现在索菲尹有想培养的目标,这个事露女王也知情,他们当着他的面谈起这件事,显然这个即将被培养的人不是他。 铁笼子里的发狂奴隶两只手掰在铁栏杆上,嘎吱嘎吱作响。 心情不自觉就糟了许多。 吃醋这种事原来也不是女人的专属。 人一生气就会做出很多和平时行为大相径庭的事,昨晚上追逐艾丽罗塔的画面历历在目,心一狠,他幻出了獠甲。 几个快速的闪躲,背后袭击,双手用力向两边拉扯,血液的粘稠在空中拉出一条赤色血弧。 鲜血最是能刺激眼球,笼子里的奴隶挣脱铁栏,眼前的人影多来越多。 可能是撕扯的声音大的过了头,索菲尹趁着犴露没说话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狼藉让他立刻皱眉。 这小子,一晚上又增强了? 此时此刻犴露也在望着场中,她昨晚只是教了最普通的一招獠杀——用腕力和指力撕碎敌人。现在也被犴杰用的顺手极了。 “你安排的进度太慢了”犴露说“我要他追着进度跑,不是现在被进度拖累!” 有了女王的指令,索菲尹再不敢犹豫不决拖进度。 当天晚上。 二十八层最后一个寝室热闹非凡。 夜维在板凳上捧着碗喝水,大半个脸都被碗挡住,眼珠滴溜溜的转。犴杰和琼斯坐在床上,面无表情。 新进来的二十人里有十个是带铁环的,六个五瓣花,四个四瓣花。 都不好惹。 犴杰看了琼斯一眼,又看门口,琼斯起身,随意披了件衣服。两人刚一下地,夜维立刻把碗放下跟上去。 格斗场后门。 犴杰支起一条腿,坐在台阶上抽烟。 琼斯也一脸的凝重。 夜维看了看两人,掏出一根烟递给犴杰,一手挡着风,另一手拿火。 烟卷儿燃烧得很快,口中的白雾吞吞吐吐,模糊了邪魅的面容。 犴杰隔着烟雾看了夜维半天,半点没有接烟的意思。 片刻,还是琼斯把烟接过,凑近犴杰嘴边“小杰,你那根没了,给,续上” 眼神交汇。 犴杰张嘴接了,夜维立刻上去把火点上,一口急促的白烟,透露出犴杰的烦躁不安“十个血士,六个灵隐,四个灵启。索菲尹是不想让我活了!” “别急,应该只是合并寝室而已” “怎么可能!?摆明了是继续玩内心戏!早知道当初就多留几个人,也不至于现在…”犴杰看了一眼旁边“就剩咱们两个” 夜维马上表明立场“我要跟着你们!要不然我也不会跟出来了” 犴杰哼道“你倒是想跟他们” 一个个全是比他等级高的奴隶,除了死没有别的路,夜维不用想也知道应该和谁一伙。 琼斯说“现在的情况,我们都必须防范着,睡着的时候小心点” 夜维小声问“那我们今晚…怎么办?” “离晋升还有三天,今天只是第一晚,他们应该还不会动手,就算动手,那四个灵启可能性比较大,血士的任务应该早就完成了,他们过来再杀人的可能不大,灵启们最后一天比较有可能行动” 琼斯点点头“第一晚也别放松,我们先回去观察观察,也许他们私下里并不和睦,转圜的概率也要计算一下” 夜维默默跟着两人身后,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很不安…………琼斯和小杰把这件事想的超简单,但他不这么认为,二十三个人挤在一间房间,睡都没法睡,看来他要自己想些办法了。 犴杰靠着自己的枕头,索菲尹给他的那把匕首一直在腰侧别着。他发现当血士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看人的眼神一点感情都没有,说话也是一个声调,他们生活习惯非常规律,经历了那种变态的常规训练大部分人都麻木不堪,就像是莫里兰卡的灵力转盘,每次转动都会遵循着一个规律,只要算好了格子的数量,经过一个规律周期之后自然会转到红色区域。 犴杰自从和女王接触了之后胆子也大了许多,这会肆意打量所有人,偶尔也会和人的眼神对上,但都是一扫而过,只有一个他看了半天。 那是个女奴隶。 黑色的发有点发黄,还根枯,一点光泽也没有,她低低束了个马尾,眼神空洞,肤色偏黑,瘦到颧骨突出来,轮廓明显的很,手上戴一个铁环。 没想到竟然是血士。 二十多个爷们,只有她一个女的,还是混居,犴杰兀自想,真他妈的混乱,不免也用特殊的眼光看她。 果然过了不到一会,房间里就荷尔蒙气息严重,某些人忍不住了。 “麻痹!这么挤睡个屁呀!利兹!过来陪爷快活快活,反正也睡不了了!” “滚” “哎呀卧槽,一个女的跑进男寝你还装什么逼呀,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你说谁” “说你呀,千人玩万人睡的贱!货!跟爷在这装清纯!我呸!” 犴杰坐起来,鲛獠在黑暗中的视线还是很好的,他刚坐直,咚咚咚咚的击打声就响起。 这声音犴杰听过一次就不会再忘,只是这次的迅速异常,和之前听到的都不一样,像是机关枪扫射,一点停歇都没有。 很快,沉闷的倒地声。 四周安静了。 犴杰目光向下,夜维冲他摇摇头,然后他身后的女奴隶就回来了,利落的躺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过了喧闹的凌晨,太阳渐渐从地平面升起。 犴杰是被摇醒的,夜维缩成了一个小团,惊慌的看着他。 “灵启…全死了…!” 犴杰自打醒了就闻到很浓的血腥味,他起身,所有人都和昨晚一样,姿势都没换,除了中间的四个灵启。 “琼斯呢?” “我…我不知道,我…刚上完厕所回来” 犴杰眉头紧锁,上到一层赌场转了一圈,又在格斗场外的街道上转悠半天,等到日头升起来才回到南塔。 “睡的真好” 索菲尹瞥他一眼。 犴杰站在旁边不说话。 他怎么能听不出来,索菲尹分明是在说:废物,死了五个,没一个是你杀的。 ------------ 全凭一念之间 神已经很久没有来仙界了。 他消失的时候谁都找不到,出现任谁都想不到。 玉皇坐在灵霄宝殿上,静静等待,一手提着毛笔悬腕,一个大大的机字展于纸上,另只搭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 岁月的洗礼让他看起来更沉了些,也看透了些。 谁经历了几十个大巴掌,跨度一千多年,估计都会有变化。以前他是虚的,和人讲话总是似笑非笑,屡着小胡子暗自盘算,伪善也那么明显。现在彻底落地了,他再不用左右为难,上下权衡,只要音容笑貌,样样可掬便是。 黑发一丝不苟的收进珠链玉冠中,剑眉星目微垂着。 只消一瞬间,空旷大殿的中央上方便出现一个白袍。 玉皇放下笔,几步走到台下,跪迎“恭迎父神归来!” “嗯” 淡淡一个字,清透回荡殿中。 白袍男子落地,走上台阶,一只白的有些透明的手,二指轻轻一抬,桌上的宣纸便燃烧殆尽。 男子道“机在眼前,何须滞留心中,念念不忘” 玉皇笑容可掬,答的极其自然“父神是说现在有办法可以治理妖界了?” 如果是以前,玉皇一定立刻围上去问怎么能杀了神女璃,但现在,显然他成熟了不少。 “天罚设立完毕,没有入口可以通过神界,即使是在妖树底,那种自然的天地拢灵之地,也无法。魔尊完全按吾的推测走,等到他们收集完手卷,翻译完毕,自会来仙界求灵脉” 鸿钧声音淡淡,不是冷淡的那种,是淡然自得,很悠然,很圆润,也很舒服。 玉皇说“灵脉依旧在九重天耀辰殿封印,虽然父神可以助我,但毕竟妖界现在的领头人自恃法力无边,我只是怕,到时出现纰漏” “没那么麻烦”鸿钧转身,白袍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一点高高的鼻梁和颜色淡淡的唇。 玉皇试探道“父神是有对策?” “璃要灵脉,你便给” 玉皇的笑容终于淡了点“我知父神慈爱,尤其是对娲女一脉。即便她完全背离了本心,因着守护人界亿万年来不曾有误,哪怕六界因她开战,也是可以酌情处理。万年前留一魄,千年前不曾出手伤她分毫,我如是解释,虽众口难调,但众仙并不曾妄议多思。但此次,她寻灵脉,摆明想要妖王复活,兹事体大,非容轻议。若真如此,只怕六界不得安生,永无宁日。” 鸿钧在玉皇说话的时候不曾移动,一直等他说完,才动了嘴角“吾晓” “为了仙神的平和,还请父神三思而定,同时也不要让众仙觉得您仁慈过头。毕竟神女犯下的错,不是简单的天条就能叙得清的”玉皇特意提醒道。 “璃得罪责不宜罚得过重,否则会对吾之父神的存在产生反逆。至于复活一个人,有时是宽恕,有时便是神界的处罚方式。” “这是处罚?” “吾太了解璃” “可是我不理解父神的做法” 鸿钧的情绪被宽敞的袍子遮个严严实实,玉皇试图看一看他的表情,可是根本无法,只是依稀觉得他的嘴角扯动一下,像是在笑。 鸿钧突然问了一句不关联的事“人界现在如何” 玉皇又提起笑,语气有些嘲弄“不是很清楚,自从千年前,神女自己放弃了地位,那里无人管辖,更没有人再过问了” “但也并没有出现动乱” “您是说……” “璃是个愿意给自我施压的人,责任感也比其他神族要多多了,她不会看着自己的族人覆灭,所以复活,显得不是那么重要,灵脉和万千世界相比,她会回来的。作为神界最强,最明亮的一束光。” 玉皇咀嚼了半天这句话,突然眼中出现了光彩,进而笑的温和极了“父神的意思,我明白了,您通晓一切,不知可能推算出那本手卷集成的时间?” “最多不过500年,这期间吾会让听啼用妖界收集来的灵力强化众仙” “那是再好不过了,仙界一定尽全力配合!” “一切尽在吾掌握,吾之神子,不必忧心” “多谢父神指点!”玉皇大喜。 他原以为自己还要在受几千年的羞辱,没想到时机这么快就来了!要复活犴宁只需要交出灵脉,而交换条件的制定在仙界手中,只要从妖界扳倒她,人界放弃了,她只能回到神界。 神妖大战,真情拼杀,真是一出好戏! 璃神女。 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是放弃一切苦守尸体,还是复活挚爱逆转对立。 全凭,一念之间。 ------------ 入访魔界手卷 魔界,断苍渊。 闪电笼罩了整个世界。 璃沫以前来过魔界,这次是第二次,远离了主城莱麦赫,瞳邪用飞魔毯带着她前往魔宫堡,一个在悬崖绝壁上建立起来的城堡群。 魔毯被不知名结界包围着,急洌的晚风吹过,一丝都吹不到脸上,空气中伶汀花的味道很浓,不用深呼吸就一直萦绕在鼻间。 “冷么?” 璃沫摇摇头。 瞳邪的余光还在看她,警示道“伶汀花不要多闻” 然后一只手便伸了出来,上面静静立着一个手炉。 璃沫将瞳邪手推回去,怕冷的是他,妖界下着大雪,他几乎没暖一会,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挨冻。 指尖接触,冷热立现。 璃沫收回手,用宽大的黑纹广袖盖住,上了浓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为什么不能闻?” “有毒” “能毒死我吗?” 瞳邪目光一瞬锐利,转过眼,不再看她。 两人几千年没见过面,没问过一句安好,难免生疏。 更何况璃沫心里是有芥蒂的,当年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往九重天的门口悠然一站,战局就变得不可收拾,一片混乱。墨羽说的没错,他能借刀杀人不让鲜血溅到自己身上,但又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如果不是因为他,露露就不会三面受击,镜就不会因为替露露挡刀而被破坏本体。 瞳邪看着前方,心思却留在了后方。 璃沫毕竟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女人。 不见可以不想,见了如何不想。 “手卷在大殿内安置,一会你可以抄一份带回去” 璃沫抬头,看来瞳邪是不打算把头转回来了,红发批在身后直顺下来,那么艳丽,那么刺眼。这个男人还是像蛇一样,飞扬入鬓的眉,从眉尾开始覆盖图腾延至倒三角的眼尾,虽别有风情,但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阴冷。 “多谢魔尊”璃沫动了动唇。 唇部和她的眼妆一样,烟熏色,暗调的衣物配饰,无论哪一样都是与圣洁二字背道而驰。 “翻译完毕,最好也告知我一声,我不打算找别的神族参与此事,目前尚不知手卷内容为何,知道的人不宜太多” “自然,魔尊信得过我,我之荣幸”璃沫收回目光。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她颇自嘲,说多了也是没意思,进而转向旁边不断变换的风景。 魔宫堡的标志是一个名叫恶魔之魂的V型峡谷,峡谷深5000多魔里,一眼望下去尽是黑暗,峡谷周围的道路很窄,每一条都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尽头是灰黑的天空,那里乌云密布,盘旋着喷火魔龙,他们尽情翱翔,一圈又一圈。成年火魔龙嘴里的火焰大约能喷出十多米,从一侧可以喷到峡谷岩壁上,没什么章法,就是玩耍般的乱喷。 火焰每次都会照亮周围的环境,包括峡谷岩壁,那里爬满了红色荆棘,粗长结实,顶端隐隐发亮,有的刺上面还挂着红色液体,一滴蓄满,落入峡谷,最后消失不见。 过了恶魔之魂,飞魔毯在一座长桥面前停住,周围的风也静止了。 毯子周围出现一条短的台阶,瞳邪先行下,回头递了手。 台阶有点陡,璃沫扶着他走下来,一眼就看到最后一级台阶处摆放的一双冰晶做的鞋子。 “前方路不平,会有石子和棱角,穿上为好” “魔尊费心了” 璃沫两手交握在腰间,把手收进袖里,冰晶鞋把她的比例拉高,气势不减反增。眼前这座桥是连接魔宫堡的唯一通道,只有两根大柱子在峡谷下面支撑整座桥,建筑风格偏哥特风格,石桥中段挂着两把巨型长剑,一把断掉,一把完好。 魔龙的火焰把天边照的通红。 走至桥口,左右两端各出现一名女子,一个接过瞳邪厚厚的披风,一个替他换了个手炉。 石桥很宽,距离很远,横跨峡谷两端。 璃沫望向四周,目光便被远处跑过来的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少年,一头红发,灿烂的笑容天真纯净。 “父王——”少年跑的很快,转眼到瞳邪身前便问“父王,你什么时候能把圣剑给我呀?再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器我就打不过他们了!” “哼,空手能打得过” 少年脸一皱“我那不是想简单了么,当时以为格斗好学,现在难度又大了,真的不行了呀” “自己找去,别跟我哭穷” “父王…”少年委屈,红色的头发软软搭在肩上,左晃晃,右晃晃,晃一晃的他就发现了新目标。 立即,他理了理自己的小衣领,抬起一双修长的手吻了吻“这位美丽的姐姐,你好啊~” “你也好”璃沫笑的很舒心。 她每次见到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特别喜欢。 “姐姐和我见过的一位女王很像,但我知道你不是她” “是怎么区别的呢?” “她不喜欢黑色,好像也没穿过宽袖的裙子。这个我见过,是人界的服饰对嘛?” 璃沫又笑着夸赞“你很聪明” “姐姐你真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虽然和我母妃很像,但你比她美多了” 璃沫恍然大悟,这孩子不会是琉美人的吧…… 瞳邪皱起眉,显然不高兴臭小子这番殷勤劲儿,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 少年立刻大喜,以为父亲回心转意了,马上把手伸过去“哎呀父王,你终于理我了,是不是我的剑…啊啊啊!”强力的吸力一拉,整个空中就回荡着少年的大喊声“父王~~你不能这么对我呀~~~~” 璃沫瞪他“是你的孩子吧?” 瞳邪阴沉着脸“是” “那你干嘛扔他!” “我愿意!” “你就是这么当父母的?孩子随便扔来扔去?他只是要圣剑而已,你给了就是了,你根本不缺一把神器!但你这样对他,你知不知道会对孩子心理造成多大阴影!” “你孩子要神器你都给,怪不得犴露性格是那样,我孩子就按我的来,敢胡闹就扔他去别的地方自生自灭,活下来是他的本事” “你不想管不愿意管,就请交给孩子的母亲管!” “你是想说交给你管吧”瞳邪笑。他不是笑璃沫,而是笑她的表情,刚才一路上都冷冷淡淡的,像个假人,这会因为这种原因说了一长串话,什么表情都摆在脸上了,好像是他不可理喻一样“现在扔都扔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个界,他会的东西多着呢,暂时死不了。璃儿还是和我办正事要紧” “我不配”璃沫和他侧肩而过,表情又恢复冷淡“希望你对他好点” 瞳邪追上“是不是娲女一脉都像你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 “对孩子天性溺爱” “我不知道,没见过别人” “那祝你早日找回你要的” 瞳邪在前面走,璃沫在后面深呼吸。 妖界大门刚刚开放,她丢孩子的事儿就传到魔界了? 这么快。 心里的柔软被摁了一下。 露露不是她教的,也幸亏不是她教的。 犴露像父亲,太坚强,即使是喜欢的两个人一起离开,所有的难过亦没在外人眼前崭露过,从不会引得璃沫和她一起哭。她的右腿内侧有一条很深的伤疤,那是在妖树底被同时期的小妖划的,那道伤痕很丑,而且时间太久了,怎么都消磨不掉,现在看仍有印痕。但她还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璃沫以为她是不在意,因为犴宁也说过这孩子好像只喜欢打架,不喜欢一般女孩喜欢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两人去妖栾池泡温泉,她见到璃沫的尾巴大呼救命,我的妈啊之类凡是能表达惊讶的一切词语,然后拉起她就去紫池和她一起泡着,还絮絮叨叨许多,让她别跟自己一样哭都找不着门,只能假装看不见。 璃沫发呆的想着。 瞳邪说的没错,假如小杰还在她身边,别说神器,要六界她都会给。总觉得自己欠小杰的太多太多,用什么都弥补不了。 可现在………弥补什么都没用。 璃沫回神,两人已经进到了大殿,一块立体的石台上铺着一张边缘很不整齐的纸卷,纸张样式又不太像妖界和魔界的。 白色,有点类似羽毛的触感,还是一张不完整的。 瞳邪从台上抽了手卷,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坐下点了灯“这上面的话乱得很,有几个字符是魔界语,但都不连贯,剩下的你研究研究” “你能看懂的那几个词是什么?” “神界、不满、天罚,这三个” “天罚?”璃沫重复道。 “看样子你知道这个” “算是吧”璃沫坐到他对面,粗略望一眼,不怪瞳邪会把她找来,这是一张鬼画符。 打头第一个词是……什么鬼东西,这真的能翻译出来吗,根本就是一团乱码。 “六界语言大杂烩,写这个手卷的人想故意拖延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翻译完的”璃沫说。 上面除了瞳邪标出来的魔界语,她还能看到神界文字,妖界文字,人界汉字,其他一个她在君寒那里见过差不多的,应该是冥界字,剩下的那个就不太清楚了。 瞳邪顿时生出挫败感,他根本一句话都没懂“这么乱的东西,自然是拖延时间,不过…你全看懂了?” 璃沫说“怎么可能,我还没认真读呢” “那从哪看出来的?” “你看这个词”璃沫用笔画了个圈“这是我历劫那二十年的一种语言,虽然只有这一个,但明显写手卷的人是认识的,能穿越古今证明他年龄很大,法力也很高” “你认为比你高?” 璃沫顿了顿,眉头突然蹙起“不清楚,想要知道真相,就只能把这个翻译完,但目前来看,这个人很狡猾,或者说…写手卷的人了解我,他知道我会这个词” 瞳邪想了想“这东西只有一半,我怀疑别的界也有,看上面的意思大概是哪个人记录的一些六界机密” “机密倒不一定”这句答完,璃沫就不再说话,身子坐的直直的,一点一点推敲,专心致志在字符上。 她垂头,目光里所有的阴郁绝望都被盖住,只有长长的睫毛和柔美的脸庞,这样一看,她似乎什么都没变,还是那个众人心中的完美女神,只是今天穿了件黑衣服一样。 瞳邪静了静,看了她半天,又问“你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吗?” 璃沫毫无头绪,拿着笔又重第一个字符开始,恰好瞳邪问话,她随口答“你抢的”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 “那是你把人杀了,然后拿回来的” 室内的温度很暖,璃沫答的却让人心凉。 瞳邪一愣“我对将死之人没兴趣补刀,为了让你不讨厌,我还把他带回来了” 璃沫突然笑了,就像瞳邪和她开了个有趣的玩笑“那大概不会,我觉得杀人挺好”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我记得你特别讨厌我的脾气” “唉。”璃沫叹气“你怎么这样记仇,我那时是人界之主,自然眼睛要清明,做符合身份的事。如今身份不同,心境就不同。你见过当妖王的不杀人么?况且争斗本来就是要流血的,这份手卷这么复杂,想也知道是很私人的东西,杀人越贷我理解,你别担心,我不会怪你。” “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你不是还说过,六界变成什么样全凭你愿意,现在能搅和仙界,我也很乐意。”璃沫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了个8000“下次我想试试到9000,你猜玉皇会不会哭出来?” 瞳邪憋住。 好不容易对璃沫建立起来的好感碎裂。“那这个我就替你杀了吧!反正你也不差这一个上仙!” 璃沫还是笑“这是哪个上仙?为了护这一份手卷至于如此拼命么” 瞳邪眯了眯眼睛,突然很期待璃沫的反应,慢慢说“就是曾经为你受罚的那个冰清上仙啊…” ------------ 九间地狱绝学 惊天巨雷炸在脑中。 周围的景色飞速而过。 目光没有焦距,只是一直盯着前方。 瞳邪得到了想要的反应,可是心里并不好受,只看穹月上的人泪如雨下,完全蔫了却还是作出副沉稳不动的样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璃儿” 璃沫回头看他。 瞳邪说“我用空间结界先行将人移到妖界,影卫的暗影也跟去了,你不用这样” “不用哪样?” “担惊受怕” “并没有” “难受就说出来,发泄出来,你现在这样是在憋自己,而且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你要是想借由安慰想让我对你印象好,进一步和我讨论情感问题,趁早死了心,我没那个心思和你玩,孩子都老大不小了,把你的心也收一收,别成天收集这个美女收集那个美女” “你是说你属于美女吗?就现在这样谁能喜欢你?” “那最好” 瞳邪皱眉“你性子能不能别这么倔?死扛着能解决问题?” “我原本就如此” “幸亏犴宁死的早,要不然非被你气死不可!明明慌得要死还不承认,嘴比心还硬!” 璃沫冷脸“你不要和阴君一样管太多!他上次被我用末日涅槃打了三次,还是你想和他一样?你从哪看出来我惊慌?” 瞳邪怒“那就把你的水龙头关了!” 水龙头……? 轻触脸颊,冰凉一片。 璃沫惊讶,她什么时候哭了,完全没感觉到……离开魔界的时候,只是觉得脚轻轻,头很重,心脏不舒服,后来路上一直都在发呆,竟然连眼泪滑下来也没注意。 瞳邪看她那样,轻哼一声,把随手带过来的披风甩她身上,仔细把带子系好。 穹月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妖王城外。 四殿还是一如既往地乱套,魉邪抵住周围的大妖怪,抬头喊道“夫人!” 旁边的阴君见二人一起出现,脸色由不耐烦变成怒意,紧接而问“你干什么去了?” 踢殿的大妖怪转变了方向,一拥而上,璃沫不看人只躲闪,忽略掉阴君,径直走向小四“人呢?” 小四说“魈邪已经将人带走去找露女王救治”璃沫马上转向戕鲛宫,魃邪又接道“陛下并不在” “她去哪了?” “格斗场” 璃沫脚步一转就往浮阑区方向而去,周围的大妖怪早已不耐,稍有机会就反扑。 “是魔界魔尊瞳邪!” “怎么是他!他来妖界做什么?!” “某位神女之前就和魔尊不清不楚,这会子凑到一起不正如了心意?呵” “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留妖界真是奇耻大辱” “那还等什么等?自古就没有外界人当家作主的规矩,上!” 几道术光同时发出,璃沫完全不理睬,还心不在焉的。 周围的妖物被击杀,远处的也不敢贸然行事,阴君收手喊道“魍魉!还不把踢殿的人处理一下。魑魅!紧召墨羽回妖王宫代理宫内事务,舞天琪去格斗场!阎风、翟凌、翟影跟随双帝身侧随时待命,魈邪、曦灵、姚娜与魍魉一同看守六殿,今日踢殿者一个不留!” 瞳邪看了眼阴君,嘲讽的笑,随意调动六大殿主和七妖君,等璃沫回来还不跟他算总账! 转身,一双手臂横到他面前,瞳邪嗤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阴君单手背到身后,两人站到一起,气势相当,谁也不弱。 “回到你自己的地方,这里不劳费心!” “我和璃儿有要事相商,你算什么东西!” “哦,原来魔尊是有事与我家沫沫相商,可惜沫沫现在忙着,不如魔尊跟我讲吧” “滚!!”瞳邪的巨型长枪横扫,百米之外的大树轰然断裂。 阴君立即闪避,身影在地面闪现三次,停在瞳邪身后,两只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伸出尖尖的指甲,最顶端的尖头是深红半圆。 瞳邪的长枪继续往下压,后面抵着阴君,前面抵着突然出现的白发女子的夺命锁喉杀“九间地狱的双修绝学,原来被你们两个学了!” ------------ 救治花神仙体 一脚踢出去,正好扭转脖子。 右手一拽,将身后的人甩到几十米远的地方,迅速闪身跟上,扔回原来的方向,再抛回反方向,犴杰重复了十几次,用瞬移理论把人甩过来甩过去来回玩。 他心情很糟糕,而且一直在走神。 格斗场一年一度的升格比赛不能去现场观看必须留在这个小破地殴打这群白痴奴隶也就算了,琼斯那个混蛋竟然一宿不见人影! 电光火石间横扫下盘,犴杰用剪刀脚从地上弹起锁杀临近几个,周围的视野立刻被七零八落覆盖。 说什么是一类人,做永远的朋友,现在都是屁话么! 铁笼子就散落在四周,四角白塔出口的黑洞被铁栏杆锁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开一次,一次二十个,不多不少。 体力消耗的越来越快,现在的犴杰还非常单纯,说是没加强奴隶的等级他就信,一直气自己越来越慢,下手都变得不带自信。 空中仍旧悬着那几个空荡荡的锈铁笼子,至今也不知道是干嘛使的。 格斗场南塔以四角的白塔撑起范围,最右侧是一个上升形状的阶梯,索菲尹常在第一级台阶观察场内的奴隶训练。 第八十组的时候,犴杰麻木了,已经进入倦怠期,索菲尹抬起一根指头,术光冲击而出,空中铁笼子里面瞬间挤满了肉乎乎的一团。 犴杰立刻停下机械动作,盯着那团恶心的东西问“师傅,这什么东西啊?” “疯掉的斗牛” “八级狼奴隶?” “不是,算不上八级,只是失败品,在晋升过程中泯灭掉思考能力,沦为沙袋,一直被锁在南塔封印中”索菲尹抬起手“别看了,你要是不努力,就会和他们的下场一样” 犴杰一边收拾掉第八十一组,一边瞪眼睛“喂喂…师傅你别搞我了啊,你要是让他们一起掉下来打我,我就死给你看!” 话音刚落,一个铁笼子轰隆掉在地上。 失去了禁制,发狂斗牛咆哮着就冲过来,犴杰立马掉头跑起来。 靠啊,这真是疯牛啊!速度简直快得不像人! 索菲尹无语,满场看着他绕圈圈,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求助。 犴杰因为昨晚上的事心情很糟,大早上就摆臭脸,吊儿郎当不好好训练,突然,他停住,一道宝蓝身影出现在入口,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前几步,瞬间消失,斗牛红着眼几乎同时挡下身后的攻击,拳脚相对。 犴杰咬牙,竟然被挡下了。 “小杰,如果你能混合前后的速度变化,猜对敌人的动向,加上一招制敌,单打独斗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困难” 犴杰用力甩了一脚过去击退发狂斗牛,脚腕隐隐发痛,面上却还是笑的轻松,摸头傻笑“露姐!” 犴露今日扎了一个长马尾,高高束在头顶,用一个金色的头环装饰,蓝色小旗袍一侧开叉,走起路来若隐若现,手上戴着个宝蓝方戒,钻石醒目。 周围的吞噬奴隶被震慑,一时间在原地颤抖而无法进攻。 犴露上前就给了犴杰一个埋胸抱“乖孩子,想姐姐了吗?” 犴杰红着脸,整个头陷入两团柔软中,眼神盯在她胸前根本无法转移,尴尬地说“露、露姐,我还、还在训练啊,出了一身汗,脏的跟小猪一样,你快别抱我啊!” 索菲尹从石台上跑过来,立刻跪礼“女王陛下万安!” 犴露抬抬手免了索菲尹的礼,继续抱着犴杰,捏他的脸“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想我了吗?这里,到底想没想?” 手指下滑,在左胸膛打了个圈。 “我…我我…” 我我我,完了,犴杰一张嘴除了我不会说别的了。 犴露又用力抱了抱他,笑着说“说话呀,怎么了?不好意思了?我那天见你是会调戏女孩的,现在就变成小绵羊了?” 犴杰全身都在烫,红成了个大番茄,嘴巴马上就要贴在那团柔软上,连忙说“想!想想!” “有多想?告诉姐姐…”犴露眼神细致,手指就在脸侧轻抚。 “每、每晚睡觉都会梦到您,很想…再见您一次” “乖,我也很想小杰,梦里全都是你” 犴露说完,猝不及防就亲了他一下。 小傻子原地不动,内心很不淡定。 梦里全是你…… 梦里全是你…… 全是你… 啊! 啊啊啊啊啊! “露姐…” 犴露理顺犴杰的长发,在脑后细细系了个结,又抬起他的手,纯是下意识的捏着玩“你继续,不要耍赖皮,好好训练,我今天来看看你平时的生活” 犴露一走,周围的狼奴隶恢复正常,犴杰信心倍增,定了定神,马上进入状态。 走向一旁的石台上,犴露说“就按平时的训练来,不要在意我” 索菲尹颔首,低眉。 “你现在一定好奇他是什么身份,以及我是出于什么心态来观摩,前面的不要多问,后面的我会告诉你” “小人万万不敢揣测女王的意思!” “你培养的是下一任妖王” 索菲尹突然顿住,倏地抬头。 犴露笑“听明白了就继续吧” 下一任妖王。 轻描淡写五个字。 索菲尹稳住眼神中的惊讶,再次点点头。 犴露是看出他心有顾忌而不肯用尽全力培养一个会威胁妖界地位的怪物,而现在那块禁忌完全打破,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这样一来,之前的种种不解都成了句号。 周围的三个铁笼子都落下,四个狼奴隶同步,包围住场中央的人。 因为有人观战,犴杰状态调整到了最佳,一时之间和狼奴隶斗的有来有回,虽然不能一招制敌,但也互相牵制住。 时间流逝,眼见日头到了正头顶。 “绕后攻击没错,但不能一直套用这个方法,现在只是发狂奴隶,他们的思维模式是固定的,只为了锻炼你的反应,如果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会习惯,很快就会适应攻击,从而拆掉你的招式反击。” “是,师傅!” 索菲尹说完,犴露也补充道“战斗中的大忌:不能让人猜到你的下一步行动” “露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重来!” 索菲尹默默在犴露身后垂首,眼角余光看着犴杰半跪在地上,身子已经疲累到极点,握了握拳又撑起身体。 索菲尹摇了摇头。 犴露击掌“好了,中午休息,你去吃饭吧,下午再继续” 犴杰脚下一个趔趄,仰躺到黄沙地上,一手擦着头顶飞速滑落的汗“不用了,我不吃了,一会可以直接开始下午的进程” “你还在长身体,不吃饭怎么行,快去,我在这里等你,下午根本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犴杰艰难地抬起头,笑了笑“真的不用了露姐,我没问题,而且…”寝室里现在只剩十个血士了,剩下的人怎么死的他们三个根本不清楚,也许今晚就是他,真的不能再拖延每一分训练的时间。 他现在必须变强。 犴露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心疼,这孩子还真是个要强的人。 “想变强先去吃饭再说” “没时间了,我现在只想早点变强,早点帮露姐” 犴露身前的石台裂了一个缝,手压在上面“什么没时间了!你时间多的是!你不吃饭争取的这半个时辰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时间就该做什么时间的事,现在是吃饭时间,不吃饭你也给我歇着,不许过度劳累!躺下!别动!” 犴杰僵在原地,在犴露的眼神下又盘腿坐在地上,问“露姐曾经也是这么训练的么?” “没,我是在树底” “您那个时候有时间吃东西?” 犴露顿了顿,说“咱俩的训练渠道不同,你不能这样和我比,你先坐一会,休息好了再上”犴杰打定主意不想去,犴露也打定主意必须让他吃,给索菲尹一个眼神,索菲尹退了几步走向格斗场主塔。 他一走,犴杰轻松多了,随便和犴露聊天。 “露姐下到树底的时间是多大?” “五千岁,我起步算晚的,成年好久了才被丢到妖树底,说到这还要感谢重华大帝,要不是他来找宁宁,估计我还不能从玄璃神宫出来” “丢到树底?” “啊,被我老爸扔下去的,他跟我说他在上面等我,我就下去了,七千岁才上来,后来在妖界三千年一直学习术法,天天啃书,又用了三千年踢殿,坐到女王的位置” 犴杰咂舌“难道不是继承犴帝的力量,露姐是自己一点点爬上去的?” “继承的力量叫天赋,后期努力的才是自己的灵力。” 犴杰点点头,又说“其实我之前也能进妖王宫的,不过听了露姐的话,突然觉得没进去是好事” “去那干嘛?” “我有一块牌子,上面有我的名字。大概现在还在女帝那里,我之前非常想要,本来是打算在格斗场学成了去拿回来,结果进来之后发生这么多事,现在又不是很想要了,现在我只想变得更强,变成理想中的那种人,之前的日子连回想一下都不想。” 犴露突然记起墨羽手里的那块牌子,上面只有一个杰字,小璃常常拿在身边。 眼前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她弟弟,人证物证都齐了。 可是阴君到底是什么目的才告诉她这件事的…… “你有天赋,不必急于求成,我都快成老太婆了才当上女王,你跟我不同,好好按索菲尹的进程能获得很好的力量,别死脑筋硬拼过度消耗自己,知道吗?” 犴杰反驳道“露姐只比我大两万岁,一点都不老,然而女帝比我大两亿多岁,算起来女帝才是老太婆,露姐才轮不到呢”犴杰支起半个身子,速度比刚才慢了很多“再说我可是一直把露姐当目标,我要和露姐一样!” “小璃听见你说她老,非抽死你不可!” “不会”犴杰耸耸肩,爬起来一招散魂指把铁笼子的阀破开,奴隶破笼而出。 “你这又是哪来的自信?” 犴杰转身,闪避开攻击,快速喘了几口气“因为我和他老公长得一样啊!她舍不得打我,我还知道露姐也舍不得,呼,因为我长得像姐姐的老爸,对吧?” “你这臭小子混熟了是吧!现在开始跟我抬杠了!”犴露作势要起身揍他,突然索菲尹回来了,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人一起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背上有把大瑶琴特别醒目。 “暗影?”犴露充满敌意“你来做什么?瞳邪是要找死么?” “主子叫我把人送到妖界,没有其他事吩咐。”说完,暗影走了。 魈邪立即把人放到石台上。 犴露认出,眉头紧锁“冰清仙?这怎么回事!” “陛下还是先行救治再说” 犴露用术法先行稳住冰清仙的仙体,还不忘跟索菲尹说“把饭拿过去,不吃就塞到他吃为止” 这话犴杰自然听到了,乖乖接过索菲尹手里的饭碗选择自己吃,眼睛却一直看着石台处的动静。 魈邪他…… 应该还不知道艾姐的事吧。 犴杰发呆。 不一会就听到犴露焦急的大喊“舞天琪呢?!” “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 “去跟菲亚特说让他女儿立刻过来!” “是!” 菲亚特还有女儿? 犴杰放下空了的碗,纳闷。 ------------ 女帝现身格斗场 治愈师们是一起赶到的。 除了舞天琪,还有另外几个人,舞天琪一身术师套装的粉色连衣裙,应该是从学校刚跑出来,校服还没换,她样子看起来比夜菲儿还小,但一出手就是六级治愈术还是橙光,别人都是绿光,术法超群可见一斑。 五人立即加入犴露的修复进程,不断复原冰清仙的仙体。 几乎是前后脚,主塔方向多了一群身影。 犴杰眨了眨眼,今天玄幻了,他出门没看黄历,要不然上面写的一定是宜行宜福宜开光。 “陛下万安!” 璃沫突然出现在场内,虽然面上毫无波动,但从呼吸也能听出来脚步有多快,她蹲下,双臂撑在石台上,一手扶着头,一手探着冰清的灵脉。 灵脉很微弱,聊胜于无。 “怎么样了?” 犴露说“老妈,你别担心啊,他的状态及时用空间结界封住了,交给我处理肯定没问题,看这架势也快” 璃沫叹气“是不是很难恢复?” 一道眼神光闪过,舞天琪等人不敢直言,双手交叠,只加大了术光的强度。 犴露转回头,笑道“不难,应该用不了几天,很快就能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花神了” 璃沫趴了半天才直起身,神情凝重“伤口上的气息是神界的” 和犴宁身上的一样…… 犴露停了停,还是笑着“真的没事,别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嘛,你女儿我的双种族天赋你还不清楚么,再大的伤到我这也是小伤,分分钟复原,要不怎么叫战场传奇呢,是吧?偷偷告诉你,刚复原用不了元脉之力,会持续一个月,你可以为所欲为,做喜欢做的事。这么一个水灵灵的上仙没半点反抗之力,可是生米煮熟饭的好机会哟!” 璃沫自然是信任小女儿的,她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有把握,可无奈这孩子脑子里想的东西怎么都是推倒上仙? “冰清性子刚烈,没醒也就算了,醒了你最好别拿话刺激他,他容易当真。” “嘿嘿,我跟你开玩笑嘛,万一你最近想给我找个小爸呢,上仙不错啊,我喜欢上仙。”犴露看璃沫,璃沫虽然笑了,表情还不是很放松,她话题一转便说“冥将也不错,重华就是有汐瑶了,没结婚的话也可以考虑考虑” 璃沫果然从冰清仙身上转了眼神,竖起手指“嘘——别乱说,汐瑶跟我关系很好,你和冥界还有婚约,和我说说作罢,别人听见不好” 犴露撇嘴,怎么又提到她的那桩姐弟恋了。 “有什么不好?” “重华还是适合她,不适合我。” 犴露惊呼“他多帅啊!!除了宁宁我就喜欢他!”顺带还眼神征求了舞天琪等人的意见,这几个治愈师都是女性,提到重华不免都是羞涩的点点头。 璃沫想了想,重华除了冰雕脸好像是没啥缺点,但真的不适合她,只好说“腿像冰砖一样,躺着不太舒服” 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犴宁的怀抱,一贴近就会心乱如麻,整个心都悬在空中,忽上忽下,只有那时她才是真的自己。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句什么话,又解释道“那时我被玉皇的十字金光剑刺到重伤,还被木德星君、金鼎大仙各插一刀差点送命,是重华救的我” 犴露嘴张的不小,眨了眨眼一脸坏笑“说真的,妈,我最佩服你了,重华诶重华,你和他还有接触,他怎么救的?” “就枕他腿上了呗”璃沫还学着重华的语气,说“璃女,配合我,冥想” “哈哈哈就这几个字?” 璃沫点头,如果不是她重伤,估计重华这几个字都不想说“你别乱给我安排人了,我又不是一个人活不下去,除非是你缺爱了” 犴露耸肩“我从来不缺父爱,宁宁给够了。怕你太孤单么,老妈,你真的眼光不要太高,毕竟我爸那样的不好找。人,不需要太帅,看着舒服就行,地位不要太高,法术够保护你就行。小墨那样的就算顶配了,最主要的是!不要帝尊!不要神界的!” “你直说不要瞳邪、玉皇和灼颬就好了” “还有鸿钧…再说玉皇也叫帅吗?他充其量算个端正,老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抽他就对了!你抽的好!” “你看阴君行吗” 犴露手上动作没停,眼珠转了好几圈,认真道“再加一条,不能二婚” “我也是二婚” “那也不行!诶,奇怪,你怎么和阴君说的一样?” 璃沫终于笑了“是么,他这么和你说的?” 犴露从上到下看璃沫,终于发现了点她身上的差别,突然凑近了用身体蹭她,特别像小雪猫“妈~~” 璃沫无奈,这孩子动不动就用杀手锏,她是受不了“好好说话,别撒娇” “你去魔界有好玩的事儿嘛?” “景色不错,还有喷火魔龙也不错,哪天抓一个给你当坐骑” “还有呢?比如有人送你礼物、对你献殷勤之类的?” 璃沫立刻说“没你想的那些,瞳邪是有对我示好,我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估计他现在正被阴君堵着呢,让他们两个男人打去吧,不来烦我最好”顺便脱了脚上的鞋,拿起来放到一旁“礼物就这个,我还是不习惯穿鞋,你喜欢送你了” 犴露苦着脸“这不是为难我么,你脚比我小多了,我怎么可能穿进去?” “去莫里兰卡送你的小帅哥讨份欢心,他们一定知道怎么改造这双魔界水晶鞋” 犴露眼睛一亮“妈!你真好~你真好~亲亲~” 璃沫把脸凑过去,脸上就多了几个小唇印“哦,对了,一提到魔界还有个事要你帮忙” 犴露说“如果你是要我去打瞳邪我很愿意帮你” 璃沫笑笑“我这有份手卷,帮我用妖界语翻译过来” “哦,好啊,不过老妈你真的不想学妖界语吗?宁宁可会好几种语言呢” “这世上的完美有他一个就够了,我只想当个普通人。再说我一看到妖界语就觉得像蚯蚓,看不懂” 犴露感慨万千,小璃怕麻烦这点还跟以前一样,还不如她小儿子呢,臭小子几个月就把字认全了,学东西真快。 转眼去看南塔中央,犴杰吃了一大盒饭,这会儿正看着这边发呆。 “我听说你最近都在格斗场,是来挑选合格的晋升奴隶吗,今天好像是最后一天,怎么样?有没有满意的?” “啊…那个啊”犴露回神,小声嘀咕“我根本没去看啊…”然后看七妖君的另外三个。 翟凌无奈,替她接道“露女王今日是指派属下去格斗场的主场观赛,比赛今天是第一场,上午只决出了晋级的人,下午才能获取今年的邪灵卫名单” 璃沫说“好,六殿的邪灵卫等级已经晋升完毕,选好的狼奴隶先交给小四,编制完毕分发给各殿填充空位,下午没事就继续盯着” “是” “露露下午有事吗?” 犴露觉得大难临头,她也很怕麻烦,还得监督小弟弟呢,看看格斗场主塔,立刻转移璃沫的话题“喏,正好人来了,你问他们咯” 远处的人群走近,洋洋洒洒跪了一圈,全是格斗场的高级领导班子。 “菲亚特·亚特兰特,拜见女帝!” ------------ 菲亚特家族之女 紧跟着队伍又跑进来一个粉红蓬蓬裙,奶黄色的卷发,胸前两个双马尾蹦蹦跳跳,每一段都有花朵点缀,细碎的齐刘海因为跑急了凌乱搭在前额。 犴杰当透明人半天了,这会和众人一起望过去,那少女看见他明显一愣,最后咬了咬唇,低头快步跑到石台附近,跃过索菲尹在空出的第二排的位置跪下“菲亚特·夜菲儿拜见女帝!” 璃沫抬手“都起来”然后目光看向夜菲儿“夜菲儿,你的治愈术可以恢复身体机能,我希望一会待露露和舞天琪治愈完毕,你与她们合力,完成后续治愈工作,麻烦你们了” “是!夜菲儿定当竭力” “为女帝效力,我等荣幸!”舞天琪和其他治愈师皆点了点头,夜菲儿马上过去在旁协助,手上动作迅速,治愈术光慢慢倾注在冰清仙身体上。 犴杰耳力很好,虽然隔的远,但场内每个人的对话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他知晓夜菲儿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却从未问过她父亲是谁,她姓什么。 心里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和琼斯不告诉他一个人偷跑出去的感觉还不太一样。 很烦,很压抑。 多了一个帮手,效率就高了,犴露稍稍松口气,瞧见夜菲儿眼神不定,还总往旁边看,再一见那臭小子整个身体都转过去,只有屁股对着这边,一看就是生气了。 犴露说“菲菲” 夜菲儿立马转过头“是女王大人!” “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做基础修复,暂时到不了身体机能那一项,去叫你的小男朋友过来休息一会” 夜菲儿脸上温度瞬间升高,结结巴巴道“他…他…我…我们…不是” “好了,我知道,你们去说会话,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是…” 夜菲儿收起术光,快速掖了掖头发,理了理小裙子向南塔走去。 “哥…” 犴杰向后看一眼,又把身子扭了九十度。 夜菲儿蹲下,拽着他的衣袖“哥…刚才我不是故意不和你打招呼的,女帝急召治愈师,我师傅和露女王也在那边,我肯定是要先过去的呀,对不起嘛” “不敢” “啊?” “我怎么敢让你和我道歉,夜菲儿小姐”犴杰改口“现在应该叫你菲亚特小姐了吧” 夜菲儿错愕。 身后没声音了,犴杰直接起身,刚站起一条腿就被抱住“哥,我不该瞒着你,对不起” “无所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谁也不会逼你说” “那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 “我没有”犴杰挣扎了几下无法,他真的没生气,只是有种莫名的烦躁感“你要还是当我是哥哥,就和索菲尹说让他再加五十个人放到我这边” “狼脑袋他们不听我的” “你是格斗场的大小姐,你说了他敢不听吗?” 犴杰要走,夜菲儿拉他袖子不让,两人就一直保持这个尴尬的姿势。 “夜菲儿小姐,你这样我很困扰,你父亲和女王大人可是看着这边呢” “哥你不能这样生我的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的” “不是你瞒我”犴杰缓缓说。 是所有的人。 包括他师傅、艾姐、格斗场里的人,包括竞技场上那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菲亚特的女儿,只有他不知道! “你怕我不求上进抱你的大腿就能当上狼奴隶是吗?” “不是…” “你怕我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威胁你父亲换取地位是吗?” “不是……” “那你就是怕我是为了进格斗场才泡的你!” “不是啦”夜菲儿急的眼泪都在眼圈打转“真的不是!我从没那么想过…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努力,最刻苦,最上进的男人,我没有施舍,我从来没有施舍给你什么,相反是你给我的更多,我朋友说两个人最好的状态就是互相给予,我一直觉得对你不够好,不够对等,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犴杰转过头,夜菲儿哭成泪人“我从前的日子很不开心,你来了,我心里的云雾才散开了,我明明和你说过呀,不管你是谁,我都要跟着你”夜菲儿突然很难过“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嘛…你不能这样…你说的每句话我都有记在心里,我就是想和你一起进步,一起前进,就算我是菲亚特·夜菲儿又有什么关系?这根本没关系啊…你到底在气什么啊…” 泪水滴落到手上,融化了怒火,犴杰坐下,夜菲儿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两人好半天不说话。 最后,还是犴杰不自在的碰了碰她“别哭了” “呜…你不能误会我…” “好了,你再哭菲亚特就要杀了我了,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夜菲儿擦了擦泪,看犴杰表情好多了,才撅着小嘴,一点点平复心情。哭过后的声音沙哑,还软软的,鼻音很重,带着少女的娇嗔“哥~” 犴杰身体僵硬,身体里竟然有电流通过,缓了半天才问“干嘛?” “露女王刚才让我带你过去休息” “你怎么不早说?” “你都没让我说阿……” ------------ 亲情和友情的存在 两人磨蹭了半天,终于一起过去了,犴露笑,看来小两口的矛盾终于解决了。 就在这时,舞天琪咦了一声,其他治愈师也是惊奇的目光。 “怎么了?” “陛下,治愈速度…速度变快了” 犴露收回目光专注在仙体修复上,确实所有的灵气和仙体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间接结果是省下治愈师不少灵力,直接结果就是治愈时间少了十个时辰。 太惊人了。 可愣的不只她们几个。 “你…你是谁?” 第一次和女帝近距离接触,犴杰压力不小,匆匆看一眼就马上跪下行礼,平时那傲娇的小声音此时也服帖极了。 “拜见女帝,您可以叫我小杰” 璃沫屏住呼吸,一脚迈下台阶差点崴个趔趄。 “小杰……” 轻轻两个字抖的声音都在颤。 阎风离得最近,扶了璃沫一下退在身后,虽然他也很不可置信,这个孩子真的…… 太像。 璃沫直愣愣盯着眼前的小少年,好不容易走到面前,又一直看着不说话。直到犴杰看了看犴露,犴露给了个眼神,他才迟疑的唤道“陛下?” 璃沫眼睛终于动了,难得她有语无伦次的时候“你说你叫小杰?是叫小杰?对吧?我有没有听错?是真的是不是?” 一连四五句都是问号,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就是自己,犴杰只能不停的点头。 璃沫皱着眉,突然很想抱抱他,手伸出去又停在半空,攥紧。 她以什么身份去碰这孩子…… 母亲?长辈? 一个丢了他的母亲。 似乎她连这种资格都没有,她有什么资格…… 璃沫内心煎熬。 另一边,犴露收手,冰清仙伤已经接近痊愈,现在只靠夜菲儿的恢复机能便可以。 弟弟的天赋惊人,周围队友的治愈速度加快三倍。 如果姐弟俩一起上战场,一个主攻一个术法加持,心灵相通,加上血缘信任,岂不是逆天了。 但这样也有很多麻烦,犴露自己在心里摇了摇头。 她不能自私,坏就坏在鲛獠的体质本身就弱,在战场那样的地方如果身上都是辅助术法就是去送死的。 犴杰并不适合修辅助功体。 小声对索菲尹说了一句话,索菲尹默默点头,拿出本子记上。 璃沫朝前走了一步,蹲在犴杰面前“你的天赋很棒,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犴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慢慢把他们都收起来,忍了忍还是说“可是我是鲛獠啊陛下,体质最差的种族” “别灰心,奇迹眷顾每一个人。你看你露姐姐就是鲛獠,她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在妖界没人会说她是弱者,你将来一定会和露姐姐一样。” 犴杰不由自主的笑了,这一刻竟然觉得女帝形象高大起来,直接冲刷了之前黑暗的印象,他听过的鼓励不多,最近仿佛把之前缺的鼓励都找回来了。 “谢谢陛下,您果然和露姐说的一样” “她说我什么了?”璃沫眼神明媚,特别温柔和,即使她穿着黑衣,整个人散发的气息都变得光明。 问这句话的时候犴露也凑过来。 到底两人长得一样,只有语气和神态骗不了人,璃沫无疑是年长那类型的,有种天然的母性,尤其是眼神里的东西。 “露姐说小璃是世上最好最好的母亲,是她的榜样,也是最美的女神” “你也这么想吗…?” “嗯” 璃沫笑的很开心,笑着笑着眼眶里却涌出了泪,她强忍着又问“你多大了?” “1500岁” “一直在这里吗?” 犴杰挠了挠头“其实我之前一直都在小餐馆给人刷盘子的,最近半年才来到格斗场工作” “为什么换工作了?” “小餐馆很累啊,常常加班不说一个月还只有十二铜,说真的不怕您笑话,我连饭都吃不饱,手脚慢了还容易挨揍,后来就换了格斗场这里,虽然麻烦比以前多了一些,挨揍更多了,不过能吃饱,买个小玩意再也不用瞻前顾后算那几个破铁币,哎这就足够了” 犴杰实话说了一大堆,这要是别人问他,他打死都不会承认,但是女帝问他,爷爷奶奶的奇了怪,他连谎都打不出来。 明显犴杰尴尬又不好说的样子刺激到了璃沫,她眼睛一酸,眼眶里的泪瞬间就涌出。 犴杰慌了,手一个劲摆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字好。 求助的望向一边,其他人皆是低头,一眼都不敢看这边。 救命。 我的娘哟~别在他面前哭啊,刚哄好了一个夜菲儿,又来一个。 “陛下,你不要难过,妖界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孩子,我并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也没觉得自己可怜,我对我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也很好,我很享受这种一点一点累积力量的过程。” 璃沫心里酸的要命,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是犴宁跟他说过好多次的教育方式“好孩子,没有人能替你承受痛苦,也没有人能拿走你的坚强!” “谢谢陛下夸奖” 然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牌子,问“这个认识吗?” 犴杰接过,拿着牌子看了一遍,除了上面的纹路已经被磨掉一半,其他一模一样,这就是他的那个牌子,上面还有他咬出来的一个牙印呢! “真的在陛下这里!之前不小心弄丢了,我一直以为找不到了,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边的牌子,如果没有它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也多亏了它我才知道我原来也是有人要的,不过我的父母好像不太喜欢我,要不然就不会扔了我了……不管怎么说,它对我来说都很重要,谢谢您!” 璃沫眼睛睁大,后退两步,突然转身哭着跑了。 所有人都傻眼。 犴杰拿着牌子,尴尬的站在原地“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犴露把冰清仙交给七妖君带回妖王宫修养,顺便打发了其他人,只留夜菲儿父女和索非尹。 “乖孩子别多想,不是你的事,小璃这是老毛病了” 犴杰抬头问“露姐,女帝看到我是不是很伤心?” “才不是,她很高兴认识你,有机会带你去找她玩”犴露摸摸他的头,又看夜菲儿“你们小情侣好好的,别吵架知道吗” 犴杰从犴露身后站出来,直接跟菲亚特说“场主,我想跟你申请参与格斗场的霸图格斗” “晋升之后我会根据实力强弱考虑是否同意,一切全凭自己。” “没问题” 菲亚特捋了捋胡子“我菲亚特家族珍宝无数,最珍贵的要用实力换,小子,你没本事,我可不会轻易把宝贝交出去,懂了么?” 话里有话。 犴露暧昧的笑,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转。 夜菲儿面上挂不住,看了眼没反应过来的犴杰,又听到了父亲的暗示,索菲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爹…你怎么…”话没说完,直接红着脸跑走。 菲亚特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犴露转身坐回石台,索菲尹指了四个角的白塔,顿时铁笼子里的数量加大了。 犴杰再不能像之前一样偷懒懈怠,马上使出全力对付。 于是,下午四个时辰,三个重量级人物盯梢。 犴杰硬是撑到结束,等人走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叫苦不迭,这一天的训练比之前加起来的都累,腿要折了。 月高挂,夜幕黑。 一边拍着肩膀,一边想着对策。 奴隶晋升的最后一晚,谁也不能虚度。 迎着雪花,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雪地里尤为突出。 “小杰,我找你好久了,大半宿你都没回去,我很担心你” “我说没说过你假惺惺的样子最烦人?” 琼斯微微一愣“昨晚我有事出去了,我没想到他们下手那么快,连灵隐都一个没剩,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可能一点生息都没有就杀了那么多人?他们怎么做到的?” “让开”犴杰冷眼看着对面的人。 “我昨晚真的有事” “别他妈跟我放屁!你今晚最好也有事,滚!”犴杰推开他就走。 琼斯拉住犴杰的衣服,没料犴杰用力一甩,把他甩飞出去,还把身上碎了一个大洞的衣服直接脱掉扔在地上,啐了一口“别学女人那套磨磨叽叽的,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看见你就恶心!” 琼斯低头坐在地上,背靠冰冷的栅栏,像个失了魂的娃娃“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犴杰冷笑“你应该问你怎么才能让人信,假仁义” 背影渐远渐行,飞雪落在身上,马上就要掩盖住视线。 琼斯回过神,突然冲前发大喊“你好好想想!这半年我从来没做过害你的事情!你凭什么怀疑我?!你凭什么不相信我!我就那么好打发吗!” 犴杰马上回头,暴跳如雷“我他妈就知道你昨晚把我一个人扔那小屋子里面对十六个敌人!你有理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就是想弄死我然后自己晋升,你说的都是屁话么!” “我没有!!!” “那你说阿!你干个鬼去了!!” 琼斯突然吼出来“我他妈被人甩了都不能自己哭一会吗!!你非要我说出来你满意了吗!!” 犴杰哑然。 琼斯被人甩了? 是……曦灵? ------------ 挑战男人的尊严 稍微有点权势的人花心是通病,尤其在妖界,七妖君里花心的不只曦灵一人,但把甩人当成自身魅力一种的只有她一个。 截止目前,被她甩过的男妖能绕竞技场一周还能循环个几遍。厉害的是每次over的理由她都能推到对方身上,别人被伤了心还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好,她一点错没有,所以也不乏犴杰那样的单纯小妖,被伤个体无完肤之后,头都要低到尘埃里,除了觉得自己无能,根本也不会起报复的心。 曦灵对感情永远是游戏人间的态度,只有两件事很认真,一是竞技场的排名,二是七妖君的位置。每次欧德亚瑟大赛开始的前一夜都彻夜不休,哪都不去,只在家研究参赛者名单,用强大的人脉关系打听到对手的弱点和优势,比赛一过就彻底放松,她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继续挥霍着自己的日子,惬意又自在。 身边的男妖换了一批又一批,反正总会有啥都不知道的继续朝前扑。 如果说她有什么不满意,就是七妖君的领头人是堕神这件事。 除却妖界血统之外的因素,是堕神也没关系,关键此神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曦灵有魅力也没想法去施展,之前听闻有大胆的女妖爬他的床,结果被直接抱起来摔门外。 浑身光溜溜,冷风嗖嗖吹,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从那以后,墨大神在女人八卦群体中的评语就变成了:拥抱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 不过想被他抱的人太多了,后来他都是用术法直接摔。 除他之外,剩下五个也分别有自的喜好和口味,玩的很好的伴侣都会有几个,争风吃醋很正常,谁和谁闹起来了也稀松平常。 最和平共处的是犴露和翟凌。 从来不吵,从来不闹。 犴露喜欢玩,喜欢新鲜,今天找翟凌留宿戕鲛宫,明天又去讨里兰老板的欢心,每每送了礼物,喝个酩酊大醉,总有那么几天出现状况——客人喝到一半,调酒师不见了。 翟凌也一样,女妖往他身上挂的情况不在少数,因为堕仙给人的感觉就是高傲,他是少有的高傲中还带着妖界的坏,所以在妖王宫里吃得很开。 两人的心思都没完全在对方身上,但就是床上很契合,有互相吸引的东西,性趣也一样,谁也不会想歪,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没那么多时间和真心耗费,自然就没那么多事。 很显然,琼斯是想不开的那种人。 犴杰也一样。 巧合这两人栽到同一个女人身上。 临近凌晨,雪停了。 妖王城外的大街上陆续有从酒馆出来的人,他们无不是红着脖子,脚步蹒跚,大声嚷嚷着再来一杯,走了几步又倒在了一旁说胡话。 街道中央倏地滑过一道光,光影很快,快到没人察觉。 一轮巨大的弯月停在半空。 小四早就察觉到了灵压气息,在殿外候着,见了她连上前问“夫人一天都没回来,可是去外界了?” 璃沫坐在穹月上,慢慢从身后掏出一个白瓷瓶,上面还带着情思坊的标志,笑着敲了敲“小四~四~要来点吗?” 久违的语气,小四愣住。 璃沫见他没反应,身体一转两个手抱着月牙尾巴,特别没形象的蹭下来,右脚探了老半天才落地,璃沫举起瓷瓶“过来跟我喝两杯!”想了想,又把身子转回去“哦…人在这边,干杯!” 小四扶额“夫人别喝了,你是去人界找小若了吗,她怎么也不拦着点,慢点慢点,你这是喝了多少…” 璃沫笑的傻兮兮,大力拍小四肩膀“我开心嘛,小若都当土地婆婆了,天天带着孙子玩,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好羡慕她…哎这妮子是越变越泼辣了,张福德那个乌龟蛋根本也管不了她,不过他被我喝到桌子底下数菜去了哈哈哈…开心!!” 小四被拍的直咳,稳住了脚跟说“我听魈邪说夫人下午在格斗场突然走了,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下午?”璃沫仰着脖子,后知后觉“啊…天都黑了” 发呆。 她不是走了,而是怕了。 之前一直以为她很想见儿子,可是真到见面了,她却胆小的躲到人界去买醉。 不敢面对面,怕他说出父母丢弃他的话,心里比铁锤砸心还难受。 她以后该怎么面对小杰?如果犴宁在的话,又会怎么做? 璃沫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她好像麻木了,脑子笨了,究竟该做什么一概不知。 这时,殿里又出来个人,食指甩着一条银色项链,帅气的短发造型,右耳的三个大耳圈特别醒目“刚才阿一还说是夫人回来了,你们怎么这么半天不进来?” 小四边走边顺了璃沫的酒,扔给里面的小三,还把背上的镰刀一起扔给他“我先送夫人回寝殿,你看着点外殿,别贪嘴喝多了” 小三接住酒瓶,抬起脚踩住镰刀的里刃,一看瓷瓶上是情思的标志,立刻打开喝了一口“哈!好久没尝到夫人酿的酒了,还是四哥知道疼人啊” “跟我贫什么,酒是夫人送你的” 小三眨巴眨巴大眼睛,追上去拉着璃沫的手就亲了一下“夫人你真美~” 璃沫晕乎乎,一巴掌拍他头上“臭小子,你抢我酒!” 小三哎哟一声去看门了,只剩下小四扶着璃沫一点点往回走。 喝多了人就晕得厉害。 小四累的满头大汗,天知道她家夫人喝多了这么不老实,看见什么都要研究半天,莫名其妙踹碎个花盆,还要轰了一个柱子。 “夫人啊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坚持呗?” “不!要!” 前面走的好好的,刚过二殿范围有人开始耍懒,突然蹲地上不走了。 “夫人…” “不要不要不要!你靠边!”璃沫抱头。 小四无奈了“夫人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其实我听说了…你在格斗场看见一个孩子长得跟爷…” “别问我我不知道!” “夫…” “走开!” “夫人你每次心情不好脾气都坏到了一个巅峰……” “找打!” 咻一个火球,小四反应迅速,连忙用空翻闪过“夫人你真打啊!” 咻咻。 小四上蹿下跳,又躲过两个火球。 突然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小四回头,几乎又立刻转回来,一个通红的火球攻击过来。 近在咫尺,照亮了五官。 阴君在小四身后,眼神一凛,瞬间火球原路返回。 璃沫滚了一圈趴在地上,不起来。 彻底耍赖了。 阴君过去,拽她的手“回寝殿,我今天替你挡了个麻烦,相信你也有话要说” 璃沫扯掉他的手“我没话跟你说。” 臭男人,竟然用火球砸她! 不爽。 男人都是一个样! 璃沫指着小四“走开!不走就打死你丫的!” 小四摸摸鼻子,叹气,走了。 阴君皱着眉,走近了拉她外衣的一角“一身酒气,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 璃沫翻倍不爽,这男人是嫌她满地打滚脏么? 用力拉回自己的衣角“我又没丢你的人现你的眼!不用你管我!又不是没老婆,管你自己老婆去!” 阴君收回手背在身后“怎么,我有老婆你心里难受?” “你脑子有问题,我难受什么?” “因为我对你表达过爱慕,女人不都一样,只要是对自己表达过爱慕的男性,如果他身边有别的女人,都会感到不舒服。” 璃沫躺在地上,背对阴君,慢慢把自己缩成一团“真自恋。我丈夫是六界第一绝色,我会在意你?” “那我倒是能理解你费尽心机要保住他的尸体” “狭隘的人说狭隘的话,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的寝殿在那边,没事别来妖王宫。” “女帝对美色的爱护出乎我意料,人死了都不放不过” 璃沫平静地说“是啊,你说对了,我就喜欢他的脸怎么样?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我不喜欢,就算他死了也轮不到你,因为我看不上你的脸啊” “所以,如果我变了他的模样,你也会喜欢我” “神经病!” 璃沫晕的不行,刚才意气用事把小四吓跑了,又不想摇摇晃晃爬起来让阴君看热闹,更不想让他抱自己。说完,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眼睛。 “那我就做神经病该做的事!”阴君又去拉她的手,这次不同,一个停顿都没有,拉住就走,像拖着个垃圾一样。 璃沫上半身被拉起来,下半身整个拖在地面,这种姿势太难受,她难过的大喊“九君!你敢!九君你个王八蛋!!我…疼…你放开我!” “还会骂人就是不够疼!” “混蛋!!!” 璃沫大喊大叫,四殿邪灵听到声音早就赶到了,只是全都在一旁,不是他们不上前,而是阴君转身那一瞬间的眼神,每一个信号都散发着,她没事,敢上前有事的是你们。 一直拖到后院,马上要进殿门,璃沫才挣开束缚,拦着他“这是我家,不欢迎外人进去!” 阴君似笑非笑“你怕什么?这里我来这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也许以后是我的寝宫呢” 很无语。 阴君眉眼带笑,靠在殿门上的身姿慵懒带着刻意的耍帅,表情还痞坏痞坏的,所有的一切都跟犴宁背道而驰。 璃沫越看越生气“你想多了” 阴君横过一只胳膊把她圈在身体之间“其实我也知道一些犴宁的事,你要听吗?” “他有什么事我不知道,还需要你来告诉我?” “不想听算了”阴君作势要走,璃沫立刻拉住他“你知道什么事?” “首先,他已经死了,你留着那尸体没用,他回不去了。其次,他死之前和人做过交易,最后,他确实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 璃沫急了“什么交易?什么事?你知道什么!” “这是机密,说出去之后一点好处也没有,还会被有心人利用,我不能轻易说” “我是他老婆!凭什么我不能知道!” “你们之前可是签了和离婚书,男欢女嫁各不相干” “那不算数!” “我一直知道女帝会耍赖,但白纸黑字的东西,你也想赖?” 璃沫仰起头。 当年她赌气,对犴宁说留着婚书给他未来的帝后看,犴宁当时抱着小杰笑,说今天之前想看,今天之后就不想看了,让她自己想,她现在才发现这句话的深意。 “子女一项,上面只写了思思和露露,签婚书的时候我已经怀小杰三个月了,婚书与现实情况不符就不具备妖典效应,我还是他老婆!” 阴君突然笑了“你终于也会钻妖典的空子了,我一直觉得那本东西就是用来烧的” “你现在能说了吧……” “这样,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 “我要你陪我” 璃沫强制自己不想歪,决定问到底“陪你干什么?” “上床” ……………… “无聊” “你们妖界不是崇尚性自由,和有感觉的人上床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吗,女帝的样貌很对我口味,我想要你很正常” “你是在和我示爱吗?” “可以这么理解,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撕掉你脸上那层面具,让你乖乖的做只宠物只听我的话” 璃沫拧了眉头“麻烦九君有点诚意,跪下,拿你的不见天日城作聘礼” “我不可能放弃我的家庭” “那你能不能要点脸?” “你在意我对你是什么意思对不对?我没打算让你当第三者,你也不用想太多,我们就是平常的相处,平常的上床” “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哟,生气了”阴君凑近了一些“天天对着个尸体什么都做不了,你不难受吗?我怕你太寂寞,太空虚” 璃沫往后靠“不要脸的猫想吃鱼腥了,犯得着那么冠冕堂皇吗?” “那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我不是妖界的人,对那种事没特殊喜好,也不偏爱,更不觉得空虚寂寞冷”璃沫侧头要走,阴君凑过去低声道“你躲什么?我靠近你你觉得有压力,我听到你的心跳很快,脸变烫了,身体也这么热,你很想投进我的怀抱,可心里又在原则和道德之间徘徊挣扎,放轻松,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是人之常情。其实你已经动了,只是差一个理由而已,这个理由我给你”阴君笑的暧昧,两人贴的很近,他个子比璃沫高一头,此时垂下头,冰凉的发丝就在璃沫锁骨附近晃动。 “缺少夫妻生活久了脾气会变差,你该释放释放” “无耻!” “你还惦记着你神女的身份呢,呵…我听说术法能力越强,那方面能力就越好,我比你高出这么多,相信我,只要试过了,你绝对不会再想别的男人” 璃沫毫不客气回应他“那也没见你老婆天天跟着你,看来一般,我不稀罕。” 阴君顿住,竟然忘了她是个伶牙俐齿的,冷笑道“我迟早要撬开你那张硬嘴!” 璃沫继续讽刺“希望九君不要再让我觉得一般,请回吧,我要休唔!…唔!!”突然压过来两片薄唇,璃沫惊的用力挣扎。阴君扣住她的脑袋,很用力的抱她,手指在下巴两侧用力一捏,璃沫死死闭紧的牙关立刻张开,任由那条滑舌闯进来与她的纠缠到一起。 不…不是这样。 她根本不想亲他!不想抱他!更不想张开嘴迎合他! 可是她打不过阴君,更没办法去反抗,连推开都做不到。 璃沫用力推拒阴君的肩膀,他腾出一只手把她两只手腕抓到一起拉到头上,背后撞到殿门咚的一下,整个身体都在颤。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她已无力再抵抗,阴君才放开她“这么容易就撬开了,难度都没有,还满意吗?” 璃沫不停的擦着唇,羞愤和愧疚,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点也不好…” “你说什么?” 璃沫气头上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不好!一点也不好!太差了!刚才我一个细节都没记住,烂透了,就这么两下你还没墨羽好呢!” 阴君脸色变了一把捂住璃沫的嘴,他手很大,璃沫脸又小,手覆盖上连鼻子都捂住,不知道自己的衣襟是怎么开的,只看见阴君的手从衣衫下面伸进去,熟练的解开了她肚兜背后的带子。 璃沫大惊失色“不…不要碰我…”嘴和鼻子都呼吸不了,没挣扎几下她就浑身失力,声音如细蚊“不要…” ------------ 格斗场铁三角 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月上中天,妖王宫的墙壁冷静凄清,风吹过,吹落了肩头的衣衫,喝过酒的身体滚烫,阴君手指纯熟,就像他说的一样,很容易就点燃了爱火,双腿被拉开,身后的门仿佛硌入了后背。 璃沫眼神迷蒙,手上抵着阴君胸膛,一丝一毫都不放松“放开我!我不喜欢你,更不接受你,碰我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 “如果这样呢?” 眼神一晃,一双金色瞳孔撞入眼帘,危险的笑容和绝色脸庞勾的人欲罢不能。 脑中的记忆如同开了闸门,每一段都是这个人,这双眼,这张唇说出的每一句…… “为什么不去昨晚那个地方了?叫…莫里兰卡对吗?” “喜欢那里?” “那里的气氛还挺好的,初恋味道很特别,喝起来甜甜的,还有一点酸,反正特别好喝,宁宁呢?” “那杯酒每个人喝都是不一样的感受,对初恋是什么记忆就是什么味道,沫沫很好运,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喝到甜的” “初恋啊,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你啊,原来宁宁是甜的…那宁宁喝到是什么味道?” “一定要说?” “我想听你讲话~” “聊别的也喜欢听吗,比如沫沫什么时候愿意来当妖界的帝后,我很欢迎” “如果当了,我也可以管理妖界嘛?” “一部分,不是全管,但你可以管理一个人” “谁?” “我” “现在也可以…”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想要抱抱不用像昨晚一样费尽心思撒娇,想要亲亲也不用像前几天一样只能盯着我看,嫁给我,想要我的一切都可以,我会很主动,只是,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怕一不小心就惹到你哭” “你怎么都……我…我哪有那么容易就哭了” “我会做很坏的事,坏到你哭出来” 捂脸。 “沫沫脸红的样子真美” “我有点热,才不是……” “我只想让你管我,沫沫不想吗?” “我…我想…阿!你还没告诉我初恋是什么味道?” “唉,这么绕还没忘,你答应嫁我,我就说了” “宁宁耍赖!明明我先问的!赖皮哼哼…快说啦” “我就喝过一次,味道…不太好喝” “诶?为什么?” “很苦” “是谁让宁宁这么难受!我去打她!” “傻沫沫” “你别笑啊,先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替你出头的…” “我真心觉得她跟我在一起已经受到惩罚了,这样够了” “不够” “那…” “怎么样?” “让她答应嫁给我,永远都不分开,给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妻” “唔……我不想让宁宁觉得心里苦,我不开心,我打…” “过来!!” “呜…你又吼我…” “别掐自己,都青了,沫沫你啊,不想让我苦,还做让我心疼的事”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她已经太久没有看见犴宁鲜活的样子,太久没看到这双眼睛还会睁开,更别提幻想着犴宁来亲吻她,和她缠绵。 “小宁……”力气一下卸了,忘了挣扎,忘了处境,只想靠近他,拥着他,那双薄唇立刻压住她辗转。 璃沫沉醉了。 衣衫还在不断地落下,大手四处揉捏着,不舒服,一点都不舒服,吻着吻着她突然睁开眼睛,用力推开身前的男人“你怎么能变成他的样子!你马上…呜哼” 话音未落,唇已被堵住,粗暴的吻加上粗暴的动作,璃沫手腕红了一圈。 阴君用力别住她的胳膊,一点不留情。 璃沫吃痛“唔…走开!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你就…啊!” 埋入身体的是不断的索取和发泄,好多年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没有任何前戏,璃沫痛得厉害,双颊的泪簌簌往下掉,心在隐隐颤抖。 抬起头,看到的还是熟悉的面容,璃沫很迷乱,她不想让自己逼入绝境,可是…可是她根本推不下手。 犴宁死了…她的心也死了… 为什么现在却动容的这么厉害… 即使是这么痛苦的床事,没有情,没有爱,只是一味的释放,疼到一点快感也没有,但因为是这张脸,她都可以忍受得住。 身体又被翻转过去,后面的痛感更甚之前,牙齿咬破唇边。 璃沫痛到哭泣,忍不住哼出声。 阴君从后面抱住璃沫,捏着她下颌,嘲讽的语气“说好的不喜欢?不喜欢你这副德行是放纵给谁看?他是不是也看过?他能像我一样把你弄到哭么?”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捏着下颌的手渐渐用力“我在问你话呢!仙祖是不是能力很好?好到你和我在一起还要想着他!” “别侮辱墨羽!把你的脸换回来!!”璃沫怒,浑身都绷的很紧,但这一动身体的反应更直接,璃沫羞愤,咬着唇隐忍怒火。 阴君嘲笑道“呵,小宝贝,你忍什么?想让我动就直说,反正你也无所谓了,我也不是第一个碰你的男人” “你胡说八道!” “我做这种事的时候从来不胡说八道!” 说了没几句,阴君用术咒锁了璃沫的灵力,又是毫不怜惜的占有。 除了痛就是痛,不断的流着泪,唇上的血迹干了又覆上一层艳丽。 阴君对她有过怜惜和温柔,即使很少,现在却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我从来没有做对不住你的事…你…你…” “你不听话!” 又是狠戾的一下,璃沫被顶的攀在门板上咬牙“做这么绝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等着你来杀了我!” 阴君不再说话,无穷无尽的要她,一次又一次,没有停歇,1500年的恨意都汇聚在了这一刻,也不知过了多久,换了多少动作,身上的人还是在继续,璃沫半点反应都没有,闭着眼不啃声。 昏昏沉沉,迷迷惘惘。 到最后她太累了,一觉醒来,周围的景物变了,身后不再是门板而是床铺,高处的帷幔依旧,身上的人依旧,他仿佛不知疲倦,把这种事当成惩罚,一遍遍让她煎熬在背德中。 阴君发泄完了,把她扔在床上。 璃沫捂着脸,蜷缩成一团,突然哭的直抽气“宁宁…我…对不起…”手指往前探去,没有摸到衣服和被褥,璃沫擦掉眼泪,艰难的起身,四处张望。 “尸体我扔了” 心里的一口气瞬间提到嗓子。 璃沫喉咙腥甜,没忍住一口吐出来,床边一片血迹。 阴君马上冲过来抱住往后倒的身体,却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间睁大眼睛。 一滴,两滴。 阴君后背湿漉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 “我说过你会死”璃沫惨笑,手松开,再没一点力气,双眼一黑,倒在床上。 ———————————— 凌晨三点是妖界逐渐恢复平静的时刻。 漆黑一片的夜,地下二十八层的寝室开了一个缝。 晃晃悠悠一个小红毛,打着哈欠,一瘸一拐出来尿尿。 夜维捏着脖子拍打,这一觉睡的都落枕了,总感觉今晚哪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身上被摔得青青紫紫,碰一下都疼,他的钱每个月都挣,每个月都光,也不知道怎么花的就没了,搞得现在买药都没钱。 本以为回家能捞一笔,没成想出师不利,妈勒个蛋,刚回界就被甩出来,这是倒了什么霉!个老家伙还是那么有女人缘,身边美女都是极品,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个妹子照顾,也不至于现在疼的睡不好。唉。 走了半天,夜维真想把修厕所的人挖出来暴打一顿,厕所都修在前五层是几个意思!! 欺负他们最后一层的人嘛! 上个厕所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得亏他不尿急,要不然都能尿裤兜子里。 心里骂了无数遍才蹲下释放一下。 不一会儿,隔壁进来一个人。 夜维抓了抓红毛。 奇怪,今晚起夜的这么多? 唉,不管了。 说到妹子,还是妖界的好看,火辣热情,不矫情,还有特别可爱的,童颜**也不错,哈哈哈,要是能带一个妖界妹子回去馋馋那个老家伙,也不枉费在这里待这么久。 蹲了一会,脚麻了,起身,准备回去再酝酿一下睡意。 手指刚要拉开木栓,夜维警觉地顿了一下,眼珠一转,悄悄蹲下,往下一看。 瞬间浑身一激灵! 一双脚。 门外有人。 立时退了几步,靠在最后面。 他不能出去,首先他进来之后只有一个人过来,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隔壁那个,但是他进来之前这厕所里就不知道有多少同伙了。 十个门,除了他们这两个,如果是八个怎么办…… 四个也不行啊…… 他今天不是死定了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右边两个门突然开了,几下声响,面前的门突然咚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上面。 夜维低头往外看,外面多了两双脚,还有一个晕倒的奴隶。 一声不屑的声音传来。 “啧,这是血士?也太垃圾了” 还有一道声音轻笑。 “别太轻敌了,这样不好,还是找找身上的等级标识吧” 说着,琼斯就要动手,犴杰诶了一声,琼斯停下看他。犴杰冲正对的门努努嘴“让他翻!” 琼斯无奈,转身去敲门,轻声道“小维,可以出来了,你完事了吗?” 夜维马上拉开门“啊哈!原来你们都在啊!” 轻轻一蹦,夜维从奴隶身上跨过去,用力一踢把他翻了个面,衣服后背的五片花瓣就露出来。 犴杰又一脚把他踹翻回去“妈的!灵隐还这么晚出来袭击别人!浪费我时间!还有你!笑什么笑!我又不是来救你的!” 夜维眼睛水汪汪“小杰你真好” “滚。” 琼斯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再随便逛逛,看能不能遇到好的差事,小维以后出门叫我哦,还可以叫小杰,他晚上觉轻,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 夜维点头,三人一起往门口走,刚一迈步,门口进来个人。 犴杰看这女奴隶眼熟,是他们寝室的,可是想不起来叫什么,看了她一眼走了,倒是琼斯那个绅士风度的性格,死了只猫都要看一看关心几句。 “利兹,晚上好” 夜维凑过去,站在琼斯身后小心翼翼探出个头,看着她手上的铁环“哇,真的是血士,还有铁环的!” 琼斯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回头对夜维说“利兹就睡在你旁边,肯定是你起身太大动静,吵到她了” 夜维用食指蹭蹭鼻子“呃…是吗,我已经很小声了啊” “血士的五感都很灵敏,如果我没猜错,咱们屋里的人都醒了” 利兹没看他俩,眼神看向地面躺着的人。 琼斯顺着她的眼光,微笑道“只是解决了个碍手碍脚的人,不用担心,里面应该很安全,用我们等你吗?” 利兹还是面无表情,脸上如果不是一双大眼睛醒目,估计只有堪比包公的黑脸,她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绕开两人关上了门。 夜维看看里面,说“叫你不要太温柔,什么人都去说话,这回碰钉子了吧” 琼斯倒是毫不在意“女孩子晚上不安全,我们在外面等一下吧” “我都没见她说过几句话,杀人倒挺厉害的,她比我们还高一级呢,别管了,走咯走咯” 夜晚的一切声音都是那么明显。 三层对面是一排落地窗,月光透进来照亮了窗前这一片地方,犴杰点了烟在墙上倚着,周围都是黑暗,唯有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琼斯两人出来,他正弹着烟灰,一脚从墙上放下来,欲走。 “小杰等等” “嗯?” 夜维一溜烟站到犴杰身后,说“他要等那个女奴隶,叫利兹的” 犴杰哦了一声“总要有新人来治愈你,那女人……你喜欢就好” 琼斯愣了一下“小杰你不能因为明天要去约会,连带看我都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履行一个男士对女士的责任” 他刚和曦灵分开,再喜欢谁都要拿她做对比,犴杰对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又恰巧身边有人安慰,如今情况和他不太一样,他走不出来,治愈情伤谈何容易。 “哪儿是约会,之前答应的事拖这么久,再爽约有人能缠死我,我还想清静几天呢。” 琼斯笑着走过去,凑近犴杰耳边说“菲亚特小姐从来不缠别人,我们想和她说句话都难,更别说是近身,为何偏偏缠着小杰的时候,身边连斗牛护卫都没一个?” 犴杰没动,斜着眼看琼斯“狼首在旁边,还要什么护卫” “索菲尹大人一直都是回避状态,甚至可以说放纵你,从那几次来寝室处理问题的方法就能看出来,别人都是一个月左右晋升一次,小杰你来了半年都没晋升,我一直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原来不是实力太低,而是被菲亚特家的小姐看上了,她不舍得让你面对更多危险,但你又不想让别人看不起,所以专门找比自己等级高的下手,对吗?” 犴杰抽着烟,有几次夜菲儿来找他,琼斯是看见的,这小子早就知道了还来问他本人“你真是费心了,观察我这么久,怪不得想和我做朋友,怕我对你下手?” “我倒没有担心过这个,小杰不会那么狠心的”琼斯又叹气“不过你还真是神经大条,观察你的不止我一人,你以前可是寝室里的话题中心,只是他们没机会问,我比较幸运,还活着” “我有什么好聊的” “北塔上去的没人能下来,你是第一个被索非尹踹下来还完好无损的” 犴杰不悦,他被索菲尹祸害惨了,黑历史多得数不清,还被人传来传去,真不爽。 “你真八卦,关心我的私生活还刨根问底个没完,吃醋了?爱上我了?” “有点吃醋,菲亚特小姐那么可爱,每年晋升才能看到她跟着场主出现,你三天两头就能看到,小杰你在女人缘这方面真是让人不知如何说” “怎么?”犴杰叼着烟吸了一大口,正好两人离得近,他用力吹到琼斯鼻子和嘴巴附近。 一口气呛到嗓子。 琼斯顾不得优雅,一直咳嗽,眼睛都是红红的“…!我、我从来不抽烟,你…咳!” 犴杰没管他,还勾起嘴角笑“羡慕嫉妒我了?劝你别打她的主意,我怕索菲尹祸害死你” “我只是问问…咳咳” “哪天请我去莫里兰卡,找几个好看的妞和你彻夜长谈” 夜维拍着琼斯“你没事吧?你就不能让让小杰吗” 琼斯委屈“我什么都没说,他使坏” “让你长长记性”犴杰捻灭了烟尾,突然眉头一紧“嘘——别吵,有人来了!” ------------ 格斗士里佐 夜维紧张的看着前面,咽了咽口水,不一会儿,黑暗中就出现一个身影,男子很健壮,上半身什么都没穿,硕大的肱二头肌和块头异常醒目,停在落地窗附近,正对犴杰,两个人照面,打头那男人愣是把目光放在了他旁边高于头顶的地方。 犴杰背后的拳头紧了紧,这人是同寝室里的一个血士,经常和另外三个一起出现,是个头目。 琼斯自从见到这几人,眉头就没舒展开过,他和新进来的血士之间没什么大问题,说起来也只有一件小事。 二十八楼的2828房他们是原主,住的时间最长,讲道理说也算寝室长,可以管理寝室中的任何一人。人少不说什么,人多就会出乱子,靠近房门的这一侧有固定范围是犴杰的,一直都是这样,后期这个领头的跟班三人组以一副老大的架势霸占了一多半床铺面积,还不睡觉,天天玩纸牌、推牌九,半夜不睡觉摇骰子哗啦哗啦,别人都忍气吞声,只有一个人当时说了话。 此行不善。 琼斯皱眉,索菲尹一般不会设计他们低级的小奴隶,但合并二十多人过来这一举动简直是刁难。 趁着谁都没说话,他低声对犴杰说“第一个是里佐,后面三个是他的爪子,这人背景很深,在格斗场很多年了,金主特别喜欢他的血性,押他必赢,他交有不少兄弟,不光是场内,还有场外势力,道上都称大佐哥,第一天你说话他们没动手,可见晋升任务已完成,现在应该是七级格斗士了”想了想,琼斯还是不安,怕犴杰这个炸药包脾气压不住,又补充道“今天比赛候场的时候,他就坐在菲亚特下一排” 犴杰怎会听不出来琼斯的意思,动手胜算低还有风险,场主指着他挣钱,死了还得罪人,这是个硬茬子。 一时间都是心理戏,场面安静极了。 夜维看着平静,心里老早就想出了逃跑的三套方案,就等着犴杰一说话,他撒腿就跑。 跟着里佐的三个跟班都是血士,其中有一个最忠心的叫螟月,这男人全身皮肤泛绿,眼白多过黑眼仁,用两个字形容他,吓人,晚上看了容易做噩梦的那种。 这时,里佐动了动脖子关节,身后的螟月也对他说了句话,声音很轻,听力好的也只是隐约听到了几个字。 里佐盘着手里的核桃,随口问了一句“撕了伍金主的那个?” “是,只有一招” “什么来头?” “据说…”欲言又止。 核桃声停了,螟月睁大眼睛立即说“是…是索非尹手把手训练的” 总算正眼看了身前的人,从牙齿缝蹦出来几个字“查他,几点的场?” “这…查不到的” 里佐扭过他的脸,慢腾腾拍“真给我长脸,他妈废物!” 螟月硬生生挨了两下,摸都不敢摸肿起来的脸,道“大佐哥,这小子没晋升过,根本没参加过格斗,没法查,现在谁都不清楚他是几级” 颤颤巍巍说完,里佐面露不悦,下巴一伸,身后三个跟班会意直接冲进厕所。 里面女子低沉的声音立刻响起“让开” 螟月顶着张肿脸,一点没了耐心,不由分说拳头就划过去,利兹侧身躲开,马上出拳反击,很快那边就打起来。 夜维睁着一只眼看热闹,咧嘴“她完了” 琼斯责怪的看了眼。 夜维吐吐舌头“我实话实说” 琼斯黯然,他当然知道打不过,利兹再强,三个人一起围攻,摆明下风,如果是一对一胜算还大些,而且他猜的是对的,寝室里没有睡着的,应该还会再来人。 但是…… 看了眼旁边,犴杰一直没动,目视前方,显然不想管,他要是出手,剩下两人摘不干净,势必一起卷进来,这可怎么办。 突然一道笑嘻嘻的声音插入。 “卧槽,这大半夜不睡觉,厕所门口都这么热闹,都在这…”一个抛着铁环的男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嬉皮笑脸,一点点暴露在月光下。 犴杰和里佐对立,身后琼斯脸色阴沉,夜维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看看那边,旁边四个血士打得火热。 那男子看清了情况立马不笑了“那个…大佐哥,我走错楼了,大佐哥继续…您继续…我就不…厄…!” 一句话没说完,男子惊愕。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后背长什么样,还听到了颈骨和脑袋分家的声音。 琼斯一晃神,犴杰就闪到了里佐身侧,小臂挡着他抬起的手,右腿一扫,刚才那男子的头就滚到地上转了一圈。 两人对角站立,里佐身体没动,斜挑着眼“万獠绞杀,四殿魉邪的招数,索菲尹近半年不来地下格斗场,原来去了鲛族” 犴杰笑了笑,两人谁也没放松手臂的力量,迎上目光“我师傅?他那心高气傲的死人脸才不会模仿别人,之前路过四殿有幸看魉殿下使过一次,我自己研究来玩的,见笑” “嗯!!” 一招不敌,利兹被三人围住,踢跪到地上,螟月搬着转角处的半人高巨石,手一松,整个砸到利兹小腿肚,瞬间血肉糢糊,整个身体条件反射的抽搐,她趴在地上一声不喊,只有刚开始的闷哼。 “小杰”琼斯面露担忧。 犴杰还是笑着“大佐哥卖个面子,别为难女人”话音刚落,一道巴掌严丝合缝的扇过来,犴杰笑还没收脸就侧到一边,白皙的皮肤慢慢渗血,发烫。紧接而来的动作快而迅速,里佐踢了个空,犴杰退到琼斯这一侧,聚灵。 里佐啐了一口“索菲尹还是这么无能,躲都躲不开,怪不得不收别人,因为他只能收废物,培养出来也是废物,还首任格斗术士,狗屁一样有什么好神气的!呸!” 犴杰擦掉脸上的血,妈的,他这辈子真是跟索菲尹脱不开了,躺着都中枪,这又来一个丧心病狂的崇拜者,犴杰闭着眼都能猜到索菲尹做过的事,他肯定是一护腕把人打下来,踩着里佐说:你这个废物也配让我教?滚吧。 幸亏他当时心大,要不然现在就是里佐第二。 顺便对身后说“你们俩不会连女人都救不出来吧” 琼斯感激的看着犴杰背影,立即转身朝利兹过去,刚一迈步他就惊讶了,身体…身体竟然变快了? 夜维退了几步,干笑“啊…哈哈,小杰,我看琼斯一个人挺能应付的,要不我先回去…” 犴杰回头,阴冷道“再废话,第一个就灭你!” ------------ 亚欧区的巨响 一场架打到天明,双方谁也没讨好。 要说格斗场的规矩也是搞笑,明明所有人都是想弄死对方,能少一个竞争对手算一个,偏偏还明文规定不许闹事打架,聚众斗殴更是重中之重,等级越高惩罚越大。 谁都不想惹无妄之灾,索菲尹来之前,亚欧区的方向突然一声巨响,趁此机会所有人都跑了。 话说回来,索菲尹要是不来,没准能一直打下去。 血士死了两,一个是断头,一个是掏腹,琼斯挂彩乌眼青,夜维好样的,一宿下来只是轻伤,也是个神人。更神的是里佐,半点伤都没有,换了身衣服就日常训练去了,临走还笑的刺眼极了。 三个人拖着一身灰尘,去五楼洗了个澡,又回二十八楼收拾收拾,有训练的去训练,休息的像犴杰这种,到地方都快十点,日头升了一大半。 格斗场白塔一共四个通风口,南通风口在正门附近,也是奴隶休息都会去的地方,西口一般,北口和东口因为背着大街,又靠近禁区北塔,除了此时此刻的猪头犴杰和丧心狂魔索非尹知道,谁都不会来这透气,现在已经成为他的个人基地。 琼斯和夜维完成上午的训练特意过来找犴杰,过转角,远远就看到一个可爱俏丽的倩影,穿着白色提花连衣裙,两个低马尾编归于脑后成公主发髻,小珍珠项链搭在锁骨上,增了几分清纯,裙子下摆饰着蕾丝层层叠叠,四周蓬起,肩上挂一个半截提花小披肩,配着交叉绑带的公主鞋,甜美动人,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费了很多心思。 犴杰背着身子面壁,手指在盘起的膝盖上来回敲,任由身后的人发脾气,一宿没睡,带着三个拖油瓶,还浑身都是伤,他都要烦死了。 夜菲儿脸庞泛着红,两只手紧紧攥着身前的精致小包“笨蛋——” “笨蛋!笨蛋!” “哥——你是笨蛋!!!” 琼斯和夜维互相看了看,一句话没说,越站越尴尬。 大小姐不会是骂了一中午吧…… 他俩饭都吃完回来了啊。 等夜菲儿骂完了生闷气,琼斯才有机会开口“夜菲儿小姐,小杰他不是故意的,昨晚…” 犴杰突然喊道“琼斯你闭嘴!先让她把那个女人治好再说” 夜菲儿气呼呼,站到他背后就喊道“我不要不要不要,我的价值就是当你的医疗队,哥你只有受伤的时候才找我,其他时候就都无所谓嘛?你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想,心情好了摸摸我,心情不好就随便踢开我,你…你太坏了!” 犴杰一直背对众人扶着头,本就是泼猪血的脸,表情还很纠结,十个毕加索都画不出来“随你便,爱治不治!” 琼斯叹气“小杰…你的脾气…” 犴杰吼“你也来管我!” 琼斯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拜托道“麻烦你了夜菲儿小姐” 利兹在犴杰身边的台阶躺着,夜菲儿提着小裙子慢慢上去,本来两人离得很近,她悄悄挪一步,犴杰脑袋和身子整体就转九十度,只剩个后脑勺和屁股对着她。 夜菲儿见状,小脸皱在一起,难过的不行,治愈光盖到利兹身上,手都在轻颤。 琼斯靠着栏杆无奈,但他能理解,挺帅一小伙让人揍个猪头样,怎么见自己女人,唉…… 他安慰道“别难过,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小杰性子就这样,有些话听着不好,但往深处想你就会发现他实际的意思是好的,他还是个大男孩,难免较真儿,多担着他点。夜菲儿小姐是阳光,也是我们心中的高位,皱着脸可就不漂亮了” 犴杰飞踢琼斯“你到底谁朋友!” “你。可是女神在旁边,不要怪兄弟不仗义” “你眼光真差” 琼斯笑“彼此” 琼斯见过夜菲儿一次,还是刚来的时候,恰好赶上有一场格斗赛,当天她都去净化灵卫的体魄,净化了就是一次升级,体魄突破从前,自己练永远也达不到,还会固步自封。菲亚特平时不苟言笑,她女儿却可爱灵动,他听当时的人说,夜菲儿是格斗场的最后一缕阳光,同时也是浮澜区最强辅助,越厉害的人越想要她当队友,可惜谁也不敢上前碰索菲尹的铁拳,就算是混乱的格斗场里,也没人敢对夜菲儿不敬,只有犴杰吃了老虎胆。 夜菲儿委屈“不要替他解释了,他不想和我出去,他也不在乎我是怎么想” “你烦不烦!那还要怎样叫在乎啊?我又没说不去,和你说了换一天么,我哪惹你了?”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挑一晚上衣服,起了个大早,就怕晚了,还等你半个时辰,这都可以,我知道你会来,可是你来了就背着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烦我…还这么嫌弃我…” 犴杰抓着头,烦躁的拄腿,晃了两下直接说“就是不想看你” 夜菲儿嘴一扁,低着头抽噎。 犴杰更烦躁了,霸王龙变脸“别哭!!!” 夜菲儿一噎,不出声了,憋着哭。 两人别别扭扭,一个死要面子,一个误会到底,夜维早听不下去了,以他多年来看老家伙泡妹子的经验,这样是绝对不行滴。 “小杰,你态度好点,女孩子到底让让人家,再说你先放人家鸽子的,你还大吼,小心没妹子啊” 犴杰立刻用肿眼泡横了夜维一眼,牙缝里挤声音“我是为了谁啊?谁最后一刻腿软跑不动了拖后腿?” 夜维搅着两个大拇指,一个指头上的铁环银亮亮的,他碎碎念“里佐就是个魔鬼,怎么打都没事,刀划过去竟然就破了个皮儿,身体那么硬跟钢筋一样,我能不怕么,咱三实力你最强,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要是不说索菲尹来了谁能脱身?你今天就得被大小姐念死,说到底你还得感谢我呢” “那我谢谢你,顺便再恭喜你俩晋升血士,我还是个吞噬呢玩个屁,让人揍个明白你有心思玩么?人家一点事没有,死鱼眼都活蹦乱跳的,三个人重伤就弄死他旁边一个血士,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你想和她去你去!” 夜维笑的很欠打“诶嘿,那我去了!” “去死吧你!”犴杰捡起一块石头就砸过去,夜维抱着头跑了,不一会他又回来,拿着一个冰块照着犴杰后脑勺就削过去。犴杰昨晚上被里佐打了好几拳,脑袋都是大包,疼的龇牙咧嘴,小炸药包成功点燃,立刻捂着脑袋回头“夜维你他妈的…!” “哥…”夜菲儿愣住,抓着犴杰的手就问“你怎么弄的…你怎么又弄成这样!” 远处的夜维做了个鬼脸,偷着乐,跟琼斯招手,琼斯无奈地摇摇头。利兹见腿好了,起身,半分钟都不耽误,她还不适应和很多人在一起,这种气氛不适合她。 闲着的人都走了,有火也没处发,犴杰坐下,把身子转回去“你不都说了我是笨蛋么,笨蛋不都这样” 夜菲儿绕过去蹲在他面前,小鹿一样的眼神柔柔软软的,别说犴杰,十块冰都化了。 眼神划过每一处,秀气的眉毛渐渐皱起。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不自在的挡开她的手。夜菲儿急道“哎呀,你别乱动,你不让我看我怎么治” 冷汗一点点冒出来,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刚才屁股坐的疼死了,又不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强忍着不捶地哼哼,就差没唱几句小二郎。 夜菲儿从包包里拿出手帕,轻轻念着术咒,绿色的光点覆盖手帕上,一点点擦着肿起的地方。 丝丝冰凉,伤口的疼减轻大半。 犴杰看了她半天,小裙子穿的跟仙界人似的,还挺适合她,这丫头现在知道曲线美的重要性,看着也没那么平了,虽然还是小小的,但比之前强了不止一点。 珍珠项链的底端垂着一条银链,银链闪闪发光,顺着皮肤,往下,就垂进了诱人的地方。 犴杰目光一直没动,夜菲儿往下一看,立刻挡住领口,脸蛋红成大番茄“你看哪里呢!” “露了还不让看”犴杰笑了一下,又问“不生气了?” “唔……我才不想生笨蛋的气,上午泡汤了,一会我们去吃饭,下午你总该陪我了吧” “你今天一天都没课?” “上午没有,本来下午有一节妖法实践,临时通知窜课了,今天七妖君里凡是教课的都没在学校,好像是墨老师出了事情” “他怎么了?” “也不知道哪个胆大包天的,昨晚上操作高级术法把墨宸殿给轰了” 犴杰猛然想到亚欧区那一声巨响,该不会是那道声音…… “那他怎么样了?” “我们这些做学生的也不知道啊,妖界大门一开,世道也不安全,昨晚上发生好多事,露露今天也没来格斗场是吧?” 犴杰紧张起来“露姐?她怎么了?” “她没事,就是…”夜菲儿捧着犴杰的手,这里伤的不轻,淤青是好了,但凹进去一大块,像是重物所致。 “哥~” 犴杰收回手臂活动了几下“没事,挡了个东西,你继续说,就是什么?” “来的路上碰到了小舞和其他几个禁妖,听他们说天还没亮就爬起来进宫,还有说是女帝伤了阴君,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起来,女帝把整把刀都扎进阴君背后,还一直不出来见人,露露去看望女帝了” ------------ 无阴圣火的代价 犴杰若有所思,脑中都是她倒退两步,哭着跑出去的背影。 女帝………似乎不像外表那样坚强,有时候却又固执的可怕。 墨羽的墨宸殿被轰成了平地,这事除了阴君能干出来没别人,他还生怕人家不知道一样,专门用的不见天日城的毁灭术法,叫无阴圣火。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刺猬球扔过去,黑烟一起,一灭,范围内干干净净,整个跟一原子弹似的,炸哪哪平,以后再想在这里建宫殿是不太可能了,旁边的人还会受到诅咒力量影响出现幻觉,幻听,严重的还会目盲,影响力是verynice的高。 牛不牛,牛吧。 这么牛的术法到底怎么练。 这还要从鬼冥两界的渊源说起,自鸿钧和重华闹掰之后,冥界一分为二,重华负责轮回转生,灼颬负责处理遗留魂魄,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售前,一个售后。 分裂的过程比较快速,因为有中间人玉琼先帝,也就是玉皇他的倒霉老爹,前边说了玉琼和璃沫的思想一样,和平主义者,能安全一分绝不多增杀戮。 冥界甚广袤,怎么分都不能平等。 玉琼和璃神女商量着,最后放了一窝兔子到多出来的地方,计划很奏效,不稍几天这里就成了兔子窝。 重华心高,灼颬眼高,两位帝尊都嫌寒颤,谁也不要了。 没人管理就没人在意。 各界流放的罪人何其多,六界无处安身,久而久之就聚集到了这块冥界和鬼界都不要的夹缝中,还将这块小地方分为了九层。 当年璃沫重伤那场四界混战就是在夹缝第一层,也因为那次战争,连续打了三十年,该平的都平了,该轰的都轰了,这里就跟约定好的战场一样,不论哪界打仗最后都能打到这里。 既是战场,就不可能是好地方。 不见天日城无人问津,谁也不会闲的蛋疼去瞄一眼这里的发展和建设,除了土坑土洞就是大片的野草,也不难理解后来为什么被九间海棠兔占领。 草多么,适合兔子生长。 大玉儿就是个聪明的兔子。 被流放到了不见天日城之后,她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积极与当时的统治者交好,忍着恶心探了几万年,终于被她逮到机会杀了那个又丑又色的男人,还把他的秘密套了出来。 鬼冥夹缝名为流放之地,其实不是没人去在意那个地方,而是有人太在意那里,就是鸿钧。 众神之父,寿与天齐。 只要存在,就有弱点。 他以为自己装出不在意这块地方的意思,就谁都不会在意,也不会想到这里有可以摧毁他的东西。 偏偏机缘这东西没法预料,没法推算。 九间地狱藏着两个娲女族人遗留下的巨石,石上记载有可以扭转未来变数的东西。 双修指法,九间合冥。 双修功体,无阴圣功。 属性,摧毁性,范围没有特指,可灭天地一切物质、生灵和灵魄。 你问这么威胁的东西为什么神祖不毁掉。 因为他不能那么做。 娲女族的圣石和神女有莫大的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留下弱点,就只能消灭知道弱点的人。 阴君和璃沫说他可以打神界,不是虚话,他现在就是无阴功体,还是顶层。 但他没说之后的事儿。 强大的功体必然代价大,一旦练了,和他一起双修的人都不得好死。 或者换句话说,短命。 原来能不生不灭,不老不死,练完了只能活几万年,而且用一次缩一次,到最后会老化萎缩,身体干瘪,面目恶心,从眼睛开始反噬,身体一点点烂,烂成一副白骨,然后再开始从头烂到脚骨,直到骨头渣都不剩心脏才开始烂。 因为无阴功体的再生性很强,不管烂到哪里,只要心脏不毁,全程人都死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烂成骷髅。 代价这么大的术法只用来轰一座宫殿,不知道阴君是气糊涂了还是不要命了。 犴杰和夜菲儿闲扯一会,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唯有被里佐第一手碰到的胳膊还在凹陷状态。 夜菲儿把小包包里面的东西翻了个遍,沮丧着脸“啊...果然是没带” “什么东西?” “胭脂雪,对瘀伤和跌打有奇效的药,像这种只要敷个几晚就没问题了,特别好用” “一会一起去买” “那是我自己做的,别人怎么会有” 犴杰嘘她“披风都做不明白,还能研究药呢,你的披风难道是准备夏天给我?想热死我解气是不?” 夜菲儿撅小嘴,脸蛋嘟嘟,看着就想让人咬一口“我做好了啊,在家里放着,可现在都快春天了………” 犴杰看她那欠欺负的样就想蹂躏,起身“走吧” “上哪去?” “披风。什么冬天春天,跟我又没关系,东西是我的,只能放我这,你现在反悔也晚了” “没想反悔啊……”对手指。 犴杰胳膊一伸,把夜菲儿脖子拐到自己这边搂着走,锁喉抱占有欲十足,和他老爹一模一样。 “哎呀~我站不稳了啦,啊--”夜菲儿紧跟了几步,重心不稳,直接挂在犴杰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犴杰轻轻一抬,打横抱起她“快点!别废话,听你念了一上午,我都要饿死了!抱着我脖子,抓不紧一会扔你下去了” “哦~你不是不喜欢吃我做的饭” “乖,咱好好研究术法,别做不擅长的事儿,至于吃饭我自己也能解决” “诶…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犴杰说“和你一比是个人都会做,你上次给我吃的太记忆犹新了,半个月没缓过来” 夜菲儿怨念“那是红豆饼” “你不说我以为是锅底灰呢” “………好吧,我再也不做锅底灰给你吃了……啊——!!”犴杰手臂一震,夜菲儿惊呼,紧紧抓着他衣襟,抖成一团。 ------------ 被抓包的尴尬 犴杰要笑死。 夜菲儿撅嘴,小粉拳打他“干嘛总吓我?” “好玩啊” “你讨厌死了~” 犴杰笑“你喜不喜欢我讨厌?”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再也不受伤?” “有点难度” “你再受伤我就不给你治,疼死你算了,就让你肿成大猪头,浑身挂彩,什么英挺俊秀都和你沾不上边,看还敢不敢去调戏别人,说轻薄的话!” “我轻薄你了么,调戏你了么” “你都不带我一起玩” 犴杰顿了下,说“他俩经常勾搭美女,我怎么带你去,再说酒馆里那么乱,还吵,什么人都有,有什么好去的,你去了也不喝酒” “哼~明明是你去勾搭美女,调戏美女,还不想让我知道,花心大萝卜,我朋友那天都看见你了,她说有一个小帅哥在威秀特别受欢迎,唇上还有两个好看的银环,说的就是你,你还要糊弄我,骗子骗子骗子…” 犴杰被说中,用力捏下她的PP,抽出只手,把她嘴都捂上“你再说话我就去格斗场找个人最多的地方打你屁股” “唔……” 一路吵吵闹闹就进了亚欧区。 门口的邪灵卫看了他几眼,拿着笔做记录“又去曼西顿?” “不是” “别墅区?” “嗯” 犴杰淡淡答,他最不喜欢人家用这种眼神看他,以前来都是晚上,基本很固定的每个月四次,最多的时候六次,和曦灵一起。这几次都是送夜菲儿回家,门口这个邪灵卫都摸出规律来了。 两人往别墅区走,夜菲儿轻轻问“哥,你去过曼西顿?” “干嘛?” “去那做什么?” 犴杰低头看她,故意说“知道还问,你也要和我去开房?一看就没经验,好好上学,别想乱七八糟的事” “才不是!我…我以后会有的,再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两百岁还不算多,大一岁也是大,等你成年之后再来向哥哥请教这方面问题,好奇心那么严重呢” “如果哥喜欢…我…我也…” “我不喜欢!”犴杰没让她说完,斩钉截铁。 “哥你是笨蛋么……”夜菲儿瞥他一眼,从怀里蹦出来,快步走了。 犴杰默认,装作看风景,没答话。 妖界风气就这样,不管成年未成年,没几个守身如玉的,他碰过的女人不少,其中不乏可爱型,有人是故意装出来的,看着就假,有人是天生的,每次到最后都软软的贴在身前,嘤咛的跟小猫一样,恨不得在他后背摁几个小猫爪,这种类型别有风味,很满足大男人的**。 但比夜菲儿气质好的还真一个没有,她就像小公主,需要忠贞不二的骑士保护,但绝不会是他这种野惯了的男人。 虽然时常出言逗她,也想让佳人跟着自己叫哥哥,享受她爱慕的眼神和害羞的表情,但那方面的事想都没想过,原因……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 抬起头,犴杰的瞳孔映出一座高大建筑。 菲亚特不愧是掌管着万千奴隶的奴隶主,房子修的高大上,虽然和戕鲛宫没法比,但在亚欧区中也是独树一帜。别墅一共两层,欧式风格,门口有一段长长的楼梯连接大门,看起来像是三层,斑驳的光影一照,满满都是奢华与复古。 白色楼梯两侧是花圃,每一阶都种满了绿植,偶尔也穿插着样式奇异的花朵,有的还闪着光芒,那花不似一般,看起来倒像是药材一类的植物。 默默跟着夜菲儿,脑袋转了一整圈,参观博物馆一样,以前只是送她回家的时候羡慕两眼,现在终于能近距离感受,心里兴奋的点也点到了。顺着门口的楼梯上去,一个哑光深棕色大门伫立眼前,右侧更是让人咂舌的露天阳台,外带一个大池子。 犴杰o型嘴,穿过客厅晃悠来晃悠去,最后晃悠到一个粉嫩嫩的房间,还特嫌弃房间的主人。 满世界蕾丝和玩具熊,一个大帷幔从中央垂下来覆盖了整张圆床,梳妆镜前摆满了瓶瓶罐罐,犴杰拿起来几瓶看看,还闻了中间的一个绿色瓶,呛得直咳嗽。 夜菲儿连忙拿起他手里的另一瓶红色,在他鼻下摇了摇。 犴杰终于缓过来。 “哥,你不要乱动我的药啊!刚才那是整人用的,闻了能让人咳嗽一天,嗓子第二天就废了,最少一个月以上才能好” “你做这个干什么” “整人呗” “你们当治愈师的真可怕,谁那么倒霉” 夜菲儿没说话,拉着他到床上躺好,右手的胭脂雪倒在白纱布上,一圈圈缠到小臂上。圆床很软,犴杰坐在床上弹,弹啊弹的就激动了,一激动上衣都散开一半。 夜菲儿就说犴杰耍流氓,两人闹起来,犴杰笑的痞坏,说我是流氓,你就是女流氓,夜菲儿立刻把指缝并上,脸跟手里的胭脂雪有一拼,犴杰还使坏,抢她手里的药粘她脸上,夜菲儿反击去压他脸。年轻就是好,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彻底玩high,咔嚓一声,门开了。 三人集体僵住。 菲亚特站在门口,手还保持拉门的动作,估计心里活动特别多,但是他一句话没说,面无表情把门关上。 犴杰傻了,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夜菲儿,再看了看门口。 “你不是说你家没人” 夜菲儿也很僵,贴着犴杰胸膛,两只手还抓着他衣服“我怎么知道爹爹会突然回来” 咔嚓。 犴杰一抖。 门又开了。 菲亚特估计是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对犴杰说“你出来一下” 犴杰点点头,僵硬的从夜菲儿身上翻下来。 他现在不光是被领导看见,还是和女票在一起被老丈人发现。 太特么的尴尬了。 ------------ 我们成亲吧 “哥,你就这样出去么?” 犴杰回头。 夜菲儿从床上下来,打开旁边的衣柜,从一堆小公主般的连衣裙,花边小短裙,泡泡袖小上衣中翻出来一件比她尺寸大得多的白衬衫。 “先穿这个吧”又指着床上被他脱到一边的衣服“你原来的放在这,我洗好之后给你” 夜菲儿踮着脚,把一颗颗扣子系上,到最上方留了两颗,刚好露出锁骨,衬衫配着白皙的皮肤特别耐看,袖口堆起的几段褶皱恰到好处,不但不死板,还很有型。 犴杰把标签掏出来,立刻就被shock到。 五十九,后面六个零。 “你哪来这么多钱?不对,你柜子里怎么有男人衣服?”这衣服看着简单,不仔细看料子和普通白衬衫一模一样,标签没摘,还是新的。 “我从刚才就感觉有一道特别强的灵压在外面,妖界很少有这样的灵压,哥还是穿好衣服再出去,别失礼” 衣服穿好了,犴杰却没动,一直看着她。 夜菲儿把手搭在他手上轻轻晃动“哥,蓝钻工坊有一串绿萝迷梦特别漂亮,而且是限量的只有一条,我都喜欢好久了,等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果然犴杰不再纠结衣服的事“嗯。” 夜菲儿笑的特开心“下个月中旬有个日子很特别,在弗罗盛筵的第二天,哥那几天有时间吗?” 犴杰想都没想就说“有”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蓝钻?” “弗罗盛筵的前一天吧” 几句话,就能看出来夜菲儿情商比曦灵高多了。 台阶给得不尴尬,还让人心里舒服,同时也把自己的心意给到了。 答应完,才开始想下个月什么日子特别。 下个月是二月…… 二月中旬有什么特别的日子么…… 犴杰反射弧长的惊人,想了半天都没头绪。 这也不能怪他,他和曦灵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过过这个节日,而且一到那天餐馆里忙的喝口水都没时间,在后院厨房里一窝能窝一天,眼前除了小山堆似的盘子没别的,哪里还会研究这日子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两人走到大厅,沙发的一端除了菲亚特还有另一个身影。 犴杰看到明显一愣,顿时喜笑颜开“露姐!” 犴露把手里的小本扔在桌上,向他招手“快过来,姐姐等你半天了” 犴杰快步上前。 夜菲儿惊讶,她还是第一次见犴杰这么高兴的表情,不过,好像每次见到露露,他都和平时不太一样。 路过菲亚特的时候犴杰压了下头,尽量表情不那么僵硬的打招呼,没停留多长时间,犴露拉着犴杰坐到自己身边,在他手上的绷带处扫了一眼,示意他看桌上的东西。 “这是?” “看看吧,小璃给你的” 一提起,犴杰才想起来今早的传闻“露姐去看女帝了吗?她是不是生病了?” 犴露表情不变,细长的眼睛有些红,又笑着说“没事,她胃口不太好,吃不下东西,我安慰好久呢,什么好听的话都给她说了,还叫人去做她爱吃的水晶饺和盐水鸭。这会小墨和阎风也去看她了,你不用担心,她过几天就好了” 犴杰稍稍安心,拿起桌上的东西,平时粗枝大叶的他,竟然又老妈子般嘱咐道“妖界大门开了,其他几界也不会太安生,单说这几天矛盾和事件就多了很多,露姐也要告诉女帝多注意身体,不要过度操累,要…开心一点” “嗯,乖孩子,小璃听见一定很开心,她和我一样都很想你”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犴杰笑的有些腼腆“可是才一天没见啊…” “一天对她来说也够久了”犴露说的动情,犴杰却小心翼翼“上次我看到女帝哭了,哭的特别伤心,我也不是故意的……看到我,会勾起她很多回忆吧……露姐是不是也一样?会不会一见我就想到犴帝……我真的挺纠结,每次都怕自己惹你伤心” “傻孩子,一点都不会,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心”犴露用中指压着眼角,她穿了件浅色小洋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气势也没之前那么强了,好像很疲惫。 “露姐没睡好吗” “嗯,昨晚被手下人临时从被窝里叫出来,又得紧急部署,又得阻止两个变态男人打架,我真的要累死了” 犴露直了直腰板,眉头皱着。 夜菲儿立即收到父亲眼神中的信息,主动上前,半跪“女王陛下,可以让我看一下您的背部吗?” 