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镇妖博物馆》作者:阎ZK   文案:   世之反常为妖物之性灵为精魂之不散为诡物之异常为怪司隶校尉,旧称卧虎,汉武帝所设,治巫蛊之事,捕奸滑之徒。全球范围内的灵气和神秘复苏,人类摸索着走上修行道路,潜藏在传说中的妖精鬼怪一一浮现,阴影处仍旧有无数邪魔晃动,一间无人问津的博物馆,一面汉武帝时期的刻虎腰牌,让卫渊成为当代最后一位司隶校尉,带他前往古往今来诸多妖异之事。古今稀奇事,子不语怪力乱神,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姑且斩之。一柄八面汉剑,斩尽魑魅魍魉。生死当定,天道存心。当最后卫渊终于能在和平岁月里,躺着木椅眯眼晒太阳的时候,背后的博物馆里已经封印了无数的妖魔鬼怪。 引子   上古氏族图腾,以傩术驱鬼,十二人为阵,起舞结阵。   白泽者,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透过去,晓未来。亦能说人言曾应黄帝   所求作《白泽精怪图》,内有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精怪。   先秦有书名《诘》   教导万民驱逐怪力乱神。   圣人有言,敬鬼神而远之。   子不语怪力乱神。   初代天师张道陵自天得雌雄龙虎剑,伐山破庙,斩怪力乱神。   至明,太子朱标继承大统,其弟朱棣精忠报国,为国守边,称大将军。   兄弟同心,以四海升平。   有明一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绵延国祚五百余年。   后迅速完成现代化演变,后渐称华,神州之地,伫立东方。   西历一千九百年,有星坠落,覆盖蓝星百分之八十陆地面积。   灵气复苏,魑魅魍魉开始苏醒。 第一章 卧虎腰牌   “您好,这里是中正街派出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的?”   “您现在是处于不方便讲话的情况吗?”   “……不,不是,我,我有事情,要报警,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呜呜呜,我好害怕!你一定要救救我!”   “女士您具体地址是在哪里?”   “我家在中正街富春小区这里,三单元七十二号,你们快点来,快点来,再不来就迟了!”   “好的,我们已经让距离你最近的同事赶过去了,女士您先冷静一下,注意保护好自己,请和我们保持通话状态,我们能够问一下,您遭遇了什么吗?   是劫匪,还是其他威胁到您人身安全的人?”   “不,不是人,我……呜呜呜,警官,我,我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去招惹它的,它,它就死死跟着我不放。”   “不干净的东西?女士请镇定一下。”   “放心,我们的同事已经赶过去了,要相信科学,是没有鬼的,可能是您最近心情不太好,有些想多了。”   “……不是,那真的是,是不干净的东西,是一双红绣鞋。”   “红绣鞋?”   “嗯,对,红,红绣鞋,清朝的那种,三寸金莲鞋,我是一个民俗设计师,给一些店铺设计些小众的衣服饰品,前一段时间没什么灵感,什么都画不出来,就去江南旅游散心,在一家小店里看到那双鞋,它真的很美,对,就是,就像是艺术品一样,上面的描金绣花让人移不开眼睛……真的太美了……”   “女士?”   “啊,对不起,我又是这样,呼呼,我,我几乎像是入魔了。”   “没关系,您刚刚说,红绣鞋?”   “对,红绣鞋,就是它,我把它买回来了,我觉得自己的灵感喷薄出来,当天就设计了两款新的鞋子,现在在淘宝卖的很火。因为按照签约,卖出的量超过一定数额,我是有提成的。所以我当时很开心,我喝了点酒,然后做了梦,梦,呜呜呜……”   “女士您可以不用回忆了,冷静下来,我的同事已经快过去了。”   “不,不用,我要继续说。”   “我当时梦到了一个女人,不,女鬼,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黑头发披在后面,还滴着水,一身的红衣服,脚上就穿着那双红绣鞋,她,她就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第二天醒过来没有当一回事,只当做了噩梦。可是第二天我又梦到了她,而且她靠得更近了……”   “有多近?”   “一开始有五米,后来三米,前一段时间,几乎贴着我的脸,你能想象吗?   我能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头发上往下滴水,还能看到她脸上有斑点,那是尸斑,尸斑,她已经死了!死了!我被吓醒了,我,我下床想要喝点水,可我看到那双红绣鞋,就在我床头,脚尖对着床。”   “鞋对床,鬼上床,她是要害我,她要害我。”   “我明明把它放在工作室,它是自己走过来的!”   “……女士,女士?请冷静一下,可能是您不小心放在那里,然后自己忘了。”   “忘了,不可能,对,那天,好像没有拖鞋,是我穿过来的?”   “那您怎么处理了这双鞋?”   “处理?我,我把它烧了,老人们说用火能祛除不干净的东西,它就不敢来了。然后好几天都平安无事,可是刚刚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外卖到了,可猫眼里面根本看不到人,我,我就看到那双鞋子站在门口,地上湿了一片。”   “是她,她回来了,她要来找我!警察你们快点来,怎么还不来,呜呜呜……   我,我听到开门声了,她来了,她进来了!”   “女士您冷静一点,我的同事已经上楼了,请您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您现在在哪里?我的同事进来会带你离开这里。”   “我藏在里屋窗帘后面的衣柜里,快点来。”   “警官?”   “警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原来,你在这里啊。”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语气变化,让报警的女人脸色一下子惨白。   吱呀……   衣柜门缓缓打开。   外面一双小巧的红色描金绣鞋,周围滴答滴答滴着水。   “啊啊啊!”   “嘟,嘟,嘟……”   “您好,这里是中正街派出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的?”   “您现在是处于不方便讲话的情况吗?”   接听电话的男性警察微微皱眉,他们这个派出所里,全员都是男性,一个女同事都没有,他转过头看向周围的同事示意:   “没有人说话,信号好像受到干扰了。”   “派人去看看吧,最近事情出的比较多,看一看也不费什么功夫。”   “嗯,查一查电话号码号主的居住地。”   “查到了。”   “哪里?”   “富春小区三单元七十二号。”   警察找来房东,取了钥匙打开死死锁住的门,一行人奔入屋子里。   喊声没有人回答,打过电话,过了一会儿了一阵女声铃声响起: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   “抬上红妆,一尺一恨,匆匆裁……”   音乐莫名有些阴冷。   一众警察奔入里头,然后齐齐失声,红木圆凳子上,坐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正是屋主,一头黑发垂落在后,双手叠放腹部,脚上硬生生穿着三寸金莲红绣鞋,不断往出流血。   滴答,滴答。   黑发往下滴水。   卫渊听了听外面的警笛声,顺手将东西往旁边堆起来,呼了口气。   “成了。”   这儿是他家老爷子住过的地方,隔壁就是富春小区。   再往旁边直接入了市区,当年就盼着拆迁能拆了这地方,钱怎么花都想好了,可惜人家就在他旁边街道上画了条线,就一条小巷子之隔,当初端着碗蹲门口吃饭的老弟兄们日子就一个天一个地,把老头儿气的不轻。   年纪大了之后去卫渊大伯家住着,前两年去世,也算安享晚年。   现在卫渊这个小辈回泉市找工作,大伯就把钥匙给了他。   找到工作之前暂住也行,一直住下去也没事。   反正也就是个小平房,地方不大,只是老爷子当年穷过苦过,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卫渊好不容易才收拾干净,腰酸背痛,也找出来点东西。比如几个古代钱币,一个老旧的青铜腰牌,几本绝版了的老书。   值不了几个钱,不过做来收藏还好。   卫渊随手拨动着那些东西,准备去洗个澡。   转过身,外面警车又离开,背后突然哐啷一声响,卫渊隐隐似乎听到一声低沉虎啸,如同被挑衅而激怒了似的,或者发现入侵的警惕声,卫渊转过头来,什么都没有。   那一面腰牌倒似是换了个位置。   将有虎首吞牌的一面露出来。   卫渊有些好奇打量着这令牌。   难道说自己刚刚没有注意随手放反了?   把腰牌拿起来仔细端详。   上面也不知是隶书还是篆书,写着几个字,大汉,司隶校尉,背面则是一个大字,卫,似乎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木牌有些发黑,仔细去看。却又有点像是深沉的红色,像是干涸的鲜血。   卫,是祖上的玩意儿?   卫渊心底狐疑,准备放下的时候,手指一痛,手指指尖似乎被什么刺破,流出一滴殷红鲜血,落在那木牌之上。因为刺痛下意识松手的缘故,木牌当一声落在了桌上草稿纸上。   明明是普通的草稿纸,却有一行行肃杀文字自然浮现出来。   兹有乱事,巫蛊之祸,邪佞恶气沾染神州,大汉司隶校尉所属。   犯我神州者,虽怪力乱神,皆缉捕诛杀之。   卫渊双目失神,下意识伸手去接这个通缉令。却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般,无边刺痛,猛地收回手,文字旁边浮现出一双红绣鞋,妖异真实,像是通缉令一样。 第二章 梦   异象很快消失不见。   卫渊回过神来,捂着手指,迟疑不定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那面腰牌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和刚刚一模一样。   但是原本的白纸上却真真切切出现文字,还有那一双红绣鞋,红底描金,看上去像是微微泛光,相当地妖异诡异。而卫渊手指上传来的灼热感还没有消散下去,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不是自己的臆想。   所以,这腰牌是大汉司隶校尉的身份证明,现在自己拿了这令牌,就得捉这红绣鞋?嗯,捉鬼?   这事情哪哪儿都透着一股古怪。   他自小胆子大,伸手抓起那腰牌翻过来覆过去打量,也没有什么异样,再去触碰白纸,也不会有刺痛的感觉,卫渊皱了皱眉,视线落在旁边的电脑上。   片刻之后。   卫渊手指敲击在键盘上,搜索器将有关于司隶校尉的记录显示出来,双眼眨也不眨盯着上面的文字,旁边就放着那古怪诡异的卧虎腰牌,还有那一张多出许多文字的白纸。   “司隶校尉,旧称卧虎。”   是华国古代时的武官。   职在典京师,外部诸郡,无所不纠。   封侯、外戚、三公以下,无尊卑。   入宫,开中道称使者,每会,后到先去。   卫渊看完这些资料,闭了闭眼睛。   别的不说,入宫朝会,后到先去,位高权重是真的。但也只是古代监察官啊,和这白纸上写着的,纠察巫蛊之事,斩杀怪力乱神完全搭不上边。   除非他们监管的不只是人,还有各州郡的妖精鬼怪。   敲击了下键盘,让资料翻页,继续看下去。   是名单。   有汉一朝,最后的几位司隶校尉。   先是张飞,张飞死后则是诸葛。   曹操当年也曾领司隶校尉之职。   要说这几位能斩妖除魔,卫渊倒是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看了看那安静的腰牌,又随手在浏览器上敲下红绣鞋三个字开始搜索。可是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除了贴吧里那些似是而非的鬼故事,就是某宝首页几个热卖的描金红绣软鞋,看上去古色古香,很有那么几分古代味道。   正当他准备关机的时候,突然瞥到贴吧里一个帖子,随手点开。   【泉市富春小区发生命案,死的是个年轻姑娘,唉,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市里的大家伙儿都小心点,搞不好又是个变态杀人狂之类的,小姑娘晚上别出门,独自在家也都把门锁好!】   富春小区?   那不就是隔壁?   卫渊动作顿了顿,滑下网页继续看,点开那个帖子,看到一张有点模糊,应该是偷拍下来的照片,一个女人被白布蒙了脸,只能看出乌黑浓密的长发,似乎才洗过,还往下滴水,脚上一双鲜血淋漓的三寸金莲红绣鞋。   让现代人穿古时候的糟粕三寸金莲,难怪说是变态。   “可惜了,这么年轻。”   卫渊心中叹息一声,注意力落在那红绣鞋上,红底描金,只觉得妖异诡异,又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风流美感,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浮现,卫渊转过头看去,和那白纸上的红绣鞋一模一样,细节处都没有差别,他下意识点开放大。却看了个寂寞,照片已经被管理员删除了。   但是他能够确认,刚刚死者脚上穿着的绣鞋和白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回忆刚刚的帖子,还有听到警车鸣笛之后,腰牌才起了反应,很明显那红绣鞋已经被带走了,卫渊心里多少安稳下来,没有了刚刚的惊疑和隐隐的恐惧。   这是生活在现代华国的人对警察的天然信任。   那双鞋已经被警方带走,他没办法去弄到手然后缉捕归案。而且,就算是没有被带走,他也不打算去真按照白纸上文字去缉捕这红绣鞋。   就是手上有几膀子力气,对面吃不吃物理超度还两说。   更不必说他还没多少力气,就这么傻乎乎去找那红绣鞋鬼,不是打着灯笼上厕所,纯粹找死么,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饭,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惹不起,躲得起。”   卫渊嘀咕两声,随手关了网页,打开招聘网继续发简历,考研失败,又误过了招聘期,现在招人的公司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泉市地方不大,也不怎么发达,就更是没多少地方要人,找了一圈儿,发了几封邮件。   然后继续收拾这个小屋子。   忙活完之后已经晚上,卫渊随便泡了碗面囫囵吃了,合身躺在床上。   今天累了一天,搬行李,打扫屋子,精疲力尽的卫渊很快就沉沉睡去。   那卧虎腰牌的所谓缉捕令,他是完全没有打算去蹚浑水。不过隔壁小区出了命案,还有可能有鬼,想起来还是有点心里发毛,看到这东西能够甄别鬼物,心里面有了把这卧虎腰牌当做护身符的打算,随手放在了床头柜。   卫渊很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一座楼,三层高的木楼,楼上挂满了红色的缎子。   有雾,白丝丝的雾气罩在楼周围,隐隐约约还传来清脆的声音,是在唱戏,女声,旦角儿,唱得可好听,周围好像……   还有河,小河,水流的声音浸润在雾气里面,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卫渊不受控制在这雾气里往前走。   走到一座四合院子。   来时的路消失了,周围四栋三层高的木楼,围起来了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原本挂满了的红色绸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色,在雾气里面飘啊飘的,抖动出哗啦的声音。   中间是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已经枯死了,树枝树杈上挂满了白绸子。   那树下是口井,四方石井。   水流的声音就从里面穿出来。   一个女人坐在井边,低着头看着卫渊,脚下踩着一双红底描金三寸软鞋。   卫渊不受控制往前走去。   他和那女人之间,隔了的四方水井,水声越来越清晰。   忽然。   卫渊耳边,一阵低沉愤怒的虎啸猛烈地炸开,吼得他眼前一阵昏花,闷哼一声,整个天地都寸寸崩裂,卫渊只觉得身子一沉,猛地坠下去,最后那穿着红鞋的女子尖啸出声,惨白惨白的脸,漆黑的眼睛没有半点眼白。   “嗯……几点了?”   泉市的屋子里,卫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肉眼凡胎,见不得鬼物,也难以记住鬼梦,他完全不记得刚刚梦里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惊醒,往枕头下面一掏掏出手机,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古之寅时,阴气盛极,即将转而衰微,阳气即将升腾,昼夜交替。   也是阴气极盛的时候。   外面有狗狂吠不止,夜猫嚎叫如同婴儿啼哭,卫渊打着哈欠,起身倒了杯温水,觉得地面似乎有点湿,像是打翻了水杯,床头柜上卧虎腰牌安静躺着,他葛优躺在床上,靠着枕头,习惯性刷了刷手机,也就只有这种光映照在脸上。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   卫渊微有诧异,这个时候回邮件?   点开邮件。   是应聘通知书,一月五千,管吃管住,目的地是……   他打开邮件附带的照片,刷了绿漆的老式窗台。因为风吹日晒,漆皮有点脱落,窗户后能看到许多货架,最近的一个上面有几个白色的纸人,嘴唇血红血红,似哭似笑。   “民俗博物馆……” 第三章 工作   现在是凌晨三点一刻,古代的寅时。   我刚刚逃出了我儿子留下的民俗博物馆。   我觉得……我觉得我撞鬼了。   这半年里,已经有三个雇来的人跑了,他们说他们受不了,说半夜总是有敲门声,说墙壁上会流出血来,说会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但是靠近了又会消失,他们说,他们不干了,要走。   有鬼?   我不相信。   这是我儿子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就让这个地方这么荒废掉,没有人看守,那我就自己去看守,我关着门,在这里等着,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   可是,敲门声真的响起来了。   我大着胆子去喊谁在那里,没谁回话。   可我真的看到有个人在那里。   是恶作剧。   我想,肯定是那些人想要提高工资才搞出这一出。   我有点生气,握着手电筒走过去,怒气冲冲打开门,可外面什么都没有,我想着,该不会真的有鬼吧,我转过头去。可是后面也什么都没有,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关上了门,锁好。   我打算回去再睡一会儿。   可是才躺下没有多久,卫生间的灯亮了。   我抬了抬头,这里不算太大,卫生间距离床只有十几步。但是我有点迟疑了,不过,这肯定是电路老化,明天早上再看。   滴答,滴答。   卫生间好像漏水了。   嗒,嗒,嗒——   像是穿着拖鞋踩着水,在木地板上走的声音。   它近了,越来越近了。   滴水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了。   我睁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我闭上眼睛。   脚步声又开始慢慢靠近。   五步,三步。   它停下来了。   过去了好几分钟,它没有动静,我慢慢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只是个塑料袋,给风吹了,我真的松了口气,出了一身汗。   有点冷,是不是窗户没有关好。   我把被子裹得紧了紧。   可一股冷气还是吹过来,我想看看窗户是不是真的漏风了。   我转过头。   它在我的被子里。   方宏博藏在自己的车里,回想起刚刚经历,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被水泡涨了的脸,就在被子里贴着自己的身子,往自己脖子里吹气,说自己有点冷,借你的阳气暖暖身,阳气那东西是能借的吗?!   方宏博手掌死死抓紧了方向盘,因为惊怒恐惧,脸色甚至于有些狰狞。   不要了!   这邪性的屋子,阿阳年纪轻轻没了,肯定就是鼓捣这些东西害的!   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去!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儿子临死前和自己说,希望自己能保护他的心血,又有些狠不下心来,可说是这样说,要他再进去他绝对不肯了。一时间脸上神色挣扎,哆哆嗦嗦点了根烟,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凌晨三点多。   邮箱APP上一个明显的红点。   有人发了邮件。   他迟疑着,儿子期望的眼神在他眼前晃着,最后下了个决定,打开了邮箱,心里想着——   如果有人投简历应聘,那就看看,自己年纪大了身子虚弱。如果是个年轻男人,也许就不害怕那些鬼怪了,之前半年那些男人们也没有出事。如果是个年纪大了的,或者阳气不足的女人,那就是老天要自己关了这博物馆。   点开邮箱,打开简历,看向证件照。   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   卫渊。   方宏博胸膛重重起伏,最后不知是侥幸还是遗憾,极端复杂地呵出一口气,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击,将工资从三千变成五千,管吃管住,给对面的人发了过去。   然后掐了烟,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想动。   “吓走了么?”   “吓走了。”   “很好,这下子就没事了,哼哼,这儿还是咱们兄弟几个的地方。”   “善哉,善哉。”   民俗博物馆里面,几个肉眼不可见的身影彼此击掌,脸上神色欢欣鼓舞,一个是浑身沾泥带水的,也不知在哪个水库给泡死的水鬼,那边则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古装,心口上戳一个狰狞伤口,还有一女人面色发青,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毒物死的。   最后还有两个纸人儿彼此手拉手在空中旋转。   纸人儿脸庞鼓起,费劲了死力气,打开了小冰箱的门。   然后摇摇晃晃抱出一个易拉罐,打开之后,里面插了三根点燃的香。   几个鬼凑在那边儿围了一圈儿,满脸迷醉地呼吸着,那一瓶可乐仍旧完好无损。但是如果有人喝一口,就会发现已经发臭,发馊了,完全没法子喝了。   那穿着古装,心口上狰狞伤口的老鬼抚掌叹道:   “上善,此物每每饮之如饮佳酿甘霖,往日从不曾喝过。”   泡胀的水鬼得意道:“哼哼,那是自然,这可是可乐,你那个时代可没这个,这次把那老家伙吓唬走,这儿就归咱们了,库房还有不少。”   古装男子舔了舔嘴唇,又迟疑开口:   “可要是他又找了人来怎么办?”   “那还用问?”   水鬼伸出手在脖子上一拉,咧嘴一笑,狞笑道:   “这儿,爷的地盘!”   “谁来抢,揍死他丫的!”   方宏博在亡命逃开民俗博物馆之后,就在车里呆了一宿。   车里狭窄的空间和弥漫的烟草香味,让他多少能有一点安心的感觉。   直到从那个叫做卫渊的年轻人那边得到确切的回复,才长呼一口气,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就在民俗博物馆附近。而到天边亮起的时候,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等到中午的时候,他看到了投简历的年轻人。   穿着一身套头卫衣,运动服,看上去倒是结实。   稍微打听了下有没有女朋友,得到否定的回答,心里再稍微松了口气,二十来岁的单身汉,阳气更足点,搞不好还是童子身,大白天的,和这样一个年轻人,总不至于再撞上鬼,这样的年轻人和自己也不一样,未必会给吓住。   他带着卫渊慢慢驱车前往民俗博物馆。   一边停车,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伙子,你怕不怕鬼?”   卫渊瞅着那绿漆皮都掉了不少,痕迹斑驳的窗户,道:   “鬼吗?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世上哪有什么鬼?”   他微笑回答,双手揣在兜里,右手抓着一面卧虎腰牌。   民俗博物馆,还有那照片里的纸人有点邪气。   为了防止倒霉催地为了五千块钱一脚踏进麻烦地,他专门把卧虎腰牌带在了身上,出现问题就走人,不干这份工作,看这样子,还真有点可能?   方宏博把车停在旁边。   “……我们到了。” 第四章 尝试   博物馆的门没锁。   靠近了看,窗户上绿漆剥落了很多,过年贴的窗花已经有点褪色,红色里透着苍白,年逾半百的方宏博看了看后面的卫渊,伸出手推在门上。   吱呀一声。   略有些锈迹的防盗门往里打开。   现在已经入春,外面已经挺暖和的,里面还是有点阴冷,木质的架子摆满了民俗物件,都是现代社会已经不常见的玩意儿,屋子的面积不小,内外分开,外面是民俗博物馆,里面住人。   住人的地方一室一厅一卫,显然原本是主家自己住的。   卫渊还看到桌子上一瓶打开了的可乐。   在这里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儿,卫渊右手始终扣着那卧虎腰牌。只要一有异动,立刻走人,但是似乎只是他想多了,或者被那红绣鞋弄得有点一惊一乍,卧虎腰牌始终懒洋洋地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一个铁疙瘩。   也是,哪儿可能走一处见一处鬼?又不是柯南。   方宏博看向在屋子里走了一遍的卫渊,擦了擦汗,道:   “怎么样?如果觉得待遇不行,还可以再提一提。”   “也不用你做什么事,只要开着这家博物馆就行,水电费我会替你付了,每个月的菜钱八百也会打给你,泉市很难找到比这个更轻松的活儿了。”   卫渊手指摩挲着卧虎腰牌上纹路,腰牌冰冷沉寂,点了点头:   “那就签吧。”   合同的要求很宽松。   甚至于有些宽松地过分。   方宏博最后说,如果不想干了的话就和他说,这家博物馆也该关了。   然后开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卫渊目送他离开,从方宏博的反应里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但是卧虎腰牌是红绣鞋路过都会有反应的古物,现在他已经站在这里,卧虎腰牌安静如常,显然这里没有什么冤魂厉鬼。   可能是方宏博心思敏感,加上年纪大了,胡思乱想吧。   说起来,民俗博物馆,纸人儿,这些东西确实是有点邪气。   卫渊忙活了一阵子,把铺盖之类的带过来,把那瓶开了口却没喝的可乐扔到了垃圾桶,重新开了一瓶,有了工作,心里就安稳多了。   肉眼不可见的几个鬼凑在一起,盯着不速之客嘀嘀咕咕,满脸不善。   “没有想到这第二天就来人了,还是个阳气足的。”   “还不是你那张破嘴,乌鸦嘴投胎么?”   “这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   “是他自己来的,你去怪他啊!”   “都别吵了!”   水鬼听得头痛,将两个吵起来的鬼物分开,看向喝可乐的卫渊,眼神不善,道:“先把这活人给吓出去再说,这阳气太重,待在这儿,咱们住的不舒服。”   “行,那要怎么做?”   “半夜阴气重的时候咱们才能勉强显形,先吓唬吓唬他,让他心里害怕了,晚上才能把这个也吓得屁滚尿流爬出去。”   “好,就这么做!”   “并肩子上!”   卫渊正在闭目养神,肉眼凡胎,大白天更是见不着鬼,也听不到那几个鬼的嘀咕。然后他就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打开的防盗门一晃一晃,缓缓闭合。   声音阴森诡异,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这屋子里比较暗,就是白天也开了灯。   白炽灯开始忽闪。   一明一暗。   滴答,滴答——   卫生间传来水声。   啪嗒……   是拖鞋踩着水的声音。   卫渊已经察觉不对,半眯着眼睛,右手死死抓住了卧虎腰牌。但是卧虎腰牌却始终没有反应,对这怪异现象视而不见,卫渊脑海对比红绣鞋和现在这情况,隐隐约约把握住了一点关键点。   红绣鞋是杀人的厉鬼,会让卧虎腰牌产生反应。   这里有鬼,但是不会让缉捕鬼怪的卧虎腰牌反应。   也就是这里的鬼基本无害?   虽然如此,但是卫渊还是决定先出去。   也没想到,心血来潮带上了卧虎腰牌,这里竟然真的有鬼。   几个鬼看到卫渊的动作,欢呼一声,那水鬼得意洋洋,伸出双手抓向卫渊的肩膀,凑到他脖子那里,打算吹口气,吓唬吓唬这个阳气足的家伙,一边伸手,一边朝着其他几个鬼挤眉弄眼。   “看我的……”   发黑的指甲碰到了卫渊的肩膀。   却像是抓住了烧红的烙铁。   水鬼一哆嗦,双手发红,卫渊就感觉到手中的卧虎腰牌颤动一下,传来灼热感觉,有低沉的虎啸响起,懒洋洋的,有点提不起精神的意思。   卫渊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背后的东西。   本能转身,抓着青铜腰牌,像是抡着搬砖,猛地一挥。   那水鬼正捧着自己手吹气。   看到卫渊的动作,躲也不躲。   鬼是精气残留,肉身根本碰不着。   不要说是个铁疙瘩,就是刀剑和枪子儿都只能从身子上穿过去。   它只是龇牙咧嘴,冲着旁边几个鬼道:   “不行,点子扎手,这家伙阳气忒……”   话没有说完。   一个青铜质地的腰牌像是板砖一样,结结实实按在了他脑门上。   砸鬼的手感怎么样?   如果要卫渊形容,有点像拿着木棍子敲击一大团棉花糖。   或者捏尖叫鸡那样的感觉。   手感还行。   挺舒服,挺解压的。   如果在现代都市开个活动应该挺能挣。   在砸了那鬼一下之后,卧虎腰牌微微嗡鸣,卫渊有所感,找了张白纸,将有卫字的一面按在了白纸上,白纸上浮现一个个隶书文字。但是和之前针对红绣鞋的缉杀文字完全不一样。   “游魂,不曾吃过血食,无有怨气,不曾杀生,无害。”   “不需诛除。”   片刻后,卫渊拉过一把椅子,靠着墙坐着。   左手搭在桌上,右手揣兜里,握着仍旧散发灼热气息的卧虎腰牌。   前面墙角抱头蹲着一排鬼。   握着腰牌热力,他能勉强看到一圈儿鬼的轮廓,但是鬼一动就看不清了。   一共五个,三个鬼,两个纸人儿阴物。   因为只能勉强看到那三个鬼的轮廓,话都听不到,卫渊用卧虎腰牌给这几个脑袋上都敲了一下。然后把卧虎腰牌按在白纸上,出来的文字和红绣鞋那种厉鬼完全不一样,都是没有怨气的普通游魂。   卫渊对卧虎腰牌也多了点猜测,看来这腰牌只是对那种怨魂厉鬼反应很大,对于无害的游魂野鬼没有兴趣。   没法子听到它们说话,卫渊虽然对这些无害的鬼有点好奇,也还是拎着卧虎腰牌把他们威逼利诱地赶到了另外一个屋子里,把门锁上,权当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   这几个鬼第一次见着了能揍鬼的人,估摸着想到了除鬼道士之类的,吓得不轻,也不敢出来。   卫渊翻看手里那卧虎腰牌。   腰牌两次反应,一次是疑似厉鬼的红绣鞋路过外面,一次是那个倒霉鬼接触到自己,有点像是标准的『输入输出』模式,通过外界的某些信息,来作出反馈。   作为鬼怪会让它产生反馈。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它可吸了自己的血。   卫渊对这前所未见的世界生出莫大兴趣,右手扣着腰牌。想了想,一般来说,输入输出应该有联系,于是模仿那白纸上的文字语气,道:“司隶校尉所属,目不能直视阴物鬼怪,有何法?”   卧虎腰牌毫无反应。   不该啊。   卫渊想了想,回忆起第一日那白纸上的文字,若有所思,又满脸肃然道:   “今有怪力乱神,犯我神州,吾欲缉捕诛杀。”   “奈何肉眼凡胎,见不得鬼物,有何法?”   这一次,卧虎腰牌微微震颤亮起。   卫渊心跳微微加速,感觉自己真的踏入一个新的世界。   真的可以…… 第五章 开眼   卧虎腰牌上出现灼热之气,卫渊经历过两次,已经有了经验,找到一张白纸,将有卫字的一面按压在白纸上,一个个文字再度开始出现,卫渊抬眼看过去。   “凡司隶校尉所属,可斩妖诛鬼,以功勋入大汉宝库取诛邪宝兵。”   “司隶校尉未曾斩杀妖鬼,捉拿乱祀,无有功勋,宝库无法开启。”   卫渊微微一怔,注意到文字微妙的地方。   是不可开启大汉宝库,也就是说,有可能这个时代还存在大汉宝库?   没有来得及思考,文字继续浮现出来。   “录有五类旁门,可不需道行,开启眼力,勘测阴阳。”   然后接下来密密麻麻浮现出的文字,就是如何让一介肉眼凡胎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鬼怪灵体的方法,确实是不需要道行的旁门法子,其中第一种方法是牛眼泪。但是不是用普通家畜的眼泪滴进眼睛。   那只能把自己送到眼科医院去。   要找到黄牛,去乱坟岗割一把长出的墨草。   回来喂牛吃下,在第二天阴气最重的寅时。如果牛开始不安叫唤,就把它杀了,取牛黄,与薄荷,甘草,晨露,混合阴物碎片。如果是通灵阴物,可以降低其他材料要求,最普通常见的阴物则是骨灰。   将混合出的液体擦在眼眶,七天之后,能够具备相当长时间的阴阳眼。   这种方法没有太大隐患,效果也长,但是卫渊却只能遗憾放弃。   只是一头黄牛的价钱,就让他望而却步。   没法,穷。   第二种方法,见效快,效果长,只是略有隐患。   传闻夜鸦可见生死,故而于午夜子时和寅时之间,捉坟头枯树上的青眼乌鸦一只,将那眼瞳活生生剜下来,在热水当中泡过之后吞服,切记不可咬破。   服下之后可见生死阴阳。   但是有高概率出问题,招惹来夜鸦群报复,甚至于夜鸦妖物的追杀。   是汉武时期司隶校尉所得左道之法。   施法者皆被夜鸦妖啄瞎双目后,死于群鸦啄食,遍体腐肉。   卫渊觉得背后冒出一股冷气。   看向剩下的三种。   第三种,寻找见过鬼的黑狗,必须是纯黑,一根杂色都不可,于子时一刻前杀死,用桃木匕首捅进心脏,取心头血滴入眼中,此法九死一生,熬得过就能开启阴阳瞳术,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失效。   但是大部分熬过去的人都希望从不曾开启此法。   第四种,于阴气最重的寅时,在山下摆八卦阵,十二盏明灯照周身左右,中间放晨露一碗,取无名指指尖血,混入露水,心中念诵法咒『天地乾坤,眼见阴阳』,可见鬼物。   但是需要护持,否则一盏灯熄灭,自己也会变成孤魂野鬼。   大汉永建五年,初代天师张道陵所传,能让凡人得见游魂鬼差。   卫渊心中再度将这两种排除。   隐患太大。   自己真的不打算进眼科医院,也找不来天师护持。   他看向最后一种方法。   柳叶擦眼。   柳枝打鬼矮三寸,柳叶抹眼也能短暂开启阴阳瞳术。但是前提是身具道门道行,如果是肉眼凡胎,则需要提前准备,以晨露浸泡混合阴物,将柳叶浸泡其中,浸泡到子时,阴气浓重即可成功,以柳叶沾此水擦眼眶,可见阴阳。   持续时间,一盏茶。   每次开眼需要重复擦眼。   除去准备繁琐之外,无论是隐患还是成本,都是卫渊可以接受的程度。   “……就这个了!”   卫渊眼睛微亮。   莫名其妙住进了有鬼的地方,而且虽然打定决心不去管那红绣鞋。但是隔天就又撞了鬼,再胆大心里也有点发毛,再不济,开了眼跑路也方便点,而另一方面,也多少有点好奇。   材料已经备齐。   柳叶好说,新开春,刚刚抽芽的柳树叶子多的是。   现在已经下午,露水没有,可以用蒸馏水。   虽然肯定比不上晨露,但是有通灵的阴物的话,其他材料可以适当放宽要求。反正也是尝试一下,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的。   而在这五类方法当中,最常运用的阴物就是骨灰。   用骨灰,卫渊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再说阴物,这屋子里就有的是。   那两个纸人儿本身就是阴物。   其余三个鬼物,和他们相关的物件里也有的是阴物。   人怕鬼,是怕未知,当真正接触之后,也不会多怕。   这句话是卫渊说的。   至少他现在是一点都没有害怕这屋子里几只无害游魂的意思,坐在桌子上,右手轻轻叩击腰牌,在他前面,两个纸人儿阴物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剩下几个老鬼也都老老实实的,在卫渊的要求下,不大情愿把自己的阴物拿出来。   这种物件,大概率是杀死他们的,或者,对它们来说执念最深的。   亦或者就是它们本身。   那两个纸人哆嗦着准备往水里跳。   被哭笑不得的卫渊用手指轻轻拨开,道:   “别,我还不至于让你们泡进去这种事情。”   两个小纸人屁滚尿流远离那水碗,抱成一个团子瑟瑟发抖。   卫渊看向其他几个鬼扣扣搜搜拿出来的阴物,其中一个是一团发臭发黑的烂渔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个是一个大绿瓶子,足有手臂那么大,卫渊转过去看了一眼,看到上面敌敌畏三个字,眼角跳了跳。   吃这玩意儿死的?   他抬头看向第二个鬼的方向,勉强看到轮廓低了低头,伸手拨弄了下头发。   从那鬼的动作里,他居然能看出一股不好意思的娇羞。   嘴角抽了抽,把这沾染了阴气的敌敌畏扒拉开。   这东西泡水里,太磕碜了。   最后看了个遍,是一把断裂的八面剑,就剩个剑柄和一小节剑身,长度和匕首类似,还勉强让卫渊满意。   他把剑泡在水里,又摘了几枚柳叶放进去,在纸人儿的引导下放到阴气最重的地方,算是完事儿。接下来也就是等时间了,一直到子夜,就代表着已经完成。   想着时间还长,就又回去了老屋子一趟。   拿了点东西,回来的时候路过富春小区,看到好几辆车,小区门口围了一圈儿人,隐隐约约传来了女人的哭嚎声音。   “媛媛啊,你走了让妈怎么活啊媛媛……”   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头发有银白发丝的女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大哭着。   凄厉绝望,让人心里发沉。   卫渊想到那张图片,还有妖异的红绣鞋,停了停。   “是死了闺女的那户人家……”   周围的人群里能听到议论声。   “这大姐年轻找了个混子,给祸害大了肚子,不愿意打掉孩子,就和家里闹掰了,那混混进了局子,她也是倔,好不容易一个人把闺女拉扯大,眼瞅着享福了,闺女给害了。”   “唉,是啊。”   “不知道是谁干的。”   “总之小心点,听到了没,就说你呢,晚上别一个人出门。”   议论纷纷。   卫渊抿了抿唇,抱着东西离开。   一阵忙活回到家里。   然后满脸期待地等到了午夜子时,一手拎着卧虎腰牌,让对面几个鬼物老老实实呆着,左手拿起柳叶,很有仪式感地在眼眶一刷。   一股凉丝丝的感觉渗入眼底。   卫渊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   他看到了肉眼凡胎看不到的东西。   虽然卫渊心里有准备,也差点被对面那三个鬼的尊容给吓了一跳。   左边儿那个被泡得发胀,一看就是个水鬼。   右边儿那大姐一张脸发青,指不定就是误食农药去世的。   还有一个穿着古代衣服,心口上戳出个狰狞伤口,却是个刀兵鬼。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心里还是有点荒谬和紧张的余韵感觉,然后就有一丝丝兴奋。   真活见鬼了!   在他能看到这些鬼的时候,柳叶水里的阴气作用,耳朵也听到了之前听不到的声音,滴水的声音,前面几个鬼交谈的声音,这些声音一开始模糊,逐渐清晰起来。   那水鬼瞅了瞅卫渊,道:   “我说,这位爷好像听不到咱们说话啊。”   “是啊,我觉得他也听不着,长得还挺俊……”   “可他能打到我,下手还挺狠的。”   “还是说这位爷不愿搭理咱们。”   水鬼忧郁地道:“你看他出去那趟带回来的妹子也不说话不是。”   卫渊本来绷着脸上表情偷听,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背后发毛。   滴答,滴答……   水鬼在前面坐着。   水声却从后面传来。   入夜了,阴气升腾,凡人退避。   卫渊头皮发麻,朝着前面踏出一步,与此同时回过头去看。   他背后有鬼。   一身黑发,身穿长裙,脚上踏着一双红底描金的三寸金莲。   低着头,不说话。   黑发往下滴水。   滴答,滴答。   入夜子时,阴气升腾,凡人退避。   有些肉眼看不到的客人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小声些,不要回头。   你背后,有鬼。 第六章 上门   卫渊双眼死死盯着那双红绣鞋。   其余诸鬼则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穿着三寸金莲红绣鞋的女鬼低垂着头,黑发垂在背后,一张脸苍白地没有丝毫血色,眼睛全黑,不言不语,也没有嘶吼着扑上来。但是却让人觉得心里头打颤,头皮发麻。   门外的声音像是隔了好几层隔音玻璃,变得越来越模糊。   卫渊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脚四肢一点一点失去温度,变得麻木。   就像浸泡在了冰水里一样。   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一股血腥味道溢散开,带着点暖意,右手用力握紧了卧虎腰牌,让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从自己身上消失,掌心腰牌传来的,灼热的刺痛感,则终于将他的感觉拉回了人间。   卫渊死死盯着那安静低着头的女鬼。   红绣鞋……   鬼,上门了。   的确,校尉能剿匪杀妖,也没有规定悍匪妖魔杀不得斩妖校尉。   这博物馆里的水鬼似乎根本不懂得看气氛。   它将卫渊当做了老式港片里面捉妖拿鬼的道士,误以为这一只女鬼是给他抓回来的,同为水鬼,凑上前去想要打个招呼,伸手朝着女鬼手臂拍了下,乐呵呵地道:   “大妹子,你死哪儿的?”   “回来……”   卫渊才喊了一声,女鬼还在滴水的长发豁地猛烈生长。   浓密的发丝汇聚在一起,像是锋利的铁锥子,轻而易举就刺穿了那水鬼的腰腹,发丝往天花板满眼过去,像是一颗生长了好几年。却又枯萎了的老槐树,将水鬼直接吊在空中。   卫渊的面色一下变了。   那水鬼在空中不断挣扎,一张脸越来越肿胀。   很快这水鬼挣扎的动作开始变慢,眼睛里面的眼白一点一点变黑,身上多出来一种和那女鬼一样阴冷冰寒的气息。   滴答,滴答——   它的身上也开始往下滴水。   手指指尖慢慢变黑。   不用谁说,卫渊也能猜得出原来无害的水鬼现在也在厉鬼化。   不管的话,到时候这屋子里就会有两只厉鬼,卫渊看着那水鬼,估摸了下距离,一咬牙,伏低身子猛地往前奔出去,路过这茶几的时候,一抄手直接从水盆里捞出了浸泡着的断剑阴物。   断剑入手,卫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像是手里抓了一大块冰,还是咬牙死死握紧,朝着前面冲过去。   博物馆住处地方不大,也就几步距离。   卫渊靠近的时候,女鬼一直安安静静垂首站着,一缕头发却猛地变长,像是蟒蛇一样朝着卫渊绞过来,卫渊直接掏出卧虎腰牌,反手将这不断传来灼热刺痛的令牌直接砸在那一缕头发上。   墨黑的长发猛地收缩。   卫渊趁机迅速靠近,手上断剑猛地撕扯挂着水鬼的那一缕长发。   就像是用钝刀子切软橡胶的感觉,但是至少能感觉得到是在切开,左手的卧虎腰牌则是不断挥舞,死死护住自身,将想要将卫渊拉扯开,或者贯穿的黑发逼开,最后一咬牙,直接反手将腰牌按在被他割出一点口子的黑发上。   刺啦一声。   一缕长发直接落在地上。   被挂着的水鬼噗一下砸在地上,像是死鱼一样扑腾了两下。   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在水鬼脸上消失了。   剩下两个鬼手忙脚乱把这水鬼给拖走,纸人儿倒是打算跑过来助拳,被刀兵鬼一把捞住塞自己伤口空洞里,省得它们添乱。   卫渊穿着粗气,一手握着腰牌,一手握着匕首,交叉护着心口,伏低身子,死死盯着那穿着红绣鞋的女鬼。   对面找上门这件事,他多少有点预感了。可是对面真找上门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怒意。   卧虎腰牌震颤,周围环绕阵阵虎啸。   女鬼抬起头来,一双纯黑的空洞眼睛看着卫渊,让人背后发毛。   卫渊在怒气之下死死和其直视。   鬼也怕恶人,这时候卫渊一个肉体凡胎,怒视着女鬼却丝毫不惧。   突然。   天空炸开一道亮光。   隔了数秒,才有轰隆隆的雷霆声音传来。   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   雷光和雷声隔了数秒都散去了,卫渊看到前面已经没有了女鬼的身影,前面的地板上湿漉漉一片,几个脚印一直到了门口才消失不见,卫渊咬着牙,身子有点发僵,把所有的灯都开开了,手上仍旧抓着腰牌和那断剑,背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一口长气缓缓吐出。   刚刚逃开的几只鬼也重新出现在卫渊身前。   它们刚刚没有看到最后的部分,只当做是卫渊把那厉鬼驱逐出去的,将他当成电影里面真有本事的那种茅山道士。于是更是毕恭毕敬地拜见,尤其是刚刚那差点给转化成厉鬼的水鬼,更是千恩万谢。   卫渊看了看它的伤势。   明明已经被那女鬼的头发洞穿,现在却已经愈合,最大的那部分伤口用那一团渔网阴物堵住,丝丝缕缕的阴气纠缠其上,勉强给填上了,现在活蹦乱跳的。   众鬼拜见之后,卫渊本来还有问一问它们各自来历的心思。只是刚刚和凶鬼面对面斗了一斗,先前还不觉得,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精疲力尽,一动都不想动,什么都不想要想。   打发了几个鬼还有那两个纸人儿去博物馆里呆着。   卫渊闭了闭眼,突然感觉到那卧虎腰牌仍旧还在震颤,散发灼热。   微微一怔,强打起精神取了白纸,坐在床上,将卧虎腰牌印在纸上。   白纸上浮现出一个个隶书文字。   ‘司隶校尉击退厉鬼,防止游魂厉鬼化,可得功勋一。’   ‘功勋转为司隶校尉必须掌握法门之一。’   功勋……   卫渊若有所思。   文字又溃散,屋子里阴冷的气息却已一扫而空,像是被卧虎腰牌吸收汲取了,其中一股力量逆向传递到卫渊身上,让他觉得一阵刺痛,旋即那种疲惫,精神上的惊怒,都被缓缓抚平。   巨大的疲惫浮现。   卫渊眼皮缓缓沉下来,陷入睡眠,而在沉睡当中,身体被缓缓强化。 第七章 缠身   卫渊又做了一个梦。   是古色古香的木楼,三层高,楼上缠绕着红色的绸子,在风中抖动。   周围环绕着丝丝缕缕的白雾,雾气里传来水声。   水声里还听得到清脆的唱曲声。   像是从水里传出来的,是那唱曲的女花旦隔着水唱的。   卫渊没有自我的意识,一步步往前走,走到了一个四合院里,院子狭窄逼仄,四周有高高的木楼,翘起的飞檐上挂着一串一串白色的绸缎子,下面是一颗歪脖子老槐树,槐树下四四方方一座井。   井里像是活水一样有水声。   井边儿坐着个女人,低着头,黑发垂落下来,看不清脸。   卫渊茫然迈步,一步步靠近,但是这一次他只是走了几步,脸上神色就开始波动,出现挣扎神色。然后在一声陡然炸开的虎啸怒咆当中,在梦中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低垂着长发的女人,和那一双眼熟到忘不了的描金红绣鞋。   下一刻,梦境破碎。   现实世界,卫渊睁开眼睛,眼底有青金色光隐没。   他看着天花板,很久没有说话。   就在刚刚,昨夜被遗忘的梦境逐渐能被回忆起来。   而且,现在他还能很清晰地分辨出来,在昨天的梦里,他走进那个四合院里的时候,那口井和井边儿的女人,距离他约莫有五米,刚刚的梦里竟然只剩下了四米,是在逐渐靠近的。   至于这距离逐渐缩短有什么意义,卫渊不知道。   但是很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被缠上了。”   他叹息一声,摩挲了下卧虎腰牌。   卧虎腰牌能够在梦中产生反应,但是没有办法直接拿下那只厉鬼,是因为本身就不是那种防御宝物的缘故,还是说过去太长时间,本身能力大幅度降低?   外面黑洞洞一片,卫渊掏出手机打开看了看时间。   三点半,和昨天醒过来的时间差不多,寅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没有记错的话,是卧虎腰牌有反应,击退厉鬼,阻止了博物馆里的游魂厉鬼化,得到了功勋。然后转化为了卧虎校尉必须掌握的法门。   之后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卫渊握了握拳,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想了想,按照纸上文字,右手手掌扣着腰牌,闭目冥思。   慢慢的,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掌心多了一枚符箓。但是睁开眼睛,拿手机的灯一晃却什么都没看到,用手去摸也是一样没有任何感觉,显然是类似于魂魄上的术法。   白纸上有文字记录这一门术法神通。   『驱鬼』   上古即有傩术,名驱鬼,十二人为阵,朱法画皮,手持数尺长麻鞭,起舞唱诵神名。   先秦有书名《诘》。   诘咎,鬼害民妄行,为民不祥,告如诘之,召,导令民毋罹凶殃。   意思是鬼物不详,大秦编撰了驱鬼教材,告知于众,以免民众被害。   大汉亦有言『巫掌岁时驱鬼祓除』   这是自古以来相传下来的手段法门。   但是作为卧虎校尉必须执掌的驱鬼神通。并不只是简简单单驱逐徘徊不肯离去的游魂,驱,驱逐,也是驱使,这门神通同样还有驱使的运用方法,能够使用魂灵的某些能力。   魑魅魍魉,怪力乱神都有各自的特点。   卧虎校尉再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依靠驱使不同的鬼物,在捉拿妖魔鬼怪的时候能起到很多辅助作用,在后世,这些受到驱使而立下功劳的鬼物,往往会被祭祀,成为城隍的阴兵鬼将。   而有汉一朝之后两千年间,各家各派的驱鬼招神道法,大多脱胎于此。   卫渊手指摸索着卧虎腰牌,若有所思。   如果说在其他地方,驱使鬼物需要先找到阴物。然后借此来降服鬼物,然后才能运用,那么现在这博物馆里就有五名阴物。如果能够成功说服他们接受驱使,至少面对似乎缠上他的厉鬼能多出点底气。   他想到被直接放翻的水鬼,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大概……   不管如何,能够开启阴阳眼,并且掌握了故事里才有的神通,还是让卫渊心情轻松些,似乎是烙印驱鬼符箓的时候,连带让身体也产生了某种奇异变化,明明只是睡了两个小时,卫渊却感觉不到疲惫。   活动了下肩膀,就准备下床去找出那几个鬼。   然后卫渊的动作顿了顿,视线凝固。   一双描金红绣鞋安静放在地上。   鞋尖正对着他的床。   距离约莫四米。   窗外黑洞洞的,四下没有一点声音。   就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   沉默许久,卫渊微微叹了口气。   下床,走过去。   然后。   一脚把红绣鞋踢开。   一辆漆黑的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前座上是两个肌肉贲起的年轻男人。   后座上是个年轻的女人,利落的短发,西装,黑色高跟鞋,一只手夹着女士香烟,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击,微微皱眉看着电脑上的东西,看到那不断升高的曲线,她觉得自己的血压也在升高。   最近几年,灵气浓度不断提高。   一些事情发生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蓝星上,华国,雾都,樱岛,凯尔特。   这些国家与另外一个历史短暂的国度不同。无论是本土发现并解决,还是曾经依附于宗主国,历史中都不乏有能解决魑魅魍魉的手段。尤其是华国,在灵气复苏的一开始,大部分魑魅魍魉的事情就已经被强行压制住,没有干扰普通民众的正常生活。   浩瀚神州大地之上,佛门道家弟子被直接调动起来,不成气候的妖魔一有出现,直接被铁拳镇压。   但是现在,有些压不住了。   灵气浓度升高速度太快,几乎是在一个节点就骤然提高。   而数量,也太多了。   道家和佛家子弟,有点道行的已经全部被抽调,组成两类特殊人员。   一类是研究普及灵气修行的成员。   一类则是负责外出降妖除魔。   这车里都是后者,隶属于道门上清微明宗这一脉。   “泉市出现了一桩案子,有可能是妖魔做的。”   女人调出地图,言简意赅道:   “转道去一趟泉市,把这些事情解决掉。”   开车的男人皱了皱眉:   “队长,我们还有任务。”   “距离集合还有一点时间,先把泉市的案子解决。”   “可是……”   “没有可是。”   女人手里的女士香烟无声无息消失,她揉了揉眉心,道:   “在灵气修行没能达到华国安全标准,进行大规模普及教育之前,普通民众对于这种妖魔都没有太大的反抗能力,能够对抗它们的只有我们。”   “我们不去做,谁去做呢?”   她的声音顿了顿,道:   “毕竟,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两个男人不说话了。   一种混合着保护弱者的责任感和身为强者的俯视感浮现出来。   是的,他们是不同的。   和凡人不同,他们是修行者。   他们不去做,还有谁能处理这些妖魔呢?   男人点了点头,一转方向盘,黑色轿车转道向下,进入了泉市范围。 第八章 神通   沉睡的几只鬼被卫渊直接砸门叫醒。   它们虽然成为了鬼物,但是又不是厉鬼,生前的影响还留着,事实上大部分鬼物没有理智,会遵循生前习惯所形成的规律活动。而这种有理智的游魂,则还保留有睡觉休息的习惯,尤其是今天好一阵惊吓,更是如此。   此刻都睡眼惺忪地坐在卫渊前面。   不知道为什么,才一会儿不见,他们就觉得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人多了一股让自己觉得畏惧压抑的气息,有点难以反抗他说的话,只能老老实实地呆着。   卫渊顺手用柳叶沾水给自己开了眼。   然后拉过一把凳子坐在群鬼前面,询问这几个鬼物的死因和擅长的事情。   第一个是那泡胀了的水鬼,他回答完之后,卫渊看了看那水鬼,略有诧异地反问:   “所以说,你是一个人夜钓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瞌睡,然后栽进水里去了?”   “既然那么困,为什么当时不早点回家?”   “不成不成,出来了总得要钓点什么东西上去,哪儿能空军呢?你说说你这。”   “那你最后钓了什么?”   “……我钓上了一具尸体,我自己的,扒拉开脸。然后被吓了一跳,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鬼,是给水下面的烂渔网勾住,没能游上来。”   第二位大姐是采风的画家,误食农药去世,没能救过来。   两个纸人儿是从一个已经去世的老师傅后人那里收购来的,有些年头了,没有什么擅长的,最多因为本体是一张纸,能够从门缝里进去偷听。   最后那阴物是断剑的古装男人正打着盹,见卫渊问道自己,还是本能地微微挺直了腰背,然后小心翼翼道:“……我的名字,有点记不大清了,不过还记得在戚大帅手下当过差,也砍过几个倭寇,不知怎么的,一觉睡到了现在。”   戚家军?   卫渊有些诧异。   那可是几百年的老鬼了,居然没有像是故事里一样,变成鬼王?   想了想,道:“那你会剑术?”   男人老实答道:“嗯,宽剑,倭刀,枪,鸟铳都会点儿。”   声音顿了顿,又连忙补充道:   “不过也就是军里的粗浅武功,得结鸳鸯阵,没法和将军们比。”   “没事,会就行。”   卫渊将腰牌放在兜里,总算有了一个能够运用驱鬼神通的对象。   眼下,钓鱼和画画可没有办法降妖除魔。   他也学着古人对那戚家军的刀兵鬼抱拳一礼,道:   “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有劳了。”   “不敢当不敢当。”   卫渊五指微张,然后在那几只鬼物眼前,右手流光浮现,一枚质感通透的符箓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卫渊感觉自己有一部分无法形容的力量流逝。而且符箓存在期间,这力量还在不断流逝,不敢拖延,手腕一抖,将这符箓点在那被震慑而不敢动的刀兵鬼眉心,口中低声道。   “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   “左扶六甲,右卫六丁,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敕!”   『驱鬼』神通已经发挥了作用。   卫渊感觉到那戚家军兵魂寄宿在了自己右手,受到自己控制。   与此同时,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浮现心中。   是熟悉感。   对于冷兵器战斗,以及一部分热武器的掌握,不是需要回忆起来的技巧。而是直接融入身体的本能,是经验,在曾经在一个时代最残酷战场上磨砺和幸存得到的经验。   他尝试熟悉着这样的感觉。   想了想,走到旁边柜子旁边翻找起来。   这里曾经闹过鬼,不,是确实就有鬼物,之前三个看管博物馆的人为了在网上买过龙泉宝剑,用来镇宅辟邪,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剑还是在的,因为这地方邪气,他们走的时候也没敢带走那剑。   是八面汉剑。   卫渊取出剑,站在客厅,握着剑柄。   闭目冥思。   一种熟悉感觉浮现。   卫渊没有接触过兵器,但是现在心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了对剑的评价。   是好钢材。   却不是好剑。   可惜了。   卫渊吐出一口气,排除杂念,握着剑,尝试遵循那种本能和经验用剑,劈斩,前刺,自下而上画弧,撩拨防守,退步躲避,是朴素的战场剑术,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部分,一开始速度很慢,动作里还有几分生疏,但是逐渐老练,速度也慢慢提高。   旁边水鬼见卫渊有些干涩蹩脚的剑术,脸现古怪,和另外的游魂交头接耳,评头论足。   卫渊并不在意,只是尽可能去熟悉那种经验。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尸横遍野的战场。   是自高而下的俯瞰,是那位戚家军残魂最印象深刻的经历。   但是那种独属于冷兵器战场的残酷血煞之气,还是冲击地卫渊瞳孔收缩,精神恍惚一瞬。   幻象瞬间消失退散。   却让『驱鬼』得到的剑术经验爆发。   卫渊就像身处于战场,前面就是狰狞的敌人,猛地后退一步,半弓步,脊背绷紧,像是紧紧绷紧的强弓。   浑身肌肉瞬间爆发力量,手中的八面汉剑猛地前刺。   强烈刺耳的破空之音。   当刺这一个简单朴素的剑招结束时候,用花纹钢打造的剑身还在震颤。   剑身上纠缠了『驱鬼』第一类用法,驱逐恶鬼的力量溢散。   整个屋子都温暖了许多。   一众游魂踮起脚尖,背贴着墙壁,一动都不敢动。   屋子里死寂地可怕,只有低沉肃杀的剑鸣缓缓溢散。   卫渊闭了闭眼,许久后才吐出一口浊气。并指一划,虚空中一道符箓浮现,然后崩碎,解除了驱鬼之法,刀兵鬼出现在他的旁边,整个鬼看上去都有些发懵,卫渊收起剑,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就算解除了对于剑却还残留了一部分熟练的感觉。   虽然比不上战场上生还的战士,但是也不是普通爱好者能比的。   戚家军残魂恍惚了下,有了些预感,道:“大人是要……”   卫渊点了点头,指了指那红色绣鞋,道:   “这东西找上门来了,总得处理一下。”   他回忆起来梦里见到的那个四合院,还有古色古香,无比真实的木楼,有种本能的感觉,这木楼恐怕是真实存在的,按照各种志怪故事里的说法,这种地方肯定对收摄住女鬼有用。   而找地方的话,可以在网上搜,但是速度肯定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   “你和我去报一下案。”   水鬼目瞪口呆:“报警抓鬼?能行么?”   卫渊找了个盒子将红绣鞋,和之前斩下的一缕黑发收起来,道:   “带着这些,应该可以试试说服他们帮忙找找地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先前被害了的那位,脚上的红绣鞋已经没了。”   在这个时候。   一辆漆黑的车在泉市警局前停了下来。 第九章 报案   卫渊自醒过来之后就再没有睡着。   一直靠着墙壁,抱剑等到卯时过了,天已经破晓,才把卧虎腰牌揣兜里,提起装了红绣鞋和断发的袋子去报案,外面是晴天,阳光暖融融的,可他还是有点觉得手脚阴冷。   尤其是提着袋子的那只手,跟浸润在冰块里没有区别。   他没有到就近的派出所。   而是直接刷了辆共享单车去了市警察局。   毫无疑问,有人被杀这种大案子,尸体和记录不可能还停留在街道派出所。而且卫渊也是在猜测,既然有鬼物害人,世界还这么平静,肯定存在遏制鬼怪的力量。   到了警局的时候,卫渊看到一众警车中间有一亮通体墨黑的车。   没有在意,直接走进去,找到警察,干脆利落开口。   “你好,我要报案。”   年轻的警察愣了一下,道:“嗯?请问……”   “有鬼要害我。”   卫渊原本以为自己会经历一些波折才能有概率取信于警方。   可是不知为什么,在他说完自己被鬼找上门来之后,那警察古怪看了他。然后拨打电话询问了一个人,之后就将他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只说让他稍微等一下,就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顺便还把门带上了。   不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卫渊一个人,一张桌子,一个饮水机。   卫渊双手环着纸杯,稍微松了口气,从警方的反应来看。毫无疑问他们是知道鬼物,至少这个警局的人知道。而这也就代表着,在表面平静祥和的世界之下,还有另外一个不为大多数人所知道的世界。   卫渊喝了口水。   耳边听到很利落的脚步声,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   一分钟之后,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女士西装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身材匀称,纤秾合度,腰部弧度惊人,白色衬衫上还带着淡淡的女士香烟味道,眼睛扫过屋子,朝着卫渊伸出手:   “特别行动组,周怡。”   “卫渊。”   “嗯,我刚刚看了你的说法。”   周怡拉过凳子坐在卫渊前面,手上有一份文件,随手合着放在一旁,笑了笑:“刚刚抽了根烟,稍微有点烟味,不介意吧?”   “还好。”   “嗯,你说你遇到了鬼?”   卫渊视线从女人左耳的蓝牙耳机扫过去,点了点头:   “是,一开始是梦,我梦到一座小楼,然后是一座有槐树的四合院子,那个女人就坐在石头井旁边看着我……”   在卫渊将自己做的梦告诉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   那两个和周怡一起的男子正在调查资料。如果卫渊在,能够看得出,那正是他的个人资料,以及最近一段时间去过哪里,快速浏览之后,其中一个男人按了按耳机,道:   “队长,从他经历来看,最近不存在接触鬼物的机会,从乘车轨迹来看,也没有去过那些危险区域,基本可以推断并没有被恶鬼纠缠。但是他在之前居住在富春小区附近,存在被阴气纠缠的可能性。”   “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加上命案的消息,做了个真实的噩梦。”   “当然,还不能够彻底排除确实他也被恶鬼纠缠的可能。不过一般来说,遭遇恶鬼的话,他的精神状态应该会比现在更为敏感低落,开始出现轻微的神经质症状,不会像现在这么冷静,讲话调理也不会这么清晰。”   他声音顿了顿,略带些玩笑地道:   “按照往日经验,比起驱妖捉鬼,还是心理医生更适合他。”   周怡微微点了点头。   双眼安静看着前面的卫渊,认真倾听,末了,微微点头,询问道:   “除去你的梦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征兆么?”   “如果没有的话,或许还需要其他的一些方式进行甄别。”   她没有按照同伴的建议进行处理。   卫渊声音顿了顿,取出了那个黑色的口袋,轻轻放在桌上,周怡挑了挑眉,道:   “这个东西,刚刚那位同事说,你不让他碰,是很重要的东西?”   卫渊点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纸盒子   然后放在桌子上,打开之后推向周怡。   周怡视线落下,然后神色顿住。   正在通过监控盯着这个房间的两个男人则是面色骤变,其中一个猛地起身奔出去。   纸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双描金红绣鞋,极为妖异。   鞋身里面还有干涸的血迹在。   卫渊平静道:“如果他看了的话,可能今天做噩梦的就不是我,而是他了。”   片刻之后,周怡的蓝牙耳机里传来了队友喘着气的声音:   “不见了。”   站在专门用于镇封这一类被鬼物所害尸体的地方,肌肉贲起的微明宗弟子看着女子扭曲的双脚,还有根本没有打开过的冰柜和外门,道:   “这里的铁门没能镇压住她,上面的符箓好像也对她不起作用。”   “它不是恶鬼,是厉鬼。”   在这样的铁证面前,毫无疑问,卫渊的话得到了足够的重视。   不过一会儿,卫渊前面就又多出了两个人。   “你好,微明宗弟子赵义。”   “微明宗,道号玄一。”   两个宗派出来的弟子来了之后,直接询问卫渊先前那个梦的具体情况,那名为玄一的道门弟子还掏出速写纸,根据卫渊所说的话,快速勾勒出了他梦境当中的那个阁楼,以及阴冷的槐树,石头井。   以及白色的绸缎,被高高的木楼围起来的,只能抬头看到一块天的四合院。   周怡习惯性点了一根烟,注意到还有卫渊在的时候,抱歉地笑了笑,将烟掐灭,解释道:“厉鬼和寻常的游魂,还有怨鬼,恶鬼都不同。基本上道行都很高,也有过不同的际遇,正面交手不是明智之举。”   卫渊若有所思,顺势问道:   “所以,梦里的那个院落对降服厉鬼有帮助?”   周怡点了点头:   “是,厉鬼基本原理是强烈的负面情绪,和某些天地灵地契合导致的强大化。而因为是负面情绪最强烈时和相对应的天地外相契合在一起,这种负面情绪会越来越强列,极为凶恶。”   “找到这种情绪的来源,就有机会将厉鬼弱化,趁机降服消灭。”   “而对于厉鬼化的魂而言,他们也曾经是人,一直处于超过人这个概念范畴的强烈负面情绪之下。可以说生不如死,是以佛道两家也称呼这一行为为超度。”   “原来如此。”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只有玄一快速勾勒素描的沙沙声。   “是这样吗?”   再度修改之后,肌肉贲起的大汉将改好的素描给卫渊一看,和梦中几乎有了八成以上相似,让卫渊下意识回忆起来梦中的那种阴冷诡异,他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玄一点头,将笔放在一旁。   赵义接过画,开始调动数据库寻找和卫渊梦境相符的地方。   这是华国之所以能够把魑魅魍魉压地死死的的依仗,现代科技锁定位置之后,道门和佛门弟子会携带针对性法器直接精准狙杀,一阵等待的沉默,卫渊想了想,道:“没有想到,真的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   周怡道:“毕竟鬼不也存在么?”   “有鬼物妖精出现的时候,我们这样的人也就存在了。”   卫渊道:“那么早?”   周怡点了点头:“毕竟我们的历史可以上溯到第一位敢于对妖鬼拔刀的前人。不过真的说起来,真正成建制,最初,也是最强的官方捉妖杀鬼势力,应该是到汉朝了。”   “对,司隶校尉,旧称卧虎,自汉武至隋唐,镇压天下妖魔。”   还没有说完,那边赵义抬起头,语调微微提高,道:“找到了,队长,是前江南道的剧园子,唱戏曲儿的地方,好像出过几位名角儿,往前出过事,给封了。”   周怡眼底微亮,起身道:   “走,去江南。”   卫渊微微抬头,那边赵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的话,可以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你这样的普通人该涉及的世界。”   玄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取出一枚符箓。   “可以护身。”   “保护好自己,忘记这种事情,你跟着我们。虽然对于寻找鬼物有帮助,但是我们还要分心保护好你,不客气的说,是累赘,会拖累我们,希望你理解。”   赵义脸皮一哆嗦,肘子给玄一撞了撞,压低声音道:   “会不会说话?!当人的面这么说?道歉啊。”   玄一想了想,又掏出一枚符箓,递给卫渊。   卫渊有点失笑,还是接过了第二枚符箓,道:   “没关系。”   玄一点了点头,恢复沉默。   卫渊签了保密协议,保证不会乱说,目送那些人离去,这才回了家中,有人替自己处理这事情自然是好的,官方势力,肯定比自己强得多。   今天报案忙活了一天,回到家之后忙着收拾屋子。   临到晚上休息的时候,卫渊将其中一枚符箓贴在床头,一张贴在门口。   怀中抱剑。   这才安心睡着。 第十章 人无斩鬼意鬼有害人心(感谢ds结束的万赏)   一步,一步,脚步无声。   卫渊安静往前走。   这一次的木楼比起往日似乎更鲜活了许多。   今天不再是弥散雾气的白日,而是深沉的夜色,隐隐约约传来的,不再是清脆悠扬的女旦唱曲。而是男人们大声粗鲁的欢笑,是杯筹交错的清脆声,还有女人婉转的陪笑声。   欢喜,快活,以及那止不住的悲意。   卫渊脚步顿了顿,往左转过头去。   灰蒙蒙的夜雾里,齐刷刷跪着一排人,有眼角生一颗黑痣的孩子,有男人,有女人,都低着头。   男人没有勇气,女人没了怜悯。   像是大排大排的墓碑。   他收回视线,无神踏入了四合院,然后在踏进去之前,睁开眼睛,恢复了理智,一刹之后,眼底浮现惊怒之色:“又是梦?!”   他看到了那棵老槐树下的石头井,看到了那低垂着头的女人。   身上这一次是一袭大红衣服,红艳艳地,喜庆。   耳畔曲调一变,是唢呐,欢喜高昂。   是大婚。   却有一种让人止不住毛骨悚然的味道,是止不住的悲凉,让人头皮发麻,卫渊面色骤变,察觉到不对,朝后一个翻滚,顺势伸手一抓,想要抓起怀里的剑,但是抓了个空。   猛地抬头。   槐树上面绸缎抖动,下面空无一物。   再看一侧。   那女人抬起头无声无息看着他。   手掌瞬间洞穿卫渊心口。   卫渊被噩梦惊醒。   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惊怒,看到有斑点绿霉的天花板,才冷静下来。   几分钟后,起身接了一杯水干下去大半,冷水入喉,剧烈的情绪也算是安抚下来,神色算是沉静,可更多是怒意,转过头,看到门口和床头的符箓已经无声无息烧成了灰烬。   对方被激怒了。   但是被激怒的却不止是它。   卫渊根本没有打算掺和妖魔鬼怪的世界。但是对面似乎完全不打算给他活路,见到床头贴了符箓之后,反倒更为激烈地入梦,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个正当年轻的男人。   卫渊心头一股无名火烧得旺。   如果不是卧虎腰牌,自己可能也已经死了。   这件事情没办法逃避,必须处理掉。   他的思路逐渐清晰。   最后决定自己也去一趟江南。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发,占据先手,反正呆着也于事无补,不如试一试。   卫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将卧虎腰牌揣在怀里。然后哐哐哐敲响众鬼栖息的门,水鬼从关着的门里飘出一半身子,打着哈欠,看到卫渊却被吓了一跳,道:“卫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准备一下,出发去江南。”   “去江南?”   水鬼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头皮一麻:   “那那,去江南做什么?”   “……你说呢?”   卫渊嘴角勾了勾,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回答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   水鬼对于那一言不合就直接把它捅了个对穿的女鬼印象深刻,这一次直接选择了看家,卫渊就像是先前得到开眼五法一样,通过相同的方式从卧虎腰牌处得到了大汉司隶校尉针对厉鬼的解决方式。   其实很简单,大部分厉鬼的强烈负面情绪都有牵扯的东西。   将那一类东西毁掉,会刺激厉鬼心神,让它们诞生其他的情绪类型。   厉鬼本身的存在基于负面情绪和天地某一类灵地的契合,诞生多余的情绪。相当于在内部出现杂质,令契合度降低,厉鬼实力会暴跌。   而另外一种方式,则是将和厉鬼有关的阴物,焚尽之后混入特殊的符水之后,涂抹兵刃,可以对于厉鬼产生杀伤,卫渊用来开眼的那种水算是其中比较常见的一种。   他大概还记得赵义电脑上出现的地图大概位置,到时候直接去那个区。   又以『驱鬼』神通,驾驭那位服毒大姐的游魂,将梦中看到的楼阁,四合院都画出来,他没有警方的资料库,准备去了询问那些比较熟知当地事情的老人,最后将那柄八面汉剑藏在剑匣里。   想了想,又取出来,从博物馆里找到一个琴盒。   是红木材质,有些年头了,上面有划擦出的痕迹。   扔到外面的地毯上,糊弄几个没眼力见的完全没有问题。   事关生死,卫渊也顾不得其他,将剑匣藏入琴盒。然后驱使那位戚家军兵魂,尝试熟悉从琴盒里取剑的动作,这里距离江南不算远,这种管制刀具没办法坐火车,可以和别人拼个面包车一起去。   作出决定之后,卫渊将那女鬼被斩下的头发焚尽,混入符水里。   然后找到一个腰包,用小瓶将开眼用的符水和诛鬼用的都放进去。   两个纸人儿也愿意跟着去,卫渊拉了拉袖口,两个纸人滑进去。   手拉手化作个护腕一样的东西,贴合在手腕上。   最后等待日出出发,在戚家军军魂的建议下,卫渊盘坐在地,缓缓冥思控制心念和呼吸,是经历了血战之后,通过这样的方式,调整状态,呼吸,快速恢复体力的技巧,但是几乎难以用语言传授。   只要能在战场上打几个滚,捞几个人头还没死的,基本都会了。   “还能进,还能进,再挤挤。”   “来,这儿,这儿不还能挤着坐下吗?”   “再等一个,咱们再等一个,就出发!”   卫渊挤在一辆面包车上,抱着琴盒,司机也没有去问,人实在是坐不下了之后,一扭方向盘,一给油,直接出发,司机极为熟悉道路,一路上畅通无阻,总能找到最好走的路。   上午出发,下午抵达目的地。   卫渊站在有些陌生的地方,想了想,转过去找原来的司机。   司机正再车里一边打电话,一边大口吃饭盒,大声道:   “啊?爸爸吃的好不好?哈哈哈,那肯定好了,刚做好的红烧肉,一大份,香不香?”   “香啊,香就对了,等这个月爸爸回去,给你也尝尝。”   “哎,乖,听你奶的话啊。”   “什么,要看红烧肉?嗨,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当然是真吃了肉啊。”   他注意到卫渊走过来,又说了两句话,把电话掩住,卫渊看到饭盒里的清炒土豆丝,点了点头,声音微提了些,道:“吃这么快,就剩下两块肉了,给我分了,下回请你。”   司机投来愕然的目光,然后略带感谢点了点头。   又和电话对面的人聊了两句,这才把电话挂了。   “谢你了啊兄弟,来,抽烟。”   把电话收好,司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就一个劲儿给卫渊递烟。   卫渊接过烟,男人把烟盒子收了,不好意思道:“之前给她看找了账单,结果就开始怀疑了,你说说,这才多大点孩子?”   卫渊笑了笑:“她很聪明。”   “这倒是。”   男人脸上缓和许多,也多出笑意。   卫渊把烟拿着,也没有抽,道:   “来这儿是和大哥你打听个消息。”   “你常来这地儿,知不知道那些年纪大些,知道不少以前事情的老人,我想问点事情,写点东西……”   “老人?”   司机愣了一下,想了想,脸上出现一丝迟疑:   “有是有,那个人在这一带很出名,谁也知道。”   “就是,他性格有点古怪。”   又做梦了啊……   是还繁华时候的年代,江南地带,天下皆知风流。   高高的楼,扎满了恩客送来的绸缎子。   都是为了她送来的……   江南道的第一花旦。   好看。   嗓音好听,好听。   老人眯着眼躺在树下,拍着扶手,低声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想到了小时候那位外传眼高于顶的花旦给自己糖吃,甜,可真甜啊。   可每到这个时候,就又会突然想起来那件事,一想起来,就扎心地疼。   那天晚上自己和满院子的人跪了一夜。   啊啊,大家谁没有受过她的恩惠呢?   那天晚上,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   最后就死了她一个。   就更没有谁说话了。   人呐,人死如灯灭,恩也能变得凉薄。   他慢慢睁开眼,看着落下来的阳光,觉得屋子和自己一样,都快腐烂掉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会不会哪天就真的烂掉了,烂掉了,就没人知道了,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出不去了,出不去啊。   那个人常常说,夜深忽梦少年事。   那件事,怕是要带进棺材板里了。   当当当。   敲门的声音响起。   老人抬起头,本来不想要理会,可不知为什么。想了想,还是起身颤颤巍巍去开门,门打开了,门外一名背着琴盒的男人,男人扫了一眼屋子,视线在那一棵老槐树那里顿了顿,看到了槐树下的古井,最后视线落在了那老人脸上,看到老人眼角的一颗黑痣。   他突然回忆起梦中跪着的那个孩子。   卫渊心中浮现一丝直视岁月流逝的唏嘘。然后收敛情绪,背着琴盒剑匣,微微笑道:   “是江老先生么?”   “我叫卫渊,想要和您来打听点事情。” 第十一章 多少往来事说与鬼魅听(感谢龙long的万赏)   “我这小地方,很久都没有人来了,倒是稀罕事。”   老人让开一个位置,让卫渊进来,把门合上之后,坐在了槐树下的木椅上,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卫渊,卫渊坐在旁边石头上,微笑道:“这不应该,难道之前也没有人上门看望您老?”   老人摇头:“认识的人都死了,后人们也慢慢不来了。”   “说起来昨天倒是来了几个年轻人,可是没有进门,转道走了。”   “对了,差点忘记,得给你沏碗茶,瞧我这记性。”   老人又起来,回了屋子里,一边随口抱怨些事情,一边沏茶,最后端出来那种有些年头的烤瓷杯,热气腾腾的两杯茶,卫渊将茶环绕在掌中,老人见他不喝茶,只当做看不上自己这普通货色,抬手喝了口茶,笑道:“还不知道你来找我这个老家伙,打听什么事情?”   卫渊道:“打听一个人。”   “整个江南道曾经唱曲儿最好的姑娘。”   当啷。   老人手里的茶杯打翻了,热茶滴落在地上。   他看着端坐着的卫渊,张了张口,道:“你怎么知道?”   卫渊道:“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些事情。”   似乎是因为这句话而想到了回忆,老人的神色变得有些疲惫,闭了闭眼,仿佛一瞬间变得更加苍老,许久后,轻声道:“也好,有人知道也好,我还以为这些事情我要带到棺材里了。”   “这事情啊,得要从大明最后那几年开始说起来了。”   江南自古繁华,这是被神州所有人都公认的事实。   而江南道上,又有两个戏园子,彼此以为对手,斗了不知多少年。   这几年你家风头盛,过几年就是我家执牛耳,斗得热闹,斗得热烈。   那一年冬天,难得的大晴天,路上没有一点雪。   春晓楼的妈妈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长得好看,嗓子好听。   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登台,就技惊四座,那叫一个昆山玉碎凤凰叫,把左近好几家戏园子的红人都压了下来,黯然失色。   小姑娘叫七娘,一举成名。   多少达官显贵都来听她唱曲。   恩客送来的红绸缎一匹一匹扎在了木楼上,像是红云一样热烈热闹。   本来按着往日来说,七娘会一直唱到二十多岁。到时候或者退下来教新人,或者嫁给良家子,做个清白身。可是事情哪儿有这么好啊,若都如说书人口中圆满,这世上也不会有那般多意难平。   就在七娘找到心上人的那一年,倭寇犯边。   来自西方的浪潮扑入五百年天下的大明江山。   这一只盘踞东方的龙打了个盹的功夫,被匕首刺伤了。   之后明烈武宗怒而御驾亲征,已经写下遗诏,以成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大明祖训,君王御驾亲征,神州自然震怒,上下一心,僵持数年,迅速发展。最终于东海之畔不惜代价击溃诸多联军,让天下听这龙吟。   可这样的事情,终究还在后面。   那一年,倭寇趁大明边防不备,长驱直入,其中一支竟入了江南。   他们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即将击溃曾经的霸主,进入极尽繁华的江南之后,纵情享乐,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要让最好的女人作陪,听最好的曲儿,七娘年纪轻,气节却烈,宁愿一死。   但是那一天,春晓楼三十多人跪在了她的门前,连抱她回来的妈妈都苦苦哀求。   她最后还是去陪了那些倭寇。   春晓楼没死一个人。   最后大明虎贲将那些倭寇扫荡之后,江南回到和平。却来了风言风语的指指点点,谁都知道,逼着别人去为自己牺牲是很难在脸上挂得住的事情。所以就要抹黑那个人,给自己找道德上的高点。   所以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七娘主动去给倭寇作陪。   然后满城风风雨雨。   剧烈的紧张之后,需要有发泄的渠道,理智的声音会被这样发泄一样的行为淹没。   开始有人用臭鸡蛋烂菜叶砸在七娘门前。   开始有许多人谩骂她是个没有气节的娼妇。   可七娘还在等,等和她约定好未来,眼下在外求学的男人。   等啊等,等到没有人再听她唱曲,等到木楼上的红绸缎褪了色。   那个男人没能回来。   七娘穿着自己缝好的嫁衣,投了井。   那时候的秋天,下了白茫茫好大的一场雪。   本就褪色的红缎子,白的像是葬礼上的白幡子,在木楼上舞着。   故事讲完,老人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已经喝了大半。   卫渊手里的茶一点没动。   『这么说』   他摩挲着茶杯,道:“那男人辜负了她?”   老人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泪,道:   “是辜负了她,也没有辜负。”   “他参军了,学生兵。”   “当年抵抗住倭寇发疯的主力,他给七娘写信,写了很多。”   卫渊道:“他为什么不回来?”   老人沉默了下,道:“因为他死啦,战死的。”   “就差三天,抚恤报告,还有那些信就到了江南,七娘就不用死。”   卫渊沉默,放下茶杯,道:“那些信,我可以看看吗?”   老人点了点头,踉跄着起来,慢慢走回到屋子里,从最显眼的地方取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张灰白的合照,一沓信,字迹劲道,最后面几封被染出了深深的痕迹。   老人将东西递给卫渊:“看吧,看吧,这些故事,总不能忘掉。”   “我死了,也得要有人知道。”   “我啊,还欠着七娘三个响头,想说声抱歉,当时怕死,没能为她开口”   卫渊接过盒子,看着上面贴着的那个时代的照片,灰白色,一个年轻的书生笑得灿烂,还有羞涩的少女,那是属于他们的过去,这是那厉鬼最后的心结。   只要焚烧化作符水,足以对厉鬼产生巨大伤害。   而若是当着厉鬼的面焚毁,甚至能够让那厉鬼当场精神崩溃。   卫渊耳边响起戚家军军魂的声音,有些迟疑恳求:   『大人』   卫渊看着那信笺上的字,里面有热烈的眷恋,还有对未来的期许,有对脚下大地的热爱,他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将信焚毁的意思。而是小心将盒子收好,调整背后琴盒剑匣到容易出手的角度,再看向那坐回树下的老人,道:   “老先生可还能走动?我想要去看看那春晓楼。”   “这里不是春晓楼吧?”   老人浑浊的双眼看着自己的手,呢喃道:   “这里不是。”   “我也想要去看看那里,最后看一眼。”   “可外头阳光太刺眼,我这身子,也走不动了,我试过很多次,一直走不出这个院子。”   卫渊道:“我搀着您。”   他出去了一会儿,在一家老店里找到一把黑布伞,走了回来,将伞撑开。然后一只手搀扶这老人,老人也用力起身,一下,两下,豁然站起来,卫渊安静看着老人背后那一颗老树,收回左手,从腰间拔出戚家军兵魂寄托的断剑,当做匕首一样反手握着,斩过一段细细的树枝。   树枝晃了晃。   卫渊将断剑收回,搀扶着老人往前走。   推开门。   老人在卫渊搀扶下走了几步,站定了,感慨道:“好久没能走出来了,阳光还是有点毒。不过还好,我还以为我走不动,没想到还能走得这么快,看来是在那小地方待得太久了。”   卫渊支撑着伞,看了看天空。   今天是阴天,浅灰色的乌云压得很低,看不到太阳。   他微微回头,背后老槐树下,木椅之上,老人闭着眼睛。   呼吸已经停止了很久,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个月,或许几年。   回忆老人之前说的话,说他很久都没有走出这个院子,以及还有卧虎腰牌在身,卫渊一进门就知道了老人的状态,所以那一杯茶他并没有喝。   他看着那老人背影。   执念不灭,魂之不散,困于方寸,名为地缚。   但是束缚住魂灵的,究竟是地,还是心中不肯放下的事情?   老人越走越轻松,越走越快。   像是抛下了什么累赘。   卫渊左手背负轻抚琴匣,右手撑伞,迈步走出。   园中有木,名为困,木下有鬼,当为槐。   槐树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穿着古代的服饰,袖口有槐先生三个字的刺绣,朝着卫渊微微行礼。   吱呀   木门无风而动,缓缓闭合,将老人的尸体和故事,都封锁在这小小的四合院里。 第十二章 见真身   卫渊举着一把黑布伞,循着老人指路的声音,迈步往前。   快要下雨了,路面上没多少人,空荡荡的,青石板上还透着幽幽的冷意,两侧的建筑古意弥漫。   就像一百多年前的大明。   七拐八拐,走到了还没有来得及开发的老城区,站定了脚步,抬头看过去。   前面是一个园子,正对着大门,是一座三层高的木楼,不难看得出,这里曾经是很风雅的地方。但是现在,一切的风流故事都被风吹雨打刮去了。再加上缺乏管理和检修,看上去有些破败。   “到了,就是这儿了。”   苍老的声音低低感慨。   黑伞下,卫渊低头看着老人,然后看向这一座园子,这里没有那么好近,他拈了一枚柳叶,再一次给自己开眼,能够清楚看到,这一座园子内里先是有一层厚重浓郁的黑气,在外面还有一层浅蓝色的光芒。   不难猜出,是那几位出身微明宗的特殊行动组成员找到了这地方。   却不知怎么,又把七娘所化的厉鬼引来了。   卫渊伸出手,触碰外面的那一层蓝色光芒,能够清楚感觉到心中出现一种想要避开这里的本能。显然是微明宗弟子为了防止有普通民众恰好闯进来所做的准备。   如果强行往里面闯,就会被强行弹出来。   卫渊微微沉吟。   老人却往前两步,稍微走出了黑布伞的范围,感慨道:“回来了啊。”   “我在这儿生活了那么多年,离开了太多年,终于回来了。”   他伸出手,不知为何,那蓝色的光罩,以及这一处地方本身所化的黑色怨气,都没有能够阻拦住他,那尘封的门吱呀声中,缓缓朝着里面打开,隐隐能够看到,正对着大门的一条小道,还有道路两旁的红色灯笼。   老人侧着身子站在门口,微微弯腰,一只手朝着院子里引路,朝着卫渊道:   “卫小哥,进来吧。”   卫渊摸了摸琴盒,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而在他走进木门的一瞬间,背后两扇大门砰得关住,不透进来一丝的光彩。而原本红色的灯笼直接变得惨白,里面透出青绿色的光,照得一路鬼气森森。   隐隐约约传来了唢呐声,传来唱曲儿的声音。   阴气森森。   不像是人喜欢的。   倒像是给鬼听的。   终于要真正面对那正主,卫渊心里反倒沉静下来。   他背着琴匣,手持黑伞,从容不迫,迈步在这小道上走着,两侧鬼灯幽幽。   脚步声回荡。   踏,踏,踏。   符箓悬浮在空中,结成了阵法。   继而以更快的速度烧成灰烬。   周怡半跪在地上,肩膀上止不住流出鲜血,将白衬衫染红,旁边的地上,赵义趴着一动不动,玄一脸色苍白地和纸一样,没了半点血色,勉强挪到了赵义旁边,把他翻过来,在脖子上按了按,面无表情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然后朝着周怡点了点头。   这代表赵义还活着。   他已经没有多说话的力气了。   周怡稍微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周围漆黑无光的鬼域,还有隐藏在黑暗当中,被丝丝缕缕夜雾笼罩着的红衣女子,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神色来。   对方不是厉鬼。   这已经是能称为凶灾级别的鬼物。   他们错估了对方的实力。   一进入这里,就被卷入了鬼域里面,提前准备的符箓,法器,对这女子而言也都没有什么用处,没有办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无法通过语言干扰到厉鬼的情绪,使得其露出破绽,拼尽全力。甚至于不惜豁出性命去,也只是伤了个分魂。   失败了。   死在这里,并不可怕,但是若让这样凶狠的厉鬼出去的话   周怡眼底神色再度坚定,抬起手擦过嘴角鲜血,看了一眼玄一。   玄一沉默着点了点头。   咬破手指,抹过一柄桃木剑,快速在上面书写符箓。   玄一脸色更白了点。   而那柄桃木剑上也已多出了赤金色的光。   青年呼出一口气,然后手持桃木剑,朝着周怡冲过去,脚下踩着碎步,快速地转换方向,周怡则是取出了一枚金色符箓,夹在手指之间,心中默默低语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今将祖师令,速往蓬莱境。   符箓无风自燃,周怡将手朝着门外一甩,那符箓飞遁而出。   然后也手持一柄雷击桃木剑,和玄一分两处攻向女鬼。   这一路两仪剑,在同门当中已经算是出色。   但是仍旧奈何不了那怨气浓重的鬼物。   玄一先被击溃,而后,在失去同伴的情况下,道行稍高些的周怡张口咳出鲜血,也被打退,那柄雷击桃木剑咔嚓一声,碎成数片。   今日必死,但是她心中却没有太大的遗憾。   无论如何,此地有厉鬼灾劫的消息已经传递出去。   这恶鬼再如何凶恶,也难以再将伤害进一步扩大。   但是在此时,周怡突然看到,在前方一道金色遁光飞来。然后又从自己上空飞出,她的脸色缓缓凝固。然后想到典籍中的记录,明白这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脸上浮现出绝望不甘的神色。   鬼域之中,颠倒八方。   在这种特殊的环境当中,通讯的符箓和现代的传讯手段一样,都没有办法发生作用。   “不不可!”   一想到这样的鬼物仍旧能外出害人,周怡心中惊怒,也浮现巨大恐惧。   她握着半把桃木剑,摇摇晃晃起身,还打算继续攻击。   对面女鬼低垂着头,不断向下滴水的长发猛地生长,其中一缕汇聚在一起,像是铁质的锥子,朝着周怡猛烈刺穿过去。