橙光渐渐覆盖。 犴杰猜测犴露说的两个变态应该是阴君和墨羽,一个是仙祖,众仙领头的榜首,一个随随便便凑个热闹就能打到仙界三重天,先不说仙界有多少强悍的战力,就算是妖界都得露女王上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两人确实是变态。 他想问没敢问,又把话咽回去。 犴露每次都能和犴杰心有灵犀,这次也一样,直接说“他们两人打起来,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去拉架差点把我都打到,看看我的背,被阴君的术法刮到了一点就疼到现在,是什么术法?” 夜菲儿回道“术法能量持续在伤口上不散,和侵蚀术很像,但又有点区别,我回去查查再给陛下答复,您的背只是轻微擦伤,小舞之前治疗的差不多,我接着修复一下就好,陛下可以再聊一会” 犴露很舒心,又转头看犴杰,这孩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的白色本子。 “我听菲菲说,她把小字典给你学,才用了三个月左右就全学会,小杰果然很棒!你先看看上面的条例,有不满意或者不懂的就提出来。不过应该不会有不满意,小璃考虑的可能比你本人还要细致” 犴杰愣了好久。 他还没有看后面的内容,光是第一页几个大字,他就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念到最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页中央只有一行字。 妖都灵术学府入学通知书。 犴杰不敢置信“这是女帝同意的?” 犴露说“没错” 犴杰又问了一遍“是给我的?” 犴露笑说“应该不会是别人,本来小璃昨晚上就要写出来给你,嗯…反正现在也不晚,我看你格斗学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学习术法了,毕竟有人只能留两年”犴露意有所指,夜菲儿不好意思的低头浅笑。 犴杰只激动了一会,很快他就不那么高兴了“可是格斗场那边……” “我刚才已经和菲亚特说了,是去是留全看你,虽然我是觉得小杰该去学校进行正统的学习,但也不能强行规划你的路线,毕竟未来是你自己的路,你可以考虑清楚再去学校报道” 犴杰感激的看着她“谢谢露姐!” 犴露无奈“谢什么,去吧,别在我这拘束着,有约会就去约会”她只是原话照搬而已,小璃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不让他直接进妖王宫到眼皮子底下当混世小妖王,又不想完完全全走犴宁的放养路线,最后只能两相一结合,铺路铺一半,剩下的看天意吧。 彼时,妖王宫。 水晶饺和盐水鸭摆在桌上早已没了热气。 璃沫脸色煞白,病怏怏的趴在床上,像个装饰品一样,不说话不眨眼一动不动。 枕头不一会就湿了大片。 墨羽就在床前坐着,肩头的纱布一直缠到大半个背,他自己也是个病号,还把璃沫捞起来,换了个干净的枕巾,又把她放回去。 “扔了未必是坏事,以前仙界还有可以威胁你的筹码,现在你已经无敌了” 寝殿里静静的,一直没人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璃沫的眼睛才闭上,也传出了一句嘶哑的声音。 “墨羽,我们成亲吧” ------------ 九君的歉意 清冷的梅花香在屋子中萦绕。 墨羽微微一愣,看向窗外。 成亲。 和他最无缘的两个字。 从他还是仙界普普通通的一名散仙开始,便从脑中剔除的一干二净。 仙界不允许。 仅仅不允许他一人。 说起来又是段不太想回忆的故事。 因为他根骨特异、资质极好,那年在六重天灵术院的初试成绩远超第二,各个领域都是榜首,霎时间备受瞩目,也正因如此,那年他所有的术法申请都被驳回。仙界堵死了其他分支,只留一门梅花仙族人所创习的功体。 初见修习寒心功,不渡情劫不渡欲,舍情弃爱,战场上最好的体质,不会被任何感情动摇。 墨羽自嘲的笑。 根本不懂,何谈动摇。 仙界的制度向来如此,它不会管你是否愿意,是否失去了什么,最后又变成什么模样,只要对本界有利,其他都是借口。你所能做的只有无条件服从,最后变成没有思想的忠臣,为仙界所用。 千万年如一日,过程是无尽的漫长。 纵使不少人对他说过,一旦完成必然是百年不遇的众仙楷模,永远刻在仙界书里的典范,细数后续的无穷收益,可缺失的找不到,也拿不回来。 他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个不会笑不会哭,没有任何情感来源的机器。 身上的梅香越浓,越习惯隐藏自己,带着一层厚厚的壳,游走于仙界的战场。 直到他出乎玉皇意料,累计修为突破,飞升神界。 如果说仙界是个处处都有规矩制度牵制的牢笼,神界就是桃源主义中的理想世界。 和平、宁静。 有人说晋升神界不是好事,大部分上仙到那里最终都养成了惰性,除了上神宫哪都不想去。 这话不假,因为神界脱轨六界,又过分自由。 自由到就算一直一直不修炼,除了睡觉什么都不做,外面六界的小屁孩打到昏天暗地,依然没人会给你安排事儿,也没人找你,更没人记得你。 所以他下到人界,尝试了各种缺失的历程,直到他遇见一位突然上前搭讪,还拼命灌他酒喝的女人。 这女人现在说要和他成亲。 不可思议。 璃沫没接到反应,自己也觉得尴尬,拖着身子爬到床边,磕了没几下,阎风伸出手垫在下边,璃沫不敢看阎风是什么表情又把头耷拉下去。闷着说“你俩打死我吧,我脑子现在乱的很” 其实璃沫多虑了,阎风就算有表情也看不出来,只道“夫人别乱,还有我们” 墨羽说“我不明白” 璃沫吸吸鼻子,不明白最好,鼻子不通气,难受的很,突然想儿子了,很想看看他,可她没理由横插进犴杰的世界。 那天见到,就知道这孩子性子和小时候一样,天生有带头小霸王的气息,展露出来的绝不是平时的样子,私下里八成和她一样是烂脾气,一定不会轻易接受反差这么大的事实,强行带到身边反而疏远关系。 她是太了解自己。这孩子除了样貌其他地方一点不像犴宁,简直是她的克隆版。 唉。 露露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听小杰的语气,姐弟俩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毕竟以前说过要决斗的话,还以为见面是冤家,兄友弟恭的相处模式真出乎她意料。 露露长大了啊。 镜离开也有一千多年了,她喜欢的类型依旧还是那个样子,真希望有一天她能释怀。 璃沫一想到两个孩子思绪就跑的八丈远,什么伤痛都忘了,墨羽却还停留在上个问题,看她终于从阎风手掌上抬头,雪白的睡裙下摆铺了一床,才开口“第一次你这样,是在人界,你求我和你一起堕落” 他看璃沫哭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只有那次是哭到他心里闷,闷到义无反顾和两界作对。 “那时你孤军奋战,仅带着玄璃神宫冲出来的十几位地仙和一个丢了魂的小女儿,无依无靠,惨烈不过也就这样了,确实需要有人站到你身后,帮你出主意,但这次…我不是很明白。” 璃沫扯了扯晶纱勾勒的喇叭半袖“昨天你回来代理事务,好像并不顺利,妖界的等级之分明确,小宁以前和我说过,他们不会轻易服从外人,每一任妖王上任最大的问题就是收服人心,我想如果能和我确立关系,你会更省心一点” “不需要,就算我娶了你他们也不会服从我” “还有就是…有些事我自己做不到…小杰我已经找到了,我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告诉他真相,在那之后他和露露都需要你…” 墨羽反问“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同意?” 璃沫彻底搞不清状况了。“之前我提这件事,你不是没反对……” “莫名其妙挨一掌,扣了个背德不伦的帽子,我这个师傅当的前无古人,如果再和你成亲,更是后无来者居上。你觉得露露需要她就一定需要么?脑子糊涂,不过一句应付的台阶下,你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只说一句,你和九君赌气,别拉我下水。我的伤什么时候给我治好?”墨羽话里带着愠怒,璃沫愣了愣,低下头。 她真是差劲到极点,怎么能让墨羽当备胎,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提,舞天琪在一殿侯着,一会我叫她来。” “不用,一会我自己去,璃女还有什么事吗?”说着,墨羽已然起身。 “其实是想和你说解除不见天日城盟约的事” “不行。” 璃沫抬头看他。 墨羽说“私人恩怨不该和政事放到一起。眼下需要有强力战力替妖界解决周边问题,不光其他势力对妖界有觊觎之心,仙界发起的小战也很多,我不懂妖界以往的作战习性和大妖怪之间的人情关系,你又不擅心机谋略,露露虽然懂这些,但他没有犴宁冷静,藏不住心思,遇见心机深的容易被牵着走。恕我直言,妖界现在基本全靠九君在背后运行。” 璃沫冷淡淡“不服他的人比你还多,号令出战不是都没人去” “那只是刚开始。你清楚妖界的规则,有能力者居之,他杀伐决断比你明确,该杀的一个不留,该用的准确无误,现在很少有人当面反他的命令,下面的人已经习惯他的方式,此时解除关系绝对不是上策,还会让大妖怪觉得你变来变去,心里产生不快” 璃沫的手渐渐握紧“难道六界就他一个人么” “但修习九阴圣火的只他一个”四目相对,墨羽淡淡道“这也是我明知道他不简单还默认他操作妖界的原因,妖界需要他的功体,一旦他反噬,有利的只会是我们” 璃沫抱着腿,轻阖双眼,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一切。 那一刀没插在要害,证明她还是心有期待。 不想面对,不想思考。 只想像个鸵鸟一样躲在屋子里。 外殿的殿门开了,璃沫又往床里面缩了缩。 墨羽把茶杯放到一边,眼神冰冷。 一道男声。 “她呢?” 璃沫惊诧,随后手快的惊人,从床后钻出来,拿起茶杯就砸到前方,喊得震天“出去!!!!!” 阴君根本没躲,茶杯撞到手腕,碎了一地。 “昨天…” “住口!!!你不要提昨天!!走啊!” 墨羽和阎风在两人之间看了半天,都选择了站着沉默。 璃沫那个脾气,在气头上靠近她只会助长怒气,还会误伤。 能离多远离多远。 阴君越过两人走近,璃沫惊慌退到床里,拉起被子,头一次主动和别人保持距离“你别过来!” 阴君在床前半跪“我为昨晚的行为道歉,因为一直对女帝很爱慕,不想听到你说喜欢别人,所以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事后想想,我很后悔。都说女帝大度,希望也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向您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真的非常抱歉。” 虚伪…… 虚伪极了的话…… 抽出一旁的枕头砸他脸上,又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璃沫表情复杂,妖界要和这样渣的人结盟,信都信不着他,怎么结盟! 似乎她眼神中的信息透露的太明显,阴君拿下枕头,看了看她又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也为了促进感情合作。女帝可以再派二殿以上的人去不见天日城里,我会打开藏阁,让有兴趣的妖仙修习九间术法,也算是交流学习,弥补我让女帝受到的惊吓。不光这些,五年内,我计划攻到四重天,如果进度快的话,玉皇应该不会再有反击之力,届时灵脉在手,神界的大门破开很容易。不过前提是我有支配四殿的权利,女帝觉得如何?” 璃沫咬住嘴唇,头快压到膝盖里,不知是愠怒还是其他情绪,脸上烫的厉害。 想出口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这个男人……太会捏她的软肋。 盟约不能解。 但她也不能再和他接触。 绝不! “有事你和露露说吧,我很累,不想听这些” 阴君欲言又止,最后不说话了。 璃沫看他一眼,又转看别的地方“有话就说” “我不是很想见露露,她似乎对我有执念,不如和女帝对话省心” “执念?” “她一见我就要我休了自己的妻子,方可以和她讲话,在这方面,女帝就很大度的满足我,也不会逼我这么做,和你说话比她省心不是吗?” 手指突然攥紧“请你讲话放尊重点!” 阴君无辜“我说错话了吗?女帝可不要冤枉我,我说的一字一句都没有第二层意思,不信你可以问问墨妖君和阎妖君,我可有哪句话冒犯女帝了?” 璃沫看了他半天“你和露露处不来,和我也一样,既然如此,日后有事便和墨羽说” “女帝不怕我们再打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 “不可能” “那我就把那具尸体烧了” “!!” ------------ 谁要献初拥 深深吸一口气,璃沫勉强撑着迷迷糊糊的头,坐的直一些。 阴君手里拽着的软肋,对别人不会有效果,对她就是致命毒药,想不按他的意思都不行。这个时候璃沫无比想念玄天镜,如果镜在的话,早就轻轻松松支起了所有大事小情,哪会落得现在的处境。 思量再三,挥手屏退了墨羽和阎风,两人一走屋里恢复安静。 阴君依旧单膝跪地,身板挺直,头微微垂一点,璃沫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不到全身,只能看到蓝袍子肩头的几道红纹,额心一颗小小的蓝石用银链连接藏在发里,一只搭在膝盖上的手,瘦的不正常,只有一层皮,手指骨突出分明,看着就像快折了。 这样一双手,力气怎么会那么大…… 阴君抬头,再也不用装他虚伪歉意的样子,勾起一丝笑“小野猫就是小野猫,爪子藏起来楚楚动人,伸出来也足够伤人。一刀足够抵消羞耻感了吧,能否先让我起来?” 璃沫艰难的转过身子,完全当他透明人。 第一,她现在对阴君好感零下一百八。 第二,他这人真的讨厌,尤其是说话的语调,总是怼着人,说着说着就有两层意思,而那层意思必然也是羞辱人的。 第三,他做的没一件是正常事,三观不正且扭曲,看他练的那个功体吧,对自己狠的人必然对别人更狠。 第四,谎话连篇。不见天日城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女强男弱,大玉儿对他更多是顺从,换句话说以前能追着犴宁跑的女人,会嫁给除犴宁之外的人,这男人足够有手段。 功力深厚,样貌出众,脑子不差,还能在一群被流放的危险分子中间称王。一般人想要的他都有,却还不满足,只能说明他和玉皇是一类人———又一个要一统六界的主。 “女帝” 出神的想着。 一只手从腰后伸出,覆盖在她手上。 璃沫条件反射。 阴君在她身后,捂脸,皱着眉“你至于么……” “下去!!谁让你爬我的床!”璃沫握着手,掌心火辣辣的。 “附近又没凳子,你是要我坐到门口和你讲话吗?” “我不管!你过去!” 阴君眉头越皱越深。 “滚啊!”璃沫用脚踹他,踹完就收回来,又抱着被子团成团。 “你不必这样,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碰你!”阴君嗤笑,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 他说的没错,璃沫昨天喝了不少酒,撒酒疯还满地滚,后来又遇上那样的事,挣扎撕扯号啕大哭,眼泪鼻涕一起流,外加一天一宿没睡觉,黑眼圈严重,妆早没了,眼睛肿成单眼皮,脸上还泛着红,门外随便拉一个女妖看着都比她漂亮,起码状态不是歇斯底里。 “渣男!恶心男!离我远点!我看见你都觉得恶心!” “你真觉得恶心就不会刺偏了”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璃沫拗脾气爆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咬牙切齿冲过去,一口啃住阴君脖子,血腥立刻味充斥口中。 恨入了骨的痛,即使满嘴鲜血也丝毫不松口,一边咬一边握着拳用力砸他。 阴君毫无反应,仿佛流血不止的不是他的脖子,还在数落璃沫“你现在就跟个老处女一样枯燥无味,成亲万八年了还那么幼稚!换个有脑子的都知道怎么做,你倒是用力甩我一巴掌,还咬我一块肉,要是有刀是不是还要捅我一刀?” 璃沫吐掉他脖子那块早已松软的肉,顺手从身后掏出把刀,阴君脸色微变,几下抢过来扔在地上,哼道“一根筋的脑子就别管妖界了,谁听你的?谁理你?管了也白管,妖界阴奉阳违的事儿多了去,你不爽最起码别让人看出来。当面掏刀,笨的跟熊有一拼!” 璃沫擦着嘴角的血迹,雪白睡裙滴落朵朵红晕,看着还真有了丝鲛獠的味道。“你聪明!你聪明能和我结盟!” “我那是把你的智商拉到跟我一样!蠢女人,你以为你能调动战力是下面人怕你啊?你离开四殿邪灵和女儿就得孤军奋战!想想,仔细想想,用你的神女思想好好想!光自己厉害有屁用!不用培养队友?不用培养心腹?一千多岁的都知道张罗队友和固定团队,你智商就跟三岁似的,看着都生气!小的不愁愁大的!” 璃沫捂住耳朵,根本不听阴君说了什么,说的什么东西“我不想听你讲话!走开!” 阴君生气,把她手拿下去,吼给她听“做梦去吧!” “你走开!” “偏不” 璃沫用力抽自己的手捂耳朵,阴君微微一用力她就没办法动了,两人僵住,过了一会璃沫没劲了,用眼神瞪他。 她能忍。 忍到他功体反噬的那一天,一定要补上一刀,把他碎尸万段!尸体烧成灰! 璃沫甩开他的手,脑子开始晕了,靠着身后的墙。 阴君眼睛看她,手伸向另一边,轻车熟路的在枕头旁边抽出两张纸,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血液浸透,他的眼神中竟透出惋惜。 随后他问道“你身体好了吗?” 璃沫闭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会叫人过来看看,然后去洗个澡,水放热一点,想吃什么东西么,我去做” “就你那厨艺还是省省吧” 话音刚落,门口就多了一道声音“那最好了,你去做几道拿手的,越快越好,我要饿扁了……” 阴君笑着看向门口“去哪玩了,饭都没吃就回来” “哎哟,这屋里怎么血腥味这么大”犴露用手扇了扇鼻下,她是不吸血的,宁宁走之后,屋里就更没人会喝獠吻了。 瞧了一圈,两人身上都有血,还有地上被血染成好几团的纸,犴露讪笑“你俩干嘛,哪一个是鲛族?玩的真够开放,要献初拥啊?” ------------ 花神和女王的会晤 靠山来了,璃沫总算可以放轻松,不用把自己绷的像根弦。“露露去哪了?” 犴露摊手“找你的宝贝大儿子呗,臭小子又不知道找谁打去了,满身伤,我看他整个小臂都缠着绷带,伤口上的气息还有点熟悉,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就没多问,还好有菲亚特家的女儿跟着,要不然得几个月才能好” “菲亚特家的人?” 问这话的人当然是阴君,璃沫无视他,又对犴露说“有夜菲儿跟着就好,对了,看到我放在桌上的东西了吗?” 犴露看看阴君,给他一个“这事可不是我说的”眼神,然后回道“当然看到了,我刚才就是替你办这件事了,臭小子现在可会关心人了,还让我告诉你多注意身体,要开心哟~” “等他正式进了都灵府,找个机会叫他来王宫里玩玩” 犴露比了个OK的手势,拍手叫屋外的女妖侍进来,指着床单被罩枕头,还有璃沫身上的衣服外加桌子旁边一筐字迹凌乱的废纸就说“把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衣服都给女帝换掉,茶杯碎片收拾干净重擦,废纸扔出去,哎呀…床纱和褥子还能坏,这是寝宫么,乱糟糟的看的我强迫症都犯了,这么多年没这感觉我还以为回到了国相府的卧……”犴露突然僵住。 过了几秒,她眨眨眼睛,重新吸了一口气,笑着举了个大拇指“你俩不愧是师兄妹,在弄乱房间这方面,厉害。” “你知不知道鸿钧是……”阴君开口,璃沫立刻把怀里的被扔抻平,包过去把他压得严严实实。 “蠢女人!拿开被唔!” “你才蠢!少在那耸人听闻!” “唔…” 终于他说不出来别的话,璃沫一边压着阴君一边冲犴露笑“我和九君还有点事,你去忙自己的吧” 女妖侍换好床纱,把干净的衣服放到床边,手脚快速,换完了马上低头退出去。 “鸿钧?”犴露头上冒问号,突然敲了下手“啊!神界那封信吧?怎么样?我只把妖语那部分翻译完了,不过整体还是乱啊,根本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你们研究出突破了吗?我也要听!” 阴君从被里露出头,璃沫立刻掐他脖子,两个人四目相对,用眼神交流。 犴露笑。 这两人感情啥时候变这么好了,还拿被子压来压去的闹,难不成一起攻略神界有助于感情发展? 她决定不走了,要看热闹。 就这样互相看了半天。璃沫扬了扬头,表情毫不在意,阴君突然放大音量“鸿钧是玄…唔!”璃沫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睛蹬的圆溜溜,强笑着咬牙“真敢说啊你,我劝你别在我女儿面前瞎扯,不然我提前弄死你!” “早知道真相早解脱” “你管管你自己家的事行不行?成天管我家的事,你那么闲吗?” “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还是你做父母的太不称职?一句真相都不告诉?” “你那是什么真相!就是挑拨离间!我称不称职你知道?你有孩子吗?凭什么来教育我?!” “我不否认你生了三个孩子确实伟大,但这点绝不是你智商不够用的挡箭牌,我请问女帝,鸿钧每次出现的时候他在哪?” “他当然是在我旁边,你问的什么鬼问题?” “你给我仔细想!!” 阴君突然的震怒把璃沫吼的愣住。 犴露拄着头吓一跳,本来听着没头没尾的话就迷糊,这会儿趴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垫着下巴说了句“你俩要说什么好好说,吵也解决不了问题” 阴君侧头说“我替你庆幸除了外貌之外一点不像她” 犴露笑的贼兮兮“像你比较好,是吧?” 阴君看了眼犴露,眼神划过,嘴角弯了一些。 璃沫没心思听两人的对话,脑中思绪繁杂,印象里鸿钧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她转生前,一次是转生后。 转生前那次,她和镜在妖界,镜为了救她将所有的灵汇入她体内,本体消失,其后大玉儿和楼岚攻进来,木德星君说鸿钧出现在战场,犴宁被废了半神之体,神智都不太清楚。 一千五百年前那次…… 露露后来说,镜是为了替她挡灼颬的致命一刀才被砍成两半,本体破损无法复原,在那之后鸿钧现身,犴宁也是那个时候才被击穿了心脏。 两次都是镜消失,鸿钧现身。 以前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过,现在看来难道真是巧合吗…… 璃沫掐着阴君脖子的手渐渐松了松,嗫嚅道“他没有害我的理由,我不相信……他不会害我一家,也不会害我女儿,他说过他永远不会伤害我” 阴君笑的颇嘲讽“他确实不会害你,你看啊,你活的好好的,死的是别人而已” 璃沫眉头紧锁。 阴君说对了,这两次危机几乎都是冲着犴宁去的,她完好无损,第一次若不是生下露露废了太多力量,加上露露降生带走她身上所有术法,木德星君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伤不了,更没有后来跪下求他的那一幕。 若当时没有孩子,她完全有能力逃走或是躲到玉皇找不见的地方。 第二次更是,她在鸿钧身前,甚至出言不逊让他滚,鸿钧一句话没说,他可以一击杀了犴宁,却动也不动她。 璃沫不自觉地轻语“这到底是为什么……不可能的……” 镜,温和敦厚,淡泊从容。 没有实体的时候总是默默守护,向来顺从,别说生气,连皱眉都很少。 后来寻得实体,更是得神眷顾的容颜,不是美或是俊,而是无缺无双,就算是犴宁重华灼颬墨羽几个人站在一起,各有千秋,平分春色,这么多的外在条件下,也会注意到他,而且他还能回你一笑。 就是这一笑,已然被看透,他放佛就在说:任何人,任何事,别想瞒我。 阴君坐起来,深深的看着璃沫“我不信你真不懂…” 璃沫扶住头,叹息“把你的推测说给我听听” “你现在想听了?” 点头。 “先把饭吃了,吃完去洗澡,洗完换衣服,完事换床单,最后换被褥,收拾干净了再来找我” “我叫别人来换” “你自己弄的,你不收拾谁收拾?” 璃沫一口气顶住,从床上站起身,还踹了一脚“谁弄的?让开!我愿意让谁换让谁换!” “我不喜欢让别人碰床,别让她们进来” 璃沫无语,这破习惯她以为只有犴宁有,以前妖王宫里没有侍女伺候,都是两人轮着换,她有时候懒,就耍赖皮让犴宁换,自己抱着被子躲到一边去,眨巴眨巴眼卖萌。 “人家洁癖你也洁癖,有病,让开让开让开!”璃沫光着脚踩到地上,往寝殿后面的汤池走去。 犴露在后面喊“老妈,你把鞋穿上啊~” 璃沫影子都没了。 犴露无奈“她们娲女一族的从来不穿鞋,估计习惯了,不是我不管啊,你别找我” 阴君没说话,起身把床单都拽下来,直接扔地上,然后扒枕套,一边扒一边问“谁让你告诉她儿子的事了?” “那可不是我说的,她自己找去的,就这么巧,小杰那天也在,然后就看见了呗,早晚的事” “胡扯” “啊,那就算我胡扯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休妻啊?” “没准备” “为什么?” “没为什么” 犴露不说话了。 “之后儿子的事怎么解决了?晋升格斗场?还是进王宫?” 等了半天没反应,阴君回头,犴露冷着一张脸看他“你别等到最后我们俩一起恨你!” “那最好” 犴露转身就走“你随便吧” 脚步声消失在门口,阴君撑在床面上的手抖的厉害,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天清清,风飒飒。 屋外的冷空气可以让人保持清醒,显然想保持清醒的不止犴露一人。 门口的男子黑发垂腰,清颜如玉,背后一把细剑坠着芙蕖。 男子刚要开口,犴露下了台阶“走吧,小璃一时半会儿没时间,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有些尴尬。 男子抿着嘴,一脸不敢相信“竟…不是么…” 犴露刚才心情不太好,也没多想,这会儿想了想,折回去围着他绕了一圈,突然伸手,指腹捻着他剑上的芙蕖,笑着说“花神大人不知我是谁?” 冰清仙微微一晃,把剑身错开“冰清” 犴露收回空了的手“犴露,我是妖界女王” 冰清仙了然。 “看你刚才的表情,不会以为我是你的小神女闺蜜吧?” “自然不是” “哎哟,是就是,这只有你我二人,我又不会笑话你,怕什么,而且我对上仙是出了名的温柔……” “冰清告辞!” 一阵花香拂过,人就出现在百米之外。 犴露傻掉,赶紧追上去“诶诶诶,我开个玩笑你干嘛啊……面子这么小,怪不得小璃说不让调戏,唉!” ------------ 铁三角正式分裂 一个周期很快就过去。 刚刚晋升完毕的格斗场是一年内最平静的时候。 琼斯和夜维对于上学这件事完全没兴趣,犴杰别别扭扭说了自己的想法,意外两人只是赞同就没说别的了。 “所以,你们不和我一起走?”犴杰靠在北塔门口的栏杆上询问道。 “嗯…妖都灵术学府阿……听着倒是挺带劲……学校应该强制性的东西挺多吧……比如学习之类的,不合格会降级,迟到早退还有惩罚,太烦了…我吧…还是不想被条条框框圈住”夜维低头支吾半天。 犴杰又说“你现在不也这样,不找几个倒霉鬼垫背一样降级,说的好像索菲尹在你就能迟到早退一样” “可是晋级之后很自由了啊,之前还要考虑很多,现在只要保证定时去格斗,不输的一败涂地就行,而且只要赢了就有报酬,输了也有治愈师修复,一场500金,赢个几场这个月吃喝不愁还有钱去冰赫” “那你连输几场试试?” 夜维脸一皱,坐在地上脚对脚,两只手揪着鞋带“你对我有点信心不行么……” “我对你有信心,对你的自控力没什么信心,买没用的一个顶俩,长得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夜市就被人骗,傻不傻?你不喜欢提我也要说,长点脑子吧,哥们~” 夜维抱着腿不说话了。 琼斯赶紧出来打圆场“小杰你别说小维了,他也是不想放弃每次的机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 “哪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你怎么不去呢?” “我不是没想那么着急…” “琼斯你再借他钱我就踹死你!钱多了是不是?钱多烧兜给我花,我还缺钱呢!” 犴杰说的是实话,吞噬奴隶是没工资的,只管饭和住,但他奇了怪,每个月还是能拿到打杂临时工的钱,以前苦日子过多了,怎么说也是攒钱小能手,而且……艾姐死后的财产索菲尹全丢进了他的存灵袋,包括她那枚从不离手的红钻戒。现在少说能有几万金币,但是活期存款只有3000银币是自己的,跟琼斯一比还是毛毛雨。 夜维一听不让借钱脸都绿了“别啊…要不下次你拦着我点,我就这毛病啊,便宜的东西感觉不好,贵的又不能买……自然是有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咯” “我明天就要走了,上哪管你去,问了你俩也不和我走” “不是不走…唉…怎么说…”夜维纠结起来。 难为他,怎么说也是魔界众多小王子之一,每个月赚的钱还得自己算清楚每一笔,不然又没钱买药了,他是受过那种罪可不想来第二次。他在家里排行靠后了点,父亲不太管他,总扔来扔去让他自己边上凉快,虽然母亲不受宠了,但继承权还是有的。 四十六个人住在一座城堡里成天斗来斗去,阴阳怪气烦得要命。 不想跟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什么拼杀,也不想继承什么位置,只想闯自己的天,走自己的路,说了这么多,其实他就是不想上学才跑出来,如果跟着犴杰还是上学,那不如回魔界混日子得了。 琼斯想了想,慎重道“小杰,你有机会能去自然是好的,不过我毕竟是格斗场的人,才晋升不到一个周期,现在突然不干了,索菲尹那边不好交代,还有每天固定的时间参与格斗,场主那里也不好交代……我和小维情况基本相同,虽然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们太不好决定,而且……你知道都灵府和帝皇院的等级吗?” 犴杰说“你当我傻子么,当然知道,妖界最好的两所学校呗,帝皇院二百年一届,都灵府五百年一届,两所学校每五十年都会给学生专属的灵能物,这比去夜市上碰运气强多了,百分之百必中啊,待遇也超级棒” 夜维插嘴道“待遇棒肯定的,需要缴纳的学费也是非常非常的棒,一年五十万金币,五百年………你以为谁都能去么,女王也不是谁都能认识的” 琼斯拍拍夜维,摇摇头。 犴杰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擦了擦唇环“我就那么一说,不愿意去算了,犯得着拿话顶我么?” “我也是那么一说…” “那你闭嘴!” 某人牛脾气上来,转身走了,谁叫都不理。 晚上回到寝室更是倒头就睡,面冲墙,夜维坐旁边看半天,余光还得扫着里佐和他的跟班,琼斯仗着自己胆大还去摇他,同样遭到无视,夜维是没那个胆的,犴杰一直不动,他只能躺下休息了。 过了一会,琼斯叹口气,不经意回头,发现利兹睁着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们。 琼斯友好地笑了笑“不用在意,他俩是在日常交流感情,方式比较独特而已,你习惯就好” 利兹闭上眼睛,表示毫无兴趣。 里佐盘着手里的铁球,不知道在笑什么。 夜维拉上被子,觉得今晚似乎没有打架的前兆,推了推琼斯“睡吧” 琼斯点点头便也给留个空间让几个人消化,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几句拌嘴不至于太小家子气,也没必要,他自认为还是了解犴杰的……个鬼,第二天一醒来犴杰就不见了,小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东西拿的一干二净,走的叫一个潇洒利落,和当时被曦灵当众甩了一样,说忘记一个女人就忘。 琼斯和夜维面面相觑,然而此时此刻我们的小王子已经踏上征途,并站在了妖都灵术学府的门前。 ------------ 妖都灵术学府 常在妖王城里游荡的小妖永远不会想着去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他们只知卡西区有亚瑟宫,说起两所学院也会讲得头头是道,这个时候只要问一句具体位置,就有人蒙了。 确实亚瑟宫占据了比较重要的地理位置,就在卡西区界限的附近。但不要以为卡西区真的只有这么大,其深处是两个浮阑区,十个格斗场加一起才能赶得上的面积。 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两座建筑。 亚瑟宫正北部,驾着独角兽约莫半个时辰,离很远便会看到巨大的白金钟楼,顶端立有长长的尖顶,一轮古老钟盘嵌在上面一分一秒的移动。 山涧高悬的瀑布直泻而下,流水轰隆隆,在下方的池水中开着急促的水花,水流蜿蜒一直流淌,顺着河道把整个钟楼附近盘旋起来。 近了,钟楼高的无法想象,犴杰使劲仰着脖子也望不到顶,只知道钟楼是最高的建筑,它的前面至少还有三个那么大的建筑,三方环绕,每个大门前都有一座雕像,分别是翟凌,姚娜,曦灵。 看了眼最后的雕像,不自觉叹口气。 帝法皇家学院跟个空中花园似的,又是横跨流水的石桥,又是瀑布环绕的操场,建筑还金碧辉煌的,亚瑟宫和它一比根本不算什么呀,果然是养大少爷的地方。 吐槽完,犴杰默默走向反面。 身后一长排石头城纳西风格,明显原著多了,顺眼多了。地面六个大字凸起,用妖法修饰上了妖都灵术学府几个字,字体若隐若现,但谁也不会忽视它———光是大门就已经占据了全部视线,可想而知他的建筑面积有多大。 镂空宫殿明显和对面的英伦钟楼是两种风格,同样的是门前立有一座巨大雕像,男子手持等身弓箭,脚踩底弦,另一只手悠然拉弓,箭指对月。 凌厉、孤傲。 这是墨羽。 过了镂空宫殿,直穿红毯,眼前豁然开朗。 一闪而过的术光从空中划过,或从身边划过。 茵茵绿草上都是三三两两,三五结群的人,他们有的披着胸前挂满五彩晶莹徽章的披风,有的穿着身上某一处会发光的衣服,有手持灵能物神器的,有骑着坐骑天上乱晃的,也有那种浑身上下穿的跟霓虹灯挂彩凤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当然……最多的还是和犴杰一样穿着不发光的衣服,什么都没有的。 哦,对,有一件披风,夜菲儿做的,但它不会发光,好看是挺好看,不过今天没穿。 抓了抓肩上的背包带子,犴杰的表情从踏进卡西区就没变过,拽的飞起。 嘛,第一次来这种梦幻世界,什么都不太清楚,只能用深沉来隐藏惊讶和欣喜。 要是夜维那家伙在,肯定满场跑来跑去,研究人家的座骑和披风,哇塞这个哇塞那个,眼睛都能跑几个星星出来,然后说自己也要买,花光身上的钱都不在乎。 那臭小子…… 犴杰想了想,冷哼,让他惋惜去吧,不提也罢。 横冲直撞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才发现每个小路的交叉口都有路牌,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号和能看懂的妖语,路的最前方是一个圆形玻璃球体,硕大,由很多很多个立方体组成,由一个斜着的花片托起,门口的正前方有很多人,犴杰站到末尾跟着大部队,顺手从黑背包里拿出入学通知书。 门口的导师是个中年女妖,戴幅红框眼镜,里面并没有镜片,红色高跟鞋配着红长裙,神奇的是她头发也是红的,巧克力色皮肤,说不出的怪异。 “她叫罗斯怀特,一把年纪了还没嫁人,你看她穿的那样,估计只能用这种方式博人眼球了,嘻嘻…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犴杰终于从怀特身上转回目光,说话的是他前面的女妖,裙子和手环都有光芒,不是很耀眼,但在他们这一队里绝对是特殊的。 他点点头,并没说话。 女妖又说“我叫塔亚,你也是今天入学的学生嘛?” 又是点头。 女妖再接再厉“你好像很腼腆呀,不爱说话?和你的长相不太符合呢,如果再坏一点,最好多情一点,一定迷死人了”说完就是一串娇笑,眼神又扫了眼白衬衫纽扣上的暗纹标志。 帝皇院外商业街中最大的一家服装工坊,名叫犴吻,首家以妖王姓氏命名的店,眼前这件应该是本季度男装top.6,夜寐不眠。 59000000金币。 人帅多金,好苗子。 犴杰看向前方的队伍,说“真是那样,你就应该离我远点,近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塔亚丝毫没有被警告的意识,反而更感兴趣的用尖尖的红指甲去挑犴杰的下巴“小帅哥,那不如你告诉告诉我,会发生什么事情呀?” “下次吧”犴杰笑着躲开“美女,到你了” 塔亚收回食指,轻轻掩着唇,魅惑一笑,把自己的通知书递上去,头还在看后面。 怀特等了半天,白眼都要翻上去,钥匙甩在桌前,不是好语气地提醒“塔亚小姐,这是寝室钥匙和信箱钥匙,学生手册,寝室楼在最后方,女寝右边,男寝左边,严重提醒各位新生,擅自串寝室是有惩罚的,即使你的父亲或母亲在王宫任职,也是一样,各位要自重” 塔亚压根没听,占着地方又和犴杰随便聊了几句,最后被怀特彻底搅局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犴杰站过去,递上自己的加厚版通知书,怀特多扫了他几眼,拿起通知书,一愣,翻开,再愣,看了看最下面的签字,不光愣,眼睛还大了不少。然后她拿下眼镜,又抬头看了看,然后再低头。 母老虎变小喵喵。 “我是罗斯怀特,本届新生的导师。我们现在所处的水晶楼就是教学楼,基础课都在这里上,实践有单独的场馆,在门口右手边。这是寝室钥匙、信箱钥匙以及学生手册,一般学院大的通知都会用信箱传递,所以需要每天出入都查看信箱,以免漏掉消息,手册里是学院的制度和规定和历史,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寝室在左边,绕过教学楼后面就是,寝室是顶楼,一般不会有人打扰,嗯…我们卡西区有单独的商业街,就在实践楼后门出去就是,有需要的用具或是生活用品可以去那里买,还有一个就是商业街,那里靠近帝法学院,因为是进阶学院那里的东西会稍微贵一些,不过…你可能没有这个苦恼。入学第一天没什么事,可以找朋友帮你熟悉环境或是回寝室休息,记得填写手册最后一页的表格交给罗丹妮,暂时就是这些,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下来找我,顺便请您帮我和陛下问声好” 犴杰僵硬的点点头。 有女帝的签名,待遇差这么多。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他和女帝不熟,和女王还稍微有那么点接触。 犴杰拿着钥匙和手册,一边往教学楼后面走一边随手翻开手册,第一页就有一张表格,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一行小字。 寝室费为学期制,单学期次200000金,请各位新生于入学后第三天交给法克导师并仔细填写此表格,登记信息方可生效。 一道雷劈。 犴杰傻了。 二十万金的住宿费,把他卖了都没那么多钱! 他是兴奋糊涂了,光想着能上学却忘记了以后这学校里面的费用大大超过他的生活水准。 心事重重的踱回寝室,楼下的石阶一站上去自动升到七楼,犴杰吓个半死,以至于打开707房门的时候半天都进不去。 不是他不想进,实在是没法迈步。 曼西顿的玫瑰双人套房已经够豪华了,他只是看过一次,住都没住过,神他妈妖灵府的学生寝室比酒店高档房还豪华。 这也是学习的地儿? 纯纯就是纨绔子弟来享受生活的极乐净土! ------------ 情敌?还是假想 果然是二十万的房子,一点不愧对这个价钱。 整个卧室格调充满了高冷和神秘感,以黑、白、银灰色为主。 踏过门口的方形长毛绒地毯,犴杰拉开椅子在一张特别有质感的黑桌前坐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填写信息,选好自己要走的路线。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手册,里面的意思就和欧德亚瑟大赛上那个狼脑袋讲的差不多,但稍微又有点区别。 首先初级术师学会了术法,光学会是没用的,要通过实践获得历练点数,点数多了就能去专属导师那里添加到不同的能力上去,这里的能力就是常说的那四个。 攻击、防御、术法加持、治愈。 四项里最容易上手的是治愈,获得点数纯纯的就是靠别人,即使上了战场也是替外人考虑,选择它就跟主动放弃攻击没什么两样,一般男性很少会选这个,现在都快成了妹子的专属能力。 妖树底碰见了队伍,只要有女的,一定是治愈,但也不排除一队伍男的里面有治愈,只是说这个概率很低,并不是没有。 其次是攻击,选择的人数庞大,好处是在一队中担任主力,坏处是脆的很,一对一情况下遇到鬼界的不适合持久战,砍几下就over,主要看配合,具体不说了。 再然后防御,防御很难修,也很极端,修坏了就是一个沙包肉盾,修好了的都成为了传奇。 比如女帝。 防御+娲女圣光治愈,受伤后死掉的可能性为零。 最后,是最难修同时也是极少数人会选择的。 术法加持。 这是个辅助技能,就是给别人加状态,地位等同于治愈师,练好了能比治愈师高一等,练完美了高三等,居四项首位。 高不高完全取决于术法加持的等级。 简单来说,治愈师不能给敌方加状态,加持术师可以。一个侵蚀诅咒放过去,敌人不灭一半也是状态颓废,配合主攻,堪称天衣无缝,战场杀手。 不过局限性很大就是了。 这一门特别的挑体质,若非很高的天赋,修它就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人家敌人肯定是不希望你加满了状态再开打,开战必先揍加持,往往队伍里第一个倒下的就是这群可怜的术师。 肉不厚,还没人保护。 有的运气好,在牺牲之前能贡献一份力量,有的干脆开场被灭,活生生充当了个摆设。 犴杰在第一个和第三个上面划了叉,只留主攻和加持,看加持的时间最长。 汗。 我瀑布汗。 这孩子的脑回路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 刚这么想着,犴杰就把自己的唇环摘了下来。 亮黑桌子上摆着一对银色小环,铂金钻石闪闪发亮。食指对着钻石戳了一会,最后吐出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犴杰重新带上,拿起笔在最后一项画了个圈,刷刷刷几下填完剩下的信息,合上手册,用力往后一蹦,把自己摔到柔软的大床上去。 房间里暖洋洋,温度适中。 犴杰抱着手册,灿金的瞳孔跟小猫一样扫视屋子中的一切,渐渐的眼睛眨了几下,慢慢闭合,只余平稳的呼吸声。 这是他第一次睡的这么毫无防备,也是有史以来入睡最快的一次。 格斗场的地下阴暗又潮湿,被子就没哪次是干爽的,床也是木板,硬邦邦的硌的腰都疼,他是习惯了,第一次睡这么舒服的大床,这已经舒服到他躺上去就能睡着的程度。 一觉无梦。 犴杰是被噼里啪啦的声音震醒的。 房间里一片漆黑。 五颜六色的光彩映射到窗帘上。 犴杰爬起来,抓着窗帘左右往两边各一拉,刺眼的光芒闪烁。 寝室楼外人来人往,除了盘绕着教学楼的彩光术法,远处的空地似乎热闹非凡,七彩的烟火不断升高,在天空绽放不同的形状,有的似流星雨,有的似花瓣,还有的是某人的名字。 花火在校园每一角上演不同的戏份,犴杰被吸引住了,推开窗,斜坐在阳台上看了半天,直到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怎么在这?”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 “随你便” 夜菲儿说完,绕过塔亚,抱着手里的花火球就要进楼。 塔亚在背后突然说“真稀奇,自从路泽把你甩了之后,你就再也不来都灵府了” 夜菲儿面无表情,语气低的和平时判若两人“我说了祝你们白头到老,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现在是生不出孩子了么?” “我只想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看上你了!” 夜菲儿脚步停下,慢慢转过身子,右手突然窜出一道墨兰色的术光,手腕微微一晃,红色的小球就混入其中“我再差,那也比你这种缺了男人就不能活,连闺蜜男朋友都要抢的人强不少” 塔亚笑的美艳,左手也窜出了红色的刺猬球。 两人一触即发。 突然头顶传来声音。 “你们在干嘛?” 塔亚向上看,慢慢收回攻击术法,拢了拢头发,神色变成了得意。 但很快她就不得意了,因为她看见夜菲儿明显不对劲,明明没看见是谁,却被吓了一跳,不光弹了一下,还手忙脚乱把术法掐灭,因为太着急差点被术法反噬。 犴杰从七楼瞬间下来,走到夜菲儿身边却没停,径直向塔亚走去。 “这么晚了,你是来靠近我的吗?” “我怕你把我忘了,小帅哥~” “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味道,美女自然有美女的味道,我忘不了” “那我们换个地方好好靠近一下?在这里我可怕有人来搅局” 犴杰皱了皱眉头“我今晚有约了,改天” 塔亚惊讶,随后瞥了一眼正紧张的望着这边的夜菲儿,笑道“她?小帅哥,你别被她那无辜样貌给骗了,长得无辜,并不代表心里也是无辜啊~” “那你呢?长得美艳代表心里很纯洁?那不行,我一点都不喜欢白纸” “我是表里如一,你才是最坏的,白天果然是装的,我就说我怎么会看错人,你一定是我喜欢的那种” “你喜欢哪种?” “我喜欢你” 犴杰笑了“是吗,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塔亚走近了几步,双手缓缓捧住犴杰的脸庞“你说呢?” 塔亚越靠越近,犴杰还是那样笑着,一点儿都没躲。 终于身后有人忍不住了。 “哥!!!” 塔亚被推开,彻底搅了好事,脸上不悦极了“你现在也学会当人家干妹妹,想近水楼台么?心机挺深啊” 夜菲儿气的不行,犴杰看她那样子也是禁不住他再逗了,手一横,揽着夜菲儿,顺手捏她的小肉脸蛋“唉,真容易生气,行了,看你还敢不敢再迟到,美女,我们先走了” ------------ 王子变黑鸭 塔亚一手抱着胳膊,另一手绕着肩上一缕海蓝色头发,嘴角依旧是娇娆未尽的笑。 搅局? 哈,去搅局是段位低的小女孩才会做的事,留得青山在,她才不怕没柴烧。她是不急,有人现在要急死了,肯定是乱发大小姐脾气撒泼,从前就这样,是个男的都受不了,作来作去就分了,想想也是解气。 头发绕了几圈,男寝又下来一个高挑的身影,亚麻色短卷,金框眼镜,额心一颗红点,看上去特别儒气。一身黑色的宽袍术士服,里面压边露出一点点白领,挂一块圆形的亮色挂坠,黑色长裤紧贴皮肤,把腿显得就跟两根筷子似的。 总之一句话,很有型。 塔亚抱着胳膊抱怨“路泽,你好慢” “这不是来了么”路泽搂着塔亚的腰,两人往后面更寂静的小路走去,隐约还能听到塔亚的问话。 “你昨晚是不是又跟飞谷胡闹去了?” “怎么会,那小子现在没了女帝的庇护,大家不当他是回事,我就是和大佐哥喝了几杯,莫里兰卡的新品酒午夜幽兰,味道一级棒” “很厉害嘛,没带我去,是不是别的小狐狸把你牵走了?” “塔塔你冤枉我了,我是个专一的人,再说别人哪有你好,你笑起来的样子能把人魂都勾走了” “呵,你最好在臭丫头面前也这么说” “她……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你也记,她那人你比我了解,死板过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敢乱开笑话,最纯洁的一次恋爱就是和她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别提了好么?” “是啊,她可纯洁了,泥潭是我们两个而已” “塔塔,你今天怎么这么酸?好酸” “哼!” “我发誓,昨晚真的是一个人去的,没有第二个,在场的全是男的,里兰老板心情好请客,大佐哥的习惯是谁在场就叫谁,去晚了连位置都没,我再回来叫你,肯定门都进不去了啊” “哦?他高兴?被女王宠幸了就那么值得高兴么,唔…!” “唉你可别再说话了!大佐哥的眼睛在这里有很多,你安静一会,也让我少点麻烦,走走走,去那边坐坐” 正好到了小十字口,路泽拉着塔亚往另一条路上没人的长椅而去。 学院内的小路特别多,每一段都有用术法燃起的路灯,而现在进入春天,天气回暖,特别适合散步,都灵府的校园大,架不住学生多,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件容易事,但今天怎么就那么…容易。 夜菲儿闷闷的想着。 都去放什么花火球,这边没人说话,她和犴杰都要尴尬死了,偏偏走的这条路就是没人。 犴杰的手一直搭在她肩上垂着,夜菲儿抬起手握上去,用脸蹭了蹭“哥…” “治愈师也可以学别的术法么?” 夜菲儿咬了下唇,知道他问的是刚才的事“可以学,但是和主攻专项的人比不了,我学只是防身罢了,不想受别人欺负嘛” “看不出来,之前有男朋友?” “啊…啊?” 犴杰捏她脸,转过头“啊什么啊,问你话呢” 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放大,夜菲儿噎住“我…我…那个…” “那么难回答?”犴杰把头转回去,夜菲儿才放松了点,刚刚竟然紧张到一个假字都说不出来。 “那你呢?怎么认识塔亚的?” “在导师那排队的时候说过话,那不叫认识” 夜菲儿突然停了,伸手拉住犴杰和她面对面“哥,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她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女孩” “我也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男人,花心,多情,交际圈混乱,出身还低,又没钱,哪一项都戳到你的雷区了吧” “那也不行!我不要你喜欢她!” “为什么,因为她抢了路泽?你很喜欢那个男的?” “我现在不喜欢了!” “以前很喜欢” 夜菲儿闷闷,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但犴杰问的咄咄逼人,他这人从来都是不解释清楚就默认,而犴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开始在意夜菲儿以前的事。 “哥,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过她,即使我天天见到她的雕像立在学院门口,有时候还会上她的课,看见她在我面前说上一节课的话。我们现在不好吗?为什么要想之前的事?塔亚曾经是我很好的朋友,我现在会在意全是因为她,跟路泽没半分关系的。” “算了,我不问了” 两人又回到沉闷。 果然提前任不是什么好话题,没吵起来已经算万幸。 “哥,我们放这个”夜菲儿捧着手里快得尴尬症的花火球“先颂点燃术法,然后手指点花火球顶端的红点,你跑远点,我先点一个”夜菲儿念了一遍术咒,每个字都清晰的读出来,放慢速度,让犴杰能熟悉这个规律,然后快速跑到旁边,原地的花火球窜到天上,炸裂,迸发绚烂的光雨。 犴杰跃跃欲试,踩了地上一个花球,用脚背一顶就接到手里,在草地上看了看,点燃之前还问了一遍夜菲儿点燃术咒对不对。 一切都没问题了,开始念咒。 别人都是手指尖先开始出现光芒,每个人颜色略有不同,根据光线大小来区分灵力强弱,犴杰念了一遍就呆了,别说光芒,连个火星都没有。 念跟没念是一样的,手还是那双手。 这么不给面子? 起码来个微弱的光也行啊。 “哥!你干什么呢!快走开啊!一会就炸……啊!” 嘭——! 一个巨大的花火窜上天空,炸的甚是好看。 原地黑烟滚滚。 夜菲儿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马上就多了一群人在草地外边围观。 “我靠哈哈哈,这谁啊,被炸成这么黑的还是第一次见哈哈哈哈” “什么声这么响?又有人被炸了啊?” “我就知道,每次有新人入学都要来这么一下,真是太好笑了!” “看咯,中间那两人不就是当事人么,哟,女的还是治愈师呢” “走了走了,都治好了有什么看头” “学院这么无聊,总要多些乐子哈哈哈哈哈”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犴杰整个人趴着,把脸埋地上,根本不想起来。 一股浓浓的糊锅味道,别说了,鞋肯定是烂了…… “哥!怎么样?你说句话啊!你没事吧?刚才为什么不跑?我明明看见你点燃了…” 花火球虽然威力不大,但是术法操控不好的人被炸受伤也是经常的事,所以学院里都说,术法不好是泡不了妞的,把妹不成,被炸成烧鸡,想想也是没谁了。 “我没看见”犴杰一开口,一股黑烟滚出来,他又不想说话了。 “什么没看见?哎呀,你快说话!别挡脸了!你什么样我没看见过,人都走光了,外面没人” 半天,犴杰抬起头,擦了擦脸,黑的简直了。 “没看见术光,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 ------------ 都灵府开学前夕 夜菲儿把犴杰拉起来,一边扫着他的衣服和裤子,一边说“好了好了,我们不玩了这个了,其实也没那么好玩,就是现在大家都跟风玩,我又不是很喜欢,要不先去商业街,这鞋子肯定不能继续穿了,都被炸坏了,明天就是开学第一天,再怎么也不能穿这身” “那么麻烦干什么,洗洗就好了” “洗了也干不了,湿衣服怎么穿啦” 犴杰站着,目光一直放在旁边的花火球上,忽然说“我再试试” 说完,没顾夜菲儿拦着,踢起一个球,有了一次教训,这回他念了咒语片刻不停,往天上一扔。 花火球被抛上又坠下,在半空中炸开。 犴杰马上又拿起一个,念咒之后等三秒又重复动作,这回正好在天空最高处炸开。 “哇好棒!哥你学的太快了,可是,我怎么看不到你的术光?”夜菲儿拍着手走过来,说出心里的疑惑。 “看不到就对了,我自己都看不到”犴杰说,瞧着他像是学会了,其实每次都心有余悸,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术法启动,只凭感觉认定,难道以后都要这样么……这件事对犴杰影响有点大,一路上心不在焉跟着夜菲儿逛街。 进了一家店里他还在想刚才的细节,倒是夜菲儿忙前忙后,叫人拿了三四套衣服,一件件举到眼前,跟远处的背影比对,摇了摇头,又举起另一件。 反复了四五次之后,终于她露出笑脸,捧着衣服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件,两手在领口一撑,套在了犴杰脖子上,然后抬着他的左右手又一伸,袖子也穿上。 犴杰回过神,夜菲儿还在往他身上套一件连帽的深棕外批。 他问“你给我穿的什么?” 夜菲儿说“你就想你的事好了,乖乖的别乱动,我还能省点力气,我看看这样搭配好不好看,跟我来” 犴杰听话了许多,任她拉进一个单独的封闭房间里。 进了门,倒没什么特别的,空间不大,两个人站正好,再多一个都不行,而且必须得贴的很近。一排悬在半空的十字架,四周是半高的长条箱,上面铺着软软的的垫子。 夜菲儿把门关上,也阻挡了外面的一干视线。 犴杰说“你是不是有强迫症,专门喜欢给人穿衣服?你看外面的人怎么看你呢?” 夜菲儿说“又不是看我的,再说我最强迫的一面你还没见呢” “哦?什么?” 夜菲儿举着手里的深蓝色长裤,说“喜欢给人换裤子呀,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你来” 夜菲儿顿了一下,刚要说是开玩笑,但看犴杰笑的暧昧,嘴角斜斜勾起,转念一想,这是逗她呢,她不能退,退了又被笑……双手搭上犴杰的裤带,夜菲儿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加上羞涩,抖了半天都没解开扣,她自己没发觉,实际已经摸到别的地方去了。 犴杰笑着脸突然变的认真了,挡下她的手说“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吧” 看吧,有些人就是这样,越不禁逗的越想逗,一旦认真就慌了。 夜菲儿稍微舒了口气,偷笑。 犴杰坐着,刚脱下一只裤腿,拿起新的裤子扫了眼标签,不换了。 夜菲儿用余光询问“嗯?怎么了?我一开始选了好多,不过觉得那些不好看,就这几件还不错,而且是我自己搭的,不用担心会和别人撞在一起” “我有别的衣服,暂时还不用买新的”犴杰淡淡道。 他现在已经觉得受之有愧,夜菲儿对他的好超出了太多,不是说怕自己还不起,只是长此以往,若是他一直强大不起来,中间这段时间岂不是耽误她…… 手里的东西突然有些烫手。 不说裤子是63开头的,他身上已经穿上的两件,加一起全算下来,大概有个100左右,后面依旧是6个0。 贵的离谱。 钱啊…… 钱真是个难题…… 唉,还有寝费怎么办。 犴杰的顾虑,夜菲儿自然能猜到,上次在她家就是这样,犴杰是个自尊心强的人,又不爱贪这些便宜,平白让他接受确实有些难。 夜菲儿慢慢走过去,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人,双手背在身后,用膝盖轻轻碰他的腿“嗯……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犴杰有些心烦,抬起一条腿踩着长凳边缘,胳膊拄在上面“什么话?说吧” “嗯…就是…”夜菲儿又凑近了点,如果不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可能之间就没距离了。 “说话,哼唧什么?真变麻雀了?”夜菲儿反常的吞吐,犴杰转头看她。 “人家是黄莺啦,才不是麻雀!” “有区别么,不都是…”就在犴杰说话的时候,夜菲儿突然低头,吧嗒亲了他一下,犴杰愣了,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掉一半裤子,念了一串听不懂的话后,裤子直接消失了。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犴杰根本没反应过来,夜菲儿笑的乖巧“哥~你现在没裤子了耶,要不穿我手里这条,要不就这样回去也挺好,反正颜值高的人,穿不穿裤子也没什么区别?别人又不看你穿什么,只要你不嫌丢人就好” 犴杰捂着下半身,突然结巴了“你…你和谁学的?!” “无门无派,自学成才” “……变坏了,快把裤子还我!” “我送到格斗场了,现在过去拿最少几个时辰,要不叫你的小伙伴送过来?让他们看见你没穿裤子躲在试衣间里不肯出去?” 犴杰囧的飞起。 夜菲儿赶紧趁热打铁“好嘛好嘛,我选了这么久,你就当穿上哄我开心嘛!治好我的强迫症,好不好?以后你还我,我肯定要的比这些多多了,女人的首饰和衣服可比男人贵几倍哦,你可不能耍赖” 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犴杰,关键犴杰实在不想光着下半身和夜菲儿聊天。 两人说说闹闹,不亦乐乎。 夜菲儿却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其实也不是很久,五百年后,妖王城里的商业街,再没一家敢收菲亚特家的人钱,她想要多少都可以,只是那时她心情低到尘埃里,再多的特殊地位也弥补不了心里的落空。 镜子里的人围着条很有特色的围巾,浅棕薄衫白色内服,外面搭着深棕连帽外披,一条修身长裤配着暗色的短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犴杰摸了摸唇上的银环。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眼光,还挺好的…… 一转头,刚才给他拿衣服的小妖女竟然双手捧脸,脸色潮红,目光还很迷离。 犴杰问“她没事吧?你用不用看看?” 夜菲儿闷闷,左右看了看这帮发花痴的小妖女,付完钱立刻拉着犴杰走“这是心病,多厉害的治愈师也治不好” 犴杰笑“那我比治愈师还厉害呢?” 夜菲儿哼哼“是啊,只有你能治,你去吧”捶了他一下,她跑到前面。犴杰追过去,靠近她耳边说“她们我不治,我愿意治偷亲我的,不听话的,还特别爱缠着我的” 夜菲儿是个大火球,她感觉自己在升温。 唇上仿佛还能感受到犴杰的温度,以及他身上淡淡的清爽味道。 正式开学的第一天,第一节课是姚娜的妖法概论,犴杰进到教室发现人都集中在后六排,前三排没几个人,他不愿意扎堆儿,就找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一会一个穿着紫皮裙渔网袜的长发美女走进来,教室里的男生立刻沸腾了。 别人不认识,还以为是哪个长得靓丽的学生,犴杰却认识这张脸,以前和曦灵在一起的时候,没少碰见这位,真是到哪都能碰见熟人。 扶额,强忍尴尬的心情。 姚娜拎着小包包径直上了讲台站定,教室里乱喔喔一片,她抬起高跟鞋上的细跟踢到讲台的侧面,咚的一声,全场安静。 ------------ 重回格斗场 “我是基础妖法导师姚娜,不知道你们听没听其他学生提起过我,我的一贯原则就是,上我的课听我的安排,不想拿学分的,现在出门左转。” 刻意停顿了一下,没有一个出来的。 姚娜把手伸进包包,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细棍,刚拿到手里就变成了一根30公分左右环绕着雷电的教鞭“既然在座的各位都是想拿学分的,现在!前三排!我不想看到空位,一!二!” 犴杰本来聚精会神的听着,没料瞬间眼前坐满了人,连三都没到,他合上惊讶的嘴,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七妖君平时出门太拉风,随便在大街上走都和粉丝见面会一样,除了特别有个性的几个,剩下的几乎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看一眼就觉得妖王宫好光明啊,谁能想到一认真起来……竟是这样的。 姚娜拿着小教鞭,配上她那身皮裙和黑色网袜,跟一**女王差不多,谁都不想找虐,自然乖乖听话,她淡然的看着下面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紫色指甲把她身上强劲的气质又放大了好几倍。 术光在教鞭的顶端闪了五下,光芒略大,黑板上出现了五个字。 风,沙,火,雷,冰。 姚娜收回手,最后一个字的冰刚好碎裂。 犴杰拉了拉衣服,刚才没有心理准备,突然刮风起火打雷吓了他一跳。 “风、沙、火、雷、冰是基础术法组成要素。这五项给我牢牢记在脑海里,我不管你们选择了什么能力,主攻什么基础,也不管你们现在的术法等级高低,在我这里,这五项的所有基础术咒,你们每个人须倒背如流,熟练应用,若课上我的提问没有答出来,请自觉去帝法门外站上一个时辰再回来谢谢。不用觉得混一学期,躲过我这节课就万事大吉,我先说好了,所有后缀带基础这门课的导师都是我,想不看我,500年后再说。下面,你们来猜猜,如果考核期挂掉会怎么样?”所有人面面相觑,姚娜盯着正前方,笑靥如花“那我就用花火球把他和他的小情人一起炸到天上去!” 立时,教室里唏嘘一片。 犴杰身后的两个男生马上说“不愧是七妖君的人,太有个性了!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姚娜了!” “听说天罚大典重新排位,姚娜排名又进了,也是大妖怪里的先锋模范” 他一说,犴杰坐直了点,突然想起罗姆和艾丽罗塔以前说过,姚娜看着温柔,上了战场特别凶悍,现在看来这话不假。 然而男生和女生的想法从来达不成一致,女生那边就不一样了。 “才第三十,有什么好显摆的,前边还二十多人呢” “前天晚上又有人在清阎阁门口看见她了,手里还一堆东西,站了半个时辰才气呼呼的走了” “哎呀好讨厌,人家也觉得阎殿帅,多呆萌啊~可惜人家没勇气吃八十多次闭门羹” 突然,头顶涌下来一桶沙子,几名女生傻眼“咳!呸…呸呸!什么…什么东西!” “唔…好多灰呀!” “啊—!” 姚娜单手叉腰,倚着讲台,无限婀娜的对众人说“我追喜欢的人从来不计较吃多少次闭门羹,但是,我却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在我这门课上吃闭门羹,懂了?” 这回连犴杰都跟着众人一起说懂了,再没有不服的声音,姚娜笑着说“好,我们今天开始第一项,风系术法入门。”一挥手,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多了根洁白的长羽毛“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风,这是自然对我们的馈赠,提起风我们首先会想到风的声音,风刮到身体的触觉,以及凛冽的味道,用心去感受,去体会,当你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念黑板上的术咒” 姚娜说完这句话,四面八方的术咒声响起,声声交织。 犴杰很少接触团体性质的活动,他很不适应,自从进到这个教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个外来人,戒备心太强,怎么看都和集体溶不到一起去。 他睁着大眼睛看四周,感觉真奇怪,这么多人不带任何目的和企图一起做同一件事,感觉他们有点二。 犴杰转回头,一张笑脸和他距离不到五厘米。 “!!!” 姚娜连忙用教鞭挡下拳头,心有余悸地说“打导师非但不能晋级,反而会让你学分扣光光哦,曦灵的小公子~” “我下意识的,对不起” 姚娜放下教鞭,看了看手心的一块红印,小声说“劲儿还挺大,感觉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呢,唔…算了,我没兴趣窥探别人,我只是好奇,大家都在练术法,你为什么不练,知不知道这样老师很不开心?” 为了让姚娜开心,也为了自己的学分,犴杰就试了,且不只一次,姚娜的眉毛越挑越高,直接拿了一把羽毛放到犴杰桌上,还是重复一样的步骤,到后来犴杰都觉得被她这么盯着不太好意思,搓了搓手,说“我还是别试了,羽毛快没了……” “简直不可思议,这样的情况我根本没听说过”姚娜若有所思,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别灰心,情况还不太确定,等我回去查查再给你答复,继续上课” 犴杰点点头,张开的手心渐渐握紧,明明连一阵风都没有,但是每次羽毛都会消失,不是别人那种被风咒吹跑,而是直接消失。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越想越难过,犴杰趴在桌上沮丧了一节课,刚一下课他又被罗斯怀特叫到了水晶楼,原因是他填的表格太乱来。 罗斯怀特推了推红框眼镜,问“去年的欧德亚瑟去了吗?” 犴杰闷闷不乐的点头。 “嗯,那你一定看见了,术法加持近几年来有点冷门,我们学府每年都会组织学生去参加大赛,没有参赛选手的区域就要自动匹配到别的区域,这就意味着你对上的可能是一个主攻或是防御,我是说这样很不占优势,所以,你要不要换一个?” “不用了吧”犴杰向来一根筋到底,他填完的东西几乎就是没有改动的余地,罗斯怀特见他态度坚决,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临走还让他再好好考虑。 下午的课是期望已久的加持基础。 犴杰睡午觉起的有些晚了,急急忙忙找教室,累的气喘吁吁,怪就怪都灵府的教室特别大,他又不是很熟悉路线,进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在了,稍微安下心,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 这里的座位呈阶梯状一层层往上环绕讲台,中间由两条自动台阶分隔,讲台偏低,老师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所有人的小动作。 傅文心拿着点名册一一对照,把这些新面孔都记了个差不多,才轻轻开口“好,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上课” 犴杰惊,差点没从座位上下去。 这么几个人?上课?刚才是在等他?! 果然冷门,别的课可是满满一屋子人,热火朝天的,术法加持就这么十二个人。 汗。 导师是个很温柔的男子,课程讲的很慢很仔细,和他的人一样,感觉很软,很好欺负,犴杰对他头上的美人痣印象深刻,名字却没记住,难得也有不走神的时候,实在是怕自己如果不认真听,老师就哭了…orz。 原来真有这种让人不忍伤害的人,还是个男的。 终于挨到放学,犴杰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来,他现在屁股僵硬,腰都直了,终于理解为什么夜维不来,一坐坐一天,脑子涨呼呼,他那性格根本也熬不住。 打开存灵袋,就差没把整个脑袋伸进去,金币数来数去还差一大半。 犴杰深深叹了口气,骑着独角兽晃悠了两个时辰,厚着脸皮去见索菲尹,当时索菲尹正在格斗场地下三楼,旁边一个早就死透了的沙袋,以及一个新晋血士。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到正题,索菲尹不紧不慢,根本不往主题上拐弯,大手一指,对犴杰说“去教教他” “啊?”犴杰一脸莫名其妙的指自己,教血士?他去? 索菲尹抬脚,犴杰立马窜过去“啊啊…知道了,师傅我知道,消消气,生气老的快”谄媚的说完,背对索非尹,犴杰又苦着张脸,求人办事的滋味真磨人,看样子索菲尹不刁难够他是不会往正题上说了。 “呃…!!”手起手落,那个新晋血士捂着肚子,后退几步,一口液体从嘴角渗出来。紧接着,他闪到身后,在后腰偏下的位置又是一拳,回到正面甩了一飞踢,那血士刚好扑在索菲尹面前。 索菲尹问“记住这个位置了?” 血士撑起身子,浑身都在抖,用力点头,然后回到门口继续常规训练。 索菲尹拍拍身旁的空位,犴杰走过去,看了看,坐下。 凌厉的拳风就在侧面,他低头躲过,向前翻去,转身横扫,索菲尹单手撑地,几下快速的腿法朝他头部攻击,犴杰整个后仰,索菲尹鞋头的刀尖与他险险擦过,下方的另一把刀又接踵而来,马上就要触到眼睛,犴杰用了全身的力气,翻身。 然后扔出一个球形的东西,嘴唇动了几下,索菲尹没防备,下意识用手接住,轰隆一声,犴杰躲在远处,揉了揉眼睛,以及被划出血痕的鼻梁。 啧,索菲尹真狠啊。 “哼,几天不见就会耍花招了” 犴杰嘿嘿一笑,赶紧给索菲尹擦黑脸“师傅,我和你开个玩笑,你就不能让让我么,再慢一点我眼睛就瞎掉了” “不能” “那你给我安排个场呗,最好是凌晨那场,不要超过寅时,我晚上还要赶回学校……然后,我预支二十万金币………” 索菲尹斜着眼睛看他,好像他说了个笑话。 原来死皮赖脸也没那么困难。 ------------ 女王大人的心病 “你打算用霸图格斗还?” 犴杰点头。 “这些钱算我借的,可以打欠条,为期一个月,只要学校没课我就来,晚上固定在这边待场” “女帝把你送到更高阶的地方,接触更多的上流名士,你去了两天没学什么东西又主动跳回来,是不是有点任性?” 索菲尹陈述事实,这样的决定除了任性,还很自大,但可能他也没想到女帝写了那么多页的通知书,什么事都想到了,包括各科负责导师,藏书馆无限时供应,连地毯的质量,什么型号的绒毛都清清楚楚,却唯独没写寝费已免四个字。 “师傅……”张了张嘴,还是压了回去,诉苦不能改变不了什么,反而让索非尹瞧不起“我很感谢露姐和女帝给我的机会,也庆幸自己长了一张幸运的脸,但我永远不会依赖这个关系去要求什么” 索菲尹微愣,看着地面,嘴角弯了弯。 小时候被人压迫习惯了,更容易懂得来之不易,幸好犴杰三观很正,没有其他野孩子那样不好的品质在里面,他对此没有丝毫不满,正如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找到了一束光,满足现在拥有的,也不强求还没得到的。 “霸图格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进来了就出不去,打一场就多一个人恨你,死了的不提,即使有一天不干了,活着的也会拼命追杀你,这是躲不掉的” 索菲尹先把后话说了。 这些是自然。 犴杰比同龄人成熟,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比较多面,来的路上他把所有可能都设想了一遍,以最快的方式日进斗金,除了酒馆的声色和地下格斗的黑钱,还有什么? 他别无选择。 原来人逼到一定的时候,真的会做自己以前不愿接受的事。 早前听琼斯和夜维说,霸图格斗最高一次五百金,如果按月算,不光他的寝费可以达到,还能攒下来多余的,只不过没那么轻松就是了。 索菲尹起身,走了几步掀开一块黑幕布,在后面传来声音“一次五百金,格斗场没几个是这待遇,你给自己定的身价不低” 犴杰跟上去。 震惊。 幕布里面和上层赌场完全不一样,更阴暗,更压抑,也没有赌场那么大,中央一个圆形擂台醒目。在擂台之上大概三米处,是铁制楼梯和平台,与下方一致组成环形看台。 擂台主场四周留有大坑,边缘没有任何遮挡物,坑中铺了一层沙子,这里灯光昏暗,又静又空。 是格斗场。 索菲尹没管犴杰四处乱看,打开靠墙的铁柜,从里面拿出一块空白木块“一个月400场,平均一天十二场,一次两柱香” 犴杰想都不想“行,可以” 索菲尹接着说“别说你,格斗场几百年都没出过这号人物。为了挣钱不要命,你不想活不用上场找死” 犴杰在圆坑旁边捂着嘴说道“我还没活够呢” 眼里的红光闪过。 鲛族嗅觉比常人灵敏,虽然不明显,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已经很久没进食过了,被这么刺激一下,体温也好像高一些,不是什么好预兆。 “你现在就是在找死”索菲尹拿着匕首,一边在木牌上比划一边问“大小姐知道么?” 犴杰不捂嘴了,改成干咳。 索菲尹指指耳朵“我还想要这双耳朵,你看着办” 说完,把手里刻好的牌子挂到墙上。 犴杰顺着他的手抬头,这整面墙是个树状图,每一个模块里面都有不同的名字,用黑色线连接,越往上越少,他的在最下方,处在这些名字顶端的竟然是里佐。 他在格斗场里自视甚高,从未这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也是这时他才发现,上次是侥幸逃脱,根本不是打成平手。里佐没动真格。至于他的手下,除了螟月有实力,剩下的都是杂碎。 犴杰捏着拳头默不作声。 索菲尹好大的一盘棋,就说怎么会轻易松口,原来是想用这张图打他的脸。 更可恶的是他被里佐当猴子耍了! 不爽。 这就像最好的朋友让你买一样东西跑遍整个城,结果你突然发现今天是愚人节一样。 都说姐弟俩有时会情绪相通,此时此刻犴露也很不爽。 戕鲛宫大堂明亮,巨大的钻石吊灯在地面反射下亮的刺眼,喷泉池一如既往喷洒得漂亮,顺着回梯上楼,越往里走越寂静。 突然,珍露殿里传来瓷片打碎的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不要再缠着我了!!!” 犴露吼完,脚一退就跌坐在地塌上,两条细眉拧在一起,纤细的手指无力地扶着太阳穴,手垂在一边,胸腔还在剧烈起伏。 寝殿里的摆设被她砸了个遍,一片狼藉,桌子踢烂好几张,依然抵挡不了心中的怒火。 但凡熟悉的人都知道,她不爽直接反应在打人这件事上,没有人?OK,身边有什么算什么,全都算倒霉。 自从犴宁死后,她已经很久没发过火了。 地面上渐渐浮现几个字,犴露瞪大眼睛,指甲用力一抓,地面立刻出现五道白色印痕。 她惊愕,已然说不出话。 惨白的月光从窗子透进珍露殿,正好照亮了那块地方。 你胆子很大。 然后,字体一阵模糊,再次清晰又变成了另外一句。 居然也会害怕。 “你到底是谁…说!你到底是谁!!说啊!” 为什么怕。 “你是谁……” 你在怕我。 “没…我没…” 怕我知道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随手抓起一块花瓶碎片砸到字上,犴露情绪失控,不光迸溅的碎渣割到脸颊,掌心也被割破,血流了满手“你到底认定我做过什么?!什么见不得人!怕你知道??你认识我对不对!我告诉你我没有!你别诬陷我!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地上的字消失了。 犴露往身后的塌上一倒,喘的厉害,长发散乱铺了满地,她身上湿透了,艳丽的睡裙逐渐变成暗红色,一双细直的长腿暴露在月光下,四周都是玻璃碎片。 本来她今天打算去找犴杰,问问看弟弟选了什么能力,结果刚叫了翟凌过来处理一些事情,那字体就出现了。 这不是第一次。 自从五百年前开始,隔个两三天就会出现一次,有时隔半月,有时隔一月,就像是闲着无事想起她就来看一眼,想不起就不来。 今天不想要?你的宠物还没来。 犴露盯着墙上的字,她累了,情绪发泄完也不想吼了,只说了一个字。“滚” 可惜,女王大人的好身材我看不到了。 “恶心死了”想了想,她又补充“你是个变态” 敢做不敢当,天天陪男人,小小年纪,小心身体吃不消。 “怎么你很老么?我猜你年纪也很大,嫉妒我年轻貌美又能上帅哥而你不能,只能躲在暗处,暗搓搓的对着我臆想” 你高兴就好。 “呵,当一个女人和你吵架,你的反应不是激烈反驳而是淡然置之,证明你就是个老男人,不喜欢别人说你老?” 你随意。 犴露冷笑,这种态度真像一个人“你就庆幸自己没有实体吧,要不然我一定扒了你的衣服羞辱你!” 原来你才是变态。 “比你变态老男人强,起码我年轻” 你羞辱不到我,我却天天看到你换衣服,睡觉流口水,磨牙打呼噜。 “你…!你不是妖界的人?” 女王大人今天不叫人伺候你,受的了么。 犴露气结,刚要发作,突然眼睛一眯,笑了“怎么没有,你不是么,乖乖出来,让我看看” 这招真幼稚。 “那你就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犴露冷脸,抱着被子爬到自己的床,用力一敲床板,整个宫里的灯都灭了。 妖王宫的巡逻军队一圈又一圈。 浮澜区逐渐被深夜笼罩。 犴杰独自去秘密基地不爽了一个时辰,翻过来覆过去练风系术法,口诀早就记得滚瓜烂熟,奈何妖术和他犯冲,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一楼赌场逐渐平淡,平时人少的西门却陆陆续续开始进人。 他换好格斗服在幕布后面坐着,回来的时候又转了一圈,来了大半年,终于把格斗场的地形给弄清楚了。前五层的格局几乎一模一样,幕布后面皆是擂台,按照不同的场次分,层数越靠后越垃圾,最大的擂台是地下一层,最小的是五层。 犴杰从幕布缝隙往前看,越靠近擂台,视线越好的座位代表地位越高,那里现在还空着,格斗没开始,人群还比较分散,观众有专门的入口,现在是押注的时候,金主早就和选好的格斗士交易完毕,该拿小费的拿小费,该拍马屁的拍马屁,犴杰呆的无聊极了,眼光搜寻了一圈也没见琼斯他们,应该不是一个楼层。 他第一天挂牌,自然不会有人去押他,艾姐曾经说过,让金主注意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挤掉他现有的王牌,通过他的关系开启更高的渠道,攀上高峰的时候再一脚踹开他。 犴杰在圆台上站定的时候,脑中想的依然是这句话。 周围的起哄声穿透人心,刚上来就有人让他滚下去,从头到脚评价个遍,灯光聚集在中央,看台上均是黑暗。没人认识他,自然没人拿他当正菜,即使有人说了句很难听的话,也根本不知是谁说的,正因为这样,丑陋和不堪更加肆无忌惮。 第一场下来,整只手都在抖,犴杰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后台的,牙根似乎还咬的发疼。 格斗场果然是培养人阴暗性格的地方,这群金主根本就是拿人当畜生,刚那一瞬间,他又想起艾姐的死状,过往的片段不停回荡,一点点交错,撕毁,最后只剩格斗场中央惨白惨白的灯光,和见血兴奋的观众们狰狞的面具。 脑袋疼的厉害。 回过神,有人正在往他手背上缠东西。 夜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水,舀起水直接浇到身上,泼了三次,小红毛一甩,跟松狮犬似的。 “小杰,你打的太野了!以前从没和你一起训练过,我还挺好奇的,第一次见你这种打法” 犴杰缓了一会才说“你夸我呢吧?” 果然他是需要安抚的,有人用心暖化,他才能不陷入绝望和悲观的情绪。 手上的绷带一圈接着一圈,夜维举着新拆开的绷带说“当然是夸,就是野性,看着觉得吓人,但是又畅快,听我的,今晚上保持这种风格,明天肯定有人押你!看好时机,一旦格斗场赚的多了,你就消极怠工,到时候他们还不乖乖给你涨钱?别说一场500,1000都有可能,哇,那一个月36天就是……四十多万,我靠!赚大了!大把的金币啊~” 前面擂台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估摸着是又有人见血了。 这边夜维小算盘打得叮当响,眼睛里都要冒出两枚金币,琼斯丢掉第四个绷带轴,接过他手里那卷新的,又在犴杰掌指关节处垫出约2厘米高的突起。 犴杰看着自己的手,张开又握上,涨不涨钱是其次的,他先把债还了再说吧,希望明天姚娜能把他术法的问题给解决了,这样,又了却一桩心头大事。 地上六个空了的卷轴,犴杰没耐心了,咂咂嘴“缠这么多,还有完没完了?” 琼斯笑“还早呢,一只手用4卷绷带,两只八卷正好” “这是为了保护手么?” “也可以这么说” 突然,插进来一道木然的声音“是为了让对方伤的更重” 三人一起看过去。 逆着光,犴杰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瘦高个,就算看了也记不住,他脸盲,从来不记人脸。 琼斯是这里面唯一不脸盲还能把名字对上号的,所以他人缘也很好,很少有仇人,除了被他打过的那些“利兹,你下场了,过来休息会吧” 夜维一听琼斯这么说,把横在凳子上的腿拿下来“坐咯” 利兹默默坐下,简言易赅“下场?” 犴杰惊,这女奴隶说话了?他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琼斯笑着摇头“还没上,帮小杰准备完估计就到了”继续绑绷带,他又对犴杰说“你和不相干的人生什么气,别人说什么你就当没听到,这才第一天,以后总这样可把自己气死了,不划算” 犴杰突然问“那个谁…是不是在地下一?” 琼斯看了他一眼,了然。 “嗯,怎么了?” “墙上的名字怎么才能往前上?” 琼斯刚要说话,就有人来叫他上场,琼斯没办法“这是天意,你们继续聊吧,等我回来” 犴杰抿着嘴“别被人揍坑里去了,我嫌丢人” “应该不会” 琼斯还是那副绅士模样,一一笑着对视下就掀起幕布进去,犴杰握着两只缠好绷带的手不语。 夜维知道犴杰担心,但这种事不是担心就能预知结果的,赶紧接上他刚才的话说“傻,前一个死掉不就上了,那排名每一场都可能变,不光金主关注,连场主都在意着呢!” 菲亚特也在意么…… 两柱香后,琼斯下场,夜维在台口接他去休息,犴杰用拳头顶了他一下,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就上场了。 因为和索菲尹约定了一天12场,后半夜的格斗几乎成了他专场,期间也会穿插几个不认识的调和,他不急于求胜,把人打到坑里没力气爬上来就算完,下手还保留着余地,这样的后果就是累的不行。 全部完事都快天亮了,手上和脸上青青紫紫的没办法不管,趁着格斗场治愈师给治疗的功夫他还睡了一小会。 可也只是一小会儿而已。 被人叫起来的感觉是很难受的。 天空处在黑夜和白昼的交替地带,风吹的冻脸,冷到骨头缝里。 犴杰疲惫的窝在独角兽身上,在心里问了无数次,自己到底造的什么孽,唉。 外表的伤看着是恢复了,但酸疼的无法忽视,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啊。 无比怀念夜菲儿。 怀念她的的治愈术以及治愈手法,伤的再严重都能满血复活,没有一点不适,怪不得两年就能毕业。 回到寝室犴杰睡了半个时辰,连续起来两次,他觉得自己要暴怒了。 妖界虽然是夜行生物,好歹学生是早起早睡的典范,他完全颠倒了不说,还得术法和格斗双修!这是要德智体美劳均衡发展么!啊啊啊!真是没天理了! 犴杰抱着枕头怒砸头。 抱怨完了,默默去上课。 还债。 还债。 这就是命啊。 一切都TM是命。 ------------ 初恋的记忆复苏 睁着半只眼睛去洗脸,差点把牙膏当成洁面乳用了,犴杰觉得自己的黑眼圈一定特别出彩,无精打采的推开门,恰好有人和他一起出门。 随意一瞥,那人也看了他一眼,两人谁都没说话,搭一个自动梯下去。 没想到隔壁住个眼睛男,还挺斯文的。 “嗨,小帅哥~” 刚下去,塔亚挥着手,冷色调的冰蓝卷发,清晨看了心情特别舒畅。犴杰腹黑因子上身,每次看见她别有目的接近都想拆台。 说实话塔亚长的美,笑起来眼尾带媚,可能还是学生的关系,有些举动容易看穿,介于成熟和半成熟之间,该懂的都懂了,不懂的待开发,对男人来说是致命吸引。 耍小伎俩,陪着玩就是了。 “嗨”顺口打了声招呼,犴杰勾起个笑,时间已经临近上课,他拖到最后一分才起,路上已经没多少人了。一转身,发现前面那斯文男没走,还一脸怨妇表情看着他。 犴杰把连衣的帽子戴上,插着兜,身上疲惫不堪,还得撑着不那么怂,做人怎么就这么累。 “塔塔,你们认识?” “嗯,新认识的”塔亚说完,又问“小帅哥,你是哪个教室?” 犴杰说“水晶楼4-1” 路泽说“4-2” “我知道你在那”塔亚说完,视线越过路泽,又无比惋惜的说“为你默哀,我在你们楼下3-1,唉,我好无聊啊~真希望有个人能来找我聊天,好好和我靠近靠近~” 路泽无语“你从来都不闲着也能无聊?” 犴杰放空,真的感觉非常累,说话都不过脑子“我也很无聊,希望有人来找我” “啊…可是我这辈子都不想进4-1” “那你想不想进4-2?” 路泽被无视了半天,濒临爆发。 男人天生就对同性排斥,对异性有占有,这是本能,也是定论之一。 犴杰似笑非笑,刻意把视线停的长了些,问“为什么?” 塔亚说“单纯讨厌导师,特意换的,不然我们的缘分可是剪都剪不断~” “哈,也是”犴杰笑。 这样的缘给他,他是不要的。 因为定论之二。 两个男人打架一定为女人,而这女人最后还会找别人。 还有后半句。 两个女人打架一定是背后传闲话,一起争男人的概率不高,通常打完了成闺蜜,男人撇一边。 路泽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半天没说话,来回看两人。 塔亚说“我的导师是西莉卡,她可是七十二妖仙里的前几位,比姚娜等级高多了,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来3-1?” 犴杰侧头,这一早上他笑的比这些天加起来都多“我听说姚娜教的也不错,至于她人品怎么样,我不是很关心” 塔亚抓到机会就踩姚娜“她教的也就那样,实力是七妖君里最弱的,尤其那句自以为是的名言太招人讨厌了!你知道她怎么说的?不喜欢喜欢她的,只喜欢不喜欢她又不在意她的,哪有这样的人,别人都不喜欢不在意你,还上去贴什么啊,她喜欢阎殿那事整个界都知道,她还拿个本子,把阎殿每句话都记下来,超过五个字就兴奋的跟什么一样,拒绝多少次都不放弃,这就是不要脸…真是有够讨厌的!” “哈,是吗”犴杰一个没忍住,笑出声,阎风说话超过五个字的时候不多,真有毅力“很有个性,不过现在这种倒贴的人,还挺多” 塔亚立刻说“比如夜菲儿?” 路泽皱眉“她来都灵府了?” 犴杰意味深长的看路泽,他的反应过于激烈。 塔亚终于把注意力转过去“你那么在意?” “我就…随便问问” 塔亚瞪他一眼,转身说“一定是她,看她总缠着你,你也不太理她,挺烦的是吧?她向来粘人,跟屁虫,脾气烂,还爱哭,哭的那叫一个丑,她父亲是管奴隶的,浮阑区最乱的那个格斗场就是她家开的,想想都寒颤,你离她远点吧,谁知道奴隶身上有没有病” 犴杰停下,缓缓呼出一口气。 身后传来路泽的声音“你至于么” 塔亚反问“你至于么?” “我怎么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今天早上喝**汤了吧!说来找我一起去上课,来了就忙着勾搭别人,你看过我一眼吗?” “我和同学说几句话你捣什么乱?” “你当我瞎?你眼睛就差没长他身上!” “路泽你别无理取闹好吗,我上课去了” 塔亚跑进水晶楼的时候,犴杰已经走到了二楼的中间,她趴在一楼的扶手空隙往上问“小帅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犴杰停下,在赌场练出来的听力一点都没浪费,那人…是路泽么。 路泽。 怪不得。 如果不是快迟到了,他真想回去再说两句。 深深对视一会。 犴杰开口“我喜欢的人必须得有一样” “是什么?!” “她最好有一头蓝色长发”末了,又加了句“就是你这种发色,很好看” 路泽在后面脸青的跟瓜似的。 犴杰才不管他们两个,踩着上课铃声进入教室,他都做好去帝法罚站顺便看夜菲儿的准备,没想到导师来的比他还晚。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各自拉帮谈笑,犴杰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周围一个女生,两男生。 其中一个男生问“你上节课的术法用出来了么?” 犴杰说“没有” 另一个男生就说“不用着急,我看这里面也没几个能熟练操作的,长得都不怎么聪明” 女生弱弱的说“据说这个班,每年都会有进入欧德亚瑟500强的学生,加油” “进不去就买呗,只要家里有钱,买个名次算什么,又不都是凭本事进去的” “去年XXX不就是,学分倒数第一,参赛竟然拿到了302强,老师都惊了,后来就传出来他老爸花了100万金买的” “都别灰心,我看咱们都有希望,100万也不算多,买个名次途一高兴了”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女生也跟着轻轻笑。 犴杰眨了眨眼睛,说“哦” 果然是贵族学校,100万说的就跟上厕所一样简单。 这句话说完,四个人都尴尬了。 犴杰无所谓,该发呆发呆。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要是能融入这群贵族圈子,耗子都能长绿毛。 不一会儿,姚娜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小教鞭一挥,黑板上噼里啪啦用雷术打上了十句术咒口诀。 然后她理了理长发,踩着小高跟吧嗒吧嗒走上讲台“这是今天的内容,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提问,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偷懒,你们可是知道的哦~” 下面一片术咒声乱哄哄,犴杰倚着窗,要死不活的默念口诀,除了累还是累,姚娜在讲台上来回走了两圈,不停的看时间。 N久,犴杰开始都开始默念第十个,她才停止踱步,看着门口,眼里满满的无奈“哦~亲爱的你终于来了,我以为我这节课上完你才会进到都灵府的大门” 教室里渐渐安静。 姚娜拿教鞭敲讲台“你们都停下干嘛?!背完了是不是?还不快背!” 人群再次炸锅。 犴杰想象自己是根蘑菇,絮絮叨叨十句话,但是他不敢试。 门外的声音清脆,尾音微微上扬,很正常的话被她说出来都会觉得在诱惑人“哪有,我这不是来了么,谁像你穿这么高的鞋还能跑那么快,人呢?” “我叫他出来,你等着” 姚娜回到教室里,男生又沸腾了,都想去门口看一看,她随手掏出个花火球,已经窜到第一排的男生又灰溜溜坐回去。 姚娜小声对犴杰说“小公子,跟我去门口一趟,我找了个人帮你解决术法上的困扰,有什么事你问她” 犴杰一听就跟着去了,因为他也很好奇门口是谁。 出了教室,外面安静极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透明紫纱覆盖的连衣裙,细细的胳膊抱在胸前,光是背影就能想象到前面的玲珑身材。 呼吸一窒。 姚娜在教室里,身子探出一半,唤道“亲爱的你们聊,我这边继续上课了” 曦灵转身,一愣,意外的看犴杰,又看姚娜“嗯,你去吧” 寂静的走廊里回荡高跟鞋的吧嗒声。 两人面对面,莫里兰卡的一幕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犴杰调整好自己,伸出手,把戴了半节课的兜帽慢慢往后一摘。 曦灵的目光一直那么灼热,她笑了,抬起中指轻轻擦着唇环“没想到离开我之后,越变越帅了?” 犴杰握着她的手拿下来,微微侧头“曦灵殿下” “这么冷淡?也是,我之前那么说你,你心里肯定恨死我了吧” “没有” “真的?” 犴杰没说话。 曦灵感慨一笑“你跟以前一样,还是不会骗女人,我说你脱胎换骨比女帝找儿子的概率还低,现在你过得这么好,心里如何想我,我大概能猜到”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确实很没天赋,就连基础术法的术光都没有” 曦灵也侧了一点头,语气很轻“我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说的是气话,你不会真的怪我对不对?” “曦灵殿下做了什么也没有人真的记恨殿下,我都懂”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殿下请说” “你不用这样冷言冷语对我,我知道我们回不到从前了,但是我一定要告诉你,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的事被犴露看见,她根本不会接近你,她就是想和我作对,所有的一切都要和我反着来” 犴杰抬头“你说这对唇环和耳环?这是我跟女王借的,也说了会还给她,她从来没施舍过我任何东西” “你在怪我?” “我不敢” 曦灵还想说什么,但偶尔会有人从旁边经过,也会回头看他们,场合不适合。 “好,不说这个了,你迟早会知道谁真心对你” 犴杰反应平淡“我现在也知道” 曦灵左右看一圈,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扑到他怀里,双手环住腰,很受伤的说“你不知道” 身体有点僵。 那弱弱的带着弯的声调就像一双勾人的手,把以前的记忆都勾回来。 “小杰,你还喜欢我么?” “我…” 曦灵抬起头,眼神很微弱,还带着期待“一点点?” 张开的嘴慢慢闭合,他说不出来了。 “我就知道”曦灵笑的很开心,像以前一样在他怀里撒娇“用一次术法我看看~” 犴杰脑子有点混乱,完全照做,曦灵和姚娜的反应差不多,又闲扯了很多关于以前的事,才说有消息会再来找他。 一整天,他都处于这种迷离+烦躁+体温高的心情,晚上回到格斗场,直勾勾盯着墙上挂着的名牌发呆。 琼斯和夜维在一旁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想上去找挨揍。 最后还是琼斯受不了了,问“小杰,你怎么了?” “我今天…”看着琼斯,犴杰想了想,没说曦灵的事“今天特别累,对了,你们有没有闻到格斗场里的腥味?” “腥?你说血的味道?” 夜维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说“特别累就别上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呢,赶紧回去睡一觉,休息好了再上” “这么浓的味道你们都闻不到?” 明明昨天还只能闻到一点点,今天浓的出奇,就像一直萦绕在鼻子下面。 “没有啊”夜维放下架在墙上的腿,使劲用鼻子闻,闻了大半圈,摇摇头“还是没有啊,你是不是太累出现幻觉了?” 琼斯没夜维那么夸张,细细闻了一下说“我也没闻到” 犴杰问“你是什么妖?” “山虎,我们的鼻子一般都很灵的” 夜维大笑“噗!老虎?老虎是你这样子?草食系还差不多” 然后两人一起问犴杰“你是什么?” “水族” “哦,水族很少见啊”夜维漫不经心“水族的哪一支?” 犴杰比他还漫不经心,腿放在旁边的墙上一起活动筋骨。 “鲛獠” “我X!”夜维一屁股坐地上,迅速站起来跑过去抱琼斯,把身体都缩起来,防贼一样“你…你不会暗示我们什么呢吧” 犴杰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你有病吧!我暗示你什么啊?” “你刚还说闻到很浓的血腥味,你别咬我啊,我的血不好喝的…我还怕疼…怕痛…怕流血” “我想一脚踹死你!” “嘘——” “怎么了?” 两人停下追逐,琼斯把手竖起放在嘴边,示意两人看三楼门口,那里站着一个浑身发绿的人。 夜维说“螟月,里佐身边的人,他怎么来了?” 螟月站在门口靠外的通风口,站了没多久,他身后就过来一个男人,很高,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特别华丽。 “觉不觉得那人有点眼熟?”琼斯问。 犴杰看了看,下了定语“哪个金主吧,不管他” 观众还是那些见血兴奋的野兽,他们挑选押注的奴隶就和挑大白菜一样,左捏捏,右捏捏,转个身再看看牙口。 犴杰知道自己脾气暴,不想给菲亚特和索菲尹惹事,押注这种事打从心底反感,上场之前除了窝在幕布后面哪也不去,也不招惹让他恨的牙痒痒的金主。 直到琼斯和夜维相继上场,那高个男人的脸一直回荡在脑海,犴杰才猛然想到了欧德亚瑟大赛上的事,夜菲儿说不见天日城和妖界结盟,城主是阴九君。 照理说阴君和女帝走得近,他来格斗场干什么? ------------ 和妖王一样的术法 摔了N+1个奴隶到大坑里去,犴杰下场立刻就往地下五的浴室去,浑身涂得都是油脂,他嫌弃死了,他特别不喜欢这种滑腻腻的感觉,要不是夜维说增加闪避,死活要给他擦,还举出了曾经有格斗士因为油脂涂抹不到位,在第一个回合就被准备充分的对手KO的例子,他才不想碰那个油罐。 后来才知道,他走的第一天晚上,夜维和琼斯就被调到了十五层住,一起的还有叫利兹的女奴隶,里佐调到了第十层,二十八层新住进去的全是吞噬奴隶。 越洗越热,胸膛里就像压了一把火。 NND。 这不就是针对他么,索菲尹得了一种不针对他就会死的病。今天下场还在台口堵他,问他知不知道霸图格斗什么意思,那小语气,小死鱼眼翻的,临走又踹他一脚,差点把他踹个趔趄,啧啧啧。 黑白颠倒。 付出的努力和回报一直不成正比。 这样的日子持续一周,犴杰在格斗场渐渐有了关注,但他不杀人,所以排名不往前走,大部分金主还在观望。 周期末有两天休息的时间,他睡的昏天暗地,自从早上回来就睡,睡到屋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迷蒙。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意识尚未清晰,呼吸声却匀称绵长,轻轻柔柔,犴杰把手放到鼻下停顿了大概有几秒,蓦地睁开眼睛,一张巴掌小脸映入眼帘,翘立的鼻尖就在嘴边不到一拳距离,再往上看,就算闭起来也挡不住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 “露、露姐?!”犴杰坐起来,惊愕的看了看四周,这是他的寝室,没错,可是这里出现了一个他想不到的人,还是在他被窝儿里?! 犴露手往前一搭,哼了一声,比犴杰还迷糊,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可爱中又带着惑人的气息“…醒了?” 犴杰咽了咽,好不真实,女王大人刚才是抱着他么……… “臭小子,睡的跟小猪一样,为了等你我都睡着了” “露姐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的时候天上还有太阳”犴露稍稍撑起一段身子,她只穿了一件白衬衣,刚刚遮住腿根,她又往上爬了几下,这回彻底窜到胯上去了。 脑子里的弦刷的就崩紧了,这不是他的衣服么,脸有些烫,深深觉得被人调戏了。 犴露抱着圆滚滚的枕头,侧着脸慵懒的问“选什么能力了?” “术咒加持” “哦” 犴杰伸了伸胳膊和腿来掩饰尴尬,好在犴露的反应没其他人那么纠结,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然后犴露就来了句“明天找人帮你换掉,反正才一周” 动作僵住“为什么?” “术法加持不适合小猪,太危险” “我不怕” 犴露撑起头,拍拍身前“想不想上战场?” 犴杰往前挪了挪“当然想” “再近点,姐姐跟你聊天,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再近…… 再近就要贴上了…… 如果只是为了气曦灵,没有必要这样吧…… 等犴杰完全挪过来,犴露才笑着把他的手捏在手里,姐弟两人就在黑咕隆咚的屋子里面对面交流,外面的月光轻轻洒下,一点点拉近着两人心里的位置。 “我这么说,一支队伍标配是6人,两攻两防一术一治愈。最前方是防御,中排是主攻,治愈师在防御附近,上下不会超过很远。术咒师在最末尾,离主攻近,离防御最远,战场上的潜规则是,宁可死防御也要保治愈,你选术咒就意味着没人保护你只能依附别人,姐姐是担心你,小璃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你那么不服管也愿意为别人服务?” 如果主攻是犴露,他当然愿意,不过现在想这个有点早,这是梦想中的梦想啊。 “可是我的妖王之心附属能力就是术咒,我不想浪费” 犴露无语“我要知道你是根据灵能物选的能力,就一早让里兰把附属特性改成别的” “里兰?” “莫里兰卡的老板,调酒的那个,我上次还拿去一双魔界水晶鞋让他们改,等改完了带你去玩转盘” 犴杰很高兴,又想起了上次那主持人的脸色,尴尬的说“他们还能让我玩了么……” “有我在,里奥那小子不敢不让,他要是敢,我就惩罚他们老板”犴露手上的戒指一闪一闪,映衬着嘴角别有风情的笑意。 “可是看那老板的样子不像是很听话的人” “他是不听话,但是我能为他带去无穷的利益,他总会乖乖听话一次,天天吃的东西会腻,偶尔一两次的失败也是一种乐趣,下次他服从的时候会更加满足不是么?我可不是在教坏你哦,感情世界里,一定要第一眼分清,哪些是认真对待,哪些是玩玩就可以的人,真心对你好的人你能感受到,而那些你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喜欢你的人,多半就是不喜欢。人很贱,也很容易寂寞,更容易无聊,像我,最近就碰到了很多无聊的人” 最后一句带出了犴露的叹息。 犴杰若有所思,慢慢趴到她身边,两人一起望着镀铂的天花板,灯上的吊坠安静垂在那里,掌心的温度仿佛隔着皮肤就能传到心里,很温暖,很舒服。 “听姐姐的话,把能力改了” 犴杰有点困惑,露姐一再强调这个危险,是发生过什么事么…… 隔了一会,犴露又说。 “姐姐不是对你没有信心,确实练好了术咒加持的人会很强大,非常非常强大,可是战场上的不定向太多,我已经赌输一个了…………万万不敢再让小杰冒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阴君……唉……我在说什么” 犴杰突然问“阴君是不是很高,散着头发,长得很…不好接近那种?” “你见过他?” “远远看过一次” “那改不改能力?” 有点为难。 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第一选择,再改的东西养不亲。 该怎么说才能委婉点。 “我知道露姐担心,但我也不是很小了,有一定的方向考虑,所以我还是不太…” 犴露摊手“好吧,反正我从来也没说服过宁宁,真是半点都不差。算了算了,你既选了,我就护着,想来谁也没那个本事动你。走,姐姐带你去玩” “半夜三更?” “有些场所可是只有半夜开门的”犴露神秘兮兮,自顾自拿起一旁椅子上搭着的衣服,两只手反着一掀,露出光洁的裸背,曲线惹火,犴杰连滚带爬躲到厕所。犴露要笑死,几下换好衣服,从厕所里拖出一只红脸小猪。 都灵府的夜景美不胜收,两个人影坐在一面大镜子上慢慢飞行。 犴杰一直观看着犴露双手间不停变幻的术法,都是一些小戏法,很像都灵府操场上每晚都上演的那种言情招数。 犴露用的很慢,从念咒到手势到释放都很自然流畅。 犴杰特别注意了她的术光,很小很小,速度极快,依然能在指尖看到光芒。 “我们小杰就是有本事”轻轻推过去一颗心形图案,犴杰用手接住“竟然能让偷懒第一的姚娜钻进藏书阁好几天,要不是今天撞见,我还不知道小杰这几天这么苦恼” 手中的心形一点点消散,犴杰低头,原来女王是专门带他出来散心的,姚娜也是在替他着急吧。 “露姐,我是不是以后都要这样了?”话一出口,莫名沮丧。 犴露顿了顿,说“应该是吧” 犴杰脸色更阴了,半张脸都要埋进两侧的头发里。就在他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甚至都怀疑整个世界的时候。 突然靠近一个怀抱里,轻笑从头顶传来。 犴露揉着他的脸,轻轻捏“你这傻小子,用不出来术法就这么难受?” 犴杰闷闷点头。 真的很难受。 最开始有记忆的时候,他坐在城外一个破烂的墙角大哭,周围环境很杂,很乱,他不是唯一的孩子,一些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另一些就任来回行走的大人随意踩踢,他们麻木不堪,脸上还带着不屑的冷笑,冷漠到可怕。 小孩子内心总是脆弱的,总是比大人还要想得到些注意,他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人过来抱他,甚至一个同情的目光都没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饿的再也没有哭的力气,趴在那里无人问津。再长大一些之后,大黑痣出现了,他的处境也没好到哪去,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看那样就像被人追杀似的。再后来身边就多了一群野孩子,好日子没过几年就迎来了黑暗。 受欺负,受委屈,被打,被骂,似乎再也没有开心的事能让他觉得日子有盼头。 犴杰拿起胸前挂着的牌子,似乎他从出现开始就是个失误。 “你知道还有谁使用术法是你这个情况吗?” “还有?”透明晶石映出他不解的脸庞。 “我老爸” 犴杰惊。 “我…我…我和犴帝一样?” ------------ 清冷梅花香 犴露看他那傻样就想笑“这事只有我知道,姚娜跑去查书当然查不到,查了一个周期,一直和翟凌翟影发牢骚,他俩还被抓去当了苦力,你可坑惨他们几个了” “可是犴帝术法超群,大家都说他很厉害,是实力最强的妖王,他后来是怎么用的?”犴杰握紧了两只手,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解决办法,都快想疯了。 “这个我倒不清楚,四邪灵卫跟随的时间长,可以问问他们。不过你说的很对,宁宁很厉害,同样的术法可以挥手间释放,一点都不给对手余地,每次看都惊为天人。他是我心中最伟大的英雄,这也是我讨厌鸿均的原因,等他出现我一定……咳,跑题了,总之术光和灵力成正比,灵力越小术光越大,反之灵力越大,术光越小,没光是好事” “那羽毛消失呢?就是我用风系术法每次羽毛都没了,而别人不会这样” “羽毛消失是因为风力太大,被一瞬间摧毁了而已,如果稍加控制就会飘起来,这是需要自己练习的,未来的大术师,可不能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啊” 说到这,镜子就停在了一个大树洞口,犴露张开手掌,镜子立即变小飞到她的手中。 妖王城外围夜市区不同于王城里面的三大主区域,这里的人不是什么贵族,也相对贫穷些。犴露拿了两件黑斗篷,给犴杰披上之后一起进入树洞。 石阶很窄,仅容一人行走,弯弯折折一圈又一圈,望不到尽头。 “露姐也会来这玩?” 这里台阶很不平,上面长着绿苔,一看就是年久失修,还纵横交错着碎石子,他几乎想象不到犴露会屈尊到这里。 犴露倒是无所谓,微侧一点身子,用手拉着他“当然会,家里面太无聊了,还有争风吃醋小分队在我眼前晃悠,演技之烂无法想象,我不喜欢呆,而且妖王宫附近就那么大点小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可玩的” 犴杰咂舌,亚欧区算小地方………他第一次去差点迷路。“能理解,其实我也挺怕麻烦,不想太让人注意我” 犴露竖起大拇指,赞赏的看他,又把斗篷的帽檐压低了些。 出乎意料,里面场地很开阔,人来人往,不远处几人手里拿着一个圆球扔掷到地上,圆球顺着一条固有路线滚到终点的匣子附近,把里面竖着的9个球瓶全部撞倒,周围都发出欢呼声。 犴露解释道“这是九柱球,以击倒的球瓶数积分,如果第一次全中就不能投掷第二次,如果第一次没全中,就可以继续补两次” 犴杰饶有兴趣问“露姐玩的怎么样?” 犴露耸肩“我大概是技能都点在了术法上,对这种竞技球类没什么天赋,藤球更是一概不通,所以他们封了我一个称号” “球场杀手?”犴杰打趣道。 犴露仰起头,唇边勾着浅浅的笑,淡定道“九柱球皇后” 犴杰挑眉,然后摆手“我不信” “今天打算和姐姐比两场不?” “我赢了呢?” “特别允许你在欧德亚瑟上挑战单挑王的称号,只要你能到第二,我就不上场,颁奖的时候亲自为你佩戴勋章和披风” 条件如此诱人,犴杰笑的小白牙都露出来,但犴露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把他打回原形“要是输了,我就告诉夜菲儿你参与了地下格斗” 果然女王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犴杰睁大的眼睛恢复原状,咧着嘴干笑两声,马上卖乖跟犴露谈条件“美丽的姐姐~” 犴露不吃他那套,笑的更谄媚“帅气的弟弟~” 两个黑斗篷帽子对在一起窃窃私语。 犴杰不笑了,改成委屈“露姐你耍赖,我还没玩过这个游戏,概率太低了,对我不公平” “明明是怕自己输了留后路,到底谁耍赖?” 犴杰竖起一根指头“你比我大一万岁,让一下不吃亏” “我爸比我妈小一亿岁呢!不一样天天哄着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你该学学他” “差这么多?!” “是呗” “幸亏咱俩没差多少” 要不然…… 犴杰和犴露心有灵犀,互相看一眼,做了同样的表情。 叫一个比自己大一亿岁的人姐姐…… 说不出来的怪异。 一月的尾巴就在姐弟两人斗嘴的相处模式中翻过篇章。 格斗该打就打,术法该学就学,周期末还多了一项九柱球的活动,期间曦灵不停来找,犴杰很纠结,每次纠结到最后都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over。 下次依旧循环。 仿佛回到了之前,在这种纠结的心情中,亚欧区守门小妖连问都不问了,懒得搭理他,大笔一挥,登记完毕就放行。 二月份如期而至,每到有什么比赛和节日,学生的消息绝对是最灵通的,都灵府内到处都在讨论弗罗盛筵的细节。 弗罗盛筵就是官方组织的歌舞剧汇演。 主要参演人员是从两所学院挑选出来的学生,妖王宫里面的人偶尔也会参与客串,俗称彩蛋环节,不少好事者一个月前就放出消息,今年有巨大的彩蛋,就这一句话,学生们都疯了。 姚娜的课刚一下课,犴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放入存灵袋,男一女组合中的其中一人,拍了他肩膀喊他“快走啊!下节课是妖法实践,大家都去看导师了!” 犴杰不是很感兴趣,继续慢腾腾,学生一哄而散,他收拾好东西插着兜往楼下走,一个身影和他擦肩而过。 犴杰抬头,刚好接触到余光。 一双很清冷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宜人幽香。 他恍惚,突然脑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香茗的热气蒸腾,他好像缩小了很多,是在一个人的怀里,虽陌生,却温暖,眼前是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抚着他,又像不得要领,拍拍头,拍拍身子,又捏捏脸。 头顶女子的声音很是着急“先生,我怎么也哄不好,喂了东西不吃,喝水不喝,也不上厕所尿尿,居然哭个没完,气死我了!啊啊啊!这臭小子就会和我作对!” “那就送出去,自有人管” “好主意,送给臭神棍管吧,看他在外面潇洒极了” “管你一个女儿就够要命,再来一个,他够呛” “那你来” 再没了男子的声音,小小的身体被花香围绕,犴杰停了很久,鼻间充斥的,慢慢和身边的气味相合。 是…梅花香。 ------------ 妖法实践导师墨羽 实践楼靠近商业街。 利用课间的十几分钟到对面逛街几乎是都灵府学生的习惯,犴杰不合群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不熟悉的人会说他端架子,好不容易他想试着融入集体,跟着两男一女组合去饰品店里闲逛。 结束时大家都拎着几个精致的小袋子出来,只有他是两手空空,以前那些跟他不对路立刻跳出来,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说他穷装蒜,不买东西瞎逛什么,自那以后,他就彻底贯彻了融不进去的圈子别硬融这句话。 姚娜班里几乎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贵族学校的尖子班不比吃喝玩乐上学干什么,三观不合,再怎么努力也是给自己找气受。 不怪姚娜平时温柔,进到课堂秒变麻辣教师,小教鞭敲的整个走廊都听得到。如果她不这样,这帮子大少爷大小姐一定会压到她头上,课没法上。 两男一女组合因为跟犴杰坐的近,平时没法不说话,偶尔也会用开玩笑的语气抱怨,说他太难接近,不爱说话不爱笑,多少楼下的女学生从门口经过就为了往里面瞥一眼。 但是。 他不逃课不把妹还如此低调,这不科学!!! 犴杰不予答复,继续我行我素。 其实他很想问,如果你们童年不靠父母,受尽侮辱,还因为长相被人当小白脸养了两年,不玩命打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们有心情笑吗?有心情逃课?有心情被自作聪明的女人再抛弃一次?? 答案当然是不会。 我很爱你,但早在那个当下就截止,再来除了重温激情,温习以前的点滴,什么也不会改变。 摔个跟头就会长记性,X不好吃,谁也不会总吃。 无数次他以为自己绝望了,对妖界的冷酷感到扼住呼吸,无数次的想要逃离,想要离开妖界回到水族,现在只是庆幸自己还活着。 还好,他活着。活着遇到了后来的一切,包括格斗场的经历,不管是九死一生,还是索菲尹的严厉,至少他明白了,人只要不放弃,就还有希望。 But,**!!! 一个戒指就要七千三百万金币!!!真TMD无语凝噎。 他面前是个一米高的镀金玻璃柜,里面放了枚金币大小的蓝晶钻戒,宝蓝色,钻石的棱面闪烁动人光彩就像一层保护膜散在四周,指环底色是亮黑,用铂金镶边,环上纹路雕的异常精细。 “那是凤鸾天舞,五段白器,刚刚在树底打造出来,摆上台都不超过半月,现在购买可以直接加工成紫器,附属属性可以随便选,很适合学生佩戴” 只是白器就有这样的光芒,确实罕见。 犴杰看了半天,转身问“老板,绿萝迷梦是哪个?” 老板一脸失望的神情,指了指左侧最下方的玻璃柜,低头继续看妖界月报。 犴杰走过去,一串很普通的绿石项链摆在那里,只有5900金,相比那些动辄后面六个零或者九个零的,这串项链真是天使般的存在。 提着小袋子走出蓝钻工坊,看了看远处钟楼上的时间,到帝法学院不用十分钟。 空中花园很梦幻,潺潺的流水让周边空气都清爽起来,一些情侣骑着自己的坐骑在瀑布旁聊天,蓝蓝的天,绿绿的草,另一些在校园里休闲,两所学院的风格迥异,连学生的风格也不尽相同。 帝法学院的学生优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的样子,都灵府的就很现实,如果本身无利益,铁定转头就走一分钟不耽搁。帝法的人嫌都灵府没担当,都灵府的人说帝法假正义。 弗罗盛筵就是很好的例子,正派反派向来本色出演,两所学院卯着劲要分个高下,如果有打戏,打之前还要说句不好意思,如果手重了多担待,一说排练开始,道具不打碎根本不停,最后还得和和气气说是为了演好舞剧。 犴杰早上看了信箱,里面除了课表,还有一份弗罗盛筵参演学生的确定名单,看到夜菲儿的名字他还惊奇了一下,转念一想这丫头好几天没来找他原来是在排练。 阴郁了几天的心情稍稍得到舒缓。 在帝法转了一圈,没有见到任何像是排练的人,犴杰思索着接下来该去哪,难道要去教室?这么多教室找下来会累死吧,而且他下节有课,根本没那么多时间。 这么想着,旁边一道声音飘来。 “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 “你是都灵府的吧……看你在这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眼前的女学生肤色红的出奇,问他话,却又没在看他,犴杰没管那么多,他需要帮助是真的“弗罗盛筵排练的人在哪?” “那个…翟凌导师带着他们去彩排现场了,现在不在学校” “现场?”犴杰喃喃。 那女学生又耐心道“嗯…就是亚瑟宫地下礼堂,所有参演的人都在那边,你要去吗?我…我可以带你过去” 就在这时,钟楼的时钟敲响了三声,快上课了,这是预铃。没办法,犴杰只好说“先不用了,有点麻烦” 他刚走了几步,又停下侧头看着那女生,说“哦,对了,谢谢” 女学生讷讷点头,直到人走远了还没回过神“不客气” 迅速返回都灵府,实践课教室是仿照妖树底一层建造的,从入口开始就是树根盘旋的造型,能见度很低。 犴杰是最后到的,空地熙熙攘攘大半的人,队伍最前头站着个白衣男子,背影挺拔,气质独特,他一过去,那男子就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犴杰微愣,这不是在楼梯口遇见的那个背影,细细一闻,果然周围有梅花香。 又一个偶像。 这个身姿和眼神,他年少时还模仿过无数次。 向来不合群的小霸王,头一次主动打招呼“墨老师” 墨羽点点头“实践术法很重要,下次不要迟到” 犴杰快步走过去站到队尾,旁边的两男一女组合又对他挤眉弄眼。 “哇,你好厉害,墨老师竟然没用雷劈你!” “劈我干什么?” “墨老师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他的课没人敢迟到,听说以前有个倒霉蛋迟到了一分钟,结果被雷劈出去了,考核期大挂,这门课就算是废了” “哦,可能老师今天心情好”犴杰淡淡道。 说完这句,墨羽让学生站好队退到一旁,随手从黑暗的树洞里拉出来一个巨草精,有一层楼那么大,眼睛是两个黑洞,绿油油的还吐着绿沫。 一半的学生都选择跑路,有一半傻在原地。 墨羽转身,清冷的态度仿佛从话语里渗透每一个字“愣着做什么,这是真的草族精灵,用课上学的术法击败他,是这节课的内容,每消灭一个记一分,一个没有就是零分” 立刻有人哀嚎“疯了吧!这是第一节课啊!” “连个适应的时间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做到…我的天…他过来了!” “我…我背下来的术法都忘光了怎么办……” “先跑啊!” 巨草精张牙舞爪在堪比足球场的教室里移动,学生跑成一团。 犴杰在最后仔细观察,这草精移动速度很慢,连吞噬奴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难的是术法释放,他的都是加持,主动攻击不划算,必须要找人配合。 四下搜寻一圈,角落里发抖的正是那个女生,犴杰过去拉起她“你主修什么能力?” “治…治愈” “跟在我身后,他们两人呢?” “我们刚刚跑散了,他们应该在怪物身后” 一边躲着攻击一边移动,很快找到了另外两个男生,犴杰看了看中央一团乱的状况,转头问“你们想不想要学分?” “当然要,这门课占了百分之四十的成绩,要是挂掉了,肯定不能毕业” “你俩什么能力?” 刚才答话的男生马上说“我是攻击,他是防御” 犴杰心里有了底“我给你俩加状态,这个女生是治愈,出战标准配置咱们这一队齐了,目标四只,一人一分,怎么样?” “哇,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不过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另一个男生说“要不听他的试试吧” 女生附和“我也这么想” 墨羽在课上不像别的导师那样滔滔不绝,只在有错误的地方纠正,从放出妖兽开始,他的表情一直都没变过,正当他感慨学生一届不如一届,骚动的场面似乎停止了。 四道术光有序的放出,巨草精发出吃痛的哀嚎,连前面奔跑的学生也回头张望。 主攻和防御的术光一直不断,治愈被保护的很好,犴杰跟着队伍末尾不停的变换走位,找寻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还要在前一个术法时效没了之后立即补咒。 轰隆一声,巨草精倒地,身体倏地散成光点。 “哇!成功了!天啊!我们这一队真是天才!” “莫菲斯,你小子的攻击能力还挺棒的嘛” “哪有哪有,托尼你的防御才厉害啊” “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互相夸了,最该感谢的人在这呢”女生无奈的摊手,然后对犴杰说“我是爱蜜瑞雅,你叫小杰是吧?很高兴正式认识你,我们以后就是实践课上的伙伴了” 被这么一闹腾,周围的学生都反应过来要组合伙伴,墨羽没有给众人喘息的机会,接连放出五只妖兽,犴杰带着几人又冲入其中。 一节课下来,大家都累瘫在地上打滚,犴杰刚休息一会就被墨羽叫出去。 门外,墨羽开门见山。 “一会和我走” “去哪?” “妖王宫” ------------ 无法改变的轮回 下午的阳光正好,天气回暖,很多大妖怪在广场巡查,前殿外围打得火热,后殿却与之相反的静谧。 门前无人看守,内室整整齐齐,细细嗅着还有百花的香气怡人。 半晌,侧殿终于有了翻动书卷的声音。 桌子上散乱一片,每张都密密麻麻,有的是一句话,有的是单个字,写的人定是逐字推敲,以至于每句话都重复了多遍。 一袭淡蓝衣衫的男子清颜如玉,长发用冠束起垂在身后,握笔的手几乎没怎么着力,串串字符便跃然纸上。 对面的人想是累极了,手撑在脑袋上还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流光飞火顺着额头垂在纸上,乍一看就像羽卷上盛开了玲花状的花瓣。 两人连着几天几夜都是这样,一个默默任劳任怨,一个什么都不管只管睡。 冰清仙放下笔,纵然花中之神向来喜爱欣赏美,此时此刻他也没那份心情欣赏美人入睡图,别提此美人还是他看腻了的。 抬眸看对面,他轻声道“你已经这样睡两天了,是不是该体谅体谅我?” 呼吸声还是那样平稳,绵长。 火山即将爆发。 冰清仙深吸气,尽量让自己回忆璃沫好的一面,手中火咒一点点收住,再想想她后来的遭遇,脑中清明了许多,慢慢吐气。 璃沫睡的跟奶猫似的,小拳头拄着头,垂下的眼一点防备都没有,睫毛随着呼吸轻颤,侧脸当真惹人怜爱。 怨气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 是多久没好好睡觉了才能露出这么熟的脸庞。 冰清仙无奈起身,手指拉着外衫,褪下。 如果是以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大喝一声,吓醒她为好,现在总是念着她几千年不容易,女儿大了不黏她,宠着她的人又没了,心思都能宽容大度点。 瞥了一眼门口,一抹宝蓝亮色,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进到内室的,连灵气都没察觉到,现在察觉还是因为压迫感太强了。 把自己的外披盖在璃沫身上,冰清仙吹了一口气,桌上所有白纸都收成一沓,他走过去从最下面拿了一份,继续坐下看刚才翻译出来的那部分。 男子的眼神很是无礼,但早已见怪不怪,他又不是第一次对自己露出探究又排挤的眼神。 “璃女刚刚睡下” 门口的人大步流星,停在桌里,只扫一眼,便起了动作“你们一直在一起?” “璃女没有和我讲,这里会出现除我以外的第二个人” 阴君眯着眼“你认识墨羽吧?” “你猜的?家师先前也和你熟识吗?” “还用猜,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个样,在妖界穿成这种颜色,除了仙界的人还能是谁” 冰清仙握着笔,特别平静“你穿的也不是妖界衣服,我却不是很明白,我们是遵循本能,你是什么?”他抬眸,目光直指阴君“是故意掩藏么?” 握拳。 果然是师徒两人,态度都不会变。 阴君转头看着呼呼大睡丝毫不知外面情况的女人,突然用食指第二节点在桌面。 桌子一颤。 璃沫没扶住头,砸到桌上疼的直哼哼“啊…!嗯……我怎么睡着了…清,你不要这样嘛,我再睡一会” 冰清仙不悦。这女人…明明眼睛都没睁,就认定是他做的?! “我怎样你了?说好了一人一半,你倒是睡的香!” 璃沫困怂了,赶紧哄道“小清清,你最好了~你就帮我都看了吧,我实在难受,被混蛋折腾的不清…别吵我” 冰清仙直接转身,拿着笔坐到了边上。 璃沫闭眼睛耍无赖,忽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问她“哪个混蛋?” 连续被吵,璃沫皱眉,左手随意一抓,揪着身边人的衣服就扯了几下“你烦死了…最会摆臭脸的那个,别烦我睡觉!” “哼!” 手被甩开,璃沫还纳闷,冰清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瘦,腿上摸着只剩骨头了,都没什么肉,一会醒了非得让他多吃点。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 室内安静的不同寻常,尤其是周围的香气不那么明显了。 脑中浮现出一双骨瘦如柴的手。 醍醐灌顶。 她迅速睁开双眼。 果然,阴君在她身旁,脸黑到极点。 璃沫擦了擦嘴角,四下一看,冰清仙早闪到了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怎么来了?” 阴君没好气“怕你忘了我这个混蛋,特意来加深你的印象” “不会,我记得很清楚”璃沫往旁边挪,看到桌上的手卷是翻过去的,稍稍安心,直接放到袖子里,镇静道“死都不会忘了你” 阴君看她的动作,又看她的眼睛“你打算瞒我什么?” “九君法力无边,连神祖都不放在眼里,谁还有能力瞒着你?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璃沫直坐,砚台里的墨还是刚磨的,看样子冰情替她费心了很多,怪不得刚才是那个语气。 “既是如此,你怎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 转头,四目相对。 璃沫和他杠,放过了已经熬成兔子的红眼珠。 “九君这么爱看别人眼睛吗?” “你能不能别熬了?会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再熬下去……”阴君顿了“凭你的智商也弄不懂” 璃沫被他顶习惯了,他们俩的话题就没哪次是心平气和结束的“你这人真的很讨厌,把瞳邪气走了又没经过我同意,现在这样,我还怎么找他办事?不是你的话,我至于熬夜么?” “你找他做什么?” 璃沫随意抽了一张冰清翻译出来的话,边看边说“谈正经事,现在六界有三界站成一派,你也说我不应该与外界隔绝,当然能和瞳邪常联络更好” “想男人就说想男人了,还把政事放到台面上说,有必要吗,说我冠冕堂皇,自己难道不是?” “我想不想他我不清楚,但你一定是想多了,没感觉的人就算常联络也就是合作关系,这就像注定好的,我们当初走不到一起,以后也不会改变,别把你的主观思想添加到我身上。” 阴君脸上一副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璃沫又问他“你相信轮回吗,或者说宿命?” “你说这两个东西不是一回事,轮回改变不了,宿命是可以人为改动的。” 璃沫喃喃,咀嚼这句话“轮回改变不了……” “如果你曾经试图改过,就知道结局会怎样” 璃沫微愣,想了想又点点头“确实,改变不了”这句说完,手中的羽卷便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璃沫沉思良久才开口“你说无法改变,照这个理论,一个人不管轮回多少次,经历多少变故,最终都会喜欢上之前喜欢的东西,对吗?” “你想说什么?” 璃沫又问了句不相干的。 “九君今年有多大了?是不是比我小?” 阴君一愣“和你比,谁有你大?我不是你心里想的,这个答案毫无意义” “我想什么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轮回了两次不假,但我永远都只会喜欢同一个人,所以瞳邪没机会,灼颬也没机会,你也没机会,强迫除了让我讨厌你之外,一点用都没有,听懂了吗?” “其他人呢” “你指谁?” 阴君瞥了冰清仙一眼。 璃沫突然就笑了,笑的很无语“九君在跟我开玩笑么?观赏性的东西和实用价值的东西差别很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冰清仙果然坐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如果他手里有剑,那把剑应该是在璃沫脖子旁边的。 璃沫开心了,和他打哈哈“没意思没意思,夸你呢,花中之王,雍容华贵,万物精华,可远观不可近亵焉,我万万不敢玷污” “谁像你,穿的跟乌鸦一样,还万物之母呢!” 从这里不难看出,墨羽走的是虐身路线,骂人从来不直接骂,冰清仙只得到他三分之一的精传,加之脾气的关系,目前还处在嘴炮阶段。 璃沫刚睡醒总要找人开心一下,挥挥爪子,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白色,故意气他“万物之母今天想穿白色了,我想想啊…明天穿红色,后天穿蓝色,我高兴的话还可以穿七彩,喏,七彩的,有本事你和我一样啊,花神大人” 说完,还真变了身七彩的衣服,跟凤凰鸡似的。 “无聊” 冰清仙一个大白眼,拿起东西起身离去,干净利落极了。 璃沫摊手“看样子墨羽没教他怎么对付我啊,气跑了吧” 阴君说“被人算计了那么高兴么?” 璃沫说“算计?” “他走,是因为知道我能对付你,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 璃沫僵硬。 屋里确实就剩他们两个了…… 而且她嘴贱,还让外面的邪灵卫不准靠近,现在整个后殿都没人,只有他们两个。 那晚的记忆充斥着脑海,璃沫瞬间拉开距离“你别动!” “我动了你能拿我怎样?” 眼前一闪,那张脸就在面前,手臂横架在侧面,璃沫低头,下巴又被抬起,阴君一字一顿“你能不能学聪明点?说话!” “能……” “你给我记住刚才说的话,如果让我发现你忘了,就不光是让你哭那么简单!” 放完狠话,扬长而去。 璃沫松气,靠着柱子滑在地上。 莫名其妙。 这男人就这么走了,明明来势汹汹,还敲桌子把她弄醒,什么事没有单纯来找她斗嘴的? 就说他有病,跟个怨夫一样,只要她身旁有除了动物以外的异性,他都会发神经。 好好的心情被打乱,璃沫烦躁极了。 外面天空湛蓝,是个好天气。 漫无目的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一殿附近,隔很远就看到阿一在和两个人说话,因是背对着,她也好奇是谁,那人不经意回头也看到了她。 璃沫呆愣。 墨羽身旁站着一个少年,少年本来在和魑邪对话,转头惊了一下,随后笑逐颜开。 璃沫回过神已经被抱住,俊朗的小少年亲昵的搂着她。 “露姐,你也在啊!又有一个月不见了,我很想露姐”犴杰这次学乖了,没等犴露把他搂的踹不过气,就主动奔过来打招呼。 璃沫抬头无措的望墨羽,墨羽开始也很不解犴杰为什么会认错,再一看璃沫那身凤凰一样乍眼的衣服便有了些理解。 张扬且自信,衣服华丽到夸张,是犴露的风格。 “露姐?” “你来王宫里是有事?”璃沫定了定心神,她几乎从没想过儿子会和她这么亲密,第一次见犴杰,他都是中规中矩的称她女帝,真正的心情掩盖得很好。或许,只有她不是女帝的时候,他们母子才能像平常般相处吧。 “露姐之前说我的情况和犴帝一样,我想了好久,虽然不会再伤到自己了,但还是不太顺手,正好今天下课无事,墨老师带我来这里,我就想找魑邪大人问问情况” “和小宁一样?”璃沫询问的看着对面,魑邪点点头。 璃沫说“难办么?” 魑邪说“不难,您不必忧心” 注意力又到了犴杰身上。 这孩子好像又长高不少,现在和她一样高,怕是再过几年就要追上小宁的身高了。 “露姐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 璃沫恍惚,马上收回眼神“没事,很久没看你了,想多看看” 犴杰坏笑,凑过去一手搂着璃沫的肩,痞痞的,贴她贴的很近“说好的九柱球,我这几周都练疯了,美丽的姐姐,可别忘记答应过我什么”手指顺着肩膀就来到下巴,轻轻一勾。 璃沫心里万马奔腾“你这…臭小子,平时调戏哪家姑娘调戏惯了的!” 犴杰无辜道“露姐还说我,最近你的花边新闻也很多啊” 他看了看旁边呆若木鸡的魑邪和墨羽,搂着人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之前说的冰火两重天,有一晚试了一次,确实挺不错……”回味了一会,犴杰说“旋转炸弹你那晚还没说清楚,找机会告诉我” 璃沫很不淡定,内心再次奔腾。 露露啊露露!你平时都怎么和弟弟相处的??! 什么冰火两重天?!什么旋转炸弹?! 全是3000岁以下禁止的这都能随便教!!! 喷!! 犴杰一点没察觉怀里的人不对劲,嘻嘻哈哈笑了一通就回到墨羽身边装乖乖孩子。 墨羽简单交待了魑邪几句便和璃沫到一旁。 “照这个趋势,最多也就几百年便可得到一个终极战力,妖界复兴不是难事,到时候你就可以和阴君解除合作关系,也没必要再顾及他的脸色” 璃沫有些安慰的同时又愁容满面“我其实不是很想让小杰接触这些事,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宁愿他不和我相认,永远不要卷进来” 墨羽早知道她的回答,只道“这件事我不多说,各种结果有利有弊,你自己权衡” ------------ 看透你的心 从妖王宫出来时间还很早,犴杰心事重重,直接去了格斗场。 这个时间段所有格斗士都是训练或是休息的。 魑邪和他说如果要把体内的灵力用的得心应手,首先就要获得更多的灵力,他目前出现这种控制不住的情况,正是因为存灵空间够大,但是没有足够的灵力供给所导致,如果不加紧收集灵力化为己用,这个情况就无法解除。 莫名烦躁,他现在压力很大,不光是学校那边的压力,还有格斗场内部的压力。 手中的烟抽了两口就用脚踩灭,转身,从北塔通风口回去,迈过门槛,墙边两个黑影迅速靠近,犴杰心头一跳,抬腿扫过去只慢了几秒,一个麻袋兜头盖下来。 双手不受控制的背在身后,接下来就是暴风雨般猛烈的拳打脚踢。 这是…缚身术! 糟了,他只在书上看过,根本没学。 犴杰使了全身的力气去挣脱,可是除了越来越没气力之外毫无用处,一团绳子砸在脸上,嘴巴瞬间被绳子的一头勒紧,剩下的全都缠在脖子上。 心脏狂跳不止,脖颈间的窒息感越来越重,一把利刃突然插到肚子里,疼痛感比之前加剧,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血的味道散发出来,弥漫开来,充斥整个脑海。 身体的热度不断升高。 热到极点。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来的?” 握着刀的人似乎在笑,因为身体的颤抖,那把刀也在抖,一下一下刮擦着脆弱的皮肤,加大伤口的长度。 身体被缚住不可怕,可怕的是旁边一只脚在把刀往身体里踩。 有人抖着嗓子道“可以了吧,给这小子点教训,不用弄死他,他死了处理起来也不方便” “行,听你的” 深入腹部的刀用力拔出,撕裂皮肉。 犴杰几乎在瞬间听到了自己的惨叫,液体顺着身体流出,胳膊不受控制的向外张开,慌乱中有人用力踢了他的头,眼前的黑暗渐渐被血色掩盖。 胸口仿佛有东西在翻腾,透过麻袋的人影在摇晃。 受不了了。 再也受不了了。 身体越来越疼,越来越无力。 是谁……… 到底是谁………… 不。 不管是谁。 都要付出代价!! 都要死!!! 被麻袋套住的地方似乎出现了暗红异光,几个人都停下动作,面面相觑。 下一瞬,所有人都惊慌扑打着从通风口涌进来的黑色生物,它们不停撕咬着皮肤,尖利的牙齿是暗夜中的主宰,几只倒挂在墙壁上,猩红的眼睛就样诡异的看着这一切。 人群中突然有人跑出门去,剩下的都被困在里面。 “呃!!啊———!”犴杰用力一挣,手腕上的力量不复存在。 他捂着肚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沾满鲜血的手一点点拉开头上的麻袋,灿金双眸早已被掩盖成绮色。 眼前一个个面孔逐渐清晰。 他身前是那把沾满鲜血的刀,缓缓伸出脚踢开,獠牙在黑夜中显现,那群黑色生物就扑腾在他身后,犹如巨大的羽翼,邪恶,阴沉。 眼前正是那个被他一脚踢到索菲尹脚下的新晋血士。 “是你啊”瞬移而上,双手轻巧一错,四散逃开的几人都停在原地,犴杰再次回到正中间,几人的脑袋纷纷落下,他抬手挡住那血士惊慌到毫无章法的攻击“不甘心是吗,不甘心被我教导,逮到机会就要报复” 眼前的血士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是…” “鲛獠?”犴杰接下他的话,舌尖滑过牙尖上沾到的血迹。 身后那几个奴隶面如死灰,仿佛身体里没有一滴血。 眼前的一切都超出认知,血士突然发狂的喊叫,犴杰捂住他的嘴,轻轻说“别吵” 像安抚一样。 那人住嘴了。 “你的灵力我收下了” 这一声过后。 再无半点声息,灵魄散出的光点转瞬即逝。 格斗场后半夜似乎进入了沸点,场场爆满,尖叫四起,金主看的酣畅淋漓,一掷千金。 索菲尹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和台下一起发疯的人,走到后台的千人图前,把最后一位的牌子前移到了中间偏下,顺便叫斗牛们把沙坑里的尸体抬到天堂口处理。 琼斯和夜维一天只打一场,今天似乎是好日子,夜维也晋了一位,下场之后他和琼斯坐在一旁观看,犴杰第一拳出去他们两个同时目瞪口呆。 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终场结束。 观众渐渐散去,格斗场恢复平静,只有两个金主围着犴杰似乎在谈什么,旁边还有索菲尹。 犴杰全程一言不发,低头看地。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金主一脸失望的走了,琼斯迎上去,关切道“小杰,你的伤……” 犴杰面部神经又坏死了,死人脸道“我心情不好,别管我,闪开” “小杰!” 夜维打着哈欠,过来推琼斯“走吧,睡觉了,我都要困死了”平时他俩都是下场就走的,唯独今天犴杰一场晋一位,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这才留下来看到天亮。 琼斯还是很担忧“小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肯定又跟自己过不去了呗,他钻牛角尖那劲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过几天自己就好了,赶紧走了走了” 两人走到门口,刚要下楼梯,两个斗牛就从北塔方向抬着一个人经过。 等到斗牛过去很久,夜维才反应过来“刚看见了么?脖子上的伤口是两个洞吧?” 琼斯不语。 今晚格斗场死掉的格斗士几乎都有这样的伤口,连续看了十几次。 两人对视,一起点头。 “他肯定有问题” “怪不得心情不好” 一晚上排名升了十二位,犴杰早已身心疲惫,趴在独角兽上,身后小蝙蝠拍打着翅膀,一到没人的时候就出来跟在身后。 “跟着我做什么?” 蝙蝠晃晃头,龇出獠牙,学着他的样子舔牙齿,可惜舌头不够长,怎么转圈也舔不到。 犴杰疲惫的笑出声“你能听懂我说话吧,叫什么?” 小蝙蝠不转圈了,改成摇头,最后竟然学人的样子叹口气。 犴杰伸出手,小蝙蝠一瞧见就落在他手指上“叫…小夜吧,我叫小杰,你叫小夜,怎么样?” 天亮的很早,露很重。 犴杰关上门准备下去上课,旁边立刻响起关门声。 课程一如既往,通过格斗场试炼灵力在不断累积,姚娜的基础课一旦入了门,墨羽的实践课就像跑火车,中间夹的傅文心看着慢,实际已经开始填鸭教育。 把姚娜让背的口诀背好,犴杰从存灵包里拿出另一本加厚的术法加持中级进阶,翻开。 有两件事他比较在意,一是连续很久不见夜菲儿,二是路泽今天早上看见他的表情。 腹部的伤是警示,实践课上爱蜜瑞雅帮他做了治疗,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不碰就不会痛,除非有人故意在他身边扭来扭去。 “小杰,你在看什么呢?中级加持术法?你好棒,总是看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塔亚双手捧脸,眼睛都能眨出几个星星。 犴杰翻了一页,说“没什么,你看你也会” “可是你就是很厉害啊~我喜欢” “谢谢,你也很招人喜欢” 塔亚一脸兴奋和激动“真的?” “真的”犴杰想都不想,又翻了一页,脑中不断记着各种术法的应用和效果。 千篇一律,天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把疲惫的身体往床上一摔,犴杰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心情会这么烦,这种迫切想知道一个人在哪,她在干什么的心情…… 烦死了! 桌上的小袋子放了很久,里面的绿石项链就那样静静躺在那。 等他猛然发现自己究竟在为谁烦心的时候已经是在帝法的门前。 夜幕低垂,繁星漫天。 帝法的学生向来浪漫,喷泉广场附近都是一对一对,就算是单独的人手捧一卷书静静观看,也是充满着文艺气息。 小树林附近到处是甜蜜氛围,偶尔也会有不和谐的画面,他默默走着,一直以为祸不单行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直到看见了一副唯美的画面,他才知道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发生。 帅哥美女的组合出双入对,在帝法最是养眼,在颜值相对的情况下,不论是亲吻或是拥抱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他现在只想冲过去撕碎这幅画。 路泽自从放学就到了帝法,抱着花守在寝室楼下几个小时,就为了见这一面。 “菲儿,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夜菲儿一点反应都没有,静静看着路泽自编自演的喜剧“她不喜欢你了,你就来找我,你当我是什么?你的玩具么?喜欢了就拿出来玩弄,不喜欢了就扔到一边等着你下次的心血来潮?” “不是这样的菲儿,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没有她的对比,我怎么能醒悟过来你对我的真心,你信我一次,就一次,我会好好对你” “路泽,我真的受够你说的谎话了,多少次了你自己数数,你走吧,别再来这里,我现在要去排戏没时间和你纠缠!” “菲儿!”路泽用力一拉,夜菲儿就被他拉到怀里“路泽!你!你放开!你做什么!这里人这么多,你不怕塔亚看到?!”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我只在乎你!” 夜菲儿苦笑“在乎我?真正在乎我的人不会让我半夜跑到海边不管我!真正在乎我的人会和我最好的姐妹在一张床上被我抓到?真正在乎我的人会那么做吗?你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因为你说的都是屁话!” “你听我解释菲儿,我没去是因为……” 啪。啪。啪。 旁边突然响起三声巴掌声让两人都停下动作。 “好一出情深意切,误会连环,之后该什么了?和好如初?” 夜菲儿睁大眼睛,惊讶到忘了自己还在路泽怀里,她马上反应过来,推开身前的人。 “哥…” “答应他吧” “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应该和好如初吗?” 夜菲儿退了几步,难以置信“你这么久不见我,第一句就是和我说这些?” “我倒是庆幸自己今天来了,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这些天不来找我到底是在干什么!”衣袋里的东西握的滚烫,心上的感觉突然无法形容,很奇怪,明明和曦灵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那些话不经思考就从嘴里说出来。 “我跟着学院排戏,不是故意不去找你…” “是啊,我看到了,演的不错,你就演下一幕吧,该散场了” 犴杰甩开手,地上清脆的声音,拉下衣服就扔给她,头也不回。 “哥——!”身后的声音带着哭腔。 夜菲儿泪眼模糊捡起犴杰扔掉的袋子,打开,眼泪夺眶而出,她赶紧追上去,心中的称呼不假思索“杰……小杰——!” ------------ 白骨森森的左手 犴杰做事绝决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几经周折,夜菲儿跑的气喘吁吁,没想到自己会追不上他,明明才几个月而已,犴杰的进步飞速,只要有心想躲,她根本不是对手。 两人就这样追逐到浮阑区,夜菲儿再也跑不动,焦急的在人群里搜寻犴杰的身影,陌生的脸阻碍了视线,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她懊恼极了,蹲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然,耳边一阵嗡嗡的声音,一只黑色的小东西在身边盘旋。 “啊!”转头,她吓了一跳。 那东西用它连着爪子的翅膀捂着嘴,然后在空中手舞足蹈,爪子一直指着同一个方向。 夜菲儿定了定神,发现他没有恶意之后认真的看它比划“那…那边?你是让我去那边吗?” 用力点头。 跟着方向转过几个弯,夜菲儿终于在巷子深处找到犴杰,只不过情势很不好,他被很多人围住了,腹部还有一片鲜红色。 她刚要过去,那只黑色小东西就飞到她面前,摇头晃脑,又是一阵比划。 夜菲儿皱着眉,努力理解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去?” 小东西摇头,迟疑。 “去?” 点头又摇头。 夜菲儿迷糊了,到底让她去还是不让去,这小东西是来捣乱的么! 就在这时,犴杰调转方向,朝巷子口而来,那小东西连忙咬她的衣服,不停指犴杰。 夜菲儿会意,原来是让她等时机,找到最合适的地方帮忙。 犴杰与面前突然出现的对手拉开距离,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一旦格斗场的排名往前移动,他的日子就不可能再平静下来。 衣服上一片湿漉,伤口还没愈合又被撕裂了,对面人数又太多,不好办啊…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腹部出现了术光,同一时刻被温暖所包围,不一会儿,血止住,伤口不再渗血。 啧。 术光是橙光。 他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 “这都能跟上,跟屁虫,烦死了” 话音刚落,他就没时间说话了,多方攻击接踵而来,犴杰一边回击一边用余光注意角落里的情况,看见那只飞上飞下的东西在夜菲儿身边才稍稍安心。 接下来的时间,他特别改动了自己的走位,后位的橙光总是在最合适的时间释放,两人配合极为默契,收放自如,很快,他的身体机能恢复如常。 眼前的人再也构不成威胁。 黑夜如期而至。 放过最后一个人的脖子,犴杰在原地用手背擦着嘴。 越在格斗场混的人气质越阴暗,以前那头栗色长发因为打架碍手碍脚被他修剪掉很多,现在只能在脑后扎小束,将前面刘海向后梳,微微蓬起一些,两侧没了遮挡,瘦的只剩层皮的小尖脸就很醒目,远看表情很是冷漠,可是离近了,那双漂亮深邃的桃花眼又带笑。像一杯名贵的醇酒,越看越想要,越品越欲罢不能。 现在就这么妖孽,长大可怎么得了。 脚步声在身旁停下。 犴杰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瞥旁边“你都看见了,不怕我?” 夜菲儿说“怕…” 意料之中的回答。 第一次这样,连琼斯和夜维都惊呆了,别说是向来柔弱的小黄莺。 犴杰没说话。最近灵力转化的越来越快,他渴望力量的需求也越来越高,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旦开启阀门,就再也收不住,如果说以前是故意不想惹事上身,现在就真的是不想放过每个人,每段灵力。 小夜扑着翅膀在犴杰身边绕来绕去,一会看看犴杰,一会看看夜菲儿,然后望天。 夜菲儿从包包里拿出手绢,仔细擦拭着他脸上的污渍“哥,我好怕你再也不理我” 犴杰抓住面前的手腕“你看清楚,我是鲛獠,专门嗜人心血的妖灵,相比之下有人比我更适合你,你该选择好的” 夜菲儿心里堵的要命,这个傻蛋,这种时候就别提别人了不行么。 “我喜欢鲛獠”莹亮的大眼睛在月色下闪烁,又坚定的重复着“我的偶像露露是鲛獠,我最喜欢的人也是鲛獠,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怕,我喜欢。” 犴杰惊讶,这丫头…疯了么? 手腕上的力量松了,夜菲儿抽出手,把小袋子里的项链拿出来,两边磁石向外一拉,搭在脖子上,绿石配着无暇的肌肤煞是好看。 “谢谢哥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这是我这么多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犴杰侧过头“路过,顺便买了,很便宜的,跟你之前带的都没法比” “礼物不在贵重,在……送礼的人” 一句话没说完,脸就红了个透,夜菲儿偷瞄他一眼,甜甜的笑。 犴杰说“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夜菲儿不解“哪种眼神?” “就是…”犴杰想了想“形容不上来,就是刚才那种,特别想让人欺负的眼神” “怎么了嘛” “你一这样看我,我就忍不住想要吻你” 心脏跳的堪比特快列车。 犴杰理了理夜菲儿的浅黄色卷发,手就在上面来回抚过。 夜菲儿低头,呼吸加速,连身体都因这一句话而被撩拨。 混世小魔王越来越坏了,现在准备向撩妹高手进军。 “人一临近1500岁就特别的想要人抱着,我算算菲儿也快到年龄了,想要了告诉我” 夜菲儿挥舞着对犴杰来说就是挠痒痒的小拳头打他“说这种话,羞不羞?” 犴杰低低地笑。夜菲儿双手揽着他的胳膊,往亚欧区走,天下太平了,小夜立马捂着眼睛在两人面前作羞涩状。 犴杰抓着他的腿拉下来“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的!” 小夜两只翅膀捂着嘴摇头。 “刚才多亏它呢,要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夜菲儿笑着问“这是什么?” “蝙蝠,在我们鲛族很常见的一种生物” “哦,怪不得我都没见过,它平时吃什么?” “也是喝血的” 路上的时光过得飞快,好像一眨眼就到家了,两人停在菲亚特别墅的门口,犴杰又问她一次“在我身边,真的不怕?” “哥,我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你想要的话,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犴杰笑笑“你还这么小,胡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不管是身体,还是这里,我都愿意”手指来到脖颈侧面,白白的肤色下隐约透着淡青。 喉咙一紧,最原始的渴望似乎被勾出来。 “不许再这么说,进去吧” 说完,转身。 月光把犴杰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不喜欢喧闹,走的都是僻静的小路,今天又是周期末,完全不用在意时间。 回去的路途越走越长,转过拐角,他靠在墙上倚着,顺手从兜里掏出支烟,点燃,伸向右前方。 “跟了我这么久,要来一支吗?” 黑影从右侧缓缓上前,斗篷里伸出一双骨瘦如柴的手,那人接过烟,又顺手摘掉帽子。 是个男人。 五官说不上多精细,跟绝色也沾不上边,黑发就那样随意的散着,唯一的讯息就是,他不好接近。 “阴君?”惊讶不言而喻。 犴杰直起了身子,完全没想到会是他。 阴君披着斗篷,里面是件与平时风格不同的黑衣,他走到对面,夹着烟,极其优雅的吸了一口,虽然没在笑,但他的唇瓣一合真的就像是在微笑。 犴杰险些被他骗了,这男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小心为妙。 “喜欢的女人愿意为你献出血是幸运,竟然拒绝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又不是非她不可,别人也一样” “一样?呵呵呵…太天真了,怎么可能一样,你至今都没有尝过血液是甜的吧” 犴杰默。 “那便是了,鲛族只有吸食最爱之人的血才会得到满足,如果对方也喜欢你,血就是甜的,可惜…你刚与幸运失之交臂”阴君惋惜地说,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犴杰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冷哼道“你很了解鲛族吗?又不是妖界的人,在我面前装什么知识渊博” 他撇着嘴,眼睛朝上,下一瞬脖子就被五根钢叉一样的东西覆住,他睁大眼睛。 阴君就在眼前,而且毫无预兆。 “小子。你跟我说话语气最好尊敬点。这是警告,不是商量”说完他放下胳膊,犴杰才发现那五根钢叉一样的东西是他的左手,那里白森森一片,连皮肉都没有。 ------------ 弗罗盛筵前奏 阴君把左手收回斗篷里,问“灵力不够用了吧?” 话问的很随意。 语气跟训儿子一样,犴杰不爽,本来想说跟你有什么关系,摸了摸脖子,上面还有被白骨勒出的印痕,改口了。 “是啊,不够用” 能和妖界结盟的人自然法力高深,他上去碰钉子不是找死么。 阴君又说“有个地方能让你快速获取灵力,去吗?” “条件呢” “消失一段时间” “多久?” “看你个人的努力程度,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几百年” “不去” 阴君显然也是没想到犴杰回绝的这么快,顿了顿又问“为什么?” “单纯不想离开,我也有自己的规划” 他没多解释,一是因为不了解阴君,不清楚底牌的人会带他去什么地方说不准。 二是因为有几百年的时间他都可以毕业了,趁着年轻多参加几次欧德亚瑟,大赛上取个名位,能晋级七十二妖仙更好,到时候和姐姐一起上战场,打的仙界落花流水,多棒,才不要相信这个不着调的男人呢。 阴君扬起下巴,傲然的笑“你的规划就是顺利毕业,然后随便取个名位是么?太慢,五百年都未必出名,死的又都是些垃圾,你不着急么?” “着什么急?你这么关心我的道路,我又能帮你达成什么目的?” “听你这么说话,真是让我伤心。我是在用我的经验之谈告诉你少走弯路,年轻人就是这点不好,想要万人之上心又太软,不吃亏就不前进,等你下次再突破的时候,是要我叫人砍了你的手脚么?还是再捅你几刀?” 犴杰脸色微变,腹部的一刀当真记忆犹新,当时有一个人跑了没抓到,而他没忍住脾气又灭了在场所有人的口。 线索断了。 现在想找幕后主使也没头绪。 “挨刀了知道疼了,被打了知道弱了,什么时候你能明白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呢?倘若现在和我走,我能让你至少缩短一半以上的时间” 犴杰没接这个话题,而是反问“挨女帝一刀的人不是你吗?你又做了什么事让她恨你入骨?” “这跟你无关” “那我的事也和你无关”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阴君摔下烟,拳头捏的泛白。 小霸王的脾气到底是没压住。 犴杰背对他,侧头“我的人生除了我自己能规划就是父母能干涉,你是我父母吗?不是就少管我的事” 犴杰跑了。 其实说出这话他自己也有些难堪。 无父无母的人谁有闲心去规划他的人生?他又能真正信任谁来规划他的人生? 似乎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这件事翻篇,几天后弗罗盛筵如期而至,卡西区再一次对外开放。 女性团体的八卦力量向来比男性强,刚下课爱蜜瑞雅就拖着莫菲斯和托尼飞奔到一楼门口,顺道抄上被塔亚缠住无法脱身的犴杰。 几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寝室换了身衣服,早早就到亚瑟宫占座位。 时间还早,台下寥寥几个占座的,台上还有两所学院的学生在进行最后一次彩排和走位,部分老师也在核对灯光和效果。 莫菲斯说“你刚才把她说的脸都绿了,我们就默默在一旁看着,要笑死了” 爱蜜瑞雅撩起头发,轻松道“塔亚那小贱人,我见她一次撕一次,明明是楼下教室的,没事总来咱们班里晃悠,烦不烦人,她再来几次姚娜肯定要把她炸到天上去,让她和太阳肩并肩” 托尼双手交叠架到脑后,随着大家闲扯淡“就是,缠谁不好偏偏缠咱们这边,每次把我搞到没位置坐,只能坐最后一排,诶!小杰,你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犴杰一路上书本都没离手,这会儿进到地下礼堂他更认真了,也没听他们几个在吐槽谁,随口接“喜欢谁?” 爱蜜瑞雅一掌拍开莫菲斯坐到犴杰身旁,无比做作的掖了掖头发,眼睛眨的像卡碟了,捏着嗓子摇晃他的手臂“小~杰~你真棒~你真的好~厉~害!我好~喜欢你啊~~” 大家都知道她在干什么,莫菲斯和托尼笑疯了,嘴张的能看到嗓子眼,还把座位拍的吱嘎吱嘎。 犴杰合上书,认真的看她“爱蜜瑞雅同学,你怎么还在这里?” 爱蜜瑞雅说“我去哪?” 犴杰还是很认真“彩排啊,一会舞剧就开始了” 托尼没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哎哟我肚子疼!你们别逗我笑了行不行?” 莫菲斯说“爱蜜,以你的演技不去演舞剧真是可惜了,都灵府欠你一个奖杯” 爱蜜瑞雅甚是欣慰,抬了抬手“谢谢,谢谢,明年我就申请参演,限定角色,请让我演人人喊打的绿茶妹妹,颁奖的那一刻我就要说,感谢我们楼下3-1班的同学为我的表演提供了巨大的灵感和素材,我代替整个都灵府谢谢她” “所以呢?小杰,你倒是表个态啊!”说也说了,笑也笑了,托尼还是没忘记他的问题。 犴杰看着前方,把书收到存灵包里,刻意迟疑了一下“这个么…” 托尼说“主要是你没女朋友,我们还真有点担心你喜欢她的,毕竟塔亚长得也不赖” 爱蜜瑞雅立即说“她长得多难看!” 莫菲斯说“还行吧,没到难看的程度” “你们到底是哪边的?” 两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虽然战线不一样,偶尔也要实话实说么…” “哦,我真想挖出你们的眼睛用聚灵水洗洗” 舞台那边的彩排似乎结束了。 犴杰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这是犴露前几日从外界拿回来玄璃天水,一共带回来五瓶,给他留了两瓶,他尝了确实不错,清甜又很好喝。 台上走过来一个穿着白色天鹅裙的卷发少女。 爱蜜瑞雅敲了托尼一下“单身狗,今年能不能搞定帝法学院的学姐,全看你的了” “百名榜里的治愈师啊…有点压力”托尼担忧的说“你们说,菲亚特家的大小姐私底下会不会拿着小皮鞭抽打男朋友?就像管格斗场那样?” 莫菲斯摸着下巴“我猜是,虽然她看着是走可爱萝莉风的” “没准是恶毒萝莉哦?” 爱蜜瑞雅收起玩笑,一脸正色道“哦,你的萝莉来了,她真的过来了!” 莫菲斯和托尼手忙脚乱坐直。 然后,这位帝法学院的萝莉从他们眼前走过,对着旁边甜甜一笑“哥,你等很久了吧?” 犴杰把手里的瓶子递过去“刚到,你们要备场了吧,先休息一会” 夜菲儿擦擦额上的汗,举着瓶子道“这个好好喝,是什么?” “露姐说是从玄璃神宫带回来的神水” “啊!是露露的!我好感动…” 等到犴杰和夜菲儿聊了几句之后,其余三个人才慢半拍的重复。 “哥??” 犴杰笑笑,给他们互相介绍“这是夜菲儿,这是我同学托尼、莫菲斯、爱蜜瑞雅” 夜菲儿笑着说“你们好”然后继续和犴杰研究神水。 两个男生挥着爪子笑的很尴尬。 爱蜜瑞雅倒是一脸兴奋不已“哼哼,塔亚没机会了,干得漂亮!” 莫菲斯玩味的说“这小子,谁说他没女朋友?掩藏的这么深……还是帝法的高材生,想不到啊” 托尼松了一口气,笑了“哈哈,我终于解脱了,你们每年都让我去搞学姐,这回有小杰出马,我就能逃脱噩梦了” 爱蜜瑞雅鄙视他“你做什么梦呢,人家一出手就是成品,你呢?连续几年还是一个人,明年依旧是你打头阵,加油吧托尼!” 托尼石化。 崩天裂地。 ------------ 黎明之后的曙光 临近开始的时间,礼堂已经开始进人了,夜菲儿又和犴杰说了会话,然后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对旁边三个人说“我在前排留了几个位置,你们可以坐到那边,视线也比这边好” 爱蜜瑞雅立时给了夜菲儿一个拥抱“天呐!宝贝你真是福音!我刚还想试试随便勾搭个内部人员混到前排呢” 托尼扶额“她又开始了…” 莫菲斯拍拍托尼,摊手,又拍拍爱蜜瑞雅,说“爱蜜,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 “不用你们提醒我也知道,再说人不是没来呢,怕什么”这句刚说完,爱蜜瑞雅直愣愣盯着入口,傻眼“完了,说人人就到,你们先去坐吧,我去领家属了” 犴杰随着夜菲儿找到第二排的位置,然后夜菲儿急匆匆的走了,这里只在中间偏右一点点,中间是谁们坐的不用细说,这个位置已经好到让人不敢坐下去了。 托尼摸着扶手上雕刻的复杂图案说“哇,这是贵宾区诶!买都买不到票,只对妖王宫里的人开放,小杰,真有你的,厉害厉害!” 犴杰问“爱蜜瑞雅就坐那边了吗?” 莫菲斯看了一眼跟他们同排,但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两个人“嗯,不用管了,她未婚夫是七十二妖仙里的人,跟咱们同排呢。浓情蜜意的,人家也未必想过来” “嗯。你们先坐,我去抽根烟” 礼堂分为几个不同的区域,顺着侧面走到二楼休息区,眼前终于不是昏暗的视线,黑色丝绸窗帘挽起,上面垂着金色的丝线,左边矮台上是一架同色系的横琴,中央一个流着黑色泉水的喷水池,汩汩泉水在空中喷洒出晶亮的效果,像一颗颗嵌在泉水中的钻石。 妖界的黑可以黑到任何地方。 犴杰找了个僻静的窗口,虽是地下,但从这里眺望可以见到楼梯两侧的树木,以及树上悬挂着漂浮的蜡烛。 手中的烟还没燃烧殆尽,楼下似乎传来了争吵声。 “陛下,我们今晚回去吧,别再去了,您看看您的手,都成这样子了,别再想她了好吗?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妖界,最起码这样您能再多活……” “大玉儿” 犴杰保持那个姿势没动,静静掐灭了烟尾,那女人似乎不说话了,停了半晌,才传来脚步移动的声音。 “要开始了,回去吧” “陛下,玉儿求您了,就算是为了我……为了孩子…您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我从很久以前就说过,大玉儿,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用为我这样苦自己,我不值得” “那陛下呢,陛下何尝不聪明,早就猜到神族不会放过妖界,不惜逼出元神毁本体,在那么肮脏的环境里呆了1500年,板着手指算日子,每一次修炼都要痛不欲生,她知道吗?她有心疼过您吗?没有!一次都没有!陛下那晚的伤我看了都不忍心,她怎么下得去手?怎么…下得去手…呜” “没有意义的事,以后别再提” 再然后就是竭力遏制的哭声。 头顶传来了扩音术法的提示,犴杰挪了挪发麻的脚,下楼。 回到舞剧厅,满屋子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台上已经垂下了厚重的大红色帏幔,预示着演员已经就绪,等待开场。 曦灵坐在第三排靠左的位置,扬手要叫犴杰过来,前排中央一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就先开口了。 “看什么呢,快过来——” 犴露左右是里兰和翟凌,第一排是墨羽,阎风,以及四殿邪灵,其余的人要么是在两侧,要么就是在三排往后。犴杰一过去,翟凌就起身让出位置,坐到了犴杰原本隔两个的位置上。犴露自然非常满意这个举动,经过的时候还给他一个深吻。 “露姐来这么早” “是你晚,这都快开场了” 犴杰笑“我就是不想浑身不舒服才晚点来” 周围的目光似乎要把中央这里看穿。 “哦,你习惯就好,我根本都不在意了”犴露端着一杯酒,轻轻摇晃“但你能不能把身后那个解决,看得我后背凉飕飕,真不舒服” 犴杰无奈,回头跟曦灵打招呼,满足她的调戏愿望,临了一个吻,终于把阴冷的视线转移。 通道入口又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进来这才把中央的视线转移出去一半。男子一身宝蓝骑士服,黑色从肩上垂落,右手边挽着一个楚楚动人的红瞳美女,白发如雪,宝蓝色礼服衬出明艳动人妆容,两人走在一起,绝对的金童玉女组合。 他们在第一排空出的位置落座,犴露对犴杰使个口型。 阴君。 犴杰点点头,阴君穿的衣服真奇怪,而且跟在他面前气质不太一样,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十足的怪人。 眼神一挑,再看犴露。 犴露又一个口型。 他老婆。 然后撇嘴,无比的嫌弃。 “露露,女帝不来么?” 眼神转回来,两人停止唇语。 犴露抱着胳膊,右腿搭在左腿上翘起,慢悠悠说“原来是我狭隘,以为九君有了佳人在身旁,哪还管得着女帝出不出席,她一会就来了,等着吧” 两人对视半天。 阴君一言不发,把身体转回去。 犴露扬头,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盯着大玉儿眼睛里就像要冒火。 犴杰脑袋乱成麻线。 刚才一楼说话的是阴君和他老婆,听露姐的语气好像阴君和女帝有什么,再一联系阴君和他老婆的对话……越理越乱,这四个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最让他不理解的还有一个人。 里兰从头到尾一个表情,犴露偶尔和他说话,他就是淡淡的笑,淡淡的应答,犴露不和他说话,他就像个花篮摆设,淡淡的笑,淡淡的目视前方。 这人还有其他表情吗。 突然灯光转暗,所有的聚光灯都投射在了暗红的帏幔上,舒缓的节奏娓娓道来,旋律渐渐加大,加大。 犴杰和犴露窃窃私语。 “今天是什么剧目?” “足尖舞,黎明之后的曙光。是一种用脚尖跳舞的舞蹈,因为难度系数非常高,参演的人必须要舞蹈基础和演技天赋并存才可以” “别人应该都是天赋异禀,其中有一个是浑水摸鱼” 犴露在他耳边小声道“她说想给你一个惊喜,排练比谁都认真,我去看了几次” 一个大拇指竖起。 犴杰突然开始期待了。 “女帝还不来么?” 犴露眨眨眼,手指移到唇上,噤声。 序幕。 用术法制造出来的各色术光交织在一起,不断投射到年代沧桑感的城池,蓝天白云的背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上。几只白天鹅优雅出场,她们全部穿着尖鞋,脚背呈一条直线,鞋头平平,立的很稳,很自然。天鹅们踢踢腿,停在清澈见底的湖水幻境,腰线舒展成优美的造型,她们梳理着自己洁白羽毛头饰和小裙子,幸福的玩耍,凝望茵茵绿草上奔跑的白兔和美不胜收的乐园净土。 一切都美好的不忍打破。 术光比之前更加耀眼,带着金光的剑直插入湖,轰隆,震天响。湖水渐渐染成了红色,同伴的死亡让白天鹅们大惊失色。她们慌不择路,眼见城池倒了,湖水干涸,草原上再无生物,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荒芜。音乐一转。几只带着黑面具的白天鹅上场,他们脸上是不可侵犯的高傲,下巴扬起,脚尖细碎的移动,几步一个造型停住,从头到脚都有戏,完全一副整个舞台都是我的既视感,然后音乐加快,她们不停的在场上跳跃,配合着术光的释放,旋转,踢腿,迅速倒退,把落荒而逃的白天鹅团团围住,音乐戛然而止。 白天鹅捂着半张脸,眼睛慢慢睁大,黑面具天鹅集体手伸向前方,握拳,慢慢收回到胸口,勾起一个残忍的笑。 音乐变成刺耳的嘀——— 灯光暗下,场景切换。 第一幕。 战乱效果一触即发。 黑面具天鹅进行群舞,统一的步伐和舞步,错落有致,唯有三只高大的天鹅在场中放慢速度,悠闲自得的踢腿,抬手,转圈。他们是那样自信又不屑一顾,就像统领着这群天鹅的王者。 第二幕。 白天鹅定格,黑面具天鹅脚下流出艳红的液体,一直流淌到舞台边缘。 白天鹅倒地。 面具天鹅笑的刺眼,音乐张扬起来。就在这时,灯光全熄,只留一束圆形光停在上空。一轮巨大的白色月亮缓缓降下。 场下抽气不断。 犴露看了看身旁目瞪口呆的人,低笑。 弯月上一只头戴银皇冠的白天鹅,淡金波浪卷发闪着微光,裙子上饰着晶晶闪闪的金色钻石,臂上环绕银色纹饰,脚尖轻巧一跃,用柔软的肢体做了个高难造型,场下一片掌声。 犴杰不受控制的拍着手,眼睛仿佛被吸住。 犴露碰碰他“怎么样,漂亮吧?” 犴杰有点愣,看着夜菲儿在台上转了一圈后,才说“没想到,出乎意料了” “娶回家吧,以后天天给你跳天鹅湖,我还能沾光一起观赏” 犴杰叹气。 犴露瞧他“怎么了?这么好的姑娘不想娶?” “不想” “跟姐姐说说,出什么问题了?闹别扭了?” “露姐,我现在…唉,算了,跟着我,是不会有幸福的” “你啊,想的太多,顾虑也太多,喜欢就追咯,跟姐姐学习,喜欢就上,管他愿不愿意,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错过了就真的是错过了” “白天鹅和黑天鹅永远不会交集在一起,没有什么错过不错过” 刚说完这句,犴杰就被接下来的剧情打了脸。 台上白天鹅皇后击退黑面具天鹅,拯救了乐园净土,黑面具天鹅的王者登场,他对白天鹅皇后示爱,惨遭拒绝,黑面具天鹅对着观众阴暗一笑,从身后拿出一张黑色面具,对白天鹅说,我其实是想帮你的啊,杀你同伴的人其实不是我,我只是路过去帮你的,真正的凶手我已经找到了,就是黑天鹅部落的首领。 灯光渐暗。 白天鹅皇后拿着面具发呆,同伴的死不断重现,然后缓缓带上面具,瞬间她的衣服和皇冠变成了黑色。 第三幕。 白天鹅终于混入了黑天鹅部落,在部落的舞会上她遇见了黑天鹅首领。 一个欣长的身影登场,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部分脸庞,浓浓的暗色眼影把黑天鹅五官显得更加中性,更加立体。他迈出第一步,为了显示黑天鹅的神秘,必须要单脚站立,另一脚悬空几十秒,同时身体要保持笔直和绅士,场下几乎人人都看出这个黑天鹅是舞技最好的,每一步都稳的要命,而且表情还很放松。 白天鹅和黑天鹅一见钟情。 接下来是长达五分钟的双人舞。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白天鹅很入戏,每次看着黑天鹅的表情都是仰慕又倾羡。 一舞终了。 黑天鹅右手搭在左肩上行绅士礼,左手摘掉面具。 白天鹅彻底沦陷。 观众也沦陷了。 犴杰觉得自己是白痴,竟然还因为夜菲儿的眼神吃醋吃了一整段舞蹈。 犴露星星眼,完全沦为小粉丝“小璃的舞每次看都令人惊叹!三十二转太厉害了~!啊——我控制不住,我要找她学!” 阴君扶着下巴,淡淡的看着台上,这出剧大概要演什么内容,他心里已然清楚。 ------------ 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 白天鹅和黑天鹅缠缠绵绵,一段表现双人心里变化的舞蹈技巧动作赢得了众多掌声。 灯光暗下来,毫无防备,音乐咚的一声,画风转变。白天鹅拥着黑天鹅,右手搭在他身前轻轻拽着一个尖锐的东西,一把刀从背后穿过胸膛。 现场唏嘘不已。 紧接着第四幕开启。 观众中小情侣不在少数,女方几乎看完这一幕都在问男方,如果剧情重现,你会不会像白天鹅一样听了别人的话,用刀刺死我?男方几乎马上说,那我宁愿刺死我自己。 犴杰听了几句就毫无兴趣,说“女人真是好骗,真到那个时候,谁都不会刺自己。” 犴露说“你好像忘了我也是女人” “露姐会信这种话么?” “不会” “那不就得了”犴杰笑笑,忽然看到前排的魑魅魍魉集体抬起手,一道黑影速度很快,和四个人各击了一次掌。 “夫人。” “夫人你跳的真好!” “夫人坐这边” “夫人一出马,一个顶俩~” 璃沫下台,还是穿着黑天鹅的衣服,只头发随意散开,简单和四殿邪灵打完招呼,就坐到了第一排唯一的一个空位,问旁边“觉得怎么样?” 阴君说“剧本如果是你写的,我丝毫不意外” 璃沫说“虽然不喜欢你,但有时你确实能猜到我的心” 阴君说“不难猜” 犴露立即凑到两人身边“老妈,刚才别人都在说如果自己是白天鹅会怎么做,你呢你呢?” 璃沫愣了一下,抬眸看对面的阴君,然后用额头贴犴露“刚下台你就黏过来,让我休息一会,自己玩去” 璃沫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喝了杯恶魔之吻就和小儿子聊天去了。犴杰受宠若惊,两只手指搅在一起,女帝问什么就答什么,好好的沟通愣是变成智力问答。 犴露撇撇嘴,朝璃沫后脑勺吐舌头,蓝眼珠转了一圈,转头又问“九君会怎么做?” 阴君微笑着说“白天鹅的立场没法感同身受,如果站在黑天鹅的角度,可能我更愿意让她杀了我” “你有没有想过,直到黑天鹅死白天鹅还在误解他?” “与其让爱人知道真相,在悔恨中痛不欲生,不如一个人独自承担下来好。按照划算的百分比,一个人痛比两个人痛实惠。” 犴露没法反驳,话听着是好话,可让她更郁闷了。停了一下,阴君说“露露,有句话一直想和你说” “什么话?” “爱人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死了你还不了解你爱过什么样的人” 犴露憋住,这句话太直白,直白到根本就是反复打她的脸。 “还有” 她重复阴君的话“还有?” “不知道不了解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以为自己找到越像他的人越好,可是你依旧不清楚傀儡的想法” 膝盖同时中箭。 里兰根本不关心这个话题,优雅又仙气的坐着微笑。 犴露咬牙切齿“我从现在开始决定讨厌你!!” 同样郁闷的还有璃沫,她被小儿子那乖宝宝的态度搞到无语,闷闷的转回头,说“你觉悟真晚,我从认识他那天就已经把他划入黑名单了” 阴君说“谢谢夸奖” 璃沫和犴露异口同声“我们并没有在夸奖你” 阴君说“对我来说是” 璃沫不搭理他了。 犴露继续说“我从来没觉得你脸皮厚,现在要更正一下” “露露从来不喜夸人,上一个还是女帝,能和女帝并肩,我甘之如饴” 犴露加重语气“我真的没有在夸你!” “对我来说仍是” 小脸鼓成包子,犴露气鼓鼓,拽身旁的人“小杰,你看到没有,他欺负姐姐!” 犴杰从台上收回视线,看看阴君,阴君拽了拽左手的手套,他摸摸脖子“我暂时不想和他有接触”然后又继续看台上的白天鹅。 犴露心里一个大大的崩溃,扒着前面的椅子找寻最后一棵稻草“妈,他欺负我~” 璃沫淡淡道“看戏,他无聊你也无聊吗?” 一句话结束阴君的得意。 这时台上第四幕已经退场,白天鹅杀了自己的爱人,可是杀戮没有终结,同伴还是在不断的死去,战争也丝毫没有停止,她沿着线索搜寻,终于发现真正的敌人不是黑天鹅而是当初给她黑面具的首领。得知真相的白天鹅痛苦万分,精神处在极端中。 这一段的表演完全是大跳和旋转,夜菲儿以半个舞台为直径,连续转了整整一周,最后她伏在地上,三个黑面具天鹅出现,他们一起对白天鹅说着暖心的情话,心中的爱慕。三个演员在台上追逐着舞动。 三人群舞配合的恰到好处,音乐渐渐拉小。周围昏暗,一束聚光灯打在白天鹅身上。扩音术法在寂静中无比空灵。 “从前的我怜爱世人却从来不懂爱是什么。” “后来的我遇见一个人,他告诉我爱就是非常喜欢和一个人在一起,却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 “再后来我感到无比幸福,分开的时候无比痛苦。” “直到我懂了爱是我可以为你做以前从来不愿做的事。” “现在,爱是一把双刃剑,他能使我变成天使,也能使我变成魔鬼。” 白天鹅扭头,面对静止的三个面具天鹅,嘴角噙着一抹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冷笑。 “你们都说爱我,谁能为我去死?” 霎时间,无数根黑色羽毛从天上飘落。 白天鹅在聚光灯下蜕变,从鞋尖开始染黑,慢慢到长袜,天鹅裙,手臂的珠链,耳钉的颜色,黑色的唇,眼尾的延续,直到额头最明显的十字标记。 终幕。 白天鹅杀了另外三个人面具天鹅,并把他们的面具摘下来,她震惊,但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心灵,只是苦苦冷笑。 这三人曾是她身边最亲密的战友。 似乎现在发现这些,她也没有更多的表情。 白天鹅站在尸体堆积的小山上,面目可憎的笑着,背后一张巨大的如蜘蛛网般的羽翼,轻轻翕动。 白天鹅无法再回到自己的净土,只能留在黑天鹅部落,最后她除掉了所有首领,这世界只剩她。每每站到尸体成堆的地方,她总是笑着,美艳,哀伤。 音乐变成抒情的旋律。 夜菲儿演技爆发,笑着笑着,她忽然扶住头,手掌盖住了眼睛,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手指缝流出,她跪在地上,哭的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台前。 两侧上来两名天鹅,一黑一白,他们脸上的笑容映衬着台后的悲伤。随着两只天鹅的舞蹈,白天鹅慢慢站起身,颊边还存着遗落的泪滴,她徒然大笑,手指一挥,术光正劈中台前的一黑一白。 定格。 白天鹅一步步走到台中央,笑靥如花。 “世界终将在我之手,静待黎明” 狂风大作,暴雨交加,眼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白天鹅毁了整个世界,她背对观众,身影越走越远。 周围的一切布景都在坍塌。 聚光灯回到两只定格的天鹅身上,断壁残垣之后尽是黑暗,在他们身后,一抹微弱的曙光正在石闪现。 两人相拥,倒地。 谢幕。 颠覆了传统舞剧大团圆的结局。 礼堂里寂静了三秒后,暴起热烈的掌声。 阴君轻轻拍了拍手,说“你竟然没让白天鹅和黑天鹅在一起?” 璃沫说“我喜欢悲剧” “一般写剧本的人都会带入自己,像你这样不带入的很少” “这就是我自己。” 阴君转头看她。 “这剧前几幕都是学生写的,只有最后两幕才是我改动过,所以白天鹅黑化过渡的有些突然,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想演悲剧,但是学生们年纪小,总是很渴望美满幸福,这才加了黑白天鹅相爱的部分,如果是我,我一开始就会让白天鹅死” 璃沫说得很平淡,如果不是墨羽拦着,还有儿子女儿放心不下,她或许也早就不存在。 话题继续不下去了。 所有妖王宫的人都留在了最后,等待观众离场之后再行动。现在正是嘈杂的时候,除了璃沫左右别人根本也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这出舞剧确实好看,女帝也是费心了,看得出来陛下很喜欢”大玉儿拉了拉阴君的衣服,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肩膀上。 璃沫看着大玉儿,笑得有些僵“既然九君喜欢,我也可以教了你,你学了跳给他看便是” 大玉儿抬头看了看阴君,又朝璃沫温柔的笑了笑,手轻轻放在腹上“这…恐怕不太合适” 犴露说“我老妈脾气比我好多了,不轻易发火,你也不用担心自己学不会” 璃沫点点头,微笑。 大玉儿迟疑,又笑说“女帝舞技自然独步,我只是…现在不宜剧烈运动,不然私心里是想和女帝学的” 璃沫问“可是哪儿不舒服?一会夜菲儿过来,可以找她帮你看看,舞天琪好像坐到后面了,现在人太多不好找她” 大玉儿搂着阴君的胳膊询问道“陛下…可以说吗?” 阴君脸上也说不上什么表情,淡淡道“说吧” 大玉儿这才看着璃沫,手依旧放在小腹上“之前陛下没允许我说,请女帝不要介意,等宝宝降生,我想我很愿意请教女帝” 犴露再也笑不起来,脸色很不好“你怀孕了?” “嗯,已经三个月,我昨晚还和陛下说,看现在的情况,宝宝大概要生在妖界了” 璃沫笑的极其灿烂,说话却没什么逻辑“嗯,恭喜。生在妖界也好,妖界气温合适。” 大玉儿说“我也这样想,陛下觉得呢?” 阴君说“嗯” 这句完事,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大玉儿靠在阴君怀里还在柔柔的说话,阴君偶尔也会应她几句。 犴露要把自己气死,她老妈的笑容就没变过,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沉得住气。 终于等到人走的差不多。 璃沫说“都回去休息吧”转身,走了两步便停住“阿一,小三,你们护送阴君夫妇回去,她现在…身子也不太方便” 吩咐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阴君撇开大玉儿的手跟上去,留下原地几人面面相觑。 大玉儿笑了笑,也没那么尴尬,对魑邪和魍邪说“麻烦两位殿主了” 礼堂外。 璃沫走得飞快,几十米的小路仿佛走不到尽头,背后的人速度比她还快,手腕被拉住,她走不了了。 “九君还有事吗?”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戏散场了,当然要回宫休息” “你是心里不舒服吧” 璃沫一把挣开手腕,脸上的假笑不复存在“你现在离我远一点!再接近我一定对你不客气!放手!” 阴君嘴角扬起,眼中毫无波澜“你为什么生气?” 璃沫用力踹他一脚“滚!!” “因为你喜欢我” 璃沫再也憋不住,眼前雾蒙蒙一片,觉得自己好可怜,可怜到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伤到她的心。 “你就这样一定要我难堪么?我哪点对不起你?我哪里惹到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你什么都有了,什么都圆满了,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你把犴宁的身体还给我…你再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孩子可以生在妖界…你们可以一直在妖界…但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 璃沫抹了抹眼睛,低着头,扶着二二和小四走了。 三日后。 犴杰还在课堂上追赶傅文心的填鸭教育,他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加持术咒的口诀比其他口诀都恶心,巨长不说,还特别拗口。 一个男人敲门进入。 “文心!” 傅文心抬头“兄长?我还在上课” 犴杰循声望去,门口一个少年,而且声音也很嫩,傅文心看着都比他成熟。 “禁妖第二组备战,女王急召,例会马上开始” 气氛紧张起来,傅文心撂下一句“现在自习”就跟着他兄长走了。 百无聊赖,老师走了还自什么习,正好他脑子发麻,闪人。 第二天一早,寝室楼下一堆人,犴杰一边纳闷,一边打开信箱,里面是一张停课通知。 弗罗盛筵上的舞剧似乎朝现实发展了。 璃沫对仙界和鬼界同时开战,侵略的野心谁都能看出来,妖界双王出界声势浩大,而她只带着一队禁妖和几千的大妖怪,其余的人和七妖君守王宫,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关注战况结果。 一周后还是没有开学,犴杰的日子过的惴惴不安。一方面是担心犴露,一方面也是格斗场的排名停止不进,他进入了瓶颈,千人图前,自己的名字卡在正中间。 一个月后,出战部队回界,带回了一本鬼界的手卷,可是禁妖的表情全都很凝重,璃沫回宫就把自己锁在房里,谁也不见。 纵使妖王宫的人有意封锁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噩耗终于传出来了,攻仙界第四重天的时候鸿均突然现身,露女王被俘,鸿钧消失之后连玉皇都无法,谁也不清楚他去了什么地方,这场仗无奈中止。 晚上的几场格斗犴杰总是走神,头一次被人打到坑里爬不上去。沙子的细粒硌在皮肤上,脸上肿了一大块。螟月居高临下,观众给他的欢呼声和掌声仿佛都在另一个世纪。 回去的路上犴杰一直没说话,小夜在他身边扑腾来扑腾去,最后默默落在肩上和他一起发呆。 窗帘上的月光被阴影覆盖。 阴君神出鬼没,又一次现身,就坐在窗台上。特别神奇,他好像对犴杰的行踪摸的很透彻。 “考虑好没有,和不和我走?” 犴杰诈尸一样坐起来,第一句话就问“露姐回来了吗?” “心里清楚的事,再问没有任何意义” 犴杰又颓丧的倒在床上“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说话” “这么容易被击垮了也叫男人?看看你的样子!”阴君好像特别想把他拎起来毒打一顿,再一看犴杰现在已经是花猫的脸和身子,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学校的课程恢复如常,犴杰无所事事成日泡在格斗场,三楼几乎成了他的地盘,连着几日和螟月打成平手,一点看头都没有,金主是血性动物,比鲛獠还鲛獠,他们不满足了总会找些事干,再加上他不接受押注,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 众人起哄换楼层,索菲尹迫于众力,稍稍思虑,挥退了两名斗牛。 等斗牛再回来,后面多了一个人。 吵闹的氛围安息,马上就是抑制不住的欢腾。 汗珠顺着额头滑落,犴杰不自觉地退了一点脚步。里佐晃了晃手腕和肩膀,一步步上场。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心里没了底。 ------------ 六十四层树底开启 格斗场的最后一个开局信号落下,肚子上遭受猛烈的撞击,五脏六腑顿时被人为捏到一起,胡乱翻腾。 实力不在一个级别,里佐丝毫没有压力,抬手就见血,犴杰的身体顺着地面滑到边缘,头晕眼花,里佐蹲下,抓着他的头发拽起,脚就踩在他手腕上。犴杰哀嚎一声,手抖的厉害,越来越抖,发根的痛楚从头皮直达心里。 “想知道那天跑的是谁吗?” 犴杰睁开一只眼睛,轻蔑的看他。里佐把另一条腿也踩到手腕上“啊——!!!!!” “他来找我,让我帮他,我就随意排了几个人过去,没想到你都解决了” 犴杰眉头全都揪在一起,不停的重复“谁…是谁…” 拳头上的骨节不断撞击柔嫩的脸部,每一次都渗血破裂,里佐蹲着,一边用堪比铁锤的拳头招呼他一边说“你这么碍眼,除了我还得罪过很多人,自己想去吧” 最后一拳过去,里佐换手抓起犴杰的脸朝旁边的石柱上撞,石柱当场断裂,凹进去深深的缺口,手腕没有一点知觉,犴杰尝试动动手指,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那里像不存在了一样。 里佐声音就在头上,一只脚从眼睛上盖下,眼球胀痛充血,犴杰的叫喊声连自己都觉得震耳,黑暗中是现场的哗然和呐喊,笑声,怒骂,谈笑,讥讽交织在一起。 “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再见了,晋不了级的小奴隶。” 还没等他反应,黑影从眼前划过,大腿上被刺痛的感觉刺激的险些晕过去,深红色的荆棘刺头银光闪闪,一圈圈缠绕到四肢,里佐用白布包住手,用力一摁,殷红色瞬间被白布浸染。 “带走” 一点缓和都没有,他被人拖下去,台阶每下一层就把荆棘扎的更深,左右两个人强行拖着他走,血越流越多,边走边落,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 远离了格斗场,似乎是三楼的缓台,有人提着他吃劲的把他甩到墙上,头撞到坚硬的墙面,上下颠倒,根本看不清前方的人影和地面。 有很多人逼近,犴杰发蒙,这时他活了这么大还没遭受过的经历,他蒙到忘了自己会术法,自己会白打套路,只是不停的推拒眼前的手,不断的退缩,把自己逼到墙角,到最后似乎动一下都是惘然,没用了。 里佐太强,强到和他对局,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小夜突然冲出来,挡在犴杰眼前,还伸出骇人的獠牙震慑眼前的人,可惜他们只是惊了一下,随后犴杰就看到一只没了牙的黑色小东西在眼前坠落,两只翅膀无力的搭在小小的身体上。 呼吸,突然困难起来。 眼里的火光可以燃烧一切。 他拾起小夜的身体抱在怀里,蜷缩起来,只留一个后背跪在地上,螟月在众人身后,搬起一块比里佐身体还大的巨石在他小腿上一扔,嗓子撕裂的感觉,从胸腔里爆发出的愤怒无以复加。 滴答滴答的血,流也流不尽。 “你也来了”里佐的声音。 “大佐哥今晚怎么玩这么大?”一个很熟悉的男音。 “无聊,替你出气了,正好你来了,剩下的给你了” 突然。 有人脱掉了他的鞋,脚心一凉,尖锐粗壮的棍状物体就从皮肤穿过,犴杰拼命闪躲,收脚,每一次都被更大的力气一层层深入,插入脚骨的东西顶穿脚面,拔出,再插入,拔出,又深入。 胸膛里似乎出现一把刀,它冲破体内,犴杰仰首大叫。 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折磨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的。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经过,犴杰睁开眼睛,双眼混沌,里面一片血红。 “扔这里就行吗?” “不知道,随便吧,反正也活不了了” 身体被推到妖王城外的一个悬崖,下面是黑嘘嘘的深渊,后腰被踹了一脚,身体无力的滚了半圈,就这样忍着浑身的剧痛,一直滚了三圈。 “太慢了,直接扔吧,一会大佐哥还要请喝酒呢” “听你的,唉,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惹了麻烦,这模样也够惨了” “瞧你说的,路少爷惹的麻烦还少么?哪次不是大佐哥帮他擦屁股,没了佐哥他是个鸟” 心中无数的疑云解开,犴杰睁着大大的红眼睛,身体在空中摇了两下,直直从六十四层树顶堕下。 ------------ 神祖的三个元神 格斗场。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让观众热血沸腾,里佐回到一层带走了所有观众。 犴杰的事自然不能不管,索菲尹刚追上去就被一个男人拦住。 “不要管这件事” “阁下是?” 男人转身,索菲尹认出,马上说“这是格斗场内部的事,即使阁下与女帝关系匪浅,也无权插手” 阴君背手在身后,从容的说“你既知我与女帝关系要好,就该知道这是女帝的命令,你想违令不听不成?” “请阁下拿出证明,不然作为格斗场管事,我是一定要追回所属格斗士的行踪” 阴君随手一抛,索菲尹接住,这是一块雕纹精细的白银镜子,明亮的可以照尽一切。 戕鲛宫的令牌。 见此物如见女王,妖界任何一人都清楚。 “当真是女帝的命令?” “自然,若出了差池由我承担,转告菲亚特不必忧虑便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索菲尹虽有疑虑,但手中的令牌是真,便也不能再前去查看。 彼时令牌的主人正被五花大绑的束缚在茫茫一片的世界。 白色和金色铸成的宫殿,圆型屋顶,五彩琉璃窗,墙面挂着高雅壁画,桌上是娇艳欲滴的花朵。 红色,带刺。 脚下漂浮缭绕着神族之气,走到哪都像漫步在云端彼岸。 高台之上,白袍男人坐着,手里一杯热茶,宽大的帽檐遮住半张脸,从下面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喝茶时微微张开的唇瓣和不是很尖却很耐看的下巴。 犴露一点俘虏的自觉都没有,坐在锁住她的凳子上还翘着漂亮的二郎腿,细长妖媚的眼睛朝上方扬起“喂,臭老头,你要不现在给我个痛快,要不就把这破椅子拿走,抓我来也不说话,你年纪大了喜欢喝茶就慢慢喝,我不奉陪,我妈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作为玄仙世界最大的喜马拉雅面瘫脸,鸿钧端着花纹考究的小茶杯,慢慢吹杯面,等浓茶不那么烫口了,再高雅的喝光,任由下面发牢骚,一张小嘴从进上神宫开始就喋喋不休。 众神之父,万人之上,他站在顶点,与天地同寿,是个慢性子,不回应任何人身攻击的话,但有人受不了。 “你能不能说句话啊?你不会是个哑巴吧?那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听见了给我点回应,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顺便给我换个姿势,我这双手张开的姿势太像个祭品,一点女王的气势都没有,我先说明白了,我非常非常的不喜欢…嗯呜” 没说完,原本屈在头两侧的手一起往上拉,脚下窜出把地剑,犴露条件反射的分开双脚。 汗。 坐着被绑住,手吊在耳后,两腿分开,不光是祭品,还是个性感诱人的动作。 个老东西,挺会玩啊。 犴露夹着双腿膝盖往里收,主动惯了,突然处在相反的角色上让她很不自在。 “喂!臭老头,你会不会怜香惜玉啊!你们神界的人都这么对待淑女的?” 帽檐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犴露脸色发红,她自然不是淑女,可是玄老头明明第一次见她,也不了解她,她说自己是淑女就那么可笑吗!她外表看上去跟仙界的仙女也没区别么。 “放开——!” 挣扎。 “鸿钧你放开我!老男人!臭老头!你遮什么遮!又老又丑的臭老头!” “你诱拐未成年女妖,在我们妖典上我是可以告你的!你最好别到妖界去,要不然我一定抓你坐穿牢底!” 茶杯在半空停了很久,细淡的眉蹙起,犴露的话似乎也不是一点效用没有。 “放开我,臭老头!我们光明正大一决高……” 鸿钧放下茶杯,素白的手一动,帽子软软挂在背后,他垂着眼,睫毛细长疏密,皮肤清透如凝露,饶是见过万千美色,犴露的嘴就这样被堵住了,她从小到大的一切涵养告诉她不能在君子面前骂人,一决高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继续说?” 鸿钧抬眸,和煦的问话,音如其人,淡雅清新。 犴露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心脏不受自己控制,砰砰剧烈,竟然在抗拒与他对视。 天杀的…!谁也没告诉她鸿钧长成这样,她还一直以为是个胡子一把长,皱纹交错的老爷爷。 “累了,不说了” 轻笑。“你是璃的女儿,我该叫你什么,露露?还是尊称一声女王?” “你、你别说话” 鸿钧盯着她,眼神划过被光环扣住的手腕,交错的双手,以及头都要低到衣服里去的人“给我个理由” 犴露心虚。 理由。 需要什么理由吗。 鸿钧的脸…… 说话的语气…… 低头时的神态…… 不管是哪样都太让她心动,她怕自己听多了他的话就动摇,毕竟……除了外在因素,他还是她的杀父仇人。 对。 杀父仇人。 咬了咬唇,她实在不应该这个节骨眼上犯花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没用的。 “没什么,听你说话…有点反胃” “大人说谎是心理作祟,孩子说谎是璃教你的吗?” 烦人。 “………神界的人是不是长一个样子?” “这句话问的不聪明,倒是避开话题很聪明” “你能不能换个语气?长成这样还老气横秋的说话真烦” “伪装的再好也没用” “我没伪装,讨厌你是真的” “看着我说” 底下的人一动不动,鸿钧意料之中“大多人都以为不说话是无声的拒绝,其实是误区,在我这边代表默认” 犴露撇嘴“听不懂,说简单点” “当你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之后,我会换语气” 切,搞了半天还是把她当小孩儿,没意思。 沉静了片刻,犴露抬起头,对上鸿钧的视线又马上低下去,还是问出来了“你认不认识玄天镜?” 鸿钧看着她,微笑“为什么这么问?” “你…和他很像”说到这,竟是带出来一阵叹息,犴露素来骄傲,从不低头,现在垂下去的侧脸忧伤,语气也放得很轻“其实也没那么像…他有很多面,正面君子过头,反面又满腹黑水,你和他反面很像,可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又觉得你不像了” 鸿钧想了想,很感兴趣“我和他哪里不像?” “他…”犴露停住,细碎的发遮住眼睛盖下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暗光滑过,一抹笑不着痕迹的收起来,鸿钧起身,下了台阶直奔中间,他抬手,指尖拂过纤细的胳膊内侧。犴露怔住,那只手就提在腮边,把她的脸转过来。 再也隐藏不了了,这张脸不知想到了什么事,双颊滚烫,泛着浓烈的红绯。 鸿钧嘴角微微上翘,玩味的问“他对你做了什么事,这么喜欢?” “我没有喜欢!”犴露红着脸,头转到一边,想脱开钳制,可是下巴上的提力,硬逼着她直视。他温柔的笑,手上却一点不温柔“现在觉得我像吗?” “不像!” “坏孩子,否认会让你更窘迫” “你才坏!我不是孩子!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放手啊——你别让我出去,否则我一定昭告天下,玄鸿钧是个老流氓,三番两次调戏我还占我便宜!神祖才是最坏的!” “成年的女王现在真狼狈,只能像小孩子一样逞口舌之快” 犴露皱着眉,不停的问自己什么鬼,为什么现在角色互换了?明明她才是擅长调戏人的那个!说好了一进来就把鸿钧调戏哭,再套出解开术咒的方法,顺便暴打他一顿扬长而去,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个情况太不妙了。 “你到底抓我来干什么的?” 鸿钧放开手,向下,停在犴露两腿之间,在她表情变动之后又避开向下,指尖触着地剑把它收走。 “调戏哭你,再把你扔回妖界” 噗! 什么玩应。 这么温柔波动心弦的声音说这么不要脸的话,果然是老流氓。 “你很无聊” “确实,我闲着的时候就喜欢做一件事”鸿钧走到台阶旁,脱下白袍,里面是件白纱男装,袖口和边缘都是红色,被白纱覆盖上,一条珠链肩饰在四周环绕,浮起,手上也是一串同样的短珠链。 他瞥眼看犴露,带着几分调笑“终于发现老男人的好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喜欢老男人” “难道我脑子进水了吗?” “很多” “你!” 鸿钧呵呵直乐,转身,大爷一样往凳子上一坐“就按你的计划来吧,我的女王” 金光闪耀,手腕松懈,可以自由活动了。犴露握着手,眼珠滴溜溜的转“什么计划?” “引诱我,然后逃跑” “哈,引诱你?”嘴角的弧度形成魅惑,犴露一条直线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单腿跪在双腿间的凳子,食指勾起一个尖在胸膛一顶“我想杀了你!” 鸿钧还是笑着,毫不在意她认真的语气“知道我有几个元神吗?” 大手揽上身前的细腰,拉近,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距离。 鸿钧说“三个,想杀我,只有一个人可以,其他人就算练了九阴圣火胜算也不大,只是自找死路而已” 犴露心头一跳。 这话暗指阴君的功体,原来妖界什么情况他掌握的一清二楚。 “这些事,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双手一点点攀上鸿钧的脖子,微微用力。 鸿钧手一碰,犴露的力气就化为乌有,他捏住她的鼻子轻轻晃“听话,别闹了” 哄小狗的语气。 不舒服。 “这样没意思,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犴露别有深意。实际心里一个大大的KAO,NN个腿,别被她逮到机会,不然一个高级术法灭了这破地方! 鸿钧很配合,还贴近她的脸,故意来到耳边,吹气,轻声道“可惜,女王的身体我已经看够了,你再也诱惑不到我” 犴露愣神。 !!! 看够了??! 突然她睁大眼睛,捧起鸿钧的脑袋凑近,就像从来没见过他一样,无比的认真“你…是你!!就是你!!骚扰我几百年的变态老男人——!” 鸿钧不置可否。 新仇旧怨。 每每把她逼到崩溃的字体就是他,就在眼前。 怒意在这一刻交加。 握拳。 犴露紧紧抓着手里的白纱神袍,用力一拉,手里便多了一块破碎布料,白纱在眼前飘落,朦胧了视线,暧昧了气氛。 “我说了,如果让我见到你!一定扒了你的衣服羞辱你!” 撕拉—— 身上象征神界帝尊的神服就这样被撕碎。 两人对视良久。 随后,犴露眯着眼挑起眼尾,声音刻意放媚“鸿钧神祖,在你的上神宫被个比你低**辈的小女孩扒光,一定别有一番风味吧?” ------------ 推测成立 夏季的雨总是趁着傍晚淅沥沥个没完。 水柱沿着妖王宫斜檐流淌,敲落在地面溅起无数水花,直到最后一缕红光被暗色取代,雨不见停,又大了不少,逐渐把王宫笼在雾气中。 房檐下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伞,骨节捏的泛白,皱眉凝望远处,离近了,伞一抬,差点戳到过来的人。 “下雨了” 璃沫一抖,闷着头,怀抱中抱一个极为普通的酒坛子,身上衣服湿个透,坛子上的红布却是干的。 “我知道” “知道也不拿伞?” “说了就在偏殿马上就能取回来,我又不会沉不住气去找鸿钧,你怎么跟出来了?” “你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记住过?典型的说话不过嘴皮子,开玩笑不过脑子,心思简单的一眼就明了,你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长记性!” 璃沫一愣,面上浮现羞窘却仍死撑着“你就会教训我!一个缺点也能被你念八百遍!你就没缺点吗?你做人很完美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拿你的标准衡量我?你是我什么人?”阴君被堵,璃沫瞥了他一眼就迈进门“雨太大了,先进去” “你也知道雨大” 身后传来的话璃沫当没听见,快步走到正厅,入眼便是一张巨大的冰棺,周围还在不断涌现着的蓝气,堪称绝色的男人静静躺在里面,安详的像个假人。 阴君收了伞立在墙边,把殿门关上,阻挡了外面带着湿意的风,转身,璃沫忙前忙后不知疲倦,久不见笑的脸上竟然笑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再抱着不松手,他的头就烂了” 瞬间一个冰枕飞过来。 阴君接住,看着璃沫警示的眼神,摇了摇头又去侧室找干净的外披,前厅某人还在大声嚷嚷“…你才烂了!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女儿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侧室没了声响。 阻隔的帘帐掀起一半,阴君正色道“我不会拿露露冒险,你无需担心,也无需…把话说这么绝” “最好是这样”璃沫低头继续调整冰棺底层厚度,左手搂着犴宁的肩膀缓缓下降,把他的身体摆正放好,转身面对阴君退了一大步“我自己来,你让开别挡路” 阴君直接把布巾扔给她“丑成什么样了我占你便宜?自我感觉良好也要有个限度” “我丑?”她忽然笑了“鬼界鬼君容貌倾城,被誉为六界最挑剔最刻薄的帝尊,我以前一直觉得他会孤独终老,直到有一天他说喜欢我,我才觉得他虽然变态眼光还算不错。” “什么时候的事儿?” “在人界。不过对于你这种眼睛比灼颬还高的人来说,口味应该很独特,你觉得我丑我欣然接受,但是我衷心告诫你,饭不好吃可以不吃,吃完了说难吃就是头脑有问题!你该去找个治愈师咨询一下” 阴君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起剩下的倒了一碗喝起来,也不管璃沫瞪他几眼,慢悠悠说“没认识你之前我眼光很好” 璃沫拿着布巾胡乱擦了几下,说“确实,大玉儿比我美的多,性子也比我温柔,回去陪她吧,她现在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你不用在这听我话里有话” “她比你想的要坚强,而且我说的也不是她” 璃沫愤愤,抢过酒坛子就推他一把“你真是渣出一定境界了,不许喝我的酒!” 送了一记白眼,她把坛子里的酒装成小瓷瓶,摇了摇,挂在冰棺的里侧,淡淡的酒香顺着瓷瓶溢出。 “你这是什么意思?” 璃沫用手作扇子状在旁边轻轻扇“小宁爱喝我酿的酒,刚才特意从地窖拿上来的,幸亏我抢的快,要不然你都给我喝光了,嘴那么馋呢” “这么好的东西平时都藏起来,你也不笨嘛,不过,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别白费力气” “你还给我——!那是我酿的,是我的——!你别喝!”璃沫伸手垫着脚累半死,就恨自己为什么不长高点。抢了半天,阴君说“你最好现在就想个方案,如果露露平安回来了,证明鸿钧一定是玄天镜,到时候怎么抉择,是否告诉她真相,那就是你的事了” 璃沫扒着肩膀往上够,阴君又提高手,她怎么也摸不到,她又抱着他脖子,企图把他头拉低下来,注意力都在酒坛子上,根本没见到阴君嘴角憋不住的笑意。 璃沫说“如果真是那样,我就怂恿他去打玉皇,想来灼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用力一蹦,手扒到坛子边缘。 “呵,鸿钧会听你的?” 璃沫对着手臂吭哧就是一口,阴君笑着的嘴变形,成功夺回仅剩一个底的酒坛。 “如果你的推测成立,他一定会听我的话,信不信?” “太自信不是什么好事”阴君望着手臂上深深的牙印发呆。 璃沫得意的笑“哼,知道痛了吧,看你以后敢不敢抢我东西” “我无所谓,痛是痛点,但是…”阴君放下手,一点也不在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爱得越深,咬的才越重,而对于男人来说,身上只要不是唇印,牙印是一种荣耀,我很荣幸得到女帝的深爱” ------------ 心急误入圈套 妖界新闻更替的很快,每日都有新的事情在发生,距离上一次出战四十八天后,又赶上了几个大型夏季庆典,虽然露女王不在少了很多吃瓜群众,但节日的气氛丝毫不减,之后女帝随着阴君去外界,四殿邪灵难得有一次放假,也纷纷下到人界休闲。管事的人都不在,妖王宫便空着,人们早已不再关注禁妖部队回归那天发现的异常。 三十六天后。 都灵府,实践楼。 放课的铃声适时响起,学生们如同海里的鱼群般涌出教室。墨羽放下点名册,从容不迫地收好所有教具,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三个学生站在原地没动,他余光看了一眼,使了个术诀把东西都放回存灵包,走向门口。 几个学生在背后推推搡搡。 “你快去啊…” “我不去,托尼胆子大让他去” “喂,爱蜜你们两个玩我啊!” “你快去吧,一会老师走了看你问谁去” “不不不…” 莫菲斯用力一脚,托尼就踉跄到了墨羽身后,恰好赶上墨羽察觉回头,无欲无情的眸光流转,他心里一跳,马上低头道“老…老师好!” “有事么?” 爱蜜瑞雅在前面打手势,嘴巴一直在动,托尼咽了咽,又大着胆子说“那个…墨老师,小杰不来了么?我们大家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其实不光爱蜜瑞雅几人心里疑问,身边走得近的人都惴惴不安了。姚娜无奈,塔亚失魂落魄,琼斯和夜维更是连名字都没说全就被索菲尹堵了嘴。而此时此刻,墨羽也有疑问,没有任何声响逃课一个月,就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的学生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果犴杰再不回来上课,他也不能容着了。偏偏璃沫不晓得被阴君带到哪去瞎逛,露露也不在,这孩子是以为没人能管住他了么。 “如果他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周期考试自不必说,我不会姑息”墨羽又回头对墙后的两个人说“你们也要加紧练习” 莫菲斯被抓个正着,缩也缩不回去了,只能硬着头皮道“知道了老师” “你也一样” “是…老师,可是……我明明问的…”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感受着头顶冷峻的目光,托尼也没底气再说下去。 墨羽性子淡,说完便走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话都问不好,你是蠢蛋么?”爱蜜瑞雅撇嘴。 “你上去跟墨老师说句话试试,离远看着压力就很大,站得近了脑子就是一团浆糊,哪还能反应过来说什么” “你们两个…行了啊”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从走廊外冲到教室,三人集体回头。门口站着个双马尾少女,她目光扫过教室的每一处,最后无精打采的低下头。 一个多月不见,爱蜜瑞雅不确定的望了望那少女,莫菲斯连声诶诶了几句“她是…她是那个…” 托尼眼睛放光,立刻喊道“菲亚特学姐!” 夜菲儿抬头,眼神突然现了光彩,连忙跑过来问“你们见到我哥了吗?” “小杰和你在一起吗?” 四个人同时一愣。 “没和你在一起?” “没和你们一起?” 两个男生叹了口气“这小子,跑哪去了” 爱蜜瑞雅想了想,说“学姐,我们和小杰的关系没你近,他也不太爱和我们说话,可他人还是很好的,这我能感觉出来。突然消失不见说实话还有点不适应,以前他总是放学就离开学校,很晚了寝室也没人,我们是想和他搞好关系,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能见人影。我是想说,他好像是有自己的事情忙,我们是外人不了解,但你是他女朋友,应该知道的吧,啊?” 夜菲儿愕然。她和犴杰一般都是中午在一起吃饭,偶尔也有下午,不然就是周期末可以一直泡在一起,平时的晚上因为犴杰说要复习,不让她去烦他。 怎么会是这样,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失落感比刚才增了几倍。 莫菲斯赶紧拉了旁边一下,爱蜜瑞雅捂着嘴被拽到一边,也察觉自己说错话了,看来小杰是瞒了夜菲儿很多事。 托尼主动上前安慰“学姐,你先别担心,小杰是我们班里术法的前几,尤其是空手格斗,耍的一套一套的,他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可能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格斗……”夜菲儿强提起笑“嗯,或许吧,谢谢你的提醒,我突然有点事,你们慢聊” “不用谢…诶,学姐…!什么事啊?用不用我们帮忙?我现在恰好没事做诶……” 背影很快消失,托尼收回手,慢慢输出口气,眼神也黯淡下来,回头一瞧,爱蜜和莫菲斯摇头晃脑,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你们干什么呢?” 爱蜜抱着胳膊,意有所指“某些人想去帮忙可别把我捞上,瞧你那殷勤劲儿,啧啧啧” “说什么呢,朋友的朋友还是朋友,帮帮忙怎么了?” “喂,我拜托!人家是有资格进妖王宫的见习大妖怪,比你高出一个段,你去了不是帮倒忙?” 托尼双手插兜,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咕哝道“大妖怪么…也没那么难考,努努力再过几十年没准我也是大妖怪呢” “你?几十年够呛,几百年吧…我倒是有可能” 莫菲斯拍两人的肩膀“美梦做够了吗两位?做够了就走吧,不过我倒是希望几百年过后,我们都在妖王宫为妖王效力” “那是必须的呀,梦想也要努力去奋斗,万一老天眼瞎就实现了呢” “哈——说的也是”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都灵府的大门口,将字体染的通红,同样的光芒下,也染红了格斗场的塔楼。 不该问的事别问这个道理向来是格斗场的潜规则,琼斯和夜维在北塔罚面壁三天,还被暂停了格斗场次作为警告。 这次有人故意封锁消息,别说索菲尹,就算是菲亚特也无法插手。 两人眼见犴杰幸苦打上来的排名慢慢下降,满肚子疑问不解,最后也只能默默把角落里已经落灰的名牌从千人图上摘掉收起来。 砰。 地下三楼的铁门被拉开,在屋里训练的人都一愣。 索菲尹从一旁过来,行了礼“大小姐怎么来了?”夜菲儿绕开他,扫视一圈。索菲尹跟在后面又问“大小姐要找什么?” 夜维被盯着背后发麻,看琼斯一眼,往后退了退。 夜菲儿径直走向这边,根本不管其他人的目光,直到她路过了琼斯,夜维虚了,左右看了看,低头一瞧,反应极快的把手里的牌子给她了“这不是我的,给你吧” 索菲尹一瞪眼,夜维就想抽手,可是根本来不及,夜菲儿已经看到牌子上的字了。 “这是什么?”索菲尹没说话,夜菲儿又说“你让他们先出去” “大小姐,现在可是训练的时间,您让格斗士出去这似乎…” “我不管!” “您来这里老爷知道吗?” “索菲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是我家!我想让谁出去就让谁出去!你也出去!出去出去!!都看什么看?!今天的事谁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们上不了场,走啊!” 从来不发火的人突然爆发了,效果绝对比经常发火的人强几倍。所有人迅速退出三楼,索菲尹临走还看了眼琼斯和夜维,然后随着大家一起退出去。 琼斯走过来,仍在思虑怎么说,夜维向来嘴快,根本不理索菲尹的警告,连瓢带碗都跟夜菲儿吐干净了“这是霸图格斗的牌子,小杰的,你留着吧,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参加的霸图格斗?” “都多长时间了,一直都是啊,根本就没离开好么…学费那么贵,不就是逼着他自力更生么,不玩命怎么办?要我说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也许就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他那臭脾气连里佐都敢惹,别人更别说了,一言不合就开怼,格斗场里这种事还少吗?隔三差五消失一个人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小维…别说了” 夜维看琼斯“干嘛,人都走干净了又没有外人,你不想说的话我来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前阶段北口那事你又不是没看见,格斗场内公然杀人,还连着几天挑衅螟月,也就是他,别人的话索菲尹能睁只眼闭只眼,调查都不调查就抬人去天堂口了?再说脖子那伤口谁看不出来是他干的啊!夜菲儿小姐,我…” 夜菲儿脸色惨白,垂着头一直不出声,夜维回头才发现脚下的沙地湿了一块,抿了抿嘴,闭嘴了。 “夜菲儿小姐,小维心直口快,他没有别的意思的,我们也是因为和小杰太熟了,所以看问题更深入,有些话难免比别人直白,但这只是猜测之一而已,或许他只是心情不好躲起来了,最近因为女王的关系,他也确实闷闷不乐,你先不要难过,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从格斗场出来,夜菲儿又回家一趟,菲亚特戴着眼镜在书桌后面研究最近一批奴隶的数据资料,对夜菲儿的提问采取了三不管政策。 夜菲儿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好像自己有多心急如焚,别人就都无所谓,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跑出家门。 月朗星稀,几盏用魔法点亮的路灯孤零零伫立在路边,街边偶有经过穿着华丽长裙的贵女,夜菲儿没精打采,连贵族每周期举行的斯瓦交际会都忘了。 唉。 拉了拉裙子,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况且她也不想再回家去换衣服。 诺大的亚欧区,心里空的没着落。 走了几步,夜菲儿就望到了路灯下的身影,镜框被术光打出金色眩光,一身裁剪合身的礼服把儒雅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菲儿…”路泽转过头,毫不意外,就像特意等在这里,手里还有一大把沾着露水,粉红嫩蕊的百合。 夜菲儿走过他身边,连头都没转。 路泽又拉住她的手腕。 夜菲儿终于转过视线,抽手“路少爷有事吗?” “今天的交流会我以为你会来,早早就在这里等你,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我们进去吧” “你愿意等是你的事,谁告诉你我今天要参加活动?没重要的事我先走了” “菲儿!你原谅我吧!以前的我不懂爱情也伤了你的心,现在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扑通,路泽单膝落地,手里的花伸到夜菲儿身前。 “你是太闲了吗,你身边不缺女人,老缠着我干什么?我还有重要的事,没时间陪你一起玩感情游戏,再见” 身后传来路泽的声音“如果你说的重要事是找那个小子的话……”意料之中的脚步停了,路泽不紧不慢“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消息” 夜菲儿立刻退回来“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他去什么地方了?他在哪?!” 路泽没有起身,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右手摸了摸其中的一朵百合“态度变的真快,就算是以前,你也没对我这么着急过,菲儿,你太偏心了” 夜菲儿收起焦急的眼神“你是骗我的,我怎么会相信你” “我没骗你,你一定去找过他身边的人了,也去过格斗场,或许也问过我未来的岳父,他们都没有给你确切的回答不是?” 夜菲儿皱眉,那句未来的岳父实在是给她一种听不下去的感觉。 纯净素雅的百合花就在眼前,夜菲儿并不接,直直看着花后的路泽“所以答案呢?” 路泽从夜菲儿转身的那一刻开始,态度就变成不紧不慢,越来越放松“菲儿宝贝,你这是询问的态度吗?” “请你,告诉我”头转向一边,加重语气。 路泽微笑,嘴皮子都没动。 僵持半天,夜菲儿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心平气和道“只要你说,我们不计前嫌,以后还是朋友” “我喜欢你腻着我撒娇的语气” “………” “来,就说泽哥哥,请你告诉我嘛,我以前就很喜欢你这样对我说话,只要你说了,不管什么我都会答应” “你…你无赖!你恶不恶心啊?” “你以前叫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恶心?现在,除了我,没有任何一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没有理由骗你,更何况我这么喜欢你” ------------ 猫爪子喂鱼了 “路泽” 路泽摇头“嗯…不对,菲儿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有意思吗?你喜欢的是塔亚,不是我” “那种见雄性妖灵就跑的你提她做什么?” 夜菲儿很生气。 一个巴掌拍不响。 虽然塔亚在感情上对不起她,但闺蜜时期确实也是真心相对的,她最不愿听有人说自己姐妹,尤其这人还是路泽。 “你还是不是男人?什么都做了,什么都得到了,现在反过来说塔亚的不是?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你让她觉得孤单寂寞了,别人会有机会?推得一干二净你也好意思吗?” “你要这么说就太不了解她了,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花痴,好像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大其实还是个小丫头,只要出现比我好看的男人她就会追上去。既然话说到这,我也要说你追的人其实也不怎么样,塔亚现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头发有多特殊多好看,就是因为那人说了句喜欢她头发,不光如此,他俩还成天坐在一起上课,整个四楼的人都传遍了,他也不止一次回应过说喜欢塔亚,不管什么都喜欢,今天若不是我告诉你,你不是一样被蒙在鼓里?你现在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你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吗?他也不过是个人渣。” “你根本不了解他凭什么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你比他渣一百倍一万倍?因为他永远不会跟塔亚上床!!” “他上没上你怎么知道?那女人被灌了**汤,没准几句话就哄上了床,骗你的你都信” “怨气发泄够了吗?”夜菲儿抱着胳膊,不耐烦“发泄完了赶紧说正题,我不想听你的八卦汇总,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 路泽一愣,急切地拉住夜菲儿胳膊,逼问“你发烧了吧!你是不是也被灌了**汤?” “你别拉我,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走,我跟你早就无话可说了”夜菲儿绷着脸,面上没什么大起伏,五指捏的紧紧的。 路泽突然松手,淡定微笑“既然菲儿跟我无话可说,那你走吧” 他不制止了,反而捉摸不透他的套路。 夜菲儿微顿,当即转身。 “有人见到他最后出现在妖王宫附近”路泽慢慢起身,扫了扫沾上灰尘的裤腿,好整以暇。 隔了很久,夜菲儿都没有迈出一步。洁白无瑕的花束在眼前晃了晃,到底还是接了,路泽起手向夜菲儿脸庞靠近。 夜菲儿马上躲开“你干什么?” “比这更亲密的都做过,摸一下而已,反应这么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并不是你女朋友” “现在是” “不是!” “我说是就是,不然你走啊?” “………” “这不就结了,笑一笑,和我一起去参加交际会,我心情好的时候最愿意说实话,菲儿应该很清楚我的情绪” 肩上搭上来的手不怀好意的揉捏着肩膀,夜菲儿本能就要把手拿开,耳边却传来了警告意味的声音“敢拿下去的话,一会儿就算你求我,我也不说了” “………下作,卑鄙小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我再卑鄙下作也没有他下作,你自己看!”路泽不悦,从存灵包里拿出一个小厚本放在夜菲儿眼前。纸上的字体很小很小,写的密密麻麻,有日期,有时间,还有各种酒店的名称,落款基本是两个,有的也有三四个,翻开每一页,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频率最高,条条都有。 夜菲儿疑惑“这是……” “亚欧区的出入记录。或者说这是开房记录” 开房记录。 四个字如同炸雷,放大在耳边。 夜菲儿愠怒“你竟然调查我们?!” “只是近两年的而已,你们认识也不超过一年,里面的信息量很大,不光可以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和谁有关系,还可以看到没认识你之前他有多混乱。瞧瞧,这种人也就配当个下等格斗奴隶吧。菲儿,你一直是我心中的阳光,论家世论能力,你都不差,至于跟塔亚那花痴女一样么?你和我走是明智的选择,因为这男的根本配不上你”路泽把本子合上,随意丢到夜菲儿手里。 手中的东西突然沉得像一块巨石,夜菲儿几乎要拿不住。 这些事犴杰从未瞒过她,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在说,我和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是不一样的,中间有过甜蜜,有过吵闹,有过误会,也有过关系进阶,直到那晚在家门口问了不止一次是不是要跟着他。虽然早就知道………但亲眼看见这一本东西的时候,心里还是无法抑制的难受。 之前的都可以既往不咎,可这最近两个月的又怎么说……妖界风气开放,看上眼了自然最喜欢做的事,同时有几个也不稀奇,可人是自私的,即便如此也想独占自己喜欢的人。眼前这些拿出去都可以算得上是全界前几,她很想大度一点,却无法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夜菲儿只想立刻见到犴杰,不管是什么答案也好,哪怕他解释说这是路泽故意伪造出来给她看的,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会相信。 日更日落,四季轮换。 在银色光芒下,金色也显得那么柔和。 璃沫站在神界之门下方,心事重重的样子“露露一定平安无事对不对?” 附近有天罚,无法过去,如果她强冲又是跟上次一样的结果。 阴君在不远处,背对她,默默带好手套,叹气“你来的路上问了不下十次这句话,我是真的不想再说了” 周围缭绕着金色光线,每说一句话都有回音,被誉为极乐净土的地界,这里静的发慌,同时也无聊的发慌。 璃沫暗自思忖,如果要破天罚,就得先解开羽卷,从灼颬手里抢过来的另外一份也是个残缺的,剩下的目前还未可知,新的信息已经提到了灵脉重组可复原一切众生,显然这消息不能被有野心的人知晓。她不能再去找瞳邪了,或许连冰清也不应该再继续掺合下去,灼颬的话…看他那天的态度,也不是很想知道,那羽卷明明就是送给她的……… 两军对垒,两边领头和主战力在最前方,原是鬼界只有鬼术师在场部署,图玫一见是她就对旁边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再也没有动静。 敌不动,我不动,是璃沫一直奉行的原则,几个主将她认识,谈起话也没那么费劲,说到底还是熟人。 “图俞” “神女万安。神女天人之貌,理应绝世无双,不枉图俞自人界一别便念念不忘,心神向往” “你不说书改行唱戏了吗” “自是由心而发,格外想拥戴神女的风采” “拖延时间不好”璃沫起身离开穹月,腾空而立,慢慢下降到地面“我来也不是非要打打杀杀,只是想见灼颬” 几个鬼术师都不接话,璃沫还在纳闷他们的反应,脸侧就多了一道气息,缠上腰的手轻轻一揽“璃儿真坏,竟然隔了这么久才想起我” 微愣。 灼颬鼻尖触碰到脸颊,蜻蜓点水,特别煽情的说了一句“你好香~” 璃沫慢半拍,再次看灼颬已经出现在对面。 他一过去就有人自动跪趴在地,这次不是当椅子,而是脚踏,他坐在一张和他衣服一样土豪又华丽的王座上,右胳膊轻轻一搭,悠然随性的很。 璃沫见怪不怪。 占便宜也好,狂妄踩人也好,还是坐着和她对视也好,反正灼颬从来没把她当神女看待,不管说几次,还是璃儿长璃儿短。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灼颬了。 如果镜是鸿钧,那他就是镜的小辈,也就根本不存在什么找他报仇不报仇,不过都是障眼法罢了。 这样一来,似乎她的仇人只剩鸿钧。 “灼颬,我来是…” “只要是璃儿喜欢的东西我都给,好印象怎么可以让瞳邪那厮一个人占了去” 一切都超乎寻常的简单。 眨了眨眼睛,璃沫迈步。 duang! 头晕眼花。 “你干嘛站我前面?”璃沫扶头,捂着鼻子。 “你走神了” “疼死我了……你闪开闪开” “你想谁呢?”阴君在她面前纹丝不动。 “我谁也没想,你让开行不行?” “撒谎都不打草纸,怎么你对别人都是真话,对我就全是假话?两面派不要玩的太好” 璃沫哽住。 阴君这人…怎么这么可怕,明明也没认识多长时间,想什么都知道纯属是鬼故事啊,当初她不愿多跟玄天镜接触也是因为这个,身边人最难搞,接触的太多,心思太容易暴露。所以她以前跟犴宁吵架永远赢不了,哪怕她就动个手指头,犴宁都知道什么意思。 “说话,怎么不说了?” 璃沫偏头,忍了。 “给你变把刀出来?” NND。 “想不出话还可以咬人,伶牙俐齿呢?小猫爪子呢?都收起来丢海里喂鱼了?” 腾!爆发! “你丫我都不说话了!说不过你,不说了行不行!” 扑过去就要掐脖子,阴君两手抓住她乱挥舞的手,撕扯了半天,璃沫注意力被吸引走了,盯着他的手套疑惑“你以前不是只戴一只手吗?现在终于配成对了” 阴君一愣,放开她的手,双手背后“走吧,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入口” “装什么酷啊…” ------------ 每天都在自责中 璃沫和阴君在神界探了数十天,迫于天罚的威力,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转道去仙界,就他们俩,人数上不占优势,所以选择了偷摸潜入。 阴君难得和她达成共识,两人敲晕了南天门的两个守门仙将,扒了他们的衣服和武器,总要先摸清楚地形,知己知彼,将来打上九重天也方便。 璃沫在角落迅速换好衣服,回来发现阴君还是站着没动,本来他长得就刁,此时面若冰霜,更是冰封三尺之内。 “出门在外,没那么讲究,衣服就这一套,你也别嫌弃了” “你是神族吗?”阴君眼神还是很嫌弃。 璃沫回“神族出门在外也是一样的,不就是穿别人衣服吗,你真有洁癖啊?” 说来也奇怪,她第一次见阴君时,阴君性格痞坏,盖着一条薄被下面还没穿裤子,当时她转身就要走,阴君居然叫她进去说话,真有洁癖的人会不介意陌生人跟他近距离接触?而且他那时刚睡醒,不正经居多,还没话找话,故意撩她的那种,看了就不喜欢。 “洁癖不至于,只是觉得不干净,我自己的衣服怎样都无所谓,别人的不行” 唉,这真是位爷啊。 璃沫故意加尊称嘘他“九爷,您说的那是一个意思,我都不矫情,你也别矫情,大家扯平了,快点穿吧” 时间紧迫还挑三拣四,再不快点被玉皇发现了都得被抓。 阴君脸上第一次出现挣扎的表情,他看了看地上的衣服,眉头川字,又移开眼。 璃沫催促“好了,就一会,我们速战速决” 愁人。 可快点吧,九大爷这一身宝蓝的衣服太扎眼了,磨蹭不起。 “我接受不了” “混到九重天就可以脱了” “不”断然拒绝。 璃沫想打人了。 “那你说怎么能接受!我去帮你找个干净的人揍晕?” 阴君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脱下来,穿你的可以” 无语“…………我穿的也是别人的” “接受程度上来说,你的高一点,虽然你也没干净到哪去” 无语again! 