而周怡刚刚已经耗尽法力和体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长发洞穿自己的心脏,玄一同样无能为力,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   一声脆响。   像是兵器的黑发被以一个精巧的角度架住,然后卸力,被滑开。   黑发没能洞穿周怡的心口,而是重重击在旁边的地面,溅起泥土。   周怡愣了下,转头看去。   拦架黑发的并不是什么兵器,而是一个红木材质的古代琴盒。虽然那一缕黑发没有太大的力量,但是能够用这样简单的东西,拦住厉鬼的一击。显然来人在剑术的造诣远超过周怡的理解。   琴盒顺势调转方向,竖着抵着地面,来人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扶着琴盒,没有看向因为看到自己的脸而面色大变的周怡。只是平静看着前面多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女鬼,点了点头,慢慢道:   “泉州卫渊,受七娘相邀,前来听上一曲。” 第十三章 是因也是果也是命也   轰隆隆。   天上闪过一阵低沉的雷声。   先前一直宁静的女鬼在听到卫渊那句话的时候。突然剧烈反应起来,一双空洞的黑色眼睛死死看着卫渊这边。然后陡然消失,以极为诡魅的方式朝着这边出现,黑发生长,在鬼域中有遮天蔽日的迹象。   戾气和煞气,前所未有的浓郁。   而在这个时候,在卫渊黑伞下面,另外一道身影趋步走出,迎上了七娘的魂魄。   周怡还没有从『之前需要保护的无辜民众』突然变得高深莫测回过神来,就看到老人迎面过去。   她没有看到老人也是魂魄执念,下意识惊呼一声回来,本能迈步阻拦。却被旁边卫渊伸手拦住,周怡体力耗尽,没能往前,伸手按住卫渊,语气急切道:“快拦住他,太危险了,他不要命了吗?!”   卫渊道:“这或许就是他一直希望的。”   “什么?!”   而这个时候,周怡也已经看到了那老者的状态,面色变化。   卫渊看着老人的动作,没有移开视线,慢慢道:   “我突然有一个问题,周警官,当一个人因为某个错误痛苦了一辈子,一直的愿望是希望以死赎罪,那么我们是不是该拦下他?   我们是不是有这个资格拦住他,用我们的判断标准替他做决定?”   “人与人真的能感同身受么?”   周怡无言以对。   老人的执念灵体朝着女鬼奔去。   女鬼厉声长啸,双手苍白,指甲漆黑而长,往前探去。   老人则猛地往下趴伏。   他已经长大了,很老了,身材高大,超过那女鬼很多。所以从这个动作来看,几乎是把自己的胸膛送过去。   噗呲声中,女鬼双手没有丝毫的迟疑,洞穿了老人的胸口。   老人的魂魄没有丝毫的痛苦,带着终于释然的神色,被女鬼甩开,踉跄了两步。然后屈膝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哽咽着大声道:   “七娘,小十五给您磕头了!”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我对不住您,对不住……”   老人痛哭不止。   哭声中的痛苦和浓郁的自责无比清晰。   周怡愣住,然后有所猜测,眼中浮现一丝希望。   这是厉鬼的心结所在?!   如果说真的是被误解,蒙受冤屈而死,那么当年曾经误解她的人诚恳道歉。并且死在她自己手中,应该能够让厉鬼的极端负面情绪得到缓解,那将会是好机会。   但是七娘所化的厉鬼没有半点的变化。   她抽出手掌,看都不看老人一眼,黑洞洞的眼睛看向卫渊。   身上怨气戾气更重。   这代表着,那位老人的道歉并没有撼动厉鬼。   厉鬼的前身并不在意这些。   老人踉跄着叩首三次,他的魂魄执念被洞穿,做完这个动作,缓缓消失不见,满是皱纹的脸色都是泪痕,最后他看到那一年微笑把糖果递给自己的少女,看到最后凄厉跳下石井的红衣,最后的最后,眼前是大雪茫茫的一片。   心结已了,魂魄溃散。   女鬼则朝着卫渊袭来。   卫渊右手一甩,黑布伞旋转朝着女鬼砸去。与此同时退后一步,琴盒打开,八面汉剑出鞘。   宽厚剑身入手,卫渊心中一定。   眼前黑发扑来,手中一动,八面汉剑自下而上,撩拨格挡。   以剑身挡住黑发的同时,朝着一侧踏步避开。   与此同时,剑锋微转,将黑发上携带蛮力卸开。   黑发再度洞穿石板。   卫渊手中的剑则是偏落斩下,斩落一缕黑发,左手自腰间抽出断剑,当做匕首弥补剑法的漏洞,反手握剑,猛地横斩。   断剑上纠缠阴气,能够对女鬼造成更大的伤害。   黑发被击散。   然后汇聚起来,直接从地下贯穿而出。   卫渊脚步快速闪避,猛地翻滚,一道剑光流过,在避开黑发的时候,八面汉剑横扫。   周怡和玄一站在一处,看着剑势和黑发鬼域的碰撞,额头冒汗。   剑法的招式简单,干脆,甚至朴素。   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杀气腾腾。   玄一死死盯着战局,将自己代入那剑法的对手。   慢慢的,额头渗出涔涔冷汗,面色更白。   以刚刚那种朴素的剑招,自己走不过几招,就会被斩了头颅,或者刺穿心脏,血流五丈。   这不像是武家的剑法路数。   一招一式都奔着搏命去的。   这是古战场剑术。   而且是真正在战场上历练过的那种。   他闭了闭眼,不敢再将注意力放在剑术上。而是看向整个战局,寻找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周怡和玄一都经受过师门长辈的教导,很快看得出来,那剑法虽然强。但还是局限在凡人武艺的程度上,而且是专精于杀人的武功,面对妖鬼,并不占优势。   而卫渊不断向前,只是在不断格挡开鬼发的攻击。并且拉近和女鬼的距离,对于杀敌却不甚在意。   “他想要做什么?”   八面汉剑格挡开诡异从虚空生长出的黑发。   黑发上滴落黑色的水,落在剑身上,长剑上出现一道道腐蚀的痕迹。   卫渊瞥了一眼,握紧剑身,他能感觉到,本来就算不上好剑的八面剑档次再度下降,在这种情况下。甚至于不能全力出手,要不然甚至于有从中间折断的风险。   但是他已经侵入到女鬼本身三米之内。   虚空一根根黑发像是长矛刺杀向卫渊。   不远处周怡和玄一的面色骤变。   卫渊脸上没有恐惧,只是持剑。   看着那低垂着脸,双眼空洞的鬼物,慨然一叹,轻声道:   “傅朋义,并没有抛弃你。”   如同长矛列阵的锋利黑发在卫渊眼睛前面猛地停住。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从黑发上落下来。   然后那些黑发一下变得柔软下去。   只是戾气并没有消散。   卫渊松开握着卧虎腰牌的左手,从腰包里取出了很厚的一叠信,最上面是一张灰白色的照片,下面是一份抚恤报告,递过去,道:   “江南道傅朋义,于明烈武帝十七年参军,卫我神州,身死壮烈。”   “这是他的遗物,一部分给父母。”   “书信和抚恤上,写了给妻子,宛七娘。”   他松开手,信笺没有落下来。   这里是鬼域。   一缕缕风让那些信笺一下飞在空中,然后散开,像是白雪一样飞起来,围绕在了那女鬼的身边,一张一张地打开,卫渊握着剑,站在旁边,当最后染红的一封信落在那女子前面的时候,她的动作停顿住。   那封信的名字是与妻书。   里面的内容,卫渊看到过。   吾一生爱书,爱画,爱花,亦好美酒美人。但不及我对你之心,而吾对你之心,又不如对家国挚爱。而今神州蒙难,吾等当捐躯国难,若我还有命回来,听你在江南听曲,此生再不分别;   若我无缘回来,你在我神州任一处唱,我都听得到。   我辈当与家国同在。   而我于你,仍旧那一句话,此生绝无生离,只有死别。   夫傅朋义绝笔。   信写好的时间在江南道之事发生之后一月,在那之前,落款只有傅朋义,在那之后的信笺,就变成了夫傅朋义,其中含义,不言自明,只是一路随军,没有办法寄出去。   卫渊擦了擦脸颊一侧的伤口,倚靠旁边廊柱,抱剑闭目,没有趁机会偷袭。   片刻后,他的耳畔响起了低低的啜泣,然后是凄绝哀婉的哭声。   红衣女子捧着信笺,哭成泪人。   戾气伴随眼泪缓缓消失。   卫渊抬起头,看着鬼域上丝丝缕缕的夜雾。   世人有千言万语,走千山万水,有千般经历。   可曾听厉鬼啜泣?   世人千人万人诽我谤我恶我,又何及你一人? 第十四章 天道存心   鬼域里面的风越发急了,却没有了原本的阴气森森。   宛七娘身上的戾气怨气都随着眼泪消散了干净。   穿着刺绣的红衣,脚上穿着描金绣鞋,一张素净的脸,还是十八九岁的样子,黑发只垂在腰间,一双眼微微红肿。只是小腿往下有着透明的质感,让人见了有点微微的惊惧。   “这是……”   周怡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已超过她的经验认知。   宛七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捧着信,朝着卫渊躬身一礼,轻声道:“多谢公子。”   卫渊摇了摇头,道:   “宛姑娘,可清醒了?”   “托公子的福。”   “这样吗……”   卫渊沉默了一下,将手中的八面汉剑收起,道:   “那姑娘可还有什么心愿?”   “心愿?”   看上去一如百余年前的少女微怔,本来想要说并没有什么心愿一说。但是握着那一封封没能收到的信笺,想到上面的文字,鬼使神差地道:“我想要看看这个时代,可以吗?”   玄一面色一变,起身拦在前面,急切道:   “不可,还不能确定她无害……”   八面汉剑的剑柄不轻不重撞击在玄一手中的剑身。   玄一掌中的剑被磕飞出去。   旋转三周,倒插在地。   剑柄趋势不减,撞在玄一腹部。   玄一闷哼一声,还没有说出的话憋了回去,身子踉跄后退一步,不得不让开道路。   “今日对你不起,他日必偿。”   卫渊将八面汉剑连鞘收入琴盒,俯身捡起了刚刚扔开的黑伞,抖落上面泥土。然后打开黑布伞,然后回身看向那身穿红衣的花魁少女,右手掌心扣着符箓,让驱鬼之力弥漫在伞下,左手前伸,轻声道:   “那么,我就陪姑娘再走一次江南城。”   周怡扶起了捂着腹部的玄一。   卫渊根本没有出力。   玄一之所以退后,甚至于倒地,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脱力。   他面色苍白,咬牙道:“他根本不知道厉鬼有多不稳定……”   “要是那女鬼在外面暴乱的话,受到损害的恐怕不止几百个人。”   周怡道:“他应该有什么方法,防止厉鬼乱来。”   “我们现尝试看能不能消除这个鬼域,否则始终是个祸害地方。对了,你现在查一查傅朋义和宛七娘这两个名字……”   阴雨天气的江南道。   还没有真的降下雨水,路面青石板上,就已经有了幽幽的水意。   卫渊撑伞,背负琴匣,伞下红衣随行。   “没有想到,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样。”   一袭红衣的宛七娘看着两侧古建筑生了青苔的墙角,轻声道。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从这里跑过去很多次,每日早点时候,这里两边会附近村里的人来卖菜,青菜,白菜,新鲜的很,冬天还有结了霜的柿子,老陈家的酱油在这里,那边是个小小的面馆子,三张桌子一个人,二两面,一小勺酱油,很地道。”   “我年少时候也不是没有想到过,等我和朋义老了,就只能手挽着手在这一条街上慢慢走,看旁人来买菜,看着孩子跑来跑去,现在想想,真的不该想那么多的。”   宛七娘轻轻摇了摇头。   往前走到早已经关了门的老房子。   能够看得出原本是一家店面,只是现在不知多少年没有开张。   “这是吉祥坊,原来我最喜欢在这里买胭脂。”   “原本觉得无论世道怎么变迁,总有女儿家,女儿家总要描眉画红,这一家店总也关不了的,没有想到,现在的女儿家早已经不再用胭脂了,朋义说过世事变迁不是人能想到的,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远远看到车水马龙的城区,宛七娘却驻足,站在烟雨江南里面,不再往前。   “本是想着,替朋义看看新的江南,可眼里看到,处处却都是旧时的风景,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她微笑着,擦了擦眼角。   “既然胭脂已经没人再用了,那么曲儿也已经没人再唱,没人再听了吧。”   卫渊道:“有的。”   他握着伞看着繁华的新城区,回答道:   “戏曲还在,戏腔唱法也被更多年轻人所喜欢,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新的东西有很多。但是那些老的东西也并没有被遗忘,仍旧还在生长,兼容并蓄,有容乃大,神州从来不会缺乏这样的气度。”   “那些应该被铭记的人,我们也永远不会遗忘。”   “宛姑娘,你往远处看,立着一面碑的地方,就是烈士纪念公园,江南道出身,为国捐躯之人的名字,都一个个写在上面。”   “如何,时间还宽裕,要去看一看吗?”   片刻后,江南道烈士纪念公园里,卫渊握着伞安静站着。   石碑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红衣宛七娘一个一个数过去,最后看到那熟悉的名字,终于似哭似笑,俯身抚摸石碑。只是指尖触碰不到那个人的温度,石碑也没能触碰到,手指从石碑上透过去。   快要下雨了,天色阴沉,但是公园里还有些人在。   其中也有些孩子。   卫渊握着伞,朝着纪念碑和宛七娘躬身,道:   “我自小都怕鬼,很多人都怕,从来都忌讳去墓地,更不必说是晚上。但是烈士墓园不一样,因为哪怕是孩子都知道,英烈会保护他们,我们这些后来人,都应该感谢他们,也感谢你们。”   “多谢。”   宛七娘转过身来,眼眶发红,揉了揉眼角,轻声道。   “公子见笑了。”   “无妨。”   “宛姑娘,可还有什么地方想要去吗?”   “没有了。”   罢了,两人沉默走回了春晓楼。   宛七娘推开园子的大门,看到里面的周怡三人面色复杂。而原本的鬼域已经开始缓缓崩碎,像是过去老油画掀开一角,露出破败的真容,倾塌的小亭台,杂乱的春草,褪色的大红木门,都已经历过岁月冲刷。   卧虎腰牌微微震颤。   这一次不需要印在纸上,已经有文字在卫渊意识当中出现。   厉鬼消失。   司隶校尉得功勋七。   转化开启司隶校尉基础神通『注灵』   转化开启司隶校尉卷宗《怪力乱神,神之五》   卧虎腰牌缓缓安静下来。   宛七娘将信笺小心放在旁边,站起身看向刚刚同游江南的卫渊,道:   “公子还有事情要与我说吧。”   然后周怡和玄一就看到,刚刚不惜动手也要带着宛七娘外出的卫渊默默将黑伞收好。然后将琴匣取下,从其中取出剑,闭着眼睛,五指缓缓握合剑柄,剑鞘之中,钢铁震颤嗡鸣。   宛七娘道:“可是因为我曾对公子出手?”   卫渊道:   “你,杀人了吧?”   “无辜的人。”   卫渊微微抬起头,脑海中想到了路过富春小区时候听到的凄厉哀嚎。   五指握合,铮铮鸣啸,汉剑出鞘。   轰隆隆。   天上雷霆奔走,开始下雨。   右手将符水洒在剑刃,手指抚摸过剑刃。   鲜血留下,却在剑刃上留下金色的痕迹。   蕴灵于器,可伤魑魅魍魉。   卫渊缓缓下沉马步,双手握持剑柄。   剑刃指向那先前倾全力相助其完成心愿的游魂。   卫渊重重闭了闭眼睛,七娘的经历,过往的绝望,人心的险恶,化身厉鬼的理由,以及路过富春小区时候,那位失去一切母亲凄厉的哀嚎,一齐都涌上来,或许这就是真实的生活。无论是卧虎校尉,还是侠客,有时候都改变不了什么。   我们只能选择。   卧虎腰牌之中传来低沉虎啸。   卫渊将心中的憋闷和复杂压下,睁开眼睛,低声道:   “杀人者,偿命。”   “大汉司隶校尉,卫渊……”   剑锋抬起,指向宛七娘。   “送宛姑娘最后一程。” 第十五章 红绣鞋   宛七娘看着卫渊掌中长剑,嘴唇微微张了张,忽而展颜微笑道:   “这样啊……但我可不会束手待毙。”   “咱们谁生谁死,得先试试。”   她背后黑发再度生长,沾染了阴冷的水气,手指青白,指甲却尖锐而黑。而红裙变得妖异,染着黑斑,透出斑驳的古意。   她重新变回了厉鬼的状态。   周怡和玄一面色骤变,卫渊和宛七娘的言语,他们没能听得清楚。但是这种变化是能看得懂的,当即想要上前帮忙。但是鬼域当中阴风一下变得剧烈,他们用光了符箓,又处于脱力的状态,没能往前。   卫渊双手握剑。   剑身上血液化作金色的符箓。   在看到宛七娘重新化作厉鬼的时候,闭了闭眼。   然后口中低喝,快步奔向前方,双眼注视着鬼魂的心脏位置,脚步猛地一顿,手中的剑顺势递出,是最简单也最凶厉的直刺。但是来自战场的经验,让他这一剑出的淋漓尽致。   力量从脚下升起,腰腿,手臂,肩膀,最后到手腕,每一块该动用的肌肉都用到了;   从脚下的大地到剑刃,每一个关节的碰撞,都把力量传递上去,最后完美灌注到了剑刃。   要做到这样堪称完美的动作。   卫渊没有任何思考。   这来自于戚家军军魂生死得到的经验。   在慢上一刹就是死的战场上,这样复杂的身体动作不需要再去思考。   涂抹卧虎校尉鲜血的剑刃毫无半点的阻碍,洞穿了宛七娘的心口。而她的手臂和指甲,就像是刚刚的老者那样避开了卫渊,像是将心口送到了剑刃上一样。   剑身上的鲜血剧烈破坏魂体。   “为什么?”   卫渊持剑在问。   宛七娘脸色恢复苍白,抿唇一笑,没有回答。   鬼域上空,开始有异样的元气剧烈波动起来。   由魂魄思念编织的幻境一点一点地崩碎,高楼,亭台,园林消失,露出倾塌破败的真容,卷起的枯草被风吹着,最后剧烈的波动扫过,整个鬼域彻底宣告消失。   消失前的余波让周怡和玄一闷哼一声,直接昏迷。   玄一手中的东西则是坠在地上,发出轻响,开始运转。   卫渊也受到了正面的冲击,但是驱鬼之力在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膜般的护罩,生生削去了很大一部分的伤害。只是面色苍白了下,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魂体受伤,外创不显,只是会力量不断流逝。   宛七娘魂体逐渐变得透明,复归天地。   她看着卫渊,突然展颜一笑,道:   “卫公子方才来的时候说,要听七娘一曲?”   “……不错。”   “公子现在还有闲情雅致么?我想再唱一曲。”   卫渊微微点头。   宛七娘站在卫渊前面,遗憾道:   “只是可惜,没有乐器,只能清唱了。”   “这有何难?”   卫渊坐在一块青石上,将那柄已经濒临极限的八面汉剑横放在膝上,屈指叩击剑身,用力不同,敲击之处不同,声音也截然不同,恍恍然仿佛奏乐,只是金铁之音,毕竟刚烈。   卫渊道:   “我为姑娘弹剑奏歌。”   “有劳公子了。”   卫渊的动作顿了顿,道:“江老先生他一直心中怀有歉意。”   宛七娘低垂了眉目,轻声道:   “事情已经过去,再提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想原谅他们。”   “嗯,如此也是自然。”   卧虎校尉,屈指弹剑。   风流皆被雨打风吹去,破败的亭台楼阁当中,池塘也枯萎,当年的美人恩客全部散去一空,胭脂铺已经没了客人,再远处,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繁华如梦也一般。但是当少女抬手,一震水袖,眉眼婉转,低低开口。   那便仍是当年的江南。   周怡茫然睁开眼睛。   她立刻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一幕,打了个激灵。   几乎是本能,朝着一侧翻滚,与此同时,将地上半柄剑拔在手中,抬眼看去,然后一愣。   已经不见那厉鬼了。   周围不再是那一座不知又多宽广的鬼域戏园子,处处都可以看到破败的模样,树木倒下,腐烂,长出了幽幽的苔藓,一侧还长出蘑菇来,古建筑的窗户上结出白色的蛛网。   荷池枯萎。   这里不再阴森,只是破败。   青石上背对着两人,坐着卫渊。   周怡松了口气,道:“你没事,……宛七娘呢?”   卫渊淡淡道:“魂体破碎,归于天地。”   “你们醒了就好,我也该走了。”   他站起身。   七娘已经消失,但是那一双作为厉鬼存在依据之一的红色绣鞋却还留着,凶戾之气散去。但是仍旧不是普通物件,有可能招来孤魂野鬼的寄居和利用,卫渊找到了一个木盒子,将这绣鞋和那一沓信笺都收好。   他想到七娘消失之前说的那一句话,思绪顿了顿。   然后撑开黑伞,转身往外走去。   周怡看到那一把历经苦战的八面汉剑到插在那青石前面。   而卫渊的手指红肿,流出鲜血,见到卫渊已经抬手推门,准备往出走,周怡下意识喊道:“你究竟是谁?!”   卫渊没有回头,回答道:   “只是看着一家博物馆的普通人罢了。”   “几位有功夫的话,可以来看看。”   他推开门,沿着石板路往外走去,雨已经停了,石板幽幽反光,有导游带着一队游客路过这里,用喇叭大声介绍道:   “……各位往这里看过来,这里是江南道现有保存最完整的一条古街,曾经这里有许多的摊位,看这里,这里是吉祥坊,是过去江南有名的大胭脂店,女子都希望能够用这里的好胭脂……”   “还有前面,是以前大明时候,江南道两大戏园子的春晓苑,又叫做春晓楼,想来很快就能够对大家开放了。到时候进里面喝茶,戏台上也会有咱们的戏剧班子唱戏唱曲,让大家体会一翻古时候的大明风情……”   游客们点头赞叹。   其中有两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一边讨论最喜欢的戏腔古风,一边学着电视里的模样,一只手抬起,一只手拈袖子,天真烂漫。   脚步声中。   卫渊握着伞,和游客们擦肩而过。   彼此走向远处。   江南楼台烟雨处,多少风流往事,又有谁记得?   记不得也好。 第十六章 平静的生活   我叫方成,一事无成的成。   三十岁,单身。   平时除了工作,喜欢和朋友们登山,是个登山客。   附近适合爬的山,基本已经被我们爬完了。   我觉得有些无聊。   突然群里有人发消息,说是发现了一座没有人爬过的山。   我看了看说话的人,我有印象。   他之前很久都没有在群里说话。   但是有山爬,我觉得很有兴趣。   我联系了他。   一共有七个人出发,那确实是个少见的山,风景很好。   很难想象,这附近还有保留这么完整风味的山。   只是可惜,我们遭了大雨。   匆忙间避雨,看到山上有一座木屋,是看林人住着的,看林人不在。   但是他的女儿在。   我们在山上吃了饭,七个同伴挤在一起休息,我有些睡不着觉。   我走出去,想要散散心,看看风景。   这里距离市区应该不远才对。   我看着远方,居然没能看到一点灯火。   可能是今天的夜雾太浓了吧。   我想着。   守林人的木屋还亮着灯,这么晚还不睡觉吗?   我想过去和那位年轻姑娘聊一聊。   窗户没有关。   她对着一面镜子在梳妆打扮。   我掐了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安静等着。   她用一根眉笔细细地画眉,用现代的化妆品,用大红的口红。   画的真好看啊。   我心里情不自禁地想着。   突然我听到了撕拉的声音,我没有注意,只是出神想着自己的经历。   一事无成,到了这么大也没能真正做成什么事情,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兴趣爱好上,才能够分散自己很失败这个认知,我有些没了聊天的兴致,想要转身离开,但是撕拉声音越来越大。   我抬起头,看到背对着我的女人伸出手,扒拉着额头,往两边用力。   镜子里倒映着的脸皮就这样被撕下来!   画好了干净妆容的人皮,整整齐齐放在旁边。   人皮下面,全都是骨头。   它看向了我。   发出了情不自禁的感叹。   “真好的一张皮啊。”   卫渊把一个木盒子摆放在了博物馆一个台子上,呼出口气,伸出手调整了下位置。然后才勉强满意,退后一步,看着这放在各种展览物里也没有什么违和感的木盒。   戚家军兵魂站在卫渊旁边。   剩下四个家伙则是缩成了一团,离这儿远远的,恨不得跑到外面去。   木盒子里面正放着那一双描金红软鞋。   是宛七娘遗留下的东西。   原本的凶戾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具备灵异的一双鞋子。   卫渊敲了敲盒子,警告那双鞋不要随便跑出去散步,更不能跳舞。   悄悄打开电脑听戏曲更是想都不要想。   然后滴了一滴血在盒子的锁上,算是施加了封印。   在宛七娘身上的戾气消散之后,他就得到了神通因为是这一代的卧虎校尉,他似乎承载了某些东西,血能混入神通『驱鬼』的效果,对于怪力乱神有一定的克制能力。   打开最外面的防盗门,然后把旁边窗户上的卷帘门打开。   从江南道回来有好几天了,一场秋雨一场凉,春雨则是一场一场变得暖和起来,卫渊伸了个懒腰,有点懒洋洋的,没有了妖鬼的打扰和威胁,他总算能稍微安心些了。   打开手机,里面有一个录音音频。   托现代科技的福,宛七娘唱的最后一曲,他录了下来。   卫渊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然后将这个音频发到了神州几个大的网站上。   过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人留言,也或许是因为审核主动将这个不算多长的音频推到了比较显眼的位置上,很多人点开了这个音频,播放量和评论很快地增加着。   全部都是震撼和赞叹的留言,偶尔有些口吐酸水的也很快消失不见。   “前排,问各位彦祖一声,这是谁唱的?”   “卧槽,给跪了,这腔调也太正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听音乐。”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神仙下凡辛苦了!”   卫渊嘴角勾了勾。   你看。   还是有很多很多人喜欢的。   账号的后台不断有私信,有赞叹的,也有音乐公司的,卫渊都一概没有理会,直接关了。然后拉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店门口,坐在木椅上。   耳机里面是第一手清晰度的曲子。   这天下里,江南道最后一位花魁的最后一曲。   有附近居住的大妈出来溜达买菜,大爷们则是赶早去下棋。突然看到这个民俗博物馆又开门儿了,一个个眼神古怪,精神健硕的老头儿们甩着胳膊,宁愿多绕一圈儿,也不肯从这门前面走过去。   有个大妈绕了好几圈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凑过来,道:   “小伙子你住这儿啊……”   卫渊摘下耳机点了点头,笑道:“是啊,阿姨您有什么事儿吗?”   大妈抬眼看了看这又开张的博物馆,支吾了半天,道:   “你这个屋子吧,它不太干净。”   “听阿姨一句劝,你还是别住这儿了。”   卫渊道谢一声,笑道:“谢您了,不过阿姨,咱们现代社会讲求科学,哪儿有什么鬼啊怪啊的?   再说了,我年纪轻轻的,阳气足,也不怕那些什么东西。”   送走了大爷大妈,卫渊眯着眼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卧虎腰牌开启的那一卷卷宗他还没有打开看。   从名字上,卫渊隐隐能够猜测出,这卷宗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至少他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看。   唯有失去才知宝贵,经历过江南道的事情,他现在觉得,平静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若无必要,他心中不打算主动掺和妖鬼之事,眼下晒着太阳,闭着眼听那戏曲,手掌轻轻拍着扶手,轻轻哼唱。   一曲未罢。   远处传来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像是巨兽的咆哮。   一辆机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停在了这家博物馆前面,机车上下来一位穿着皮衣的女人,摘下头盔,露出凌厉利落的短发,曲线美好,随手将头盔放在机车上。   卫渊闻声睁开眼睛,看着这位本该是道士的女人,道:   “周警官?”   周怡微笑点头,道:“卫馆主。”   卫渊本想要开口解释自己并不是这个博物馆的馆主,可见到周怡的模样,倒也不关心这个,也便笑笑揭过这个问题,摘下耳机,起身将客人邀请到博物馆里面,道:   “没有想到周警官会主动来我这个博物馆。”   周怡道:“道谢,顺便送你个东西。”   她从机车一侧取出了长及三尺的木匣子,递给卫渊。   “你的剑我看了,已经不能用了。”   “这是谢礼。”   卫渊打开剑匣,里面仍旧是一柄八面汉剑,连鞘都在,入手沉重细腻。即便不是驱使兵魂的状态,也能分辨出剑的质地,忍不住道:   “好剑。”   周怡道:“你喜欢就好。”   “这是龙泉一脉去年打造的,工艺和重心都能够和古代战将配剑媲美,市面上很难见到,特别行动组里正好有一柄,我换了出来,算是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   卫渊屈指弹了下剑锋,听剑鸣清越,手掌拂过剑身。然后将剑归入剑匣,放在一旁,看向周怡,道:“周警官过来,应该不止是这件事吧?” 第十七章 招揽 (感谢生若繁星的万赏)   卫渊的直接让周怡有了一瞬间的沉默。   然后她看着卫渊,直率道:“我希望卫馆主能加入我们。”   周怡伸手取出两份证件放在桌子上,往卫渊的方向推了推,卫渊看到其中一份是属于周怡的。而另外一份则是空白,都是神州特别事件调查局的。   卫渊在自己在江南道表现出异常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   他去取了两罐可乐,递给周怡一罐,然后问道:   “为什么?”   周怡手指轻轻摩挲可乐罐的边缘,道:   “卫馆主你不是一般人,我们可以简单点说。”   “一百多年前开始,沉寂快一千年的灵气开始复苏,一开始是道家和佛家发现,自己修行的法门开始产生作用,门里珍藏的法咒也有了神异,那个时候,许多流派都想要攀附大明皇朝。”   “但是伴随修行的可能性,另外的异常也开始出现了。”   卫渊若有所思:“妖怪?”   周怡点了点头:“确切地说是一切被记录在案的神秘事件,当时的人们对妖鬼的了解很少,一开始造成了相当大的骚乱伤亡,为了尽可能降低对于普通民众生活的影响,由锦衣卫的一支负责将这些怪物镇压。”   “后来樱岛鬼神之乱爆发,种种原因之下,和各国联手侵入神州。”   “大明得胜之后,改明称华,锦衣卫也因此解散,只留下那一支脉,就是特别行动组的前身。”   “原本我们还能够压制住怪异之事。”   “但是现在灵气复苏速度突然加快,妖魔世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卫馆主你实力很强,我们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她看着卫渊,伸出手:“一同降妖除魔。”   在周怡和卫渊交涉的时候。   还有一些人通过周怡别在上衣拉链上的设备审核这件事情。   作为负责镇压神州大地上一切魑魅魍魉的组织,特别行动组权限很高,对于成员入组的要求也极为严苛,有许多怪力乱神有变化容貌的能力。一旦让他们混入特别行动组,将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一共五个人坐在桌子前面,看着投影屏上的画面。   两男,三女。   中间是白发苍苍的天师府长老。   他们之所以同意周怡提出,吸收外人进入组织的原因,是他手上的一张照片。   玄一在鬼域崩溃的冲击下昏迷之时,手里的设备落在地上,处于开启状态。   那是灵体延时拍摄装置。   是科技和灵气体系融合的产物,能够将灵体拍摄下来。   天师府长老低下头看向照片。   不管是第几次看,心里都会浮现一种感叹的感觉。   破败的戏园子,干涸的荷塘,腐烂的林木,青石上青年穿着现代的装束,盘坐弹剑。而身为厉鬼的红衣少女低垂眉眼,翻震水袖。   人,鬼,过往和现在,以极富冲击力的方式展现出来。   不管是谁第一次看到这照片上呈现出的画面,都会忍不住失神。   老人将照片放下,看向投影屏幕上。   他们每一个人手边还有着一份资料,是卫渊从小到大的档案记录,没有任何的问题,他看了看周围四人,道:   “我觉得这个孩子没有问题,能够吸纳他进来。”   剩下几人彼此对视一眼。   “没有意见。”   “可以。”   “同意。”   怀中抱剑的中年男人看着卫渊,眼里有异色,道:   “等他入内,就交给我,我来亲自传授他剑术。”   老人拈须笑叹道:   “你愿意收他为弟子,那是最好不过。”   卫渊看着周怡,道:“……锦衣卫?”   周怡点了点头:   “我们这一脉吸收道家和佛家弟子,监察天下,斩妖除魔。”   “在大明则为锦衣卫,宋则为皇城司,大唐则为不良人,隋为司隶台,追溯往上,一直到两千年前,大汉卧虎校尉开始。但凡有怪力乱神之事,就会有我们这样的人存在。”   她笑了笑,玩笑道:“当然,锦衣卫那么大的权限肯定没有的。”   “卫馆主……”   卫渊放下可乐,提起旁边的剑,递过去。   周怡神色微微变了下。   卫渊笑道:“有劳周警官还过来一趟了。”   “只可惜,我就是个看博物馆的普通人。”   “加入特别行动组的事情,我想着,还是算了。”   周怡一时有些无言。   而正看着这里情况的五人也微微失言,陷入愕然。   被拒绝了?!   怎么会有修行者会拒绝特别行动组的邀请?!   抱剑的中年男人嘿然冷笑出声。   是给气的。   哪里有治退鬼王的普通人?   当别人都是傻子?!   周怡回过神,没有接过那柄八面汉剑,而是伸手将这把剑推回去,道:“这是之前救命之恩的报答,和我来邀请你加入特别行动组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你还是收下吧。”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拒绝。”   卫渊想到七娘的经历,想到自己不得不亲自送七娘上路的无奈,还有之前红绣鞋上门,提心吊胆的经历,笑道:“我可能还是比较喜欢平静普通的日子,在整个神州奔波,斩妖除魔这样的生活可不适合我。”   周怡失望了一会儿,就振奋精神。   只将自己的证件收起来,另外一件证件交给了卫渊。   “这是冷兵器使用权限。”   她笑了笑。   “以你的实力,遇到妖鬼却碍于俗世规则不能拔剑,未免太过于可惜。当然,如果你仗着这个为非作歹,受到的刑罚也会比起普通人加重一个层次。”   “还有,这是我的号码,如果遇到一些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   周怡给了卫渊一张简练的名片。   随便聊了一会儿之后,周怡骑着机车离开。   有着机械美感和蛮横力量感的机车轰鸣着驶上了车道,周怡抬手在耳朵上的耳钉上按了下,吐出一口气,语气平静道:   “他拒绝了。”   “嗯,没事,从上一次的经历来看,他基本属于无害的那一类。”   “冷兵器使用权限,是按照规章,对于击退鬼王灾害有大功的人可以申请的证明之一,符合章程,完全合法合规。”   “另外的事情,回去再说。”   “嗯,搜救队已经把人带回去了?很好,等我回去。”   机车的轰鸣加大,速度陡然攀升。   泉市警局?特别行动组办公室。   椅子上坐着两个人,裹着被子,脸上疲惫不堪,双目有些失神。   显然是刚刚经历了某些事情,还没能回过神来。   机车轰鸣声靠近,停止。   很快,穿着皮衣的周怡雷厉风行地走了进来,手里握着资料。   她这一次从京城出发,本来就是为了解决某个任务,现在受害人正好还是泉市的人,倒是阴差阳错了。   她翻看手里资料,对于这个失踪案心里有了点底。   看向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年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看上去皮肤白金细腻,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周怡收回视线,道:   “你们好,我是负责这一次案件的周怡。”   “可以介绍一下你们,以及这次的事情吗?”   那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有些木讷,回过神来,道:   “我叫吴杉,这一次爬山,就是我发起的。”   而另外一个皮肤细腻的男人双眼盯着周怡的脸,一动不动。   周怡皱了皱眉,道:   “这位先生?”   男人被叫了一声,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视线,不好意思道:   “抱歉警官,我有点出神了,您的皮肤可真好。”   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微笑道:   “对了,我叫方成。”   “一事无成的成。” 第十八章 不由人 (感谢|麻雀|的万赏)   卫渊送走周怡。   双手插兜,看着那一辆机车远去,许久才回过神来。   自嘲一笑,道:“亏了,也没有问一问给不给编制。”   不过,就算待遇再好,卫渊也不想主动去卷入那充满危险的妖鬼世界,卧虎腰牌会挑选他,可能是这腰牌做的最差的决定。就连宛七娘褪去厉鬼之躯后开启的那一卷怪力乱神神之五,卫渊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好好生活不好吗?   有什么理由去主动掺和那些事情?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来,险些被吓了一跳。   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屋子里,在冰箱那边挤着一堆死鬼。   阴气森森的。   钓吧老哥把脑袋直接隔着冰箱门伸了进去,然后拔出来,双眼无神,呢喃道:   『没了,都没了』   “什么没了?”   “活着的意义。”   “说人话。”   “可乐没了。”   卫渊打开冰箱门,里面原本放着几罐可乐,这几天给喝了不少,刚刚最后两罐被他随手拿出来,招待了周怡,这几个游魂似乎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博物馆,平时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凑在一起聚众喝可乐。   现在最大的乐趣没有了,三个鬼物,两个纸人都扭过头可怜巴巴看着卫渊。   滴答,滴答。   卫生间里开始漏水。   这是水鬼的特性。   卫渊揉了揉眉心:“打住,打住。”   “下午我去一趟市场,我去买。”   卫渊搬来没有太长的时间。   这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便民市场。   占地不小,分为蔬菜区,水果区,水产区,肉类,干货,还有调料区。   中间是一家超市。   大部分都是一间小小的门面,也就就地摆摊的。   卫渊正在思考要不要买点肉,前面突然一个人拦住他,是个枯瘦的老人,笑呵呵道:   “要不要买点调味料,自家做的,做什么都加点都香,有胃口,来,看看?”   卫渊看到旁边地摊上放着几个小瓶小罐。   摇了摇头,婉拒道:   “谢大爷了,我胃口还行,不用特别加开胃的作料。”   老人遗憾坐下。   卫渊找到肉店老板,挑了点猪肉,恰好一个男人走过,不小心绊了下,怀里的东西直接洒了满地,卫渊蹲下帮忙捡起来,看到都是些肉,骨头之类的大荤,那男人偏偏还是个身子瘦的。   男人连声道谢,抱起东西,似乎是赶路似的往前小跑。   也给那老人拦下来,推销那能够开胃消食的调味料。   旁边的肉店老板叼着烟,看了一眼,道:   “又是那姓章的老弟啊,不过别说,他还挺需要那玩意儿的,这没准儿就有用了呢。”   “有用?”   肉店老板看了一眼卫渊,一边剁肉,一边道:   “是啊,做吃播,不就得胃口好嘛。”   卫渊这一次有点好奇了,道:   “吃播,我看他一点都不像是能吃的样子啊。”   老板掐了烟,道:   “吃,那是肯定不能吃,我一个人顶他两个的饭量,可有啥办法?   家里女儿得了病,得一大笔钱,老婆跑了,他一个人快掰成三半用了,白天上班,晚上接女儿回去安顿好,还得出来开快车,凌晨了,回去还要再做一两个小时吃播。”   “要我说,这就是作践自己。”   “可有什么办法?”   “这辈子,穷这个字,是个人都没法子,这病吧,要么就把良心喂了狗,要么,没法儿治。”   “来,你的五花。”   老板把肉给卫渊一递,卫渊接过来,看到那姓章的男人从老人手里接过调味料,转身匆匆走了,看了看时间,约莫该接孩子下学了,卫渊感慨一句人都不容易啊,转身要走。   一个男人和他撞了下肩膀。   那是个模样斯的男人,皮肤细腻,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连连抱歉,卫渊摆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不用在意。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迈步快走。   方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他刚刚从警局里出来没多久。   一般的阴阳眼,看得是灵体,外罩人皮,一般的道士都看不出他的真容,何况是个警察?   他的眼睛不断在一个个人的身上扫过去。   看着那一张张皮。   老的不行,风吹日晒几十年,太粗了。   男人不行,太糙了。   女的,大部分也不行。   年纪轻轻就用这样那样的化妆品,原本的好皮子都给糟蹋了。   不行,不行,不行。   方成胃里面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像是饿了十多天,却看到不和胃口的饭菜,逐渐焦躁。   不行。   这张皮,这张皮快要烂掉了。   得快些找材料,补一补,补一补。   他快速巡视着目标和物。   然后他找到了。   完美的物。   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不会粗。   没有发育,不会像大部分成年男人那么糙。   也还没有来得及用化妆品。   “老师再见。”   “小朋友们再见,回家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哦。”   方成从目标群体上收回视线,看到上面泉市幼儿园几个字,整理了下领结,扶了扶眼镜,看上去斯温和,像是来接小孩子回家的男人。然后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迈步走向幼儿园。   那里还有几个,因为家里大人有事情,暂时留在这里的孩子。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触碰到那柔嫩的皮了。   撕下来,泡在法咒里。   贴在身上。   脚步加快。   只剩下一个巷口了。   前面的巷口里一个人靠着墙壁,他没有在意。但是就在方成快步走过的时候,那个人却挺直身子,和他擦肩而过。而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人猛地抬起手臂,猛地箍住了方成的脖子。   力气好大   方成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捂着咽喉不断咳嗽。   他的脖子直接被刚刚那下打得凹陷,变成了扭曲的模样。   咳嗽着抬起头,一双眼睛带着怨毒看向坏了自己好事的人。   他还记得,这是刚刚自己撞到的那个人。   卫渊看着那男人的状态,卧虎腰牌微微震颤嗡鸣。   字在脑海升起。   怪部画皮奴。 第十九章 画皮   巷道里发生的变化根本瞒不住别人,虽然卫渊挡住了那男人的异变,没有让后面的孩子们看到那人的变化。但是对方大步往这边走,然后被阻止这一个过程还是很明了。   卫渊甩手抽出周怡赠与的证件,背对着幼儿园道:   “警察,把孩子们带回去。”   “哦,好,好。”   幼儿园老师是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女人,很快反应过来,面色煞白,一个个把没走的孩子往幼儿园推,卫渊闭了闭眼,他本来想要跟在这一只混入人群的画皮奴后面,看看它打算做什么。然后给周怡打个电话,通知这边出现了问题。   但是没有想到它的目的是幼儿园。   卫渊吐出一口气,把五花肉连着袋子仍在旁边。   他没有带八面汉剑,但是作为戚家军军魂寄托之物的断剑并不离身,反手握着断剑,左手握拳,护在太阳穴旁边,那画皮奴低声嘶吼着扑上来,卫渊却不动拳也不动剑,直接蓄力,迎面一脚踹在对方面门上。   那斯文男人的脸被踹地瘪下去一小半,身子踉踉跄跄歪到一边儿。   两只眼睛却还扭曲着看着卫渊。   卫渊反手握剑,快速左右靠近。   画皮奴嘶吼一声,左脚猛地踩在地上,站稳,然后扭动腰部。   右臂像是鞭子一样甩动,带着破空声甩向卫渊。   卫渊面色不变,朝前翻滚,避开这空门极大的一招。   顺势起身,手里断剑猛地刺入『方成』的腋窝,猛地一绞。   这是戚家军兵魂经验当中极为阴狠毒辣的招式之一。   但是画皮奴却丝毫没有受到伤害似的,手臂关节反向朝着卫渊抽击。   速度太快,力量太大,皮肤甚至诡异地浮现褶皱。   卫渊抬手,断剑斜着向上化弧,将攻击格挡,起身后退,右脚直接踩踏在『方成』的腿弯,他在能够『注灵』之后,身体素质也得到提升,这一脚势大力沉,将『方成』踹地踉跄一下,倒在地上。   卫渊直接跪在方成背上,双膝压制住他的双臂。   手指快速抚过剑刃。   卧虎腰牌上文字亮起。   大汉司隶校尉?卫。   最后剑刃亮起一层淡金,灿烂如阳光。   猛地反手横斩。   挣扎嘶吼着抬起头来的『方成』脖子被斩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在注灵的剑刃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斩碎了,方成怨毒地看了卫渊一眼,张了张口。然后直接干瘪下去,变成一张完完整整的人皮,穿着衣服躺在地上,眼珠,头发,口鼻完好,让人背后瘆得慌。   卫渊沉默起身,擦了擦衣服上的泥土,把断剑收好。   取出手机,翻了翻。   周怡。   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用到这个电话号码的时候。   抬头,周围已经有警察赶过来了。   卫渊拨出了这一串号码。   “周警官?嗯,我是卫渊。”   “我这边情况有点特殊,你能不能来一下。”   卫渊手上那一份不记名的特别调查组证件作用很大。   警察们虽然还有些迟疑,但还是将这一条巷道周围的行人驱散,把这里封锁起来,卫渊坐在旁边的石头台阶上,远远看着幼儿园的孩子们被赶来的大人接走,大部分都是哇哇大哭。   只有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女孩很安静地坐着。   她被剩到了最后一个。   卫渊靠着墙壁,抽出纸巾擦拭那一柄断剑。   伴随着机车的轰鸣声音,钢铁猛兽停在卫渊旁边,周怡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人皮,又看向卫渊,面色凝重:“发生了什么?”   卫渊将发生的事情大略解释了一下。   指着那一堆人皮,道:“画皮奴。”   “人为鬼噬,心肝脾肺肾,连一身骨头都没能剩下。”   “只剩下了一张人皮,三魂七魄剩下了一魂一魄,就藏在这人皮里。”   周怡蹲下,伸手触碰那让周围警察都不敢碰的人皮,将人脸部分打开一看,脸上神色骤变,声音脱口而出:   “方成?!”   “你认得他?!”   周怡面色难看:“是,之前登山失踪案件里的幸存者之一。”   卫渊反应过来,脸色也有些不对:   “之一?”   周怡绷着脸点了点头:“另外一个叫吴杉,是那次登山的发起人。”   她直接掏出手机,快速拨打出去,干脆利落道:   “玄一,立刻去查吴杉现在的位置。”   将手机收好,直接坐到机车上,机车的引擎轰鸣一声,带着一阵烟尘,直接停在了卫渊前面,周怡将一个头盔扔给卫渊,道:“上车。”   卫渊也知道另外一个画皮奴在城市里的威胁。   点了点头,坐在周怡身后。   机车快速离开,在离开的时候,卫渊的余光看到最后那个小女孩被接走,接走她的人正是那个姓章的消瘦男人,男人小步快跑到女孩子身边,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肩膀颤动。显然被吓得厉害,反倒是那女孩子,轻轻地抚摸父亲的脊背安慰他。   似乎是注意到了卫渊。   她转过头,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摆了摆手。   嘴唇开合。   “谢谢警察叔叔。”   卫渊笑着点头回应了下。   机车已经快速驶过这一条道路。   他收回视线,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女孩会一直待到最后了。   看起来那个男人之前还做了点其他的事情。   苦啊……   周怡和卫渊抵达了警局。   一路上卫渊也知道了这件所谓的失踪案。   已经有超过三十人失踪,这一次的方成,吴杉两个是第一次发现的幸存者,被当地警方发现,送到了泉市。因为有画皮遮挡,普通勘测灵体的手段没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   他们进去的时候,玄一和当地警方已经花费了全部力量调集监控。   最后终于寻找到了吴杉。   只是,那已经是一张空空荡荡的人皮。   监控上。   在一段无人的死角处。   那个叫做吴杉的男人把衣服脱了下来,回过头,对着监控露出一个笑容,又小心翼翼地把第二层『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最后撕拉一下,脸皮都被撕下来。   动作细腻柔和。   旁边有警员忍不住干呕,捂着嘴奔出去。   吴杉将人皮扔下,很快消失不见。   这不是画皮奴。   画皮奴的人皮下面只是一层魂魄。   这是画皮。   卫渊看向旁边的监控区域地图,泉市,五个市辖区,超过七百万常住居民,一个能够轻易地转变外貌和身份。并且创造出画皮奴的妖鬼,混入了这种人流量巨大的现代都市,后果之大,远远超过它们在古代传说的时候。   最恐怖的情况下,整座泉市都有可能变成一座鬼气森森的人皮城。   和古代不同,古代一座城有可能只有几万人,现在可是几百万人。   老人,小孩,年轻人。   而且具备古代拍马都赶不上的高机动性。   一旦扩散……   尤其是它看向监控的一眼,这些妖物至少对现代科技造物有一定理解。   一只能够借助现代交通工具快速移动的妖鬼?   周琰看向卫渊。   卫渊吐出一口气,这种事情,无法袖手旁观,爽快地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会全力帮忙。” 第二十章 《怪力乱神神之五》   卫渊能够这么干脆地答应,显然有些出乎周怡的预料。   她张了张口,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只是感激地道:   “谢谢。”   卫渊摇了摇头:“不用客气。”   周怡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出去接了个电话,等到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个特殊的东西,一个蓝牙耳机,一个临时的身份证件,还有一个白色药瓶子,里面是类似胶囊的东西。   “这是特别行动组的补给。”   女人指了指放在卫渊前面的东西。   “这个手机在按下这个按钮之后,能够直接接入行动组内部频段。”   “如果你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会有一个特殊的情报分析小组在背后给你支援,包括并不限于全城范围的监控搜索,目标定位,你需要的情报搜查,以及一定程度上的警力支援。”   “这是你的证件,临时的,比之前那个权限稍微高些。”   “还有这个,是龙虎山的药物。”   周怡把那个药瓶子递给卫渊:   “纳米级特性化处理过,能够快速对修士产生作用。”   “胶囊内部药物当中富含灵气,在服用之后的三个小时内,会一直处于经脉灵气充盈状态,经过测试,能够提升一定程度的耐力和力量,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之间。”   卫渊脸上浮现惊异之色,接过这些东西。   这东西,卧虎腰牌那里可没有……   他确实有道行在身。   但是他的道行根基是来自于神通『注灵』『驱鬼』。   这两门神通所化的符箓改造了他的身体,让他具备了浅薄的道行。   而且改造已经完成。   哪怕符箓散去,道行也不会消失。   倒是不知道,这种现代的丹药能不能对自己产生效果。   见到卫渊接过东西,周怡点了点头,道:   “只是不知道画皮的特性,往日的记录里面,没有这种能够分化出画皮奴的妖怪。所以没有办法向武库申请,选择针对性的符箓。”   还可以根据特殊情况申请?   不愧是前锦衣卫。   卫渊突然又想到了卧虎腰牌之前提及的大汉宝库。   只可惜自己的功勋都被换成了基础神通,以及那不知为何开启的卷宗记录,『注灵』这一门神通可以理解,那是每一任卧虎校尉都必须掌握的力量。但是那一份卷宗为何会被开启,卫渊却不理解。   他收起杂念,看向周怡,道:   “你说过,他们的失踪是爬了一座山?”   周怡点了点头:“嗯。”   “我查过资料,原来在那个位置根本没有这一座山,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所有失踪的案件,或多或少都和这一座山有关系,赵玄和一部分警员已经去了,他们带了无人机,应该很快就会有照片传过来。”   她伸手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恰巧传来了讯息,点开之后,是无人机视角拍摄的视频。   以及一系列的山脉构图照片。   这是一座很奇异的山。   正面看不算是高,但是很险峻,而当无人机摄像头拉高拉远之后,能够很清楚地看得出来,这一座山连绵而过,就像是一只趴卧着打盹的猛虎,第一个高峰是猛虎头颅,连绵的山势是猛虎有力的脊梁,而最后的山峰则是猛虎的尾部。   周怡还在说着一些调查之后的结果。   诸如这一座山的土地已经带回来,正在准备调查研究。   诸如靠近这座山的时候,灵气浓度会比周围更高一些。而方圆七十里的范围内,灵气都比其他地方更高。   卫渊看着那座山,神色却有些凝固。   一直到晚上,卫渊才被送回民俗博物馆。   手上一只手提着文件袋,一只手则是五花肉。   周怡看了看那袋子里的肉,道:   “看来你今天没有功夫做你的红烧肉了。”   “下次我请你。”   周怡笑了笑,发动机车离开。   卫渊转身开门,看到里面好几只鬼眼巴巴瞅着自己,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可乐,放在桌子上,无视了几只鬼的狂欢,退开门,进了里间,然后把门直接关上。   他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失踪案的始末。   仍在旁边,取出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那一座突然出现在江南道旁边的山。   山势连绵,仿佛猛虎。   卫渊取出腰牌,微微用力,没有直接提取文字。而是找到一张白纸,将卧虎腰牌令压在上面,低沉的嗡鸣声中,白纸上出现了黑色的线条,最终在一侧竖着写着篆书。   怪力乱神?神之五。   这是卧虎校尉的卷宗。   记录着自汉武帝时期开始,一代代卧虎校尉缉捕捉拿的大妖讯息,案件始末。   而现在,白纸上的线条组合成了一座山。   山势连绵,仿佛卧虎。   卫渊将这张白纸和照片一对比。   几乎一模一样。   唯独一点不同,无人机拍摄下的照片里面。只有山,而这一份卷宗上,山不过是点缀,画面上还有一座庙,占据了大半的纸张,庙中央端坐着一个相貌威严的男人,堂下有侍女点灯,背后有穿着官员服饰的男人躬身微笑,前面摆满了瓜果佳肴。   一副威严祥和的氛围。   山君庙。   赵离正看着入神,突然痛哼一声,手中的白纸卷宗开始散发出剧烈的血色流光,和手掌接触的高温几乎是灼烧的程度。   嘎吱,嘎吱……   节能灯的灯光突然变暗。   然后就开始忽明忽暗。   能够听到电流流过灯芯的嘈杂声。   在灯光暗下去的时候。   屋子里一片黑,窗台流入星光,照在那卷宗上。   隐隐约约,山势依旧,但是山石变成了一颗颗的骷髅,在骷髅山的最高处,是一座庙,建庙的材料是一根根人骨和兽骨交叠的,端坐着高处的男人看不清脸面,背后的从属官员背后生出翅膀,尖耳利嘴。   前面捧着灯的侍女,人皮骨面。   而灯光恢复的时候,画面上是正常的山神庙。   嘎吱,嘎吱。   灯光晃动。   神灵的祥和,妖魔的狰狞,不断交错。   最终合为一体。   这一次打开卷宗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与此同时,一个个文字出现。   “山君,武帝建元二年分封山川神祀时所封。”   “后尝血食,不可收拾。”   “司隶校尉与初代天师张道陵伐山破庙所降。”   “已破封。”   已破封三字,鲜红如血。   卫渊看着这三个字,突然感觉背后一寒。   有被窥探的感觉出现。   他猛地转过头。   屋子里的灯在这一瞬间彻底熄灭。   玻璃上,一张扭曲的鬼脸死死盯着他看。   章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   刚刚开网约车被一个顾客投诉了,上班的时候又被上司骂了一顿,他心情有些不好。   把车停到车库。   轻手轻脚开了门,去了女儿卧室,孩子已经睡了。   章越半跪在床边,看着女儿睡着的样子。   脸上神色逐渐温柔下来,伸出手给孩子拉了拉被子。   “我一定不会放弃女儿的……”   他心里轻轻说。   转身出来,累了一天,晚饭还没吃,很累,但是没有胃口。   为了能在吃播的时候多吃一点,他一贯把晚饭当成正餐。   每天都在凌晨开吃,胃早出了毛病。   做好了大油大腻的烧肉,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准备直播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今天买的那个调味料。   为了尝试一下,稍微倒了一点点。   一股前所未有的异香突然从里面散出来……   章越的喉结上下起伏了下。   好香。   不,不是香。   是饿。   好饿,好饿,好饿。   好饿! 第二十一章 大汉武库   一张扭曲的鬼脸趴在窗户上,眼睛死死盯着卫渊。   若是普通人,在停电的时候,突然发现窗户上趴着一只鬼,吓也吓个半死,卫渊自得了卧虎腰牌之后,多少也和鬼怪打过几番交道,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反手握住腰间断剑剑柄。   剑刃摩擦皮革剑鞘。   鬼脸则是在这瞬间变得扭曲狰狞。   尖利的叫声爆发。   玻璃直接粉碎成渣子,伴随着一点火光,一道黑影扑上来,玻璃的碎渣反射着光。而光粒里倒映着妖魔乱舞,环绕在卫渊身边,好像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卫渊面色不变,后退半步,手中断剑猛地劈下去。   这只是一只火候不深的小鬼,和七娘那种完全没有可比性。   卫渊手中的剑纠缠刀兵鬼的阴气,对方又是人形,和老兵的剑术专业完全对口。只是数招,卫渊就已经将这趴在窗户上的鬼物斩地魂体溃散。   最后它慌不择路要跑,卫渊并指在空中一点,口道声敕,通体淡蓝透彻的驱鬼符箓凌空击出,后发先至,将那鬼物直接控制住。   “过来。”   鬼物不受控制转过身,站在卫渊前面。   卫渊把剑收好,大大方方坐在那鬼前面:   “问你几个问题。”   片刻之后,断剑刺入鬼魂心口,然后一绞。   卧虎腰牌测定,这鬼物已经害过人,没敢伤人性命,但是折损了数人寿元。   被它汲取阳气的人,比起正常状态,怕是要少活一年半载了。   而且此鬼已经尝过阳气的滋味,开了凶性,有向厉鬼转化的趋势。   按照卧虎腰牌记录的经验,卫渊直接将这会主动袭击人的鬼物斩了,将剑归鞘。只是脸上神色沉凝,在驱鬼神通之下,刚刚那道行浅薄的小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渊询问它是为何而来。   它的回答出乎卫渊的预料。   说自己是在街道上游荡,察觉到一种很不喜欢的气息。而这一股气息又不强大,它就想要将这东西撕烂,就循着本能找了过来。而那个会让妖鬼感觉不喜的气息来源就是卧虎腰牌,以及那一份卷宗。   卫渊看着卷宗上妖魔乱舞的画面,不知是否是错觉,上面的妖魔似乎在冷笑看着他。   他拔剑将这卷宗斩成两半。   又以自己的血毁去了卷宗上图案的灵性。   那种妖魔狰狞欲要择人而噬的灵韵才消失不见。而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的灯突然就又恢复过来,再看灯光下的图卷,就是一座山君庙。只是上面泼洒了鲜血,看上去稍稍地有些狰狞。   卫渊吐出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卷宗,还有卧虎腰牌,面色沉凝。   他终于知道当初宛七娘为什么会直接找上他了。   卧虎校尉镇压天下妖魔。   但是那是在古代时候。   卧虎校尉,大汉武官,两千石俸,手下一千二百精锐。   在典京师,外部诸郡,无所不纠。   现在卧虎校尉就只有他一个掌握驱鬼注灵的新手,卧虎腰牌流落失传近乎千年,气息也变弱,特有的气息原本能够威慑妖魔。而现在程度不够,反倒有可能激怒并吸引妖魔出现。   换句话说,妖魔和卧虎校尉互为天敌。   卧虎校尉缉捕天下魑魅魍魉。   妖魔心怀怨恨,随时准备扑杀卧虎校尉。   除此之外,像是山君那样曾经被卧虎校尉封印,之后挣脱的大妖魔。   以及那些寿数很长,从古代活到现在的怪力乱神。   它们对于卧虎校尉的态度,恐怕也不会很好,甚至引以为血仇。   前代卧虎校尉都一一去世,现存于世的就只有他卫渊一个。而他手中有卧虎腰牌,交手时候又使用司隶校尉的招牌神通驱鬼注灵,这是怎么也摆不脱的烙印,在妖魔眼里扎眼地很。   卫渊闭了闭眼,没有在心里怨恨愤懑卧虎令牌找到自己,那没有意义。   眼下灵气复苏,灵气浓度逐渐提高,魑魅魍魉也开始冒头。   刚刚那一只鬼物,就是新诞生的妖鬼。   作为普通人,生活在这样的局势下,一无所知,同样危险。   他至少还有对敌人拔剑的资格。   不过,仔细想想,两次吸引妖鬼,都是因为将卧虎腰牌按在白纸上,在白纸上出现文字导致的,看来要想隐藏身份,以后就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   卫渊想了想,伸手握着卧虎腰牌,心神冥思。   他白天的时候亲手格杀了画皮奴,刚刚又驱散了害人的鬼物,得了三道功勋。而且这一次并没有主动开启某些卷宗,三道功勋还在,可以试试开启大汉武库。   既然没有办法躲避,就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仔细思考,这一卷怪力乱神的卷宗,或许是因为当时在江南道,距离那座突然出现的山不远,卧虎腰牌才会主动开启。   或许当时就察觉到了山君的逃脱。   所以主动出现的卷宗,和缉捕令类似,是代表着历史上的大妖脱困?   卫渊思绪微顿。   念头没入腰牌。   卧虎腰牌微微震颤,灼热的温度传来。   闭目,有文字在脑海中升起。   大汉宝库开启。   卫渊感觉自身的意识来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大部分地方他根本无法过去,仿佛有一卷古朴的竹简在面前缓缓展开。   能够开启。   卫渊心里松了口气,闭着眼睛,却能『看向』竹简,看到上面的隶书文字,和旁边的图画。   兵器武库,排名第一类。   天师府,雌雄龙虎剑。(尚在)   一长一短,短剑厚重凶狠如虎,长剑狭长凌厉似龙。   初代天师张道陵所得,后流传于世,为第十七代司隶校尉所得。   卫渊心中微有愕然。   他从周怡那里知道,天师府是这个时代道门魁首。   特别行动组当中绝对的主力。   而雌雄龙虎剑是从初代天师,东汉张道陵手中传下来的圣物,一直供奉在天师堂当中,现在却在大汉宝库记录在册,难道说现在的雌雄龙虎剑是假的?   如果说雌雄龙虎剑都有的话。   卫渊像是想起什么。   眼前的竹简快速翻动。   一份份文字流过,武库所藏,大部分的兵器,法器已经失传,雌雄龙虎剑恐怕是来路不正。故而当初的司隶校尉也不好堂而皇之的使用,反倒保留了下来。但是除此之外,诸多典籍没有半点失传。   天师府不传之秘,张道陵嫡传《太上老君教尔食气歌诀》   《雌雄龙虎剑剑诀》   东汉永平十一年,西域僧众建立白马寺时,奉上的初代佛宝典籍。   佛家金刚印,伏魔印原典。   汉末张角所得天书,为季汉丞相诸葛亮所得。   一直到唐朝。   唯识宗祖师,大唐玄奘法师亲笔所注修行原典。   樱岛遣唐使所奉高天原典籍。   西方宗教在唐时的景教典籍。   从西汉武帝开始,到隋唐不再设立卧虎为止。   整个浩瀚神州,以及曾经和神州接触过的文明,他们祖师曾亲手书写的修行典籍,诸多秘闻,埋葬在历史之中的法门,皆在此了。   卧虎校尉。   外部诸郡,怪力乱神。   无所不纠。   卫渊许久后,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无所不纠…… 第二十二章 画皮旧事   这大汉武库,正是司隶校尉一千余年代代相传的底蕴所在。   竹简悬浮于卫渊身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类法器和典籍的名字。   但是很快,竹简上就有一个个名字消失。   这是已经遗失的部分法器。   然后有一个个名字暗淡下来。   这是以他的道行,以他的功勋都无法触及的物品。   最后剩下的部分很简单。   几门符箓。   一些卧虎校尉搜集来,用以充实库存的剑法。   以及不同分类妖物的记录。   卫渊只能在这里面进行选择。   沉思了下,没有去选择早就希望学会的符箓法。而是点开了怪部,寻找到其中的画皮,这里有司隶校尉之前所缉捕镇杀的大部分画皮妖物记录,其中和山君有联系的有两个。   其中和卫渊斩杀那画皮奴有联系的,就只剩下了一个。   查询记录不需要功勋,但是如果要打开大汉武库当中对于这画皮妖的月露留影,以更全面地了解这妖物,就需要一道功勋。   单纯的记录没有办法让卫渊知道这画皮的弱点和特征。   而没有掌握特点,想要在泉市七百万人里找到这区区一只画皮妖,无异于大海捞针。   卫渊选择了打开月露留影。   一道功勋消失。   怀风阴送声,当月露留影。   这是古时候的修月人秘法,能够将一段讯息留存下来。   伴随功勋散去,卫渊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变化。哪怕是他睁开眼睛也同样如此,此刻已经不再是在那间博物馆里面。而是陌生的所在,前面是一条羊肠小路,两边全部都是黑色雾气。   而卫渊现在也不再是他原本的样子。   一身黑色劲装,背后背着环首八面汉剑。   他皱了皱眉,顺着道路往前走。   渐渐走到一条小道上,是一座古代的街道,来往行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看上去真实无比。但是比起来又有一种褪色了的感觉,给卫渊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是历史的虚影,妖鬼的记录。   卫渊心里若有明悟,找到一家小摊坐下,店老板做的汤饼,卖的茶汤,还在忙活着,来往的人也都像是看不到卫渊一样。而正对着卫渊的前面,是一家破旧的宅门。   满地的白纸钱翻飞。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哭嚎着。   他今天死了婆娘。   “嗨,又胖又丑,还瞎了一只眼睛的婆娘,死就死了。”   “话不能这么说,她娘可是个神婆。”   “嘿,神婆怎么了,还不是死了女儿?”   左边的行人八卦着这些话,走进雾里,消失不见。   卫渊心里已经琢磨出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按照卧虎腰牌的解释,这大概是历史上某位司隶校尉的记忆,或者是之后通过术法神通所造的幻境,用来记录他经历过的某件缉妖之事,以流传给后人。   这不是所有妖物都有的待遇。   刚刚的名录里,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可以打开月露留影。   他挑了挑眉,将剑解下来,放在桌上,安静看着周围的变化。   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墙壁的石砖色泽斑驳,而桌子上多了一杯茶。   这是一个故事。   故事的开始,要从小镇上的李家男人死了婆娘讲起。但是更早远些的缘由,是因为那婆娘因为某些事情,路过临镇的时候,累的惨了休息,又累又饿,恰巧田家的小女儿外出,田家小姐见她模样凄惨,便差人给她送了一份吃的。   田家女儿当初年纪才十六岁,生得貌美,心底也善。   一身皮肤更是白净细嫩。   李家婆娘那次见了一面,就心里头念念不忘,又羡慕别人,又暗恨自己。   日也想,夜也想,不多时竟然一病不起,病倒在床上的时候,她想起自己娘死前给的那个小人儿,说是里面有个大神,烧了小人儿替它脱困之后,那位神仙能替她做一件事情。   她立刻烧了那小人,许下自己也能有田家小姐那样的模样。   谁知道,小人里面封的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一解封出来,煞气腾腾地吓得人心惊胆战。   李家婆娘硬生生地给当场吓死。   这里的习俗,是得要头七回魂之后再下葬。   就在这回魂的时候,李家婆娘活过来了。   但是却已经不认得自己是谁,那李家懒汉想要碰一碰更是惊呼大叫,说自己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让他出去,这一下引来了周围邻里人围过来,最后确认这还是个活人,说她是临镇田家的小女儿。   再说父母姓名,临镇的风光,也都一般无二。   于是镇子里连忙差人去问,前几日,田家小姐外出踏青,昏迷过去。   也是这一日才醒过来。   于是凑在一起请官员裁断,可怜田小姐见到父母满心欢喜,希望父母能认得自己,谁知另外那位醒过来的『田小姐』也都认得这父母家人,田小姐跪伏在父母身前哭地昏天黑地,父母却只嫌这黑胖女人又瞎又丑。只是连连后退,用力把衣摆从这女人手里拽出来,更是连道晦气恶心。   官员也就顺势判下案子,让这李家夫妇回去,仍旧凑一起过日子。   田小姐日日以泪洗面,仍旧被那懒汉强迫。   可她自小的性子和懒汉处处不对付,看不惯他许多的事情,又常常念着家里,经常被那懒汉打骂,又连生下两个女儿,两人间矛盾越来越大,终于有一日,懒汉醉后下手过重,将田小姐打死。   吓得醒过来,连夜把她抛尸后山,只说是女人跑了。   因为这女人死过一次,更兼丑恶,是以人人避讳,这件事情居然就这么被揭过了,那懒汉满心以为妻子会给山上野狼吃了,谁知那田小姐竟然醒过来了。   下了雨,清凉凉的雨丝让她醒过来。   她看到旁边溪流倒影的自己,丑恶肥胖,满脸横肉,手掌皮肤粗糙发黑。   不由悲从中来,低声哭泣。   可砸这个时候,忽而又听到传来欢笑声。   她抬起头,看到一对神仙眷侣般的男女,周围有仆从随行,捧着瓜果美酒,男子丰神俊朗,女子也是花容月貌,皮肤白皙细腻,叫人自惭形秽,她低下头,突然记起来。   那是她的身子!   那是她的脸!   那是,她的皮!   田小姐踢人发狂也似地哭泣着,站起来想要扑上去,想要把那脸皮撕下来,覆盖到自己的脸上。但是突然一晃,就又摔倒在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丑恶肥胖的身子?   原来风吹日晒,野兽啃食。   她竟只剩下了一堆骨头。   她趴在地上,心中凄冷绝望。   但是看到了一双白色的鞋,一把伞,伞下的白衣人。   卫渊也看到了。   他猛地站起身,穿着黑色的司隶校尉装束,右手握宽剑。   对面的男人撑伞,一身白衣。   两人之间,是那凄冷绝望的白骨。   男人撑着伞给那白骨遮雨,俯身看着白骨的手指在地上勾勒出的不甘和愤恨,道:“本是行善之举,可惜惹来祸患,惜哉也,人世都是看皮相的俗人么?”   白骨咔咔作响,似哭似泣。   男人微笑道:“我住在山上,姓王,你可唤我王先生。”   “想要复仇么?”   想复仇吗?   毫无疑问。   卫渊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刚刚还是晴天,忽然便起了山风,出来踏青的夫妇回到家中,丈夫在官府里当差,恰有些事便去了,独留下那夫人在家,对镜打量自家的眉眼,抬手轻轻触碰皮肤,入手细腻,便觉得开心。   皮肤可真好啊。   她听到屏风后有咔咔轻响。   好奇看过去。   只是一眼,浑身血液便霎时凝滞。   屏风后,站着一具森森白骨,那白骨朝着她合身扑上,手上提着的,是一把破旧的剪子,剪子一下捅进夫人的肚子,咔嚓咔嚓,衣服被剪开,连带着人皮也被剪开,夫人却在第一下就已经毙命,没有发声,只有裁剪布料一样的声音响起。   咔嚓咔嚓。   外面有侍女听到了声音,敲了敲门:“夫人?屋子里有什么吗?”   骨节咔咔地碰撞,发出女人的笑声:   “没有,我只是在裁剪衣服。”   “裁减衣服?”   “是啊,是我一件很喜欢的衣服。”   白骨幽幽起鬼音,剪刀声音亦是噌噌清脆,女人哼唱声音在这屋子里回荡着。   “剪开人皮走丝线,撤出肠肚做红绳,吃你心肝脾肺肾……”   “拆你骨来剖你腹,拿你人皮做我裳。”   最后白骨将那一身人皮往身上一裹,便又是一个清丽俊秀的田小姐,雅致端庄的刘夫人,她笑吟吟坐在铜镜前,抬手触碰细腻皮肤。   “著我旧时裳,坐我西阁床。”   “对镜细描眉,细细贴花黄……”   屋子里鲜血淋漓,竟然消失无踪,待得她父母归来,田小姐见着双亲模样,竟然直接落下泪来,惊地父母一个搀扶着她后背轻言细语,一个扶着她手臂宽声安抚。   画面突然凝滞灰暗下去。   茶摊上不知何时,又来一人,坐在卫渊旁边,嗓音沙哑,道:   “至此,她所杀者,只是害己之人,李氏所为,亦害人害己,咎由自取,吾察觉追踪至此,田氏女叩首求饶,泣泪而下,说自己未曾害过无辜忠良,反倒遭遇奸人所害,此皆是事实,后辈来人,我且问你。”   做下这幻境的司隶校尉,也将问题留在这里。   『他』转头看向卫渊,双目明亮。   “若是你,斩她不斩?!” 第二十三章 来自过去的教训(感谢韶华易逝__流年似水万赏)   斩是不斩?   卫渊思考这个摆在面前的尖锐问题。   无论斩或不斩都有能够说得通的理由,也有无法这样做的顾虑。若说要斩,那么,田氏女已经是画皮,是妖怪而非人,斩杀妖邪自然责无旁贷;   而若说放过,那么这妖物毕竟没有害过无辜之人,所作所为不过是有仇报仇罢了。   但是理由毕竟只是理由。   充分的理由和如何做决定往往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而世上很多事情是否去做,如何去做,也都和理由无关,没有亲身经历,亲临现场,所说的话所做的决定都只是旁观者角度罢了,又如何能够和当事人相比?   卫渊看着旁边那位古代司隶校尉的虚影,心中叹息。   从画皮妖能在现世出现来看,这位司隶校尉当初并没能狠下心斩妖除魔,卫渊迟迟没有给出回答,司隶校尉的虚影平静道:“看来还是新人,面对这种情况会迟疑也很正常。”   他声音顿了顿,复杂道:“我没有当即斩杀她。”   “她的父母当时身体不好,膝下无儿,长女远嫁他乡,身旁就只有她一人在。若是她死去,二老无人奉养,恐怕老年孤苦凄冷,她祈求我给她时间,让她尽了孝道之后,再来领死。”   “百善孝为先,她言辞恳切,我当时年不过双十。只是司隶校尉下辖缉妖直使,刚直冲动,一时心软,便应允下来,在她身上施加了封印。之后又在她帮助之下,也找到了那李家懒汉谋害妻子的证据,将其绳之以法。”   “之后,京城又有急招,我便快马赶往其他地方追查妖魔踪迹。”   “这一来二去,便是十数年的光景。”   平静的叙述之中,司隶校尉的虚影缓缓散去,而卫渊眼前画面变化。   十余年春秋,不过转眼即逝。   当初的缉妖直使,也已经到了四十岁,四处镇压妖魔,经验不断积累,获封司隶校尉。   正当战乱年间,四处兵灾。   怨气充盈郁结,妖魔横生。   在那些真正意义上可怖狰狞的大妖面前,区区的画皮几乎已经被抛在脑后。只是偶尔在斩杀妖鬼,得以喘息的片刻,会在脑海中想到当初跪在面前,泪流满面对天发誓的秀丽夫人。   他派遣属下的缉妖直使前去查看过。   回禀便说,刘家夫妇琴瑟和鸣,田氏女操持家室,为人温和淑雅,对于父母更是恭敬孝顺,这两年她父母年迈生病,便亲自接过来好生照料,家中良田百亩,广厦之中也有亭台楼阁,更兼心善,常常接济灾民百姓。   还给刘家生了个聪慧的儿子。   司隶校尉突地察觉不对。   那位田氏女已是骨女画皮,一身血肉都已经没了,只剩下一堆骨头,怎么可能生得出儿子?   他心中不安,甚至于放下手中的要务,专程赶往当初的那一座小镇城郊。   哪里有什么良田百亩,广厦楼阁?   尽数是那荒郊野岭,枯坟乱葬罢了。   又急急奔入镇子,也不去见那当地官员,直往那刘家宅邸策马奔去,以卧虎腰牌令宅邸仆从散开,问到了夫人正在后院看顾孩子,当即不顾侍女阻拦,迈步而去,一手握剑,睁眼开目看向屋中。   一眼之下,便是目眦欲裂。   十余年过去,那位田氏小姐的容貌和当年一样,几乎没有发生过变化。就连皮肤都细腻如同少女,眼下用一把乌黑的剪刀,将自己脸上一块有些微黄枯败的皮肤撕下来。然后走向床铺,床上叠放着许许多多的东西。   看似是衣服,但是一抖开,边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人皮。   女子用剪刀在少女脸上剪下一块脸皮,细细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床上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童子。   正一边晃动双脚,一边用小刀剖开自己的胸膛,恼怒地看着白骨,还有白骨之间腐烂的肉块,指着自己白生生的脊椎骨,嘟嘴道:“娘亲娘亲,我该长大了,学堂里面其他的学生都比我高了,他们都笑话我。”   田氏女手指点了点孩童额头,道:   “好好好,今日便拆了你爹的骨给你增加一节。”   小童子拍手高兴叫好。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天真可爱道:   “还有还有,娘亲,县大人的肝还好。”   “私塾夫子的心放在这里,已经变黑变烂了。”   “嗯,活人的心,用了六个月,也该烂了。”   “那怎么办?”   “不用怕,外面还有个京城来的大官。”   “他的心肝更好。”   司隶校尉惊怒之下,猛地回头去看。   刚刚的侍女,厨子,卖菜的老农,教书的夫子,还有穿着官服的男人,都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后面,挤得满满当当,一声不吭。   这宅子里一百多人,竟已都变作了人皮。   司隶校尉站在卫渊旁边,缓声道:   “最后我将那田夫人斩杀的时候,却发现那人皮下面竟然也是空空如也。只不过是一张皮囊罢了,真正的画皮却早已经不见了踪迹,或许在先前就察觉不对,已然逃遁而去。”   “世之反常为妖,物之性灵为精,魂之不散为鬼,物之异常为怪。”   他缓缓低语,看向卫渊:   “后来人你记住,若是精鬼之流,尚可视情况不同,分而接触。”   “妖怪二部,凡我司隶校尉者,见则诛杀。尤其是以人之身而化身为妖,化身为怪者,切不可放过。”   “反常为妖,异常为怪。”   “以人而成妖,而成怪,早已经和人之秉性背道而驰,你我口中的美食,在它们口中如同黄泥枯草。而人的血肉,对他们则是异常甘美之物。   其外在表现出的善念,只不过是身为人最后剩下的部分。”   “但是这善念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会伴随时间不断消失。”   “而妖物怪异的凶性戾气,则会与日俱增。”   “若有冤屈,自当禀明,主持公道,但是需要我们庇佑和悲悯的,是因为冤屈而死的人。而不是借助尸身执念而生的妖魔,它们本身……”   司隶校尉声音顿了顿,看向卫渊双目。   “非我族类,当斩,无赦!”   “你我这三尺剑锋之上,便是人间清明,绝无个人私情的余地!” 第二十四章 饿鬼   司隶校尉的声音消失。   需要调用修月人来传递给后来者的教训已经说完。   卫渊则略略失神,旋即立刻有一种紧绷的感觉。   画皮之祸,让至少上百人血肉被吞噬,变成了空空荡荡的人皮!   这还是在有修士活动的古代。   而若是这样的妖物在神秘消失了很久的现代肆意活动,肯定会造成远超过那个时代的威胁,就在此刻,卫渊突然惊觉,眼前先前相较于他的存在显得疏离不真实的街道,地面突然变得真实。   他出现在了刘家宅邸门口。   前面是眉眼一如当年的田氏女,是貌似天真的小童。   背后是上百之数的画皮奴。   如果刚刚卫渊只是过客和看客,周围如一副画卷,那么现在他也已进入画。   卫渊环顾周围,感觉到那种清晰的敌意,叹息一声,拔出剑来。   月露留影,须弥幻境,既然有这种好用的东西,司隶校尉显然不会浪费。   传递给晚辈经验之余,增加一翻血战的经历,不也一桩美事?   只是前辈的好心,对卫渊来说就有点不那么回事了,大概历史上叱咤风云,压得怪力乱神喘不过气的司隶校尉们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连缉妖直使都不如的后人得了卧虎腰牌罢。   面对着这两头画皮,上百画皮奴的豪华阵容,卫渊掌中八面汉剑猛地横斩,身子则是狼狈往后翻滚,起身时候剑刃横着乱斩,所谓滚地刀的手法,一双眼睛则是快速扫过环境,寻找退后位置。   这段时间他常常驱使戚家军军魂,想要将后者生死血战的经验学到手。虽然还比不上对方,但是也学了不少,至少扔到古代战场上,不大倒霉的情况下能活着回来。   以一敌多,在战场之上是绝对的不智之举。   控制节奏,拉开距离。   注意背后,不要让对方有包围的机会。   可以面对复数敌人,但是尽可能规避被同时攻击的劣势。   一个个原本只是字的经验迅速在实战中被验证,手里的八面汉剑也越发凌厉简练,卫渊心里还感叹一句,幸亏这月露留影当中的对手都是人形妖物。否则老兵在战场上和人厮杀的技巧未必有用。   在不断快速移动,边战边退的手段下,卫渊在包围中斩杀三名画皮奴,斩伤了多少他也不记得。只是那些画皮奴如同傀儡,不知痛苦。只是向他攻击,最后卫渊还是被压住手脚,挣脱佩剑。   卫渊还要挣扎,一道白影掠过。   那画皮以惊人的速度扑上来。   卫渊咬破舌尖,舌尖血喷出,司隶校尉的至阳血,周围画皮奴都惨叫着退避开,那画皮田氏女也被喷到脸上,发出凄厉喊叫,卫渊拔出校尉服一侧绑着的短剑,在地上翻滚退避,与此同时,反手握剑,猛地横斩。   剑刃斩过皮囊的手感无比清晰。   卫渊稍微松了口气。   旋即感觉到剧痛。   他掌中的短剑已经将田氏女的头颅斩下来。   但是没有用。   田氏女双臂展开,搂住他的脖子,她柔软的身子死死贴着他,她的肋骨像是一根根白色的剑,刺穿了她自己的皮,刺穿了卫渊的胸口,刺穿他的心脏,肺腑,从背后捅出去。然后一根根回缩,像是要重新恢复正常的模样。   嘎吱,嘎吱。   卫渊的脊椎骨被这另外八根肋骨刺穿,折断。   意识一黑。   现实世界。   卫渊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捂着额头,那种刺痛的感觉,过了好半天才慢慢缓过劲来。这个时候,他也才终于记起来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画皮只不过是田氏女隐藏身份的手段,她真正的本体,是骨女。   生前被人凌辱欺凌的女子,含恨而终,一口怨气不散。   只是一直以来,画皮这个身份过于知名,反倒让卫渊忽略了这一点,刚刚在月露留影幻境当中找了那画皮的道。甚至如果不是月露留影能将前辈经验留给后人查询,他面对重新复苏的田氏女,恐怕也要吃大亏。   卫渊苦笑一声。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了。   所以经验传承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   月露留影已经结束,剩下两道功勋,想要开启一次,还需要再消耗一道功勋。   卫渊闭目思考刚刚经历的战斗,田氏女的手段,一个是驱使画皮奴,另外一个就是骨女的骨刺。   前者,还不知道如方成这样的画皮奴泉市有多少。   后者重在诡异难测,难以防备。   卫渊看着剩下的两枚功勋。   想了想,翻动着自己目前的道行和功勋能够换取的东西。   首先需要一门灵动的攻击方式,以便应对骨女莫测的骨刺,另外一方面,还需要一门追踪类的符箓,能在近距离锁定骨女,以免让她再度逃遁,符箓很快挑选完成,功勋散去之后,卧虎腰牌散发出高温。   龙虎山千里追踪符箓。   只需鬼物一缕气机,神通广大者,能千里追踪寻迹,万难遁逃。   似卫渊这种道行的,也就能查探十里之内的妖鬼气息。   卧虎腰牌直接将符箓的制作方法交给了卫渊。   而另外一门,卫渊选择了一门双剑剑术,归属于法剑一类,斩妖除魔,得传于龙虎山初代天师张道陵,是雌雄龙虎剑决的入门法决,包涵脱胎于道门禹步的步法,双剑剑法,斩鬼之术,为玄元剑诀。   因为只是张道陵随意创造给弟子习练,为修行高深降魔法做准备。   初代天师一句随意草创,颇甚简练,决定了这一门剑法只用一道功勋。   卧虎腰牌将一枚类似符箓的东西落在卫渊的掌心,其中正是玄元剑诀的修行经验,以驱鬼神通趋势,可以熟练使用玄元剑诀。但是此物会逐渐溃散,最多维持一月时间。只是为了辅助司隶校尉尽快掌握法门的手段。   卫渊握了握手,右手八面汉剑,左手握鬼兵断剑。   双剑出鞘,踏步上前。   出剑。   玄元剑使来如臂使指,长剑凌厉迅捷,短剑沉厚霸道,攻势连绵,脚下步法相配。一时间只觉得屋内满室寒光炸起,森森刺得人骨冷,忽而一收,那凌厉剑光便又尽数散去,双剑复归于鞘。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   推开门。   那位戚家军兵魂正守在门外。   卫渊询问,他挠了挠头,只是答道:   “大人屋中突有杀气,我有些担心。”   杀气?   卫渊微怔,旋即忆起刚刚自己在幻境中被骨女击杀,应该是那个时候。   点了点头,道:“多谢。”   然后寻到那位食毒而死的女画家,以驱鬼之术让她积聚于手掌,趁着记忆还足够清晰,找了几支笔,在白纸上快速画了一幅画,是一位姿容端丽的古代美人,双眼眼角微翘,眼角一颗美人痣,金钗云鬓,风情万种。   正是田氏女原本的模样。   卫渊神色凝重,幻境中田氏一直到最后,都不断修补自己的脸,又在生前曾失去过自己的身份,骨女正是她生前执念不甘附着于尸身所化的妖魔。   执念深重,它对这一张脸必然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执着。   通过这个,或许能够去做做守株待兔的事情。   泉市七百万人,不知有几个和这位女子长相相似。   水鬼凑过脑袋来,看得啧啧出声,道:   “大人,这大妹子是你姘头?长得可真俊啊”   卫渊在水鬼身上拍了下,将他拍开,道:   “姘头?”   “这位的姘头,怕是骨头都没能剩下,心肝脾肺肾都给拆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张人皮,要不你去试试看?或许同为鬼物妖怪,她不嫌弃你?”   水鬼一个哆嗦,讪笑着连忙退开。   卫渊摸出手机,打开解锁,就看到一条视频推送,微微一愣,本来想要直接划开。却看到上面是今天遇到过两次的章姓男子。想了想,打开视频,看到是直播间,那个枯瘦男人面对着一堆油腻的荤菜,全神贯注,大吃大嚼。   他没有说什么夸张的言辞,只是在吃,不断地吃。   但是就只是这个单纯的动作,就传递出一种讯息。   很香,很饿。   旁边水鬼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直播连鬼都看饿了。   直播间的热度和人气也在不断攀升。   看来,他的日子有点转机了   卫渊看了看直播间的头像,是个小女孩灿烂的笑脸,笑了下,不顾旁边水鬼大口吞咽的神色和不舍,切出直播间,然后,打通了周怡的电话号码。   “喂,周警官吗?”   “我想,我有办法找到那画皮了。” 第二十五章 夜路(感谢一个路过的小人物而已万赏)   符笔,黄纸,朱砂。   来自天师府的上好材料一一摆放在桌。   卫渊焚香宁神,符笔蘸了朱砂,心中默念法咒,笔走龙蛇。   常人见了眼花缭乱的符咒转眼已落在黄纸上。   卫渊呼出一口气,将这一张千里追踪符收好。   一个上午的功夫,也只画出了五张符箓,就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因司隶校尉神通所修得的法力也已经见了底,他这样的法力道行,在初代天师张道陵的年代,也就只是个烧火童子。   能画出五张有效力的符箓,已经是周怡送来的材料足够上乘,能够最大程度避免法力的损耗。否则这里面能有一半有用,卫渊都得要烧高香了。   稍微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卫渊取了一张符箓,抖手一震,法力激发之下,符箓自燃而起,卫渊则是感觉到五感一振,周围的世界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色彩,味道,空气的流动,都在掌握之中。   在这种状态下,只要出现和常世不相容的驳杂部分,就会极为刺眼。   这也是千里追踪符的效力所在。   他的道行,这符咒作用范围为十里,持续时间一炷香左右。   卫渊有些好奇地左右打量,神色一顿,在这座城的南方方向,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股冲天的黑色煞气,正是那山君脱困之处,距离这里肯定远远不止十里,但是仍旧能够看到,可见其凶悍。   卫渊神色微凝。   不知道那山君是否还在那卧虎山上。   以及,脱困而出之后,究竟还剩下几成的法力。   一炷香时间过去。   其中一道千里追踪符的效力耗尽,化作飞灰。   卫渊将剩下的符咒收好,塞入一个特制的腰包一侧。   腰包里面分有很多小的区域,除去了这卧虎嫡传的千里追踪符咒,还有来自于特别行动组的基础用符箓,让凡铁杀伤灵体的破杀诛邪符箓,能够让普通民众冷静下来的安心宁神符,以及一些现代化手法提取效果的丹药。   每次卫渊都会心中感慨。   有朝堂实力在背后就是好,家底丰厚地厉害。   这些符箓如果都让他自己画,那么点法力,怕是要被抽成人干。   又取出那柄八面汉剑,背在背上,将寄居兵魂的阴物断剑别在腰后。   安静等待周怡的通知。   昨天凌晨,卫渊把消息告诉了周怡,那张画像也拍了一张传过去。虽然鬼怪大多诡秘难测,但是现代化的手段,去找人还是很简单的。   对比,筛选,分析,这些枯燥且工作量巨大的事情,计算机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但是要如何在长相相似的人中准确找到被田氏女盯上的那个,也是问题。   想了想,卫渊走到前面博物馆里面,屈指敲了敲一个木盒子。   吱呀。   木盒被顶开。   一双描金红绣鞋安静在里面放着,其中一只平放在盒子里,一只则翘起脚尖,像是抬头在问。   卫渊想了想,道:“想要听曲儿吗?”   红绣鞋在盒子里跳了几下舞步,像是走上戏台的花旦。   一板一眼认真的很,卫渊看得失笑,道:   “想的话,你要帮我一个忙。”   大数据很快在整个泉市的范围内,找到了和千余年前田氏女长相相似的人物,或者是眉眼肖似,或者是脸型,这七百万人里,和田氏女有三五分相像的,有十数人。   卫渊又将红绣鞋的照片给周怡发过去。   要求这十几个人都必须看到这一张照片。   在之前,刨除卧虎腰牌对于妖鬼极大的吸引力,卫渊只是看了一眼贴吧照片里的红绣鞋,晚上就被宛七娘所化厉鬼入梦,宛七娘已经魂归天地。而残留的灵异留存在这一双绣鞋之中。   和这一双绣鞋接触过,或者看到绣鞋照片的人。   在一定范围内,就会有被入梦侵染的可能。   这也是卫渊要把这家伙留在身边的原因。   而当范围扩大,红绣鞋也能够感知到被自己盯上的人,有没有被其他的恶意注视到。当然,若真的要和画皮对上,这双红绣鞋并没有半分反抗之力。   不过卫渊也就是要借助它这一种特性来针对画皮下套罢了。   婉转的戏曲声中,红绣鞋突然踢了踢卫渊。   卫渊睁开眼睛。   沈问蕾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眉心。   拿起杯子本来想要喝口咖啡,却发现早就已经喝完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   在黑暗幽冷的都市里,这间办公室里的灯光微弱地像是随时会被吞没。   她是一名记者。   追查五年前的失踪案件,但是很多线索都支离破碎,周围的同事也都劝她不要再查这个没有什么希望的事情,可她忘不掉那一对父母一下苍老的脸。   良心不安。   有人说,记者不需要良心,也有人说,记者必须牢牢守住自己的良心。   她看了一眼电脑上文件里那张灿烂的女孩笑脸,叹息一声,关上电脑。   暗下去的屏幕里倒映出她的脸。   皮肤白皙,双眼眼角微翘,眼角还有一颗美人痣。   沈问蕾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她住的地方在泉市稍微边子上,不过也算不上太远。只是今天有些迟,路上行人和车辆有些少,当拐到一个小巷里的时候,更是这样,前面后面都没有人,格外安静,耳边只有她的脚步声音。   沈问蕾沉浸于那个失踪案里,没有在意这些。   但是她很快感觉到不对。   踏,踏,踏……   背后传来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或许是同路。   沈问蕾心里冷静地告诉自己。   