香蕉个茄子的,这话根本让人高兴不起来,什么逻辑。 “我上辈子欠你的嘛?” “祸害我了” “你还祸害我了呢!” “滋味确实不错” 说完的瞬间,阴君眼神向下,璃沫手已经抬起一半,仿佛被料中般,她停下,憋了半天只说了两个字。“流氓!” 璃沫第一次见就不喜欢阴君,现在依然不喜欢。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大概是因为害怕,害怕和他在一起性格会变回之前的样子,爱笑,爱吐槽,脾气燥,几句话就点燃。 很讨厌自己不经大脑的冲动,如果不是冲动,也不会做了个漏洞百出的计划,间接害死了犴宁。冷了一千五百年,差点以为自己是个神经病,只有这个人让她回到了当初………说不自责是假话。 她每天都活在自责和内疚中。尤其是看到小杰的那一刻,自责加倍。这一切的改变,是从阴君来了之后。 两人往九重天走,路上都静静,偶尔碰见巡逻的仙将,阴君总是挡在她前面,编瞎话也好,被怀疑也好,最后都能化险为夷。 璃沫突然问“你为什么总把我比喻成猫?” “懒又馋,享受安逸还不长记性,不是猫是什么?” “不是因为喜欢喂?” “喂?喂猫吗?” “因为小猫总爱饿” 阴君不解地瞥了她一眼,嫌弃更明显了“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没什么……” 脑子抽了,竟然在阴君身上找影子。 明明试过几次了还是有希望。肆无忌惮的以爱为名做着伤害的事,事后又自责,她是真的不长记性,在人界刚恢复记忆逼着犴宁离开,闹分手,人真走了她又哭到晕过去,过不了几天自己就先忍不住,再逼着犴宁说想她,要复合,不复合就闹。 能忍她的果然都是神人和变态。 ------------ 宁死不和你有关系 神界看着安静,其实早在璃沫和阴君围着天罚绕圈子的时候,里面就乱成一团了。 流光溢彩的上神宫后殿,依旧是金色和白色的搭配,因是休息的地方,光线不比前面明亮。室内的小莲池种着睡莲,每过一个路口都有垂在地上的白纱帷帐,剔透又晶莹的珠链挂在房梁半遮,细细嗅着,还有股和主人一样清新淡雅的味道。 顺着台阶而上,入眼便是一张很大的床。每隔四步挂有琉璃灯,灯罩的形状也很奇异,上头写有咒语一般的文字。四角帏幔从中分开,两两一束缠着床架。 床头两侧是镂空的窗。 中间一条细细的金链扣在床头,连着另一端系着纤细交叠的手腕,链条并不紧,可任凭绑住的人怎么挣扎用力半分脱不开。少女被绑了有些时候了,身下铺着的绒毯特别松软,腿稍一用力就会滑下去。她又气又羞,玫红色的肚兜衬着雪白的肤色,要多旖旎有多旖旎。 鸿钧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身不着片缕,手扶在右肩上三厘米处,金色光线不断从肩膀渲染散光,再仔细瞧屏风上搭着的衣服,虽是破布状,撕口处似乎还有不少血迹。 犴露哼哼唧唧了半天,手腕除了越来越紧之外丝毫变动都没有,倒是她不断的扭动,已经濒临走光了。 咬牙。 鸿钧这个腹黑男!竟然以眼还眼也扒了她的衣服,早知道就应该再多打几掌,下手再狠一点。该死的!这东西到底怎么解开啊! 金色光线减弱。 鸿钧端起茶杯,眼底的情绪都垂在杯中倒影里。 璃这个女儿跟她一点也不一样,不管是脾气还是性格,大相径庭,逗起来乐趣也多。况且,眼前一幅美艳画面,视觉冲击很大,是个男人心情都好。 拉着身上薄如蝉翼的外衫,起身,衣带没有系,只是随意垂着。 鸿钧的身材和脸一点都不搭配,气质是神一般的,按说应该很清瘦,可他却很有料,健美的身材每一寸都散发着男人的力量气息。 “敢偷袭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吧” 链子稀里哗啦。 “你把衣服还我!”犴露扑腾。 “为难人,你不是看着我撕了” “我不管,你再拿一件,你的也行,随便都行” “我唯一的衣服已经被你撕了。手疼还是腿疼?”鸿钧近前,看了看她的手,又轻轻压住她乱蹬的脚腕。 犴露不屑“你就是不想给我” “还是这里疼?”手从下而上,顺着小腿就来到了大腿内侧。 犴露登时就脸红耳热,闭着眼大喊,声音带出了哭腔“你滚开啦——流氓!土匪!无耻败类!呜…欺负人” “小孩子就是难伺候,不管什么是非,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还敢装哭装可怜,既然如此,下次等你玩够了我再反击,好吗?” “把手拿开!”被识破,犴露声音恢复正常,躲开脸上来回抚摸的大手“你就装吧,说到底神祖也还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平时再怎么冷淡,再怎么无情无欲,都逃不过本能,男人就是男人” “我最男人的一面你还没见呢” “我不想听!你别在我耳边说这些下流话” “好,那我放开你,你可以随意。璃就一个女儿,我也不想她为你担心,如果她的大女儿还在,或许会比你老实,温顺多了,不会乱跑,除了母亲身边哪都不去”说到这,鸿钧停了一下,看犴露的双眸“一定不会乱勾搭男人” “谁乱勾搭男人了?!” 鸿钧表情都没变,笑望她。 果然,犴露炸毛“他死了我就不能继续谈恋爱了吗?照你的理论我要为他守身直到天荒地老,我凭什么要这样!!” 鸿钧不笑了,语气淡淡“事在人为,确实你也不凭什么” “事在人为…好一个事在人为……全都怪我咯?你跟了我几百年,反反复复就是那么一句话,不就觉得我滥情是个随便的女人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 犴露笑了一声,心里苦的能不行,伤心事憋在心里久了,一旦开了口就收不住,突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我把我所有的初次都给他了,他给了我什么?玩失踪?喜欢我妈?要上战场了告诉我带他去必赢,结果呢?换来了肝肠寸断,夜夜哭着醒来?………你责怪我不去陪小璃,你这里这样空,大概也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她是你们神界的人,你心疼她,可谁来心疼我?谁知道我不光失去了爱人还失去了老爸?” 一句自言自语,让鸿钧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都是犴露的喃喃自语。 “我不是不去找她,我是怕,怕见到她,更怕她看见我哭会更伤心,她那么爱宁宁,我都已经这样了,她肯定更难过” 良久,鸿钧像是反应过来了,问“你说你失去了爱人?” “是” “谁是你爱人?” “玄天镜” “你爱他?” “爱” 鸿钧想了想,突然笑出声“所以,一旦爱的人死了,你们都要找我报仇,他也要?”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犴露冷笑“你把我的家庭害成现在这样,现在留我一命,我还会再杀你,我宁死也不和你这种人有关系!” ------------ 讨厌自作聪明 犴露怒气冲冲地说完,鸿钧又是笑了,一连笑了两句都是完全找不到笑点的话,饶是再怒火,犴露也忍不住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话说的不老实” “你指哪句?” “从你进来开始的每一句” 烦躁+莫名其妙。 犴露仰头望着头顶的奇异图案,纹路顺着线条一圈又一圈,像有魔力一样,突然眼前就模糊了,头浑浑的。 鸿钧的声音变得很空灵,近在耳边又像隔着一个时空“露露,回答我,爱是什么东西?” “带着兴奋剂的毒酒,可以让人痛不欲生,也可以让人通往极乐” “错。我来告诉你” 不知道是不是鸿钧的声音太过温柔,太过迷惑人心,犴露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爱是用来当作挡箭牌的谎话。复苏不带来,轮回不带去,你说它可以让你肝肠寸断,可你仍旧活的光鲜亮丽在人前,另一人完全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究其结果,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你口中伟大的爱分明是一厢情愿,对另一人毫无作用。” “那是心里的感情!如果他看到,他也会和我感同身受!只要互相喜欢,不管我们相隔多远心都是在一起的” “你说爱在心里,是不是挖出你的心我就可以看到爱?”鸿钧顺着身前的曲线一点点移动,最后停在左心房。犴露马上警备起来,盯着他的手一眨都不眨,每一次呼吸都会碰到那只随时可能击穿她身体的手。 就是这双手,杀死了犴宁。 “把两个人的心挖出揉在一起粘合,是不是你所谓爱的最高境界?” 疯子么…… 犴露咽了咽,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我和你想的不一样” 慢慢地,那只手上移,绕开最脆弱的地方,划过眼前。她松了一口气,可是马上又提起来,太阳穴被他的手按压的微微凹陷,再往上,五指伸进发里,贴着头顶“如果我敲开你的脑袋,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你的思想了?” 心脏骤紧。 不光是因为这句带有恐吓意味的话,也因为鸿钧的脸近在咫尺。 这么多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硬挺俊朗的,柔和动人的,淡泊如水的,也有热情如火的,外加父亲是绝代风采,她早已对美貌有了抗体,可是从没有哪一人这么强烈的压迫着她的视线,让她不自在,还吸引着她的目光。 一直不敢和鸿钧对视,三秒都忍不了,好像被他看一眼,就像扒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任何缺点,无可遁形。 他实在太可怕了。 更何况现在确实是被扒光了躺在他眼前,一丝丝的个人空间都没有。 不安,太不安了。 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呼吸的节奏变了些。 “你怕我” 犴露并不想说话。 “我不喜欢重复” “…………” “我不见任何人,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 链子动了动,犴露翻了个身。 呵呵,难道因为她美? “因为敢无视我的,你是第一个,希望也是最后一个” 犴露立马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胳膊堵住耳朵又往里挪了挪,PP对他。 自以为是的男人,还以为神祖很强很成熟对他有点好感呢,现在看来就一中二病患者,谁对他不好喜欢谁,一边想着让人忤逆自己,享受着抖M的快感,一边又不想让人压到头上侵犯自己的神威。 结论:纯属有毛病。 刚静下来,身体一转,犴露惊讶,马上她就顺着原路翻滚回刚才的地方。 鸿钧淡定自如,姿势都没变一个“我告诉你吧,爱是空虚心灵的自我暗示,也是占有欲的最终表达形态,它比怜悯还要没有价值,是世上最为可笑的东西。” 原来一直以来的微笑,都是嘲笑。 撇了撇嘴,犴露继续装木头人。 比倔么,谁能倔过她。 无声的压力流窜在空气中。 犴露闭着眼,忽的,热烫的气息来到耳边,低声唤她“露露” 一阵电流从小腿倏地窜到了小臂。 犴露使劲侧头躲开,脸上的红晕顺着脖子红了一片“你离我远点!和你说了你又不懂!以后别问我这么弱智的话!”她是被带的神经了才会和六界最强老流氓讨论爱是什么,他这种人能懂爱吗!连爱人都不会,真好奇他是怎么修成神的! 想着想着,话就问出来了“你怎么修成神的?” “修成神体靠这里,不是靠这里”鸿钧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心。 “这里就你自己?” “曾经有别人” 曾经,两个很巧妙的字。 犴露默了。 能坐上神界帝尊的人可能头脑简单么,话题起的真烂。 她不说话了,鸿钧又问“有人看过你哭吗?” 话题比她起的还烂。 “有”这次她回答的超级快。 如果说犴露和璃沫哪点不像,大概就是一个长记性,一个不长记性。 犴露那点小聪明在妖界还勉勉强强压着几个能为她做事的人,比如墨羽,比如翟凌等人,鸿钧太腹黑,心眼还贼坏,现在完全她被牵着鼻子走,不走鸿钧也一定有办法让她走。 “有,还是,没有”柔和的目光显出一分锐利。 犴露低下头“没有” “所以说你不老实”鸿钧坐在床边,随意披上的衣料很轻薄,他的动作不多,坐在那里衣摆余出来的部分就柔柔叠在一起。手上没有一点血色,就像白皙无暇的净瓶“所有的初次里面不包括第一次哭” “哭了还要人看见?” “知道我为什么杀犴宁吗?” 犴露终于收起了无所谓的态度和表情“为什么?之前你们根本不认识,也没见过” “因为”鸿钧说完这句话,犴露就好像只听到了因为两个字,美丽的眼眸瞬间撑大。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问她把握眼前和回忆过去哪个重要,她一定会选择把握眼前,再大的伤心欲绝都已经挺过来了,以后也不会有更大的事情来刺痛心灵。 她一直以来都不会刻意避开过去,也不会沉溺过去,因为最恶心的往往都是现实。 现实,的确够恶心。 “什么?因为你觉得…好玩?” “是很好玩,到现在的发展几乎每一步都是无可预料的,包括你的出生” 脑袋慢了好几拍。 犴露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把我们三个玩弄于鼓掌中,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 “不是三个,只有璃和犴宁。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顶了谁的位置”鸿钧淡淡道“当初如果楼岚不刺激木德,他最后会把孩子还给璃,璃拿到两个孩子后一定会跑,木德势必追上去,所以当初死的应该是背在身后的你。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东西,都不过是别人的。” 犴露大脑空白。 突然整个宫殿开始震荡,桌角的花瓶瞬间碎裂,地上的方砖裂开纹路,金色的链子剧烈抖动。 鸿钧凑近,双手撑在犴露身体两侧,毫不在意周围的巨变,一直盯着身下人的表情。 “放开我,放开我……” “自己挣不开吗” 犴露眉头越收越紧“你怎么可以说的这样无所谓?还是对你来说一切都无所谓……” 眼眶在发酸,仍是强忍着,心上疼的就像用刀锯。 “破坏别人的家庭,告诉我这么残忍的过去,都只是为了好玩…为了好玩………” 拳头用力攥紧,在手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轰隆一声,地面塌陷下去,犴露仍是拼命散着灵力,体内的所有灵力找到了闸门,意图把手上的锁链冲开。 鸿钧慢慢下着语言攻势“可我还是计算错了,我以为会很好玩,结果都被料中的差不多,反而失去了乐趣,所以我不打算玩了,这么决定之后,我去到仙界门口,一击杀了犴宁” “你是个魔鬼……” “现在,我打算玩你” “鸿钧……鸿钧你是个变态……变态——!!!”犴露咆哮着,拼命的想起身,她要逃,一定要逃,她不想呆在这里! 奋力的一挣,房梁承受不住犴露强烈的术光,和不管不顾的冲击,应声而断,周围的柱子和房顶纷纷下落。 “再告诉你一件事”鸿钧不经意一挥手,屋内一切都恢复原状,就像是逆向回放,房梁倒退着回到屋顶,归于平静。“你以为阴君是犴宁的转世,百般在他身上找父亲的感觉,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练了我给他的九阴圣火,跑到妖界去配合我演戏,你可以放宽心,犴宁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犴露突然失了力,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像是缺水的鱼被抛上岸。 眼眶湿润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幻想,所做的一切,问阴君关于小璃的问题,不过都是傻话,她失去了什么,又到底在找什么。 什么,都找不回来了。 “不要再说了……”趴在床上,身体在颤抖,犴露把整张小脸都埋在胳膊里。 鸿钧意料之中,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你问我见没见过玄天镜,是这个吗?” 他手中是一块圆镜,透明,剔透,犴露就保持那个拧巴的姿势,从朦胧中睁开一条眼缝,眼睛立刻显出惊讶,还带着一丝丝希望。然后,鸿钧笑的如沐春风,另一只手覆到镜子的另一端,清脆一响,镜子在他手中折成两半。 这一刻,世界安静了。 “啊——————!”犴露再也忍受不了,痛苦的尖叫之后,瘫在那里嚎啕大哭,声音凄苦,她心里所有的脆弱都被攻陷瓦解,记忆的碎片捏碎了之后再咽下去,划破喉咙,嘶哑干裂。 鸿钧漠然的看着这幅画面,扔掉手里的残体,自从他三元合一之后,镜体就是个废物,折了也不可惜。 “下次不要再说你给了他所有的初次,我默认你对我的态度,你说话对我老实点,我讨厌人自作聪明妄图骗过我的眼睛。不然,我还会让你哭。” ------------ 潜入九重天 天已经暗沉,上神宫里漆黑一片。 哭声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开始渐渐小了,现在一声没有。 鸿钧燃了桌边的红烛,很奇特,他只燃了这一盏,屋内所有灯罩里面的蜡烛,从他身边的第一盏开始,一个一个,依次亮起。他一边走着手里就多了方手帕,近了,手掌轻轻转,将趴在那里毫无生气的人翻过来。 本是媚气惑人的脸庞此时泪痕满面,睫毛被泪水打湿粘在一起,鼻尖红红的,樱红的嘴唇从内侧泛出丝白。 绝望极了的一张脸。 “不许闹脾气板着脸,我带你去吃东西”滑滑的料子擦拭在眼下,像是试探,鸿钧收回手,把浸湿一半的帕子放在一旁“什么时候哭够了说话,现在不想吃我可以等,饿坏身体不行” 犴露完全没反应。 已经被封死了的心如何还能被他心血来潮的关切温暖。 这颗心,是他亲手封的。 片刻,犴露毫无反应。 鸿钧不在自言自语,脱掉身上的外披翻身上了床,他斜靠在床头,解开上头的锁链,拉起身后的被子。 犴露手臂失去牵扯垂下来,鸿钧刚要动,她猛地坐起来,什么表情都没有,无言的拒绝和他盖一床被。 “这儿就这一张床,你不和我躺在一块,就出去睡地板吧” 说着,犴露还真的下了地,大步流星往殿外走,鸿钧看都没看,躺下,合目冥想。 过了不一会儿,外面的人又自己走回来,鸿钧身前突然出现了护体屏障,咚的一下,终极术法打在上面,下一刻就反弹回去。犴露退了几步,按着胸前火辣辣的疼。 退的时候她说了三个字,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鼻音,鸿钧闭着眼也能想到是什么。 “你恨不恨我,只取决于结果,等着看吧,时间的轮盘即将启动,一切就要步入正轨。从现在开始,让时间来验证你的话,自以为是的反抗我也看腻了。”声音低了下去“顺从我,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九重天。 金光霓霞,楼台亭阁的风格统一几乎没半分差别,和玉皇一样都是死板的要命。璃沫凭着自己对空间的记忆和阴君来到耀晨殿——安放灵脉的地方。 “你说灵脉在这?”怀疑的语气“难道不是在鸿钧那里” “他不会那么做”阴君冷冷道。那么自负自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人潜入他的地盘再拿走任何东西,这个锅自然给玉皇背再合适不过。 “你很了解他” “不完全,想打败一个人,先看透他总没坏处” “有那么麻烦么,我从来都是硬怼,武力值高过一切,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女帝倒是爽快人,敢问迄今为止你翻盘过几次?” 白眼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不是和你那不长进的儿子一个样,摔跟头才往前走,不摔就贪图安逸” 璃沫顿时不乐意了“你说我就说我,带上我儿子一起说我真的会揍你”没办法,她护短,尤其是儿子好久不见了,怪想的。 两人走了几步,璃沫突然做起了术诀,阴君抬手打断她。 “你要做什么?” “干嘛阿…”璃沫推脱。 阴君还是没放手,大有你不说话,咱俩就这么当电线杆杵在这里好了。 璃沫无奈了“我要联系墨羽” “几天不见就想了” “你说什么呢!”这男人又开始发神经“怎么是几天阿?我都被你带出来几个月了,联系联系他问问界内情况怎么了?” 阴君眯起眼睛“我才知道原来女帝这么励精图治阿,还关心起妖界的治安问题了,你若早这么勤于政事,妖界内部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听命于我吧” 淡定,淡定。 一定要忍住。 璃沫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好,想知道是吧,我联系墨羽是想让他对我儿子手下留情,他这人在教徒弟方面是有强迫症的,我希望他别像当初对待我一样对待我儿子,还有!我最后跟你说一次,别总把我和墨羽扯一块,我是想儿子,不是想他!说完了,满意了吗?” 阴君默,转身观察巡逻天将的动向“娲女后人,天性溺爱,真要命” “你也快有儿子了,没准比我还夸张,这句话原封不动送给你。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说完,她起手架起术势,阴君再次打断。 “这回又怎么了?”璃沫要爆发,瞪他。 “现在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奇了怪,这男人管闲事一流,现在联系妖界都不让了。 阴君答非所问“妖王不在界,界内要比你在的时候还安全” “你听人讲话能不能听重点,我想我儿子了,我要问的也是儿子,谁管界内安不安全” “这里是九重天,你发出的任何信号都有可能被玉皇察觉,傻了么” 阴君责怪的看她。 璃沫警觉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停下,想了想,好像也是…… “诶,你儿子叫什么?起名了吗?我这有几个好的,用不用给你参考一下?” 阴君似笑非笑“你起的名…应该有点水平吧” “什么语气啊,不用拉倒,大玉儿肯定比我有水平,你回去之后慢慢和她商量,她是第一胎吧…孩子什么的…我还有点经验,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趁现在,快走” 璃沫已经做好了接受狂风暴雨般的吐槽,结果阴君跟没听见似的,拉起她的手几个闪身躲到耀晨殿中门,右手强势的搂着她肩膀,一把摁住她的脑袋在胸膛,然后仔细观察四周动向。 狭小的空隙间里,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静悄悄的九重天,只有彼此怦怦的心跳声如此明显,剧烈。都说人一认真起来的样子最帅,阴君目不转睛看向远处,手心的温度顺着手指传到她头上,肩膀上。 璃沫吓到了,两只手握着小拳头抵在两人中间,那晚过后,还是第一次和阴君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说是不好的回忆,可不管是他的气急败坏,言辞逼问,冷嘲热讽,还是难以启齿的痛楚,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不乱想是不可能的。 璃沫不自在的动了动想拉开距离,却一把给阴君拉住,抱的更紧了。“不许动,现在四周都有巡卫,你安静点,别给我添乱!” 距离很近,说话不需要太大声,阴君声音不同往日那般腔调,反而低低沉沉,透露出略迷人的声线。 四目相对。 恍然间这双眼睛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熟悉,像在哪见过,可是又有不一样的陌生。璃沫顿了顿,转开眼“这种程度的你又不是对付不了” “你这女人脑子是不是被……”咽回去了“说要偷潜进来的是你,兜一整个圈子进来了说要打的也是你,既然一开始就要打,你告诉我之前做的是什么?白费吗?你做事都是凭心情的?考虑好了再行动有那么困难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连五句问号,其实阴君就是想说她脑子被驴踢了……好吧,她知道了,话都已经出口了收回去还不如不收。 璃沫发呆,阴君催她“现在就想,快点!” “继…继续吧” “哼” 璃沫被低吼的脖子一缩,估计阴君想捏死她,手好疼。 成功躲过所有天将,两人踏入耀晨宫,潜进九重天出乎意料的简单,璃沫上次来还是有露露打掩护才勉强可以,这次竟然两个人就进来了。 入了宫门,璃沫停步,大殿中央是一座四角巨鼎,左右各有一个殿。看来耀晨殿在其中一个方向。 细细的感受着灵脉的气息。 “这边”阴君指着右边。 璃沫半信半疑,脚已经朝左边迈了一步,就在她迟疑的时候,突然殿门外的脚步声多了起来。她再没时间考虑,下意识跟着阴君走向右殿。 ------------ 小魔王苏醒 右殿很普通,茫茫云雾之中一方莲花形状的高台,高台之上是悬空漂浮的菱形石,光芒璀璨。 璃沫在阴君身后,迈进殿门一眼就看到了中央的石头,那么醒目的东西想不注意都难。 心里藏着分欣喜和雀跃,有了它,就可以复活犴宁,她等了这么久,今天一定要拿走。 哐啷一声。 头上带着刀刃的铁门迅速下降,碧蓝眼眸映出锐利的刀光,璃沫还处在正中间,阴君回头拉着她用力一拽,刀刃穿过阴君的脚尖插在地底。 璃沫惊魂未定,刚才再慢一点,她的左脚就要被钉在地上,进来如此容易,原来玉皇在里面设了机关,还好阴君在危急时刻踢偏了她的脚。 “你没事吧?”她惊呼。 “别动!!” 阴君头上出现了微微薄汗,见璃沫在一个姿势停止没动,他才把语气放柔,似是安慰她镇定“我没事,注意你脚下” 璃沫还停在脚跟落地,脚尖抬起的姿势,她抬手,地面云雾渐渐散开,脚尖位置正下方是一个实心红点,红点和地面上的花纹根本不匹配,一看就是为了提示守卫仙将后加上去的。 又是机关。 她收回脚打量一圈,这种机关的周围一定有阀门设置,按仙界的习惯,八成在莲花座台底端,两成在门上。可若找到开关,铁门上的刀尖会自动收回,等于让刀再从皮肉上划过一次,有侵蚀术加持的仙咒是仙界惯用的手法,不用说也一定是入骨的剧痛。 璃沫进退两难。 阴君突然说“我有办法自救,但你能不能先转过去不看我” “啊?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开关……” “你想痛死我?” “所以我没动” “说了等于没说,别浪费时间,转过去” 阴君带着手套的手一直盖在左脚上,遮住了和刀刃相接的地方。 “哦…” 他说的自信满满,还真有点好奇。璃沫转了一半身子,想了想,眼珠往后瞟,想偷看一眼他玩什么花样,突然和阴君对上视线,心里咯噔一下。 “不偷看你会死?” 心脏乱跳个没完,璃沫死鸭子嘴硬“会死……” 搞什么嘛,阴君像料准了她会偷看一样,在那等着呢。 心机BOY。 过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不会再回头,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璃沫竖起耳朵,之后的声音类似磨锋利的刃,又好像指甲擦过刀尖。 “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你今天废话真多” “我想帮你还嫌我废话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身后一声轻笑,还带着笃定“关心我,爱上我了?” “………想多了” 璃沫绕着别扭的步伐走到莲花台之下,虽然她很想不理某个自恋自大的人,还是忍不住去问“你的腿…也伤到了吗?我治愈术也还不错,可以帮你处理一下” “没有”阴君挡开她的手。 “那你为什么把腿也包上了?” 璃沫越来越好奇了,如果阴君是把靴子毁掉,再把脚拿出来,必然也得扯掉自己一块肉,现在看来他并没有阻碍行动,也就是说没那么严重。 “个人习惯,不可以吗?” 璃沫哼哼两声,见过嘴硬的,没见过比她嘴还硬的。遂,蹲下,盯着他缠成木乃伊的腿。 阴君立刻退开一步“我没事,不用治愈” 璃沫抱着他腿就挪到自己眼前,占别人便宜的时候理所当然,她才靠近了一步,至于反应这么大么,谁稀罕啊? “光着脚走路是不是特别舒服?” 从荷包里拿出针和线,扯掉了自己衣服后摆的一大块黑布料,用手比了比长度,璃沫顿了顿,又比了一次,还是一样。 有片刻愣神,她边裁布料边说“你穿的鞋码和你的身高不太符”八寸半…真是个怀念的数字。 “灵脉在头上你不拿,反而嘲笑我矮?有时候真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到底装的什么” “就在头上的东西还能跑得了么?”补完最后一针,扯掉线头,璃沫说“你将就一下吧,反正比光着脚强多了” 起身,和阴君的眼神对上,璃沫一愣,转头看上面。 阴君看了她很久,问“你拿灵脉是不是要复活犴宁?那只是个传说,灵脉至今没人动过,也没人清楚灵脉的威力强弱,甚至连谁能操控它都不清楚,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点?” “………” “复活之后呢?你能接受一个全新的他吗” “………”璃沫依旧愣神。从阴君第一句问完,她就再没听进去一个字。 复活犴宁无非是再度把他带到这个泥泞的世界,他说了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也讨厌无边寂寞,他只喜欢她。 所以,陪着他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说了那么多次讨厌,你真的很讨厌我?”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答,阴君发现璃沫僵在那里,仰着头看灵脉。 “你很喜欢犴宁” 犴宁。 璃沫眨眨眼“我曾经试图忘记他,可怕的是他在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吃饭的时候,会想起他喜欢吃的东西,睡觉时,会想起喜欢他的臂弯,就连刚才…都会想起他的鞋码是八寸半。 “那之前的回答呢?” “嗯……” “你听没听我讲话?” “………” “算了,我上去拿灵脉,你在这里等着,别乱动,好好呆着” 璃沫拉住他“不用,可能会有危险,大玉儿需要你” “露露和小杰也需要你” 两个名字敲住内心。 对啊…她还有孩子。 璃沫眼睛发酸,她在想什么,刚才愣神的时候,竟然希望灵脉是有危险的。 “可我们是盟友,你现在有事对我没好处” “你应该知道我的功体吧” 璃沫默认。 “我是将死之人,时间差距罢了” “即是如此,你就该知道你是我留着对付鸿钧的底牌,我不会让你现在有事” 两人僵持不下,铁门外却传来了拍掌声,顿时不算大的右殿涌满了天兵天将,人群之后玉皇的正经脸格外醒目。 “璃神女不去耀晨殿反而耽搁时间在这里,朕还真是看不明白了”玉皇在璃沫脸上转了一圈,若不是鸿钧不让动神女,他早就把所有的巴掌都在这一刻还给她。 按压住怒气,玉皇转眼看阴君“难不成你们今天的目标不是灵脉,而是推动天域元君的时间石?” 时间石? 目光搜索到了玉皇身后的天域元君,天域无奈冲她点头。 璃沫立刻回头看阴君,他一早就知道这不是耀晨殿却还是引她来了。刚才的关切一点点散去,璃沫冷脸“你推时间石做什么?”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阴君先下手为强,向周围发出了第一击。 几乎是同时,玉皇下了指令“给朕拿下妖界的人!” 璃沫揪住问题不放“你不是为了我才跟我上九重天,引我来这究竟是什么目的?” 阴君没空回答,他一边挡着周围的术光一边拉着璃沫躲闪。 没有回答,没有解释。 似乎阴君对她的问题从来都是不回答不解释,璃沫心灰意冷,好不容易才对阴君放下点戒备,现在又竖起了坚硬的围墙。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她用力撇开那只手。 “你和我结盟不是为了杀鸿钧……一开始就有你自己的目的,用儿子的消息作诱饵接近我,对我的事指手画脚,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摸透妖界情况,几个月前我听墨羽说你还建起了后备部队,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宁愿相信你死对头的话都不相信我?”用力搂紧了不停抗拒的人,四周的术法杂乱无章,每动一下都有可能被伤。 璃沫的眼神冷漠极了“玉皇是我的死对头,起码我还知道他想杀了我!可你呢?我至今连你想要什么都不清楚!” “我说过我想要什么,是你自己没记住!” 说过? 妖界的天空湛蓝静谧,夜空下阴君曾靠在墙头痞气满满的对她说:我要你。 璃沫眉头越收越紧“你…你想杀我?还是…想从妖界下手占六界,一切都是利用对不对!你一直都在骗我!我早就怀疑你的野心和玉皇一样大!” “妖孽你那日擒了我父亲!今日定叫你双倍偿还!纳命来!” 阴君烦躁起来,侧身躲过杨念郎的两刃刀,又迅速用脚踢开人,喊道“就算不信我,你能不能先看清楚现在的状况!” 当时因为璃沫随口的一句话阴君擒了二郎神,现在杨念郎打头阵,招招都是绝杀,偏巧璃沫被玉皇的意有所指带偏,喊的话都是乱七八糟。 “我不听!全部都是假的!关心是假的!对我好是假的,说要护我一家周全也是假的!你是骗子!你和他们一样,都只会骗我——!”一掌打出,阴君毫无防备被怀里的人击中,分神,又遭杨念郎横穿下肋。 阴君不敢置信地望着璃沫杀入人群。 突然被刺激,璃沫又恢复到了之前喜怒无常的状态,她冲到战场中央不管不顾的放灵,瞬间清平了一片。 “沫沫!!” 听到这个称呼璃沫有一瞬间是停下的,可当她意识到叫出这个名字的是谁之后,她眼中的恨意更明显了,直接朝玉皇奔过去。 玉皇立刻抬起手指,从中穿出一道金光,击中莲花高台上悬浮的菱形石。 “阴君不就是想要推动时间么,朕帮你一把” 话音落,菱形石绽放耀眼的光芒。 时间轮盘启动———— 一片白茫茫过后,周围倒下的仙将再度站起来,形势逆转只是瞬间。所有攻击轻松化解,璃沫被十字金光剑穿透左前胸。 玉皇居高临下,用力推了下剑柄,直到剑穗贴到了璃沫的皮肤,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现在,我功力比你高!” 妖界。 白雪皑皑的冬天总是漫长又让人冷的打颤。 如今妖界传的最广的一件事,就是女帝浑身染血从越界门掉下来重伤昏迷。有亲眼看见的小妖传的有鼻子有眼,一时间谣言炒着八卦满天飞。任谁都说女帝昏迷不醒,但其实璃沫是醒着回来的。 她还头脑特清明的把所有权利转移,被墨羽抱到了四殿门口,直到四殿邪灵说了三件事,她才晕了过去。 第一件,露女王一直没回界。 第二件,犴杰失踪了,是在她出界之前。 第三件,五百年来一直没有姐弟两人的消息。 寂静只有一刻,尖叫声仿佛连王城内都震荡不已。 璃沫喊的晕了过去,伤口被震裂,毫无醒转迹象。期间大事小情压到了墨羽和冰清仙身上,用仙界的方法管理自由民主的妖界自然行不通,两人管理的很吃力,却也没辙,只能维持表面状态。 转机来了是在璃沫昏迷的第十天,禁妖第一次集体出动,迎接露女王回界。 又是一年深秋,繁华落尽,风瑟瑟。 六十四层树顶的悬崖绝壁下传来了沙沙声。 伫立在边缘的碎石块动了动,随后攀上一只斑驳带着厚茧的手,几秒后,又出现另一只手。 犴杰咬紧牙关,蹬住悬崖边用尽所有力气一顶,身体趴在悬崖边,不断的喘息。 树底的五百年,每一分每一秒是怎么过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却。 衣衫早已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仅够围住身体,头发比以前短了,身型更加突出,他目光坚定不移,明明才两千岁,已然是成年人的眼神。 或许是时光流逝,或许是树底的经历将脸上的稚气全部磨光,多了份大男人的味道。现在只余唇上的银环亮的炫目,散发出不同寻常的光芒。 犴杰目视前方,用食指关节擦了擦嘴角,带着追寻猎物的笑容。 终于。 等到这一天了。 ------------ 在我心里没人比你重要 犴杰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格斗场。 浮阑区的热度如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因为他消失而变得不同往日。 铁门拉开的时候,里面的人全部保持定格那一瞬间的动作,琼斯正从容地举着一个人,因为他停了,被举着的那个人也忘记挣扎跟众人一起回头看。夜维在阴暗的角落,披散着一头火红炫目却柔顺异常的毛,手里拿着瓶滋滋冒气的液体,底下的人胃烂了一半惨不忍睹。 犴杰以为自己会很震惊,真的看到了变化反而淡定不少,只不过优雅的更优雅,邪性的更邪性,虽手段不同,二人腕上却都带着两个铁环,是好发展。 他冒然闯进来,又什么都没说,屋子里安静极了,几十双眼睛看着他。 他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走到千人图前,从下面铁柜里拿出块牌子,划了几下一扔,一个杰字打掉了里佐的牌子位于天顶,立马有人倒吸气。 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窃窃私语,还有新来的频频回头看索菲尹的表情。但索菲尹一句话都没说,他根本不用多说,因为此时就算他说了,也没用。 犴杰收脚,墙上是个深深的脚印,他转身走向琼斯。直到近在眼前,琼斯才从惊讶转变成惊喜,他放下举起的人,动作一点都不粗暴,那人吐血,碎了满口牙。 犴杰也笑着,就在琼斯以为迎来的是久别的拥抱,他抬手就是一拳,正击脆弱的腹部,琼斯吐了一滩比刚才那人还大的血迹。 夜维看傻了,不躲着了,从阴影中冲过来“小杰!你这是做什么!干嘛要打…厄!”犴杰回身飞踢把他踩到脚下,冷笑。“不光揍他,还有你呢,这么着急?”他抬头看向周围。 众人一愣,有摩拳擦掌的不安分子已经跃跃欲试,千人图在这时轰然倒塌,从那一个脚印开始,渐渐发黑,溃烂,变软,最后碎成粉末。 再没人敢上前。 众人无法,就这么看着目前二、三层的格斗霸主被人一手拎一个抓出去。 格斗场从来没这么安静过,掉颗汗珠仿佛都能发现,好在索菲尹出声,这才打破了安静的局面。 “愣着等死吗” 北塔白宫。 夜维琼斯靠在一起喘气,除了久违的欣喜,还有一丢丢不甘心,被一路拽着飞奔还以为是死定了,结果这小子一点没变,他俩却吓怂成这样。 夜维好容易缓过气,忙问“你这么多年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还找了几十年,跟傻X一样,一点希望没有的大海捞针,都以为你被人暗算,翘辫子挂掉了了” 犴杰笑笑,用脚碰了碰夜维的腿“你没翘之前,我大概不会” “哇靠!你轻点行不行?知道你变强了也不用这么显摆啊” “嘴还是那么快,你迟早死这上边” “小杰,当年到底怎么回事,那几天你都很不正常”相比夜维的燥冒,琼斯就沉稳多了,等气顺了才起身,和犴杰站到一起。 “被人暗算了而已,现在不急着解决,当年害我的人和幕后主使,我早就知道了” “谁?” 犴杰拄着栏杆,凝望远处空地“以后慢慢解释给你们听,现在我要获取界内最新消息” 琼斯用最快的速度说到近年来的几件大事,除了妖王宫的情况,大到禁妖开选备战部队,本来大伙兴致很高,却从去年开始暂停选举了,还有欧德亚瑟的排名升降,小到格斗场后起的几股不可小觑的势力,鸡毛蒜皮的冲突和他俩的情感状况。 犴杰听了听,有乐子就跟着乐,根本没把后起的几个小猫小狗放心上“露姐回界是最近的事?” “嗯,女王比之前更那个了”夜维插嘴道。 犴杰问“哪个?” “放纵,不羁”碍于犴杰的姐控思想,也为了自己不挨揍,夜维选了两个美化过的词汇。 “我听说魔界是一夫多妻,你是山顶洞人么,古板得要死” “这事还真不是我一人这么说,你俩一人占一角现在就可以代表整个妖界,不信去看看” “少见多怪,没事给你抱两个妞你就知道这叫so-so了,我现在想见一个人” 夜维一听站起来,但不是站到犴杰这边,而是转过去了。犴杰回来了第一个想见谁,不难猜。 琼斯这时说“几百年不见,肯定发生了很多事,小杰先说说你的事吧” 犴杰问“臭丫头人呢?” “你都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晋升格斗士的吗?” “以后说” “螟月背叛了里佐,说起来索菲尹也是神助攻……” “螟月会叛变的概率是千分之一,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夜菲儿呢” “她很好”琼斯和犴杰对视,一贯的优雅笑容。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就是很好” 犴杰压着火,隐隐觉得事儿不止这么简单。 “你们知道她在哪不告诉我?” “小杰,如果她在格斗场,你第一个来找的还会是我们吗?” “有什么区别?你们在我心里是…”顿了顿“差不多的” “到底是差不多,还是一样重要?” 琼斯看着沉稳,到底年岁也不大,还不知道逼一个傲娇说实话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差不多就是差不多”犴杰很乱,险些就被琼斯绕迷糊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先说吧,说了让我心里也有个数” 夜维再插嘴“什么数?数什么?你俩打什么暗号呢?” 犴杰不想说,撞过琼斯的手臂就要走,而琼斯有意拦阻。 小霸王怒。“你现在有自己的势力,所以跟我不是一条心了是吧?!现在跟你说话也要费脑子是不是?!” “所以在你心里,女人和兄弟比还是女人重要” “你特么的屁话!” “哎呀!行了行了行了!小杰你喊什么喊,有话好好说,还有琼斯你藏着掖着什么啊!这事跟你又没有关系!”夜维受不了的喊道。 “所以你也知道”犴杰不盯着琼斯怼了,转移目标。 夜维一对上犴杰硬气劲儿全没了,往琼斯身后一躲“还是你来吧,我容易全说出去” “你们俩到底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 琼斯被犴杰拎着领子,还是属于他的从容雅然“小杰,我只问你,害你的是不是学校里的人?” “是又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要娶夜菲儿或是其他女人?任何一个都算” 犴杰愣住,渐渐松了领子,眼神转向下面“我没跟你抢曦灵,你别借题发挥” 琼斯理了理衣领“我根本也没提曦灵,你又知道我借题发挥了什么” 语气不对。 涉及到了其他女人,夜维没立场说话了,闭口不言。 “有的女人就是那种人,自己扑过来,那也是我的错?”犴杰冷嘲热讽,点醒自己也想点醒琼斯。 “如果从一开始咱俩的角色就互换,你是什么心情?肯定不会像我这样淡定自如,一定气的要杀人了是不是?” “那我要谢谢你没因为女人背后耍阴招杀了我是吧?” “杀人是你的性格,不是我的” 犴杰还纳闷琼斯绕弯子废话是什么意思,说完猛然醒悟,联想前后,他以为路泽是因为塔亚才害他,难道不是? “直说想怎样,我不爱拐弯子”他不轻易认真,这次认真了,琼斯拍他一下“说什么呢,一个女人而已,没你重要,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没你重要” “前边说那么多的意义呢?” “好兄弟要感同身受,小维在这方面没有插手的机会,也就剩你了,别忘了去都灵府” ------------ 里佐与莫里兰卡 都灵府是肯定要去一趟的,上了不到两年学中途失踪一直到毕业,估计导师也要找他问个清楚。最主要的,犴杰要找机会把自己落下的术法补回来,虽然树底也掉落了很多闻所未闻的书籍,到底不如学院正规,只是些分支罢了。 在地下五楼洗好身体,犴杰把浴巾搭在脖子上,前额的水珠顺着被雾气熏染成潮红的皮肤直直下滑,汇集到削尖的下颌处落入地面。他随意一抓头发捋到脑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想起来在树底的时候,一只被毁容的鸩妖和他说的话。 常年被雨覆盖的四十层原始野林阴气逼人,到处都是潮湿和泥泞,巨大的百年老树随处可见,树根和地上的生物交错缠绕早已分不清彼此,上面还长着厚厚的浓绿的苔藓。 鸩妖嘶哑着。 “你也会来树底?呵呵…还以为你占有欲强到她身边的一只蚂蚁都不会放过呢,假死的滋味不好受吧呵!呵呵…哈哈哈哈,犴宁!!你囚禁我两万三千年!还不够吗!?当着我的面捏碎了我的元珠!我的脸你用着可还舒服?!!还给我!还我——!呵呵呵呵…咳!咳!我的……我的!” 那鸩妖的样子不太好,被粗重的铁链锁在一棵大树上无法动弹,两端的翅膀折过去一圈围在树干上,甚至还有些神志不清。 “认错人了” 他淡漠,一瘸一拐的坐到石头上休憩,脚面和脚底长出的新肉已经开始发痒,痒到他一旦停下就像蚀腐虫在胃里爬,腰腹的伤口还在发炎红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那时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报复。 “不!我不可能认错!这张脸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到!你的假面具永远在神女面前伪装着!妖的所有劣根你都有,你只会比表面看去的更龌龊更丑恶,除了清除她身边的一切,还有你那卑劣的绝招…散魂……上任妖王若不是太大意怎会轻易着了你的道!” “散魄?这是绝招?” “装什么糊涂!堂堂妖界帝尊,敢做不敢当吗?” “你真的认错人了” 鸩妖冷笑。 他在四十层停了大半年,前几天鸩妖还是不信的,直到第一次看见他和妖灵扑在一起比谁扯下对方身上的肉多,才终于发现了疑点。 如果真是犴帝,是不会这么狼狈的…… 除了第一天的咆哮之外,鸩妖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再次开口是在最后一天,那时他正被野林的妖树王缠住命悬一线而露了原始形态——一只獠牙突出长着角质鳍和蓝色耳朵的人鱼。 鸩妖激动“鲛獠……你!你和犴宁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他吐出满嘴的木屑,指甲断了三四根,满手鲜血。第四十层打通,过不了多久妖树王还会有新的替补,他不想停留,说完便喘着气一点点爬上通往四十一层的台阶。 身后的人急切的喊道“妖典的规则,禁止鲛族在妖界的一切活动,就算后来犴宁烧了妖典,也根本不会有鲛族来往妖界,你一定和他有关系!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擦掉镜子上的水珠。 犴杰摸了摸自己的脸,联想起犴露对他的态度和关切,还有女帝每次见到他的神态,都不像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感觉。 如果真如那鸩鸟说的,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女帝丢了儿子,是谁丢的…… 耳朵轻微的动了动,有脚步声朝这里来。 犴杰收回思绪直起身,继续用浴巾擦着半干的头发,琼斯刚才已经说了夜菲儿晋升大妖怪,目前在妖王宫附近,见她还挺不容易的。 时间一晃而过,五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家都有变化,嘴角的弧度还未收起,拉开门就是一张熟悉的脸。 里佐肌肉横布的身子就这样出现在门口,如果他再近一步门框会掉下来也说不定。 不速之客终于来了。 犴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看了看身后,果然没有螟月,是不认识的三个跟班,嘴角提的更上扬了些,握上里佐放在旁边的手,道“大佐哥,好久不见,地方太小,出去聊” 谁都没有动。 里佐手部虎口的肌肉下陷的厉害,两个人的手握在空中轻颤着,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唯有犴杰闪的耀眼的唇环和笑意加深的嘴角。 里佐依旧是两个铁环,以他的实力不可能出现五百年内不晋升的情况。 突然,里佐眼神变动,先行松手背到身后。 “新来的” 犴杰笑“呵,大佐哥贵人多忘事,我来了有些日子了,以后常驻一层” 里佐问“谁允许的?” 犴杰答“不需要谁允许,也没人会反对。” 或许是犴杰跟之前的眼神不一样,还有刚才的实力试探,里佐对他也没那么放松了“知不知道一层是谁的地盘?” “所以我在和大佐哥说这件事,还希望大佐哥多多指点,像刚才一样,对我手下留情” 两人相视,眼神里都能映出对方的模样,倒是里佐身后那个人先出声了。 “你小子别太张狂!你在三层没人敢出声,不代表一层没人!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和我们大…唔唔唔!”那人捂着满嘴的鲜血大叫,可惜他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犴杰把匕首收回壳里,刀柄的狼头上面套着四个铁环“反应比不过螟月,舌头又没有夜维讨喜,我不爱听” 剩下的两个跟班表现的很淡定,犴杰仔细一瞧,他们手上竟然是三个铁环,格斗场最高等级的狼奴隶给里佐当手下,正印证了刚才的推测。 五百年都不晋升代表不了什么,里佐不是普通的奴隶,应该是菲亚特为了压制其他奴隶而放在格斗场的猛兽,他永远不会晋升到最高级,只会夹杂在一批又一批奴隶中分散危险分子的威胁程度。 如果没猜错,等再过个百年,里佐就会变成血士重头来过。 他的实力,根本不能用铁环数量衡量。 半晌,才开口“一层有一层的规矩”走了几步,他侧头“晚上到莫里兰卡,酒桌上说” “大佐哥赏脸,这是自然”看着那道背影,犴杰用食指第二节顶了顶唇环,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勾着一边嘴角,笑的颇嘲弄。以前的里佐何曾用正眼看过他,要怪就怪当初的一念之差没将他赶尽杀绝。 现在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里佐能装到几时。 拉开门,三层已经没人了,只有被他踩塌的废墟和场中央的索菲尹。 “师傅,好久不见”犴杰伸手笑嘻嘻过去。 “一个时辰前不是见了” “那时候忙着给新人立下马威,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吗,说话真没意思”他凑过去,索菲尹拿着一把铁弓弩不知道在干什么“给我安排到一层呗?” “想去一层来三层立威,脑子有问题就找个人修修”弓弩突然对准了犴杰。 犴杰不动了,干笑“哈…哈哈,在三层撒泼不是有师傅你罩着我么,我也不傻,突然回来谁知道有没有厉害的高手在这” “想找高手还不简单”说着,弓弩上了弦。 犴杰不笑了,停顿几秒后瞬间闪了三次,堪堪躲过十几支箭,大喊“师傅你干嘛对我这么大敌意!” 索菲尹不说话,跟机关枪似的扫射,犴杰不敢乱分心,实力被试探个遍,显然他也想隐藏些实力,可索菲尹的个性不出全力真的会死人的。 等所有的箭枝用光了,索菲尹把弓弩一扔,两下摘掉护腕扔到一旁,两人才真拳实脚的过起招。 一场架打的酣畅淋漓,犴杰倒在地上休息,索菲尹抬脚就踩了一下,胸腔里的气都快被榨出去。 “rua!师傅你……” 从刚才开始,索菲尹对他的敌意就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索菲尹死人脸道“千人图打扫好,滚了” 犴杰愤愤。 靠,这什么世道,自己踩碎的还得自己扫干净! 一入夜,他带着琼斯和夜维还有他们的几个跟班一起进到莫里兰卡。 里佐在和调酒师说笑,周围坐了一圈小弟,他一进去,里面的人自然回头,犴杰也是第一次看见里佐脸上有别的表情,看样子他和里兰老板关系不一般。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诶? 里兰,里佐。 应该不是巧合吧… 犴杰回头问“里佐和里兰什么关系?” 琼斯说“亲兄弟,他们还有一个弟弟是这里的主持叫里奥,里佐能在格斗场内外都吃的开,也是因为他哥哥里兰和露女王关系匪浅” “那里佐怎么没长得和他哥哥一样?” 琼斯无奈的笑“小杰你啊…” 里佐一招手,硕大的块头从高脚凳上下来,感觉凳子像弹了一下。他起身走向一个包下来的方桌,犴杰笑着走过去。里佐在一侧主位坐下,犴杰带着人自然就坐到了他对面空着的一排,这一坐不要紧,他愣住了,斜对面有一个眼镜斯文男同样愣住了。 琼斯推了推他“小杰,大佐哥在问你话” 夜维也小声说道“先别看了,一会是打是留你给个话,先应付一下” 犴杰收回在路泽脸上的目光,强笑着“大佐哥怎么?” “今天叫过来都是兄弟,随意些” 前一个小弟的舌头被他割了,里佐的小弟又换了个机灵的,笑道“大佐哥问你酒和女人先要哪个呢?” “一杯恶魔海洋。我最近不好女色”犴杰说完,路泽鄙夷的津了下鼻子,两人又对视了一会,犴杰头也不转“你们俩要喝什么随意点” 琼斯自从坐下开始,看了犴杰的表情就猜到对面的人是谁,在桌下轻轻拍了拍他握紧的手“淡定点,这里都是里佐的人,不合适” 夜维拄着桌子,一手撩着红发一手把恶魔海洋递过去“淡定!喝点酒压压” 犴杰闷头喝酒,里佐一直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偶尔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 陆陆续续莫里兰卡开始进人了,大部分都是里佐小弟们的女人,有一个的,有两个的,还有被一群鲜花围绕的。 门外的风铃响了,一袭黑色裙子映入视线。犴杰停下酒杯,上下打量了一下,回头冲琼斯笑。琼斯回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对夜维说“利兹来了,去接接她” 夜维接了利兹就过来,因为和其他人都不熟,犴杰和琼斯又各自盘算,夜维便和她聊起来,最后两人就端着酒到另一张桌聊去了。 犴杰一连喝了四五杯,脸上却没什么酒态,恍惚间,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记忆中无数次回味的,既熟悉又陌生。 里佐沉默了一晚上,终于站了起来。 暖色的纱质黄裙飘落在对面,少女摁了下手,纯净的笑颜笑起来却不是以往的味道,带了点事故和作态。 “夜菲儿小姐,晚上好” “坐吧,里佐,不用这么见外,父亲也说最近是该好好奖赏一下你,霸图格斗的票一直都是靠你保持,你的功劳匪浅”夜菲儿的眼神一直低垂着,谁也不看。 “夜菲儿小姐哪里的话,要喝点什么?” “獠吻一杯,谢谢” 话一出口,不光里佐愣了,周围的人都愣了。 路泽强硬道“换一杯,你又不是鲛獠,喝什么獠吻” “不用” “晚了这么久还想耍大小姐脾气?” “没有” 路泽抓着她的手腕用力一带,夜菲儿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他贴近她耳边“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谁?换个语气” “你…”夜菲儿抬眸,路泽毫不惧怕,甚至有些得意“泽哥哥,麻烦你放手” “语气,再换” 夜菲儿清冷的看着他“什么时候把留影纸给我?” “你什么时候换语气?” “泽哥哥……” “大点声,我听不到” 两人现在离得很近,基本都是耳语,在外人来看就是亲密无间的说悄悄话。 “泽…哥哥” “再大声!” 夜菲儿为难,脸色也带了点羞恼,路泽当机加大了音量“我这有一样东西……” “泽哥哥!不要!”这声着急的呼唤,娇气中还带着紧张,从夜菲儿甜美的口中唤出,她急切的拉着路泽的衣袖,脸蛋红红的还带着委屈。 这声过后伴随着众人的抽气。 玻璃碎片炸了满桌,因为刚才的炸裂声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琼斯皱眉说“小杰,我去找聚灵水” “不用”犴杰挡下琼斯,抽出两张纸随意包住手“替我换一杯吧” 马上就有人来收走了碎片,换了新的杯子。 夜维回过头,在角落抱着莫里兰卡的厚底杯用力捏,废了好大劲才碎了一道纹,然后无限感慨犴杰太特喵的强悍了,竟然单手生生捏碎一个玻璃杯! ------------ 别再跟着我 “杯子不太结实,用这个” 里佐推过来一个酒桶,右手一挥,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四五个花蝴蝶朝犴杰涌过来。 他不好推拒,便留着她们在旁边倒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酒桶空了,旁边还有成堆的空杯子。 胃里烧的厉害,仿佛感觉不到一般,还有更烧的东西在那里跳动。 犴杰目光放得很远。 琼斯在格斗场反复问他女人和兄弟哪个重要,总算知道原因了。 莫里兰卡醉人的旋律回荡在屋里,里奥正在台上准备灵力转盘。 夜菲儿低垂的头从刚才开始就盯着对面。 变化太大了,刚进来的时候根本没认出来。 一身黑衣的犴杰坐在人群中,偶尔的温柔也是给怀里的女人,盯了这么半天,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情绪流动。 不经意的视线相交,看向别处。 夜菲儿心里失落极了,解释吗,解释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她解释什么,犴杰都不会相信。再次抬头,又看见他大口往嘴里倒酒,额前凌乱的刘海随着动作而晃动。 “别喝了,走吧”夜维过来把他手里的半杯抢走。 抱着犴杰胳膊的女妖撒娇道“小帅哥~别走啊~再喝一杯嘛” 怀里的小女妖缠着他脖子像没骨头一样,也附和“就是啊,还没玩够呢,来~我喂你喝” 被冷落了半天的小狐狸瞪了她们两个一眼,又笑的百媚千娇,顺从的趴到犴杰腿上“别走嘛~” 犴杰微微笑着“嗯,不走” 三个女妖不由得脸一红,又抱着他亲昵。 琼斯在一旁扶额摇头,对夜维说“你先送利兹回去,想回来再回来” 犴杰把面前的酒一一接过,又一口喝光,谁都不得罪。 夜菲儿还记得很久之前犴杰是个一杯倒,喝了酒一眼就能看出,爱说大话脾气炸,走在路上喜欢搂着她的脖子锁喉抱,那时恨不得对所有人的宣告所有权。 桌子上空杯数量越来越多,看着就很吓人,犴杰白皙细致的皮肤带着丝丝红润,越发的惑乱人眼。 唇环打在玻璃杯上,叮的一声,再放下就是一个空杯。 “……别喝了”她出声,声音在莫里兰卡最鼎盛的时段实在不算大,杯中残存的液体顺着杯壁滑落,犴杰从一堆空杯中抬头。 淡金卷发披在身前像奶油融化,与周围的昏暗格格不入,果然是阳光,看到就仿佛能闻到甜蜜的香气。犴杰记得自己不喜欢这类型的女人,犴杰也记得自己不喜欢光明,不喜欢亮色,更不相信任何人的眼泪。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又为什么在树底的时候只想过两个女人! “原来夜菲儿小姐还记得我,我以为像我这种人,你早就忘光了呢” 夜菲儿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说话的这期间,路泽几次尝试把胳膊放在夜菲儿肩上都扑了个空。 “你别太过分” 路泽皮笑肉不笑“看见他眼睛都直了?” “骗我骗的还不够吗,先是去向,然后是留下的消息,最后是死讯” “我也在想他怎么还没死呢” “除了留影纸你还用什么作条件?等我有一天真的不在意塔亚了,你还能用什么威胁我?” “条件不在多少,有效就好,起码现在你还在意” 夜菲儿捏着手中的酒杯,抬起一点还是忍住了,嫌恶的推开他,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谁料路泽搂着她的腰就拉到自己腿上,夜菲儿猛然转头,路泽另一手摁在后脑,强硬的吻上她的唇。 “你!”夜菲儿愤然,手被路泽强硬的拉住。 里佐抬起胳膊,看着瞬间过来的人,淡淡道“一层的规矩,不动自己人” 犴杰看了看里佐,又看了看夜菲儿,拿过她手中的酒杯“泼酒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女人做很失礼,所以——”犴杰笑了笑,放下杯子转身“大佐哥继续聊,转盘开始了,去看看” 路泽咬牙擦着满脸满身的酒,夜菲儿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一把甩下纸巾“佐哥,那小子怎么还活着!” “你问我,我问谁”里佐倒了一杯酒,同样大小的杯子和他的身材一比较就像陨石落地前后。 “看看他神气的样子!大哥你明明说过要帮我出气的!” “气,早已经替你出了。现在他到了一层,手心手背都是肉,非要二选一,我也很为难” “可是佐哥…” “你还想怎样?”里佐不悦。混了这么久,他想对谁下手都是看心情,刚才犴杰进门的那一瞬间,兰大竟然对他说别动。 “不知道什么来头就少动气,气了又打不死他,给自己找罪受” 路泽怨道“一个小奴隶能有什么来头,不过也是大佐哥一句话的事儿” 里佐冷笑,真是那样就好了。 “以后再说,先喝酒” “是…”再是心里有气,路泽也没胆子逆里佐,他还得靠着里佐这座大山,不能太放肆。 犴杰坐在调酒台旁,看着灵力转盘的表盘停停走走,看着台下的人喜怒哀乐,最后麻木的观看椅子上的男男女女忘情。 目光搜索了一圈。 “来杯獠吻?” 犴杰回头,里兰淡淡的笑。 “不了。今天露姐没来?” “女王的喜好我不敢猜” 犴杰笑笑,是不想猜吧。 一般人提到犴露都是向往加倾慕,里兰和她关系不一般,态度却过于平静,仿佛犴露是个陌生人,就算是仇家都做不到这么平淡。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犴露伤他太深,他又不能反抗。要么就是不爱,从来没喜欢过。 “没准明天来了” “不会” 犴杰疑惑。 “女王来这里不会连续超过两天,最近一年比较频繁,也不会超过五天” 言下之意,昨天是第五天? 犴杰又搜索了一圈,还是没见夜菲儿,便问“我去清醒一下,洗手间在哪?” 里兰往身后的楼梯做了个请的手势,犴杰顺着台阶上去。 远离了楼下的喧嚷,四周安静下来。 “哟,格斗场的大小姐这么晚了还在莫里兰卡玩?用不用我们陪你一起玩玩啊?” “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哭也挺寂寞的,哥哥我可最舍不得让美人儿流泪了” “知道我是格斗场的还敢放肆,不怕菲亚特家找你们麻烦么!” “哈!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想问问,如果把大小姐绑了,你说菲亚特能给我多少金币呢?” “废话!当然是要多少给多少了,要格斗场都不在话下嘻嘻嘻……” “让开!” 两个男人的手越发的不老实,夜菲儿往后退去,立时贴住了身后的墙,她心里一阵焦急,糟了,是死角。 “早知道今天能抓到菲亚特的女儿,还玩什么灵力转盘,最大的灵能物在这啊!” “这就是命,让咱哥俩输的倾家荡产,结果中了一个上上签!” “别过来!”夜菲儿搂紧了身体,干涸的眼角又渐渐湿润,除了治愈术她什么都不会,即使被人抓住了也没有反抗之力。 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中了下下签炫耀什么,眼光更烂” “谁?!” 男人话未说完,一个拳头准确无比的打到他脸上,整个脑袋惯性撞到旁边的墙上。另一个男人根本没看见眼前是谁,就被踢中下颌,紧接着胃部传来痛彻心扉的感觉,再无任何动静。 原来前胸真的可以贴到肚皮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墙上的脑袋顺着滑下来,血迹流了整个墙面,像擦了一半的红漆。 “别…别走…”夜菲儿吓得不轻,面前横了两个残缺的尸体,她不敢过去,犴杰又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如果不是路泽抓着塔亚曾经和他在一起开房的留影纸,她也不会再和路泽有任何接触,现在却因为这个原因而饱受内心煎熬。 身体抖得厉害,她几乎要站不住,声音也那么脆弱不可闻“不要走…” 上一次他走了,一走就是五百年。刚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默默在心里种下一个种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颗种子发芽了,成了一根刺,跟着日子一起扎入心里,从那时起她以为自己不再懵懵懂懂了,整天把自己禁锢在笼子里,不想上学,不想吃饭,不想看到这个世界,因为一睁开眼睛,在一起的画面就像樱花的花瓣,散落在每一个角落,纷纷扬扬。 那时候整个格斗场的人都知道她失恋了。而她几乎一天要问索菲尹百来次犴杰回来了吗,索菲尹更是安慰她到词穷。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人了。 甚至还发过誓,她可以喜欢很多人,却再也不想爱上一个人。 明明相恋没多少日子,可就是不会再心动了。 都说爱一个人很难,又有谁知道忘记一个人有多难。 委屈和无奈一股脑涌上心头,她缓缓蹲下,最后跪地上大哭。 泪水淋湿了地面,夜菲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长发垂在地上遮住了半面脸庞,她全身上下没一处伤口,可心却疼的仿佛要窒息一般。 “哥——” 犴杰的背影刚好消失在楼梯口。 夜菲儿手臂失力,额头贴在上面,很没形象的抽噎,二十一万六千天的煎熬,熬来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结果,为什么又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要…呜…不要离开我…” 心痛到不能呼吸。 放弃吧,跟路泽撕破脸吧,这种日子她再也不想继续了! 可是…… 好朋友的过去就撰在她手里,她怎么能不顾塔亚以后的名誉。 到底该怎么办…… 朦朦胧胧的视线中出现一只脚,夜菲儿侧头,身体一轻,就被抱起来。 莫里兰卡后门出去直通亚欧区。 凌晨的风吹到身上凉凉的,缩了缩身体,一件黑色的衣服就盖到身前,夜菲儿默默把头埋在胸膛里,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抱着他。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到了别墅区,犴杰把夜菲儿放下,她惊慌的想要抓着犴杰,又因为衣服脱给她了,顺着光洁的皮肤拽住一个东西。 犴杰半蹲着,姿势很不舒服,挑眉看她“喜欢给你了?” 夜菲儿摇头,还是抓着脖子上的牌子不松手“别走…” “留下做什么?” “我想你”末了,又补了句“很想很想” “想谁?” “想你” “想路泽吧” 犴杰闪到一边,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次,他是脑残了,竟然听到夜菲儿哭就控制不住的退回去找她,找她干什么?犯贱么。 路灯拉长了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犴杰停下。 “别跟着我!” 身后没声了。 犴杰继续走,走了几步身后的脚步声又跟着他走。 不耐烦“过了这里就是浮阑区,你再出事,就只能期盼着路泽来救你了” 夜菲儿继续跟。 犴杰发现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光是身材,还有胆子。 于是,他把她怼到了墙角,用红眼睛幽幽的看着她“你再跟着我,我就咬断你的脖子,吸干你的血!” ------------ 格斗身价暴涨 夜菲儿是不惧怕犴杰的,但这次回来,犴杰身上的气息和灵压变了,连看人的眼神都带着戾气,她顿时底气弱了一大截“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如果你愿意听,我…” “第一” 夜菲儿愣住。 月光倾泻下把犴杰深邃的金瞳照的更为冷酷“为什么要解释?我从来没对你有过任何表示,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可是…你之前带我去见了你朋友啊,爱蜜他们都说我是你女朋友,你也问了我是否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愿意!你不能拿这个事哄我的,我对这件事很认真的” 犴杰面无表情“刚才坐到我对面的不是你么?” 夜菲儿语塞。犴杰几乎是把她压在墙上的,只要她垂头就能靠近他胸膛“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今天会…会…” 犴杰火大,还敢提这件事,他闭一只眼都能看出来路泽那举动不是第一次了,说什么都没有,谁信? “我只问一句,在我离开之后,你有没有和他在一起?” 夜菲儿不说话,用小鹿一眼的眼神看犴杰,抿着嘴,快要把唇咬破。 一声冷笑。 犴杰放开她。 她急着解释“可是那是有原因的!他告诉我有你的…”刚一追上去,犴杰立即转身捏住她下巴抬起,喊道“什么原因!!!我就问你有什么原因能让你在我离开后,立刻投入他的怀抱!!”夜菲儿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停的摇头“帝法被我看见那次也不是第一次了吧,上次只是抱一下,这次是亲,我下次该到什么地方去?你自己说” “不是…不是这样的…哥……” “我现在郑重警告你,以后别叫我哥,也别叫我名字,我一点儿不想听见你说话”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那我该叫什么?” “就当不认识,今天能看见是个意外,我从来没想过去找你,也一天都没想过你,或者你当我死树底了” “树底?你是去了树底?为什么去那里?” “滚开!”犴杰推了她一把,没怎么用力,夜菲儿就跌在地上,然后犴杰冷眼看她,直到夜菲儿抽抽嗒嗒自己爬起来。 犴杰今晚喝了很多酒,上半夜的火基本都是酒压下去的,下半夜的火提出来,全靠咄咄逼人发泄。 一直觉得夜菲儿眼光很奇怪,认识犴杰初期是在他最原始,最不修边幅的痞子时期,他什么都没有,而她只是愿意跟在后面做跟屁虫。后来艾莎死了,那是犴杰迈向成熟最明显的一个时期,他的每一次成长都会有显著特征,到现在,已经完全看不透心思。 说到底,他生命中的每一步重大转折似乎都和女人有关。 “你是谁的女人都可以,跟我无关” 没有减少误会,反而越来越深了,夜菲儿试图让犴杰相信自己说的话,可她从犴杰的表情里面已经看到了答案。 一句话,犹如心头扎针。 她擦了擦眼泪,用自己最柔和的声音说“哥,我们现在有误会,气头上的话不作数,等你消气了,我再好好和你解释可以吗?” “那就说的明白一点,我嫌你被路泽碰过,被他抱过亲过还一脸无所谓的叫他哥,我嫌你太恶心了毁了最后的阳光这个称号,腻了,烦了,我想换人了,够明确么?” 犴杰说完,拽出她手里的衣服。 夜菲儿脚步粘在地上一步都无法迈出,被羞辱的体无完肤,再是厚脸皮也没有勇气跟上去。 孤单的路灯下,少女握着手里的水晶名牌哭的鼻尖通红。 疾风从身体周边呼啸而过,犴杰走的飞快,愤怒无法压抑,只有呼吸声越来越浓重,他一拳打在坚硬的城墙,用疼痛克制自己不回头。 夜菲儿没跟上来是对的,因为犴杰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满脑子都是路泽吻上她的画面,他们的每一次接触,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无法抑制,胸膛里仿佛出现了一把火,在莫里兰卡就一直压抑着,压抑着,这些画面和铁锥刺穿脚底的画面交叉重叠,反复在脑海中出现,一遍又一遍。 缓了一会,犴杰收回拳头,城墙的粉末随着动作而掉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五感中属嗅觉最为敏锐,不用刻意都可以闻到四周流窜的香气,时间还很多,一下子玩死了没意思,这么想着,犴杰慢慢恢复正常表情。 之后的几天很平静,白天在格斗场一层打擂,晚上在莫里兰卡玩转盘,他在树底拿到了不少灵能物,和琼斯夜维蹲夜市卖掉了几个之后,夜维给他出了个稳赚不赔的点子。 用高价卖出灵能物的一部分金币去玩转盘,剩下的让琼斯那边的人脉关系去炒作,这样周而复始,犴杰身价暴涨,格斗场甚至出现了想押他押不起的情况。 他出现的突然,富的也很突然,还在黑市上刮起了不小的风声。 里奥不是傻子,犴杰发现转盘规律的事儿也瞒不住,转盘停了一段日子,他根本不急,反正现在的钱足够挥霍好一段时间。 同时也托了酒馆里人多嘴杂的福,他意外知道了浮阑区其他格斗场——九间和暗寮的具体位置。 简的来说,菲亚特格斗场能混到最大无非是洗白洗的好,还有妖王宫作靠山,其他的格斗场要么就是太正规,要么就是太不正规。 太正规的不见血。 不正规的满场飙血,打到一半突然涌上来一群人打你这种情况属于正常范畴。 犴杰为了打发时间,三个格斗场他都逛,最感兴趣的是距离浮阑区最远的暗寮。 众所周知练格斗的无一不是肌肉猛男,用胳膊肘想也知道长相都是里佐那个级别的,再难看点就是螟月那种皮肤泛绿的,暗寮可以算是泥石流里的清流,上到格斗士下到小奴隶,就算长得很一般的单拎出去扔大街上也是小珍珠。 除此之外,格斗场不见血不是很奇怪么? 这天还是一如既往,犴杰从九间地下格斗场出来,在妖树顶和浮阑区交汇处看见了曦灵。曦灵正和七妖君中的几个往王城走,有说有笑,隐约还能听到犴露的名字。 “哈,那是谁家的小少爷?你们认识吗,以前没见过” “哎呀呀,某人又要对嫩草下手了哦~” “去你的,认识认识都不行么” 曦灵嗔怒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好友,拢了拢头发,对旁边一个紧身皮衣的美女说“亲爱的,展现我魅力的时刻来了,等我去会会那位小鲜肉…” 姚娜愣在原地,打量了半天才敢认,无奈对曦灵说“鲜肉嘛~这个确实是鲜肉,估计对你来说没什么挑战,再说你早就认识人家了。”曦灵眨眨眼,在脑中过滤了无数张脸。 姚娜朝后走过去,惊叹“我的天,小杰你去哪了?我感觉已经有一个世纪没看到你了”姚娜收敛了刚才嘻嘻哈哈的作风,再怎么说她也算是犴杰的老师,学生面前不能太随意。 “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姚娜大美女,你身材真是越来越好了,阎殿不动心真是他的损失” “一段时间没见,说话都带着调戏人的劲儿,这位同学,我可是你老师哦~!”姚娜特意加重了老师两个字。 “正好你在这,我也省了去都灵府一趟”说话的功夫儿曦灵过来了,犴杰对她笑了笑,继续说“美丽动人的姚娜老师能不能告诉我高级术法的资料在哪儿看?我之前已经学到了妖法中段进阶,落下的课程近期想全部补回来,如果可以的话,顺便也告诉我加持术法的资料在哪里找?”犴杰用手拨了拨他那头凌乱又随性的短发,站在姚娜面前,比姚娜高了半个头,看着就不像师生。 “近期是多久?” “十天吧,最多不能超过一个月,在欧德亚瑟之前”他最近玩的比较疯,把学校的事忘光了,当然越快解决越好。 姚娜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瞪的更大了“十天?一个月!你想把学校500年的教纲十天半月补回来!” 点头。 到底是七妖君,姚娜惊讶之后也只是说“勇气是可嘉的,不过你们那届的学生现在都取了一些头衔,各自忙着发展,已经很少来学校上课了,我是说教室里留下的基础都很那个,你确定要和他们一起么?我是觉得自学缺乏积极性,回学校进度又不能和你平齐,你的意见呢?” 犴杰忽然想到一个事“前些日子我在莫里兰卡偶然得到一个紫器,老板说只有大妖怪以上的妖仙可以用”他从兜里抽出只手,在空中划了两下,一串红晶石项链从存灵包里浮出。 曦灵被无视了半天,脸色不太好,听到这句话立刻浮现出得意。 姚娜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小杰,你太幸运了,看颜色就知道是极品” “送给你吧” 立时。 曦灵垮脸,姚娜震惊。 “真…真的?!啊!小杰,你真是我的好学生~你太好了,我就想着有一天谁能送我紫器五段的灵能物,天呐!我的愿望实现了” 犴杰好笑的看着姚娜拿着项链又亲又抱“当然是真的,女款的项链,我留着又用不了” 姚娜郑重的拍拍犴杰的肩膀,虽然她个子不高,但语气是无比的认真“你放心!补课的事儿就交给我吧,只要你肯学,给我一个月保证让你顺利毕业,我明天晚上在阎殿那边,记得来找我。哦,对了,你的专业导师是傅文心吧?这个我也可以帮你,不过…”姚娜摊手“墨大神那边我就无能无力了,他是真正的大神啊,而且最近他和露女王一起在照顾女帝,叫出来补课的可能性为零” 犴杰想了想说“这样也没关系,实践课不急的,我主要是想找几本有关术法加持的书,最好是典籍的那种,老师知道哪里有吗?” “典籍的啊…我想想,这种书不好找,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明天补完课带你去沫阁看看吧” 沫阁原名水未阁,是妖王宫里最大的藏书阁,靠近二殿。 只要能进去就好。 犴杰得逞,便和姚娜挥手,旁边的人按捺不住了。 “小杰!” “曦灵殿下还有事?”他回头,曦灵很生气,细细的眉毛蹙起“这么久不见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犴杰走近,看了看曦灵的脸,他明明记得自己最初的审美标准还是曦灵这种美目鹅蛋脸,身材玲珑,成熟动人的类型,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 在她侧脸轻吻了下,犴杰才说“可以了吗?我今天有点累,回头聊吧”还没转身,嘴就被堵了。 曦灵的热情大概是骨子里的一种,她很直接也很明确。 “我想你” “我知道” “很想很想” “嗯,殿下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去吧,好好休息,梦里也要梦到我,不许忘了” 犴杰再次笑着点点头,转身就忘人这种事,他确实比不过曦灵。 ------------ 378.身兼妖界重任 重新回到正轨的这段日子过的风生水起,犴杰觉得犴露说的没错,等功成名就大把女人挑都挑不过来,一棵树上吊死不值得。 他以为自己会很在意夜菲儿,也会用大把的时间去忘记她。 结果一点没想象中的那么烦闷。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一周过后他还是如此。偶尔会梦见夜菲儿,醒来后心不在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打发了姚娜去缠着阎风,犴杰在沫阁待了很久,以后谁再和他说姚娜强悍暴力妞他绝对要把阎风带过去打他们的脸。什么麻辣教师,**女王,姚娜在清阎阁软的跟块棉花糖一样,还是即将融化还未融化的那种,动不动撒个娇卖个蠢,看的犴杰一愣一愣的。 所幸姚娜认真起来的模样跟课堂上如出一辙,阎风的定格脸显然对她打击很大,补课补的像十辆火车在拉课。 一开始犴杰还为姚娜的感情之路略有同情,毕竟阎风只是把大堂借给她,从头到尾说过的话一只手数的过来,字数不超过五个字。 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看,这根本就对她无感。 但是当曦灵来了在门外说有要事找阎风商量,阎风一句话堵的曦灵门都没进来,犴杰这才知道,阎风对姚娜的不叫无感,叫纵容。 谁的心里都有一个纵容的存在。 犴杰放下手里的巨型书,捏了捏鼻梁两侧,时间还没过门禁,门外的邪灵卫一遍又一遍巡逻不厌其烦。 取下灯台里的妖火,顿时周围漆黑一片。 今天是周期末,妖仙们不会在王宫里呆很晚,他只要等到门禁之后。 无所事事的打量着周围,目光扫过最后一排书架又转回来,视线停到侧面。 沫阁很像迷宫,里面的书架大而高,仰着脖子也未必也能看到顶,迷乱人眼的是每个书架都相同,突然某一个多出个毛球这种情况不多见。 这时,四殿传来了简洁的警示。 犴杰在黑暗中又等了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声不明显了他才起身,侧头看了眼最后的书架,拉开门,回手点了两扇门中间便往后殿走。 沫阁里一片寂静,月光从窗棂上投到地面,把影子拉的细长。 书架后面的绒球动了动,抖了几下,倏地掉下去。 “哎唷…”夜菲儿重心不稳,揉着发麻的双腿坐在地上,她今天穿了件连衣裙,裙摆缀满了白色毛团。腿还没缓过知觉,她一瘸一拐的蹦到门口,推了推,再推了推,顿时小脸皱成一团。 “放我出去啊——” “太坏了!这里好黑的……” 二殿外空无一人,唯有铁锁默默在那里挂着。 跃过议事大殿,清冷的感觉更甚。 犴杰目前处在一个很茫然的阶段,不攀比不脱离现实的情况下,正常人所拥有的一切他都有了,除了不断吸收书上更深的东西,人生好像没有了目标。 很小的时候,他曾得意洋洋地对小痞子们说,以后要进妖王宫当女帝手下最得力的大妖怪,那时候的骄傲不用表现,不用修饰,从心底散发。即使下一刻被人推翻在地拳打脚踢,仍面红耳赤的诉说自己伟大的理想。 当遇到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他开始把理想缩小化,觉得能进妖王宫就很好,不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也不一定要很大的权利,遇到别人的嘲笑也只是不反驳,在心里翻白眼。 后来有人引导他,说道世上不如意事十常**,谁都不是世界的中心,只是生活中小小的一分子,所以更要把握眼前的机会。 那时在格斗场,看着别人不断晋升而他永远是最低等级的小奴隶,每天过着惊险又不得不前进的日子,妖王宫渐渐淡出了视线。他和所有吞噬奴隶一样,默默把理想实际化,分解成了要当格斗士的小目标。 再再后来,经过不断的挫折和失败,他明白了自己永远不会晋升到格斗士,衡量实力的标准也只有索菲尹知道。 他什么都会,又没有很突出的一项。 最初术法和格斗双修,他没有哪一日不在纠结,延续到从树底上来后,茫然的越发明显。 太均衡了,均衡到这届的欧德亚瑟他都不清楚自己要参加哪一项。 兜兜转转又一圈,犴杰晕了头,他本来是想找人的,奔着最大的宫殿过去,结果停在一个没有人把守又很普通的一个殿。 很大很华丽是没错,但殿外的摆布设施和王城外那些妖精的小院子一模一样。 这也太亲民了。 他凑过去透过半开的窗向里面看了一眼,其实就是满足好奇心,看完就继续去找犴露,关键这宫殿和其他宫殿画风不符,太显眼了,住里面的肯定是个仙……呸,还真是仙女,两个。 只这一眼,犴杰就被惊讶到,突然心里很难受,又很想去怜惜她。 透过半遮的床幔,犴露坐在床前,表情很是哀伤,不时轻声唤床上的人。 “小璃…”她叹了口气,转头,死死盯住窗外,犴杰顿时感到了一股寒意。 “再不出来,我让你永远都出不来。” 犴杰立刻推开窗。 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露姐,是我”有点郁闷,他从来没见过犴露这幅疾言厉色的模样,在界外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犴露很快反应过来,向他招了招手“傻小子,旁边就是门,怎么翻窗进来了?” “怕露姐手太重,我没机会开门” 犴露拽了把椅子放到自己身边“说什么呢,快过来,可有段日子没看到你了,个子窜的这么快,我都不想和你站一起了,显得我特没气势” 开了几句玩笑,气愤又回归沉闷。 犴杰坐下,原是想问她为什么哭,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不出来了“露姐,你…在照看女帝吗” 犴露笑了一下,拭了拭眼角“真是的,你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让你看到我这么没出息的一面,以后可不许拿这事笑我” “嗯,我不说”说完,犴杰不知道说什么了。 印象中犴露美丽强势,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磁石,目光会不受控制的跟着她走。她艳压群芳,自信的笑容让多少人为之痴迷,又有多少人以她为偶像效仿。 这样的人…现在却充满了哀伤。 两个人一起看向床上。 璃沫没有任何反应,沉沉的闭着眼睛,她身上的睡裙还是当初犴宁送给她的那一件,半肩的镂空花朵,纯白衬着恬静的睡颜,俨然是女神该有的姿态。 沉默一会,犴露拉住璃沫的手放在脸侧,轻轻道“小璃…你听到了吗,你的宝贝儿子来了,就在我旁边,你都不睁开眼睛看看他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犴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连语言能力也丧失了。 儿子……… 在确定了这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之后,他想,原来他不是没人要的。 这么想了之后,事实又打碎了一直以来的幻境。 他很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他的家庭是这样的,死了老爸,老妈昏迷,只剩下一个姐姐,界内与仙界不共戴天,其他几界各怀鬼胎,随时都有可能要击破妖界。 不能接受的还有索菲尹似乎早就知道他是谁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的进度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因为目前为止所有的实力根本是必然结果,而不是破天荒头一遭。 这太乱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更乱的还有,他不小心听到阴君逼出元神毁本体,树底的那个鸩妖又说犴帝的绝招是散魄,假如这几个人都没有撒谎,犴帝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他的身世,他是怎么丢的,出生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又是什么。 犴杰双手遏制不住的颤抖,新消息太多,又牵扯出来太多,脑袋里一团浆糊,他需要时间冷静。 这时候,犴露出声。 “小杰,我实在太累了,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对不起…”把璃沫的手放下,她歉疚的看着犴杰,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无助过“一直知道你是我亲弟弟却没有与你相认,我这个姐姐做的有时候也挺无语的……小璃是不希望把你卷进来,她也忍得很幸苦,你看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就知道,她想你都快想疯了。而我是觉得,得知这样一个家庭你会很难过吧” 她笑着,笑容里带着苦涩“妖界王族,多么令人羡慕一个的身份,可它既不美好,也不圆满,似乎从来就没有圆满过,我出生之后小璃就轮回了,我没有见过她,但还好有小宁在身边,而你…”停在这,犴露心痛到说不下去,用手捂着眼,眼泪还是夺眶而出“我现在很难过,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又能改变什么,我感觉我们逃不过了…只要他还活着,我就逃不掉,我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犴杰上前,本能的想要抱抱她,而犴露一头扎到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委屈的像个孩子,在亲人身边,所有的伪装和防御总是变得不堪一击。 墨羽说对了,没有人想把自己活成女王。 犴露从来不是大女人,也没那么坚不可摧,内心甚至比小女人还要脆弱。 也是这一刻,犴杰的心定下来了,他茫然的道路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姐,你说的那人是谁?” ------------ 379.如山袭来的压力 姐弟俩人在璃沫的床边长谈了一整夜,犴杰没有急着去整治谁,也没有愤青,他很清醒,天一亮就乖乖回到沫阁,打开门的一瞬间,从门板上掉出来一个大绒团。 夜菲儿朦胧的睁开眼,逆着光视线看不清,只看见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银环,她立即站起来,笑的让人眼前一亮,那声软软的“哥~”派上了用场。 一片春光明媚中,犴杰眼睛长头顶。 从书架找了几本书又出去,给守卫看了戕鲛宫的令牌之后,他完全无视身后的人。 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上午去格斗场,下午在暗寮,里面的人还是那么怪,皮肤白的吓死人,晚上逛了一圈夜市倒卖灵能物之后,他强忍住去冰赫挥霍的冲动,踩着点去清阎殿里等姚娜上课,之后在傅文心那里被加持术法轰炸的浑浑噩噩,脑子懵掉,并且轰了一遍又一遍。 月夜的星辉洒满街道。 夜菲儿早就在沫阁里面等了,门禁之后她特意去和驰妖说要打扫所有书籍,驰妖一听开心的把尖牙咧到了耳根子,面上还是牛掰轰轰的抱着膀,上下打量她的小胳膊小细腿,问她行不行啊,然后一股脑把工作量全丢给她了。 驰妖是妖仙中的擅战分子,压根不喜欢书,还是文盲一枚,管理这里是因为很久之前和人打架把沫阁轰了一半,里面的书涌了整个殿,犴帝没有体罚他,而是相当仁慈的让他负责这里,一个月打扫一次,不合格就禁止他打架滋事。沫阁的藏书量是整个界的几十倍,一个月打扫一次是很要命的工作量,现在有人给分担还全包下来了,搁谁都乐开了花。 这会儿,夜菲儿见犴杰回来马上把书架旁的一摞书抱到桌上。 书都是古老的典籍,又厚又重,就跟拖一袋大米没什么两样,她硬撑着抱到桌上还砸到自己的手。但她没管,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展开铺好,把手上的灯放在右上角,然后站在椅子旁边乖巧的笑。 犴杰愣。 夜菲儿头上包了一块头巾,原来应该是白色,现在也看不出来了,配上一身堪比夜市大妈的粗布衣裳,造型要多搞笑有多搞笑,但配上那双圆溜溜载满星星的大眼睛,怎么说呢,非但不丑,还挺居家的。 犴杰没反应,嘟了嘟嘴,她又说“哥,你让我滚开,我滚了一圈又回来了” 不说还好,说完犴杰立刻转头无视掉她,坐下看手里的书。 翻开的页脚粘着粉红色的书签,隔三差五某一段字体用红色术法加持,在夜色下闪着光。次日犴杰拿着书去问了傅文心,傅文心告诉他加红的字体是重要之处,还奇怪犴杰不是早就叫人问他了么,怎么还问。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周,犴杰以为锁夜菲儿几次她就不敢跟着了,结果一点用没有,变本加厉,不上班的两天甚至从妖王宫一路跟到格斗场,他故意去了九间,本想吓吓她,没想到打到一半突然冲上来十多个格斗士,他慢了一下就被打在地上,这帮子人比菲亚特那里的禽兽多了,物尽其用,他疼的起不来身,但也就那么一小会儿,身体机能恢复的瞬间场面就压倒性反转了。 下场之后他是惊讶的,夜菲儿以前治愈好歹还有个橙光,要不是他太熟悉这种感觉,或许根本察觉不到。 这天从犴露殿里回来,沫阁多了一个人。 纤细的背影,一头冰蓝色长发长及脚踝,每一寸都光泽亮丽如同上好的绸缎,她背对门口,好像在质问什么。 “夜菲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夜菲儿拿着书单在周围的书架上查找摆放,她要忙死了,根本不想接茬。 塔亚更气愤了,抢过书单就撕个粉碎,一团火从她手中燃起,连碎片都干干净净。 夜菲儿吸了一口凉气“你在沫阁里用火系术法?被人发现就糟了!” 塔亚怒极反笑“是啊,就你会做人,你在这里做错什么都不会被罚,你傍着别人就行了,我们这些主攻大妖怪得从底一点点努力,有时候努力了也不会被看到,比你可怜多了是吧?现在人人围着你转,谁都夸你好,跟我炫耀什么?圣母当的很开心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你炫耀?既然嫌我圣母,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管你,说了那么多次估计你也没往心里去,最后最后一次!路泽不是什么好人,其他的你自己体会吧” “你教育谁呢?!”塔亚顿时情绪失控,扯着夜菲儿大声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明事理而我在无理取闹!?你听清楚了,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事!我求着你管了么!我让你管了么!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比我好,现在还一副救世主的姿态,你羞辱我羞辱的还不够吗——!!!” 夜菲儿扭了细眉“你继续跟路泽搅在一起才是羞辱你自己!我只是不想他拿着你的私密照片到处去宣扬,不管是出于朋友,还是出于一个以前的闺蜜,我知道那是对你不利的,对我没什么影响,可你刚进妖王宫,这些照片一旦曝光,你以后的路就完了…” “别提照片!!!什么照片?!!我…我没有!我……”塔亚双手捂脸,蹲在地上大哭。 后悔早已无济于事。 年少的无知,总会做下一些让自己后悔,甚至不知道怎么发生就已经发生的事,那时觉得人生就要随性张狂一点,不好好疯狂怎么可以,可经过时间的挥发,心理的成熟,慢慢的,这些光荣过往成了一生的污点,羞于启齿。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没资格教训我,也没资格插手我的世界!” “我也不想插手,可谁叫我认识了你。一周前你在家门口拦住我,不让我继续管,我没在管了,结果第二天路泽就把照片发出去了,我吓得几乎天天失眠,就怕闹出什么风波,事实证明是我多管闲事,你还是幸运的…” “呵,幸运?你懂什么……”塔亚羞愤的低语让夜菲儿停下话语,她临近崩溃地嘶吼“你懂什么!!照片…照片被人买走了…我根本查不到是谁买走了我的照片,什么老天的眷顾…哪里有老天!你说的老天是神么!现在就算是神也救不了我了!!” “你说什么?没曝光出来是因为被人买走了?” 凳子拉开,吱嘎一声。 两个女人同时往门口看去。 犴杰坐下,缓了缓发麻的左手。 女人废话真多,他拿着四本高级术法加持书籍站了那么久,竟然还没吵完。 “哥…”夜菲儿顿了顿“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她马上过去把桌子擦干净收拾好。 “难道等你吵完再回来?”犴杰瞥她一眼“怎么还在这里” 夜菲儿尴尬“沫阁是我在负责啊…我去哪啊” “小杰…”塔亚嘴一抖,从后面扑过来就挂在犴杰脖子上“你去哪啦…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呜…为什么…为什么…” 再后面断断续续的就听不清了。 犴杰偏过头,隔着塔亚肩膀看夜菲儿,夜菲儿看他,他看塔亚,塔亚哭的稀里哗啦。 “起来吧”无奈至极。 “不要…你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我…我…”又是一阵呜咽。 “先起来,我听你说” “你骗我…骗我…呜” “那你别哭了行不行?” “不要!我不信…” 犴杰闭上眼长叹一口气,然后看夜菲儿,夜菲儿看他,又看塔亚,最后撅着嘴打扫书去了。 塔亚还在哭哭啼啼,捶犴杰捶的不亦乐乎“你个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说好了喜欢我一个人…又不声不响的消失…我很好骗是不是?你就是这么骗我的,现在还吼我…还吼…” 类似的话还说了很多。 “我现在才是吼你!?b>www.shukeba.com。”鹂蘖耍?rdquo; 犴杰原地爆炸,塔亚立刻憋住了。 “很好,保持住” 他真是自作孽,怎么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很多事情不是哭一场就能有作用的,如果可以,露姐现在也应该笑容满面了吧,可是并没有。就算他这阶段买了多少女人应该喜欢的东西,她欣喜的收下说是弟弟长大了,会讨人欢心了,可眼底的哀伤还是那么明显,明显到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强大,不成熟,还不够格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压力…实在是有点大。 ------------ 380.欧德亚瑟前夕 一个月后,新一届欧德亚瑟大赛在即。 距离开始的前一晚,平时晾着长毛的沫阁人声鼎沸,涌满了黑压压的人。椅子紧缺,书架两侧过道人满为患,虽然看不出来等级,但从四面八方不同大小的灵力也知道,这里不光有大妖怪,妖仙,还有堕仙,甚至可以看到七妖君中的人。 犴杰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临考前的抱佛脚就算有那么点用,好歹也提前几天准备,他在这里泡了这么久人影都没一个,最后一晚来恶补,能记住几个? 姚娜见怪不怪的说“习惯就好。如果你以后进妖王宫工作,欧德亚瑟的前一天来,这画面会看到吐。” “这么重视?” “对普通人来讲那只是个节日或庆典,但对我们来说是噩梦” 犴杰点了点头。 “简单说吧,欧德亚瑟不是为了选拔新人,而是为了考验自己人进行筛选,顺便挑几个填补空位。” “娜娜肯定是不惧明天的考试,要不然不会今天还抓着我恶补” “我就算惧,今天你也跑不了了。是谁前几天信誓旦旦的告诉我,必须拿进前五十,前五十哟,几万岁的大妖怪都不敢这么讲,你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 “应该也不难吧,我是信你,还有各科老师的能力…” “哎,别信我们,信你自己”姚娜赶紧打住他的话“我们当年的前五十很容易,参赛的也不多,现在的前五十就算精英中的精英了,而且欧德亚瑟杀黑马这种事隔几年就有一个,你是我们今年押的黑马,妖界的未来全靠你了,加油” 本是无心加开玩笑的一句话,顿时给犴杰心里压上一块石头。 “娜娜,你这么说我压力很大……” “对自己有信心啊,喏,你别看他们抱着书好像很认真,真正学进去的只有这个”姚娜伸出一根小指,然后用手挡着嘴“很多人进了妖王宫就彻底放松了,每年都有排名下滑太严重被踢出妖王宫的。你走个两圈去听听,那些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只是临时抱佛脚的有两类,第一类是真的没准备,第二类是准备了一点想把没准备的踩掉,大家都不怎么样。你天赋使然,灵力还很强,加上后期的上进,不进妖王宫才是屈才了。” 犴杰笑了笑,搂着姚娜说“感谢娜娜的八卦科普,崇拜的话我也收到了,我随便找几本书就走,不和他们抢地方” 他这一个月跟姚娜混熟了,撩人又是惯性,一走一过间,惹来了不少人注目。 王宫里就和王宫外不一样,看见七妖君也不会大呼小叫,抬下眼皮子就算有反应了。 很多人最先注意的是犴杰,看他的脸,一惊,再看旁边的姚娜,一愣,最后看他搭在姚娜肩上的手,疑惑更深。 姚娜无语的看着他“小杰杰,你调戏人上瘾呐,我认真和你讲,这是公共场所,我是你老师,是老师哦!” “有什么区别?在我心里你只是娜娜,再说明天开始你也不教我了”犴杰无所谓,眼光却在四下搜索。 “毕业了我也是你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样是不对的”姚娜把手拿掉,犴杰手腕一转,反握住她的手拿在手里“怎样?” “亲昵的叫我名字,搂我肩膀,还有手,对老师不尊敬”姚娜拍他手背一下,犴杰及时躲开,姚娜拍了个空。 “为什么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 “因为什么?” “………师生之间应该把握分寸。” 犴杰好笑的看着她“诚如你说,如果真把我当学生,这样做没什么问题不是么?” 姚娜急了“有问题有问题有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 “………” 两人僵持住。 一个是纯无聊,一个是被纯无聊的人给逼无语了。 犴杰抽了本书,把书捏成一个拱形,大拇指微微松懈,书页就像流水一样滚动起来,他粗略浏览一遍,又合上“怕阎殿不高兴?” “不是”姚娜看向一旁,目光低下去“我倒希望他吃醋,可惜他连问都不会问” “不过问我是常理,别的男人都被你一巴掌打跑了,问什么啊…”犴杰轻轻吐槽。 姚娜问他“说什么呢?” “我说你是怕喜欢上我,对学生有非分之想,啧啧,做七妖君也可以这样吗?”犴杰憋住笑,伸出手,一张一抓,最顶端的书就自动吸到他手里。 姚娜气鼓鼓的打他一下“臭小孩,你就用你的歪理拯救妖界吧!曦灵和我生气你还说风凉话,一会儿赶紧跟她解释” “说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单纯找你补课的,你觉得她信吗” 姚娜顿了,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曦灵她最了解,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怎么可能信。 “这里的书太基础了,你和我去后面看看,小心点,妖王宫里好多性格古怪的大妖怪” “娜娜,你话题转的真生硬” 姚娜嗔怒的看他一眼,要不是这里人太多,早就挥舞着两只手捶桌,一脸生无可恋的拖着长音,软着嗓子腻歪的感慨现在的小孩太早熟。 她自己不知道,每当她无意间做出一些举动,阎风的视线都会停留在她身上。 犴杰默默跟在后面,突然前面的姚娜停了,转身把他拦到一边。 疾风从门外传来,一个黑影粗鲁的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往里面走,男人扫视了一圈,一拳打到旁边书架上,轰隆隆,架子折断到地上,一个倒了,就像推牌九一样倒了好几排,书籍散落一地,还砸到不少人。 一时间惊呼不断,夜菲儿马上从最里面冲出来,手里还拿着打扫棒,惊的合不拢嘴,她判断迅速的作了个术式。 橙黄包围了书架倒塌的区域。 突如其来的灾难,很多大妖怪都是不满的情绪,但一见到来人,谁都没有表现出来。 “驰妖呢?” 楼岚绛红的袍子如同他的脾性,桀骜的站在那里。 夜菲儿忙跑过来确认了伤员问题不大后,才回道“驰大人不在,沫阁现在是我在管的,楼岚大人有什么事吗?” 楼岚看都没看夜菲儿,哼道“他不在……惹了麻烦就想跑,哪那么容易!” 楼岚双手一合,一个巨大的黑团从掌心出现,周围的人马上逃也似的往外奔,一时间拥挤不堪,又不断有人受伤。除了拼命想往外跑的,还有原地一动不动的。 “等一下!”夜菲儿挡着身后,警备的说“如果楼岚大人真要泄愤,先让无辜的人出去再说” “我管你那么多!” 楼岚不管不顾,第一下打在了右侧,烟尘四起,被融化掉的书籍无法复原。 犴杰立刻要上前,姚娜拦住“楼岚背景很复杂,那边又是菲亚特家的人,楼岚惹她不是很明智,但也没什么大麻烦,妖王宫的家事牵扯很多,先不要管,看看再说” 此时,夜菲儿皱着眉,心念一动,身后的橙黄加大,甚至快要覆盖了整个沫阁。 第二下打在了她撑起的护盾壁上,透明的盾牌剧烈晃动,碎了很多裂纹,岌岌可危,却还是撑在那里。她现在要拖时间,最好拖到所有人都出去,伤害值达到最小。 “楼岚大人今日毁了沫阁是小,但日后上战场也不想没有治愈师帮战吧。” “滚到一边去!别碍事!”又是一下剧烈过后,护盾碎掉,夜菲儿忙又竖起一道,再碎又竖。 夜菲儿气喘吁吁,强忍着说“或许现在我还不够资格和您这种堕妖仙说话,但我师承禁妖舞天琪,很有可能以后是先锋队的主力。” “什么都不是的东西也敢威胁我?!” “自然不敢,我只是说战场上的可能性,如果楼岚大人不上战场,或是不在先锋队的话,也就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邪灵卫集体撤离队伍” “那貌似是四殿邪灵的事,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菲亚特家的大小姐,邪灵卫的监管权和晋升权有我一半” 楼岚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女孩,被驰妖戏弄的怒火压不下去,他咬牙切齿,什么时候也被一个软弱不堪的治愈师给威胁住了? 想到这,他毫不犹豫就将手里的侵蚀术法释放,比之前的暗色球体大了十几倍,每一段都有无数张嘴在开合,仿佛要将人生吞下肚。 一瞬间护盾全部碎掉,屋里的橙黄也失去效用,只有眼前浓密的黑烟滚滚散去。 楼岚猖獗的冷笑“说大话之前要有本事,否则管的再宽,也什么都……”话未完,他骤然瞪大双眼“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 381.莫里兰卡之夜 一片灰色的地面上,夜菲儿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 姚娜边走边叹气“都说了,叫你不要掺合,那是妖王宫的家事,你现在也学着古道热肠了嘛?” 犴杰收回加持在夜菲儿身上的术法,拉她起来,回头对姚娜说“没办法,这也是我的家事” “哦?”姚娜好奇的看了眼夜菲儿。 “哥…” 犴杰把她揽到身后“别说话,老实一会儿” “怎么又是你!” 犴杰意外“楼岚大人竟然记得我?” 楼岚很不屑,他记性没那么好,记起犴杰也是最近的事。 但凡妖王城里的酒馆,都有各自吸引顾客的一个习惯,像是莫里兰卡的灵力转盘,冰赫的搭讪规则。还有一个比较出名,在亚欧区,一般人接触不到,属于王族会馆性质,名字叫做G-Cup,它的特色就是能弄到所有人的信息资料,根据各项数值排大榜,一段时间更新一次。 男人喜欢探讨坐骑和金币就和女人喜欢衣服和首饰一样,排行榜也如此,男人看灵力榜和坐骑榜,女人看财富榜和财富榜背后的金主。 犴杰某段时间在财富榜名列榜首,其余时间也没超出过前十,大伙都对他疑惑,资料早被人扒干净了。还有人乱写什么混乱格斗场的上位经历,小奴隶如何傍上女王怜爱的标题企图搞个大新闻,可惜两边都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该干什么干什么,久而久之也就被其他新闻压下去了。 “你刚才做了什么!”楼岚冲着姚娜恶狠狠的问道,他才不信夜菲儿有那么大本事躲开攻击。 “跟我喊什么,你当我和你一样狂妄敢在王宫里面动手啊?有本事你去和仙界叫板啊”姚娜不满,她和楼岚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准确的说,七妖君里就没和楼岚关系好的。 他看不起人,人家也看不起他,背地里都说他是仙界的卧底,还装出一副为了犴帝回来的样子。 楼岚转眼看犴杰,似乎是不相信是他动的手。 “只是用相同的侵蚀术抵消了攻击,楼岚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 “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 这就是楼岚,他宁可相信是别人失误,也不相信自己的术法不是无敌的。 犴杰习惯性抬起右手,碰了碰他的唇环,一个简单的动作,楼岚注意到了他中指和小指上各有一枚戒指,一红一蓝,是灵能物。 “可不可能,明天就知道了”犴杰放下手,不自觉的背到后面抓紧夜菲儿。 “这么说,你现在是对我宣战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荣幸” “这不是荣幸,是找死” 久久的对视,犴杰一直握着夜菲儿,他手上有灵能物不假,只有一个,红钻戒是艾莎遗物,蓝晶戒是凤鸾天舞,还是加速度的。说白了能用的只有唇上这个侵蚀系灵能物。 楼岚主修侵蚀,又是堕仙,没什么可比性,他现在完全是在赌。 赌旁观的人出不出来插手。 僵持了一会,果然身后有人出声了。 “大晚上闹这么大动静,烦死了,明天都不用参赛了吗?”曦灵带着一副白边眼镜,捏着镜框边推了推,标准的一字步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讨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楼岚冷哼一声。 姚娜不服气“你出现的时候,我也想说这句话” 近了,曦灵一手扶着腰,一手举着书,事不关己的姿态“驰妖不在这,撒什么泼,把沫阁弄成这样,等犴露和她的小宠物们快活完了还不找你算总账” “呵,养宠物也是要有过人之处的,你对她敌意这么大,不还是一口一口女王陛下叫着,真没意思” “也比某些人挑战女帝,被让十招最后败了强” 楼岚一愣,马上又笑着说“啊,我听说有个妖仙前几天在人类面前吃了闭门羹,不是你吧?” 曦灵咽了一口气,从书上抬头,一字一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不说话就证明想动手了!”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姚娜是主攻,曦灵是防御,犴杰和夜菲儿肯定不会帮楼岚,如果他不傻的话,现在应该撤退了。结果外面咚的一声巨响,结束了几个人对视的局面。 妖王宫的警报声响彻整个上空。 “警报!警报!有外敌入侵,三殿以上准备迎敌!” 曦灵甩下一句“我没时间和你纠缠”就和姚娜快速走出沫阁,迎面见到翟凌和翟影,以及从东大门赶来的阎风。 阎风问“露女王不在?”眼神看的是翟凌。 翟凌摇摇头“小露心情不太好,今天明确命令不许人跟着,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姚娜也问“墨大神不在?” 几人面面相觑,墨羽独来独往,找不到很正常。 曦灵见机,立马拿出七妖君领头人的架势说“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先跟我去看看情况,跟上” 五个人一起消失在二殿范围。 “楼岚大人还不去吗?”犴杰望着门口发呆,不知道外敌指的是谁,远处的术光在黑夜中尤为耀眼,预示着来人的灵力很高。 “又没叫我”楼岚一甩手,准备回自己的寝宫休息,他刚走到门口,四殿那边又是一阵巨响,殿门被踢开了。 “糟了!”夜菲儿从犴杰身后走出来。 “你去哪?” “这里不安全,你先去一殿找魑邪殿下,不要在这里,四殿被破除的概率很低,现在来者不善,你快走” 急促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警报!警报!禁妖立刻召集备战!二三殿全力对敌!” 这回楼岚想休息也顾不上了,他啧了一声,走了。 眼见三殿的术光一点点往二殿移动,夜菲儿拉着犴杰“跟我来!” 奔跑在空敞的广场上,犴杰心里慌得厉害,他什么忙都帮不上,无力感从手上一直蔓延到心里。 “不见天日城…” 犴杰回过神“你说什么?” 夜菲儿解释“我之前给露女王治过后背的伤,她是去拉架被阴君的术法擦到的,上面的灵力气息和现在的一样,所以我猜入侵者是不见天日城的人” “我们不是盟友吗?” “早就已经解除了,在女帝回来的那一日” “为什么解除?” “这个没人清楚,大概只有女帝自己知道,为了不被仙界有机可趁,对外我们都说女帝好端端的,外界根本不知道女帝昏迷的事” 犴杰当即说“我去找露姐” “不行!外面都是敌人,出去更危险,哥!答应我,你要留在这”夜菲儿拖住犴杰,用力拍着殿门喊道“魑邪殿下!魑邪殿下在吗?” 殿门开了,里面黑压压的邪灵卫显然是备战架势,为首一人高大的身影,直顺浅色发批在身前,菱角分明的面上不苟言笑,淡漠的看着门外。“有什么事吗?” “我是禁妖备选夜菲儿,这是露女王托我带过来的人,眼下突发状况,我现在要去支援前殿,还请魑邪殿下帮我照看,直到露女王回来” 夜菲儿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女王不在王宫,就算找人也不可能是深夜,还是来妖王宫不是去戕鲛宫。 魑邪看了看,说了一个字“好” 等待的心情是难熬,前面的火光耀眼的就和白天一样,警报响了几次,都只是要一殿备战,没有出动的意思,犴杰靠在一殿门口沉默不语。 如果他再强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冲出去了……… 如果他成为了和姐姐一样的人,是不是可以独自扛起大旗,领导众人出战。 如果他是母亲那样的人,是不是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让人感到畏惧。 如果是父亲……… 父亲。 阴君……… “现在灵力还够用吗?” 犴杰抬头,魑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虽然语气还是那样,但话里的意思已是关切。 “够也只是暂时的,还不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以你的年纪,如此修为已经是不可思议,你将来会很强,和女帝一样” “魑邪殿下,如果一个人很爱另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对不对?”犴杰问了句不相干的。 魑邪想了想道“情爱一事不好说。不会轻易不爱,也不会轻易放手” “我们目前和仙界对战有几成胜算?” “三成” “如果我老爸在呢?” 犴杰的开门见山让魑邪愣住,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眉目,他笃定地说“翻三倍” “为什么?” “爷可以不择手段,夫人顾虑太多,露殿下太激进容易吃亏” “如果是我呢?” 魑邪沉默了一会儿“现在很难说” “看来我缺少不择手段和头脑冷静” “不择手段容易伤害身边的人”魑邪这么说着,目光追向被一脚踢开的殿门,魅邪撞在门上擦着地面滑出很远。 的确,是很伤人。 犴杰站起身,直直看着走过来的人。 明明是夏天,阴君穿着长衣长裤把自己包裹的很严,他脸上带着不耐烦,显然是被前三殿纠缠了有一会儿了,这是最后一殿,只要过了这殿,就算他明天当上妖王也没人会反对。 警报迟迟没有让禁妖行动,阴君堂而皇之的进来了。他横起手臂,五指用力一收,一个人被他捏在手里“再乱发警报,就杀了你!” 那名被摔在地上的小妖是个戴面具的人,平素是个闲职,几万年一直负责王宫的警报工作,根据战况准确的发出备战消息,不参与战场,不参与斗争,很多妖仙只认识他的声音,甚至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阴君从他身上踩过去,小妖捂着肚子叫了半天。 “璃沫,让她出来见我” 魑邪说“女帝不见任何人” “让她出来!” 魑邪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身体本能的想要后退。 这时,犴杰在一边说“她见不了你,再见一次,万一死了怎么办?” 阴君果断转移了沟通目标“你这话什么意思?” “怕你不择手段,把她害得太惨” “我身上最严重的一掌是她打的,谁害谁?” 犴杰学着阴君的口吻“她也带着伤回来了,正中胸口一剑,谁严重?” 阴君不回答,命令道“去,把她叫出来,我有话问她” “你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吗,还有何贵干?” “露露呢?” “我不知道” 阴君猛的一巴掌,犴杰被打个趔趄。 “一问三不知,留你在这里做什么?” 犴杰擦了擦脸,平静道“我问阴君三个问题,阴君敢不敢一字不落的告诉我答案?” “有些事现在不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答案” “那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说完,又是一巴掌。犴杰头侧到一边,被打的地方迅速充血肿起来,两下打的是同一个地方,连碰都不敢再碰。 “我不是第一次警告你,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外面你怎样胡来我都不管,没礼貌不行” “现在想起来教育我是不是晚了点”犴杰笑的嘲讽,刚转身就看到夜菲儿朝这里跑来。 “哥!不好了!我…有…有露” “怎么了?” 夜菲儿迅速喘了几口气,说“里佐刚刚说看到露露在莫里兰卡,就是…就…哎呀你…你快去看看吧!” 阴君语气很不好“看我有意思?还不去!” “马上叫你的人走,这里不是你们的游乐场”犴杰走了几步,停下“散魄只能用一次,王牌都没了,该怎么翻盘?” 他再没回头,带着夜菲儿离开一殿。 璃沫昏迷的事没瞒住,当晚阴君就撤离了妖界,连夜对仙界展开攻击,不出几月占领三重天。 而在那之前,犴杰赶到莫里兰卡,里面比平时聚集了还多的人,但静的掉下一根针都听得到。 除了熟悉的声音,还有纠缠着喘息和摇晃的吱嘎声。 “你敢!!!”犴露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马上就被另一道淹没“有什么不敢的,女王大人不就喜欢这样大庭广众吗?” 犴露的声音变得慌乱“你!你…你放开我!不要…” 衣服撕碎的声音在酒馆里回荡。 “愿赌服输是这里的规则,你不愿回答我的问题,就得承受拒绝的代价” “我没有选你!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唔…滚开!” 莫里兰卡静悄悄,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仿佛被下了定身术。 双腿被拉开的那一瞬间,犴露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尊严都被一丝丝捅破,撕碎在所有人面前。 她痛苦的闭上眼,长发随着身体一下一下晃动。 “你出去!滚出去!” “好,出去”男子温雅的语气,仿佛真的在听取她的意见,随后他快速换了个动作。 “啊…!” “这样行吗?” “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 “是你叫我出去的,又不喜欢了?” 犴杰抑制不住的闯进去,大喊“你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滚下去!” 台上的男子回过头,表情还是温和良善,他空出一只手指了犴杰,瞬间犴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浑身僵硬的如同石膏,眼睛一眨不眨,普通的闭合都做不到,不光他这样,这里所有的人都一样。 犴露马上就急了,哭着喊道“不要…不要伤害他!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你不能伤害他” “心疼了?这么在意…”鸿钧迅速动了几下身体“看来这次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起码知道你也有在意的人” “滚!我叫你滚!!你听到没有!滚开!!!啊!不行…疼…我…” 所有的防御都化作了无力,犴露嘶哑着叫喊,屋里的一双双眼睛就像是无穷无尽的羞辱,别人都可以,都无所谓,可这里有她最亲爱的弟弟,他曾天真烂漫地说最喜欢姐姐,姐姐是他一直以来的偶像,只要一这么想,泪就不停的流,连痛都化作了羞辱。 里兰淡漠的擦拭着手中的酒杯,平时深如潭水的眼睛变成了死寂空洞,重复着机械般的动作。 这样噩梦般的事实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头顶昏暗的灯光都能刺痛眼睛,犴露一丝一毫都不松懈,反抗到最后心里如绞肉机在摇动。 她知道,她都明白,只要鸿钧还活着,就无法逃离,除非他死了。 恶心的从来都不会发生在梦境,而是现实。 第二日的欧德亚瑟照常举行。 是个角落都能听到昨晚在莫里兰卡发生的事,热度超过了不见天日城强袭妖王宫,头版头条全是女王被不知名的外界人强行发生关系,妖界未来堪忧,弄的人心惶惶。 临近开场,妖王宫的人陆陆续续赶到,但是没有女王身影。任谁都猜测女王是受了刺激不会来了,开始十秒倒计时之后,露女王突然出现在现场,和平时一样高傲的笑着,热情的跟观众打招呼送飞吻,并解释来晚了只是因为处理妖王宫的一些琐事。 犴杰坐在选手席沉默了很久,只在犴露来的时候抬了下头,之后又是沉默,这期间夜菲儿默默陪着,什么话也没说。 开场之后气氛热烈了不少,犴杰从怀里拿出十几张卡。 夜菲儿拿着问“这是什么?” “界内所有服饰店的金卡,以后想买什么买什么,随便刷,最下面的卡是小金库,密码你生日” 明明是高兴的事,可夜菲儿说不出,隐隐有不好的感觉“哥,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这些” “我懂。先拿着,以前没给过你什么,都补上” 夜菲儿突然很难过“哥…你不要说的像你要离开我了一样,你这样我真的很没安全感…” ------------ 382.妖王剧组新春番外 慕容柰子:本来今天想给大家接着更故事,但最近的剧情实在有点沉重,不适合这么团团圆圆的阖家欢乐,所以今天更一章小花絮。虽然妖王一书为练笔之作,但也是柰子最为喜欢的一本书,在这里柰子祝大家新春快乐!特携妖王剧组给大家拜年~ 有请我们的六位主演闪亮登场,将将将! 聚光灯打亮。 镜头中出现一张美艳的脸。 柰子:哇!没想到我们的露露这么准时~快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犴露:hello,你以为我想来这么早,是他拽着我来的。 玄镜:(淡定微笑)你好。 柰子:好好好…请问两位一起来的?是同居了吗? 犴露:没有! 玄镜:(笑而不语) 犴露:你什么表情? 玄镜:笑。 犴露:笑什么! 玄镜:(笑容加深)你确定要我换个表情? 犴露:先这样吧。 柰子:呵呵…呵呵,那个…家事处理完了? 犴露:我爸什么时候到? 柰子:今天路况不太好,夫妻俩可能堵路上了,不过我们小杰来了,来,小杰跟大家打招呼~ 犴杰:(牵着家属上台,面对镜头抬手)新年好。 犴露:小杰杰~(眨眨眼) 犴杰:姐新年好!今天你真美,爱你(比心) 柰子:你还没跟我打招呼呢,没礼貌的小子。 犴杰: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快录,我很忙。 柰子:(汗)这一个个都是大爷啊…… 镜头一转,画面中出现个拖着公主裙的大眼睛少女。 柰子:啊!小菲菲,我这么多女儿里还是你最可爱了~ 夜菲儿:(笑)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顺顺利利,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柰子:(点头笑眯眯)不错不错,这才是我教的女儿,和别人就是不一样的烟火。 夜菲儿:(尴尬)妈咪不好意思啊,哥说不让我理你。 柰子:他不分大小王习惯了,你不能全听他的知道不,驴脾气谁也管不了。 犴杰:我没听清,谁是大王谁是小王?(边说边摸夜菲儿头上的妖王之钥。) 柰子:呃……大王,你是大大王,犴王我错了。 夜菲儿:哥,你不要吓人啦。 犴杰:不吓她来吓你(坏笑靠近) 夜菲儿:(捂嘴红脸)这么多人呢… 玄镜:王再大,也敌不过神的旨意。 犴杰:(斜眼)你怎么来了?离我姐远点! 玄镜:她喜欢我,我来就是合理。 犴露:是你先喜欢我,你先纠缠的我好不好? 犴杰:听到没有,她不喜欢你。 玄镜:(转头看犴露)喜欢谁,自己说。 犴露:我喜欢翟凌。 玄镜:他有一双绿瞳。 犴露:我更喜欢里兰。 玄镜:他说话的方式好像很特别。 犴露:我谁也不喜欢。 玄镜:那就是喜欢我。 犴露:(咬牙) 柰子:哎呀…好了好了,喜欢我,都喜欢行了吧。 玄镜:(随意一指,柰子定格)继续说。 犴露:信不信我叫我爸揍你? 演播厅的大门拉开。 犴宁:我很愿意。 犴露、犴杰:老爸,老妈! 璃沫:(从犴宁怀里蹦下来,一脸新奇看着被封住的主持人)我的天~她怎么变成冰块了!这个还可以呼吸吗? 玄镜:(难得真心笑)暂时可以停住,师妹想学吗? 璃沫:好啊好啊好啊! 犴宁:(咳) 璃沫:呃…算了,我又不想学了。 犴宁:沫沫乖。(拿出五个红包) 夜菲儿:谢谢爸,妈。(羞答答的收下) 犴杰:今年还是这么少啊,爸你也太抠了,老妈你也不管管他虐待我。 璃沫:(小声)我半夜偷着给你塞了不少,结果… 犴杰:被教育的很惨? 璃沫:(捂脸) 犴杰:你不是号称专治各种不服吗… 璃沫:我说的是专治你各种不服,别偷换概念。 犴宁:不要拿回来。 犴杰:(立刻塞给夜菲儿)有总比没有强。 犴宁:你知道就好。 犴露:(欣喜的收下)谢谢爸爸~ 璃沫:还有我(冒头) 犴露:老妈你也是啦,祝你被我爸滋润得越来越美哈! 璃沫:臭丫头…… 犴宁:(撇了一眼犴露旁边的人,眼神闪过丝笑意,递出一个红包)沫沫说人界过年期间,长辈给小辈发红包是习俗,年年如此,不知道你习惯了没有。 玄镜怔。 璃沫:呃…那个(拉拉衣袖)宁宁,这样太为难人了,我来给吧。 犴宁:好,去吧。 璃沫:师兄新年快乐啊~ 玄镜:(松气,微笑)师妹新年快乐。 璃沫: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把汐瑶请来,露露一会跟我们去冥界探亲。 玄镜:她一会和我一个车。 璃沫:师兄你就等几天吧,按我们的习惯,大年初一是家人访友的日子,我先带家人去,等初五迎完财神再找你。 玄镜:………… 两人各拽住红包一角。 犴露犴杰靠着椅子看好戏。 犴露:没人逼你啊,追我的人从这里能排到法国,愿意叫小璃老妈的数都数不清,录完了吧,我去看小渊渊了,据说现在帅的跟他爸重华一样,真是越来越心动了~ 玄镜:师…璃娘娘。 璃沫:不要拉倒,红包还我(无语)叫娘娘比师妹关系还远。 说着,拉着一家五口就要走。 突然,身后传来模糊不清的两个字。 璃沫:啥?我没听清。 犴杰要笑岔气。 夜菲儿:哥,你怎么啦? 犴杰:没事,我从来没觉这两个字这么好听过。 夜菲儿:哪两个字? 犴杰:走,带你去赌船玩牌,爸妈我们走了。 犴露也笑的不行,每年也只能在这一件事上欺负玄镜了。 犴宁:戏里如何不重要,戏外对她不好,我饶不了你。(拿过璃沫手里的红包递给玄镜,然后看犴露)好好准备婚礼,十一我们来参加。 犴露:宁宁,你太容易放过他了,你都不心疼我(撅嘴)他在戏里那么虐我,赚我多少眼泪,我不要啦~ 犴宁:(笑)所以罚他年年叫我爸,这是虐心的最高级别。 璃沫:(指着最后一个红包)怎么多出来一个?宁宁你迷糊了嘛? 犴宁:不是给小辈么,还有一个小宝宝。 璃沫:小宝宝?……啊!我…(激动,捂肚子)我又怀孕了!? 犴宁:(扶额)璃小宝宝你想什么呢(捏脸) 璃沫被捏的哼哼唧唧。 犴宁:新年快乐,沫沫。 璃沫:小宁~你真好(开心地抱着大红包) 犴宁:还有呢? 璃沫:新年快乐! 犴宁:没了? 璃沫:呃…可以把红包分给小杰吗? 犴宁: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 璃沫:这孩子总说你对他不好,还问我是不是亲生的,你对他好点嘛,自己的儿子都不心疼谁心疼。 犴宁:儿子和女儿不同,男儿要思进取,这个黑脸必须我唱,他喜欢你就好了。 璃沫:嘿嘿,小杰傲娇,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可崇拜你了呢,我们一家人真好,新的一年祝我们越来越爱彼此! 犴宁:傻,孩子们已经有人爱了,现在我只爱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深。 —————新春番外END———— ------------ 383.千年之后的篇章 轻轻一吻,落在额头。 犴杰向下滑了一点,和夜菲儿额头抵着额头,轻轻问“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能为你分忧,还常常惹你生气,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是你拯救了我” 犴杰对她没说过太多情话,夜菲儿下意识向上看,又快速转向赛场中央。比赛开始之后,她看的认真极了,来来回回也有个四五场,但比的是什么,参赛选手是什么水平,一场都没记住。 刚那一眼,她只看到了犴杰的唇。 M形的唇型,颜色浅浅过渡到里侧显出艳嫩的红,嘴角上扬而邪魅,下唇饱满,唇环扣在上面分外好看,看了就能勾起内心的渴望。若在平时,他一定会坏笑着靠过来,不把人逗的抬不起头绝不罢休,可今天沉静的异常。 夜菲儿轻轻叹了口气“哥,你没休息好吗?怎么看去这么疲惫?” “嗯,看书看得晚了” “以后不用送我回家了吧,这样一来一回绕大圈,离你住的地方也不是很近,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犴杰没说话。 “你需要休息,怎么感觉一夜过去你瘦了一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重要” 夜菲儿想到昨晚他从莫里兰卡出来时的表情,那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犴杰的眼中毫无光彩,好像强忍着情绪,又像在压抑着不哭,那股强烈的悲伤情绪连身旁的她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别给自己太多的负担,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手被握的更紧了些。 犴杰心里压着事不想说,夜菲儿不再问,她会静静等,等到他愿意对她敞开心扉。 七天一过,欧德亚瑟结束。 本届堪称最无聊的一届比赛,不光女帝不在,七妖君缺席的缺席,排名变动不大,也没有出彩的黑马,头衔毫无悬念都由内部人员自己消化。 夜菲儿的第六感灵验了,犴杰拿下各项第五十名的排名后再度消失,而她知道这件事,是三天后在妖王宫收到的一封信。 手中的信纸翩然而落,正好落在满地宝蓝刺俏花上。 听说,当初璃沫与犴宁就是在刺俏花海中立下誓言,寓意永生永世爱无止休。此花种植不易,因价高而难求,在这之后,妖王城的花店很长一段时间售罄,只有菲亚特家门前的花园可以见到刺俏。 犴杰这次走的很有先见之明,大概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又或者能不能回来,能想到的人,他都给他们留了退路。 第一封信是给犴露的,他写了一夜,从小到大的经历困苦,零零碎碎的一些事,想让犴露更加清楚的了解他,以及对这个家庭的感触,想说的话太多太多,而犴露拿到手里的只有一句“姐,我永远爱你” 第二封寄去了格斗场,是这段日子存的所有灵能物,还有一多半的金币。 一切打理完毕,他毅然决然的走了。离开并不是逃避,而是一种觉悟。继续留在妖界什么都不会改变,只有攀的更高登的更远,才能逆转乾坤。 早前听说,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不够强大,当你对自己诚实的时候,世界上再没有人能骗得了你。 不强大是事实。 在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时候,他无法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以年龄说事,继续流连格斗场无所事事当土财主,虽然这样也不会有任何人怪他,但却无法面对自己。 只要他还活着,家庭的担子就不应该由姐姐一个人挑。也是这个时候他清清楚楚地认识到,世上根本没有完美和万能。在耀眼的地方站住脚的人,不光要承受人前的追捧,也要承受光环之后的阴霾。 孤寂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星光一闪而过,几千年不过也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 六界各行其思。 这期间不见天日城就像隐性的病毒细胞一样,突然间扩散壮大,拿下四重天后不久,一鼓作气攻到五重天。 玉皇曾求援神界增兵守护六重天,前五重无所谓,不过是一些边边角角,他自己也不屑于去管的底层,但六层开始就逐渐靠近统治中心,说什么也不能任人胡作非为。 神界大手一挥推给鬼界。 鬼界想拉同党一起下水,可魔界和妖界一样,关闭大门不理任何战事,六界销声匿迹了两个,剩一个油盐不进的冥界也因为早先的一些战事,对仙界情分消散的一点不剩。 眼看不见天日城来势汹汹,还在五重以下进行改造建立大本营,仙界六重天即将要沦陷了。 随之崛起的还有另一股势力,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来头。 偶有一天傍晚,这群人路过,把一重天下挡住去路的人清理个干净,不分界限,不由分说,只要挡路就杀。 他们统一的白肤,血红色瞳孔,留着尖尖的指甲,平时穿一身黑衣,披着黑色的袍子,帽身遮住大半的脸,手里没有任何武器。 战争打了将近一千年,遇见这批人也有个几次,玉皇查过很久,只发现这些人隐匿于人界,一旦入了界气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玉皇来不及继续深入追查,神祖就又消失了一段时间。 神祖消失对战局影响很大,其实刚开始的几年仙界并不好打,到底兵力强大,还有鬼界暗中帮着,阴君的后备还没完全准备充分,攻下几重天仅凭着怒火冲烧。 谁料一打打了这么多年分不出高下,灼颬烦了,跟玉皇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发猛的,把神脉拿到手里统一六界,玉皇支支吾吾转移话题,说来说去就是神脉不能动。本来灼颬也不太想管这摊烂事,见使坏不成,叫增兵增的也是些微不足道的,直到神祖不见人影,理由充分,派兵也不派了。 仙界失势。 每每对上阴君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骷髅兵都头疼的紧,用术法击溃可行,但打散骨架之后他们自行重组,甚至比之前更强,玉皇吃了几场败仗烦得不行,直说不见天日城是一群疯狗,练完就变骷髅的功体也有人抢着修炼。 如果阴君是精神病,那出战部队就是由精神病带领的一群疯子,跟这样的队伍打仗谁能赢? 于是乎,玉皇在重臣的建议下开始跟不见天日城谈判。 六重天。 太白星君愁眉不展,脚下是尸沉遍野和同伴的鲜血,身后是残兵败将。 “这要求,是不是强人所难了点……” 在一群骷髅兵的中央,阴君坐在椅子上,右手握着左手手腕,脸上的铁面把表情挡了个严实,只有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盯着人。 “战败方没资格谈条件” 太白星君执起笔,年轻的脸上写满无奈“璃女是心病,药石无效,阴君本身也是知道的吧” 阴君看了看属下递过来的停战书,抬手,身后立刻有人抬起轿椅“若她没醒,九重天你们也呆不下去了” 太白星君带着话回到灵霄宝殿,玉皇拍碎了两块砚台。三天后,派人前往妖界医治神女复苏,与其说是派遣,还不如说是请。 曦灵和姚娜打开越界门的时候是惊讶的,妖界鲜少见到这样的纯白,队伍一眼望不到边,整齐划一的白衫,白冠。 “仙界人?”姚娜疑惑。 为首一人捻着串珠链,白袍的周身也同样悬浮珠链,白帽盖住了半张脸,仅余嘴角和下颌若隐若现。 身侧的一男子站出,道“仙神本是一家,我等奉玉皇大帝之命前往妖界医治璃神女,请让路” “我们这只有璃女帝,哪来的什么璃神女,好笑,小哥哥,你说呢?”曦灵打量为首白袍男子一番,笑道。 听说仙界人都很纯洁的,瞧着打头的男子就非等闲,而且一直没说话,身份是不俗的,她倒是想看看。 “不得放肆!”身后的男子马上变脸。 曦灵拍拍胸脯“唉哟~这么凶啊,你们到底是不是来治病的?” 姚娜拉了拉曦灵,对那人说“我们没收到仙界人来访的信息,容我等通传一声,各位仙将稍等” 那随侍立马朝领头白袍男子低头,男子不语,随侍退回原来的位置。 过不久,派去通传的人就回来了。 曦灵讪讪“进去吧,今天某人开恩,治不好可出不去了啊” 姚娜伸手引领“各位请” 一路浩浩荡荡。 安顿好了大部队,姚娜引着白袍男子落座妖王宫大殿。 “请稍等片刻,女王现在有点事” “嗯”白袍男子淡淡应。 姚娜见随从的态度便知这白袍男子来头很大,推着曦灵就要走。 曦灵恋恋不舍,头还没回过来就恼道“哎呀你推我干嘛,那仙界的小哥哥声音还挺好听,我过去跟他说几句…” 姚娜做了个口型。 曦灵不依不挠“有什么惹不起的,仙界很厉害吗?你胆子也太小了” “先走…” 两人推推搡搡出殿门,正好看到犴露着一身淡色纱衣,慢慢走过来。 这些年她瘦了很多,腰身两只大手就能握得住,媚态从眼中流转,带了勾人的意味,也正因为这样,看起来更加想让人疼爱怜惜。 两人一齐跪地。 “参见女王陛下” 犴露扶着额头,轻轻揉太阳穴“有人来了?” 姚娜上前扶住她微微倾斜的身子,道“是,仙界人。说是为了唤醒女帝,刚才我特意叫人去探了下口” 耳语一番后,犴露缓慢的眨了下眼“停战协定是唤醒神女,演哪出阿?” “看这些年阴君来过不少次,对女帝的关怀倒不像是假的” “不过是想让妖界参战罢了,呵” 走进大殿,里面除了白袍男子,还有两个随身的仙将。 犴露进去看了一眼,推开姚娜的搀扶,走着走着便把自己的外衫扔到一旁,披了件凭空冒出来的。 身后的随侍立即喊道“放肆!你可知这位是谁?!” 犴露斜挑着眼,诱惑一笑“他是谁你问他,问我干什么” 那随侍被犴露一笑,久久回不过神,直到犴露将白袍男子的脸挑过来随意拨了两下,才反应过劲儿来“神祖面前不容放肆!” “鸿钧有什么你就有什么,脱光了或许还没你强呢,有什么好高傲的”庄重的白袍被她随意一搭,落在手臂两侧,诱惑多过圣洁。 鸿钧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闭着眼,安静又祥和,不谙世事的纯净样子。 犴露瞥他一眼,喝了口醒酒茶。 “妖界不接受治疗,滚吧” “妖女!胆敢无礼!” 立时,左侧随侍拔出仙剑刺向前方。 剑影映在碧蓝的眼眸中,停在犴露眼前三寸。 两根手指轻轻一错。 桌上落了把断剑。 两位随侍来不及躲闪便被突然出现的翟凌翟影击溃散魄,解决完毕,两人又回到该回的地方。 犴露杯中的茶见底了。 屋里再没多余的人,鸿钧开口“到底是想喝茶还是想喝酒?” “滚是说给你的,听不懂吗”犴露突然抬起眼,神袍落在身下坐着,皱成一团。 “怪我对你太温柔了?” “有劲吗?你的游戏我不想参与。” 前一刻从妖界出去,后一刻就从仙界来,无聊的透顶。 “玉皇请我多次,我总要见一见他,不然他被阴君打死了也未可知” “那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便的结果呢?” “我和你从未开始,就谈不上结果” “承认并不难” 犴露和鸿钧对视。“承认什么?” “你喜欢我” “我恨你” “爱慕我” “我恨你。” “想得到我的心” 犴露果断笑出来“呵,我真恨你,对你除了恨之外的任何感情都是你自己臆想的,承认自己不是万能的有那么难吗?” “你都不敢承认,我承认什么?” “不管是喜欢我的,追求我的,和我有过关系的,我心里有谁都好,但就是没有你鸿钧。” 鸿钧宽容的笑着“带我去见神女” “做梦” “不想她苏醒?” 犴露借着喝茶思索着。 她自然想让母亲醒过来,她只是不信鸿钧。 “你既能,一千年才说?” “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不可轻易改变顺序” “那是你不想改变顺序” “走吧” “我不会让你碰小璃,愿意滚就滚,不滚也别让我看见你” “忍得住便好” 谈话不欢而散。 鸿钧带着仙界的人就这么在妖界住了下来。 犴露不理不睬,每天大把时间在妖王后殿呆着,出来之后继续花天酒地混日子,身边的类型全部换成了妖媚狂野的,堕仙失业,妖界男迎来了春天,她乐得新鲜,开心自在,没几天鸿钧就找上门来。 彼时,犴露半躺一个男妖怀里,反手揽着他脖颈亲密,根本没往下看。 “陛下,舒服么?” “再往下一点” 男妖挑着嘴一笑,大手顺着肩膀往下就揉捏起来,犴露都不在意,她身边的人更不用在意了。 鸿钧站在门口,微微皱眉“露儿,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身边的男妖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又撇开目光笑道“这人谁啊?” “谁知道呢” “看那张脸和那身衣服也知道是堕仙吧” “陛下现在不喜欢那种类型了,有什么用,跑这儿找事来了” 周围几个男妖不屑地笑着摇头,其中一个离得最近的,见犴露看着他笑,忙将自己凑过去“陛下真美,美的让我心慌意乱” “你来~” 呼吸交错。 这边唇角还没碰上,就听见两声惨叫,血溅起了几道红线,两名男妖不停在地面翻滚,一个捂着自己的胳膊,一个捂着嘴。 鸿钧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等他走到塌前,地上早已没了声息,剩余的也不敢再动。 犴露撑起头“不过是亲一下,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鸿钧也道“不过是杀了两个人,有必要大惊小怪?” ------------ 384.神祖也有弱点 “大驾光临必有要事,说吧” “脾气闹够没?” “如果你来是为了和我讨论这件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闲,其次,治愈师说我不宜动肝火,这些年我也遵医嘱,气性没那么大” “别人说不让动,你便能控制得住?”鸿钧站在塌前,白衣垂地,宽敞的袖子衬着身姿仙气缭绕“这就像,每天陪一个人说话就一定能唤醒她吗?” 犴露淡漠。 鸿钧是来印证想法的,仿佛她是一件有趣的玩物,发现了不理解的事便要一探根源,为了让自己赢,他能做出一切丧心病狂的事。 粘了这种男人早该抽身而退,犴露最清楚不过,只恨自己怎么没第一时间看透他的假面具,这么多年的互相折磨,早已筋疲力尽,又懒于去做无力的改变。 死两个,已经万幸。 “你不信的事多了,还要一件件拎出来摆在你面前,再打你的脸?” “怼着我说话能证明你很厉害,还是能证明你的道理是对的?” 犴露轻轻撑起头,漫不经心的回道“万人之上是何等光辉,你是如此让人望尘莫及又诚惶诚恐,我区区一个界的副王,怎敢怼着你讲话,活腻歪了么……” “我不会对你怎样,是你心里明镜的王牌” “哦…倒也是”犴露笑着点了点头,眼睛深处冷的彻底“还有别的事吗?” 鸿钧转身,目光投向她。 犴露看了一眼便说“你怎么跟玉皇交待是你的事” “要我一直留在妖界?这样倒也好,理由充分,光明正大,而且六界皆知,我也免去作个失踪的假象” “嗯。”她淡淡一声,半分兴趣都没有“可以回你住的地方了,我闻到仙界身上的味儿头疼”犴露闭眸趴在男妖腿上,长睫顺着眼睛弧度上翘,语气跟动作一样,慵懒极了。 “露儿” “称呼这种事,露女王即可” “露儿不错,听着就是个美丽的名字,正符合你” “我听不惯,换了” “露儿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最喜欢仙界的人,看着就觉得纯粹,相比之下妖界的男人虽然新鲜,却没得征服的趣味,玩两天也就忘了,死了也不在意,难不成都是哄我而已?”鸿钧说完,看向地面上横着的两个人。 犴露明显感到头下枕着的腿僵了一下,给她捶着肩膀的男妖也慢半拍。 想挑拨她身边的人。 她并没解释什么,看着鸿钧道“玉皇让你来完成他答应阴君的停战协议,你却是来争风吃醋的吗?” “仙界人向来从一而终,我总是念着露儿与我一起交颈的时光,还有你说爱我的话语,我素来知晓你的脾气,现在叫这些人来作出恩爱的假象,不过是为了气我对不对?” “从一而终……?”犴露有些想笑,尤其是从鸿钧嘴里说出来,她更想笑了“气你什么的,我没想过,在我们妖界没有从一而终这种东西,你的滋味也就还好吧,没比别人让我回味到哪去,说实话我也不想回味” “难道是他们让露儿回味了?” 犴露没否认也没点头。 “反正不是你” “那你哭什么?” “………” “露儿只要告诉我,你哭是因为太兴奋了,还是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 鸿钧语出惊人。 犴露怕他说到自己脆弱无助的事情,立刻否认“我怎么会承受不住” 话一出,肩膀上的手停了。 犴露没压住自己的脾性,鸿钧演的一出好戏总算发挥了效用。 妖界人心性高,自尊心强,尤其在感情这件事上,即使是围着犴露转的男人也都是地位不俗的王宫子弟。他们总觉得自己肯降身份来追求人,就算是不得了的事情,或是用以往那套战无不胜的理论套路女王,可以在朋友面前吹破大天,犴露一早看清了目的,自然不会动什么感情。 此番她和鸿钧斗嘴,说的也是东一件事西一件事,还掺杂了个人情绪,听在别人耳里就变了味道,完全是打情骂俏。 “既如此,我就懂了,果然还是仙界人最得露儿的心”鸿钧满足的笑,然后慢慢道“别人你不在意也是常理,逢场作戏,我理解,毕竟你说过允我一切,此时有外人在,你闹脾气也罢,左右这两件你不同意的事,最后都会变成事实。” 珍露殿寂静了三秒。 心跳声在空气中带动了心绪的起伏。 男妖脸色白到底,真真是一丝留恋也没了,另一个大概是觉得面上无光,甩了句告辞头也不回的走出门。 “既然陛下忙,我就先走了” 犴露挥手让男妖出去,覆又闭上眼靠在枕头上。 两人走后,殿里安静了。 不一会儿,被子下了一点,一道清雅的温润气息就近在咫尺,她微微皱眉,克制自己不去闻这道气息,胃里一阵翻腾。终于在受不住的时候,她开了个眼缝,看着就在眼前不足一寸,完美放大版的面容,冷冷道“离我远点”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信不信?”鸿钧轻声道。 “信不信你不也得表演一番,有什么区别?” “你对我的认同,不同于他人” “原来你在乎我的想法阿?” “看到你气急败坏无可反抗,我心甚慰” “我是不想与你计较!我这人一向爱恨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对你此二者皆非,是无感,毫无感觉!” 鸿钧笑着俯下身,犴露条件反射的闭眼,被拂到的耳骨像被开水烫伤,红到极致,不由自主就瑟缩了一下。 “话是傲骨铮铮,也就是看着傲,事实证明不光无力,还很软” “……滚” 鸿钧笑看着犴露,樱色的唇被她咬的充血变成了绮丽的颜色,完美的脸型和精致的鼻梁撑起了这张小巧巴掌脸,尤其一双摄魄的眼睛斜看着他,配上皱起的细眉,无端就激起了心里的冲动。 但他只是笑了笑,如往常在上神宫一样在犴露旁边侧躺下来,撑着头看了一会儿,闭上眼休憩。 又是在月中这一天相安无事。 动了心思不作为,不是鸿钧的性格。 犴露心里渐渐有了些眉目。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几千年来都一样,就算不是弱点,也是好机会。 ------------ 385.复活妖王的条件 待到呼吸平稳增长。 犴露空着的掌心幻出三尖戟,翻身将戟刃的尖端刺向身边,猩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汩汩而出,她还越发施力的将伤口压的更深,仿佛只有看到鸿钧痛苦的表情,她才能发自真心的提起嘴角。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这样对我就开心了?” 犴露惊愕。 再次回头身下的人就变成了地上早已断气的男妖,鸿钧在她身后悠然而立。 眼前一晃,握住三尖戟的右手突然折到手背上,剧痛难忍。 “不听话便要惩罚,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犴露跪趴在床上,汗珠沾了额头,她握着手腕一声不吭,默默看着远处。 鸿钧道“我自打进来,整个大殿的结界就立了三道,你期盼的护身符怕是进不来,也感应不到你的状况。话说回来,就算来人想救你,又有什么意义,站在那里扮演石像,还是看着你在我手里拥有天大的本事无处施展,不死心吗?” “你若还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给一个痛快!这么多年你的把戏我也看够了,你永远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你既什么都知道,什么顺序都可以改变,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界是多么无聊,你一定会被自己逼疯!” “我暂时不想疯,无聊是真的,并且觉得你有意思就好了” “我哪点吸引你?” “整个玄仙世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更清楚我的习惯” “我了解你?你确定?” 鸿钧笑而不语,挥手把男妖的尸体翻了个面,一卷写好的文书在他背上,三尖戟刺中的地方深深印了个戕鲛宫的印玺。 “其实我们是互相了解,再合适不过”文书自动收到鸿钧手里,左手一推便卷成一卷“我从没想过自己缺什么,后来想若是神宫里多个人,是你也不错,乐趣会很多。” 犴露没听那些歪理,背在后面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一直在试图结印联系七妖君。 鸿钧看了看她,一拂衣袖,说“躺一会吧,璃醒了之后我带她来见你,圆了你想见母亲的梦” “去死吧!” 鸿钧转身刚批上袍子,身后梆的一声巨响,结界碎裂。 三尖戟掉在脚下。 白袍上的帽刚刚戴了一半,温润素雅的脸上淡笑“乖这个字我一直觉得露儿学的最好,今日再闹可就失了可爱了”鸿钧转回身,一步步往门口走“你找了多少人我可以视而不见,但一定会有惩罚,不论是你还是别人” 身后犴露闷着摔回床里,另一只完好的手腕突然扭曲,青筋凸起。 “很疼吗?”到了门口,鸿钧停步“此时此刻是否觉得期盼别人终是无用?其实你明明可以祈盼我,你也知道,只要你向我认错,说几句软话,不至于吃这样的教训,毕竟,我最是宠你” 犴露咬紧牙关,身体微微抖动却什么都不说。 等不到想要的回答,鸿钧消失在尽头。 半个时辰后。 妖王宫后殿。 璃沫迷蒙的睁开眼睛,身边一人白袍加身,无论是浮起的珠链闪着神印,还是周身的气息,都显示着不同寻常的身份。她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又再次确认了身处的寝宫。 “可有哪不舒服吗?” 璃沫疏离的躲开伸过来的手。 她看不见这人的脸,自然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只知道这样的白色刺眼与周围的黑暗呈明显对比。 等适应光线后便摇摇晃晃下地,她摸索到冰棺处,看冰棺里面一切如初,才安下心。 “即使过了这么久,你依然如此在意他” 璃沫抚了抚犴宁的额头,脑中乱的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醒过来。 出神的想着,偶然抬头,发现那人一直望着她。 “看我干什么?” “表情。璃的变化莫测,我总是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合下了心中的想法,六界之中,能直呼她名字的也不过就那一个。 “你有什么目的?”她态度算不上恭敬,冷淡又带敌意。 鸿钧走过去牵着她到一旁坐下“露露很想你” “她回来了?!” “自然,不过因为担心你她瘦了不少,再继续下去,身体会吃不消” 璃沫被他亲昵的举动弄的有些僵,站在原地没坐,仔细打量着鸿钧帽子下的半张脸,玄天镜,鸿钧真的是一个人吗……那帽子遮挡的很有技巧,仅能看见一点点鼻梁,嘴唇是全露出来了,但她以前也不会去看玄镜嘴唇那么暧昧的部位。所以在样貌上,除了下巴的形状相似,一样对上的都没有。 想了想她又退了几步,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犴宁,防着鸿钧再动杀心,连身体也不留。 “怎么了吗?” “你既然光明正大在妖界出现,应该不会是为了私人情感,代表神界来这里又不太可能,所以你只要告诉我,玉皇吃了几场败仗?” 鸿钧笑了笑“你的思想一直都是这么跳跃,玉皇败了几场我不清楚,来救你的确是我的意愿”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人界” 璃沫不说话了。 当初她对鸿钧说人界不要了,放手放的潇洒,实则派了齐知悉的魂体一直飘荡在人界巡查,张福德和君寒协助管理,此时鸿钧提出来这件事,一定是知道了。 “人界历来都交由神族娲女后人掌管,既然你在位,没道理我要交给别人” “这里没神族” 鸿钧顿了下“你这是还在怪我” “为什么不怪你?就因为你是神祖?因为你比别人多两个元神?” “神族至高无上的女神被妖界的人屡次引诱带偏,我不该惩戒吗?” “是我自愿堕落的,自愿与他在一起,也是我死赖着妖界不走,你为什么不来惩戒我?!” “这几千年的经历都是对你的惩戒,如今日子到了就该让你醒,人界不可一日无主,偷偷摸摸不符神族风范,稍后跟我一起回界” “我要你救我了?你就知道我很想醒过来?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要贴太多!再者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早已不是神女,你若强行管我,玉石俱焚的事我也不是没做过,你一个结果都得不到” 璃沫决绝,鸿钧叹气“脾气还是那么倔,我对你何时用过强行?玉石俱焚太严重了,我保证最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手伸向门口,璃沫随意一指“请便” “璃,跟我回去吧” 璃沫眼神奇怪的看着他,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给你,跟我回去”鸿钧手上托着一个金光闪烁的圆形石。 “灵脉?” “不错,只要你跟我回到神界,我们既往不咎,你可以回归神女之位,汲万物之灵,继续管理人界,还可以复活他” 灵脉近在咫尺,不费吹灰之力,也不必去仙界强夺,璃沫内心动摇“只要我回去就可以?” “不错” “犴宁可以复活?” “你同意跟我走,我立刻复活他” 璃沫想了一圈确认鸿钧方才说的话,没有坑她的动机,立刻说“我同意!” “既然同意了,那你就做好神女的本分” 璃沫伸过去的手停在灵脉上方仅差几寸。 “断绝和妖界的一切关系” “什么………” “神女动心,天理不容。断情是常理,不是吗?还是说你不想复活他?” ------------ 386.答应回神界 璃沫怔住了。 这段情少说有两万年,中途发生了那么多事,天上地下的也曾轰轰烈烈过,最终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天理不容这句话上,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虽然她曾想过重组家庭,但那无非是寻一个在冗长生命里的作伴,假如犴宁活生生的在眼前,只要望一望他的眼睛,纵使有万千阻碍,她也讲不出一个离字。 断情说的轻松,哪那么容易断干净。 背在身后撰紧的手透露出了心情。 “你说的关系是指什么关系?” “自然是你与他的情缘关系、子女关系和与之相关的任意维系关系” 璃沫皱起眉“你别太过分了!” “有问题可以商量,你才刚醒,不适合情绪激动,坐下,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说”鸿钧敲了敲桌面的另一侧,示意她过去。璃沫直接坐到冰棺前头空出来的一块地方,胳膊往冰柱上一搭,十足十的和鸿钧保持距离。 她螃蟹走路惯了,对于没好感的人统一相处格调,能离多远离多远,如果不是鸿钧手里握着灵脉,她早开始撵人了,管他是神祖还是佛祖。 鸿钧无奈“那边凉,真的不过来坐?” 璃沫眼皮子都没动。 鸿钧又说“我不止一次觉得,璃你的脾气是六界最难宠着的” 璃沫没好气“你也可以用天罚吸了我,再说我们并不熟,用不着你来说我” 那神界的羽卷就是最好的证据,足以证明鸿钧对其他人的恶行。 “我那么做定是他们有不对之处,但你倔的可爱,和那些人不同,天罚自是不必,我们回到神界有很多时间相处,你慢慢就会理解我了” 璃沫理解不能,硬生生拽回了话题“救回犴宁我可以不和他来往,断绝子女关系我不答应” “璃是觉得露露无法自己生活吗,我倒觉得她很会照顾自己” “那是因为她之前和我师兄生活过一段日子,自己摸索的,在家可没人要求她去做那些。说起来你们也相处过一段时日,你当初抓她是为什么?” “我是请她去我那里,我们相处的不错,她像你,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 璃沫本想从鸿钧的眼神里找一点破绽,没料鸿钧完全不接话题“也许就是因为太聪慧了,连带着看人的眼光也分毫不差” “未必” “?” “我一直觉得神族的优点都在你一人身上,不论对错,这么多年未曾改变,但就那一件事毁了所有” 璃沫正色“我没觉得我做错过什么” “确实,除了嫁入妖界以外,没别的错事” “你夸人的方式真特别,和我师兄很像,他是补天台的上古神镜,和我在一起很久很久,前几年离开了,我那时才有一点后悔”璃沫停住,鸿钧好像起了点兴趣“继续说” “后悔没多了解他一些,以至于现在我也不清楚,脑中只记得他爱笑,就是你这样淡淡的微笑,没有过多表情,仿佛那样的人就该是温温柔柔的样子,不会生气,正经的紧。有时候真觉得你们是一个人,样貌都差不多” 鸿钧轻笑“你还没看过我的样貌” “哦,那你遮着吧,千万别让我看见” 鸿钧笑容有些僵“我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在妖界的这段时间灵脉会一直在我手里,以后若是想通了,进九重天也可,不过你要费些力就是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同意,你过来吧”璃沫轻轻叹了口气。 要复活一个人,她自己拼尽性命都达不到,鸿钧却可以逆天行事,不管他是用的什么方法,收住自己的心与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相比似乎都不重要了。 眼眶酸到刺痛,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璃沫立即仰头,强忍着,最后压抑着大叹息“现在能不能开始?” “这么快想好了?”鸿钧走过来,没了刚才的淡然,似乎是不能理解“你应该听懂我的意思了吧,这以后,你们就没什么关联了” “嗯,我懂,你还没懂我的意思吗?我只要他醒,需要多久?” “三天后” 鸿钧脸上的表情由不解变成了微笑,持续了几秒,最后这个笑加深了,只是璃沫一直望着冰棺并没有发觉。 等待是难熬的。 三天的时间璃沫都在珍露殿度过,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笑着面对每个人,和自己的小女儿像姐妹般谈天说笑,聊到千年之间发生的桩桩故事。 犴露好久没看到璃沫,百感交集,因为失去所以珍惜,变得异常黏人,和璃沫说了好多,只是绝口不提神界,不提鸿钧,讲着讲着她就突然哭了,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 信上写了几个字,每个字的笔画都很规范,连在一起却斜着下来,也不晓得是练过多少次才可以写成这样,璃沫瞄了一眼就觉得心被扎成百孔,再也看不下去。 这是她看过最像文字的妖界字,也是唯一认得的一句话。 璃沫从未学过妖界字,每次看都觉得头大,却很崇拜妖界的文化,以及能看懂妖界蚯蚓文的人。因为界限的关系,很多仙界禁止流传的书都能在妖界看到。她的床头总是不缺书的,晚上回到寝宫便第一个换好睡裙,爬到床头抱起一本书等着犴宁过来,用她最喜欢听的声音讲每一段故事。 她总是记得自己趴在犴宁怀里,看着他翻动书页的手指,以及故事主人公最常说的一句话,由犴宁说出来语调都特别动听,便让他指给她看是哪一句。 大概六界对爱的表达方式都差不多,所以文字都大同小异,看到儿子写这句话,璃沫一下子就五味杂陈。 犴露边哭边说“我不知道小杰去了哪里,找了整个妖界都没有,连树底都没有,若是早知道对他影响这么大,我一定不会告诉他一切,都是我的错,小璃,你狠狠骂我一顿打我一顿吧!最好让我心里的愧疚再深一些” 璃沫轻轻搂着犴露,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这么大了还说傻话,你和小杰都是我身上的肉,打你们就相当于打我自己,你说,世上有谁会打自己呢?愧疚的滋味可不好受,你现在怎么学会虐自己了?只要人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可外面的世界这么大,妖界和其他界的关系并不好,如果他是去了冥界还好说,万一…万一是误闯了仙界、鬼界或是魔界呢?我根本不敢想!” “你就是想太多,虽然接触的时间短,但他的性子我也看了个大概,与我是极像的,小杰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期待他变成自己想做的那种人,并且支持他的想法,你不要自责,他长大了也要有自己的路,出去历练未必是坏事,要相信他。” “小璃,我相信小杰,我只是好没安全感,你们不在的日子里,小墨也走了,我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璃沫一顿“墨羽走了?”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已经很久没人看见他了” “……走了就走了吧,他本来也不欠我什么,我沉睡不醒,他确实没必要留在妖界” “我好怕你们会再离开我” 璃沫抚着犴露的手慢了一拍,轻轻说“不会,无论我在什么地方,你们都是我心里最重要、最珍惜的人” “小璃…我们以后会好起来吗…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会的,会好起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犴露,把她哄睡着了,璃沫摸了摸犴露的头发,擦掉了她颊边的泪痕。 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再次叹气。 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她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一遍,摆设和地面都擦好,最后洗了些水果放在桌上,想着犴露醒了之后口渴就可以吃到。后来实在没什么做的了,她站着发呆,动作一旦停下来,脑子就清醒的发疼。 一滴,两滴,眼泪吧哒吧哒滴落在桌面上,把艳红的桌布浸成更深的颜色。 璃沫手臂撑在桌面,马上就要站不住,捂着嘴不让哽咽从指缝溜出,她快步拉开门往外面走,不想让犴露听见。关上殿门的一刹那,泪水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她只管跑,冲到无人的角落,终于不用再掩藏,扶着墙坐在地面上失声痛哭,地砖冰凉入骨,心里苦的要命。 另一面。 妖王宫后殿,巨大冰棺前正立两名男子。 阴君恭恭敬敬行跪礼“参见主上,仙界那边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必忧心” 鸿钧见他全身都包的严实,便说“身体烂的倒快,功体再好用,没节制依旧是自取灭亡” “是,多谢主上提示。此次召见可有要事?” “我为你找了个新身体” “新身体?”阴君看了眼冰棺,隐隐觉得最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鸿钧冷冷的看着眼前闭目不醒的身体。 阴君垂下眼,盖住了眼底的情绪。“主上请说” “功体、地位、女人,你当初要的,如今都已实现,如何不被发现还是靠你自己的演技” “是” “璃神女,若遇则避” 阴君不解的神情。 鸿钧道“在她面前,说多错多,最容易暴露” “明白” “嗯,你和九间阴后还差个仪式没完成,择日补完,届时我会到场” “多谢主上成全” 破晓时分刚过,鸿钧手中的灵脉光芒全无,死气沉沉的捏在手中。冰棺闪烁了一下,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鸿钧拂袖,地上的衣服消失,只余一副白骨,和一张腐蚀了三分之二的脸皮。 冰棺半遮的盖子一点点挪开,从里面坐起一个男人,随着身体渐渐露出,那出众的眉眼仿佛活了一般,正正摄取了妖界的第一抹阳光,他抬手抚在额头,似乎还在适应。 “这具皮囊留着亦是无用,销了便是” “稍后我自会处理” 鸿钧仔细看了看,明明是笑着,却浮现了冷笑的意味“不错。学的不错,几乎没差别,好好坐这个位置吧” “嗯” 天刚蒙蒙亮,仙界的队伍撤离了妖界。 退位书和登位书同时颁布,轰动了全界上下。对妖界而言犴帝回来了这个消息无疑是振奋人心的,振奋的同时不免也瞧不起立了牌坊又回去乖乖当神女的前任女帝。 妖界民众的欢腾带动了沉寂一千年的氛围,仿佛感染到了界外,鸿钧一行人也没落得清净,出了妖界后,队伍浩浩荡荡往仙界而去,半路就遇到了曾让玉皇头疼的黑袍人。两支队伍相对而行,眼见就要碰面,身后小仙马上建议要不要走别的路,璃沫面无表情,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连话都没听见。 随侍小仙心知对面不好惹,转身又想询问鸿钧,给鸿钧一个眼神瞪回来再也不敢说话。 试问天上地下一人独裁的神祖谁让过路? 双方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对面突然攻击打散了仙界的队伍,那伙人速度快的超乎寻常,下手不留一丝余地,进退有序,倒是仙界的队伍乱成一锅粥。 身边人的惨叫声拉回了璃沫的思绪,她缓缓抬头,看着对面唯一没出过手的黑袍人,即使什么都看不到,璃沫觉得他也在看她。 很快,仙界队伍被清平了,只剩前头的鸿钧和璃沫。 那伙人什么都没说,退回到自己的队伍后又继续前行,将将从璃沫身边擦肩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璃沫总觉得经过的时候那人侧头看了她,当她仰起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又瘦又高的背影,莫名心里开始难过。 ------------ 387.妖界的喜帖 这一走,似乎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不管是人,还是情。 在经历了六界数千年的演变,大势分分合合之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也可以说是回到了正轨。 鸿钧说的话都一一应验了,神女归位洗去了璃沫全部黑历史,除了曾堕入妖界称帝之外,也洗去了她人界历劫期间锦鲤仙的身份,或许在神族眼里,神女就该是纯洁无瑕,美好恬静,容不得一点杂质,所以也不会在意脱去鱼尾的那一天璃沫痛到数次晕厥。 因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个纯纯正正的娲女传人,总之那个位子不能空着。 “咳!咳咳…” “娘娘醒了吗?” “文心…什么时辰了?”璃沫翻了个身,在被子上摸到昨晚放下的书,找到的那一页,她最近眼睛不大好了,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等了一会没有回答,璃沫侧头,望着床边还保持着行礼姿势的人,惊讶道“剑寒啊…怎么是你来了” “娘娘不希望看到我?” “也没有,你来了格外惊讶而已,文心呢?” “去都灵府了” “哦,我梳洗一下咱们就走吧” 傅剑寒双手托着冰晶璃,立即转身,低眉静候。 璃沫慢吞吞爬起来,把身上的睡袍换掉,光着脚去一旁洗脸,最后又慢吞吞坐在梳妆台前打哈欠。 “小傅,过来帮我梳头” 傅剑寒微愣,刚要推脱,手上冰晶璃一晃,自动挂在了一旁的屏风上。这下他没理由了,只能向妆台走过去。 流云般的长发垂在身后,稍不注意便从指尖溜走,傅剑寒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梳头窍门,动作依旧很僵。 “娘娘是否也该叫小若姑娘回来了” 璃沫内心是想笑的,压下去又正经问道“为什么?” “神宫内现在回来的都是男仙,侍候娘娘总是不太方便,尤其是一些衣食起居,大抵是比不上小若姑娘服侍娘娘顺心” “没觉得不方便,我看你挺顺心的。去和文心说吧,让他继续留在妖界学府教学,以后常驻的换你,这样他就不用来回跑了” 傅剑寒一个手松,簪子没固定住,刚梳好的造型全散了。 璃沫用手顺了两下头发披在身后,抓了屏风上的冰晶璃就走出门“这样挺好的,走吧” “娘娘!仪容不端去神界不好!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一定能梳好”傅剑寒从神宫急匆匆飞下,再慢一点璃沫就要出大门了。 “我这样不美吗?”璃沫打开腰间交叠的手,神女缕衣,黑发,神界标准打扮,纯粹的就像天泉之水。 “诚然是,但娘娘身为六界第一界主是要起表率的,神族那边娘娘或许内心排斥,但表面功夫我们也要略做一些,万不能随性而为。” 璃沫看着一旁的景物,淡淡道“在意鸿钧做什么,你们不用怕他,你们只能怕我” “自然”傅剑寒抿了抿嘴道“我只是不希望人界再与神族起冲突,从妖界回来之后,我们…都很心疼娘娘…” “心疼谁?心疼我?” 傅剑寒没言明,然后用一种形容不上来的眼神看璃沫,温柔中透着很深的难过,最后再把难过掩盖,这种眼神是催化剂,它完全可以摧毁坚硬的心墙。 璃沫正色“小傅,虽然我给神宫所有上仙绝对的自由,但你大早上就喝酒,是不是该罚?” “没喝…” “不可能,上次在人界你夸我美就是喝了好多酒之后才说的,这次又来说心疼我” “娘娘,我今天真的没喝…” 璃沫看他,一时无语,转身走了几步,指着周围美轮美奂的仙台楼阁,远处碧天白云,叹道“你看这里多美啊,到处都有神族之气护体,称得上是乐园净土,最适合我的就是这里。而你们也一样,进来了就该好好利用条件,要知道,普通人就算修破天也进不来” “即便娘娘说的都对,我还是希望回到人界那段日子,权利虽小,却能自己做主一切,每一步都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想要的…… 现在也是她自己想要的,只不过人生很公平,有得便有失。 总不能自在惬意的日子她有,完美爱人她也有吧…… 假使这两样她都有,现在也是偿还的时候了。 想到这,璃沫心里无限别扭,五指捏在一起捏的生疼。 鸿钧就是日日这样给她理顺脑子的。 她偿还什么?她只是心有所属认认真真去爱一个人,凭什么要跟做了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六界芸芸众生的事一样!去偿还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除非鸿钧死了” !!! 璃沫语出惊人。 傅剑寒一把捂住她的嘴,之后又慌张退开,那只碰过柔软的唇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好。 “就算有此心,娘娘也万万不能说出来,刚才…刚才是我失礼” “算了算了,要机会是吧,机会我给你” 傅剑寒想了想才恍然璃沫说的机会是指梳头发。 “那…我们先回去?” “我说的是明天” “…………” 顺着仙界天河再往上百里便是神族。 以前总说天河之水从天上来,便以为这天河的尽头在九重天,璃沫也是进到神族大门开始才知道自己宫里的玄璃之水为什么叫神水。 “今日见你气色好多了” 鸿钧坐在高台之上握着手中的珠链,一边说话一边习惯性拨珠子。 璃沫端着茶杯,轻轻转动杯盖“何以见得” “之前都不见你往别处看,今日好像对上神殿门前的泉水很感兴趣,很喜欢吗?” 璃沫放下茶盖,就着喝了一口“我在想你那神泉若是干了,玄璃神宫该怎么办” “这种事不会发生” “嗯,也是”璃沫随口接道“神祖灵力深厚,要干也是我那个先干,轮不到这里” 鸿钧笑。 “怎么?我说的不对?” “璃今天气色真的很好,话也多了许多” 璃沫把茶杯搁到一旁,抬头“原来神祖是嫌我话多,不说了” “我不过那么一说,你往心里去实在没必要” 之后很久璃沫都再也没说过话。 鸿钧又找了些话题。 “回来那天遇见的事,璃怎么看?” “………” 倔这个东西,真心没人能倔过她。 “我差人查了几次,总是追到人界线索就断,没什么想说的吗?” “有” “说来听听” “玉皇的狗腿做的也不怎么样” 鸿钧这次没答话,璃沫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气到了,后来发现鸿钧的袍子在微微颤抖,而且保持拿杯子的动作已经很久了,唯一露出的半张脸被放了个严实,随后她就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 鸿钧在憋笑? 她骂玉皇狗腿他在笑?? 鸿钧放下杯子,还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说“他们怕是隐藏在人界,毕竟是你的地界,怕威胁到你,如果你要彻查我可以帮忙” “玉皇是怕威胁到他,跟我没关系,你想查便查” “你不在意?” “一点也不” “既然如此,便不查了,如果有人再问起,我便回了他” “随意吧,今日没事我先走了” 璃沫起身,她住在自己的玄璃神宫已经有段日子了,每天要来上神宫陪鸿钧喝茶,聊天。但大部分都是两人在沉默中度过,今日说的算是多的了。 她实在没什么话要跟鸿钧扯,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难道她要感谢鸿钧扒了她的鱼尾?害她骨肉分离不得相见? 鸿钧在身后道“还有一事,妖界送来了请帖,请的是神族众人,我合计着这里就你我,去一个也不太好,璃的意见呢?” “什么请帖?” “妖王大婚,其余几界应该都会派人去,请帖在我这,你过来拿” 璃沫转回身,走到鸿钧旁边拿起桌上的红纸,全程低头,一个停顿都没,拿完又走向门外“六界都去,我还有权利拒绝吗” 从神界下来之后,璃沫憋的慌,打开请帖直接看落款,两个都是熟悉的名字,碰在一起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九间阴后… 九间阴后不是大玉儿! 犴宁跟她有一腿不是一天两天了,腿也不是一腿两腿,现场版都被她撞到过,最没想到的是大玉儿,阴君练那个破功体迟早会死,死了也不过是最近的事,大玉儿倒戈的倒是快!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这么准,她两万多年前就不喜欢大玉儿,现在依旧不喜欢,露露要是摊上这么一个后母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 璃沫怒上心头要爆炸,几下撕了请帖,撕成四片还觉得不过瘾,捡起来又撕了六次,然后拍了拍手回神宫了。 ------------ 388.暗寮的新场主 两天后,璃沫终于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 她前一晚看书看的晚,第二天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不用说,敢这么闹她的,天上地下除了她自己家的小祖宗,就是张福德家的大祖宗。 肩上一凉,冷空气包围了全身。 “起来起来!火都烧到屁股了你还能这么淡定!?” “你要干什么啊亲?大早上不让人睡觉,闲的慌去闹你家小土地,闹我干什么!”璃沫不为所动,缩成一团用胳膊挡阳光,瑶若拽着她的锦被,眉毛都要飞扬起来“你说我干什么,外面的人都要把你当嗑瓜子的笑料散播三界了,你竟然还在睡大觉?” 璃沫挥挥爪子,翻身“散播就散播呗,我自打从补天台醒来,亿年起,就没有一天不被人当教科书般念叨着,八卦这种事更是毛毛雨,等哪天六界不讨论我了你再来通知我,我的反应绝对是你想要的。” 瑶若差点气晕,扔掉被子就跑过来抓璃沫,开启振动模式摇晃她“你醒醒,醒醒!你先告诉我,明天你去不去?” 璃沫闭着眼哼哼“干嘛不去” “你是不是撕请帖了?” 这句话问完,总算看到璃沫睁眼了,而且很清醒,清醒中还带着点兴奋,但她一开口,真是想让人捏死。 “你还有没撕的?拿过来让我过过瘾。” 鉴于瑶若八百年不来玄璃神宫一次,蓬头垢面不地道,璃沫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期间瑶若吃了一筐酸梅。 “你没事撕那请帖做什么?” “想到露露以后会叫她一声后母,又怕她像书里写的那样虐待我女儿,我心里不舒服,偏偏鸿钧这边压着不能表态,偷偷撕个请帖泄愤不犯法吧?” “之前那婚书不是作废的么?依我对妖界的了解,你这位帝后戳在这边,大玉儿充其量只是个侧妃,称呼叫不上后母。”瑶若把酸梅核吐掉,又幸灾乐祸道“再说了,就露露的武力值,她不揍大玉儿就不错了,谁能动得了她?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耍什么花招,陛下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怎么说也是你俩爱的结晶” “有了新欢谁还记得旧爱,更别说是旧爱的拖油瓶。” 璃沫收拾妥当,走过来坐在瑶若身边,自顾自倒了杯酸梅汤喝,喝一口就蹙起眉头“真酸,你是不是又怀了,这么酸的东西也能喝得下?” 瑶若目光炯炯的盯着璃沫“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陛下余情未了?” 璃沫一口气喝掉杯里剩余的。 现在如果有人能弄死鸿钧,她第一个举手支持,尤其是知道他长什么样之后,恨的牙痒痒。 “你跟你家那位说,有墨羽消息赶紧告诉我,我着急” “我早就说了,你别转移话题” “犴宁是死而复生,在我以为他死了的那些日子又发生不少事,只能说感情淡了,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在我决定复活他之后,我突然觉得我们两清了,就孩子羁绊多一些吧” 瑶若叹了口气,很为璃沫和犴宁惋惜,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偏生中间空出来几千年,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折腾,作为朋友她能理解,作为外人实在是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你想的这么清楚,那…就做个面对流言蜚语的准备吧” “什么流言?” “就你撕请帖那事,传遍六界。说你怒不可遏,撕成渣不解气,还轰没了最后的余屑,法术震动连北天门的柱子都摇了三摇。仙界昨天就炸锅了,那人描绘的有鼻子有眼,你踩了几脚,又吐了几口唾沫,面上表情什么样,说了些什么等着瞧啥啥的。现在外面都传你嫉妒妖界新妃,去参加婚礼其实是去砸场子的……” 璃沫大汗,诚然她那时怒了,但也只是徒手撕了一个请帖。 瑶若紧接着又想起来一个事。 “哦,对了,有神仙说你随处吐沫有违神女风范,自己注意一下” “噗!!!” 香蕉个茄子的。 砸场子,砸他奶奶个腿儿啊。 要是逮到传八卦的人,璃沫非朝他脸上吐几口唾沫坐实了这个谣言,再朝那个弹劾她的神仙踹几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神女风范! 花火球的绚烂照亮了天空的幕布,入夜以后的妖界是狂欢的开始。 犴露最近时常逗留在暗寮格斗场。 按以前她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最近暗寮的行为有些奇特,活动很多,不光换了场主,连营业时间都由原来的全天改为深夜之后,作为鲛族的一员,平日里同在一界,虽井水不犯河水,但她倒是挺想来看看这些同族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鸩妖曾说过,犴宁烧了妖典最后一页是因为里面不允许鲛族自立为王,而且之后不会有鲛族再进入妖界。 真假各占一半。 其实妖典里写的没那么严重,对鲛族有很大歧视是真的,只是他说妖界没有鲛族往来,到现在还成为一个笑话流传于鲛族中。 没往来是因为大部分人没看见,而看见了也没机会说。 犴露经常穿的黑斗篷就是和这里的人学的,鲛族擅于隐藏自己,在暗处观察一切,又因为出众美貌不利于暗杀,出了自己的范围便要穿上斗篷掩盖。 黑黢黢的铁大门自动而开,惊了上面停留的乌鸦,一个黑影匆匆进入废旧的城堡。 城堡是石砖搭建起来的,每一块都充分显露了这里的年代感和荒凉,蜘蛛网上趴着的蜘蛛挺着又大又圆的肚皮,正在分食落在上面无法动弹的小鸟。 走了约莫百米,推开铁门,里面正是灯红酒绿的宴会,一对对男女迈着优雅的步伐跳舞,有的在旁边把酒言欢,一边摇晃着杯中的鲜红液体一边交谈,有的独自倚窗沉思,还有的忘情交缠在一起,亲昵的蹭着对方的脖颈。 灯是暗灯,几百平的宫殿里仅有几盏,昏暗形容也不为过。 “女王陛下晚上好” 门口的侍者安安静静,犴露脱掉斗篷放在一边,掏出身上所带的东西放在托盘里,待他一一看过,再拿起东西进入舞池。 “还以为今天陛下不会来了” 犴露刚坐下,黑暗中就出现了一个人,他手里举着一杯獠吻,一腿搭在另一腿上,优雅又不显得突兀,裁剪修身的衣服将男人的身材显露无疑,但他坐在暗处,光线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多半脸庞。 “场主肯请我,为什么不来” “明天是妖王大婚,我猜陛下会有很多事要准备” “那与我有关系吗?”犴露面若冰上,黑暗中的人没说话,胳膊撑拄着头很惬意。 眼前的舞池人影摇晃,一曲又一曲,血液的芬芳流窜于任何地方。 犴露拿着手里的獠吻并未喝“你这里都开舞会了,格斗怎么办?不开了么” “不耽搁,白天开格斗,晚上开舞会” “用一个地方?挺有情调的” “没办法,我才接手这里,还没有那么多资金来开发别的空间” “接手这么大的格斗场不是件容易事,你说没资金我有点不太信,一点存款都没有,你怎么当上场主的?” “嗯,我刚到妖界没几天,暂时没有存款,以后一定会有,当上场主么,是因为我杀了前一个” 犴露笑的妩媚,似乎很中意他的回答“不如我借你” 黑暗中的人似乎也在笑“那我用什么来还陛下?同你的小伙伴一样,用身体还么?” ------------ 389.妖王大婚前夕 犴露放下手里的杯子,身形一闪,下一瞬她出现在男人怀里,双上攀上他的脖颈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不要钱,反倒给你钱,你想要哪个格斗场都可以” “昨天朋友带我去界内转了转,我见到了新奇有趣的商品,也见到了不同种族之间的纷争,还有存在于妖界内部的潜规则,这里真的很有趣。” 犴露笑了“妖界内部的潜规则我还真的不清楚,是什么,你给我讲讲” “有些连想想都是天方夜谭的事,只要女王喜欢就都能得到” “原来最后一条是在我身上看到的” “嗯,在鲛族海岸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错”犴露点头。 鲛族被誉为海上禽兽,互相残杀比妖界严重,那里没有王族,没有首领,他们不相信任何人,每个人都是独自的战力,很少能看到三五结群,如果有愿意追随的人就相当于认主。要么此人有独特的人格魅力,要么就是武力强制屈服。 打个比方,犴帝和四殿邪灵的关系,显然犴帝是前一种。 “你说妖界有趣,那你最喜欢哪里呢?” “浮阑区” 听到这个回答,犴露搂着男人笑了笑,慢慢靠在他胸膛上“我很喜欢你的自信,也很喜欢你的贪心,如果我把浮阑区最大的格斗场给你了,菲亚特家族的人应该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她慵懒的抬起头,刚才坐的那一处还有些光,这处一点都没有,看也看的不仔细,只见到男人左耳上戴着饰品,最上边是两个半环,下边是三个小圈。 一般年轻人才这么戴。 感受到搭上腰间的手紧紧抱着她,犴露说“我先问问,小弟弟成年了没啊?没成年我可是不碰的,嫩芽是用来欣赏的” “若刚刚成年,是属于可欣赏还是可吃的?”热情的唇猛地往前贴,男人带着笑意躲开,犴露只亲到一个嘴角“干嘛?要和姐姐玩游戏?” “怕你玩不过我” 犴露笑得越发魅惑,将一长腿放在他臂弯,纤细的指头轻轻敲在他胸膛上“能吃又能欣赏的小帅哥倒是会撩人,输了别撒娇求姐姐饶了你哦~” “今晚不行,改天吧,我让你看个够” 嘴上说着拒绝,手却一丝没放。 犴露用手点了点他的唇“真不乖,这么好的气氛,你舍得扫兴?” 男人在黑暗中看着她。 犴露回看他,慢慢说“其实妖界的格斗场很多,出名的就那几个,别的你都不要偏偏选了最大的,你知道动那个格斗场要经过多少人么?不如这样,我先给你排名第二的九间格斗场,等到时机成熟再实现你的小贪心,好不好?” “女王陛下的迂回战术真不错,骗过多少像我一样的纯情小妖?” 犴露突然笑出声,这男人倒是幽默“你没说这话之前我很有信心,你说完我倒紧张了” “紧张什么?” “自然是因为要中头彩,只是我已多年未碰纯情小男妖,有不舒服你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犴露热情的紧,手指抚过之处足以点燃所有男人,她刚要动胳膊就被压下,但她一点没放在心上,顺着胸膛一路吻到嘴边,忽然她发现距离不够了,而且越来越远。 眨了眨眼,犴露还在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的吧。 奋力一挣,成功脱出,同时也激起了她的兴趣,她抓着男人的手跪起,没料立刻被男人压到一旁反手握住手腕,她马上抬腿反击,结果脚腕也被握住。 “你!” 男人云淡风轻,双手微微用力,犴露动弹不得。 “女王何必急于今晚,来日方长,我又跑不了,暗寮大门敞开,你随时可以来,也可以慢慢考虑” “真少见你这么有个性的,真的不能换个条件?” “女王不答应是因为自己做不了主,或许还要请示犴帝才可以” 犴露估计是第一次被人拒绝有点懵了,那男人说完她就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女王就把能做主的人找过来与我谈,这样一半一半,比你直接去请示犴帝效率高” “找你这样的人做情人真可怕” “谢谢夸奖” 犴露笑了一下,翻身仰面看着城堡的圆形堡顶,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失眠的不止她一个人。 娲皇殿的宫灯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璃沫坐在天河岸边梳洗。 瑶若收拾妥当走过来,两个人异口同声。 “你这么快就好了?” “你怎么才洗脸?” 璃沫说“你去让小傅他们等会吧,我洗完咱们就走” 瑶若目瞪口呆“你要这样去妖界?” 璃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恍惚去参加婚礼穿一身素白不太好,便说“那你等我换一身” 她现在完全是打鸡血状态,精神异常亢奋,挺直着身子但实际眼睛很微弱,看起来人没有气势,很温柔。 换好了神女金缕衣,璃沫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在她梳了N久之后,瑶若终于受不了的抢过她手里的胭脂盒,拿起一旁的梳子给她梳了个九天玄仙髻,上好妆。 “你要是真难受就别去了” 璃沫淡淡道“不去算怎么回事,没事,我只是睡得晚,有点没精神” 瑶若心想,不是睡的晚,是醒的太早吧…… 迈出大门,玄璃神宫众人有序的排成两排出发,妖界任职的上仙昨晚便回到了神宫,璃沫是代表,自然要领着些人充门面,虽然这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妖界在编禁妖成员,但不管怎么说,根儿都是在人界。 只要在人界,那还是她的人。 春风十里柔情,碧海连天对映。 今日天上的路可谓热闹非凡,四面八方都能感知到灵力强弱。 冤家的路向来窄成裤腰带。 璃沫挽着朵芙蕖在前头走,一直隐在不远处的队伍现身了。 由鬼界鬼兵抬着的华丽长椅停在前方,纷纷跪下行礼,灼颬坐在椅上,回头看着她笑“真巧” “是很巧” “璃儿近来可好?” “还不错” 旁边的灼颜见两人不说话了,哥哥始终没动,怎么说她都没理由不动,规规矩矩下轿按礼数跪礼“璃神女” “鬼界公主不必如此大礼,起身吧”璃沫说完,无意停留,带着人从他们旁边经过。 “璃儿不觉得我们的缘分剪都剪不断,即使不常见到,也会在某一处相遇么” 璃沫心想缘分个芭蕉,去妖界就这一条路,不碰见才奇了怪吧。 “鬼君至今还未娶亲吧?” “璃儿有意?我想我应该能说服那些老古板同意让我娶了你,但不知他们能不能接受你嫁过人还有两个孩子” 璃沫笑了笑“我的意思鬼君可能没明白,我觉得鬼君至今单身的原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我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和冥界定了亲,儿子的姻缘也不劳鬼君牵挂,我们家不会有人嫁入鬼界,也不会和贵界有什么关系,鬼君大可放心,继续享受单单身的乐趣。我看时候不早了,还要赶在婚礼前到达,若鬼君有闲,入界再叙旧” 璃沫说完便走,还嘴的机会都不给灼颬,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阵笑声,原来是后面的队伍追上来了,熙熙攘攘又跪了一地。 “请璃神女安” 璃沫回头看了一眼就觉得今天这口气不出实在是难受,魔界来的人不少,跪的也不少,偏偏最该跪的没动,这六界哪个人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称一声神女,一个灼颬就忍了,现在瞳邪也跟屁股粘了强力胶一样坐的舒舒服服。 “礼在心中,魔界倒是多礼了” 瞳邪下了座椅,他身后的几个男子都随着过来。 “璃儿还真是一点没变,不像凡人,几十年就年老色衰,就算用了仙丹也不过维持百年” “不修仙的话,仙丹维持百年已是奇迹” “我想我是不会对你动心了” 璃沫淡然地看着他“谢谢你” “因为我曾见到了你年老的模样,毁灭了所有美好” “那并不是我,谢谢” 璃沫要走,被叫住。 “怎么今天没见阴君?他不是声称自己是你的护花使者,人呢?” 行程被连续打断,再是好脾气也什么表情都没了“我不想提不在场的人” “被人利用完了剩余价值,他是死得其所,可笑的是犴宁娶了他老婆,你说犴宁是不是在报复你和阴君不清不楚呢?” “即便如此,跟魔尊也没任何关系,那是我们之间的事” 瞳邪瞬间冷脸“所以你和阴君真的有关系” “麻烦让开” “呵,璃神女,你真的很厉害,不管是什么人,都能被你拿到手里当船用” 璃沫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扇他一巴掌的冲动,微笑道“那魔尊是不是应该想想,我缺船了为什么不找你?” 今天真是见了鬼,难道瞳邪忘了以前追她的时候甜言蜜语说到牙酸,现在见她日子不好过,一个两个都来落井下石。果然不该纠结,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当初在仙界那场大战,不就是因为这样。 过了越界门。 妖王城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各界各族人士还有他们的家眷,真心感觉六界的和平都在犴宁这一场婚礼中体现了。 难得见到四殿的大门集体敞开,来来往往的侍女手里托着红艳艳的盘子,里面装满了水果和小糕点。 璃沫站在门口还在想,今天谁来踢殿谁就是傻X,不光妖王会怒,估计会遭六界群殴。 ------------ 390.情痛方知爱深处 想到这不免自己就玻璃心了,她嫁给犴宁的时候放弃了一切,朋友只来了六个,还是混在迎亲的队伍里偷着进来的,现今物是人非,还在身边的就只剩下冰清仙一个了。 “珍惜吧” 璃沫一愣,低头问道“珍惜什么?” 手臂上缠绕的芙蕖转瞬幻化成人形。 冰清仙立于一侧,肩上的芙蕖花点缀的恰到好处“当然是珍惜我还在你身边的日子,我去树顶看看” 冰清仙走了,璃沫自己乱晃。 进入妖王宫后,场面一度尴尬的只能用尴尬形容。 撕请帖的八卦效应下,她像一块磁石,不管走在哪里,所有目光都被第一时间吸引过来。 门口的小妖收下贺礼后都会报上来人的名字界限,唯独见她来了,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怎么报她,最后可能是搞不清了,报了三次,瞧给他聪明的。 第一次是人界界主携贺礼双心同心结到。 第二次是神族璃神女携礼双心同心结到。 第三次是恭迎帝后赐礼侧妃双心同心结。 前两个都没问题,第三个怎么就那么怪,越听越怪。 就在众人跪地见礼连着猜测璃沫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时候,四道声音在远处出奇的响亮。 “夫人。” “哎呀?我夫人来了!” “二哥等等我!我也去!” “夫人!!” 咚咚咚咚,一起过来四个,这下热闹了。 “你们忙,不用管我,这里我太熟了,自己溜达就行” “夫人…” “嗯?怎么了?” 三个人欲言又止,魑邪想了想,打发了其余三人,陪着璃沫一边闲逛一边道“夫人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哦,我那屋你们该收拾就收拾吧,都是我喜欢的风格,这次换了人,估计也不能和我喜欢的一样” “婚房不在主寝宫,那里暂时没人住” “没人住阿…”璃沫说不上来的落寞,笑了笑“没人住也好,犴宁处理事情一惯都不会让人挑毛病。我的东西太多了,搬起来不好搬,正经是个体力活,杂七杂八的只能放在仓库里,万一哪天被看到应该也会糟心情吧” 璃沫心里酸溜溜,话就带了酸味,估计瑶若的酸梅汤在她身体里发酵了,脸色都像灌了八坛醋。 “之前夫人昏迷不醒,小殿下曾来找我聊了一些” “那孩子不轻易相信人,你们能聊到一起我很意外” 璃沫接过魑邪递过来的茶杯,吹了吹上面的嫩叶,继续听他说。 “当时阴君踢了三殿,在我这里碰到了小殿下,我离得远并未听到什么,只看到他们发生争执” “小杰和阴君认识?他们并没有见过面” “私下见没见过不好说,我觉得小殿下离开和阴君有关。这件事原是想等夫人醒来就说,但实际情况不允许,一直拖到了现在。”魑邪往后退一步“阴君打了小殿下。” 茶杯果然炸了。 “他凭什么打我儿子!!” “夫人想如何办?” 璃沫抖了抖裙摆,手上全是玻璃碎渣和茶叶片,堵气道“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 魑邪一边给璃沫擦掉水渍一边说“能问夫人一个问题吗?” “问吧” “夫人可喜欢过阴君?” 一时没人说话,空气中只有两人的动作。 魑邪并没看她,擦干净茶渍之后又把璃沫手上的茶叶片摘掉。 璃沫一直是那个僵住的姿势,半天才说“我不喜欢他,本来想拿他去对付鸿钧,后来发现他们是一伙的,还被玉皇扎了一剑”璃沫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犴宁现在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过程不重要” “爷回来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结局,但有件事还是让夫人知道比较好” “嗯,你说” “夫人知道自己是如何醒的吗?” “我醒的时候看到鸿钧,应该是他用灵脉唤醒的” “那他可说过为什么会来妖界?” 璃沫冷笑“他能为什么,不过是召我回去当神族表率,这几万年他折腾来折腾去不就为这一个目的么,该死的神族荣誉!不将我折磨的很惨他和玉皇谁都不会罢休”璃沫沉浸在怨恨中,当她抬头看了看魑邪的表情,疑惑道“难道不是?” “夫人沉睡的这段日子,露殿下封锁了妖界,任何战事都不参与,但界外却一直战火连连,期间不见天日城占领了五重天,六重天攻下时双方签了停战协议” “什么协定?” “不见天日城退到五重天,仙界必须唤醒神女” “你是想说,他为了救我不停的出战,把自己弄死了?” 璃沫回想到阴君的手,以及他后来越穿越多的衣服,几乎每一次出战之后他都比之前还要怕冷。 “六界发生的一切夫人有权知晓,但具体怎么回事,现在还无法得知” 言尽于此。 璃沫问了句蠢话,魑魅魍魉是犴宁的人,无论真相是什么他们都不会帮阴君说话,自然话题继续不下去。 “还有几个时辰就开始了,夫人不去爷那边吗?” 魑邪终于问了自己想问的话,璃沫也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她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犴宁了。 冷不丁听到有关他的话题,呼吸都变的有违平常。 “他…他在哪?” “议事大殿” “哦,那现在应该很忙吧,我等一会再说” 这次人来的比较多,和魑邪聊了几句他便回去前殿忙碌,璃沫一个人在原地踱步,不听话的脚又极度不听话的带她来到僻静的后殿。 心脏跳的像匹野马。 满脑子都是要进去了,进去了。 难道她要跟犴宁说:内啥…今天你结婚,想着我们夫妻一场,又恰好路过,不跟你道声贺显得我这个前妻不道义,那个…礼我也送了,还是亲手编的同心结,挂在哪随你,贺词现在也说完了,我走了,恭喜恭喜啊。 唉。 光寻思着都尴尬。 又或者她揪起犴宁衣领就说:你丫我早看出来你跟大玉儿眉来眼去,今天可算领证结婚了,算老娘我倒霉!以后我做大,她做小,你要敢偏袒这小蹄子老娘一巴掌拍飞你丫! 汗。 瀑布汗。 心里的两只小兔子打得不可开交,最后黑兔子把白兔子打翻在地。璃沫抚着心里那只胜利的黑兔子,抬手便要敲门。 “无论如何你都要娶她了是不是?” “情到浓时自然要成亲” “什么情到浓时!你跟她什么时候有情?” “以前觉得你年纪小很多事不便和你说,如今你也到了长大的时候,我应该告诉你真相,我和她之间的事很早之前就存在,只是你不知道。” “骗人!” “你可以直接和我说你想听什么” 璃沫收回手,贴在门上没有动。 这两道声音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犴宁气头上的话,一直都是这么伤人啊…… “小璃为什么要走?” “她有自己的职责,永远留在妖界不现实” “你别骗我!为什么你醒了她就走了?你没醒的时候她留在妖界几千年也没有谁要求她去履行那该死的职责!” “是,我不该醒” 犴露一个没忍住就哭出声“我…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宁宁你不要故意扭曲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家庭一样,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一直不得善终……” 过了很久,犴宁才说“别哭了,去准备吧” 犴露性子急,自然也遗传了璃沫的倔脾气,几乎是立刻回他的话“我是你和谁的孩子?为什么你娶别人我要去?” “不论你是不是我的孩子,妖界副王都要去” “我不要!今天只要我在,这婚你就结不成!” “胡闹!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几千岁可以任性妄为吗!!!” 犴宁突然震怒成功吓到了两个人,犴露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然后看向门口。 璃沫下意识握紧拳头,五根指头都快粘到一起。 这下躲不开了,她最怕的就是犴宁突然跟她大声说话,习惯形成自然,手磕到门边发出不小的声响。 “来了怎么不进来?” 熟悉的语气响起时,她几乎无法抬头,明明还没看见人,嘴就完全张不开了,推开道门缝把自己挤进去,步履艰辛。 犴宁的目光如同定身咒,在视线投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支配身体的权利。 “小璃,你回来了……”犴露跪在地上泪眼汪汪,脸庞湿了大半,璃沫心里顿时天崩地裂,走过去把犴露扶起来,一点点给她擦泪。 露露她是最心疼的,这孩子在鸿钧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个字都不说,生生往肚里咽,每每落泪都是为了这个家。 “我翻了茶杯在裙子上,想找个偏殿换衣服,不是故意进来的”自从她进来开始犴宁就不说话了,璃沫也不知道是对谁讲话。 犴露眼眶里又蓄上了不少泪水“你回来不是阻止宁宁的?” 璃沫不忍,考虑到了诸多问题,心一狠,道“不,我是代表人界来参加婚礼的” 犴露缓缓摇头“你骗我,那外面的传言,传言都是有风的,你还是在乎宁宁的是不是!” “傻孩子,传言自然只是传言。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大玉儿的事我早就知道。” “你…你们……”犴露不可置信,看了看璃沫,又看了看犴宁“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不,我不会信的,说好的永远陪在我身边,说好的一生只爱一个人呢?你们爱的时候不顾一切,现在互相说不在乎?” 璃沫和犴宁同时沉默。 犴露无措的看着四周,发现自己的存在好像很尴尬,所以她对璃沫说了一句剜心的话“你当初为什么不打掉我?” 璃沫震惊的抬头,整个眼圈都红了,当她看到犴露的表情又马上低下去,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要我在这个世界上?你们不爱了,我存在还有意义吗…” “够了,露露,去冷静一下” 犴宁发话之后,犴露哭的更汹涌。 “小璃你是个骗子,你和宁宁一样,你们互相欺骗生出了我,现在是不是该准备下一段谎话去骗小杰了!!” 啪!的一声响彻大殿。 犴宁突然出现在下面,璃沫挡在犴露前面,鸵鸟一样,头垂的低低的。 犴宁收回手“话说的够多了,出去” 犴露捂着半面脸,特别冷静的问“为什么当初夭折的不是我?” 最后一句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了。 璃沫身体一直在抖。 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片衣角。 “露露还没长大” “我知道”璃沫依旧低着头,鼻音浓重。 “孩子堵气说出的话大部分都是为了逞口舌,自然什么伤人就说什么。” 犴宁语气轻柔的就像夜晚湖中绽放的睡莲,璃沫泪腺被刺激到,热气灼伤了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又不想让人看出来,最后整张脸都憋红了。 “犴宁” “嗯,说吧” 璃沫松开握紧的拳,手心被指甲扎出深深的印痕,手指在衣袖下动了动,特别特别想跟犴宁撒娇要抱抱。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 犴宁静静的等着她说话,看着她低下的头一直不停地往地上掉珍珠,松开握紧的手重复了几次,还终于抬起了一点。 璃沫突然侧过身“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去换件衣服” “沫沫” 璃沫拼命告诉自己别回头,别回头,往前走,不能回头,但足下定点,一步都迈不动。 她知道犴宁在叫她。 几秒钟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寝宫在右侧” 璃沫闭上眼睛,深吸气“多谢陛下告知” ------------ 391.六界独一份喜欢 滴答滴答水声回荡在议事大殿,风拂过,种在方池里的荷叶抖了抖,连空气都染上悲伤的情绪。 “不是叫你远离她么” 璃沫刚走,鸿钧就出现在殿中央背手而立。 犴宁一改之前面目,慢悠悠掸了惮袖子,回身笑道“刚才怕是她连我穿了什么衣服都没看清,还有洞察能力发现别的吗?” “我这个人活的太久了,思想有些古板,特别不喜欢别人不按我的计划走,也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人” 鸿钧伸出手,腕上稍一用力,整个殿里回荡清脆的钝挫声。犴宁额上青筋突起,整个小臂折到后背,顺着上半截完好的软软搭下来。 “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任务,不是借着身份干别的” “是” 风拂过,殿里唯有水珠滴答。 犴宁扶着胳膊退到殿外,大玉儿从寝殿方向走来,一袭嫁衣如火,白发盘起,衬着兔族精巧的小脸人比花娇,大玉儿脸上笑意盈盈,但很快她就皱起眉头,立即跑过来“陛下!陛下你的手怎么了?” “无事,准备好了?”犴宁握住那只手用力向上一抬,冷静的接好胳膊。 “嗯,都准备好了,但…陛下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又遇到了他……” 犴宁没说话,深沉的看着远处。 大玉儿上前温柔地抱住他,抚着他背后轻拍,就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陛下,都是玉儿不好” “不关你的事,你不必如此” “如果…如果不是生下孩子废了太多时间和灵力,陛下的身体就不会那么快不能用。现在还连累到原本的身体,都怪我…等婚礼结束,我会尽快帮陛下解除树底的天罚,只求陛下不要再受伤了……” 犴宁一动没动,空洞的很“无非再烂一次,对我而言早就无所谓了,你做的事都没错,的确不必自责” 大玉儿慢慢抬起头望着那双灿金深邃的眸子“陛下是不是还在怪我?我那晚心情不好,喝了好多好多酒,我脑子糊涂了,也不认得人,真的是把那人当成了…” “嗯,你之前说过,不用说了,天罚要一千五百年解除,也就是这几天,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答应过什么别忘记” 大玉儿急于解释,用力抱紧犴宁“陛下!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但你不能这么对我,那孩子我不要了,我对她没任何感觉,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听你的!” “如果你非要纠结于这件事,我可以把她当成我的孩子,跟我姓犴” 大玉儿僵住,泪目相对“我爱的人一直都是陛下你啊…” “我知道” “陛下可曾喜欢过我?哪怕一瞬间也算” “没人会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大玉儿踮起脚,慢慢往前,有泪珠在眼眶滚动。她爱了几万年都得不到一点点的回应,这份喜欢得到的何其卑微“陛下这次总不是在骗我了吧?”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 蓦地,犴宁侧过脸,伸手包围了她全身,拥着她不留一丝余地,柔声道“这么久了还是喜欢说一些任性话,我怎么会骗你,快把眼泪擦干” 大玉儿惊讶,虽然没亲上,但这个怀抱也足以把她惊到不能用言语表达。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璃沫在偏殿换衣服,出门就撞见这一幕,在犴宁抱着大玉儿的手臂上盯了半天,内心炸弹一样蒸腾。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不会相信,也绝不相信自己的爱情不过是她自以为的坚固。 今天之前她还在想着,犴宁这些日子无动于衷也许是猜到自己有苦衷,或者他娶大玉儿只是为了给鸿钧看,又或者他也有隐情。毕竟他们之间多年不见,发生了很多事,也改变了很多事,互相有太多的不了解,需要时间去了解,她都可以理解,却没想到他和大玉儿之间真的有情。 原来他刚才在大殿里说的,都是真的……… “你忙,我先走了” “等等” “犴帝还有什么事吗?” “别走远,婚礼马上开始了” 璃沫背对他,忍了忍,什么话都没说,立即消失在原地。 犴宁松手。 大玉儿落寞地问“陛下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哪句?” 张了张口,发现她连复述都说不出来,难过的低下头。 犴宁说“我去换衣服” “陛…陛下” 再次抬头连个影子都没。 刚才被抱住无法动弹,大玉儿甚至没看到璃沫是什么表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只要璃沫存在,她就永远什么都不是。 看来必须再去找那个人一趟才行。 炎炎夏日,喜气祥和。 妖王宫前殿广场一片喧热洋洋。 距离中心最远的四殿算是比较僻静之处,虽说此时不会有人踢殿,但也得防患于未然。一般没人用灵力惊动殿主的时候,魉邪便在自己殿里歇着,今日正适合偷闲。 庭圃里的绿蔓爬满了窗前,有几枝还爬到了桌上,被东倒西歪的酒坛挡到。 魉邪拿起几个酒坛晃了晃,全是空的,叹了一口气。 他家小殿下突然冲进来喝光了招待宾客的酒,一边喝还一边哭,他想安慰都无从下口,犴露表情很正常,并不是那种号啕大哭,而是任由眼泪从眼眶里积蓄,最终不堪重负滑下来,模样看着都叫人不忍心,这可怎么办才好。 身后来人拍了拍他。 魉邪回头,刚要见礼便被拦下。 来人是位银发男子,额间红色印记显示了身份,男子虽然年龄不大,身高便已经和四殿之一的魉邪平齐,或许还略突出一些。 他银色长发揽于一边,在发中用黑色缎带缠绕成一束,系成小结,同发带一样的黑衣穿在身上透出格外的冷漠,就连表情也是那么冷。 重渊挥手,魉邪施礼便退下。 那边犴露举着酒坛,一仰而尽,再去寻下一个坛的时候发现桌上好多坛子,她一个个捡起来,晃了晃,放下,再捡一个,再晃,旁边还有人帮她递坛子。 当她捡到第三个的时候就被那双好看的手吸引过去,她慢慢抬头。 映入眼帘的面容冷峻又夺目,像冬日寒冰上奔流的冰河,你知道他是鲜活的,却不得不被面上的严寒击败。就是这样极其俊美的一张脸,让犴露恍惚问道“你是……” “娘子不记得我了?” 明明是一句柔情似水的话,被他说出来都带了冰碴儿。犴露强撑着迷迷糊糊的脑子想,冷不丁她笑了,伸出手“记得” 重渊看了看她挂满泪痕的脸。 冥界的人大多冷面,像冥帝那样冷漠到骨子里的性格教出来的人,向来不喜触碰,但他却把手伸过去,放在犴露手心里。 皮肤相碰的那一瞬间,犴露被寒气凉到,她便用了两只手一起握着重渊,想着或许可以捂热他“小渊渊长成大帅哥了,往后再也不能跟在我后面娘子长,娘子短了” “为何?” “若我现在对你做点什么,你说房顶上和殿四周的人会不会闯进来找我茬?” “有我在,不会”重渊空着的那只手在桌上一敲,四周灵力瞬间消失。 犴露笑了笑,笑容里带了苦涩“我老爸若是有你这般的魄力不招惹烂桃花就好了” “进来的时候,我有看到沫姨” 犴露趴在桌上,很快桌布也湿了大片“我知道她来了” “沫姨心情不太好” “哪里不太好?她心情好得很,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开了么,只有我们这些看不开的人才会心情不好” “不哭了好不好?” “不好” “不喝了好不好?” “不好” 重渊不再说什么,静静陪犴露,把手给她拉着,拉了半晌,犴露从桌上抬起头“你就不会说些别的吗?” “说好听话,我不在行” “那你会什么?” 重渊一时无语,犴露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每次她一说话,下巴就在那里磕来磕去。 “不疼吗” “我心疼,需要安慰” “怎么安慰?” “亲亲抱抱举高高”犴露不假思索说了一串。 “…………” 重渊又无语了。 果然是不善于表达。 他就像个大冰箱一样往那一坐,还没小时候可爱,起码小时候捏捏小手什么的还会脸红,越长大越撩不动,拉这么半天都不红一下,没意思。 犴露自讨没趣。 叹气,她自己心里不痛快逗一个比她小几万岁的孩子做什么。 突然,对面的冰山起身了。 犴露瞟过去,看他移动到自己身旁,坐下,坐了好久,久到她自己爬起来换了个姿势倚在窗边。 然后他嗫嚅了一句话,隐约是两个字。 “啊?” 犴露没听清,重渊又说了一次,这回她听清了,却意外发现了乐趣,拿起一旁的丝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犴露吸了吸鼻子,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还是叫姐姐吧,我比你大这么多,直呼名字不好” “露露” “叫姐姐” “………” “这两个字不会还要我教你吧?姐姐——来,跟我一起读” 重渊默默看她。 犴露又问“那你想叫什么?” “娘子”重渊说完,靠近犴露,搂着她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两个动作都是轻轻,和犴露以往的经验轻到忽略不计那种。 “举高高是什么?” “噗” “很好笑?” “你坐了这么半天,不会是在想这三个词到底什么意思吧?” “只是在想最后一个” 这回犴露是真的笑了。 冥界少主纯情成这样,啧啧,不会他那个冥帝老爹当年也是这样吧?怪不得能被东海的三公主拿下,听说那汐瑶公主可是和小璃差不多的性格,高兴了能把冥界翻过来。 犴露目光黯淡,怎么又想到她那个气死人的母亲了。 重渊还在等着,她便笑着说“举高高阿,举高高是…” 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因是面冲门口,犴露一见他就说不下去了,脸垮下来,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重渊起身道“见过父神” 鸿钧抬手“即要开始,去候着便是” “是”重渊示意了下鸿钧,又提醒道“娘子也准备着吧,我先去” 犴露点了点头。 屋里剩了他们俩,立时冷清的不行。 鸿钧走过来看着下面坐着没动的犴露“你倒是愿意听别人叫你娘子” “你嫉妒,真不可思议” “错了,是羞耻” 犴露握着手指,用自己最冷淡的语气说“羞耻这两个字,我的确没你清楚” 鸿钧居高临下“因为你只清楚什么叫饥不择食” “择你了么?” “以后是不是连刚出生的孩子你都不放过” “跟你有关系么?” “与冥界的婚约,解除” “我凭什么听你的?”犴露站起身,仰头,咬牙道“冥界我嫁定了,有本事你去杀冥界的人啊?冥界石上记录一切生死轮回,我看你的假好人还撑不撑得下去?” 犴露成功把鸿钧怼无语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良久。 “嫁一个小你几万岁的男人脸上很光彩?” “那我请问神祖今年几岁!你的脸是不是七彩斑斓?” 犴露气焰高的不像话,绕开他就要出门。 刹那间面前出现一道白光,犴露闪身躲过,那道光又出现在她身后,她拔腿就往广场中央人多的地方跑。 突然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无论怎么跑周围的景物像静止了一样,她放弃朝前跑,刚一转身,鸿钧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 犴露倒退着,她每退一步,鸿钧就跟一步,最后把她逼到墙角,鸿钧一手摘下斗篷的连帽,一手控制住犴露的手腕压到头顶上方的墙上。压下来的唇充满侵略性和野蛮,像要在她身上烙印一般,被吻过的地方火辣作痛。 “你放开我!鸿钧!唔…放开…” “怎么不告诉他你最喜欢这样被人对待?嗯?” “你说什么鬼话!” “你是我的,好与不好,都只有我能拥有你,所有的第一次我都要,别人一根手指都别想得到” “唔…滚…滚开!让我走!放开!”犴露拼命躲闪。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一步,你想听,我便说了喜欢,天上地下六界独一份的喜欢,我给你” 犴露用力扯下自己的手,甩了他一巴掌“滚!” 她的灵力不及鸿钧,自然打了个空。 “你这样的人配得到喜欢吗!你只是施舍我,你连说的喜欢都是高高在上,你喜欢征服!喜欢占有!喜欢我不在乎你又逃不开你的模样,你逗着我玩,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不顺心了便折断我的手,禁锢我的术法,绑我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你喜欢个鬼!你给我滚!滚啊!!” ------------ 392.婚礼风波 远处礼炮鸣放不停。 喜乐奏响妖王宫每个角落。 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重重叠叠,那些人界的日子就像做过的梦,连个片段都抓不住。 犴露用力推开鸿钧,袖子擦掉脸上的泪,走马灯一样的画面跳出脑海。 国相府的琉璃灯分外柔和。 月下男子淡雅如雾,星极光辉都不及他半分资容,浅绿瞳色透亮,蓝白衣衫仙气袅袅似梦非仙,他拾着一枚棋子,轻轻念道“监可取水于明月,因见其可以照行,故用以为镜。我心便是镜,如初透亮向本心” 镜是本心。 明明,明明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到现在会这样? “我封了你的术法,婚礼上不要轻举妄动” “你以为我会像上次一样被你控制?你身上的东西我一样都没碰,一样都没接触” “仔细想想,真的没接触吗”鸿钧笑了笑,整理好衣衫,捏着她的下巴,手指在下唇拨弄了两下,放开便走了。 犴露愣在原地。 手不自觉的抚过唇间。 那个吻…… 是那个吻。 临近黄昏时分,中央广场站满了莅临的宾客,犴宁一身红袍喜服绝艳芳华,独独站在那里就吸收了所有光芒。 这么多年璃沫也是第二次见到他穿红衣,真正是色如春花,妖兽同行,如今也算应了景了。 所有的流程下来,暮色已沉。 璃沫全程浑浑噩噩,只知道自己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无论是他拜堂也好,笑着与大玉儿说话也好,还是带着她去敬酒,酒力不胜还替她喝掉也罢。 璃沫就这么着了魔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 甚至灼颬出来的时候,露露差点掀桌和他打起来,璃沫都慢一拍用生锈的脑子想露露为什么这么激动,后来才想到,原来她是为了镜。 灼颬当年一刀把玄天镜劈成两半,撕心裂肺的只有露露一个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鸿钧出现了。 这次也一样,鸿钧出声的及时,灼颬听话的退到一旁,倒是露露不依不挠,但也在他一句话之后停止了闹大事情,璃沫隔得远,隐约听到露露还对鸿钧说什么在乎不在乎。 一场风波终是归于平静,礼成。 大玉儿生下的那个女儿,璃沫在宴席上也见了,念着这孩子可怜,她还多看了两眼,怎么说呢,这孩子长得既不像阴君,也不像大玉儿,这样下来五官只能用平平无奇形容。倒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丫头还跑过去,一脸羡慕的望着犴露说姐姐你真好看。 犴露不负所望,冷笑着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说,我好看是因为父母传承,你丑就只能怪你爹丑的吓人了。 一番话下来,大玉儿白了一张小脸,她女儿被捏的嚎啕大哭她却没管,而一脸担忧的望着犴宁,场面乱极了。 璃沫哭笑不得,露露怎么还跟孩子较上劲了,不经意回头,发现鸿钧又坐在那里忍笑,这性格倒是和玄镜很像,表面平静无波,内里蔫坏。 三元合一,看样子也不是对他的过去完全抹掉,看他对露露的态度,或许连之前的记忆都记着,只是她根本插手不了女儿的想法和情感,告诉她真相绝对是一种伤害,她能做的就是找到时机,了结这一切。 而在那之后,露露是怨她,是恨她,她都愿意承着。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后,除了小辈的不知情人士还在喝酒,剩下的都自行离去了,六界能凑到一起是因为婚礼,婚礼结束也就没理由装着和平统一。 犴宁和犴露站在妖王宫外围,送走冥界小殿下之后,又捎带着送了几个意思意思,犴露脸拉的长长,除了重渊,剩下的她一个笑脸都不给,谁夸她漂亮就怼谁,瞳邪有个小红毛儿子跑过来屁颠屁颠,本是一番爱意夸赞女王,结果挨了一锅贴走了。 璃沫带着人界的灵士在四殿门口排排站,傅文心看了看四下的同僚,没一个站出来说话,他摇了摇头便上前说“娘娘,明日的课程是早课,文心想偷个懒不起早,便不跟着回神宫了” 一说话,犴宁和犴露便看过来。 璃沫低头道“有事的可以自行离去,不必在这束缚着” 说完,林林总总二十人全散了。 瑶若无奈道“你这队伍带的真是好,统共二十人,六个是禁妖,六个是他们徒弟,剩下八个还是欧德亚瑟有排名的妖仙,就把他们放妖界不回收了?” “当时带过来就一门心思想扎根在妖界,没想过要回去,如今我出了问题,与他们又无关,没道理让所有人跟着我重新开始” 见犴宁看过来,瑶若对着远处盈盈一拜,又说“要不我跟陛下提一提,让他再派人过到玄璃神宫,你身边总要有人照看,守卫,这些事不用你开口,都由我去说” 璃沫边走边说“不用了,现在不会有人打玄璃神宫的主意” 近了,犴宁没说话,犴露嘟着嘴生闷气,璃沫主动开口“陛下不必送了,我认得路” 犴宁还是没说话。 璃沫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我脸上有东西?” 犴宁依旧没说话,眼眸深邃无法看透,红色喜服在夜色下撩人的紧,一想到今天晚上他这样子就要被别人看了去,他的臂弯就要躺了另一个人,还有他的胸膛,他的低语,他的唇…她喜欢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别人的了。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上涨,她抬步要走,给犴宁一把拉住。 就在这时,后面有人说道“找了半天,原来璃在这” 腕上的手松了。 璃沫僵了一下,手腕还保持那个姿势,犴宁还是那副神色,仿佛刚才没人拉她,什么都没发生,她看了看犴宁,又看了看鸿钧。 犴宁开口就是两字“不送” 璃沫赌气“本来也不用你送,回去照看你娘子吧” “小璃,你真不在乎?” “不在乎,随便他了” 鸿钧过来了,犴露想说的话又憋回去“那便算了吧,你们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了,恭送璃神女” 说完,看都不看鸿钧一眼,犴露走了。 鸿钧也没在意她的态度,转眼又看原地剩下的两人。 “恭送璃神女” 璃沫炸了“不用你送!说了不用你送!你走!” 犴宁真走了,璃沫更炸,好在她擅长演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当没事,跟鸿钧说“走吧,还急着回去看我的话本子呢” ------------ 393.暗寮主人的算盘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 犴露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走到浮阑区闹市,一路上搭讪的人数都数不清,其实迈第一步她就发现自己没带斗篷出门了,再回去又拉不下脸,谁知道门口又会碰到什么不想见的人。 她无奈叹了口气。 对着自己父母,就算说的话再怎么绝情,骨子里的血缘是斩不断的,不管怎么否认,怎么言语相对,她始终都是他们的孩子。 犴露自责对璃沫说那样的话,脑中浮现她后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更加觉得心里不舒服。 璃沫护孩子是谁都知道的,大概她自己也觉得欠了犴露很多,所以百般疼爱她,不管什么事都答应。 犴宁刚死的那几百年,碰巧妖界大旱,热得出奇,犴露总是睡不安稳,一夜要突然醒来七八次。她睡不好睡,身边有人更睡不着,便遣了戕鲛宫所有人不准入内,自己一个人趴在床上难受。 傍晚的阳光已经不足了,犴露睡了大概四五个时辰,再次醒来,便看到璃沫撑在身体两侧望着她。床边是用匣子装的满满一盒冰,凉气顺着她手中的扇子飘过来,舒爽的很。 殿顶遮光板透明,遮的再严实,还是有丝丝缕缕阳光透进来。 璃沫一个姿势保持了四五个时辰,整个手麻木也不曾动,用后背挡住了所有光。 母爱天性使然。 除了璃沫,这世上再也没一个人能为她做到如此。 所以,当璃沫说出不在乎以后,她心慌的厉害,脾气也急了,犴宁在身边又不能多说话,谁晓得哪句不对就要挨上一巴掌。 她这家庭真奇怪。 母亲是护儿狂魔,父亲是护妻狂魔。 他们两个吵起来对孩子来说真是灾难。 抬头,前方不远处是格斗场。 犴露理回思绪,顺道进去携了还在统计格斗名次的夜菲儿,问她拿件斗篷穿。 夜菲儿匆忙放下手里的工作,便跟着犴露来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是浮阑区没错,但眼前只有一座废旧城堡。 “露殿下,这是…?” “别紧张,只是带你出来遛一遛。听菲亚特说近年来你都不怎么出门了,天天管理格斗场内务也是没意思,恰好我最近遇到了有意思的人,你猜他想要什么?” 夜菲儿摇头,大概这件事和她有关,所以露露才带她来。 “要你的格斗场” 果然。 夜菲儿如实道“现在格斗场并不好管理,父亲这些年身体不佳,别的格斗场又不停的挖索菲尹和格斗士,这个时候了里佐还不往下压人,导致新晋奴隶水平参差不齐,训练上出了一些问题”夜菲儿揉了揉头侧,打起精神,仔细考虑了下才说“我一个人能力有限,有人想要,条件又合适的话,可以分出一半,共同监管,这样还省心不少” 犴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小丫头怎么感慨这么大?他要也不能给,我只想看看他到底打什么算盘,你就当是散散心,转换转换心情,至于你说的问题,我回去会让四大殿过来看看,别着急” “嗯,我听露殿下的” 夜菲儿笑笑,跟着犴露进门,里面一如既往的昏暗,一如既往的舞会,男男女女相拥。 犴露从托盘里拿回自己的东西,率先走到老地方,那暗寮主人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软榻上垫了高高的靠背,他仰躺在上面,垂下来的手中夹着支烟,衣前扣子开了三颗,烟雾从他口中吐出,长长一串。 这男人是个尤物。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也擅于发挥它们对女人的效用。 犴露在对面坐下,双腿放到软榻上横躺。 她是真的累了,一整天心情就没好过。 “女王陛下今天好像很累?” “遇到了些不想见的人” “那的确很烦”” 犴露疲累道“我带了位朋友来,你好好招呼她,我先躺一会” 男人淡笑“是吗,我倒是想看看是哪位…”突然他笑容卡在脸上僵了一下,又道“还真是位稀客阿” 走过来的倩影褪去了青涩稚嫩,添了分稳重端庄的气质,淡金卷发披散下来,遮住背后镂空的衣裙,虽脸庞清纯似童颜,惹火的婀娜身段却在领口下藏不住。 夜菲儿没料这里进门还要把身上的饰品脱下来检查,她在门口废了好大的功夫脱,再一件件戴回去她是绝计不会干了,只来得及套上水晶名牌,她便寻着犴露而来。 “夜小姐” 夜菲儿一抖,这才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男人,因光线不明,她看不太清。 “我是这里的新主人,初次见面,刚才可是吓到你了?” 夜菲儿摇头,收回惊吓的神情,余光不免去打探黑暗中的影子,可她越想看清,就越觉得影子模糊。试了几次她放弃了,转回视线瞧着犴露瘫在那里睡着,现在的情况只能自己做主,而同行之间是冤家,她虽晓得前一个暗寮场主姓什么,对这个新场主还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个人实力不可小觑,还是一步登天。 “暗场主有话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这么一说,男人坐起了身子,虽然还是歪着靠一旁,但比刚才规整了不少。他随意一拉,上衣唯一的扣子便崩开,好巧不巧就弹到了夜菲儿那里。 “你知道我姓什么?” 夜菲儿一愣,诚然她是不知道。“只是随着这间格斗场的名字叫,既然聊到此就冒昧问一下,场主怎么称呼?”她拿着手里的扣子迟疑,刚才错过了还他扣子的最佳时机,现在怎么才能不尴尬的把扣子还回去? “你很聪明,我确实姓犴”男人弹了弹烟灰。 夜菲儿没在意他说的话,目光投向桌上的小盘子,一只漂亮的手从黑暗中伸出,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各有一枚戒,很快,那只手又隐在黑暗中,她恍惚。 记忆中的他也是喜欢戴戒,就是这样一只手戴很多。 “夜小姐怎么总在愣神?没休息好?” 夜菲儿客气的笑笑“被你看出来了,确实是没休息好,格斗场格局大,要管理的事也多” “我听说夜小姐是治愈师出身,一手治愈术不光在浮阑区,全界也是数得上,而且年纪轻轻便入了妖王宫,可以说前途无量,怎么会想到继承父业去接管格斗场?” “自然是喜欢,还有别的原因吗” “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 “我喜欢的原因或许和暗场主一样” “我就是喜欢和男人混一起” “…………” 夜菲儿顿了顿,自她成年开始,在她面前像这样把天聊死的男人不多见,要么他是不想好好聊了,要么就是故意堵她话。 如果不想好好聊,从一开就不会搭话,那么很明显他是第二种。 故意的。 ------------ 394.暗寮的秘密 “场主有话可以直说,我是哪里惹了你不痛快,以至于要这样曲解我的话” “我并没有不痛快” “那就开门见山好了,互相照拂生意可以,我会叫我们的格斗士常来暗寮打擂,对外也可以落个合作的关系,场主意下如何?” “夜小姐是否误会了什么”夜菲儿向黑暗中望去,那男人便说“我说的可不是合作关系” 夜菲儿客气笑道“如果是其他意思,我不能答应” “夜小姐可以再多考虑” “不必考虑” “据说菲亚特家一向传男不传女,夜小姐属于暂管,将来如果你突然冒出来个哥哥,格斗场可就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了,但如果在我手上,你可以一直参管,也可以继续在妖王宫里当禁妖,管理权始终有你一半,我不全权做主,这样还不好?” 夜菲儿心头压上一块石头,这男人把她调查的这么清楚,禁妖名单对妖王宫来说是隐藏战力,不会有人知道的。 “真到那个时候,你可能不全权吗?” “自然可以,我娶了你就是了” 好感消失殆尽,前后两次碰底线,夜菲儿拎起衣服起身。 “急着走吗?” 夜菲儿笑着“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露殿下醒了麻烦帮我说一下,再会” 转身,笑容垮下去,夜菲儿穿过人群,马上就淹没在人群中。 “呵,脾气还挺大” “好好的机会被你自己弄丢了,这可不怪我” “她会再回来的,我保证” 犴露翻了个身,眼底清明的很“你刚说…你姓什么?” “原来女王从一开始就没有睡着,偷听别人说话很好吗” “你到底叫什么?” “唉,有些累了,我去休息,女王有事可以明日问” “鲛族是夜行生物你跑什…”犴露收声,面前软榻上空空荡荡,哪还有人。 第二天一早,夜菲儿果真去了暗寮,她在门口嘱托那侍者把扣子交给场主,没料那侍者说不知道,让她自己去找人。 