可她再冷静,也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一个人走在夜路上,还是有些紧张,抓紧了背包,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踏,踏,踏……   后面的脚步声不紧不慢。   但是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时间仿佛变得越来越慢,本来不长的道路总也走不完。   逼仄的环境里,恐惧逐渐增加。   沈问蕾脑海中突然回忆起那失踪的女生,想到那案子的始末,手掌渗出冷汗,开始感觉到害怕,快步往前走,可那脚步声也突然加速,沈问蕾面色煞白,手掌死死抓着背包,开始往前面明亮处快步跑。   脚步声豁然加快。   沈问蕾无比庆幸自己穿着运动鞋,而这一条小巷不算长。   她终于跑到了巷道口,走到光亮的地方,耳边听到了人声交谈,嘈杂入耳。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松了口气,而后,没有怎么思考,下意识回头看去。   巷道里安安静静的,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   沈问蕾呼了口气,带着疑惑和轻松回过头来。   然后血液霎时凝固。   一张脸几乎贴到了她的身上,咧嘴一笑。   “小姑娘,向你借个东西……”   沈问蕾血液都冷了下来,心中的恐惧一瞬间几乎吞噬了她,她想要尖叫呼救。但是在这个时候,连嘴巴都张不开,手指都不能动一下。   嗒嗒嗒,嗒嗒嗒。   就在这个时候,轻快的脚步声在后面传来。   豁然间,沈问蕾周围的环境发生巨大变化,就像是被拉长了,也或者是从车上眯眼看着外面快速闪过的灯光,每一道灯光都被拉扯成流光溢彩的彩带。而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还在那空无一人的小巷里。   距离前面还有一百多米的路。   而自己刚刚转过头去,前面五步远,一个女人手里握着剪刀看着自己。   那剪刀往下滴血。   但是女人却不再看向沈问蕾这个猎物,而是看向一侧。   于是沈问蕾也下意识看过去。   嗒嗒嗒,嗒嗒嗒。   轻快的脚步声。   一双红绣鞋,在月色下跃动,像是翩然起舞的少女。而穿着黑衣的青年倚靠着墙壁,背后一柄长剑,手中一枚安心宁神符缓缓燃烧成灰烬,嗓音宁静:   “鬼打墙,鬼遮眼。”   “人身上有三盏灯,走夜路时莫回头。”   “往后记住了。”   手握剪刀的枯瘦女人死死注视着卫渊背后的剑,脸上浮现戒备之色。   旋即朝着一侧因恐惧而手脚发软的沈问蕾扑去。   剑再长不过三尺,来不及的。   清脆低沉的轰鸣声,还有陡然炸开的火光同时出现在这小巷里。   骨女身子陡然停滞在空中,失去自己本来的方向。   那张脸皮上有愕然的神色,然后出现一个个弹孔空洞。   另一个方向,一身西装,短发凌厉的周怡将打空的弹匣扔掉,利落地换上新的。   华国制QSZ11式便携枪械。   “你还在等什么?”   卫渊愕然,旋即摇头一笑。   大人,时代变了。   他神色一定,反手拔出背后的八面汉剑,合身扑上。   玄元剑诀,斩鬼式。 第二十六章 破煞诛邪(感谢从来不努力码字的风雨酱的万赏)   八面汉剑一记凌厉直刺,切入战局。   踏步,定身。   吐息之际,顺势横削,剑刃斩出一道弧光,骨女手中那柄显然是阴物的漆黑剪刀和八面汉剑碰撞,竟然发出了仿佛灼烧的嗤嗤声响,剑身上有符箓文字闪过,卫渊旋即欺身上前,左手握着断剑,臂膀发力,猛地朝着骨女斩落。   隐隐约约似有低啸。   就连周怡和沈问蕾都在一个恍惚之际看到卫渊背后的猛虎幻化。   脱胎于雌雄龙虎剑法的剑术,再加上卧虎腰牌加持,这一路走沉浑厚重剑势的短剑剑法威力被卫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断剑上面本就有阴气纠缠,再加上卫渊刚刚加持的破煞诛邪符箓,骨女不敢硬接,不得不后退。   两相争斗,无形中的气势也极关键,而一退,气势上不由得萎靡。   卫渊右手八面汉剑紧跟着击上,右手长剑走龙剑势,轻灵凌厉,往往一转眼便是三五剑击出,仿佛一团森森飞雪,左手短剑走虎剑势,沉浑霸道,偶尔一剑,便逼迫地骨女不得不后退。   周怡趁这个机会将因为恐惧而走不动路的沈问蕾送出这被鬼打墙的巷道,她应对寻常的鬼物还行,面对这种凶恶的妖怪,就有些力有不逮。   道士的符箓能对妖鬼之躯发挥作用,需得要花符时踏罡步斗,使符时候也得要默念咒文。   曾经有天师府的弟子尝试在枪械丹药上刻画符箓。但是在射出的时候,符箓咒文就被震散,难堪大用,至少眼下还没能成功。而对于这种妖邪怪异之流,普通枪械子弹伤害微弱。而大威力火器又不能在城市发挥作用,多少有些尴尬。   周怡将女子送出。   而这边卫渊正和骨女缠斗,却死死不肯近身太过。   哪怕对方露出破绽,也绝不愿踏入三步范围之内,只在外以剑为圈,不断消耗这妖魔的法力,天师府的符箓都是那些不擅战斗。但是道行高深的道士所绘制,效力持续时间极强。   或是骨女破封时间不久,亦或者其力量和画皮奴数量有关。   争斗片刻之后,骨女就露出了疲惫不支之态。   卫渊瞅准时机,脚步一变,猛地斜斩,八面汉剑一改之前轻灵凌厉的法剑路数,变得简洁肃杀,气势沉浑,是战场的剑术风格,骨女一时不察,被直接捅了个对穿。   一拧一搅。   卫渊瞬间退步拉开距离。   但是骨女却没有用那一招骨刺合抱的手段。反倒是口中发出一阵怨愤低语,散发浓郁黑色煞气,卫渊察觉不对,抬手自腰间抓出一道破煞诛邪符,急急念出法咒,将那一道符打向骨女。   黑色煞气猛地散去,里面只剩下了一张破破烂烂的人皮。   “跑了……”   “是那山君传授的手段?”   卫渊心中低语。   抬手夹起千里追踪符: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敕!”   符箓散去,周围的一切在卫渊眼中都变得无比自然清晰。而其中一股黑色秽气更是显眼,卫渊提剑便追,踏步数步,就听到一阵轰鸣声音,周怡的机车直接停在卫渊前面。   “上来!”   那骨女在追随山君的漫长岁月里,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好处。   那一手逃遁之术诡秘难测,几乎要逃脱卫渊千里追踪符的有效范围,幸亏周怡的座驾马力够足,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在卫渊的指路下死死咬住那骨女踪迹。   中途还看到有一名武警为了保护旁边的少女,胳膊负伤。   好在周怡已经将消息传出,特别行动组和警方已经联手将前方道路上行人尽可能地驱散。并且派出了同为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尝试阻拦,以免造成太大的骚乱。   不过既然骨女不得不渴求害人以恢复元气,显然它也已经到了极限。   在第三张千里追踪符耗尽的时候,卫渊终于看到了那只剩下一具骨头的田氏女,在它前面,一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手持拂尘长剑,将它纠缠住,身上的衣服有道袍的元素风格,却更为简便,易于出手。   那青年手中剑剑路颇为凌厉。   骨女似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已经被欺入三步之内。   就在此刻,它那一根根森白肋骨突然微微翘起,同时手臂朝着青年环抱过去,卫渊低喝一声退开,手一抬,从背后抽出八面汉剑的剑鞘,一拍破煞诛邪符,猛地甩手一扔,那剑鞘带着一股恶风,转起来恰巧砸在那骨女身上,咔嚓一声。   骨女一根骨刺将剑鞘钉穿,也暴露了其后手。   那青年骇然而退。   而卫渊已经在周怡降速的时候跃下车来,手中双剑凌厉无匹,趁着惯性之势直扑那骨女,长剑刺出,剑鸣声音隐隐清越如龙,断剑则沉浑如虎,将玄元剑诀的特性发挥地淋漓尽致。   那遁术之后,骨女本就已到极限,不过数招,当即被斩断腿骨,倒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卫渊没有注意旁边青年骤然变化的神色。   左手将断剑归鞘,右手持八面汉剑,并指抚在剑锋之上,脚踏禹步方圆,徐步而上,那骨女突地挣扎跪倒在地,口出女子清脆之音,嗓音凄婉道:“几位道长,还请饶命,还请饶命啊……”   “贱妾本是农家女,与人为善,只是被夫君生生打杀之后,为那虎君所制,身不由己。”   “几位都是出世之人,有好生之德,不求能重获自由,只求有戴罪之身,助几位道长擒杀那虎君,将功折罪,彼时只求一个往生来世……”   周怡和那拦住这妖物的青年都面露迟疑之色。   不是心软信任了鬼物。   而是听闻还有那虎君,心下一惊,不由就有了暂且留着这妖物一条性命的念头。反倒是卫渊不为所动,心中感慨一声。果然,千年时间,木头疙瘩都能成了精,之前还是以孝道劝服了当时的司隶校尉,现在则是晓之以理,动之以利。   这心思转得快。   那骨女连连叩首,言辞恳切。   卫渊将周怡两人神色收入眼底,看向那骨女,语气转冷,道:   “田家可不是什么农家。”   “千年之前放你一命,结果导致一城官员化作人皮,整个刘府一二百人尽数死于非命,眼下,还来这一套么?”   骨女微怔,旋即回忆起当初最痛苦的记忆。   若她还有皮相,此刻必然瞳孔收缩的惊惧之相,看向卫渊。此刻卫渊背光,看不清脸面,只是一手持八面汉剑,腰后佩戴短剑,隐隐听得到低沉虎啸,又对自己的手段和经历如此熟悉……   骨女突地挣扎,嗓音无比惊恐愤怒,道:   “不,不可能!”   “这不可能!”   “你只是个人,怎么可能过去一千多年还活着?!这不可能!”   卫渊心中不由摇头,这骨女惊惧之下,居然以为自己是古代那位司隶校尉,实在可笑,可见到她已经在惊怖之下失去方寸,当下也不想说什么,冥息凝神。   手指按压剑锋,微微用力,一缕鲜血流出。   蘸着鲜血,在剑锋上直接书写破煞诛邪符。   他血中自有法力,又有注灵神通,剑锋上一道符箓直接亮起。   旋即猛地横斩。   骨女还要挣扎,腿骨被斩断,来不及逃开,已经被斩下头颅。   最后一缕神魂执念散去,卫渊驱鬼神通自然运转,隐隐仿佛看到一名女子在弥留之际的怨恨疯狂,对打死自己的李氏懒汉,对那替换自己身躯的婆娘,甚至于对自己的父母。   ‘凡尘肉眼,难道就只看得到那一张皮吗!’   女子凄厉叫声缓缓散尽。   过去种种,怨毒的骨女,疯狂的妖魔,被打杀的丑胖女人。最终都已经烟消云散,卫渊眼前却闪过过去月露留影里,那给李氏婆娘吃的的田家小女儿,闪过那一张丝毫不像眼前这么扭曲的脸。   世事无常。   卫渊剑归鞘,叹息一声,想要念一段往生咒,却不知咒文,只得作罢。   周怡抬头,看到收剑的卫渊脸上闪过的一丝慨然叹息。   仿佛看到相熟之人走向末路。   卫渊转过身,解释道:“我曾经在典籍里,看到过这个骨女的故事。”   “当时的女子求饶之后,被放过,十几年时间,造下了诸多杀孽。”   “至于所说虎君的说法,妖孽之言,又有几分可信?”   周怡和那青年点头应下。   然后将卫渊送回了博物馆,接下来的部分不需要卫渊相助,临别的时候,那青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刚刚救命之恩。”   卫渊第一次被别人叫自己前辈,有些古怪应下。   因为知道他们还有事情,就也没有邀请他们进来坐坐。   周怡和那名青年回身往外走。   “你为何会对他这么……恭敬?”   周怡声音顿了顿,找到个恰如其分的形容。   青年沉默了下,道:“你还记得那骨女说的话么?”   周怡失笑,道:“你还真信啊。”   青年慨叹一声,复杂道:“我也不信,但是,那位馆主所用的,乃是我龙虎山玄元剑法,山门之中,只留图谱辨认,运功运劲之法,已然失传,且是失传了足足一千两百年之久啊……”   一千两百年?!   周怡脸上神色凝滞,下意识和那青年一起转头,看向这个普普通通的博物馆。   一时无言。 第二十七章 山上村落   卫渊在博物馆里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出一个大小合适的木盒子。   反手取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铁剪,先是拿着红布将这剪子裹了一圈儿。然后才小心放进木盒里,取出从周怡那里讨来的辟邪符箓,直接贴在木盒上,将这盒子封了口,最后在黄符上滴了一滴血,强行注灵封锁,这才吐出一口气。   这把铁剪是骨女用来害人的阴物。   从古至今少说有上百人被这把剪子剖开胸腹,剥下皮囊,到现在,也不知是到底害了多少性命,上面的凶气煞气极为浓重,和之前那戾气散尽了的红绣鞋不一样,这是真的会主动害人的东西。   卫渊暂且不知道如何将这东西损毁,交给周怡和那青年又觉得有点不靠谱,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带回来,靠着自己的血对邪物的压制,以及骨女亡于自身这一件事实,把这铁剪压在木盒子里。   想了想,又将辟邪符贴在门窗墙壁上面,将这屋子四方都贴了一张符。   这才取出卧虎腰牌,按在白纸之上。   伴随低沉嗡鸣,白纸上再度出现那一副山君卷宗。   威严主君神灵,背后的附属官吏,以及前面两位提灯侍女,都栩栩如生。   只是这一次发生异变。   肉眼可见地,卷宗上面左侧的提灯侍女突然浮现出犹如白纸被火焰燃烧的色泽质感,亮起淡金,旋即骤然黯淡下去,褪去原本颜色,看上去就像是这鲜明真实的山君图突然间空了一块,极不协调。   而在黯淡下去的侍女下面,浮现出一行隶书。   田氏女,画皮为怪,已诛杀。   一笔血色划过了那一行隶书,昭示此怪下场。   这一次的画皮比起之前面对的画皮奴,以及窥伺过卫渊的小鬼来说要强得多。但是卫渊却没能得到一点功勋,他看着这卷宗,心里浮现一个才猜测。既然是山君的侍女,那恐怕是得要诛杀这卷宗上几只大妖之后,一并结算。   而且想来极为丰厚。   “……山君,属官,右侧侍女。”   卫渊手指一一从卷宗上拂过。   他有些好奇,右侧侍女的记录,是已被诛杀,但是为何卷宗上还存在着她的画像?   心中疑惑闪过,卫渊拔剑,将这卷宗斩裂,其上灵性也缓缓散去。   一直到其上气息散尽了,不会招惹来鬼物窥伺,这才将门上的符箓揭下来,走出去。   该做饭了。   一路追杀画皮,本来就极耗精神。   鏖战则更是时间虽短,却极为费力费神。   他已经饿得狠了。   一边将猪肉切块焯水,一边看向前面沙发。   一堆鬼凑在前面看电脑。   嗒嗒嗒,嗒嗒嗒。   群鬼当中,那一双红绣鞋脚步轻快在键盘上起舞。然后调出了一个视频,卫渊抽空看了一眼,竟然又是熟人,是那个姓章的吃播,这一次他的粉丝在线和关注人数,和之前相比,已经是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   桌子上还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荤菜。   还是一言不发,狼吞虎咽地吃。   咬碎肉的跟腱,牙齿磨碎蔬菜,将骨头磨成渣滓,端起盆一样大的碗,将里面的食物混着汤汁一起喝下去。然后用力将盆放下,抓起烧得油腻的猪蹄继续啃咬。   一种不需要语言的情绪,透过电脑屏幕传递出来。   香,好香!   饿,好饿!   电脑前面的水鬼大口吞咽并不存在的口水。   奇怪……   卫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屏幕里的男人。   那个吃播的身躯和四肢仍旧干瘦,还是之前那个斯文男人的模样。但是肚子却极为鼓胀,衬衫都被撑地鼓鼓囊囊的,四肢枯瘦,腹部肿胀,明明看上去已经吃得极饱了,但还是永不满足一样,不断进食。   好饿,好饿。   好饿!   “事情就是这样……”   周怡和龙虎山青年宋兴怀恭恭敬敬地站着,面对着屏幕,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在古代非大道行者不能用的千里传音,月华留影之术,现代科技作用下,已经是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   前面的屏幕里是一位老者,还有一位背着剑的中年道人。   道人皱了皱眉,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兴怀,你说。”   宋兴怀听闻师父叫自己,迟疑了下,回答道:   “弟子自然不信那妖鬼所言,但是那一句千年时间,仍旧存活,其中恐惧之情却不似作伪。之后那卫渊馆主使出了我天师府失传许久的玄元剑诀,弟子看了,其招式和图谱记载几乎无二,使剑之时,也有龙虎神韵相随,故而……”   道人皱眉摇头,斥责道:   “荒唐!”   “这……师父?”   “天下怎可能有千余岁的人还活着?上古彭祖都没有他高寿。”   “至于他蘸血成符,只能说他符道一路上浸淫颇深。而那玄元剑诀,哼,我天师府上可还有那剑诀图谱在,门中弟子谁人不能使出一两路来?   你怎知道他用的乃是玄元剑诀的运功之法。而非只是道行颇深,随手拾来一剑便有威力?”   “龙虎神韵,我天师府中也有不少功法可成。甚至于以神州广大,我天师府虽然失传了玄元剑诀。可在哪一处名山大川隐蔽之处,还有不曾毁去的抄本也未可知。”   “只是一路剑诀,妖孽口中一句妄言,便乱动道心,当真觉得有谁道行高深到千余岁?   若如此,那画皮骨女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随手可灭的小妖,哪里还需要用出玄元剑诀?”   连连询问,宋兴怀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拱手行礼。   道人摇头,道:“罚你在此事之后回山闭关三月。”   “这……是,弟子尊命。”   旁边老者抚须道:“师父弟子的事情结了,那我们就来说点正事。”   “周怡,那骨女求饶之时,曾说,还有虎君?”   周怡点头道:“正是。”   老者凝眉许久,道:“看来,那座山上还有一头入了神道的猛虎精怪,难怪会诞出画皮奴这等有类伥鬼的妖物。不过还好,既在荒郊野岭,山川之间,当代那些猛烈火器倒也能够有用武之地。”   “不过还需勘测地点,以免威力过于分散,此事你来安排。”   清晨蒙蒙亮,山间还有些许薄雾。   一辆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最终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微明宗弟子玄一和三名警官下了车,看着山间晨雾,神色凝重,这里是距离那新出现的山脉最近的山村,无人机一飞进那座山中就会失去联系,为了勘测地势,他们只能自己亲自来一趟。   山间晨雾不散。   玄一等人打着手电往前走,走不过十几步就停下脚步。   在前面,几个穿着大明朝时候衣服的男女安静站在雾气里,一言不发。 第二十八章 鬼道失传人心未变   宁静的山上,迟迟不肯散去的薄雾,以及雾中穿戴古朴服饰的人,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三名警察直接拔出枪械,满脸警惕,玄一也将一道符箓夹在手指间。   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份戒备和忌惮。   “您几位就是朝哥儿说的,城里头的捕快大人吧,对,现在是叫警官的,哈哈,我是这村子的村正,昨儿朝哥儿打电话回来,我们就都早早在这山路上等着几位贵客。”   一个穿着明代服饰,却脚踏皮鞋,腕上一块表的五十岁男人走出来。   玄一收回符箓和剑,面无表情道:“是大振村的人。”   几名警察信任这位特别行动组的长官,这才慢慢把枪械收回去。只是眼底仍旧还留有一丝警惕,以及一丝好奇,玄一四人随着那些大振村的村民往回走,那个村正极为善谈。但是玄一看到其他那些村民却罕有什么表情。   脸上的神色与其说是憨厚,不如说是麻木。   大振村,因为交通上的不方便,在这个时代也只是勉强通了电,村民仍旧打水来吃,仍旧学习古语。因为这一座山上蚊虫很多,索性一直穿戴明朝时候那种厚实的服饰。   这一次上山来的四人都有自己的职责。   其中两人负责勘测地势和地形,另外一位则是火炮专家。   从这一座山上,利用高倍数望远镜就能比较清晰地看到那座突然出现的山脉,比较好确定火器的参数。而玄一是微明宗入室弟子,来此地则是勘测风水走势,以确定对面山上大概的煞气聚集之处。   到时候以大威力火器集中攻击。   面对妖鬼这一类怪异,普通枪械这种动能贯穿类兵器很难发挥作用。而一般人面对怪异也难以锁定目标,但是直接以大范围爆破,明火烈焰,就是厉鬼妖王,也要脱一层皮下来。   勘测耗费了约莫两个时辰才结束。   讯息直接通过随身设备传输回去,本来打算直接下山。但是大振村村民极为热情,邀请四人吃一顿饭再下去,玄一稍作沉吟,也就答应下来,村子里距离最近的小镇也需要三个小时车程,东西不多。   都是些山间小菜,肉是家养的猪肉和鸡肉,滋味浑厚,算是不错。   桌上那村正连连劝酒,玄一借口修行禁忌,不宜喝酒避开劝酒,其余几位也说等会儿要开车,在一众交谈之中,玄一注意到一名女子将酒菜上了桌,然后步法稍有些吃力地离开。   素来面无表情的玄一微微皱眉,道:   “那位大姐似乎刚刚生育完,为何要她做活?”   桌上的气氛一时凝滞了下。   似乎有谁咕哝了一句,反正没生出个带把的来。   玄一一双剑眉挑起,眼角有怒意浮现,村正连忙打圆场,先是骂了那开口的人一句,然后对玄一笑道:   “村里人每件事,道长不要见怪,这什么时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样,都一样,就是咱们这村子里规矩这样,一直以来有外客在的时候,妇人就不上桌了,这要是道长非得要让她上桌来,老头子这就去叫他。”   这句话埋着了个软钉子。   若是玄一强行让女人也过来,他们走后怕是少不了风言风语。   年少起就在观中修行的青年面色有些难看。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沉沉一句不必,心中颇为不喜,这一场本就不如何丰盛的酒宴也就草草而散,玄一四人旋即起身准备离去,村民大多也觉得尴尬,围绕在一边,那村正脸上倒仍旧是哈哈大笑的爽朗,将玄一他们送出去。   玄一回神时候,看到那女子也凑在不远处,似乎也想送送他。   只是还没能靠近,就已经被另外一个男人拉走。   玄一皱了皱眉,村正拦住他,笑着解释道:“唉,小夫妻的事情,因为没能生出个儿子来,正闹别扭呢,道长放心,我之后肯定好好开解开解他们,夫妻嘛,床头闹床尾和嘛。”   确实是夫妻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还是方外之人,不好胡乱插手。   玄一心中越发不喜,却也只好离去。   是夜。   大振村。   一个生得矮瘦的男人拿着一根皮鞭,狠狠地抽打前面跪着的女人。   一边打一边骂。   骂的不过是生不出儿子来,当初买你回来有什么用,浪费了老子多少多少钱,又骂上一次居然敢伸手挠那朝哥儿的闺女,害得老子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月,人家好生叫你一声嫂子,你这么不情不愿?!   “还有这纸条上,救你是什么意思?!”   “找死吗?!”   又是重重几鞭子。   打的累了,坐下喘息。   他和这个买来的媳妇素有矛盾。   今日看到这媳妇走向那几个警察,他发现不对劲,拉回来一看,见她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纸条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救我两个字,还有一行电话号码,想到这个,他更是心头火起。   仰脖干了一瓶二锅头。   借着醉酒,又是恶狠狠十几鞭子。   最后当着那女人的面儿,把那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烧了个干净。   “你这辈子都是老子的婆娘!”   “跑,能跑到哪里去?!”   男人气喘吁吁,又喝了酒,坐在椅子上本来只是想要休息会儿,一不留神直接睡过去,睁开眼睛,外头已经全黑了,拿脚尖掂了掂那女人身子,叫她赶快起来做饭。   却发现女人死死睁着眼睛,已经断了气。   酒壮怂人胆,和村正一合计,男人一咬牙,将这女人直接扔下了山。   “妈,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   “哎呀,您就别担心了……”   “等着今年我回去看您和我爸啊,挂了啊。”   过去的记忆缓缓浮现,然后又像是幻影一样消散。   我叫董雨。   二十三岁……   我被拐卖了。   卖到了大山里。   五千块。   这可能是一个大学生毕业之后的工资,我没有想到,它也可以代表着一个大学生所有的未来,恋爱,结婚,生孩子,看着孩子长大,自己工作,升职,找到梦想,外出旅游。   所有所有的梦想,都在一次驴友踏青之后,消失在了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   我被锁住了。   大铁链。   我好不容易曲意奉承,我能跑出来了。   但是我走了好远好远,走得脚都起泡了,都没能走出这一座山,我看到了一辆车,我连忙把车拦住,我惊喜之下跪下求他们带我出去,他们答应了,我安心地上了车,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一天我在疼痛中醒来。   我看到的,是好像更黑更矮的木板床,还有那个男人愤怒地发红的眼睛。   我明白了……   这里往外走,要走三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的人都是这个村子的人。   我跑不出去了。   他们说,我就是属于这里的,我不相信。但是我看到镜子里,粗糙的皮肤,因为被抽打而多出的伤口,这不是我,我不相信,但是这就是我……我好像,我好像死心了……   我看到了那天开车人的女儿。   穿着很时尚的衣服,耳坠很亮,香水是我以前很喜欢的那款。   她伸出手,手掌白嫩,和我以前一样。   她对我笑着说了一句嫂子好。   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我……   不,不对。   这才是我,这才是我!   你们偷走了我原来的样子,偷走了我的样子!   我不属于这里,我不该是这个样子,那该是我的脸,那该是我的生活!   还给我,还给我!   我扑上去,疯狂撕咬那张脸,那个女生被吓坏了,周围的男女都扑上来打我,疼,好疼……   记忆中的疼痛,现实的疼痛,一齐涌上来。   但是又仿佛隔了一层薄雾一样,并不清晰,女人倒在地上,心中满是不甘,努力想要爬起来。但是却无能为力,却能回头,回过头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尸体。   她心中凄冷绝望,心如死灰。   啊……原来,已经死了。   下了夜雨。   但是原本刮地脸疼的山中夜雨,竟然也没有了感觉。   一把伞打在了她头顶。   伞下一个男人,身穿白衣,伞遮住了脸,看不真切,只是低声道:   “皮囊皮囊,道一句皮相,又何止于外貌皮相……   巫蛊之术已经失传,但是人心一如过往,仍能剥夺人的『皮囊』,给你另外一身『皮囊』,人世到如今,依然是看『皮囊』的世道啊。”   皮囊……   董雨呢喃,面目悲怆。   是了,没错。   原本的身份,应该有的生活,这就是那『皮囊』。   我被抢夺了原本的皮囊,换上了另外的皮囊……   男人俯身微笑,说出了一句话:   “想复仇吗?”   “取回你自己真正的『皮』。” 第二十九章 邪祟之气   一辆车停在楼房门口。   有些消瘦,但是心情显然不错的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往家走。   周围和后面都围了一圈儿人,拿着手里的手机对着男人拍照。   这里是章越的家,最近网络上最火爆知名的吃播。   卫渊在人群里,并指将符水抹过眼眶,得到注灵神通之后,他身上也有了些许微薄道行,开眼法门也变多了些,不必像是以前那么繁琐。   章越的地址是他联系周怡得来的。   他怀疑这个男人有问题。   胃口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靠着屏幕里的画面就能让鬼都看饿了,这显然已经不是胃口好能够解释得了的,开眼之后,卫渊看到路上有些猫狗的魂体,看向章越的时候,却有些奇怪。   不是鬼,也不是妖怪。   身上没有那种邪祟的气息。   男人和粉丝交谈了一回儿,回过身,蹬蹬蹬地上了楼。   卫渊收回视线。   心血来潮的查探并没有得到有意义的结论。   卫渊倒也没有如何气馁,对他而言,不是妖鬼之流倒是最好。   回到博物馆里,大中午的也没有什么客人,卫渊随手将一个口袋放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响,里面是天师府编撰的基础符箓大全,书里记载了大部分基础符箓的效力,派别,以及画符的方法,暂且不说想要从卧虎令牌里换取符箓需要功勋,大汉宝库当中的记录也只是到唐朝而已。   有唐一朝到现代,快有千年岁月。   其中新出现的符箓,卧虎腰牌当中可并没有收录。   “我看……”   “辟邪符,安心宁神符,破煞诛邪符,镇宅驱邪符,镇宅犯七煞符,还有法食符,护身符……”   卫渊翻看着这些基础符箓,以及其中效力,准备挑选出部分,平日里多做些准备,多画几张攒起来。再加上向特别行动组申请的部分库存,在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能够有更多的处理方法。   黄纸,符笔,朱砂。   这些仍旧是天师府的库存。   他现在并不属于特别行动组,名字更不在天师府的弟子箓书上。   但是这些基础的符箓丹药,倒是会给他准备。   卫渊想来,应该是自己之前处理的事件让本地的特别行动组立了点功,他们这是在投桃报李,就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地接受下来。   符箓大全在手,画符的时候却颇为头痛。   这符箓和卧虎腰牌当中以功勋换取的不同。   功勋换取,可以令一道现成符箓落入灵台,约莫能维持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刻画符箓会水到渠成,只需要勤加习练,将灵台符箓里蕴含的经验掌握,那么这一道灵台符箓散去之后,再刻画法符也同样得心应手。   而正常情况下,画符时候须得诸多准备,仪坛,步法,咒语,缺一不可,有的还得开法坛。除非卫渊舍得放血注灵,否则相当的繁琐艰难,足足一个下午,天色擦黑,他才勉强画出了五张简单些的符箓,闭目冥思,稍微缓缓精神时,卫渊突然听到当啷一声响动。   他下意识睁开眼睛。   两个年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有些好奇地走了进来。   来客人了。   卫渊提起精神,起来招呼两人。   这毕竟是个开门的博物馆。   但是他看向那两个年轻女孩的时候,却微微一怔,在右边那女生身上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协调,一般而言,年轻男女身上的精气都很浓郁,像是燃烧着的火焰,而这两人却有些微弱和萎靡的感觉。   就像是燃烧的篝火堆里扔下了几块冰。   卫渊借着抬手的动作,蘸着符水在眼眶处拂过。   周围的环境,现实世界的线条一瞬间有些暗淡。而于此相对应的,肉眼不可见的世界在他眼前变得鲜明起来,他微微转头,看向那两个女生。   看到她们的肩膀上,头顶上,各有精气阳气凝聚出来的火焰,人肩膀上有三盏灯,是生者的证明。只要这三盏灯还在,一般的鬼物也就难以伤人。而现在右边女生三盏灯的火焰上,都有隐隐约约的黑色线条缠绕。   其中有一盏灯已经快要熄灭了。   卫渊若有所思。   这是被刚刚诞生不久的妖鬼邪物盯上了?   “老板,老板,你这里的东西卖吗?”   一声清脆的女声让卫渊回过神来,看到那两位客人不知何时已经在博物馆里转了一圈,卫渊摇头答道:“抱歉,这是私人博物馆,只是对外开放展览,里面的东西并不对外售卖。”   左边稍微高挑些的女生脸上有些遗憾,看到卫渊随手放在桌上的符箓书,还有旁边叠放着的黄符,朱砂,来了兴趣,道:   “那这些符呢?应该是老板你自己画的吧?”   卫渊想了想,道:   “是我自己画的,如果想要的话,可以送你们一张。”   他从符箓里抽出一张护身符,这本来是登法坛时用的符咒,用来护持道士自身。不过对于一般邪祟也有些防御能力,卫渊将这一道符箓递给那看模样有些萎靡,提不起精神的女生,道:   “这道护身符给你。”   他声音顿了顿,看那女孩头顶的灯摇摇欲坠,主动提醒道:“客人你印堂有些发黑,最近还请不要一个人独处,尽可能待在人多的地方。若是不得已走夜路的时候,千万记住,不要回头看。”   陶思文接过黄符,微微一愣。   她最近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   梦里总好像有人在自己后面跟着,她不管怎么跑,那脚步声都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昨天更是被直接吓醒,哭着不敢睡觉,在床上坐了一宿,今天被闺蜜拉出来逛街散心,又跑到这种地方,心里本来就有些压抑着。   听到这话,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男人带着劝诫的神色。   背后墙壁上一柄连鞘的剑,恰好刮了一阵风,门上的铃铛当啷当啷地响着,这里应该有些年份了,桌子,展览柜都是老式的绿漆木架,油漆都有些脱了皮,透着一股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昏黄感觉。   墙壁上,门上,剑下面贴着黄符。   柜子上两个木盒子上,也有黄符,不知为何,上面朱砂颜色更暗红。   当啷,当啷。   铃铛轻响。   她好像看到了两个纸人儿。   这地方,怎么感觉有点邪性……   陶思文面色一白,抓着符咒,拉起闺蜜往外走去。   卫渊看着两人离开,看了看天色,黄昏已经开始向黑夜转变。   要入夜了。   随手提起剑背在身上,符咒放入腰间口袋。   又翻手取了断剑别在腰后。   “我出去趟,你们在家看着。”   空无一人的博物馆里传来回应的声音。   卫渊推门离开。   博物馆的门合上,门上的铃铛发出轻响。   当啷…… 第三十章 冤屈   陶思拉着自己的闺蜜从博物馆里快步走了出来。   那高挑女孩见好友真的有些恼了,也连忙一阵讨饶玩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陶思本来有些不开心,也实在是拿这闺蜜没辙,也只能叹息一声原谅她,看了看手里的黄符,本来想要扔掉。却又觉得这种东西随意乱丢好像不大好,就只好先收起来。   天刚黑,现代都市里,正是热闹起来的时候。   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城市的气氛也更加轻松一些。   陶思两人在街上逛了两个多小时,一边逛街散步,一边吃了不少的小吃,本来就是现代人,加上年纪不大,那种神神鬼鬼的故事。一时间就被抛到了脑后,至于卫渊的劝告,也下意识当做了揽生意的手段。   就像是村子里那些算命的大爷,见面总要说你如何如何流年不利。   要不然生意怎么开张?   因为自己家里稍微离得远些,陶思和闺蜜在九点左右的时候分开。然后各自回家,坐十一路公交车的话。下车以后,只要再走一小段路就可以,在公交车上,陶思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儿电影,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等到下了车,一个人走在路上,刚刚和朋友玩闹的兴奋,还有电影剧情对于情感的刺激渐渐地微弱下来,才开始觉得有些异样,周围一片安静死寂,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和自己的脚步声。   踏,踏,踏   陶思心里慢慢有些害怕。   突兀地便想起了今天那博物馆馆主说的话。   最近还请不要一个人独处,若是不得已走夜路的时候,千万记住,不要回头看。   明明刚刚还不在意,可这个时候,记忆画面却怎么也忘不掉,当时从窗户里照进去的昏黄阳光,馆主温和劝诫的样子,还有那脱落漆皮的老木架,突然就鲜明起来。   呼,都是假的,假的。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的?   虽然心里还是这样想着,但是陶思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刻回家,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去,走了差不多一百米,她突然看到前面似乎站着个人,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那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衣服,夜色里轻飘飘地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陶思稍微绕开一点,继续往前走。   走的时候,身子紧紧绷着,像是碰一下就会跳起来一样。   当走过那女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才稍微松了口气。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出了满身冷汗,但是无论如何,她就像是度过了某个难关一样,脚步稍微轻快了些,心里嘀咕着自己这又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可才走了五十米,她随意一看,看到前面一抹白影,脸色一下煞白。   还是那个女人。   穿着白衣服,眼睛麻木,转也不转地盯着前面。   陶思大脑一瞬失去思考的能力,只是觉得自己手脚冰冷。   猛地低下头,脚步加快往前走。   当第三次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只不过走了不到二十米,感觉这个时候如果回头去看,还能看到背后二十米那里还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陶思身子微微发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转过头去看的急迫想法。但是死死牢记住了今天那馆主说的话,不肯回头。   她几乎是脚步发软地走过第三个女人。   走过去的时候,眼里早就是泪水,心理几乎因为恐惧有些快要崩溃了。   来人啊。   什么人都好。   救救我,救救我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后面远远传过来:   “思,思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我想了想,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是彤彤!   她想到那个高挑热情的女生,几乎要喜极而泣,当场哭出来,然后不假思索地转过头去。   对上一张死寂冰冷的脸。   化身为鬼的董雨冰冷地看着自己的物。   白皙,年轻,清秀好看,而且单纯。   就像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一样。   她想要先得到自己的皮囊,再回去复仇,原本的身体摔下了山,已经不能再用了,一个新的身体是必要的,她看着那张脸,眼睛里面满是贪欲和凶悍的戾气,手中短刀已经接触到女生的眉心。   就要下刀的时候,突然那女孩子终于心理崩溃,坐倒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哭声来:   『爸,妈,救我啊』   『呜呜呜』   董雨的动作突然凝滞住,身为人时的记忆浮现脑海。   妈,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   哎呀,您就别担心了   等着今年我回去看您和我爸啊,挂了啊。   董雨已经鬼化的脸上出现扭曲挣扎的神色。   这是我的皮囊   不,这不是,不是   她看着那哭得一塌糊涂的女生,眼底倒映出的是刚刚被绑架到山上时的自己,自己被那些人剥夺了皮囊,失去了原本的人生。而现在自己也要剥夺这个孩子的皮囊,剥夺她的人生吗?   那那自己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手里的刀缓缓垂下,但是鬼物对于血肉皮囊的本能却也在影响着她,刀锋又微微抬起来,旋即骤然下压,剧烈颤抖,就在她挣扎的时候,一道破空声音响起。   左侧有黑影带着相当凌厉的势头砸下来。   董雨原本只是普通人,下意识地一挡,将那东西挡住。   袭来之物斜飞出去,坠在地上。   是一把剑鞘。   旋即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一道银光以极快速度前刺。   初步化作了阴物的刀抬起,和这银光碰撞。毕竟附带了阴气,让那剑身震颤嗡鸣,袭来之人并指在剑身一抹,震颤骤然停息,灼热之气散发,将刀上的阴气直接冲破一个孔洞。   董雨闷哼一声,跌后半步。   卫渊落在这鬼物和陶思之间。   『还好跟出来了』   卫渊心里松了口气。   左手早已取出一道安心宁神符,抖手贴在陶思头顶,让她从那种对精神有害的崩溃状态镇定下来,旋即取出破煞诛邪符,默念符咒,以符咒一扫剑身,黑夜之中,八面汉剑隐隐有一阵灼热火光散发。   陶思缓缓安静下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今天那个博物馆馆主站在前面。   手里的,是那柄悬挂在墙壁上的剑。   而对面那一只鬼,居然害怕了似的,完全不敢上前。   她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卫渊手中汉剑猛地一震,已经踏步上前。   毕竟已经和许多鬼物交过手,其中大部分都比眼前这初步诞生的妖鬼强,卫渊面对这些怪异之时,已经能够保持镇定,一身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此刻以单剑对敌,剑势在轻灵凌厉的龙剑剑势和沉浑肃杀的战阵剑法之间变化。不过十几回合,眼前妖鬼已是露出不支之态。   卫渊看准时机,左手猛地自腰后一抹,断剑突兀斩出。   破空声低沉凶猛。   在原本的灵动剑法里,突然出现这断剑迅猛劈斩,董雨没有防备,手中短刀竟然被生生斩飞出去。与此同时,卫渊踏步近身,手中剑抬起斜持,直接削斩向鬼物咽喉,董雨还有生前本能,下意识仰脖避开。   同时,卫渊左手已经收剑归鞘,五指微缩,浮现一道符箓,猛地握住董雨手臂。   神通驱鬼。   董雨才诞生不久,刚刚又内心挣扎,一时间魂体不稳。   卫渊眼前一阵恍惚,突兀快速闪过一段段画面。   那是溃散魂体当中的记忆。   大学,父母,旅游。   被拐卖。   吱呀吱呀的木床,男人发红的眼睛和猛地抬起的手掌。   最后被燃烧干净的希望。   被扔下山去。   这是作为鬼物的执念所在,卫渊第一次遭遇这等初步诞生的鬼物,闷哼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而董雨同样被迫回忆了一次过去,双手抬起,捂着头发出一声声凄厉哀嚎,然后突然溃散,气息一下远去。   卫渊抬起头。   忍着头痛,自腰间拈起千里追踪符,猛地抖散。   周围的环境变得鲜明,隐隐看到董雨的气息已然远去。   卫渊回忆刚刚看到的画面,眼神转冷。   人口贩卖   该死的。   将剑收回剑鞘。   那边陶思还有些发怔,卫渊将她带到人多的地方,再不过几步就是她家,陶思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有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   卫渊道:“就是看博物馆的,不用放在心上,快回去吧。”   他回过头,看向董雨远去的方向。   人身沉重,鬼身则轻,能够驾驭阴风而行。   要以血肉之躯追鬼,根本追不上。   天师府有擅甲马者,一者能日行千里,一者日行八百,才能堪堪追击,以卫渊的速度,想要追上去,根本想都别想。   卫渊把剑裹挟到包裹里,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打车。” 第三十一章 斩妖除魔   两盏远光灯照亮前面的路。   出租车平稳加速,两侧的道路往后延伸,城市夜景很快被抛到了后面。   卫渊坐在后座上,长剑藏在在包裹里,没有露出来,他已经基本知道了那初生的厉鬼将要前往何处,从轨迹上来看,她去的地方,就是那一座叫大振村的山村。   魂之不散为鬼,那一座山村里发生的事情,就是这厉鬼执念所在。   卫渊闭上眼睛,脑海中想起起月露留影当中,前代司隶校尉的告诫。   无需留情,当斩不赦么……   卫渊手掌按着斩杀妖鬼的八面汉剑,神色逐渐沉静下来。   身为司隶校尉,理应救助人族百姓,斩妖除魔。   此乃天职。   出租车司机最后把车停在路旁,见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些头皮发麻,在路上越走越偏的时候,他心里就担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那些悍匪之类的。只是一大男人的,不大好开口,硬着头皮开到这里。   在卫渊下车之后,才觉得松了口气。   司机师傅点了根烟,叼着烟的嘴唇有点颤抖,深深吸两口烟。然后直接调转车头,狠狠一踩油门,方向盘一个回旋转到底,那辆有些年份的出租车猛地转过身,在显然给油过多的引擎轰鸣声中,快速朝着山下飙去。   很快就只能看到夜色中的一个尾灯。   在面对下山时的盘山公路时,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红色的尾灯在夜雾里划出一个S型的轨迹,消失不见。   卫渊瞠目结舌。   看来把司机师傅吓得不起。   他收回视线,回身看着这一座山村,将包裹着剑的布解开,取出里面的八面汉剑。并指拈出一道破煞诛邪符,拂过剑刃,让剑刃之上附带斩杀妖鬼的灵力,又取出自己画的六丁六甲护身符,手做道指,将符咒激发。   然后方才迈步踏入这村落。   浓郁的煞气几乎是涌过来,被卫渊身上的六丁六甲符逼开,剑身上的符箓也发挥效果,散发出赤色光芒。显然这座村庄已经彻底被鬼域包裹,这里是厉鬼成型之地,也是她本身怨念最强的地方,最能发挥自身实力。   整个大振村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万事万物都附着了一层粘稠的阴影血迹。   卫渊踩在上面,感觉有些粘稠,隐隐约约,风中还有传来的男人骂声,女人的哭声,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声音又会从背后传来,听起来极为渗人。   卫渊神色沉静,左手从腰间,将断剑拔出。   千里追踪符已经施展,自身感知能力大幅度上升。   但是他没有去立刻追击董雨的方向,而是顺着这村落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看到村子里还是过去那种低矮的木屋,从窗户里看去,村中居民都被拉扯入鬼域之中,陷入煞气缠身的状态,头顶三盏灯几乎已经熄灭了一盏,另外两盏也岌岌可危。   这种情况下,只是因为睡梦中被阴气煞气上了身。   一道辟邪符就可解决。   而后遗症,以安心宁神符咒也能起到极好的安抚效果。   但是卫渊看了一眼面露痛苦表情的村民。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仍旧持剑往前。但是当他走到其中一间屋子的时候,脚步却顿了一下。   煞气主动避开了这座木屋。   床上是一个小小的婴儿,睡得正香。   卫渊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这是那女子生前生下的孩子。   终究是自己的血肉,哪怕是被拐卖被强迫,但是这才出生的孩子是无辜的。   每一个孩子,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到来。   也没有办法选择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   但是一般情况下,遭遇这样的事情而化作厉鬼之后,厉鬼往往会在仇恨戾气的驱使之下,将这样诞生而出的孩子吞噬,像现在这样,厉鬼化之后仍旧还有这样的克制,没有被怨愤戾气侵蚀内心,把这个孩子杀死,那么她生前一定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好人……   卫渊看着里面的孩子,取出了自己身上最后一张六丁六甲符,贴在了门口,金光一闪而过,本就会主动退避此地的鬼域煞气被彻底扫净,屋子里的孩子睡得仍旧很香。   这样等一会儿就算发生战斗,也不会伤害到这个孩子。   他按剑转身走向村子中央。   那里有村子里唯一的一座小别墅,修得足够气派,和周围落后低矮的木屋格格不入。   “来,喝酒,喝!”   “朝哥儿,我敬你,来,喝酒。”   别墅客厅里面摆了一桌酒席,比起前几天招待警察和玄一的那一次,这酒席上的东西就要丰盛得多,可以和外面城市的大酒店相比,打死老婆的矮瘦男人躬身弯腰连连陪笑。   大振村的村正也坐在另外一侧。   桌上主位上,是个斯文温雅的男人,休闲西装,金丝眼镜,气质上像是个教古文的老师,也像是大学教授。但是绝对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他抿了口酒,把酒杯放下,让旁边还想要劝酒的男人有些尴尬局促地放下手。   刘朝夹了一筷子菜,道:“周二,闲话也不多说了,你媳妇怎么了,我也不管,你想要再买一个,这才得出这个数。”   他抬起手掌。   周老二咧了咧嘴,道:“还是五千?”   刘朝轻描淡写道:“五万。”   周老二一个哆嗦,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大半,苦着脸道:“五万?”   “朝哥儿你没说错吧?”   “你卖了我都没这么多钱!”   刘朝道:“你这一身臭肉谁想要似的,五万,一口价,这一次给你找个出身村子里,性子温顺的,也好给你好生养个儿子,怎么样?   我这里有些照片,你看看看中了哪个,我就替你把她带来。”   他取出一沓照片。   周老二翻看了会儿,觉得哪个都好,口干舌燥,可一想到那五万块,就觉得有些没底气,道:“这样,朝哥儿,便宜些,再便宜些成不?   这事情要是成了,您就是我亲哥,要我做什么都没二话。”   刘朝慢条斯理地抿酒,也不说话。   磨得周老二越发地卑躬屈膝,这才笑一笑,慢慢道:“你年纪快比我大一轮了,你这个弟弟我可受不起,这样,你不是有个女儿么?   你把你女儿舍给我,然后我给你挑选个好货色,便宜些,一万,怎么样?”   女儿?   周老二想到自己的女儿,脸上出现迟疑之色。   那边村正趁热打铁劝说道:“老周你可想清楚了,一个女儿,一个媳妇,这还用选吗?   女儿之后可还能再生,你要错了这个机会,猴年马月能攒到个五万块,你还想不想给你家续香火了?”   周老二脸上一阵挣扎,重重一咬牙,道:“好!”   “不过一万块太多,八千!”   “哈哈哈,这才对嘛,周老哥爽快,来,咱们走一个。”   “对对对,走一个,走一个!”   刘朝大笑起身,几人碰了碰酒杯,一片其乐融融。突然,悬在客厅上面的水晶灯猛地暗下去,这屋子里霎时间一片漆黑,众人一呆,灯旋即亮起,众人突然看到一道身影突兀出现。   是个女人,身穿白衣,双目泣血,身躯有些扭曲,狰狞可怖的死相之下,却仍旧能够看得出之前清秀的五官。   咔嚓咔嚓。   整座别墅的点灯全部熄灭。   屋子里三人的脸色陡然间煞白。   卫渊站在别墅前面,右手按着剑柄,抬眼望去。   怨气,煞气,以及血腥之气在这别墅里纠缠着。   里面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音。   刘朝剧烈喘息着,狼狈不堪地往前跑。   他的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白玉护身符。   他的钱,是带着血的,是脏的。   他自己也知道。   但是你试过那一次次轻而易举就能到手的钱,你也忍不住老老实实地挣钱,这不怪我,不能怪我!   但是事情做多了,总有些迷信。   他买了这护身符。   原本只是花钱求个心安,可是今天,就是这护身符救了他一命。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鬼!   死了,都死了。   他看到周老二在后面被那女鬼用手里的刀不断捅在肚子里,往外一拉就拉扯出一大串的内脏红肠,看到村正想要跑,被女鬼抓住,手里的刀一下就捅到脖子里,血一下溅出很高很高。   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   不,不要。   我不要死!   我不做这一行了,我再也不做了!   等我出去,等我出去就给那个道观捐钱,我,我日行一善,我将功折罪,救我,救我啊……   手里的护身符指点道路,刘朝竟然冲出了鬼打墙,看到别墅大门。   他心里大喜,连滚带爬往出跑。   看到外面有人的时候,更是心里狂喜,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救人啊,救……”   他跑向卫渊。   然后感觉腹部一阵剧烈疼痛。   卫渊神色漠然,手中八面汉剑沉厚剑柄重重撞击在了男人腹部,以他此刻体魄,这一招几乎要了刘朝半条命,旋身,顺势夺取了那护身符,后又一膝重重顶在刘朝身上,将他重新打回了厉鬼化的鬼域之中。   刘朝剧烈咳嗽着,看到眼前的大门再度变成了墙壁。   他不甘地扑在门上,只有坚硬的墙壁,一下一下重重锤墙,疯狂绝望地怒吼大喊:   “不,你不能这样!”   “你这是谋杀,谋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放我出去,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你要多少,三百万,五百万?我都给你,都给你,救我,救我啊……”   声音一下停顿。   背后女人的白衣化作血色,手里短刀不断往下滴落鲜血。   门外,卫渊将剑缓缓收起,千里追踪符效力还在,感觉到了旁边的气息异样,嗓音平淡道:   一名穿着古朴道袍的老人转出,看着那鬼域,叹一声,突然问道:   “道士为何纵鬼杀人?”   纵鬼杀『人』?   卫渊嗓音平淡,按剑回应。   “错了。”   “世之反常即为妖,物之异常则为怪。”   “在下不过是在斩妖,除魔。” 第三十二章 愿望   斩妖除魔?   老道士怔了半晌,然后叹道:   “好一个妖魔鬼怪,好一个斩妖除魔,小道士看得倒清楚。”   “不错啊,世之妖魔若全都是异类,尚且还能一眼看得分明。若是这披了人皮,却走的妖魔道,反倒是没办法分辨,为害更重。”   这老道士刚刚也藏身于一旁,没有出手阻拦董雨,暗地里想法如何,卫渊大约能够猜测出来,他想起来了田氏女的经历,心下自有些复杂,点头应下,道:“道长说的是,人心之恶难以防范,千载以来,似并无变化。”   两人都沉默下来。   卫渊低下头看着手中从刘朝那里夺来的玉佩。   白玉为底,散发出一股灵韵。   现在灵气修行还远不曾普及,也不知道那刘朝是从哪里得到的,居然是真货,玉佩上镂刻着一道符,刚刚就是这玉符的作用,让刘朝得以从鬼打墙里逃出来。   老道士看了一眼,倒是认了出来,道:   “是应天府里白云观的东西。”   “虽然处处都有叫白云观这个名的道观。但是应天府里那一座倒是真货,里面的道士有几分道行。但是这几代行为处事沾了太多凡俗气。只要出钱,谁都能从他们那里拿到符箓。”   “白云观……”   卫渊将这个名字默默记在心里。   老道士看他手中长剑,问道:“我看你一手剑术凌厉,有天师府青城一脉的路数,符法上又是天师府龙虎一路的风格,不知道在天师府里排哪一代弟子真传?受盟威箓,还是五雷箓?”   卫渊摇了摇头,回答道:   “道长认错了。”   “我并不是天师府弟子。”   “嗯?什么?”   老道士微微一愣,卫渊抬起头,前面的别墅里,最后的惨叫也早已停止,到现在,原本纠缠围绕着别墅的怨气已经散去,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他停下交谈,向那位老道士点了点头,提起剑往里面走去。   鲜血四溅,几乎将地板涂了一层似的。   刘朝三人已死得透了。   厉鬼复仇,如何不死?!   但是刘朝的魂魄居然还留下来了。   董雨已经恢复原本模样,一身白衣,面容清秀,是还没有被拐到这里时候的样子,戾气散去至少七成有余,刘朝魂魄几乎已经要消散,却被她抓握在手里。   董雨看向卫渊,厉鬼之躯,满脸泪痕,把手里的魂魄递过去。   卫渊之前在外面听到了这些人的交谈,知道这就是那人贩子,明白了董雨的意思,是希望能够从魂魄当中得知被绑架拐走的人现在在哪里,把她们救回来,是以于厉鬼化的状态,仍旧没有把刘朝魂魄打散。   老道士也反应过来,叹息一声,面含悲悯,拱手微微一礼:   “姑娘慈悲。”   卫渊闭了闭眼,抬手,并指一划,驱鬼符箓出现。   强行驱使早已经快要崩溃的刘朝魂魄,闭目许久,俯身在刘朝身上找到一沓照片,这是他们盯上的目标。然后又取出一个手机,一个小巧的U盘,里面有大量的数据和交易记录。   刘朝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性质。   年纪轻的时候还不在意,年纪大了,午夜梦回常常被吓醒。   夜里一个敲门声能让他心跳加速许久。   疑神疑鬼,这些东西根本不敢放在家里,只会随身携带。   密码和打开方式卫渊都通过驱鬼之术记了下来。   然后直接解除驱鬼。   刘朝虚幻的魂魄出现在旁边。   老道士还未开口,卫渊抬手拔剑,看也不看旁边那满脸惊恐,就要讨饶的鬼魂,八面汉剑之上破煞诛邪符效力尚存,一剑便将这魂魄斩做虚无,旋即反手让剑归鞘,铮然剑鸣声尚存。   老道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什么。   卫渊将东西收好,这些可以交给警方处理,证据确凿,那些人一个都不要想跑,他转身看着站在原地,似乎在完成复仇之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董雨,沉默了下,道:   “你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吗?”   董雨抬头看向卫渊。   老道士闭上眼睛,知道卫渊要做什么,心下略有不忍。   董雨嘴唇微动,道:   “我……我,那个孩子……”   卫渊缓缓点头,道:“放心,我会把她带走,我可以把她交给你的父母抚养,也可以托朋友送往道门,做一个小道童,都不会太差,这两种安排你来抉择,我可以发誓,她不会再和这里产生一丝一毫的关系……”   董雨想了很久,轻声道:   “送回我爸妈那里吧……我不在了,至少还有她可以陪着他们。”   “但是求你不要告诉他们,这个孩子的来历。”   卫渊仍旧应下。   然后看向董雨,嗓音温和道:“没有其他的心愿了吗?”   董雨本来想要说没有了,但是刚刚提起父母,眼前闪过两张没有那么年轻的脸,嘴唇颤抖了下,还没有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还想,还想再见见我爸妈……”   “我想和他们再说说话,我想要再吃一次我爸妈做的饭,想要吃我爸做的葱爆肉,想要吃我妈妈的油焖虾,想要吃他们亲手包的饺子,我,我还想见他们一次,一次就好……”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她抬起手擦拭眼泪。   看着泪流满面的董雨,卫渊将剑收好。   然后伸出右手,“好。”   “什么?”   “你的愿望,我答应了。”   卫渊来到孩子在的木屋前。   老道士掏出一沓符箓,给孩子身上加持了一遍,以免外邪入体。   卫渊将剑背在身后,用原本缠着剑的包裹在孩子衣服外面包了一层,他的剑已经斩了数头妖鬼,温养出了一股寒意,包裹着剑的布也带上一丝异样,孩子觉得有些不舒服,加上卫渊又是个陌生人,当下哭起来。   董雨的魂魄流着泪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孩子的小手,也只能从她手上传过去。但是那个孩子却转过头去,看向肉眼里空无一物的地方,伸出手来咿咿呀呀地往那边抓,也不哭了。   老道士看着那小手和虚幻的手指握在一起,叹息一声,移开目光,年轻时也仗剑斩妖除魔,可年纪大了,反倒最看不得这种场面,只好看向卫渊,道:   “你打算怎么走?”   卫渊道:“我已经给朋友打了电话,他们应该已经到山下了,再等一段时间就能上山。”   “这地方毕竟煞气太重,就算是有符咒保护,孩子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也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老道士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两张甲马递给卫渊。   “拿着吧小子。”   “这是……”   “这山难走就难走在山路崎岖,得要有盘山公路,耗费功夫,从山脚回城里就要快得多,你让他们等在下面,我这缩地咒速度比不过那些车辆。但是这道法自有玄妙处,日行千里,可没有说是什么地形,你从此山纵跃而下,也可如履平地。”   “老道士与你一道法咒,你带着孩子,快快下山去吧。”   他让卫渊把两个甲马绑在腿上,口念缩地咒法:   “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逢水水涸。”   “吾奉三山九侯先生令摄!”   卫渊和老道士道别,暂以驱鬼神通将董雨收摄,抱着被诸多符咒加持的孩子,迈步下山,速度果然奇快无比,那山路崎岖陡峭的山坡,迈步一走,也如履平地,丝毫没有翻坠的迹象,最后这校尉放开豪胆,踏步于山月之间,一步迈出便是十数米,几有腾空御风之感。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山下。   车旁边,短发凌厉的周怡夹着一根女士香烟,旁边是微明宗弟子玄一,以及龙虎山嫡传宋兴怀,玄一看着黑色中的山影,神色有些沉凝,宋兴怀道:   “那位馆主为何突然又说要我们在这里等?”   周怡道:“大概是因为他已经走下来了。”   宋兴怀摇头道:“这多走两步山路,还不如就地等着,让我们上山去接。”   “不如这样,我们开车慢慢往上走,兴许就能遇上。”   周怡正在思考,玄一突然道:“来了!”   周怡和宋兴怀看向山路。   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玄一微有骇然的声音响起:“在上面!”   “上面?!”   周怡和宋兴怀下意识抬头,神色骤变。   山石嶙峋,老树成林之间,一道身影倏而踏出,气息未尽流转,踏步于山间林叶,复又踏前二十余米,在三人骇然视线注视下,顺一道落叶飘然下坠。   月色清朗,黑衣负剑。   卫渊呼了口气,老道士没有说谎,这缩地符效力果然厉害。   他看向车边三人,微微颔首。   声音沉静。   “诸位久等。” 第三十三章 普渡   来自特别行动组的车辆快速在道路上前进。   车里面卫渊抱着孩子,尽可能以简短平静的语言将山上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如何发现了董雨踪迹,如何追击过来,以及错过一步,董雨已经完成了复仇,刘朝三人死无全尸。而后自己从刘朝身上找出了那些资料。   至于老道士的出现,后者在他下山前吩咐过,所以没有提及。   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宋怀化闭目诵道经,面容悲悯。   玄一低着头,一声不吭。   手指死死攥紧。   周怡早早就已经把烟熄了,心中憋闷,想要再抽一根。因为有孩子在,所以又把手收回去,道:“所以,刘朝是个人贩子,那山上的也是买卖人口的从犯?”   卫渊点了点头。   周怡沉默了下,语气转冷,道:   “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卫渊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她还很小,觉本来就多,现在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小手拉着卫渊的衣袖,卫渊声音顿了顿,道:“还有她……这个孩子暂且由我看顾几天,之后,麻烦你们将这孩子送还给董雨的父母。”   “另外,这个孩子的来历,以及董雨的遭遇,她希望你们能保守秘密,这算是她最后的愿望。”   周怡郑重点头:“没有问题。”   一路无话。   周怡三人将卫渊送回了博物馆之后,便带着资料匆匆赶回了警局。   可以想象,接下来泉市,甚至于整个江南道警方都会有巨大动作。   但是已经和卫渊无关。   之后的生活步入正轨,暂且看顾着孩子。然后画符,练剑,打坐吐纳,看博物馆。虽然说是不希望搅进这些事情里,但是有的时候事情上门也终究避不开逃不掉,卫渊也只好做些准备。   三日之后,那孩子被周怡带走。   之后他们会找到合适的理由安排,将她送回董家。   她的身份将会是董雨和一个出身孤儿院的男人的孩子,只是夫妻遭遇不幸。   董家夫妇将会是这个孩子的唯一血亲。   而在这孩子被带走的那天,卫渊提着黑伞出了门。   柳市。   卫渊从高铁站里走出来,打了辆车。   然后熟稔报出了地址,操着一口地方方言的出租车师傅一边唠嗑一边把卫渊送到了目的地。   花园小区。   卫渊环顾了下周围环境,娴熟迈步走到三单元九楼,然后按了按左边那扇门的门铃。   “谁啊……”   “阿姨您好,我是董雨的朋友,来看看您二老……”   吱呀,防盗门从里面打开,一张有些苍老的面容露出来,年纪应该刚五十岁左右。但是白发已经遮掩不住,看上去像是有六十多的模样。只是因为有客人来访,还是女儿的朋友,精神稍微振奋了点,看上去精神了些。   “老董,老董,有客人来了。”   上下打量了下卫渊,她往里面喊了一声,然后退开一步让卫渊进来,招呼道:   “进来坐,进来坐。”   卫渊看了一眼旁边早已经流出眼泪的董雨,道谢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董雨的父亲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上去同样有些衰老,只是头发仍旧梳得齐整,一丝不苟的样子,稍微有些严肃,卫渊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董雨的父亲相较而言没有那么相信卫渊说的话。但是董雨就在旁边,一番问答交谈下来,自然是滴水不漏,他也慢慢相信,这确实是女儿的朋友,神色缓和下来。   董母端起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道:   “啊呀,你看看,光顾着聊天了,茶水都没拿,我去拿点水。”   卫渊站起身来,道:“我去吧,阿姨。”   饮水机就在客厅拐角处。   卫渊端着三个杯子倒水的时候,董雨的魂魄就在旁边,卫渊按照她的话,一个杯子里放了飘雪花茶,一个杯子里舀了一勺蜂蜜,自己的杯子里则是白水,端着回去。   董同文端着茶杯,终于忍不住问了句,道:   “小卫,你是阿雨的朋友,最近还和她有联系吗?”   卫渊摇了摇头,道:“没有。”   “不过她,她是很好的人,理应该有很好的生活。”   董同文脸上仍旧有遗憾的神色,习惯性地手掌环着被子,闻着茶香,董母脸上失落的神色更重些,用喝水的动作掩盖自己脸上的失落和几乎流出来的眼泪,然后微微一愣。   是蜂蜜水,女儿在的时候,总是会给她冲这个喝。   水温也是她习惯的那种。   就好像,好像是阿雨亲自给她冲的一样。   她端着杯子,不由得恍惚了下。   卫渊微微抬眸,看向对面沙发上坐着的董雨。   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董雨擦了擦眼泪,看着远比自己印象中要衰老的父母,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开口却也只是道:“爸,妈,我好想你们,你们要好好的,女儿往后,可能没有办法来看你们了……”   卫渊端着水杯,看向董家夫妇,道:   “叔叔阿姨,阿雨她不管在哪里,都肯定一样想着你们。”   “也希望你们能健健康康的。”   董同文叹息道:“我们也希望她好好的,唉,我们都一把岁数了,就希望她过得好些,别受了委屈,再说了,我这身子骨还可以,还不到叫她担心的时候。”   董雨哽咽道:“还说,你腰本来就受过伤,还逞强。”   “妈你也要管好他,往后别叫他喝酒太凶了……”   卫渊转化了语气,把董雨的话,传递给了两位老人。   老人继而回答,脸上神色或者感谢,或者惊愕卫渊竟然知道这些事情。   董雨则不断地说着那些,早就想要对父母说,却终究迟了的话。   卫渊转达。   慢慢地卫渊有一种错觉。   虽然是自己在开口说话,开口和两位老人交谈。但是自己本身却只不过是个旁观者罢了,他坐在这里,是个过客,安安静静地看着那边许久未见的一家三口,女儿关心老人。因为老人的倔强有些抱怨似的,老人又不服老,让孩子又有些着急气恼。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稍微往后靠坐在沙发上。   神色安静,『看着』这一幕。   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响起当当当的声音,这一场交谈才停了下来。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交谈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董同文夫妇都有些奇异的感觉,他们并不是那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热情的性格。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总有种想要多说些话的感觉,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没有陌生感,就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一样。   董同文站起身来,挽留道:   “这么晚了,小卫你干脆别走了,今天在这里吃顿便饭。”   卫渊笑道:“那行啊。”   “早就听阿雨说过,叔叔阿姨的手艺可是一绝,葱爆肉,油焖大虾,还有手包的饺子,麻酱面,这些我听她说了很多次,馋了很久了,今天难得来一次,肯定得过过瘾。”   董同文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和阿雨一样,贪吃。”   卫渊,或者说,董雨,和自己爸妈一起去买了菜。   卫渊帮忙打些下手。   董雨坐在沙发上,呆呆看着那边忙碌的三个人。   最后摆满了一桌子菜,三个人,却有四副碗筷,董同文习惯性给油焖大虾前面多摆下一副碗筷。然后才愣了下,揉了揉眼眶,轻声道:“习惯了,阿雨最喜欢吃这个菜……”   “把这碗筷撤了吧。”   卫渊摇了摇头,笑道:“放着也好。”   三人落座,董雨也坐在那一副碗筷前面。   一顿饭,边吃边聊,和过去每一个寻常日子一样。   吃完之后,卫渊起身告辞,只是笑着把每一种菜都打包了一份,董家夫妇把他送到门口。然后才去收拾桌上的碗筷,董雨站在门口,用力擦干眼泪,回身朝着自己父母露出灿烂笑脸,挥了挥手:   “爸,妈,我走了啊。”   董家夫妇没有反应,仍旧是在收拾东西,轻声交谈。   肉体凡胎,除非被纠缠上神,否则见不得鬼物,听不得鬼声。   董雨眼眶泛红,转身离去。   屋子里收拾碗筷的董母抬了抬头,看向门口:   “老董,你刚刚,听到女儿的声音了吗?”   董同文动作顿了顿,然后道:   “可能又是幻听吧。”   “我们也都老了。”   卫渊倚靠着防盗门,看着出现在旁边,身上怨气执念几乎散尽的董雨,抬手以驱鬼之术将她的魂魄收摄,看了一眼董家,提起放在旁边的黑伞,转身迈步离去,手中黑伞轻轻点在台阶上。   肉体凡胎,见不得鬼物,听不得鬼声。   然,若是至爱……   卫渊买了一个大的保温饭盒,把吃的放进去。   然后坐了最后一班高铁,回到了泉市的博物馆。然后把这些尚且温热的饭菜一一装盘,放在桌上,蘸血为符咒,手做三山指,轻声道:“冷冷甘露食,法味食无量,骞和流七珍,冥冥何所碍,受此法饮食,升天登紫微,福德高巍巍,供食令清净……”   道门甘露法食咒。   鬼物灵体,只能吃加持过的法食。   卫渊坐下。   而怨气几乎散去的董雨坐在他前面,形貌宛然,像是生前那样。   她连吃了好几个油焖大虾,又吃了些其他菜,揉了揉眼,轻声笑道:   “果然还是油这么重,江南道再找不到这样的菜了,饺子是猪肉芹菜的,也好……”   “馆主,我们家的饭菜,其实挺一般的对吧?”   “可是,对我来说,没有比这些更好吃的了……”   “这麻酱面,最最关键的就是那麻酱了。然后就是花椒油,好花椒炸完以后,捞出来还要放一把虾米,放上酱油,调一大碗,煮好的面条里面一放,再加点黄瓜丝,花生碎,稍微一拌,真的很好听……”   卫渊听着她说话,然后端起茶杯,微微仰脖喝茶。   女子的声音越发缥缈,终于不可听见。   轻轻一声响动,筷子坠在桌上。   卫渊慢慢把茶盏放下。   对面已经无人。 第三十四章 难得的客人提前关门的博物馆   旁边水鬼凑过来,看着董雨刚刚消失的地方,语气难得有些唏嘘:“这就是那什么,超度往生吗?卫老大,你说这世上真有阴间地府,还有什么轮回之类的吗?”   卫渊道:“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水鬼煞有介事地点头,道:   “也是,毕竟你也没死过。”   卫渊打趣道:   “你这么有兴趣,要不要也试试,或许你也能去那所谓地府阴冥看看。”   “到时候再回来告诉我们,下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水鬼认真思考了下,然后抬头问道:   “下面有可乐吗?”   卫渊忍不住失笑,心情莫名好了不少,站起身来道:“不知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好了,把桌子上的法食收一收,我给你们重新做一份法食,想要吃什么?”   一众鬼物大喜,那水鬼按住戚家军兵魂,抬手道:   “要泡面,两个蛋一个肠!”   卫渊愕然,失笑应允。   在他准备法食的时候,那边红绣鞋又跳出来,打开电脑,熟练地登陆账号,打开了一个直播间,是章越的吃播频道,一堆死鬼眼巴巴看着屏幕上的章越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快速撕咬食物,将那些大鱼大肉都咽下肚去。   这几个鬼都看得直咽唾沫。   卫渊看了一眼,动作顿了顿。   章越,绝对有问题。   但是偏偏不属于妖鬼之类。   最近有空,再去看看吧……   半月时间,倏忽而过。   卫渊握着一本书,靠着藤椅,安静吐纳。   董雨的事件处理完成之后,得到了些功勋,卫渊一身手段,大半是来自于卧虎必须掌握的基础神通,剑术走龙虎一脉和战阵之术结合,符箓有现在的天师府提供,足可以应对一般妖鬼怪异,但是并没有根本心法。   这一次翻阅大汉宝库,寻找到了司隶校尉所属的功法。   这门功法前面部分,本是对司隶校尉属下的直使公开的,不需功勋。只是前代校尉也没有想到,后世传人直接没有修行过法门。所以没有准备口诀,而大汉宝库当中的功法,则必须以功勋换取。   其中附带一部分功法领悟,本是为了突破关隘而准备。   眼下也只得稍微有些浪费。   卫渊以董雨之事得来的功勋,换了这门卧虎决。   其所创造的年代是大汉武帝时期,其时天下一统,黄老之学的影响力尚未结束。而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儒家也没有后世的酸腐气,巫蛊之法则流传于民间,卧虎之术糅杂各家学派之长所成。   其后千年,司隶校尉斩妖除魔,印证修缮所学。   又有各大宗派祖师手稿。   这一门功法也越发完善,只是终究偏重于降妖除魔的路子。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到自己那微薄道行毫无变化。并不放在心上,道行积累本就是一日一日苦修的水磨工夫,一天两天当然看不出差别,时间久了自有不同,至少这半月并不是白做功夫。   只是那章越,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哪怕用了天师府的符箓,一样如此……其人非妖非鬼。   莫非是精怪?   可人又要如何化作精怪?   当啷,当啷——   门上的铃铛响了响。   客人上门了。   卫渊思绪被打断,微微抬头,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   是那天来的两个女生。   陶思文和她的闺蜜。   “馆主,又来打扰你了。”   “上次的事情多谢您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博物馆里,陶思文满脸感激。   吴安彤则是眼中古怪看着卫渊。   不知道自己这之前还对这馆主不屑一顾,认为他说的都是话术的闺蜜怎么就转了性子,还要专程来道谢,这是中了邪么?   卫渊道:“那张符起作用了吗?”   陶思文重重点了点头。   那一日她回去家里,才发现口袋里的符咒已经烧成了灰烬,回忆起来,自己能够发现不对,在一开始的时候能够控制住自己,没有本能回头,应该就是符咒的作用。   之后那鬼才不得不用吴安彤的声音叫她,骗她转头。   卫渊笑笑,道:“那就好。”   陶思文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个……馆主,能不能,再给我两张?”   声音落下,又连忙举手补充道:“我出钱买。”   卫渊看了看她身上,已经没有被邪祟纠缠的状态。只要心中不害怕,身上三盏灯明亮,寻常鬼物也近不了身,便取出两张没有效力的符箓递过去,笑道:   “给,不过,那种符箓我这里也不多,这两张可不如上次那么有效。”   陶思文有些失望。   吴安彤则越发觉得眼前这馆主是用话术糊弄了闺蜜。   上一次看他还挺顺眼的,这一次为闺蜜心里不忿。   卫渊把手上典籍合上,看向窗外,街道上几辆军绿色的卡车驶过,后面坐着身穿迷彩服,神色冷峻沉静的军人,卫渊想到之前周怡说的话,神色微微有些诧异。   要准备开始了吗?   吴安彤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道:“是神机营军士。”   华国顺明而成,部队番号仍旧还有上个时代的烙印。   她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新闻,随口解释道:   “好像是我们江南道军区要在泉市周边的山地里进行一次军事演习,这一次调来了差不多两个营的神机营军人,好像连大威力火器也运来了不少,战斗机也有,大概是要真枪实弹地演练一次了。”   两个营,差不多一千人?   还有大威力火器。   这是要把卧虎山硬生生用火药犁一遍吗?   卫渊隐约猜测出了周怡前两天联系自己时候说的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   陶思文道:“卫馆主也对军事演习有兴趣吗?”   卫渊收回视线,笑道:“毕竟是男人。”   陶思文点了点头,然后有些遗憾道:   “可惜军事演习是保密的,现在演习区域已经警戒起来了,也只能看新闻上的消息,上面就算是有画面也就只有几秒钟。”   吴安彤见还要继续聊下去,拉了拉陶思文的袖口:“思文,这感谢也谢了,符咒也拿到手了,咱们走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中午就在那里吃好不好?”   陶思文还有些不大想走。   卫渊看到一辆军用车驶离了街道,朝着自己这一家博物馆驶来,沉重而厚实的车身稳稳停在外面,两名身穿特种作战服的军人下了车,大步走进了害开着门的博物馆当中,背后还背着枪械,裹着一身冷气。   店里的两名客人怔怔愣住。   两名军人大步走到早已经见过照片的卫渊前面,立正站直。   只是眼底还有隐隐质疑之色。   干脆有力的脚步声,另一辆车里下来身穿作战服,短发凌厉的周怡,大步走进来,看到这素来冷清的博物馆里居然有两位客人,也怔了一下,对两名女生露出温和微笑。然后将一把枪械放在桌上,推向卫渊,道:   “事出突然。”   “另外,这是你的枪。”   枪械至少在远距离阻碍和打断上有奇效。   卫渊在看到军队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将手中符箓书放下,起身取剑,身穿黑衣,手腕处用护腕束紧,方便出手,长剑背负在后,断剑斜插腰间。然后把枪械收好,特别行动组提供的腰带除去了符箓和丹药的位置,也有隐蔽性枪套。   一片安静死寂。   唯独剑于鞘中的铮然低鸣,和枪械入套发出的轻微咔嚓声音。   原本的博物馆里多出一股肃杀。   卫渊看向难得的两位客人,想了想,只好道:   “抱歉,今日提前关门了。” 第三十五章 伐山开始   军用车辆平稳前行。   开车的军人沉默不言,卫渊和周怡坐在后座,安静整理腰间符箓,以及那把枪械,这是军用研究机构为修行者专门提升过威力的枪械,后坐力强。但是威力也很高,近距离能够将一般小妖重创甚至击杀。   六颗子弹。   卫渊并不熟悉这种枪,最多在这半个月里被拉去试了试。   熟练度水准是能打出去子弹。   至于子弹偏到哪里,看命。   卫渊把枪收好,把背后的剑接下来横在膝盖上,道:   “什么时候开始?”   周怡道:“明天早上,那座卧虎山周围会被全部封锁。所以要提前先进入封锁区域,今天晚上在那里休息,那座山毕竟不是真正的荒郊野岭,这一能够调动的火器威力有上限。如果是在试验区的荒野里,会更简单些。”   “哪怕是古代妖王级别,用东风系列装载五枚核弹头轰击,也足够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卫渊想到那画面,哑然道:“那这一次是要怎么做?”   周怡夹了根女士香烟,道:   “火器配置最多只能调动火龙级火箭弹,破坏半径为三百米,有效范围内威力足够。只是有数量限制,价格昂贵,也不可能真的直接把山轰了;   单兵云爆弹,高温和冲击波的杀伤力范围大约五十米。”   “空中支援是战斧对地常规攻击导弹,杀伤半径有限,但是足够灵活。”   卫渊道:“支援,也就是说,需要有人进入山脉范围?”   周怡点头道:   “是,妖物毕竟不是普通的敌人,破片伤害对它们效果有限。甚至不知道它能在山中发挥出什么级别的力量。而既然是虎君山神,那么这一座山上肯定祭祀它的神庙,需要让导弹和火器集火攻击到这神庙,将它的山神庙轰炸毁掉,作为山神的力量会大幅度降低,甚至于反噬影响它自己的修为。”   “之后是第二阶段作战,由进入山脉的人将重伤的虎君击杀。”   “不能让它逃遁入山中藏匿起来。”   “一位山神如果执意躲藏,我们很难能将他找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需要有人进入山中的原因。如果作战失败,就必须调动高规格兵器,必然会对周围城市造成影响。”   卫渊闭目,道:“明白了。”   “这一次除去我,还有谁要上山?”   “我,还有特别行动组成员,以及神机营的特种作战成员小队。”   一段时间的沉默。   车辆缓缓转向。   卫渊突然道:“章越那边,怎么样了?”   周怡微微皱了皱眉:   “那个吃播?”   “已经让玄一和几名行动组在周围守着了,对门的屋子也租了下来。只是你这也知道,天师府,还有我微明宗的符箓都看不出异样,测妖盘也没有反应,体检记录一切正常,按照规程,我们只能盯着,不能采取进一步措施。”   这是为了防止行动组权限过大,用类似理由将无辜百姓囚禁所做的限制性条款。否则只要说有可能潜藏妖鬼,就可以借口将人带走,权限膨胀,迟早滋生祸害。   卫渊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山中虎君,本来就是司隶校尉需要重新镇压封印的敌人。   何况还有支援和同行者,卫渊并没有因为要深入险地而觉得心中不忿。   只是这一夜在帐篷里,他没能睡好。   梦中闪过田氏小女儿十六七岁的模样,闪过董雨最后的话。   最后看到那身穿白衣的撑伞男人。   第二日,晨。   卫渊伸了个懒腰,吃过早饭,背后长剑已经准备好。而造型坚硬硬朗,一看就很有力量感的军用越野车停在旁边,一共两辆车,车上荷载三发单兵火箭弹,一辆车是神机营特种战士,一辆车是特别行动组,前锦衣卫成员。   周怡打开车门,道:“卫渊,上来吧。”   女人一头凌厉短发,战斗服,荷枪实弹。   如果不是她还带着符箓,卫渊几乎要遗忘她是道门微明宗的精英弟子。   卫渊将剑提起,就有三名天师府的道人上前,一人使破煞诛邪符,一人使六丁六甲护身符,一人使脚下生云咒,诸多符咒效力是恰好能够相互叠加,不会影响的,卫渊只感觉自身仿佛罩了一层又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宝光。   脚步轻健,吐纳悠长。   身上也穿了除妖类特种作战服。   通体黑色,护住躯干要害,能够极大防御劈砍穿刺伤害,抵抗妖力鬼力侵袭。并且其中内置符咒,能够规避大多数鬼域的负面影响,有内置注射器,能够在检测到生命体征下降时,将内置药物打入人体,恢复消耗的法力,掺杂有肾上腺素成分,刺激精神振奋。   卫渊只能感慨,官方果然不一样。   财大气粗,底蕴深厚。   这些东西有没有,对斩妖的影响巨大,不是独行侠能具备的优势。   几位道人对他拱手作礼。   周围战士则手中枪用力一托,立正站直。   卫渊握着剑,上了车。   周怡沉默着将一个蓝牙耳机交给他,卫渊将耳机佩戴好,用以对内联络。   两辆外覆装甲的军用车从营地出发,朝着卧虎山出发,只能上到一部分,前方道路就更为狭窄崎岖,连这种越野车也无能为力,众人下车出发,手中枪械抬起,卫渊想了想,则是按剑徐步往前。   往上走了一段路,山间逐渐起雾。   山路之上,雾气弥漫,一不小心就有跌追山崖的可能,古代不知多少人雾中上山,一去不回的但是这些特种战士都带着类似于夜视仪的装置,雾气无法对他们造成影响。   卫渊并指抬手在眼前拂过。   闭目,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这些浓郁的雾气泛起暗沉的灰黑色。   是妖雾。   山上风景也绝不是肉眼看到的那种,有丰茂的植被树林,看上去幽深繁茂。而是孤零零一片崎岖怪石,间有森森白骨横卧其间,加上那灰黑雾气,看去鬼气森森,让人胆寒。   渐渐往上走,在拐过一个山路之后,眼前视线却豁然开朗。   众人脚步下意识放缓。   脚下的山路变成修整平整的石板路。   前方白色云雾缓缓移动,云中山巅有诸多亭台楼阁,莲池花坛,看上去不像凡俗造物,隐隐间有一种缥缈之感,在亭台下面,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静坐抚琴,琴音悠然从容,显得极有底气。   咔嚓咔嚓。   一把把枪械瞬间对准了那白衣男子。   而在这个时候,在后方。   山脉中发生的事情以微型摄像头拍摄并传送回来。   “报告,行动小组已和目标接触。”   “对方……完全没有遮掩。”   营地的神机营军官皱眉,道:   “……看来,它完全没有将我们看作对等的对手。” 第三十六章 伐山破庙   足足七只黑洞洞的枪口锁定了白衣男人。   后者仍旧不紧不慢地抚琴。   反倒是这种从容让人心里有一种抹不去的阴影。   有战士细微眼神变化,彼此交换眼神,准备进行试探性攻击。   而在这个时候,琴音微变,不见动作,众人手中特别改装过的枪械就在一阵咔嚓声音之下,直接被扭曲,变成了一摊废铁,枪管直接被无形音波削成两半,坠在地上。   “假借外物,确实厉害。”   “但是这等死物,一旦被破坏,你们还有什么依仗?”   周怡等数人,以及营地中的军人面色都一沉。   枪械中是对妖物有一定破坏力的燃烧弹,以及确定山神庙坐标的信号弹,还没有用出,就已经被毁去。而最为令人预料之外的,是这一次的妖物实力之强。   能够在众人毫无反应之际,切碎枪械,那就能够毫无疑问地切碎人体。   山上有一层浓雾,有妖力干扰,山外无法确认山神庙的具体坐标。   也就无法进行集火攻击。   卫渊的双目当中,无比浓郁的妖气从眼前这位白衣男人身上散发出来,隐隐约约化作了一头卧倒的猛虎,周围围绕跪坐着一个个伥鬼,人世间看去是山中隐士独坐抚琴,卫渊眼中却是被群鬼环伺的大妖王。   周围的战士一时间被这笼罩一山的妖气震慑,动作迟缓。   卫渊血液之中灵力流走,没有大碍。   知道想要解决这挣脱封印的大妖,需要后方支援。而后方能否准确定位,又需要旁边这些神机营战士,事态之下,由不得卫渊迟疑,手中剑微微抬起,斜向下斩,剑啸激烈,一只伥鬼被直接斩杀。   白衣男子看向仍旧能行动自如的卫渊。   卫渊将剑暂且还鞘,开口道。   “山君,交手之前,在下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卫渊也是在赌,既然山君在这里抚琴。显然自命风雅,又主动现身等待,自是自负,白衣男子没有出手,微微皱眉,黄褐色眼睛看向卫渊。   卫渊此举本是拖延时间,临到此刻,却真有一问。   他想到梦中出现的那一道道身影,缓声道:   “前几日,董雨之事,应该也是山君的手笔,姑且问之,她落得那样下场,其中是否有山君插手而当年田氏骨女一案,那李氏女子的换魂手段不像是寻常农家女所得,又是否是山君所为?!”   山君突地大笑,道:“我道是什么?!”   “原来你觉得,是我插手她们才落得这样下场吗?”   “是你心里还是觉得,此般事情,是我等所谓作祟,而不是人族所为?”   “哈哈哈,错了!”   “巫蛊之事,本就是你人族所修暗算同族的手段,可和本座无关,那汉武帝巫蛊之祸之后,不知多少擅长巫蛊之术的人隐姓埋名,田家女不过是运道不好,遇到一个罢了。”   “至于前几日那可怜女子,被人拐卖,被夫家生生打死,抛尸山下,全无妖物在其中,都是人所做。只不过那里正是我这山的边境,见那怨念不散。故而去看了一看,我千年所见,你等人族所作所为,远甚于尔等口中妖魔。”   卫渊道:“既如此,山君反倒是惩恶扬善了?”   山君饶有兴趣道:“当然不是如此,且问你,人可有怜人之心?”   “自然。”   “我亦是尔等口中异类,怜悯那些同样被尔等排斥的异类,有何不能理解?   况且山川万物有情,也乐得见那复仇快意事,我怜悯她所经历。故而帮她如愿以偿,正是尔等口中,所谓恻隐之心。”   卫渊道:“那山君为什么不在之前便插手?”   山君大笑:“本座终乃山中妖物。”   他看向卫渊,道:“说来本座也有一个问题。”   “董雨之事尚且不说,那骨女事可已经是大汉永平三年之事,距此一千余年,你又如何知道地如此详细?”   场中其余诸人,后方营地中都是一片安静。   沉默中,卫渊抬起剑,语调平淡道:   “典籍所见罢了。”   “哦?是何典籍?”   “无可奉告。”   正在此刻,终于有战士克制住了大妖级别妖气的侵袭,怒睁虎目,猛地抬手,解下了背后的单兵炮筒,卫渊瞬间反应过来,踏步闪身在他身前,手中八面汉剑连鞘挥出。   叮叮叮三声脆响。   八面汉剑剑鞘被直接钉穿。   剑身顺势一滑,卸力之下,三根琴弦直接刺入地面。   山君似乎没有想到区区一介肉体凡胎,能够抵挡住自己一击。而在同时,那战士已经竭力按下了发射键,微微往上面偏了一下,单兵用云爆弹直接奔向山君背后仿佛神仙之地的建筑区。   后者直接舍弃了众人,直接拦在建筑之前,似是只知道寻常枪械,一道妖力斩向云爆弹。   卫渊面色一变,收剑往后快速躲避。   其余战士也都挣扎开来,纷纷朝着后面躲避。   云爆弹的有效杀伤半径在五十米。   卫渊转身才奔了数步,就听到一声巨响,旋即是闷哼声传来,一股热浪散发,剧烈的火焰凶猛燃烧着,旋即被一下斩开,刚刚的白衣男子仍旧如常,背后的建筑也毫发无损。只是他背在身后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下,面色阴沉。   这一次所有单兵武器里面,都有对应的坐标装置。   他们的目标就是发现山神庙之后,确认具体坐标位置。   蓝牙耳机当中传来一声简洁有力的声音。   “撤退!”   因为山君直接出现,这次的第一阶段任务已经快速完成。   接下来需要撤退一部分距离,在撤离三百米这个半径的同时,将敌人引开,以保证火力不会被拦截,能够饱和式轰击在山神庙之上。   这是危险性最大的任务阶段。   对方显然已经被激怒。   在一声令下之后,众人几乎是以用力甩开剑鞘,咬破手指,快速在剑面上画符。   稍微松了口气,心中突然一股极大不安袭来。   人能在山路上跑过老虎吗?   卫渊微微回身看了一眼,火药爆炸的烟尘散去,一道白衣毫发无损,不见如何动作,山脉道路变得愈发崎岖,整座卧虎山似乎都在开始震颤,化作活物,一根根琴弦悬在空中,像是飞羽一样朝着地面众人穿刺而下。   卫渊脚步加快,就要避开。   可旋即就意识到,自己背后就是背负装备阻碍敌人,速度稍慢的战士。   自己能躲开,那些因为单兵武器的重量速度变慢的战士必死无疑。   卫渊咬牙脚步调转,生生逆转了动作,手中八面汉剑猛地刺出,刺中琴弦,胸腹气血翻腾,手腕调转,强行调动卧虎决,手中八面汉剑速度陡然加快,且退且战,以龙剑剑势将一根根琴弦全部拦下。   爆出火星夹杂在剑光当中,如盛夏烈日的一团暴雪。   最后一根琴弦被卸力引导,洞穿入山石当中。   卫渊来不及吐纳回气,山君身影已经近前。   虚幻之中,一道巨大虎尾残影带着恶风朝着卫渊抽击。   