连自己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夜菲儿看着面前空旷的房间,问“今天不开舞会了?” “白天只排格斗场次,晚上才是舞会” “格斗?” 侍者点了点头,五指并拢伸向前方。 夜菲儿本想一走了之,但内心的好奇在作祟,加上暗寮一直以来不走寻常路,她也算懂行之人,便更想看看格斗场内是什么情况。 顺着指引方向,推开厚重的大门,里面场地甚至比正厅更大,周围窗户被黑色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由三条软带围成的擂台上正在进行格斗。 所有人屏息瞩目。 台上胜负明显,一方正在兴致勃勃地追逐,被追逐的那人很惨,身体没一处是完整的,抱着手臂本能的奔逃,他伤了很多地方,最严重的是脖颈,淡青色的血管藏在模糊不清的皮肉中几乎要崩裂而出。 夜菲儿站在观众席之下,眨了眨眼睛,又去摸自己的眼皮。 她跟不上两人的位置变化。 速度太快。 或许只是视野局限,如果在观众席看就会好些。 这么想着,她抬起穿着小跟鞋的脚迈上台阶,突然身后巨大响声,格斗士把另一人摔在了围起来的软带上,软带因有弹力,那人被推出去很远。 夜菲儿眼见人影冲过来,心下一急,没想到鞋跟卡在了台阶上,索性她反应够快,及时抓住旁边的扶手,但小腿也被划破,正在慢慢往出渗血。 台上已经结束。 夜菲儿咬了咬唇,怪自己不小心,还错过了最想看的画面。 胜利者穿着一身黑衣,薄薄的斗篷贴着宽宽的肩膀垂下来,他背对观众席,身姿挺拔,瘦削,身材和力量看着就不太吻合,而且给人感觉很孤寂。 夜菲儿隐约觉得那背影熟悉的很,她没管腿伤,抓着扶手就要去追,才刚起来一点,观众席上的人集体看向她。 心脏骤然紧张。 发光的红瞳……露出嘴角的尖牙……… 鲛獠………… 这里的人怎么全部都是鲛獠!! 不可能的,在妖界不会有这么多鲛獠! 人群在向她靠近。 糟了。 她慌忙退下来,移动促使了渗血的速度。 暗沉沉的环境中,周围站起来的红眼睛又多了一倍。 夜菲儿满脑子都在想鲛族怕什么…… 想了想发现他们没有天敌,只会臣服武力值高于他们王者———如果她还有命跑去找露女王或犴帝的话。 但眼下显然是没命了。 氛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夜菲儿一直在后退,她真是糊涂,怎么冒然就闯进来了。 在自己家的格斗场别人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要金钱,要荣誉,或有求于她,在别的格斗场谁管她是谁。 眼前模糊一片,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莫里兰卡的晚上,她被两个狂徒围住,最绝望的时候犴杰出来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利落的身手就像他的人一样,最后…走也走的如此利落。 后来她也被人欺负过,但等来的却再也不是他。 夜菲儿紧紧握着胸前的名牌,放弃般的闭上眼睛。 周围的脚步声突然停下了。 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挡在眼前,紧接着她被一双手揽住,脸庞贴上了冰凉的衣料。 遮挡的东西再次放下,面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夜菲儿发愣,顺着还在晃动的斗篷慢慢仰起头。 “我以为夜小姐不会再来了” “你…”眼前的男人个子高的不像话,夜菲儿脖子仰的很酸,看了看他从左眼下开始覆盖的银面具一直到左侧下巴,遮住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你是场主?” “不然你觉得还会有别人来救你吗?” 夜菲儿讷讷地说“我以为,我为你年纪很大,没想到这么年轻” 男人笑了笑,没覆盖面具的半张脸实在迷乱的紧,长睫微微上翘覆在一双形状完美的眼睛上,鼻梁的高度将眼窝显得异常深邃。只是他嘴唇一开一合间,里面似乎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夜菲儿退了小步。 “刚在台上和手里人切磋,吓到你了?” “切磋…那是切磋?他…”都死了啊。 夜菲儿回头,台上早已干干净净。 男人笑着“没错,是切磋” “这里为什么会有鲛獠?” “为什么会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妖界很少有鲛族,突然出现这么多不是很奇怪吗?”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如果愿意听,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这次你不会再跑掉了吧?” 夜菲儿反应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立刻脱离他的怀抱,拿出包包里的东西“我是还给你这个的” “只是因为这个?” “没错。第三颗纽扣有特殊含义,还是收好比较合适” “我没听过,什么含义?”男人边说便引着夜菲儿回到正厅,两人坐在更靠近角落的一个软榻上,他顺手点了支烟,想了想又询问道“可以抽支烟吧?” “嗯”夜菲儿点了点头,因为方才的搭救,她对他也没之前那么不耐烦了。 “你还没说什么含义” “据说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只能送给爱人” “夜小姐是个浪漫的人,只是这么浪漫的人至今还单身,怪可惜的” “刚才多谢场主,扣子还给你,我想我也该……” “一个扣子都有这么多解释,你带着的牌子可有什么特殊含义?” 夜菲儿顿了顿,拿着扣子的手刚要伸出去又停下。 “这两次我见你首饰戴了不少,但每次在门口都必先戴好它才走,想来不寻常,看样子是个人名” 抿了抿嘴,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事,夜菲儿立刻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急匆匆跑出去的人影,男人摘下面具,颓然的仰在软榻上。 过了不一会儿,大门再次打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进来,前面高个子的男人一头惹眼红发却垂头丧气,后面的步伐优雅,嘴角笑的也从容极了。 两人轻车熟路走到最里面的暗处。 “怎么大白天就犯困?”琼斯坐下摸了摸床上人的额头。 夜维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脸上隐约还有几道红印。 男人手指搭上额头,揉了揉短发坐起来,一手撑着旁边“来这么早” “想着好久没见你了,小维说要找你诉委屈呢” “明明前几天才见过”男人瞥了一眼过去,见怪不怪道“又被你女人打了?” 夜维嘟囔“是她还好了呢,起码我能知道原因” “那你是被谁打了?” 夜维不说话,琼斯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男人笑道“你说了什么她打你?” “我夸她啊,夸她漂亮,美丽动人,刚说完就一耳光,疼死我了” “什么时候的事?” “犴帝成亲那天”夜维想起来还委屈“去了那么多人,六界的都有,连仙界和鬼界都没事,就我挨打了,冤不冤枉” “呵,主动送上门,那天她没打死你都算手下留情” “老大,你别说风凉话了行不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你俩的脾气我是真摸不清” “真摸不清你来干什么?又没请你来,让索菲尹管你去” “嘿嘿,跟着大哥有肉吃” “有妞抱是真的” 琼斯无奈“你啊…就别给他找麻烦了,利兹三个铁环,现在也是层主了,知道了还不打死他” “这是黑吃黑的代价,找个比自己还厉害的,以后受罪去吧” 夜维笑道“哈哈哈,有时候治愈师也挺可怕” “女人是水,揽到怀里狂风暴雨般的亲吻,立刻就老实了,动都不会动一下” “这个事吧,我是过来人,情人那么做可以,爱人肯定不好用,但话我暂且保留,以后你自己就琢磨出来了” ------------ 395.欧德亚瑟前奏 “什么意思?” 夜维一脸看穿的表情“我俩刚才在外面碰见大小姐了,幸亏躲得快,这叫兄弟之间的道义” “看见了她也想不到,只会觉得我在挖你们” 话一出口不光夜维摇头,连琼斯都摇头。 “怎么,我有那么明显么?” 夜维上前一步,拿起他身边的面具晃了晃“不超过三次,肯定穿帮,是兄弟才劝你赶紧想解释的话,要不然就是一顿闹”说完他又把面具扔一旁。 “不会,我和以前差别很大,连你们露女王都没看出来,就菲菲?她少根筋,而且刚才就露了眼睛,我还故意把唇环和耳朵挡住了,手都没露几次” “露女王没怎么和你生活在一起,看不出来也正常,但大小姐……”夜维撇了撇嘴“也许她连你眼睛上长了多少根睫毛都知道” “你太夸张了” “不信是吧,问你个私密的事,请务必如实回答” “说” “你俩在一起躺过吧?” “你就直接问睡没睡过就好了” 夜维和琼斯对视一眼,无奈的摊手“看吧,你总是不觉得别人了解你,但了解你的人都知道没有,我这么问,你也没猜到为什么对不对?” “我不喜欢拐弯子” “好,那直说,你怎么知道你睡着了之后她有没有偷偷看你睡觉,偷着数你睫毛呢?” “哪有女人这么无聊” “哎巧了!所有女人都这么无聊” “小维说的是真的”琼斯表示赞同,然后他说了一件事,说在犴杰走之后,他们突然从箱子里整理出来一件衣服,常规训练的时候就商量放在哪,正好夜菲儿一层层检查格斗士状况,到二楼冲他们就过来了。 夜维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信誓旦旦的举着三根手指“我发誓,真的只说了什么样的衣服,颜色,她连你什么时候买的,穿过几次都记得” “什么衣服?” “一件灰的,有点发白,现在看挺土,那时候好像还挺好看” “我有这衣服么?” 琼斯扶额“小杰,你在问谁……那是你的衣服” “我忘了” 夜维在桌上扫了根烟抽“所以咯,你自己都忘了,她能记得,就别玩了,我也是有了女票之后才知道,男人在感情上真玩不过女人,如果恰好赢了,只能说她们不想跟你计较” “那是你笨” “这方面你也一般啊” 琼斯认识犴杰时间稍微长一点,别的方面他不敢说,犴杰感情方面他算门清,一桩桩一件件都看着过来的“他啊,1500岁就开始谈恋爱,2000岁百花围绕,威秀小王子战功累累,不算一般了吧” 夜维快速抽了几口,在小方盘中捻灭烟,抬头道“流连花丛8000个也没用,你有过这么多女人,真正谈恋爱的有几个啊?” “如果你说的是动真情的,2个,真正意义上在一起的,1个” 夜维一点不惊讶,指了指琼斯,笑道“这回知道怎么算的了吧,小杰的数据都不如你” 琼斯笑笑。 “再玩几天,我还没套出话来,不急” “你要套啥?这些年的事我们都告诉你了,没有你不知道的” “我听她自己说” 夜维叹气“搞不懂你俩玩什么……你别惹生气就行了,你那大小姐记仇的” “说晚了” “啊?” “惹生气好几次了” …………………………………… 六十四层树底就像一个强力吸盘,它悬浮于人界和神界中间,底部充满了来自仙神人三界的灵力,究其中心点便是五十四层,而天罚就是附着在五十四层岩浆洞口的蜘蛛网,谁碰吸谁。 此时天还没亮,犴帝就带着新妃以及七妖君出发去到树底。 新妃大玉儿是海棠兔妖,洞穴之类的问题她最清楚,之前便已经派人在五十四层洞口打洞,意图避开所有天罚,找出一条最近的路通往神界。 一开始想的简单,以为不过几天就能打通道路,没想到鸿钧知道这条路可以威胁到他,天罚数量下的数都数不清,乍一看确实天衣无缝。 不过也托了鸿钧比较自大的性格,他下完天罚之后就再也不管这个地方了,大玉儿带着自己的人一挖就是一千五百年,最近才看到些眉目。 当下,犴宁在分配每个人的工作,并告知七个人天罚是怎样的术法,他讲的很清晰,简洁分明,每一个字的音量都恰到好处,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他不是在下达命令,而是和朋友在聊天。 犴宁讲完,问道“明白了吗?一会进去只探路,不需急于求成” 男人们都立刻抱拳。 姚娜愣了半天,马上点头“明白了!明白…” 曦灵反应速度比姚娜还慢,举手。 犴宁问“还有什么事?” “陛下…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有没有人讲过你真的很帅,帅到茶饭不思那种?” 犴宁接过阎风从后面递过来的文书,一边翻看一边说“谢谢,听明白了就去吧” “哦…是…是”曦灵回不过神,飘着就走了。 靠近洞口,温度很高,大玉儿拿着手帕在犴宁身边,时不时为他擦掉头上细微的汗珠,小扇子在旁边轻轻扇动。 而犴露则坐在石头上拄着脸发呆,手上捏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地面画圈。 犴帝回归,妖界往日懈怠的一切都被调动了起来,因为璃沫不懂政治,也不懂部署,她所在的人界,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部落,都是有自己的头领去管理,根本也不用她出什么主意。如法炮制在妖界起不到作用,反而还让平衡倾斜,比如上头颁布了一系列法令,下头不予实施,使得富得更富,穷的更穷,底层永远看不到曙光,只保证了上层的权益。 犴杰小时候就生活在那个时期,所以吃的苦格外多,到大了才自己琢磨一套挣钱方法,反过来说,如果是繁荣发展时期,人人都有了保障,光靠刷盘子,估计犴杰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混混。从来时势造英雄,即便是管理方式不同,也不完全是坏的。 犴宁之前是由着璃沫性格乱来,不想打击她的热情,也晓得她怕麻烦,如果做事的方法改变很容易影响人界,所以他只在看不过眼的时候默默掰正,其余时间都随璃沫高兴。 一旦他重新接手,第一件事就是杀一百儆一,有一个老实了,自然个个都老实。 这样的警告下,妖界混乱的平衡瞬间打平。老一辈妖仙都是知晓他性格的,看似毫不在意,实际多的是方法针对,一时间出头鸟没人敢当,楼岚都老实的不像话,每日规规矩矩出席禁妖会议,正常的让人不敢相信。 岩浆火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空气被热浪冲的快要喘不过气。 魃殿拿着手里的文书静立于一旁。 犴露忍着烦躁的心情,扔掉手里的狗尾草,问“什么事?” 魃殿道“今天递上来的本年度欧德亚瑟日程安排,还有各个导师送上来的推荐名额,以及七十二妖仙的建议收集” 她翻了几页,淡淡道“日程没问题,推荐名额我不看,有本事的自然会晋级到前三让我记住,建议我也不看了,你说说哪几条比较特别” 犴露被火烤的快要爆炸,合上文书,扔给自己的殿主就抱头趴在膝盖上。 魃殿翻了最后十几页,很快回道“其他没什么特别,有人提到东皇钟的事,还是不是和往年一样敲击?” “仙界的事还没完呢,为什么不敲?” “殿下心中可有人选,派哪位去敲?” 犴露烦躁“平时谁敲就派谁,这也要问我!” “那什么时间去迎帝后回界?” 犴露揉着头,半天没说话,最后起身看了看远处还在给犴宁擦汗的大玉儿,果断转身,说“文书直接送上去,除了欧德亚瑟的事可以问戕鲛宫,剩下的让他们都去问妖王宫” ------------ 396.爱情中的患得患失 犴露放完这句话便回去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过大殿,再次出来是距离欧德亚瑟还有不到十天。 这期间据说暗寮格斗场和菲亚特格斗场突然有了交情,暗寮从中获利突飞猛进,成功挤掉九间格斗场在全界排名第二的地位。不仅白天场次爆满,还增加了深夜到天亮这一段时间的场次,而舞会起到了很好的休闲娱乐效果,与格斗并不冲突,大多人在散场之后也不会走,而是留在舞池继续寻找乐子。 犴露着一身黑色礼服站在门口,看着人群来来往往的大院,以前杂草丛生的荒地现在修剪的跟花园一样。大铁门的石柱上装了暗灯,地面铺着的石子路,离远看是朵刺俏花的图案,一条平整光滑的小路从中穿过,看样子是为了给她们这些喜欢穿高跟鞋的女士准备的,毕竟石子路不崴几下走不过去。 犴露不禁感慨这位暗寮主人,果然是赚钱了,也开始收拾外观了。因为和之前大相径庭,城堡看起来也没之前那么破败,每一段路都有白色烛台摆放,幽幽火苗在黑夜中照亮通往前方的路。 进了内场,侍者引着她去到另一边没人的区域。犴露一边脱项链戒指一边打量远处黑压压一片,别说找人,连三步之外都看不见。 侍者放下最后一件饰品,垂目说道“二楼人少,陛下可去那边休息” 犴露扣好手镯,轻轻拍了拍侍者的左肩“好好工作” 会看人眼色的人向来是最舒心的。 那侍者愣了一下,犴露放下手便走了。 顺着漆黑一团的楼梯去到二楼,只有尽头一个房间透出道光。她推门进去,立马愣在原地,随后笑的很有深意“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夜菲儿被压在软绵的长椅上无法动弹,身上的男人两腿跨在她身体两侧,轻轻抓住她乱挥的双手,任由那一点威胁力没有的拳头打他,回头道“女王再不来,我就要被打死了” 犴露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走到矮桌前坐下。 一个男人要真想对一个女人做什么,怎么会留到她上来还不动手。而同样的,一个男人要不想挨打,女人是绝对不会碰到他的。 夜菲儿挣扎地想起来“说话不算数…放开我……” “我可没有说话不算数,合作是你说的吧?小宠物给你养了,格斗也带你看了,想了解鲛族完全可以,我把鲛族不为人知的习性都告诉你了,还不满足?” “你答应不勉强我的!刚才…刚才” “你说路太暗了你怕黑,楼下那么黑,抱你上来也算勉强?” “你下去!下去!” 身上重量没了。 夜菲儿快速整理好裙子,跑到犴露身后躲起来“露殿下…” “嗯”犴露倾斜着腿,胳膊搭的随意,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 这死小子终于露面不把自己藏起来了。 瞧那小脸瘦的,小身板挺拔的,别的不露只露眼睛是要迷住谁? 刚认识那会儿听声音她还真没发现,以为是哪家尤物出来勾引人了,现在看来一开始勾的就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阿…… “女王为何这么看人?” “你既露面了还怕人看么” “怕女王还在对我有非分之想” 犴露笑笑,说了句大实话“相比于啃嫩草,我更喜欢去撩老男人” “年龄大不觉得闷吗?” “没觉得,把在自己面前端着态度的长辈撩到手,看他们吃醋、发怒、变得患得患失不是很有成就感么” “爱好挺独特” 男人坐回到椅子上,打了个响指,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他手心中出现,是只蒙头大睡的小蝙蝠,两只爪子还拉着羽翼当被子盖。 男人轻笑,用食指碰了碰它“妃妃” 犴露挑起眉毛,瞥了眼身后“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夜菲儿红着脸解释“殿下,他不是叫我啦,是我养的蝙蝠” “你养的?” 夜菲儿迟疑“嗯…那天看它有趣,就要来养了” 犴露仔细回味这句话,笑的暧昧。 蝙蝠认主需要用一滴灵血喂食,鲛族的血不轻易流出来是因为它和初拥有关,一旦外露很容易牵扯麻烦,不过送蝙蝠还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的浪漫。 “看来我不在这一个月,错过了好多事,菲菲,虽然他长得帅了点,但你也不能给他迷惑住知道吗?男人最会用花言巧语骗女人了” “殿下,没你想的那样,我们真的是合作…” “妃妃,过来” 夜菲儿立即抬头,结果对上一双笑意明显的眼睛,她看了看犴露,犴露一脸了然,她又恼道“都说叫你换个名字了,都不知道你是在叫人还是叫宠物” “对我来说都一样的” 夜菲儿气鼓鼓,男人又说“这只的品种是鲛族里比较凶残的一种,她孕育下一代的代价就是吸干自己的丈夫,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夜魔妃” 犴露随口接道“你怎么不说它还有个难听的名字叫黑寡妇” 夜菲儿听的津津有味。 男人却大叹气“我准备让她再答应我一件事才说,女王一下子全说了” 犴露失笑,摆摆手“算了,你们之间的情趣我可不参与了,以免遭抱怨。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加入我们?” 夜菲儿闻言,抱着手里的小蝙蝠说“妃妃好像饿了,我去那边喂它吃的” 男人嘱咐道“獠吻在桌上,不用喂太多” 夜菲儿点头,拿起獠吻走向窗户下,背对门口,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喂蝙蝠,身后又传来两人的谈话声。 “女王的话我没理解,能否说清楚一点” “哪里?” “加入的意思是…让我入妖王宫?” “是戕鲛宫” “有区别吗?” “区别自然是看你喜欢犴帝多一些,还是喜欢女王多一些” 男人将手搭在唇边,挡住了说话的口形“女王现在也学会保留势力了?” 犴露垂着眼,道“之后他再有什么孩子,跟我没半分关系,母亲在人界,上头还有神族压着,回来的可能性小,关系还这么尴尬,难保大玉儿不出什么幺蛾子对我不利” “看来这次的婚礼对你改变很大” “人都是会变的” ------------ 397.一朝前功尽弃 距离欧德亚瑟不到一周的时间,妖王城内的人口突然密集了起来,每年到这个时候外界都会悄悄过来观战,因为文化差异的不同,三言两语打起来的情况并不少见,犴宁派了不少邪灵卫加强守卫三大主区,街上巡逻的人也多了一倍。 倒不是怕闹事,而是怕没有热闹可看,毕竟欧德亚瑟在妖界是最盛大的庆典,需要新闻来炒热度,截止目前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见怪不怪了。 璃沫于倒数第三天抵达妖界,借的名目是回来看孩子,璃沫不止一次发现,但凡提到的话里有露露,鸿钧总能放开一面,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如果是真心实意,看露露对他的态度不像,如果不是,他这么做又图什么,安慰自己?觉得这样能累计点好感? 做的有点多余。 照露露的性格,惹恼她就一条路黑到底,而且做多错多,到最后两败俱伤的可能性还蛮大。 璃沫从穹月上飞下,头上流光飞火被阳光照耀的光芒四射。 四殿门口跪了满满的妖仙,这些都是以前和她喝过妖铭酒的,她以帝后的身份回来,自然是最效忠的在前方,后来路过三殿,二殿,一殿,几乎每过一个殿都会跪一片人,没见过的面孔也很多,有些愿意八卦的就会说一些不太悦耳的话。 例如后方两个妖女的窃窃私语。 “据说他比陛下大好多岁,当奶奶都不止多一旬,陛下不要她又自己跑回来了,脸都不要了” “不都说老太婆最喜欢年轻小伙子了么,咱们陛下又帅又有魅力,谁不想天天看?白白便宜了大玉儿那只小兔崽儿” 又比如。 “不过仗着自己帝后的身份坐在妖界王位几千年,现在回来也是仗着这个身份,真是怎么说她都有理” “陛下也真是的,东皇钟谁敲不行,又把她拉回来干嘛” ……………… 诸如此类的话还很多。 璃沫关了耳朵继续走,不想跟外人计较。 她是老太婆没错,但追溯到几万年前也是犴宁先追的她,诚然犴宁那时风华正茂,有魅力不假,但见人第一面就咬住脖子不松嘴的也是他,要不要脸这个事,她委实冤枉。 “夫人回来了!” “夫人。” “夫人!” “小四想你啊~夫人!” 最后一殿门口的四个人集体回头,璃沫本以为有点尴尬,毕竟前面被人骂了一路不要脸,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出去玩了一圈,现在刚刚回家而已。 璃沫在妖王殿踌躇半天。 门口连侍女都没有,万一她此时进去,碰见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那可是尴尬他妈抱着尴尬哭,尴尬死了。 天人交战一番,门出声了。 汗,不是门,是门里面的人。 “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璃沫蹭进去,先探出个头,瞧见犴宁坐在中央的王椅上,手边厚厚一摞文书还在阅,她放心了,端了端袖子,好歹装个高雅大方范。 轻轻叫了他一声算是打招呼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还叫个昵称什么的,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块皮糖粘他身上,像现在这样没人的情况,批文书还要蹭到怀里抱着,陪他一起看。 到底是年龄大了,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牙疼。 “犴宁…” “嗯,坐” 犴宁继续看手里的东西。 璃沫坐的很不自在,拿起一旁的茶具给自己烫了壶茶,主要她一不自在说话就十分没脑子,也在尽量避免自己开口说话。 不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个女妖仙,她向犴宁施了礼后就冲璃沫走过来,笑的亲和力十足“我是七妖君之一爱蜜瑞雅,帝后可有兴趣随我去城内逛逛?” “好,确实很久没去逛街了”璃沫放下喝到撑的茶水,如获大释,起身就跟着走了。几乎刚一出门,她就用力吸了几口气,爱蜜瑞雅微笑着问“帝后在陛下那里呆着是不是很无聊?” “不无聊,只是怕打扰到他”璃沫想了想,说“他听力很好,以前他批文书我都在一旁,常常批完之后我干了什么他都知道” “陛下这是在乎帝后呢,您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你们感情真好,我男朋友要是像陛下一样我做梦都能笑醒了,如果界内要是排个大榜,最幸福的女人一定是帝后!” 璃沫笑笑,也不说什么。 以前是仗着犴宁喜欢她,做什么都无所顾忌,人家在批东西,她这边可以作翻天,现在…大声喘一口气都怕他嫌烦。 逛了整个亚欧区。 晚上回来之后,璃沫自然而然地走到大殿,还没进去就听到大玉儿在说话。 “陛下,这个汤我炖了有一会儿,您先喝一口尝尝看,喜欢我再去做” 门口的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感觉比她还尴尬。 璃沫抬手拦下“我等一会再来,不用通报了” 没有看见自己是什么表情,想来不会太好看。 脚步虚浮的躲回寝宫躺着,直到后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又气又饿,没人的时候死撑都撑不下去。 璃沫穿着睡裙,冰凉的地面顺着脚底板窜上凉意,她拉开窗户,望着妖界上空的巨大圆月,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 没办法。 她自己折折腾腾,火升好了,水都开了,方想起来米缸在隔壁偏殿,只好认命般端着碗去跑一趟。 刚一拉开殿门,她愣住了。 门口有人。 璃沫和犴宁对视良久,最后她快要饿痉挛了,才回过神,妖界全是夜行生物,这个时间不睡觉也正常。 “刚回来?” 犴宁站在璃沫面前,碎水晶一样的金眸望着她,尽管他一句话都没说,璃沫却觉得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感觉,形容不上来。 一阵冷风吹过。 璃沫看了看手里的空碗,大半夜两个人干站着实在太诡异了。 “我在做饭,你吃了吗?” “……………” 璃沫怀疑犴宁是被人点了哑穴。 半个时辰后,她莫名其妙做了饭,莫名其妙拿了两双筷子,又在莫名其妙的气氛中吃光了饭。两人一点顾忌都没有,像最普通的夫妻一样,随意就在小厨房里搭了张桌子吃。 待她放下筷子,犴宁还在吃,他吃的很慢,像是在品尝一件高级大餐,印象中他一直是这样子,做什么事都有着自己的规律,但今天格外慢。 璃沫低垂着眼,等他放下筷子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坐到一旁开始刷碗。 水流和火苗是寂静的空气中的唯一带着声响的东西。 月色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带出了犴宁的话“你脱了鱼尾” 盘子掉到水里,迸出水花。 璃沫马上捡起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嗯…是啊” “是自愿的吗” “当然是自愿的” “疼吗?” 璃沫愣了愣,深入骨髓的痛怎么可能忘记,但她笑了一下,只说“现在不疼了” “当时很疼” “呃…还行”说完,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还行个什么鬼,这不就是间接说了实话。 凳子响了一下,身后静了。 璃沫一阵心虚,她知道后面有人,而且离她很近很近,近在咫尺,只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呃…我真的没事了,现在不痛了,一点都不痛,我这么坚强的人,都没放在心上的,真的真的…”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抱住她,璃沫靠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胸膛。 犴宁的脸在她左肩紧紧贴着她的脸,距离太近了,她微微转眼就看到记忆深处的人,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了,鼻子瞬间酸到泪在打转,犴宁对她太会对症下药,知道她受不了什么。 “沫沫”听到这个名字后,她眼眶里的泪瞬间掉下来,也带出了犴宁的呢喃“沫沫…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璃沫泪奔,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而他并没有等她的回答,而是凑过去寻着她的唇吻上去。璃沫不受控制的回应,脑中忽然浮现鸿钧对她说的话,她用手挡住犴宁的唇,随便抓了个借口“你这样,大玉儿会伤心,她才嫁给你没几个月” “我不在乎,我要你”犴宁拉下她的手,继续索取,唇齿被堵住,犴宁的热情来的汹涌,璃沫偏过头,痛苦道“不行…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告诉我,不管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承担” “我什么事也没有”璃沫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其实早就想和你说了,那时露露太小,现在她长大了,我也没有顾…”没说完,犴宁又垂下头来吻住她,强硬掰着她的脸加深这个吻。 璃沫使不上力,动了点术法将犴宁推退了几步,他晃了晃身子,轻轻一笑“鸿钧比我好是吧?” 璃沫错愕,愣在原地“你说什么呢?”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怀疑我?” “神界就你们两个人,不该怀疑吗” “你既然都这么清楚了,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每次去都有灵士在外面等候,你凭什么怀疑我!” “你最近疯了一样的找墨羽是想做什么?再续前缘?” 璃沫心头一紧,犴宁之前对墨羽的事就很在意,尤其是她去女娲宫那三年,现在重新提起来,她急忙摇头“不是…不是你想那样,我找他是为了…为了…” 为了杀鸿钧。 不能说。 犴宁走过来,语气嘲讽“你是我的女人,我亲你,你推我?” 璃沫靠在墙上“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下巴上的手轻轻一提,璃沫被迫直视犴宁,看了几秒,她根本抗拒不了,不管是心,还是身体,都是属于眼前这个人的。 同一时刻,戕鲛宫。 犴露面无表情看着抱着她的男人。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高兴好日子,鸿钧晚上一来就说要跟她喝酒。 酒过三巡,夜过半宵,两人一直没停过,这会儿都有些微醺。 犴露顺手拿了一杯往嘴边凑去,鸿钧一直盯着她看,等犴露喝光了杯中酒还没咽下,突然拉下她的头,直到将她口中的酒饮尽才放开。 犴露继续面无表情,倒了一杯递过去,鸿钧不接,玩味的看她。 她没有犹豫,仰头喝下对着鸿钧的唇就渡过去,一连渡了十多杯,加上前半夜喝的,算下来有个几十坛,就算是千杯不醉,现在也该差不多了。 “露儿”鸿钧扬起嘴角,笑容和平时的温雅不太一样,邪魅中又透着些狂气。 “嗯?” “露儿,今晚是想灌多我?” 犴露冷淡淡“明知道的事就不要说出来,显得你很傻” “我不傻”鸿钧笑了,两只手一起抱着她,醉醺醺的靠在她胸前“你想干什么我都知道” 犴露本想躲开,但身体和手被他的手臂箍的紧紧的,一点动弹不得,便也忍了“你之前去过人界?” 鸿钧迷迷糊糊道“我们在人界三十天,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欢喜了” “不是上个月,再往前,你去没去过人界?” “嗯…”鸿钧闭着眼,很快就要睡着了,他身体摇摇晃晃,不一定哪时就要倒,犴露立马挣脱出来,把他拖到床上去躺着。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人是抬上去了,可鸿钧抓着她手不放开,还强硬的搂着不松手,犴露趴在他身上,满头大汗,又不死心的问道“你告诉我三元合一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 “哪三个人?” “…吾…分身…还有…” “分身是什么?还有什么?……喂!鸿钧…鸿钧你醒醒!诶你先起来啊,说完再睡!”犴露气恼的捶了他两下。 这次灌得太多了,最最关键的没听到,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就差那么一点,前功尽弃。 完蛋。 ------------ 398.竞技场晋升 三天一过,欧德亚瑟开幕。 天阴沉沉地,乌云笼罩在头上,感觉随时都会砸雨点。 观众入场速度就像归巢的鸟,有的人提前拿了伞,另一部分没带伞的为了不影响看比赛,还拿着商铺的宣传单收到口袋里备着以防万一。 金字塔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只剩下塔尖的一小部分空着。 菲亚特格斗场的队伍提早入了场,在签到处等候,索菲尹带着疤痕的脸在阴天看去十分有恐怖效果,他站在那里就仿佛和压顶的乌云融在一起。 夜菲儿绑着清爽利落的高马尾,抱着肩膀,默默看向入场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从她身边走过的人就没有不回头的。 她上下穿着黑色小可爱和热裤,惹眼的身材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格斗场的风格,而统看妖界格斗场的女场主不多,长得漂亮少之又少,同时具备以上特点的更是凤毛麟角。 身后的格斗士投来好奇的目光。 索非尹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遍“咳,大小姐?” “哦?”夜菲儿转过头,期间又看了一眼门口,才继续问“什么事?” 索非尹说“我们的人都齐了,现在可以去签到” “嗯,我知道了” 夜菲儿四下看了看,周围的队伍几乎都扫过一遍,尤其是领队,她这样一看,还有不少直接冲她吹口哨的。 索非尹掏出一张纸,又问“您今天是不是约了朋友,还要继续等吗?” 夜菲儿马上摇头转身“哦,没约,近年来的队伍都没什么出奇的,都是老面孔,你在这边看着,我去去就来” 索非尹看了看她的背影,把手里的名单又递给身后一个格斗士“去跟着大小姐一起签到”然后望着地上坐成一片的格斗士中央,其中有个异常醒目的大块头,就像磁铁一样,他周围坐了一圈小弟。 索非尹过去,站在最外面问“今年来的都有谁?” 里佐略低着眼,表情不甚在意“是你以为的,还是我以为的?” “那边实力不可测,提醒你不要拿自己手里的人试险” “虾米中间有个并不能掀起大风大浪的大虾米,也值得你特意跑过来特意跟我说一声,索非尹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自己不培养新人还指望我给你培养么?” “你培养出来的垃圾一个就够,省省吧” 索非尹言尽于此,刚走回原来的地方,门口就出现不小的骚动。 一群披着黑斗篷的男人如同流星,在眼前大步流星划过,他们有说有笑,神秘又勾人心弦的俊脸上神采奕奕,因为看他们的太多了,偶尔会与别人视线相交,临近的姑娘都疯了。 索非尹若有所思。 这边夜菲儿基本对照完了所有参赛格斗士的名字,她把羽毛笔插到水墨杯里,边看边把手伸向包包里拿自己的专印,拽了半天她发现包链被卡住了,越想解开缠的越紧,她又试着从打开一点点的小口拿印章,结果印章彻底卡在中间,拿都拿不动了。 后面排队等候的人不停的催促,她动作也大了起来。 夜菲儿咬了咬唇,用力握住包链。 1、2、3! 蓝色液体倾泻而出,水墨顷刻洒了一桌。 “啊!天呐…” 她手忙脚乱把名单上面的蓝墨抖掉,本想发狠将包链扯断,结果手出去了包链都没断,今天的阴天一定是跟她作对的吧! “前面的还能不能好了?一会竞技就要开始了!” “我马上…马上”夜菲儿硬着头皮,说是马上,她的名单毁了一半,看都看不清,怎么可能提交上去。 “菲亚特小姐参加了不少次亚瑟大赛,应该懂得规则。”签到处的格利特推了推眼镜,他常年负责亚瑟大赛的签到和比赛顺序,大部分来参加的领队都不会与他发生不愉快,并且还要客气点。 “这次是意外,麻烦再给我一张表格,我马上就写好” “虽然是意外,但也请让下一位不出意外的先签到吧” 夜菲儿顿了顿,比赛的顺次一周前就定好了,各家选手都会研究对手的优势劣势找出应对方案,她和索非尹也如此,早把对手的各项实力强弱分析清楚,若是排到最后面,胜率会变,此事关系到格斗场第一的荣誉,她就算厚脸皮也要堵死在这拿到表格。 “格利特先生,如果我去到后面你也知道有多麻烦,我菲亚特家年年参赛,为妖王宫尽心尽力,这些不会换不来一张纸吧。” “菲亚特小姐,虽然我很想为你说话,但今年恰逢犴帝回来了,上头嘱托一切从严,您这样堵在这更麻烦” 说着,格利特伸出手向后面。 夜菲儿拿着表格,软了态度“我这样提交上去可以吗?只是盖住了我的签字而已,选手的名字都清清楚楚” “这自然不可以” “那让我们的人先去选手台,我留在这里写好…” “自然也不可以”这次格利特都没等她说完。 夜菲儿左右为难,正在这时,身后的队伍自动让出一条路,伴随着不少惊呼声,同时有人问道“需要帮忙吗?” 阴沉的天似乎找到了阳光所在。 格利特再次出声“麻烦这位先生和小姐遵守秩序,请去最后等候,不要影响他人” 男人看了看情况,便说“不必那么麻烦” 说完,他拿起被墨浸染透的名单,带着三枚晶戒的手盖过上面,纸张恢复如初,然后他又拿起夜菲儿身上的包,轻轻一吹,包链就像长了翅膀的铁环,一根根自动打开。 男人笑着看她,说“盖吧” 夜菲儿楞楞地盖好自己的专印,又愣愣的被拉到一旁,她和索非尹一起愣愣的对视。 “那是…暗寮的场主” 索非尹点头“大小姐在等他” “我…我不知道他会来” “他们今天会对上我们的人” “啊?谁去!” “里佐” 入场后,排名前三的格斗场坐在一起,成员之间互看都是皮笑肉不笑,这种感觉说不出的诡异,九间格斗场场主不露面,只剩下夜菲儿和旁边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她发现他好像完全不把比赛放在心上,除了犴帝携着自己老婆孩子入场时抬头看了一会,其余的时间都在她们格斗场前五层的层主聊天,聊的还蛮开心的。 这一聊就聊了三天,夜菲儿忍不住了去问他“你的人输了你都不在意吗?” 男人反问她“那是他们技不如人,为什么要在意?” “可是之前我有去夜场观战,我并不认为你的人会输给我们” “你这是在间接说我的人比你的强,不怕他们不高兴?” 夜菲儿左右看了看“我没说我的人不强,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参赛” “谁说我没参赛” “前三天预赛你不是没上场?”夜菲儿收声,欧德亚瑟有一部分人确实是第四天才开始上场,可是…… “我确实有排名,是第五天,你呢?” “今天” “我会给你加油的” “谢谢,能不能问一下你的排名?” “真少见你跟我这么客气” “你喜欢受虐的话,以后不会客气了” 男人好笑的看着她“我比你高” 夜菲儿半信半疑“真的?” “那我比你低?” 握拳。 果然是骗她的。 “你快说!快说…” “菲菲,你这样别人会误以为你对我撒娇” “那我会代替你治好他的眼睛,所以到底是第几?” “你猜” “我猜不到” “那算了,我不想告诉小笨蛋” 夜菲儿抓着他袖口“你才是蛋!” “妃妃就是从蛋里生出来的” “我不是妃妃” “那你是谁?” “我是菲亚…阿…我不是蛋…你是!” “好好好,我是我是” 夜菲儿被男人气成了球,索非尹拉了拉她“大小姐” “什么事?”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夜菲儿还沉浸在刚才的心情里“还用知道?就是个笨蛋!”随后她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什么?” 这时,有人在下面喊道“治愈师组备场!” 索非尹的话没说出口,单挑场上的两个妖仙已经快要下场。 男人拍了拍她“去吧,别紧张” 夜菲儿下去了,火辣的倩影吸引了席上不少目光。 治愈师赛场是在另一侧群赛区,两边对垒,取相同人数,哪边伤重哪边输。这么多年的经验累积,加上禁妖会议上经常有突发事件,夜菲儿早已不怕大场面救援,反应速率和恢复时间都领先同时期治愈师。 时间这么一捱,马上就到了晋级赛的最后一天,能进到这一天的全是精英荟萃,身旁格斗场的人已经就剩场主还坐着,夜菲儿终于可以不用端着场主架子,以看客的身份去观战。 今天的比赛都很有看头。 午后,天阴的比前几日都吓人,开始淅淅沥沥掉着毛毛雨,观众席开了五颜六色的伞花,空气潮湿,场上草坪被浸成深绿,到处都飘浮着泥土的味道。 璃沫起身指了下东皇钟,从指尖飞出的光线击在钟上,敲响了下午的比赛。 黑色的斗篷如天然屏障阻挡了雨丝落在身上。 曦灵打量了一番,对这个脸都不愿露的对手,也没表现出多大兴趣,相比之下她更在意一会要是雨大了自己的妆会不会花,赶紧速战速决,回到金字塔里面休息得了。 开局信号落定,一直在远处的身影消失了。 曦灵睁大眼睛反应半天,霎时眼前出现红痕,锋利的指甲带着锋芒,足可以撕碎一切,她立即抬手防御,可是下一刻冲向她颈部的手突然转变了方向,手掌翻转,手背击中她腹部。 虽然对手放水了,但这一击无可避免,曦灵整个向后冲出去。 比赛结束的很快,快到观众都没反应过来,裁判就宣布了晋级。 曦灵没猜中开头,自然也猜不中结尾。 就在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扎到地里无比丢人的时候,男人冲上去,伸出双手接住她“没伤到吧?” 曦灵笑着摇头,手搭在他脖子上就要脱他的斗篷“我喜欢会怜香惜玉的男人,让我看看你~” 男人抓住她的手“一会儿再说,这里人太多” “你还害羞?”曦灵勾起他的衣角往前走,再恋恋不舍的松开,欲语还休。 男人捏了捏她的腰,顺便塞到她手里一张卡“后天晚上,曼西顿,8900” 于是,曦灵下场了。 首次退场退的这么干脆,要是以往早嚷着再比一次,她一退下,姚娜就说“下一个谁去?” 翟影说“我去” 姚娜说“不太好吧,会不会让人觉得以大欺小?” 爱蜜瑞雅看了看身边的六个人,默默举手“要不…我去?可是他看着挺强的,曦灵姐姐都打不过,我去可能要歇菜……” 阎风是不死之身,他从来不参加竞技的。翟凌也没有要动的意思,他今天整个人怪怪的,众人自动把他们俩排除了。 就在几人商量谁去合适的时候,魈邪起身走上场,讨论立即停了继续各干各事。 姚娜叹气“你们也太明显了…” 七妖君太了解曦灵,知道她是为了猎艳才下场,这次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她一下去肯定要再派个人把排名拉回来,现在下雨没人愿意动弹,最后只能把老实人给逼上梁山了。 犴露坐直了身体,偷偷往上看了看璃沫,璃沫心不在焉,黑眼圈明显,她又看了看犴宁,犴宁一直看比赛,什么表情都没有。犴露心里嘀咕,大玉儿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一直不见人影,正好鸿钧这几天也没来烦她,讨厌的人都不在,心情顿时变得好起来。 “又赢了?!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姚娜在嚷嚷,犴露循声望过去,翟凌马上转开眼神,问“还要再拉排名吗,我去?” “不用了,让他晋级。等到最后一天再说” “是…”翟凌坐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散。 观众也是喜欢看热闹的,尤其是七妖君一败就败两个,难得一见,所以热情极度高涨。 犴宁收回了视线。 “还难受吗?” 璃沫没说话,主要她觉得犴宁是故意问这句话。 偏殿厨房的桌子有多硬只有她知道,现在腰酸背痛不说,一坐就是五天,铁打的也有点受不住了。想到那天晚上她几乎是堵着气和他缠绵,有多爱,就有多恨,最后口腔里面全是血的味道,有他的,也有她的。 璃沫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放纵的动情,尤其分开这么久,久到饥渴难耐,她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犴宁很有魔力,一旦染上了他,如同罂粟花,只有不断的尝下去,一而再再而三,停止不了。 事后她很后悔。 这样纠缠下去别说断情,分都分不开。 想来后悔的不止她一个。 没过多久犴宁就说“我很后悔,也知道自己气头上说话会刺伤人,以后会注意,你会不会原谅我?” “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而且也习惯了” “我以后不会再怀疑你” “希望如此,你知道我的,最讨厌被人冤枉,也讨厌被怀疑” “那你原谅我吗?” “原谅”其实在犴宁第一遍问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心软了。 “今晚还来找我好吗?” 璃沫停了一会儿,说“看比赛吧” 犴宁掏出一支笔和一张卡纸,沙沙的写字声一直在耳边响起,璃沫腿酸痛酸痛的,换了个姿势拄在桌上,隔了一会儿有人碰她的手。 她不动声色的捡起卡片。 一行看不懂的字,括号,括号里面是翻译。 (不管什么事,我陪着你好吗?) 这句话下面画了四个小人,最高的那个手里还抱着一个娃。 璃沫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变了支笔在那个抱娃的人头上画了个圈,圈里写上一句话,再把纸推回去。 胳膊又被碰了碰。 9630326。 一串数字。 这是QQ号么……… 璃沫用力拍了下桌子。 第二排的人回头“你俩干嘛?” 犴宁笑的意味不明“你继续看” “神秘兮兮的”犴露撇了撇嘴,又把头转回去。 璃沫把纸撕成一片一片。 犴宁问她“怎么了?” “你越来越幼稚了” “不是问我几岁了么,我在告诉你我有九百万岁”这句没什么,下一句话让璃沫想撕了他的嘴“确实比你小很多,你吃了颗嫩草” 两人一起看向场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些话,犴宁其实是个话痨,只不过他这个病只有在璃沫面前才犯。 “沫沫” “嗯” “你有什么未完成的事吗” “我想见我儿子”璃沫怕他误会,又说“也是你儿子,那时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也不知我跟你说的话你听没听见。” 犴宁静静听着。 “那孩子前几年走了,露露也自责了一段时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们姐弟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会实现的” 璃沫惊讶犴宁的反应过于平静,但现在除了安慰,他也不能说什么。 接下来七十二妖仙一半以上相继下去比了一场,后两天是决赛,今天会刷下去很多中上等的选手,不是说他们不够优秀,能进入第五天的必然是全界有名头的人物,但比赛就是这么残酷,一分都可以拉下去很多人。 欧德亚瑟进行到第六天晚上,有人在九间格斗场摆了个局,地点就在树洞的地下一层九柱球场。 夜菲儿骑着独角兽,在门口把邀请函递给侍者,拢了拢小披肩,这种贵族公子哥摆的party贵在摆设的地点好,九间格斗场并非给人包下玩乐的场所,能在这窜局必然跟场主关系匪浅。 先是例行跟熟人打招呼,寒暄过后夜菲儿去到地下看了一会格斗,作为这一行业的龙头老大,看惯了自己家的大格局,冷不丁来到其他地方,怎么看怎么小。 台上十几个人正在围殴一个可怜的小奴隶,唯独墙上挂着的押率数字大的吓人,而且随着场面越来越混乱,观众情绪也达到一个顶点。 夜菲儿只看了一小会便忍着不适匆忙离场,脑中只停留了被拉去一动不动的人和墙上硕大的1:25。 据说被打死的那个是九间常胜格斗士,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以前那些帮他的都到了对手那边。 夜菲儿回到地下一层,九柱球场最热闹的party已经进行到了**,呜呼唉呼尖叫连连,另一边还在继续营业,她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也看见了她。 “夜小姐是来参加宴会的?” “嗯”夜菲儿看了看他手中的圆形球“没想到暗寮场主喜欢打九柱球” “娱乐而已,玩的并不好,你怎么不去那边?” “来了发现不适合我,有点吵” “玩这个吗?” 她摆了摆手“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一些,过来” 夜菲儿听话的走过去,就在这时从隔壁包围圈中间走出一个男的,冲她大喊道“我看看这是谁…哈,这不是刚刚取得了治愈师第十五名的浮阑区之光,菲亚特格斗场代场主夜菲儿小姐么” 夜菲儿头都没转,笑着跟身边的人说“我们继续,这个球是这样拿吗?”夜菲儿把五根手指伸到球体对应的小孔中。 “没错” “喂!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大小姐跟无数个男人有过关系,现在嫁都嫁不掉,只能靠继承家业撑着个名声哟” 夜菲儿提着手里的球向前一滚,九只球瓶,一只都没打中。 “心情不好是不适合打九柱球的” “有疯狗缠着你咬,心情不好是必然的,但你也不会和疯狗一般见识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最喜欢做哪件事” 夜菲儿不理身后路泽的各种污蔑,示意他说下去。 “扒掉疯狗的皮,让他们曝尸荒野” 咚的一下,远处九个球瓶全部击倒。 ------------ 399.让你死得明白 路泽喝了很多酒,走过来还踉跄了一下,其实他长得还不错,他经常戴着一副眼镜,在镜片旁有一条银链长长的垂下来,搭在衣服上像个装饰品,而且个子又不矮,算个斯文帅哥,但毁在了人品上。 他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穿着一身黑衣黑披风的人,窄腰宽肩,气质出众,亮眼到人群中无法不注意到,然后又颇嘲讽的看夜菲儿“瞧上了?” 夜菲儿理都不想理他。 路泽打开风衣两侧抖了下,一枚闪闪发光的徽章不小心露出来,他傲气满满,说道“我记得他,欧德亚瑟拿到了第七,不过截止到目前已经掉到第十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他再前进的可能性也不大,希望你不要做了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啊,夜大小姐” “他拿了第几跟我没有关系,跟你也没有关系,与今天的一切都没关系,所以你可以让开了么?路少爷,你挡我的球道了” 路泽一把打掉她手里的球,讽刺道“开什么玩笑,你不是最愿意攀高枝儿,愿意攀男人么?要不然怎么会有用不完的钱去买首饰,买衣服,我听说只要排名稍微好点,你都要去聊一聊,看看有无下手机会,要不然你怎么把自己推销出去,谁还要你?” 实心的球砸在地上,慢慢滚向远处。 夜菲儿气的浑身发抖,路泽在外面没少抹黑她,去年拿了亚瑟大赛第十名还特意带着一群人,拿着徽章到她面前羞辱她一番。 见夜菲儿不说话了,路泽又好心提醒道“你可别被她这张脸孔骗了,或许她的本性和身材一样荡漾也未知” 夜菲儿嫌恶推开路泽带有羞辱性质抓着她脸的手,暗寮场主在一旁沉默半天了,她无法不担心路泽的话会不会让他产生不好的想法,从而影响到两个格斗场的关系。 “九柱球,有兴趣吗?” 路泽听到男人的邀请,自大的笑着“哈,行啊,不过干玩没意思,不如玩点大的” “依你的意思是?” “放轻松,不过加点赌注娱乐娱乐而已” “你想加什么?” “很简单,输了把格斗场给我” 男人想都没想就说“可以,若我赢了呢?” 夜菲儿立即拉住他衣袖“不要跟他赌,他是个无赖” 男人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学过一点赌术,应该可以的” 路泽一听更得意了“条件你随便开,我怎样都行,是骰子、牌九还是九柱球,你挑个强项来玩” “这三样我都会一些,没有很精的,不如三局两胜,一样一局,对我公平点” “好,就这么办” 路泽马上就叫人拿来了两个骰盅和一副牌九。 夜菲儿担心的站在一旁,九间的人路泽似乎很熟,这样下来就怕他们联合起来玩阴的。赌场是菲亚特家的副业,她多少都了解一些,不会赌术的人是根本不可能一局翻盘,现在她只能祈祷路泽是半斤八两,拿着半吊子充门面。 但开局之后,路泽极其娴熟的拿起骰盅上下摇晃,动作说是规范也不为过,夜菲儿的心都吊了起来。 骰子稀里哗啦摇了一会,落桌。 夜菲儿紧张的看向另一边,那暗寮主人又是毫不在意的神情,和竞技场上一样,他只做了两个动作,便说“开吧” 围观的人都愣住。 路泽摸不清他什么套路,难道是虚张声势? 刚才只看见他横着拿起骰盅一扫再扣到桌上,中间什么动作都没有,就算新手也不会这么玩,高手虽然摇晃的时间短,也不会一下都不摇,耳朵都不用听了么? 但那些跟他都没关系,他只要赢就好了。 “我先吧” 骰盅掀开。 6,6,6。 夜菲儿心都揪了,路泽有备而来,看样子不光是为了和她作对的,或许这几天的比赛他就盯上暗寮这边了。 “等一下” 夜菲儿出声,往前走了几步,到他背后小声说“我很感谢你,但路泽针对的是我,把暗寮牵扯进来实在不妥,你现在可以走,骰盅我来开,之后的事都由我来” 男人手压在骰盅上,侧过身“赌注是格斗场,你能给他?” “格斗场是妖王宫下属,牵一发动全身,我给,别人也不敢要” 路泽意料中道“夜大小姐说的没错,但如果是你来玩,我的要求可就不是要格斗场了” 两人一起回头“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跟我睡十次” 夜菲儿双手瞬间捏紧,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才是路泽真正的目的。 暗寮主人又看她“这样也可以?” 夜菲儿咬牙,又问路泽“要是你输了呢?” “那就反过来,我任你摆布” 夜菲儿双手慢慢伸向骰盅。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赌。 不堵这一下,她永远甩不掉路泽。 一只手摁住她的手腕。 夜菲儿抬头,她看到了一双包容了她倒影的眼睛,温柔似水,化了心房。 “菲菲,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 “我不想连累你和你的生活” “喜欢我吗?” 夜菲儿愣了“啊…?” “我问你喜不喜欢我” 骰盅抬起一半,在空中轻微的晃动,夜菲儿明显感觉自己在紧张,在抖。 “我有喜欢的人…” “嘘,等我赢了再说” 手里的骰盅掀开。 6,6,6,1。 路泽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被边缘压成两半的骰子。 夜菲儿也很惊诧“你不是说你只会一点…” 男人无辜道“确实是会一点,若精于赌术就不会压碎了” 路泽不服气道“再来!把骨牌拿来!我就不信你能把骨牌也压碎” 男人笑了笑“巧合发生一次足矣” 诚然这次没人把牌压碎,也没有巧合,路泽还是输了。 对面起手丁二皇加一对天牌,至尊宝,万里挑一的一个牌型,抓不抓得到就看对三十二张牌熟悉程度。 这还怎么玩?玩个屁! 路泽气焰明显弱了下去,但他喝了酒,酒这个东西向来是激发人脑子浑浊的必需品,他拍桌而起“你出千!!一定是你出千了!” 男人扔掉手里的纸牌,摸了摸中指上的蓝晶戒“你觉得我用出千吗?” “明明是刚到妖界的外来人,你不可能的…不可能…” “你调查我调查的不错么,你说我们是继续玩九柱球,还是履行你的诺言呢?” 男人轻轻笑着,路泽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夜…夜菲儿!是不是她找你来的?!是不是她让你来报复我?” “有一部分关系,不全是。你敢动我的女人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至于弄死你这件事,很早以前就决定了” “弄死我?哈!我是路家大少爷你想弄死我?”路泽大笑,神情多而夸张,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觉得在做梦“我跟你无冤无仇,就为了个女人,何必呢?又不是什么好女人,你想要多少女人我给你!我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既然不是好女人,你纠缠她也说不过去吧” “谁让她自命清高!!我追的女人从来没有不到手的,她也不比别人多什么凭什么她不在意!” “先把赌局完成吧,我不喜欢半途而废”男人起身走到九柱球场,在球架上来回挑选。 路泽被酒精麻醉的不清,跟着他还在不停的还嘴“你赢了又怎样?明天的亚瑟大赛我还会是前十,而你,永远进不了前十,区区一个三流格斗场的场主,拿什么跟我比?我舅舅可是九间的场主,无论资历和人脉都要比你广,等着瞧吧,迟早你会卷铺盖滚出妖界,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今天的话” 男人仿佛没听到,走过来,叹气“看了一圈,都没找到顺手的圆球”他活动了下手指,说“人到临死的时候,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路泽疑惑。 男人和他面对面,轻轻将覆盖半张脸的面具拿下来“所以,我给你一个明白” 夜菲儿一直看向这边,手中的牌瞬间掉落,在空中盘旋下来。 路泽瞠目。 “看来你明白了” 路泽瞪大的眼慢慢眯起来,由一开始的不解到后来的愤怒,最后咆哮如雷,但他只说了半句。 “你!!你怎么……” 犴杰拿着面具的那只手猛的一拍,接道“还没死是吧?”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在地上,滚到了脚边,他捡起来捏在手中,向前一送,血迹划出一路,远处的球瓶被击倒,一个不剩。然后他从披风里面拿出一块黑色的布,擦了擦手,轻松道“这回死透了” 寂静只是暂时的,有一个反映过来,其余的就都跟着惊叫。 九间格斗场出人命不是新闻,天天死的都不止一个,但地下一层娱乐区死人绝对是爆炸性消息。围观的群众疯狂的往外跑,夜菲儿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别人从她身旁撞过。 犴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他系了个低马尾,短短的一个小揪扎在脑后,穿着和他同样的黑衣,手里提着两个大箱子走来,看上去脸庞很是稚嫩。 犴杰手里点了支烟,吸了口,唤他“小夜,回来了?” 大男孩点了点头,利落的打开箱子,里面的金币足以晃瞎眼“押的奴隶赢到最后,全按您的意思,一局押三万,翻二十五倍” “九间的场主” “来之前已经解决完了” “嗯,这地方不错,以后全部改成九柱球场”犴杰掐灭烟尾,走向门口,手搭在夜菲儿肩上揽着“走了,菲菲” ------------ 400.终场欧德亚瑟 时值夏夜,天格外的长。 相较于浮阑区的繁荣嘈杂,卡西区更庄严神圣,民众离场后亚瑟宫格外冷清,隔着巨型铁大门,术法点燃的路灯照出地面一片银白。 回去的一路上,茉莉花的味道在空气中飘动,冲淡了那股一直萦绕鼻尖的味铁锈味。或许是太久的不见,也或许是犴杰突然不再对她隐藏嗜血的那面,夜菲儿几次想开口说话,打破僵局,去拉他的袖子软软的叫声哥,都没办法开口。 眼前这个男人有着经过时间洗礼,经历积淀的幽深黑瞳,在情绪浮动时会从眼底浮出红色与黑色相互晕染,他夹着烟时慵懒且迷人,站立时独成一幅景象,想要谁不出现玩够了马上解决。 现在他终于成为了当初理想的自己,却浑身散发无边的寂寞。 夜菲儿猛然发现,她已经看不透犴杰了,却不是从这次开始,应该很久以前就是了,只是她自己没感觉…… “明天去观战吗?” 突然的问话,打断思路。 “哦,去” “不忙?” 她又下意识道“不忙,我去学习学习” “我以为你是去看我的” “嗯………也有” “怎么反应这么慢?”犴杰停下。 其实夜菲儿不是反应慢,她是一直在晃神,虽然讨厌路泽,但也从没想过好端端的一个人会死在自己眼前,还是以断头那样惨烈的姿态,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从九间出来之后喉咙就很不舒服。 她和路泽,就像经历了一场蹦极,终于亲身体会高空坠落,互相折磨,跳出身外的心放回身体里面,然而万岁终于和他有个了结。 只是了结的方式太过残忍。 夜菲儿想了很久,才不确定的问道“你…你是我的杰哥吗?” 犴杰凑近,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是不是我也不清楚,你自己来摸摸看” 夜菲儿碰了碰他下唇扣着的两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银环,犴杰微微张开嘴,藏在上唇的牙尖就冒了个头。 夜菲儿向前一探,皱眉“唔…杰哥,放开我的手阿” 犴杰含着手指,扬了扬头,这丫头胆子太大,竟然敢去摸他的獠牙,这种动作在鲛族已经不亚于交换初拥了,只有极其亲密关系的人才能碰獠牙。 他轻轻舐了下口中的指尖,夜菲儿羞得满脸通红。 惩罚是漫长的。 手指回归自由,仿佛还在被温热的感觉包围。 “再说傻话,我就再让你看一次血腥画面” 夜菲儿缩着肩,头低低的,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但之前的事让她清楚他完全做的到,顿时软到一脸小媳妇样。 犴杰心情很愉悦,搂着她继续往前走“以后任何事都不用忍着,有人来找你,就告诉我,懂了吗?” 夜菲儿点了点头。 “我常在暗寮,没事可以过来找我”说完,他又考虑到夜菲儿忍让的性格,加上本身有点圣母,愿意替别人扛事,沉下声“你的事我都管,不喜欢谁直接说,等着我发现,那就不是一码事了” 夜飞儿赶紧点头。 他在暗示她,先说能把自己摘出去,不说就和今天一样目睹全程。 这种心理恐惧她再也不要经历了。 “除了不喜欢的人和事,喜欢谁也告诉我” “哦……”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条件反射的啊了一下。 犴杰敏锐捕捉她的反应“你喜欢谁?” 夜菲儿忙摆手“没有没有…” “我记得在九间你说你有喜欢的人,谁?” “没…现在没了” “真的?” “嗯” 犴杰看了看她,忽然笑了“这么说,你喜欢的是我?” 夜菲儿两手不自觉的攥紧,她的衣服是半肩样式,肩膀贴着犴杰胳膊生出一种特别奇异的感觉,脸好像也热了起来。 如果是小时候,她一定会吵着嚷着说出心里的想法,对方不相信,还会做很多傻事来证明自己的心,甚至大哭,她知道犴杰受不了她掉眼泪,几乎是死穴。现在说出一句喜欢,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思前想后,就怕不是开玩笑。 唉。 人真是矛盾。 犴杰理顺了她挂在脖上的水晶牌链子,轻轻抚着上面的字“有也没关系,我不会让那人活着,本以为第十名能让我稍微出点力,没想到拍死了只蚂蚁” “那个…路泽的排名是他家花钱买的,不能用来衡量实力,他爸爸和舅舅是二殿有些名目的妖仙,曾经还跟着犴帝一起出战仙界,属于元老级人物,哥,你突然对他动手,他家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 夜菲儿很是担忧,目光落在一旁。 寂静的道路上只有两人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犴杰却说“我都忘了可以买排名这件事,就说你的排名怎么会在第十五,前面应该很多灌水的吧” 沉默。 自然是代表不置可否。 “想要第一吗?” 第一。 夜菲儿抬头。 这话什么意思? “放心,我保证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暗箱的神不知鬼不觉” 夜菲儿整个愣在那里,马上她的眉头就皱起来“我才不要你帮我买!我这些年也很有长进的,小舞说我再熬个几年就能编入先锋队了,我很厉害的!或许比你还厉害呢…” 犴杰看她模样就忍不住笑了“嗯,这会儿倒是看出来了” 他自是知道夜菲儿想要自己拿,而且很不耻花钱买排名这种事,故意说出来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结果莫名的可爱。 夜菲儿被他笑了一通,手指一直转着包链来回绕,终于她鼓足勇气,准备好好跟犴杰说上一说,抬头发现她个子连他肩膀都不到,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她底气又弱了下去“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什么?” “你回来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她嗫嚅,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不可闻“之前装陌生人…还惹我生气,都在逗我玩吗?” “你也一句实话都没对我说,不是吗?” “你怎么能这样…” 果然照着夜维的话来了。 犴杰近一步,问“你想跟我生气?” 夜菲儿后退“我…我就是问问” 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让人怎么好意思再小气吧啦的生气,虽然她真的很想生气。 犴杰松了口气“那别磨蹭了” “去哪?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场” “回家” 夜菲儿跟着他的脚步停了停“好吧,那我也回……啊!”犴杰一把打横抱起人“你回哪去?跟我走” “可是!…” “我在卡西区买了一处宅子,离亚瑟宫很近,你在我那休息,明天去竞技场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我知道…但是…” 呼啸的夜风从耳边穿过,犴杰根本不理她可是但是个没完。 夜菲儿很不淡定。 大半夜孤男寡女? 两个成年人共处一室? 不行…她不淡定了!怎么办…怎么办! 然而一夜静悄悄的过去。 第二天欧德亚瑟迎来了意料之中的小**,只要是个人都在谈论九间格斗场的事儿。 说到经营了几千年的格斗场突然破产易主,以及出人命死的还是原场主的外甥,爱恨纠葛扯进来三个格斗场主的名字,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头条新闻。 有人猜测是路九怨惹了当天的金主,所以导致崩盘惨亏;也有人说当晚奴隶上场杂乱无章,场场都是一对多,压倒性局面,死就死在混乱的制度上,谁让九间可以无条件上人。而据目击者称这完全是情杀,两个男人抢女人,结果赌输了自己的头,当场毙命。 最后,扒出来这女人就是浮阑区最大格斗场的场主菲亚特家,而最后带走她的是暗寮的场主。 众说纷坛下真的假的吵翻天,这样一来大大推动了最后一天的人流量,头一次出现观众席坐不下,人都挤到了大门口席地而坐的情况。 最直观的感受,站在门口看场内,感觉全界的人都来了,站在场内看大门,感觉自己站的就是全界。 夜菲儿从卡西区旁边的一个新宅子走出来,满天的流言蜚语,尤其是她在门口看到了七妖君的火凰团。 爱蜜瑞雅见到她奔着就过来了“菲菲学姐~昨天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一言难尽” “那就长话短说咯,死的是谁啊?” “路泽” 爱蜜瑞雅惊呼“路少爷?!哇!那他家里那群老古板一定气疯了” “嗯,疯了” “那你怎么办啊?” “就这么办吧” “啊?学姐你怎么一直发愣啊?” “可能没休息好” “也是,发生了这种事你肯定睡不好,你先过去坐坐,别太担心了,有我们呢” 夜菲儿满脑子都是昨晚上那种飘飘渺渺的感觉,像是梦境一样,不光躺了他的床,还枕了他的胳膊,还有放在腰上的手,捂脸,她不能再想了,上瘾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是不是? 夜菲儿持续发愣发傻,这种状态一直到了犴杰上场,并目睹他一路过关斩将,排名直线上升到了第三,最终对上楼岚。 楼岚主修侵蚀,等级堕仙,归属禁妖,在仙界虽然只是个队长,那是因为玉皇压他的能力,他本身并不弱。现在能让他有兴趣一决胜负,证明对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 401.姐弟之间的斗争 场上对峙已久。 其实早在此局开始前金字塔尖的人便都停下了动作。 看了看犴宁的表情,璃沫暗暗猜测下一场会派谁上去。 之前沉睡近千年,她对界内情况摸不准,加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前几天也没怎么好好看比赛,但她知道欧德亚瑟的水平一直是用谁上场压排名来衡量。印象中这个人是一路杀上来的,还败了魈邪和曦灵,他做事应该是很有自己的评判,觉得该留的就留,太不符合标准的就杀。 这期间犴露频频回头,璃沫察觉她的异常,感觉死的那些排名靠前的人应该不好解释,所以她才反复看犴宁什么意思。 这些年欧德亚瑟主张和平进步,除了女王心情不爽动手会见血以外,剩下的都会留一手不树敌,大家海阔天空。 但即使这样,女王下场的机会不多。 短暂的交手过后又是对立。 璃沫瞧着楼岚和那小少年周围的空地鲜艳一片,下意识和犴露做了同样的动作,犴宁在看比赛,很认真,完全没注意旁边。 璃沫把头转回场下。 楼岚立于火海之中,他身后是一张用铁链搭成的网,仔细看,铁链还在动,不一会儿便翻出一张嘴,一口吞噬掉周围飘过来的灵压分子。每一段都一样,所有的铁链交界处都是一张嘴,它们不断侵蚀自己又生出新的部分,碰到有灵力的东西就一口吞下。这样的术咒对高灵力者来说很残忍,一旦失败,尸骨无存。 楼岚下杀心了。 看来眼前这位真的威胁到他第三的地位。 昏暗不绝的天空。 狂飓的术风,不规则布料在空中肆虐舞动。 黑衣少年身上的斗篷已没了入场时的样子,随着气盾扬起,被侵蚀的七零八落,脚下升腾的业火裹着暗红蝠纹,犹如吸血魔族的守门人,阴暗,绝望。 不过几秒的停顿,以他身体为圆心,半身为径加持出蓝色矩阵,矩形中央的六芒星穿过身体顿时飞沙走石,尘土四起。 周围的一切不受控制的被吸入其中。 楼岚大惊,用铁爪勾住地面稳身形,不过片刻身体便左右晃动,青筋毕露。 距离最近的一块场地,瞬间从青青绿草变成泥沙地,灰突突一片。 观众席惊呼不断,吸力越来越大,愈演愈烈,好多小妖使了吃奶的劲去抱住看台的栏杆才幸免于难,但场上两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七妖君集体傻眼。 分布场内的许多禁妖见状,马上在周围开启防护盾,防止发生意外。 犴露皱着眉头。主攻术师斗法顶多飙血就完事了,加持术师可是危险系数最大的一类斗法,不光伤人还误伤,练好了毁天灭地也不是不可能。 试想,别人还在一个一个杀怪,加持术师到场,一身范围技能,别人打三,他打十,别人灭队,他灭团,效果能一样嘛!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犴露攥着手心,手中的名单皱在一起,她低头想了想,眉头一松,立刻把名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主攻第一…… 防御第一…… 加持第五…… 侵蚀术师第二…… 格斗术师第一…… 最后一项,竞技场第一!! 犴露拍下名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让前排一个人抖了下。 “媵妖!” 媵妖颤巍巍回头,缠着纱布的手往身后一藏,咧着嘴笑了一下“女…女王陛下…” “群赛区那边情况怎么样?” “就…还好” 翟凌往旁边让了一下,犴露拿起名单就砸过去“你被人压了排名怎么不说?” 媵妖硬生生挨了打,捧着名单灰溜溜“没来得及…” 罗紫笑道“他是没想说,毕竟被人打的太惨了,脸皮薄,不好说” 卡迪笑了笑“胜败乃常事,这也没什么的,而且妖王宫自咱们那一批之后,好久没进新人,也是时候该换换新鲜血液了” 和他们同排的还有舞天琪,她也道“这个小伙子不错,够格进来” 媵妖冷笑“你们是渴望进新人替你们端茶倒水,把这些年受的气都找回来是不是?” 罗紫拄着脸“那也要看进的是谁” 卡迪亚对对手指“我们很和谐” 舞天琪卖萌无限“啊呀,风这么大,一会儿去找我徒儿玩去咯~”说完又给自己加了层防护。 犴露敲了几下桌子。 场下六芒星矩阵变成了三个,楼岚被逼的无法出手只能防御,胜败是迟早的事。 终于,铁链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竞技场尤为响亮,霎那间风平浪静。 裁判右手绿牌高高举起,场内的呐喊快要把耳膜穿破。 “刚刚看我是有话要说?”犴宁问。 璃沫还没回过神,观众们的欢呼让她不得不把声音加大“刚才那个矩阵很厉害吗?” “加持术中的终极术法,可以吸纳自身范围600丈内的一切” 璃沫惊叹“600丈?!” “嗯,练到出神入化不容易” 犴宁说不容易,那一定不是谁都能练这个术法的。 太惊人了,那黑衣少年应该还没用全力,2000米内的一切都可以卷了整个亚瑟宫,不单单只是竞技场这么大范围。 楼岚黑脸,座位都没回直接离场。 犴露叹气,慢悠悠起身往下走。 这小子想洗排名,败了楼岚,侵蚀和加持全第一了,接下来就到了单挑王,她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 观众的欢呼声还没停就又迎来了全场的**。 露女王不轻易下台,即使下台也是等倒计时十秒过后才出现,从没下过这么早。 璃沫坐直了,握在一起的手透露出她的不安“你就不能把妖界的规则改一下吗?” “沫沫,只是一个比赛而已,你太紧张了”犴宁看出她的紧张,拍了拍她的手。 “你们这儿的比赛是可以击杀对手的,这还叫而已?”璃沫惊讶于犴宁的态度,想了想他和大玉儿之间的事,越发气愤不能理解“露露是我生的,我当然会紧张,那是我的孩子!至于其他人的我管不着,也犯不着紧张,愿意谁管谁去管!” 犴宁看着她,说“我们之间适合好好聊天” 璃沫吸气。在吵架上,犴宁从来都是这么理智,她也在尽量理智不冲动。 “好!”很快她平复心情,收回手“我只是说出一个母亲的担心,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把他们捆在身边捆一辈子就称职了吗?什么也不让碰,什么也不让摸,连痛是什么滋味都不懂,受了伤就一蹶不振,颓废到底,这是你要培养的孩子?” “孩子是你养的,你当然这么说” “原来你也知道是我养的” “但你不在的时候是我照顾的,你不能因为现在多了别的孩子就不顾之前的孩子” “你话说的没有理论依据,我不跟你吵” 璃沫更生气了。 “露露遇上对手了,现在在场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相信他们,用不着担心” 璃沫瞥了眼竞技场,又忿忿“没良心!” “谁没良心?” “你!” 犴宁从竞技场上回头“那是你,没良心的女人” “你说谁没良心?!” “说你璃神女没良心” 璃沫彻底冷脸“你没良心!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他们他们!到底是谁们?我的是我的,她的是她的,对你来说是一样,都是你的孩子,但我不喜欢混为一谈!” 犴宁皱了皱眉“你冷静一下继续看比赛” 璃沫大喊“我不想冷静!今天露露要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七妖君面面相觑,僵直了身子不敢回头。 场下,犴露已经站定了,她把衣袖和长裙的下摆撕掉,再没碍手碍脚的地方,每一项都按规矩来,给对手十足的压力。 黑衣少年脱下破碎的斗篷,在手中燃尽。 “我有点紧张怎么办?” “得了吧,前面杀了那么多妖王宫元老级妖仙的后裔,眉头都没动一下,现在还能紧张,我可不信” “替你清理一下门户,应该的” “什么道理都让你说了别人说什么?” “姐姐,让我拿第一好不好?”晃眼的笑。 “撒娇没用”犴露摇摇食指。 “比赛结束我请你去玩九柱球” 犴露笑“昨天在九间闹出那么大动静,我怕你再拍了谁的脑袋当球踢,烂摊子我收不起了” “就是随便打一场” “贪心使人退步,这个道理是姐姐教你的,记住了” “受教,但还是希望姐姐能去,万一九柱球皇后变成皇帝了,你不在场不好” 犴露抬了抬手里的三尖戟“臭小子!你挑衅我!” 倒计时结束,裁判宣布开始。 气氛陡然升高。 黑色符文连成一串从地底窜起环绕整个赛场,犴露的速度递增,不断的绕后攻击,可每次她闪到哪,碰巧都是眼前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她立即明白,这臭小子闪避比她高。 犴露最后一次绕开,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甩到远处,她面目骤变,獠牙尖细,身上的衣服蜕成白色,飘散着片片羽毛,圣洁光芒笼罩下,五指花瓣一样的指甲尖还在滴血。 神妖混合技能。 犴露发动狂怒状态。 不能再掉以轻心。 犴杰看了看被抓碎一半的衣服,血痕在衣服里若隐若现,他笑的兴致勃勃,很久了,已经很久没人可以伤他了。 漆黑的眼眸突然现出红光。 璃沫紧张的站起身。 是鲛獠?! 吼间发出的声音如同猛兽出没,低沉嘶哑,蔓延上脸部的脉搏纹路不断扩张,手下同时间出现锐利坚硬的指甲。 两人都在狂怒状态下,身影像柳丝一样,纠缠到一起,彼此飞蹿。 抬手,地裂。 转身,掀了场地。 追逐,四处出现深坑。 犴露挥着三尖戟,用力敲在一旁的雷鸣柱,场内灯光一闪一灭,发出滋滋的响声,不停的闪烁之后陷入漆黑。 巨大的柱子失去支撑砸向场中央。 轰隆隆。 烟尘飞舞弥漫。 整个会场寂静。 犴露正兴奋,站在空中抱着肩,突然灰尘中出现黑影,瞬间撕裂了石柱冲上来。 天上的人掉下,扑通一声巨响。 地面砸出个身形纤细的巨坑。 犴露握住脖颈上不断加力的手,红着眼还在扑腾。她垂在地面的手作结,漂浮的羽毛立时化为黑羽,一片落下来,下面压着的绿草消失殆尽,只剩飞灰,更何况是成千上万根羽毛! 犴杰立马松手,伏在犴露身上,口中术咒不断,趁此闲隙,犴露抬腿击中他侧面,形势逆转,她翻身掌握主权,把犴杰死死压住“哈,这回看你怎么办!” 一片羽毛触碰到犴露,衣服瞬间被侵蚀掉,犴露吃痛。 犴杰急了“傻瓜!不能免疫自己的攻击还用这招!” 犴露皱着眉头,仍坚持道“我才不管,我赢了就好” 犴杰也很吃惊,他没想到犴露潜藏性格竟是玉石俱焚,这下玩大了! 结印的双手被控制住,犴杰不能动弹。 满世界的黑色羽毛,即将要侵蚀,殆尽一切。 就在这时。 “好了” 沉稳的声音从金字塔尖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宁静安和的歌声。 飘落而下的羽毛被歌声感化,又重新恢复为洁白,轻轻柔柔落在身上。 场中的两个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裁判已经抬起两面旗子,宣布“平局——!”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唯有天神之歌可以感化侵蚀术,在场的神族若不是只有璃沫一个,露露就是抱着另一种心态,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璃沫收住最后的尾音,手心里全是汗。 “还有人要挑战单挑王的称号吗?”犴宁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没有人回答。 姚娜还在和曦灵开玩笑“要不我们联手把他打趴下再说?” “你们就别上去丢人了” 翟影看了看翟凌“哥哥?” 翟凌已经接受事实,淡淡道“和小露打成平手,谁敢轻易去?” 金字塔尖再次发话。 震惊四座。 “既如此,我考虑了一下,露露年年蝉联第一,偶尔也要有点压力,所以今年的单挑王依旧只有一位,犴杰。”犴宁望着下面“上来吧,我的儿子” ------------ 402.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全场爆发惊叹声。 几千年前妖界小王子下落不明,新闻确实火爆了一阵子,之后也就不了了之。现在经由犴帝突然公布,还是本届最强的单挑王,说不震惊全界是不可能的。 “小王子——!!” “小王子!” “犴杰小王子——” 雀跃的欢呼声中,犴杰摘掉遮挡的面具仰起头,往上看,他根本没打算认亲,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预期,都没必要遮了。 妖界向来崇拜强者。 以前他在暗,做什么都没人注意,现在在风口浪尖上,以后再想做什么,很不方便。 犴露扫了扫小裙子,手掌朝上伸过去“走吧,我亲爱的弟弟” 犴杰疑惑不解“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送蝙蝠那天” “我说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犴露拉着犴杰往金字塔走“宁宁?那就是个老油条!什么时候我哪能清楚,我也很惊讶,但他老婆一定不知道” “哪个老婆?” 犴露耸肩“唱歌救你那个” 犴杰无奈笑道“那是你母亲” “也是你母亲” 两人一起上了塔,路过第三排的时候,姚娜捂着脸激动“我的天!是小杰…他拿了第一啊……我的学生拿了亚瑟第一!…我竟然还教过王子…我的天!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快打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做梦!” 曦灵自然没时间去打姚娜,她反复看着手里的房卡,笑容满面,看来今晚是个好日子。 翟凌投来关切的目光,道“小露,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伤到?” 犴露摆手“那小子还欠点火候,我当然没事” 说话的功夫,犴杰已经上到了最顶层。 璃沫起身,她几乎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对她毕恭毕敬的小男孩,不知不觉间,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男人,消失了这么久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孩子真的长大了。 她的顾虑又少了一个。 “老妈”犴杰给了璃沫一个大大的拥抱,欣慰中还带着点小自豪。 这么多年他为了追求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离开了生他养他的妖界,现在他拥抱着神族的标杆,六界最强女战神,而且这人是他母亲。 “小杰…”璃沫抱着儿子感动的热泪盈眶。 犴杰一边抱着她,一边和身后默默看着的男人打招呼。“爸” 犴宁指了指下面“坐吧,别让你妈一直站着” 比赛还在继续,话不能多说。 犴杰依言坐到了第二排,就在犴露旁边,那个空缺几千年的位置。这里的视野和在观众席一点也不一样,一旦坐到这里,仿佛下面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金字塔本身也是地位的一种象征,怪不得入了七十二妖仙的人会这么在意排名。 犴杰唤道“小夜” 肩膀上方突然出现团黑雾,黑雾散去过后,一只蝙蝠靠近耳边,他点了点头,随后朝金字塔下方飞去。 姐弟俩挨得很近,犴露见状笑道“又送你的小蝙蝠去传情了?” “老爸突然横插一脚,打乱整盘计划,现在不解释,以后就是个引子” “看不出来你还学会哄女人开心了” “跟朋友学的,两人在一起麻烦事这么多,解释清楚了总归没坏处” 犴露感慨一笑“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怎么大人就看不透呢” 头顶上方的抽噎声小了许多。 犴宁等她平复了心情,才问道“好些了吗,本是想让你高兴,又惹了你哭” “我就是高兴才哭” 犴宁没说什么,又问“什么时候走?” 璃沫闷闷道“一会儿” “我已经叫人去做了东西,吃过再走” “不了,比赛结束我就该走了” “沫沫” “嗯?” “我是认真的,还是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 “别说了!”璃沫捂紧了手里不断发光的镜子,打断他“什么事都没有,也没人逼我做什么,选择回去当神女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想了很多,最后还是觉得人界更适合我,当然我回去做神女,六界再也没有任何战事这样很好,和平,安睦,是任何人都想要的结局,谁也不想总打仗” “你也希望这样?” “起码现在是这样” “你不爱我了” 璃沫动了动嘴,咽回去“大玉儿很适合你,我看她这几天一直在帮你做事,都没时间过来观战,想来她也很尽心尽力,对你的感情不像假的,你既然对她也有情,倒不如放弃我们这桩,另寻一段感情” “你这次来妖界是为什么?别说是为了东皇钟这种谁都不信的理由” 璃沫沉默。 正愁没有借口,欧德亚瑟结束的号角吹响,她匆匆指了下东皇钟,转身就走。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犴宁在身后又问一次。 璃沫雕像一样定在那里,看着台下观众散场,悲欢各异,喧闹嬉笑都与她无关,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抬步。 没说话,头也不曾回。 犴宁落寞的坐在那里。 他这么急于要这个答案做什么,爱,或不爱又怎么,从无尽的生命有尽头的那天开始,他就失去了对她说永远的资格。 刚那一瞬间,他甚至还想,跟大玉儿摊牌,不再利用她放她离开,不找鸿钧报仇,远离他的一切,什么天罚,什么神界,违心的事他一件都不做了,只要剩下的日子有她在身边就好。 可也只是想想,从他决定学九阴圣火的那一刻,一切便都是出不去的。一旦真相大白,鸿钧不可能容自己欺骗了他那么久。 更何况他从来不希望他活着。 璃沫出了亚瑟宫大门四处找不见鸿钧,捧着快压到手里的镜子,结果里面传来的消息不是叫她到越界门聚合,竟然和她说等一等。 璃沫略一思索,碰巧遇见犴杰和夜菲儿从另一边出来。 夜菲儿一愣,唤道“女帝!” 璃沫道“已经不是女帝了,不必再这么叫” “那…那我该怎么叫?” 话是问她,看的却是旁边。 犴杰说“笨,有什么可为难的,叫妈” “啊!”夜菲儿羞红,低着头“帝…帝后” 璃沫微笑,转头问“看见露露了吗?” 犴杰说“她有事先走了,不知道什么事那么急,叫她打球都不去” “嗯,你们好好相处,别打架,今天已经把我吓个半死了”璃沫心下了然,露露能把鸿钧拖住,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去树底探一探。 “老妈!” 璃沫欲走,听到儿子叫她,心中一暖,又回头“怎么了?” 犴杰想着要不要说阴君的事,最后只说道“你和我爸没事吧” “没事” 犴杰看着璃沫,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透出。 璃沫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犴杰沉默一会,道“如果你养了一只美丽的金丝雀,它很会唱歌,叫声悦耳,你对它无微不致,细心呵护,有一天金丝雀飞走了,再也没回来,这时候又来了一只麻雀,它拼命模仿金丝雀,还学着它的样子唱歌给你听,天长地久,你会不会用它取代金丝雀?” 璃沫看他紧紧搂着夜菲儿,想到或许是孩子在感情上出了问题又不好意思问,所以才想到这种比喻,她慢慢解释道“虽然会,但那不是爱情。能做到无微不致,细心呵护,说明我一定很爱护金丝雀,初心也是金丝雀,即使后来再另一只金丝雀、麻雀、凤凰,我也只觉得前一只好。所以模仿一个人是得不到爱情的,只会加深前一个的印象” 犴杰顿了顿,说“如果后来你发现这只麻雀就是金丝雀,他飞出去之后不小心掉进火里,烧毁了一身漂亮的羽毛和歌喉,只是换了个名字回来找你呢?” 璃沫的眉头拧了一柠,想了想,又笑道“大概它很喜欢我吧” “麻雀并没有说他是金丝雀,还让你误会了那么久,你能原谅吗?” “这种事说不清的,或许起初不能原谅,慢慢就会好的”璃沫拍拍两个孩子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你们两个好好的,知道吗” 夜菲儿望着璃沫的背影,叹道“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帝后好漂亮,和露露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 403.初次交锋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夸奖我?” 夜菲儿想了想,蓦地脸一红,结结巴巴道“你们一家子…基因都很强大,虽然是集合优点,但相似的地方多于不相似,很容易让人认错。我们第一次去看十帝雕像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 “说到底,也就我老妈和老姐不容易分辨,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现在容易多了,气质和眼神都不同” “现在是很大,以前只要不穿一样的衣服”犴杰看着璃沫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我认错过一次,中途知道是认错了,也只能强撑着,要不然太尴尬了” 夜菲儿掩嘴笑,她以为犴杰跟索菲尹练就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不会在乎人家怎么看他,没想到也会有装傻充愣的时候。 “我听说露露小时候常穿白色,和仙界人一模一样,犴帝是如何分辨的?” “感觉吧” “你们是一家人啊,你怎么感觉不到?” “我又没在他们身边长大。枕边人和女儿他肯定分得清,你若是有个双胞姐妹,我也能分得清” “也是感觉?” 犴杰一手揽着她一边贴近,笑的别有深意“专门找会用小爪子掐我的那个” 夜菲儿立马低头,眼神扫了几下四周,嗫嚅“大庭广众的还有人在…不要乱说…” “哈!” 两人继续往前走,犴杰搂的毫无顾忌,夜菲儿却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距离妖王宫越来越近,熟悉的面孔多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此时,估摸着竞技场上的事儿全界都知道了,犴杰秒变磁石,只要有人的地方,群众目光就没离开过他。说句夸张点的话,他打个喷嚏都会引起众人注意,别说是身边搂着个女人。 但是,没人敢放肆的直接看,某人臭脸甩的比煤炭还黑。 “好奇怪…”夜菲儿小声嘀咕“其实可以不这样” “你也看出来了,我老爸是想监视我” “监视?” “露姐偷着拉拢我的事被知道了,他不希望我们姐弟站成一条线,原因你懂的” “嗯…确实,可是我没在说这个,我是说…别人看的是我和你” “他们喜欢看就让他们看,你从现在开始习惯” “那以后怎么办?”夜菲儿看向一旁“以后…你想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像我们这样被看见,不会很麻烦吗” “也是,提醒的不错” “殿下既然已经公布身份,往后便不能再随心所欲了,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着些,我若是在你身边还好,若是别人,我怕她们不会想到这些” “你第一次叫我殿下” “叫殿下总不至于落人口舌,我…我做错了吗?” “没错” 两人陷入沉默。 夜菲儿隐藏的很好,她所有情绪,小心眼,记仇,得理不饶人的那一面在犴杰面前都收敛的看不到痕迹。她是聪明人,知道犴杰喜欢她什么地方,也不想破坏了他心中的印象,更清楚如果变得和其它女人一样,估计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到头了。 她等了这么多年,必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而犴杰却不太高兴了。 之后,他带着夜菲儿往妖王宫走,与之对应的建筑门口,魈魃二殿站在一起,他们没在说话,彼此却透露着一样的神情。 很焦虑。 “参见殿下!” 魈邪半跪,顺手拽了一旁犹犹豫豫的魃邪。 犴杰向下看,这么多年魈邪还是一副少年样貌,半分都没变,如今物是人非,和他有关系的人却不在了。 “消息得的倒是快” 犴杰摘下食指上的红宝石戒,似乎是看到魈邪过的很好他不舒服,故意把戒指扔他面前“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魈邪愣了很久,缓缓拿起红宝石戒,道“谢殿下” 犴杰侧头,用余光看他“你谢我是因为我替她收了尸?还是你做不到的事我做到了?” “都有” 犴杰继续往前走。 魃邪下意识喊道“殿下且慢!” 没等叫住,犴杰已经敲碎了近在咫尺的结界壁,从碎片中穿过。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他的话“有那么难么?” 魈魃二殿瞪大了眼睛。 等人完全进去,结界又重新恢复原状,阻挡了外面的一切。 空旷寂静的戕鲛宫里一个人都没有,路上的气氛很压抑,越靠近二楼结界越多,手法明显不是妖界的风格,两人都刻意隐去脚步,一步步向深处。 夜菲儿心有疑惑,又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不敢掉以轻心,幻出羽灵伞,默默在旁防御。 等靠近了楼梯口,犴杰才回头道“你在下面等我” “诶?” “我找露姐说些私密的事情,等我叫你你再上来,知道吗” “可露露不是……”夜菲儿没说完,便见犴杰从怀里拿出一个很漂亮的蝴蝶,轻薄的蝶翼幻开幻合,栩栩如生,粉钻切面完美无瑕,小小一颗恰到好处镶嵌之上。 他将这发饰戴在她头上“我会尽快谈完,不要乱跑,若是有事我能感知到” “……好吧”夜菲儿摸了摸蝴蝶,上面还有温热的体温,心里仿佛都被这热度填满“要小心,我就在这里等你” “知道了” 珍露殿。 犴露趴在桌上,胸口起伏着,发髻顺着一侧垂下来,衣服整个右边暴露在外。 犴杰靠近门口,敛去了一切气息。 殿里还有另一道淡定自若的声音。 “谁允许你这么做?” “呼…呼…” “你是我的,不光是命,还有人,心,身体,没我的允许,不准你轻举妄动” 犴露喘息着,等到呼吸不那么困难了,起身把碎成破布的裙子拉下来,遮挡住大腿之下。 “身体就算了,心灵什么的,亏你还能说得出口,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我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在没得到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去死” “谁说我想死了?”犴露坐下,右腿搭到另一腿上,动作比平时慢几倍,很不自然“不过是想试试,我对于你到底算个什么位置” 鸿钧一笑,道“你刚刚试验的很好么” 犴露脸色苍白,僵了身子“你走,再也别来找我” “什么意思?” “很明显的意思” “我走了,你一点都不在意?” “你出去这个门,我会连你姓什么都忘记,信不信?” 通的一声。 拳头砸到桌面上。 “你以为是谁护你?落下那么多蚀骨黑羽怎么就没全砸你身上?” “没看见就不作数,你说你出手护我,我也可以说是我妈出手救我,你觉得这两个可能性哪个大?” 鸿钧微微抬了抬下巴“想激我?” “没有,只是就事论事,别多想,神祖可要息怒,气坏了身体,有多少女仙要为你落泪了” “你看见什么了?” 犴露坦然“我没看见什么啊” “谁跟你说话了?” “用得着别人跟我说吗,你不是很喜欢我聪明?现在不喜欢了?那正好,滚啊,别让我见你惹心烦” 鸿钧被她那无所谓的态度气得不轻,万年铁打不动的脸寒气逼人,转身就要走。 突然,门口的黑影掠过,火焰燃烧后的焦味浓烈,惊动了屋里的两个人。 “怎么着,这就想走了?”犴杰靠在门口,不悦道。 竟然被鸿钧躲开了,只烧了他的手和侧面衣摆。 “小杰”犴露先是惊讶,随后放下防御的姿态走过去,不停地给犴杰使眼色。 快走…… 快走了…… 犴杰当没看见,拽着犴露到身后便说“从现在开始,我家的人和事由我做主,不劳烦外人费心” “后生晚辈也想跟我过招” “希望你不是倚老卖老才好啊” 两人针锋相对。 屋里的气氛降到极点。 犴露一直注视着鸿钧的动作,他刚抬起一点手臂,便立刻冲上前“你不能动他!” 鸿钧冷冷道“你看不见是我受伤,还是你想替他偿还” 犴露目光往下,果然鸿钧手背上的皮肉翻开一片,原来白玉无暇的手,现在都看不下去眼,顿时心念一动,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压着下意识的动作,对后面说“别再动手了” 犴杰凑近“姐,现在可以对付他” 犴露小声回道“不是时候,听话” “他欺人太甚” “我没事,你别硬碰硬,他活了这么久,实力虚实完全不知道,岂是你我二人就可以对付得了?” 犴杰咬紧了牙关,偏过头不去看犴露身上破烂的衣裳和印痕“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过去的记忆又涌现出来,莫里兰卡的那一晚,鸿钧有多羞辱他,就成倍的加在犴露身上,成为了他不敢去想的黑色回忆。 犴露拍拍他,走了几步“你先回去,我晚上再找你说话” “你要单独和他在一起?” 犴露没说话,蹲下捧起那只烧伤溃烂的手,用自身另一半神族之光治疗,鸿钧却替她说了“你姐一直单独和我在一起,不速之客是你,是吧?露儿” 犴杰皱眉,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再听不懂就是傻子。 “姐,你喜欢他?” 长久的沉默代表默认,犴杰笑的颇嘲讽,压下去的腥甜突然发作,顺着嘴角流出。 犴露立刻仰起头看鸿钧“你答应过我的” “谁让你不回答” “我喜欢你,你满意了吗?” 鸿钧笑,放开手。 犴露起身,担忧的朝犴杰走去。 地上半蹲的身影突然喊道“不用你过来!” “小杰,让我看看你的伤” 犴杰闷闷“去照顾你真正喜欢的人吧” “小杰!” 不理会身后的声音,犴杰快速走出珍露殿,每走一步,左胸膛的伤都火辣辣的在疼。他走下楼,看见夜菲儿还等在那里,想要装作若无其事,谁料迈下一步,突然剧痛难忍,直直从楼梯摔下。 “哥!!” 夜菲儿心都悬在嗓子,扑过去抱住犴杰,两人一起从台阶上滚下来。 “哥,你怎么了?你…” “先走…” ------------ 404.利用完了还要灭口 阴郁的天气一直持续。 眼见夕阳落幕,最后一丝烫红的光线被收起,璃沫射杀最后一只妖兽,将玄仙弓收在身后,脚步不自觉加快了很多。 拨开横斜的枝桠,周围再透不出一点亮光,如同她的心情一般,暗沉沉的,潮湿的环境仿佛跟着空气进入了脾肺,压抑的很不舒服。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走了根本没人走的路线,结果路痴属性发作,绕了几棵大树之后居然迷路了,还碰到了很多凶猛的对手。明明她当初管理妖界的时候特意命人在五十四层天罚入口留了记号,只要顺着东偏北方向一直走,不至于在下三十层绕圈子,怎么会这样? “嗷——呜!” 群狼聚集的信号再次从森林深处传来。 璃沫警觉。 此地不宜多留,她必须绕到大路上去,这群狼妖跟了她这么久都不死心,数量倒是越来越多了。 几经周折,脚下的青苔泥泞少了,慢慢石子多了起来。身后野兽的脚步声逐渐加大,她立即飞身向前,脚步跟着她蜂拥而至。 一脚迈上石阶,霎那间就被反弹后退。 璃沫恼火,谁这么缺心眼,下了结界,偏偏是阻隔原始野林和台阶两侧,故意拦她的嘛?还有,在树底下这么大范围又没作用的结界,什么意思啊这是……… 算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身后已经密密麻麻追上来一群雪狼,锋利的牙齿还闪着银光。 “参见帝后”为首的一只身型最大的狼说道。 璃沫没有转身,淡淡道“知道我的身份还敢靠近” “最近经常有灵力强大的人造访树底,我等不过是好奇心作祟,想来看一看罢了” “除了我还有人来此?” 狼妖没答话,闪着荧光的眼睛一直盯着璃沫头上的金色花饰,慢慢逼近“流光飞火,妖王密钥,若是得到了它,别说是靠近帝后,妖王宫也住得” 璃沫苦笑“你们说这话,可见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我不知道是谁派你们在此拦我,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你们陛下已经娶了新妃大玉儿,妖王密钥在我头上,可是开启噬魂囚的咒语在她那里,我死了倒无所谓,反正陛下也不在乎我,只是看到你们,难免想起自己的遭遇” “你想说什么?”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难道都看不出我是被人扔到这里来的么?”璃沫转身,半掩着身上划破了几处的衣裙,脸色苍白带着丝落寞“我没了帝后的宠爱和权利,独自出现在妖树底,现在又遇上你们,这样的答案不难猜吧” 狼妖半信半疑“不管真的假的,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只要妖王密钥!” 璃沫果断摘下头上的发饰“想要,现在就可以拿去,犴帝对我不仁,我就对他不义。我现在就怕你没命去要开启咒语,我若是大玉儿,在你们回去的路上就会安排一切了” 狼妖果然迟疑了。 璃沫又拧了自己一下,把失势的失落和愤懑加重“谁会想死呢,你看我在这里转了这么久就知道,我一刻也没有放弃。如果我还有机会,绝不会让背叛我的男人好过,这妖界我留着又没什么用,等我出去了,谁对我有功便送谁好了” “那依帝后的意思?……” “大玉儿答应给你们什么?妖王密钥?”璃沫笑笑“我能给你们的更多,别忘了,我是仙界的女神,提拔升仙也不过是我跟玉皇说一句话的事儿,要不是被人陷害困在了这里,落得这个境地,你们可要想清楚,现在与我为敌,顶多是拿到一把钥匙,若是与我为友,权利手到擒来。”末了,又补充一句“救命之恩大于天,谁能把我救出去,我一定忘不了他” 原地瞬间多了一个人。 “树底的路没有比我还熟悉的人,您想去哪里,我帮您” 狼王的道行显然是中上水平,脸上还有兽化的纹彩,半褪不褪的,比起其他人的狼脸人身要好很多。 璃沫欣慰了,小伙子有眼力见儿,不枉费她演了这么半天“先去五十四层,之后我必不会亏待了你” 之后的路再也没有结界,走的通畅无比,璃沫坦然的很,一点没有心虚,虽然她扯谎扯了百分之八十,因为自己路痴就要拉上一帮人为她引路,还谎话连篇,最起码可以跟犴宁说说让他进王宫当个小职位,她这也不算是亏待吧,啊哈哈。 越靠近五十层越热。 璃沫刚在下面冷的要死,现在又被热的直出汗,冷热交替进行,她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结果惹了大祸。 “谁!” “呃…打酱油的!” “嗖——” 闪电般的影子袭来,璃沫情急掏出玄仙弓就发了一次。 她一发不要紧,攻击变成了四面八方汇聚。 璃沫果断推开狼妖,喊道“小心!” 刚才只顾着防御,也没想她这十二箭射出去之后还能太平么。 “那人是远攻,你去对付她!我带人去那边” “好” 很熟悉的女音。 后面的男音更熟悉。 没来的及多想,黑影再度袭来,璃沫一手拉住黑影攥住,玄仙弓抵着一端刚要射出,便察觉手里是条鞭子。 汗,使鞭子的男人,她认识的就一个,阎风。 晃神儿的功夫,璃沫手上一痛,立即松开鞭子“哎哟!阎风你个木头脸!你真打啊?” 阎风愣住“是…夫人?” 璃沫抬起手,狼妖那边得了令也渐渐停下,可下一刻,璃沫就看到那些人的脸溅满了温热的液体,她大惊失色,有人比她还惊慌。 “什么?是神女?!快!快停手!” 大玉儿小巧怜人的脸慢慢出现在视野中“玉儿不知是姐姐来了,这…”她看了看地上的群狼尸体,为难道“妹妹实在是没想到姐姐会和一群狼妖一起来这里,还错手杀了姐姐的人,玉儿不是故意的” 璃沫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强勾起一丝笑“没事,就当是清理手下了” 大玉儿歉疚道“对不起…” 转头,犴宁正从洞口出来,看见她径直走过来。 临近,大玉儿头更低了“陛下,我错伤了姐姐的人…” 犴宁和大玉儿耳语,过后大玉儿就走了。 璃沫心里不爽,绕开他,去不远处拾起自己以前立下的方向旗,不知道被谁弄断了丢在一旁。 “下次要来和我说” 璃沫心里有气,说话语气就更冲“我希望我们之前的问题,不要发泄在不相干的事儿上” “我不明白你说哪件” 璃沫拿着旗到他面前晃了晃“这样有意思吗?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么上来?还被你的人打伤?还害死了那么多人?” “谁惹你生气了?” “你啊” 犴宁从刚才开始就莫名其妙“死的人你又不认识,和我闹什么,大玉儿刚才不是说了,是错手不是故意的,竞技场上你丢下我就走,现在迷路了找不到路又向我发脾气,谁惹你生气?” 璃沫冷笑“呵,犴宁,你真要感谢上天让你娶的人是我” “不然?” “我只是利用人找个路而已,有人利用完了还要灭口” ------------ 405.神族卷轴 犴宁自然知道璃沫说的是谁,前因后果想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他一边处理着璃沫的伤一边说“现在尝到吃醋的滋味了,以前领着一群男人围着你转,不想想我是如何过每一天?” “你放…胡说!我几时领一群男人!” “人界百年,别和我说发生过什么事你都忘了一干二净” “我干嘛要忘记?我忘了还怎么记住你宁王是如何骗人,把我骗的团团转!” “是不是每次一吵架,你都要把这件事拎出来说?” 璃沫得理不饶人的毛病犯了,扔掉手里的东西就仰着脖子跟他吵“事实阿,堂堂妖界帝尊下到人界陪我玩,王爷当够了就装嘴歪眼斜的书生一路跟着我,你直接亮出你本来面目多好,我保证见了立刻跟着你走,不用你编身世来接近我” 犴宁迈了一步上前,想捏死这个女人下不去手,咬死她又下不去嘴,两人就像竖起毛的公鸡,快要贴到一起。 “终于承认你是看脸的了” “夸你还不愿意了?”璃沫握着拳“不过一张脸而已,没了这个,又有多少人愿意在你身边,愿意为你死?” “除了你,还会有” “谁?” “我不告诉你” 璃沫抿了抿嘴,皱着眉“你都娶回来了还用得着告诉我么,我又不瞎不聋,我听得到也看得见,你再也不用找借口蹭我的吃喝,有人愿意为你做,愿意为你现学煲汤!还愿意给你生孩子!人生赢家阿,恭喜你。” “随你怎么说,心情不好可以冲我发脾气,在这里发够了就算,外面可没人受得住你” “我不发了,你留着心胸给别人宽广吧” 璃沫气呼呼的走了。 犴宁伸手把她小脑袋扭回来,结果遭到了强烈反抗,他气急紧紧把璃沫搂在怀里“你能不能听懂好话赖话?” “听不懂,你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咬你了!” “你确定要在这方面跟我比?” 耳朵被捏了一下。 璃沫抬头就看到公狐狸似笑非笑,鲛獠是与生俱来的会诱惑人,一般他们这样的时候,下一瞬间都是为了咬住猎物的脖子。 她自觉亏了,扭着身子挣脱“放手!” “不放。” “无赖!” “怎样?” “犴宁你是个无赖!” “那就更不能放了” 璃沫用力推他,犴宁直接伸直了胳膊。 她又挥舞着双手,后背都浸了汗,却连衣服都碰不到。只好握住他手掌渐渐推开一点距离,见机,张嘴就咬,一边叼着手掌,一边愤恨的看着他。 刚开始没什么,犴宁看她小猫似的张牙舞爪还觉得好笑,谁料璃沫突然改用牙尖咬小部分,他吃痛,也懊恼她该死的小聪明。 “松嘴” “唔唔!” “松!” “唔!” 犴宁当机立断,手起手落。 璃沫不由自主的嚷了一声,可怜巴巴的揉着屁屁,突然好想哭。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在爱的人心里你不是唯一。又或者,你以为你们的爱情无坚不摧,但他的心里还可以再放下一个。 在她还不懂爱的时候,以为陪伴就是爱,那时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是玄天镜,因为镜陪了她亿年光景,事事巨细,了解她甚至多于她自己,他们从来不吵架,何谈冲突,日子安稳平和。 在那之后,有一个人教会了她什么是爱。 他们用相处久了的默契一起渡过难关,共同对抗所谓的天理,直到有了属于自己的爱情结晶,不管难过或悲伤,高兴或喜悦都有另一个人分享,日子不再平淡,却让她每一刻都觉得幸福。 那时她便知道,爱情,是为了这个人你可以付出一切,他也愿意为你无怨无悔,而不是两个寂寞的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玄天镜不喜欢她,大概从来都没有。 吵,证明在乎。 从来不吵,一味让步,也可以说是不当回事,等于不在意。 璃沫虽然难过,却庆幸他和犴宁之间还有情分。 虽然这个男人刚才幼稚的打她屁股。 “旗子我会让人再立起来” “不用了,我也不是次次都来这里散心” 犴宁无语。 璃沫问“不可以吗?” “我希望你清楚我们在一起快几万年了,而不是刚认识” “才没那么久,刨除中间没见面的日子,把露露的年龄折中就差不多”说到这,璃沫突然想到儿子,便又说“今天公布身份,我见小杰根本不知情,你最好还是跟他说一说这件事,要不然他心里不定会怎么想你” “他们心疼你,现在都不愿意与我说话” 璃沫撇嘴“谁让你愿意唱黑脸” 说完,小PP又挨了一下,她鼓着嘴不说话了。 “露露干什么去了?” “大概在妖王宫附近,小杰去找了,姐弟两个人互相有照应,好过一个人” “鸿钧不在,你很自由” “我找不到他,我们要一起回去” “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 “找不到” “嘴硬的毛病还不改,等着人撬开是吗” “你凭什么撬我嘴!” 璃沫恼火。 什么玩!应! 怎么谁都要撬她嘴?她是玩具嘛,说撬就撬啊? 诶…等等…… 还有谁说过这句话? 一个背影突然浮现在脑海,干枯的双手,日渐消瘦的身形。 璃沫突然头疼起来,下意识看向犴宁的手。 可惜她没看见,因为犴宁的手在身后。 唉……… 阴君以前也说要撬开她嘴,那男人脾气不好,受不了她几句顶,而且当时是因为… 因为…对了,因为他说犴宁有三件事她不知道。 “你和谁做过交易?” 犴宁往岩洞后面走。 璃沫追上“你说啊,你跟人做了什么交易?这个交易关系到我对不对?你别不理人,心虚了是不是?” 岩洞后是一个新挖掘出来的壁垒,闪着紫光,天罚气息浓烈。 犴宁拿出一个卷轴“有关这上面的术法,你会解吗?” 璃沫扫了一眼,全部是神族高级术法,有的只是听说过,她也未必能用出,需要回去查一查。 她抖了抖卷轴,道“你告诉我你和谁交易了什么,我就帮你解” 犴宁不吃她那套,抽走卷轴放回原处“我自己找人解便是”随后伸手叫来了阎风,让他立刻批一队人去神界探查。 璃沫等人走了才说“你这是白费功夫” 犴宁嫌弃道“把你的脸擦一擦,咬人咬的都是口水,脏死了” “……@¥!*” ------------ 406.身体力行 与此同时。 夜菲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小夜一起抬着犴杰出戕鲛宫,她瘦胳膊瘦腿,每走一步都要抖个几步,还要兼顾着不能被别人看见,心都悬在半空。 夜菲儿强撑着,平时看不出来,一度觉得犴杰太瘦了,本就是高挑身材,腰细的在女人里可以气死一队,这会儿一捏他身上都是实肉,体重一点儿不轻,靠在肩上足可以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分明是精壮精壮的。 气息平缓的喷洒在颈窝附近。 夜菲儿目光游移,仔细摸摸手里的肌肤,很有安全感,有弹性,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的跳动,或许是距离太近了,很多想入非非的想法一瞬间都冒了出来,不禁老脸一红。 她还真是道貌岸然,白天作出一副不想靠近的模样,现在怎么回事,只不过是搂的太紧了一点而已,而且犴杰是昏迷?b>www.shukeba.com。”救送耆灰馐栋。∮植幌褡蛲砩夏茄侵鞫?hellip;啊!啊啊啊啊她怎么还能想这么没羞没臊的事情。 用力摇了摇头。 冷静! 一定要冷静。 这边夜菲儿快要把自己谴责死,那边小夜只搭了个胳膊,忽略犴杰每隔一会儿就变换的呼吸频率,他望着前方,继续当透明人。 三人避开妖王宫的耳目,一路奔向亚欧区里一栋独立出来的小楼。 夜菲儿气喘吁吁,打量了几眼屋内价值不菲的摆设,什么话也没问。主要是她没机会问,小夜一进来就幻成蝙蝠倒挂在门口的房顶,路上也没见说过一句话,大概是秉承了蝙蝠的性格,不喜欢沟通。 仅剩她自己,便扶着半昏迷的犴杰进入主室,手一软,差点把自己也栽到床上。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把所有绮念都抛除脑海,替犴杰脱了鞋袜躺好,马上进入治疗。 稍微一探,才安下心。 还好只是被神族之气震伤了,没伤及到重要部位。 治疗的过程中,为了追求效果,夜菲儿不留余力,用自己最大灵力去治犴杰的内伤,这样的副作用就是她会很累,一时半刻容易出现昏倦的感觉,跟贫血差不多,但是一个想法从脑海中清晰的冒出。 戕鲛宫内有神族。 刚才犴杰必然是和那位动了手,动了手又能全身而退,可见犴露也在场,往常这个情况早就召集禁妖备战,却谁都没声张,说明这个人不方便公开,很可能说出来大家都认识。 夜菲儿思来想去,这些年神族的人甚少露面,还在视线中的除了璃神女,就只有……… 难道是那位神界帝尊? 可他图什么啊,偷偷潜入妖界,哪都不留,留在露女王的宫殿,难道他不知道女王最喜欢上仙,上神这类型的男人了么……噗。 一个可怕的想法成立了。 夜菲儿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不对不对!两界之间的问题,岂是她这种小女儿情结就解释通的?一定不可能。 眼前暗沉,手腕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嗯?啊!” 一阵天旋地转,夜菲儿头栽到枕头上,身下是某人的身体。 “殿下,你醒了” 犴杰闭着眼,声音透着沙哑“在想什么?” 夜菲儿想要撑起身子,可眼前所见全是犴杰的胸膛,顿时慌了“殿下,我先起…啊!”犴杰不动声色压着她的手腕,低声道“给我治疗,幸苦你了”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语气,怎么可能不乱想。 夜菲儿低头快速说“殿下,你身上有伤,不能被压到” “你不是给我治了么” “万一有后遗症…” “你治的伤什么时候多出来后遗症了?” “……我想起身” “早这么说我不就理解你的意思了” 夜菲儿顿了顿,看着手腕上根本没松开的手,道“就算我说了,殿下还是不会让我起来” 犴杰垂眸“一口一个殿下,叫着不别扭吗?” “我习惯就好了,殿下” “你对我的恭敬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身份,以前你从不这样说话,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敢反抗?” “从进入妖王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必须要服从哪几个人,妖王有所需,我们做下属的不敢不回应” “什么都应?” “是,这是我的职责” 犴杰看了半晌,说“我缺个床伴” 夜菲儿愣住“我…我现在去曼西顿找那位,她应该等了很久了” “你知道我今晚约了人” “殿下想约谁都正常,也不会有人拒绝” “来吧,脱衣服” “什么?” “你不是说我想约谁都正常,没人会拒绝么,我今晚就想约你了,脱完过来躺好,别等我亲自动手!有胆子你就跑!” 诚然谁也没那个胆子逆犴杰的脾性,一切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或许当时夜菲儿说出曦灵的那一刹那就是嫉妒作祟,不甘也有,所以接下来的一切都化为顺理成章。 两个小年轻在一起把床单滚来滚去会有多激烈,反正第二天清晨起床,小夜从门口躲到了最里面的房顶挂着。 彼时,七妖君之一的爱蜜瑞雅正在门口向犴杰传达界内最新消息,说到禁妖召开紧急会议,夜菲儿披着长长的金发从卧室冲出来,还趔趄了一下,忙问“什么时候开会?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爱蜜瑞雅嘴巴O字型“学姐…你咳!早上好哈…” 夜菲儿只穿了一件大大的白衬衫,刚好盖住大腿,下面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是临时套上的衣服,最最关键的是她从主卧里面出来。 犴杰挡住了爱蜜瑞雅八卦的视线,回头冲夜菲儿道“衣服柜里有,去挑件喜欢的,不用急,一会儿和我一起去” 夜菲儿红着脸关上门。 爱蜜瑞雅还在伸头张望,揶揄道“小杰,你俩拖了这么久,终于把事办了,了却心头一件大事啊” 犴杰语气凉飕飕“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可以直呼我名字了?” “哎呀~殿下,我是你同学诶,还是曾经的队友,现在又没有别人,不要那么严肃嘛” “那你最应该清楚我什么性格” 冷气吹到身体周围,爱蜜瑞雅立刻严肃起来“呃,那个,犴王您忙着,我出去等了” ------------ 407.禁妖备战 禁妖会议开始前五分钟,会议室里已经到了一多半人。 犴露准时从楼上走出,心里想的事多,倒也没表现在脸上,鸿钧昨夜走的急,她难得睡个好觉,不然有这么个拿人命当乐子的精神病在旁边睡着,她吃了安眠药也睡不着。 她一睡不着就想弄出点事,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反正对于鸿钧不会真的杀她这点,她的优势就是永远要逆着来,不顺他的意思,让他猜测,让他误会,让他感情用事。 刚走了几步,转角处见到了一抹墨蓝色,犴露脚步没停,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过去“刚来么,迟到不像你的风格阿,一起吧” 又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声音,犴露疑惑的回头,看清了细微的差别,她才反应过来“阿,你从来不穿这种颜色,我以为是翟影” 翟凌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嗯,最近几年都是这样…” “一直在等我,累了吧”犴露自知忽略他很久了,心里到底还是过意不去,便笑着叫翟凌过来,把手放到他手里握着“想我了吗?” “殿下” “嗯?”皱眉。 “小露” 犴露点头,伸出手理了理翟凌的领口“想和我说话?” 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翟凌却不知从哪里开口,他们以前相处从来不会冷场,可能是真的太久没面对面好好说话了,他很急切,所以说了这些年想过无数次的事情。 “我想娶你” 犴露怀疑自己幻听了,认真的看着他。 “我去和犴帝说了,我要娶你” “你已经和我爸说了?” “是,本来也想和帝后说,可是一直没找见她,陛下的意思是我们之前已经有过在一起的经验,只要你同意他不反对” 事情来得太突然,犴露第一次词穷。 什么在一起的经验,不就是有夫妻之实吗,宁宁还真会拽词。 “我…”想了想她还停留在第一个字“我……我和冥界少主有婚约” “你喜欢他?” 再一次词穷。 她喜不喜欢重渊另说,真的嫁了翟凌,他活不过三天。 鸿钧一定会把得到她的人彻底清除,毋庸置疑。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同时噤声。 道路尽头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和一位黑裙少女,两人衣着相似,一眼就知道是一起的。 姐弟两人打个照面,犴杰心里还记着昨天的事,一言不发往前走。 夜菲儿向来会看眼色,虽然惊讶犴杰的态度,几乎是没停顿的对犴露福了福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等翟凌抬步,默默跟在几人身后。 走的过程中,犴露轻轻唤道“小杰” 前面的人没反应,好似没听见。 犴露声音放的更柔了,哄着他“伤让姐姐看看好不好?” “不用” “姐姐很担心你,乖了”犴露又讨好的去拉他。 “你第一个担心的可不是我” “怎么会,姐姐心里最重要,最珍贵的就是你” “我感觉不到就是了” 句句扎心。 犴露收回手,沉默一会儿看向身后。 夜菲儿收到目光,点点头。 对于犴杰的脾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犴杰就像个刺猬,心情好的时候可以顺着摸,怎么捏都没事,还会担心你的手会被他刺到。 可是一旦惹怒,必被他扎的满身伤,这个时候他油盐不进,得有顺心的人去安抚,把刺抚下去才行。 这需要时间。 突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踢踏声,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从下面楼梯跑上来。 曦灵脸色红的跟生病了一样,拳头握的一直在抖,她一上来突然卸了劲似的,扶着楼梯扶手,不顾喘息着的胸膛,问“什么意思?” 犴露瞥了眼犴杰,转回头继续走,夜菲儿立刻跟上,她比犴露还想离开,不想掺合这事。 可她刚走一步,曦灵就疯了一样冲上来抓住她“我问你呢!你什么意思!” 夜菲儿怔住,手腕被狠狠的掐住,握紧的周围白了一片。 曦灵气的一直在抖“我昨天听了路九怨的事儿,事关几个格斗场,就知道你们菲亚特家打的主意,尤其是你!消息刚公布就贴上去,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会不知道!” 夜菲儿痛的皱眉,印象中她和曦灵关系不冷不热,见面也会说些场面话,但还从来没冲突。 “曦灵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先放开我好吗?” 她本就不是能吃痛的人,手腕已经被掐的没知觉了,身后又有犴杰和犴露在,从身份来讲,她不能说什么,只低头忍着。 曦灵冷笑“作这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干什么?在我面前玩欲擒故纵你晚了几千年!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敢截我的胡,白眼狼,平时讨好我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夜菲儿小脸疼的皱成一团“我们…我们到底有什么误会?” 曦灵怒极大喊“你昨晚做的好事!你爬了谁的床!现在还和我装糊涂?!” 夜菲儿偏过头,旁边已经多了不少人,有爱看热闹的禁妖都从会议室里面出来,就算还在里面的应该也都听见了吧。 她没话反驳,曦灵越看越生气,直到看见了夜菲儿侧过的脖子旁边,隐约有露出来的小红莓,她在曼西顿等了一晚上的怒意瞬间爆发,抬手就要打过去“贱人!!” 手风来的急,夜菲儿下意识闭紧双眼,再次睁开,面前多了一个人。 犴杰挡开曦灵的手。 曦灵不解的看着他“小杰,你还护着她?她明明就是借你的手除掉路家和九间,你不能上当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不上谁借谁的手” “不可能!你明明喜欢我的,我是你的初恋,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她才认识你几天?要不是她使招数勾引你,你怎么会不来找我?” 犴杰仔细想了想,说“我们经历过什么?” 曦灵愣“我们在一起那么久…都不算什么?” “我们在一起多久?” “我…我们…” “菲菲,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夜菲儿握着手喃喃说道“快一千五百年了” 犴杰又问曦灵“还有问题么?” “怎么…可能,你既然认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我!” “我给你卡你就要去吗?我不给你房卡你能不能从竞技场下去?你知不知道昨晚因为你隐匿了位置找不见人,派去仙界的一队到现在还没回来” 曦灵睁大眼睛,后退。 犴露早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她将大波浪的卷发往身后一批,道“开会!” 风波过后只余冷寂。 桌上的红茶还在冒着热气,二十位禁妖依序而坐。 犴露缓缓开口“昨天,由犴帝和玉妃在树底驻扎的队伍已经打通了仙界和妖界互联的通道,但是最后一层有天罚,为了找到解开天罚的术咒,姚娜和阎风带领的妖仙队伍,立刻前往仙界九重天之上的神族,原意是想惊动一下仙界和神族,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就回归,用不上几个时辰,但一夜过去还是无法联系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找到这一队人马,看是否出了紧急情况需要救援,稍后念到名字的人将编成临时队,等候指令” “主攻:翟凌,罗紫,防御:曦灵,西莉卡,加持:傅文心,治愈:夜菲儿,你们六个人一定要互相合作,以妖界为大任,其余的话我不想多说” ------------ 408.准备入侵神族 犴杰道“加持术师再加一个,我领队” 犴露看了看他,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夜菲儿和曦灵分到一起,猜都能猜到和睦不了,有犴杰在相对能稳一些。 她刚要说话,会议室的门锁自动运行,开启。 从阴影中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影高大,脸蛋儿靓的没得说,瞳孔的淡金像海洋折射的波光,远远看去耀眼的夺目,独独表情冷淡到了极点,一进来就给人十足的压力。 其实一个人做到这样也挺恐怖的,你既想靠近他,又想离他远点,最后不由自主将目光汇聚到他身上。 禁妖纷纷起身。 “陛下万安” 犴宁抬了抬手,落座,大玉儿在他身后搬了张小椅子,她坐下去根本就看不到人,像个旁听的秘书,手里握着一支羽毛笔和一个本子。 有时候想想璃沫说的很对,大玉儿确实是适合犴宁多了,兔族的性格柔顺,很有耐心,对喜欢的人专一到死,哪怕对她说一句话类似关心的话都会觉得值得。 对比之下,璃沫在感情方面要求的就多多了,甚至有些较真儿。 犴露顺了两眼大玉儿,往下挪一个座紧挨着犴杰,她坐下便跟犴杰耳语“完了” 恰逢犴宁接上刚才的说“搜寻队六人足矣,不必再加,其余人员另有安排” 犴露给了犴杰一个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回过头正好和自己老爸对上视线,又无辜的撇了撇嘴。 之后会议的气氛变得紧张而严肃,全程只有犴宁低沉悦耳的声音回荡,等到开完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禁妖安静有序的撤离会议室,有任务的去集合,没任务的等待指派,大玉儿拿着手中速记的会议记录,请示了下便去指派人员前往外界,或增添替补。 犴宁和犴露没动,父女俩似乎有话要说,默契的留在最后。 似乎手腕真的被弄痛了,整个会议上夜菲儿都闷闷不乐,她小步小步的踱过来,犴杰拿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下,另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的腰“昨晚上就没休息好,又坐了这么长时间,感觉怎么样?一会儿给我看看” “谢谢殿下,我要去集合了” “还难不难受?” “还好…我没事” “我就问一遍” 夜菲儿顿了顿“有一点” “走,给我看完再说,耽误不了你什么工作” “殿下,你不能这么任性,大家都在等我…” “你再叫一句殿下,咱们就回家说,让他们等一天” “………” 犴杰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揽着蘑蘑菇菇的夜菲儿一起出门。曦灵快要把他俩的背影看穿,重重拍了下桌子,恨不得用高跟鞋把地踩出一个坑,然后夺门而出。 一时寂静无声。 犴露看了半天戏,把茶杯推到一旁,闲的发慌“老爸,你不说话我也走了啊” 犴宁带着黑手套的双手交叉在一起。 其实不是不想说话,以他的性格早就该说这件事,而且是毫无顾忌的摊牌直接说,但因为璃沫一直主张不伤害孩子内心,也不允许他说实话,他还在考虑怎么说。 “老爸?”犴露伸出手在犴宁眼前晃了晃“你别发呆啊…又在我妈那吃瘪了?别伤心别伤心,还有我们呢” “她认准一个目标别人都插手不了” “既然你都这么了解了,干嘛还弄的跟陌生人一样” “她嘴硬,怎么问都不说,都试过了。” “原来你最近是为了这件事心情不好啊,怪不得脸沉的跟石头一样,把大家吓半死” “唉,她每次想保护人,都会把人推得很远,就像现在这样故意疏远” “那…你们没有真的放下对不对?我和小杰还是有人要的对不对?” “留着问题去问她,她敢放,我就放” 犴露无奈摇摇头,老爸一直这么傲娇,谁还不知道,就算再怎么生气,他都不会主动放,说的好像自己很绝情一样。 她偷着乐了半天,犴宁突然问了一句话,顿时让她笑容僵在脸上。 “他那边怎么样了?” 犴露眨了眨眼睛“谁?” “总和你在一起的人” “我最近…都自己一个人,亚瑟大赛嘛,散场之后就回寝宫了,没出门” 犴宁深邃的眼眸望的犴露心里开始虚。 “露露,你知道吗,小时候每次偷吃了糖,你都会背着手四处乱看,从来不会往糖的话题上说,有时候看到你,我会感觉你一直没长大,还是我抱在怀里的孩子” “老爸…人家都是大姑娘了,你就别提小时候的事了好嘛” “我是想看你能把我的话转回去几次” “我没有啦~” “小眼珠还要转几圈” “人家是大眼睛,从来没人说过小的” “第三次” “爸~”犴露拉着犴宁胳膊摇来摇去“你干嘛总留我谈话啦,小杰刚才在会议上公然反驳你,你都不留他谈话,偏心,我不依…” 犴宁被她摇晃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犴露彻底僵住。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给你和小杰打好路,未来整个妖界都给你们俩,你们会有更多选择,妖界的人不错,不一定外界的就是好的。你们年纪尚小,考虑的因素欠缺,现在更多的是追求刺激,须知刺激并不是一生的追求,伴侣的事更不宜过急。” 犴露耷拉着脑袋,嘟哝“又开始说教了…什么只给我俩…现在多出来一个孩子…谁知道过几年会不会又多一个…” 犴宁用手指敲了下犴露的小脑袋“多虑,这是两个人的工作” 犴露揉着脑袋哼哼,说白了就是小璃不想呗。 “妻奴……” “嗯?” “咳,没事” “我对你的所有培养不是给别人受气,或是别人的消遣,任何事都没必要委屈自己,除非是你自己愿意那么做,这也是我从来没插手你的事的原因。” “老爸,说真的,如果你不是我爸,我肯定一句话都不会和你说,嘴太毒了” “怎么,对他有感情了?” “哪有” “真的?” “我敢骗你么” “那你这么多年的容忍是为什么?” 犴露直起了身子,不解“诶奇怪,你不在这么久,醒了是最近的事,怎么知道的我俩在一起很久了?” “回答我的问题”犴宁抬手,犴露立刻捂住脑袋“?b>www.shukeba.com。”鹎梦遥〕淦淞渴歉隽偈卑槁拢辛吮冉闲孪剩挥幸参匏剑裁锤星榘?hellip;我根本不想咬他” 在鲛族中,亲密程度分为以下等级:触摸,亲吻,交合或吸血,交合加吸血。 后两个最为亲密,是夫妻之间常见的**手段。 相对于鲛族的习惯来说,血交是心灵的支配,达到这个级别就不会更换伴侣了,得到初拥后,被初拥者离开,主初拥者会承受烈焰烧心的痛苦。 基于犴露对鸿钧的脖子一直没想法,所以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归于临时伙伴。 犴宁问“好看?” “老爸你从来不问人长相,干嘛这么好奇?”想了想,她立刻就明白了“哦~我知道了,放心,他那样子我妈才不稀罕,她的审美观只稀罕你这种小脸蛋,还有这里,啊哈哈”犴露指了指锁骨上方,靠近脖侧的位置。 犴宁面不改色地拉了拉衣领,挡住还没消下去的一排小牙印“嗯,你自己拿捏得当,确定了这个,我才好让你做接下来的事” “说咯” “十天后,我们会打开通往上神宫后侧的通道” 犴露马上接道“干嘛要十天,八天后我看就是个吉日” “有把握?” “应该可以破一部分术法,最起码是护体的术法,我拖住人,剩下的看你们的了,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弄清楚三元合一,究竟是哪三个元神,找到弱点对症下药,最后一举击破” 犴宁思量再三,说道“他的元神,你都已经见过了” 犴露说“本体?我就见过一个” “他从来不怕我们是因为,能杀了他的…是你。” ------------ 409.可疑的神泉 天空仿佛被一条线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深色,一半浅色。 急促的雨点敲打在上神宫外面的透明理石路上。 璃沫站在神泉旁,回想起在妖界的前一晚,慢慢抱紧了湿透的衣袖,她闭着眼,雨水顺着卷翘的睫毛划了个半弧,再顺着眼尾流到两边。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展露自己的脆弱还可以笑着说是雨水落在了脸上。 这种言不由衷的日子,到底还要坚持多久。 神泉的水面被拍打的皱成一片,璃沫望着角落中波澜不惊的一块池水出神。 全身都湿透了,却没有人来给她递伞。 好难过,冷的打颤。 想了想,璃沫又嘲弄的笑了起来。 神族一个人都没有,能递伞的人又是被她推出去的,她把他的关切、怀抱、宠爱亲手推出去,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哀怨。 掏出衣袖里的碎纸,一片片拼凑起来,纸上的四个小人已经被晕染成模糊一团,只余下那句“不管什么事,我陪着你好吗”的字迹还可以看清,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天色渐渐暗了。 璃沫久久地发呆,突然她感知到门口有不同于其它的气息,连忙用手攥起纸片,慌乱中落了一片,她去抓没抓到,纸片落入水中,瞬间变成黑色,快速溶解掉。 鸿钧从外面进来,脸上肃气很重,身上除了平时穿的白纱神袍外面还多了一层同色战甲,银白的发扎成一束,那张不易接近的高雅淡然脸便露了出来。 璃沫收起惊诧转回身子,脑袋被雨淋的有些沉,头发湿哒哒的批在身后。 “怎么站在外面” 她心有余悸,还在考虑怎么说,鸿钧脚步没停便进了门。她这才察觉那不过是一句客套话,还当真以为鸿钧会问她为什么这样。 室内阻挡了外面的风声雨声。 璃沫关上殿门,一路走过来,水滴了一地。 鸿钧调整的很快,进屋之后表情就没刚才那么严肃了,和煦问道“璃,你怎么淋成这样?” 璃沫使了个术法让身上不再滴水了,说“我在等你回来” “等久了吧,下次不用这样,上神宫里所有的殿你都可以进”鸿钧一挥手,凭空冒出来一个女人替他脱战袍,璃沫坐下不说话了。 那女子黑发及腰,素色轻纱,眼波流转透着灵气,仙界标准打扮,模样却远超一般人,还有一股子傲气,看着就比别的女仙身份高。 “神上,已经换好了” 她开口,声音婉转动听,连女人听了都忍不住想再听下去。 “下去吧” 女子歪着头,眼睛里似乎蕴有光彩,直到对上鸿钧视线后才垂下眸子浅浅笑着,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璃沫当没看见,一直保持沉默。 她初尝情爱的时候,有那么几百年,都是拿这种崇拜又示弱的眼神看犴宁,下一刻总是会被拉到怀里揉啊揉。 鸿钧若不是坐怀不乱,就是碍于她在场不好动。 现在看来,最起码他定力是够的,也不知道露露的方法能不能成。 “为什么不说话” 璃沫拿着滚烫的茶杯拨了拨叶片“我以为神族人都不会有七情六欲” “说完全没有不准确,不过是有人克制,有人放纵” “比如我和你?” “我从没刻意去克制” “之前提过玉皇处处与我作对,不卖神族面子,你不表态,我以为念及同界不同族,没料到玉皇送了个美物给你,收了你的心” “她不算” 璃沫挑眉。 鸿钧道“被称为六界第一的就在这里” 璃沫纠正“我是六界第一神女,若说美人,我只能算是第一美人的母亲” 听到此话,鸿钧的神态并没有不赞同。 “既然你赞同我的话,那美人提出的要求,你也不会拒绝吧” 鸿钧笑“露露对我有要求?” “我离开妖界的时候,她好像很想跟着我过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想去一个地方,不过也可以理解,之前被你绑来,都没机会参观别处,现在关系解封,以她的性子,一定会趁这机会来看看” 鸿钧若有所思。 璃沫低头暗道他是不是猜到什么了,刚想继续说点话找补,鸿钧倒是先开口了“想来便来吧,玉皇抓了她的人,她或许要和我说什么” “那孩子脾气不好,若真是因为仙界的事,必有冲突,我希望你能不与她计较,不管怎么说大人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自然,那孩子我是喜欢的,她总能带给我惊喜,任何方面” 璃沫觉得鸿钧这句话说的怪怪的,但她头沉得厉害,好像淋雨淋得不轻,说了几句之后起身离开,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下。 见她出来,傅剑寒从神宫外打伞而来,璃沫同他一起慢慢走,路过神泉的时候,璃沫又看一眼泉水中没有波纹的地方。 很奇怪。 就算是靠近屋檐,也不该一点儿被雨水打乱的痕迹都没有。 那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娘娘?” 璃沫回神。 傅剑寒望了一眼泉水,问“是有什么事吗?” 璃沫摇头“雨太大了,走吧”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从来不下雨的神界,为什么会下雨……好几次都想问鸿钧,但回想起他刚回来时的样子,好像压着怒气,便忍住了不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问了反而麻烦。 ------------ 410.真情假意 回到玄璃神宫后,璃沫亲自去到娲皇殿里面已经久不翻动的书架,挑挑拣拣了一炷香,最后抱着一大摞书籍坐在案前翻看。 她记住了犴宁给她的手卷上面写的神族高级术法,现学是肯定来不及的,只好提起笔快速蘸了几下墨汁,将与之相关的记录和口诀都摘抄下来,等傅剑寒回来交替工作的时候,再由他们带去妖界,一起送过去的,还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璃沫从抽屉里拿出不见天日城的兵符,当年她派出去的大妖怪米兰近期和他的手下已经回来了,米兰在娲皇殿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等候吩咐。不得不提的一件事,阴君死了之后,大玉儿嫁到妖界,九间地狱经过群龙无首的一段日子,现已逐渐被她控制住。 阴君培养的那群骷髅兵最不好对付,璃沫在人界一边要摆脱鸿钧盯梢,一边要参与不见天日城的拉锯战,费了很大功夫,期间又问了冥帝重华,好在重华看汐瑶的面子上帮衬了很多,她才将将圈住骷髅兵。 的确——— 这样的麻烦不拉出去祸害玉皇,委实可惜。 一切安顿好后,她稍稍安心,拿起鸿钧用来监视她的镜子,里面没有收入新消息。 璃沫嘴角微微上扬,玉皇总算做了一件不和她作对的事儿。 鸿钧现在定忙着和玉皇送他的美人在一起,自然也不会有时间监视她。 也是不久前,她和鸿钧站在一起才发现,这面镜子只能录入声音和特定角度,假使她不说话,神态也没有异常,鸿钧是不会知道她在干什么或者身边还有谁的。 补天台上的水晶石熠熠生辉。 掌灯时分,犴露抵达仙界南天门。 其实她完全可以直接越过九重天到神族,但她没那么做,和璃沫用晶石联系过后,便和派往仙界的搜寻队一起出界,一直临近仙界和人界的分界点才单独行动。 她需要做的就是光明正大出现在南天门,再佯装无事的去往神族,并且一层一停,确保每一层的仙将都看见她出现。 她是闲的无聊,但最无聊的是九重天的仙将,几乎确认是她本人之后就备战起来,还向她扔什么雷球火球,一直到她大摇大摆离开很远都还是那个防御的姿势。 笑死人了,她想打人也不会穿的跟选美一样好不好,能施展开么? 远离了仙界中心圈,向上。 神族大门旁有两排高高耸立的石柱,白色,数量最少也有二十根左右,看着就很壮观。 犴露对着其中一根柱子念了句术咒,以大门为圆心,宫殿为半径环绕的天罚瞬间消失,供人通行。 说是轻车熟路,上神宫她曾住了五百年,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个殿在哪个方向,里面的人想要金屋藏娇,也要看她愿不愿意费脑子,至于为什么能随意进出,这就要问鸿钧本人了,因为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鸿钧是哪根筋不对劲说出了机关在哪。 夏季夜晚有些闷热。 神族气温高,下过雨之后到处弥漫着雾气,犴露穿的裙装略厚,走几步就觉得身上潮湿,布料紧紧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谁在那里?” 是道女声。 犴露没说话,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换衣服,那声音却追上来了。 “你是?偷偷摸摸进到上神宫为什么不说话?” 啧。 本不想说话,但偷偷摸摸这四个字听着太不舒服。 “不问自拿视为偷,不理自追视为怠,鬼祟的不是你么?”犴露拉了拉腕上的蕾丝长手套,此娇上下打量她一番,语气很明显的有等级之分,看她的样子应该觉得自己身份很高。 “你不是仙界的人,说话真失礼” “问话之前理应先自报家门,就算战场上也一样,失礼的依旧是你” “我是九天之上北斗众星之母骊仙神女!” 犴露反应平平“没听过,我只知道玄璃神女” 骊仙神女一窒,皱着细眉道“你这外来人怎么连常识都不知,仙界并非只有一位神女,璃娘娘固然是,但除去玄璃神宫,就是我骊山神宫,孤陋寡闻的人不思进取,反而屡次说别人失礼?” 犴露淡然置之,不得不说这骊仙声音真的很好听,即使是怒话,也不会让人不舒服。但什么骡子配什么马,自视甚高的女神仙正好和鸿钧配一双。 自大的厉害,天造地设。 骊仙神女见她不说话,微微抬了抬下巴“还不打算说你是谁吗?若神上来了,你又如何推脱?” 犴露依旧笑着“你和鸿钧是什么关系?” “大胆!你竟直呼神上名讳!” 女人的嗓音向来比男人尖细,怒斥再翻倍。 犴露用中指压了下耳朵“你不是也敢在他的地盘质问人吗,想来关系不同寻常,是近侍?” 骊仙神女表情陡然转变,低声道“是与不是,岂是外人比得?” 犴露顿时清明“我是外人,你是内人,难为你了,鸿钧在某方面是有变态爱好的,这你能忍得住,不愧是神女”赞叹的给她竖了个拇指。 骊仙脸色已经泛红了,也不知是羞多还是气多,仙界人从来不拿这种羞于启齿的事开玩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身为女子怎能说出这么不自重的话……” “既如此,外人就不多打扰了,骊…嗯…你叫什么来着?骊仙是吧?息怒,我走了就是” “你!…你…” 莫名其妙,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女神仙真无聊。 脚步声适时从旁出现。 骊仙变脸比翻书还快,小绵羊附身,柔弱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上神” 犴露转身就走,正主躲在一旁看了半天戏才出来,什么破爱好。 “露露”鸿钧走过来,看那纤柔的背影步履不停,打定主意要离开,又道“兴师动众来一遭,什么都不说就走,有点可惜” “装什么好人” 鸿钧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犴露已经到了大门口,她拉开门懒懒的回头“和你的骊什么仙慢慢玩吧,我可没时间陪你演无聊的把戏” “好酸” “喜欢么?” “虽觉呛人,亦无不喜” 犴露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骊仙神女,然后又看他“喜欢明天叫人送十筒醋给你,不用谢我” “不要闹,回来” 这次头都没回,坚定迈出大门。 两个胳膊顺间收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下一瞬,犴露就被吸力拉回刚才的地方。 “鸿钧你什么意思!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鸿钧深深看她一眼,拽着手里捆仙索,温雅的笑着和骊仙说“我处理一下内务,暂时不需要人服侍” 骊仙神女讷讷点头。 怦的一声,上神宫殿门闭合。 犴露被扯了一路,进到后殿就被甩到床上。 “啊!” “打什么主意,自己说”鸿钧掀起衣摆坐一侧,轻轻吹手中的浓茶。 犴露把脸藏到枕头里,咬死不说话。 鸿钧坐了一会儿,茶没喝完便走到床边,抬手把她的脸挖出来,万年不变的温和脸“今天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别用你碰过别人的手碰我!”犴露很不喜欢他这种语气,这种语气总给她一种感觉,就像是主人原谅不听话的宠物,虽然宠物无理取闹了,但因为他是主人,他可以包容。 “我没碰她” 犴露冷笑的明显“你当我蠢?” 鸿钧俯下身子,两手把犴露锁在身前“那你想听什么?我碰她了,但没做到那一步。这个答案满意吗?”刚说完,怀里就空了“露儿,你在闹脾气吗?” 犴露翻身把自己滚出他的范围,又是一头扎进枕头里。 闹是肯定要闹,烦躁也是真的烦躁。 很摸不清自己,这种烦躁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的生气,可她确确实实的讨厌鸿钧,即使他大多数时候是她喜欢的温和,笑起来也是她喜欢的感觉,没道理就是反感。 “你不知道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说,你是想我了?” 一时之间寂静无比。 忍了忍,没忍住,犴露翻回去,手腕搭在鸿钧腰上。 大义大于小义。 她慢慢闭上眼,不闹腾了。 “怎么你的神宫这么金贵,我来看一眼都不行?” 鸿钧用手背抚过犴露的腰线,道“往常是我去妖界找你,你提都不想提神界,这次主动送上门,还让别人找我说情,说没鬼,我不信” “藏娇一般都在自己家藏,你还能藏到我的地方?” “如果是你说的这件事,我会证明给你看,如果不是,劝你自己说,当然我也可以帮你,前者后者的差别你也体验多次了,不用重复了吧” 犴露闷着道“玉皇抓了我的人……” “有所耳闻” 无语,四个字就没了? “………” 鸿钧接着问“所以?” “他抓了我的人!”犴露咬牙,向上一抓正好拉住了鸿钧衣襟,还给扯开了。 “有问题吗?” “鸿钧………” “继续,我听着呢” “你是个大尾巴狼!” “别忘了,你是来求大尾巴狼办事的” 犴露推开他坐起身“不办了!走了” 鸿钧忍笑“露儿,你真可爱…” ------------ 411.消息灵通的仙界 右臂一揽,就把床边的人拥回怀里抱着。 犴露象征性地挣扎几下也随他去了。 鸿钧颇感慨,顺着犴露的长发,一手揽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以前你不从我,我想着总有一天你会顺从,对我服贴,就像骊仙一样,我不说一句话,你就来主动哄我”指尖顺着发尾来到脸颊,再到下巴,鸿钧盯着那樱红待采撷的唇,道“可就在我想好方法之后,你却在此时讨好我了,露儿,你说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呢?” 明显的话里有话,犴露不太自在。 上天的安排。 在上神宫里,除了一个神,哪还有更大的天来安排一切,他只手遮天,分明是说她自作聪明。 犴露没躲避眼神,迎着他的目光道“一个人聪明是好事,太过聪明反而不是好事。” “说来听听” “情爱两字说透亮了,无非两个明知套路的人故进圈套,世上虽聪明人不多,傻人也没几个,谁对谁玩一些小把戏,哪个又能看不出呢” 鸿钧缓慢眨了下眼,认同。 犴露道“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全部清楚来的有趣,有句话怎么说,情爱中的计谋不算计谋,一半猜测一半惊喜,加上意料之外的恍然大悟,勾得所有人流连忘返,这便是情毒。如果事事巨细,步步为营,反而失了情爱两字的乐趣。就比如,我这次来的突然,你毫不知情,反而让你追着我猜了半天,若是平时,你怕不会有这么大兴趣和耐心,这便是情爱中的计谋,觉得有趣吗?” 鸿钧这回没再点头,也没说话,他只是淡淡看着犴露,用他那双潭水般的眸子,温和的目光。 这双眼睛真好看,纯净的像天地间的一泓清泉,又像质地最好的明镜,可以照出别人眼中自己的倒影。“你刚说了情爱” “怎么?”犴露突然有些怀念这种眼神,越发迷离了些。 “你对我的感情是情爱,承认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 鸿钧笑,抵着她的头顶上方,说“我觉得很有趣” “什么有趣?” “你说的情爱,和你” 室内一片静寂,地点又是暧昧的床第之间,和聪明人在一起的优势便体现出来。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说辞,犴露已然被推到枕头上,鸿钧将她的双手摁在两侧,低下头,霸道而强硬的吻扑来,吻了一会儿,他又把她的手抓到身后,两只握在一起,这种束缚的姿势让犴露身子弓起,自然而然地把自己送到他嘴边。 急促的喘息声混在了衣料摩擦的声音中,耳鬓厮磨不用任何言语和情绪。 鸿说的是实话,他从来没刻意控制自己,从第一个元神开始,犴露对他来讲就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力。 人界时的第一夜,他时常会在脑中回忆。 当年明明还是一只纯洁的小白兔,犴露却在强行推倒他之后故作淡定,装老成,实际脸色已经红的跟龙虾一样,他那时的术法虽不及现在十中之一,也不会轻易不能反抗,到底是将计就计,还是功力不济也只有自己清楚,更别提在月中破欲念暴露了第二个元神,也是最靠近本元的一个形态。 如今,三元皆已在同一个人面前暴露,他也没觉得有危机感,或许他潜意识里认为犴露根本不会给他致命一击,所以之后的某一天才那么没有防备。 薄唇接触到脖颈上的细嫩皮肤,甜的化不开,一旦浅尝便想深入,更舍不得放下。 施展浑身魅力的犴露有多诱人,想必一般男人都会中邪似的着迷。 “神上” 门外声音弱弱,已经足够让人听到。 “嗯”鸿钧应声,同时也没放弃到嘴边的美味佳肴。 “神上,骊仙有事求见” 犴露瞥眼看门口,状似不在意的扭了个身,雪白的肩完全暴露在鸿钧眼前。她躺在一片衣物和枕被之间,白肤黑发,淡金的被褥,衬得身体泛着粉嫩的色泽。 鸿钧不应声了。 犴露被吻的舒服极了,软软的哼哼,问道“不去看看你的小阿娇?” 随意一捏,犴露咬着唇嗔目。 鸿钧和她耳语“看你一会儿还有没有力气管别人” 门外的人一点都不放弃,又是一声“神上…” 犴露看好戏的表情,两只小手一起挂在鸿钧脖子上,把他拉近了,用自己最诱人的声线说道“神上,您可真忙,去忙呀~” “有你这么个大麻烦,当然先解决这一桩” “我乖乖的在这里等你,你去呀~” “小骗子,你说的话什么时候算数过?” “你是忍不住了吧,神上~原来上神的定力都这么差的啊?想必持久力也不会很久咯?”犴露失望透顶,还有一丝嘲笑。 鸿钧的表情变得明显“试试不就知道了” 犴露叹气“哎,试了那么多次,都不满意” 鸿钧立刻冲门外道“出去!”然后就把犴露这只磨人的小狐狸摁在那里,准备好好收拾她。 “神上,是仙帝陛下来了…” 犴露偏过头浮现一丝笑。 玉皇的消息倒灵通,这么快就来了,也不枉费她在九重天一层一停。 脸上的潮红慢慢退去。 停了半晌,鸿钧才说“正殿等候” 犴露不由得心头一惊,这人欲念控制的这么好,甚至她都没缓过来,鸿钧脸色已经正常了。 “你要走?” “我尽快” 犴露赌气,抓起旁边的衣服丢他身上“鸿钧你想好了,我难得来一次,都这样了你还扔下我不管!” “我不出去,玉皇会进来” “你的寝宫谁敢进?” “难道只有光明正大的进?” “你是怕玉皇看到我在你床上不好解释吧,哼” “与那无关” “你滚吧,别回来了” “喜欢发脾气只有一个办法,等我回来,一会儿我看不见,发了也是白发” 一个枕头丢出去,犴露怒“滚啦!” 脚步声渐渐离去。 后殿门开启了有一会,骊仙神女的声音才出现“既是暖床的职责,就别发公主的脾气” “暖床?”犴露撑起身,赤脚踩在地上,慢条斯理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你不觉得我和鸿钧看上去,他更像个男宠吗?而且我也不是公主,是女王,刚才的话我建议你等他回来,对着他再说一次” ------------ 412.信任还是不信任 骊仙神女站在外面,脸上是不服气的,可她还得端着神女的姿态,即使再想打人骂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站着不说话。在这一点上,璃沫做的就洒脱多了,谁敢惹她不痛快,即使不被踹到地上也免不了一顿骂。 犴露抬起手,想了想又放下去,做了个特别嫌弃的表情。她在妖界被人侍候习惯了,假如鸿钧在身边,还能大爷一样支使他,现在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骊仙捉摸不透的看犴露慢腾腾拾起脱掉的衣服,再一件件穿好,前凸后翘的好身材不由自主就让人羡慕起来,她的动作和眼神都不似之前,好像更得意了。 这怎么回事…… 明明刚才神上走的时候,她怒火中烧丢东西气的要命,现在仿佛没发生过什么一样,而且…而且她的长相越看就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几下穿好衣服,犴露半点都不留恋这个美好静谧的上神宫,大步走出门去。 骊仙还在细细打量。 停在她面前,犴露问“女神仙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无聊,爱猜测,嫉妒心强?” “你…”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打断骊仙的怒点“你先告诉我,仙界一共多少位神女?” 骊仙轻微抿下嘴,又颇傲气的仰了仰头“仙位不到十个,神位只有璃娘娘和我” 犴露笑说“之前从未听说神女有两位,你飞升的时间应该不长,鸿钧帮你的?” 骊仙避而不答“璃娘娘是上古之神,年龄几乎与天同齐,后晋的任何神祗都无法与她比较”说完,她皱了眉头,忽然顿悟“璃娘娘……是了,你怎么长得同璃娘娘样貌一般?”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长得和你妈不一样,你爸能淡定吗?” “满口粗鄙” “骂你了?长得一样的人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吧,鸿钧是不是就喜欢你傻?” 血缘关系?! 骊仙惊道“妖界女王犴露?!” 犴露鄙视的看着她,这么提醒还猜不出来,智商欠费阿……起码人家南天门的仙将一见就知道她是谁。 某人啃嫩草啃习惯了,这回怎么找个这么白痴的,处事和说话风格看着比她还小。 “不会的…神上不会喜欢妖界的人,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喜欢妖界,我们是六界最圣洁高贵的神族,怎么可能喜欢你们的魅邪之术!离经叛道!” 犴露面上浮现丝苦笑,这抹苦马上就被别的神情压下去“他是不喜欢妖界,他只是喜欢我,我说什么他都会应允,刚才你也看到了,骂他,砸他,冲他发火,让他滚,别人不敢的我都敢。哦对了,我刚说看仙界不顺眼,他也过去前殿了,你猜现在会发生什么事呢?” “你是为了妖界” “单纯想杀玉皇而已,你想太多了” 肩膀上的手状似安抚的拍了拍。 骊仙躲开犴露的手“妖性未除,我不会让你搅乱仙界的!” “那你去前面看看咯,去晚了精彩好戏也没了” “你以为我会中你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现在就走,你千万要记得告诉鸿钧,让他别来追我,他既狠心扔下我不管,我怎么样都与他无关,死也要找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了断,不劳费心” 撂下一句看似赌气的话,犴露走了。 玉皇找不见人,势必会怀疑她和鸿钧的关系,作为玉皇的眼线,骊仙神女一定会把事情全盘托出,玉皇若不是傻子,他就要提防鸿钧和鬼界。 此时此刻,小璃应该搞定瞳邪,小杰也搞定夜维了。 那么,魔界不会帮仙界,冥界又历来不参与混战,想要玉皇孤军奋战,先破坏了六界之间的合作关系再说。 转瞬,犴露下到了人界,大昌国。 久违的地方。 这里是一切的缘起,也该在这里举行最后的离别盛宴。 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按照父母的计划,照着她们想要的方向去发展。 她的任务皆以完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小璃和宁宁了。 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 璃沫从魔界返程的路上接到了犴露的消息。 上神宫空了,正是好时机。 带着自己提前编好的队伍人员,璃沫让人搜了整个宫殿,除了之前用来监视她的镜子,还找到灵脉的安放位置。 鸿钧源源不断的灵力正是从灵脉中得来,而灵脉又吸收天罚的力量,只要找到灵力供给的渠道阀门关闭,五十四层树底和神族就通了。 想到这,璃沫嘱咐傅剑寒等人,道“一旦树底和神族互通,不许通知妖界” 锦兰和伯子服对视一眼。 “娘娘,我们人员有限,万全之策是尽快通知妖界支援,您这样……” “继续去搜寻,其余人跟我来”璃沫态度坚定,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低头跟上。 到了神泉附近,璃沫迟迟不动,傅剑寒早先和璃沫来神族便察觉她对神泉有疑问,一定是水里有什么东西。 他挽起袖子,打算一探究竟,璃沫却突然出声。 “等等!” 璃沫抬手从一旁的柳树上折了一段树枝,伸入泉水中再拿出来,树枝就少了一截,末尾还泛着黑色。 “侵蚀术?” “不,是诅咒术”璃沫举起不断消失的树枝“侵蚀术能让物体瞬间溶解消失,而诅咒术是将侵蚀持续” 傅剑寒说“让我来试一试” “别急” “娘娘,时间不等人,小殿下那边恐怕拖的也很辛苦” “我知道” 露露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璃沫心知肚明,从一开始的强烈反对到最后的默认,她总是欠两个孩子多一些。 记得之前还和阴君夸下海口,说鸿钧一定会听她的话,事实证明他是听了,但不作为,还不如露露和他闹来的管用。 现在唯露露能治鸿钧,事情达到预想就好,至于中间是什么过程,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露露所说的乐在其中,是真的乐吗………… 璃沫万万不敢让手里人涉险,剑寒虽是术法加持,但擅用侵蚀术的是楼岚和犴杰。 小杰还是不知情的好。 可楼岚,能信他这一次吗? ------------ 413.神泉之下的大牢 “娘娘,下面确实有东西,而且…好像是个人” “人?!” “没错,虽然很微弱,但有呼吸声” 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璃沫心下着急就要自己亲自动手,这时门外传来了有序的脚步声,上神宫内的人都警惕了神色。她上前几步,把玄璃神宫的人挡在身后,手下运了不小的灵力。 不多时,一群身着黑衣黑斗篷的队伍进入,这群人也算老朋友,在一千年前,妖界和仙界不对付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总会遇见这群黑斗篷。 “你们是何人?!胆敢闯入上神宫!” 俪仙神女突然从众人身后冲出来,想她也是下意识防御,术光跟随话语一起而来。 璃沫挥手挡开攻击,手臂上的蓝芙蕖发出一圈圈光芒,散出大量睡莲花粉便将骊仙给迷晕了。 无语。 她摸了摸蓝芙蕖的花瓣,问道“这真的是神女吗……连你都可以轻松收拾得了,功力也太差了些” 蓝芙发光抗议“希望你那句功力差不是带上我一起说,并不想跟你比” 璃沫无奈地笑“清,你这个人就是太认真了” 下一瞬,蓝芙蕖花瓣散开,地上出现一个男子。 “我有事要去办” 璃沫点头,不阻挡也没继续问“嗯,去吧” 在此过程中,那群不速之客一直没动手,等冰清仙走了之后,璃沫和他们面对面,不免也有些纳闷这些人的来意。 忽地,其中一个扎着低马尾小啾啾的黑斗篷跪下了“夜、月、花、朝参见帝后,属下夜邪,奉主人之命特来相助!” 后排又跪下三个。 “参见帝后!” 璃沫定格3秒,抬了抬手说“嗯,我知道了,先起来…” 她在背后用两根手指捏住傅剑寒晃了晃。 傅剑寒凑近。 “娘娘” 璃沫笑的脸快僵了,一边观察一边和傅剑寒唇语“他们谁?” “像是妖界的四大殿主,我们是否可以信任?” “没听犴宁说过他还新收了四个殿主叫夜月花朝,不能轻信” 傅剑寒不动声色退回去。 璃沫指了指神泉“我们正要寻找会侵蚀术的人,既是妖界的援军,此事交与你们也算放心” 那边倒是毫不犹豫。 夜邪略一抱拳便拍了两下手掌,没见有人动,只听嗖嗖两声,有类似暗箭的东西发射到天上,随后又一批黑斗篷挟着四个和他们打扮完全不同的人进入。 这批人显然一早就在门口等候,璃沫更加多留心眼了,便笑着说“下面的东西对我至关重要,等下若是不满意,伤了或破了,我管理人界和妖界那些年是个什么作风,便去问问六界之中脾气最不好的神祗是哪位,一定有很多人乐意告诉你们答案” 夜邪垂下的眸子半天没眨,璃沫料想他是明白了,转身看向神泉。 第一排的黑斗篷用力一推,四个白衣人顿时扑在地上。 夜邪问“可都听见了?” “明…明白,那…那” “把泉下的东西捞上来,放你们回一重天” “好…好” 这句话说完,傅剑寒几人对视,彼此看了看,露出一样的神情。 璃沫站在众人前面,心下了然,这群人是从仙界一重天路过,顺手抓了四个仙将,难道他有不让人腐朽的方法? 四个人颤颤巍巍走过去,毫不怀疑地按照所指位置去寻东西。 沉静的上神宫,没有黑白昼夜的空间,到处茫茫一片。 惨叫声惊雷一样从口中嘶吼出,原本完好的胳膊不断被侵蚀,神泉水被血染红只是瞬间的事儿。 璃沫后退两步,完全愣住。 就在那几人发现不对要撤离的时候,夜月花朝冷静的上前,不知从哪里来的武器直接刺穿四人的身体抛到水里,然后很有技巧的把他们几个的身体摞起来,垫到水下最底端,慢慢的,水下的东西就浮出一个角。 “帝后”夜邪主动过来请示“您现在是否要看看东西的完好程度?” 璃沫背对神泉,皱眉摆了摆手。 “那属下便继续了” 璃沫没说话,夜邪就一直是那个哈腰请示的姿势,最后还是傅剑寒接道“都已经浮出水面,当然要继续,不然岂不是白死了” 此后,陆陆续续又送来了十几个仙界的人,一样的套路,一样的话,死法都是一模一样。 眼见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 璃沫在不远处握着傅剑寒的手,问“我的心是不是变狠了?” “娘娘为什么这么说?” “我记得几万年前,我什么都不懂,蚂蚁都不舍得踩到一只,这才过了多久,双手就已杀过成千上万的神仙,到现在,已经为了一些目的而不择手段了” “娘娘还是善的,真正心狠的人都是谈笑间掌控生死” “你说鸿钧吗,我大概没他那个修为,也看不透生死”璃沫苦笑“水里那是个什么东西?” 傅剑寒朝前面望了一眼“像是个大牢。” 璃沫握紧的手松懈,心里酸的不行“虽然很不想这样猜测,既是个牢,我想我已经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 “不难猜的,谁失踪了自然是谁” “我只盼他是平安的,毕竟我们师徒一场”璃沫说罢,转身,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球形铁牢,表面平整光滑,根本没有任何一处可以打开。 就是这样一个东西,用了十几人的性命堆积出来。 众人围着球牢想法子打开,璃沫没动,站在一旁看了看同样没动的夜邪,问“犴宁什么时候来?” 夜邪如实回答“属下不知” “你们不是帮我的吗?” “是” “不是犴宁让你们来的?” “属下不听从外人的命令” 外人? 璃沫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少年“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外人?” 这回夜邪认真考虑一会儿“大概不算” “为什么?” “主人吩咐必保帝后安全” “所以你主人是?” 宫外的气息由远及近。 夜邪还没回答,有人替他回了。 “是我” 一个瘦高的男人从门口进来,身上披的斗篷要比其他人要大两倍,颜色也更接近纯黑。明明看着在门口,下一秒就移到了眼前。 璃沫被这个身法吓到了。 怎么会这么快!更快的还有,她的右脸被亲了一下,上面还有被亲上的口水。 靠,这不是占便宜么! 璃沫怒了,刚要发作,没成想那男人帽子一摘,露出张特别讨打的小俊脸。 “妈,你可别趁露姐不在就欺负我!” 璃沫僵住,反应过来之后停在半空的手飞流直下。 “啊!”犴杰惊讶“真打啊?!我是你亲儿子嘛?” 璃沫把手骨捏的咯咯响,笑着说“你可能不了解你老妈是个什么性格,敢在我面前玩套路,现在就让你了解一下,臭小子,以后给我乖一点!” 犴杰嬉皮笑脸,仗着身高优势把胳膊架在璃沫肩上“六界最美的神女的大人别生气了…”璃沫还存着怒气,回手就是一下暴击,犴杰当时就捂着胸口龇牙“妈,别别别…我不玩了,那个神泉里的诅咒术无解,只能用人堆,我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哎哟…疼死我了” “那个牢怎么打开?” 犴杰看了一眼就说“老妈你不是吧,那还用问我,你不是比谁都清楚” 璃沫再次抬手。 犴杰立马乖了“噬魂囚!!钥匙在哪只有你自己知道,别问我” ------------ 414.新任四邪灵 儿子是不会骗妈的。 所以犴杰说的话璃沫毫不怀疑。 她只是突然觉得这么久以来,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过枕边人。 很多年前,她还没成亲的时候便长年在妖界住着,少说当界主那会儿,也有几个上仙或小仙对她仰慕已久,但到了妖界之后,从来没有一个男妖对她表达过爱意,就算是犴宁走在大街上,女妖往他身上扑都是常有发生,更何况是热情大胆的男妖。 一个都没有。 璃沫扶着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每次在她想好之后怎么做的时候,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 墨羽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锁在噬魂囚里面。 难道是那天晚上在小厨房……不!在那之前犴宁就已经很讨厌墨羽了……可他醒了是近期的事儿,墨羽失踪是在他没醒的时候,那个时候阴君应该还在,如果是犴宁做的,发生的顺序不对。 阴君…… 璃沫突然想到阴君倒是有可能,他那时恨墨羽恨的牙痒痒,基本不拿正眼看墨羽,轰宫殿,打伤人,都是他干出来的,但是他打不开噬魂囚,这也不对。 “妈……” 璃沫回神“嗯?” “你去过树底吧” “去过,怎么了?” “树底的原始野林景色不错” “是吗”璃沫想了想又说“你在树底吃了不少苦,没事多跟你爸诉苦,要不他总不觉得心疼你,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当爸” “暂且不提,反正夫君的职责是当得彻底”犴杰貌似不经意的说“妈,有时间你去我说的野林看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我知道了”璃沫没太在意,当务之急是救人,她从头上拿下流光飞火,对犴杰说“你去开吧” 如果爱一个人是包容他的全部,是不是连底线也要包容……… 璃沫清楚的知道自己底线在哪里,她也清楚如果离开犴宁,这世上不会再有别人爱她胜过一切。 好纠结。 犴杰拿着流光飞火看了看。 传说中的妖王密钥,是由一串铃兰花朵组成的头饰,金色发光,比较精巧的设计,很容易看出来不是俗物。 脑子浮现了另一个身影。 也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喜欢造型这么浮夸的东西。 众人主动让出一条路。 犴宁拿着流光飞火一甩,花朵立刻融成一把钥匙,他在空中划了几下,像是复杂的记号,喀嚓一声,圆形的球体如同机关开启,环环解开,两枚巨型铁钩从里面伸出来,犴杰眼疾手快,马上用术法牵制住铁钩。 “没有人?” 傅剑寒摇头叹息。 璃沫像是吸了一口气,缓缓上前,从铁钩的尖锐上取下半截梅花。她摸了摸花枝,手掌和指尖便沾了不少血迹。 心里绞着劲疼,抽搐般的,疼。 晚上,她带着人在上神宫布阵,犴杰担心夜菲儿团队在仙界应付不来,开了噬魂囚之后便让小夜走了,现在只剩她们母子俩,还有打坐不语的冰清仙。 俪仙神女早就醒了,被绑在树上禁锢了术法,估计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对待过,怒火心中烧,难免说话就聒噪些。 犴杰抬起手。 “花” 花邪抬头望了一眼犴杰,立即起身朝俪仙神女走去,之后院子里就安静了。 犴杰满意的继续望着天空,利兹的办事效率他是信得过的。 他们同时期就这一个女奴隶,能混到今天,身手自是不必说,也因为自己人信得过,默契不用从头培养,少了很多麻烦。 说到这个,索菲尹因为一起走了三个层主,格斗损失惨重,还和犴杰生了几天闷气,要不是有夜菲儿点头,索菲尹很可能要踹死犴杰这个小狼崽子。 ------------ 415.解谜风波 犴杰望了很久洁白的天空,一直在想如果他和夜菲儿是不同种族,还是对立的立场,或许也会像犴露一样犹豫不决。不管对方做了什么事,心里再是看不过,真到下决定的时候却无法不去面对自己的心。 唉。 犴杰扶住头。 有点后悔了。 他不该那么主观的生气,不听犴露解释,还说了那么多伤人心的话,鸿钧是可恶,可姐姐他只有一个。 当时怎么就被怒火冲了头脑,这么浅显的道理没想通。 回神,璃沫依旧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抱着花枝发呆,她也不在乎神不神女的姿态,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离远点,否则被打飞的姿态一定很好看。 旁边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犴杰不满的啧了一声,刚准备下令,璃沫突然站起来往树旁走。 “妈,你干嘛去?” 璃沫站在骊仙神女对面。 她刚一过去,骊仙的表情很惊恐,听到犴杰叫的称呼,表情才放松了点。 “人家好歹是一神女,被你这臭小子这么折辱,没咬舌自尽就不错了” “我就是怕她自尽,才让利兹给堵上的啊,再说了,这么点小事就叫折辱?我太冤枉了,同样都是神女,你怎么没像她那么娇气” “有人敢堵我的嘴,我就在他身上插十刀还回来” “这句听着好耳熟” 璃沫瞥犴杰一眼“你爸的至理名言,他总这么说” “嗯,挺不错”犴杰意味深长。 璃沫拿掉骊仙嘴里的布条。 骊仙的嘴刚恢复自由就急道“璃娘娘,救救我…” “放心,我不是找你算账的,更不会害你性命”本以为她这么说了至少骊仙会淡定一些,没成想她更急了“…救我!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了!” 璃沫转头看看犴杰,又解释“我儿子比较调皮,绑你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们没恶意就行了” 骊仙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璃沫“不是…不是…我之前见到了犴…露女王,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她竟然要神上处置我,神上临走之前很生气,我怕他再也不想理我了,娘娘…您一定要救救我…你让神上开开恩吧,我不想离开这里…” 犴杰有点想笑,问道“你在鸿钧那里得罪露姐?” 璃沫捻着花指弹了犴杰一下“臭小子,没你的事,别幸灾乐祸”随后,她转头,和善的对骊仙说“我觉得以露露的性格,谁惹了她当场就会解决,她的法术在妖界数一数二,根本也不需要去要求别人,要不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不小心惹了别人,而不是我女儿要求鸿钧去干什么” “惹了别人……是…”骊仙想了想,突然抬头看着远处的偏殿,噤声。 璃沫望了一眼那个方位,笑道“你看,想起来了不是…我们同为神女,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直说,我虽没有神祖的神通,但在六界之中还是说得上话的,不管是谁,鸿钧不在,我都可以为你做主” 骊仙有些动容,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璃沫语重心长“我们同族之间都不互相信任,你还指望信任外族吗,我比你年长很多,在人情世故方面经历的太多了,男女之间的真情假意也透彻的很,这个世上唯独女人不会骗女人,最懂女人的,依旧是女人,男人么,我觉得除了神祖那种强大的可以靠得住,其他都是浮云。最主要的是,有时候跟对了人,比什么都重要。危机时刻我们有权利重新选择,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为难的,大家都会理解。我喜欢和聪明人讲话,因为可以不费脑子。嗯…骊仙妹妹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娘娘说的是…” 璃沫挥挥手“小杰,过来松绑” 犴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还是不太情愿。 骊仙怯生生的看着犴杰,犴杰给她松了绳子,她站在原地低着头,肩膀在抖。 璃沫马上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做神女哪有那么轻松,外人自然不懂,现在你这样难过,我看着都心疼,就像看到了以前的我自己” 骊仙心理防线被攻破,再也忍受不住,便哭着说“娘娘……我好累” “安心,等神祖回来,我会和他说明一切,但你得先把事情和我说明,我才好替你讲话” “求你救救我们” “还有谁?” “陛下…陛下被神上…锁在了偏殿” 璃沫一边拍着骊仙一边给傅剑寒等人使眼色“我这就叫人去救” “娘娘等等!偏殿有神上设下的结印,钥匙在大殿的墙上” 璃沫了然,顺手拉起骊仙“走,一起去看看” 入了主殿,骊仙四下张望,璃沫不动声色看着她,这殿里之前她早已让人搜了遍,如果骊仙敢耍花招,她也有个准备应付。 “怎么会…神上明明说是在墙上…” 犴杰紧跟其后,扫了两遍墙上的东西,除了书法和字画就是七彩的琉璃窗。 璃沫和他耳语“字画和书法多留心” 三人研究了半天,一一排查过后,目标停在了一幅书法上。 “文山直下东南隅,烟消日出不见人?” 犴杰一瞧就放弃了“老妈,这个还是你来吧,我连妖界字都不识几个,让我猜谜根本是浪费时间” “猜谜我也是弱项,骊仙妹妹可知道谜底?” “娘娘确定这个是钥匙?” “不确定,先死马当活马医,不试试谁也不知道” 骊仙听璃沫这么说,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两句话。 “东南隅,应该就是说东南的一角” 璃沫沉思。 犴杰说“到底是东的一角还是南的一角?” 骊仙说“大概是南,如果是字的偏旁,东下面没有可以组合的字,可文山直下是什么意思?” 璃沫犯愁,事都做一半了,难道就这样卡死在谜语上? 母子俩互相对视一眼,嫌弃的明显。 犴杰挑着眉毛撇嘴,璃沫突然拍了犴杰一下。 犴杰跳开,嘿嘿直笑。 骊仙想了想,说“直下的意思,如果我没猜错应是上下结构,文山直下东南隅……东南的一角…到底是个什么字……” 众人又陷入沉思,除了骊仙偶尔说几句推断之外,璃沫短路,犴杰抱着肩看璃沫短路。 不一会儿文盲终于受不了了,她嚷嚷着要找人。 “剑寒呢,找剑寒,他在人界当过宰相,文官之首肯定不是吃白饭的” 马上傅剑寒就来了,他看了谜面,在口中念了几句,几乎脱口而出“回娘娘,前半句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这么快?!” “乃是一个离字” “离?怎么解?” 傅剑寒娓娓道来“文山直下,文山组合写出来是上半部分,隅字的东南方向正是下半部分,合起来便是一个离字” 璃沫把离字拆开写了一遍,果然是这个字,她拍了拍掌,赞道“剑寒,我知道你文学素养高,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搞的我们几个好像白痴一样” “娘娘说笑了,如果不想复杂了,您应该比我快” “别夸我,我会骄傲” “这是您的名字” 璃沫愣。 犴杰插了一句“我老妈名字你记得挺清楚啊” 突然安静了。 大写的尴尬……… “娘娘的名字该被所有人记住” “记心里了吧” “忠心,必须是心里” “效忠有妖铭酒,把你的忠心放肚子里即可” “小殿下何意?” “你何意?” 爱玛。 璃沫扶额“额…好了好了,干什么这是,赶紧解谜题拿钥匙!怎么还有心思说别的?” ------------ 416.谜题破解离与火 犴杰心里意见颇大。和新家庭接触再少,打从心里认同的那一刻,他慢慢有了归属感,到现在已经愈渐强烈。 他从小就在女帝和犴帝的光环下,由崇拜再到爱,他知道自己老爸老妈的相配程度,尤其今年的亚瑟大赛夫妻俩同框出现在金字塔尖,羡煞多少人,两人光是在上面坐着都像画一样赏心悦目,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会很好。 但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一会要是来人了,这种乱七八糟理不清的事赶紧藏起来,有人脾气不好谁都知道,钥匙还你,下次我可不去了” 啪的一声钥匙拍到璃沫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一样,懂事开始,心里就有一个概念,爸爸妈妈永远是最完美的结合,而自己就是他们彼此相爱最有力的证据,谁想掺入其中都不可以,绝对不允许。于犴杰来说,漂泊在外这么久,刚找到家的感觉,谁要是敢破坏这份来之不易,他肯定翻脸。 傅剑寒不太明白,想了想璃沫的反常和情绪变化,还有之前被球体插中命脉的花枝,突然顿住了。 骊仙神女好奇地看着三个人。 璃沫拿着钥匙低头,晃了晃神,一手叉腰就要拍他“嘿,破孩子!怎么和我说话呢!” “实话实说”犴杰走出门,靠着门口的柱子偏过头。 璃沫岂能罢休,立即追出去把气撒了“臭小孩,是不是我从来没和你发过火,你觉得我好欺负?你姐姐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犴杰挨了一下暴击,揉着脑袋看了看门里,放低了音量“老妈,你怎么想的?” “我想不出来,我又不聪明,猜谜叫别人来猜” 犴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妈!” “干嘛?” 犴杰憋住。 璃沫看他,他看璃沫。 “你到底爱不爱我们这个家?” “我拒绝回答” “不爱了吗” “换下一问” “还是你不爱的只有我,毕竟我是多余的那一个” 璃沫皱眉“你听谁说的?!” “自己猜的” “我怀你怀了十个月,怀你姐姐十二个月,近一年的时间我吃不好吃睡不好睡,每天被虐待还要顾及你的健康不能生气,不能受到一点点情绪波动,我给自己找罪受吗?” “那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和我说说心里话怎么了?” “3000岁就是大人?等你有我十二分之一的年龄再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我不管,今天你不说,我就当你是不喜欢我,不爱我” “我没那么想” “可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犴杰不再说话。 璃沫看了半天,别扭了半天,她怎么忘了这孩子和她性格一样,都是倔强的要命。 她一个当妈的,怎么可能跟孩子赌气,伸出一根指头推了推。 “哎…” 犴杰没动。 “臭孩子” 还是没动。 “小杰?” “……” “我家大宝贝儿子?” 犴杰转了身子“我不是” 璃沫也跟着他转了九十度“爱你,爱你行不行?咱家就爱你” “不行” “都爱都爱…你们一起爱,行吧?” “不信!” 璃沫叹气。 非逼她使杀手锏是吧。 上天保佑,父子俩一样,哈利路亚。 啾。 额头被亲了一下。 犴杰诧异,不自在起来,耳根慢慢红了。 璃沫认真道“我很爱这个家,爱露露,爱宁宁,因为在你身边的时间最少,所以更心疼你,更爱你” “是不是经常用这招哄我爸?” “额…差不多…” “哼” 璃沫不知道怎么说,每次都是犴宁来哄她,她这么多年就哄过一次。 犴宁死傲娇,还很容易满足,嘴上说不原谅,说几句好话也就不生气了。 如果抱着他好好认错+璃小包子脸+哭,然后再亲亲亲,汗,马上就好了。 刚才她也是祈祷父子俩对待感情一样处事,果不其然赌对了。 “不生气了是不是?” “走了” “哎……小杰,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和我生气” “这是大事” “能为你所用的人,最好是喜欢你的,用着放心,也不必担心会不认真对待任务,这种事两人心里都有数。倒是你,今天一来就戳破了。你个傻孩子,看着挺沉稳的,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 “别人可以,都无所谓,喜欢你的不行,就是看不惯有人喜欢你” 璃沫马上说“哪有人,没有没有,谁喜欢我我抽他,乖孩子不生气了” 犴杰放下手臂,姿态也不傲慢了,丢下一句“不说了,进屋解谜题了” 璃沫无奈的笑,笑过之后又有些落寞。 爱与不爱,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 孩子幼稚也就罢了,犴宁也一样,非要问她爱不爱,不爱了早就老死不相往来,她还去妖界干什么,开不开亚瑟大赛和她人界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为了再见他一次,听他说话的声音,享受着……被他偷看的目光。 唉。 “烟消日出不见人,烟消,不见人” “是…火?” “嗯,就目前来看,日出不见人是因,烟消了因,确实是火” “离和火?鸿钧难道设了个八卦阵?” 璃沫刚入内,就听见犴杰的推测。 骊仙神女的表情有些古怪“离若是加上火,能组成字么?” 傅剑寒说“这应该是两个意思,有可能是人名,有可能是地名或者物品” 犴杰说“人名吗?谁姓离?” 璃沫举爪子“我啊” “是离不是璃” “我觉得没区别,骊仙妹妹可有头绪?” 骊仙不知怎么,被叫到名字吓了一跳。 璃沫很奇怪“妹妹怎么了?” “没事……我可能刚才想太多,有些累了” “哦,那你在后面坐一下,接下来我们来想” 犴杰突然说“妈,是不是你和火有关?” “我?我是水属性,克火,难道是我拿着火把?”璃沫指着自己半信半疑,说完真的拿了一把火,结果一点用没有。 “我就说不是吧” 众人想破了脑袋。 骊仙却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了门口。 犴杰无意间瞥了一眼,道“你过来!” 骊仙又吓了一跳,推说自己不舒服,犴杰才不管她,偷偷摸摸准没好事,使了个眼色,门外两个黑袍男人神出鬼没,把她架到犴杰面前,不由分说,强硬把手里的火给她拿着。 折腾了一会儿,骊仙一脸为难地望着璃沫“娘娘,我真的不太舒服,我想先去休息一下” 璃沫看了看,确定这个火把对她真没什么作用,挥手“脸色这么白,别太累了,去吧” 骊仙默默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这时犴杰身后的两个黑袍人对他耳语,犴杰立刻叫住骊仙“等等” “可还有事?” “外面不太安全,去拿把椅子,让她坐这就行了” ------------ 417.无路可退 璃沫眼神询问犴杰。 犴杰低声道“万一跑了怎么办,她是唯一知道钥匙在哪的人,玉皇现在被鸿钧锁起来,咱们又是抱着另一种态度,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说的在理。 璃沫特意观察了一会,她无法不在意,像是接受了事实一般,坐下之后骊仙一直在恍惚。如果她问心无愧,就算是暂时禁止了她的活动范围,也不至于这么愁容满面的吧。 说起来,骊仙神女的背景也是很强大的,娲女当年补天时曾停在一座山头借火种燃烧泥浆,后来娲女退隐,由她替了职务,于补天有助力的神祗都有分封,她带着神旨亲自下界,就将当年那座山头封了名号,取和她名字同音的字表示重视,并盖了宫殿作神宫。 不过……她向来不会取名字,听说这名字当年闹的沸沸扬扬,有人对此意见颇大,具体怎么回事她没去在意,当然也不会传到她耳朵里。 门外似乎传来了熟悉的气息。 “参见陛下!” 璃沫望过去,屋里的几人同时一愣,反应最大的就是她自己。 来人不用说任何话,一如以往的给人疏离感与压迫。 一步一步,就像此时此刻心里打鼓的声音。 犴杰把字画放到一旁,丢下句“终于到了,我去找菲菲了,你们继续” 犴宁与璃沫对视之后,又看旁边欲走的人“五重天” 犴杰没答话,他回头,却是看向身后。 璃沫无措。 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是同情?? 儿子走了有一会儿,她慢半拍还在想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眼前突然黑了,她下意识看向上头看,对上那双桃花形状的眼睛,顿时又没骨气的低下头。 心头有些乱。 璃沫强装镇定对其他人说“先把离和火是什么意思解释出来,条件有限,骊仙妹妹就在这里休息吧,外面…现在来看确实不太安全” 骊仙小心翼翼地点头,看的却是犴宁。 璃沫瞥一眼就转开身子。 她早习惯了,只要某人出现,方圆十几里的雌性生物都吸过来了。 丫就是一公狐狸精,长着张漂亮脸蛋到处勾引人。 璃沫欲走,手腕被拉住。 “放手!” “抬头” “你先放手” “我不说第二次,你也老实点” 璃沫看着地面,道“我也不想说第二遍” 犴宁用力一带,死死扣住璃沫的腰贴在身前,他不轻易发脾气,这次带了很明显的怒意“你记着你在跟谁说话,你的身份除了人界之主,还是妖界的帝后,你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是我的。” 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最后一句声音尤为大。 璃沫挣扎了几次无果,不知道犴宁哪来这么大气“我知道,咱俩能不能到别处说” “你和我成亲的时候六界皆知,现在还怕让人看着?” “你别和儿子一样幼稚行不行?我们在解谜,你这样还怎么让别人好好思考,都看你了好么……” “到底看谁?” “哎呀”璃沫嘟囔“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权衡再三,她牵着犴宁到屋外的角落说话,实在不想当着那么多人面和他搂搂抱抱,怪尴尬的。 她眼神飘忽不定,手被犴宁捏着,慢慢就吃痛了些。 “疼,你怎么来了?”璃沫抽出手,总算自在了点。 上神宫内的柱子有很好的遮挡功能,再没人能看见他们。 “我叫你抬头,看我!” 璃沫慢慢抬起头“你到底发什么火?” “露露呢?” “玩去了呗,我怎么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 “璃沫你敢骗我,我一口咬死你!”下巴立刻被掐住,璃沫惊恐地望着犴宁。 “她……” “嗯?” 虚了,从眼神里一下子就反射出来,想来犴宁也是了解她太深,问话之前就抓住了她的眼神。找什么借口都行不通,反而让犴宁更生气,璃沫只好实话实说“去人界了…” “你让她去的?” “………是” “糊涂!!” 璃沫被吓到,迟疑着说“现在只有露露可以引开他” “所以你就牺牲了女儿?!问都不问我一下?” “不是牺牲!她非要去,我有什么办法?我倒是想问你,你给我机会问了吗!” “她要去你就看着?她年纪小你也小吗!你怎么作母亲的?” 璃沫心里堵得慌,除了在竞技场上,她每次想单独找犴宁,身旁必有大玉儿,只要一见到她,心里酸的说不上什么滋味,哪还有心思问别的。 “对,就你会当父亲” “顶嘴!” “你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你多风流啊,你会当父亲你什么都会,我什么都不行!” “我只问一句,我们之间是不是连沟通都没必要了?” “有必要么?”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没有必要?我没必要,孩子没必要,夫妻之情也没必要!” 璃沫眼神黯淡“那你呢?你做什么事又和我说了么?你有知会过我一次吗?你和谁在一起我没有反对,我的事你也让一步不行吗?” “你喜欢上别人了” “不是,你喜欢别人我都没说什么,我都没管你的事…” “你喜欢谁了?” “犴宁,你不小了” “谁?” 璃沫叹气。 跑题跑了八丈远,再继续下去吵破天也没有结果。 “……不吵了好吗,你现在把我当成人界界主,我们公事公办,如果你还想吵,等一切解决完毕,我们继续。露露现在下到人界了,她拖的也很不容易,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没放弃的道理。” 犴宁深深看了璃沫一眼,绕开她回到屋内。 璃沫紧跟其后,只见犴宁沉思片刻,目光落到骊仙神女身上。 “当年你改名是什么原因?” 骊仙气息很急促,但还是否认“犴帝…说的是…是哪件事?” “为什么不喜欢离这个字?” 骊仙笑的有些尴尬“犴帝是听谁说的,骊山神宫是娘娘封予,我甚是喜欢,不曾改动” “我只是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字,并没问你曾经有没有改动” 骊仙顿住,握在一起的双手紧了紧,不假思索的化光逃出上神宫,犴宁随手一指,院子里就掉下个黑影。 “啊!娘娘!璃娘娘救我!我们同属神族,是一脉相承!我还这么年轻…我和您的女儿年岁不相上下,你怎么能忍心看我遭到如此对待!” 璃沫也紧张起来,转头看犴宁,犴宁指了指前方,只见骊仙神女被看不见的结界困住,拼命拍打透明壁。 “娘娘!那件事是我错了,我年少无知擅自改了神宫名称,我也不想的…只因司命神君说我命中犯此字,不得善离,离心离人,远火方能克。我才将离山改成了骊。”喊着喊着,声音就呜咽起来,骊仙泪流不止“我爱神上数万年,我不信…他怎么能忍心设局伤害我………呜” 璃沫被她哭的有些动容,确实骊仙年岁不大,对爱情还存着小女孩的幻想,只是鸿钧那样的腹黑男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女人留身边什么用都没有。 露露定是早就看透,所以才不与骊仙计较。 只是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无路可退。 鸿钧防着她拿钥匙,才设了个心狠手辣的局,料准了她不忍心杀一个心思单纯简单的女仙。 鸿钧猜对了,她的确动不了手。 但她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璃沫慢慢闭上眼睛,叹息“对不起了……”然后她轻轻叫了叫犴宁。 多少年的默契,心意相通还是有的。 犴宁会意,唤道“魍魉” 邪灵殿主应声,之后就是灼热的三味真火,火焰燃烧的声音和热气仿佛随着时间流窜到屋里。 当小四拿着一把水晶钥匙递给璃沫的时候,她头有些晕,转手推给了犴宁“玉皇,在隔壁” 犴宁接过钥匙颇有些意外之喜“这笔帐,终于到时机一起算了” ------------ 418.谁是骗子 “爷,玉妃在外请示” “说” “人界与仙界边境、妖界与仙界边境已安排妥当,九重天与神族边界的人员正在赶往,是否需要加派人手?” “嗯,先这样,让她进来”犴杰吩咐完,马上叫住璃沫“你去哪?” 璃沫扶着头说“头疼,换个安静的地方” “来我这边,一会需要你” “不是有人帮你吗” “你也得在” “犴帝好大的架子,连收拾个玉皇,都要两位妃子在身边,用不用我再给你拉个仪仗队?” “既然和我说了公事公办,就请璃神女拿出点态度,酸言酸语,影响心情” 璃沫吃了个哑炮,问道“谁酸了?谁没公事公办?我说什么了?” 女人吃醋的时候讲什么道理都是无用,说多错多,犴宁根本不搭茬,往门外走。 他走路时一直都是两个肩胛微微向后压,会把脊背显得挺直,每一步都优雅而性感,但是也有一个缺点,很容易被后面的人追上。 璃沫去抓犴宁的手,很轻易被躲开,她气头上又非要抓住不可,硬是抱着犴宁后腰,扯住胳膊要一个说法,下一刻就愣住了。 “下属都在身后看着,这会儿又不怕丢人了?” “你手怎么回事?”璃沫指着上面覆盖的黑色皮手套。 犴宁神色如常,手往自己这边收了收“在树底被天罚反噬了” “我叫人给你送去的东西你没用?怎么还会受伤?” “你第一次拿到那个就会用?” “笨死了,连灵脉都不会用,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聪明” “那是以前,后来被你拉低了,自己不知道吗” 璃沫撇了撇嘴“治愈师看过没?我再看看……” 犴宁把手背在身后。 “看过了,不需要你。先去旁边” 璃沫冲过去就要摘手套。 犴宁用力往回拉“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手给我看!” “我需要关心的时候你冷眼相待,讲什么你做你的神女,我做我的帝尊,现在还想怎么样?” “我是要我们都冷静一下,简单纯粹的一起做一件事,而不是参杂了很多感情,吵架能解决问题吗” “那就别关心我,我愿意多想” “你个骗子!” “你是骗子。” 璃沫激动,握着他的手喊道“你才是!你是不是练九阴圣火了?” “什么?” “九阴圣火,从手开始腐烂,一点一点,最后变成骷髅人,我见过,有人练了就是这样,一年四季都要穿厚衣服掩盖自己,功力越来越强,烂的越来越快,初期就是从戴手套开始!” “我只是被反噬烫掉了一块肉,防止加大伤口才带的手套,过几天就好了,你见的人在哪里?” “他不在了” “认识?” 璃沫摇头,隔着手套轻轻摸犴宁的手“不认识,听别人说的” 抿了抿嘴,打死她都不敢承认。 犴宁若是知道她和阴君的事,一定立刻掐死她,咬掉脖子都不解气,再喝干她的血。 “道听途说。九阴圣火是什么东西” 璃沫心存疑虑“娲女留下的术法,在九间地狱存放,可克制神族功体,你没听过?” “娲女族的事我怎么知道,没认识你的时候我连玄璃神宫大门在哪都不知道” 璃沫停下,不走了。 “那你为什么知道骊仙神女改名那件?” 犴宁回头“非要说吗?” 璃沫坚定“要” 犴宁近了几步,低头轻轻道“有一个女人,混沌初醒平四海,封八荒,借仙界助力杀妖兽,定人界秩序。平时最喜欢睡觉,日落时分,常穿白衣轻纱出现在深山峡谷中的山泉,想听哪一件?” 璃沫不自在地低头“不用,做过什么自己知道” “我不会娶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女人回家” “可是我却嫁了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男人”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璃沫咬着唇怨念,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大玉儿都做过什么事,让你有心娶她回家” “不清楚” 刚刚好转的心态顿时崩裂,璃沫咬牙切齿“骗子!” ------------ 419.危险的双面人 四季如常。 天空中的云朵和街道上的喧闹是人界特有的氛围,一旦下界,很容易就会参入其中。 犴露站在大街转角处的巷子里,茫然的看着前面人来人往。 她在赌。 之前试过几次鸿钧对她的态度,本以为是必赢题,今天玉皇来了之后,她却亲眼目睹鸿钧的自控力好到惊人。 信心和希望折了一半。 现在她也不确定鸿钧能不能追下界了………若是不能,小璃那边她就成了罪人,什么局和计划都毁在了她手里。 右手慢慢扶上小臂。犴露有些焦虑,自语道“早知道不走这么急了,可恶!” 懊恼过后是一股子怒气。 她刚要找东西撒气,身体不由地缩紧。 身后有人抱她。 “后悔了?” 熟悉的触感和气息,犴露僵了片刻。 眼前还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即使在巷子里不引人注目,偶尔也会有视线撞上他们。 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眼睛。 视觉封闭,触觉和感官变得异常敏感。 鸿钧贴着犴露耳后说道“碍手碍脚的人不在,你还能跑到哪儿去?” 大脑飞速运转。 想了想,犴露把头一偏,继续沉默。 “不是要找我发脾气吗?不发了?” 没得到回答。 耐心和温和一点点消耗殆尽。 突然,鸿钧在身后抱住犴露,两臂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将她禁锢在怀中,力量都加在柔软的腰上,似是要惩罚她的不听话。 犴露仰起头,渐渐地神色痛苦,呼吸越来越困难,腰部疼的厉害,像快要被勒断了一样,她眼眶湿润,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鸿钧…” “嗯,再叫几声让我听听” “鸿钧……” 人一旦虚弱,整个状态都会萎靡,最明显的就是声音,无论多强势的人神态都会软的跟棉花一样。 “放开…” “嗯”鸿钧闭着眼微笑,很满意犴露为数不多的服软。 “不要…” “你现在的神态真美,我多看一会儿” “我错了…放过我”犴露双手颤抖的握上身前的胳膊,没想到会惹恼鸿钧,她不能死在这,如果现在死了,计划一样失败,就算不能蒙骗过去,她也要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 “求你…好不好…” “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别自作聪明,什么时候才能听话,恩?” “我听话…” “是吗”温和的面目带了些许阴邪,仿佛要吃掉逃离的小兽“我好纠结。你活着,多一个和我作对的人,你死了,我就没有玩的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喉咙越来越没气息返上来,千钧一发。 再不放手一搏,谁都没法转圜。 犴露抬起手,费力地摸他着脸,吻了鸿钧的下唇,嗫嚅道“恨你怨你的人何其多,我死了,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爱你,没人会像我一样的…”唇瓣开合了两下,犴露闭上眼,一滴泪顺着外眼角滑落,滴落在鸿钧发力的手背上。 气劲渐渐停下。 半晌,犴露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野里一片模糊,她条件反射地拉开距离,靠着石墙喘息。 千年前,有一个人日日夜夜出现在她的寝宫,和她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虽总是恼怒收尾,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从始至终,她每一段感情都是以好奇心开端。如今不顺心了,他对以前一点留恋都没有,说杀就杀,犴露也渐渐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露儿,来抱抱”温柔的嗓音就在头上传来。 鸿钧蹲在她面前,笑容和善的伸出手。 犴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能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420.玉皇的挑拨 毒誓,对一般人而言足够约束其行动和思想,可对犴露来说,让她发誓比喝酒还容易。 莫里兰卡的初恋味道,一杯喝下去五脏六腑都在绞痛。 偏偏这个痛,是她自己要记住的,因为爱错了人而自己又是清醒的,往往比那些糊涂的人要承受更多煎熬。 什么时候开始她已不再渴望谈一场恋爱,也失去了爱别人的资格,她的感情世界都变成了欺骗,心计,利用,折磨,执念…… 里兰恨犴露恨得不能自拔,却无法能伤她分毫,终日保持微笑做自己的本分,谁又知道他多次歇斯底里的问“还有哪里像?我毁了行吗?你眼里可能看到一点点的我?” 里兰得到解脱,是神祖出现在妖界之后。 这么多年傀儡生涯,收藏着不同的替代品,犴露从不奢望自己找到和玄镜一模一样的人,但是鸿钧出现了。 样貌,神态,语气,甚至内外不同的两种性格,一一对应重叠。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燃起的希望还没萌芽就熄灭了。 爱情固然重要,和家庭相比,就显得无足轻重多了。 不光是弟弟的希望,还有未曾蒙面的妹妹,犴露始终知道自己能活下来的代价,所以在大事上,她一点儿都不可以自私。 沧海桑田,一切都会过去。 人界的夏秋随着天上的分秒而行,爱恨离愁不过是历史一段冷冰冰的文字,一笔一画,渐行渐远。 入了夜的神界没有夜幕,温度渐渐低了下来,这种感觉是奇异的。 关住玉皇的大殿已经打开,他身下坐着的椅子有佛门封印,加上本人极度不配合,耗费一个晚上,转移的计划迟迟没进展。 璃沫撑着副苦瓜脸,她面前有两个身影,站在一起那是男的靓女的甜,她像个外人一样,想插话没那脑子商量,走开又显得小心眼不大度。 眼下只有两条路。 要嘛,找佛门的人解除封印,玉皇带走。但是事情容易包不住,鸿钧不出现已是万幸,若把佛门的人引来,那是大不幸。 要嘛,弄死玉皇。这个难度系数比上一个还大,老东西活了这么久,死也死不透,后患比较多。 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到长毛,璃沫只好带着下属走进大殿给自己找点事干。 进了门就见玉皇直挺挺的在中间绑…哦不对,他坐着呢,即使动弹不得,骨子里的帝王傲气凌人,一点慌乱都没有。 可惜那椅子不是他的龙椅,再是高傲,也改不了阶下囚的事实。 傅剑寒和傅文心对视一眼,抬了把雕花长椅过来。璃沫坐下,指了指前面,傅文心便拿了杯茶给玉皇,礼数不差分毫。 “我们有好久没这样说话了吧” 玉皇无视那杯茶,假笑道“璃神女受妖人教唆,这笔帐朕完全可以不计较,神祖明察,以你们的关系,想来也不会为难你” 璃沫淡然“我们什么关系用不着玉皇操心,你在我这不喝水,一会儿到别处可没人伺候你了” 呵呵,难道玉皇还指望犴宁会请他喝茶? “没人伺候比没人接纳强” 璃沫礼貌笑了笑。 不感兴趣的人也就罢了,话题都不感兴趣。 “璃神女曾经受众多仙尊上神追捧,往日光辉岂能用言语表达,如今是令人感叹不及。” “感叹?” “或许还有不甘” “我没有诶。截至目前,死的无论是将士还是神女,都是你的人,我真的没有不甘,反而很庆幸” 装傻充愣璃沫是一把好手,她装不明白,有人可不会让她不明白。 “美人迟暮。”玉皇冷着脸,却又在笑,压着一股怒气,极尽言语上的讽刺道“朕感叹鬼君曾对你掏心挖肺,如今避之不及。感叹你抵抗天庭换来的爱情,不过是门外受气,只能和分外讨厌的人论口舌,替你不甘” “你错了”璃沫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悠闲地很,也看不出心情“我不讨厌你” 玉皇嘴角微勾,哼笑。 “我们应该算债借关系,你欠我多少还回来就是了。简单来说就是你欠我几剑,我就刺你几剑,你的手下算计我,我就算计他,这样一笔一笔算账,不会乱了套。我现在也体会到掺杂个人感情的事有多麻烦,头都要大了,你说我讨厌你干嘛?还不如把你带走慢慢折磨你解气” 璃沫用杯盖拨了拨茶叶,喝完了就默默看着玉皇,直到玉皇瞳孔微微扩大,问道“你们敢找佛门的人?” 璃沫如实回答“现在还不敢” “呵呵!佛门中人大概不会理解璃神女的大义” “玉皇莫要笑得太早,我是认得佛门弟子的,万一他理解我的大义,岂不是再次打你的圣脸?” 玉皇似乎怒了,胡子一吹一吹“理解他也不会贡献自己的舍利!你们只有一条路,就是耗到西王母来救驾,之后就是你们一家子的死期!” 璃沫哦了声,尾音上扬“玉皇不提我都忘了,西王母传了我那么谣言,毁坏我名声,可不就是因为……”璃沫身子探前,茶杯在手里瞬间变换成剪刀,咔嚓一个动作,手里多了团黑乎乎的东西。 拿到一旁用力一吹,连根毛都没了。 她悠哉悠哉道“就是因为这把小胡子太碍眼了,帮你剪了,千万别谢我”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谢谢,从来没人说我胆子小” 咔嚓。 玉皇的下巴跟溜冰场一样光洁。 “啊!我…我的胡…!” 璃沫淡漠的看着玉皇一连串表演,从莫名,吃惊到羞窘,最后震怒,还带着点惊慌失措。 椅子摇晃的厉害,玉皇失态严重,想抬手掩住面部根本抬不动,最囧一面暴露在死对头面前,连自称都变成了我。 “以后说话请玉皇三思。诅咒我没关系,你要连着我一家骂,下次剪的就不是胡子了”璃沫往他腰部以下,大腿往上的部位瞥,还特嫌弃的笑了一下。 “!!!” 玉皇估计还没弄明白眼前的变故,依旧那副“你竟敢冒犯天颜”的嘴脸,主要他剪了胡子看着都没鬼君年龄大,就是一硬装老成持重的小屁孩。 “神女璃,朕回到天庭一定要治你的罪!大胆!!你不过一个违反天条的神女,仗着姿色祸乱六界,没有男人在你背后撑腰,你也能活到今天!你简直…你你” 本来不想多动气,听到最后璃沫火大“你你你,你什么你!小我那么多岁装什么装!成天朕来朕去的,你治谁的罪?我归你管么?说我靠男人,没有西王母的关系你能当上帝尊?没有鸿钧撑腰你能活到今天?你早被我一指头戳死在南天门了好吗!” 越说越激动,傅剑寒两人在旁边极力拉着璃沫,玉皇恼羞成怒,只要他还嘴,璃沫就想上去抽他,场面僵持住。 殿内的声音太大,以至于犴宁和大玉儿都闻声而来。 “无耻!玉皇你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剪你胡子怎么了?以后我见一次剪一次!” 傅剑寒根本拉不住气头上的璃沫,有了之前犴杰的提醒,他也不好去拉扯璃沫。就在他刚要脱手的时候,犴宁进来了。 “怎么了?” 璃沫卡碟一样,瞬间安静多了,然后理了理衣服“没事” 话音还没落,玉皇就欠抽道“哈,男人之一来了,神女也真够不长记性,如果阴君……” 璃沫拿起茶杯就塞到玉皇嘴里。 玉皇被呛的猛咳,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起头似笑非笑“你怕啊?” 璃沫踹了玉皇一脚,幅度比刚才小很多,低声道“怕你个头” “时间城那次,阴君和你关系长眼睛的都看出来,神女的确不必怕” 犴宁怀疑地目光接踵而来“他说你怕什么?” 璃沫心脏都要跳出来,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他要挑拨咱俩” ------------ 421.佛门舍利 “你和不见天日城的阴君发生过什么还用我挑拨?他上九重天帮你偷灵脉,挨了你一掌差点被抓住,这是过命的情深意重啊”玉皇脱口而出,他被璃沫激怒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把柄,他看好戏般的笑,笑着笑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场面安静的不同寻常。 反应最大的不是璃沫,而是大玉儿,她侧头看了一眼犴宁然后低下头。 全场没有人说话,明明每个表情都不一样,就是没人说话打破僵局,气氛莫名其妙。 璃沫鸵鸟状放弃抵抗。 整日提心吊胆就怕犴宁知道这件事问到底,和阴君……她现在也说不清是什么关系了,或许有过猜疑有过好感,不过也是建立在互相帮助的基础上,以九阴圣火的威力她当初不可能不与不见天日城合作。前有鸿钧后有妖界内部的矛盾,合作代价别无选择。 她也不敢想那段日子如果没有不见天日城出手相助,妖界今日会是一番什么乱斗的景象。 不管怎么说,她是做错了事,墨羽的事忍到现在没发火,大概也是愧疚,觉得对不起犴宁居多。 该来的躲不掉,她认命。 低着头默默等待暴风雨。 突然,一把剑运着灵光抬起,直插玉皇左肩,瞬间把他身上明黄色的龙袍浸湿。 “冥界夹缝” 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 璃沫猛地抬头,犴宁刺了玉皇十一剑,然后他扔到一旁,换了把匕首,用和刚才一样的语气,道“木德星君” 这一次下手更快。 玉皇被鸿钧的术法困住,完全任人宰割,从头开始算总账最好不过。 第一刀下去的同时犴宁右手挥动。 耳边似乎回荡着什么声音,很细微,嗡鸣,不是很刺耳,但是扰的人心绪纷乱,无法忍受。 是门外。 这些干扰的声波仿佛信号,魅邪和魉邪对视一眼,忽地缩小体积,一改往日面貌,眼睛放射出红色的光芒,牙齿尖利眦出嘴边,臂膀变成黑色羽翼扑打着从外面而来。 犴宁一边刺下第一刀一边说“虽不是上古纯血,也够你们进阶了” 两只身型较大的蝙蝠立即落到玉皇身上,贪婪的吸食着他的灵血。 大玉儿什么表情都没有,静静在旁边看着。 两只蝙蝠的面貌实在凶恶,璃沫身边的人都退到了不远处,她迟疑了下,还是上前唤道“二二,小四?” 两只蝙蝠看了她一眼,一只不管不顾喝血喝的特开心,另一只歪头冲她张了张嘴,然后啃哧咬下玉皇一块肉。 璃沫两条眉毛都要挤到一起,邪灵殿主兽化之后一点没有人的样子,挑衅的举动也血腥极了。在犴宁要下最后一刀的时候,她拉住犴宁胳膊“木德星君已经在我这受到惩罚了…” “你以为当年的事是谁指使?” 璃沫一时无言。 犴宁任她拉着,果断换了只手,炫目的术光划过眼前,玉皇瞪大眼睛,鲜血流了满身,惨不忍睹。 “啊!” 有人惊呼了声。 璃沫看眼身后,妖界的还好,大抵是见惯了妖王的作风,玄璃神宫的人大部分都转了身子,要么就是低头皱眉。 璃沫最清楚不过。 犴宁年少时就有个习惯,要让人死的明白但死的一定不痛快。他可以忍常人无法忍,把每个原因都记在心里,慢慢等时机,一旦时机到了,谁也改不了他的决心。 “木德星君不过一个下仙,背后若没人指使,他有几个胆子偷袭神女” 话是没错。 私心里璃沫还是想让玉皇活,除去个人恩怨,若玉皇死了,可想而知仙界的人能不能放过犴宁,这样报来报去,什么时候能停止。 “让小四和二二回来吧,第一次见原形怪吓人的” 犴宁停下动作,问她“女儿死了觉不觉得吓人” “什么意思?” “我无所谓可以理解,两个女儿在你心里都没所谓?” “你理解什么了?什么叫没所谓?玉皇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对妖界,对女儿就有好处了?” 哐啷。 犴宁丢下匕首。 “在我心里拿他十条命都抵不过我女儿的命,在你心里,女儿的命还不如他一条命” 璃沫看着犴宁的背影,突然笑出声“是,我没所谓,既然你这么想,以后各报各的仇,互不干涉,把你的人带走,人界不需要妖界帮忙。” 大玉儿站在中间,两边都背对身子,她看了看,弱弱地说“姐姐真要这样吗…陛下也是一番好意” “不需要。佛门舍利我现在叫人去拿,玉皇你们带走,他想杀谁都好,别在我眼前杀” 犴宁冷哼。 大玉儿立即不说话了。 璃沫唤道“文心” 傅文心上前“娘娘请说” “去人界,落玉城,找苏凌兰,她身边有一具佛门罗汉的肉身,炼出舍利后,接苏凌兰到玄璃神宫” ------------ 422.流光飞火易主 “不必了,我自会叫人去取” “你叫谁去取?她?”璃沫微微侧头,傅文心得了命令闪身消失。 “妖界侧妃突然下界,鸿钧又不是傻子,只有我的人长期在他的监视下行动,下界办事才不会起疑” 犴宁冷着脸,道“当初你用一片可以起死回生的金鳞救了燃灯金蝉佛,他归位后肉身因你而不腐,现在你却拿来给我炼舍利,如此算来,岂不是欠了你大人情?” “不必担心,佛门那里如果怪罪,我会解释,犴帝也不必计较,舍利子就当是妖界今天来支援人界的谢礼,两清。稍后你带着人走就是。” 璃沫本意是在上神宫下天罚引鸿钧入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露露给她留了三天时间,现已过去一天,余下的日子越少越要清场,留在上神宫的人尽量少,才不会纰漏,逃也方便。犴宁是第一个要出去的人,然后是妖界的人,再然后便是玄璃神宫。 一句不得已的话语,在特定的情境下就显得薄情多了。 “两清,呵,好一句负情寡意的两清。” 璃沫从来没想吵,既然犴宁来了是意外,激怒他让他离开更好。 她举起桃枝冷冷道“我薄情也要看看有些人做了什么事” 犴宁看了眼桃花枝,目光再次回到璃沫脸上,眼神比刚才对玉皇的还要多上几分恨意“在你心里,大概我就是一个会做龌龊事的龌龊人” “对你来说,除了我其他人都不算人,你会做什么我都不意外。” “对你来说我算什么?”犴宁也不知该笑还是哀,更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他突然提起一件很久远的事。 “你炸了奈何桥,有没有想过谁在冥界替你受刑两千年?” 璃沫眼神变动。 “你对谁说要永远跟在身边,结果只有他被毁了半神之体疯疯癫癫不识人长达千年?还是说…你从来都没想过,只剩一缕的魂魄是如何做到转世轮回又瞒天过海的?” 是啊,她的魂魄早该消失在东海深处。 璃沫从来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转世,也没有人对她提过,想想也知道过程一定很艰难,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完成,这中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关乎什么,比她想的要复杂多。 会做这些事的只有一个人。 她默认自己心里的想法,现在犴宁提出来,无疑是把她的默认变成现实。 “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等,三世焚心之痛算什么,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之后呢?一纸婚书让我走,你说不想见到我,再也不喜欢我,哭着让我离开。我下定决心走了,你又摸着我的头让我回来,我就像只摇尾小狗听话的回来了,现在因为另一个男人,你又让我走,是因为你知道,你得到了我的初拥,离开你我会痛死,而狗是不长记性的东西,这一刻离开了,我下一刻还会摇着尾巴回来是不是?!” “你走…现在就走…”璃沫捂着头,深吸一口气,那些记忆里的过往随着话语一幕幕浮现“你把墨羽关在噬魂囚里,他死了,连命脉都被封印,他回不来了…你也不必再回来,我不会叫你了,我不计较那些过往,算我们两清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 “轻轻松松一句两清,璃沫你未免太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了,你真的想过,你欠我的还得清么?” 璃沫垂头不语,眼前一片模糊。 情爱纠缠早已分不清楚,她当然还不清。 “你明知我对他没有那种意思,即使真有,不见面也就罢了,杀了他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厌恶我?因为我龌龊是吗?倒不如说你以为的是你以为。”犴宁笑“慧极必伤,我今日才算明白,神女大人从不欠我,短命是我自作自受。”说完,犴宁向璃沫走来,毫不犹豫从她头上摘下金色的头饰“我们都该好好想想,对方是否心如所愿。” “那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如果说之前都是为了让他离开,这一刻璃沫真的慌了。 流光飞火,帝后象征。 就算之前签和离婚书犴宁都没拿走它! “神女大人记错了吧,这一直都是我的东西,是妖界历代帝尊给予心意相通的帝后之物”犴宁直接把头饰扔到旁边人手里“戴上!” “犴宁!你敢把我的东西给别人!我跟你没完!” “神女息怒,你可以去干你的大事业,我处理内务就不奉陪了。”犴宁特别平静,相对于璃沫的暴怒,他的平静就很气人。 “陛下…”大玉儿捧着流光飞火,久久未动。 犴宁斜睨“你也想要份休书?” “不,玉儿愿永伴陛下左右” “戴!” 大玉儿再不敢迟疑,顶着两道压力,在璃沫的注视下戴好流光飞火。 璃沫气的不行,脱口而出“我不舒服,请离开!” “我看见你也不舒服,璃神女,从今往后,你再也没可能伤我一丝一毫,两清!” “你滚——”璃沫强忍着,话还没说完眼泪就突然掉下来,抽噎的声音压不下去又忍不住,转头拉着傅剑寒,一边吩咐一边哽咽“看看文心到哪了,拿了东西让他赶紧回来,我不想看见妖界的人!” “娘娘,文心才刚走没多久…” “那就让他快点回来!” “是…娘娘快先起身!我这便叫人去迎文心!” “让他回来…”璃沫脱力坐在地上,失神的望着大门的方向,不知是对谁说回来二字。 ------------ 423.修罗场爆发 傅文心从神界下来的时候刚巧碰到妖界派出的临时救援队,目的是为搜寻到姚娜和阎风,一开始他还是名单上的人,但会议结束后就被犴帝换下,并嘱咐更换的人会自己来找他。 傅文心当时没问原因,只当是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没成想下午的时候果然有人找到他,还被迫签了保密协议,条件是对所有人保密。 他哭笑不得,为了避免有人问起,能躲则躲,这会儿遇见同一队的队员,脚步没停便继续向下。 翟凌离远就看到傅文心的云朵,虽然寻常一见急令不便打扰,但心里实在乱得慌,还是叫住他。 “文心,神界怎么样?” “有娘娘和陛下在,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那…人手方面是否要加派?其他人呢?” 傅文心想了想,道“人手暂时不缺,即便两位殿下都不在,娘娘和陛下应该也有自己的策略实施” “多谢告知…”翟凌黯然。 小露不在吗…… 告了谢不再多问。 傅文心拱手,安慰般的看了看翟凌。 “等下!” 几句话的功夫,显然又有人发现了他。 曦灵走过来,质问道“傅文心你明明是我们这一队的加持术师,现在不归队,还擅自接了别的任务,你的胆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啊!出了差错你担得起吗,还是说你视犴帝的命令如无物,藐视陛下?” “文心不敢,加持术师一位已经有人替了我” “会议上的名单分明是你!我们这边一直是少加持的队伍,就因为你一人连任务都没法出,你现在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傅文心顺着曦灵的手指看向身后,数了数一共四人,就算加上自己,也还少一人。 “少的不止是加持术师,若要交代也不止一人交代” “那个人我叫她去做别的了,不用管她,现在是说你的过错” 傅文心拂了拂衣袖,低眉施礼“恕文心直言,一队之中最关键的应是治愈师而不是加持术师,就算有人临时退队,队长至少在开战前就应想好方案应对,文心最大的过错就是在开战前没有提醒曦灵队长,以至于曦灵队长现在乱了阵脚” “哈!这么点小事也能让我乱阵脚?你分明是强词夺理!” “既然曦灵队长对自己有自信,以上便是文心要说的,恕文心尚有急令在身,告辞” 说完,连云彩都看不见了。 曦灵气急对空气大喊“傅文心!你竟敢如此说我!代替你的人在哪呢!要是没有这个人我回去跟犴帝说你就死定了!” 突然身后一句“别吵,你是怕自己不够引人注目吗” “管好自己得了!我吵你了吗!” 曦灵转身,顿时噎住。 刚才分散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排成两排,统一站在不远处,犴杰站在队伍最前,身后还跟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拖油瓶。 又是一起回来的!个小蹄子怎么到哪里都能遇见不该遇见的人! 曦灵暗暗腹诽,不怎么高兴地行了礼“殿下” 犴杰问“不知道一会遇上仙界的人,队长还会不会要我管好自己” “我和殿下不同,就算不念曾经相爱的情分,也会念着日日夜夜的恩宠,殿下金口玉言,我就不信殿下对我说过的话是假的。” “归队。”犴杰没再回复,带着人一层一层搜寻。 曦灵特意站在了右侧的一排,上下看了看左边的夜菲儿,她脸上有灰尘,裤子还破了,身上披着件大大的黑斗篷,自从回来了就没说一句话,表情也不是很好。 “让你去打壶水去这么久,还挂彩回来,以后我可不敢让娇嫩的大小姐干什么了,省得拖累我们大家” 夜菲儿抿了抿嘴“没有水,我受伤是因为你派给我的妖灵被人发现,而他们又不配合我治疗,我也是被人拖累的” “哼,治愈师被拖累?自己没用找什么借口,几个仙将都对付不了,编入禁妖队当装饰吗” 夜菲儿皱眉道“队长,我的职责是保护队员,不是迎敌,也不是在任务期间被派出去打水” “那现在队伍里没有伤员,打个水都不能啊?” “我说了那边没有水!”夜菲儿突然从队伍里站出来。 曦灵睁大眼睛后退几步“哎哟,你吓死我了,你一会儿不会给我下毒吧?” 双手用力捏着自己满是灰尘的衣摆,夜菲儿字字清晰道“希望曦灵队长以后能秉公办事,公私分明” 曦灵笑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那你就做到让我秉公处理,别披着个斗篷就想获取点特殊权利,你是来打仗还是来谈恋爱的?” “我的确是来打仗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唷,眼神不错。你也很厉害嘛,人畜无害的外表恐怕让所有男人都信以为真,不过…你以为装的好就能得到想要的?有什么用,你累不累?我在他面前从来随心所欲,他爱的就是我这幅脾性,不像你,假面具一个。你的男人曾经每夜每夜抱着我说爱我,呵,没说过爱你吧?”曦灵说完,得意的站回队伍。 夜菲儿几下脱掉斗篷扔到地上,气的打颤。 爱? 献身那晚,不管套路不套路,还是两个人互相套路,说到底就是她主动的,情到浓时说爱的无法自拔也是她主动,这么多年她都是主动的那一个,送上门的谁会拒绝? 犴杰不是没看到队伍最后的人影,他给了手势让其它人先走,过去捡起脚下斗篷,把夜菲儿身体转过来“怎么扔了?” “你爱过我吗?” 犴杰挑起眉,很意外夜菲儿今天这么直白“爱过?怎么这么问?” “回答我,爱不爱?” “笨死了”他低头贴近夜菲儿的额头,手指顺着脸颊一点点滑到细嫩的脖颈处“别引诱我,这里……我想一口咬下去,你说呢?” “我的血……和其他人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闻着就很甜,喝下去还不把我腻死” “现在为什么不要?” “留着吧,现在太早” 夜菲儿闭着眼,身体越来越抖。 犴杰收起笑容不逗她了,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被仙界术光打到了?” 夜菲儿摇头,眉毛都蹙成了八字,委委屈屈的。 犴杰一看就笑了“要抱抱也不用装的这么可怜兮兮的,来,这就抱” 刚搂到怀里,夜菲儿顿了顿就开始挣扎,用力推开犴杰“我不会再装了,别碰我!” 犴杰无奈的上前,一点没被打消热情,继续抱还越来越近“我不管别人对你说什么,你最该相信的就是我,不要抱抱,要亲亲?” 轻巧一挑,毫不犹豫吻上去。 夜菲儿突然捂着嘴喊道“不要!我不要!你既然不愿对我说爱,就去找另一个甜的腻死人的血,我跟本不想继续充当个血罐子夹在你们中间看眼色!” 犴杰对她越是温柔,心里就越反感,自从成年之后,犴杰对她的态度跟之前一点也不一样,以前那些打死都不会说的情话,现在手到擒来,她时常会有种角色互换的感觉。 明明这些事,是她以前才会做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体再度被推开,犴杰彻底愣了。 夜维这张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他的过来人经验灵验,搂到怀里狂风暴雨般的亲吻确实不好用了。 这可怎么办。 ------------ 424.同一张脸 ? 夹在女人中间是天底下最不痛快的事。 如果说天底下更不痛快的,大概是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犴杰扶着头跟上,尽量让自己所在这个队伍平和一点,别姚娜和阎风没找到,他反倒被人插了两刀。 这么想着他在队伍末尾施了虚幻咒,六人的身型在仙界的烟云笼罩中渐渐变得飘渺虚无,仿佛与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 玄璃神宫的锦兰在上空一闪而过,只看到了犴杰他们的背影,性格使然,她虽然也很八卦,尤其在妖界时间久了,听趣闻搜集八卦是最爱,但眼下璃沫和犴宁吵架,她被临时派下来催傅文心,就算有十个人在底下叫她,她也一步都不会停。 人界和仙界交替的时间很快,等查到傅文心所在地的时候人界已经入了冬。 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深山里面除了满地的银霜,只有一间小木屋。 锦兰穿着高开叉长裙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大腿以下露出的部分衣料盖不住,颤的不由自主。 之后木屋前燃起熊熊大火她才感觉好一些,但还是冷的不行。强迫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木屋前除了傅文心还有一个老妇,怎么说呢,那老妇年龄应该很大了,但身体看着挺健壮的,说她能活一百岁也不为过。 好不容易等到火熄灭,锦兰看着傅文心向自己走来,手中拿着一颗金灿灿的石头,那老妇跟着一起走过来,开口问道“你说,我还能再见他一面?” 傅文心微笑答道“自然” 锦兰一惊,幸亏她走在最前面,要不然非吓的蹦起来不可。 这声音…… 我的天,一张八十多岁的脸说话是少女的声线,这也太奇怪了吧,她明明就是人啊…… “璃娘娘让我来接公主,往后公主就可以住进玄璃神宫,假以时日修炼飞升,仙界和佛门不过隔几座山而已,见那位罗汉是有机会的” “几千年过去了,沫沫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待人周到,皇兄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也修炼成了仙?他们…还好吗?” “还不错,娘娘是上古神族,虽然不是仙,但那位殿下身份也很显贵,他们都很好” 锦兰听到这话,立马退回去小声说“好什么啊……我下来那阵还吵呢” 苏凌兰看了看她,道“因为何事?” “不就因为那侧妃吗!”锦兰一时嘴快。 苏凌兰错愕“皇兄…娶了侧妃?”很快她就淡定下来,拉着傅文心嘱托道“我虽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从小生在皇家,读帝王论,大抵和他们的处境是一样的,高位者总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猜那位侧妃一定是助力,既是助力,等风波过了自然会闲置,你回去一定要和沫沫姑娘说,让她不用在意,时间会证明一切。” 傅文心点点头,笑道“不过都是小事,在一起时间久了,吵一吵感情深” 几人会心一笑。 锦兰实在冷的不行,忍着打颤的牙床问道“我记得以前人界没这么冷,难道是在妖界久了我耐寒力下降了?” 苏凌兰见怪不怪,说“只是近两年这样,听这方土地仙说,是因为有凌驾万物的存在出现,所以四季会异于平常,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傅文心和锦兰对视一眼。 凌驾万物的存在……就在附近么。 两人把玄璃神宫的神旨交给苏凌兰,简单客套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锦兰跟上傅文心,两人周转了几个地方便在一处宫殿的后花园停下。 傅文心左右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历月国…… 之前他和哥哥都以为历月国的主上是灼颬,但是根本也没见灼颬出现在历月这边。 如果一开始就是鸿钧,历月和大昌的恩怨,加上假锦鲤的事件,一环又一环,直到璃沫真身被仙界发现,不得已回归神女身份,然后几界又开始大战,打了这么多年,牵扯的不光是六界,还有佛门。 这一盘棋他下的未免也太大了。 联想前后,只觉得心在颤抖,如果鸿钧是整盘棋的策划人,那璃沫去上神宫的事八成也是其中一环,这太可怕了。 顿时傅文心做了个决定。 他施了隐身术诀隐藏身形,一方面是确定犴露的安全,另一方面……既然来都来了,有新发现传递给璃沫更好。 突然有人拉住他。 “诶!等等!” “怎么了?” 锦兰担忧地说“我越想越觉得不妥,那是神祖诶!