卫渊脚下禹步,不退反进,变化方位,俯身出现在山君左侧,手中八面汉剑就在身边,一咬牙,恶狠狠直接朝着山君腰腹抹去,剑身上血色符箓爆出一团光,刚刚经受过剧烈冲击毫发无损的妖力,面对这柄刚剑却显得有些难以防御。   没有防御的山君衣服被砍下一截。   可以看到腹部甚至于有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卫渊虎口已经震裂,鲜血淋漓,看上去更是凄惨。   山君的伤口瞬间痊愈,只是神色却骤然变化,是混杂着愤怒和一丝惊惧的神色,他终于注意到卫渊身上,卧虎腰牌的微弱气息。   『原来是你们』   卫渊呼了口气,觉得肺腑有些痛,其余成员已经都退避到安全的地方,没有扭扭捏捏留下来,微笑道:   “山君可有注意?现在我们已退了多远?”   原本他们距离山神庙,就有百米有余,之后又退了这许久。   早已经超过安全距离。   山君微微皱眉,旋即不解,这山中生灵,并无能威胁到他的存在。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方营地当中,一道道命令快速传递。   “我方成员已撤离到安全范围。”   “已向军区请示开火授权。”   “允许开火。”   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弱斯的女生按下了按钮。   “开火。”   三十公里距离,火龙系列的火箭弹开始启动,有记着拍摄着军事训练的场景。然后转播到其他电视台,有军队职负责讲解这一系列火箭弹的威力。   一瞬间可以发射十二枚母弹。   威力覆盖范围半径三百米。   最大偏移不超过十米。   当然这只是火箭弹,不是弹道导弹,哈哈,当然不是。   破坏力   伴随讲解声,一道道火龙般的火箭弹瞬间升空,以整个蓝星顶尖的火箭弹定位系统,整个天空都瞬间暗了一下,这些携带有大量炸药的现代兵器落在了卧虎山的山神庙上,烈焰和高温瞬间将方圆三百米的范围直接笼罩。   冲击波混合着灼热的高温横扫而出。   浓郁的黑烟冲天而起。   刚刚仿佛仙境的建筑区变成废墟,被淹没在火海当中。   刚刚从容不迫的山君面色一下惨白下去,整体气息不知衰弱了多少,好像有一股气息从他的身上被直接抽离了出去,不再是彻底无法抗衡的程度,卫渊主动按下了特种作战服的一个按钮,特制的药剂打入体内,消耗的法力快速再生。   山君身上萦绕出雾气,声音低沉之中已经夹杂虎啸,愤怒至极。   “果然是你们,司隶校尉,难怪你知道当年的事情,难怪你称呼本座山君而非虎君,世上也只有你们会如此称呼我”   “当年就是你们的先辈将本座镇在这山中。”   “张道陵已死,他的徒子徒孙离这里太远了。”   “这镇压千年之仇,还有今日之恨,便先向你讨回!”   山下营地,众人终于看到那山神庙被炸了,都齐齐松了口气。   这虎妖力扛单兵导弹和云爆弹的正面冲击,毫发无损。   能够调动一山的山势。   这表现力,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   毕竟在这世道,并不是谁都有机会和这等存在于古代的大妖王接触。   他们刚刚实在担心对方的山神庙能直接抗住火箭弹的冲击。   如果他本身能抗住云爆弹,而山庙能抗住火箭弹的洗地。   不过,还好   先前还严肃沉静的军官一下坐在椅子上,额头渗出细汗。   他冷静了一会儿,才道:   “调出来成员的位置,现在是谁离那虎君更近,特别行动组的,还是我们的兵?”   一名通讯员很快回答道:   “是那位编外人员。”   军官神色顿了顿,想到了先前听到那山君的话,慢慢点头,道:   “是那个看过不少典籍的人,见多识广,不愧是博物馆馆主。”   『接通他的通讯』   混杂着虎啸的声音传来,被妖力影响到的缘故,通讯清晰度正在不断降低。但是那虎啸仍旧让人止不住心中打颤,头皮发麻,可以想象直面这妖王的威慑。哪怕尽量调整,饱含浓郁恨意的声音仍旧只是断断续续的响起。   『果然是你』   『难怪你知道称呼本座为山君而』   “当年就是你们沙沙将本座镇在这山中。”   “张道陵已死这镇压千余年之仇,还有,便向你讨回!”   最后伴随着虎啸之后的咔嚓声音,仪器传来一片沙沙声。   仪器已经损坏。   一片死寂。   卫渊耳边同样有不稳定的声音响起,他摘下这坏了的耳机,仍在旁边,抬起剑。   对方既然是要向当年封印他的司隶校尉,初代天师张道陵复仇,作为后世司隶校尉,又修天师府剑术,自然应当接下。   左手断剑反握,右手长剑斜持。   “司隶校尉,卧虎卫渊。”   “奉令,诛杀妖魔!” 第三十七章 斩虎   “好一个司隶校尉,好一个诛杀妖魔!”   “区区一个末代卧虎,修为低微,口气不小!”   伴随着阵阵虎啸,山上雾气陡然浓重起来。   卫渊后退半步,双剑交错,咬破舌尖,以血注灵。   两把剑几乎散出肉眼可见的血色气芒。   再以玄元剑诀的要诀,两把剑上就像裹挟剑气。   山神庙被破坏,又才破除封印。   这就是山君最脆弱的时候。   伴随着低沉的虎啸,再度走出妖雾的不是那个身穿白衣的青年。而是一头吊睛白额的斑斓大虫,代表着危险掠食者的皮毛,尖牙利爪,重点的则是它的大小,这是一头足有两三层楼那么大的庞然大物。   毛发耸立,漠然的黄色瞳孔锁定了猎物,带着猫科掠食者的从容,徐徐迈步。   巨大的利爪轻轻按在地上,竟然悄无声息。   力量和敏捷,在这山君的原身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卫渊微微色变。   一般的猛虎他现在已经不再害怕,一把剑在手自无恐惧。   但是眼前这山君未免大的过分,卫渊自己都不够它一口吃的,站起来手里的剑未必能够够得着别人腹部,卫渊早早就已经知道面对的是妖魔,是曾经的山神,但是这大小,还是太具压迫感。   只有真正面对这种大妖怪的真身,才能感觉到那种几乎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恐惧和寒意。   这还是已经被镇压一千多年快两千年,山神庙被毁的状态。   远古时候的司隶校尉到底是封了一堆什么东西?!   大周末年,秦汉之间的神州究竟是什么样子?   卫渊双剑在手,徐步后退。   山君低沉咆哮,未曾扑杀,早已经有狂风化作了一道道飓风朝着卫渊撕扯过来,一路上,碎石,刚刚单兵兵器残留的锋利弹片,山上枯木,都被卷进去,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音,从各个方向朝着卫渊撕扯。   剧烈的,仿佛台风一样的撕扯声音朝着卫渊迅猛袭来。   云从龙,风从虎!   卫渊面色一变,脚步一动,想要避开。但是狂风席卷,让他动作迟缓了不止一倍。而如果背对着飓风快速闪避,里面的弹片之类在高速旋转下,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卫渊一咬牙,双目睁大,看到这一道道微形旋风是妖力汇聚。   手中双剑之上血色剑气暴涨。   卧虎注灵神通,天然克制妖鬼之力。   寻常的风他斩不开,但是妖力漩涡倒也未必,卫渊心一横,双足踏着地面,双手长短参差剑交错斩过狂风,剑刃斩入风口,横扫拨动将弹片扫开,然后猛地刺入狂风当中妖力核心。   一股剧烈震颤力量顺着剑身反震到卫渊手掌,虎口崩裂。   卫渊一咬牙,手中剑顺势斩下。   咔嚓脆响,这一道旋风散开。   狂风顺着两侧猛烈刮去。   卫渊脸颊已被弹片误伤,流出鲜血。   尚且不曾吐纳回气,早已经有一声戾啸炸开。   巨大黑影直接笼罩卫渊。   虎君早已趁势扑杀过来。   卫渊猛地朝后翻滚避开,几乎就要坠入山下,虎君真身刚刚猛烈扑杀,双爪落在地面,坚硬的土石被切豆腐一般打碎了大片,猛虎后足发力,前爪弹出比剑刃不差多少的利爪,交错剪杀卫渊。   凌厉的破空声音,像是有数把森森刀剑封锁前路。   卫渊猛地伏地身子,像是一团朝着下面避开这一招。然后全身发力,伏地身子奔入猛虎腰腹之下。然后朝着一侧翻滚开,耳畔传来刺耳至极的凌厉呼啸。却是山君身子一晃,虎尾横扫,像是钢鞭一般将周围一圈的山石,树木扫得粉碎。   劲气不散,在地上拉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弧形沟壑。   卫渊险险避开,在这一刹手中断剑反手握着,狠狠撕扯向猛虎后足跟腱位置,戚家军兵魂的兵煞之气,温养阴鬼的阴气,以及司隶校尉鲜血注灵加持,这断剑拉扯一道剑光,扯住了猛虎后足。   反震之力却震得卫渊手掌发麻。   一咬牙,吐气开声。   卧虎腰牌发出低沉虎啸。   猛虎猛然旋身,虎爪袭来。   卫渊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没有顺着猛虎旋身的方向顺势避开虎爪。而是逆着猛虎的动作猛地用力,自己的力量叠加了猛虎的力量,伴随着猛虎怒咆,它的右后腿跟腱部分被卫渊的断剑直接撕扯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虎爪狠厉砸落。   卫渊的全部神经都死死绷紧,在刚刚打入的药物作用下,精神处于极度活跃状态,靠着脚下步法,生生地在间不容发的时间里,避开那几乎没有空隙,横扫过来的虎爪。   虎爪将山崖打塌一段。   妖力裹挟气浪横扫,卫渊闷哼一声,只觉得卧虎决护身法力直接被打破,胸腹一阵激荡,喉间隐隐腥甜,手中双剑却毫不迟疑,侧身于腰腹,旋即以发力沉重浑厚,破绽也大的剑诀招式狠狠的切割向猛虎跟腱。   断剑毕竟不够长。   这一次八面汉剑几乎将那伤口扩大了一倍有余。   猛虎怒吼咆哮,跃起之时动作却显然变形。   虎尾抽击,卫渊间不容发躺倒避开。   妖王之躯强大,力量和防御都比人形态更强。但是有的时候,庞大的体型也会带来不便,山地之上,又限制了虎君的敏捷发挥,火药都难以攻破大妖怪的皮毛。但是司隶校尉的注灵专门克制魑魅魍魉。   而他脚下步法和玄元剑诀一套,是初代天师张道陵所创,自有玄奥。   猛虎落地,伤口让它一个趔趄。   狂风暴起,化作一道由数道不同风流交错的狂暴屏障。   卫渊手掌拂过剑刃,再度注灵。   面色苍白了些,手中八面汉剑抬起,重重劈开那肆虐妖风,脚步陡然加快,在猛虎山君动作之前抢到伤口部位,咧嘴一笑,右手八面汉剑斜持,左手反手拔出枪套的大威力改造枪械,枪口抵在伤口上,猛地扣动扳机。   一瞬间六发破甲燃烧弹。   破甲弹以高速出膛。   枪芯在高速撞击之后剧烈自燃。   这种小型破甲弹不是对舰类的重型炮弹,未必能攻破山君的皮毛。但是直接对着伤口发射并没有问题,六发子弹直接射入体内,然后在身体内部剧烈燃烧。   未必多致命,但是足够痛苦。   卫渊将打空的枪械砸向山君,然后朝着后面暴退。   猛虎陡然放声长啸,三足站立,狂风暴起,几乎化作了一整个台风眼,山神庙被破坏,对这刚刚破封而出的山神损害极大。再加上从东汉到现在一千多年的长时间封印,它一身手段几乎用不出一成。   否则哪里能由这小辈放肆?!   比之前更为肆虐的狂风几乎将整座山都笼罩住,暴风拉低了云雾,掀起了尘暴,隐隐有雷霆在暴虐地闪动,卫渊面色一变,这妖怪拼命了,打算把这一座山洗一遍,反手一剑,许是熟能生巧,这一剑直接将笼罩住他的风障撕扯开,然后翻身退出妖物肆虐的核心区域。   然后发现周怡等人在这段时间也已经聚集过来。   只是脸上神色都有些吃惊失神。   现代修士很难见到这样的身手了。   只身斗虎,将那妖气可怖的大妖击伤,剑斩狂风,从容退避,其中危险之处。只是旁观者都看得心惊胆战,走错一步,就是要当场殒命的下场,剑术,胆识,还有术法,这丝毫不像是热武器横行的现代除妖师和修行者的风格,不像是他们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简直……   “简直是门中典籍里,古代剑侠的身手……”   一名蜀道宗门出身的特别行动组成员呢喃失语。   周怡迅速回过神来,将喷雾式的药物给卫渊止血,看着那被妖气狂风笼罩的药物,一边向后退退避,一边道:“我们申请了空中支援,是战机荷载对战舰用重型穿甲弹。”   “虎妖的防御很高,但是这一类型的破甲弹应该可以攻破。”   卫渊点点头,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问题。   这一次除妖用的兵器,大概很贵了……   这个时候,众人蓝牙耳机里传来通讯,混合妖气的雾气和沙暴严重影响了视野,无法看到内部情况。哪怕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也难以预估位置。   卫渊听到了声音,道:“需要多大视野。”   很快得到了回答。   他站起身来,提着长剑,道:“十秒钟之后,准备攻击吧。”   因为多次以血注灵,面色煞白,临到这大战之时,反倒涌现一股红色,右手握剑,虎口崩裂,鲜血还未干涸,洒然笑道:   “正好,省得放血了。”   并指蘸血画破煞诛邪符。   卫渊走到那狂风核心之前,狂风肆虐,让他衣服上出现一道道褶皱,手中八面汉剑抬起,上面的破煞符光亮起,猛地全力刺出,刺入前方妖风的妖力核心当中,这一次巨大的震颤让卫渊的虎口鲜血淋漓。   微吐口气,剑猛地朝着一侧偏斜斩下。   前方狂风被撕裂一片。   露出了准备术法的虎君真容。   而卫渊背后,是一片墨蓝色的长空,仿佛鹰隼的战斗机掠过天空,穿甲弹落下,虎君山神庙被毁,需要时间发动这大范围神通,看到落下的弹药。虽然忌惮,但是只当做是和先前攻击山神庙一样的爆炸性攻击。   虎爪裹挟狂风,坚硬如钢铁,扫向破甲弹。   轰然暴响。   针对海上巨兽战舰,甚至于航空母舰的重型弹药击破妖力的防御,继而生生钉入山君庞大的身体,弹体内的高硬度密度的金属弹芯以更快的速度没入内脏,继而剧烈燃烧。   法术被破坏打断。   战斗机掠过天空,飞行员看到下面的剑客前方风雨徐徐散去。   极为远处有一架无人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山下营地的观测机器将画面传下来。   而周怡等人也一时失神。   破甲弹飞入沙暴当中,看不真切。   有一种错觉。   就仿佛那前方剑客一剑之下,斩碎了满山的风雨。   虎君竟还活着,只是双目逐渐黯淡,嗓音低沉:   “……天师府的五雷法吗?”   卫渊握着剑,回答道:   “是我们的穿甲弹。” 第三十八章 故事的第二类解法   被重型穿甲弹正面击中,哪怕是曾经的大妖。毕竟也被封印了快要两千年,在山神庙被打破的情况下,也扛不住,斑斓猛虎的气息喉中不知发出是叹息还是愤怒的低沉咆哮,缓缓散去,那双巨大黄褐色的瞳孔失去神采。   见到山君闭了眼,卫渊直接腿脚一软,坐倒在地,剧烈喘息。   握剑的手一松,就再握不住,微微颤抖。   视线偏斜向下,看到自己刚刚拼了命切出来的伤口,居然已经痊愈,嘴角一咧,心底自嘲,有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诸多符箓加持,卧虎决直接换取了前期感悟,加上鲜血注灵,也就这样了。   刚刚打得凶,现在看来,实际上对山君的骚扰作用远大于攻击伤害。   唯一的作用是让震怒的山君选择用大规模法术解决他。   再加上不熟悉现代化兵器,才着了道。   不过,终究是解决了……   卫渊闭目。   卧虎令牌震颤嗡鸣,在他眼前浮现虚幻的卷宗,《怪力乱神,神之五》,其中代表着提灯骨女的人物已经被划去,而后应该就是那端坐于高位的山……   卫渊的思绪凝滞。   画面上再度出现金红色的光芒,像是剧烈燃烧着一样。但是燃烧起来的并不是山君,而是在山君背后,神色恭敬的属官,那一双羽翅缓缓燃尽,然后从画面上被鲜红色的朱砂划去。   画面上只剩下山君和那眉目清秀的少女。   山神庙上垂下阴影,画面之上山君似笑非笑,越发真实。   卫渊背后发寒。   出问题了……   周怡等人正看着那巨大猛虎惊叹,就看到卫渊猛地跳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斑斓猛虎之前,右手并指点出一道符箓,猛地在虎首之上一抓,残余魂魄浮现出来。   神通?驱鬼!   卫渊看到山君的视野经历。   山中猛虎,被封敕成神,修为越发高深。   最终开启血食,知道血肉甘美,最终不可收拾,肆意妄为。   但是这些经历总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卫渊竭力调动剩余不多的法力,手中符箓越发清晰。忽然,一声清脆声音,似有一层薄膜被打开,眼前所见的记忆和幻象骤然清晰。   山间锦羽鸟,云中逍遥客。   曾见始皇帝出巡。   后于项羽死之年得道通灵,遨游天下,归于一山。   为尊主所用,化作属官。   快意人间上百年,终究却被镇压封印,沉睡不知多少年月,终于苏醒。   视野当中是身穿黑衣和铠甲的威严男人。   他邀请自己过去饮酒。   欣喜,前所未有的欣喜。   欣然赴宴。   主尊连连劝酒。   喜不自胜,半醉之际,自己说了,甘为主尊赴死,肝脑涂地。   尊主大笑说何至于此,再度给自己斟酒。   自己仰脖饮下。   但是饮下了酒,意识却突然开始混乱,最后卫渊眼前的画面一晃,身体倒下去,不省人事,看到了那镜子,镜子里是看上去风雅的白衣男人。而此刻意识还残留些许,对外界还有些许的感知,画面未曾尽数散去。   黑衣男子抬手饮酒,开口道:“我等复苏,司隶校尉必有所感。”   “这一代的卧虎会追杀过来。”   “你说能为我赴死,那就有劳了。”   黑衣男子站起来,朝着白衣拱手一礼。然后身躯一晃,化作巨大威严的斑斓猛虎,一张口,将白衣男子吞入口中。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痛苦,身躯似乎被融化,茫然的游魂焦急寻找能够寄居的地方。   然后立刻找到了。   更多的『记忆碎片』涌现出来,冲刷着『我』的自我存在。   山间锦羽鸟,人间逍……   不……不对……   猛虎腋下长出一只活灵活现的鸟面疮。而后这鸟面疮闭上眼睛,猛虎猛地睁开眼睛,露出浑浊的黄褐色眼睛,脑海中记忆清晰无比:   “本座,乃山君。”   身躯一晃,化作抚琴的白衣。   旋即肆意妄为,开始有人在山上失踪,骨女下山肆虐,慢慢引起注意。   卫渊缓缓松开了手,绷着脸将猛虎翻过身来。然后在它身上找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就像是个鸟脸,双眼死死闭住,没有声息,卫渊心底已经猜到了正确答案,只是心底感情不足为外人道:   “画皮……”   “不,是单方面的交换魂魄,替死身,伥鬼,人面疮。”   “当年田家的事情,不是巧合……”   他抬头看着闭目失去生机的猛虎。   这里有的,只有一具皮囊。   难怪……过于易怒暴躁,容易针对,真正的山君舍了皮囊,舍了山上的虎君之位,现在看似力量大失,反倒是如同潜龙入海,无法追寻。   江南道之首,名为应天府。   这里古时曾是王都,一直到现在都是很难得的繁华地方,庙宇和道观之类建筑比比皆是。而到现在这个时代,灵气复苏上百年,应天府的地界里也有真有道行的地方,首屈一指为白云观。   占地极大,不像清修的地方。   观中除去供奉三清祖师,还有偏殿,里面供奉着山神土地。   百年前有祖师按照古籍当中的说法,一番运作,每天早晚上香虔诚,也有月月大醮典仪,已在这白云观中养出了些阴神兵将,放在古时候,也能做那土地城隍。   靠着这一份家业,对于寻常道士来说耗费心血的玉符倒是简单地多。   白云观上一代馆观主开始,这等玉符就慢慢对外流通。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到而今明码标价也不过十多年。   只是这明码标价的边界,也就逐渐地放开了,变得模糊。   身穿道袍的赵修面对眼前那轻声啜泣的少女,便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当然更让他拒绝不来的,是少女开出的价钱,三百万,只买一个供奉牌位,三百万诱惑对这白云观的观主们,可能还能扛得住,可赵修却有些意动了。   他看着那面容白皙的少女,心里动了动旁的念头,故作推辞道:   “这,王小姐,贫道是清修之人,这件事情……”   少女抬起头来,眼角垂泪更显清秀可人,道:   “还请道长怜惜,我爷爷原本在山上居住,是遭了灾才下来的,下来时候把村子里的山神也请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能挣些钱过日子,都是山神的保佑,临去前最后的念头,就是希望能让山神重新受香火祭祀。”   “小女子出到五百万,希望道长行个方便。”   五百万?   赵修心脏快速跳动了下,义正言辞改口道:   “王小姐,贫道是清修之人,这件事情,自然责无旁贷。”   那少女自然千谢万谢,赵修得了好处,接过了那被金红色布匹盖着的山神像,笑着搭话道:“不少山村里的山神都是虎君,王小姐这一尊也是虎君吗?要不要配一对伥女伥官?”   少女摇头道:“不。”   她微微抬头,微笑道:“是真正正统的山君。”   “这位山神可是汉武武帝建元二年分封山川神祀时所封的。”   赵修猜错了话,稍有些尴尬,至于什么汉武帝敕封,这山神土地总喜欢找些来由,他早习惯了,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那少女就起身告辞,赵修则是抱着那神像,悄悄溜进了供奉江南道各地土地山神,实际上就是自家前辈祖师爷养出的阴神偏殿,寻了一处角落,将那山神像放在地上。   确认不会被师父发现,恭恭敬敬给前面的祖师上了几炷香,转身退出来,嘴里念叨着钱可真好赚。   这下能买到想要的那套房了……   没有注意,整个偏殿似乎逐渐变暗。   那新的山神像头顶金红布缓缓滑落下来,漏出的果然不是虎头。而是清晰的男人面容,而后似乎缓缓睁开眼睛。   门被关上。   刚刚点着的三炷香无声熄灭。   在最当中的白云观祖师脸上,竟然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第三十九章 问答   调动了神机营大威力火器的斩虎行动落下帷幕。   虎君伏诛。   只是卫渊心中却仍旧复杂,山神庙已经被火箭弹连续轰炸破坏,在替死的山君没有气息之后,还剩下最后一部分结构的山神庙轰啦一声,直接坍塌,先前坚硬的梁木肉眼可见地腐烂。   后方部队迅速登上卧虎山。   山神庙后面找到了一处乱葬岗。   失踪的人都在里面,足足上百人,尽数被妖物所害。   这样的画面,在久享和平的华国,堪称一句触目惊心。   在战士开始处理这一座山神庙的时候,卫渊看着那巨大的猛虎尸首,卧虎腰牌仍旧散发灼热感觉,他抽出断剑,顺着从腰牌上传来的感觉,找到感应最强烈的部分。   是那鸟面疮。   抽出断剑,刺入那鸟面疮,生生切开。   耳畔响起一声低沉虎啸,然后还有不甘的鸟鸣声音,极度的怨恨和愤怒汇聚,在那鸟面疮里汇聚,引动狂风,最后化作一枚质地细腻的羽毛,缓缓飘落在卫渊掌心,隐隐有妖魔择人而噬的疯狂气息,然后被卧虎腰牌笼罩。   羽毛被吸入腰牌。   “发生什么了?”   周怡站在旁边,卫渊将断剑收好,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想了想,道:   “虎君身上有鸟面疮。”   “而且这件事情,尚且还有疑惑之处。”   他收起剑,道:“真正的山君可能还活着。”   后方指挥部。   卫渊和第一批上山的特种战士,特别行动组成员都已经回来。   只是他感觉到周围人看向自己的视线有些隐隐的奇怪。   有点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珍禽异兽。   神色沉稳的军官复杂看了一眼卫渊,在听他说完山君可能活着的事情之后,沉默了下,开口道:“首先,在这之前我们需要确认一下卫渊先生,你的身份问题。”   “身份?”   军官点了点头。   这里是在军营,他也想要确认心里的疑惑,虎君确实是那么说了。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哪怕道行最高的人也不可能像是妖怪那样活那么长的时间,左想右想,选择了军人最直接的风格,开口询问,按下了一个按钮。   刚刚最后通讯的那部分,山君的话在这房间里回荡起来,先前就在后方的通讯员已经经历过一次冲击,还能够维持住脸上的神色,周怡等一同上山的成员脸色却是骤变,一个个转头看向按着剑的卫渊,像是看到老妖怪。   几位天师府道长则死死盯着他,似乎准备一旦承认就把他扛回山里。   活着的老祖师,绑也要把他绑回去。   卫渊愕然,道:“这讯息是被妖力干扰了吧。”   他哭笑不得解释道:“当时虎君说的话是,原来是你们,不是指我,后面那句话他说的是,你们的先辈将我镇压在此,至于提及张道陵天师”   卫渊声音微顿,洒然道:   “大概是因为我用的符箓,是天师府的道长施展。”   “所以他将我认作了天师府的门人,说张天师已去,就将这仇先报在我这晚辈之上,几位难道真的相信,我是两千年前的古代修士?   初代张天师都已经仙去,我又为何能活到现在?”   “而且我的籍贯,还有档案,户部资料库里应该都有。”   “这总是做不了假的吧?”   卫渊神色坦然,说的话也完全能解释通。   而且相较而言,他的这个说法,比起他是张道陵同一代的老前辈,更能够让人信服,更符合现代人的常识,至少众人更能接受,也更愿意接受,那军官徐徐呼了口气,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只是个误会。”   “不过卫先生你刚刚说虎君未死,又是怎么说?”   卫渊沉吟了下,道:   “我在收拾祖屋的时候,找到了一份古代典籍残页,上面有这一座山神庙的妖魔画像,在之前杀死画皮骨女的时候,画像上有一部分灰暗下去。而刚刚杀死虎君,暗下去的却不是虎君,而是他的属官。”   “而那虎君身上有鸟面疮,我怀疑我们杀死的只是他的替身。”   在托词回到博物馆去取,而是悄悄以卧虎腰牌印在一张白纸上,让白纸上出现那一个个具备一丝灵韵的画像,在抹去两只妖魔的时候,那种类似燃烧的情况也让白纸变得枯黄,极为古老。   将这一份怪力乱神卷宗上交给了军队。   卫渊看到特别行动组成员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视频之后。   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那老人看向卫渊的方向,微微笑了下,然后结束了视频。   先前给卫渊施加破煞诛邪符的天师府道人道:   “据我天师府的长辈说,确实有类似的手段。但这一般是击溃妖魔之后,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将其杀死,只能封印的情况下,为了在妖魔出现异动之时提醒看守者的方式,其中藏有其中妖魔一丝魂魄。”   “所以那山君,真的还活着,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的脸色稍微有些沉下来。   卫渊想到骨女画皮当初求饶时候说的话。   古代一个普通的富家女子,千年岁月也变得奸猾狡诈。   何况是一头不知道有多少道行的山中猛虎。   古之大妖,初代天师张道陵的对手,当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角色。   不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多大的胃口吃多少的饭。   自己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些小妖小怪还行,这种大妖怪,还是交给这一代道家天师,禅宗大德们去头疼吧,加持了一堆符箓,面对虚弱版本的假货,也就只能纠缠一二,真正的大妖,现在他过去只能一个滑铲送顿外卖。   卫渊见接下来没有自己的事情,便主动告辞离开。   在卫渊离开之后,军官喝了口水,旁边的通讯员摘下眼镜,语气熟稔道:“老李,你真的相信卫渊说的话吗?他的档案没有问题,很正常,可结合他的身手来看,就相当不正常。”   “而且刚刚的说法也有很多巧合,我可以断定没有那么简单。”   军官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道:   『好了好了,打住』   “谁都有秘密,人家帮了我们的忙,没必要刨根问底的。”   “而且万一要真是,万一真的是个老妖怪,你还真打算师门里多个活祖宗不成?   张道陵故友啊,这你让当代老天师怎么办,老天师不在意,可还有老天师的弟子们呢,他们会怎么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说是普通人,那就是吧』   “我神州之大,自容得下这些所谓的奇人异士。”   章越结束了一天的直播。   伴随着名气越来越大,他已经辞了原本的工作,也不用再跑外面去开快车,更不用凌晨才做直播。   今天有一个有钱的粉丝当场放下了豪言。只要他明天能吃下一整头羊,就有大打赏。   那是一个让章越所期待的数字。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食量,哪怕是加入了那个调味料,也没有办法吃这一整头羊。   该怎么办呢?   章越一边想,一边把饭菜都摆在桌子上。   他的女儿乖巧地坐在对面,只是似乎小脸更白了点。   章越给女儿夹菜,然后一边吃一边思考这个难题,小女孩小心翼翼看了父亲一眼,道:   “爸爸,爸爸,你的牙怎么越来越尖了?”   章越笑着道:“牙齿不尖锐,怎么能咬碎骨头,咬烂筋肉吃下肚呢?”   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小声道:   “爸爸,爸爸,你的眼睛为什么越来越红了?”   章越回答道:“是因为每天都看屏幕,看得眼角发红了吧?”   “爸爸,爸爸,你吃那么多,为什么脸色越来越青白了?”   章越笑着回答道:“大概是吃的还不够多?”   “不这样做,怎么治好你的病呢。”   他想到了该怎么样才能吃下一头羊,多加点那种调味料,应该就可以了。   而小女孩低下头,嗫嚅道:   “可是,爸爸,爸爸。”   『我没有生病啊』 第四十章 牵一头羊来吃肉   章越父女在家里吃饭。   在他们对面的那座小区,几位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在吃盒饭。   对面家庭的情况,以及,尤其是章越的行动轨迹,都在他们观察之下。   章越的情况,按照他们的经验来说,毫无疑问有隐情和问题。   但是即便是到这种程度,寻妖盘仍旧毫无变化,探测鬼物的手段也没能在章越身上发现异常之处,其中一位成员用望远镜看着章越的脸和动作,记录下了一连串数据。   三天前开始,章越的外貌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牙齿变得尖锐,像是犬科或者猫科的猛兽。   双眼的瞳仁泛红,面色渐渐青白。   但是根据对比,仍旧属于正常人病变可能导致的范围,没有抵达妖变的层次。但是这也同样让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心中提高警惕,申请之后,上方许可他们对章越进行更进一步的监控。   负责这件事情的玄一将特征都记录下来。   面青,齿锐,眉疏,目赤,食欲大增……   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   在这个时候,按照经验,本来应该选择靠着远些观察变化,才更为稳妥,不会因为召集过多人手打草惊蛇,也不会给自身带来什么危险。但是玄一看到那小脸苍白的女孩,心中想到的是当时在大振村的经历,想到的是距离自己就只有几步远的董雨。   如果当初能够稍微主动些,董雨的结局或许会完全不同。   无止尽的自责在这一段时间里不断折磨着他。   哪怕是每夜念诵道藏也无法让自己心中平静下来。   玄一闭了闭眼,放下手里的记录,决定明天去进一步跟踪这位突然爆红的吃播。   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在眼前被害。   要对得起身上这一身警服。   怕死的话,当年就不会下山了。   第二天一早。   玄一一身黑色便装,早早就已经坐进车里,藏身在幼儿园的附近。   每天早上八点到八点半之间,章越会把女儿送到幼儿园。   然后顺道去附近的便民市场,购买今天做吃播的食材。   玄一咬着油条,开着白色面包车,不紧不慢跟在章越的车后面。然后在他进入市场之后三分钟,也停车下来,像是来买材料的普通居民一样,走了进去。   章越买了一些蔬菜,买了些油盐酱醋之类的普通调味品。   然后又买了许多的肉类,把车的后面塞得满满当当的。   之后轻车熟路找到了正在摆摊子的枯瘦老人。   老人的摊位上,还是没什么人光顾,就好像一直只有章越发现了这神奇无比的地方,他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出了大笔钱,把老人摊位上的所有调味品都买下来了。   老人看了看章越的眼睛和牙齿,道:   “看起来你最近吃了不少东西,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地吃东西?   不想要自己的身子了,你一个人吃的比老虎都多,迟早身子得给你吃垮掉啊。”   章越蹲在摊位前面,点了根烟,闷着声音道:   “没法,我家女儿的病,很重,得一大笔钱续着命。”   “老婆跑了,我总不能也扔下孩子不管……”   “生下来就得养着。”   老人慢慢点了点头,道:“那倒是……不过我做生意想来都是你情我愿的,我答应过一个人,做事情要公平,你买了我的东西,我就多少得劝你一句,我这东西不能吃多了,吃多了对你身子有害,你知道吗?”   章越笑了笑没有回答,把提着的口袋放到老人摊位上,枯瘦老人看了一眼口袋,拉开看着里面都是今年印发的大面额纸币,摇了摇头,道:   “给得多了。”   章越把烟给掐灭了,站起来道:“算是我谢谢您的,不是您这开胃的调味料,我也没有今天,人总得知恩图报。”   老人还是摇头,道:“不行,我做生意素来要公平。”   章越见老人不肯收,想了想道:“那算我买您的货,您还有什么东西,我都买了。”   老人这才收下来,盯着章越,慢条斯理道:   “我家里养着不少的羊。”   “如果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头,但是你这钱不够了,就当定金。”   里面的钱要买羊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但是章越还是痛快点头,道:   “那成,我最近刚要用一头羊,一整头羊,您老的羊在哪儿,咱现在就去取?”   老人摇头道:“你明天过来取。”   “我这羊不像是那些普通的肉羊一样,圈养在一点大的小地方里,我的羊都是放养在自家的空地上的。所以得提前准备,不过放心,这羊肉在外头放养,吃的也都是山珍海味一样的好东西。所以肉质细嫩,绝对比你吃过任何羊肉都要好吃。”   章越这段时间胃口大开,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   听到老人的形容,觉得嘴里口水快速分泌出来,恨不得现在就吃到那羊肉,和老人约定了时间和地点之后才离开。   玄一死死盯着章越。   看到他低下头,时而微笑,时而叹息,似乎是在和谁交谈。   但是他前面空无一人,周围的人也就像是看不到章越一样。但在这种情况下却能够自然地绕开章越的位置,极为诡异,旋即玄一看到章越再度站起来,手上多出东西来,自然而然混入人流,周围的行人,摊贩,都毫无异状。   玄一看得只觉得心底发寒。   章越绝对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终于找到了证据!   必须马上汇报。   他取出加密过的手机,心底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周围那么多人来来往往都没能看到章越和那诡异存在的交谈,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   刚刚从自己后面走过去的人都没有察觉异状,靠得更近的自己就能发现,凭什么?   他心里一寒,不敢多想,转身准备离去。   转过头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   看到背后一位枯瘦的老人安安静静地站着,似乎站了好一会儿。   “不错。”   玄一最后听到这一句评价。   本能按下了快捷发送的按钮,中途拍下的视频瞬间传送出去。   然后玄一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个高大的青年昏倒在地,周围人流量不低,却没有谁察觉到不对。   枯瘦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羊皮,将这出身微明宗的特别行动组成员一裹抱了起来,肉眼可见地,玄一的身体和那羊皮融合在一起,白色细碎的毛发在他的脸上生长,原本结实的身子硬生生缩小,手掌五指并拢,变成个拳头,然后拳头变成了蹄子。   老人勉强把昏迷过去的羊搬起来,放到了电动三轮车上。   旁边有几个热心肠的年轻人还帮了他一把。   老人客客气气地道谢。   然后就像是赶集的老农一样混入人群当中。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玄一慢慢恢复了意识。   不对,章越,章越有问题!   他立刻清醒过来,然后发现倒在一层带着臭味的枯草堆上,阳光刺眼。   那个最后看到的老人抽着旱烟看着他,旁边是章越,玄一惊怒发声。却只是发出一阵咩咩的声音,这让他头皮一凉,低下头看到自己的两只手已经变成了长满白毛的蹄子,老人磕了磕旱烟,慢悠悠道:   “你看看这一头怎么样?”   章越认真看着他,然后慢慢点头,大口咽下唾沫,道:   “好啊,好……”   “真是一头好羊,一身好羊肉!” 第四十一章 直播观众(感谢专治各种杠的万赏)   玄一失踪了。   消息由周怡传递到卫渊手上。   而在这之前,卫渊的手机上已经接收到了加密传送的视频文件。   视角在微微晃动着。   是附近的便民市场。   人来人往,外表已经发生变化的章越蹲在地上,对着空气说着话,时而微笑,时而叹息一声,周围人来人往,脚步匆匆,或者皱眉,或者低声交谈,但是却始终无视了章越。   视角微微晃动,似乎被干扰,散发出沙沙声音。   这一幕充满了让人心寒的诡异感觉。   章越站起身来,没有丝毫异样地融入人群当中。   视频在章越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老人,然后骤然黑了下去,就此结束。   卫渊吐出一口气,毫无疑问,章越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他认出了最后的那张脸,就是曾经向自己推销过调味品的老人,这是不是代表着。其实老人一开始盯上的不是章越,而是他?   如果当初他接触了老人,可能现在妖鬼化的就是他卫渊。   不过也有可能卧虎腰牌当场暴起,但是以当初的他,面对这样诡异的邪道中人,下场和玄一基本没有区别,会被直接放倒,生死不知。   玄一是认识的人,而且打过几次交道,勉强说得上一句朋友。   加上玄一会去盯着章越起因就是因为自己觉得章越有问题,汇报给了特别行动组。所以这件事情,于情于理,卫渊都无法坐视不理,主动联系周怡,询问章越现在的情况。   “他在准备直播。”   周怡的声音有些疲惫,但仍旧还有条理:“本来是这个时候的,但是有一个直播观众说自己有一套郊区的别墅,可以交给章越去直播。到时候再现场杀羊,做羊肉吃,从时间上判断,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去了。”   卫渊沉默着点了点头。   然后将剑提起,背在背后,右手在卧虎腰牌上拂过,之前被卧虎腰牌吞下的羽毛浮现出来。   这是锦羽鸟的遗留物,是他被虎君吞噬的妖躯,庞大妖力,以及不甘以及怨念汇聚在人面疮里所形成的法宝,其中怨气冲天,常人动用必然化作没有理智的妖魔,被仇恨和怨气剥夺理智,他当时剖开人面疮,被卧虎腰牌吞下。   镇压数日之后,可以靠着卧虎决和卧虎腰牌,部分撬动其中妖力。   将断剑和大威力改造枪械戴在身上,各类符箓则是在腰带一侧。   卫渊言简意赅道:   “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的直播弄掉。”   “别墅地址在哪里?”   玄一被打了麻醉针,意识缓缓模糊。   他一身玄宗正道的道行,哪怕是面对开启鬼域的鬼王都不至于这么被动。但是却好像被这一身羊皮给封印了,丝毫都无法动用,玄一心底发冷,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那种真正有大手段的邪道修行者。   造畜之术,原本只是下九流人贩子的邪术,没有想到还有能将这种邪术玩出花来的老怪物。   玄一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山中别墅。   是在市郊,距离市区不远。   往远处看,能够看到重山叠嶂的山脉风光。而往回看,则是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风景很有韵味,玄一的手脚被粗麻绳捆住,被扔在地上,一阵生疼,章越把一个小孩子抱下来,指着那羊道:   “小鱼,你看,这就是咱们今天要吃的东西。”   “这么健硕的羊可不好见,咱们啊,把这羊肉来个十二吃,红烧,爆炒,手抓,水煮都来上一遍……”   章小鱼一双眼睛睁大,看向大羊,眼底却有惊恐的神色。   章越没有发现,只是一边说,一边大口吞咽口水,瞳仁泛红,死死盯着那健硕的大羊,最后遗憾道:“只是可惜,现在那老人没有羊羔肉,要不然手抓羊羔肉也好吃。”   羊羔肉?   玄一微怔,旋即心中震怒。   造畜之术,他体魄强健,自然不可能被变作小小的羊羔,想要做那羊羔,只能找孩子,道人几乎咬碎钢牙,自小修持的清虚心境险些维持不住,剧烈挣扎,可这绞丝麻绳似乎做过特别处理,他根本挣扎不动,气力耗尽,加上麻醉药的效果,只得摊倒在了地上,心中凄冷愤怒。   章越用之前得到的别墅,打开了门,将准备的材料都往里搬。   别墅的主人今天没有来,很豪爽,直接把钥匙借给他。   他决定等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展现一下。   章越伸出手,从怀里取出了一瓶调味料,放在桌上,开始了直播,一开始是惯常的热场,他瞄了一眼直播间,可能是因为之前那吃一头羊的赌局的原因,直播间热度很高,不过也有不少的熟悉名字没有出现。   章越心里遗憾了下,不过见到直播间人气比起以前更高,那大老板也很豪爽地直接打赏了几个狠的,也就没有在意,很娴熟地操控直播间,和几位申请直播连线的观众联系上。   在直播间中间屏幕下面,有一排小的画面,里面是和他连线的观众。   一开始是先吃点其他东西,让直播间的人气维持住。   然后再现场杀羊。   章越取出准备好的一大盆红烧肉,往里面洒了点调味料。   想了想之后的那一大头羊,又多加了一点。   玄一闭目等死。   听到里面直播的喧嚣声音,心中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但是他很快听到了轻柔的脚步声。   玄一睁开眼睛,看到小脸苍白,眼睛墨黑的小女孩。   章小鱼蹲下来,看着那健硕的大羊,一双眼睛里有恐惧的神色,道:   “你,你不是羊……”   玄一眼睛睁大,顾不得这普通小女孩怎么可能看得出这道术,剧烈挣扎着点头,章小鱼凑上前去,一双苍白的手掌费力地解那粗大的麻绳,麻绳系地很紧,章小鱼力气又不大,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绳子都解开,玄一身子晃了晃,险些倒下去。   章小鱼手掌被绳子勒出了红红的几道粗印子。   她朝着玄一深深鞠了一躬,小声嗫嚅道:   “对不起,我爸爸应该不知道你不是羊。”   “你趁现在快跑吧,快跑。”   玄一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却并不肯离开。无论是道门子弟还是特别行动组,都不可能让这个孩子独自呆在这里,玄一现在是羊身,只能咬着小女孩的袖口,往下面拽,章小鱼被拽了两步,伸出手抱了抱羊脖子,安慰道:   “你放心啊,爸爸是不会伤害我的……”   “快,快跑吧。”   章越意犹未尽地吃下最后一大勺红烧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稍微加了的那点调味料的缘故。   他觉得自己还是没能吃的尽兴,肚子里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烧。   章越看了看直播间前所未有的互动和打赏,一股血往脑门上冲,带着止不住的笑道:   “感谢大家的打赏,那么今天的餐前预热呢就到这里了。”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的重头戏了,一整只羊!   我为了今天,还专门去学习了一下该怎么样处理全羊,做的不好的地方,大家担待担待。”   直播间又是一阵飞快的刷屏。   ‘快快快,我已经忍不住了。’   ‘赶紧的杀羊吃肉,做的好有的是打赏!’   ‘主播你真牛啊!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这心里头心心念念的可就是今儿个这顿全羊宴了!真的好长时间没见识过了!’   章越端着直播仪器,调整了位置,准备去抓羊。   一边介绍这样是何等的难得,何等的前所未有,调动起直播间的人气,一边往前去走,映入摄像头的时候。却只是被解开的粗麻绳,和空无一物的空地。   章越的脸色和直播间那沸腾的人气一下就凝固了。   羊没了。   他心中怒气升起,却看到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女儿,张了张口,有些无能为力,转过头,干笑着解释道:“这……出了一点点小问题,羊,羊不见了……”   直播间一反先前的热闹热烈。   死寂地让人害怕。   不知过去了多久,才慢慢地闪出一句话——   “羊,不就在你旁边吗?”   旁边?!   章越一愣,旁边只有自己的女儿,可是他还没有解释,直播间骤然就沸腾起来,一句句话疯狂地划过去:   “对啊,那不就是上好的羊肉吗?!”   “难得的羊羔肉啊!”   “两角羊!两角羊!”   章越看得额头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间或看自己女儿一眼,看到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变成了羊的眼,看到她苍白的小脸长出了白白的绒毛,那不是自己的女儿,那不就是一头难得一见的好羊羔肉吗?!   章越抬手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嘴角流出血丝。   生生地把这幻象抽醒了,然后艰难解释道:   “那不是羊……”   一个和他连线的观众拍桌子不干了,大声道:“爷爷我打赏了那么多,就是要看你杀只羊,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嫌弃打赏的不够多?来来来,爷爷再给你打赏个心!”   说罢抽出桌上水果刀,掀开衣服,刀子往左边囫囵一刺一剜,血水噗地往外喷,他却面不改色,直直伸出手往里面掏,最后掏出一颗大心脏,孩砸扑通扑通地跳动,往桌上一扔,道:   “够不够了!”   章越吓得头皮发麻。   直播间里却是一阵阵叫好。   另一个直播连线的观众是个年纪十七八岁的清秀女孩,面容涨红,叫道:   “那我也给你打赏一副好肝肠!”   也用刀子往腹部一切,用力一拉,那一串红肠就直接流了出来。   女孩没有之前那男人的坚韧力,直接扑倒在电脑桌上不动了。   直播间上的氛围却似乎更加疯狂了,一个个文字,一个个打赏划过去,真的是打赏什么的都有,心肝脾肺肾,整个屋子里的氛围都变得有些扭曲狰狞,章越的意识逐渐模糊,呼吸越发粗重。   僵硬地转头看向那满脸泪痕的小羊羔。   直播间只剩下最后的文字不断重复。   杀羊。   杀羊!   杀羊!   “杀,羊……”   “怎么样?”   “直播间已经被切断,对外说是主播身体不好,没能接入直播。”   周怡手中夹着根女士香烟。   电脑屏幕前是章越的直播间。   只是现在只剩下一片黑,上面一个大大的虚拟人物在鞠躬道歉,说是主播身体不好。但是即便如此,仍旧有一个个有直播间打赏头衔的观众在执着地等待着。   官方出手,效果非凡。   今天。   没有人,能进入章越的直播间。 第四十二章 五路猖神厉鬼做兵马   特别行动组档案,编号七十三。   代号金银伥。   记录方式:录音。   “你听说过,养小鬼的故事吗?”   “在神州周边的小国边陲,有古曼童的传说。”   “收养早逝的婴儿魂魄,养在骨牌上,用自己的血去喂养他们,能够带来好运,能够增加你的运气和财运……我,我就只是试了试……呵呵,他想要反噬我,可这些养小鬼的法子,也就是我们神州玩剩下的……”   “张老六,你老实点!”   “老实,我很老实……”   “不用救了,你们的人死定了,你是特别行动组的人,知道古曼巴很正常。不过你修的路数是正道的吧,那我再给你讲讲,咱们中原左道是怎么养鬼的。”   “这个鬼叫看门鬼,又叫金银伥。”   “金库里面有金银伥,都说是为虎作伥,钱也能让鬼推磨,为什么钱不能有伥鬼……   金银伥,金银伥,要找一个活人,男女都行,破身了没有,也不妨碍,要他同意,然后找一个愿意做这事情的邪道士。”   “给那人吃生肉,一盆一盆地吃,然后喂他吃毒,从趁着还活着,浑身上了生漆,包裹上符布。然后锁在金库里,他死在那里,就没办法离开金库。之后再进去金库的人,就会被厉鬼袭击,死定了。”   “想要取金子,得要在金库前面摆下祭坛,焚香念咒,纸钱纸马什么都不能缺,最后燃大香通红一柱,约定好了,然后才能去取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哈哈哈,哈哈,想说什么,我只是想要说,你们的人没救了,世道变了,哈哈,这样邪门的法子比什么保镖防盗门都有效果啊。”   然后是一阵杂乱的声音。   似乎有人被拖走。   最后还在大喊:“我这算什么,那梅山道法五路猖神养兵马,光有兵马没有猖将,也发挥不出什么来,这世道哪里有战死的将军做兵马,不就只能走那取巧路子,找那种怨气冲天的厉鬼?”   “可这年头,厉鬼也不好找啊,呵呵,哈哈,那不就只能走左道都看不上的邪门法子,用术法造一个不甘不愿不忿的厉鬼出来?!人间事情这么多,你们想管?你们管得了吗……”   声音消失。   最后是特别行动组调查员的声音:   “金银伥案件已经了结。”   “嫌犯对所做罪行供认不韪。”   “见证者,大华刑部官员,以及天师府。”   “调查员,微明宗,玄一。”   泉市市郊?别墅。   直播画面里疯狂地刷过一道道的弹幕。   仿佛有无数人都在齐声呐喊着杀羊,杀羊。   恍惚间仿佛周围围绕成百上千的人,手中举着火把,让这一场本应该中断的直播变成了某种邪异的仪典,建造在山顶之上的别墅做为法坛,有起舞的魑魅魍魉做仪式。   章越双眼瞳仁赤红着,盯着那羊羔,右手在桌子上慢慢地提起刀子来,羊羔似乎有灵性,眼里一下流出泪来,低声叫着,让章越有些不忍心。但是这是为了女儿,为了治好那孩子的病……   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与此同时,胃里面比起往日任何一次都来得剧烈的沸腾起来。   章越抓紧刀子,狠下心朝着羊羔脖子那边割过去。   羊羔似乎是吓傻了,似乎觉得章越不会伤害她,一动不动的。   真是蠢。   章越心里想着,不知为什么,心里钻心的痛。   刀子就要捅进羊羔动脉里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擦过去。然后一阵剧痛,章越被直接撞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撞进来的是一头健硕的羊,正是玄一,上一次离去带来的惨痛后果始终折磨着他,所以这一次他根本没有走。   暗中观察之下,终于隐隐约约看出来了章越的路数。   章越生平最在乎他的女儿,为了他女儿能付出一切,这是执念。   那邪道就要章越亲自杀了他的女儿,还要将其吞吃。   这造成的后果,在所有已知厉鬼不肯散去的执念当中都足够排得到最前面去,根本不可能通过化解执念来达到消减厉鬼,或者让厉鬼主动散去的效果。   最后解开术法的一刹那,章越毫无疑问会彻底崩溃变成疯子。   厉鬼中有两大类。   一者心中不甘不忿,执念不去故而逗留为厉鬼。   一者生前大凶大疯,本就猖狂死后自然也凶悍。   这是要让这章越把两者齐聚,然后再用邪门道法把他调教成戾气滔天的怨鬼。   路数邪得不能再邪,也是凶地不能再凶。   章越再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出现了异变,身上长出白色的羊毛,羊毛下却又似乎隐藏着鳞甲,牙齿锐利,脸上也长出了白毛,双手却还是正常的人手。   玄一咬住泪流满面几乎哭得眼眶肿起的章小鱼死命往外扯。   章越口中发出嘶吼,就要扑杀过来。   玄一心里一寒。   一把剑鞘从刚刚的空洞里飞出来,旋转着砸在了章越的身上,将他打退一步,一道黑衣身影飞步奔入,还在奔跑,手中八面汉剑已经泛起流光,直接狠狠地劈斩下去。   章越身上钻出的白毛和鳞甲被生生劈裂小半。   卫渊马不停蹄地赶来,来不及喘口气就已经出手,这一招用力太大,掌中八面汉剑几乎被卡住,动弹不得,脚尖似乎一缕清风划过,凌空转身,抬手一道安心宁神符直接贴在章越眉心,黄符直接烧成灰烬,速度比起之前发挥效力快了不知几倍。   章越眼底瞪大,意识一瞬间清明。   身上钻出的鳞甲一瞬间收敛,只是眼睛已经彻底化作红色,低下头看到那哭成泪人的女儿,回忆刚刚的经历,手中的刀子一下再抓不住,直接坠在地上,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是双目流泪,发出凄厉崩溃的叫声,直接奔了出去。   卫渊抬手一剑,在斩到章越背后的时候,仍旧是鳞甲阻挡,崩出一串火星,抬手拔枪。   法力在右臂上快速流动,短暂强化手臂肌肉强度,腰间令牌浮现羽毛,眼中闪过一道青光。   子弹出膛,这一次精准地击中章越右腿。   章越踉跄倒地。   但是中了这样大威力的枪械轰击,居然还能爬起来行动,卫渊拔剑要把这始终没有露出异象的男人擒下。但是突然听到一阵羊叫声,背后不知从哪里冒出许许多多的鬼物,穿着古代的军服,一面朝着卫渊扑过来,一面朝着章小鱼和羊冲去。   数量众多。   卫渊不得不回身收剑,左手并指拂过剑身。   在这一刹,仿佛在耳边听到清越高昂的鸟鸣之声,山中锦羽鸟,这必须要用穿甲弹才能击毙的妖物,其一生的执念愤怒,以及妖力的汇聚都化作那羽毛。此刻调动,让剑身上覆盖一层薄而快速流动的风。   一道破煞诛邪符甩手扔在空中,焚烧。   卫渊双手握剑斩出。   风在甩出剑刃的时候迅速扩大。   然后撕扯狂风,呼啸,奔腾,裹挟符箓之力扫过整个别墅,那少说几十个鬼物本就不成气候,这一剑之下尽数溃散,剩下几个也都仓惶逃窜溃散,咔嚓一声,别墅墙壁上直接出现一道连绵狰狞的剑痕,卫渊迅速断掉和腰牌的联络,长剑拄地,面色隐隐有些煞白。   这一招就是先前那假山君切碎众人枪械的神通。   目前他能够有限制地运用。   但是对于法力和经脉的损耗也巨大。   卫渊转头看到章越在这短短时间已经不知去向,外面有紧随自己而来的行动组成员。不过能不能封锁那显然异变了的章越还是未知。但是刚刚斩下的鳞片还在,有千里追踪符,他跑不掉,而这一次,卧虎腰牌终于有了反馈。   卫渊抓起调味品,腰牌剧烈震颤。   一道道文字闪过眼前。   ‘饕餮鳞,人油,五猖兵马符水……’   “饕餮鳞。”   卫渊心底荒谬,看到后面一个材料,面色不大好看,拍了一张千里追踪符,左右看了看,看向那松了口气的羊,蹲下来,迟疑道:   “玄一?”   玄一瞪大眼睛,重重点头,然后焦急乱转。   卫渊安慰道:“放心,我和一些人来找你。”   “至于那罪魁祸首的老家伙,恰好虎君之事后,泉市来了两位高人镇压。”   “现在已有了天师府授上清三洞五雷经箓的高人杀去了。”   玄一松了口气,旋即思绪一凝,想到了自己肉眼看到,章越对着空气交谈的一幕。   僵硬抬头看向卫渊,双眼瞪大。   罪魁祸首,老家伙?   看得到?! 第四十三章 世生短苦(感谢会主宁的万赏)   外面远远传来了激烈的枪械声,以及术法的波动。   但是章越被以邪法影响过,身躯妖变,居然生生突围出去,幸亏在癫狂之下,无意于杀戮。虽然有些人力受伤,但是大体无事。只是章越原来一个普通人,居然硬生生接下来了小口径的枪械射击,什么事情都没有,却已经足以骇人。   卫渊用一个小木盒将刚刚斩下的鳞甲碎片收起来。   然后将剑归鞘。   这个时候微明宗那位名字是赵义的弟子也跟了进来,知道那一头白羊就是自己师弟,惊地目瞪口呆,连连打转。然后就有些龇牙,这不管从哪里看都是一头羊,自己师弟道行也不差,怎么就着了这下九流的道?   一般来说,造畜之法很好破解,把羊皮打开就行。   可他转好好几圈,硬生生不知道怎么掀下来,这羊皮就像是长在玄一身上似的,还因为想趴下看看是不是从肚皮上能打开,被玄一恼羞成怒一下踹在胸口上,坐倒在地。   “这可麻烦了……”   赵义揉了揉肚子,苦笑不已:“可能得回去请长辈们出手了。”   “我是没法子,师姐可能也没法破了这手段,这不是我们这些道行的人能破的。”   “或者等到天师府那位擒了那施法的道人,也能破这术。”   他说着这话,眼睛却直瞅着卫渊,卫渊刚刚好把剑收好,观察了下玄一的状态,勉勉强强看出这是在人身外罩了一层羊皮,若有所思,道:   “跟我来吧……我或许有办法破了这术。”   赵义微怔,旋即大喜。   一个挺身直接站起,连连拱手道:   “那就先谢过卫馆主了。”   卫渊道:“我也只是试试看,未必能行。”   然后叹息一声,抽出两张纸巾,背着剑蹲下来,给还在哭个不停的章小鱼擦眼泪,动作轻柔。但是在触碰到小女孩脸颊的时候,卫渊的动作却僵了一下。   卧虎腰牌微微震颤,相应文字浮现灵台。   卫渊动作恢复正常,给小姑娘擦干净小脸,道:   “走吧。”   还是那木质柜台都老旧到脱漆的博物馆里。   玄一赵义两人,牵着暂时不知如何安排的章小鱼进来。   卫渊给他们到了杯水,给章小鱼拎了一瓶可乐。   让他们稍微等一下,自己则是去了博物馆前面,取了一个盒子,打开封条,里面红色布料盖着一把古朴泛黑,戾气深重的铁剪,正是田氏女使的阴物,骨女画皮被斩杀之后,这把铁剪就被卫渊镇在这里。   寻常的刀子去剖,只会把羊皮人皮一起割开。   这种东西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是画皮的宝物,专门用来剥皮的物件。   自然能只把羊皮切开,上面戾气也能用来破掉邪法。   卫渊握起铁剪,道:   “我要你做件事情,等一会儿,只将羊皮解开,不伤人体。”   剪刀微微震颤,声音像是尖利笑声,其中不屑愤恨都有。   卫渊道:“这算是你帮我,我会想办法把你的戾气散去,让你从阴物转化为法器,到时候自然可以放你出去。”   大黑铁剪剪刀打开闭合,仿佛笑得肆意张狂。   卫渊耐着性子道:“你考虑一下。”   铁剪还是不合作。   卫渊左手瞬间拔出一直别在腰后的断剑,铮一声直接刺穿了铁剪旁边木柜台,连续斩杀妖鬼,他的剑都已经有些变化。此刻剑身之上寒意森森,杀气逼人,卫渊道:   “做不做?”   卫渊拎着一把老老实实的铁剪子走了回来。   然后让玄一躺倒,手中剪刀之上散发寒意。却顺服无比地划过羊皮,施了邪法的羊皮被轻而易举地划开,铁剪上汇聚的怨气戾气也能破开这邪法,玄一只感觉自己身上一寒,然后就有得见天光的感觉。   羊皮朝着两边倒下去。   玄一囫囵从里面滚出来,四肢展开躺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着。   赵义连忙把自家师弟扶起来,早早准备好的黄符抖手燃起,汇入水中做一碗符水,扶着玄一喝下去,驱除体内外邪残留,卫渊也松了口气,幸好能成。然后把那老实的铁剪扔到盒子里封好。   鬼怕恶人,连阴器都这样。   转头看到章小鱼乖巧坐在沙发上,捧着可乐。却还在无声流泪,而在卫生间和这小客厅的拐角处,几只死鬼挤在一起,死死瞅着那一罐可乐,手指都快要镶嵌进墙壁里。   章小鱼愣了下,然后把可乐放在茶几上。   又往几只鬼的方向推了推。   一众死鬼大惊失色,挤成一团,兵荒马乱。   又一个能看见的?!   连玄一赵义这两个道门子弟,进入这地方之后本能察觉到有阴气。但是因为也没有戾气,就只是当做这位馆主也养了阴兵,许多道门都有类似的传承。不过走正道的话,并不会有伤天合,更不会生出戾气厉鬼。   出于礼节,他们也没有开眼去看。   卫渊暗中叹息一声,将剪子封好,贴上符咒,走到了客厅,蹲下看着哭红眼睛的章小鱼,她还在上幼儿园,小小年纪,皮肤就苍白地过分。而且有魂体不稳的情况,有细微的魂体逸散出来。   卫渊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微微阖目,掌心一道蓝色符箓闪过——驱鬼。   这是上一次和董雨接触之后开发的用法,能够借助弱小魂灵晃动的魂体看到其在意的一些记忆画面。当然,无论如何变化,这种神通终究是驱使鬼魂的法门。   章小鱼并不是活人。   却也不是一般的鬼物……   她是活尸。   人死魂留,传说身死之后第七天,是回魂夜。   死了的人会回尸体周围,来看看家人。然后才会离去,但是有许多种变数,一个是魂魄被滞留,在第七天没能回到尸体旁边了了最后的尘事,结果尸体已经被火化,或者下葬。   魂体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成了游荡在外的游魂。   一种是把魂魄锁在身体里,非人非鬼,非生非死。   这种手段,在有些地方也叫续命。   不是正道。   招魂续命渡阳气。   以我命,续她命。   画面在卫渊眼前展开。   孩子的记忆,是五彩斑斓的。   像是一幅幅的蜡笔画。   爸爸,妈妈,还有自己。   世界上每一件小事都是快乐的。   “爸爸是英雄,无所不能,能把我举高举高。”   “妈妈是仙女,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好看的妈妈。”   这个时候的记忆,连黑夜都是灿烂着的。   但是突然蓝色的天空阴沉下来。   她病了。   乌云弥漫到家里来。   妈妈和爸爸开始整夜整夜的吵架。   小鱼想要拉开他们,但是小鱼做不到,越来越没力气了。   爸爸哭了。   伸出手指在他脸上划了下。   “爸爸哭,羞羞……”   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好困,想睡觉。   好冷啊,好冷。   妈妈走了……   小鱼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爸爸看上去老了很多。   妈妈不见了,爸爸说她离开我们了。   爸爸抱着小鱼哭,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你会好起来的。”   “等你好了,爸爸带你去最大的游乐园玩,想玩多久玩多久。”   可是,爸爸,爸爸。   小鱼没有病。   小鱼只是死了…… 第四十四章 神通不及命数(感谢卌巜的三万打赏)   记忆画面的最后,变成了狰狞着握着刀走来的章越。然后浮现出了无数的裂痕,每一个碎片里都是红着眼睛的男人,画面像是被打破的镜子那样碎开,卫渊抬起手,想到章越那三十多岁的样子。   可是章越到现在,应该只有二十八九岁。   是为了女儿渡阳气续命,才看上去老了那么多。   那终究是修道人都望而却步的邪法。   一般的道人都不敢碰,更不必说一个普通人。   没有谁敢冒险做那种事。   但是父亲可以。   卫渊低下头,看着章小鱼抬起头看着自己,心中无言,收回手掌的时候,章小鱼突然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口,抬起头看着他,嗫嚅着道:   “叔叔是要去打爸爸吗……”   “爸爸他不是故意的,叔叔你不要打他好不好。”   卫渊不知道说什么。   小女孩满眼期盼看着他。   然后似乎知道了什么,手慢慢从他的袖口滑落下来,卫渊深吸口气,蹲下来,双目直视着章小鱼的眼睛,道:“小鱼,你在这里等着,叔叔去把你的爸爸找回来,好不好?”   “真的?”   “嗯,我一定会把你爸爸找回来的。”   章小鱼眼里亮了亮,然后低下头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小小的吊坠,外面是个卡通角色,能够打开,里面是一家三口的照片,放在卫渊的掌心,道:“叔叔你一定要把爸爸找回来啊。”   “你就说小鱼不生他的气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卫渊把吊坠放在了口袋,然后微笑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拨通了周怡的号码。   言简意赅询问道:   “如果人被迫发生妖变的话,行动组会怎么办?”   周怡问道:“那个妖变的人,会对无辜群众造成威胁吗?”   “……齿锐,眉疏,目赤,面青,大概率是食人之相。”   周怡那边只有沉默。   虽然早就猜得到是什么情况,卫渊仍是心中无言。   邪道术士为人害人,章越为了女儿而不知不觉间被化作妖魔,章小鱼还期盼着爸爸回来。而特别行动组为了大部分的普通人必须剪除妖魔,而他的立场又是什么?   斩妖除魔,若是被害为妖魔,那斩是不斩?   许久后,道:   “我知道了。”   让周怡将后方调取监控得来的大概坐标发到手机上,卫渊把手机挂了,难得低声骂了一句艹,右拳重重砸在墙壁上,闭了闭眼,搭在剑柄上,宽厚的剑柄让他心中沉静了些。   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开车停在卫渊前面。   然后将一盒符箓递给他,道:“周队长说交给馆主你,如果说外邪入体时间还不算太长,消灾驱邪符有可能能够把拿着邪气驱逐出去,只要能驱逐出去,就还有救。”   卫渊接过符箓,直接上车。   这位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年纪不大,开车的时候更是莽得很,几乎快要把油门踩到底,跟着监控坐标快速穿梭在这一座城市当中。直到最后一部分路程的时候,才不得不停下来。   跟丢了。   监控里的章越在这一片区域的时候避开了监控。   为了凑齐给章小鱼续命的东西,章越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快车司机,对于泉市的路线很熟悉。哪怕是在那种崩溃癫狂的时候,残留下来的本能也会让他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路线。   本来是大晴天,天空中突然炸开几道沉闷的雷声。   雷声仿佛击鼓。   而后似乎还起风了,风带起了一阵黑云。但是那一阵黑风没能持续太久时间就散去了,唯独雷霆之音越发雄壮,远远扩散开,如同胜利之后的战鼓。   卫渊下车之后,抬手拈起千里追踪符。   一连消耗了三枚符箓,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丝丝异样的气息。   抬手看向一片废弃工厂的车间。   抬手按剑,将那消灾驱邪符踹在怀里,脚下奔走时候,已经调动了一丝丝锦羽鸟的妖力,裹挟清风,比不上之前那缩地符。但是速度也比一般人快得多,更兼轻巧无声。   卫渊轻而易举翻到二楼,站在玻璃旁边的窗台上。   希望还赶得及。   枯瘦的老人咳嗽着。   咳出来黑血,仔细看,血里面还有一些虫子。只是那些虫子都已经死透了,全部都是焦黑色,老人脸上神色狠厉,刚刚他被天师府的摸到了门,措手不及,被对方摆下法坛,生生吃了几招正一嫡传的道法。   似卫渊这等懂得些小神通的,正面厮杀靠着枪械武艺或者不弱。   但是真要比起术法一道,只能算是小辈。   真正大神通,非得摆下法坛典仪,打醮做法,极为繁琐,对道行的要求也极高。但是一旦施展出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也并非难事,甚至于天地雷霆,代天行罚。   他的藏身法已修到能藏三魂七魄,凡俗难见,可还是被那雷声震破了道行,眼下算是着了道。   只能先练出个五路猖将护身。   老人站起身来,在地上摆了个八卦,然后依次端起五碗水,口中念念有词,皆化入符咒,白水变成血水。然后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各自摆下一个,中间再放一个,抬手一抖,线香插入水中,稳稳落住,无风自燃。   发猖,收猖,祭血法器。   八卦台上起法坛,又取出一道金铃,上面贴一道黄符。   抬手就起梅山五猖咒。   卫渊看到章越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又见那老人口中起咒,晃动金铃,伴随铃声,章越身躯不断颤抖,知道不对,距离太远,调动妖力斩出剑气负荷太大,索性拔出那把枪械,用法力强化手臂肌肉,准备出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脆声音。   面色一变,看到远处一枚铜钱滴溜溜打转。   老人动作明显加快,卫渊心底暗骂一声老贼,抬手开枪,枪声轰鸣。   打出三发子弹,有三个方位的水碗被他直接打得粉碎。与此同时,卫渊猛地冲入这车间,从二楼翻身落在地上,落地的瞬间猛地前冲,一手枪械不断朝着那老邪道轰击,枪鸣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像是雷霆,不断回荡,一边取出消灾驱邪符,一道风力割破手指,给符箓注灵。   然后直接贴在章越的背后。   剧烈颤抖着的章越动作平静下来。   卫渊稍微松了口气。   最后一发子弹打出,被某个奇诡道法避开。只是那老怪物也有些喘息,狼狈不堪。   他毕竟是修的道,求的神通,没有准备的单打独斗不是所长。   卫渊眼底煞气浮现,准备出剑斩了这祸害。   铃铛声音一下又响起来,本来平静下来的章越猛地翻身朝着卫渊扑上来,卫渊眼疾手快,扭转身躯,手中剑横着直接卡住了章越的身子,看到他面容已经覆盖白色绒毛,双臂大面积生长出青色鳞片,鳞片的间隙生长出白色绒毛。   一双眼睛瞳仁已经彻底变成红色。   牙齿尖锐,喉中低吼。   卫渊只能眼睁睁看着贴在他身上的消灾驱邪符快速燃尽。   一开始,就已经迟了。 第四十五章 杀气壮   低沉的吼声在车间里回荡着。   章越脸上满是疯狂之色,如果不是卫渊那剑架住,恐怕早已经扑上来咬在后者脖子上,原本毫无异状的身上,妖气浓郁地让卫渊眼睛都有些发疼,章越已经彻底妖变,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本能和对血肉的渴望。   卫渊想到章小鱼的恳求,闭了闭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神色已经转冷,剑锋震颤,一股气机直接震开章越,重重一脚踏在章越胸口,在其已经逐渐超越凡人的体魄之下,妖魔化的章越生生被踹开数米。   手中八面汉剑趁势追击,斩落之时,不再留情。   真正能够让剑法突飞猛进的方式,毫无疑问是实战。   卫渊现在的剑术已比一开始的自己强了太多,剑招凌厉,招招都是奔着搏命的路数去的,不是原本普通人的章越能比,那狼狈不堪的妖道士回过神来,面色一变,连连催动金铃,让章越攻势越来越疯狂。   卫渊一剑劈下,和章越交错双臂擦过去,崩出一串的火星子。   然后瞬间叠步后退,脚下踏一缕清风,转眼就出现在妖道身前,旋身横扫,剑锋震颤发出凄厉长鸣,这一招破绽极大。但是杀伤力也极强,那道人似乎极不擅长近身搏杀,连连后退。   八面汉剑斩到腰间,一串符纸都给打散。   在那道人腰间割出一道伤口。   剑势不绝,气势不绝,卫渊左手断剑拔出,在横扫之后猛地踏步前刺。   断剑直指眉心。   老道士退了一退,眼下反倒躲避不及这双剑连绵。   可不等招式用出,背后恶风呼啸,章越嘶吼着扑杀上来,卫渊不得不翻滚避开,招式向后格挡,一阵铮铮巨声,卫渊硬生生接了这一招,加上中途收劲的缘故。一时间只觉得肺腑一阵腥甜,强撑着吐气开声,双剑将章越逼退。   只是那章越的手掌撕扯,还是险险将他衣服撕开一道裂缝。   他步法再差一丝,可能就得受点伤。   老道士已受了大惊吓,狼狈后退,连连晃动金铃,声音狠厉:   “杀了他,杀了他!”   “五路猖神兵马何在,速速前来护法,前来护法!”   车间里一时阴气森森,从那老道士背后窜出了许多恶鬼,都穿着古代的军服,还有几个穿着铠甲,旌旗猎猎,看上去倒像是精锐的样子,卫渊将断剑收回,左手拈起破煞诛邪符,在剑身上一抹,剑气堂皇正大。   那诸多鬼兵没有鬼将统帅,不成气候。   先前在别墅里就涌出来过,被卫渊撬动妖力的一招剑气御风打得仓皇而逃,眼下见着这短发道士又起符拔剑,浑身上下煞气腾腾,一个个都有些不敢过去,老道士心中气急,连连催动符法。但是这些鬼兵眼下一盘散沙,你上前去我便下来,这边上去那边就退下、   老道士道行被破,反倒没法子正常驱使。   当下剧烈摇动金铃,要章越先充当鬼将。   法器里贴着黄符,上面符咒却不是朱砂,而是人血。   这法器里困住了章越三魂七魄。   以魂魄驱肉身。   老道士急促喝道:   “五猖鬼将,速速听我调遣,护法杀敌!”   但是这一次章越却没有动作。   老道士声音狠厉急促:“五猖鬼将,速速听令!”   “速速听令!”   章越动作却始终僵硬着,卫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衣服刚刚被劲风撕开一道口子,一串吊坠露出大半,在外面挂着。而章越的视线就死死地盯着那一串吊坠,眼睛瞪大。虽然没有恢复神智,却也已经泪流满面。   老道士也注意到这一点。   眼神戾气闪过,张口喷出鲜血,强行控制诸多鬼兵朝着卫渊杀上来。   与此同时,一道暗光在诸多鬼兵当中闪过。   他自己则是奔向挣扎着的章越,只恨刚刚自己被那双剑攻势骇得后退,眼下距离章越倒是更远了些,卫渊手中八面汉剑抬手一抖,局势急迫,撬动妖力,横斩一剑,剑气掺杂狂风,将这诸多鬼兵打退。   掌中宽剑一横,只听得叮一声脆响,一道绿油油长针直接击在剑身上。   绿针化作一条碧色毒蛇,绕过剑身往卫渊掌中咬去。   断剑剑光一闪而过,直接将这蛇斩做两断。   而这个时候,那奸猾老道已奔到章越身边,咬破手指,指尖血在章越背后起符,是大凶的血符咒,正面厮杀,那老道士万万不是卫渊的对手。但是论道做法打醮,起符开坛,卫渊却拍马比不上这左道宿老。   只是转眼,符头符但已成,马上落下符脚,这血符就成了。   卫渊抬手抓起那一道吊坠,猛地朝着章越抛去,抬掌御风,妖力此刻裹挟一道消灾驱邪符,混着吊坠落在章越前面,大声怒道:   “小鱼还等着你回去!”   老道士落下最后一步,道:“起猖!”   消灾驱邪符烧成灰烬。   而章越妖气更为浓郁沉厚,已经抵达让卫渊都感觉压力的程度。   背后隐隐虎咆鸟唳升腾。   老道士冷笑一挥金铃,三魂七魄驱使,从容朗声道:   “五猖鬼将,速速将那人与我擒来!”   章越昂首嘶吼,然后猛地转身,在持剑卫渊注视之下,仿佛疯狂一样反噬了那老道士,手掌抓住老道手臂,尖锐牙齿猛地咬下去,伴随一声凄厉惨叫,老道士抓着金铃的手臂直接被咬断。   金色铃铛坠在地上。   妖魔化的章越疯狂撕咬向老道士。   伴随着一道仓惶低喝,老道士衣服一下瘪下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一道黑色枯草编织成的小人儿,满身邪气。   只是从眉心裂开,上面的邪气也都散了个干净。   替死挡灾法。   卫渊认出这个术,剑身上却还有刚刚斩下的老道士鲜血,千里追踪符在,那老道士绝对跑不远,卫渊看向章越,妖魔化的章越像是疯了一样,疯狂啃咬撕扯着那断裂的手臂,吞吃下肚。   最后清明下来的时候,手臂已被啃食大半。   章越脸色一变,剧烈干呕起来。   然后摔倒在地,金色铃铛里有他的血和一缕魂魄,现在他反噬了那老道士,这术直接逆转,章越身子颤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手臂上的鳞片,鳞片间隙的白色绒毛,张了张口,泪流满面。   最后凄厉长号。   卫渊心中无言,俯下身将那染了血的吊坠拿起。   章越看着自己的手,感觉到了本能对于人类血肉的渴望,他泪流满面,看向卫渊:   “小鱼她……”   卫渊道:“她没事。”   声音顿了顿,道:“她说她不怪你了。”   章越摸着吊坠,笑了起来,却又流出眼泪,擦了擦眼泪,把吊坠放在旁边,看向没有移开脚步的卫渊,看到他腰后别着的断剑,道:“兄弟,借你的剑用一用。”   卫渊无言,反手拔出那柄利器,扔给章越。   断剑倒插在地。   章越拔出剑,反手插入手臂,面色煞白。然后低吼用力,把那非人的鳞甲一片一片撬起来,扔到地上,又把滋生出的白色绒毛用剑刃刮去,右臂在剐去鳞片以后已经是血肉模糊,又依次把左臂剐去,将脸上白色绒毛同样去掉。   看上去鲜血淋漓,却是个人样子。   章越双手托着剑还给卫渊,然后踉踉跄跄站起来,一脚把那金铃踏碎,泪流满面:“兄弟……我不是妖魔对吧,我不是妖魔,我是个人,我是个人啊……”   “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鱼。”   “她那么小,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想她活着,就想她活着。”   男人泪流满面,重重叩头在地上,手掌死死拉着卫渊的裤腿。   卫渊抬手去搀扶,然后顿了一下。   气机已绝。   章越不愿作为吃人的妖魔,主动踏碎了那个本命金铃,已经断了气,魂魄被邪术反噬也已散去,手掌还死死抓着那个吊坠,卫渊俯身,将吊坠拿起来,佩戴在胸口,顿了顿,手拈黄符,缓声道: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章越身上执念缓缓散去。   手掌还死死抓着卫渊,卫渊道:   “放心,小鱼不曾作恶……我会尽力给她找一个妥善去处。”   在一挣,果然松开。   卫渊转身越过章越。   抬手,拔剑。   杀气壮。 第四十六章 三尺剑上乃世间清明(感谢猫修仙人的一万五千起点币)   替死挡灾法的施术有效范围不长。   至少以老道士眼下的道行,还在十里范围内。   尤其是他还被章越撕扯下一条手臂来,血腥味道一时间根本遮掩不住。   卫渊握着剑,在千里追踪符的作用之下飞步追赶,脚踏清风,速度极快。此刻的状态下,千里追踪符强化过的感知极为敏锐。而就在他几乎已经追赶上去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来自特别行动组的电话。   “卫馆主,你找到那道士了吗?”   “如果找到的话,请将他押送回来。”   “这种邪道术士,需要交给天师府处置,和大华的刑部司法部门一起量刑定罪。虽然罪大恶极,但是司法程序还是必须要走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毕竟是人……”   卫渊脚步顿了顿,面色平淡,道:“嗯。”   将手机挂了,放在旁边石头上。   卫渊按着剑走入这泉市市郊偏僻处的荒凉地方,这里倚靠着一座不大的山,有村落。但是早已经被废弃了,年轻人下山,老人也去了儿女家里,基本没有人来,被扯断一臂的老道士靠坐着一块石头,面色苍白,看向卫渊的时候却有一丝从容,咧嘴一笑。   “小家伙来迟一步,是送那妖魔最后一程了?”   “心不坏啊,不过可惜,我已经报案自首了。”   “择日去开庭,是生是死看命,最少也得在里面呆一辈子。不过在这时候,你这正道修士,还得护着老道安全,管吃管住,好吃好喝伺候着。”   卫渊声音冷淡,嗯了一声。   将长剑缓缓归鞘,慢慢往前走去。   伴随他逼近,老道士察觉到有些不对,强调道:“我已经自首了。”   “按照法条律令,你不能对我动手。”   卫渊还是不紧不慢一句回答。   老道久经阵仗,知道不对,面色急变,完好右手抓起一个手机,急急就要按下报警键,就听到轰的一声枪响,他枯瘦手掌和手机一起被专门针对妖鬼的枪械子弹洞穿,老道士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面色煞白,身躯颤抖。   卫渊将枪抬起:   “可惜,我不是行动组成员。”   老道士面色煞白,打算走最后一招,入狱再想法子。却没想到这一点,眼见着前面卫渊杀气外露,急急开口道:“你住手,灵气之世,这里除了你我,可还有其他山精野怪的耳目。到时候只要招来一问,所作所为根本遮掩不住。”   “你还年轻,没必要跟老头子我同归于尽!”   他为了活命,不惜咳出鲜血,重重拍地,怒道:   “土地,精怪,速来,速来!”   说是土地,不过是些无害精怪。   卫渊确实感觉到了周围多出一双双眼睛。   是那些古时就存在的精怪,物之性灵,灵气复苏之后也慢慢苏醒。   没法子害人,但是却也难以斩除。   有道行的能招来询问事情。   老道士急促喘息,面如金纸。   还不等他开口,卫渊却再度扣动扳机,穿甲弹直接洞穿老道士的右边膝盖,又是一声凄厉惨叫。然后再度打出一枪,将右腿打穿,然后稍微抬起枪口,这一次锁定了眉心,老道士低吼一声。   破甲弹打出,却只是打入一个稻草人里,又是替死法。   但是这一次老道士的身体出现在不远处,急促喘息。   周围无形的山精盯着这一幕。   老道怒道:“我死了,你也不要想好过!”   “你是谁,你究竟是哪一派的?!还知不知道规矩?!”   山精野怪似乎彼此窃窃私语。   其中有几个似乎要出来劝说卫渊。   卫渊把打空的枪械收好,然后取出卧虎腰牌,悬挂腰侧。   空气中如有虎啸沉沉。   刚刚似乎围堵了许多『人』的荒村霎时气氛凝固。   卫渊面色平淡,抬手拔剑。   剑刃摩擦剑鞘的声音冰冷地仿佛从昏黄的历史回忆中走出,让这满山复苏精怪手脚冰凉。   “司隶校尉办案,闲人勿扰。”   一瞬死寂。   然后转眼之间,满山精怪散了个干净利落。   土地直接钻到地里。   风精趴着风尖儿望天边儿跑去。   “……古之卧虎?”   老道士的面色已经惨白,卫渊吐气发力,左手断剑,右手八面汉剑都握紧,猛地暴起袭杀,老人符咒猛地洒出,被八面汉剑直接斩去,左手断剑撕扯,劲气森寒,直接将妖道士的手臂斩出一道狰狞伤口。   右手八面汉剑紧随其上,仿佛蛟龙,钉穿其左肩肩膀,透骨而出。   老道士抬手握住剑刃,怒道:   “朗朗乾坤,你为了一个妖魔,要杀我这人?!”   卫渊面色沉静,左手断剑重重劈斩下去,斩破一层黑色云雾,镶嵌入老道肩膀。   “他不是妖魔。”   鲜血迸溅。   进步抬臂,双剑交错,以玄元剑诀和沙场剑术交错的方式疯狂攻杀。   老道士本就是修神通,而不像是卫渊这斩妖除魔的路数。再加上受了伤,被雷法破了道法,看着自己的保命之法不断被卫渊的剑术斩碎,心中逐渐出现恐惧之情,最后一剑斩下,虎啸之声炸起,最后一个替死用的稻草人被斩碎。   老道士面色煞白,一边后退,一边连连讨饶。   “我……你住手,我已知错。”   “我也是被迫的,你放过我,我下半辈子也肯定会死在牢里,还不够吗?!”   “我把我们这一脉的道行法术都交给你,都给你。”   卫渊不答,手上动作丝毫不停。   双剑疯狂斩杀,剑术雄浑,将老道士身上一道道符箓法术都斩破。   他想起了月露留影里面司隶校尉的话。   斩妖除魔,无需留情。   我等三尺剑锋之上,便是这人间清明!   何者为妖魔?!   右手八面汉剑架住了老道士的右臂,左手断剑反握,猛地斩过其咽喉,撕裂法咒护身,一阵鲜血流出,老道士脸上神色凝固,眼底却有留恋,留下泪来,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张了张口,似乎是一个人的小名。   卫渊将长剑收在侧腰位置。   腰牌上,锦羽鸟的羽毛浮现出来。   最大程度调动妖力。   八面汉剑猛地斩出,剑身之上,狂风呼啸,极为薄的风以极快的速度逆向流转,将妖道的尸体裹挟起来,在空中被磅礴妖力化作飞灰,死的不能再死,浓郁的妖力戾气,也将卫渊自身的气息冲得粉碎。   卫渊面色苍白,慢慢收剑。   “嗯,是我,卫渊,抱歉周警官,我迟了一步。”   卫渊拄着剑,看着剑气狂风散去的方向,道:   “他好像,畏罪潜逃了……”   “逃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第四十七章 养魂木(感谢归墟之地的万赏)   很快就有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来到嫌犯失踪的位置。   卫渊也一并上山。   初步勘测之下,只发现了浓郁的妖力戾气,其余什么交手痕迹都没能找到,几位出身道门的道长设下了简易法坛,打醮做法,要招来土地精怪们问询,可费了好大力气,那些精怪们还是死死不肯出来。   不得已,三位道长一齐上去。   准备的贡品品类数量都翻了倍。   这才稍微有精怪想冒个头。   道人脸上稍微浮现喜色,还未开口,就见那精怪窜出来,有四只手,两只手捂着嘴巴,剩下两只捞起贡品,头也不回,跑得飞快,刷一下没了影子,道人的笑意一下僵在脸上。   他转头看向周怡卫渊等人,苦笑道:   “贫道道行不够,无能为力。”   “这些精怪是万物性灵,素来大胆,这一次连出来都不肯,加上残留的妖气,可能是某一位大妖出手,把那个妖道带走了。”   周怡叹了口气,看向旁边抱着剑休息的卫渊。   “这一次有劳馆主了。”   卫渊点了点头。   卧虎腰牌微微震颤,有文字浮现灵台。   击毙妖道,得到功勋……   是自得腰牌以来,最丰厚的一笔。   卫渊换取了目前能换取最好的养魂之法。   周怡还要负责处理邪道失踪,以及疑似大妖出现在人间的事情。   是先前送过卫渊的行动组成员送卫渊去了工厂车间,找到了章越的身体,他们去的时候,章越周围已经有三名行动组专员在,那惨烈的样子让众人神色复杂,他们将章越身子翻过来。   僵硬的身躯也松缓下来。   但是章越却始终睁大眼睛,不肯合眼。   送卫渊的年轻人张浩叹息:“是死不瞑目吗?”   卫渊蹲下来,看着满脸祈求的章越,伸手拂过章越双眼,那双死不瞑目一般的眼睛慢慢合上,众人微惊,见是当日上过山的卫渊。虽然已经证明了山君所言不过是个巧合,仍旧还是下意识认为此事正常。   章越虽然身死,但是毕竟发生过强烈的妖变。   还必须经过行动组驱除可能残留的外邪。   张浩把卫渊送回博物馆。   然后还有其他任务,一脚油门,风风火火地离开。   卫渊回去的时候,看到赵义和玄一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争吵。   “不行,这件事情我不能同意!”   “但是她救了我。”   “可是生死有界,你是不要命了吗?”   “本来就是她救的。”   “我尼玛,玄一你脑子这么轴当初到底是怎么被提前授箓的?!”   赵义似乎被气得厉害,额角跳动,突然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卫渊回来了,这才止住了交谈,还没有开口问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就听到了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音。   哗啦——   博物馆的门被小手用力推开。   章小鱼跑出来,抬起头看向门外,一双亮亮的黑色眼睛快速寻找,找了好几遍,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抬起头看向卫渊,道:“叔叔,爸爸呢?爸爸呢?他藏到哪里去了?”   声音有点颤抖。   卫渊无言。   章小鱼似乎知道了什么,那双眼睛慢慢暗下来。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强提精神,小心翼翼悄悄问道:   “爸爸他不是坏人,他会回来的对吧?”   卫渊不知该怎么回答。   过去斩妖除魔的校尉们,回到安全的人间,又是如何面对这样情况的?   他们又是什么心情?   章小鱼小脸挤出笑来,踮起脚拍了拍卫渊的手臂,好像是在安慰。   然后退后两步,认认真真鞠了一躬:   “谢谢叔叔……”   转头跑开。   卫渊没有立刻去找她,只是解下了剑,擦拭去上面的法力残留和血迹,最后上了剑油,还剑归鞘,以黄符贴在剑鞘上,镇压斩杀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积攒的戾气。   最后走到了杂物间的门口。   里面有被死死压抑住的啜泣声音。   卫渊抬起手,本来想要敲门,可想了想,还是直接推开门。   章小鱼蹲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膝盖上,肩膀微微颤抖着,卫渊沉默,伸出手按在章小鱼头顶揉了揉,刚刚似乎还能忍得住的小女孩眼泪大滴大滴往下坠,牙齿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爸爸是坏人,是坏人……”   卫渊沉默了下,认真道:   “你的父亲他不是坏人,他是个英雄。”   “我从没有见到像他那样有勇气的人。”   “他到最后都想要保护你。”   驱鬼神通运用,但是没有去驱使,而是想办法在控制魂体的阶段,将卫渊自己当时所见的感受传递了过去,章小鱼肩膀剧烈颤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流,卫渊轻轻抱了下这个孩子。   章小鱼身躯颤抖,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爸爸是坏人,是坏人。”   “他也不要小鱼了。”   “大坏蛋,大坏蛋!”   卫渊张了张口。   这才是孩子眼里的坏人。   章小鱼本身就是活尸,魂魄不稳,哭得累了也就睡着了。   卫渊打开卧虎腰牌,这一次换取的是灵材类的宝物,他还有些好奇卧虎腰牌会怎么给他,是指点一处位置让他去开启,还是传送,结果看到功勋散去的时候,似乎化作一股特殊的灵气,卧虎腰牌上猛虎似乎复苏。   低沉咆哮。   虎口大张。   其中似乎有一道漩涡,继而流光一闪,一物直接落入卫渊手中。   是一个约莫三十公分的玉白色植物,还连带附赠一个古朴的花盆,卫渊也庆幸,幸亏司隶校尉两大神通之一就是驱鬼,宝库之中和养魂之法相关的器物材料有不少。   譬如此物,便是当初大将军卫青横扫匈奴,把匈奴老家搬空时带回去的,且是其中比较普通的一支,真正的核心养魂木已是数十米高,十人合抱的巨物,西域匈奴多奇诡巫术,养魂之物也较当初的中原更多。   只可惜卫大将军打仗喜欢抄老底,然后就无了。   不过眼下来看,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恐怕是出征汉将直接将当时匈奴的大山神斩了祭天表功,乃至于匈奴直接漠南无王庭。   章越已死,章小鱼的身体魂魄都很虚弱。   卫渊端着花盆准备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这个东西放下。   让养魂木的效力覆盖整个博物馆。   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赵义看着师弟,已经恼到咬牙的地步。   “不行,那小姑娘是活尸,生死有界限,你怎么还想着续着活尸法?”   “不过是有恩报恩。”   “可那是活尸法,你的道行能续个几年?道行散尽了之后呢,用命续命吗?!”   看玄一还是不肯转头,赵义左右连连踱步,一咬牙,道:   “实在不行,去找祖师爷,把他那块木牌子借来!”   玄一愕然,道:“那块木牌可是祖师爷的宝贝。”   赵义不耐烦道:“救人要紧,怎么了,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你去死?还是真的超度了那救过你的小姑娘?祖师爷那是五百年养魂木的木心所制,让那小姑娘舍了身子,养个魂魄还是可以……”   “你我,还有师姐都上山去,把事情说清楚,师父再宝贝那个东西,也不至于不松口。”   赵义声音戛然而止,狐疑地左右看了看:   “师弟,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阴气好像纯了很多。”   玄一愕然,也是点了点头。   两个道士循着气息,转头看到卫渊抱着一盆盆栽走出来,刚要打招呼,视线死死黏住了后者手上的东西。只不过一个是盯着那玉白色的木头,一个是盯着那个古朴的花盆。   养魂木,百年黑色,五百年墨黑。   过千年为紫,两千年为白,三千载可如昆玉。   踏入修行界短暂,并不了解这常识的卫渊注意到两人视线。   想到自己转了一圈手上就多出个灵材。   顿了顿,用很正常,让人看不出在说谎的语气道:   “刚记起家里还有这个东西,正好有用,就翻腾出来看看。”   “另外,不要看了,花盆是假的,仿古。” 第四十八章 敲门声   玄一和赵义无言以对。   看着卫渊将那养魂木放在一处地方,养魂的效果恰好能将整个博物馆笼罩起来,他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博物馆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的聚阴地,也因此,他来之前,这里才聚集了一堆无害的鬼物。   如果是在野外,这些家伙要么变成幽魂厉鬼,要么烟消云散。   哪里还能开开心心地聚众吸可乐。   此刻养魂木效果笼罩了整个博物馆,给章小鱼养好身子的同时,也能让那几个鬼物得不少的好处。   赵义正要开口,见到卫渊反手拔出了背后断剑。   然后一道剑光闪过。   白玉色的养魂木直接给斩下了一寸左右。   赵义只觉得心里重重一突,不是自己的也觉得心疼,险些叫出声来,死死忍住,卫渊手中断剑剑光不停,将那一寸玉白养魂木木心剖出,恰好能做一张木牌,正面将章小鱼名字写好。   又从玄一那边得到了章小鱼的年岁生辰,刻录在反面。   左下角刻了一个卫字。   而整块腰牌上遍布细密纹路,组成了一道特殊符箓,这是卫渊换取的养魂法门,最大程度利用养魂木的特性,等一会儿再取小鱼一滴血入内,再以他的血注灵,这木牌就算是成了。   借养魂木木心之能,佩戴在身上,能够代替已死去的肉身温养魂魄,也能让章小鱼溢散的魂魄收敛,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不容易被看出根底。而若真有道行能看得出来,见养魂牌上纹路,也知道是道门正统出身,并非邪物。   卫渊抬起头,看到玄一和赵义沉默不言,死死盯着他这边,欲言又止。   尤其是视线落在他手中养魂木牌上。   符箓材质并不只有黄符。   蕴含灵性的木材,上乘的玉石,都可以做为承载符箓的材料。   这种符箓比起基础的黄符来说,一般是稍微难些。   卫渊能一气呵成,是因为从腰牌换取了刻符的经验。   将这一道养魂木牌收好,他作木牌只取用木心,还剩下了部分,将这两部分养魂木朝着赵义和玄一的方向推了推,道:“如果不介意,这两份养魂木你们收下吧。”   “当然,不是白送的,还要麻烦你们帮忙找一找,章越之前接触过哪些人。尤其是这段时间他给谁汇过大金额的钱。”   卫渊声音顿了顿,道:   “续命法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   “可能有人在泄露这些左道的法门给普通人。”   玄一和赵义郑重应下了卫渊的要求。   在这灵气复苏浓度开始越来越快的关头,有人泄露这类邪法出去,放着不管是巨大的隐患,章越是用自己的性命给女儿续命,可总有人会选择用别人的命。   续命法还稍微好些。   若涉及到些残酷蛮荒的古代巫蛊之术,祸害的人就不止一个两个了。   玄一和赵义驱车离开了这博物馆。   两人在路上的时候,一路无话,许久后,赵义憋不住,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看到了吗……”   “卫馆主刻的牌子。”   玄一点了点头,复杂道:“和师祖那块牌子一模一样。”   赵义咧了咧嘴:“何止是一模一样,师祖的牌子都有残缺的部分,是后来有人还原过的,有些地方流转不畅。毕竟那可是秦汉方术时代的玩意儿,可我见刚刚卫馆主刻牌子的时候,手熟地很,不像第一次刻。”   两人又沉默下去。   玄一默默道:“养魂木下的……”   赵义点头,点了根烟,道:   “和我太爷爷那些物件很像,应该是真货。”   “嗯……那你要说出去吗?”   “说出去?!”   赵义猛地摇了摇头,道:“不说。”   “卫馆主都给了咱们封口费了,你说啥?”   他瞅了瞅自己那少说两千年的养魂木,道:   “这儿只有看民俗博物馆的普通人。”   卫渊让章小鱼将木牌戴在身上。   因为在章越的亲戚朋友那边,都一直认为章小鱼已经重病不治了。再加上章小鱼本身是活尸,体质特殊,卫渊暂且将她留在了博物馆里,在将章越后事处理完之后,章小鱼慢慢走出了失去父亲的阴影。   至少表面上如此。   只是在上学的问题上遇到了麻烦。   这么大的孩子不可能不上学。   但是章小鱼情况特殊,特别行动组又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孩子去普通幼儿园。   于是摆在卫渊眼前的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让小鱼和道门的小孩子们一块去上学,现在这个时代。哪怕是那些小道士都必须押着老老实实上课,除去道门早课晚课,数理化生什么都得学,还得学习符箓,步法,剑法,得要以拳法养身。若是想要问那里的道长学些古琴书法,只要有精力时间,那也是便的事情。   小鱼这类情况,到那里更合适些。   这段时间章小鱼在养魂木的影响下,身体魂魄已经恢复,看上去也不再是小脸煞白,加上养魂木牌的护持,去道门那灵气纯粹之地也已无妨。   因为卫渊在之前帮了许多忙,周怡倒是忙前忙后帮忙处理了这件事,其中玄一和赵义也出了大力气,似乎还和长辈争吵过不止一次,气地长辈吹胡子瞪眼,直骂他们不知道尊长。   可这次不止平素跳脱的赵义,连玄一沉默告罪之后也坚持下去。   赵义瞅了一眼长辈,心里默默想着。   尊长啊……   为了培养晚辈们的修行,道门的小孩子上学也都是在山里。   原本最好的选择是就近在顺天府的白云观。   其中也有真修之士,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但是一来卫渊因为刘朝那玉符的缘故,对于白云观好感欠奉。二来微明宗至少有相熟之人,于是选择了微明宗。   名字入了那山上名单,本该即刻入山。   但是卫渊觉得在这个时候,孩子需要的应该是陪着她。而不是立刻又把她抛开,于是并没有立刻将她送到道门。而是陪了小鱼一个多月,才问她想不想要重新去上学。   “还可以去上学吗?”   章小鱼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卫渊点了点头,道:“嗯,不过那地方有些远。”   “你要待在山上,等到放假的时候才能回来。”   他伸出手揉了揉章小鱼的头发,道:“到时候我去接你。”   卫渊将章小鱼送到了道门。   回来之后的日常生活一如既往,只是有些觉得安静,稍微不适应。   剑术,卧虎决每日修行,符箓每日刻画。   本身修为道行也在慢慢提升。   而在他修为突破了一个关隘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苍天白云,万里长空。   一座青山,山下城池繁华。   卫渊提着灯走在山路里,在前面发现了一座道观。   很难想象在现在这个时代里还有这样的道观。   卫渊照了照道观,听到里面有动静,道:   “观中有道长在吗?”   鸦雀无声。   他抬手按剑,一步步走进去。   看到道观内部极为阴冷高耸,供奉的不是三清神像。而是一位威严男子,卫渊还要往前看。突然心底一寒,手中的手电筒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白灯笼,灯笼里散发出幽青色的光。   道观墙壁流出鲜血。   高耸的房梁变成了森森的锐利牙齿。   卫渊听到一声激昂的猛虎咆哮,手中的剑猛地朝着前面斩出去。但是那猛虎太过巨大,一仰脖子,卫渊直接朝着下面坠下去,两排锐利的牙齿带着一股腥臭撕咬过来,铺面一股血腥。   卫渊猛地睁开眼睛,面色微白。   他坐起身来,大口灌了一瓶水,定了定神,冲了把脸冷静下来。   是虎君,不,山君……   是他知道了自己老家被攻破,所以用了什么法术盯上了自己,还是说,这是卧虎腰牌对自己的示警?   古之名剑悬在墙壁上,若有敌人来犯则鸣啸不止,卧虎腰牌这种器物有类似的能力也正常。   不过很显然,山君是不可避免的敌人。   “山君……”   卫渊抬起头,准备重新躺一会儿。   可才合眼,那水鬼又敲响了门,卫渊不得已爬起来。   一推门,见到一堆死鬼满脸可怜兮兮地瞅着卫渊,指着那再度空空如也的冰箱,很显然,库存又被喝干了,卫渊都忍不住要爆一句粗口,想要问他一句,之前是不是给可乐淹死的。   但是这一堆死相各有不同却都有些狰狞的鬼物可怜巴巴盯着人看,还是有点渗人地荒,卫渊看了看自己卡里的钱。   可乐是不大花钱。   但是不用担心长胖,并且不会喝腻的鬼,聚众吸可乐的速度超乎你的想象。   他无可奈何,看到天色虽然暗下来,但是没有太晚,只能主动打通了雇主方宏博的电话。   想要预先支取一下这个月的工资,以及说好的菜钱。   “喂,你好,方先生吗?”   “你……你是谁?!”   方宏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但是隐隐有点慌乱的感觉。   卫渊解释道:“卫渊,民俗博物馆……”   对面电话里一声惊恐的大叫。   卫渊皱了皱眉,道:“方先生?!方先生你还好吗?”   电话里传来剧烈且急促的喘息着,好一会儿都平息不下去,方宏博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道:“博物馆?博,博物馆啊……卫,卫渊,你最近,有没有人,我是说,我儿子有没有去你那里?那博物馆就是他的……”   卫渊讶然道:“您儿子?”   “没有,怎么,您儿子要过来吗?”   “可以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好联络……”   对面声音沉默了,然后那声音干涩恐惧道:   “我儿子他,已经死了啊……”   当,当,当——   有敲门声从电话另外一头响起,很有节奏感。但是却带着阴森的气息,给人的感觉近在咫尺。   仿佛压在心脏上。   当,当。   吱呀——   卫渊微微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门。   门,响了。   听说过,死人上门的故事吗? 第四十九章 两段回忆   当当当,当当当。   清脆有节奏的敲门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卫渊看了一眼钟,现在是晚上十点,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因为卫渊今日功法突破了一个关隘,心神疲惫。所以九点就睡下,只是睡着就做了那个噩梦,因此而惊醒。   这一条街道上都是些老店。   现在路数空无一人,这敲门声让人心里发怵。   卫渊倒是没有什么恐惧之心,抬手握着断剑剑柄,迈步走过去。   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穿着得体,气质斯文儒雅,正要抬手继续敲门,看到卫渊愣了一下,然后客气笑道:“这么晚了,打扰了,只是之前一直打不通电话,想着就亲自过来一趟,您是老李吧?”   “我叫方阳,这家博物馆算是我的。”   卧虎决道行运转之下,卫渊看到眼前男人身上散发出阳气,居然不是鬼物,心中微动,让开了一步,让那个男人进了这屋子,刚刚还饶有兴趣的几个鬼物溜到一边儿躲着。   方阳环顾了下博物馆,带着一丝矜持温和的微笑坐下。   卫渊给倒了两杯水。   方阳端着水,一口都没有喝,只是不着边际地寒暄了几句,然后说出了主要的目的,微笑着道:   “我这一次过来,主要是想要收回这个博物馆。”   “毕竟我一年都难得回来一趟泉市,这几年也就三个月前来了一次,当时都没能过来看看这博物馆,这博物馆也该关门了,呵……   当初我离开这儿的时候还跟我爸说过,这是我的心血啊,梦想啊什么的,一定得开下去,给我爸一顿骂的。”   方阳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想想,物是人非啊,当时太天真了。”   “扯远了扯远了,李先生你看看之前签的是几年的合约,我们来把工资之类的事情结一下。”   他取出一份文件袋,可以看得出他之前都忙得没来得及打开合同。   随手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合同,商量道:“李先生你是半年前前来这里的,因为特殊缘故终止合约,这违约金我会照付,工资算你七个月的怎么样?”   卫渊没有看他递过来的合同。   转身取出了另一份合同,摆在他前面。   方阳茫然不解。   卫渊道:“我不姓李,我姓卫。”   方阳面色微怔,皱眉道:“你不是李凯?那你怎么在这里?是他的朋友代他来看着么?”   卫渊没有回答,将合同往他前面推了推,示意他打开看看,方阳狐疑打开合同看了过去,是一份招聘协议,前面都还好,只是看到丰厚的报酬有些愕然。   当看到最后的时间和甲方落款签名的时候,面色却霎时间苍白。   “这不可能!”   斯文儒雅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喊出声来,手掌都抖了抖。   “我爸四个月前已经去世了!”   方宏博死死瞪大眼睛,盯着门口。   敲门声停下来了。   他粗大地喘着气。   想到了刚刚打电话来的人,回忆浮现。   他还记得那是两个多月以前招来的人。   在招到这个人之前的半年里,已经有三个雇来的人跑了,他们说他们受不了,说半夜总是有敲门声,说墙壁上会流出血来,说会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但是靠近了又会消失,他们说他们不干了,要走。   就连那个说是村子里墓地守过夜的都跑了。   他不相信,亲自去看守,却也被吓住。   就找到了这个年轻人。   我叫李凯,村里人。   人人都说我胆子大,火气壮,鬼都怕三分。   可惜没能念出书来。   不想在家种地,就跑出来城里打工。   洗过碗,当过保安,后来找了一个看博物馆的职位,工资不低,待遇也好,就是听说这儿闹鬼,我火气旺,可不怕鬼,这家博物馆的老板是个很客气的老爷子,请我喝过酒。   说这博物馆是他儿子的心血和梦想,得好好保护着。   老爷子常常来这儿看着。   我问他儿子为什么不来,他说他儿子在国外,工作忙,不方便回来。   我觉得老爷子有点可怜。   也觉得是不是该抽个时间回去看看爹妈。   可还没来得及和老爷子说,老爷子来博物馆的路上出了车祸,人没了。   我去葬礼上吃了一顿饭。   后来半个月的时候,屋子里整天晚上吵得很,我没睡着,水龙头不知道咋坏了,老是往下滴水,可过去的时候,就又变好了,烦人的厉害,好不容易才睡下,没多久,就有人敲门,我以为还是没有人,不去管的话,敲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   可是这一天敲门的仿佛很有力气。   当当当,当当当。   敲得我心烦意乱。   大半夜的谁来敲门?!   敲敲敲,敲敲敲。   赶着奔丧啊!   我怒气冲冲地跑出去打开门,决定如果是哪个喝醉了的家伙就好好揍他一顿,门外真的有个人影,我气得一下拉开了门,看到外面的人时候,满心怒气几乎点着了的血一下就冷下来,只觉得脑后发凉。   是前几天去世了的老爷子,穿着一身坎肩马甲,笑得客客气气。   我只觉得背后冒冷气。   你知道死人敲门的故事吗?   人行人路,鬼走,死人敲了活人门,这是来借命了。   我生平第一次吓得肝颤腿软,只记得自己大喊一声有鬼。然后什么也不管,屋子里的衣服,刚刚买的吃的喝的,都不管了,只顾着埋头往前跑,再也不肯回去那个什么博物馆,手机也直接关机。   这儿有鬼!   有鬼啊!   而在博物馆中。   方阳面色煞白,手掌颤抖,突然将那合同扔下来,结结巴巴道:   “这不可能,这是你伪造的!”   “你这是诈骗!”   “我爸已经没了,你难道想说这世上有鬼不成?!哪儿呢?你是不是想要说我眼皮子底下就有鬼!开玩笑也有个限,诈骗到我身上。”   “信不信我报警,让你在里面蹲上几个月?”   他越说怒气越大,然后就真的拿出手机要拨打电话,卫渊随手取了一枚备用柳叶,在之前还没有用完的符水一蘸,抬手闪电般在方阳眼眶上一刷,将后者吓了一跳,担心不干净,抬手擦了好半天,才怒气冲冲睁开眼。   面色一下煞白。   屋子里一下塞得满满当当。   在他前面是个脸色铁青的服毒女,卫渊后面站着身穿古代军装,一手扶刀,神色肃穆的男人,看上去倒是威严,就是心口上给人开了个大洞,鲜血淋漓。   一双绣花鞋起舞,一个盒子哐哐作响。   中间的盆栽好像在发光。   桌子上两个纸人儿环着手旋转。   方阳思绪凝滞,僵硬转过头,见到旁边儿沙发上坐着个被泡胀了一圈儿的水鬼,身上缠着烂渔网,一手撑着下巴,看到方阳看过来的时候还冲他眨了眨眼,打了个k。   “鬼,鬼啊!”   方阳吓得一个哆嗦,直接翻出沙发。   卫渊把那水鬼和毒死鬼推开,按住了方阳,取出官方给自己的证件,好歹是让方阳稍微镇定下来。之后把这件事情直接传讯给了特别行动组,解释了一翻,将手机收好,看向方阳时候,心中想到第一次见面和正常人无异的方宏博。   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有和方宏博身体接触。   自己也没有道行,看不出问题正常。   但是先是章越,又是方宏博,都是泉市范围。而且涉及到的秘术都有类似的地方,卫渊心中隐隐有预感,这恐怕和先前告诉章越续命法的人是一路货色,这一个月里,玄一他们已经找到了传秘术给章越的人,却发现章越接触的只是个中间人。   正主还藏得严实。   这种外传邪术的人不能放任不管。   卫渊看向神色恍惚的方阳,想了想,道:   “你刚刚开车了吗?” 第五十章 两个故事李鬼李逵   方阳倒也确实是开车来的。   他也猜到了卫渊要做什么,果然,卫渊的下一句话就是现在立刻开车去他父亲居住的地方,方阳张了张口,看了看远处几个鬼,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方家家底不薄,就是大部分的亲戚四散在外,方阳是方宏博的独子,后来在国外成家,之后方宏博自己一个人住。   方阳颤颤巍巍发动了车,眼睛却止不住往后视镜瞥。   后座上一双红绣鞋安安静静待在角落。   肉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可方阳刚刚被柳叶开了眼,眼睁睁看着那泡胀了一圈的水鬼,还有心口上一个大洞的刀兵鬼都上了这车,可偏偏这个时候,柳叶开眼法的效果到了时间。   肉眼看过去还是空空如也。   可方阳还是觉得后背上冷飕飕的。   旁边卫渊还从墙壁上摘下来一把剑,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黑黝黝一看就火力强悍的玩意儿,当着他的面把尖锐的破甲弹一颗颗压进弹匣,经历过之前的经历,卫渊深切感受到了枪械的便利之处。   不说其他,上一次逼出邪道的替死法。   如果近身的话,可能会有被暗算的危险。   远程枪械一枪一枪就安全的多了。   创造道法的祖师爷可没有想到后世会有这么方便的玩意儿。   方阳的车在道路上平稳前行,因为方宏博住的是老区,伴随城市规划逐渐变得衰败,现在才十一点多,外面就空荡荡没什么人,方阳正分心看后视镜里空荡荡的后座,卫渊一声注意才叫他回过神来。   看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路边站着了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衣服的老人。   方阳下意识踩下刹车,出了一身冷汗。   老人伸出手臂,做出拦车的动作,似乎是想要搭个便车。   这个时候,这么个地点,有了这么个诡异的老人拦车,方阳只觉得背后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也就是旁边抱着剑的卫渊让他心里安心了点,正打算开车绕开。   卫渊看着那带着一丝微笑的老人,若有所思,道:   “……让他上车吧。”   方阳不敢置信看着卫渊,可是遇到这种事情,他也有些慌了神。而旁边的卫渊好像就是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六神无主之下,也就只好让那老人上了车。   等他思绪跟上来的时候,老人已经开了车门,安之若素坐在后座上。   方阳握着方向盘,问了一句要去哪里,老人回答之后,方阳登时就觉得脑皮一炸,老人要去的地方,就是他父亲生前独居的地方。   方阳心脏疯狂跳动,手握着方向盘,整个人几乎僵住了。   卫渊若无其事用手臂撞了下他,才稍稍回了神,僵硬地发动汽车。   两侧路灯晃过。   已经进入了老城区。   道路两侧都是些老房子,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之类的绿植,道路两侧是垂下来的老树,黑色看过去只觉得阴森森一片,只能听到汽车的声音,车里面三人两鬼,一言不发。   “路上有点闷啊。”   老人看了看外面的灯,笑了笑,“要不然老头子讲个故事解解闷。”   方阳牙齿死死咬住,不敢说话。   卫渊笑了笑,朝着后面靠着椅子,姿态很放松的样子,道:   “好啊。”   在这神州的古时候,其实也没有多古,就到一百多年前的大明时代,有些邪门的行当在,其中最邪门的都是赚活人钱,吃死人饭的,譬如刽子手,譬如赶尸人,譬如给死人理发的剃头匠。   而古代某地有人犯了个大案子,就等着午时斩首。   这人的舅舅在衙门里当差,家里人求过来希望他能救外甥一命,可这犯了命案得要怎么救?   这舅舅却真找到一个办法,说这次行刑不在闹市,或许可以买通行刑的刽子手。到时候虚砍一刀,只断绳索,不砍皮肉。   到时候外甥就撞死滚到旁边的杂草沟乱草堆里,兴许还能活命。   但是需要一大笔钱。   一家老小变卖钱财,舅舅又多方打点,终于安排妥当。   行刑当天,外甥虽紧张不已,但是却牢牢记住了舅舅的话,刀光一过,觉得脖子一松,连忙滚到沟里一动不动,趁着还要给其他人斩首,爬到另一处起来,立刻狂奔而去。   死里逃生,大悲大喜,外甥一口气跑了一夜直接跑到了舅舅家。   入门之后,叩首就拜感激救命大恩。   舅舅却吓得大惊失色,面色发白。   原来今日刽子手有事临时换人,那一刀已落在实处。   外甥听说此事,面色一变,伸手摸了摸脖子,当即尸首分离,横死当场。   故事说完之后,方阳脸色苍白一片。   他父亲死了四月,现在却和一个正常人一样还活着。   难道说也是这样?   从后视镜里看到老人似乎微笑看着自己,老人慢慢道:“这就是说破了,道破了,有的人死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觉得自己活着,和正常的人一起生活,可一旦说破,马上就会倒在地上死了。”   方阳只觉得这老人句句若有所指,手掌握着方向盘,一片青白。   这个时候,卫渊笑了笑,把断剑调整了下位置,道:   “这样说起来,我最近也看到了个故事。”   同样是古时候不入下九流的邪门行当。   倒斗盗墓,吃死人饭。   古时候邯郸城有兄弟二人,不学无术,只好干着盗人坟墓的行当,他们盗墓时候和旁人不一样,兄弟二人分工,老大力气大,趁夜色穿着黑衣下去盗墓,老二则是靠着扮鬼来预防不测。   一旦运气不好,被人发现,就穿着一身白衣装作厉鬼。   路过之人本就因为走在墓地里心惊胆战,被这一吓,无不吓得肝胆俱裂,转头便跑,二人靠着这一手段,走南闯北,圆通如意,这一日趁着月黑风高,准备盗一座新坟。   去了地方,却发现已经有同行捷足先登,和自家打扮更是一模一样。   兄弟二人议论纷纷,“必是同道之人。”   盗墓这行当素来只看手段高低,不管你先来后到。   兄弟二人盯了这坟墓许久,哪里敢善罢甘休,又想到,凡是盗墓的人,必然敬畏鬼神,盗墓之时心中胆气也低七分。不妨吓他一吓,将他们吓走,索性装作厉鬼靠近。   哥哥走了几步,仔细看那两人打扮,虽然一样是黑衣白衣。但是帽子戴得很高,手里拿着锁链哭丧棒,心里一惊,冷汗直下,这哪里是什么同行,分明是来勾魂的黑白无常,可后面的弟弟耐不住性子,学着鬼叫了一声。   这不叫还好,一叫便送掉了弟弟的性命。   那两人一回头便朝着老二奔去,老大身子僵硬动弹不得,那弟弟更是直接软倒在地,直接被那黑白无常赶上。   黑白无常笑声渗人:“用他交差便是。”说着锁链一把将弟弟勾住,拽出了魂魄,转头就消失不见,哥哥忙上前去一摸,弟弟已没了气息,后才知道那坟墓里根本是空的,是当死之人为躲死期的法子,为迷惑鬼差所用。只是可怜这兄弟二人这个时候凑上前去,反倒做了个替死鬼。   这第二个故事也是邪性得厉害,方阳听得头皮直冒冷汗。   这个时候,前面就是方宏博独居的地方,可方阳却始终踩不下油门。   老人看向卫渊的方向,道:   “小哥这个故事是在讲,要小心那些当死未死的人,不要轻易靠近,给人当了替死鬼是吗?”   方阳手掌颤抖了下。   卫渊笑道:   “不,不是,只是说两个兄弟装鬼吓人,反倒真的遇到了鬼。”   “假的遇到了真的还不知道,非要自己撞上来。”   老人不解其意,却有一道渔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当头罩下来,这神神秘秘的老者没能反应过来,一惊之下奋力挣扎。但是却根本挣脱不了,转眼被那渔网捆得严严实实。   刚刚卫渊讲故事的时候,后座上的水鬼和刀兵鬼就试探出这老人并没有真本事。但是显然是和方宏博的事情摆脱不了干系,卫渊说完最后那句话之后,两个鬼就会意,直接就将他拿住。   这一抓可好,原来这根本不是个老人,而是四十来岁的男人。   只是化妆化成了老人模样。   卫渊早就想要找那散布邪术的人,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主动撞到手上。而这个时候,方阳终于将车开到了楼房前面,手掌捏地青白,卫渊提着那男人下了车,方阳也终于站在了门口。   慢慢抬起手,敲在门上。   当,当,当—— 第五十一章 秘闻选择 (感谢吃书的不只是书虫万赏)   敲门声落下,屋子屋外都是一片寂静。   方阳手掌颤抖,几乎没有勇气再去敲门。   在现在的方宏博认知当中,自己的儿子方阳早就已经死了,强烈的恐惧之下,方阳敲门躲着不出来很正常,卫渊抬手按在门上,准备再敲一下试试。但是在这个时候,那锁得死死的门却慢慢打开了一条缝隙。   吱呀   方宏博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在门的后面。   看到卫渊时候松了口气,然后一点一点转过头,看到了方阳。   方宏博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阿阳?”   方阳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卫渊,才回过头道:   “是我,爸,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啊』   方宏博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但是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把门打开,卫渊现在有道行在身,看到屋子里并没有潜藏什么鬼物。只是在看到方宏博身上时顿了顿,从后者和活人无异的身上看出一股死气。   但是并没有怨气和厉鬼的煞气。   卫渊在方阳肩膀上拍了拍,悄无声息将一道符箓按在他的背上。然后倚靠在门口,没有进去,方阳和方宏博尴尬站了半晌,最后坐在一进门客厅那老沙发上,面对面坐着,却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方阳不知道方宏博是什么情况,他自己心中只是恐惧。   方宏博似乎回过神来,道:“没有想到,还能和你坐在这儿说说话。”   “你小时候就喜欢在这几个沙发上乱跳,说也不听。”   方阳想到小时候的事情,眼神复杂,嗯了一声。   又想到自己外出之后就很少回来,顿了顿,道:   “爸,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人和鬼见面,却没有害人的事情发生。   屋子里的父子只是慢慢交谈。   父子的交流,卫渊没有打算去听,但是也没有避开太远,提剑站在门口,看着那被两个鬼拉扯住的男人,男人脸上的伪装已经被卸了下来,恢复了真容,四十来岁,脸颊有些瘦,眼中有惊慌的神色。   对于方宏博的情况,卫渊心里仍旧有不解之处。   按照方阳的说法,方宏博四个月前去世,按照老家的风俗实行的土葬。   可现在方宏博无疑是有肉身的。   那是谁挖了坟墓,把方宏博的尸身挖出来的?   方宏博深信是自己的儿子死了。   这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拦车的男人直接要来方宏博独居的地方,又讲了那样一个故事,说他和方宏博的事情没有关系,绝无可能,但是他为什么知道方阳会回来?在这路上拦车。   这个男人不知道卫渊自己的特殊性,是不是说明。哪怕方阳没有去博物馆遇到卫渊,最后也是会回来的。换句话说,这些人一开始就已经盯上了方阳,他们是图谋些什么?   这件事情和章越续命之事是不是也有关系?   卫渊给水鬼和刀兵鬼低语了几句。   取出柳叶符水给那装神弄鬼的男人开了眼。   然后两个鬼物便将那吓得腿脚发软的男人拖到一边,开始询问,那男人本身没有什么道行,两个鬼光看样子又是死相狰狞,煞气腾腾,给这么一吓唬,早已经吓得肝胆俱裂,还没有怎么问,就一口气将这事情都说了。   男人叫汪弘和。   是个村子里的破落户,家里双亲早早去世,留下他一个大男人。   有手有脚,却偏偏懒得要死,全靠着国家的低保补助混日子。而且还是那种最不讲究的,给他发了小猪仔让他去养猪挣钱,自己养活自己,结果上午带回去,下午就把猪杀了吃肉,把给的钱换成酒,吃了个酩酊大醉。   钱花光了就去官家吏署那里去闹,不闹得拿了好处绝不回去。   最后整个村子都看不上这么个废物似的人。   他自己也不在乎,还是自顾自地过日子,哪天嘴馋了跑墓地上把上供的酒菜给吃了个痛快,拎着一壶酒往家里走,可走着走着反倒是走到一家以前见都没见过的饭店,古色古香。   里面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厉害。   有人喝酒,有人大声谈笑。   桌上鸡鸭鱼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   汪弘和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绝对没钱进去吃饭,可实在是嘴馋,加上醉了,想着吃这么一顿白食,最多挨一顿打,他们也犯不着把自己给打死了。于是就借着酒劲儿,抬头挺胸推门走进去。   一走进去,满屋子客人都看向他,眼神诡异。   酒壮怂人胆,何况本就是个混人。   汪弘和见惯了别人的打量,坐在桌上,拍桌子要老板把招牌菜上一轮。   老板说了一句:“客人,小店的吃的,一般人可吃不了。”   汪弘和拍桌子大骂,道:“以为我给不起钱吗?!”   于是老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句稍等,就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上了一桌子的好菜好酒,汪弘和大吃大喝了好一顿,吃得心满意足,最后临到结账了就开始装大爷,一边用一根鸡骨头剔牙,一边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实在不行这身上看中了什么拿去抵债。   说着就看到老板的眼神有些诡异,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心里莫名一凉。   突然发现了这老板凑这么近,自己居然听不到对面呼吸声音,这饭店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汪弘和一下就醒了酒,脑袋发蒙,这莫不是撞了鬼?   正给吓得手脚发麻的时候,却有个男人把他拉过去,说这顿饭他请了。   然后连拉带拽把汪弘和拉了出来。   笑说道:“你好大胆子,敢在这种地方吃白饭。”   汪弘和僵着身子回过头一看,就见到这饭店里面哪儿有什么客人老板,就阴森森一片,点两盏青光灯笼,满屋子都是棺材花圈,吓得腿脚发软,站立不住,等清醒过来就连忙给那男人道谢。   男人却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他,道:   “你倒是有点胆子,不如帮我做事。”   “成了以后,自然能拿不少钱,至少不用吃鬼的白饭。”   之后那男人就常常联系汪弘和,每次都有好吃好喝,最后让他负责方家的事情,事成之后有一大笔钱能拿到手,他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下来,事事听从。   汪弘和说完之后,低着脑袋,身子颤抖。   他之前是撞了鬼,可当时候见到的也都是正常人样子,哪里见过旁边这两个这么凶狠的样子?   这时候就恨自己怎么就昏不过去,卫渊则是若有所思,看来这男人是去了鬼市上的饭店。   汪弘和所说的男人可能就是正主了。   是在泉市范围内散布以命续命,当死不死这种奇诡术法的人。   一般左道法门只是修行路数有些取巧,比如最开始的几门开眼法。   路子凶,见效快,可能有后遗症。   但是不会对旁人有害。   而这一类邪术在修行时候就要求旁人性命,其本身存在就会对周围人产生伤害,章越当初的续命法是以自己的命去给女儿续命。其实拿其他人的性命一样可以去完成术法。   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屋子里的交谈才慢慢停止。   卫渊进到屋子里,看到两个人神色有缓和,方阳眼眶发红。而方宏博则是神色复杂满足,在记忆里,他们父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说说话了,在儿子死后,还能有这样的经历,他足够满意了。   卫渊坐下,将剑横放在膝盖上,看了一眼方阳,看向方宏博,道:   “方老先生,想要听一个故事吗?”   方宏博愣了下,看了看儿子,点点头。   卫渊将汪弘和之前的那个故事重新讲了一遍。   目的是提点方宏博,以此作为铺垫,顺势点醒他。   卫渊讲述嗓音平静。   方阳死死低着头,手掌抓着膝盖。   方宏博则面容变化。   卫渊落下最后一句,看着方宏博,平和道:“有些人已经死了,却还不自知,必须要别人点破,而点破了,也就真的死了。”   他还没有继续说下去。   方宏博突然激动起来,老人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道:   “我的儿子还活着!”   “他身子好好的,他根本没有死!”   噗通一声。   方阳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声音和老人的话一同响起来:   “爸,你已经死了啊!”   “不要再执迷了!” 第五十二章 合同(感谢西边不下雨的万赏)   两句话入耳。   方阳脸色一下煞白。   而方宏博却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死的……是我?   似乎是方阳那一句话打破了某个薄膜,一幕幕记忆突然浮现出来。   疾驰而来的车。   病房消毒水的味道。   最后也没能见到儿子一面。   “死的是我?”   方宏博原本的阳气肉眼可见地衰败,脸色逐渐变得青紫,死气上涌。   有化作游魂怨鬼之相。   方阳回过神来,知道了父亲刚刚那两句话的意思,父亲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绝对不肯开口叫破这一个『事实』。而他却在同时叫破了父亲已死这一件事。   一瞬剧烈懊悔浮现心头,身躯颤抖,面色苍白。   方宏博声音渗惨。   “我记起来了……”   “原来死的是我啊,我被车撞了,死的是我,我已经死了!”   卫渊手掌按在剑上,防止方宏博尸变厉鬼化,看了看,却又将剑回鞘。   方阳不知是恐惧还是懊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宏博身上显出狰狞可怖的死相,看着叫破了这一件事情的儿子。却咧嘴笑起来,变得青紫的手按在方阳头顶:“太好了……”   老人泪流满面,吐出最后一口气。   “你还活着。”   旋即扑倒在地。   方阳心如刀绞,大叫一声,想要往前抱着父亲,可方宏博却早已没了声息,方阳似此刻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身躯颤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好半晌才从口里发出一阵嚎哭。   卫渊收剑闭目,起身出了门,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身边两个鬼物拎着汪弘和也站出来,脸上神色各有唏嘘,那位古代的刀兵战魂忍不住慨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子欲养而亲不在,可惜啊。”   水鬼倒是一脸不屑道:   “他爸死前都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刚刚叫破他爹死了时候也不见犹豫。   现在反倒在这里哭戚戚地表孝心,我倒觉得至少一半是因为我们这些外人还在,面子上抹不开,怎么也得要掉几滴眼泪,多少孝子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两个鬼物争执不休,卫渊没有参与进去。   等到方阳哭声沙哑,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才回去。   看着已经死去的方宏博,叹息一声,伸出手,掐三山指,口中低语道门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与此同时,掌心驱鬼符箓一闪而过,没有强行汇聚趋势方宏博本就不稳的魂魄。而是从其逐渐溢散的过程当中,去尝试寻找改变他认知和记忆,让方宏博忘记自己已死,反倒认为是儿子去世的源头。   眼前似虚似实的画面一一闪过。   最后卫渊看到一个笼罩在黑袍之下的男人,感知到一股阴冷凄寒的气息。然后记忆画面当中本应该死去的方宏博重新睁开了眼睛。但是在方宏博眼中,始终不曾看清楚那男人的真容。   记忆画面缓缓散去。   而往生咒也念下了最后一句话。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方宏博尸身之上执念散去,已经开始尸变的迹象也逐渐收敛,消失。   那一天卫渊在方宏博独居之处待到日出才离开。   一直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异常事件,整夜平静。   第二天将汪弘和直接押送到了泉市的特别行动组办公室,将这事情仔细一说。因为涉及到了在泉市范围内散播邪术的人,特别行动组对于这件事情极为看重,询问了汪弘和具体情况之后,就派出专门的人手去处理此事。   卫渊迟疑了下,还是和特别行动组成员提了一句,道:   “这件事情如果有其他变故,或者需要人手,可以去博物馆找我。”   之前梦中的山君让他心中有了警惕,担心是卧虎腰牌的示警,意即是等到山君脱困,肯定不会忘记当初的仇恨,必是一桩大祸。可是他之前也询问过行动组山君之事可有进展,得到的情报并不乐观。   山君就好像是在世间直接消失了一样。   这让卫渊心中警惕更甚。   显然这当初能作为张道陵对手的大妖不是能轻松解决的。   而这两件事让他对于自身实力也有一种迫切提升的需求,可他现在无论是功法还是剑术,都是水磨工夫慢慢提高的阶段。虽然这两月每日修行,也无法一步登天。   而锦羽鸟妖力虽然强大,但是其本身就是山君的属官,卫渊不觉得锦羽鸟死后所化的宝物能抗衡山君之力,这样的局势下,想要提升自身的实力,恐怕还是要功勋换取大汉宝库之中的事物。   而想要得到功勋,就必须斩除在世间为恶的魑魅魍魉。   是以才有这一句话。   有人愿意帮忙,特别行动组成员自然答应下来。   之后卫渊回到博物馆当中,一如既往地修行剑术和卧虎决。   无论之后有了什么手段,哪怕是类似锦羽鸟御风神通这样的底牌,剑术和道法还是最基础也最重要的部分,不能懈怠修行。而方阳一直都没有再出现,只是听说请特别行动组成员将方宏博尸身邪气驱除一遍,才重新下葬。   卫渊也只是感慨老人终于算是某种意义上清静下来。   而之后三日,之前在章越事件当中送卫渊回来的张浩突然上门拜访。   卫渊有些好奇,将他迎进来,倒了两杯茶。   张浩左右看了看博物馆内部的装潢,就收回视线,他旁边还跟着一名穿着西装的青年,青年神色斯文干练,自我介绍了下,是泉市最大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然后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翻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卫渊,笑道:   “这是方阳先生在离开泉市之前,委托我们转交给卫先生你的。”   方阳?   卫渊接过来打开文件,扫了一眼,眼底稍微有些讶异。   这是这一间博物馆的买卖合同。   律师解释道:“方阳先生在新大陆那边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加上,他说自己有些私人原因,无法亲自向卫馆主你递交这份合同,只能委托我们代办。不过这上面的一切手续都已经完成了,只需要您签字就可以。”   “您将拥有这座博物馆的一切权益。”   买卖合同。   卫渊翻动文件,看向需要的款项,水鬼在旁边瞅着,暗地里和刀兵鬼他们咕哝,那方阳莫不是见到了他们哥几个,觉得这博物馆有些邪门。所以这凉怂不敢来了,还美名其曰是买卖。   这件博物馆虽然是在老街区,但是也正因为是老区,有拆迁计划可能。   价值其实相当不低。   可卫渊看到款项上的文字,微微诧异了下,然后浮现一丝轻笑。   上面写着『和父亲的最后一小时』   卫渊签了名字,将合同递过去。   律师笑了笑,道:“方阳先生说,虽然您大概没有这样的意思。但是您确实给出了远比这博物馆贵重的价钱,方先生觉得单纯以金钱作为报偿未免俗气了点。所以把这个他父亲和他都看重的博物馆转交给您,在您手中应该可以有更大的价值。”   “另外,他希望能传达一声感谢。”   卫渊点了点头。   律师又寒暄了两声,就推说还有些其他事情,起身离开,张浩倒是还在,见到那律师走了,起身快走两步把门关上,回过头来,满脸的头痛之色,道:“卫馆主,这次可能还得要您帮忙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叹息道:   “就那老赖说的那鬼饭店,那边的鬼好像有点太精明了。”   “我们这些警察过去,他们根本就不出来……”   大洋彼岸的方阳接到合同已经完成的消息。   简单和律师交流了几句,将手机放下,抬手覆盖了面颊,满脸疲惫。   神州是大白天,这里已经入夜了。   他好不容易哄着儿子睡着,当抱着儿子的时候。却莫名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小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的?   然后就会有一阵痛苦,以及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浮现。   他坐在书房,整个人看上去老了不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滴,滴,滴——   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来。   一封新的邮件。   是合作方的消息吗?   方阳提起精神,却发现是陌生的地址,迟疑了下,还是打开电子邮件。   “想要让你的父亲陪着你吗?”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却让方阳的动作刹时凝滞。   人的欲念不会消失,人的仇恨不会停止。   人的眷恋永远存在,人的愧疚,也总是在午夜梦回之时纠缠在心。   这些都是执念。   执念不会消失,而术,也由此而生。   在繁华的都市里,独处的灵魂默默彷徨,电脑屏幕将脸照地青亮。   不知过去多久,方阳手指移动,敲击下了键盘。   啪嗒—— 第五十三章 度假村 (感谢神圣挽歌的万赏)   博物馆里,张浩对着卫渊好一顿大倒苦水。   他们从那老赖嘴里知道泉市地界边缘还有这么个邪异的悬棺饭店,当即十分重视,当天夜里就按照汪弘和说的方向摸了个过去。可是从墓地那边出发转了一夜,十来个人,硬生生就没有找到那所谓的饭店在哪里。   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   最后左思右想,只能推断是特别行动组成员身份上可能携带了一丝神州刑罚气机。   那帮鬼物知道厉害,早早躲得严严实实,不肯出来。   斩妖除魔也要找到正主在哪里才行,这种不知藏匿在哪里的妖鬼,往日可是少见得很。   这连饭店都找不到,更不必说是传播邪术的妖道,更是无处去寻。   众人就是有道行也只能干瞪眼。   张浩左思右想没有着落,只好寻到卫渊这里。   泉市地界之前才发生了几次大事,天师府授五雷箓的那位女道长现在不得不镇压在这里,防止其他异变。而不是官身,不入体制内,还有足够实力的,泉市虽大,眼下竟也只得卫渊一人。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拜托卫馆主你了。”   “我们的人手就在村子里,卫馆主你找到目标之后的事情我们自然会处理。”   张浩言辞恳切。   而卫渊也恰好需要解决这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之辈,来提升实力,应对山君。   当即略作沉吟,就答应下来。   汪弘和住的村子距离市区一点不近。   也因此,一开始相当穷困,年轻人大多忍受不了,外出打工,村子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在,后来有个大老板看中了这里远离城市的繁华,又算是有山有水,把这里开发成了一个不小的乡土疗养中心,雇佣村子里的人来干活。   村子里的人只要不懒,也都慢慢富裕起来。   卫渊坐在跟团游的大号面包车上,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安静看着外面的风景,同行的人里面有一对情侣,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事业成功的沉默男人。   还有一个身材消瘦,带着大眼眶眼睛的女生。   散发出一股宅的味道,一路上低着头啪嗒啪嗒敲击键盘。   但是卫渊的感知已经超过常人,能够感觉到这看上去宅且无害的少女时常看向自己的方向。   而开车的司机早已经换了人,本身是虽然没有加入特别行动组。但是却有些手段,知道行动组存在的那一类编外人员。所以卫渊背着放了兵器的高尔夫练习袋,轻而易举地上了车,藏起来的枪械也没有被搜查。   卫渊一路上闭目冥思,来这里他心里也有些拿不准。   如果说特别行动组因为本身是警方所以气机异常,能被鬼物察觉。   他身上可是还有卧虎腰牌,这个东西搞不好更容易被发现。   现在村子里的农庄已经停止运营,村中游客里眼下有七成都是特别行动组成员,这一辆车抵达之后,车上的游客行动也会被保护限制住,不允许活动,并且择日送回去。   鬼物既然已经知道特别行动组成员抵达,那么索性就不去遮掩。   到时候卫渊就是被限制行动的游客。   偷偷外出的时候,『不小心』『闯入』了鬼巢。   一般的鬼物是无法躲避开有道行的修士勘察的。但是当鬼物处于鬼域之中就会有所不同,古今志怪传说当中,就有很多鬼域藏匿于意想不到之处,可能是一副古画,可能是一粒微尘,和常世隔绝。哪怕有修为的道士,也往往是着了道才察觉异样,众人怀疑汪弘和口中的饭店同样是鬼域。   这一次仍旧是卫渊在内,特别行动组火力在外。   里应外合的方式破了这鬼域。   前面一对情侣轻轻打闹玩笑,卫渊揉了揉眉心,闭目凝神。   那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抵着头,额头抵着前面的座位。   穿着大码卫衣,带着大框眼镜看上去乖巧且宅的女生敲击键盘,眼神却看向卫渊,在卫渊放在一侧的高尔夫球联系袋上顿了顿,然后才收回了视线。   大巴慢慢驶出了城区,又驶出了郊区。   一条柏油公路孤零零地往前,两侧是大片大片开阔的田地,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风景让人乏味,刚刚打闹的情侣也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突然。   天空平底炸开一阵雷霆声音。   将几人吓得一个激灵,头皮发麻。   那一对情侣里的女生尖叫一声,缩到了男朋友怀里。   然后就是雨水刷地往下落,一瞬间,泥土气,混杂着水汽一气涌上鼻子来,远远望去,过于大的雨水几乎成了雾一样,遮掩视野,现在的司机换过人,不是原来那经验丰富的大巴司机,对于这条路只能说走过,不能说是熟悉,在雨中走得很艰难。   好在中间路过一个公交车站牌,几个村子本地人招手拦车。   这辆车比起一般的面包车大了一圈儿,众人挤挤,也就让那拦车的村人上了车,问清楚是要去哪里,村民很痛快地给众人带路,这雨水丝毫不见小。也就是这种熟悉路的人才能找到方向,不至于走偏了。   雨水中也不知是走了多远,总算隐隐约约看到了那村子的轮廓。   村子前面有一座石制的牌楼,上面写着村子的名字。   这一场老天爷翻脸落下来的大雨也总算是慢慢有停下来的迹象了。   这村子整体是那种很偏僻古老村落的建筑风格。但是中间还夹杂着现代建筑,饭店,住宿,特产店,像是在一个古村里修了一条有现代风情的步行街,古朴和繁华很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有其他地方所没有的韵味。   和照片上大体一样,却比预料中的好上不止一个层次。   “没想到泉市周围还有这种好地方,以前都不知道。”   “早知道之前就该过来打卡。”   那一对情侣中的女生看着这一座笼罩在微雨当中的村子,眼睛放光,拿起手机咔嚓咔嚓拍起照来,拉着自己男朋友一起自拍了几张,卫渊背着兵器走下面包车,看着这一座村落,扫视了一眼。   没有找到熟悉的特别行动组成员。   卫渊打开手机。   没有信号。   赵义倚靠着村子门口的木制牌楼,皱着眉头看着前面尘土飞扬的道路。   还没来。   章小鱼刚刚上山,玄一因为担心,再加上之前受过伤,眼下正在微明宗山上修养,他则负责在这里接应今天下午四点种抵达村子的卫渊,以及另外一人。但是现在都过去半个小时,还没见到人。   他给负责开车的同僚打了个电话,没能打通。   心中不安,相较于沉静的玄一,赵义性子要直接地多,索性直接开车顺着路往泉市走,一路油门几乎没有松下来过,在那条笔直公路上,突然察觉到不对,狠狠踩下油门。   嘎吱——   汽车稳稳停住。   赵义下车看向前面的路面。   最近泉市一场雨都没有下过。   这路面上积满灰尘,汽车碾过道路会留下车辙印。而现在那柏油路面上,就有一道车辙印突然断裂,只有来的车印,没有往后面走的。   就好像这一辆车直接消失了似的。   赵义再度拨通了卫渊手里的加密手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第五十四章 静待上门   卫渊把号称山沟子都能有信号的手机放回去。   而这个时候,准备把自拍发到朋友圈的情侣,以及那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少女也都察觉到这个地方断了网,那边的男生皱着眉头跑去找村子里的负责人争吵起来。   那中年男人连连道歉道:“实在是对不住个各位,今儿个那阵雨太大太急了点,结果有一部分电路坏了,地方又实在是太偏僻,这两天咱们赶紧修修。”   “肯定啊,我们这地方也算是泉市里有点名气的了,哪儿还能宰客啊?不能,那不能够……”   “肯定给打折扣啊,百分百的。”   背着电脑的少女没有说话。   而本身算是特别行动组编外成员的司机将卫渊拉到一边,额头冒汗:   “卫馆主,出问题了,这地方好像不是那村子。”   “大概位置,还有这建筑房子都没有区别,可人不一样。”   他声音顿了顿,压低声音道:   “又断信号又断网,咱们,咱们怕是走岔地儿了。”   卫渊微微点头,环顾着这村落,这里显然有问题。但是他暂且看不出究竟何处有妖气鬼气,看起来此地盘踞的并不是简单的孤魂野鬼,懂得收敛溢散的气息,那位司机一咬牙,又提议由他冒险顺着原路去看看来时的路。   如果能走出去,就找到有信号的地方传出讯息去。   司机上了面包车,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可是没过多久,就重新回来了,车上沾染雨水,之前来的时候卫渊就已经知道,这地方距离市区很远,地处偏僻,好在有山有水,风景秀丽,这才投资了个乡村疗养中心。   眼下那河直接转道决堤,竟然把公路给淹了。   水不深,司机的面色有些发青,只是摇了摇头。   卫渊看了看轮胎和车身前面一部分,上面有水痕。显然司机刚刚有尝试直接开车淌水,但是还是退了回来,现在车身以及轮胎上的水痕难以消去,卫渊伸手摸了摸,手指上一阵灼热,上面有一股死气残存。   这水痕上的怨气浓郁,显然河里死了不止一个人。   两人神色沉凝,路边走过一个弓着腰的男人,笑呵呵道:   “外面又发水了?是不是路给淹了?”   “几位还是在这儿多住几天吧,这路一淹可不好走哦。”   既来之,则安之。   外路既然被堵塞,也无法联络到行动组,心惊胆战也没有裨益。   卫渊也就坦坦荡荡找到一家民宿住下,这里算是一个人造景点。既然是景点,那旅馆之类的自然不缺,那对情侣则是住到了村子中心显然最贵最好的那家酒店,司机是行动组编外人员,自然也住在这里。   只是卫渊没有想到连那个抱着笔记本的女生也住进了这家民宿。   屋子还恰好就选在卫渊旁边。   老板给了他们钥匙,两人开门的时候,那女生只是对卫渊点了点头,就低着头钻进屋子里,砰得一声把门关上,反锁住,卫渊摇头进门,将门合上,想了想,没有贴符咒。   现在辟邪符能够镇住的对手,他自身就能处理。   相反他还比较希望有什么小鬼之类的东西摸到他门口来。   老板提供食宿,要价也不高。   晚上吃的比较清淡。   卫渊再三确认了并无鬼气,才吃了些水果之类。   那些肉食,面条之类碰也不碰。   这是从行动组那边借阅典籍得到的经验,大部分遭遇诡异事件的时候,那些吃的喝的,水果基本还是水果,可那些饭菜真身是什么,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哪怕只是多疑,那也便多疑了,小心无坏处。   旁边叫沈寄风的少女看了看卫渊,也学着捡着吃了些水果。   民宿里其实还有其他的住客,不止他们几个。除了卫渊三人之外,那些旅客倒是吃的畅快开心,还有个豪爽的老哥询问卫渊为何不吃,这地方虽然偏僻,可老板的手艺相当不错,卫渊看了一眼不远处老板笑得和气,微笑道:   “减肥。”   卫渊回去之后,则是翻找出了带来的吃的,冲了两包泡面。   因为早知道这次和诡异饭店有关,他还是带了点吃的的。   卫渊坐在床上,解下剑来横放膝盖,一道黄符按在剑鞘上,压住了剑身之中的煞气,一如既往运转卧虎决,修行之事不进则退,这点道理他还是知道的,神魂冥思,气息悠然。   功法每日不能修行太长时间,要不然反倒会有损经脉,卫渊行功完毕之后,闭目养神,隐隐然呼吸越发悠长,睁开眼睛时候,见到一处屋子,左右却已经不是那家民俗的装潢,知道自己又入了梦。   只是这一次梦境之主很弱,他如果愿意,就能轻而易举醒过来。   在这梦中,有一名身穿黄衣的女子,拉着一儿一女两个小童子,面容姣好,对着卫渊连连跪拜,脸上泣泪连连,求饶祷告道:   “万不得已之下叨扰将军,还望恕罪,恕罪,实在是有大祸临头,走投无路,贱妾家主洛江水中,原本安居乐业,更不曾有伤天害理之事,眼下却有杀身之祸从天而来,眼下这村子里唯独将军能救。”   “只盼着您能行举手之劳,救下贱妾一家,大恩大德铭记在心,贱妾必结草衔环以报,万万不敢欺瞒于您。”   说罢又是连连恳求。   卫渊此刻知道自己在梦中,心中对这女子身份有些奇怪。   女子再三恳求之后,梦境突然破碎。   卫渊睁开眼睛,对那梦中所见的女人觉得有些奇怪,窗户关着,窗帘却慢慢拉开,眼下外面已经全黑了,整个村落里安静死寂无声,卫渊一时没有了睡意,稍微冥思。却又隐隐听到了传递在风中的异样声音。   卡拉,卡拉——   像是楼上有人在走动,又有点像是钢珠碰撞的声音。   声音很快地就来卫渊门外的走道上,脚步轻缓无声,交谈时候的声音更是正常人没法听到。但是在卫渊这样有修为的人眼里却清晰无比,卫渊默默道一声来了,伸出手握着长剑剑柄,卧虎决缓缓运转,感知再度提升。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却有很多个人的声音。   卫渊数了数,一共有五个。   外面的『客人』走到了第一个门口,能听得到他用力闻了闻的声音。   有声音问:“这个人怎么样?”   另一个声音回答:   “不行,这个人是个有门路的大善人。”   “善人,何以见得?”   “因为这人在有法力的道观里花大钱买了玉符。”   脚步声移动,又转向对面,有声音咽了口口水,道:   “那这个胖子怎么样?皮肥肉厚。”   方才那个声音回答道:   “不行不行,这是个有官身的人,惹来一身骚,不行。”   听得几声叹息,又去找另外一个房间,那阻拦的声音隐隐着急,连连叫道:   “啊呀,不行不行,这个更不行,这里可住这个有名的大恶人,去找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其他几个声音恼怒起来,纷纷鬼叫道:“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饿了好几天,难得有人来,难道要继续挨饿不成?今日若没吃的,便将你吃了!”   做主的声音想了很久,看向最后两件房子,道:   “这两个新来的人,不善也不恶,无福也无禄,就他两了!”   旋即有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   他们咕哝着男人的肉更劲道,女人的身子更软和,推开了卫渊的门。   可放眼所见,前面居然空无一人。   这鬼物也不由愣了一下。   就在这一愣之际,早有凶悍剑光从上而下,狠厉森严,直接兜头就劈! 第五十五章 “一夜无事” (感谢司徒丿心的万赏)   剑光森寒从上而来。   却是在那鬼推门之前,卫渊早早就已借着御风神通腾空站在房门之上,等到那鬼一进来,打眼一看。就算是卫渊都觉得微有讶异,家中那几只鬼已经是死相凄惨,这鬼则更是怪模怪样。   一共五鬼,后面四个跟着前面的鬼,亦步亦趋排成了一行。   一个个的都是手脚瘦长发青,肚皮干瘪,穿着破旧发霉的衣服,其中有四个只在鼻子那里有两个孔,黑色空洞下面是一张裂开满是獠牙的嘴,鼻子以上就是光秃秃一片,第一个鬼则还多了一只竖着的大眼,看得渗人。   似人非人之物,他们一进来,屋子里霎时间更为昏沉。   于凡人睡梦中而来,亦步亦趋,也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   卫渊看准时机,顾不及感叹此鬼丑陋,早早凌空而下,手中八面汉剑一道森寒剑光,当着前面那鬼眼睛直接劈斩下去,剑身上早已有了破煞诛邪符效力,那鬼就只一只眼,且盯着那床铺,措手不及,剑光已逼近身来。   只来得及一晃头,长剑擦着脖子直接贯穿过去。   那鬼吃痛,就要大叫出声。   卫渊凌空右脚虚空一踏,一道妖风汇聚脚下,御风而动,猛地拧身,右手八面汉剑削斩下一大块腐烂之肉,左手顺势拔出背后断剑,在那鬼退避一次磕到后面无目鬼身上时候,断剑直接刺入那一只占据大半张脸的眼睛里。   顺势一脚狠辣,踹在这鬼胸腹,将它踹得倒地,凄厉惨嚎起来。   后面几只鬼也乱作一团,尽数鬼吼鬼叫。   “发生什么了?!为何有血气?”   “你已开吃了?!”   “不,是腐血烂肉!”   最后面那低矮小鬼转身想跑,却不妨卫渊早早将一道符贴在门上,这小鬼便如凡人进入鬼打墙一般,四处乱撞都逃脱不得。   这五只鬼全靠着那独目鬼引路,眼下这一只眼睛被废了,五只鬼全成了瞎子,一阵惊怒,尖啸鬼叫,尖利手掌往前撕扯,又有鬼物腹部鼓胀,奋力呼吸,卫渊只觉得身子一晃,自身元气险些就被吸出体外。   若不是卧虎决根基和道门儒家都有关系,首重固本,这一下便要着了道。   当即神色一凛,将门关上,仗着自身剑术轻灵,和这五只恶鬼周旋,伤而不杀,消磨其气力胆气,不过片刻就将这几只瞎鬼一一放倒。   卫渊手掌握剑,坐在椅子上。   身上煞气腾腾。   前面五只形貌丑恶的鬼物狼狈不堪,倒在地上,一个个变作滚地葫芦。   卧虎腰牌早有文字浮现灵台,卫渊已知道了这鬼物的真身。   疫病之鬼一目五,五鬼一目,动静一体。若是单独几个鬼去闻一个人,那个人便会生病。而一旦有五个鬼一起去闻,这人哪怕之前身强力壮,也要在七日之内病死。   隶属于鬼部,却又属怪,为鬼怪,恶类。   窗外村子仍旧安静,卫渊手中剑抵着地,装作对一切了如指掌的模样,唬弄这几只鬼,道:“没有想到,这里还能见到一目五这样的疫病鬼,你们来此多久了?”   卫渊对恶鬼下手毫不留情,五只恶鬼心中早已畏惧,听到询问,为首之鬼挣扎起来,膝行往前叩头道:“这位道长饶命,饶命。”   卫渊不应,仍旧握剑逼问,那几只鬼不得已之下,才吐漏真情。   这村子根本就被一整个鬼域笼罩起来。   这鬼域大有来头,似是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法阵所改,只可惜落入鬼物手中,反倒化作了个森罗鬼域,七日为期,门口打开。   凡人进入之后,会遇到各种恶劣气候,或者大风或者大雨,进来的人不到七天不可能出去。   可哪怕是身强力壮的人,待够七天也得损耗大半的元气,疫病鬼上身,破财鬼趴在背后,一番折腾下来,少说得耗去正常时大半的寿数,最多活到个三四十岁就得痨病复发惨死。   而这些损耗去的寿数,也即是常人的元气阳气,自然到了这村子里。   其他鬼物不知怎么样安排。   反正掌柜的从不肯让他们五个一头吸一个人的元气,这样便可让客人死在外头,省得在这里出事,惹来龙虎山和茅山上的道士。   卫渊道:“掌柜的?”   一目五答道:   “正是鬼域之主,开一庄子,不卖茶,不沽酒。”   “做死人饭,迎八方客。”   “庄子在哪里?”   “常人要去,得走西方。”   声音一顿,又叩首讨饶,卫渊手中剑猛地出鞘。并不留情,剑光闪动处,几只恶鬼已一一倒在地上,最后那鬼知道自己必死,凄厉怒吼一声,就要朝着卫渊扑杀上来,被断剑直接钉穿了喉咙,喉咙发出杂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一众恶鬼伏诛,校尉面不改色,用旁边布巾缓缓擦去剑上绿色脓血。   卧虎腰牌微微震颤。   斩杀一目五。   得功勋三。   这鬼物也就只是比卫渊之前收拾过的画皮奴稍强。   不过,三点功勋好歹也是三点功勋,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卫渊好不容易重新有了功勋入账,在面对那不知何时,也不知从何地爆发的山君威胁,心下总是安稳了些。   而一目五口中的掌柜的,应该就是汪弘和口里的饭店。   这一次倒是找到了正主。   村子宁静,卫渊将剑收好,回身见到一众鬼物倒伏在地,这一目五虽然是鬼。却又是怪类,有实体,看着碍眼,卫渊将这五只鬼物直接自窗扔到外面,皆如顽石坠在地上。   环顾这村落,知是鬼域环伺,既走不脱,又一身技艺在身。   索性便在这倒伏恶鬼的地方,抱剑在怀,坦然入睡。   黑夜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妖鬼缓缓靠近。   “奇怪,一目五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一鬼面色一变,道:   “该死,他不会嘴馋真吃了人罢!”   这时代灵气复苏,神州可自有天师府镇压一方,佛道弟子下山,众鬼匆匆赶赴一目五前去之处。然后月光下脸色凄惨,只见到五只鬼摔在地上,一身烂肉几乎成了肉泥。   群鬼止步,眼底有骇然。   然后皆退去。   一夜竟然无事。   第二日卫渊睁开眼睛,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打开窗户,看到窗外有两个人在打扫路面,肉眼看去是在扫杂草落叶,在卫渊眼中,则是两个人在打扫一目五一滩一滩烂肉。   那对情侣路过,似乎没有想到这春日里还有这么多落叶。   “啊,这个啊,是昨天夜里刮大风,刮下来的。”   一个面容和煦慈祥的老婆婆回答。   “是啊,是啊,风可快呢,像刀子一样,雨可冷啊,像宝剑一样。”   另外一个木讷的老婆婆说道。   那年轻女人笑着拉着男朋友,踩踏在落叶上,靴子踩着叶子,发出嗤嗤的轻响,让人心里舒服,像是来到秋日慵懒午后,卫渊看着女子脚下高跟靴抬起又落下,动作轻灵,踩着腐烂的鬼怪肉。   噗呲,噗呲——   高跟鞋将一块块烂肉踩碎。   肉眼不可见的青色脓血落在米白色的裙子上,落在手上。   那双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人在笑。   两个打扫的老婆婆停下来,慈祥看着玩笑着的情侣。   喉咙上下动了动,似乎是在吞咽口水。   当当当——   卫渊眯眼看着这一幕,手掌慢慢搭在背后断剑剑柄上。   敲门声响起。   卫渊将手松开,开门。   枯瘦和气的店老板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扫视着满是鬼怪鲜血的屋子。   躬了躬身子。   “您好,需要打扫屋子吗?” 第五十六章 邀请做客   这民俗老板身上没有一点点的鬼气妖气。   至少以卫渊现在道行支撑下的法眼看不出异样。但是肯定是有问题,卫渊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扫帚,神色从容道:“麻烦打扫地干净些,晚上好睡觉。”   老板木着脸看着卫渊,慢慢点了点头。   和卫渊擦肩而过的时候,老板嘴唇嗡动:“小店吃的东西有干净的,有不干净的。如果碗里筷子朝着东边就能吃,旁的方向最好不要碰。”   “筷子头指着西边儿的饭,不是给客人你吃的。”   木讷男人目不斜视走到屋子里,一下一下打扫着地上肉眼不可见的妖鬼之血。   卫渊抬眸看了这老板一眼,若有所思,道一声多谢,走出门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隔壁带着大眼镜的沈寄风,她似乎完全没有睡好,盯着两个黑眼圈,看到精神奕奕的卫渊,愣了一下,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忍不住道:   “你昨天睡得怎么样?”   卫渊坦然道:“甚好,相当畅快。”   沈寄风古怪盯着卫渊,最后咬着牙扶了扶眼镜。   手掌在鼻子尖儿扇了扇,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味道。   那对情侣四处拍照,倒是带着卫渊来的那司机打算在村子里探探。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 众号 看书还可领现金!   他和那些先他们住进来的客人混熟了。然后一同找到了本地人的导游,那导游口才相当好,将这个小村子的历史故事讲得引人入胜。然后就相当热情地邀请那几人去他家做客。   笑呵呵地道:“这出来旅游啊,饭店得吃,真想吃地道的东西,还得去自家里不是?   一家一个味,饭店里可吃不着这么好的。”   这一番话说得那几人相当心动。   那导游又趁热打铁道:“难得几位过来,算是我对各位找我做导游的感谢了。反正自家老婆做的饭菜,不值几个钱,算是我请大家的。”   这下先前担心会不会被宰客的人稍微放下心来。   又说了几句,也就跟着去了。   一路上谈天说地,倒也轻松愉快,渡过横贯村子的河流之后,前面就是导游的家。   可这地方偏不说,门修的也窄,窄,只能容一个人的身宽。但是高,门漆成了黑色,常人家院子大门都是两扇门对开,这门倒像是城里的防盗门似的,就只一扇。   一名男子忍不住笑道:   “老弟啊,不是哥哥说你,你家这门修的可不怎么好,上宽下窄的。”   导游赔笑道:“这地方偏僻,我家也穷,也就这一间『老房』。所以大门比较窄了些,只能一个个走过去,现在我老婆孩子都在家里头,几位先进去稍微等一等,我去买一点酒菜。”   众人不疑有他,都点头答应下来,等到导游走远了,看着那黑色的狭窄的门,司机藏于众人之间,心中突然有些不安,打算打电话给卫渊。却身躯僵硬,难以动弹,而那有些胖的男人敲了敲,清了清嗓子,道:   “您好,有人吗?”   “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男人敲了第三次,这一次提高了点声音,道:   “麻烦开开门,外面来人啊。”   吱呀——   这一次,门打开了。   众人打眼一看,心底不由得突了一下。   门里黑洞洞一片。   阴影里看到了一个女人的面容,也不出来。   就是在里面把门打开了。   而且这门却不是往里拉,而是往外推的,隔着门,能看到里面有些黑黝黝的,隐隐看到屋子里有松树柏树,还有大团大团白色的花朵,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伸出有些苍白的手掌,就站在黑黝黝的门后面,往里招手,幽幽道:   “呀,是客人啊。”   “请进来吧……”   卫渊离开民宿之后,背着装剑的袋子直奔着西面儿过去。   沿路上就像是自顾自赏景,实则暗中寻找一目五所说的店在哪里,只可惜并无所获。而沿路村民,无论先前是在做什么,当卫渊路过之后,都会停下动作,眼神奇诡默默盯着他。   当卫渊视线扫过之时,又会彼此闲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这鬼域之中,凡人负剑而行,神色坦然从容。   反倒群鬼隐有惶恐似的。   这里地方不大,卫渊很快就到了整个村子的最西边。   却并没有看到那什么饭店。   前面只有山,而山前还有一条汹涌的水路奔涌而过,水势腾腾。   传说之中有弱水,落羽都沉,不要说是血肉之躯,就是魂魄都没有办法从和河上走过去,这一条河自然不可能是传说中的弱水。但是上面升腾着死气和怨气,沾上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这一条河流,如果卫渊没有记错,应该是洛江的分支。   洛江是绕过泉市的一条水系,它的支流,不应该有这么宽阔才对。   卫渊好奇看着这水流,恍惚间听到了轻笑声音,他微微皱眉,倒也不惧,按剑闻声而去,看到水边有一位娇俏少女,赤着双足踏水轻笑,似乎是卫渊脚步声比较大,惊动了那少女,她低低惊呼一声,双手捂唇,又向着卫渊招手。   卫渊笑着摇了摇头。   那少女见到他不过来,迈着步子走到河流里几步,回眸望向卫渊,眸光潋滟,隐隐含情脉脉,身上衣衫单薄,在水中隐隐有些透明,让人心动不已。而就算不为美色,见有人前往水道中流戏水,稍微有些良知的人都会劝阻。   少女又向卫渊招收,姿态婀娜,娇俏可人。   卫渊无奈,笑着摇头道:“不过去了。”   声音顿了顿,道:“就是你当初那么单纯,才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啊。”   少女面色一愕,旋即一下涨红,面红耳赤,似乎极为羞愧不好意思,卫渊一双眼睛看到她身上只有淡淡的鬼气。却没有厉鬼的怨气戾气,也没有拔剑斩杀的念头,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叨扰,你在这洛水支流里面,有没有见到过身穿黄衣的一位女子,还带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约莫这么高。”   卫渊伸出手在旁边比划了下,又往上面挪移了下。   “这么高。”   那少女似乎讶异有人询问自己,想了想,摇了摇头。   卫渊遗憾低语:“这样啊……”   站起身来,对那少女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少女魂魄面红耳赤作了一揖,消失不见。   卫渊看得失笑,人有好恶之分,精怪之属似乎也各有性格,就像是刚刚那少女,似乎是死于水中。但是却没有厉鬼的变化,看上去反倒是有了几分水中之精的意蕴,他收回思绪,思考那黄衣女所说的救一救是什么意思。   她为何说自己能救她?   居住于洛水之中的精怪……   卫渊沉思许久,突地瞥到这河流之中,隐隐游过去两尾大鱼。   心中一顿,一个荒谬却着实可能的念头浮现心底。 第五十七章 报恩(感谢|麻雀|的盟主)(1/4)   黄衣女是洛水当中的精怪,且有性命危机。   眼见着两尾鱼甩尾摇曳入水中。   卫渊心中有所猜测,当即毫不停留,回转奔回了那民宿。   踏入民宿之后,迈步直往后厨的方向走去,背着长剑,抬手撩起帘子。   就像是帘子隔绝了这两个世界。   一阵血腥味道扑面而来。   当,当——   灶上烧着火,锅里水煮沸了,一个个眼珠子似的水泡翻滚起来,又被戳破,白色的雾气充塞在整个屋子里。   肥头大耳的厨子握着一把尖刃儿的剔骨刀,一下一下剁着桌案上的大骨头,血肉溅出来,森森的刀刃,断裂的白骨,粉腻的肉沫,组合成让人不适的一幕画面,在厨子桌案上,横放着一尾极大的黄鱼,正在剧烈挣扎。   一侧鱼篓里,则是两尾稍微小些的黄鱼。   三条鱼在见到了卫渊时候,更为奋力挣扎起来。   果然。   卫渊心下道一句,而那厨子见到卫渊的时候,也停下了动作。   慢慢转过头来,一双木着的眼睛看着卫渊,手中的尖刃刀往下滴血,慢慢道:“客人来这里,是做什么?”   卫渊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黄鱼,又指向了鱼篓里的两条稍小黄鱼,客气道:“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三尾鱼儿舍给我?”   厨子闷声闷气道:   “……这是今日晚上的主菜。”   卫渊迈前一步,道:   “我最近一心向善,见不得杀生,还请你把这三尾鱼给我。”   “实在不行,我出钱买。”   “出钱?”   肥头大耳的厨子握着滴着血的尖刀,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在卫渊身上摇曳。尤其是在心肝脾肺肾的位置上顿了顿,似乎有些犹疑,又有些嘴馋,卫渊右手缓缓抬起,搭在了背后长柄物件上,那厨子才似是想起了什么,身子颤抖一下,道:   “……好,给你。”   他把大黄鱼扫进竹篓,递给卫渊。   卫渊接过放着三尾黄鱼的竹篓,道谢一声,转身离去,背后厨子沉默了下,闷声道:“你之前说想要走,有人想要告诉你一句话。虽然来的路已经没办法走了,但是还有小道能出去。”   能出去,但是就不要想再找到进来的路了。   卫渊点了点头,道:“费心了。”   “不过这里风景很不错,我很喜欢,想要多住几天。”   “这两天不想要走了。”   厨子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渊提着这竹篓鱼,回了屋子,之前斩杀一目五留下的鲜血痕迹已经统统被打扫干净,卫渊将竹篓放在桌上,道:“是你之前托梦给我吗?”   黄鱼似乎通晓人性,在水中起伏,连连点头。   卫渊若有所思,看到那两条小黄鱼已经奄奄一息,道:   “可要我将你们送回江中?”   黄鱼再度点头,如人叩首,在本就不多的鱼篓当中游动,鱼鳍轻轻拂过两条小鱼,姿态有怜爱之情,卫渊提了鱼篓,重新抵达宽阔超过常理的洛江支脉,将篓子倾倒,三尾鱼冒出水面转了几圈,拜了几拜,摇曳到水深处去了。   卫渊回到民宿当中。   抱剑靠着床铺,闭目冥思,没过多久时间果然沉沉睡去。   在梦中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一黄衣女子拉着一双儿女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拜谢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愿为将军粉身碎骨,也要报此恩德。”   卫渊摇了摇头,道:   “没有必要,你是水中的精怪,可知道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   黄衣女子答道:“好教将军知晓,贱妾在洛水中也有百年,一日糊里糊涂撞入了这村子的水域里,就再也出不去。无论朝着哪个方向游动,最后都会回到这村落当中,对这岸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有两件。”   “其一将军您来时候的车里,必然有鬼物在,他们这两日必然会极力邀请您去家中做客,将军有道行在身,自然不惧。但是也不能小看这些鬼物,人间有话说,强龙难敌地头蛇,若无必要,万万不可前去。”   “一旦迫不得已,在去他家中前,得要买一把大红伞,等到到了门口,一定要他先进去,待得他进门之后,便以红伞撑开,顶着他家大门。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也不能去看,如此才能无恙。”   卫渊若有所思,道:“那还有一事是什么?”   黄衣女脸色稍微苍白了些,叩首道:   “无论如何,还请将军务必于三日之内离开这鬼域。”   “为何?”   “因为三日之后,便为时已晚了,此间鬼王要在三天之后成亲。”   卫渊晒然:“他成亲会有诸多恶鬼前来?”   黄衣女摇了摇头,面色恐惧:   “他想要强娶的,是山上的天女。”   你听说过,天女和凡人的故事吗?   你一定听说过对吗?   厌恶天上清苦的神女来到了人间,在洗漱的时候。却被贪恋神女容颜的凡人偷偷藏起了羽衣披带,没有办法再回到天上去。而后留在了人间,嫁给偷窃她衣服的凡人,生儿育女。   幸福美满,人人艳羡。   但是本应该是在天上的神女,是否喜悦?   黄衣女的修为有限,梦境很快苏醒过来,卫渊想着她最后的提醒。   心里突然想到了今日自告奋勇,要去村子里打探情况的司机,心中顿时觉得不对劲,掏出手机,打开却记起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到司机。   眼下已经快要下午,司机却始终没能回来,显然有些不妙。   卫渊皱眉,在外面转了一圈,这地方竟然没有见到一处有红色。   更不必说是红伞。   难不成得放血造一把?   卫渊有些牙酸,一时有把这个打算直接放弃的念想,可黄衣女提供的法子却又是极有可能起到效果的,就这么放弃似乎有些可惜。想了想,卫渊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有可能能帮忙,正是今日提醒过他的民宿老板。   索性去找了老板,询问有没有大红伞。   “客人要伞?”   “本店这里正好有一把黑色的。”   枯瘦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卫渊,慢慢回身,从桌子下面翻找出了一个木匣子,递给卫渊,说是黑伞,可打开之后,里面正是一把大红色的伞,卫渊眼尖,看到老板握着匣子的手掌出现类似白纸被烧焦的黑色痕迹。   老板将双手笼在袖口里,眉眼低垂下来。   “我想要,晒晒太阳。”   这村子里永远都是一片阴沉的天气。   好似要叫人发霉。   卫渊点了点头,接过了这匣子,随手背在背后,仿佛背后有两把剑匣。   方才转出门去,就看到先前和他一起坐车来的情侣颇为兴奋地招呼他,道:“卫小哥,你现在有空没?老吴说在这村子江对面有一座老房,可以带我们去看看。”   “你也是一起来的,不如咱们一块儿去?”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卫渊看了看情侣背后,同样是一同坐车来的那中年男人,看了看外面。   下午了,天气阴沉潮湿,司机仍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于是他点了点头,轻松笑道:   “好啊,一起去。” 第五十八章 终得见   沈寄风也答应了那中年男人的邀约,抱着电脑,一步不离地跟着卫渊。只是脸上神色略有纠结,不想靠得太近,又始终不肯远离一定范围,就好像只有待在卫渊一定范围内才能保证安全。   卫渊看着这自来到这鬼域里,就死死跟着自己身边的少女,心里若有所思,对她的身份有了隐约的猜测。   说起来,司机老周本身虽然没有加入行动组,却也知道其内部事务。   当时就应该问问,大概率这沈寄风也是行动组编外成员之一。   一路前行,那男人带的路果然和黄衣女所说一般无二,过了那一条满是死气,奔腾而走的洛江分支,江岸之后是一片绿竹林,竹林深处有人家,倒是有好的韵味。   男人指着前面一家上宽下窄的黑门,客气道:“今天难得来客人,你们先进去坐坐,我老婆孩子都在,我去买点小吃小菜,待会儿咱们下酒吃。”   那一对情侣看着周围环境,碧水滔滔,杨柳依依,颇为喜欢,这又不是什么很难为的事情,做势就要答应下来,卫渊抬手阻拦,看向那男人,笑道:“这……不好吧?”   “我们都是陌生面孔,这要是吓到了嫂子怎么办?”   那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卫渊会这么说,一时间还得思考怎么回答。   卫渊却已笑着道:“还是一起进去吧。”   男人张了张口,摆手道:“这不好,我还得去买点东西……”   “你们进去就好。”   那情侣当中的男生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劝说道:   “卫渊,咱们礼貌点,也不至于会误会对吧。”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   卫渊摇头道:“说起来倒是我没必要这么拘泥了。”   男人稍松了口气,还要开口,却不防备卫渊左手早已翻下扣住他手腕,一惊之下,看到那张面容沉静,自语叹道:“早知道就不找借口了,糊弄鬼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那男人脸色大变,正要挣扎。   却听得卫渊一声呵斥:“进去。”   翻手甩腕,已经将那男人直接扔到了门上,也是奇怪,森森的黑门,看上去坚硬结实,那中年男人竟直接跌到进去,卫渊抬手背后红伞撑开,直接抵住了那男人和狭窄黑门,情侣还有些茫然这事态发展,就听到噗呲一声。   仿佛是烧红的铁杆伸入雪里。   里面一下传来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音,有什么东西扑在伞上,伞面不断颤抖,倒映出一个扭曲的人影,旋即是癫狂凄厉的大喊:   “放开我!”   “你看看我,你张开眼看看我!”   声音凄厉渗惨,仿佛是在耳边响起。   那一对情侣吓得毛骨悚然,卫渊踏前一步,挡在背后三人之前,双目微敛,伞上传来阵阵抓挠声音,仿佛是前面门后有人不断挣扎,在用力撕扯一般,气力极大,一般人肯定无法支撑住,可卫渊一身道行,纹丝不动。   也不知是过去多久,凄厉惨叫才慢慢停下来。   沈寄风喘着粗气,睁开眼睛,看到旁边那情侣在阴气冲击下,竟是昏厥过去,卫渊将红伞收好,这一把大红色的伞,伞面上早就坑坑洼洼,出现一道道黑色的抓痕,触目惊心。   在红伞前则根本不是什么大门,那儿立着一座漆黑色的棺材。   刚刚就差几步,他们就直接走进棺材里去。   寻常棺材都是埋在土里,这棺材却是竖着立在地上,连地面都没接触,周围包裹了一层红砖,将这棺材和大地隔绝起来,沈寄风微吸了口气,脸色发白,道:   “是立棺。”   “立棺?”   “嗯,死于非命,怨气浓郁的人,不能下葬,就只好先这样处理,等煞气被流水带走了,才能往下埋,这是个死不瞑目的人,埋到地里一定会养出僵尸来。”   卫渊看着这立棺旁边,许是这幻境被破了的缘故,原本的鬼域边缘竟然浮现出了大片大片的雾气,周围环境时而虚幻,时而模糊,偶尔蒙上了一层浓雾,偶尔则是真实不虚。   卫渊微微皱眉,往前迈步三步,仍旧是河岸边的景色。   沈寄风赶紧起身跟在卫渊的身后,这个时候还抱着那电脑,另一只手因为紧张而下意识牵着卫渊的衣摆,卫渊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名情侣,看向这短暂被打开的鬼域。   那种模糊的雾气正缓缓恢复正常。   卫渊开口问道:“你是行动组成员?”   沈寄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是研究灵气运转那边的,这一次是行动组要我去村子里看看,能不能从煞气流转的规律找到那隐藏起来的鬼域饭店。”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见过你的资料。”   卫渊摇头哂笑,想到传闻中研究功法的人员,指了指这一片散发出雾气的鬼域,问道:   “那你现在能找到这鬼域哪里比较虚弱吗?”   沈寄风小幅度点了点头,拈起两道符咒,起了几个法决,最后道出几个方位。   “大,大概是在这里,时间短,我算不清。”   卫渊抬手拔出了八面汉剑,咬破手指,在剑身上拂过。然后朝着前方斩出,注灵之后,又附着了破煞驱邪符效力,八面汉剑落下,第一剑毫无变化,第二剑同样如此,卫渊并不气馁,第三剑劈斩而出,霍然间,卫渊前面模糊的雾气,以及安静的黄昏景致一下被撕裂开。   就像是世界被分成两半。   前面的部分,天色好像一下就黑了下去。而卫渊他们来的方向,仍旧还停留在黄昏这个时间上,两个世界泾渭分明,唯独洛水的支流奔腾而过,穿过鬼域和现实世界。   河岸边,一座座代表着死于非命,怨气浓郁的立棺安安静静耸立着。   密密麻麻,叫人触目惊心。   竟似是个乱葬岗。   他们就站在这立棺包围当中。   沈寄风忍不住退了一步,头皮发麻。   这里全部都是死不瞑目的人?   而在那些立棺周围,或坐或卧,倒伏了一片前来的游客。   他们就像是在客人家做客,双眼紧紧闭着,脸上却带着祥和微笑。   仿佛正在接受极为热情的招待,诡异森然。   沈寄风心中觉出一股寒意,旋即想到来之前听行动组成员说过,那汪弘和之前就是在墓地偷吃的。然后才找到了那饭店,卫渊想到了之前擒杀一目五时拷问出的东西,若有所思。   开一庄子,不卖茶,不沽酒。   做死人饭,迎八方客。   庄子在何处?   若是常人,当往西方。   卫渊看向西面。   在这乱葬岗似的地方继续往前,江水水势和缓的地方,也是煞气随水汇聚的地方。   一座灯火通明的饭店赫然在目。 第五十九章 来都来了(感谢月丶天樽银帝的万赏)   沈寄风抱着电脑,顺着卫渊视线看到了那个饭店,嘴唇都颤了颤。   是反弓煞。   她一眼认出了那饭店的地势,开在江流平缓拐角的地方,汇聚太多煞气和阴气。若是正常人,肯定连连破财,但是这种地方吃死人饭,发阴间财的反倒是能大吉大利,红红火火。   她是后方的研究人员,虽然有道行在身,可从来没有来过这诡异之处,周围密密麻麻都是那死于非命的立棺,前头又是大凶大煞之处,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怎么办?”   卫渊提着剑敲了敲周围几个棺材盖,当当几声,里面显然是空的,玩笑道:“看来鬼都出门了。”   沈寄风愕然看向卫渊。   他指了指那些倒伏在地陷入沉迷当中的游客,道:   “鬼物眼下都不在,先把这些人弄醒再说。”   鬼打墙,鬼遮眼,鬼压身。   几乎所有鬼都懂得这些手段。   这些游客是中了鬼遮眼。   沈寄风身上有不少安心宁神符箓,一个个拍在这些人的眉心。因为原本的鬼物眼下不知去了哪里,符箓效果轻易驱散了残留的阴气,将这些游客唤醒过来。   只可怜这些人之前还觉得自己是在优雅别致的乡村小院里谈笑饮茶,再一睁眼,就是一片阴气森森的乱葬岗,委实是太考验心脏了些。   醒过来之后都是一阵惊慌的尖叫。   也就是那司机老周镇定些,哪怕刚刚被鬼遮眼进了幻境里面,也还在尽力想要挣脱出来,眼前一花,看到了乱葬岗的立棺和卫渊两人之后,他先是肌肉紧绷,旋即才松了口气,背后满是冷汗。   靠着特别行动组的证件以及一般民众不可能拥有的枪械。   卫渊三人成功让这些游客安静下来。   尤其是那稍胖点的男人似乎听过特别行动组的存在。虽然恐惧慌乱,但是也至少稍微冷静了点。而之前被一目五看作是个大恶人的高大男人也老老实实的,没有惹什么麻烦。   高大男人头皮上满是冷汗,都有些站不稳当。   他刚刚还对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猛瞅,看的口干舌燥。   一睁眼自己呆在乱葬岗里,对面儿就是个阴森森的黑棺材。   娘嘞,腿肚子都软了。   司机老周服用丹药,短暂激发身体,恢复了精力,短暂商讨之后,众人决定先由老周和沈寄风一同,护着这些普通人先离开这乱葬岗,理论上,他们刚刚突破了一层鬼域,现在应该是现实世界。   得要赶快离开此地,并且想办法联系到行动组。   沈寄风下意识看向卫渊:“那你呢?”   卫渊指了指远处的饭店,洒然道:   “来都来了,好歹进去坐坐。”   卫渊要去这饭店一探的理由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不提那传播邪术的男人就曾在这里出没,单单是这巨大真实的鬼域,死于非命的立棺群,还有黄姑女口中,大胆包天,想要去娶山上天女的鬼王,就足以让卫渊冒险一探究竟。   这饭店在鬼域之外,鬼域中的鬼不能轻易出入。所以这地方大概率没有知道卫渊的鬼物,小心点应该能够混进去,同时也已做好若有不对,即可遁去的准备。   卫渊以驱鬼神通从刚刚那红伞上牵扯下了那棺中鬼留下的气息。   身上裹挟一股鬼气,坦坦荡荡走向了那一座饭店。果然是古色古香,酒旗招摇,两侧还垂着灯笼。只是酒旗褪色,灯笼更是蒙着一层白皮,散出幽幽的青光,青光只能照亮不大的范围,像是引导人走向另一个世界。   卫渊扫了一眼,见到饭店里群鬼乱舞,正是生人莫入之处。   面不改色,推门而入。   而在他踏入这饭店的时候,脚步微顿。   卧虎腰牌低低震颤,一副画卷在卫渊灵台意识前展开,昏黄色的纸张上,寥寥几笔,绘出了一座路边酒家,年轻店家微笑邀请客人入内,二楼木窗推开,一妙龄女郎抬眸看天,意态寂寥。   一行墨字浮现眼前。   《怪力乱神,怪之十七》   忽而似乎起风,画卷上沧海桑田一般,之前的年轻店家越来越苍老,最后化作白骨倒在地上,花开花落,行人来往,小童渐渐变大,苍老,路边繁华富足的百姓渐渐越来越少。而后兵马奔走,战乱遍地,大地满是白骨森森。   而那少女仍旧一如当年模样。   叹气一声,似乎看向卫渊方向。   最后这酒楼似乎隐隐散发出怪异之气。   画面缓缓暗淡散去,与此同时,卫渊耳边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喂,喂,说你呢?!”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这张脸?”   一个面色煞白的鬼物皱着眉头打量着卫渊,凑近了嗅了嗅,满鼻子的鬼气,可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围着卫渊打转,卫渊回过神来,面不改色道:“我是新来的,以前来的时候,也没见到大哥你啊。”   “是这样吗?”   那鬼摇头晃脑抬起头,问道:“那你是什么鬼?还是哪种妖怪?”   鬼,妖怪?   卫渊忍不住心中发笑。   好问题,活着自然不能是鬼,可人化作的妖怪要叫什么?   没有等卫渊回答,那鬼似乎闻出来了卫渊驱使的那鬼气,恍然道:   “原来是个翻江尸,是个水鬼。”   卫渊笑着点头,那鬼看着卫渊干燥的衣服,又狐疑道:   “你的水怎么不够多?”   卫渊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从容笑答道:“都在这儿呢?”   白面鬼恍然道:“原来还是个死前喝饱了的。”   他摆了摆手,道:“过去吧,过去吧,算你小子来得及时,来得迟点,你什么都分不到了。”   卫渊眼眸微动,心里留了个心眼,一个生人混在鬼堆里,也不害怕。反正害怕也没有用,索性慢悠悠地往过走,放眼一看,嚯,淹死的,被砍死的,毒死的,没了脑袋的,有穿着古装的,也有现代衣服的,应有尽有,好一副百鬼图。   这群鬼喧嚣吵闹,卫渊趁着这帮鬼吹牛之际,打算试试打听点东西。要不然听一听也是好的,心中微动,便凑到一只吊死鬼旁边。   “为什么不见掌柜的?”   吐着舌头的吊死鬼眼角下垂,瞥了卫渊一眼,含糊不清道:   “小子你死前还没成亲吧?”   他拍了拍卫渊,鬼脸满是唏嘘道:“要不然你就不会问这么没水准的话了,啧啧啧,这三天之后都入洞房了,掌柜的自然是在准备大婚的事情了,怎么,来陪着咱们这些鬼物吗?”   “天女大人香得多了。”   “真想要一下把天女吃了啊。”   意有所指,一众鬼都大笑起来。   若是男人说这话,那是相当没品的玩笑,可这些鬼这样说,搞不好就是字面意思,卫渊又转而道:“这样啊,我准备了点新婚贺礼,还想送给掌柜的。不过之前听闻咱们这儿居然还有生人进来过,怎么没把那人给吃了?”   一青面獠牙,是鬼实怪的妖鬼笑道:   “生人,你说的是那鬼道士啊,嘿,他不也跟着掌柜的去了?”   “怎么,你难道还想吃点道士肉?快别想了,要不是他真有本事,一般生人进来,早给咱们分了,心肝脾肺肾什么都剩不下,那一堆骨头和油都得拿来烧火。”   “再说,那可是这儿的贵客,掌柜的能圆了那念想,和天女成亲,也还是靠着那道士手段,你还敢打主意,倒是胆子够大。”   卫渊若有所思,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音。   有鬼高声喊着:“来了,今儿的主菜来了!”   刚刚争吵大笑的群鬼一下安静下来,转过头去,目不转睛盯着一处位置,大口吞咽口水,氛围刹那间变得阴气森森,卫渊转过头去。却见有两个身高体壮的鬼推着个板车出来,上面捆着的主菜,竟是一个人。 第六十章 搜神 (4/4)   卫渊被群鬼拥挤着往前走去,面色微变。   靠近了才看到,那被绑来的,竟算是相熟之人,正是那家民俗的老板。   两只赤着上半身的恶鬼将那老板直接扔在了石台子上。   “今儿本来是没能有新货,可这家伙吃里扒外,竟然敢私自和生人说话,还私藏了红布料子,哼,今日就该叫咱们活吃了他。然后去找到那个杀了一目五的人,见着了生面孔,记得汇报了,自有上等的心肝赏给你们。”   带人来的妖鬼大声喊话,群鬼更是激愤声讨。只是眼睛死死盯着那老板,眼睛几乎发绿了,不断吞咽口水。而听到后面一句,刚刚那些鬼却下意识看向了唯一的一个生面孔卫渊。   卫渊面上丝毫不变。   心中却是知道了这老板为什么会被绑来。   大概率是今天他单独询问老板的事情被谁看到了,然后被牵连。   把红伞交给卫渊的民俗老板本来面无表情,也因为群鬼的动作,看到了混在群鬼当中的卫渊。   微微一怔,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瞪大,突然奋力挣扎起来。   继而就像是死到临头终于崩溃了一样,一反之前木然,破口大骂道:   “来,来啊!”   “你们这帮腌臜的鬼物啊!”   “害得我到现在这幅不生不死的模样,我早就想你们死个干净,吃了我,哈哈,你们吃,你们尽管吃,我哪怕被杀了,也要诅咒你们,最好全都烟消云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猛地啐了一口,唾沫吐向卫渊的方向。   神色疯狂,就好像他深恨着这个鬼物一般。   周围那些好奇狐疑盯着卫渊这生面孔的妖鬼见状也移开视线,放下了心中猜疑,觉得自己刚刚想法有些可笑,看来这一张生面孔不但没有和这老板有关系,反倒是有仇。   面对民宿老板的挣扎,早有鬼物一齐压上去。   那枯瘦男人被两个鬼物压制住,剧烈喘息着,身子本能挣扎。却又如何挣扎得开,眼神木然,从卫渊身上移开,卫渊知道这老板的意思,是想要他赶紧离开,卫渊微垂了垂眸子。   群鬼趋步上前。   卫渊环顾周围群鬼,无声一笑,干脆利落,抬手,拔剑。   铮的一声剑啸。   森森剑光如雷炸起,猛地横扫。   