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现在娘娘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走吧,我们回去吧” 傅文心从衣袖里拿出那块石头,压在她手里“这是舍利子,你带回去给娘娘” 锦兰愣了愣,怒道“你干嘛啊!你觉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如果你能有胜算我都不拦你,可是娘娘和陛下都只能采取暗算,你自己想想斤两好不好?不行的…你信我一次,被发现了肯定没法子脱身的…” 傅文心自然知道利害关系,但是…… “锦兰姑娘,你回去吧,这件事关系到很多,我一定要探个究竟” “我的天…我以为你是禁妖里面最好说话的,事实证明错得离谱” 傅文心笑的无奈“怎么会…” “你们两个的确错的很离谱” 两人同时激灵,看向身后。 “跑到我这干嘛来了?” 锦兰张了张嘴,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一顶巨型花床上坐着的人。女子眼波潋滟夺目,盘着一头复杂发髻,戴整套流光溢彩的华丽头饰,发底缀着两朵初绽吐蕊的牡丹,两侧衣领开到肩膀,一双长腿从衣端下摆伸出斜斜的搭在一起。 不由得咽了咽喉咙,如果不是太熟悉这张小瓜子脸,她真以为自己见到了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露…露露女王?!” 就在锦兰感慨万千的时候,犴露身后突然多了一双手,分明的骨节一看就是男子的,就算单看这双手也能想到此人样貌是不差的。 慢慢地,犴露腰间探就出个令傅文心目瞪口呆地脸。 他条件反射的唤道“镜…镜主!” 鸿钧突然就笑了,犴露看他也跟着笑。 锦兰彻底懵了“你说什么呢…那是神祖…玄鸿钧” 傅文心错愕的摇头。 不可能…… 不可能的…… 他在人间和玄镜同朝为臣,哥哥更是和他同朝为相多年,他不会认错的,明明是一个人,同一张脸。 ------------ 425.九死一生的舍利子 ? 惊天霹雳炸响在脑中——— 如果玄镜真是神祖,这些都算什么事啊,把一群人玩弄鼓掌? 不,统看整件事,只是不想一个人好过而已。 可若他不是…… 此时此刻,探究心强过了畏惧。 虽心有余悸,傅文心定睛打量起花床上亲密无间的二人。 他在人间时经常跟着哥哥一起处理公文,最多接触到的人就是国相玄镜,后期去送公文的时候犴露一直在身边。 她有时抱着玄镜打瞌睡,见人来了也不避讳,换了个姿势反而缠的玄镜无法脱身,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习惯了,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在玄镜腿上趴着,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说话。 就像此刻一样。 鸿钧枕在犴露身上一直闭着眼不曾睁开,看样子是在休息,只是位置对调了,感觉却一丝没变,不管是以对犴露的印象还是对玄镜的印象,说一个词,就是没有违和感,两个人都这般无谓,绝对印证一些问题。 “你的人?” 犴露揉捏着手里的鲜花,拿花去拍鸿钧的脸,故意把花粉都弄到他脸上,弄成花猫“不过才离开几天,找不到我把他们吓得,都追下界了” “偷跑不是你的性格” “我是被个坏心眼的人拐出来的,不偷跑怎么办?”低下头用力一吹,鸿钧脸上的花粉被吹散,有些还跑到了眉毛上。 “瞎闹” “只许你在我头上插花,我就不能在你脸上画画?喏,我头上两朵,你还得让我再画一次” 鸿钧突然睁开眼,道“我杀了他俩换你画十朵,如何?” 手给一把抓住,犴露不动了。 “璃求着我让我见你,你根本不用偷偷摸摸出来,是璃有事瞒我亦或者你想替别人打掩护。” 别人两个字下了重音。 犴露想抽回手,没料一丝一毫都动不了,还越来越疼。 “你不是发过誓说信我吗?这么信的?” “我是怕你忘记发过的誓天打五雷轰” 手腕剧痛,有上一次的教训,死亡的恐惧如临其身。 又要杀她? 每次每次都是毫不留情面,一点不念过往的惩罚,三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是在前一秒温柔后一秒恐惧中度过,这是什么鬼日子?! 傅文心在一旁听的冷汗直流,发展远远超过预料,他刚要上前,锦兰就拉住他,摇了摇头。 “如果他下杀心,在场都无法善终。如果没有,只有露女王一人可以扭转,你我上去只是添乱,没有别的作用。” 果然,上面传来了很大的吵架声。 “我替谁掩护?你是高高在上不侵俗世的神祖!我是什么?我是神妖结合天理难容的妖女!跟你在一起难道要昭告六界吗?!我不偷跑出来,难道还要告诉父母,我跟他们敌人在一起了?鸿钧你枉费一个聪明脑子!傻到家了!笨死了!蠢蛋!!!莫名其妙,既然怀疑我就杀了我吧!” 犴露怒。 要死就彻底一点。 觉得不解气,她又脱口而出“我偏不如你的意!你有无尽的时间来后悔自己做的决定我怕什么?你大不了一记天罚让我三魂七魄都消失。啊,不对。那个什么什么神女爱你爱的要死,我死了你俩都高兴正好凑一对!” 半晌,鸿钧放开手。 “酸。”嘴边微微上扬。 犴露气得没脾气了,她噼里啪啦说一堆,他大爷一个字!! 一个字!个茄子! 鸿钧坐起身,扫了扫衣领里面的花粉“你要失望了,骊仙死了” 犴露心下一沉。 这么说,小璃她们已经在上神宫了。 “她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让她看着玉皇,她死了说明有人要带走玉皇,而带走他需要这个,我送露儿这份大礼,刚才的事不要生气了。” 手里沉甸甸的,她看着金灿灿的石头“我有说不的权利吗,东西是我让他们拿来的,谁让玉皇抓我的人,这叫一报还一报!” 再是不明所以,也能猜到这东西是谁要的,傅文心虽属禁妖,但傅家兄弟一直是小璃的心腹,替她做事。 锦兰险些站不住,手心里空了,刚刚傅文心给她的舍利子没了。 太可怕了……明明从刚才到现在,鸿钧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舍利子只有佛门德高望重的肉身才能炼化,你这两个手下倒是尽心,动佛门的人,胆子很大” 她的解释倒也说得通,鸿钧没再怀疑别的。 犴露道“他们主子连神祖都敢动,动佛门算什么” “也是,胆子大合我意,也便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是会算吗,用你的神通算算咯” “未知。” “未知?”犴露马上靠过去“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有” “说说?” “比如今天晚上你会不会讨好我?比如…你要这个舍利子来做什么。” ------------ 426.不需要你来惩治 ? 话头不对劲,犴露避重就轻,只说“你希望我不讨好你?回到之前也可以阿,你喜欢追着我跑是你的兴致,喜欢受虐是你的爱好,我也省份力” “说笑罢了,对你,天天粘着也无所谓,看见那个了么”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绕着花朵转来转去,见有人看它还特别讨好的喵喵叫着,仿佛娇贵的宠妃对王者的娇嗔。 “像它一样” 犴露瞥了眼,转回眼神笃定道“你最不缺那种,我若是它,你还不得离八丈远” “我喜欢哪种露儿很清楚” “反正是我最不喜欢的那种”指尖在他身上打了个圈又狠狠一推。 反正男人都喜欢标配绿茶妹,相反女人就能一眼分辨出哪些是良家少女。 鸿钧失笑,道“太粘人了不好,你这番尚可”随后他攥住犴露推他的食指,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抬到嘴边“还缺什么吗?今日无事可以陪你游街” “先不说缺不缺,就算缺,你随随便便出现在大街上好吗?”犴露故意推着手指戳他嘴,立刻吃痛的收回来,指腹多了两个牙印。 鸿钧若无其事的从花架上牵走犴露,道“与吾之王后逛街不犯法,不是你说的?” “我是说教你去爱人,不是咬人!” “在我的法典里,对不乖的人就要用不乖的办法,你不能让我认同你的爱人之理,我就教你什么是恨人之理。” “不要你教!我现在就特别恨你。” “我之成功。”鸿钧走了几步,还特别善意的回头说“露儿要继续努力。” 犴露咽下这口闷气,刚好走到锦兰和傅文心附近,抬脚就把锦兰踹到一侧“一块破石头磨磨蹭蹭才送来!养着你们当摆设看?我特意嘱咐了先把玉皇给我吊起来打,你们心思倒精明,怎么?跑来人界找我讨第一份赏?” 锦兰条件反射,忍着身上的疼,立刻爬起来跪着“不…属下不敢” “还不滚回妖界领罚!” “是!露…露女王!” 锦兰战战兢兢,傅文心低着头,手心一直在出汗。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松。 “露儿何必动气”鸿钧在一旁看了半天,突然开口道“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犴露背对鸿钧,轻阖双眼。 再次睁开,扬手打了锦兰一巴掌,落下时又是一巴掌。 这两巴掌下了狠手,锦兰脸颊已经肿的不能看了。 “我还没沦落到要靠别人为我出头,更何况是下属,我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鸿钧笑了笑,走到犴露身后拍着她的肩膀说“太麻烦,要这样” 犴露疑惑。 面前的傅文心突然跪下,他是不善表达自己情绪的人,虽极力遏制叫喊声,喉咙却仍旧发出闷哼。他捂着眼睛,鲜血从指缝涌出来,顺着流下,整个手臂都是红色的血。 “我说了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你干嘛!” 鸿钧无辜“我对你来说怎么是别人?作为你的背后靠山,这不是插手而是帮你” “你帮哪门子忙?我又不是你!人被你废成这样,以后怎么领着上战场!我培养手下的时间你赔给我吗!”犴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傅文心是加持师的佼佼者,损失了对妖界来说太过痛心,但是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情况了。 对鸿钧喊完,她又冲旁边伤残两人喊道“赶紧滚!谁敢再来找我就别想回去了!别碍我的眼,滚!” 两人一刻也不敢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鸿钧不是闲的无聊,当然也不会追两个小喽啰,他在意的是犴露说的话。 “没有手下就不能出战?多幼稚才能说出这番话,浅显又苍白的思想。” 摇了摇头,他不太想谈下去了,手里握着他常带的佛珠,似是自言自语“也从没指望你能和我讲道理,无碍。” “鸿钧你真自负” “我活在现实,你犹在梦中” “是你在做梦好不好!” “吵架是无聊的人才会做的事” 出了门鸿钧便不再说话,佛珠一个一个捻在手中。 犴露才不管他,说说说,说了一箩筐。 女人在吵架翻旧帐的天赋上大概是与生俱来的。 “你一直自以为过于强大,无人匹敌,其实你缺点真的很多,你真的不完美,也没世人口中传的那样不可或缺,认不清现实的人才最幼稚” 鸿钧笑了笑,就那么看着她。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为什么你前一秒挖了一双眼睛,现在还能笑得出来?你是不是为了玉皇?你现在就说!仙界和我到底哪个重要?” 鸿钧没回答还是笑着,佛珠两个两个捻动。 犴露没词了,一边喘气一边和他对视。 “闹够了?够了就走吧,再吵就只能赶夜市了” 望着背影,犴露突然说“你不耐烦的时候就会转那串佛珠,速度越快越不耐烦,从刚才到现在你转了有六七圈,前三圈慢,后几圈快,这就是你的缺点。” 鸿钧第一次愣住,手里的佛珠卡在了第二个上。 “你叫神祖,不代表你真的是神了,你有小动作,也容易被人发现,这就是你身边没有一个人的原因,别拿我当傻子。” 鸿钧收起了似笑非笑,慢慢把佛珠缠到手腕上挂着,他抬起犴露的脸,细细看着每一处“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每次都有意外之喜” “等你什么时候给我意外之喜了,我们就对等了” “要求真高。区区人界一个皇帝都要三缄其心,我作为神尊,下界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你要我的人,要我的心,还要我去爱你,着实为难。” 犴露嗤笑“枉称自己六界第一,连恋爱都没谈过,谁幼稚?” 鸿钧无奈地笑“就你最喜欢激我。方法是有效的,也希望你能承受住后果。毕竟做我的女人,不是只有美貌就够了,其他方面也一样。” ------------ 427.准备就绪 ? 哭过之后心情总会平复一些。 璃沫在角落里发呆,傻坐了几个时辰,脑子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心,固然是痛的。 安心却是更多一点。 犴宁已经承受了太多了,如果接下来有不测,也应该由自己来承担。只是没想到…对他说一句离开,心会是这么难受。仿佛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受到了撞击,强烈与嘴唇抵抗。 “你们怎么搞的?” “文心!文心…” “谁把你们打成这样?” “琪琪快过来帮他看看!” 突然间吵吵嚷嚷,夹杂着傅剑寒不可置信的问话。 璃沫愣了一下,马上起身。 门外站了一圈人,中间围着的是锦兰和傅文心,两人的状况都不太好,锦兰脸颊两侧高高肿起,傅文心紧闭双眼,流了满脸血,手臂和衣襟上都浸透了。 舞天琪立刻叫人把两人平放抬到一旁。 “怎么样?”璃沫问。 舞天琪伸出手,手掌距人几公分,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说“眼球附近脉络全断,无法治愈”又转身同样扫了一遍锦兰“一切正常,脸部消肿即可” “脉络全断其他正常?” “是,因为出手太快,精准,且一击必中,唯有术法高超之人方能做到,灵压无法识别” 舞天琪回答完璃沫的话,拎着小药壶浸湿了方巾,一边给锦兰敷脸一边说“灵压熟识,术法气息以及手印尺寸大小与露殿下吻合” 璃沫皱眉“你们见了露露?她打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回事?” “…殿下…救…了我”锦兰的肿胀已经影响到了说话,她握紧的手慢慢抬起,将紧握的舍利子交给璃沫。 躺在旁边的傅文心缓缓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无…碍…我只是…吓…到了”锦兰头侧到一边,没再说什么。 傅文心欲言又止。 璃沫见状,遣了其他围观的人,只留下舞天琪在旁治愈。“说吧,鸿钧是怎么发现你们的” “娘娘可曾想过历月的主上到底是谁?” 璃沫陷入回忆“我一直以为是灼颬,后期为了神族羽卷开天罚,去过一趟鬼界,看灼颬在界内花天酒地潇洒自如,对起居条件苛刻的很,不像是能长期在人界住的人。我一位挚友是冥界城隍神君,他曾说历月的主上是我无法想到之人,那时你也知道,我在大昌国只是为了帮宁…帮犴宁,后来我们都归位了,也就没再去管人界的事。” “的确是无法想到之人。”傅文心停了停,说“我的眼睛是鸿钧废的,当时他在历月国,由露女王和他的对话可得到的信息可以证明,历月主上是鸿钧,我们拿舍利子的事他知晓,包括骊仙的死,我猜连同娘娘在上神宫他也一并知晓,还请娘娘从长计议。” 什…么?! 璃沫扶着头,头疼欲裂,手里的舍利子握的滚烫。 沉默良久,她突然站起来道“你们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 打定主意后,璃沫返回殿里,不管鸿钧知道多少或者他有多强大,他做的最缺头脑的事就是绑了玉皇,这是张有用的牌,交给犴宁带走或许还能扳一成。 随着舍利子贴到玉皇身下的那张椅子上,周围的屏障消失,犴宁留下的最后一波人将他带走,总算是把妖界彻底摘出去。 还剩半天时间,璃沫嘱咐众人从此刻开始不要乱走,由她在正殿,神泉周围等三处设了天罚。设置完毕后,她回到正门让所有人下到玄璃神宫待命。 熙熙攘攘走了大部分,还没撤离的是平时走得近的几人。 璃沫道“剩下的你们几个,负责把文心和锦兰安全带回,路上与舞天琪有个人照应” 话一出,五个人同时抬头。 傅剑寒站出来道“娘娘要一个人在这?不可!” “说傻话,有人在这鸿钧没进来就会发现” “一个人实在不安全,娘娘三思” “已经四思了,唉,我想的很开,万一真有个什么,你们就回妖界懂吗?好歹混了这几千年,根基相对于人界来说稳一点。退一万步讲,我若真的不能继续保护大家,犴宁那边一定会收容你们,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璃沫从衣袖里拿出墨羽的花枝递给舞天琪。 “帝后,这是?”舞天琪小心翼翼捧住花枝询问。 “墨羽的本命花,我暂时封印住了,给你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舞天琪突然变得激动“这…这是墨大神阿!” 璃沫看她的反应笑,笑着笑着突然有些感怀“我虽然这么说了,但你们一定要在大玉儿没出手之前自己想出路,我能保证我死后几十年的时间,感情这东西,几百年过后谁又能说的准呢?” “娘娘,我们明白了” “下去吧,别耽误时间,我还有事没做完,你们也别想着耍聪明留下,我会不高兴” 璃沫说完,轻轻一吹把他们吹到门外,上神宫门前的天罚机关启动,除了鸿钧再无人可进。 为了以防万一,璃沫闭着眼睛细细感知周围的空漏,不出意外,这上神宫看着密封,其实真有不少漏洞。 袖子挽了几圈,化了把铁锹顺手把洞口一一填上,这些其实都是小问题,只有一个最隐秘的墙角漏洞非常大,里面黑黢黢的,深不可测,很有可能是逃生地道之类的。 这种东西璃沫怎么可能给鸿钧留着跑路,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就把洞口给堵了。 她堆土堆的不知疲倦,渐渐开始听到一些声音。 沙沙沙…… 沙沙… 好像是土块松动要掉下来的声音,这玩意不会要塌吧? 疯狂填了几层土,最后添了三道结界堵缝隙,璃沫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只要等着鸿钧回来,她就可以好好演一场请君入瓮的戏了。 *** 洞口另一侧。 大玉儿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珠,推了三四次都无法前进一步,她无法,只能退回去。 妖树底层五十四层热的人心情浮躁。 洞口非常小,需要弓着腰才可以前行,尽力护着头上的流光飞火,她小心翼翼避开天罚残余力量。 刚一露面,一双手便伸过来,大玉儿看了看犴宁,喜悦和激动顿时涌上心头,这双眼睛何时这么关注过她,她把手搭上去借力,迈另一只脚下去的时候突然踩空,整个身子扑到前面。 “陛下!” 犴宁因为拉着手腕,下意识抱住才没让她摔倒在地。大玉儿靠在他怀里低头笑道“多谢陛下” “路不平,自己小心” “嗯,玉儿知道了” “崴伤了吗?” “没,陛下不必担心,我一点也没伤到” “自己站起来试试” “哦…好…” 试了几次才恋恋不舍离开怀抱。 她刚一站好,犴宁松开手便吩咐禁妖进入洞口。 大玉儿从羞涩中回过神,马上说“陛下,这里已经进不去了” “你刚才没打通?” 犴宁目光中透着些许凌厉。 眼神对上,心突然紧了一下,大玉儿紧张道“本来马上就要通了,可是对面无法前进,似乎被堵住了” “堵住是什么意思?” “人为因素堵住,还有不少结界,而且我发现…”说到此处,她有些迟疑。 “直说” “那些结界似乎和陛下前几晚看的很像”大玉儿看他表情不对劲,赶紧解释“对不起陛下,我不是有意要看的…只是收拾书房的时候,看那字体不是很工整,想来不是陛下所写,就好奇扫了几眼…” “你跟我这么多年,很清楚我的习性” “玉儿只是觉得姐姐的东西应该放在一处,就拿到了主寝宫,玉儿知错了。” “不要再犯。去看看别处,树底天罚解除,其他洞口应该也可以进去” 大玉儿松了口气,转身让其他兔族把通道都打开。 犴宁若有所思。 上神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过了半晌,所有人都灰突突回来了。大玉儿脸色也不是很好,白着一张小脸,艰涩道“陛下,所有通道都被堵了” 犴宁脸黑,不由自主脱出口“蠢女人!想气死我…!” 大玉儿被吓了一跳,抓着自己的胳膊立在一旁,就在她眼前都快黑了的时候,犴宁才道“没说你!继续打,必须要找到一条通神界的路!” ------------ 428.如果你们是一个人 ? 不管什么时候妖界和神族互通都是有利无害的通道,大玉儿自然知道。 甩下这句话犴宁就走了。 其实得知璃沫堵了通道这个消息,她甚至是庆幸的,因为一旦开了,她的价值就没了。没有价值的侧妃连侍女都不如,之后就算留在身边也不过是装饰,除了能看,再无用处。 大玉儿是第八代妖王手下的妖仙,犴宁上位的过程她是一步步看过来的,所有手段心知肚明。 一个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既深情又绝情的人,但凡对他有用,哪怕再不喜欢也会把温柔拿出来,在若即若离中一步步逼人深陷。 他永远不会对任何人发脾气,像一个完美情人,但他一定会让你知道哪件事惹他生气,然后用他的温柔吞没你,直到无法想象离开他是什么光景。情之一字,再强大的人掉进去都会变得不像自己。对付倾心之人,在身边放着足以,关切是毒药,双管齐下可以让人奋不顾身,不听劝告的傻了似的为他做事,毫无保留。 想到这,大玉儿忽地笑了一下,楼岚那个傻货!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被迷疯了,真的是疯了,多少年癫狂不自知。 当年犴宁选了别的道路,他毅然决然跳到仙界与妖界作对,结果犴宁生死关头,他跳反跳的比谁都快。说到底犴露能活下来还是因为楼岚。即使他后来回到妖界又如何,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而他也再不能回仙界,比起死对头玉皇更想杀了叛徒才是。难为他两面不是人,到现在都不明白憧憬是距离了解最远的感情,而犴宁,最怕别人不憧憬他。 道理谁都懂,可自己又何尝不疯魔……… “进去要多久?” 思绪突然被打断。 “正在挖一条新的出来,大概一个时辰”大玉儿回答完,看了看犴宁身后的姚娜和曦灵,原来他刚才不见,是去接搜寻队回来的人了。 犴宁背着手低头向前走去,忽地他放慢脚步,换了姿势,目视前方。 “一起去,把时间尽量缩短,越快越好” 大玉儿顿了一下。 “还不走?”目光一如既往,还是看的人心里发毛。 “哦…陛下这边请” 大玉儿压下疑惑,难道是错觉吗。 两人没走几步,姚娜跑过来自告奋勇“我也去!我也去!” “搜寻队全员处理伤势” 姚娜委屈兮兮看犴宁“就让我跟着一起吧,我没事了啊,回来的时候小王妃已经帮我治了,呃…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打自己嘴一下,假装没看到曦灵瞪她一眼。 这也不能怪姚娜,毕竟是某位小霸王的老师,知道他泡妞厉害,没成想公布身份之后还这么大胆,回来的路上某位混世小霸王拽了夜菲儿在后面不知道说什么,说的浓情蜜意的拿谁也不当电灯泡。她也是半开玩笑就跑到前面说,借您的宝贝小王妃一用,可怜可怜我快疼死了,治好了我情话回家随便说。然后当事人默认,随手赏她个加速灵能物,之后一堆人上去抢着拍马屁,那场面……啧啧。 姚娜追上队伍吐了吐舌头,一时叫顺嘴了没想惹曦灵,好在曦灵压根儿没有跟着出苦力的意思,也没跟来。 三人行,有人欢喜有人忧。 派出去的搜寻队除了翟凌,剩下的均已回妖界。 翟影从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锁上地牢还在跑神,不自知的叹了口气。 魈邪看他一眼,说“别走神” 翟影感激一笑“多谢提醒,我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走神了。大哥下到人界,总觉得有些担心” “人总会为爱做一些傻事,值得理解” “唉,一开始我就和他说,露殿下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人,他总不信,只希望这次他别太冲动就好……魈兄在戕鲛宫万年有余,觉得露殿下会不会…” “祝好运” “……嗯?” 路上静悄悄,没人再接话。 魈邪面无表情。 在他看来,翟凌下界找犴露绝对无疾而终,而且是找死,但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在戕鲛宫任职时间长了,听到的比别人多,看到的也多,他早把自己当成瞎子聋子哑巴,不该看的遗忘,不该听的躲远,不能说的闭嘴。主子的事,永远轮不到他们品头论足。 若不然,戕鲛宫原先的六位殿主,为何只剩下了他和魃邪。 管好嘴巴,绝对是能多活很多年的关键。 两人走出去,地牢恢复一片黑暗。 阴暗潮湿的坏境会让人压抑非常,玉皇刚适应没多久,意料中的,黑暗中慢慢出现一个人,白色的斗篷覆盖了全身,以至于他还没走近,玉皇费力抬起眼眸就已经打量他半天。 只有神族人才能穿这种从头到脚,仅用一根金色结印链束腰身的白斗篷,不用多考虑,肯定是同伴。 他虚弱开口“父神可消气了?” 白袍人停在面前并没有动作,玉皇等了很久,似乎动了怒气,但他身上的伤口过多,说出怒话也很无力“什么时候才能放开朕…父神到底给你什么指令…?” “确认存活” “怎么可能…!” “完毕” 玉皇粗重喘着气“等…等等!父神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朕!不过说了一句皮肉惑主,让父神杀了那妖女难道有错吗!” 白袍人冷淡淡,道“觊觎主上,错,妄图调查,错上加错” 玉皇大喊“不调查怎么知道妖界安什么心!明明就是美人计加离间计,父神不可能不清楚!他竟然信了犴露那妖女还弄死了骊仙!如果骊仙早一步通知朕,朕怎么会成阶下囚!!璃神女!对了…璃神女给父神喝了什么…她是不是施了什么禁术?一定是这样!不然那母女俩怎么会毫发无伤……” “敢在主上身边插眼线,玉以衾你也是活腻了” “你才是活腻了!谁准你直呼朕名讳!鸿钧谁都不信就信他自己,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信朕!他不过是想利用妖界牵制住仙界!还美其名曰让朕配合他演戏!现在呢!!犴宁和璃神女联合刺了朕三十多刀,鸿钧竟然和犴露在一起鬼混!什么鬼道理合作!!既然这样仙界也没必要再与神族有联系!和鬼界的什么合作统统都断!!” 白袍人似乎在笑“玉以衾,你年岁也不大,如此易怒暴躁,仙界未来堪忧啊。我原话带给主上便是,你可要息怒,毕竟阶下囚的滋味…啧不好受” 玉皇额上青筋爆出,眼球里都冲上了血丝,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朕才是仙界至尊……神族当初也是仙界的一部分,这六界…不是鸿钧的!!是朕的!!仙界才是六界第一!!谁能奈何住朕!!!” 玉皇身下的椅子瞬间分离,封印在不断冲开。 同一时刻妖界警报响起。 “外力破坏妖王宫后殿地牢,一殿准备迎敌!警报!警报!外力入侵后殿,禁妖迎敌,二三四殿全力备战!” 警报响彻天空。 亚欧区内一栋别墅。 犴杰几乎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玉皇被谁放出来的?! 马上他冷静下来,除去已经被犴宁带出去的人,界内几乎是空壳了,留下的妖仙和堕仙只能顶住一时,必须要别的战力。 犴杰一边穿衣服一边对门上的蝙蝠说“鲛族本营在人界的战力都调到妖界,快!”小夜消失,犴杰穿好自己的,捡起衣服又要替身后的人穿“你回格斗场,让索菲尹把北塔恶邪灵都放出来,引到妖王宫” 夜菲儿羞恼的抢过来自己穿,想了想,还是忧虑道“恶邪灵不分攻击对象,我们的人也会被伤啊” “恶邪灵只攻击范围内灵力高的,从妖仙里面找加持术师控场,尽量保证范围里只有我和玉皇” 夜菲儿顿了顿,替犴杰披上披风。 两人一起出门,眼见犴杰急着要走,她忽地从背后抱住他“我虽然记仇,但大事小事我分得清,一会儿,我会在你身后” 犴杰握着腰前的手,道“安心。我出战,四大邪灵必上场,如果瞳夜维这小子不想让他老婆挨打的话,魔界一定会来人帮忙,我这些年在鲛族也有自己的战力,胜算还是很大的” 夜菲儿侧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手臂又紧了紧“这是你的第一战,对上的就是仙界帝尊,不要硬撑,打不过也没关系,输了也没关系,我带着你一起逃,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犴杰先是沉默,然后捏了捏夜菲儿的脸“说什么傻话呢,我会赢,等着吧” 2000岁的时候,阴君闯妖界,他被藏在一殿缩成团,那时的无力感甚至不敢回想,他什么都不会,一根手指都无法伸。那时他便默默下定决心,不惜离家在外漂泊一千年,为的就是在这一刻到来的时候,父母在外面尽全力,姐姐在牺牲自我,而他不是只能被保护起来,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享受着别人拼尽性命换回来的安逸日子。 这一次,不论结局如何,他都不会退缩。 妖界内部大战打响。 最后的时刻总是难熬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神泉旁,璃沫望着鲜红一片的泉水,内心无比的凄凉。 尸体虽然被清理了,但因为积攒了太多人的血,泉水变成一种比红色还深,更接近黑红的颜色。与之相对应的是微微泛红的天边。 这潭肮脏腥臭的水仿佛就是头上纯净天空的缩影,表面多圣洁多干净背地里就多污秽。 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想溢出胸口的呼喊,她努力往下压,踱着步子靠近泉边。 一潭鲜艳浓烈的泉水,用多少人性命换回来的干净透明,鸿钧到底有多不希望犴宁拿到噬魂囚,才会在自己的神泉下剧毒。 有多不希望……… 璃沫皱着眉头。 嘶—— 不对,不对啊。 他以为犴宁是不想让她知道墨羽的事,所以才放到了神泉下面,换个角度想,也可能是鸿钧不希望犴宁拿,所以在神泉里下的剧毒? 所以杀了墨羽的是鸿钧! “在你心里,大概我就是一个会做龌龊事的龌龊人” “因为我龌龊是吗?倒不如说你以为的是你以为” 璃沫低头。 犴宁这两句话原来说的是这个意思。 唉…………呀………… 做人能不能不比智商……… 不比智商大家还是好朋友。 可她想知道噬魂囚是怎么装了墨羽,以及犴宁是怎么让鸿钧开启了大门,还从神不知鬼不觉从她脑袋上拿到了钥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璃沫走来走去开始思考。 首先和她有接触的三个人,鸿钧,犴宁,阴君。 亲密到能触碰头并且成功拿走钥匙的,犴宁,阴君。 墨羽消失的时候犴宁不在……所以,就只剩了阴君。 阴君不是妖界帝尊开启不了噬魂囚。 以上,此题无解 ………再来。 换个角度看,假设阴君是妖界帝尊,他有能力操控噬魂囚………诶? 诶诶? 璃沫停下脚步。 假设……假设把阴君的脸换成犴宁,不论是说过的话,还是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事……都能说通了。 这样推断下来,鸿钧关墨羽做什么? ------------ 429.最强的两个人 ? “师尊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被灭口” !! 璃沫吓了一跳,指着身后的人,道“你…你你怎么没走?” 冰清仙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你还想命令我不成?” 是了,冰清仙进来就没听她的,不光是进来,一直以来也没听过她的,汗,真会捡清闲,大家忙破头他倒躲起来了。 冰清仙突然靠近“你是不是在说我躲起来了?” 璃沫立刻摇头“没!没有!” “别想多了,单纯看你脑子不够用才出来提醒你” “清,你真的和君寒没有亲属关系么?嘴巴抹了毒一样,天天盯着我贬损”璃沫撇撇嘴,坐到神泉池壁旁,看着水面无聊发呆。 “惟独对你这样,你是不是要想想自身?你在我这好感一直都是零以下,别说现在师尊的死还跟你有关系” “跟我有关?”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你和阴君出界之前,你昏迷不醒他就不见了” “嗯,我听露露说过,墨羽确实是那个时间段消失的” “所以,我不管你为了谁,鸿钧非死不可,如果你不做,我就去做” “你确定他能死么,我最大的把握也只是封印” “你被他洗脑洗成功了?” 璃沫愣,水面似乎动了一下? “想让一个人死,就不会给他活着的机会,哪有什么无坚不摧,都是意志不坚定的借口!” “………” “除非你不想让他死” 璃沫没有抬头,她一眨不眨盯着水面发呆,眼神迷离起来,抱着自己的手臂不说话。 冰清仙最受不了她这幅模样,催促道“说话!” “……他是我师兄,也是露露喜欢的人,我不是下不了手,只是不知道这样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吊着不管才是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鸿钧做的事一件比一件恶劣,他只会变本加厉,不会比现在好,你不是听见傅文心说什么了么” “杀他的理由……” “你在人界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他策划,你死去的女儿因为他,射了你一箭逼你转世重生的也是他,你的断尾之痛你都忘了?到现在还问我要什么理由,你真是被洗脑了…” “杀……”喃喃自语。 停了一会儿,冰清仙神色稍敛,璃沫头垂的低低的,碎发飘落盖住了眼眸,当他发觉不对劲已经慢了,璃沫当即幻出刀朝前砍来。 “杀!!!!!!” 黑红的泉水荡起波纹,中心一震,瞬间清澄透明,中心的漩涡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水花四溅后,水面之上站着个白袍人。 冰清仙摁住左心上一寸的地方,若不是躲的及时,这把刀就要了他的命。 璃沫没有动,静静站在白袍人前面,还是低垂的姿势。 “什么人?” “神宫守灵人,擅闯神宫者,杀。” 白袍人话音刚落,璃沫瞬间逼近,刀刀见血。 冰清仙不停抵挡,大喊“璃女!你醒醒!看清楚!” 璃沫眼神空洞,仿佛听不到他说的话。 身上的刀口深深,一刀下去快要见骨。 神女的力量,他人根本没有拖延时间的可能性,无奈之下,冰清仙出手反击“花神念!” 四面八方涌来的莲瓣团团包围璃沫,将她困住。 冰清仙得以喘息,目光再次回到白袍人身上,他的手里托着一个火焰形状的东西,光芒是紫色,火焰中心是一缕发丝。 他定了定神,道“看你一直站在泉水上,你不能离开那里,我说的可对?” 白袍人不语。 “神宫守灵人,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守的是鸿钧的灵脉源泉,就在泉眼中?” “知道的太多了,和你师傅一样该死。”白袍抬起手,挡住瞬移而来的人,淡淡道“传说中冷情的花神原来也会动怒阿” “别说废话!” “你我之间差距过大”白袍用手指摁住刀刃,轻轻转了个方向“你是仙体,我是神体,放弃吧” 血液从背后喷洒而出。 冰清仙在惊诧中向后倒去“不…可能” “天罚吸了全部神族这种话也能信,谁会给自己留绝路” 璃沫前一刻刚好从花神阵中出来,她背对二人在原地站着没动。 白袍人看了看她,道“过来” 没有人应。 璃沫仿佛没听见。 “你除了攻击灵力高的人,还能不能听懂我说…”忽地,白袍从神泉下来,朝前行礼“恭迎主上!” 鸿钧凭空出现,先是看了看血泊里的冰清仙,再抬手。 “谢主上” “璃怎么了?” 白袍将手上的火焰抬起,道“神女归顺于主上,可令妖界自相残杀” 鸿钧微微勾起嘴角“不错” 当! 忽地,鸿钧幻出巨镰顶住璃沫的刀,用力一档将她击退。 刚那一下力量比较大,他退了两步,面色不善。 白袍立刻跪下“主上息怒!神女现在除了听令,只攻击灵力高的人,您的灵力最高…所以才会这样” “无妨,出界,玉皇等不及了” 收回后退的脚,鸿钧握了握发麻的手心,璃的力量还是小心为妙。更何况今天是月中,让那露小妖精得逞少了护体屏障,倒也不能如往常一样不在意。 “主上……” 鸿钧斜睨“还有事没说?” “玉皇他…已经对妖界开战了” “也是让人出乎意料”鸿钧想了想,道“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必须得拿个态度,去瞧瞧” “是” 就这样,璃沫浑浑噩噩的跟着两个人走到交界处,血腥味扑鼻而来,一路尸体遍野。 这最后一天,着实令人心惊。 玉皇从妖界界内打到界外,势均力敌,纠缠的不可开交。但是局面远远不止如此,除了妖界那边鱼龙混杂的兵力状态,魔界的一部分魔兵,还有鬼界的大部分狞妖也在。 鸿钧悠闲到场的时候,玉皇突然就转身冲过来,犴杰岂会让他轻易跑掉,追上去又纠缠了几回合。 灼颬拄着头,坐在他那华丽繁复的长椅上笑道“哟,玉皇你不会是要对父神动手吧?胆子变大了嘛” “说什么风凉话,不过和鸿钧是一伙的!” “别冤枉我,我本意的确是来看热闹的,但你对父神出手,这可怪不得我” “你……!”玉皇刚想回怼灼颬,突然面前空了。 犴杰迅速闪到远处,邪邪笑道“你在看哪里?” 玉皇大惊,脚下600丈范围突然发光,同一时刻狂怒邪灵从四面八方扑向他。 轰隆,震天响。 天空被照亮,惨白一片。 过于威猛的攻击破坏了鸿钧的结界,天空多出三个身影。 众人一窒。 犴杰收起笑容。 论六界中哪个界打仗不是召集兵力两方对决,敢形单影只出现在战场又让人无法忽视的,只有两个人。 人界神女和神族帝尊。 现在这两个人站到了一起。 ------------ 430.自找苦吃 ? 上神宫,斜阳余辉。 空无一人的宫殿前,睡莲的香气一点点散开熏染了每一个角落。 “尊上……尊上……” “尊上,您醒醒啊……” “尊上……” 女子哭泣的声音渐渐透入耳中。 冰清仙费力睁开眼眸,白色光点正从他身上向周围扩散。 “绮儿…?” “尊上,别睡…” “绮儿你在哪?” “镜主把我种在了神源泉中,本命花早已和泉眼长在了一起,守灵人离开撤销了压制绮儿的力量,绮儿这才可以说话。只是无法出去看尊上,绮儿…好想尊上……” 冰清仙猛的咳出来,嘴边大片的鲜血。 “尊上!!尊上千万不要替绮儿忧心,这些年绮儿只要想起尊上,就觉得上神宫一点也不难熬。” “你失踪了这么久,一直在这里吗”冰清仙的声音柔和轻稔,一点也没了刚才贬损璃沫的咄咄。 “对不起……” “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我骗了尊上,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黛绮儿声音微颤“事到如今,绮儿只想和尊上说说心里话。我其实不是璃娘娘养的睡莲,我也不是玄璃神宫的灵花。” 冰清仙声音干涩“你想告诉我,你是鸿钧的人…” “对不起,尊上。神泉中的毒是我放的” “你的本体…” “天雨曼陀罗华,神族是我的故乡” 冰清仙顿时失了言语。 鸿钧本体玄天之镜出世时,佛门与众天神齐赞,六界许多苦厄烟消云散,天鼓齐鸣发出妙音,一种极美丽的白色花朵称曼陀罗华,不论昼夜没有间断地从天上落下,满地缤纷,香气千里萦绕,故称天雨。 曼陀罗华与佛有缘。 “你去玄璃神宫是佛门的命令?” 黛绮儿的声音变得落寞“是…我知道镜主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但一开始他并不是这样的,掌事主佛说六界不安生,让天镜去平衡一下,后来主佛要求的越来越多,镜主也变了,变得我无法知晓他的行动,他也不再对我说话,直到现在把尊上害成这样,绮儿好心痛………” 冰清仙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抓了抓空中的白点,只是一碰到那些白点就加速流失。事到如今,他是这局中第一个明白怎么回事的人,只是毫无作用。 他认命道“大局已定,我也快要散魄了” “不!绮儿不要尊上离开,绮儿希望尊上能阻止镜主继续错下去,佛门的思想不该由六界承担!” 一颗白光围绕的元丹从池中飞出,冰清仙无力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内丹进入嘴中。 曼陀罗有毒,根茎叶片每一寸都是毒,别说是内丹。 不消一刻,冰清仙吐血不止,全身都在剧烈疼痛。 “幸好提前跟你说了对不起……” 黛绮儿的声音渐渐变弱。 这些年来,她为神族为佛门卖命,从来不敢违背命令,每日按时汇报所有发生过的事,从一个花苞开始就安安静静做自己该做的,她乖巧,懂事,甚至纯粹的有些傻,所以鸿钧将灵脉源头安心给她守护。 因为她从不会隐瞒任何事。 可是有一颗果实她偷偷地品尝了,却从没对主人说过。 那是她心中最美好,最无法与人分享之事。 世人皆道曼陀罗华剧毒,却无人知晓与曼陀罗双修之人可转换内丹取而代之,百毒不侵。 *** 战争的消息很快传遍六界。 魔尊赶来的时候似乎没想到自己界的人竟然参战了,那不是他训练过的队伍,或者说那些人不是听令于他。 瞳邪也没有很意外,尤其是看到玉皇被轰掉了一只手臂,他更安心了,默认在旁边观战。 现在场上只有两个帝尊不在,重华,犴宁。 冥界向来不喜欢参与乱斗可以理解,而妖界就有些奇怪了,不光帝尊不在,女王也不在,唯一在的就是场上这个武力值爆炸的小子和他不知道从哪带来的黑衣组织。 “那是谁?” 神祖一出现,鬼界的人自动归到了一处,灼颬起身站到鸿钧身后,笑道“犴杰,不过是个后起的小鱼籽,大风浪掀不起来” “他带的人全都是鲛獠,是稀有,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老祖宗见多了,对您自然不稀有,反倒吾等孤陋寡闻,约么已有万八年不见这种物种了” 鸿钧没搭理他,转着手里的珠链。 灼颬笑了笑,眼见玉皇打定主意要与神族各玩各的,不断派人攻打这边,他也派了人周旋。之后指着远处,意有所指道“老祖宗不知妖界那边的领头人是谁么?” “妖帝尊不出战,出来的只能是乌合之众罢了” 灼颬假装惊讶道“哦?我怎么听说那是妖界小王子,犴露的宝贝弟弟啊,怎么?难道她从没和老祖宗说过自己有一个弟弟?” 灼颬说完鸿钧更不想理他了,捏着珠链停了一会又继续转着。 “你说话可越来越不中听了” “哈,老祖宗别怪罪,怪我多嘴”过足了嘴瘾,顺带挑拨挑拨犴露,灼颬退回到鸿钧身后,又发现了旁边的人,顿时心念一动“哟,这不是高贵圣洁的小璃儿么,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他伸手就要朝璃沫脸上摸去。 紫光之后,眼前多了一把利器。 灼颬没有防备当即被划了一刀在手臂上,竖向切口,从小臂一直到大臂内侧,右臂险些废掉,这回他想握武器是不可能了,只能观战了。 “你什么意思!?” 璃沫不说话,她把手放下利器就消失不见,想要攻击时又瞬间出现,速度快的惊人,直奔灼颬而去。 鸿钧连看都没看,无视。 “这…这是怎么回事!璃神女你疯了么!” 两人追逐,越来越靠近站场中心,突然璃沫停下,她扔掉了手里的利器。 灼颬不明所以。 璃沫手臂翻转,一把等身的巨型弓出现在她手里,她踩着弓身底端拉弦,一支紫光蓄满的灵箭出现。 灼颬瞪大眼睛,连忙看向鸿钧“老祖宗…我错了,我再不敢拿老祖宗打玩笑话,求老祖宗原谅…” 鸿钧看了眼,没有说话的意思。 灼颬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璃沫,心惊肉跳了有一段时间,鸿钧才慢慢开口“璃,过来喝茶” 璃沫没有立刻停下,拿箭指着灼颬好一会儿,收弓。 白袍人看着璃沫一步一步走回来,斗篷很好的遮挡了他意外的眼神。 明明刚才在上神宫她听不到人说话,怎么这会儿就能听到了。 ------------ 431.知心难求 ? 摄魂术出错的几率小之又小。 白袍男人拉了拉帽檐,退了一小步站在众人偏后的位置,以便更好观察场上动向。 璃沫目无焦距,安静的像一尊瓷娃娃雕像,鸿钧拿了一杯茶递向身后,她接也不接。 远处,犴杰一边应付着玉皇,一边不死心的叫她,直到分心被玉皇捅了一剑,整个人扑在正前方,连连躲闪,惊险万分。 璃沫还是没反应,眼皮都没动。 鸿钧这才放下杯子,道“你这么听话已是欣慰,那个小不点儿也听话,没人让他这么卖命,呵,责任心比王位上那个还重,我都要考虑妖界是不是该换一位”话锋一转,他笑道“这么算下来,你们家只有那一位小妖精不听话,让我头疼得厉害” 灼颬阴沉着让手下替自己包扎伤口,见状立刻说“我这就去教训犴露!” 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和鸿钧说话,灼颬也因为是鸿钧本家旁系的小辈,才敢胆子放的比别人大。 他抬步就要走。 嗒。 茶杯在白玉石桌上磕出一声。 灼颬顿住脚步“老祖宗不能因为某些妖精天生媚骨,惑人的本事厉害!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更何况还是妖界的人” “一半神族之血,一半神女之力,是神是妖都好,你是什么?本宗的事轮到旁支插手了吗?” 意思再明显不过。 灼颬屏住一口气,咬牙。 他和犴露从来就互看不顺眼,鸿钧如此直白的挑出来两人之间的血统差异,再是不想得罪人也忍不下去,他转向璃沫“璃神女好沉得住气啊,你女儿都要叛出妖界了,将来有一天叛离你也说不准啊” 白袍人提醒道“她听不见,别白费力气” 他看了看璃沫,又看鸿钧“老祖宗难道想用同一种方法控制犴露?” “管太多” “她若真的归顺老祖宗,为何现在还不见人?” “上来之前解决了件小事,收拾起来不太方便,由她去了”袍子微微挡住眼睛,只见鸿钧嘴角微微扬起“觊觎我的东西要付出一定代价,我不要,别人也不能捡。” 灼颬还要继续问,鸿钧摆了摆手,道“你若有问我的时间,不妨先把安全问题搞搞明白” 一个冲破突围的上仙立时被打散。 “这么小的事要我动手才可以,要你有何用” “请老祖宗明示” “以衾要与吾拉清关系,我们的人对他来说就是敌人,他们的人当然也是敌人” “明白” 有了这句话,鬼界的人立刻加入战局。 玉皇用仅剩的左手握住神剑,就算一时大意没了右臂,他再不济,三千岁的孩子想凭一己之力抵抗仙界长久以来的兵力,比天方夜谭还不可能。 当初阴君和玉皇协定停战,五重天以下割舍,此次不见天日城没有任何指令参战,两边都不帮,全部退回到二重天以内。 除去观战的,场内的战况特别分明。 战场以南天门为拉线,一边是天兵一边是妖仙,中间是不见天日城的骷髅兵,现在还多了鬼界的狞妖。 犴杰浴血,两只手红彤彤的,顺着指尖往下滴血,早已看不出白皙的肤色,他右侧防御是曦灵和琼斯,左侧近身主攻是利兹,夜维负责控场,堕仙大多分布在附近与仙界厮杀。还有一部分则在后方围成了一圈保护住中间的少女。 自从赶过来,少女的术光就没停过,灵力一直在消耗,她一刻都不敢松懈,周围的治疗时间和及时性被保护得很好。 玉皇的攻击迅猛,夜菲儿在场好歹能弥补一下犴杰的不足,不巧来了一个难缠的人——西王母,更不巧的是,西王母也是个治愈。 战况拉回来,玉皇的伤逐渐恢复,几乎压倒性优势对妖界。 不管怎么看局势都很不好。 缠了几回合后,曦灵退到犴杰侧面,难得见她这么认真的表情“怎么办?这样下去肯定会败,快想个对策让大家都脱身……” “来都来了,脱什么身?战场不说丧气话”犴杰说完,冲夜维道“控制人员在场数量再攻一次。” 曦灵一听就拉下脸来“你难道想让我们一起陪葬?你不小了吧,仔细看看局势就知道有没有胜算!怪不得犴帝不来,他就算来了,看到你意气用事还不被气死!” “想走没人拦着。” “我根本没这意思,你现在连对策都没有,我留下有什么用?” 犴杰目不斜视,打算下个隐藏阵法突袭,可曦灵一直要求他想对策,渐渐他也没了耐心。 “如果只会吵的话,留下你确实没用” “你嫌弃我……?” “我只希望你安静一会儿别添乱” “就她不添乱!”曦灵怒火上心,往后一指“我们都在添乱是吗?她有几十个妖仙护着!我们呢?我什么都没有,跟你冲在前线杀敌!” 犴杰语气骤降“战场保治愈亘古不变,是我的问题?你的导师没教过你主攻和治愈站前线?连这个也要比,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让我走的!” “再见” “你…!哼!”曦灵转身,一下子看到后方一路打上来的几人“你们怎么来了?” “小殿下,属下来晚了” “不算晚,上来补空位” 原是傅剑寒带着主攻队返回,舞天琪和夜菲儿汇合,有援军加入,局势稍微稳固了一些。 玄璃神宫的人刚站好,马上就看到了璃沫在鸿钧身旁,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走后又发生什么了?” 傅剑寒叹气,犴杰毕竟是孩子,他不知道怎么说。 “我妈和我爸吵架了,我已经猜到了,后来呢?” “娘娘把所有人都赶出上神宫,自己留下了” “然后她就被鸿钧控制了?” “应该是吧…” 犴杰突然烦躁起来“什么节骨眼还吵架,界内这么大动静,我爸在树底早该知道了,他是不是被气的半死,根本没想上来掺合?” “娘娘话说的很重,现在看来极有可能” “算了,他不来就不来,等露姐来了周围的战况好一些,玉皇这边我一个人也能应付!” ------------ 432.陪伴到最后 ? 妖界再起攻击,主动对上仙界的上神阵,分工一旦明确,犴杰在受伤的妖仙周围徘徊,呜咽声是激起斗志的信号。他向前走,背部忽地凸起两块,布料瞬间被顶穿,两支黑色的羽翼打开,他挥舞着武器,只身冲上前。 玉皇挡住头上巨大的双刺,黑色火焰顺着冲上武器前端,他用灵力顶住,并且释放更大的灵压抵御侵蚀。犴杰额头出现汗意,用尽全力向前推进,隐隐能听到皮肤与武器摩擦的声音。 玉皇又加上一只手向上推,黑与白的术光在中间停顿良久,砰的一声白光冲击,力量不对等,犴杰失去平衡,后退十几米。 夜菲儿大惊,不顾拦阻从护卫中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双手合集,快速吟咏“星罗棋布,轮转万象,愿与天际,咏之治,护之体” 这时,犴杰刚稳住身形,玉皇接踵而至,凌厉的剑锋刺向头顶,他下意识用双刺挡住,膝盖猛地下坠到地上,没成想这是虚晃的一招,玉皇抬脚重重将犴杰踢出去,随即手臂一扬,十字金光剑投向远处目标。 “归于力!结盾——!” 刺耳的噪音伴随着碎片的声音,透明防御盾上扎进一把闪着金光的剑。 “舍弃自身防御挡住我三成功力,若再用力一点,你的脑袋和身子就分家了” “仙帝不必忧心,即便如此,我也能治好我自己”夜菲儿双手用力握着眼前的剑尖。 玉皇停下攻击,道“小小丫头,倒是有本事说大话。方才朕就注意到你了,防御和方士双炼,那些人吃的丹药也是你做的吧?以你的资质留在妖界未免屈才,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方向,为何不选尊仙道来仙界?” 夜菲儿垂了下眼眸“不是所有人都和仙帝一样追求卓越” 话里有话。 玉皇敛色,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身上有这么多白色元素,证明你很向往仙界,想开什么条件?说吧,朕都可以许你。” “我不要什么条件……” 犴杰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夜菲儿衣服白色居多这件事他是知道的,现在想想,她打扮风格偏妖化也是最近几年的事,难道年少时她真的打算选尊仙道? “仙界虽然很好,但我还是喜欢在妖界” 玉皇摸了摸下巴,开出个一般人都拒绝不了的条件“只要你过来,朕让你立刻当方士仙子,做上仙,住九重天,出战在老君、太白身后,别人想过来也得先败他们,如何?” 犴杰心头暴跳,爬起来就喊“不必了!留着你的狗屁上仙给别人吧!” “殿下…”夜菲儿愣愣看着身前的背影。 犴杰像只炸毛的公鸡“怎么?你很想当上仙吗?” “殿下……” “你再叫一句!” “……哥,你不要动气,我不会答应他的,真的…” “你敢!什么什么尊仙道真的那么好么!” “不好…” 夜菲儿摇了摇头,身体晃的厉害,犴杰接住她瘫软的身子,顿时火气灭了一半“灵力消耗太大了,下去休息” “我还可以” “下去!!” “不” “你要去仙界?想听玉皇还能开出什么条件是不是?” 夜菲儿急的直摇头,抓住犴杰的衣襟“不是…你的背后一定要站治愈,我不能走” “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你一直跟着,开战前已经找了治愈师替你” “他们不了解你的战斗方式,来不及的…我要留下,我可以用别的方法恢复”夜菲儿说着就把手心里一直攥着的药丸吞下去。 犴杰急了,捏着她下巴问道“你吃的什么?快吐出来!” “一点小小的技巧,不碍事” “速灵丸是不是?说实话” 夜菲儿闭着眼缓了几秒才睁开,气息稳住了,不再喘了。 犴杰久久没说话,眼神透着内疚。 “为什么这种表情?”夜菲儿抬起手,把他嘴角的血擦掉。 “副作用大,对你不好” “没关系,既然做了这药,就会有办法解决,而且吃的不止我一个人,这场战争中,几乎一半的人都会吃” “战场很危险” “嗯” “我这边更危险” “嗯。” “谁都有离开的权利”犴杰终于挑明了说。 说实话,他现在也没什么胜算。 “别人可以,我不可以。”夜菲儿一动不动“如果是私心,我绝不离开,但若是你心里有更好的人选,我现在就离开。” “没有” “那为什么让我走?” 犴杰看了看她,近乎哄着道“怕你累到,下去吧” “我不累” “休息好了再过来” “我不要” “我有预感我妈就是这么和我爸闹的,不学他俩好吗?” “让我留下。” “……………”唯唯诺诺的小可怜也会顶嘴了。 夜菲儿怎会不知他的想法,她低头“我有私心,很多很多的私心。你身旁有别人我会生气,你和别人说话我也会生气。若你背后站的不是我,我会气到爆掉的……” 犴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气球么,说爆就爆” 额上轻轻印一个吻。 犴杰的笑中含着心疼“下战场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会儿,药不能乱吃,以后别再犯傻了行不行?” “那你也别想让我走了行不行?” “嗯,背后不是你,我心情也不是很好” “不管什么结局,我都陪你到最后” “你亲我保证比治愈术还好用” 夜菲儿脸色绯红,瞧着犴杰伤好了开始不正经,做个鬼脸推开他就跑到后面站位。 嚓。 防御盾碎掉。 玉皇没挖到人,一脸不屑的嘲讽“一家子狐媚相,男女都一样,说了这么长时间才搞定,比起你那个狐狸精姐姐可差远了” 犴杰掏了掏耳朵“什么?你敢大点声说吗,让你的忠心部下都听听,平时不苟言笑的帝尊内心有多么八婆” “事实而已” “自己没看清事实,怪我们?在鸿钧面前说三道四,你和你派过去的那个神女都蠢死了” “少说废话!”玉皇的攻击快而准。 犴杰闪身将将躲开。 “三成功力不过如此,你被我老妈打了几十个耳光?没挨够是吧?” 玉皇脸色骤变,提着剑就冲过来,这件事在仙界是众所周知的禁事,此时提出来刺激了玉皇,攻击也强了不止一点。 四人的身影不断变化。 玉皇和西王母虽然感情浅,但多年夫妻,配合起来一点儿不输犴杰和夜菲儿。 打斗的打斗,观战的观战。 一切皆为静的时刻,不见天日城的骷髅兵似乎有了动静。 白袍人斜视,默默看了眼璃沫的衣袖,然后做了同样的动作。 远处白森森的一片。 “骷髅兵?谁能操控他们……”灼颬喃喃。 鸿钧伸出指尖,划了一道,立时一片火海阻隔了外面的骷髅团。 “妖帝尊呢?” 白袍人道“主上不是让他留守界内?” “这里如此热闹,让他来看看”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 ------------ 433.妖界的转机 ? 鸿钧继续喝着茶。 火苗窜起的高度超过了视线,喝了不过一盏茶,火焰的那边就出现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男人站在火海另一侧,出众的眉眼在火光映照下妖的似精灵之王。 “来了” 犴宁从火焰中拨开一面,走入鬼界的范围。 “主上” 吭啷。 针锋相对的玉皇和犴杰同时转头。 鸿钧道“去管管你的人吧” 犴宁摘下右手的手套,白皙的皮肤上没有半点瑕疵,他打了个手势,面前的骷髅兵停下。 惊讶已经不用表现,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灼颬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掩藏最深的原来是你啊” 真正的犴宁怎么可能听命于鸿钧,除了他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阴君” 玉皇不可置信“怎么是他?!” 犴杰也很不可置信。 老爸到底打什么算盘,现在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情况?! 犴宁没表示,淡然的用看不懂的手势支配骷髅兵离开战场,忽地,背后一阵凉气。 鸿钧身后空了。 “玄仙之箭!” 手里的武器如蛇影,犴宁甩开鞭子把十二支箭打偏,瞬间卷成一团抵着刀。璃沫毫不犹豫的连刺,甩了一飞踢,用箭将他击出火海,直直撞在南天门的柱子上。 灼颬笑“呵,有意思了” 另一侧的瞳邪无所事事,看见被打出来的人,笑的毫不掩饰“哈哈哈哈哈…这出戏有点意思哈” 少了指示,骷髅兵恢复原状,九间的功体克制鸿钧的灵脉源头,靠近了对他没有影响是假话。 但鸿钧问了别的。 “为什么会这样?” 白袍人道“大概…她潜意识里就想这么做” “你说她想打人?” “只是想打那个人而已” “不太理解” 白袍人陈述“所有掺杂了感情的东西都是理论无法理解的” “是吗”鸿钧沉默了一下,有意无意看了看一重天以下。 人界。 静静的宫殿里,只有地上的两个人瞩目。 犴露跪坐在一旁,抱着膝盖,侧头轻轻问道“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又不自量力?” 破碎的音勉强组合成一个字。 鲜红的脸,被划的血肉模糊,只留下了眼睛,淡淡的绿瞳,纯粹又神秘。 “…露…露” 犴露缓缓伸前,触碰那团不识面目的人,泪始终在打转没有掉下来“你瞧见了,我就是个坏到心黑又自私的女人,到现在仍然觉得你这双眼睛很好看” “为…什…这…幅…表…情” “我只是难过,为什么他知道一切,还会做出这些事” “我…我…可…娶…” “我嫁不了任何人,包括重渊。我这种人,大概只适合孤独终老吧” “可…可以,我…可” “对自己好一点,放弃我好吗” 男人气息将尽,说不出话,仍摇着头。 犴露叹气“凌睿,我这一生只有两个男人,除了他,就是你,你就像个完美情人,让我找不出你的任何缺点,你真的很好” 苍白的手指动了动。 犴露抱着他的手抚在脸上“知道里兰为什么恨我吗?因为我从来都没让他碰过我,不让他说自己的想法,他能做的就是笑成我喜欢看的样子,在那里静静地,不说一句话,因为他只要一说话,就不像了……相比之下,你真的很让我喜欢,若只是这具身体,我剥下来给你都可以,偏偏,你要了我给不了的东西” 脸上的手掉落在地面。 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这一刻眼泪却断了线一样,滴答滴答落在没有生气的身体上。 三千岁的时候,犴露觉得爱情是一件向往而又不好意思表达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遇到了有好感,有心动又不想分开的人。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甜到心里。 九千岁的时候,犴露觉得爱情是一件好玩而又让人感到愉悦的东西。 她不断的换掉身边的人,又有不断的人来向她求爱,接受了,分开了,有人淡然接受,有人撕心裂肺,她看到了别人的痛苦和难以割舍却不懂为什么。 一万三千岁,犴露觉得爱情就是不断的疑问中,突然有人给了你解答。遇见他之后,你觉得之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原来真正的风景,都是在后面。 她学着去爱人,去在意别人的一切。同时也学会了坚强,忍受寂寞和思念。 直到现在。 爱情是一种慢慢把心掏出来的游戏,玩的过程中不受自己控制,掏的好了少点痛苦,掏不好,就和她一样,白忙一场,而且,有点疼。 这游戏——不好玩。 再也不玩了。 犴露捂着心口一步步走向一重天附近,边走边拆掉头上发饰,撕碎繁复的衣裙。 落日余晖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刚上去,围着外圈的一个鬼兵上前,犴露看都没看,在发边戴了一朵牡丹,丢出一个令牌,正砸在鬼兵脸上。 鬼兵疼的龇牙咧嘴,接住令牌瞪圆了眼睛“神祖…!神…” 最后的拖尾扯掉,手脚终于能施展开了。 战场中心,妖界溃不成军,玉皇踩着犴杰的翅膀还用一只手掐他的脖子,夜菲儿在舞天琪怀里昏迷不醒。犴宁和璃沫纠缠到一起伤的严重。 浴血的夕阳弥漫着血的味道。 三尖戟破空而出,玉皇的声音由喉咙里发出,仅剩的一只手臂被插中,他憎恶的看着身上的人。 犴露踩着他肩膀扶上三尖戟“看我作什么?没见过我的脸?” “呃!!啊——” 犴露一边转动戟柄一边用力向下压,骨头的碎裂咯咯不断“伤我家人这笔账怎么算,嗯?” 玉皇试图用手去抓剑柄,上面的力量突然集中下压,手臂应声而断。 “两只手都没了,还想跟我斗?”犴露笑的美艳,举起三尖戟,从尖端上拿下断臂,像丢块垃圾一样扔到后面。然后转头,踢了踢地上的人“诶,没死呢,能不能起来?” 犴杰咬牙,强忍着哼道“我一点都没事” “那就好,把手臂给溶了,看见就想吐” 犴杰把玉皇的断臂给溶了,这回就算求鸿钧也没用,永远长不回去。 西王母愤怒的冲过来,犴露在原地没动,慢慢她扬起手,啪的一声,时间刚好,她指着西王母提醒道“这巴掌是你造谣毁坏小璃名声” “妖女!!流言传了一千遍,总有一遍是真相,你怎么不去问问她都做了什么!” “我再说一次”犴露语气压低“你,滚到鸿钧身后去,别碍我的事” “我是仙界的帝后,想打仙界,先过我这关!” “呵,仙界的帝后?你不是鸿钧的徒弟么?” 犴露看了眼坐直了的鸿钧,不屑的啐他一声。 西王母没话反驳,再一瞧鸿钧让她过去,又看了看无力回天的玉皇,转身。 犴露冷笑“一个糟老头子也能让你装伉俪情深,到最后还不是斗不过鸿钧” ------------ 434.神祖完结篇上 ? 西王母忍了,一句话没说。 不管怎么看,大难临头各自飞听着也比叛出师门容易让人接受。 魈魃二殿带着戕鲛宫的人加入救援,拖着犴杰和夜菲儿等一干前线队伍去治疗,接下来场上都由犴露出面。 其实对外界来说,妖界主将是谁对战局是有很大影响的。他们不怕听到犴宁的名字,因为犴宁上战场本人很少出战,攻击目标明确,战略明确,比如要打到五重天,他真的就是一层一层打,每一层主要攻击人是谁,打败这个目标需要多少人,这一层就分配这么多人,能不动人员就不动人员。璃沫更是简单,她带上自己和几个象征意义的小兵就能冲上去,从来不带大将。 即便这样,外界最怕听到犴露的名字。 犴露上战场,毫无战略性。门口的小兵拦她或许挨一脑嘣儿就走了,她若杀的正起劲,一旁观战的人可能血溅当场,答案是瞧着不顺眼。所以上战场她身边经常是没人的。 自从犴露出现,妖界的人就像找到了信仰,轰动一时,露女王这三个字在妖界是有粉丝效应的,比犴杰那种一时新鲜的王子头衔要稳固的多。 毕竟在过去两万年里,能把仙界一重天当自己家菜园子逛,顺便在通天柱上刻字骂玉皇的人,犴露是唯一一个。 而培养兵力这件事,她早就开始做了。 别说犴宁跳反,就算全家跳反,她也未必输。 犴露走到中间,拍了拍手“戕鲛宫众将,退到我身后” 她刚一说完,竟然开始掉雨点儿。 妖界的人一旦撤退,犴宁就被璃沫逼的无力反抗。 脚下是断臂残寰,大雨冲刷了地上的血泊。 有的人杀红了眼没听到她的话,有的人愣愣的不知情况,结果被敌人一剑毙命。 犴露扬起头,伸出手,原来天上也会下雨。 “想听妖王号令的可以继续留在场上,想听我号令的全部退回——” 眨了一下眼,身后就站满了人。 仙界的人没了目标,意料之中的集体攻向鬼界。 犴露只身走向另一端,璃沫的弓箭蓄势待发,她一点儿都没在意,而是居高临下看着被璃沫逼到地上的人。 “你是谁?” 犴宁翻过身,吐掉口中的淤血“和她一样疯了么竟然问我是谁!” 犴露低下身子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小璃为什么追着你打?她也想知道你是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你就去死吧” 犴宁深深看着她,说“我死不了” 死不了…… “我爸在哪?” “去问鸿钧” 犴露松开他的衣领,拍了拍手,走到璃沫面前叫她“小璃?” 璃沫没反应,举着弓对着犴露。 远处一声闷哼。 雨越下越大,鸿钧本来还游刃有余的收拾仙界,突然很不对劲,几个骷髅兵让他退了三步。 “怎么了?”犴露没了心思刨根问底,急着想过去,刚走了几步,身后的紫光越来越大,她回头,璃沫的弓正在蓄力,对准她。 犴露心头一凉,箭支冲过来的瞬间,什么都看不见。 白色的斗篷被箭光冲碎。 鸿钧的银发散开,右肩被穿透。 犴露着急着问“你没事吧?小璃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一个解释,她从来没被控制”鸿钧拔出箭头,白纱神袍被血染了一片。他笑了笑,伸手击碎了白袍的摄魂灯,道“璃,为了这一箭,忍了很久吧?” 璃沫的眼神恢复了焦点“不算久,这针麻药能打入你体内,值得”说完她看向犴露“露露,你可想好了?” 犴露没敢看璃沫,抓着鸿钧的胳膊退了一步“对不起,小璃…” “我不希望你骗我,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就不要说是为了两界”璃沫的语气不是很好,犴露完全不说话了。 鸿钧用没麻痹的那只手拍了拍她“去后面休息” 犴露走了,璃沫唰的抬起弓,眼神决绝“我们之间迟早要做了断,除去旧怨,露露是我唯一的女儿。如果我死,她会恨你,如果你死,让她恨我,我受了” “我们不能换种方式?我说过露露那孩子,我是喜欢的,和平共处不可以吗?” “我问你犴宁在哪?!”璃沫突然喊道。 “他不能存在,我们和平共处的原则就是他死,否则这一切都不成立” 璃沫停顿了一会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鸿钧身后站着那个神秘的白袍,他一直没出手,冒牌的犴宁被她打到无力反击,条件足够对付鸿钧。 璃沫拿出不见天日城的兵符扔到二重天,霎那间骷髅兵汹涌而出。 她举着弓,对鸿钧只有一个要求“我们之间的斗争,孩子是无辜的,我若战死,善待露露,反正你一直是那么做的” “一定要战斗?” “一定!” ------------ 435.神祖完结篇中 ? 愤怒变成了仇视。 璃沫飞身向前,武器在近战中化做短刀,远攻又切换成玄仙弓,鸿钧的巨镰在远攻中并不占优势,更何况他麻痹掉了一半身子。 “看来你真的很恨我” “你若真的爱过一个人,真的养过一个孩子,就知道我的心情了” 鸿钧抓住璃沫的手“璃,我最不想对战的人就是你,你知道六界出现一位优质神女要多长时间么?如果你不在,六界又有谁去树立良好的形象” 璃沫挣脱,挥刀砍向他“别再用你的歪理洗脑我!我不想听!” 轻描淡写五个字,优质的神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上的光环越增越多,六界最美之神,光明天女,高贵的神族,最后的圣洁女神,六界至美,纯粹,无法取代,不可玷污………这些词汇汇集到了她身上。 鸿钧希望的神女,从来都是不谙世事,随便一个人都能骗她的那个天真神女。 而不是经历了世俗,一步步成长的璃沫。 “看来你是不会学乖了”鸿钧沉声,单手持巨镰在空中划出金色的卐字符号,那符号扩大至一人高,迎面砸向璃沫。 “啊——!” “我不想失去一个得力的神女,但若太不听话,只能和骊仙一样被我弃用” 璃沫身子动弹不得,疑问越来越多“佛门咒符,为什么是佛门的…” “璃神女,我给你的至高无上你不要,就没必要再活着了” 鸿钧巨镰高高抬起,脸上冰冷,着实是让人惧怕。 他这样子和平时的样貌大相径庭,不带一丝情谊。 璃沫不由地颤抖起来。 犴露在远处默默抱着胳膊,鸿钧这种表情第一次见的人都会感到害怕吧……她也是在见过多次以后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握着三尖戟的手紧了紧。 突然,那个很长时间没说话的白袍人动了。 因犴露在最后,所以他的动作她是第一个看见的,他轻轻摘下了自己的白手套。 ———一只白骨森森的手。 犴露睁大眼睛。 男人举起自己的骨头,对准前方的空气一捏,向上抬。 一只白骨的幻影向前冲,鸿钧没有护体屏障,还处于蓄力攻击的状态,反应慢了几秒,立刻被夹住。 男人向后一拉,顿时把鸿钧拉的逆风而行。 鸿钧猛地甩开他的术法“你不是白乙?” “站你身后这么多年,才发现么”白袍男人把另一只手的手套也摘了,这样一摘,两根袖子就空荡的明显,另一只同样的也是白骨。 男人过去看了看璃沫,没办法移动,只能把她摊平了。 鸿钧杀意已起,转头开始放范围技,白袍男人手一挥,四面八方涌来援兵,而且都是妖界的主战力。 冒牌犴宁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见援军下来,转身撕掉了脸上的一张皮。 竟然是不死之身的阎风。 璃沫胸腔受损,手臂可以动,她用力抬着手抓到白色衣袍上的帽子。手腕一用力,硬是扯掉了白袍。 “你是?……不对,你脸怎么了?” 犴宁淡定的把白袍穿上,帽子遮住那一半骷髅的头骨才说“别乱动,肋骨断了” “你练过九阴圣火了?”璃沫摇摇头“都烂到脸上了,没练两三千年是不可能这么快的,阴君是你……”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先接骨头” “接…咳!!咳咳!!”璃沫一激动,马上扯到胸腔,又疼又呛,咳到哭出来“接什么骨头!” “所有肋骨都断了,必须先接上” “你都顶着一张骷髅脸娶九间阴后帮鸿钧效力了,我为什么不能断了全身肋骨,陪你演一出互相合作互相利用?” “别喊,你身体不能用力说话” “我不要你帮我!不要你设什么摄魂灯的局帮我!你娶了别人就是对不起我!就是渣男!你渣死了你!!!”喊了几句,璃沫又开始咳,咳到脑袋都疼,最后疼哭了“我的头饰还给我…还有什么能证明我们的关系……没了”用力捶了他两下,璃沫不喊了。 犴宁什么都没说,把她交给妖界的治愈师“治好了再喊” 神族的神泉旁。 冰清仙撑着破碎不堪的身体,在弱水中找到阀门,神泉的泉眼瓦解,水流一点点流向外界。 鸿钧的力量再一次骤减。 但即使是不断流失,寻常的人也无法伤到他要害。 犴宁一步步走向鸿钧。 九阴圣火的最后一招,可与敌人同归于尽,敌人化作飞灰,自己也将完全白骨化。 “结束了” 鸿钧完全没有惧意。 突然,犴露跑上前“宁宁!不要!” 犴宁看向她,一如既往的宠溺,就像从前那样,给她讲人生的道理“爱上魔鬼,总会被他的特殊感染,而到最后你会发现,魔鬼始终是魔鬼,不会爱上任何人。你憎恨他,所以把他撕成碎片,可你又迷恋他,会把碎片拾起来,一旦碎片成粉末,什么都不剩” 犴露点点头,忽地叫了一声“宁宁” “嗯?” “你觉得我任性吗?” “和某人比起来,你算听话” 犴露笑了笑“这次我要任性一回了,如果你决意要杀他,请连我一起” 犴宁几乎没什么反应“你知道的,我…” “什么都做得出来。”犴露接下了话“我太了解你,所以这个决定让你来,如果是我妈,一定下不了手” “知道就好,但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他不爱你” 话未尽,一束白光从犴露身后发出。 “爱与不爱,不由你说。这个结局,无论如何,你要消失” 在父女两人对话的时候,鸿钧早就准备妥当,这一击,无可避免。 犴宁的骨头断了一半。 犴露眼中无限悔意,她闭上眼,不再去看。 鸿钧拉着她回到鬼界的范围,经过刚才的事,犴露再无可能回去妖界,璃沫和犴宁也无法原谅她,鸿钧颇为满意“露儿,帮我治伤” 犴露点头,手搭在鸿钧身上。 此时场上的战局乱的没法看,主将全部重伤,只剩小兵在拼人数。 犴宁被抬到了璃沫附近,两人望着天空下落的雨滴。 璃沫问“还有余地吗?” 犴宁说“身体养好再说吧” “女儿怎么办?” “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拼到最后,还是逆转不了” “不一定,妖界的通道被打通了,刚才大玉儿回报说,冰清仙把灵脉源头找到了,正在放灵” 璃沫又有了丝希望“什么时候放完?” “应该,差不多了。” ------------ 436.神祖完结篇下 ? 满世界大雨倾盆。 鸿钧闭着眼抖了几下,犴露放下手从后面抱住他“为什么仙界会下雨?” “神泉的水就是天界的雨” 又是几下颤抖。 犴露拥的紧了些“很冷吗?” “有人在放我的灵,还需要多长时间?” “一小会儿,马上就修复好了” “快些,放任不管,恢复功力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现在还剩多少?” “一成” 局势逆转不过一瞬。 “一成啊?”犴露重复道。 鸿钧的笑意僵在脸上,他慢慢低头去看。 滴答。 滴答。 从胸腔伸出的两个尖锐不停在滴血,最中间的短尖扎在了心脏正中,距离一丝不差。 这是……三尖戟。 慢慢向后看。 他以为世上无人能伤他,因为可以伤他之人就在身后,但他还是赌输了。 或许进入这个局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这么惊讶?”犴露笑着,笑容比平时艳丽千倍万倍“终于让我抓到机会了。” 这是她这些年来最想做的一件事,从来没有比现在还高兴。 鸿钧一点一点转过身,抓着犴露,他根本不愿相信,与他结发,共同生活数百年,并且对神明发过毒誓的人,仍会在最后给他致命一击。 犴露晃了晃沙漏,流沙已经全部下沉“明明一成都没有了,骗我干什么?” 鸿钧提了嘴角“我是上古神体,受万物滋养,就算刺了心脏,没有灵力,只要天地犹在,灵脉供养我,我永远也不会死。” 犴露任他抓住肩膀,淡漠道“是我赢了” “还没,你没赢” “我说我赢了” “你没赢!” 犴露用那种无关痛痒的眼神着他,仿佛不在意输赢,她不关心结果,一切都是鸿钧一个人的独角戏。 “为了取你信任,我亲手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还与父母反目,难道我是为了输?” “我不信,你喜欢我!你喜欢我!!” “确定我是喜欢你吗?” 鸿钧忽然有些得意“当然是我,只有我,从来都是我” 犴露偏过头,看着地上的父母,受伤的弟弟,还有那些尸横遍野的地方。她不想再争论了,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叫出了一个久违的称呼。 “小镜子” 一瞬间的寂静。 四目相对。 鸿钧顿了一下,突然向后看。 并没有人。 犴露眼神定焦,看着他的侧脸“我在叫你” “?” “这次也要演完吗,煽情的台词太多,我好累了” “演?” 眼神交汇,透露着长久的一切情绪和不解。 “什么时候?” 这句出口,也可以算是默认。 就算之前都是猜测,本人承认就是定锤。 犴露捧住鸿钧的脸,深情的看着“镜子…我的镜子…” 泪在眼圈不停流转,她亲吻他的唇,两道温热的泪滑下,苦的难以入喉。 这样的拥吻不是第一次,却比每次都热烈都无可言喻,终在分开之际,鸿钧又问一遍“什么时候?” “你捆了我在床上,怕我不吃饭又来哄我,那一刻就知道了。” “就凭这一点?” “不乖会受罚,乖了给糖吃,你对我的宠爱向来如此,我怎么可能会忘?你的脸…你说话的方式…你对待我的态度,我怎么可能会忘” “知道是我你还下手?” “为什么下不了手?” “只要你爱我,这举动就不合常理,你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哈不可能。”鸿钧笑,指着自己的头顶“如果你恨我,你会对准这里插下去,还让我说话,证明你想听我说别的!”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想听我说什么?”鸿钧张开双臂“我知道,你想让我说我爱你,你成功了,露儿,过来” 犴露抿着嘴,一步步走向他。“爱我?你忘了,我爱的人早就死了,在九重天被你亲手杀死,后来我找过很多人,再也没人能代替他。” “那就是我!再爱谁你都会拿我做比较,我就在你心里。” “封死了的心还怎么进去?鸿钧,不要演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感动,你很像,但你永远不是他。” “你故意的”残忍一笑“我不上当,你故意这么说。” “我的镜子喜欢吃我做的菜,喜欢让我枕着他的膝盖撒娇,他最爱纠正我不该瞎胡闹一边又放纵的和我去整别人,他把我当公主宠,他告诉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必像谁,做自己就好。你呢?你做过什么?你让我变的越来越像女王,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讨厌自己!” “我对你的宠溺已经到了给你杀我的机会,你还想要什么?!” “我不要这样的宠溺!”犴露吸了一口气大喊“我要你的命!你欠我的不止一刀!我还想要第二刀!你把镜还给我!!还给我啊——!” 作势要去拔出三尖戟,鸿钧快一步,用力将她抱在怀里,犴露动都没动,三尖戟透过鸿钧的身体直接刺穿她。 她神色如常,仿佛这些痛对她来说没作用,断断续续地说“早就知道你要这样…我就说煽情的台词太长了,我不爱背台词” “你到底想说什么——” 犴露喘了几口气,无力的靠在鸿钧肩头,被刺中后气息微弱的很,缓缓攀住身前的人“我们都没有退路了,我爱你是真,放不下也是真,不管别人了,就我们两个,你答应我,和我永远不分开,好吗?” 转变太快,鸿钧还在疑惑她说的话。 “去哪里都可以,我们找一间屋子,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潮涨,我为你生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你这么好看,长得像你不吃亏”笑了笑,她从来都没用这么幸福的语气说过话“这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给我好吗?你放下这一切,我也放弃所有,看在我爱你这么多年,从未变心的份上,好不好?” 犴露抽泣着,用手挡着眼睛,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这么想依靠一个人“我不想当女王,我不想坚强,不想长大,也不想看见血的颜色,我想要人疼,要一个人宠我,叫我露儿……” 鸿钧表情复杂。 “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有用吗?我们都太过骄傲,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退步”犴露抬头“告诉我,你有没有对我有一点心动?喜欢…我吗?” 两人连在一把刀刃上,每说一句话都是剧痛。 鸿钧搂着她,不确定的问“你说是真?”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最后了,还不信我吗…” “你是小骗子,骗过我太多次,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犴露皱了下眉,语气转阴,冷冷看他“真过分,你什么时候能…信我一次…” 空气似乎凝结住。 刚涌上心头的暖意迅速降温,鸿钧抚在脸上的手下降到脖子上,用力“还在骗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犴露挑眉“我想说什么?”她笑出声,手移到腹部“两个月了,刚才,你亲手杀了他。” 巨雷劈天而下。 鸿钧用灵力冲开三尖戟,掐着犴露的脖子把她摁倒在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你害了我的家庭,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家庭的滋味!我不会让你有孩子的!我恨你!” “不!不准死!你给我活着!”鸿钧颤抖着松开手,可是地上的血还在流淌,越来越多。 “狠…我远不及你万分之一,我本想…让你想象一下美好的未来,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可是…”犴露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如同一张白纸“可是我没想到,那孩子死在我腹中…会是这么…疼…唔!” 从下蔓延全身的痛楚。 疼到没有力气说话。 渐渐被心脏绞痛的感觉包围,那颗心被割成一片,一片。 爱情不好玩。 再也不玩了。 好…疼… 轰隆隆—— 雷声阵阵,天边不停打着闪电。 鸿钧不断吸万物的灵气给她输灵,犴露手里的沙漏渐渐发光。 “我这条命,从来都是你想让我活…便活,你想让我死…便死。可惜这次终究是…我…赢…” 瞬时。 九天雷火降下,震耳欲聋,一同劈中两人。 璃沫喊得撕心裂肺。 一个蓄满灵力的沙漏滚出来,里面夹着一张纸。 *** 小璃,对不起。 我欠你的神力,功体,终于能还给你了,第一次求你有些丢人,但这也是最后一次,我用满身灵力赎回身体发肤,让我自己做一回主。 *** “露露———————!!” 接连不断的九天雷霆因誓言生效而劈下,一连打了二十余次,任何人无法靠近。 渐渐雷声小了。 硝烟散去之后,大雨停了。 各界休战。 死伤太多,不小心惊动冥界,重华带着手下在后方收拾残局,璃沫一个人站了很久,最后她摇摇晃晃的往一重天下走。 “你去哪?” “人界” “跟我回家”犴宁拉起她手就要走。 “……我还有家么。这些年我们都做了很多看似是在维护双方感情的事,但最后我发现那些事没能让我们感情更深,反而隔阂更多。”璃沫挣脱那只手退了几步“我为你生了三个孩子,现在只剩一个。第二次了,我不想看她们一个一个在我面前离开,也许天理不容是对的,我们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这个家维持下去也太不容易,我没信心。我们各自给对方一次解脱。” “我不要解脱,你什么都不用做,你跟我回去,孩子会有的,会有很多,你跟我回家!” “露露是特别的!”璃沫强忍住,眼泪就流下来“思思也是特别的,她们都是特别的…”迅速擦掉眼泪,她露出一个释怀的表情“儿子我很想留下,我很爱他。但留给你前途会更好,我自私了很多次,这次不可以。” “那你让我自私一次!跟我回去!” “对不起” ——————— 神祖散魄后,六界平衡,互相牵制。 仙界玉皇战死,帝尊由西王母的小儿子玉陌继位,鬼界闭关百年,妖界内斗严重,倒是魔界传出瞳邪要培养继位人的消息。 战争毁了不少古老的文明和遗迹,此后各族各界各养生息。 第九代妖王在战后销声匿迹,魑魅魍魉为了追寻他的踪迹辞去殿主职位后消失不见。少了领头人,妖王一位不断易主,七十二妖仙与堕仙鲜少参与王者风向,对位不对人,纷纷不表态。禁妖里即使有想追随前任帝尊的人这时也不可能做出头鸟,沉默着养精蓄锐。 两千年后。 终在某位帝尊暴虐不堪,民心堪忧的时候,菲亚特家下属的邪灵卫带头反抗,那时邪灵监管已经传给了唯一一位女继承人,虽然对邪灵管理颇有建树,但王位抗争中凭己力实属勉强,她抵了不过一阵子便无力回天,被术法冲击到大门口。 就在这时,一个邪气俊美的男人出现在妖王宫门前,周遭的妖灵被震慑,一步都无法迈出去,打到第二殿,禁妖一半以上臣服。 一殿一殿过去,男人成功拽下了鱼目混珠的第二十代妖王,不出一月便有消息称妖界第二十一代寮帝上任,并于第二月封后,众称夜寮妖后。 【全书完】 ------------ 后记 ? 后记。 完结撒花。 这回是真的完结哟(笑) 历时几年,一百万字,也终于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 中间历程比较曲折,断更几次,又捡起来重改,其实现在发出的也不是完整版,因为网络限制,很多细节和情节都是修改后的简洁版本。 比如情(chuang)感(xi)戏……嗯咳。 乃们难道不想知道镜露一句带过的500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咩嘿嘿嘿…(坏笑) 妖王的故事,一开始书名很简单,叫锦鲤奇缘,说实话,我呢只想写个俗套的穿越言情(虽然现在也很俗) 后来我想自己还从来没有写过大长篇,总是写一些二十万字左右的短篇故事,就有个念头要突破,然而写到五十万的时候其实已经倦怠了,就在这时我爱上了创作出的一个支线人物,每次写他,动笔就收不住,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八十万字,但是又不能抛弃主线,后期我在克制自己,尽量减少讲述这个人的一些事,缕顺主线这就到了一百万字。 现在的名字叫《仙鲤缘·鲛杀妖王盛宠》。 盛宠两字因为网站原因被屏蔽了,封面也是网站自动更的,所以名字就没改过来。 看了上面大家一定也好奇柰子最喜欢书中哪个人物。 当然对我来讲,每个人物我都喜欢,不管是男女主角还是仅仅出现一次的龙套,我设计他们都是有可爱的地方的。 男主除外。 男主是作者一个人的!!(抱头鼠窜) so,回归正题。 我比较喜欢大女主前世神女时期的性格,纯洁小白兔一个,高兴哈哈哈,不高兴嘤嘤嘤,我的口味比较偏好这个类型,想一想女主是张白纸,男主一边宠着一边调教的感觉也是蛮好的。 璃沫总结来讲有两点。 一,性格跨度较大。 从一开始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对他,什么都不管,到大后期打鸿钧的时候,开始权衡感情和大局哪个重要,已经属于有一丢丢心计的人了(男主在身边忽略不计,智商-999)小沫子也是被鸿钧影响的人,一个人就算再善良,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也不可能不改变。 二,感情上的花花公主。 她对每个男性角色在前期都有好感,神女番外篇里很明显看出对男配的态度,广泛撒网,同时刷好感。就算是瞳邪(ye,二声)强吻多次,女主也没有看见他就反感,只是不自在,说明她并不讨厌瞳邪,毕竟魔尊前期对她也是深情款款。 额……事实证明自古深情留不住,最是套路得人心。小沫子被套路宁攻略成功。 (因为某宁的初始属性刷的好,换句话说伪装得比较好,明明是老司机,说起流氓话毫不输阵,非要装出谦谦君子的模样…) 在选择上从没让璃沫反感,反而心疼多一些。 相较于瞳邪,某宁不管做了什么事,小沫子都能忽略或者选择性忘记。 我一开始很犯愁,不知道怎么用文字表达爱情,但写到后期,我觉得璃沫对犴宁的就是爱。 明明天生懒人,只要你说想吃我就去做。吵架拌嘴,感情越吵越浓。我再累再苦,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受了委屈想要抱抱的是你,分开很久之后,只要我看到你的眼睛,最爱的还是你。 爱,可以让对方的任何缺点变成我可以接受。 换个角度想,犴宁何尝不是爱,明明独占欲强盛,小沫子辣么花心他也都接受了,这还不是真爱? 但还好,沫子只是花心,看看作罢,并不滥情。 说到这,另一个比较喜欢的就是小女主露露。 母女俩的爱情观完全不同。 璃沫是只看只玩,但不吃。 犴露是既看又玩,口味对了一口吞。 看似放纵自己,却始终坚持第一印象,喜欢是初见,爱是初见,美是初见,假若初见没了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让我想想,露露的放飞自我大概是在玄镜消失三年的时候。她比较女权,觉得女子可以养家糊口,也可以独当一面,更可以做女王。 唯我独尊,想做就做,喜欢谁追追追,不喜欢了绝对不拖泥带水。 玄镜黑化之后,正经人设崩塌,完全不是露露喜欢的样子,那对不起了,虽然我很喜欢你,玩玩OK,想跟我一辈子?呵呵,下辈子再见。 她有大女子主义的坚强,有小女子内心的柔软,渴望从一而终的爱恋,也相信一见钟情的倾心。 露露是全书最想要圆满结局的人,可惜她从来不是以男人为中心。 从头到尾,一个圆满的家庭是她所愿,感情是附属品,只叹所嫁非人,内心深处估计不会有人再进去,大写的心疼。 OK,继续说小宁这个角色。 姓到底怎么读(笑)发音同暗,龙生九子有一子叫狴犴,说的就是男主这个姓,古时候衙门门口的狮子就是狴犴,高大,英俊,威武。(啊哈哈) 怎么说呢,小宁是我理想中的另一半,对爱人专一但并不完美,有权谋诈术,小心眼,占有欲很强,大男子主义。 他是会权衡的那种男人,也比较现实,曾说过如果璃沫不是神女,就不会娶她,可能会娶一个对他地位有帮助又贤内助的人。 显然女主根本不属于这类型,她是惯会花样作死的。 但是后面的话没在书里说过,我相信即使小沫子不是神女,犴宁对她一见钟情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在树上看人洗澡看三天,你说不喜欢?) 他爱的比较霸道,在一起是会有压力的那种。 至理名言:不管我怎么变化,你的世界必须围着我转,只能喜欢我一个。我能做到的就是在你爱我的时候加倍对你好,除非你主动放弃我,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到底死傲娇一个。 他不轻易爱,一旦爱了天上地下就认准一个。 沫子根本离不开他,离了就怂成一团要死要活。 所以宁沫王道,天理必容。(高举宁沫大旗!) OK,继续。 下面就到了我最最最最喜欢的人物了,就是写啊写根本收不住的人。 当当当当! ———犴杰。 作者最喜欢嫩草(笑) 犴杰是除了女主之外,全书最丰满的人物,小时候是地痞无赖,而且也是真的烦人,自以为谈了个恋爱就成了小大人,实际依旧是个毛头小子。 傻的可爱可怜更可恨。 尤其在酒吧对曦灵最后的挽留,自尊都掉到低谷了只为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猜他那时也基本忘了自己只是人家养的一个小鲜肉,但他是动了真情的,毕竟初恋嘛。 真正开始心疼他是从艾莎死了之后,人开始成长了,就变得有魅力起来。 他命中注定三个转折,一个是夜菲儿,一个是格斗场,另一个就是里佐。 索菲尹前期思想上的引导师,对日后成为妖王的指导作用甚大。 里佐参考死神里的更木剑八,身材比较大块头,前期武力值标杆。 路泽是那种戴眼镜的斯文败类吧,名字是loser的直译,写他就是为了给小杰升级的。(别怪我不厚道,其实我很萌戴眼镜的斯文败类,仰天大笑) 因为妖界属于北欧神话中的风格,所以土生土长的全员名字都是英文译文。 小杰官配是菲儿,这很明显了。 (自己喜欢人家没发现,路泽出来了才有危机感,醋坛子翻天,等到菲菲成年,然后迫不及待吃干抹净2333) 曾经看我文的一个朋友问过我一个问题,夜菲儿到底是不是心机女?(笑)还问我犴杰的感情生活是不是因为菲亚特和索菲尹的推手。 咳。 心不心机暂且不提,颜控这个事无可厚非,谁都喜欢好看的帅哥。 第一次见就喜欢肯定是颜值爆表啊,那时候她自己是个小丫头片子,很容易被犴杰这种痞痞的坏男孩吸引,很正常。 至于艾莎,她的死不是意外,一方面是为了刺激犴杰上进,一方面也因为夜菲儿不喜欢艾莎。 艾莎没做错什么,但必死。 这件事大概索菲尹最清楚,所以夜菲儿心机是有的,治愈师的身份会知道很多人的关系,就像她猜到了鸿钧和露露的关系,但是嘴上没说一个字。 再比如不告诉犴杰她的身份,接近露女王和女王关系要好,研制整人的药藏在袖子里,基于本文是以男主角度看问题,所以她的代名词一直是阳光。 全家都知道犴杰是妖界的王子,肯定自己知道怎么把握。 从公布身份那天的表现来看,夜菲儿不怎么惊讶,态度变得明显,也是提醒自己注意分寸。被曦灵刁难一味让步,也是为了不让犴杰讨厌,顺便看他的态度。 不管怎么看,以犴杰的防备之心和在感情上输过一次,除了从小陪伴到大的红颜,喜欢上其他人的可能性非常小。毕竟得到了夜菲儿等于得到了强力治愈师+格斗场+邪灵卫供给部门领导。 划重点,术法加持的背后必站治愈师。 嗯…反正我很萌傲娇小霸王配腹黑毒萝莉。 他俩可是天造地设,掰都掰不开了。 其实作者君给过曦灵一次机会,就是在战场的时候,小灵灵的性格注定了她要离开,那个节骨眼上离开战场就是不要男人,所以官配这个问题上夜菲儿优势太大。 全文写的也是关于爱,一个人有了爱就有了软肋,咱家小镜子无情无欲的时候看着特难搞,一旦陷进去跟傻瓜也差不多了。 结尾最后放灵的任务给了冰清仙,黛绮儿和他算是有缘无份吧,各奉其主,两条路上的人。 (一个小彩蛋) PS: 墨羽被我一激动丢给了舞天琪,也是个小萝莉哈!想想舞天琪穿着粉红色的小护士服,每天给墨羽的梅花枝浇水施肥,然后养出一个高冷的面瘫神君,感觉萌萌哒! 这真的是写结局的时候临时起意,有点类似杀生丸和玲呢!(咩哈哈哈) 说了这么多,妖界的一家子陪伴了我四年时间,也圆满了我写大长篇的愿望。 如果有机会再开新文,我们下个坑再见! 么么哒。 慕容柰子 2017.9.26 凌晨2:03 ------------ 妖王番外篇:茜茜妮朵的追夫路 ------------ 番外篇.妖界新成员 ? 浮澜区大街上。 作为界内人群汇集最大的区域,人潮涌动中行走着各种各样身份的人,他们都是抱着某种目的和因素赶往各自要去的地方。 刚过格斗场范围,人流量又密集一倍。 太过于拥挤就是有一点不好,一个不小心便会撞到擦肩而过的路人。 可此时不同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有距离感的男人,他并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目视前方,来往民众不自觉地就让了一条路出来,没有一个人会碰到他,或者说敢碰他。男人似是习惯了,对于民众的反应,他没有任何不适和不解。 突然,他脚步一顿,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那个……”弱弱地声音传来。 伊森扶了扶黑礼帽,换了只手拿雪茄,低头问“这位小小姐,有什么事吗?” 他虽已答话,但带着很大疏离感,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裤子的口袋上。 妮朵顺着男人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抓着陌生人的裤子很不礼貌,但自从进来这个叫做妖界的地方,这个男人是第一个让她有搭话冲动的人。“请问你的名字是?” 伊森向下看,眉头有些蹙。 想到前几天里佐的手下还说妖界无人比拟他的功劳,现在竟然有人直接问他叫什么名字,还是一个不及他腿长的小姑娘。 看来他的影响力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 “凯撒” 妮朵望着背影发呆,回过神想了想,咬着指头重复“凯…凯什么来着……” 一转头,男人已经走远。 妮朵着急的喊道“撒…撒撒!” 伊森黑线,最不喜欢别人叫错他名字,他略微不悦“伊森,伊森·凯撒” “我叫茜茜妮朵,你也可以像麻麻一样叫我茜茜” 男人没回头,说了句“记住了” 嗖。 妮朵在原地撅着小嘴哼哼“唔……走远了啊,干嘛走这么快,本来还想问他妖界最美的人是谁的-。-唉…” 她在原地无措的转圈圈,看着往来行人,再也没有让她想问话的人。 突然,旁边有人笑,声音尖尖,还有些中性。 “哟,这是谁家小姑娘,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啊?” 妮朵回头,一个全身上下全是红色的男人在她身后。“你不是我哥哥” 威利亨德揉了揉红色短发“我比你大不叫哥哥叫什么,小妹妹遇到了什么难题,不如说出来让哥哥帮你” 妮朵眨巴眨巴水润的蓝眸“你知道妖界谁是最美的人嘛?” “哈!当然!!这么简单的问题” “是谁?” “远在天边,就在眼前啊!啊哈哈哈……若说妖界最美的男人除了我威利亨德还有…” 妮朵抿着嘴打断,又问“那你知道伊森在哪吗?” 亨利卡碟。 “喂…喂喂喂小妹妹,你现在还小,审美观可能有些偏差,伊森那个家伙女人缘是比我多,但是他哪里比我美了?!” 妮朵从随身的包包里面拿出一枚精致的戒指“如果你能带我找撒撒,这个就是你的了” …灵能物? 亨利接住戒指傻眼“你从哪里弄来的?” “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呀,我们家很多的,快带我去找撒撒!” “你哥哥是谁?” “哥哥就是哥哥啊!什么是谁?你不带我去,我就给别人带我去了” 亨利马上抱住灵能物“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一刻钟后。 亚欧区,G-Cup会馆。 “所以,一枚戒指你就把人带我这儿来了?”伊森一手端着咖啡,一手举着妖界周报,报纸的边缘已经有些被捏皱了。 亨利笑嘻嘻,一边擦汗一边陪笑“嗨,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会答应啊,别说一个灵能物,就是十个!……我也得考虑考虑” 报纸终于被捏成一团扔到脚下。 亨利一激灵,马上说“这不就一个小姑娘么!也不是爱慕你的那些恐怖女…粉丝,人家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女孩,还没成年呢,什么事儿也没有!万一女孩儿真有事儿找你帮忙呢!你呀就是做生意做的,平时想太多” “原来如此,亨利你觉得普通的小女孩随手能拿出一枚灵能物,还是紫器五段?” “啊?!”亨利瞪大眼睛“这是紫器五段?我以为就是个白器啊!” 伊森一个字下了定论。“蠢。” 妮朵在门外等了很久。 她被请进来的时候,伊森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见她来了,抬眸,只一眼,妮朵就像做了坏事被抓到一样,耳后热热的,有些不自在。 她自己走到伊森对面的客沙发上坐好,两只小手搭在腿上,乖乖巧巧的。 眼睛bulingbuling,盯着伊森看了一会儿,她用自己奶声奶气的小嗓子唤道“撒撒…” “这位小小姐有什么事?” “不要叫我小小姐啦,我们之前见过啊,你可以叫我名字哒” “妮…”伊森停了停,回想。 “茜茜!叫茜茜吧,我名字有点长,其实大家都记不住的,嘿嘿~” “好,茜茜小姐既然来了,一定是想问排行榜的事,但说无妨” “界内有美貌排行榜吗?” “有,但并不算公开” “你是第一嘛?还有比你更美的男人了嘛?”妮朵一脸正经地问道。 伊森哽住,差一点就被咖啡呛到“咳!我不参与排行结果。茜茜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找我的爸爸,我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他,我特别特别想见他一面” “令尊叫什么名字?” 妮朵摇头“我只听说他来自妖界” “令尊样貌很是出众?” “不知道” “那茜茜小姐为什么要找最美的男子?” “因为我妈妈很美,我爸爸就一定是最美的男人!” 伊森扶额。 虽然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但听着也不算错。 妮朵看了看伊森,欲言又止。 “茜茜小姐但说无妨” “你……会不会是我的爸爸啊?” 伊森无语“我不曾娶妻” 妮朵对对手指“那女票票呢?” “不曾” “同居?” “没” “那…” “茜茜小姐还有什么问题?”伊森低眸问话,十足十的不耐烦。 妮朵顿时住嘴,小心翼翼看了看他,又说“我可以做你女票票嘛?” “我暂时不想谈恋爱”伊森放下咖啡。 此时此刻他只想把亨利掐死,放进来一个小小年纪的女人也就罢了,仍然和以前那些一样,是个花痴。 当天晚上。 妮朵奔跑在玄璃神宫的娲皇殿。 “麻麻!麻麻!” 璃沫从榻上探出头“宝贝怎么了?” 妮朵跑近了一瞧就撅起小嘴儿,指着床上躺着的男人控诉“爸爸是坏人!每天缠着妈妈,明明妈妈是我一个人的!” “只有坏人才会借着爸爸丢了的名义去泡美男”犴宁翻了一页书,随口问着“见到了?” 妮朵双手背后脚尖踢着地面,用脚蹭另一只脚“见到了啊” “好看吗” “好看~” “具体呢?” “比爸爸还好看” “你眼光有问题” “坏人!”妮朵指着床上的人脸憋的通红。 虽然那男人完好的一半脸确实赏心悦目,但毒舌起来真的能让人口吐白沫。 璃沫赶紧打圆场,拍了拍床边。妮朵一溜烟钻进璃沫怀里,搂着她脖子八爪鱼一样,还用挑衅的眼神看对面。 “茜茜还小,你怎么和孩子一般见识” 犴宁淡淡道“我有权利教导她拥有正确的审美观” 璃沫笑“你是吃醋吧?” “除非你背着我干什么了” “背着你偷人了” “偷谁?” 璃沫看他一眼,笑而不语。 犴宁把书放到一旁,认真了。 “问你呢,偷谁了?” “哎…你…别挠我痒…犴宁!我咬你了!” 犴宁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立马躺回原来的地方“来吧,咬的不满意,我,就要咬死你。” 最后三个字别有深意。 犴宁撩了撩头发,嫩嫩的小下巴微微扬着,用他的公狐狸精脸撩人了。 璃沫被勾的心猿意马,好不容易压抑下去冲动找回理智,把妮朵放一边“茜茜乖,去找小若姐姐玩” 妮朵扁扁嘴“麻麻~” 璃沫已经从床角爬到了床头,长长的卷发散在胸前,娃娃一样的小脸被烛光照耀的异常动人,她正要实施一些东西的时候,旁边哇的一声震天动地。 “哇!!妈妈不要我了……妈妈要和爸爸咬死对方!!哇——茜茜要孤苦伶仃了!不要啊…不要!” 璃沫回头,看看妮朵,看看犴宁,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爬回去哄孩子“好了好了好了,茜茜乖,妈妈和爸爸闹着玩呢,不咬了…乖乖的” 犴宁还嫌事不大似的,没骨头一样靠过来“谁说的?沫沫想让我主动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鼻尖靠过来,就凑在脖颈附近。 璃沫红成大番茄,一边哄女儿一边胳膊推他“你起开!别耍流氓!” “那你让不让我咬?” “不让!” 犴宁轻轻一吸,声音低沉悦耳“好甜” 整个耳廓充血滚烫。 “好久没尝沫沫的味道了,今晚让我尝尝?嗯?说话…” 璃沫意志不坚定起来,迷迷糊糊说“嗯…嗯咳,走开啦” 犴宁笑意渐浓,留下句别有深意的话“我一定要吃了你这小东西” 璃沫心倏地跳起来,下一刻她就真的跳了起来。 “哇——!!爸爸要吃妈妈了!哇——爸爸好残忍!我不要,我不要不要……” “茜茜…”璃沫无奈了“茜茜,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妈妈在骗我——” “茜茜…茜茜妮朵…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头很痛” “茜茜好可怜……”一抽一抽的委屈。 璃沫看向罪魁祸首。 犴宁又把书捡起来,事不关己地问“怎么了?” “你的责任!” “是你,早点答应我也不至于让她误会” “你!!” 璃沫揉了揉头,把妮朵放在对面,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千岁还哭着撒娇会让爸爸头疼,爸爸头疼了你就是坏孩子” “哇——” 璃沫崩溃。 “璃!熙!朵!坏孩子!妈妈不喜欢你了!” 寂静。 璃沫满意的点点头。 妮朵憋了憋,没忍住,下一瞬间哭的震天响。 璃沫抓狂,被吵的一点兴致都没了,把孩子塞给犴宁,拍拍屁股走人。 “你来吧,哄不好谁都别想睡” ------------ 番外篇.缘起爱漫漫 ? 自从孩子会走会跑会说话之后,璃沫被吵到间歇性耳鸣的神经就松懈下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记起恐怖的回忆。 头都大了。 犴杰之前虽然也是她在照顾,但好歹有个墨羽,别看墨羽谁都不搭理,对孩子的耐心好到了极点,比起璃沫这个耐心不好到极点动不动就掀翻孩子的娘来说,墨羽在很大程度互补了这一段日子。 男孩皮实,多打几下没关系,但茜茜是个女孩儿,而且犴宁明确说过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以后不生了。于情于理,对茜茜的情感上璃沫都要多一些,前提是她不闹腾。 小孩子也是厉害,明明是一种情感状态也能被她们换不同姿势哭出几个调来。 其实璃沫走了之后,哭的声音就小了许多,现在只剩哼哼唧唧的抽噎。 犴宁没说话,难为他这么近距离感受魔音穿耳,端着书一点没影响。 抽噎渐渐小了。 “爸爸……” “哭够了?” 妮朵讷讷点头,转动小脑袋看了看后面,璃沫趴在梳妆台前一脸生无可恋。 “麻麻走了……” “嗯” 妮朵小心翼翼地看犴宁“是不是茜茜吵到你们了……” “没错” “茜茜错了,爸爸和妈妈不要为了茜茜吵架好不好?” “不用担心,不是为了你,但是” 妮朵脑袋上冒出个问号。 犴宁把书折了一个角,合上,一边下床一边拉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如果你再哭,我就把送给别人,懂了?” 妮朵嘴巴扁成波浪,马上两只小手捂着嘴,点头。 犴宁转身,把衣服给璃沫披上,顺便把人给抱起来“沫沫,别烦了,带你出去转转” “困了” “抱着你睡?” “嗯嗯” 就这样。 妮朵撒娇不成硬被灌了一嘴粮食。 汪。 第二天。 妖界的天空刚蒙蒙亮,所有妖王宫任职的高管已经在议事大殿端坐。 自六界大战结束后,万年之中,这把王位不断易主,坐了多少人双手已经不够数。 换了新王,大殿整体风格倒没变,不似之前那样每个上位者都要整修一番。其实说白了一个会议宫殿,修出花也变不了多大风格,无非是上任三把火烧给别人看的。 第二十一代妖王是破天荒的众心所向,虽年岁稚嫩,追到底是格斗场出身,称王之后也没停下脚步,早在前些年术咒师和空手格斗的地位便无人能及,远超第二,为了保持欧德亚瑟排行榜平衡,已经不被计入天罚大典排位。 如此天赋能力加身,有人效忠,有人忌惮,也为了防止重蹈前一个帝尊暴虐的覆辙,明着是说压制新王决策,同时开创了帝后可以参与听政的规矩。 一经颁布,反对声音此起彼伏。可说到最后,这位帝后的身份决胜了一切,掌握着妖王宫历代妖王的邪灵卫供给权,即便有人不满,也不敢轻易开口反驳,反而神奇般地加固了新王地位。 此事一出,新帝新后以往的故事渐渐被扒出,战场不离不弃这一桩成为伉俪美谈,在年轻的情侣中间尤为火热。 此时,七尺石台隔绝了下面的人员。 会议进行的很顺畅,新帝的脸庞俊朗邪魅,比之第九代妖王的传奇有过之无不及,一旁的帝后沉稳大气,看不出年岁上的躁冒,倒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耸立殿中的十六根大柱,每一根都和十余年的大树一般粗,镂空石桥潺潺流水。糅合了戕鲛宫以往的特色,议事大殿按每个人的属性类别分作两边,七妖君有独立出来的一个桌子,靠近石台侧下方,参政但不能议政。 姚娜无聊的发霉四处乱看,突然眼前一亮,门口的萝莉激发了她消失已久的母性,萌的心都化了。 “哇~~~好漂亮啊!” 大殿上因她这一句话顿时寂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去了门口。 诚然可爱的东西是招所有人瞩目的。 小萝莉迎着众人的目光一点也不怯场,宝石一样的蓝眼睛眨了眨,手不自觉地放在嘴边。 阎风摇摇头。 姚娜收回迈出去的脚,撅了撅嘴说“我只是看看嘛,那孩子好可爱的说…” 犴杰不动声色瞥一眼门口。 小萝莉立刻用萌萌哒小奶音喊道“哥哥~嫂嫂~” 众人惊。 夜菲儿双手自然端在身前,沉声道“刚说的方案,众位还有不同意见吗?” 帝后开口,众人纷纷回过神。 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 “这孩子来历不明,帝尊和帝后是否先解释一下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呢?” “帝公主璃熙朵,继续”犴杰一句话总结。 路齐站起来,皱纹横生的面容一点看不出迟钝,还带着精芒“神女一脉为何要来妖界?明明之前毫无消息,突然冒出来个王族后人,不得不叫人多加猜忌,再说犴帝失踪已久,既然无恙为何不重整妖界?” “因为我是他哥哥,我们家生孩子需要跟你商量一下吗,陆老那句犴帝,指的是我吧?” 两人对视良久。 “众位有意见可以直说,我是个开明的帝尊,只是别太过火。”犴杰换了个姿势,左手微微撑着下巴“上次有个人和我作对,我拍了他的脑袋,叫什么来着…什么泽…路老爷子认识吗?” 路齐微怔,撇开视线,衣袖下的拳头握了握“不认识” 犴杰笑的冷清“呵,到底年岁大了,孙子的姓名也能忘,亏我还记得他惹过我” 路齐坐下,再不说话。 犴杰嘴角上扬。 话题重新带动起来,夜菲儿冲门口招手。 妮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懂,甩了甩头,蹦蹦跳跳地跑上台阶。 “嫂嫂的发饰好漂亮啊~麻麻什么时候也能送我一个就好了” “等茜茜嫁人或许就有了呢,是不是想哥哥了?” “嗯,也想嫂嫂了,还有小侄子” 夜菲儿笑着说“翼儿还在帝法,等放课了叫他来陪你玩” “好哒~” 妮朵在夜菲儿腿上老老实实坐着,嘴上答的甜,眼神却一直在台下游移。夜菲儿注意到了,不免也随着她的目光看,终于在最后一个角落停下来。 “撒撒……”妮朵不由地喃喃。 夜菲儿了然。 伊森·凯撒,亚欧区建设者,G-Cup馆主,他的职位比较特殊,既不是武将也不是文将,上战场没有他的事,在妖王宫只能算是个闲职,于界内发展还不能没有他。 忽地。 犴杰开口。 “凯撒,你说” 一瞬间的诧异,战源问题问到闲臣,实在奇怪。 凯撒很快调整了自己,说了几条让人找不出漏洞又平庸的建议。 犴杰转回眼神“菲儿觉得呢?” 夜菲儿心头微惊,桌子下的手用力捏着她。 她定了定,道“听听平众的声音也可,但驻防之事陛下不妨留意其他人的意见” “依你之见,要听谁的?” “战备人员…以及…陛下的意见都要参考” “菲儿知道就好”捏着的手变成轻握。 夜菲儿松了口气,刚才太专注看向别人,竟然忘了还有一个神级醋坛子。 一边心惊胆战另一边粉红气泡不断。 妮朵捧着滚烫的小脸儿,盯着下面的角落完全陷入花痴情绪。 “撒撒说话的样子好帅哦~嘿嘿” ------------ 番外篇:轮回不可逆,重生不可议 ? “什么?聘礼?” 犴露挑了挑眉,轻轻托起高脚杯晃了晃,魅惑的眼眸低垂着,叫人看不清情绪。 九间格斗场的舞会依旧进行着,人影交叠,旋转摇摆,丝毫没被满屋子的红色喜绸所影响。 “是,送来的人是这样说的”魈邪低头回应道。 犴露摇头失笑,一边伸直了她那双筷子一样的长腿,一边摸着耳环上的钻石“呵,先不说自那次大战之后我的名声在外界烂到低谷,都已经糊了。就单说我身上的破烂事,自带诅咒,丧偶,带着一个小拖油瓶,竟然还会有人想娶我?” 说话间,犴露腰上的布料就皱了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她衣服。 犴露眉头一蹙,挪远了身体。 魈邪习以为常,又继续说“殿下已经独身多年,不管是为了前任帝尊和帝后还是为了以后,都应考虑一下,您也不想被小公主笑话吧” “重渊的想法暂且不提,茜茜是什么眼光。”犴露撇嘴“竟然喜欢凯撒那家伙,你也知道凯撒有恐女症吧?靠他太近他就晕,呵,茜茜有的追了,我才不要跟个小屁孩比。至于小璃和宁宁,之前闹别扭闹的六界皆知,如今回到最初不容易,就怕被孩子打扰的没有二人世界,直说以后不生了,所以我也没有可攀比的人了” “可属下听说重渊太子闭关出来以后,近年来功力超乎寻常,怕是再有个几百年,冥界必定他为下任帝尊,如果今天收下聘礼,到时您就是冥界主母,不管哪方面都…” 一时嘴快,魈邪噤了声。 “都配得上现在的我,我知道”犴露不意外地接了话。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连我自己都觉得,寡妇还能嫁帝尊当正妻,简直是苍天没眼,他是不是和重华闹脾气,准备迎娶我把家里的老古板气死?” “殿下不必在意外人的想法,现在已经没人再提当年的事了” “外人不提是他们的事,自己骗自己的事太傻,我不干”停了停,犴露不耐烦的说道“赶紧把他抱走,一直在后面抓我衣服烦死了” “小主子一离开您就哭闹不止,只有在您身边才安静” “什么小主子?他跟我没关系嘶——” 犴露头皮一紧。 身后的小团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手里还捏着一缕头发。 “还不快把他拿开!” 魈邪无奈上前,抱起那柔柔软软的小糯米团。“小主子,请放手” 犴露火气上升“都说了他不是我儿子!你再乱叫我就废掉你扔回格斗场自生自灭!” 果然这句威胁很有用,魈邪不说话了。 小团子看了看魈邪,又一脸新奇的看着手里的头发咯咯笑。犴露被扯的脖子一直以很难受的姿势扭着,估计再忍一会儿她就抽筋了。 “玄鉴!你个腹黑养的,放开我!听到没有?” 小团子扁着嘴,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委委屈屈放了手里头发的四分之一。 “把剩下的也给我放开!” 小团子嘴扁成波浪形,在犴露的目光下终于放了手。 犴露揉了揉脖子,刚挪动一下,顿时剧痛。 三根发丝飘落。 她捂着脑袋,大怒“熊孩子!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的吧!” 小团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娘……” “我不是你娘!” “娘亲不要我了……呜” “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是你那个死鬼老爹不要你了,他做的孽自己下地狱还去了,要生下你的是他,对不起你的是他!把我害成这样的也是他!不是我!” “娘亲呜…鉴儿乖乖…娘亲不要生气呜” 小小的手掌安慰般的拍在身上。 犴露一脸冷漠。“把他给我抱走。” “殿下,小公子只是想您了” “抱走!” “…是。” 角落里寂静了。 再热闹的舞会也暖不起来犴露的心。 那场大战之后,本应是同归于尽,什么也不留。 谁能想到最后的最后,鸿钧逆转了时间,定格在她散魄的那一瞬间,用灵力来重组她的身体和生命机能,保她们母子平安。 逆转乾坤的下场自是不必多说。 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 犴露苦笑。 或许鸿钧连这一步都是算好的。 他不想她忘了这一切,所以留下一个孩子。 一个神族之力强盛的男孩。 说实话,犴露是惧怕这个孩子的,惧怕他越来越强大的力量,惧怕他天赋异禀的能力,更惧怕他…越来越像一个人的面容。 命运,终究不可逆吗? ------------ 妖王续作,新书宣传 ? 最近新开了一个坑《冥婢升职记》,是妖王的姊妹篇 已经更了几章,其实单独拿出来也能看得懂。 讲的是露露和小镜子....的倒霉儿子。 没错,男主是玄鉴,女主是一朵彼岸花。 第一人称。 世界观是露露嫁到冥界之后的故事。 妖王里面的主角也会在续作串场。 感谢支持~ **** 作品简介: 秘密知道多了就离死不远了。 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甯瑟瑟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将这句话划为了重点。 本是阴间冥府一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婢女,谨小慎微就是人生格言。 可她随随便便采花,就能看到不该看的? 那位不受待见的少主人,他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半点灵力也没有吗!? 一个邪性的微笑告诉她:她、要、完、了。 现在躲开还..还来得及吗?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