众鬼还盯着食物,哪里能防备得这狠辣一剑,待得反应过来,凄厉鬼物惨嚎早已响起。   转眼便有一人以肩膀为突破直接撞入群鬼当中,本就被这一剑斩伤了的众鬼心中骇然。一时间慌乱,竟被撞得纷纷退开,忽而那人便腾空而起,剑光森森,仿佛从天坠下了一团白雪,在前面群鬼身上拉扯一道道伤口。   继而这一团冰冷如雪的剑光猛地溢散,化作一道极快极凌厉的破空剑光。   群鬼恍恍惚惚,仿佛听到了辽阔大海上,以高速掠过海面的风声。   压着民宿老板的两个恶鬼转眼没了头颅。   啪嗒。   卫渊踏在石台上,微蹲,膝盖微弯卸力,左手手掌按压石台止住身子动作,右手掌中剑因为高速移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两只狰狞的鬼首自两侧坠下。   那一张脸煞白的鬼物几乎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转眼之间这群鬼就如波开浪斩一样,给冲散了,他鼻子嗅了嗅,面色一变,道:“生人?!”   声音才落下,已经被一剑刺入心口,眼前一黑。因为符箓之力而魂体崩散,剑光耀耀,脚步腾挪,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卫渊已站在那民宿老板之前,断剑一划,将束缚着他的绳索扫断。   民俗老板瞪大眼睛,看着卫渊,想要说什么,却只是重重一叹气。   卫渊横剑看向这一众狰狞鬼物,神色宁静。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如是而已。   卫渊这从后方暴起的突袭,一众鬼物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再打算围堵上来的时候,卫渊早已经一下抓起那枯瘦的民宿老板,背在背上,右手八面汉剑剑光森森,搅动寒光,前面那些鬼物手中仪仗的东西,纷纷被长剑抵挡,击退。   一人之力再强,若是给这么多鬼物拉扯住也是个死字。   之前在月露留影当中,被画皮奴围攻的下场卫渊还历历在目。   他身法够快,再加上这饭店也不大,几乎就给他冲了出去。   可前脚已经迈了出去,卫渊却感觉一股拉扯的力量,险些一个踉跄直接趴在地上,回头看到,正是那吊死鬼,一条舌头跟绳索似的,直接缠住了卫渊的脚脖子,脸上露出森然可怕的表情。   群鬼大喜,立刻就要扑上来。   卫渊面不改色,左手拔枪,专为修士改造的枪械发出仿佛雷霆般的怒吼,第一枪直接把吊死鬼的舌头打了个大洞,第二枪则是朝着眉心打过去,吊死鬼身子一颤,舌头一松,卫渊已快步奔出。   群鬼跟上,当踏出这饭店时候,卫渊回身一枪。   破甲弹直接钉穿了饭店的牌匾,咔嚓一声,那似乎很有些年份的木质牌匾从中间裂开,直接落在地上,第二枪则是洞穿那散发幽幽青光的灯笼,一捧火炸开,就要烧在牌匾上,群鬼骇得毛发耸立,纷纷扑上去把火光拍散。   便是给那鬼火烧得自己龇牙咧嘴也不敢真的叫火把牌匾给烧了,这一番忙活,等到回过头的时候,哪儿还见得着卫渊身影,一个个咬牙切齿,可看着屋子里鬼物倒伏,却又觉得心底惊慌。   唯独那被差点打断舌头的吊死鬼心中不忿,见到卫渊已经离去,仍旧骂骂咧咧。   “好个生人,跑的倒快!”   “若要给我逮着,定要把你剥皮拆骨,活活掏干了你的心肝脾肺肾!”   卫渊调动锦羽鸟妖力,脚下如同踏着狂风,奔走速度极快。   那些鬼物似乎极为害怕饭店被损毁,被绊住了脚步,倒是叫他轻而易举地脱身离开,到了稍微安全些的地方,卫渊把那民宿老板放下来,看着周围阴森荒凉的风景,笑叹道:   “没有想到又见面是这么个情况。”   枯瘦男人摇了摇头,木着脸道:“你该走的。”   “再有两天就是这里鬼域主大婚,到时候就是你也走不脱了,他如果真的能强行娶了天女,这鬼域就不是幻境了。”   “不是幻境,那是什么?”   民宿老板迟疑了下,道:“……可能是一小片阴间。”   “阴间?”   卫渊看着鬼域边缘处,从这里似乎还能走出去。不过出去了就休想进来,整个鬼域山村里,少说还有二三十个普通游客,就这么走了,他自觉虽然不是多舍己为人,这样的事情也做不到。   至少也该尽力尝试一番,若是力有不逮而无奈退去,那也能够坦然无愧。   况且,既已在司隶校尉卷宗之列,那恐怕也是世仇。   此刻不解决,往后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卫渊摇了摇头,道:“那先不走了。”   可说不走,现在又该怎么做也是个麻烦,往后走,饭店里一堆怒火冲冲的妖鬼,往前走是整个鬼域的魑魅魍魉,更有不知在哪里的鬼王和邪道士,卫渊也是觉得棘手。   思来想去,孤掌难鸣,若是说当下能找到还能帮忙的人,一个就是希望沈寄风联系到行动组,看看那边能有什么办法,另外一个,可能就是那位即将被强娶的天女了。   卫渊突然自语道:“天女,是天地清灵之属吧?”   那民宿老板愕然道:“什么?”   卫渊笑了笑,道:“没什么。”   耳畔有虎啸低沉,灵台之前,文字缓缓流过,之前斩杀一目五,以及自那群鬼当中冲杀而出换取的功勋一一浮现。却还差了一点,卫渊想了想,对民宿老板笑道:“那你先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我恰好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去去即回。”   饭店之前三十步处,吊死鬼骂了许久,这才痛快了。   不只是为了抒发心中愤怒,也是在做给其它鬼去看。否则他先前被一枪差点打断舌头,又给吓退了。要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面子上挂不住,意犹未尽,最后又骂了一句,道:“他日有胆再叫我遇着了,必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何必他日。”   才酣畅淋漓地骂完,便听到这么一句话,吊死鬼突地心里一突,一抬眼见着了那黑衣持剑的青年,当下只觉头皮发麻,正要开口去喊,那青年笑言一句,当下最好,早已出剑,狂风激荡,鬼物只见到眼前一花,一道剑光占据视野范围,旋即陷入永眠。   卫渊收剑,复归斩首夜奔而去。   全部的功勋尽数耗去,化作了一门新的神通。   『搜神』   神灵,天地清灵之气。   这门神通口气很大,实则效力却未必比得上名号。   能够寻找到那些被称为神的灵性,但也就是如此了。至于是否是能和对方平等交流,就要看司隶校尉自己的实力了,实力不足,对方脾气又暴的话,大概率是打一架,是以名为神通,实则是拜帖一般的法咒。   这一枚符箓现于卫渊左手。   并指虚叩虚空。   淡淡的涟漪浮现,继而迅速扩散开来——   ‘司隶校尉卫,请见天女。’ 第六十一章 人之欲望不死为执而术也由此而生   故事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时间过去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啊。   漆黑的屋子里,点着了一点油灯,黯淡的绿色把周围照得有些阴森。   一只枯瘦的手掌拨动着灯芯,恍惚地失神。   只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有一个穷小子,住在洛江边上,家里爹娘都已经死了,他每日还需要去放牛,牛……   对了,牛。   他咧嘴笑了笑,终于记起来了。   他还有一头牛。   爹娘早早死了,大哥嫂子继承了房子,给他留下了一间屋,一头牛。   没什么好抱怨的。   每日早早出门,放牛吃草,拉牛耕地,虽然不富裕,但是日子过得很悠闲。   穷小子觉得,这样也足够了。   这是个俗套普通的人生,娶妻,生子。而故事开始变化,要从他遇到了那个女子讲起,那是从没有见到过的人啊,他没有想到过,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只是见到了一面,他就像是着了魔,整夜整夜睡不着,整日整日发呆。   他吃饭时想着那女子,睡梦中也在想着。   心里想着,盼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那女子,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只要看一眼就满足了。   拉着黄牛去河里,坐在青石上给牛刷背,这在往日,会让穷小子吹着口哨感觉愉悦的活儿变得乏味了,他抚摸着黄牛水亮的皮毛,叹息道:“牛啊,牛啊,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那位姑娘?”   本是自言自语的疑问,黄牛却开口了,道:“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看着吓呆了的穷小子,晃了晃头,道:“只要你给我割一把新鲜鲜嫩的麦苗,用柔软的杂草给我铺窝,明天早上要用黄豆和鸡蛋给我吃,我就能让你见到她。”   这是很荒谬的事情,但是穷小子照做了。   他割下了自己田里的麦苗,又找到整个村子里最柔软的草料。   第二天,黄牛拉着他飞快地跑,跨过了洛水,跨过了高高的山,在一片原野和城池中间,他真的看到了那位美丽的少女,穷小子回到家中之后,更好地对待黄牛,几乎当做了朋友一样。   可是见到那少女之后,穷小子心里更加思念她。   想着那像是黑夜一样的长发,想着那白皙的面容,还有可望而不可及的气质。   又有一天,他忍不住,在给黄牛刷毛的时候,忍不住抚着黄牛的脊背叹息道:“唉,黄牛啊黄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和那位美丽的姑娘多说说话啊?   她如同天上的明月,我只想着和她说说话,那么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黄牛摇头晃脑,道:“这件事情有点难,但却也不是不能做到。”   “你要给我准备绫罗绸缎铺成的床铺,肉和酒做的菜肴,明天早上用红色的布料系在我的牛角上,趴在我的背上,不能睁开眼睛,那我就能带你去找到她。”   “然后告诉她,想要不被人间的道士发现,就要解下她的披带和羽衣,换上人的衣服,这样你们就能够成为朋友。”   绫罗绸缎,好肉美酒,不是穷小子能够得到的东西,但是他还是想尽办法做到了。   第二天黄牛露出獠牙,吃肉喝酒,豪爽地像是山上的山贼,吃饱喝足之后,穷小子在它的角上系了红色的布。然后黄牛带着他一路奔走,这一次速度更快了,穷小子感觉风刮着自己的脸,生疼生疼,仍旧死死闭着眼睛。   他真的再度见到了那姑娘,虽然紧张结巴,还是如黄牛教导的那样说了一遍,少女很讶异,客气地向他道谢,他觉心满意足,得已经没有遗憾了,回去之后,和那黄牛同吃同睡,几乎如同手足兄弟一般感情深厚。   少女和他成为了朋友,偶尔会来拜访,披带并不是解下的。而是会化作一个小小的精致木盒,随身携带,他也曾经见到过两次。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那美丽的少女对他仍旧客气而礼貌。   但是穷小子心里慢慢地有些其他念头生长起来,那念头像是一团杂草一样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给黄牛扶背,道:“大哥啊大哥,你我就如同是兄弟一般,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够和那位姑娘永远生活在一起?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了,只要能够达成,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不情愿的。”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免费领!   黄牛这一次却摇头道:   “我将你当做兄弟,所以实话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凡人,是山上的天女,没有来到过山下的人间。所以好奇,但是好奇心总会过去,人间从来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间,有朝一日她会回到山上。”   “除非你用妖怪的皮肉,把她的披带包裹起来,她找不到披带,没有披带,她就没有办法飞回山上。而用妖怪的血肉污浊了羽衣,埋在门口,她就无法走出门槛,不能飞也不能走,只能留在人间,但是这怎么可能做到呢?”   穷小子叹了口气,似乎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想。   晚上的时候,他请自己大哥黄牛出来喝酒吃肉,桌上是各种各样的美食,还有大坛大坛的美酒,穷小子给黄牛敬酒,说道:“多写大哥点醒我,不至于沦落到痴迷一生的地步,来,喝酒。”   黄牛似乎很开心,还是如同之前那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吃下了半头猪的肉,足足三坛的酒,醉死过去。   然后穷小子用砍树的大斧头,一下一下,剁下了黄牛的头,又用锯树的工具,剥开了黄牛的皮,鲜血淋漓,还是热乎着的,透着酒香味,穷小子擦了擦汗,看着黄牛,道:“妖怪的皮,这里不就有吗?”   “大哥,你和我就像是手足兄弟一样,就再帮我一次吧。”   他说有新的黄牛肉吃,邀请少女做客。然后提议说想要看看那一个盒子,然后趁着少女不注意的时候,用沾着血的牛皮把木盒子包裹了起来,埋在了地下,就这样,把本该是在山上的天女,留在了这个人间。   一开始他很痛心地说要帮忙寻找,让少女暂住在家里的阁楼。   而他去哥哥那里应付几日,但是如何能找得到?   一日过去,一月过去,仍旧没有找到,穷小子开始逐渐显露出本性。   竟然想要做出无礼的举动,少女神色凛然拒绝。而那穷小子甚至不曾靠近少女,便被无形劲气打飞出去,摔在地上,终于愤怒,歇斯里地地怒吼,将门锁住,用妖怪的牛骨和血肉包裹着羽衣,埋在了门口,让那少女再不能走出来。   他想着,时间慢慢过去,就会回心转意。   但是少女只是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无论他愤怒,辱骂,恳求,还是痛哭流涕,仍旧不理不睬。只是望着天空,欲望的火焰几乎让他变成了偏执的疯子,他在这里做了酒楼,只在外面和第一层摆桌子,少女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众人询问,穷小子便说,这是他的妻子。   他甚至收养了两个孩子,说是和自己夫妻的子嗣。   但是,但是他仍旧无法靠近那少女,时光流逝,他逐渐变老,越来越老,终于有一天老死在了这里。而那少女还是当年的模样,他倒在了地上,看着那冰冷地,从不曾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欲望和执念烧灼心肺,终于出离地愤怒疯狂了。   “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   “哪怕是死,哪怕是我死了,我也不会离开你,不会!”   青色的烛光闪动着,周围阴森森一片。   穿着道袍的男人赞叹道:   “很有意思的故事,是天女和凡人故事的原型啊,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他看着半个身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道:   “为什么那穷小子的哥哥嫂嫂从来没有出现过?好像消失了一样。”   “第二次的时候,他是从哪里一夜间就得到了价值昂贵的绫罗绸缎,又是从哪里得来了能够喂饱妖魔的酒和肉,那些肉,真的只是猪肉吗?而不是……呵,只是猜测,毕竟妖魔吃得那么开心。”   道士声音一顿,看着男人,玩味道:   “还有,你真的有过一头牛吗?”   “那吃肉施术的,真的是黄牛?”   阴影中的男人盯着道士,气氛有些压抑,沉默了许久,然后慢慢咕哝着:   “这只是一个故事。”   他望向窗外的山上,道:“一个再过两天就会结束的故事。”   在被充满死气煞气的洛水环绕着的山上,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   阁楼中有穿白衣的少女,一股和鬼域不同的清气正在竭力抵抗着外界翻涌的变化。但是已经慢慢抵御不住,慢慢收缩,当她彻底失败之时,这个鬼域就会彻底成型。   女子神色平静。   沉睡的时间太久了,她的力量损耗巨大地可怕。   而这个时代,也终究已经不是神灵之属的时代了啊。   她还积蓄了最后一丝力量,至少能够和鬼物同归于尽。   正在这个时候,虚空中有一道涟漪浮现,就像是以夜色为水,有一处落下了石块,泛起涟漪,少女脸上浮现微微的愕然讶异,手指伸出,涟漪碰触手指。   『搜神』   古老印记代表的讯息徐徐散开。   “司隶校尉卫,请见天女。”   “古之卧虎?!” 第六十二章 鬼域 (感谢龙long的两万赏)   卫渊盘腿坐在黑黝黝的岩石上休息。   前面就是那枯瘦的名宿老板,好歹问出了名字,吴六。至于为何这么个名字,倒是没有多说。不过大概能猜得到是家中排行的缘故。   八面汉剑横放膝前,吐纳呼吸,卧虎决缓缓流动。   卫渊只是可惜自己没能把吃的带出来。   身上只有贴身放着的一块特种压缩饼干,需要用刀子切开吃的那种。   泡面,面包之类味道稍微好点的吃的全部都在民宿里,那里他们是暂时回不去了,水也是个问题。不过比起食物来说还算是好解决,吴六找到了一些能吃的果子,勉强能应付过去。   卫渊靠着石头,尽量减少活动带来的能量消耗,可旋即就有一种极为突兀的困倦感浮上心头,身体仿佛和魂魄分开,类似的感觉卫渊经历过数次,同时也感觉到了对方那边传递的善意,双目闭合,没有去反抗这种感觉。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原本整个鬼域的主色调都是阴沉压抑的,现在卫渊视野中的鬼域却亮了起来,处处都有一种玉白色的光,一名少女安静看着自己,容貌暂且不说,其本身存在具有有别于人类生灵的感觉。   “卧虎?”   她似乎是在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卫渊心中有感,见到吴六仍旧沉默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回身看了一眼,『自己』仍旧闭着眼睛。   洒然一笑,拱手道:“在下卫渊。”   天女还了一礼,看了一眼卫渊,道:   “没有想到,醒过来还能够再看到司隶校尉。”   卫渊答道:“我也没有想到,我们这个时代居然还能够看到活着的神灵。”   毕竟,从各种角度来看,现代社会并不适合这些神灵存在。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将杂念压下,微微抱拳,道:   “这一次冒昧传讯,是想要请教天女,可知道该如何才能破此鬼域?”   天女看了卫渊一眼,想了想,还是道:“这……恕我直言,你眼下实力,并不能和我曾经见到过的几位卧虎相比,平常的鬼物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里的那只已经有所变化,不是那么简单。”   “我与你一缕清气指路,卧虎还是现行退去的好,他日修为大成再来不迟。”   她反倒开始劝说卫渊离开这里。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卫渊如何肯轻易离去,只是道:   “变化?愿闻其详。”   天女想了想,这里是类似于清醒梦境世界的状态,索性招了招手,出现桌椅,桌子上展开了一副画卷,白皙手指一划,画卷上就出现了奔腾的江流。   江流奔走,竟然从画卷上跳了下来,在卫渊和天女身前浩浩荡荡地流过,真实无比,少女指着江河道:   “这是洛江,原本这里不具备成为鬼域的基础。但是这江水中曾有许多人无辜丧命,积累了怨气,最后冲刷在了这个转折处,江水流走。但是水系当中的煞气就都冲击到了这里。”   手指抬起,又指了指拐角处,道:   “这里的鬼物复苏之后,将这些煞气引导到了常世的反面。然后又引诱其他人坠水溺死,煞气越积越多,最后演化出了这个鬼域,复苏百余年,又招来了其他的魑魅魍魉,才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鬼域和江水其实连在了一起,江水中的水煞不断积累在这里。”   “现在的它已经可以算是鬼王。”   卫渊倒是没有料到还有这样的变化,地势勾连江煞,最后又和鬼物联系起来,一层层效力叠加,很有章法。显然不是简简单单孤魂野鬼的路数,摇头叹道:   “这确实不是我能应付的对手,但是阁下是天女,也解决不了吗?”   女子道:“我才刚刚苏醒不过十多年,羽衣又被他藏匿起来。而我本身则被鬼气逼迫在距离这煞气汇聚之地最远的地方,勉强阻碍鬼域成型之机已经是极限,没有办法轻易下山。”   卫渊想了想,道:“那我去替阁下取来羽衣如何?”   天女诧异看了卫渊一眼,认真思考了下这个提议,道:“那鬼物时时刻刻都守在羽衣旁,我自己没有了羽衣,也不是他的对手,卧虎你正面对上,恐怕也敌不过他,除非是在两日之后。”   “两日之后,他大概会离开那里,上得山去。”   天女没有说下去,但是卫渊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三日之后是鬼王大婚,两日之后,恐怕就是要上山接亲了。   而天女获得羽衣会恢复法力,鬼王肯定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上山的时候,不可能会带着羽衣。   卫渊唯一的机会是趁着鬼王离去的间隙,将羽衣偷出。而后想办法将这宝物送还天女,让她得以恢复部分实力,才能和鬼王抗衡。   卫渊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   “事已至此,何妨一试?”   他声音顿了顿,笑道:“不过,还要向天女讨要一缕指路清气。”   天女只当是卫渊要留一条后路,当即分出一缕清气给了他,纠缠在卫渊手指之上,靠着这一缕清气,卫渊隐隐能够感觉到眼前鬼域的薄弱处,鬼域其实可以算是极大范围的鬼打墙,靠着清气引路,就能走出这鬼域范围。   天女将清气分出,身形逐渐转淡,这梦境世界也开始慢慢黯淡下去。   卫渊将清气收好,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还有一事请教。”   “不知那鬼物,是用什么东西封住了羽衣?”   天女神色顿了顿,回答道:   “巫蛊邪祟之术。”   “巫蛊邪祟之术……”   卫渊从梦境世界清醒过来,抬起手,果然看到手指上缠绕着一缕类似清风的事物,相较于这阴暗昏沉,叫人觉得压抑的鬼域,可谓是格格不入,卫渊心中若有所思,反手将这清风收好,和旁边沉默的吴六道了一声稍等。   然后起身往西边而去,动用妖力行动,速度颇快,很快就看到了流淌而过的洛江,仍旧是超过人间洛江的宽度,其中充斥凡人不能轻易沾染的煞气和死气。   按照天女所说,这洛江就是煞气汇聚的源头,也因此它也同时流淌过人间和鬼域。   卫渊脚步慢了下来,掏出手机,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按动,将一行行字输入进去,同时顺着江流往上行去,终于寻到了之前寻找黄衣女时曾遇到的女子魂魄,后者似乎诧异再度看到了卫渊,愣了一下,旋即匆匆忙忙施了一礼。   卫渊还了一礼,道:   “姑娘,这一次有事想请你帮忙。”   女子微怔。   卫渊连忙道:   “不是什么大事,可不可以替我找一找生活在这江中的黄氏一家。”   “他们是三条黄鱼。”   女子魂魄听到黄鱼时候恍然大悟,冲着卫渊摆了摆手,就钻入了江水中。不过片刻,就有一大二小三条黄鱼钻出水面,在水面上冲着卫渊点头。此刻是鱼身,不能开口说话,卫渊俯身下去,干脆询问道:   “我有办法,能够让你们离开这鬼域,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如何?”   黄鱼连连点头。   卫渊并指将自天女处得来,能够看破这鬼域迷障的清气点在那大的黄鱼头顶,又取出了手机中的存储卡,递给那黄鱼,道:   “你既然知道和我一起来的人里面有鬼物,那么应该也看到了和我同行的那个女子,劳烦你想办法把这个东西交给她,剩下的她应该就知道怎么做了。”   黄鱼张开口,吐出了一个坚韧的水泡,将存储卡容纳进去。   然后一个甩尾,没入水中。   沈寄风和司机老周带着一众游客,心惊胆战,足足走了一夜。   终于看到了日出的光,朝阳照亮了周围的环境,终于确认了现在已经成功走出了那阴森可怖的鬼域,立刻联系到了特别行动组成员,被接到了真正的村子,一到了疗养的地方,沈寄风便和张浩等人交接各种事情。   这两日受到诸多惊吓,再加上赶了一夜的路。   她心力交瘁,竟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梦中,朦朦胧胧见一黄衣女子手捧一物,恭恭敬敬道:   “黄姑女,特奉将军之命,送一物来此。” 第六十三章 卫渊盗宝(感谢矢活吉的盟主)   将军?   沈寄风看着眼前黄衣女,她似乎清醒,又似乎还在梦中,无法思考。   周围是流淌的洛江,旁边还有一座石碑,上面写着洛水渡三个古字。只是有些残破了,一切都很真实,沈寄风却无法自如行动,眼前那黄衣女复又说了几句,然后道:   “贱妾不能亲自将此物送到姑娘身前,便在这洛水渡处等候。”   “此事重大,万望速速来取。”   复又再拜,便一步步退入水中。   沈寄风心中着急,想要伸手去拉住那黄衣女,可这一动念,周围的环境霎时间如泡沫般破碎。   “沈师妹?沈师妹你醒醒”   “醒了,醒了。”   沈寄风迷迷糊糊地被人唤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特别行动组同时有些担心的面容,张浩见沈寄风醒过来,松了口气,递给她一杯咖啡,道:『刚刚做噩梦了吗,一直在喊着停下』   “你们跑了足足一夜,如果真的扛不住,先去休息一下吧。”   沈寄风下意识接过咖啡,摇了摇头,道: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困,现在已经好多了。”   “继续吧,卫馆主还在鬼域里,必须想办法再进去一趟。”   低头抿了口咖啡,微苦的味道刺激舌尖,感觉精神一振,沈寄风又想起刚刚那短暂却又真实的梦,按了按眉心。一时间未曾想到精怪托梦这一点上,只当做自己是不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正在此时,她视线微微一撇,看到旁边桌子上有水迹组成字。   “万望速来。”   沈寄风瞪大了眼睛。   不是梦!   张浩注意到沈寄风的异样,道:“怎么了?”   沈寄风摇了摇头,想到那梦中所见,呢喃道:“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那个梦里,有个穿黄衣服的女人”   片刻之后。   引擎轰鸣。   张浩右脚踩在油门上。   特别行动组的车辆快速行驶在车辆上,他们刚刚询问了村子里的老人,才知道村子附近真的有一个叫做洛水渡的地方。只不过因为那地方水深,死了不少人。所以村子里的人基本不去那里,早已经荒废。   他们刚刚问清楚了方向和路线,正往过赶。   张浩咬着烟,手掌把这方向盘,道:“是托梦。”   “能够做到托梦的同时,在你身边留下痕迹,至少有一百五十年到两百年的道行,这种精怪放在古时候,几乎是能经历一个国家由盛转衰的全部事件,这种精怪,这种精怪”   他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形容,又猜测道:   “这精怪已经有快两百年道行,她口中将军,又是指的谁?   难不成是两百年前大明时的武将,生前立下赫赫战功,战死之后,被后人祭祀,成了这一片区域的土地或者山水神祇,察觉到鬼域的异样,才派精怪给你托梦?”   “可这个时代,神灵基本已经全部消失了才是。”   沈寄风道:“可能就是因为已经如风中残烛,才需要黄姑女来传讯。”   “或许吧。”   张浩应了一声,踩油门的右脚又加了点力气。   他心里还是有些焦躁。   毕竟之前应邀而来的卫渊眼下还困在鬼域当中,刚刚还说沈寄风累了很久,这几日他也几乎没有怎么睡,眼见有了点线索,哪里还能够按捺地住,又给了点油,越野车冲撞开道路上的杂草,终于找到了那洛水渡。   几乎是看到这地方的第一眼,沈寄风脸色就有些变了。   除去洛水宽度不能够和鬼域当中相比,这里的地势位格和鬼域饭店所在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有江水流淌而过。而后几乎是以直角的弯曲度拐了一个弯,继续流淌离去。   两人下车之后,快速走到了洛水渡石碑旁边。   却没有找到那黄衣女子,沈寄风心神不宁,左右找了找。突然听到流水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了一条黄鱼浮出水面,不断用尾巴拍动睡眠,沈寄风心中微动,下意识道:“黄姑女?”   黄鱼连连点头。   张浩听到声音,看到了那通晓人性的黄鱼,讶异之下也猜到了这恐怕就是那托梦精怪的真身。   沈寄风在岸边蹲下来,看着那黄鱼道:“黄姑娘,那位将军要你给我们送什么东西?”   张浩也是心中微动,一位大明末年,战功赫赫的武将。   会有什么东西需要这黄鱼传递?   他想起古时候双鲤鱼,尺素书的典故,不由猜想这黄姑女口中是否也有一封书信。然后就看到黄鱼游到岸边,张开口,吐出了一个坚韧的水泡,有一物落在沈寄风手中,少女只是看了一眼,身子就僵硬下去。   张浩走上前去,好奇问道:“那位大明将军给了什么东西?”   沈寄风一点一点抬起头来,看向张浩,似乎有些懵,许久后才呆呆地道:   『卫馆主的存储卡』   “什么?!”   看着手上那小小的存储卡。   张浩和沈寄风一时相对无言,脑子都有些懵。   黄姑女说是将军要她把这东西送过来。   但是送过来的却是需要卫渊指纹才能取下来的存储卡   沈寄风深深吸了口气,结结巴巴地道:“可,可能是卫馆主在里面遇到了那位将军吧。然后拜托这位黄姑女,把东西送过来。”   张浩慢慢点了点头,道:『确实应该是这样』   脑海中却回忆起卫渊战斗时候,杀气浓郁,就像是从古代沙场上冲杀出的战场剑术,夹着烟的手都有些抖了抖,头皮都有些麻了,沈寄风随身背着那个大盒子似的笔记本,将存储卡插入,快速调出了里面的内容。   只有一个件。   打开之后,简短的字铺展下来。   张浩吐出口气,定神去看件内容,和沈寄风的神色都慢慢凝重下来,看完之后,张浩有些不敢置信道:“只是一夜不到的时间,卫馆主就已经把鬼域形成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沈寄风将件滑到最后,道:“卫馆主有事要我们帮忙。”   她抬头看向那反弓煞,道:   “掘开河道,把江水直接改道引走,直接破去这里的反弓煞,掘断鬼域根基。然后,卫馆主说如果可以的话,把这里的风水改一改。”   “改一改?”   沈寄风扶了扶眼镜,有些不明白地念道:   “要改成比反弓煞更凶的西方白虎煞。”   “越凶越好。”   鬼域当中,气氛前所未有地热烈起来。   四肢消瘦的饿死鬼拍掌大笑,青面獠牙的妖鬼行走于街上。   桥下水女掩唇轻笑,立棺门前,鬼来鬼往,影影绰绰。   好一出百鬼夜行!   所有的鬼物都知道,今天是鬼王迎娶山上天女的日子。一旦鬼王娶亲天女,这个鬼域格局就将彻底成型,对于它们来说自有大的好处。因而这一天几乎所有鬼物都上山去给鬼王贺礼。   但是总有例外。   也有鬼物在这个时候还得要干活。   一被开膛破肚的刀兵鬼满脸艳羡地看着灯火辉煌的山上,想来肯定有上好的肉可吃,心肝脾肺肾什么都不缺。但是他奉鬼王的命令,必须呆在这里看守一物,刀兵鬼遗憾地收回视线,准备回去。   忽然!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几乎瞬间以膝盖压在了刀兵鬼的脊椎骨,将其狠狠地压制住,一只手捂着鬼嘴,另一只手如同短兵的断剑横着斩过咽喉,将这鬼物的脑袋直接割了下来,卫渊顺势翻滚,藏匿在一片草丛中。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仿佛传说中奉行信条的刺客。   无声无息地靠近,无声无息地潜行。   完美。   卫渊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到左边一只握着长枪的战死鬼呆呆看着藏匿在草丛里的自己,似乎那匮乏的脑容量无法迅速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和卫渊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去找其他的鬼物。   却早已被一道剑光斩下了脑袋。   只是交手的声音毕竟还是有些大,门里有留守的鬼物听到声音,开口询问道:   “怎么了?!”   潜行失败。   卫渊吐出一口气,认清楚了自己这种擅长正面攻坚,斩妖除魔的类型,对于潜行这种高难度动作来说还是太勉强,看了一眼气氛热烈的山顶,距离这里还有很远,且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得到那里嘈杂的声音,显然这边的动静基本传不到那里。   索性放弃了悄无声息盗走羽衣的念头,堂堂正正的站起来。   反手拔出八面汉剑,一脚踹开门。   众鬼似乎没能想到会有生人敢这么堂堂正正进了鬼域,一时懵住。   卫渊左手已抽出大威力枪械,对着群鬼快速将子弹打完。   轰鸣而有节奏的枪鸣音被淹没在山顶的狂欢当中,破甲弹却打穿了此地鬼物的薄弱部位,溅射出了发臭发黑的脓血,打空子弹,这儿的几只鬼早就懵住,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卫渊已迅速逼近,右手中八面汉剑撕扯寒光,朝着那鬼物当头劈下。   你好,司隶校尉。   打劫。 第六十四章 得手上山 (感谢番茄加柠檬万赏)   山腰之上,百鬼夜行,狂欢无休止。   青白色的灯光将整座山都照地阴气森森。   狂欢,狂喜,无尽的欢乐喧嚣声音远远传出。   而在山下。   八面汉剑宽厚的剑刃震颤嗡鸣,重重劈斩,对面的妖鬼双手持枪用枪柄把这一剑拦下,剑身上气力越压越大,妖鬼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拼尽全力抵抗着这剑身上的怪力。   喉中发出低低怒吼,因为拼尽全力,面容都有些扭曲。   突而一轻,那剑身上力量突地直接泄了个干净,妖鬼反应不及,动作还保持着抵抗劈斩的模样,用力过猛,以至于往前踉跄了一步,空门大开,心中霎时焦急,想要重新调整架势,已经被一柄断剑反向卡主枪柄,顺势一削,卸去兵刃。   再来就被八面汉剑直接斩了脑袋。   倒在地上,彻底消亡   卫渊吐出一口气来,将剑拄在地上,略略有些疲惫,一翻冲杀,他也稍微挂了点彩。可是相对应的,这屋子里的恶鬼全部已经被斩杀,倒伏一地,历经这一次鬼域鏖战,他那一路战场杀伐剑术和玄元剑诀倒是使得越发熟练。   喘匀了气息,卫渊将长剑收入背后剑鞘,右手反扣断剑,缓步行走在这地方。   这地方不算太大。   一番寻找,靠着天女所说,包裹羽衣的巫蛊邪祟之术的气息,总算是找到了正主,出乎卫渊的预料,竟是被埋在了地里,卫渊撸起袖子,抄起妖鬼手中的兵器当铲子,挖了好一会儿,将那刀都挖地崩了刃,才将那盒子挖了出来。   精巧华贵的木盒,却被一股虚幻的黑红色光芒包裹着。   卫渊给自己手掌施了一道破煞诛邪符,又覆盖了法力,这才小心翼翼去抓那盒子。   在他接触到盒子的时候,一股凄厉,哀绝的嚎叫声钻入卫渊耳中。   “为什么,为什么!”   “你我手足兄弟,你竟害我!你竟害我!”   不必卧虎腰牌反应,卫渊卧虎决运转,就已将这杂念驱除。   只是那一卷踏入饭店时候开启的卷宗《怪力乱神,怪之十七》,再度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变化,原本画卷主体是客栈二楼望向天空的少女,以及倒伏地上,不甘死去的枯骨,可现在画卷上的一切都开始逆向变化,白骨生肉,荒土抽芽,散发淡淡白光。   卫渊控制身体离开了这一处地方,隐蔽起来,画卷方才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故事要从久远的岁月之前开始。   洛江边的城镇里,有一对富足的夫妇,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憨厚而稳重,小儿子轻佻张狂,夫妻二人心疼小儿子。却又烦恼他的性子,为了不让小儿子败光家业,他们去世的时候,把大部分家产交给了长子,并且要他照顾好自己弟弟。   长子如约照做。   时间慢慢过去,一切都波澜不惊。   可小儿子却因为见到了一位美貌的少女,茶不思饭不想,竟然做出了极荒唐的事情。   他知道那少女行善。   于是在春日里,割了自己麦田里的麦苗,因此吃不上饭,像是糟了灾的灾民。   成功见到了那位少女。   但是他还是想着更进一步,可见到少女虽然衣着简单。却显然不是穷苦人家,而自己却没有家业,或许因此不能和那少女相识。于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哥哥,跪地长哭,在他不断的讨要和争吵下,让哥哥一家离散,他却得到了自认为足以和那少女匹配的绫罗绸缎,美酒佳肴。   但是少女却对这些并不在意。   他痛苦地发现,那少女看向自己的眼光,和看向当日的灾民没有区别。   他不甘心。   他心里有火焰在烧着。   这个时候,有一个邪术师找到了他——   他知道了少女的身份,知道了该要如何才能将她留下。   于是,他去找到了自己的大哥。   卫渊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扭曲,手中木盒之上的怨气也开始爆发,晕染画面,让这一段画面更为真实,卫渊看到了昏暗的屋子里,一对长相相似的兄弟在饮酒,弟弟表现得很老实,似乎浪子回头。   哥哥很开心,喝得酩酊大醉。   却没有发现弟弟滴酒未沾。   烛光泛起青色。   哥哥大醉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而弟弟举起了磨得森亮的斧头,朝着自己的兄长砍下去。   最后他站在了血泊当中,道:   “大哥,你和我是手足兄弟啊,就再帮我一次吧。”   他以血亲愤恨不甘为药引,做了人间最为污浊之物,谎称自己的兄长身死,哭嚎连天,将心善的天女引来,与妖术师合谋,得以以巫蛊邪祟之术将羽衣封印,埋入地底之中。   但是天女终究是天女,天地轻灵之气尚在。   弟弟癫狂若死,不能近身三丈。   直到有一日,引来了卧虎。   卫渊眼前的画面缓缓消散。   但是同时,有另外的声音响起,是之前的司隶校尉,嗓音沉静。   “此人对外称天女为自身妻子,又写了所谓天女和凡人相恋的故事,实则尽数荒谬之言。但是有一件事情颇为诡异,当我等将其擒拿之后,交由大狱审问,诸多酷刑之下,他却只说,一切所为皆是父母留下的一头黄牛要求。”   “是黄牛吃了麦田的幼苗,黄牛要求有绫罗绸缎,美酒美食。”   “最后他杀的也是黄牛,是妖魔。”   “其所说所言皆似发自肺腑。”   司隶校尉的声音顿了顿,玩味道:   “但是,他并没有牛。”   “亦或者,确实存在这样一头牛,但是那头黄牛妖魔,就是他自己。”   “他割了麦苗,于是说是妖魔所为;他欲要贪求绫罗绸缎,美酒佳肴,便说是妖魔所说;   他弑杀血亲,却说自己在斩杀妖魔,一切所为,皆是牛魔,而牛魔,亦是他自身。”   “将罪责推到妖魔的身上,故而能毫无愧疚,肆意妄为的人,本身亦是人魔之一。”   “吾为杜预,大晋司隶校尉,后世之人,于此人魔之事,且行且戒,既为斩妖之人,勿令魔从心生。”   司隶校尉的声音徐徐散去。   而卫渊灵台所见的卷宗也终于露出了真容,就像是先前山君图一样,有神庙和妖魔两道变化,这画卷就像是被火焰烧灼了一遍,整体色泽霎时间变得灰暗,天空暗淡,大地高耸成山脉,遍地死气。   山上天女笼罩清气,大地上一名青年昂首死死盯着天女。   卫渊令卷宗缓缓旋转。   青年的影子拉长,变成一只黄牛。   黄牛和青年一同往前迈步,亦步亦趋。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卷宗在灵台中翻转一遍的时候,青年和牛魔融合为一,不分彼此。   其皮肤如同被烈焰燃烧过,焦黑而扭曲,出现道道狰狞裂痕,面容可怖,双瞳全黑,回首看向卫渊的方向,咧嘴微笑,满嘴森森利齿。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画面终于彻底消失。而似乎是因为刚刚画面的缘故,封印着羽衣木盒的黑红色气息缓缓扭曲涌动,卫渊伸出手,虚按在这封印之上,道:   “且散去吧,你那冤仇,我自当为你讨回来。”   黑红色气机升腾,化作一青年,跪伏虚空叩首,方才散去。   卫渊将木盒塞入怀中。   抬头看向那山,抬手驱鬼,伪装了自己生人气息,装作是来贺寿的鬼物,快速朝山上而去。 第六十五章 且给他一剑(感谢梨花看海棠的万赏)   今夜山上,那诸群鬼喧嚣不止,早有大坛大坛的美酒被抬了上来,众鬼喧嚣碰杯,喝了半晌,已经皆有了三分醉意,或者抓住个断头鬼,和它划拳;   或者寻了个饿死鬼,与它拼酒,山腰之上,早已乱糟糟一片。   卫渊借着驱鬼之术,招来一身的鬼气缠身。   面色如常,混入了这一森罗鬼域。   这处鬼王大婚的所在,虽然喧嚣,但喧嚣之音中却又极为诡异,笑声或者尖利,或者诡魅,忽前忽后,让人毛骨悚然。   寻常人接亲大婚,都是用的颜色很正的大红灯笼。但是现在这里却点着了一盏一盏青色的油灯,散发出幽幽的青白色光芒,其中油脂发白烟,引得生人反胃恶臭,却令群鬼狂欢如醉酒。   大盘大盘的血肉美食放在桌上,地上,任由群鬼去取,妖鬼露出那尖牙撕咬,时而大口灌酒,时而放声大笑,有身上沾满水渍的桥女拍打青石,似在如人唱曲,唱至性起,婉转低吟:   “夫君也,且听我一言,夫妇年纪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两肢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入饥人腹,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哪如死人香?”   音调低吟诡异,词句森然,叫人背后发凉,众鬼群妖却是听得行起,纷纷叫好。   幽影婆娑。   鬼气森森,好一处幽冥盛景!   卫渊忍住拔剑把此地尽数荡平的冲动,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阴鬼游魂,一枯瘦鬼物见卫渊手中无酒,半醉笑着端起酒坛凑过来,打着酒隔儿道:   “咦?你不喝酒吃肉,且要去哪里?来吃来吃!”   卫渊只推脱道:“要留出肚子,吃待会儿的主菜。”   鬼物一怔,恍然笑道:“哈哈,原来你是等着山下面那几十个生人啊,好眼光,好胃口。不过这明日才是大婚,今天只是接亲,那些个生人主菜得要明日才能一尝味道啊,你怕是要饿一日功夫。”   卫渊眼底转冷,却只如常笑道:   “只消想到那些生人,如何还能吃得下其他?”   鬼物颇为认可地点头道:“确实如此。”   卫渊还要往上走,那鬼瞅了瞅他,突地道:   “这老兄,你上山难不成是要去看天女大人?”   卫渊面色不变,呵呵笑道:“这明日就是大婚,这不是想要凑上去看看,天女到底是和人间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么?”   “不要看我,你难道就不好奇?”   那鬼听了先是点头,又连连摇头,道:“我且劝你还是死了这一条心,天女虽然香气诱人,可却不好凑过去啊,这些时日多少个兄弟想去闻一闻肉味儿,都给那清气打得魂飞魄散,你去了不也是这么个下场?”   “眼见着这时候,你可勿要去找死。”   这鬼物半醉之时,才劝了几句,就见到那『鬼』已经走得远了。   索性也不在意,又灌了两口酒,拉着周围几个熟悉的鬼物,说着又有哪个小鬼贼心不死,想要去瞅瞅天女模样了,众鬼群妖便是哈哈大笑,彼此劝酒,猜着那不知死活的家伙何时灰飞烟灭,并不放在心上。   卫渊很快摸到了地方。   是一座木质的阁楼,周围竟无看守,不过想想也能知道,阁楼附近永远弥散着一股清气,和鬼气对抗,就是有鬼胆大包天想要进去,也会被清气搅地烟消云散。   长此以往,鬼王对这地方的防备反倒不那么放在心上。   只是眼下所见,鬼气不断升腾翻涌,向前逼迫,反倒让清气不断内缩,已经维持不住最初的抗衡局势。   卫渊靠近之后,反手取出腰牌,隐隐低沉虎啸。   也不需言语,阁楼内天女已察觉到了他已经到来,笼罩着阁楼的清气出现一条道路,卫渊便闪身进去,进入同时,解除驱鬼,令那一道趋势的鬼气在这清气下溃散。   山下群鬼感知到了清气波动,然后就是一股鬼气散去。   皆是大笑。   “又有不知死活的家伙去了。”   “哈哈,不管他,这种蠢货这几日多的是,喝酒喝酒。”   卫渊眼前的视野微亮了下,然后就恢复正常。   已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阁楼之中,屋子里应有尽有,素净雅致,一侧还有一个木箱子,里面放着红色嫁衣。显然未曾动过,而一身白衣的天女神色浅淡,坐于蒲团之上。   卫渊收回视线,将怀中木盒取出,放于天女身前,道:   “幸不辱命。”   即便天女一直表现得沉着冷静,此刻仍旧有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到那木盒之上封印已经被除去,略微有了些讶然,冲着卫渊点了点头,道:“多谢。”   手掌轻抚木盒。   盒中亮起一团清气,慢慢流淌向天女的方向。只是毕竟隔了一千多年岁月,这汲取羽衣法力的过程并没有卫渊想象中的那么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卫渊盘腿坐在一侧,运转卧虎决恢复精神,以待可能到来的恶战。   心中亦有一处不解,略作沉吟,询问道:   “有一事在下还是不大明白。”   “当年卧虎既已发觉此事,为何不曾将姑娘救出?”   天女答道:“那一代卧虎本打算将我送回山中,但是污浊之气沾了羽衣,我当时又法力耗尽,需得先以三年时间,让邪气散去部分,才能取出木盒羽衣而不反伤于我。”   “那为何……”   “只可惜两年之后,当代卧虎领将军印玺,率军灭吴而去。”   “而后,有一邪道人,将我羽衣带走。”   邪道人?   卫渊讶然,想到了号称能令鬼王强娶天女的道人,以及从那个道人处流传出来的各类法咒,不知这两者之间是否会有所联系,心中沉吟,天女也全神贯注汲取羽衣之中法力印记。   屋中渐渐沉默下来。   方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突有一股阴气逼迫而来。   卫渊猛地睁开双目,抬手握剑,看向阁楼门口方向。   而天女汲取法力的速度也显然加快。   卫渊按剑,徐步往前,从窗缝向外看去,旋即背后发寒。   见得了一众鬼物,身穿暗红色长袖衣衫,抬一十八抬大红轿,自山下而来,有唢呐声音自雾气传来,此当是红事喜乐,却奏得丧曲白调,鬼气森森。   一般人婚嫁所用的大红色,颜色热烈,能够驱邪。而这些鬼物所穿的红是那种暗红之色,色泽不正,在鬼气当中影影绰绰,只能让人联想到即将凝固的鲜血,直奔着此处而来,先前能够用做防御的清气,现在竟节节败退。   是鬼王接亲的队伍。   卫渊回头看了一眼天女,显然恢复实力还需要一定时间准备。   要是让那些鬼物冲破清气,闯将进来,一切皆休。   而以他一人实力,最多冲散寻常妖鬼,就会被鬼王斩了。   天女睁开眼睛,收回手掌,似乎打算以不完全之身和鬼王较量一番。而卫渊也看到来接亲的鬼物当中并没有鬼王存在,见到天女起身,右手抬起虚按,轻声道:   “且慢。”   天女疑惑看向卫渊。   卫渊想了想,拱手道:“且向姑娘讨一道幻术障眼法。”   少女一怔,然后瞪大眼睛,道:“你?”   司隶校尉提了提八面汉剑,笑道:   “今日这花轿,卫某替姑娘坐了。”   声音微顿,斩钉截铁道:   “且给他一剑!” 第六十六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感谢llls4一万五千起点币   当,当,当——   清脆稳定的敲门声落下,穿着暗红色衣物的鬼物抬着红轿,寂然无声地站在阁楼门口,一低矮弓腰的老虔婆嗓音渗惨道:   “夫人,吉时要到了,还请上轿。”   门内自是没有反应。   这老妇人模样的妖鬼并不意外,又敲门呼喊了几次,见门内天女仍不回应,便有两名极为高大健硕,青面獠牙的鬼物上前,佩戴克制清气之物,打算强行将那位天女请出门来。   可还没动手,只听着吱呀一声,那楼阁木门竟然主动开了。   群鬼讶异看去。   身穿红色嫁衣的天女已经站在门前,甚至于已经主动盖上了盖头。   双手叠放腹部。   只是一言不发。   这一幕倒是出乎预料之外,而那老妇妖鬼诧异之后,也只是当做这倔强了足足一百余年的天女终于算是想开了,倒是省了一番麻烦,弓着腰肢赔笑道:   “夫人竟已经准备好了,还请上轿,上轿。”   “你们几个没眼色的,还不快快让开!”   众多妖鬼齐齐分散开,却也呈现包围模样。   轿子微微往下倾,有妖鬼拉开了轿门的帘子,等到天女沉默不言地坐上了轿子,这才把帘子放下来。然后十八只妖鬼齐齐发力,把这轿子抬起,阴惨惨的唢呐声音再度响起来,老妇模样的妖鬼脸上挂着难得得意的笑容,尖着嗓子喊道:   “夫人上轿!”   “下山,回府!”   一众妖鬼簇拥着暗红大轿,浩浩荡荡地往山下鬼府而去。   沿路早有诸多妖鬼们凑在了道路两边儿,在轿子路过的时候,就不断地鞠躬弯腰,口里说着些恭贺的漂亮话,眼睛则是往红轿子上瞅着,盼着能不能见到那天女真容,最后自是遗憾收场。   天女下山的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鬼王耳中。   男子霎时站起,眼底有无边惊愕狂喜:   “什么?!天女她愿意下来了?!”   “你没有欺瞒我?!”   “小的不敢!”   妖鬼跪地叩首,将那天女最终出门,已经身穿嫁衣,坐上红轿被抬下山来的事情都一一说了,最后说那天女现在已经在鬼王为了大婚而修建的鬼域府邸当中。   这件事情很多鬼物都瞅见了,真的不能再真。   鬼王左右来回踱步,面容欣喜几乎按捺不住,旁边穿黑色道袍的男人诧异,道:“奇也,怪也,那位天女这百年间都坚守防备,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放弃?   按照推算,她的法力还需几个时辰才会耗尽。”   “恐怕有变,或许天女是打算最后对你出手。”   鬼王不在意地摇头道:“无妨。”   “她没有羽衣,就没有道行,清气用来护身尚可,伤不得我,便是能伤了我。若是能够让她稍微出一口气,能够知晓我的一片真心,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按照推算,她剩下的修为,甚至攻不破我的防御。”   声音微顿,复又似想起来什么,呢喃道:   “是了,她应当是想要救那些生人。”   “她原本就心善。”   “她若是愿意跟了我,那些生人,暂且放他们一命又如何?”   转头对叩首的妖鬼道:“且去,将那些生人先压下去,这一次本王大宴,三日内不准你们碰那些生人血肉。”   妖鬼听出这句话的意思,是得三日之后,大婚已过,再开肉宴。   彼时木已成舟。   自无不可。   妖鬼叩首道是,往后退了出去。   鬼王深深吸了口气,虽是妖鬼,却有生前心绪激荡之感,呢喃道:   “终于……”   今日提前婚宴。   天女不再抵抗,让鬼王欣喜不尽,当即吩咐了群妖众鬼,大开宴席。只是未能将那些生人压上来,来一顿鲜活味美的人脍,让那些妖鬼有些遗憾。但是又有知情的恶鬼将鬼王打算传出去,知是三日后再开一宴,于是众鬼便心中大喜。   饮酒食肉,欢呼祝祷之音不绝于耳,一片热烈。   鬼王端酒敬诸妖鬼一盏,旋即让诸鬼自便,今日美酒美食,须得尽兴才好,让这群魔乱舞一幕更为热烈,方才回身对那道人道:“今日我能够如愿以偿,全有赖于道长之恩,应允之事,绝不敢忘。”   “今日宴席,还请道长尽兴。”   黑衣道人点头,漫不在意地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道友自便即是。”   于是鬼王便驾起一阵黑风,回到了自己修建的那鬼府,那模样依稀还有往日居所的样子。却又要比生前的居所更奢华,他迈步往前,挥袖让府邸当中的众多妖鬼都散去离开,远远看着主屋亮起了灯光,天女带着盖头的剪影落在窗上。   只饮一杯酒,鬼王就觉得自己要醉了。   竟已有了酒酣耳热之感。   伸出手解开了衣领处的结扣,一步一步迈步往前。   人间有诗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他亦有此感。   推开门,见到红烛旁边,天女身穿红色嫁衣,盖着盖头,安静坐着。   月下观花,等下观美人。   鬼王咽了口唾沫。   不知多少次梦中所思,梦中所想,今日即将成真,狂喜地让他甚至觉得这是不是也是一个梦,每靠近一步,过往的记忆就更清晰一分。   少年之时初遇,惊为天人。   而后得来了绫罗绸缎,美食醇酒,她的不屑一顾。   乃至于自己不惜以邪术将她的羽衣封印迈入地下。   过往一切,历历在目,却又仿佛一场幻梦。   鬼王坐在了天女身前,轻声道:“终于……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端起桌子上的酒,倒了两杯,含笑道:   “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要这样做了,放心,这是凡间的酒,是我们当年,城中酒肆里卖得最好的那种,是我花费百年时间慢慢摸索,慢慢重现的,只得这两盏,来,试试看。”   他倒了两盏,递过去一盏。   天女似乎迟疑了下,还是伸出白皙手掌,拈起一杯,低头饮酒。   鬼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大醉。   趁着天女低头饮酒的关头,拿起金杆挑起红盖头。   这一刹那,仿佛时间都变慢了。   那是他年少时的一往情深,是他长大后的魔根深种,是他的神佛,亦是他的妖魔。但是现在都结束了,他心中没有了那焦灼的妒火,只剩下温平如水的情意,红盖头落下,鬼王醉眼朦胧看去,然后脸上的神色却一下僵硬凝滞。   那是个眉眼英挺,嘴角含笑的青年。   红色嫁衣如同泡沫一般破碎。   青年拈起酒盏,仰脖饮酒,鬼王百年心血被一饮而尽。   “好酒!”   他洒然大笑。   话音尚未落下,掌中青锋铮铮鸣啸,已经当头劈落!   “吾当还礼也!”   大型挖掘机引擎的轰鸣声始终不曾停下来。   张浩盯着黑眼圈,眼里面满是血丝。   足足两日,从市里紧急抽调了一整个工程队,浩浩荡荡奔赴了这渡口。然后三班倒地疯狂开工,硬生生将这一处的洛江改道,只差最后凿开一层,就能够让洛水转向,让那反弓煞彻彻底底地荡然无存!   张浩握着图纸,重重一挥手:   “用挖的太慢了,把挖掘机撤下来!”   “上炸药!” 第六十七章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本以为盖头下是心心念念的美人少女,可掀开才看到非但不是天女,竟连个女的都不是,巨大的反差让鬼王思绪都懵了一下,反应自然变慢,而在此刻,卫渊之剑早已劈头斩下。   剑身之上纠缠极薄而锐利的狂风,发出清越的鸣啸。   鬼王只来得及下意识退避,避开脖颈处,八面汉剑就已重重斩在他脸上,卫渊吐气开声,持剑旋身而斩,八面汉剑的剑锋扯着鬼物狰狞面容,竟是直接横着斩开,将那张脸自鼻梁上下分作两半。   卫渊落地,闪身后退拉开距离。   “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剧烈的痛苦让鬼王回到了现实,捂着脸发出一声凄厉哀嚎。   他的脸本就已经妖魔化,此刻被卫渊直接横着斩开一道伤口,看上去更是狰狞可怖,鬼王本就因为天女容颜不变而对自己现在的面容感觉愤恨不满,现在给更是丑陋非人,几乎怒到癫狂。   但是另外一种更为难以容忍的怨毒在他心中发酵升腾。   剧烈喘息着,鬼王捂着脸,眼睛发红盯着卫渊:   “你从她的屋子里出来……”   “难怪,难怪这百年她竟丝毫不肯答应我。”   卫渊持剑道:“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我和天女才认得不过数日。”   复又笑问道:   “你这酒很好,不知我这回礼可还喜欢?”   如同引爆了某个引信,鬼王整个身躯迅猛无比地朝着卫渊冲撞过去,喉中发出低沉疯狂的咆哮:   “你说谎!”   卫渊退后一步,手中八面汉剑横拦在前,鬼王拳脚重重砸落,卫渊早已退步避开,旋步站于一侧,宽厚剑身则是顺势贴在鬼王拳锋之上,一压一粘,顺势引导卸力。   这一剑式他早已娴熟于心,之前斩妖杀鬼更是顺手地很。但是此刻卸力却只觉艰难无比,仔细想来,几乎像是拿着个小铲子想要铲平一整座山峰,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也有极限,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不得已,将这股力反向引导,自身顺势后退,避开锋芒。   脚步一踏,强行卸力。   卫渊右脚下的地面被生生踩碎。   手中之剑剑气森森,又朝鬼王脖颈处刺去。   鬼王不避不退,任由八面汉剑斩落,剑身尚且不能靠近皮肤,就有一股一股黑色火焰升腾而起。但是那并非是火,而是水,是洛江之水当中煞气积蓄百年所化的反弓煞。   而长剑及体,却是铮然金铁交鸣。   一股阴冷森然的气息顺着剑身传导到卫渊手掌,大半个身子险些发麻。   卫渊猛地后退,却见那鬼王脸上被他刚刚斩出的狰狞裂痕,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心中一顿,想到天女所说,凶地煞气和鬼域之身联系起来,江水煞气不绝,鬼物也就生生不灭。   鬼王伏低身子,伸手取出一把巨大斩马刀,晋承大汉余韵,秦汉之风,游侠众多。哪怕乡间少年也有习武,嗓音低沉狰狞: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皆不共戴天。”   卫渊摇头道:“我与天女,只是初识。”   抬起手中长剑,道:   “但,妖魔食人,当斩不赦!”   鬼王赤红着双目,仍旧是那一声癫狂愤怒的你说谎,手持战刀,身裹煞气,毫无章法只凭借那一身蛮力朝着卫渊冲杀而来,枪械子弹尚不能及身,已被煞气消融,卫渊气机一沉,手中八面汉剑鸣啸。   卧虎腰牌之上浮现苍青色长羽,秦汉大妖锦羽鸟残留妖力涌现。   剑身之上,苍青罡风交错。   刀剑相击!   鬼宴之上,仍旧是其乐融融,群鬼欢宴。   众鬼之中,身穿黑色道袍的道人独坐,冷眼看着众多妖鬼。   一身气息虽然是生人的味道,但是却是鬼王所说的贵客,群鬼也不敢靠近,导致那道人身周空出来一大片,他倒也不在意,桌上酒菜应有尽有。只是拈着酒杯慢慢喝酒,菜却是一筷子都没有动过。   心中还是在思考天女异于往日的举动。   毕竟有一身道行在身,遇到这种心血来潮的事情,还是不肯放下。   饮一杯酒,将酒杯放下,道人从袖口里掏出来一枚质地特殊,异于寻常的符箓,上面有细腻纹路,构成他们这一脉的云箓文字,是他从师长处得到的躲灾避劫咒,用以护身。   如此这才安下心来,慢慢饮酒,眼睛余光斜睨着群鬼众妖,倒是不屑。   正喝着酒,道人却隐隐听到一股异样而熟悉的声音,端着酒的右手顿了顿,下意识侧耳去听,细心分辨,那声音逐渐靠近,亦逐渐清晰,道人的发梢,吊起的酒旗,还有大串大串的灯笼,都慢慢晃动起来。   他终于认出来,这是什么声音。   是风!   呼啸的狂风在下一刻如同奔腾的马群一般席卷而来,扫过山上,豁然间,群妖众鬼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似是声音都被这风暴席卷了去,灯笼哗啦一下熄灭,无边沉默当中,一道身影像是驾驭着狂风一般奔掠而来。   一只妖鬼正要开口,却只见得眼前寒光一闪,已没了性命。   卫渊坠地,蹬蹬蹬后退数步,方才止住力道,胸膛内气血翻涌不止。   手中八面汉剑还在兀自铮铮鸣啸。   好强的煞气!   眼见着那裹挟江煞的鬼王虽是被斩的满身剑痕。却仍旧低咆怒吼着奔来,卫渊知道对方还有煞气护身,斩出的伤口会快速恢复,根本不去正面拼斗,脚步一变,快步撞入那群妖众鬼之间,下一刻鬼王已经怒吼着奔来。   速度不可遏制被拖慢。   卫渊又驾驭狂风,速度极快,只如一道清影混入群妖。   甚至群鬼靠后些的,都不曾发现这一幕。   有喝得大醉的妖鬼见了鬼王大奇,和那老虔婆一道拦着鬼王讨好笑问道:   “主人这么快就已经出来了?为何不和夫人再多呆一会儿。”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哈哈,想来夫人天香国色的,大人怕不出来的话,今夜里就再也出不来了。”   本是心腹手下谦恭赔笑的俏皮话,却直如一缸老油浇在了火心上,挑拨起了鬼王心头妒火,双眼发红,火气上涌,再不管眼前是不是自己属下,手中斩马刀扬起横着斩过,将挡在自己身前之『人』齐齐砍倒。   霎时间那几只妖鬼便已被剁成肉泥。   一众惶恐的惨叫声中,众鬼分散,鬼王已怒吼嘶咆着直奔着那校尉杀去。   沿路群鬼纷纷闪避开,却总有那速度太慢的倒霉蛋,被鬼王撞上,要么被战刀砍做两段,要么被煞气烧成灰烬,这幅架势,这些鬼物倒也不傻,从鬼王反应里面看出了些异样,再一嘀咕,望向这鬼域之主的眼神里,除去了惊恐之外,还多了一丝怜悯。   先前还不觉得。   今日这白青色灯笼倒也应景得很。   卫渊不断尝试将这鬼王往众妖鬼的方向去引,在这山上兜着圈子,至少要为天女恢复,以及外界挖掘开河道争取足够的时间,锦羽鸟的妖力已经运用到极限,但是江煞委实太凶。   刀剑每次相击,哪怕卫渊剑术技巧远在对方之上,可煞气顺着剑身流入体内,还是让他胸腹刺痛越来越强,嘴中已经有了腥甜的味道。   复又一剑将战刀引开,卫渊嘴角渗血,苦中作乐般心中失笑。   煞气这buff叠得太狠了,加攻加防,回血还快。   黑衣道人见了卫渊,眼底有讶异之色,又看到鬼王似乎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他。想了想,端起一碗水,凌空一炷香立在水中,又拈起了一道符,打算以这水碗做法坛,起一道法咒。   狂风流转,几乎笼罩了这一整个山腰,道人的动作没能瞒住卫渊。   之前就吃了邪道术士法坛咒术的亏,卫渊怎么可能还让对方得手。   右手八面汉剑借着风势勉强荡开了劈斩下的战刀,左手抽出枪械,对着那道人便是三枪连发,道士正在嘴中念念有词,还没有反应过来,咔嚓一声,手中水碗就已经碎了满地。   另外两枪被挡住,代价是身上两道宝箓直接给烧成了灰烬。   道人跌跌撞撞后退。   手掌已经被裂开的瓷片割地鲜血淋漓。   道士是有道行的道士,可也还是肉体凡胎。   手忙脚乱去找了止血符箓化在水中,止了血,正要再取符咒。却见那一道躲灾避劫咒无风自燃,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道人脸上神色一变,眼底浮现出惊恐之色。   杀劫?!   此刻,山上有一团清气溢散。   整个鬼域之上,长空豁然被冲破。   天地清灵之气出现在这鬼域当中,自然地导致鬼域开始溃散。   鬼王面色一变,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以及濒死般的感觉终于让他的大脑恢复了部分理智,抬头看向那山,知道必须阻止山上的天女,手持战刀就要冲杀过去,就在此刻,他周身煞气却陡然一弱,有后继乏力之感,连带着脚步都微微一顿,卫渊眼底神光一闪。   腰牌之上,锦羽鸟的长羽一下大亮。   狂风肆虐而起,在卫渊身侧形成一只肉眼可见,足有房屋大小的青羽鸟,继而化作狂风和妖力,涌入他身体当中,卫渊一双黑瞳泛起妖异的青色,耳中听到锦羽鸟内心的怨念和不甘,吵得他头痛欲裂。   同时力量却也大幅度上升,猛地踏前,右脚裹挟狂风重重踏在鬼王胸口,将他动作止住。与此同时,两股风对撞,产生上旋气流,卫渊猛然跃起,凌空翻过鬼王头顶,双手握持八面汉剑。   继而,全力以赴,重重一斩!   剑刃自妖鬼左肩处斜斩而过,斩至腰腹为止,拉出足以见骨的伤口。   而在这狰狞剑痕左右,各有一道稍小却更深的伤口。   如同秦汉锦羽鸟复生,显出真身给这鬼王来了狠狠地一下。   这种几乎把人凿穿腰斩一样的伤势,即便是鬼王也难以忍受,喉中发出痛苦嚎叫,回身一臂抽击,手臂如同铁鞭重重砸下,卫渊只来得及将八面汉剑拦在身前,就被重重打飞出去,撞在一处木屋,将那屋子咔啦一声撞成了个废墟。   煞气侵入体内,锦羽鸟妖力暴动,卫渊眉心几乎生出羽毛。   卧虎腰牌低啸,将妖力收回,才止住了卫渊化作半妖。   却仍旧忍不住张口咳出鲜血,面色煞白。   这一次可算是全力以赴了。   鬼王将他打伤,但是也将后背暴露给了山上的天女。   卫渊挣扎坐起,靠坐在那废墟当中,感觉到先前邪道人的感受,感受到了风的气息。只是更为强烈,他抬起头,看到鬼域的天空似乎压低下来,仿佛有无形可怖之物在那长空之上嘶吼咆哮,让他的耳朵几乎有耳鸣的趋势。   气流开始流动。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就像是孩子们用手臂搅动水盆里的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搅动了天空,卫渊的头发微微晃动着,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这是……”   继而——   一声震撼无比的狂暴风啸。   雷公砰訇震天鼓!   无边高速的暴风,笼罩整个山峰。   庞大到甚至于超过这座山脉大小的风暴旋风,像是自天上坠下,上宽而下尖,如同巨大无比的铁锥,朝着这一座鬼域穿凿而下,无边狂风,浩瀚激流,皆避开那负伤校尉,像是纯白风浪,从坐于地面的卫渊身边飞驰而过。   坐地日行八万里!   壮阔景致,让人失神。   如上九重天。 第六十八章 伏诛   风来,先是拂过面颊,继而浸润肩肘。最终呼啸涌动,高速奔走的狂风压缩气流,化作了纯白色的激浪,卫渊坐在山上唯一的无风之地,看着周遭风暴奔腾。   笼罩整个鬼域山范围的风场在耳边留下了尖锐的鸣啸。   若是从山下看去,就像是山上套了一层纯白的气流,亦或像是一大团云气从天而坠,将这山的山腰到山顶部分全部都笼罩住。并且还在以似慢实快的速度碾压搅动。   一只只妖鬼骇然吼叫,挣扎逃命,却被这极高速旋转的狂风卷起,树木连根拔起,屋舍从上而下被风压碾碎。然后连着地基一同被卷起,尖锐锋利的碎片卷入气流当中,撕扯出刺耳的尖啸。   妖鬼若无实体,则被暴风清气震散,若有实体,则被高速流转的尖锐碎片切割,碎裂的肉体,崩溃的魂魄,伴随着这荒唐宴席之上的一切,都被风暴卷入其中,最终碾碎成了齑粉。   狂风和云雾碰撞,发出仿佛雷霆一般低沉的震声。   竟真偶有雷霆劈落,重重轰击在这鬼域之上。   雷火奔走,邪佞污浊之气,登时崩碎。   卫渊看着这浩瀚壮阔的一幕而怔怔失神,无言以对。   他不再费力挣扎坐起,而是靠着唯一剩下的废墟,将剑倒插在地,看着这以一人之力匹敌天灾的场面,这就是古代被称之为神灵的力量,最顶尖修士的风采。   旁边恰好还有未开封的酒坛。   索性横剑膝前,拍开封泥,仰脖饮一口酒,见天地浩瀚,道一声:   天女招来的狂风将这漫山遍野的妖鬼都席卷进去,这些连卫渊都拦之不住的妖鬼哪里能够和天地伟力匹敌,登时被卷入,绞杀得魂飞魄散。只是那汲取洛江水煞百余年的鬼王,仍旧还在死死相抗。   煞气包裹周身,勉强不曾被卷入风暴当中。   但是显然外界洛江已经被改道,反弓煞不复存在,这些煞气用一点少一点,鬼王咬牙怒吼,苦苦支撑。却也终究逃不掉一个死字,最后一点煞气崩溃,鬼王脚步一个踉跄,身已飞起,口中兀自不甘怒吼道:   “不,不对,你是我的!”   话音未落,已被卷入暴风。   原本顺势旋转的风暴陡然逆向撕扯。   鬼王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直接崩溃消失,同归尘土。   而在这个时候,那风暴方才徐徐散去,眼见着这先前还鬼影绰绰,森然如狱的山上。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树木被连根拔起,屋舍变作废墟,远处隐隐见到被甩出的污血,可卫渊却觉得,这山虽然变得不似先前那么热闹,反倒是让人舒坦了许多。   身穿白衣飘带的天女乘着最后一缕清风落下。   面色苍白,显然刚刚那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对于眼下的天女也不容易。   终于结束了。   卫渊勉力站起身来,道:“有劳姑娘。”   天女面色泛白,点了点头,又道:“小心,它还有最后一点残留。”   卫渊心下讶然。   都这样了,那鬼物竟然还没死?   天女还未开口解释,山下就传来一阵癫狂狰狞的怒吼嘶咆:   “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卫渊瞳孔收缩,往下看去。   在这几乎已被彻底荡平的鬼域之中,一人挣扎而出。   不,那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人。   怪力乱神图卷之中,主体只有那青年,天女。   是青年由少年变得白发苍苍,最终死去化枯骨,而天女容颜不变。   卫渊本来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当看到出现的那东西之后,才突然惊觉,画卷当中还有第三个主体,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注意。   轰隆隆的声响当中,一座几乎彻底腐烂腐朽的客栈拔地而起。   客栈上附着着粘稠如同粗大血管的黑色物体,异样地跳动着,这些造物在客栈门口的部分汇聚成了画卷上青年的模样,他的背部和这客栈容纳在一起,像是血肉长在了墙壁上,看上去扭曲而可怖。而青年的面容不断变化,时而是最初的少年,时而是人面白骨,时而又是头生牛角的妖魔。   就好像他一生的不甘和怨念都凝聚在了这里。   不断怒吼咆哮,有少年的音色,也有妖魔的低吼。   卫渊注视着那前所未见的妖魔,毕竟已经不再是一开始的吴下阿蒙,看得出一些根底,这状态像是地缚灵。但是他还没有见到过这种和被束缚之地融为一体的妖魔。而这个时候,卫渊也终于明白了先前隐藏的问题。   当初的青年不过只是凡人,哪怕心中滋生妖魔,可被卧虎斩杀之后也必死。   而就算苟活,最初的故事也已经是晋朝年间,距今一千七百余年,早该魂飞魄散。   眼下见到这客栈才想得清楚。   原来如此。   卫渊也不知心中感想该要如何形容,只是叹道:   “是那木楼客栈当中留下了他生前的不甘和怨念。再加上曾修行邪术,将姑娘的羽衣和血肉邪术埋入地面,终于导致客栈妖变,想来还要加上百年前邪道修士的故意为之,让这客栈生出妖魔,竟误以为自己是他。”   “人死而执念不灭,还要去做他生前不甘的事情。”   “原来人之执念如此可怖可畏。”   眼见那客栈如同自有手脚,一边凄厉怒吼,一边朝着这山中来。   先前它有煞气缠身,还能让人生畏,眼下却已经暴露本体。   卫渊摇摇晃晃站直身子,提起八面汉剑,道:   “说是鬼王,竟只不过是一道执念,倚仗着煞气逞凶。”   复又看向天女:   “姑娘可能再战?”   天女抿唇,微微点头,卫渊却已看出她才回复修为,施展了刚刚那种大神通,已经是强弩之末,索性提剑道:“那就有劳姑娘起风。”   卫渊将腰牌悬在腰间一侧。   握着剑,重重吐纳呼吸,感觉到肺腑间的刺痛,唇齿间的血沫,牙关咬住,心里倒是庆幸之前给张浩他们传讯的时候,除去了要求把洛江改道,还要他们将原本的反弓煞改成西方白虎煞。   原本是为了防止那鬼王煞气还有不少库存,现在反倒派上用场。   方才狂风奔走,鬼王之躯搅碎,煞气散落漫山遍野。   卫渊隐隐感觉得到,司隶校尉腰牌和天地间重新出现的凶煞格局有所联系,西方白虎主杀伐兵戈,又是虎相,司隶校尉执掌精锐,是大汉大将军下顶尖的武官,官居二品,比两千石,又号称卧虎,和白虎煞完美契合。   秦汉年间方士横行,若无联系,怎么可能会有卧虎之号。   且学着这鬼王借一借煞气。   便有后患,也顾不得了。   卫渊右手握剑,剑刃斜指着地面,往下迈步。   那客栈排开山石,践踏林木,浩荡而来。   而在前路之上,一道身影就挡在那里,正是卫渊。   客栈门口上扭曲的青年见到了卫渊,口中便发出低沉怒吼,双眼发红。   刚刚的记忆还清晰无比,这青年的怨念不甘,竟然直接牢牢锁定了那持剑的司隶校尉,有着高层阁楼的客栈调转方向,直奔着卫渊滚滚而来,妖气弥漫。   卫渊双手握剑。   卧虎腰牌之上亮起沉沉的光。   低沉的虎啸比起往日任何一次都来得激昂凶悍,卫渊用卧虎决吸纳煞气,竟于背后出现一头凶猛无比的白虎相,旋即腰牌之上锦羽鸟长羽亮起,没入了那煞气当中。   虎咆鸟唳。   校尉背后一头插翅猛虎相。   迈步,直朝着那山下客栈妖鬼奔去。   几乎转眼之间,两人已经逼近。   卫渊几乎能看到那青年脸上狰狞嫉妒的疯狂神色。   并指从剑刃上拂过。   剑身之上亮起灿灿寒芒,卫渊双手握剑,就像之前斩向鬼王后背时一样,距离那妖鬼尚且还有七步之时,就猛地斩下八面汉剑,背后插翅猛虎奔走下山,喉中怒吼,向前扑杀。   煞气混合妖力的外相刹那间冲击在客栈之上。   本来就是被特意保留的古代造物几乎是瞬间被煞气冲击地出现大片大片的裂痕,那些看起来坚硬的木板像是放得干硬的饼干,嗤嗤地崩碎成粉末。最终这妖鬼尚且不能靠近卫渊,就彻底变作废墟。   只剩下了那青年的身躯,背后连着一截客栈木板,翻滚在地。   到了此刻,仍旧欲要扑杀向卫渊。   卫渊双手握剑,任由那青年扑来,身子一闪避开。   而后深吸一口气,口鼻间有些血腥气,双手握持剑柄,八面剑高高举起,继而朝着用力过猛的青年脖颈,重重劈斩,青年欲要挣扎避开,就在此刻,在其身上,怨气及血肉邪术所化的黑色造物中。突然浮现出一双手,死死将青年压住。   八面汉剑全力斩落。   那青年执念所化之物,终究落了个和所害兄长一样的下场。   人头滚落。   而此刻,卫渊早已精疲力尽,眼见着周围一片狼藉,群鬼散尽。尽管强驱煞气,肺腑刺痛,却仍觉得快意,难得快意!一脚将那尸首踹倒,踉跄一步。   力竭坐倒在地,捧剑大笑。   “妖孽!”   “伏诛!” 第六十九章 情之所执落幕(四千字章求订阅)   卫渊神色颇为狼狈。   他的手脚都因为之前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着,身躯刺痛,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引起卧虎决和煞气在体内的争斗,这此所见鬼王,实在是卫渊之前从不曾遇到过的大敌,战到此时,早已是精疲力竭。   此刻坐倒在地,心神俱疲,一根手指都不想要再动。   而在那鬼物彻底烟消云散之际,卧虎腰牌低声震颤。   灵台中有文字流过,是获得的功勋。   或许是因为卫渊只不过是补了最后一剑,功勋没有如想象那么多。但是也不少,和先前盗取羽衣时杀的妖鬼凑起来,勉勉强强得了一百之数,先前斩一小鬼不过是二三之术。而七娘是自行散去了戾气,只得七点功勋。   这已是难得的丰厚数字。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   稍微缓和了一会儿气息,强撑着起身,回过头来,看到满山的废墟,想到了刚刚曾见到的那邪道人,也不知那道人是否已经被天女唤起的风暴卷做齑粉,有没有留下一丝魂魄用来驱鬼。   泉市邪术传播之事,以及究竟是谁导致了这鬼域当中妖魔的复苏。   恐怕都和那道人脱不开干系。   卫渊取出一枚千里追踪符,抖手将其燃起,自身感知大幅度上升,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旋即就看到那道人气息,竟未曾消散。反倒是不知用什么手段避开了堪称天灾的风暴,往山下隐蔽处奔去。   黑袍道人狼狈不堪,直往山下奔走。   面色煞白,气喘如牛。   现在只是稍微回忆刚刚那仿佛天怒的场景,都会让他觉得头皮发麻,惊惧难言。如果不是祖师传下的躲灾避劫符警示,他恐怕必死无疑,可就算是侥幸逃得了一命,一身道行却被那风雷撞破,连符箓都耗了干净,这才将将逃得一命。   道人脚下踩空,跌倒在地上滚了两圈。   远远已经见到了山下仿照人间所做的村落酒店,咬着牙,挣扎起来继续往过走。   只需要藏进去,只需要躲进那些生人当中,就能够偷偷溜出去。   然后将今日所见传出。   秦汉天女复苏,古之卧虎再现。   要将这些消息全部都传出去。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这座山另一个侧面,低沉癫狂的怒吼,知道卧虎和天女眼下正对上了这鬼域妖魔的本体,无暇顾及自己这边,更是提一口气,加快速度,可就在他就要走到目标所在的时候,一股寒意浮现。   道士几乎是本能朝着侧面翻滚了下。   尔后,脊背一凉,就是火辣辣的剧痛感。   已是负了伤。   口中低低痛吼了一声,那黑袍道士挣扎着转过身来,见到树林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来,一身灰色褐色的衣服,身躯枯瘦,面无表情,像是个老人,又像是个年轻人。如果卫渊在此,当能认得出来,这正是那民宿店的老板吴六。   他现在恶狠狠地盯着那道人,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他枯瘦地几乎没有肌肉的手臂,拖拽着一柄森森的鬼头刀,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来。   风暴平息,但是却牵扯云气,现在山上一片晴空,山周却是突兀下起了暴雨,将这里两人身上衣服淋得透湿,吴六眼睛发红,死死盯着那道人,那将他骗入水中,把他魂魄封在肉体内,人不人,鬼不鬼的道人。   咬紧牙关,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奸道!”   “终于等到你了……”   黑衣道人看着那复仇来的吴六,眼底却是惊诧之后的荒谬和被看轻的怒意,冷笑道:“区区一只尸鬼,在这里放什么屁话!”   吴六瞪大了双目,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疯狂而且痛苦。   他迈开脚步,在雨夜之中,朝着黑衣道人冲过去。   阴森森的鬼头刀借助扭身的力气扬起,带着一个普通人的怒火,撞破了雨帘。   卫渊靠着千里追踪符的效力,找到那邪道人的时候,道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双目怒睁,躺倒在泥水里面,腰上给开了一道大口子,肠子混着鲜血流出来,浸泡在泥里。   吴六靠着石头坐着。   整个人没了一条胳膊。   刚刚他就是用这胳膊和道人换了一命。   一个自诩为高高在上,且苦心思虑要逃命的人,是没有办法懂一个不要性命也要复仇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道士不知道。所以他丢了性命,卫渊低下身,感觉到邪道士的魂魄在离开身体的时候就魂飞魄散。   似乎是提前被下了咒术,根本不能给搜魂驱鬼。   倒是在他身上翻找出了一枚黄色的符箓,上面写着他的道号和姓氏,像是身份证明,将其和道人的遗物装在一起,望向了吴六,后者复仇之后,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靠着石头坐着,神色呆滞。   许久,他望着天空,似哭似笑低叹:   “想要晒晒太阳啊……”   鬼域本身存在的方式,是以鬼王为核心,积蓄洛江江水煞气,形成了有别于人间常世的一处所在,现在鬼王伏诛,江水改道,鬼域所存的基础也已经荡然无存。   很快这一方世界就和人间相连。   就在那反弓煞原本所在的地方,还留存在鬼域中的众人都突兀浮现。   而原本的饭店客栈,在出现在人间的时候,变作了纸糊的东西。然后纷纷被人间阳气燃烧,消失不见,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张浩等人见到那些无辜游客都还好。只是昏迷不醒,又见到卫渊,霎时心里一安。   张浩掐了烟迎上前去,松了口气道:“卫馆主你平安无事,太好了。”   “那鬼域怎么样了?”   卫渊本来想要说在天女的帮助下已经解决了鬼王,回身才看到白衣天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微微一怔,知道她不愿意出现,于是微笑答道:   “被一位路过的高人帮忙,已经破去了。”   “往后可以不用担心。”   路过的高人?   张浩和沈寄风眼神古怪,但是也没有追问。而是淋漓柯组织人手,把这些昏睡不醒的游客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卫渊看到吴六欲言又止,于是代他向张浩道:“这位是吴六,陷落在那鬼域中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能不能帮忙找一找他的家人?”   张浩讶然,点头道:“这自然没有问题。”   又看向吴六,道:“不知道吴先生你家具体在哪个城市?”   吴六迟疑了许久,才报出了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   柳村。   最后绕了好大一圈子,加上吴六模糊的形容,才找到了正主,吴六所说的村子,竟然就是那座真正的乡村疗养中心。只不过那个名字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了村子里也只有一些老迈到牙齿都掉光了的老人才记得。   汽车慢慢停在村口。   或许是煞气残留的影响,今日天上云雾压得很低,阴沉沉的,不见一点阳光。   断了一臂的吴六颤颤巍巍走下车,看着修建地热闹繁华的村子,满眼陌生,有些不敢认,村长凑上前来,张浩和卫渊解释之后,那不过中年,满脸精干的村长很配合地找到了村子里所有姓吴的人。   可都不认得吴六,至少对这样一个人没有印象。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拍额头,突地道:   “这,绝了户的吴家算不算?!”   众人看去,中年村长瞪眼看过去,那青年给吓了一跳,声音都放低了下来,却还是讷讷道:“我是记起来,老村头那边儿柳树下头,那老太太不就说是死了夫家,就是姓吴的。”   卫渊若有所思,看着激动起来的吴六,看向村长,客气道:   “麻烦带我们去一趟。”   村长张了张口,还是点头,道:   “去是没有关系,可是,那老太太她,唉,你们去了就知道……”   卫渊等人很快就看到了那老柳树,还有柳树下坐着的老人。   一路上从村长絮絮叨叨的叙述里知道老人年纪很大了,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什么都已不记得了,村长摇了摇头,道:“这老太太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丈夫走丢也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大家都说是到水里淹死了,她不相信,一直都等着。”   “等啊等的,就从十七岁等到了现在。”   “喏,现在人都痴了,还在等。”   “要不是村子里接济,老太太哪儿还能熬得住,现在啊,村子里的人她都不认得了……”   村长见那断臂男人张了张口,然后朝着老人走去,这村长刚刚口里说的不怎么客气。却有些急了,抬手要拉吴六,卫渊抬臂拦住他,看着身躯颤抖的吴六,叹息一声,只是无言。   柳树下老太太银发齐整,安静望着村口。   卫渊迈步随着吴六。   吴六一步步往前走,眼睛看着那老太太,自嘲道:   “就是她,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她是我的妻,我们这村子偏,我家和她家对门儿,理所应当地从小玩到大,理所应当地成亲,我家穷,成亲那天我扛了两袋米面,就把她带回了我家里,她也没嫌弃我什么。只是我心底里憋着一口气,觉得旁人有的,我家的也该有。”   “那天我是给她出去打一支簪子的,见那道士落水,我去救他……”   他蹲下来,看着老人,似哭似笑道:   “还记得我吗?”   不抱什么希望,但是那连村子里人都不记得的老人看着那哭泣的枯瘦男人,却很自然地伸出手,问道:“你回来啦?”   吴六身子颤了下,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他像是终于放下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一下坐倒在地上,咧嘴道:   “我回来了。”   他和老太太一起坐着,似乎想要如同他先前所说的那样,晒一会儿太阴。但是今天天气太过于阴沉,头靠着老柳树,看着卫渊,呢喃道:   “真想要再晒一晒太阳啊……”   卫渊抬头望了望天空,煞气低垂在上,不肯散去,突兀想起了先前天女操控风暴的浩瀚壮阔,心中微动,卫渊并掌如刀,朝着煞气所在,虚斩一刀。   倚靠着先前操控煞气的经验,那残留的煞气登时被搅动。   其实他只是将地面的煞气搅碎。   但是煞气联结上空的风,风又牵扯着云,天地万物都有联系。于是这地方突兀地起风,风猛地上旋,压得极低的云气登时逆旋,继而于天空当中,慢慢崩碎,淡金色的,鬼域绝不可能见到的温暖阳光落下来。   众人只是讶异这天象突然变化,咕哝一声这天气真是老天爷的脸色,说变就变。并不放在心上,卫渊却觉得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一点法力霎时间人去楼空,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见到沈寄风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卫渊想起了沈寄风先前寻找到鬼域薄弱点的特长,知道瞒不过去。   只能抬起食指,抵在唇前,微笑着嘘了一声。   沈寄风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双手捂着嘴唇,瞪大眼睛,重重点头。   代表着天地至阳之气的阳光落下来,照在了吴六的身上,他已是尸鬼,感觉到自己作为鬼的部分被驱散,灼热的痛苦浮现,似是要灰飞烟灭。却眯着眼睛,像是享受一样露出微笑。   他小心翼翼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个小小的包裹。   包裹里面发灰的布料,包着一枚粗糙的钗子。   吴六轻轻把钗子放在妻子手中,等待着自己的灰飞烟灭。但是只是刺痛,而这刺痛竟然也在缓缓消失。反倒是有着阳光的温暖和煦,身体变得虚弱无力,肩膀处有剧烈的痛苦,他睁开眼睛,已经满头白发。   手掌之上,纠缠一股清气。   吴六瞪大眼睛,猛地抬头。   却只见到了卫渊背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执念成魔,一念成佛。   你,是否还记得我……   我走了很久的路,跨过了千山万水,走过生,走过死,才回到这里。   见到你。   卫渊止步,望向前方隐于山林的天女:“多谢姑娘相助吴六。”   “此事已毕。”   “不知姑娘,欲要何去何从?” 第七十章 间隙   面对着卫渊的询问,天女只是背对着他,望向这阔别一千七百余年的人间,不是刚刚复苏时被困的鬼域,这是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人世,有着花草清香,流风吹过树梢,阳光坠在叶隙。   她望着远方,许久后回答道:“我要去看看故人是否还在了,去听一听山鬼的歌,去看看河伯是否仍在垂钓,最后,得要回山上去。”   山上。   卫渊心中一直都有好奇,先前只以为是鬼域中的那一座山。此刻听来,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笑问道:“姑娘所说的山上是指……”   天女答道:“昆仑虚。”   昆仑啊……   卫渊无言。   她回头看着卫渊,道:   “救命之恩,你可直呼我名为珏。”   卫渊本想要询问天女姓氏是什么,旋即意识到,秦汉天女。并非凡间的人,怎么会有姓氏一说,大概率还是原始氏族那样用一个字来称呼,对方既然并不在意,他也不是拘泥的性子,索性抱拳笑道:   “那么,珏,一路顺遂,他日若有闲暇,来此人间,可以去寻我。”   天女点头,轻声道:“别过。”   语音落下,回过头来,往前轻踏。   身缠流风,转眼便已经不知去处。   卫渊负剑立于这山上,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抬起,拈起一枚被清风席卷而起的落叶,此次鬼域之行,仿佛梦中,回忆许久,洒然一笑,将手中落叶松开,任由其翻坠而下,转身离去。   天女珏在离开这山之后,沿着江流水系而行。   只是沿路所见,早已经和过往截然不同,在古时候,先秦战国乃至于秦汉魏晋,也不过只是朝代更迭,世界的基调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先秦魏国的城池,后世的魏或许也在用,秦王的长城,也成为汉的壁障。   但是当代和过往的差距却不再是那么简单。   几乎是世界的基础发生了变化。   钢铁的丛林拔地而起,凡人在以往日真修的速度移动,如同铁龙般的器物凿穿山脉,跨越长河,一刻不停地奔走于不同的城市,沉睡千年的天女只觉得世界变化之大,一时几乎难以相信。   本欲要去找人询问,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数日虽行动如飞,但是她毕竟是才刚刚苏醒,强撑动用大规模法术神通,更是导致修为如死水一般,总也快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一路行来,黄河之中不见河伯,群山之内无有山鬼,让她越发觉得这个世界陌生。   一日月上中天,满地月色凉如水。   天女行于一山之巅,默默看着山下灯火如昼的凡尘,怔怔失神。   眼眸微动,突地嗓音清冷,开口道:“出来罢。”   窸窸窣窣的声音。   来人并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   天女回身,看到那是一位身穿灰色朴素道袍的白发老人,仿佛只是随处可见的老人,最多只是精神健硕些。但是能够追寻天女一路来此,自然不可能是那么简单。   她从这老人身上察觉到了数息的气机,脸上浮现诧异之色:   “你是……张道陵的后世徒孙?”   老人微微一礼,微笑道:   “贫道张若素,见过天女。”   天女看着这位老人,想到那被称作千年难得一见的道门真修,神色缓和下来,道:“你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可有什么事?”   老道人点头答道:“只是卦象有征兆罢了,来此阻止天女回返昆仑。”   “至少不应该这个时候回去。”   老道拂袖,脚下所踏,一地风水格局变化。   以清风将这一片区域的声音全部隔离开,确保不会让说出的话外露,方才徐徐和那位天女解释,这是一番除此二人之外,再也无人得知的交谈,少女脸上神色诧异,终于慢慢点头应允,老人笑道:   “这千年之间,人世大变,天女寿数绵长,不如先四处逛逛,看看。”   “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天师府必然倾力相助。”   日上柳梢头,卫渊才慢悠悠地醒过来。   伸了个懒腰,做了早课,运转卧虎决修行。并服用自大汉武库当中换取的药物,来调理强行动用煞气导致的脏腑受创,门外有些吵杂,他从鬼域之地回来也已经半月有余,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除去这博物馆还是没有太多客人。   也就是又有两家小店开不下去,关门倒闭。   而后又被新的人买下地盘,开始装修。   这地方毕竟是旧城区,泉市的发展核心并不在这一个区域,也因此这地方人流量实在是少得可怜。虽然落了个清净,却也不适合开店。最终大概会成为这个城市的记忆,慢慢消失不见。   卫渊倒也没有怎么在意。   他这博物馆虽然没有了工资,但是现在倒是也有了收入进账。   这博物馆签转让合同的时候,张浩也在,倒也猜出了卫渊现在手头似乎是有点拮据,原本还有工资,现在博物馆成了自家的,工资也就没有了,这一次斩杀了鬼王,送来一笔类似警方悬赏嫌犯的赏金。   倒是一下消解了卫渊的困窘。   而斩杀邪道人之后得到的黄色符箓,卫渊也直接交给了特别行动组。   以特别行动组那边的资料,应该能够从这符箓之上,找寻到那邪道身份的蛛丝马迹。至于功勋,卫渊也就花费了十点功勋换取了大汉武库当中的伤药,用来调养身上伤势。   剩下的功勋,等到伤势恢复之后,再仔细思考要换取成何种神通。   委实是难得消闲的日子。   卫渊拔出八面汉剑,脚踏禹步,只在博物馆狭窄的环境中,仍旧将一路玄元剑诀使得得心应手,剑术不再如同最初的凌厉和锋芒毕露,历经死战之后,反倒如同钝石,圆融从容。   将这剑术使了几趟,卫渊才将剑器收好,准备打开外面的卷帘门。   博物馆还是要开着的。   已经入春,阳光温暖和煦,一开门,就看到了外面特别行动组的车,车上是张浩和明显极为兴奋的沈寄风,见到卫渊之后,先是道了一声卫馆主,打了声招呼,旋即就按捺不住脸上隐隐的兴奋之色。   卫渊讶异道:“是那黄色符箓的踪迹找出来了?”   张浩脸色一抽。   卫渊想了想,又道:“是灵气研究有了新的突破。”   沈寄风低下头,扶了扶眼镜。   卫渊笑言道:“不是找到了那邪道的底细,也不是灵气普及的事情有了突破,你们两个这么兴奋找过来,是为了什么?”   沈寄风这才抬起头来,道:   “我们,我们只是来这里帮了帮忙,然后来拜访一下。”   “是一位隐居许久的前辈,要下人世来行走,我们帮忙解决一些俗务。”   “那位前辈可真好看……”   “原来如此。”   卫渊笑着将这两人迎进来,给他们上了两杯茶。然后看到门口有一束花,略有讶异,询问了每日早早就会来这里转的纸人儿,两个纸人儿环抱着晃悠了半晌,卫渊才明白了它们的意思,是对面新开店的人送来的。   卫渊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对面原本的两家店铺已经合并成一间新店。   是一间花店,春日繁花起,已经有馥郁花香顺着风传来。   “是邻居啊。”   卫渊笑了下,将花插入一个瓶子里,想了想,觉得于情于理应该去拜访一下,回身和屋中两人说了句,走过微微有些坡度的柏油路,路面被阳光照射得有些微暖意,卫渊敲了敲门,道:“你好,我是对面博物馆的,谢谢你的花。”   “你好?”   卫渊推开门,清脆铃铛轻响。   然后愣在原地。   被繁花簇拥的藤编躺椅上,穿着鹅黄色长裙,衬衫外搭着浅色针织马甲的少女抬起头来,黑发如瀑,将一本古书轻轻放在膝上,点头道:   “不必客气,卧虎。” 第七十一章 区别对待   卫渊看着眼前的天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道:   “你不是要回昆仑虚吗?”   天女脸上带着一丝笑,语气轻缓答道:“本来是要去的,可是沿路所见,人世变化巨大,又出了点其他的事情,有人告诉我昆仑似乎出了些变化,不如先在人世逗留一段时间,正好也调养好伤势。”   卫渊奇道:“昆仑山出了变化?这事情是谁说的?”   天女并不很放在心上,回答道:   “一个叫做张若素的小道士,是龙虎山的晚辈弟子。”   “要喝茶吗?”   卫渊将张若素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闻言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少女笑吟吟轻摆了摆手,卫渊身后就漂浮出一座同样款式的藤椅,他不是拘泥的性格,当下也痛快直接坐下来,一个古朴的茶壶同样悬在空中,倒了两盏茶,一盏落在卫渊旁边待客用的桌子上,另外一盏浮在天女身旁。   卫渊喝了一口,哪怕是他这样并不懂茶的人,也忍不住道了一声好茶。   他猜测出张浩和沈寄风口里说的前辈应该就是天女。只是好奇天女现在对外的身份,沉吟了下,还是开口询问,后者摇了摇头,道:“就当做是清修散人,旁人并不知我身份。只是这人世陌生,也只有卧虎你这处地方,还能找到一丝熟悉。”   卫渊笑言道:“那旁人在的时候,我要怎么称呼你?”   天女仍是道:“叫我珏就可以。”   想了想,又询问道:“卧虎你表字为何?”   “比邻而居,总不能只以卧虎称呼。”   卫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天女所指的是什么,这却是答不出来,只能想办法向天女解释这个时代早就已经没有表字这个东西,天女讶然,道:“那你岂不是只有名,没有字?”   我们这个时代都这样。   卫渊笑道:“只称呼名字就好。”   天女想了想,道:“渊?”   “咳咳咳——”   卫渊正当饮茶,险些被茶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然后才反应过来,卫是姓,渊是名,没有表字,直呼名字,在天女的认知里面确确实实就是那一个字。只是八辈子没有被人这么称呼过,卫渊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地厉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苦笑道:   “这,卫渊,老卫,阿渊,都可以。”   天女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明白,又笑言道:   “很久不曾招代过客人。”   “这里还有些点心,要吃一点吗?”   卫渊还没有吃过早饭,当下也不客气笑道: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张浩和沈寄风久久等不到卫渊回来。   他们是作为天师府在泉市的菁英弟子,负责接待这位初入人世的大前辈,为她解决生活上的各种麻烦。   这种事情他们往日也曾听说过,某些长辈一入深山修行,便是数十年才出来,一出来之后见到了世上天翻地覆,都有各种不适应,反倒是需要他们这些小辈们帮忙。   只是往日最多不过听闻,这一次倒是亲自得以见到。而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位道行据说很是高深的大前辈,居然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只是气质上和常人迥异,能够一眼看出不是普通人。   张浩看了看时间,道:“卫馆主过去拜访,似乎有些时间长了。”   沈寄风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心道:   “师兄,你说,卫馆主会不会不小心冒犯那位前辈啊……”   张浩本来下意识就要回答怎么可能,卫馆主不是孟浪的人,突地又想到,这位长辈毕竟辈分很高,也许是几十年在山中清修,得到了这一身道行,那个时代的社会风气和现在可是截然不同的,一不小心,无心之言,真有可能冒犯到。   复又想到,刚刚那位前辈虽然不难以相处,却也较为冷淡。   若是言语中无心冒犯……   张浩想到那一幕,心中一突,顿觉不妙,连忙起身和沈寄风往对面花店行去。   本来心中焦急,可还没有走到花店门口,就隔着玻璃橱窗,看到了对坐谈笑的卫馆主和那为前辈,看到那位馆主在前辈面前似乎颇为放松,没有在他们面前那样似乎永远藏着什么秘密。而那位前辈也神色从容温和,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让人想起春日从山上拂过的清风。   慌慌张张奔出来的两人脚步越来越慢。   张浩:“……”   沈寄风:“……”   卫渊注意到了橱窗后头木着脸站着的一男一女,这才记起自己见到这同生共死一次的天女,有些忘乎所以,聊得稍微长了些,当下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天女将古卷放下起身相送。   然后在张浩和沈寄风寂然无言的注视下走出,卫渊笑道:   “之后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珏……”   视线看到两位特别行动组成员,面不改色在后面加上了两个字。   “老板,之后回见。”   张浩和沈寄风见到那位前辈双手叠放腹部,穿着一身现代风的打扮。却又清雅秀丽地仿佛西湖莲池,微笑颔首,都一时呆滞。   卫渊在两人肩膀上拍了下,道:   “走罢,还是说你们要买花?”   张浩和沈寄风目送着卫渊脚步轻松回到博物馆里,忙活着开张,又扭过头看到了天女微微颔首之后,回到了花店当中,坐在藤制的躺椅上,慢慢翻阅那一卷古卷,有些茫然。   张浩看向沈寄风,道:“那啥,刚刚,前辈笑了?”   沈寄风点了点头,道:“笑了。”   “笑了很多次?”   “很多次。”   张浩陷入沉思和自我怀疑:   “之前神色冷淡,会不会是我们做的不大好?”   “应该不会吧……”   “嘿,你们两个小家伙想啥呢?”   正当两人在自己之前是否失礼,还是藏在心中的另外一个解释而纠结的时候,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突地出现在了两人旁边,伸手在两个行动组成员额头上敲了下,等到两人吓了一跳,才笑吟吟看着他们。   “师叔?!”   “您怎么来了?”   沈寄风眼睛瞪大,显然是有些意外和惊喜。   这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笑道:“这不是上面担心你们招待长辈失礼么,这才派我过来。不过我刚刚看着,这位前辈也挺好说话的,大概是上头多想了,说什么得相当注重礼数,我看她没有那么古板嘛。”   他拍了拍张浩肩膀,然后自信迈步走入了花店当中,拱手行礼,道:   “龙虎山弟子张瑜,拜见前辈。”   “前辈有何事情,都可以吩咐晚辈。”   天女神色平和,道:“有劳挂心。”   旁边便是藤椅,张瑜先前见到这里分明有人坐着。而且还是刚刚那边的店铺老板,但是眼见着那前辈却是没有说一句坐吧,自己也不好就这么一屁股坐下,只能在这儿傻乎乎站着,稍微有些尴尬。   闻到空中有馥郁茶香,见到旁边小桌上的茶盏,他在山中修行,素来爱茶,忍不住套近乎,道:   “珏前辈这茶可真香啊。”   “不知晚辈能否斗胆,向您讨一杯茶?”   开口是出于晚辈的语气,也不算是太过逾越。   却不曾听到回应。   感觉空气似乎有些微冷。   抬起头来,见到那位少女脸上没有刚刚和旁人交流时的温和含笑,反倒带着一丝薄怒,柳眉微微竖起,怫然不悦道:“直呼吾名,天师府不曾教导你礼数吗!”   张瑜:“哈?!”   不是。   这个和刚刚见到的不一样啊?!   张浩和沈寄风茫然看着花店的门被打开。然后张瑜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拎着一样,丢出了花店,啪一下屁股着地坐在地上,两人看了看面容罩着一层薄冰,似乎隐隐然不喜的少女,看了看懵逼的张瑜,想了想,转过头,看着愉快开店的馆主。   张浩和沈寄风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底的神色。   绝对有问题! 第七十二章 梦   你有多久,没有闲散安心地去读一本书?   不是为了它的知识能让你得利,不是为了躲避当做的事情。   只是为了书中的语言,寻一个安静的下午,一张藤椅,一杯或好或坏的茶,一段忙里偷闲的时间,不必为生活担忧,不必因人情来往烦恼,只专注于文字的内容。   吱呀——   木门被推开,狭窄的屋子里抖落了很多的灰尘。   这些灰尘扬起又落下,翟燕军捂着口鼻,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不大的屋子,老爷子去世之后,没有留下太多的东西。也就是这一屋子的书,他怀揣着最后的侥幸心,翻找了一翻。并没能在书里找到诸如支票存折之类有价值的东西。   翟燕军坐在狭窄的沙发里,就像是被书包围起来了一样,叹了口气。   这些书有什么用?!   反倒还不如这个屋子有点价值。   他心里有些不怎么开心,看了看这些书,也都是些普普通通的老书。   大部分是去世的老人在这些年里买的,是印刷品,不很值钱。甚至于还有一部分是手抄的,翟燕军抓起一本,封面只剩下了个传字,打开里面,也都是缺文少字。   对着还有的内容一搜,是晋代葛洪的《神仙传》,不过只是老人的手抄版本,奇怪的是,书卷里但凡是『神仙』二字,竟都全部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而其他文字虽然泛黄,但是却全部都在。   又找到其他一些手抄的书,无一例外,都是神仙两个字消失不见。   翟燕军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发愁处理这屋子的书。   这些书太旧了,他留着也没用,现在有电子书籍,在步入社会之后,看实体书的人都变少,更何况是这些老书。   想着能不能卖掉,于是打电话找了收旧书的人,让那人来了,将书都称斤卖了。   只是那收书人也是个眼光毒辣的,翻了翻之后,将那些缺文少字的手抄本全部都挑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肯收,最后随口道:   “我这儿收书是要摆摊卖的,你这手抄本缺页少字的,卖出去给我找麻烦,你不如招招那种专门收集旧东西的地方,可能人家还会要,要么就压箱底子吧。”   收书人骑着三轮摩托很爽快地走了,翟燕军倒是有些头痛。   收旧东西的地方?   他想了想,突然记起来,本地旧城区那里,似乎有一家私人的民俗博物馆,前些年,曾经出钱收过老物件。   卫渊服用了丹药,在药力的作用之下,肺腑内脏当中的煞气被慢慢抽离,疗养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在柳村鬼域当中,和那鬼王交手时所负的伤势至此终于痊愈。   足足花费了十点功勋。   放在以往,卫渊斩妖除魔得来的功勋搞不好还不够疗伤。   不过寻常的鬼物妖魔,也无法让现在的他受到这么棘手的伤势。   卫渊用三罐冰可乐将众鬼引诱出了内室。然后把门窗关上,取出黄符贴在四方,盘坐于准备的蒲团上,吐息运转卧虎决,司隶校尉代代独传的特有功法流转于四肢百骸,已趋圆满。   卫渊眼前浮现出了文字。   耗费三十功勋,换取更深一层的卧虎决突破感悟。   霎时间,三十道功勋齐齐溃散,与其相对应的,卧虎腰牌微微亮起,旋即有一道符箓般的存在自腰牌飞入卫渊灵台之中,卧虎决运转线路一变,更为复杂多变,也越发趋于圆满,卫渊微阖双目,体悟这种留存在卧虎腰牌当中的前辈经验。   卫渊当前修为,不过相当于汉武年间,司隶校尉所执掌千二百属下的修为,最多算是其中精锐。而一旦突破,就能领官身,能称一句捉妖直使,行走神州,捉拿妖鬼。   三十道功勋换来的经验,引导他的法力流转。   而他也冥思静心,竭力记住这更高一层次的功法感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功勋换取的符箓缓缓消散无形。而卫渊却也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只是专注于体内功法的运转,慢慢的,卧虎决运转越发地得心应手,忽而身躯微震,如有猛虎在耳畔低沉咆哮,意识嗡得一声,仿佛扩散开来。   等到缓缓回过神来的时候,体内卧虎决彻底稳定下了这一层次,已能自然流转。   一层无形气机自他身上溢散。   若是穿着古时的广袖长袍,此刻当袖袍翻卷,黑发微扬。   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却无此异状。   只是背后溢散法力流转,隐隐一头斑斓猛虎低啸,旋即散去。   卫渊又运转了数遍功法,才张开眼睛,握了握拳。并没有一种刚刚突破就力量大增的感觉,和邪道付出某些代价换取过人的法力不同,正道功法本质上是以天地间的灵气来强化人本身。而这一过程必然需要时间,功法的提高。只不过是代表着能够调转的灵气变多,让自身身体变化的速度更快些,上限更高些。   另外,便是能进一步动用法力。   在外表现就是能够在剑身上附着法力,让凡铁木器也能杀伤鬼怪。   以及注灵之术效果的提升。   剩下的功勋,卫渊想要等到功法更为娴熟之后,去尝试尝试卧虎腰牌记录的各大战场,每一代卧虎都会将面对过的强敌,值得警惕的妖鬼,通过月露留影留在腰牌当中,后世校尉可通过留影磨砺自身技艺。   重点是经验的传承,避免身为卧虎,却面对某些妖鬼时翻车。   省得这代代单传了千余年的名号毁在哪个后辈手上。   至于眼馋的雷法,功勋所需太大,除非不去提升卧虎决,不去疗养伤势。否则入门的雷法卫渊都换不起,暂时只得搁置。只是这雷法又是张道陵所传,让卫渊有自己逮住一只羊可劲儿薅羊毛的错觉。   道门历史的雷部正神赵公明,又号正一玄坛元帅。   玄坛之意,指的是曾在张道陵炼丹时为他护法,看守丹炉。   自从翻找《道法会元》得知这个故事之后,卫渊就有些无法直视正一玄坛元帅,总觉得这原本位格很高的称呼。其实和某位卷帘大将有异曲同工之妙。   吐出一口浊气。   卫渊手握八面汉剑使了一趟剑法,法力流转随心,远比往日来地畅快。   兴之所在,剑势愈急,破空之声犹如雷霆。   剑光森寒,仿佛坠雪成团。   忽然,剑身上法力流转。   一道剑气斩过。   咔嚓的声音让卫渊舞剑的动作戛然而止。   低头看去。   本就不大的冰箱上多出了一道黑黝黝的豁口,噼里啪啦冒了阵电火花,就冒起烟来,卫渊张了张口,方才剑气将门口上黄符鼓荡掀开,外面的众鬼听到声音,从房门上直接探出头来。然后看到了面色镇定缓缓收剑的卫渊。   以及那彻底报废的冰箱。   水鬼:“……”   地上一趟,嘴皮子一咧。   “哇呜呜呜……”   一阵鬼哭。   在发誓保证,明天一定去找人修电冰箱。   如果修不好,就买一个更大的回来。   并且以每只鬼三瓶冰可乐,一碗肉蛋双飞的极品泡面的代价,司隶校尉成功和三只鬼达成了共识。并且无情否决掉了红绣鞋打算在凌晨三点外放听嫁衣这首歌的请求,拍手给幸灾乐祸的铁剪压了两层黄符,再度维持了博物馆的和平。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好不容易将这几只鬼打发掉,卫渊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外面,已经是入夜时分,随便吃了点东西,运转数遍功法,方才压下功法突破带来的欣喜,洗漱休息。   而这一次,突破之后的卧虎决并没有让他有一个很好的睡眠。   他又做了那个梦。   荒山野岭的道观,遍地尸首如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不同的是这一次,卫渊直接站在了那道观当中,拔剑四顾尽茫然,伴随着猛烈的虎啸,道观的门槛变成了森白的利齿,高而空旷的内部化作了猩红色的口腔,整座笼罩在梦中的道观,仿佛猛虎的头颅,重重撕咬下去。   卫渊只来得及握紧长剑,猛地横斩。   便整个人被吞噬撕咬下去。   卫渊因为噩梦而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喘息着。   呼吸急促,好半晌才慢慢定下神来。   又是那个梦。   一梦漫长,虽然好似简单,但是已经过去了一夜。   卫渊再没有睡意,准备起身,旋即微微一愣,见到先前应该悬挂在墙壁上的剑此刻正在自己的手边,剑已出鞘,被擦拭保养地很好的剑身上,一缕细细的鲜血缓缓流淌下来。   剑身之上煞气残存,仍旧牢牢守护在主人身边。   这一梦,以及手中剑的变化,让卫渊心中无法解释。   于是他思虑片刻,还是敲响了对面花店的门。   虽然已是朋友,可他多少还是有些事情不好对张浩,对周怡他们讲。但是面对彼此知道对方隐藏身份的天女来说,这种顾虑并不存在。而对方本身虽然受到了创伤,但是实力和认知都在自己之上,定能给出比较直观有效的建议。   卫渊将这梦境所见告诉了天女。   少女右手托着腮帮子想了想,伸出手指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你现在睡一次,我看看。”   s:今日第二更…… 第七十三章 靠谱的古代人   卫渊愕然看向天女,重复了一遍少女的话:   “现在睡?这里?”   天女点头,道:“如果是施加的方术咒术,那么现在入睡,或许还能察觉到些许蛛丝马迹。而后才能够确认你这梦究竟是来源于何处,又是否和那山君有联系。”   少女都这样说了,卫渊也只好躺在那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沙发没办法让他把整个身子都放下,小腿搭垂下来,穿着长裙衬衫,现代打扮的天女靠坐着藤椅,离他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少女低下头翻看着放在膝盖上的书卷。   周围繁花簇拥,手指划过纸张的声音窸窸窣窣。   茶壶的壶嘴里白色的蒸汽升腾着。   呜呜——   有点像是小时候在外婆家里的样子。   卫渊心中慢慢平静下来,而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中的视线仍旧是昏沉的天空和大地,道观被一曾无法用肉眼辨别的浓雾所包裹起来,卫渊站在道观里,这类建筑的内部总是空旷而又高大,显得极为阴沉,石塑的神像披着金红色的布,坐在高处俯瞰着他,嘴角似乎带着一丝愕然的微笑。   或许它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在挣脱梦境之后居然还会回来。   卫渊注意到这一次自己似乎距离这神像更近了。   伴随着低沉的猛虎咆哮,整个道观再度变化做了那狰狞的猛虎头颅,要狠狠地撕咬下去,卫渊抬手,那柄惯用的八面汉剑出现在手中,抬手竭力横斩,可看着自己那不比猛虎獠牙大多少的长剑,委实是心头惨淡。   但是在这时候,卫渊听到了轻而细碎的声音。   是手指划过纸张时候的窸窣声响。   这个梦境就霎时间凝固,狰狞巨大的猛虎,森寒的牙齿,都仿佛褪去了色彩,整个天地变作了灰色,卫渊拔剑四顾,面上神色只是茫然。而后就看到抱着书卷的天女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天女迈步走到卫渊旁边,看着这一个真实的梦境,伸出手扫了扫。然后梦境霎时间化作飞灰,只剩下了一枚墨色为底的符箓,其中有如同鲜血的纹路。而在这一枚符箓被取出来之后,梦境也随之支离破碎。   卫渊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花店的天花板。   旁边茶壶里,水才刚刚煮沸。   天女手中托举着一枚符箓,那符箓似乎是有灵性的活物,不断在左突右撞,尝试飞出去。却无论如何无法挣脱开少女手掌束缚,最后慢慢失去了法力和灵性,消失不见。   她看向卫渊:“是伯奇。”   “这个时代居然还有残留的大妖怪。”   卫渊疑惑道:“伯奇?”   天女想了想,道:   “伯奇食梦。”   “秦汉冬日之时常有大傩祭祀,当中有孩童所唱十二兽吃鬼歌,负责食梦的就是伯奇。既然是以梦为食的大妖,那么操控梦境,制造幻觉也是常有之理。”   “你什么时候和伯奇结下了死仇,让它在你身上留下烙印?”   卫渊正要摇头,却想到了怪力乱神图卷上,山君座下另外一位捧灯侍女,神色一凝,将这件事情和天女说了一遍,少女若有所思,道:   “如果说这样的话,就很有可能,伯奇是一整个妖怪种族,曾经被人类制服来吞噬梦中的恶鬼,山君是汉武帝时所封,那么有一只伯奇作为山君的属下也很正常。”   “可能是因为她和被你斩杀的画皮锦羽鸟感情颇深。因此会以梦来杀你,也或许是你先前斩杀山君肉身,不知不觉被留下了后手,是那位山君嘱意,让你不知不觉死在梦中。”   卫渊张了张口,再度认识到这些上古年间妖物的手段缜密,苦笑道:   “若我在梦中被那猛虎吞噬……”   天女道:“梦境和魂魄相关,你在梦境中不断死去,次数一旦变多,就会导致三魂七魄的溢散,魂魄死去而肉身还活着,先秦时候许多方术都是针对魂魄而不是肉身,就是因为不容易被追踪复仇。”   “这一枚烙印已被我驱除,但是你恐怕已被盯上。”   “如果那山君入世,应当会直接寻找到你。另外,人为地操控梦境属于双向的法术,那只伯奇刚刚从封印里挣脱出来,修为应该还没能恢复太多,你所见到的道观,可能代表着山君和伯奇现在正藏身于道观之内。”   “而且应当距离并不是极远。”   “否则她现在的法力应该做不到梦中施法。”   天女嗓音轻柔平缓,将那些卫渊所不知道的东西娓娓道来,那一个凶诡梦境的来源,缘由,以及隐患都解释地清楚,卫渊安下心来,又提了提手中的剑,剑身上再度多出一缕血痕,好奇道:“那这把剑是……”   天女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剑身,道:   “这把剑应该短时间内斩过不少的妖鬼吧?”   卫渊点头,循着记忆,一一数道:   “画皮,五猖鬼将,邪道妖人,鬼域鬼王,还有山君原本的肉身,我都是靠着这把剑走过来的。”   天女浮现一丝微笑,语气轻快和缓道:“那么就很正常了。”   “古时就有名剑通灵示警的事情,你这柄剑材质和铸造的手艺都很好,又跟着你斩杀过这些妖魔和大妖,剑身上汲取妖鬼煞气鲜血,应该已经自生灵性,卧虎传承当中应该有铸剑之法,你可以想办法将这把剑重铸。”   “先秦之时各国纷争,秦汉年间游侠之风甚浓,除去彼此斗剑的剑法,还有『以剑遥击而中之』的法门,其中以鲁勾践为上,汉武时候淮南王客卿雷被都是其中翘楚,你可以尝试修行。”   “另外,你这柄断剑似乎是一阴灵寄魂之所?”   卫渊点头,拔出断剑,将那位戚家军兵魂的事情详细说了说,天女若有所思,道:“那你大可以将他的寄魂之所转移到你屋中的养魂木上,这样往后争斗。如果说断剑遇到损伤,也不至于让他受创。”   卫渊自然颔首答应,又问这种法术卧虎传承中是否也有,天女将书卷随意放下,起身往博物馆走去,道:“这只是一门很简单的法术,我曾经见到过季汉的丞相,他那个时候正在钻研魂魄续命之术,我曾旁观。所以对这法门倒是知晓一二,举手之劳,我帮你解决吧。”   卫渊好奇道:“季汉的丞相,诸葛亮吗?”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天女想了想,回答道:   “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笑,笑起来很从容,乐曲,文章,下棋,机关术,奇门遁甲,天象地煞。甚至于是种地,养花,做菜,讨好他的妻子,似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被称作如果走入仙途,或许不会弱于张道陵的奇才。”   “但是四十岁之后就很少再笑了,我曾经在南阳见到过他,和几位朋友一同听他唱歌。但是回山上一段时间,再来人间时,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像当初那样,抚琴吟啸了。”   “似乎是因为一个叫做刘备的男人死了。”   天女轻而易举将戚家军兵魂寄托在了养魂木上,然后道:   “对于我们来说,人类和人类之间的感情,有的时候并不那么容易理解。”   卫渊点头,从眼前的少女身上察觉出了和她外貌所不同的,来自于岁月的厚重感觉,就像是刚刚那样,对于自己来说有些难以解决的问题,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来历,并且给予自己修为上的指点。   而对于自己来说,只是历史上符号的人或事,对于少女来说,是真正曾经相逢相识,并且相互道别之后离去的故人。   而这个时候,卫渊一早预约的修电器师傅骑着一辆小摩托过来了。   看了看那电冰箱,师傅脸上的从容慢慢消失。   他夹了根烟,看着这似乎是在挑衅自己职业生涯的冰箱门,夹着烟的手有点抖,不小心?   这尼玛得是要多大劲儿才能不小心用菜刀劈出这么个缝儿来?   他看了看文文雅雅的天女,以及看起来也很正常的卫渊,师傅留下一句换一个吧,修不了,叼着烟,骑着小摩托离开,路上思考自己要不要报个警。   这要是家暴的话,两个人打起来,那小姑娘是不是太可怜了?   卫渊看了一眼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几只死鬼:   “修不好了。”   水鬼往地上一趟,嘴巴一咧。   卫渊叹息:“我去买。”   于是水鬼又站了起来,精神奕奕。   天女看着电冰箱,有些好奇道:“这个是什么?”   卫渊愣了下,道:“天师府没有和你解释?”   眼见着天女摇了摇头,卫渊只好将冰箱的用处解释了下,想了想,道:   “我要去一趟家电市场,珏你要不要一起,顺便去外面看看?”   天女略作沉吟,欣然点头。   一番商议后,决定乘坐公交车前往。   因为天女似乎很好奇这种,可以搭载许多人的现代马车,想要自己尝试一下。   在等车的时候,卫渊忍不住低声道:“珏你知道公交车怎么坐吧……”   少女自然从容地点头。   卫渊放下心来。   先上了车,回过头。   看到少女踏着台阶上来,从袖口掏出一枚碎银子,自然而然地往收钱的地方塞,那银子闪着贵金属特有的光泽。却让司机变得警惕,卫渊眼角一抽,几乎是本能抬手,刷一下一把把那碎银子抓在手里。然后掏出公交卡一刷,对不耐烦的司机干笑道:   “我给她刷了。”   然后给天女使了一个眼色,坐到了公交车后面。   想了想,卫渊让天女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旁边,张开手,看着掌心这一枚沉沉的银子,嘴角一抽。   是真的。   少女皱着眉头,歪过头,看着卫渊,嘴巴无声开合道:   “我哪里做错了吗?”   “坐公交车要给钱,应该没有错。”   卫渊同样张口无声道:“是要给钱,但是,这个东西不能用来坐公交啊。”   “为什么?”   公交车慢慢开车,驶过有着轻缓斜坡的老城区,淡红色的榆叶梅花瓣随着风洒落下来,阳光打在天女的脸颊上,她好奇看着卫渊。似乎有些不理解的茫然,强调道:   “银子怎么不是钱了?!”   卫渊:“……” 第七十四章 好说话(感谢番茄加柠檬的两万赏)   因为时间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加上这里是老城区,公交车里面难得清闲,人并不多,司机慢悠悠驶过了有着老花树和悠哉斜坡的城区,倒是显得有几分悠闲。   卫渊竭尽脑汁想办法跟一位大致记忆停留在秦汉之后,晋国灭吴这个时间节点的少女,解释现代货币原理,好让她能够明白,现在和古代时候不一样,不能在路边吃晚饭之后,拿出碎银子或者金豆子来付钱。   天女很快理解了卫渊的意思。   “现在用其他的东西代替了银子的作用?”   卫渊点了点头,又解释手机快捷支付的存在。   少女陷入沉思。   看向手机里面的数字,有些狐疑。   卫渊想要顺口解释,大致就是钱庄,突地想到,在少女生活的那个时代,神州上有没有钱庄这种东西好像还说不准。一时间有些头痛,近乎两千年的时间,在日常生活上已经不是代沟了,这个可以说是鸿沟。   正当他有些头痛的时候。   少女却笑了下,语气轻缓道:   “还是很有趣啊,人间。”   “永远有新的东西在,永远都会让我们感觉到新鲜。所以山上的大家才会想要偷偷地下山,从人建立城开始,才过去了几千年,黄帝轩辕应该也想象不到,后世会是这个样子。”   卫渊迟疑道:“你见过黄帝?”   天女摇了摇头:“我没有,他的时代太古老了。”   “我的年纪太小,但是听闻曾有两位年长的天女曾经见过他。”   “那两位是……”   “长姐是玄女,另一位叫做魃。”   卫渊忽然心下无言。   卫渊和天女在距离电器购物中心不远的地方下了车。   按照功能选择,很快购买了一台新的冰箱,其中特别要求容量足够大,能够一次性制造足够多的冰可乐。并且还附赠了冰棒模具,可以把可乐倒进去,放入冷冻层,冻上一夜,第二天就可以吃可乐味的冰棒,专为博物馆设计。   约定了时间,让购物中心将冰箱送到博物馆。   难得出来逛一圈,尤其是要带着天女在附近转一转。   卫渊也不知道天师府的人究竟是遗忘了,还是没有在意这些事情。   他们并没有提前将这个时代对天女解释一遍。   于是卫渊得以见到她对这个时代变化的难以理解和好奇,适时地讲解,很快就到了中午时分,卫渊提议干脆就在商场附近吃饭,天女慢慢点头,卫渊想了想,道:   “珏你当时在人间吃些什么?”   他打算选一些至少能够让少女容易接受的食物。   天女先是答道:“我们不需要进食亦可。”   想了想,又道:“不过当时的普通百姓主食大抵都是饼和稻谷,还有新鲜和腌制的蔬菜,家境丰厚的会把肉用盐巴腌制起来,做成肉条,大致以素食为主。哪怕是家境优渥的,也要到过节时才会食肉。”   卫渊点了点头,道:“那我大致知道了。”   随便进了一家馆子,点了几份清淡些的菜,又要了一份粥,一份面,古时的饼,至少在魏晋那个时代,饼是统指水煮,笼蒸,火烤等一切面食,他本来想要顺口点皮蛋瘦肉粥。但是想到眼前少女未必能够接受得了后世出现的皮蛋,只好点成青菜瘦肉粥。   天女试了试味道,脸上有讶异的神色。   “味道很好。”   她喝了第二口,“比起晋时的味道好很多很多。”   卫渊笑道:“毕竟过去了一千多年的历史。”   少女用汤勺搅动粥,慢慢点了点头,道:“是……”   “有些风俗,我有些……暂时无法理解。”   她看向橱窗外,现在春日已经到了尾巴上,温暖一天一天暖和起来,已经有些年轻的女孩穿着时尚清凉的衣服,露出手臂和修长的腿,在大街上走过,算是当代都市的风景线,大家也都已经慢慢习以为常。   如果说热裤吊带还会引来妈见打效应的话,短裤半袖基本已经是普通的打扮。哪怕是老人也不会在意和见怪,但是这需要排除卫渊前面这位来自于以端庄素雅为主的秦汉时代活过来的少女。   她扭着细眉,看向卫渊,道:“这个时代的女子,都,都如此……”   卫渊看了看天女,后者裹得严严实实的,上面衬衫针织马甲,下面则是一直垂到脚的长裙,头痛解释道:“是风气,大家都慢慢地自信开放些了,和古代多少有些不同。”   天女慢慢点了点头。   但是卫渊觉得,应该还需要很长时间,或者说,她只是可以接受。   而自己大概还是会如现在这样的打扮。   卫渊想到一件事,看向天女,道:   “对了,天师府的人有给你准备手机吗?”   天女点了点头,道:“有的。”   她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机,和卫渊一样都是特别行动组专用的加密类型,卫渊解释了下手机的功用,笑道:“有这个的话,哪怕是隔着很远,也可以和朋友联系了。”   他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录入里面,然后演示了下该要如何操作。   见到天女的手机里面孤零零的一片,却有一个网络聊天软件,有些奇怪,天女道:   “这是天师府的那个小道士准备的,说电话不方便打的时候,也可以用这个来联系他。”   天师府的小道士?   卫渊愣了下,想到了少女所说,那个叫做张若素的道士。   姓张,应该是天师府的嫡传。   卫渊若有所思,想到自己被伯奇留下了符箓。但是还不能够确定这枚符箓是否只在自己身上有,还是说之前参与过这件事情的周怡,特别行动组成员,以及神机营军士身上也被种下了符箓,自己已经被天女解除梦中恶咒,但是其他人并没有这样的机缘。   这种事牵涉较大,告知于张浩周怡,不如想办法告诉天师府嫡系。   这样能让这件事得到比较大的重视。   想了想,卫渊道:“珏你能把他的账号推荐给我吗?”   天女并无在意,欣然应允,在卫渊帮忙下把账号推荐过来,这种软件当中,当一方推荐好友的时候,自己会作为推荐人,同时被双方得知,卫渊看到那位张若素的头像是一只趴在雪地里睡觉的黑色花猫。   很快卫渊的好友申请被通过。   想了想,卫渊打出一行字。   “你好,张道友,在下卫渊。”   “此次叨扰,是有事情想要告知道友。”   对面几乎是秒回。   “原来是卫道友,久仰久仰。”   “不知是何事,请讲请讲。”   对面的态度很好,卫渊松了口气,寒暄几句之后,将伯奇之咒,以及山君可能逗留于江南道的某家道观这两件消息告诉了张若素,后者很快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发过来一个嘻哈猫猫头比耶的手势。   “多谢道友告知此事。”   “没有,倒是道友不曾怪罪在下冒昧。”   “岂敢岂敢。”   “额,客气客气。”   卫渊结束了这短暂的聊天,看向对面正在摆弄手机的天女,笑道:   “这位道长还挺潮的。”   “没有我想的那么古板。”   天女点了点头,看着手机,切换了下输入法,白皙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卫渊的手机响了下。   还以为是那位张道长发来了消息,低下头看去。却是来自于眼前的天女,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发出的第一个消息。   “我是珏。”   然后附带了一个标准的微笑表情包。   卫渊看向前面的少女,哭笑不得解释道:“现在这个表情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微笑了,一般表示的反倒是觉得对方有问题的情绪,嗯,应该是这样。”   他随手打开手机,反向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是卫渊(&039;▽&039;)?。”   合上手机,卫渊微笑道:“大概是这样。”   而在这个时候,等候在博物馆的几只鬼物,听到了敲门声。   “你好,有人吗?”   水鬼眼睛一亮。   冰箱送过来了?!   当下凑到门前,却见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带着一个纸箱子。   纸箱子里面放满了书。 第七十五章 书中之虫   “不是冰箱。”   水鬼回过头来,把外面的情况告诉里面的鬼。   那位服毒的女鬼不在意道:   “只是客人的话,等到老大回来再说就好。”   水鬼点头。   不是冰箱回来,他有点没有什么精神,重新瘫坐在了沙发上。   戚家军兵魂却罕见地摇了摇头,道:“不能让他走。”   “那书里面有古怪。”   “什么古怪?”   刀兵鬼想了想,道:   “我生前和戚大帅讨伐过山里的老精,对这种气息有点熟悉。”   “书里面有妖气。”   卫渊收到了博物馆传来的讯息。   似乎是他们在那书里面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类似于淡淡的妖气。   所以只能想办法拼死力,几个鬼一起套了一件轻飘飘的风衣,外面带着口罩墨镜,揣着手套,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走得歪歪扭扭,勉强把门打开,让外面的人进来等着,然后一溜烟进来给他打报告。   博物馆里的鬼物现在并没有实体,传讯这件事情显然不是他们做的。   那就只能是那双红绣鞋又悄悄溜了出来。然后熟练地打开电脑,登录账号,给卫渊传讯,这段时间,它们对电脑这种现代化的产品乐此不疲,最喜欢的是聚众吸可乐,然后玩一些竞技类游戏。   水鬼和兵魂死死盯着屏幕,两只纸人儿推动鼠标。   红绣鞋则是愉快地在键盘上起舞。   所以很多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你的队友是什么,可能是一只养在山上道观里的黑猫,也有可能连猫都不是。   卫渊向天女解释了突发的情况,后者欣然点头,道:   “那就先回去罢,下次再出来也可以。”   卫渊点头,将手机收好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条推送的新闻,动作顿了顿,鬼使神差将它点开,这是来自于大洋彼岸,新大陆的新闻,一家农场被焚毁,十几个人变成了干尸。并且以极为惊悚诡异的方式摆成了图案。   据称在现场发现了数以千计的虫子尸体。   都是被火焰焚烧死亡,但是在干尸上也发现了虫类口器叮咬的痕迹。   推算原本的情况,极有可能是有上万甚至于上十万的虫子将人团团包围,众人有的想要用喷火器杀虫。却导致了整个屋子的焚毁,以及现在这种情况,这一片推虽然还是UC震惊部的风格,但是小编似乎颇为考据。   煞有介事地说这一片农场曾经是古印第安人的领地。   之后整个部族被屠杀,森林的圣地被开垦,变成了种植园。   而那些干尸死去摆出的图案,也极有印第安的风格。   很有可能是那些飘荡在新大陆的游魂再度复仇,当然这种不切实际的推测并没有得到大部分人的赞同,最多也就是有些玩梗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和新大陆警方推测的理由,是一起偏执且疯狂的行为艺术杀人案件。   之后的第二个新闻就是樱岛有几家很著名的神社突然间关门谢客。   据说是在整修,但是却又有传言说,神社附近基本被封锁,远远地看到有穿着阴阳师狩衣的老者进入了神社内部,以及有附近居民反映晚上曾经听到过很大的野兽咆哮。   被樱岛媒体以动物园黑熊挣脱笼子应对了过去。   卫渊的神色有些沉凝。   曾经周怡和他说过,灵气自百年前开始复苏。而最近几年,灵气浓度提升的速度一下增快了许多,导致有完整佛道两门传承的神州都有些人手不足,这种情况下,其他国度显然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山君能够挣脱封印,是不是也和灵气浓度提升有关?   在翟燕军有些等待地心中不安的时候,卫渊和天女回来了这里。   少女对残存有妖气的书很有兴趣。   翟燕军被这样姿容秀丽的少女惊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了视线。   在卫渊询问他的来意之后,翟燕军将随身带着的书取了出来,都是老书,其中大部分都是手抄版本,一笔一划,极为认真,可以想象得到,这本书的主人当年是怎么样耗费精力把这些字写下来的。   卫渊确实察觉到了书卷上的淡淡妖气。   天女翻看了下书,皱了皱眉。   翟燕军担心他们发现书卷有缺页少字的问题,心里有些没有底气,道: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东西,我现在在外面工作,只好把它们卖了。”   『价钱的话』   他想了想,颇没有底气地报出了一个比收书人给出价钱高三倍的数字。   并且想着如果对方不同意,那就再降一降低也行。   少女沉吟,道:“这些书很重要,你确定要卖掉吗?”   翟燕军只当做是指的这是祖父的遗物,叹了口气,指了指这些发黄的书,道:“我现在不在泉市工作,而且这个年头什么都不好做,也没有时间去看这些书,再说了,现在只要有手机,什么书看不到?”   “这些书翻来翻去的也不方便。”   “如果被翻得烂了,或者不小心毁掉,还不如把爷爷的东西留在这里,至少完好无损。”   一帮鬼叠罗汉套着个风衣,有近乎三千年的养魂木在,他们的法力得到的相当程度的提升,水鬼撇了撇嘴,道:“这么个理由的话,我们替你保存这些书,你还要问我们要钱,说不过去吧?”   “卖书了就不要找借口,当了婊唔唔唔,你捂我嘴做什么”   他压低声音朝着捂着他嘴的兵魂瞪眼看过去。   翟燕军没有听到后面压低的声音,只是被前面两句话说的脸色有点尴尬。却也没有走,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看看这个价钱能不能收,不能收的话,我去别家看看。”   作势就要将书抽走。   卫渊伸手按住书,翟燕军竟然抽不动,抬起头看到青年微笑点头道:   “理由不错。”   “书我要了。”   卫渊转过账去,翟燕军似乎松了口气,又客套了几句,就脚步轻松有力地离开了,出门之后,看着账户上多出的数字,一箱子破旧的书,卖的比其他的书都要贵,他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回头看了看那博物馆,带着捡了漏的愉快感踏上归程。   卫渊翻看着这些书,望向少女,道:“这些书里似乎少了点东西。”   天女点头,道:“全部都少了神仙两个字。”   她翻开一页,那一页白纸上同样少去了神仙两个字。但是多出了一个圆环,像是一缕卷起的头发。但是隐隐约约散发出清气,直径约莫四寸,少女手指隔着清气将这一个圆环托起,道:   “书中之虫,若是能够多次吃下神仙二字,就会变化做此物,名为脉望,夜间以此物可以得到仙丹。若是扯断则能得到清气成水,混着仙丹服用,就可以彻底脱胎换骨,成为仙人。”   卫渊神色讶然。   天女看了卫渊一眼,道:“当然,这是假的。”   “而且扯断之后,脉望就会被毁去,再也没有办法夜间化出丹药。”   “单单服用丹药的话,对于修行者同样有裨益,你可以在今夜尝试一下。”   她手指轻轻一送,那书虫便朝着卫渊飞去,落在他身前的书卷上。   装死一动不动。   卫渊手指碰了碰这脉望,好奇道:“那妖气就是这东西了?”   可抬头看去,书卷里的妖气仍旧还在,讶异取来书,翻开一看,里面有一枚书签,上面写着庚申再聚,华阳湖畔,这书签是以绿叶所制,妖气正是来自于上面。   卫渊道:“妖气来自这叶子?”   天女道:“是,而且这叶子人间是很少见到的。”   “这种叶子一般生长在青丘国。”   “离开青丘的狐妖会在身上佩戴故乡的叶子作为装饰,以缓解思乡之情,和这书主人定下约定的,是一只青丘的狐狸,这应该就是信物了。”   天女看向卫渊:“今年就是庚申,要去看看吗?”   想了想,她道:“青丘狐妖大多姿容秀丽,卧虎你二十有余尚且不曾婚配。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代你向这一代的九尾狐提亲,让它挑选一位合适的狐仙和你相见。”   卫渊面色一滞。   本来想着凑过来讨个面善,甚至于经历心理挣扎后,端来了快乐水的水鬼脚步一个拐弯,直接扭转了方向。   可最后卫渊还是忍不住好奇,和天女去循着绿叶上的妖气,找了去。   那是一只男狐狸精。   一位天师府的弟子沉沉睡去。   梦中有猛虎长大嘴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朝着他撕咬下去。   青年面色惶恐,外面的肉身也剧烈颤抖起来。   但是就在此时,却有温和苍老的声音轻声道:“睡去也,无梦也,无咎也。”   梦境破碎。   似乎有一只妖兽的影子从梦和虚幻中遁逃出来,被一只手掌轻轻抓住。而后一只黑色的猫儿扑上前来,将这一只妖兽撕咬地粉碎,吞吃下去,那看起来可怖的妖兽惨叫都没能发出就给吞下肚去。   黑猫舔舐着爪子,有些不满。   它刚刚什么都没能吃到。   老人伸手抚摸它的下巴,黑猫才勉强应付着发出呼噜咕噜的声音。   似乎是它的配合让老人有些得意忘形,双手把这猫儿直接叉起来,一阵逗弄,黑猫恼羞成怒,一爪子在老人额头抓出了个抓痕,老人也不在意,逗弄了下这黑猫,笑道:“这伯奇很谨慎,天女前辈刚刚来到人世,见识还在,实力却远远没有恢复,猫科动物都很记仇的,山君不会放过那位卫渊小道友。”   “你且下山去,去把这只伯奇抓来吧。”   “这种异兽在唐时分出一脉去往扶桑,化作梦馍,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只古脉。”   黑猫落在地上,满脸的不爽快,嗓音有些不耐烦,道了几句知道了,还先回去了一趟忙活了会儿,磨磨蹭蹭的,然后才跃下山去。   这是一只类。   山海经南山经   亶爰之山,多水,无草木,不可以上。   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   自为牝牡,食者不妒。   异物志,灵猫一体,自为阴阳。   张若素目送着这只黑猫消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然后看到了铺盖上一排死老鼠,失声大笑。   类奔跑下山。   满脸得意。   猫科动物,可是很记仇的。   妖兽也一样。 第七十六章 青丘狐篇   那一片叶子是妖国青丘所产的,带着细腻漂亮的纹路,在人间,这种来自青丘的造物,能够用来去寻找同样来自于青丘的生灵。   卫渊和天女找到对方的时候,那只狐狸精也很讶异地看着他们。   然后很紧张地看着他们手中的绿叶:   “老翟呢?叶子怎么在你们手里?”   卫渊第一次见到这种精怪。   这是一只传闻中罕见的男狐狸精,而且看上去很老了。   妖物当中,能够在道行不高的时候就化作人形的不多,黄姑女一百多年的道行,只能够托梦,在梦中求救。而能化形的种类中,最出名的就是狐妖和狸精。   这只狐狸精化作了一个身材不高的老人,银白色的头发,脸上已经出现了皱纹,一身浅色的英伦西装,看上去温文尔雅。只是眼下有些着急,让他一头银发晃动。   修行成精怪能够极为大地延长生物的寿命,但是这并不是没有极限。   狐狸本身的寿命只有十年。   哪怕是寿数延长十倍,也不过是一百岁。   而千年道行的九尾狐,是会被记录在山海经当中的大妖怪。   卫渊将自己是如何得到书和树叶的消息告诉了这位老人。   狐狸精脸上浮现遗憾的神色,叹息一声,坐在了公园旁边的椅子上,沉默了很久,道:   “是吗?老翟已经去世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药,看来也没有意义了。”   天女看着老狐狸精手中的药物,道:“这是延寿的灵药,你要给他?”   “你采药的时候,应该受了伤。”   狐狸精自然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少女眼底有些讶异,想了想,道:“青丘的首领是九尾狐,虽然被认作是祥瑞。但是会吃恶人,你们是她的属下,也会像是外界的野狐妖一样,找人去做朋友?”   “我又没有吃过人。”   老狐狸精咕哝了一句,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地晃动了下身子。   “好吧,是曾经想要吃掉他的。”   “只是曾经。”   “稍稍起了个念头,万恶论迹不论心,所以不算作恶。”   卫渊有了些兴趣,将青丘叶放在旁边,道:   “你想要吃他,又怎么成了朋友的?”   “还有,精怪都会像是你这样隐藏在人间?”   狐狸精道:“物久成精,没有灵力归没有灵力,精怪又不是只看法力,原来我们也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面,可现在深山老林越来越少,你们人建造的这种钢筋森林越来越多,自然有妖无家可归,会混进来。”   “至于我和老翟的事情。”   它见卫渊和旁边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少女都似乎有些兴趣,晃了晃脑袋:   “如果你们想听的话,我可以说一说。”   青丘一族的首领九尾狐,是在神州都赫赫有名的大妖怪!   在还没有被抹黑之前,是凡人眼中的祥瑞。   但是九尾狐食人。   不管是因为这是她还是兽而非妖时的本能,在当初被某个人看到并记录下来,还是说有恶人被惩处而吞噬,这都不是编织出来的假话,而是记录在了山海经当中的故事。   胡明是最普通的青丘狐。   他也想要向九尾狐靠近,所以他决定,做能够证明狐妖的事情。   不去修行魅惑的法术,而是去想办法做远古的狩猎,食人。   这并不是因为站在一堆小母狐狸里面学习魅术和变化术会让他觉得尴尬地无地自容这个理由,也不是因为他比较笨,始终学不会变得魅惑,只是单纯为了遵循古风。   他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   是个家里很穷很穷的小男孩,大人在一场短暂的战争中去世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可是他却有一个那个时代的穷人不应该有的爱好,读书。   第一次狩猎的时候,因为有大人在,它没有轻举妄动。   第二次狩猎,已经摸到了那个小男孩的背后。却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嘀嘀咕咕着什么。突然地提高声音,道一句妖孽哪里走,将胡明吓得毛都炸了,眼睛瞪得溜圆。   这个小家伙难道是那种娘胎里就带着法力的?   可后来才知道,男孩只是在看书,一种叫做话本的故事。   狐狸的异动把男孩也吓了一大跳,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男孩笑起来,掰开一块干硬的馍,伸出手递过去一半,可狐狸看都不看一眼,甩甩尾巴跑了。   无聊。   愚钝。   这是最初的想法。   狐狸决定背后给这小子一下,这么大的人,一只狐得吃很久了。可是故事太好听,他决定要慢慢地听完故事,听完这些书再动手,它看了看那些书,青丘狐的寿命并不短暂,这些书最多也就读一年。   但是一本看完,还有更多的书。   有的时候想要回味这些故事和文字,男孩会想办法抄写。   这段时间,狐狸经常出现,他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在村子里,男孩之间并不是和平的。尤其是没有父母的家庭,再加上并不合群,小男孩常常被更大些的男生欺负,每到这个时候,狐狸就会打着哈欠觉得无趣。然后趁着那些男生跑开的时候,偷偷用幻术去捉弄他们。   比如让他们踩空坐在粪池里。   比如让他们平地摔一跤。   这个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就是话本里的大侠。   有其他的精怪问它,来自于青丘的狐妖,怎么会和一个人类的男生做朋友?   胡明就会微微抬起头,得意骄傲地告诉他们,那家伙不是自己的朋友。只不过是口粮罢了,自己会重现古代九尾狐食人的传统。   那些野生的小精怪就会带着崇敬和赞叹的表情看着他。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故事的转折在于,胡明有一天下山来村子的时候,看到一个道士掏出了一张黄符递给少年,告诉他说:“你身上有妖气,是被狐狸精缠上了,妖孽会害人和吃人的精气,你把这张黄符贴在它的身上,我能制服他。”   胡明不屑一顾,他可不觉得那家伙会怀疑自己。   而那少年沉默了很久,接过了符箓。   于是狐狸呆呆想了好几天没去找他。   可最后还是去了,听完最后的故事,决定如果那少年拿出了符箓,就吃了他。果然,故事念完了,那少年点着灯看着狐狸,道:“你是狐狸精吗?”   胡明抬了抬下巴,冷酷道:“是。”   “你是我的……”   猎物两个字还没有说完。   那男孩脸上露出笑容,拿出一本书来,道:“太好了。”   他说:“你会说话,那我们就能一起看书了,我有很多东西想要和别人讨论。”   胡明有点发呆,而后那少年满脸兴奋,喋喋不休了好久,才突然想起来似的一拍额头,道:“对了,村子里来了个道士,可能发现你了,你这几天得要躲着点他。”   “我把他的符箓骗走了,他没办法对付你的。”   少年得意洋洋。   狐狸瞪大眼睛看着他,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了那么多书,不知道道士是会画符的吗?   老狐狸精伸出手,接过了一枚落叶。   他不再说话,顿了顿,道:“我们形影不离,过去了十多年,一起读书,争论。然后他来到城市,找到了妻子,结婚生子。而我回到青丘,我们约定每过三年都会来见一次面。”   “上一次我见到他,看到他的寿命已经要到了。于是没有回青丘,而是去找了这一种药,希望能够延长他的寿命。但是还是迟了啊,虽然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但是总是不愿意去想。”   “原来他这一本书,也终于还是有读完的一天。”   天女看着老迈绅士模样的胡明,道:“青丘狐的寿命,并不止百岁。”   “你刚刚说谎了。”   狐狸精狡黠笑道:“是啊,不只是一百岁,可以有两百岁,三百岁,可那又怎么样?”   “我的家人并不理解,人的寿命对于我们来说太过于短暂,他只能活到六十多岁。而我可以活到好几个六十岁,但是他仍旧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寿命的长短并不是友情的关键。”   “我们如同是世界的尘埃,行走于天地之间,谁也不知道谁会先离去,所渴求的只是灵魂上对等的交流。   所以哪怕我会有一个六十岁,两个,甚至于十个六十岁,他却只有一个六十年。”   “可有他存在的六十年仍旧是最明亮且重要的,足以照亮青丘狐一族漫长的寿命。”   “毕竟,他陪着我走过了他的一生。”   看上去老迈的狐狸精站起身来,很优雅地向卫渊和天女弯腰一礼。   看着座椅上能够延长寿命的灵药,用绅士棍抽碎了。   灵药接触到空气的一刹那绽放,像是无数白色的花盛开。然后浮到空中,慢慢化作了光羽消失不见,昙花一现的美景,这是放在现在这个灵气复苏之世当中仍旧极为贵重的宝物,就此消失。   “这是为我的朋友寻来的,朋友不见了,它也没有了价值。”   “感谢两位告诉我他已经离开。”   老狐狸精戴上帽子,道:“他不在这座城市,我也没有必要再来了。”   “我会去往青丘,青丘叶就留给两位了,可以靠着它找到青丘的方向。”   “如果你们来,我会招待你们。”   卫渊和天女步行回到博物馆。   天女突然道:“手机真的不是很好的东西啊。”   卫渊有些讶异,道:“为什么?”   少女皱着眉头思考道:“胡明的朋友在死前把书和胡明的信物都交给了自己的孙子。但是他却因为可以用手机来看书,所以轻而易举地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如果是他向胡明请求,得到延寿的灵药,胡明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而且书虫这样的精怪,只能存活于认真去读过的书里面。”   “现在文字记录在了手机里,书虫和脉望,会越来越少吧……”   卫渊想了想,道:“那倒也是未必,喜欢读书的人仍旧有很多。而这个时代,能够读书的人也要远远超过古代。况且,手机真正的用途是让想要见而不能见到的人们彼此联络,拉近距离。”   少女摇了摇头:“距离没有拉近。”   她脚步微顿,明亮的眼睛看向旁边卫渊,强调道:   “在我们的那个时代,哪怕间隔遥远的距离,想要见到朋友的时候,也会去见。所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真的很开心,开心会有朋友念着自己,会来找到自己。并且平安地到了,欢喜于还能够再见。”   “就像胡明一样,每三年时间来回于青丘和人间,他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路上,我想念你,就会去跨越山和海去见你,这比手机上的短讯更有价值。”   卫渊看着少女明亮的眼睛,思考着来自于千年前的问题,笑道:   “总也有所短距离,就像是写信能更简单,传讯能更轻松。”   “拉近了一些,不会急迫到非见不可的人的距离,比如说996。”   少女眉头舒展开,她对这个时代很有好奇心,道:   “酒酒留?”   卫渊笑道:“是这个时代并不美好的特产。”   “当然,相见的人,还是要亲自去见才好。”   胡明打车前往泉市的机场,打算乘坐飞机离开泉市,前往山林之中。   再回返青丘。   随手用手机查询班机。   一条新的班机讯息闪过去,胡明没有在意。   一架来自于原印第安新大陆的飞机,落在了泉市机场。 第七十七章 复仇   新大陆的地价并不贵。   至少在非城市中心的区域,并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承受。   很多以种植业为生的人,都能够在稍微偏僻些的州拥有一大片广袤的农场,我家也一样,早上我走走出了自家的老房子,阳光挺好,伸了个懒腰,准备工作。   这里是我的祖先留下的遗产。   他是我们家族的荣耀,是伟大的开拓者,参与伟大战争的英雄。   在结束战争之后,也围剿了那些野蛮的印第安人。   在经历过血与火的冒险后,自然地得到了这一大片农场土地作为战利品。据说这里曾经属于一个印第安的酋长,我的祖先通过勇敢的搏斗,杀死了那个酋长,按照律法,公平正义,且合法地拥有了这一片土地作为私产。   在地下室里,还留着当时的战利品。   一双长筒靴。   ‘从臀部往下剥皮,这样可以制作出高的或可以并腿而长的长统靴来。’   这是当时军士们口口相传的经验。   这件特殊,荒诞而美丽的战利品,伴随着农场一代代地传了下来。   每个人的财产神圣且不可侵犯,这是这片土地上最基础的律法。   只是只能局限于人。   比如最近我的孩子就发现了有虫子爬来爬去。   然后我的祖父也发现了。   他有些抱怨地跟我说,这些虫子已经开始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我的祖父经常抱着我和我的孩子,讲述着祖先的故事。所以我很尊敬他,我决定解决这些相当不友好的不速之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虫子总是很难找到,我只好买了些杀虫剂,到处喷了点。   不得不说,这些杀虫剂很有效果。   第二天就在各个地方找到了很多虫子的尸体。   数量多得惊人,足足装满了一个巨大的公用垃圾桶。   我有些吃惊,有些不安。   祖父却很得意:“越大的屋子越会有这种小家伙,这代表我的父亲给我们留下了足够大的家。”   一种含蓄而自得的炫耀。   或许吧。   我看着那数量庞大的虫子。   如果说这就是全部的话,或许很合理。   之后,可能是这些杀虫剂的原因,我觉得身上有点痒痒的。尤其是腿上和屁股上,皮肤下面似乎是生长了疹子,一挠会有一片细而密的疙瘩,哦我仁慈的上帝,这确实是有些不雅的位置。   可能得要去看看医生了。   该死的,真不想要去医院,他们的收据单比手术刀都要锋利。   在祖父的生日,以及我们家族拥有这一个巨大农场的那一天,其他的亲戚和朋友被邀请来农场聚餐,我的大腿越来越痒。直到在烤肉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挠一挠。   我只好暂时离开烤肉架,回到屋子里,用力地抓着腿。   用力,不断用力。   很舒服。   “嘿,还没有好吗?肉已经烤好了。”   堂弟在后面叫我,我答应了一声,抽出手,一种冰冷的凉意,我低下头,看到手上是虫子的尸体,它的触须还在晃动着,口器深入我的皮肤下面,双腿那种麻痒的感觉一下子剧烈起来,又变成了疼痛。   皮肤起了个小红点,然后有触须和牙齿咬破皮肤。   一只小小的虫子从皮肤下钻了出来。   细小而密集的红点凸起。   啊,我知道我腿上的疹子是什么了……   飞机降落在泉市机场。   兰德尔看着周围的建筑,终于安下心来,手掌却仍旧死死攥着银质的十字架,心中默默念着西方教经典的经文,那种恐惧终于稍微安定下来,昨天参加宴会时候见到的那惊恐惊悚的一幕,让他现在都无法安下心来。   人腿部的皮肤都被虫子全部咬破成碎片,只留下了膝盖往下的部分,鲜血淋漓,就像是一双双荒诞精美的长筒靴。   如果不是他那个时候刚刚下车,察觉到不对立刻离开。   如果不是那些虫子没有追过来。   可能他也会变成今天新闻里面的一员。   上帝,那是恶魔吗?   有人告诉他,那是印第安人的诅咒和复仇。   为了躲避那片土地上的诅咒,他发动了自己所能发动的所有关系,从新大陆逃开,来到了蓝星上距离那里最远的距离,神州,上帝保佑能够平安无事。   他平安地下了飞机,离开机场。   然后准备打车。   还好。   兰德尔心中放松下来。   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似乎是过于紧张,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点痒痒的,于是下意识挠了挠。   尖利惊恐的尖叫声音把沉浸于故友离去的胡明惊醒。   他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看到一个身穿休闲装的西方男子身子一晃,伸出手撕扯自己的脸。而后被数目极多的虫子从内部冲破撕扯开了肉体,整个人砰地一声炸开,变成了一大团乌云一样的飞虫。   胡明惊讶看着这一幕。   “是巫的咒术?还是蛊虫的诅咒?”   “不,不对,要更粗糙。”   尖叫声此起彼伏,普通人都连忙逃开,胡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这种奇怪的法术,本质似乎是亡魂的诅咒。如果说是已经复仇,那么应该不会再妄动。而会伴随时间慢慢消散,但是这个时候,这一团虫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气息,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尖锐的虫鸣就像是用锥子往耳膜里凿。   它朝着一辆美国产的车冲过去,以这种被怨毒侵染的虫群杀伤力,只需要一个瞬间就会将这车撕扯成碎片,里面的人也不会有幸存,胡明看到里面吓傻了的一家三口,看到抱着婴儿的母亲和面色煞白,本能将妻儿护在身下的男人,叹了口气。   在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全球化也有不好的弊端。   温文尔雅的绅士整理了下金丝眼镜,然后拄着文明杖,磕了磕地面。   青色的狐火一下升腾起来。   虫群冲撞入狐火当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其中的怨气让胡明有些压抑,这怨气浓郁到了让他都惊讶的程度,先前取灵药让他受了伤,现在应对着这疯狂的虫群。一时间还好,可时间长久了,终究还是会有些力有不逮。   他咬了咬牙,用隐身术躲避了凡人的视线,操控狐火将那些虫群引开,妖物都能够用灵去交流。并不是语言,而是直接魂魄上的交流,胡明用力道:   “你是哪里的人,复仇之后,为什么还要伤及无辜?”   虫群追逐着狐狸,思绪简单而疯狂:   “复仇,都该死,都该死!”   胡明道:“你已经复仇了。”   怨魂的情绪强烈,像是无数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还不够!”   “狐狸?让开,要不然连你也吞吃掉!”   青丘狐看了一眼这个繁华的城市,他和好友年少时来到这里。然后看着这里慢慢从普通的小镇,变成现在繁华的模样,已经有了感情,叹了口气,道:“我不能离开。”   “该离开的是你,这里是神州。”   “你只是一只狐狸,这和你没有关系。”   狐狸精扶了扶金丝眼镜,从容道:   “不为生存之外的目的而杀戮,复仇不去牵连无辜的生灵。”   “知晓生存的目的,并且有恻隐之心。”   怨魂很暴躁:“你在说什么?”   狐狸精道:“我从我的朋友身上学习到的东西,他是一个人。”   一只狐狸似乎是在教导曾经为人的怨魂,如何才能作为一个人,这再度激怒了为复仇而诞生的魂体,虫群激烈地鸣啸着,朝着狐狸精飞过去,青色的狐火包裹着青丘狐,朝着更高的地方飞去,将这危险的怪物引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红色的小巧绣鞋在键盘上起舞,快速跃动。   两个纸人儿用力移动鼠标,水鬼凑在旁边指点山河,口水都快喷出去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   但是还是输了。   水鬼满脸丧气,然后咬牙切齿地指着匹配的队友狂喷垃圾话。   红绣鞋乐此不疲,像是那些跳舞游戏一样,把文字都打出去。   卫渊伸出手,把这红绣鞋拎起来,关了小黑屋。   并且断绝了水鬼三天份额的可乐供应,在那凄厉的惨嚎声中,把账号直接下了线,顺便看了一眼他们的队友,头像是个猫猫头,从视角上看,像是一只猫拿着手机在自拍,但是这怎么可能。   应该是一位现代社会常见的猫奴。   卫渊没有在意,只是在思考,等到章小鱼从山上回家的时候,绝对得要把这只水鬼的嘴巴给堵上。否则会严重影响孩子的幼年教育,正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旁边柜子上,那枚青丘叶却泛起了微微的荧光。   一只猫猫爪子拍在了电脑上,把电脑屏幕都打出几道裂痕。   天师府中养了五百年的异兽类露出了利齿,气地用爪子在玻璃桌子上不断地刮擦。然后快速敲打键盘,对对面的队友狂喷垃圾话,可过了一会儿,那本来各种方面势均力敌的队友居然下线了。   那个头像灰暗下去。   是一双红色的绣鞋,摆出了跳舞的姿态。   大概是哪个无聊的人类故意摆拍的。   类嗤之以鼻。   果然对方还是不如自己,主动认输了。   类舔了舔爪子上的毛,跳下了椅子,因为隐身法和幻术的原因,周围的人都无视了它。   江南道和天师府距离不远,它已经到了泉市。   也是时候该去找找看那个被伯奇盯上的人类了。   片刻后,在类离开之后,它留下的幻术消失。   网吧老板看到了突然出现裂痕的屏幕,脸上的表情缓缓凝固。   s:天女珏的角色卡上了。   本书也只有唯一的主角卡,其他都是配角卡…… 第七十八章 立场   青丘叶是青丘国的特产,上面带着特有的灵力波动。   可以感知到同为青丘之民的生物。   所以也可以带着生灵寻找到青丘国门。   卫渊手指拈着那一枚落叶书签,现在上面的灵力顺着叶子的脉络而起伏不定,光芒时隐时现,偶尔会剧烈闪烁。显然是感应到了青丘狐这一类妖怪遭遇了紧急情况。   胡明这只狐狸精给卫渊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想了想,还是提起剑去寻找这绿叶所指引的方向。   顺便去了对面,敲开了花店的门。   胡明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有些托大了。   对面的怨念和煞气超过了他能够应对的极限,青丘狐本来就不是擅长战斗的种族。再加上他还受过伤,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狼狈,只能希望特别行动组能够早些赶到。   他看了看来时的道路,因为虫群肆虐而导致出现了连环车祸。   人的惊呼声,尖叫声,还有汽车的鸣笛声响成了一片。   已经有一条道路陷入瘫痪状态。   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人类的幼崽是很脆弱的。   胡明有些担心。   他不很喜欢长大的人,但是对于褪去顽皮之后的孩子有很大的包容度。   这已经是他尽量规避人群和车流,尽量将这发了狂的复仇冤魂往生灵稀少的方向引导的结果。如果让这种有着极高个体和极快繁衍能力的怪异出现在人流量极大的地方,能够产生不逊色于大妖怪的破坏力,或者说感染性。   胡明尽量提起妖力。   但是却牵动了先前就有的伤势。   飞行的动作一滞,被虫群赶上,打落在一条不那么宽阔的道路上。   是一只带着银色纹路的狐狸。   最后坠地的时候,他借助狐火将缠在身上的虫子烧成灰烬,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弧形的火焰屏障,阻拦虫群的侵入。不过这也已经是极限了,胡明有些觉得自己有点失策,为了人类而阻拦怨魂,反倒是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这或许是书读多了之后的影响。   他心里无奈地咕哝了一句。   人皆有恻隐之心,有恻隐之心的也就是人了。   皮毛之类中有形似先生者,人中也有形似无皮毛走兽者。   虫群抱团在了一起,像是个扭曲的人,看着狐狸道:“刚刚已经告诉你,不要插手了,现在后悔的话,已经迟了。”   狐狸精懒洋洋地道:“我才应该和你说,你还有一点后悔的时间。”   “哦?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神州。”   胡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自信。   虽然说这种话从一只妖怪嘴里说出来会有些奇怪。但是生活在神州的妖怪和精怪,都知道神州这片土地上诞生的那些修行者,对于维持人间的秩序是有着何等的自觉。   虽然很有可能他们赶到的时候,会把自己也拷回去。   狐狸精有些哀伤地想着。   但是至少自己也做了点事情,不至于锁到牢里吧。   虫群怨魂张开嘴,无声地大笑着,然后抬手要挥砸下去,那密集的虫子会在一瞬间掠过狐妖,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光骤然升腾而起。   但是引出这一幕的并不是火焰,而是风。   无比狂暴的风!   风席卷了胡明身边的火焰,让这些火焰腾腾地升起,直接将那些虫子全部点燃,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继而一声铮然鸣啸,剑光腾起,自上而下地将虫群剖成了两半。   一道黑影自虫群当中穿出。   来人落地,长剑调转,抬手五指张开。   狂暴的风逆着旋转,发出激烈刺耳的鸣啸,将虫群全部牵扯其中。   道路的前后有异样的波动。   是鬼的幻术,能够引导普通人绕开这一片区域。   狐狸精瞪大眼睛,身为妖怪的本能让他的身躯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栗,秦汉大妖的妖气萦绕在来人的身边,散发出青色的妖力光芒,薄而快速流动的风像是团簇的刀刃,将虫群切割成碎片。   这种气息让胡明想到自己曾经见到过的那些本体巨大的怪物。   “是大妖怪!”   老狐狸有些激动,想要遵循古礼郑重地拜见感谢大妖的救助。   青色的妖气缓缓散去,来人转过身来,嗓音平和问道:   “胡老先生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让胡明的脸色僵硬。   他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到了刚刚才分别没有多久的卫渊。   只是刚刚看上去和和气气的青年,此刻黑衣持剑,背后背着剑鞘,卫衣兜帽拉起,身上还隐隐缠绕着属于风的波动,以及秦汉大妖那种特有的古代妖气,让胡明脑子有点卡壳。   什么情况?!   人?大妖?   刚刚被狂风席卷,被剑气撕扯,虫群还有些残留。   隐隐约约组成了一张面容愤恨的脸。   他嘶吼着朝着卫渊扑杀过来。   卫渊右手持剑,左手抬起,反握住了断剑。与此同时,驱鬼符箓猛然大亮,这是直接针对于魂体的神通。哪怕并非是来自于神州的土地上,魂魄的基本构成没有差别。   怨气冲击向卫渊。   让卫渊眼前出现了一幕幕的幻境,是来自于这印第安怨魂的记忆。   曾经诚恳请求帮助的所谓朋友,最终却反向将屠刀伸向了部族,完全忘记了他们最初抵达新大陆时是谁向他们伸出了友善的手。   勇敢的同胞在冲锋中倒下。   而对方用短刀和匕首,割下他们的头皮,去往雾都换取赏金。   对方提出了一对一的决斗。   懦弱且背信弃义的人,哈,怎么可能是勇士的对手?!   但是当自己即将获胜的时候,他们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绑了出来。   每当自己攻击的时候,就会用刀子刺向自己的孩子。于是自己只能够防守,孩子的哭泣让自己分心,鲜血的味道让意识涣散。最终当自己倒下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孩子失去神光的眼睛。   一个有着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的男人得意洋洋地抬起手。   有人高声地宣读:“在上帝的见证下,通过一对一的决斗,公平且合乎道义地得到了失败者的土地。”   不甘,惊愕。   最后只剩下了无止尽的怨恨。   该死,该死,该死!   侵略者,该死!   背信弃义者,该死!   哪怕我死了,哪怕死去一百年,两百年,都不会绕过你们!   不会!   幻境因为怨气而在卫渊的眼前铺展开,无比真实的屠杀场,同时有两拨人朝着他冲杀过来。而大地上倒着不甘而死去的新大陆原住民,卫渊没有出手,任由这些幻境当中的人穿过他的身体。   看着那些死去也不甘心的人,有老有少,都是曾经真实的事情。   让人不忍。   卫渊叹了口气。   随手握住了幻境当中的铲子,将那些枉死的人埋葬入土。   却并没有念诵灵宝度人经。   由怨魂怨气戾气所化的幻境刹那间破碎,虫群正撕扯向卫渊,后者左手中断剑朝着前面横斩,剑光轻描淡写地横在虫群之前。而厉鬼所化的虫群霎时间分开,重新汇聚。   怨魂望向卫渊,神色疯狂而诧异:“你能够知道我等的仇恨。”   “就不要阻拦我!”   卫渊横剑,想了想,道:“……我能理解,并且知道你的感受。”   “父母之仇,部族之仇,还有孩子的血仇。”   “还有你一直到现在的愤恨,说实话不但很理解。而且觉得我在你的立场,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胡明愕然。   继而司隶校尉手中剑指向前方怨魂:   “但是你脚下的土地并不是你的故乡,而是神州。”   “我自有我的立场。”   卫渊看向远处,有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冒出浓烈的烟气。显然是造成了伤亡,突然对于卧虎的存在有了更深一层次的认知。   无关对方的善恶,无关哪一方是正确哪一方是错误。   也无关是否是有足够正当的理由。   司隶校尉也有司隶校尉的绝对立场。   八面汉剑双手握紧,卫渊俯身,剑刃指向前方,想到第一天得到卧虎腰牌时候,见到的那一句话,卧虎决运转,平静低语道:   “犯我神州者,虽怪力乱神,亦当缉捕诛杀之!”   这一条高于其他。   法力流转身后,猛虎低声咆哮。   风牵动青色的火焰,伴随火焰的流动,在司隶校尉背后化作了狰狞的猛虎相,猛虎按爪咆哮,将校尉潜藏于这外相之内,手中汉剑如同猛虎獠牙,而青碧色的火焰流转。   胡明恍惚之间,分明看到风编织成了细密的鳞。   碧色的火焰化作了古代战将的扎甲甲片。   卫渊斩出手中的剑,更高一层的卧虎决低沉咆哮,裹挟狐火,将虫群淹没,他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出手,终究有些疏忽,没有能一剑将其全部消灭,正欲拔出断剑横斩,却见到一道黑影掠过。   虫子被斩碎。   一只黑色的猫儿轻轻落在地上。   望向异象敛去的卫渊。   “你就是卫渊?”   黑猫有些好奇,尾巴竖起,口吐人言:   “我被张若素那道士打发过来,这段时间跟着你。”   胡明:“……”   s:今日第二更……尝试调整作息。 第七十九章 青丘之约   类,是存在于山海经当中的异兽。   灵气复苏之前,万物都很难成精成妖。   大部分的精怪和妖类消失,有的是舍弃了人间,存在于类似于青丘国一样的洞天世界,有的却是直接消亡,胡明没有想到,自己外出拜访好友,居然会在一座城市里,见到一位秦汉年间的大妖,以及一只山海异兽。   至于张若素的名字,这一只沉醉于书本当中的青丘狐,并没有太在意。   类黑色的尾巴高高竖起,悄悄观察着这个人类。   很普通,看上去并没有特别高深的修为,和张若素没有办法比。   但是在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道士里已经算是厉害的。   当然,这样的修为在面对寻常的妖怪时足以自保。但是应对山君和伯奇这样的大妖怪还是太勉强了,难怪张若素会把自己派遣过来,黑色的类若有所思,跳跃到旁边的墙壁上,俯视着青年,傲慢道:   “小家伙,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但是你不要想把我当做普通的猫。”   “按照人的算法,我要比你大的多,也尊贵的多。”   “每日的饮食要准备好,我只吃天师府后山那座龙虎池子里养的鱼,要梅花上的露水来喝。另外,我不喜欢人类碰我,不要拿东西逗我,最好也不要有那种毛茸茸会吐舌头的狗崽子出现在我身边,你听懂了吗?”   黑猫类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说猫是骄傲自我的生物,那么在灵猫当中排行前列的类无疑是其中翘楚。   忽然。   一只白皙的手掌轻轻地落在它的脖子上。然后将这一只五百年道行的异兽提了起来,类大怒,转过头来。然后整个身子就僵硬成了一只猫棍,被提在空中,四肢和尾巴都垂下去。   穿着稍大些的衬衫,黑色长裤,白色运动鞋的少女将这一只猫抱在怀里,讶异道:“类?这个时代还有这种猫啊。”   天女身边缠绕清风,落在卫渊的身边。   少女伸出手抚摸着类,黑猫本能地不住哈气,但是还是乖怂地不敢动弹。   卫渊好奇道:“类?”   天女嗯了一声,答道:   “是古时候的猫,精擅阴阳的法术,饲养它的人不会妒忌其他人,还有另外一种灵猫,饲养可以无忧。不过只是写书的人故意夸大了,倒也不是法术神通。只是因为太可爱,会让人一心逗猫,没有心思乱想。”   “渊你要不要摸摸看?”   黑色的类瞪眼哈气怒视卫渊。   司隶校尉看了看天女的眼睛,确认对方是认真推荐。   看了看做威胁状的黑猫。   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既然这黑猫不愿意,那就算了。”   话音才落下,便看到黑猫舔了舔爪子,传音道:“算你小辈有眼力见。”   卫渊动作微顿,挑了挑眉。   类突然觉得不妙。   卫渊微笑收剑,伸出两只手,按住猫头。   黑猫震惊,舔爪的动作都停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揉!   很快,刚刚布下了鬼打墙防止普通人靠近的水鬼和刀兵鬼回来,飞入卫渊掌心。   在博物馆中有了三千年养魂木之后,它们的能力得到相当提升。   在驱鬼神通辅助下,能够在日光下行动,短时间布下鬼打墙幻术。   卫渊自然地从天女那边接过黑猫,将这一只五百年道行的异兽抱在怀里,后者想要反手一爪子。但是却忌惮那位身上带着昆仑气息的少女,只能老老实实蜷缩着。   卫渊给张浩打了个电话,将事情说了一说。   在听到造成事态的元凶已经被卫渊剑斩,张浩明显松了口气。   在说好之后拜访道谢后,继续去忙现在的麻烦。   周怡和玄一三人本身不是泉市行动组成员。   在其负责的失踪案件结束后,接到了更新的任务,已经离开了这里。   这段时间,卫渊也就和张浩沈寄风联系。   之后将这地方残留的痕迹收拾了下,将受伤的青丘狐暂时送到了一家旅店。毕竟对方是妖怪,人类的医院很难给狐狸精治疗法力反噬这种伤势。而且他也不愿意进医院看病,或许是担心在现代那些科技面前,身为狐妖的骨相会暴露些什么。   离去的时候,卫渊回身看了一眼战斗过的地方。   灵气复苏的速度越来越快,往后妖魔的出现会不会越来越频繁。   会不会也慢慢需要像是秦汉年间,必须每年举行整个神州层次的大傩打醮仪典?   他又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新闻,应该都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来自于新大陆的怨魂来到了神州,那么樱岛关闭的几家神社,应该也没有那么简单。   希望不要出现在神州。   交通的便利,有时候也是大麻烦。   酒店的高级定制房间。   老狐狸精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他本身就已经收了伤,现在却又雪上加霜,反倒又遭了灾,被煞气反冲了一下,卫渊的卧虎决并不擅长给魑魅魍魉疗养,是天女打入了一道清气为他稳定住了伤势,但是也只能维持到这个状态。   “青丘狐是生活在青丘之国的生物。”   “体质和外界的生灵有些许的不同,伤势所需的灵药,得要去青丘取。”   黑猫类跳跃在房间的柜子上,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补充道:   “不过就这一只狐狸现在的样子,估摸是没有办法回青丘了。”   胡明脸色更苦,看向卫渊和天女,无奈拱手道:“之前说好两位去往青丘的话,我会招待你们。不过现在可能得要食言了,可能,得劳烦二位帮忙去一次青丘国,向我家亲族说一声,让我三叔带着灵药来给我疗伤。”   “独自去吗?”   天女略有讶异,见到卫渊疑惑看来,解释道:   “青丘国在人世之外,朝阳谷之北,而朝阳谷中是水神吴的住所。”   “古时候青丘的首领有两位,一位是九尾狐,大禹曾在涂山前遇到他那一代的九尾狐,并且结为夫妻;   而另外一位是古代的神奢比尸,初代的九尾狐始终和奢比尸生活得靠近,而在青丘附近也是天神帝江的住所。”   “整个青丘之国居住有诸多的妖精,其中以狐族为主。甚至于还有人类和古代神灵的子民,数量并不比古代的国家差。”   “但是一国之地,从前到后,共有三位神,以及大禹的妻子。”   “渊你知道原因吗?”   卫渊摇了摇头。   少女想了想,剩下的话没有当着其它妖怪的面说。而是将卫渊带出房间,面对他疑惑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念了一句话,道:   “蚩尤登九淖空桑,黄帝杀之于青丘。”   “青丘是古代人族首领蚩尤被埋葬的地方,为了镇压他的不甘怨愤和斗战之气,魃和应龙失去了全部的法力和清气,放弃天神身份留在人间。所以说,在这个时代,蚩尤的怨气是否再度滋生出来,尚且不知。”   “杀他的是黄帝,人的首领。”   “而辅佐黄帝的有我的两位姐姐,玄和魃。”   少女指了指卫渊,又指了指自己。   “青丘的地势不断变化,我们在没有青丘狐的带领下进入青丘国。”   “我想,并不是很好的事情。”   “况且你的身份比普通人类更容易被盯上。”   “因为司隶校尉?”   “是卧虎,司隶校尉是汉武帝的官职,但是卧虎是可以上溯到周,甚至于更古老的时代的。”   卫渊和天女回到房间内,胡明装作没有在意他们说的话,诚恳道:   “我知道两位的顾虑,但是也不用担心。”   “那三位大神哪怕是在我们青丘国也只存在于传说当中。而古代的几位首领也已经消失,安全没有问题。虽然青丘有些排外,但是给我三天时间,制造一个法力信物,他们不会为难二位的。”   “不知道二位能否伸出援手……”   卫渊若有所思,看向天女。   少女似乎是因为得知三位天神已然不存,脸上有怅然的神色。   注意到卫渊的视线,却只是微笑道:   “想要去吗?”   存在于传说当中的地域,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国,多情秀美的狐女。   妖和人类共存的世界。   卫渊点头。   少女看向胡明,颔首,语调轻缓道:   “那么,可。” 第八十章 司隶校尉必经之路   繁华的都市,高度发达的科技,带来了快节奏的生活。   过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早已经不复存在。   哪怕已经度过凌晨,抵达了阴气浓郁的时刻,大都市仍旧灯火通明,像是一只只巨大的精巧蜜糖罐,里面装着一切人类所需要的麻醉,让任何人都得到肉体或者精神的发泄和沉迷。   有的时候,王琪会觉得,现代的城市就是一只一只前所未有的巨大妖怪。   妖怪会用法术诱惑人类,然后吸取他们的精气来修行。   巨大化的都市用灯红酒绿的刺激吸引着更多更多的人。然后吸收他们最有价值的十年,二十年,吸收他们的精力。然后将他们吐出去,诱惑更多的人类进入。而自身在这些人的牺牲奉献下变得越来越繁华,越来越大。   这本身就是巨大妖怪的行为模式。   城市当中会不会孕育出妖魔?   “王医生,王医生?”   轻轻的呼唤让王琪回过神来,她抱歉地笑了笑,给病人开了药物。然后在一片感谢声中微笑着,看着刚刚在这里睡了一个好觉的青年离开,她的生意其实相当可以。   高节奏高压力的生活,这座城市掠夺和侵占了人的精神和时间。于是大部分人报复性地熬夜,而后在巨大的压力下逐渐失眠。   身体逐渐压垮,睡眠也越来越差,噩梦丛生。   所以心理医生这个职业越来越多。   王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喝了口咖啡,就这样穿着白大褂,身高不算多高,一头素净的黑发,带着金丝眼镜,随手将笔别在了白大褂的口袋上,下了地下车库去取车。   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的护士,王琪客气礼貌地点了点头。   吱呀,吱呀——   电梯突然晃动起来。   灯光也在闪动。   忽然。   电梯重重坠落下去。   继而又骤然止住,在这一家私立医院的太平间停下。   那个小护士发出尖叫声音,已经腿软坐倒在地。   打开电梯的时候,一个男人一步一步走进来,手腕上挂着太平间尸体的铃铛,双目麻木冰冷,王琪叹了口气,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变成了竖瞳。而后这尸体骤然停下脚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护士吓得哆嗦,说不出话:“王医生……”   王琪伸出手指,在护士的眉心点了一下。   护士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倒在电梯。   而后她跨越过那个男人复活的尸体,尸体肉眼可见地融化消失。   打开车门,给油,倒车。   她对现代的科技已经很熟练。   王琪开车回到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车上播放着新闻,似乎是前几天的恶劣天气已经过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晴天,其实也很奇怪,前几天突然性的疾风暴雨,天阴沉地很,而后又转眼变得正常。   等到她回去的时候,屋子里跪着许多相貌狰狞可怖的妖怪。   而在群妖环绕当中,是一名穿着宽松衣袍的男人,黑发垂落在后,面容斧劈刀削,极为英武,平静翻书,这些是前几天天气异常的缘由——   一堆过境的妖怪,其中甚至于有自称为神的。   “我等愿意拜伏在大人的手下。”   『但凡驱策,却不敢有二话』   其中为首的妖怪跪在地上叩首。   他们被全部擒来。   黑发男子翻过一页书,道:   “来自扶桑?”   霸道沉闷的刀光横扫,收敛的时候,这些妖怪已经都被击杀,其中修为最高的一只想要逃跑,他觉得自己已经冲了出去。但是脖子上传来的冰冷感觉让他回到现实,眼前一晃,刚刚分明已经冲出,可现实自己却一步不动。   是梦?!   妖物瞪大眼睛。   刀光撕扯。   最后伴随低沉的虎啸,群妖都被吞噬入肚。   王琪跪坐在前,趋身斟茶,道:   “山君为什么不收服他们?至少也能一用。”   黑发男人翻动着书卷,道:“单纯厌恶罢了。”   “这些妖怪会引来天师府的注意,还是带回来杀比较好。”   王琪没有多说什么,之前设计让白云观的弟子将山君的神像放入了祭祀的祖师堂当中。而现在那弟子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山君借用了他的身份。而后者用得到的钱买的这一套房子,自然也属于了他们。   通晓幻术和梦境的伯奇,想要潜藏于人间,比起很多修为更高的妖更轻松些,驱使伥鬼的山君同样如此,王琪视线扫过桌面,看到桌上山君翻过的书,其中刚刚翻完的《神州近代通史》赫然在目。   所以明白方才山君的杀戮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他终究曾是神州的山神。   山君姿态放松盘坐在沙发上,在这一具借来的皮囊身边堆满了书籍。   《现代社会构成》,《蓝星军事》,《经济学基础原理》   如同忘记了睡眠,如同不知道枯燥,一部部书籍被他如饥似渴地阅读。   “两千年后的人间,果然有趣啊。”   王琪嗯了一声。   而在那一家私立医院的电梯,护士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眼睛,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看了下时间,接了几个电话,脚步匆匆离去,她只记得自己今天忙的太晚,比王医生都回的晚,或许因为太累,所以在电梯里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人类的钢铁丛林拔地而起,妖怪们也不得不混入了人间生活。   原本在古代能够侵占田地的荒草地和山林,现在需要保护才能存在。   卫渊实在是有些头痛。   他盘腿坐在博物馆的最高处,远远的能够看到一座座高楼,天空蒙着一层厚厚的雾霾,很难看得到星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星辰,卫渊手掌托举着那书中之虫脉望,对准了那一枚星宿。   透过这脉望看到的星辰似乎更为明亮。   然后虚空中有一道道光点汇聚,就像是那星辰的亮度陡然上升,一缕缕星光透过脉望落下,最后汇聚成了一枚半透明的丹药,卫渊托举着这一颗丹药,知道这应该就是天女所说,夜间用脉望得到的仙丹。   旁边黑猫类伸了个懒腰,失去了兴趣:“原来只是星光月华。”   “你们人没有办法像是妖怪一样用日精月华来修炼,所以用脉望。”   “凡人承受不来星光,还要扯断脉望,用它的精气一起服用。也就是稍微强化下身体而已,实在没有意思。”   卫渊掌心托着这一枚丹药,有些讶异,类想了想,又盯着卫渊,道:   “不过你有脉望,今年的七月十五大会,你也可以参加了。”   “中元节?”   “不是,是帝流浆。”   黑猫类伸了个懒腰,道:“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狐狸鬼魅食之,能显神通。你也是修行人,这都没有听说过吗?”   “我看你家那颗养魂木,凑合着能成精。”   “你嘛,凡人是没有法子接受的,你借助脉望倒是能把帝流浆弄成人也能服用的丹药,张若素那老道士怎么说的,以草木有性无命,流浆有性,可以补命;   狐狸鬼魅本自有命,故食之大有益也。”   “你是人,比狐狸鬼魅还要更高一层,能汲取帝流浆的话,修行上应该会快很多,这是每六十年才有一次的大事情。而且之前灵气断绝,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六十年前那一次又太小,这次应该能大些。”   卫渊笑道:“你不像是会和我说这些的。”   类只是不答,心里嘀咕着,这家伙毕竟是人。就算是脉望把帝流浆化作丹药,也吸收不了那么多,到时候不就都是自己的?   卫渊靠坐在博物馆房顶上,将丹药吞服。   稍微有些刺痛。   但是入腹之后,丹药化开,有清凉如水的药力流转。   卧虎决流转,先前鬼域所受的暗伤,终于彻底痊愈。   先前得到了一百功勋,疗伤和换取高一层次的功法,共换取了四十点。   剩下六十点,卫渊打算等到伤势痊愈后再动用。   眼下三日后就要前往青丘,何况还有山君伯奇之祸藏匿于暗处,卫渊总觉得背后似乎有猛兽在追赶自己,今日有了机会,自然开始尝试修行,如之前所想好的,是要换取之前历代司隶校尉留下的月露留影。   在经验和临战反应上提升自己。   卫渊已经提前做好选择。   在之前解决了鬼域鬼王之后,《怪力乱神图卷,怪之十七》结束,似乎这一类大案,或者某些强大的妖王事件对于司隶校尉的考核来说很重要,在那一天之后,大汉武库的选择清单里就多出了一批新的选项。   其中有固定功勋为一,且必须司隶校尉本人才可换取的月露留影。   其属下千二百直属精锐,以及捉妖,缉鬼等各个层次的直使都无法看到这些选择,卫渊思考之后,觉得这些或许是司隶校尉区别于其他成员的传承。毕竟基础的驱鬼,注灵,以及卧虎决,都是对所有捉妖直使开放,只要有功勋,就可以换取。   作为统帅的卧虎,应当有些不同之处。   而一开始自己并不能开启换取,在解决一件被记录于卷宗的大案后才开放,是防止腰牌落入无能之辈手中。   其中排行第一的就是那月露留影。   而且只需要一点功勋。   这就代表着,历代司隶校尉都认为后世的继承者必须经历这一个幻境。   卫渊看了看自己还剩下的六十点,觉得很宽裕。   而且也很好奇这月露留影是什么样可怖强大的妖魔鬼神,会被历代校尉小心保存至此。   于是花费一点功勋,点开了这一枚月露留影。   那是一枚看上去已经极为古老的符箓。甚至于不能说是符箓,那只是一个烙印,旋即卫渊看到,那不是一个人的烙印。而是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人的烙印组合而成。   一瞬间法力将卫渊淹没。   一如先前打开画皮卷宗时候的感觉,无比真实的画卷在卫渊身前缓缓展开。只是画面上有大片大片的黑色,予人以压抑之感,而后这巨大的画卷上浮现一行字——高祖五年。   画面燃烧起来,燃烧的灰烬将卫渊吞没其中。   他眼前一晃,已经进入了幻境,进入这烙印中的记忆。   高耸的天空被血色染红,奔走的江涛,浓郁无匹的血腥味道,这是战场。而且是最残酷的古代战场,密密麻麻的精锐像是波涛和乌云,围堵着一座山,刀枪如林,森森的杀机让天地蒙上了一层厚重的云,卫渊呼吸,感觉到战场上的杀机和血气煞气让他浑身上下汗毛竖起。   他下意识望向这记忆画面的主体。   曹操,张飞,杜预,诸葛……   一代代司隶校尉都赞同这是所有后世卧虎必须的历练。   却并不是妖魔。   那是并不高的山,但是却诡异地给人极高耸的气势,数千人,乃至于还有更多的精锐追逐而来,山上却唯独二十余人,为首之人坐于马上,手持战枪,面对千军万马,已经至于绝路,却不见恐惧,唯放声大笑。   “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馀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   然今卒困於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今日固决死,原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   “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二十八骑以兵叩击铠甲,神态狂热。 第八十一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面对千军万马的包围,以区区二十八骑,仍旧能放此豪言。   而万军睥睨,身后亲随不以为妄言。   华夏五千年,英雄豪杰数之不尽,却也只此一人。   卫渊握紧了剑,感觉到尾椎骨的位置一麻,细微的电流麻感顺着脊椎扩散,让他的身躯都微微颤抖着,是惊愕之后的欣喜讶异。然后他就终于明白了,这整个大汉武库最为重视的符箓传承究竟是什么。   是垓下之战,是和霸王交锋的机会。   卫渊握着剑往前一步,而前方的老卒却下意识地后退,肩膀和卫渊碰到一起。   老卒回头,是典型的关西大汉模样,眼底中组成这幻境烙印的其中一枚散发出光,幻境的战场变得缓缓凝固,有保留在这里,两千年前的记忆散发。   我,没有姓氏,只有名。   秦国人。   但是秦的律法实在严苛,我那一日偷喝了酒,醉酒做了些蠢事,被拉去做了刑徒。不过还好没有被贬为奴,至少还有回去的一天。   可突然,始皇帝驾崩了。   而后又有消息传来,蒙恬将军和扶苏公子奉旨自尽了。   二公子胡亥继位。   本来也没有什么,这些贵人们的事情,和我这样一个只想着能够服完刑罚回家的平民百姓。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突然,有一批刑徒起义了,首领叫做陈胜,吴广,而后他们居然称王了。   只是称王的时候只剩下了陈胜,他手下有个叫做周的将军,已经逼迫到咸阳城。   有个将军把我们纠集在一起。   他说要平定叛乱,平叛之后,我们不仅能够赦罪,还能得到军功。   那是大秦男儿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们也没有什么选择,就同意了。   对了,那个将军,叫做章邯。   我们只有一批刑徒和奴隶,而对方有数十万的大军。但是在章邯将军的率领下,我们居然胜了,我们解除了大秦之危,我不再是刑徒。而是有了军功的军士,得胜之后,能够光明正大地饮酒作为赏赐。   之后我们转战神州,那些自立为王,自立为将军的人,六国之余孽,在章邯将军的兵锋之下,被摧枯拉朽地击破,终于,我们在定陶对上了当时叛军中声望最为隆盛的将军   大楚项梁。   那一战,我们阵斩了这叛乱大将。   不知何时,已经有人称呼章邯将军是大秦当代名将。   但是仍旧有人不服,认为大秦之所以会这么快就有敌人四起,导致国土分裂,主要的原因之一在于,大秦虎贲有相当大一部分的精锐被调集在边关,抵御匈奴入侵,无力回援。而秦之名将,要数王翦将军的孙子王离。   最强精锐,乃是前些年大破匈奴,使其不敢南下而牧马的长城军。   我们心中自然不服气,但是很快,一较高下的机会来了。   王离将军率领长城军挥戈平叛,和我们联手,要对抗这剩下的诸侯。   我和其中一个老卒比斗过。   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一手控弦之术,不弱于匈奴齐射,刀法也是狠辣,我们打了个平手,彼此都觉得服气,约定好此战过后不比武功,比拼酒,定要分出个上下。   那些所谓诸侯完全不敢和我等对敌。   而那一天,一支军队和我们对上了。   我倚靠着高处远远望见,那穿着铠甲的男人率领部队越过了河。却把船都凿沉,把铁锅都砸烂,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和好友约定他们几日会败,哈,我们不觉得我们会输,我们中有横扫六国如卷席的章邯将军,有大秦最后的精锐长城军。   而且,我们足足有四十万人!   对面只有不到五万人。   此战必胜。   之后我还听说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那率军的男人叫做项藉,他的叔父项梁死在我们手上。而他的祖父是楚国名将项燕,死在王离将军的祖父王翦将军阵下,而现在,他也要死了。   我望了望界碑。   这里是巨鹿。   卫渊眼前的记忆画面一转,变成了残破的战场。   老卒的记忆再度浮现。   我们输了   我看到好友被斩杀,我没有勇气往前走,逃了一条性命,在亡命奔逃的时候,我仍旧不敢相信,曾经横扫各国余孽的刑徒军,曾彻底震慑匈奴的长城军,合流为当今天下无可匹敌的四十万精锐,在面对五万敌军时候。   正面战场,九战九败!   烽烟之中,我看到各国尊贵的诸侯跪在营地的门口,骑着高大黑马的少年平静走过,那一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项藉,字羽,以一战震惊天下,击溃天下两大名将,以及近乎于十倍于己方的兵力差,奠定霸主的人。   他很年轻。   那一年,他才只有二十五岁。   我不甘,但是想到那破阵的一幕,我还是没有勇气握刀,只可惜乱世之中。并没有安定可言,项羽是勇武的统帅。却不是合格的君主,整个天下仍旧混乱,我最终还是拔起了刀,站在这里。   但是啊   老卒抬头望向那山上的身影,满脸茫然。   霸王也会有这样一天吗?   我们真的能够围得住他吗?   卫渊张开眼睛,想了想,伸手按向旁边,身穿红甲战袍。显然是汉军校尉的肩膀,同样有记忆浮现,这是追随了刘邦很久的精锐骑将,他穿着将领甲胄,掌心已经渗出了冷汗。   记忆画面残破,但是和其他汉军的记忆汇合,仍旧在卫渊身前展开。   霸王   终于到了这一步。   骑将杨喜握着枪,记忆翻腾。   他想到了彭城时候的那一战。   五十六万诸侯联军,趁着项王攻打齐国之时,进攻了楚国,萧何,张良,陈平,曹参、周勃、樊哙、灌婴,大汉武精锐,以及诸多诸侯,堪称倾尽天下之力而战,而项王腹背受敌。   此战必胜。   哪怕张良都不曾想到接下来的一幕。   项羽居然回来了。   只带了三万人。   大汉联军当中,樊哙和灌婴不以计谋将军擅长。但是斩将夺旗是天下的猛将,负责大军偏师。   樊哙是汉王的护卫大将,而灌婴曾率部击破敌军十六支,下城四十六座,曾平定一国,拔下两郡,五十二县,俘获将军二人,柱国、相国各一人,二千石的官吏十人。   这是他无法望其项背的猛将。   却被项王迅速击溃,甚至于不曾传讯,拂晓之时,他看到项羽发动了攻击,区区三万人,追随在霸王背后,如同不知道死亡一样攻向五十六万联军。   拂晓时发动攻击。   正午之时,尘埃落定。   汉军阵亡十万人。   诸侯分散。   楚军大胜。   而后楚军继续追击,以不到三万人追杀十几万的大军残部,自彭城追杀至灵璧,汉军彻底全军覆没,又将汉王追杀至中原,杨喜茫然看着远处雄踞的男人,定住心神,作为将领,他自然知道这一次上万精锐围杀二十余人,乃是必胜。   对方不可能突围而出。   但是还是会感觉到心悸   这一次比起之前的阵容更大,萧何和曹参负责后勤,张良陈平负责战略。而统帅当中,天下四大名将,除去了项羽之外,韩信,英布,彭越已经齐至,乃至于是背信而攻,撕毁了约定趁其不备,也要纠集三十万人才能应对区区十万疲敝之师的项羽。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   合天下九洲之英豪,以杀一人。   而且,是第二次。   何等荒谬啊   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叫做韩信的男人。   他曾经问过韩信要如何以计策来胜霸王,韩信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面容普通的男人眼睛明亮地像是燃烧着,他笑着说,“我曾经给项王捧刀,他的性格是看不上我的,信可受胯下之辱,羽则可忿力杀人。”   “然当今之世,调兵遣将,所向无敌者,唯信和羽两人。”   韩信顿了顿,杨喜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中军,那里是汉王的营寨。   大将军总是不知避讳汉王。   但是韩信显然并不在意,只是发呆了很久,然后道:   “我知我乃当世英雄,但是亦想要知道,信与羽,谁才是当世第一的奇才。”   于是韩信分兵五路,自己作为中路前锋,以相似的兵马,和项王对敌。   而后,这天下无敌的帅才败了。   但是项王在进攻之时,也被左右两路大军围剿,这或许就是韩信的计策,他终究是以谋略而横行九洲的。但是杨喜想到当时那双目明亮的男人。突然觉得,在他面对霸王的时候,也必然已经倾力而战了。   但是他仍旧留下了后手。   于是此战,兵仙败于霸王。   而楚王却败于汉将。   他们都只失败了一次,却都是在同一场战役上,败于对方的手上,千年难遇的两位军事奇才,以他觉得嫉妒且艳羡的方式,完成了堪称宿命的交锋,作为武将不得不觉得感叹。   而后就是冰冷无情的现实   并没有什么惺惺相惜,放他一马。   韩信以其兵法攻心。   最后以近万人的精锐,追杀不过二十多人。   而且这追杀的数字还在不断提升,多多益善。   杨喜叹气,握紧了枪,而卫渊提剑,顺着他的视线,和连绵的汉军一起看向了那一道身影,所有人的眼底都有同样的恐惧和忌惮   是的,他被认为是残暴,短视,被看作是过于在意名望的人。而不是能够取得天下的帝王,已经濒临末路,以万人追杀二十余人,必死无疑。   但是当他提起了枪,眼睛明亮地像是猛烈的狂风,战马奔腾而下。   枪缨逆着狂风而舞动,像是连绵的乌云压下。   战马的声音,奔腾如雷。   哪怕一万人的气势都被压下。   他就仍是西楚霸王。   曾需要以九洲之英豪,合力围杀第二次的人!   卫渊拔出剑,迈步混入了汉军之中,被裹挟着冲向项羽的方向。 第八十二章 渊之神勇被项羽揍   二十八骑自山分四路而下。   这些都是曾经随着项羽一路冲杀而来的江东子弟。   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果不是项羽最终输了,后世之人所知道的名将中必然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其勇武自然不需要考虑,汉军虽然数百倍于这些精锐,仍旧被冲开一条条道路。   这一个幻境是根据司隶校尉本身的修为考量构建。   所以并没有出现太过于夸张的场面,尤是如此,沙场的厮杀煞气也足够浓郁厚重,让卫渊感觉头皮发麻,手持战剑冲上前去,可他却未曾想到,身前那关西大汉本是秦卒。虽然被编入汉军,但是其最深处的本能可未必这么想。   前面那大汉相当娴熟地避开了枪锋。   本在其后的卫渊直接被卖了出去。   那名楚军骑兵手中长枪猛地向前穿刺,卫渊下意识以八面汉剑防御格挡,人力马力合一,一声巨响,剑锋被直接撞偏,卫渊的战斗经验让他迅速后退避开,可战场之上,反倒和另外一人撞了一下,身形步法变形。   转眼间那历经血战的骑兵已做出反应。   那柄重枪以极轻灵的方式洞穿了卫渊的咽喉。   眼前一黑。   卫渊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抬手捂着喉咙。   那种被骑兵从山上冲锋,正面刺穿的感觉相当的不好受。   自己还是有些小看了经历过各种大战的古代精锐。   这应该是伴随着项羽从巨鹿一直战斗到垓下的亲兵,战斗能力怎么可能会弱,卫渊定了定神,手握腰牌,有卷轴在他眼前浮现,垓下之战仍旧是处于第一位,可旋即有两道月露留影从其中分出。   分别是那秦军老卒经历过的巨鹿之战。   以及杨喜经历过的彭城血战。   有年少成名时候的项藉,以及兵锋最盛时的霸王。   卫渊看了看后面的功勋,脸有点发青。   这根本不是他现在能够负担得起的。   当然对于曾经的司隶校尉,这些功勋不算是什么。但是卫渊有足够理由怀疑,这是当朝之人在合法合理地剥削历代卧虎们斩妖除魔积攒的功勋,防止他们把大部分天材地宝都换取出去。   毕竟对于那些卧虎来说,一株千年灵药,换取和全盛霸王一战。   划算吗?   简直太划算了。   但是卫渊看了看现在只剩下五十九点的功勋,又将视线落在那第一个,处于哀兵必胜,末路悲歌,虞姬已逝,八千江东子弟仅余二十八人这一系类状态下的垓下之战。   在曾经从秦兵老卒和杨喜处得见霸王风姿之后。   任何一位习武之人都难以抵抗直面一次霸王的诱惑。   卫渊咬了咬牙,心中自我安慰。   还有五十九点,还很宽裕。   继续换取了这一个月露留影。   老狐狸精给卫渊天女说的时间是三天。   等他三天之后,凝聚法力制造出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   然后带着信物去找青丘。   而卫渊这三日都处于闭关当中,战场之中局势变化莫测,他不断地想要靠近项王所处的方位。但是这谈何容易,这三天之中,他竟已不知在垓下战斗了多久,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在和项王亲卫纠缠。   他的剑法和经验不断地变得老练。   在这幻境当中,项王亲卫的硬实力和他相仿。   而从一开始不留神被这些百战精锐击杀。   到现在能够纠缠住不败,乃至于靠着剑招击杀其中之一。   卫渊的进步肉眼可见地迅猛。   但是他还是摸不到项羽的边儿。   再度被项羽身边的江东子弟击杀之后,卫渊睁开眼睛,三日沉迷于这一场战斗,就是有一身道行护持,眼底都有些血丝,身边滋生出了清晰的沙场煞气,只是还潜藏不发。   卫渊抬手,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换取,这才发现,他给自己准备,换取各类月露留影的功勋,竟只剩下了最后一枚。   他在垓下之战当中已经走过了五十九次。   也战死了五十九次。   卫渊的动作顿了顿,还是换取了这一次的月露留影,最后一道功勋消散。而那画卷再度在卫渊的眼前徐徐展开,这一次他早有准备,仍旧出现在杨喜身旁,于后者怅然失神的时候,直接腾空伸手,将这位未来的赤泉侯拉下马来。   汉军阵营一阵骚乱。   卫渊双腿一夹马腹,这一匹战马嘶鸣一声,竟然主动跃出战局。   直奔着那神勇乌骓冲去。   如此骤变,汉军皆是讶然,下意识纷纷退避,登时如同波开浪斩。   卫渊双目直视着从这一个方向冲下来的项王。   既然顺着战局走势,无法和项羽接触,也就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卫渊抬手拔剑,如同悍不畏死般冲向项王,一名项羽亲卫怒喝一声,驱马冲来,卫渊右手持剑,左臂扬起,恰到好处将这亲卫骑枪夹在手臂下,沙场氛围最能染人心智,怒喝一声,右手剑将骑枪斩断,将那骑枪前面一部分甩手扔出。   被项羽手中的长枪抽碎。   似乎是项羽性格缘故,颇为欣赏这样的行为,朗声道:   “来将何人?!”   卫渊咽下翻腾的气血,持剑斩向项羽。   “泉州卫渊。”   项羽手中重枪砸落。   “卫馆主不在吗?”   张浩敲了敲门,是水鬼给开的门。   水鬼摇了摇头:“不知道,三天没出来了。”   “先进来坐吧。”   今日来到这里的,除去了张浩沈寄风之外,还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名穿道袍的中年道士,道人气度很好,年轻男子则是脸上带着些尴尬,坐立难安。   水鬼道:“小张你这一次来是有什么事情?”   张浩苦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是因为师叔张瑜言语轻佻,有些失礼。   这一次是这小师叔带着师父来赔罪的,又担心再一次被扔出来,所以想要找卫渊来说说情罢?当即也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来道谢的,前几日新大陆怨灵抵达了泉市,有劳卫馆主帮忙。”   水鬼哦了一声。   张浩抬起手喝水,看着这一家其他地方比较少见的博物馆。   又想到之前在柳村经历的事情。   在这之后,他们把事情告诉了在泉市的长辈,其中就有旁边这位。虽然看上去年轻,其实已经近七十岁,授五雷箓,他们这些小辈要称呼一句师叔祖。   老人见多识广,认可了他们之后的推测。   认为黄姑女口中的将军,指得应该是某位古代武将战死之后,被祭祀所化的土地神,而非那位卫馆主。   那位卫馆主的经历在现代户籍制度下一目了然,很正常。   而从这一点来推测的话,对面那位前辈和卫馆主之间的关系,是因为比邻而居所致,这样一切都能说得通了,说到底还是张瑜师叔太过于轻佻冒昧的缘故。   张浩放下水杯,看向旁边的师叔祖。   却看到老人有些讶异,眼睛一直看着一只卧在柜子上的黑猫。   张浩有些好奇。   之前来的时候,似乎没有见到卫馆主有养猫啊。   而那边张瑜垂头丧气,觉得反正瞒不过去,还是自己主动把自己的来意和水鬼等说了说,主要就是自己有些失礼,算是一定程度直呼了那位前辈名字,引来了水鬼一众存在,以及黑猫类讶异和某种感慨赞叹的注视。   正在连带着张浩沈寄风都有些尴尬的时候。   突然听到脚步声,张浩松了口气,神色缓和下来,道:   “卫馆主出……”   声音未曾落下,突然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心悸浮现心头。   就仿佛,被扔入尸山血海,仿佛有一把染血的刀放在了脖子后面。   张浩身躯僵硬,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一点一点竖起,炸开鸡皮疙瘩,僵硬看向门口的位置,脚步声极为沉静而冷峻的响起。但是恍惚间,似乎砸脚步声外还听到了其他的东西。   那像是铠甲的甲叶摩擦的声音。   踏,踏,踏——   伴随着脚步声,这小小的屋子里气氛竟然肉眼可见地压抑。   那一只黑猫毛发都炸开。   是杀气?!   吱呀——   门被推开。   卫渊迈步走出。   在他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极端残酷,冰冷的气机以他为核心豁然扩散,那是独属于冷兵器时代武将的气机,让戚家军兵魂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挺直胸膛站立在门口。   卫渊双目有些恍惚,眼前仿佛还停留在和项羽厮杀的一幕。   摧枯拉朽啊。   难以想象,同等修为层次的情况下,面对霸王,居然是这样的下场。   不过想想先前所见,霸王的战绩,又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之前在战场上残留的气机终于爆发。   卫渊坐下,对面的几人都有些身躯僵硬,张瑜几乎以为是自己先前失礼的事情被人所知,才会有这一股煞气的针对,嘴皮哆嗦了下,这一条古老街道里,该不会住着的全是这样人物罢?   唯独那位道行高深的老人尚且还好,却见先前懒洋洋的黑猫突然飞扑到卫渊身上,伸出爪子按在卫渊眉心,在确认这还是原本的人之后,这才放松下来。   它刚刚差点以为,这家伙在梦中被人影响了。   卫渊顺手将这黑猫直接抱住,类险些反手一巴掌,可想到对面不远处那有昆仑气息的少女,还是憋屈地忍了下来,道士讶异地看着这一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类转过头,看着那老道人龇牙咧嘴,不断哈气。   老道士自我介绍了一翻,故作讶异道:   “不知道卫馆主,这黑猫是……”   卫渊意识已经清明,只是杀气犹存,其中一部分是因为和项羽残影交手,染上了后者身上的煞气,随手逗弄猫的下巴,闻言答道:“是一位张道友所养,这段时间寄养在我家。”   老道士看着这青年怀中老实安分的类,有些无言。   天师师叔都要被挠的。   而且,张道友?   他觉得自己之前调查的东西咔嚓咔嚓一声裂开了缝隙。   想了想,他注意到旁边扶眼镜的沈寄风,注意到眼睛微亮的张浩,决定做最后的尝试,抚须笑道:“我见卫小友刚刚气息有些不稳,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卫渊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煞气。   看来三日时间不断在垓下战斗,还是留下了些痕迹。   他想了想,道:“只是做了个噩梦。”   老道士微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卫小友心中有郁结之事,或者说是过往的某些经历难以放下,一直纠缠在心里所致,贫道也通晓些解梦之术。若是小友不嫌弃的话,可为道友解梦。”   卫渊想了想,没有拒绝的理由,便伸出右手。   道人拈一枚符箓,多少有些好奇,想要看看这青年先前所见梦境。   他是真的有道行的那种。   所以眼前一晃,便见到了卫渊刚刚残留下的精神痕迹。   只是一幕,那饱含的煞气就让老道士心中悚然——   无边的煞气,真实存在的残酷战场。   高耸的山脉,烽火狼烟,千军辟易,身穿铠甲的高大男子手中长枪重重抽击下来,口中问道:“来将何人?!”   而后。   有熟悉的嗓音如此回答:   “泉州卫渊。” 第八十三章 赴青丘(感谢生若繁星的万赏)   凶悍的沙场煞气真实不虚,扑面而来。   老道士几乎是触电般地松开了卫渊的右手。   眼前视线微微泛黑,这是被兵家的煞气冲击到三魂七魄的结果,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卫渊,后者有些疲惫似的,靠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是那只五百年道行的黑猫类,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被摩挲地光滑的藤椅,冒着热气的茶,年轻慵懒的掌柜。   阳光,桌上的花束,一只黑猫。   看上去和这一间古老泛黄的博物馆很相配。   但是……   老人看着眼前的馆主,眼底有异样之色。   卫渊从老道人的反应上隐隐猜测出了什么。   恐怕是被残留的煞气所冲击。   他右手轻轻按在黑猫的头顶,看向老道人,自然笑道:   “这几日熬夜打了打些游戏,都是以古代战场为主题的那一类,玩得多了,难免有些沉迷进去,搞得现在都有些头痛。就连梦里都在打游戏,觉得自己是什么什么大将军之类的。”   “大概就像是老先生刚刚说的那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张瑜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我懂我懂,谁都有过中二期嘛。”   张浩和沈寄风忍不住按住自己小师叔肩膀,让他快别说了。   老道士看着这年轻的博物馆馆主,慢慢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如此,老道知道了。”心里想着的却是之前自己说的另外一句话,夜间的梦的确有很多都归于日有所思,可还有一部分。却是过往经历,深埋心底,不肯休憩。   一行人很快就起身告辞。   但是也没有去对面的花店,找到那位前辈拜访告罪。   张浩开车,一边看着前面的路况,一边随口问道:“师叔祖,咱们不去拜访告罪,没有问题吗?”   老道士笑了笑,道:“无妨的,那位长辈应当也不在意此事。”   “但是你们小师叔怕是从今往后再不能踏进这一条街了。”   张瑜一脸的苦笑尴尬。   沈寄风忍不住抿嘴笑了下,又想起了什么,好奇道:   “对了对了,师叔祖,您刚刚真的看到卫馆主的梦了吗?他梦到了什么?”   老道士声音顿了顿,想到那一闪而过的沙场,还有抱着类坐在沙发上的博物馆馆主,却也只是和蔼道:   “只是个简单寻常的梦罢了。”   沈寄风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   老人没有再说什么,脑海中那一柄挥砸而下的枪却始终无法忘记,在黑车拐过一个弯的时候,路边走过两位年轻漂亮的女郎,其中一位穿着艳丽红色的长裙,老道忽然想起小时候曾经拜访天师府的一位客人。   那时候他还只有五岁,现在的天师师叔当初也只得授五雷箓。   当时作为天师的师叔祖从闭关的地方出来,亲自接待了一位来访的人,那是个看上去年轻的女子,穿着的红色长裙像是盛放的虞美人,他和小师叔好奇,一起偷偷去看,见到那位客人带着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柄古朴的枪头。   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后来生了一场大病。   道人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那把枪,就和刚刚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只是远比在盒子里放着的时候更为鲜活而霸道,就像是一者桀骜鲜明,另外一者已经孤独沉睡了千年岁月。   想了想,老人按捺不住好奇心,给自家师叔发了个短讯。   在吗?   很快就有回信抵达。   一只抱着键盘舔爪的猫猫头。   老道士哭笑不得,自己师叔都一百来岁了,还这样,心态比自己都年轻。想了想,先是问了问天师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那位客人,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就问知不知道那把枪头。   这一次回信很慢,等了一会儿才有消息传回来。   ‘知道。’   天师道:   ‘那把枪没有名字,但因为它的主人,后世的人叫它霸王枪。’   老道人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然后轻轻拉起道袍宽大的袖子,看到手臂上汗毛竖起,凸起了一个个鸡皮疙瘩。   送走了客人,那只黑猫类很不爽地从卫渊怀里跳开,对着他不断哈气。   龇牙咧嘴。   卫渊揉了揉眉心,足足三日不眠不休,沉沦于战场。哪怕是有一身的道行,他都有些支撑不住,精神极尽疲惫,本来想着稍微缓一会儿,结果一不小心就靠着沙发睡着了,等到苏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黄昏。   天女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安安静静低下头看书。   “你醒了?”   她抬起头,看向卫渊:“是遇到什么耗神之事了吗?”   卫渊苦笑一声,觉得头痛欲裂,支撑着沙发坐起来。想了想,将事情大概地和少女说了说,对于后者来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少女恍然道:“是垓下之战啊……项羽,难怪你一身的兵戈煞气。”   卫渊揉着头,忍不住叹息道:“是啊,霸王。”   “也当初他全盛时候的实力,究竟有多可怕……”   少女右手托腮,道:“你应当知道啊。”   “知道什么?”   “力拔山兮气盖世,这一句话不是神州皆传的么?”   “这句诗自然是……”   卫渊的声音微微一顿,想到了某个可能性,惊愕道:   “等一下,这句诗是写实派的?”   这一次轮到少女讶然,道:“难道后世以为这只是自夸么?”   卫渊无言。   天女想了想,将手中的书放下,道:“秦汉年间,项羽举鼎,并不只是力,鼎于神州而言是祭祀重器,代表着天下的气运,曾经有秦王欲要举鼎而被气运反噬,很快便去世,项羽能够巨鼎已不只是代表力量,还有器量。”   “是以为,力拔山气盖世。”   卫渊慢慢点头,怀想所见几道力士残影,口中低语道: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可惜了。”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少女稍微趋前,看着卫渊,道:“那你可曾见到虞姬?”   卫渊摇了摇头,道:“垓下之战的最后关头,虞姬应该已经自尽了。”   少女道:“可她没有那么容易死。”   卫渊愕然看向天女,后者轻声道:“你难道不好奇吗?项羽年少得志,纵横天下成为霸王之后,几乎可以算是天下共主,他身边一定会有史官。但是史记之类的正史中,对于虞姬往往只有只言片语的记录。”   “出身为何,名字是什么,籍贯在哪里,都是一片空白。”   “那可是随霸王征战的女子,往后或许会是贵妃,或许是皇后。”   “却连姓名和籍贯都没有,这不奇怪么?”   卫渊反应过来,道:“她不是人类?”   天女点头道:“她确实自刎而亡,但是血染之处,却遍开红色繁花,能随楚风而舞,这种花就被取名为虞美人,一般的人哪里会在身死后留下这样的异象?”   “如果没有猜错,她是花通灵而化作的人,一般的虞美人从生到死。只有三五年的时间,花更是一年便会凋谢,想来她是遇到了六十年一次的帝流浆,机缘巧合将其吸纳,才得以挣脱草木,化身为人。”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道:   “本来是应该在山野之中清修,最终得道成仙,或者被敕封为某一地的地祇,才能够对得住帝流浆这样的机缘,可惜最后却遇见了霸王,自愿入世陪在他的身边,最后也为了不拖累他,自刎而亡。”   “但是她还是不懂修行,草木精怪的生命,是没有那么简单就消亡的,她是将自己看做了人啊,刘邦当时见到的是营帐中妍丽的花海,以及他曾经献给项王的宝剑。并没能见到虞姬,所以将项王的枪留在了花海之中。”   卫渊想到记忆幻境中的霸王,道:“那虞姬她……”   天女道:“可能还活着吧,重新经历几百年甚至于更长的时间,再一次从草木化作人形。然后带着枪,在这个世界上流浪,天南海北,期望能够再一次遇到项羽。”   “世界上虽然并没有阴司这样的说法,但是项羽那样的人杰,死去之后,真灵不灭再度为人,也并非没有一丝的可能,对了,说起虞美人,渊你等一下。”   少女起身走向花店,片刻后又重新回来。   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垫子,笑道:   “躺下。”   卫渊张了张口,见到少女很坚决的样子,只好老老实实躺下,头枕在垫子上。只是动了动,便因为疲惫而有头痛欲裂的感觉。而后就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少女手指按在他的眉心轻轻按压,带着一股花香。   让他因为战阵煞气而紧绷的精神缓缓放松下来,情绪也逐渐镇定。   卫渊讶异道:“这是……”   天女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有红色的花瓣浸泡出的水,她用手指蘸着水按在卫渊眉心,微笑答道:“是虞美人啊,这种花本身是可以入药的,它的香气和花瓣能够让人心中慢慢镇定下来,让久经战阵厮杀的精神得到舒缓。”   “就像虞姬和霸王的故事一样。”   “悍勇无敌的战神,也会嗅着花香放下心中的压力。”   卫渊微敛着眼睛,感觉到疲惫缓解。   天女又道:“对了,我已经从胡明那里拿来了他的信物,明日就可以去往青丘。”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熟悉的人。”   她伸出左手翻动书页,右手轻按司隶校尉的眉心。   似乎想到了青丘,心中愉快,少女便轻轻哼唱着神州第一首女子所做的歌谣。   “候人兮,猗……” 第八十四章 青丘有狐(感谢llls4的两万起点币)   古老朴素的屋子里。   有人伸手点燃了一盏油灯,暖光之下,一张藤椅的旁边,围绕簇拥着许多娇俏的少女,椅上坐着白发的女人,用温和慈祥的嗓音,把故事讲到了某一个段落。   因为当下故事的进度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周围许许多多清脆的声音惊呼道:   “咦咦咦?那个男人这么笨的吗?”   “噗呲,不会吧,我看现在人类谈论起感情来,那些话本啊,小说啊,漫画里面,可都是一套一套呢,没有想到一开始的男人会这么,这么天真,和老祖先同行了足足三年都没有看出她的真身。”   “是啊,可是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没看出来呢?”   “祖奶奶当初可是整个族里最大的美人。”   “人间有这样的美人吗?不可能的……”   叽叽喳喳的清脆声音,坐在躺椅上的白发人微笑着摇了摇头,红泥小火炉,温的不是酒,而是茶,她笑着道:“我也很奇怪,也很气恼,我陪着他在外走了三年,他竟然对我熟视无睹,呀,你说气恼不气恼。”   “肯定气恼啊。”   “对啊,对啊,这怎么能忍呢?!”   “老祖宗,你当时怎么做的,才把那个呆呆傻傻的人类抓到手里的?”   “怎么抓到的啊……”   白发的女子想了想,微笑道:“你们知道,那个时候的人族都是崇信巫蛊和神鬼的吗?   人间的王,也是部族的大巫师,大祭司,他那个时候咬死了说,自己如果要娶妻,上天一定会有启示,说什么,吾娶也,必有应矣。”   一众少女张大了嘴巴。   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呆呆的人。   那个时代,都有这样的美人示好,仍旧这样子,太太太,太蠢了吧!   白发女子忍不住笑着,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笑起来仍旧是狡黠地很:   “所以啊,我就化作了真身,然后突然跳出来吓唬他,他真的被吓了一大跳呢,然后我唱歌说‘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   “他还傻乎乎把这个当做了天启,红着脸蹲在在那里烧龟壳儿。”   一众少女眼睛发亮,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白发女子自得地笑道:   “我和他同行三年哦,他那龟壳早被我做了手脚,乃是大吉。”   “然后他便鼓起勇气,去找到了涂山求亲,险些被乱棍打出来。”   “但是最后还是和我成亲了。”   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少女悄悄道:“可是这样,不怕上天责怪吗?”   白发女子故作讶异道:“为什么要责怪呢?”   “要和他成亲的是我,而不是上天,所以我才是他的天启啊。”   那小小的少女说不出话,其他的女孩子一阵哄笑,又带着一丝好奇和自得地问道:“那他肯定是彻底栽到老祖先的手里,最后沉迷温柔乡,茶不思饭不想。”   “对啊对啊,再怎么样精明的男人都没有办法的。”   “更不要说是那么一个傻乎乎的家伙了。”   白发女子恍惚间陷入了回忆,微笑着等到这些孩子们都不再说了,然后才轻声道:   “不,他在大婚的第四天,就出发了。”   “之后十三年,三次路过家门,都不曾进来见我。”   “最终他在涂山集会,召集诸侯,手捧玉帛朝拜的国家有上万之数,斩防风氏,讨伐了上古的水神共工,划下长江和黄河,定下了神州水系脉络。”   “他的名字,是禹啊。”   那些往日没能听过这故事,这一次缠着老祖先讲的少女们都不说话了,先前故事里那傻乎乎的男人。只是转过来身,就成为了人间那个时代最光芒耀眼的英雄。   拔出剑,指向了天灾。   同样的时代,西方推脱是上帝的怒火,而他却将这『上帝』斩杀。   以人的力量开辟了浩瀚神州的水系。   白发女子微笑着挑动了下灯烛,灯光忽闪了下,映照着她脸上的皱纹,道:“青丘难得有客人来了,不能够太过于失礼,你们去接待一下吧,阿玉,你也去。对了,记得不要再看人间些的那些人狐之恋的故事了,那都是假的。”   一众少女红着脸,一边打闹着一哄而散。   只留下名为女娇的女子安静待在这屋子里,灯烛忽闪着。   她靠着椅子,微敛着双目,又想到了那个憨直的少年,成长到治水的司空。却还是榆木一样不开窍的脑子,还有他最后往涂山城中求亲的样子,十三年不曾归家的决然,最后他伸手指着华夏的大地,击杀了最初的水神,治理了蛮荒的水系。   他抱着那孩子,把孩子举向天空,却对她微笑着说:   “你才是我的天启啊。”   他们的孩子叫做启,神州第一个国家的开国君王。   可是,禹,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少年灿烂的微笑,记得他将自己气地跺脚,记得他们顺着水系游走神州,还有大婚时候局促的样子,记得,一直都记得。   可惜,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白发的女子闭着眼睛,手掌轻轻拍着扶手,哼唱着歌谣。   “候人兮,猗……”   这句诗的意思是,我在等你啊。   可我等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永远都回不来了。   卫渊和天女珏站在了青丘之境的入口。   只是让卫渊始终没有想到的是,他构思了很多前往青丘国的法术神通,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前往那存在于古代传说的国度。但是当他询问少女要怎么前往青丘的时候,少女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坐高铁啊。”   卫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碎了。   他们坐着高铁前来靠近青丘之境的地方。   背后的剑靠着特别行动组的冷兵器使用权限通过了高铁。而卫渊肩膀上,那一只懒散的黑猫,则是通过幻术的神通避开了众人的耳目。至于来自于胡明的青丘国信物,那是一枚玉符样的东西。   青丘国并不在人间。   其中的区域每一次都会发生细微的变化,靠着这信物指引,就能够寻找到安全的方向和道路,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能够取信于青丘狐族,方便交流。   少女牵引信物上的法力。   青丘的通道被打开。   像是一条通往不可知不可测之地的深渊。只不过是平平竖立在卫渊和天女之前,卫渊稍微转移了下视线的角度,就看不到那一个通道,仿佛其并不存在。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现金/点币等你拿!   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主动迈步上前,卫渊收心紧紧跟在天女身后,那只黑猫懒洋洋地打哈欠,有些提不起精神。   也不知走过了多久,眼前终于看到了光。   有风来迎。   走出这道路的出口,是一座悬崖般的地方,视野极尽开阔,卫渊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极目远眺,碧青色的长空,云雾流动,远远可以见到极有古代气息的城池。   有巨大的野兽在天空缓缓飞过,仿佛云雾一般巨大的翅膀投落阴影,古国青丘,和常世不同。   卫渊正看得入神,突然察觉到有驳杂的气息出现。   下意识转头看去。   杂草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出现了一个个少女,年纪有大有小,或者魅惑天成,或者天然纯粹,或者言笑晏晏,也有英气勃勃,气质上不一而足。只是容貌都在常人之上,自有一股天然媚态。   黑发里钻出两只毛茸茸的狐耳,好奇望向来客。   是青丘狐女。   卫渊认出来者身份,真想要怎么样开口才能表达善意,不过于失礼冒昧。   就看到那些少女已好奇兴奋地看向自己,一下就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年少白衣的少女抱着一本书,眼眸发亮,指着他喊道:   “呀,是人类的男子!” 第八十五章 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感谢独行的少年万赏)   我叫杜宏逸,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快要三十岁了,有一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   是时候结婚了。   往后的日子就是柴米油盐,不过以前也差不多,这个世道。   趁着最后的机会,我申请去了神州关外出差,打算趁这机会爬一次长白山。   大学登山社时候,就一直想要爬这座山。   可能是想要和自由的生活告别,进入真正代表着责任的世界,我这一次很用心地去看这山的风景,就像是上学时候第一次爬山的时候一样,不知不觉,我居然和大部队走偏了。   我靠着以前的经验,还有导航勉强在山路上寻找回去的方向。   可是这该死的导航。   居然把我引到了最偏僻的位置。   我回头看了看,太阳要落山了,整个长白山都黑压压的,像是一只巨兽,我有点害怕了,匆匆地回头。可是我却见到了以前绝不敢相信的东西……   “你看我像人吗?”   藏在阴影中的那个声音这样询问。   我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冷,不断打颤。   它像是人吗?它根本不像!   硕大的尾巴,毛茸茸的身子。   尖牙利爪!   但是我来这里的时候,听说过关外有狐狸黄大仙讨口封的故事。   如果否认的话,它们就会追杀你,这可是妖怪啊。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的未婚妻和我的感情很深,我爸妈年纪大了,我不能死在这里。   于是我听到了我颤抖着回答:   “是啊,你就是人。”   那个黑影发出笑声,一下就不见了。   我坐倒在地上,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凉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劲儿来,一直担心路上出什么事情,可最后还是平安无事地下了山,我连夜买票离开了这里,一直提心吊胆,直到回到家里才终于安下心来。   我和未婚妻已经同居两年了。   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好菜,她总是这么体贴。而也家总能抚慰现代人心里的疲惫,我的恐惧和紧张都慢慢消解下来,她给我倒了一杯酒,我稍微有些醉意,在烛光之下醉醺醺地和她说这一次惊险的经历。   她低着头,突然好奇道:“你看到那个妖怪的样子了吗?”   我一边倒酒,一边摇了摇头:“没有啊,只是隐隐约约看着脸上有毛,尖牙利嘴的,像是个狐狸似的。”   她突然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脸:   “呀,你抬头看看,是不是这样?”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突然想起来,是因为恐惧而提前买票这件事情我没有和任何人说。   未婚妻根本不知道我今天回来,不可能提前准备好菜。   那么她是……   青丘之国,卫渊看着那一群姿容艳丽脱俗的少女,却有点手足无措,头皮发麻。   那些少女将他围了好几圈。   眼睛发光,叽叽喳喳地询问:“是人啊,活生生的人。”   “而且很年轻。”   “喂,你叫什么,咳咳,我是说,小女子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一位清秀脱俗的少女盯着卫渊,带着一丝雅致微笑,眼睛却很大胆地盯着他看:   “可喜欢读书,有志于考取功名吗?”   卫渊报了姓名,又古怪摇头道:   “书是读过,但是不打算考取,额,功名。”   另一位看上去身材丰腴,憨态可掬的女子眼眸发亮:“那卫公子可是家中贫寒,有文曲下凡的学识吗,文章是不是写得很好?”   “是不是有哥哥嫂嫂,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啊。”   “卫公子,奴家这里有几首小诗,不知可否和公子切磋一二?”   卫渊约莫有些回过味道来,家境贫寒,喜欢读书,哥嫂欺压。却又是什么文曲下凡,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莫名有些眼熟,再一思索,不正是古时候各类传奇话本里和狐仙相遇的那些书生模样吗?   看着这些少女兴致勃勃的模样,倒像是见着了某个稀罕物件。   卫渊向天女投去求助的视线。   却见她退后两步,只含笑奕奕看着卫渊被这诸多少女围绕起来。   乐见其成。   少女嘴唇无声开合。   ‘喜欢哪一位,我替你求取而来。’   卫渊吐出一口气来,转头看着这些很有兴趣的狐女。   突地抬手拍了拍背后的八面汉剑,朗声道:   “在下不喜舞文弄墨,平生只喜刀剑。”   一众狐女霎时静音。   卫渊将剑连鞘握在手中,复又迫前一步,笑道:   “也没有什么官身,不过是在闹事开一家小店的闲人。”   “不曾看得几本书卷,更是不喜欢写那些文章,对于诗句一窍不通,若是切磋剑法,倒是乐意奉陪……”   一众少女齐齐退后一步,神色讶异,然后便有些失望。   这校尉只挑选和传说中与狐女相好者相反的言行,那些少女果然不再那般的热情,面上反倒有些尴尬,似将他看作了那些秦汉燕赵之地的粗豪游侠儿,这样男子并不合狐女们喜欢。于是不过片刻,这些少女便没了先前的惊喜。   过了片刻后,更是因为有一道声音传来,而纷纷离去。   卫渊这才松了口气,将剑背在背后。   转过头无奈看向讶异的天女。   肩膀上黑猫类偷笑。   而这个时候却还剩下了一个狐女,看上去不过是十六岁左右模样,一身白衣,抱着一本大部头的书,双眼仍旧上上下下打量着卫渊,突地笑道:“公子这样,可比古话本里的呆傻书生,有趣的多。”   她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态,落落大方道:“青丘难得有客人来,那些姐妹性格天然烂漫,有些失礼的地方,还请两位客人海涵。”   卫渊道:“在下才是有些失礼,不知道如何称呼?”   白衣狐女微笑道:“我姓苏,名唤苏玉儿。”   卫渊和天女向苏玉儿表明了来意。   青丘之国不小,居民众多,但是青丘狐族地位高然,很快便找到了胡明的三哥,他听闻弟弟在外面受伤,先是有些讶异,然后就急匆匆整理了灵药,抱怨道:“六年不曾回来,一传回消息就是这种。”   “真的是没法说他。”   “多谢三位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我这就去找他,青丘国和外界不同,几位还请在这里多游玩一番。”   说罢便匆匆地离去,前往人世。   之后天女说她要去寻一位故友长辈,也自离去,那黑猫类也留下一句话,说今日晚上得要做些正事,寻寻伯奇的踪迹,就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苏玉儿带着卫渊来游玩青丘之地,委实是和外界不同,让他见识了一番。   在城池当中,却见到一座大宅邸。   并不如其他地方,是以石狮子镇宅,这宅邸前是两座石塑的九尾狐。   石塑沉稳,背后九尾扬起,竟然能让人觉得这雕像上带着一丝神性。   大门紧闭,严防死守,有许多先前的狐女进了这里,隐隐还能从里面听到了哭泣声,争吵声,卫渊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问,苏玉儿见到卫渊眼底好奇,轻声道:   “是我们青丘狐的一支分脉,族中有女儿偷偷跑了出去,结果欲要和尘世男子私通而去,被捉拿了回来,关在这里。”   “私通?”   苏玉儿道:“那人间男子家贫而病,这一脉有几位长辈担忧族中女儿被骗,就悄悄寻了去,听闻若不是去得及时,她就要逼出自己的内丹来给那男子服下。”   “千年前曾有外界狐妖被鬼物强骗了内丹,修为散尽。而那鬼魂返阳,却仗着修为荣华富贵的教训,是以族中反应如此激烈,卫公子,还请这边走……”   少女的神色有些许轻慢和漫不在意。   既是别人族中之事,卫渊自然没有掺和的打算,颔首跟着苏玉儿游览这青丘之国。   咔嚓!   一只猫爪重重且不甘地拍在电脑屏幕上。   青丘国之外,位于人间的城市里,某座网吧。   施展了幻术的黑猫类气地不断用爪子摩擦键盘。   它在卫渊家中时候,毕竟不太好离开去网吧,这么长时间没有上线,早有些痒痒了,它是五百年道行的异兽,记下青丘国位置后来去自如,上线之后,竟恰好又匹配到了那只红绣鞋。   对方似乎也是好几天没有上线。   当场气得申请solo。   现在正处于疯狂对喷垃圾话的情况。   正喷得过瘾,突然发现天色慢慢黑下来,再迟似乎就有些影响今天的正是,只好意犹未尽地发过去一个好友申请,类舔了舔爪子,心中对那能够跟自己不分上下的对手颇为赞赏,约定下一次再斗。   也没有看是否同意了,跳下了座椅,竖着尾巴,懒散地从老板前面走过。而在同时,在泉市的博物馆里,水鬼眼睛一瞪,眼珠子里飙出水来,手掌一拍,大怒道:   “这孙贼还敢挑衅我们?!还下次再来?!”   “要不是老板在家,不好玩电脑,还不得削死他?!”   “来,同意!”   两个纸人儿嘿呦嘿呦抱着鼠标,然后跳起来在左键重重一踩。   吧嗒。   『您和猫爷成为游戏好友』   『您和钓吧老大成为游戏好友』   类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里的网吧老板在之后盯着显示屏上的猫爪痕迹之后,默默抽干了三根华子。之后搜索都市怪谈,通过拍照证明,成功加入了一个三百人群,里面满满的都是网吧老板。   它只是悄悄溜回了青丘国。   然后趴在树上慢慢地等待,最后见到了有像是斑鸠的鸟儿落下来歇脚,叫起来像是年少的人被逗笑了的呵呵声。然后趁着这鸟整理羽毛的时候,猛地扑上去,然后砰地落在地上。   黑猫甩了甩脑袋站起来。   那种鸟已经惊慌失措地飞远了。   但是类已经成功咬下来了一枚羽毛。   它循着味道找到了卫渊,咬着羽毛放在卫渊手上,看着讶异的青年,道:“这是青丘国里的一种鸟身上的羽毛,那家伙叫灌灌,凡人佩戴它的羽毛,就可以不再迷惑,你把这个戴在身上,然后入梦,就不会忘记自己是谁。”   “伯奇是梦中的大妖,想要找到它,也只能从梦里着手。”   “张若素让我来这里,可不是单纯守着你的。” 第八十六章 守约   卫渊知道类说的是什么。   天女将他身上伯奇的烙印去掉,但是这不代表着伯奇和山君不再盯着他。   作为当初曾经上山斩杀山君肉身的一员,锦羽鸟和画皮侍女某种程度上都是死在他的手上,这样的深仇大恨山君不可能放过他,这一段时间这种威胁始终如芒刺背,让卫渊无法放松。   难得有机会能主动些。   只要找到山君栖身的地方,就有机会在他恢复全盛之前将他解决。   卫渊伸出手,拈起了羽毛,放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然后和衣躺在床上,冥神内守,很快就陷入睡梦当中。但是这一次那枚羽毛却散发出淡淡的波动。于是当卫渊睁开眼睛,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在梦中。   清醒之梦。   这种感觉很奇妙。   梦境原本是昏沉的颜色,但是有一枚羽毛悬浮在空中,散发出白色的光,把周围的环境都照亮,卫渊的肩膀微微一沉,黑猫类也出现在他的梦境当中,落在肩膀上,舔了舔爪子,道:“走出去看看。”   卫渊颔首,拈起了那枚羽毛,迈步走出。   推开了青丘国客房的门。   旋即讶然,外面竟然还是一座青丘国。只是和白天见到的青丘不同,这里整体上给人一种斑驳的感觉,像是不同颜色的方块拼接在了一起,有的地方真实,有的地方古朴。   甚至于有一座屋子一半是白日所见新翻修出的样子,另外一半却是古老朴素的木屋。   “人在常世之中,是魂魄操控肉身,和世界产生了交互来往,创造了人间。”   “而梦境是魂魄的延伸和溢散,所以,这些许魂魄的交互,就会产生与人间所对应的梦境。据说古时候有抛弃肉身追求长生的修士,就不断在一个又一个梦境当中流浪,也算是长生。”   黑猫类悬浮在空中。   卫渊觉得,它在咬下那根羽毛的时候,绝对还薅了一把。   类不知卫渊的想法,慢悠悠地往前漂,道:“那种偏激的古修士很少见了,只是类似于他们,以梦境中溢散的魂魄为食的魑魅魍魉却有很多,这些妖怪潜藏在人性灵的缝隙当中,一旦梦境展开,就会出来活动。”   “其中伯奇是他们当中最强的那一类。”   “而梦境虽然和常世类似,但是也有极大的不同,你要记住。”   “人间是依托于大地和天空而创造的,所以务必坚实;   梦境却是一个个生灵之梦彼此依托和影响所化,很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出现裂缝,有时候你走在一条路上,转眼就会出现在一座山上,都很正常。”   “而另外一个戒律,不要窥探别人的梦境。”   黑猫伸出白色的爪子,在卫渊前面晃了晃:   “你可知道为什么?”   卫渊想了想,道:“因为梦境本身的由来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黑猫道:“那只是个人的梦境,不会影响到梦域,是梦的另外一个来历,过往经历,放之不下。所以始终放在心里,你要记住,基本上在梦域当中,越是古老的梦,越不要去看。”   “惊扰到梦境的主人还算是好的,你若是碰到从古代活下来的人,就有可能陷入到了现代已经见不到的梦域记忆。比如他们过去曾经历的,此生难忘的险地,其中甚至于有可能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地域,比如……”   “比如昆仑。”   卫渊道。   黑猫类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不远处的梦域当中,隐隐约约能见到一座山存在于青丘的地界,那山的顶峰白如明玉,料峭孤寒,亦真亦幻看得到一个少女抱着膝盖坐在山峰的山石上,远远看着人间。   黑猫爪子啪一下按在了卫渊头顶,道:“不要过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它罕见有些惊惧:   “昆仑天女的梦境,很有可能会有西王母存在。”   “就算是没有,玄女,魃,都可能有,她们会依据天女记忆中的行为模式,在梦中存续。虽然只是个梦,但是我们这种魂体很可能会被撞碎,明天起来会头疼地要死。”   卫渊觉得它肯定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吃了大苦头。   没有点破,只是望了一眼天女的梦,有些好奇地行走于这梦境的青丘之中,按照类所说的,寻找那些隐藏在梦中间隙里的魑魅魍魉,最后在一个很浅显的梦境之前,看到了这些几乎无法在常世见到的生灵。   卫渊看了看他们潜伏的梦境。   那是有关于一个遇见的故事,很普通而流俗地相恋。   是少年少女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少年只是普通的人族。而那少女却是青丘狐族,卫渊大抵猜得出来,这应该就是苏玉儿所说,出身于狐族一脉。却偷偷跑出去和人族私通的狐女,以及她喜欢的那个男人。   看上去是很普通,而且随处可见的人。   这并不是什么关键的问题。   只是这梦境很浅,周围有些弱小的梦妖潜伏着,汲取溢散的情绪。   类晃了晃身子,飘过去和这些梦妖打招呼。   混熟了之后才似乎不经意地道:“这里的梦没有什么好的了,我们打算要去更远的地方去寻找足够大的梦境栖身,你们可知道最近有什么传闻吗?”   “传闻?你说什么传闻?”   “你怎么长得跟猫似的,难道跑到猫的梦里么?”   “你管我去了哪个梦?”   “我只是很好奇,这里都是住着狐狸,很少看到猫,我能摸摸你吗?”   “放开你的爪子。”   那几只梦妖嘀嘀咕咕地和类在那里交谈。   卫渊却漫无目的地立在空中,虽然不想要去看。但是视线余光也会扫过周围的梦境,很深层次的梦永远笼罩着一层薄幕,肉眼几乎无法看穿。而那些弱小者的梦却漂浮在梦域世界的表层,可以被轻易地看到。   正当黑猫类打探消息的时候,卫渊却看到一个梦境当中,有一名道人出现,那道人似乎和她说。只要用她的内丹让人类服下,施展以一门左道法门,就能与人族共享寿元。   梦中的道人伸手取出一张纸笺。   一不小心露出了怀中一物,那是一道明黄色的符箓。   他很快就将符箓收好。   卫渊却是神色骤变,认出了这东西,正是先前在泉州散播邪术的道士被杀后,在其身上搜出来的信物,从这梦境来看,这东西果然是某种身份的标识,恐怕是有人以邪道法门传授弟子,然后再靠着他们将邪术进一步传播。   卫渊忍不住踏前一步,在梦中看了那纸笺一眼。   虽然梦中一切都模糊朦胧,但是仍旧看得出,纸笺所写的法门,是剥夺精怪所修内丹化作为人修外丹的左道法门,不必说共享寿元,狐妖失内丹则沦落为野兽,凡人也没有办法容纳这内丹,只能化作一血肉烘炉,将内丹淬炼而成,给他人作嫁衣裳。   果然又是那邪道的风格。   卫渊正欲深究这梦中道人的身份,这原本就极浅的梦境竟然直接破碎。   做梦的狐女醒了过来。   卫渊手中有异鸟的长羽,配之不惑,隐隐约约看到这狐女睁开眼睛,居然悄悄翻过了现实当中的宅邸墙壁,先是微怔,旋即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面色微变,恰好黑猫类似乎探得了某些情报,得意洋洋地过来,卫渊伸手一把将类抓住,而后直奔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喂小子,你干什么?”   “不对,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么?!”   “待会儿再说。”   卫渊带着黑猫直接回到自己的梦境里。而后用力一握手中的长羽,梦境豁然破碎,旋即翻身而起,提起长剑,便推门奔出,黑猫类跃起落在卫渊的肩膀上,卫渊一边往前追去,一边以最简练的方式将方才所见说出。   散播邪法的妖道众。   特殊的黄色身份符箓。   以及这夜逃的狐女曾经和妖道接触过。   黑猫类的神色郑重下来,它想了想,道:“这里是青丘国,有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大妖存在,邪道绝不敢进来。所以只能引诱狐女外逃,也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但是你不必担心,青丘狐并不是没有准备。”   旋即卫渊也察觉到,在那匆匆夜逃的狐女背后,有数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跟着。并未化作人面,皆是狐首人身,穿着灰色长袍,飘然御风,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见到卫渊和类,也只是讶然,继而微微颔首,并未多说。   卫渊在其中看到熟悉的面容。   身穿白衣,面容隽秀,踏空时候衣袂翻飞,是苏玉儿。   卫渊脚下驾驭清风,追上这勉强算是相识的人。   苏玉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双眼只是注视着前面即将逃出青丘国的狐女,神色略有些复杂,卫渊未曾开口询问,她便轻声叹道:“她当时被捉回来之前,便悄悄留下了约定,和那人族的男子在初遇时相见。”   “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这么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   “是,这个时代外界人心浮动,世上男子多有薄情之人。何况人族不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一时的心中欢喜。若不加以考虑,必然带来后患,她当初竟然执迷到了以内丹为那男子换骨改命的程度。如果不是族老看到这路数不正,还不知要酿成什么后果。”   看上去仍旧年少的苏玉儿不忿低语:   “定是那男子花言巧语,欺骗于她。”   “上一次族老们把她带回来,已经是宽大处理,这一次夜逃,恐怕要历经一番苦难了。”   卫渊委实不知该如何说。   前面夜逃的狐女逃出青丘之国,然后才放下些心来,她的容貌在青丘狐族当中只能算是普通,天赋也很寻常。只是现在因为奔逃,面容有红晕,看上去要秀美很多。   她自以为逃了出来。   而后又前往了这一座小城的背面。   那里有一条不大的河流,上面仿古建造了一架桥,之前他们就是在这里遇到的,狐女脸上浮现一丝微笑。而在夜色帷幕之下,一只只气质沉凝的狐仙冰冷地注视着那违抗祖训的狐女,气氛沉凝如同铁幕。   时间慢慢过去。   出来的时候是凌晨,很快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仍旧没有人来。   苏玉儿抱着书,道:“她是不可能等得到的。”   卫渊道:“为何如此笃定。”   苏玉儿讶然道:“之前应当和卫公子提过,她所喜欢的那男子家境贫寒。而他们上一次相见,已经是半年之前,卫公子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知道,半年不能相见无法联络,再深的感情也会消失,也便只有我狐女痴情。”   “古往今来,才遇到多少负心人。”   “而且他身患恶疾,此刻已……”   声音未落,而一众狐仙已经逼近桥,打算将那狐女带走。   而此刻。   那狐族少女却眼眸微亮,奔上桥来,朝着前方走去,月色之下,对面有一个穿着简单牛仔裤和t恤的青年,展开双臂,面带微笑着迎上前去,和狐族少女拥在一起。   苏玉儿突然说不下去了。   而那些原本面容冰冷打算施行族法的狐仙们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激动的狐女没有发现异样,只是紧紧拥抱着身前所眷恋之人。   这一幕让在场其他人都无言。   许久后,苏玉儿才呢喃道:   “他在三日前,已经去世了啊……”   顿了顿,苏玉儿双目睁大,不敢置信地低语。   “哪怕死去,魂魄都记得要来赴约吗?” 第八十七章 尾生抱柱子衿篇   桥是连通此岸和彼岸的建筑。   自古以来在一些方术上有极为重要且隐蔽的含义。   卫渊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一天里阴气最重的时候,天黑压压的,隐藏着那些狐首人身的狐族长老,苏玉儿是小辈,仍旧是人形,和卫渊站在一侧,无比复杂看着桥上的那一对情侣。   她坚信着狐女多情,而男子薄义,这种观点却有些晃动。   卫渊注视着那打扮普通的青年,对方只是魂魄。   三日时间,魂魄在头七之后才会消散。但是最重点的是,普通人的魂魄不够凝实。如果没有滔天怨气执念,就只有些特殊情况才能存续下来。但即便如此,死去三日就能越过漫长距离前来赴约,同样不符合常理。   莫非是那邪道?   卫渊左手放在背后,握紧了那柄断剑。   青丘狐的族老们也察觉到了不同。   但是现在桥上的狐女却仍旧只是陷入欣喜之中,她紧紧抱着前面的青年,先前所有的委屈和担忧都化作虚无,开心地有些语无伦次:“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你不来找我,我真的好害怕。”   “不会的。”   青年轻声回答道:“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的。”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阿月,你不是人对吗,你是狐仙……”   胡月似乎给吓了一跳,脸上的欣喜凝固,面色煞白。可是对面青年神色温和,她手指抓着他的袖口,慢慢地点头,然后急匆匆地道:“我,我们其实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的,我不会害你。”   她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傻,这都说的是什么话。   青年却笑出声来,轻声道:“那我就只有担心一件事情了。”   “你的寿命那么长,我却最多只有几十年,我死之后,你该要怎么办?   你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吧,而且我死之后,只留下你一个人,对你太不公平了……”   胡月神色讶异,然后用力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不公平。”   “感情不是靠着时间来决定的,哪怕我比你的寿数更长。但是我们度过的那些日子会很有分量,就像是装满宝物的盒子,足够我接下来都能好好记着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过,那就足够了,足够的。”   青年伸出手抚摸少女的头发,道:   “那我就放心了。”   “我走之后,你也要好好的。”   胡月只当做是之前那句话的延伸,重重点头。   青年柔和地笑了下,犹豫了下,道:“那阿月,你能嫁给我吗?”   胡月一下懵住,脸上霎时间通红,结结巴巴道:“现在说这个?”   “不能等以后再说吗?”   青年摇了摇头,认真道:“就现在。”   胡明悄悄左右看了看,然后深呼吸了下,踮起脚尖,在青年的脸颊飞快一吻,像是她化身为狐,亲吻冬日第一片落雪时的触感,青年怔住,旋即露出微笑,展开双臂,将少女拥入怀中,脸颊轻轻摩擦着她的长发,顿了顿,道:   “你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胡月面容通红,心里却想,我喜欢的人分明就是你,在一起都要这样说一次吗?多让人不好意思?可却还是带着充盈的内心,闭上了眼睛,轻声道:   “你要和他白头偕老哦。”   “你要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男孩应该是哥哥,因为可以照顾好妹妹。”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你要去神州的每一个地方,去看山山水水,要教导孩子们与人为善,教他们读书。”   “最后,你要子孙满堂,一辈子幸福快乐。”   青年和少女相拥。   少女的脸上满是幸福的欣喜和微笑,闭着眼睛,轻轻地回应。   青年带着微笑祝愿,却止不住留下眼泪。   他注视着前方的诸多狐族长老,眼底带着恳求,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位郑重点了点头,苏玉儿无言注视着这一幕,青年的眼泪滴落在胡月的背上。哪怕是透着衣服都感觉到冰冰凉凉的触感,她讶异地抬起头。却感觉到拥抱越发地用力,听到青年满足地叹息道:   “遇见你真好啊。”   “对不起。”   “你在说什……”   胡月的声音顿住,拥抱着的魂体慢慢变淡,她眼眸瞪大,似乎还不能够接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继而便有一位族老出手,轻轻抚过了她的额头,胡月双眼失去神采,朝着后面倒下,被另外一位青丘狐族老抱住。   穿黑衣的校尉踏过桥梁,水面倒影月色。   卫渊没有注视这青年,右手搭在他的肩膀。   『驱鬼』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这是故事的开始。   想当他外出散心时候,看到那桥上远眺风景,口中低吟诗经的少女,魂魄就像是被抓走了一样,故事的开始就像是一切美好的剧情,但是命运往往并不那样好。   卫渊见到的画面当中,是贫寒的家,被确诊为绝症晚期的他。   生日,是父亲给他作了长寿面。   青年往里面加辣椒和醋,似乎实在是太辣了,辣得大滴大滴流眼泪,眼泪滴在面里,青年一边大口吃,一边谈家常似地笑着道:   “其实啊,老头子,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儿子我就能结婚了哦。”   “那是个很好的女生。”   “我本来觉得这辈子死皮赖脸都要缠着她。”   声音顿了顿,他抬起手臂胡乱擦了擦眼泪,咧嘴一笑。   “不过也好,她那么好看,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其实在青年诊断出绝症的时候。   有个身穿黑衣的道人找到了他:“你身上有妖气,是被狐妖缠上了,而你的病没有那么难治。只要你吃下她的内丹,不但能够活下去,还能有比拟狐仙的法力,你与我有缘,我这法门可以给你,只需要你往后给我做一件事。”   青年虽然早已经察觉到了女友的异样。   却仍旧极为警惕地注视着那道人,抓起手机:   “你是谁?!胡扯些什么?走!”   “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使用驱鬼神通的目的,就是锁定这记忆中的道人,卫渊把握住了隐隐的联系,睁开双眼,双瞳泛起浅青色,抬起手,那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诧异地看向旁边的卫渊,感激道:“谢谢。”   “不客气。”   卫渊抬手拔剑。   一刹那,有千年前的流风溢散。   风是气的流动,不只能御风而行,也代表着气息。   卫渊锁定了距离这里不远的那道人。   司隶校尉御风,踏步向前,黑色的灵猫类四肢踏空,在他身边环绕,转眼便奔出极远,青年注视着胡月,看向那些狐妖的族老,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触碰了下少女,想到初见时的那一句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下一句是。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这句诗的意思是,这春日的青色,就像是你的玉佩一样啊,我很想念你,可就算我不去找你,你难道不会来寻我吗?   我寻你来了。   他微笑着魂体消散,却没有彻底散去,最后的一缕缕气,凝聚于一枚玉佩之上,狐族族老郑重将这一枚玉佩放在胡月的手中。   一个十字道上。   黑色笼罩,这是夜色最浓重的时候,肉眼难能视远,这一个十字路口看上去也越发阴森。   一个男人将四碗白饭放在了四个路口。   继而在白饭上各插了三炷香。   手中又有一碗,里面竟是鲜血。   以符笔蘸血,在黄符之上各写了符咒。   继而将这四道黄符镇在了四碗白饭下。   他向这四个方向拜下,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取出一盏用白纸叠好的轿子,轻轻放在了最中间,道:   “请仙人上轿……”   毫无反应。   男人有些着急。   之前一直都很正常,以那男子的魂魄来找到青丘狐女,再求得内丹。   因为是对方痴情之下,主动取出自身的内丹,青丘狐族也没有办法通过追寻杀人者的秘法来找到自己。   但是来到这里时,那魂魄却失去控制。   居然违背法术操控,没有去剥夺内丹。   自己又不敢靠得太前。   连这民间方术都用上了,却仍旧是没有反应。这时候他便会暗恨,这些左道方术虽然容易修成。但是往往效力有待商榷,突地呼啦一下,四方位置的白饭上,那些香竟然全部断折,男人面色骤变,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有风来,一道身影极为猛烈地出现在他身前。   寒光一闪。   八面汉剑穿透肩胛骨,生生将他钉穿在地。   男子痛苦喊叫出声,左手抽出符箓,卫渊低喝一声:“类!”   “知道了,小子。”   黑猫浮在空中,猛地落地。   阴阳二气霎时清明,符箓失效。   《异物志》,灵猫一体,自为阴阳。   那道人见法咒失效,不由惨笑,知道这是栽了,也是个心中有决断的,当即就打算自尽,身躯就骤然僵硬住,卫渊正防备这个道士的魂魄被潜藏于内的法咒自毁,察觉到这变化,面有讶然之色,转头看到,穿着白衣的苏玉儿站在墙上,双瞳在月色下是妖异的紫色。   狐妖魅惑之术。   这邪道是中了青丘狐的法术,所以失神,不能自尽。   卫渊松了口气,之前那邪道被吴六所杀,魂魄自毁,这一次竟能生擒其中之一,倒是难得的收获,索性直接一拳砸在这邪道腹部,用力不小,法力打入其内,震荡气血,把他弄晕过去。   而后将他提起来。   这种家伙难以用寻常的手段审问,但是有青丘国的帮忙,不必逼问,可以让他自己把情报说出来,或者暗示出来。只是当卫渊提着这陷入重度昏迷的男人回到桥边时候,已经不见了先前的青年魂魄。   “他化作了玉佩。”   苏玉儿道:“那原本是他送给胡月的信物,现在他最后一点魂飞入其中,他自己的存在虽然已经散尽了,也不再有意识和自我,但是这玉佩仍旧还可以陪着胡月。”   “可『看着』她遇到另外一个人,看着她成亲生子,白头偕老,像是他说的那样,但是,这真的值得吗?”   轻而易举用出了狐族神通的少女看向卫渊,茫然道:   “人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第八十八章 人之情也(五千字大章节求订阅)   什么是人类的感情,这几乎是浩大到没有答案的问题。   在这长桥旁边,苏玉儿声音顿了顿,又道:   “难道真的如同她们说的那样么?那么好?”   这个很像小孩子偶尔问出『我是谁』这种问题的情况,卫渊看向苏玉儿,想了想,只好道:“这问题很复杂,但是总体来说,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也没有你的那些姐妹想的那么美好。”   苏玉儿不满意地咕哝道:“那岂不是很普通?”   司隶校尉笑起来:“说对了。”   他道:“人本来就是那种很普通,又有点不普通的生物。”   “大部分都是这样,没有那么好,可再想想,也没有那么坏不是吗。”   一场夜奔匆匆忙忙地画上了终点。   卫渊将那邪道交给了青丘一脉,这是和人族关系良好的势力,最初青丘分支之一涂山首领,甚至于是尧舜禹的臣下,值得信赖。   况且青丘狐的神通很适合打探情报。   一夜无话,黑猫类似乎对于那佩戴黄色符箓的邪道也很看重。   短时间内不曾提及梦中的线索,时而好奇张望,最后更是留下一句话,直接溜了出去,打算寻找青丘狐族问问情况,它有五百年以上的道行。虽然受限于猫妖之属,终有其上限,但是却也不必担心安全。   卫渊有足一日多没有见到一同来此的天女,正打算外出看看。   可才一开门,门外却多出了三个狐族少女。   苏玉儿穿着白衣,另外一位少女则穿着红衣,最后是黄色衣服。   容貌在狐族中都算是难得的美好,或者清冷,或者娇憨,或者英气勃勃。   苏玉儿抱着书,无奈叹了口气,看着卫渊:“我去请教了老祖先,昨夜的事情究竟是如何,老祖先说。无论是我的看法,还是她们的,都是错误的,我们不了解人族的感情,需要向人族请教才行。”   卫渊茫然道:“所以……”   苏玉儿道:“你就是青丘里,唯一的外界人族。”   “另外,这是那位与你同来的长辈所言,说你应当能帮得上我们。”   卫渊:“……”   他只得叹息一声,道:“好吧。”   “我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如果要说一说外界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几位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讲一讲。”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你们曾经出去过青丘吗?”   三位狐女都纷纷摇头。   虽然说青丘国曾经有过人类。   但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人族难免和生活在这里的妖族通婚,现在大多已经是半妖之身。更何况此地和外界风俗不同,文化也不流通,几乎可以认为是不同的一脉。   沉吟许久,卫渊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命题对于他来说也太过浩大了,正在头痛。突然听到了来自于黑猫类的传音,卫渊先是有些讶异,旋即若有所思,沉吟了下,对三位狐女道:   “既然这样,不到外面看看,怎么能知道人世之情?”   “不如出去走走,或许你们本身就有所领悟。”   其中叫做胡玫的少女讶然道:“可是青丘的规矩很严格,我们不可能偷偷出去啊。”   卫渊道一声稍等,外出从神出鬼没的类那里拿来了几根羽毛。   毫无疑问,又是那种配之不惑的异鸟羽毛,不知又有那只鸟儿被这黑猫祸害了。   他心中叹息一声,自这客房中将木柜上的香炉取下,起一道符,点燃了一根檀香,幽幽的香气弥散,让人心神忍不住放松下来,三位狐女便按照卫渊所说,坐在蒲团之上,却也入梦而去。   继而拈起羽毛,行走于梦域之中。   慢慢走出了青丘。   青丘最古老的地方。   穿着白衣的女娇看着远处入梦了的卫渊和三位狐女。然后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穿着白色宽松服饰的天女,女娇年纪已经很大了,白发垂落在后。而天女看上去就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白衣黑发,安静品茗。   女娇微笑道:   “你是想要给他求取一位狐女?”   “卧虎的名号,也足够做我青丘的女婿了。但是这个时代,我们也不想要强求,便看这三个孩子,谁能和他看上眼了,能让卧虎和她们之一成亲,也是美事,在汉,那可是有资格领受虎符,率三军去灭国之战的大将啊。”   “多谢前辈。”   女娇摇头,慈和笑道:“不要忙着谢,若是他一个都不喜欢呢?”   天女想了想,道:“当不可能。”   “哦,为何?”   “他并非是好色欲之辈,并非是贪婪无度之辈,并非是无情之辈。”   “何解?”   “因其并非好色欲者,故而绝不可能于这等淑色还不满意;   因其并非贪婪无度之辈,故而绝不可能妄想能求取更多,也因为他并非无情之辈,只消让他们日久相处,一同经历些磨难,当能生出情谊。”   女娇讶然:“并非好色欲者,并非贪婪无度,也并非无情。”   天女笃定道:   “只要让一位狐仙和他朝夕相见,共经生死,应当会生情。”   女娇突然笑起来,天女讶然不解。   而这位几乎注视着神州绵延至今的女子,却只是狡黠笑着推了推茶盏。   “来,珏儿,喝茶。”   “这茶若凉,可不好喝了。”   “嗯?是,多谢前辈。”   卫渊带着三位姿容各异的少女,在梦中走出青丘国。   说是要教导她们人世之情,但是他自己也不懂得这些事情。只是黑猫所说的事情确实有来一次的价值,也只好带着她们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三个少女第一次知道还可以以这样的方法离开青丘,皆是讶异。   三位狐女分别属于苏,胡,只是姓苏的却有两位。   一路上叽叽喳喳,卫渊也大概知道了她们对于人间的看法,苏玉儿是始终笃定了男子薄情者众。而另外两位则都带着天然的好感,尤其是胡月之事多少流传出些许,更是让她们向往羡慕。   那胡姓少女英气勃勃,一双棕瞳好奇望向周围。   旋即道:“卫公子,你要带着我们去哪里?”   卫渊沉吟不语,算了算时间,恰好听到自行车的铃声,往旁边走了一步,回过头去,看到一辆车骑得飞快,少年宽大的校服拉开拉链,白色的衬衫,校服被风吹起来,像是背后长出了纯白的翅膀。   他气喘吁吁地赶到这条路上,看了看时间,匆匆拐到了一条小巷里。   可学校还在更前面些。   黑猫类传音。   卫渊带着这三位狐女站在旁边,过了一会儿,又看到有一个女生骑着脚踏车路过这一条必经之路的街道,那是大多数少年都曾经默默喜欢过的那种少女,黑马尾干净秀气,透着书卷气。   而后在她路过那小巷之后,藏匿在巷道里的少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小心翼翼骑着自行车追上去。   “好巧啊。”   少年挠着头,笑着搭话。   少女讶异看着他,然后微笑回了一句:“真巧。”   少年把背包斜挎着,乱糟糟的头发里是阳光的味道,小心翼翼跟着前面的少女,操控着握把,不想要太远,也不敢靠得太近,大着嗓门谈论着自以为有趣的琐事,慢慢远去。   卫渊看着那两个高中生骑着车离开,看向旁边的狐女,若有所思问道:   “你们觉得这样的感情怎么样?”   胡玫笑答道:“很好啊,那些青梅竹马,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感觉,大概就是我所喜欢的那种。如果这样的感情都是假的,那也就没有什么是真的了。”   苏玉儿却道:“不过是兰因絮果罢了。”   “男女因缘,初时美好,最终离散的又有多少?   年少的感情最终能成正果的,百里无一。”   卫渊不置可否,倒也觉得从这狐妖们里听这些话很有趣。   之后又带着她们继续往前。   这一条街道的梦域里,见到了青年热恋的男女,山盟海誓,恨不得一整天都和对方黏在一起。而后这个男子半跪在了地上,说话说得结结巴巴,在那里求婚,女子捂着嘴巴,眼睛里亮莹莹的。   “真好啊。”   另外一位姓苏的狐女苏烟儿叹息着,眼底有羡慕之色。   “能够和相爱的人历经苦难,生活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么?”   卫渊点了点头,黑猫类浮现出来,懒洋洋趴在他肩膀上,也不知现实中是在哪里窝着睡着了,入得梦来,接着就又往前走,走到另外一栋楼里,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音,还有摔砸着碗的声音。然后是女人尖利的声音,男人的怒吼声音。   苏烟儿吓了一大跳。   卫渊走上前去,这里是梦境,梦中的人无法察觉到外面的人。   透过窗户,看到满地碎裂的玻璃和陶瓷,看到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的女人,以及无声抽烟的男人,孩子趴在内室的床上,茫然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幕,整体的画面压抑破碎,而又予人压抑的感觉。   卫渊望向三位狐女,道:“这一家觉得怎么样?”   苏烟儿:“好可怕。”   “他们当初一定没有彼此动心过,是没有感情,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吧。”   胡玫重重点头表示同意。   而相应的,苏玉儿就显得很镇定而从容了,略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这才是尘世中所谓的感情,有情也可以化作薄情的。”   “是以那些故事往往只到大婚为止。”   苏烟儿正要争执,却见到那穿着黑衣的青年笑了一声,已经转身走下了这个筒子楼,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背后负剑,神异的黑猫趴在肩膀,懒散地舔着爪子,不知为何,有一种古老悠远的感觉,呆了呆,连忙迈步走上。   接下来他们看到了另外一家人。   这一家人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欠下很大的一笔债,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了解决这个债务,男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打工,几乎玩命一样地拼,女子也一样给人打零工,手指慢慢变得粗糙,一家人连在饭桌上都没有轻松的话题。   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始终都彼此搀扶前行。   胡玫张了张口,不好意思道:“这……我承认这是很令人感动。”   “但是,卫公子,这个不是所谓的亲情吗?   这根本不是像故事上那样的,美好的感情啊……   胡月如果和那个男生成亲大婚,肯定不会过得这么压抑,会很开心。”   苏玉儿也有些迟疑,这似乎和她所知的也不同。   她最后道:“这只是生活。”   卫渊点了点头,和黑猫类一起慢悠悠地走下来,走到另外一个梦境当中,阳光很好,在公园里,两个老人手牵着手一起散步,他们走得很慢,但是却让人觉得宁静。   这一次不只是苏烟儿和胡玫看得眼睛微亮,苏玉儿也有些动容。   “这样能携手共赴一生,才是真正的人族情义。”   “你想说的是这个吗?卫公子?”   卫渊摇了摇头,连那黑猫类都忍不住笑了。   他们看着那两位携手前进的老人,慢慢的,那位老妇人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老人弓着腰,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苏玉儿讶然,黑猫类舔了舔爪子,道:   “你们还没有发现吗?不是说狐狸都很精明吗?”   三位狐女不解。   卫渊侧过身往后看,苏玉儿转头看去,看到在他们来的道路上,还跟着许多的人,他们有面对生活重担被压弯腰,生出白发的沉默男人,有和妻子争吵起来,带着愧疚默默吸烟的男人,有求婚时候激动地说不出话的人,也有那最初的少年。   而这些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面容竟然有几分相似。   苏玉儿记起卫渊最初点燃的符箓,面色讶然。   卫渊道:“你们见到的,都是一个人的梦境。”   苏烟儿失声道:“不可能,他们明明是在不同的梦境里。”   卫渊道:“过往经历,执念不肯放下的,会变成梦。只不过有些人连这些记忆都丢掉了,失去记忆,失去自我,现代医学叫这样的症状是帕金森症。”   是黑猫昨天询问那些生活在梦境间隙的魑魅魍魉,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今日又告诉了卫渊。   卫渊走上前去,和那最后迷茫的老人并肩走,低下头去,温和道:   “你不想要回去吗?你妻子应该还在等你回去。”   老人跺了跺脚,咕哝道:“不回去!”   “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就是做饭时候多放了点盐,她就生气,我不回去了!”   卫渊露出一丝微笑:“可她现在已经不生气了,还很后悔。”   “你现在回去的话,她会很开心。”   “真的?”   老人面容浮现出迟疑的神色,最后茫然道:“可,可是我忘记怎么回去了。”   卫渊道:“我来带路,类。”   黑猫自肩膀上跃起,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往前走去,穿过层层叠叠的斑驳梦境,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最后在一间病房模样的梦域里停住,老人呆呆看着那边的病床,床上是枯瘦的自己,旁边趴着睡着一个头发银白的女人。   他伸出手,却无法靠近。   “回去吧。”   卫渊笑着伸出手,按在老者的肩膀上,然后往前轻轻一推。   老人下意识迈开腿往前走去,而后苏玉儿三人便见到,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不同年临段的男人都消失了。而那老人脚步逐渐健朗,他的腰肢逐渐挺拔,从需要拐杖的老人,到抛下拐杖的中年,到脚步有力的青年。   最后是穿着老式校服,双目明亮的少年。   穿入身体。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其实,有这样的一个问题——   当你度过你无趣的一声,回到年少时候,遇到你所喜欢的女孩,你会做什么?是否会错过?   他睁开眼睛,两侧的树木高大,绿影斑驳。   叮当,叮当。   穿着白色衬衫和校服,竖着单马尾的少女骑着脚踏车走过。   于是他鼓起勇气。   用力一踏踏板,自行车带着少年的勇气冲飞出去,也穿过斑驳的绿影,飞扬的校服衣摆,就像是扬起的翅膀,他看着那讶异的少女,挠了挠头,头发里有阳光的味道,用尽了全部的勇气,道:   “好巧啊。”   她笑起来:“好巧。”   这样的记忆鲜明地过分,几乎能嗅得到让人落泪的过往。   病床上的老人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病床旁边趴着睡着的妻子。   他摸了摸眼角的泪,咕哝着这么大的人都不知道照顾自己,感冒了不还得要自己来看着?   而后伸出手,扯着身上的被子,给妻子盖上,用力揽着她消瘦的身子,卫渊和三位狐女在梦域之中,透过朦胧的梦境和现实之墙,看到了这一幕。   苏玉儿,苏烟儿,以及胡玫都不知为何,无言以对,又有震撼之感。   卫渊让黑猫回来,迈步离去,道:   “好了,我所知道的,关于人的感情,已经尽数讲完了。”   梦境结束。   回到了青丘国。   三位狐女慢慢睁开眼睛,各有怅然,皆是无言。   司隶校尉起身。   而桌案上的香,尚未燃尽。 第八十九章 野狐惑人一生如梦(感谢番茄加柠檬的万赏)   人世百年,南柯一梦,但是其中的重量却不比任何的生灵轻。   苏玉儿三位狐女安静地坐在桌前,直到香炉中的青烟袅袅散尽,才慢慢回过神来,总觉得自己有了什么领悟,有什么堵塞在胸膛,想要说出来,可临到开口却发现并没有语言能够形容这样的感情。   胡玫一只手撑着下巴,忧郁地叹了口气,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姐姐们会向往人间了,感觉虽然没有我原来觉得的那么好,可还是很好,而且更真了点。”   苏玉儿难得微微颔首同意。   抬眸看了看倚靠着门的卫渊,想了想,提出了一个立刻得到两位狐女同意的建议——   “我们要不要去外面的城里,看看这两位老人吧?”   不知为何,一直都很禁止年少狐女外出的青丘,这一次却很难得地赞同了。但是那位看守青丘之路的狐族老者却笑了笑,又提出了另外的一个要求,道:“不过,你们需要找一位值得信赖的引路人。”   这位老狐据说已经很年迈了。   年少时曾经在人间闯荡,留下天狐的名号。   之后遭遇了些事情,便放弃外界的繁华,回到了青丘看守这至关重要的道路,整个青丘之国中,都没有多少狐妖知道这位老者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年纪。但是所有人都有印象,在自己小时候,都曾在老狐这里讨过糖果。   长大之后也曾听他讲述故事。   所以年岁渐长,对他便越是尊重。   这样的长辈发话,三位狐女只得去而复返,把松了口气的司隶校尉堵在门口。   因为这外出一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卫渊不得不负起这个责任,这一次和抵达青丘时候不一样,之前是靠着信物开辟的通道,这一次却是走的正门。   看守青丘大门的是一位须发洁白的老人。   三位狐女走在前面,现实出青丘毕竟和梦中不同,除去苏玉儿外,胡玫和苏烟儿都有些兴奋,不断交头接耳说悄悄话,偶尔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卫渊走在后面。   苏烟儿三人和这不知多少岁数的老狐仙行礼之后,走出青丘国。   卫渊路过的时候,老狐却微笑着拱手一礼:   “这三个孩子,就叨扰上将军了。”   卫渊讶然,旋即还了一礼,这才跟了上去。   苏玉儿三人正在外面等着,苏玉儿回头望向这连接两界之地,隐隐约约见着了那位青丘守和人族青年说了一句,但是并没有在意。   梦中的城市和常世的人间,大体的结构上没有太大的差别。   三位狐女使了简单的隐身咒,卫渊则是只掩去了背后的剑。   跨越那一座桥,走到了两侧长满了高大梧桐树的老路。   前面的远处,能够看到学校里高高竖起的旗杆,梦中的印象和真实相交错,让人心中自有一番感触,卫渊买了点水果,上了医院,推脱说是老人孙子的朋友,被委托着来这里看看他们。   病床上的老人已经又睡着了。   而老太太则很讶异有人来看望,连忙让他坐下。   本来还要去倒水,卫渊自然不肯让老太太做这种事情,去洗了水果,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看着老人安宁下来的神色,旁边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难得让你跑一趟啊,可真是太麻烦小伙子你了。”   卫渊笑了笑,道:“有什么麻烦的?”   “您两位能一路走来,和和美美,我很羡慕,难得能亲自见一见,这机会我可不能放过。”   卫渊在这里和老人聊些家常,而肉眼不可见的世界,三位或者清丽,或者娇俏的狐女在一旁听着,柔软的头发冒出毛茸茸的耳朵,或者安静站着,或者坐在窗台上,晃动双腿,眼底都满是好奇。   絮絮叨叨的小事情。   只是很平常的生活,但是在目睹他们一生的感情,却觉得别有滋味。   苏烟儿和胡玫听得很认真。   苏玉儿本来也听得入神,却慢慢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的气息。   黛眉微皱,本来不欲节外生枝,可这样的气息还是太刺鼻,让她极端不喜,略微思量,还是轻声和卫渊提了一句,掩去了真实目的,只说想要在这周围散散步,卫渊似乎并没有多想,只是点头应下。   苏玉儿仍旧保证隐身咒的状态,走出病房。   循着那让她不喜的气息前行。   越往东北一侧走去,那气息就越浓重,最后停在一间病房前,苏玉儿跟在进门的护士身后,走了进去。然后看向其中一个床铺,床铺上躺着极为枯瘦的青年,双目紧紧闭着。而那让她觉得妖异不喜的气息就从上面传出。   旁边有家属,正在抹眼泪和旁人哭诉。   苏玉儿沉吟,手指轻轻虚点,以狐妖的神通略作变化,让这些家属将发生的事情都慢慢讲述出来。   她望了一眼护士手上的病历单。   姓名:杜宏逸。   年龄:二十九。   杜宏逸是失踪了七天之后,才有人报警的。   报警的人是他的未婚妻。   因为杜宏逸迟迟没有回家,心里很不安稳,一开始是因为杜宏逸之前曾经说过,这一次出差打算去长白山玩一趟,只以为是因为玩地太尽兴而耽误了时间。但是后来就发现不对劲,电话打不通,网络上的消息也没有回复。   而问过工作单位的人,才发现这么长时间,杜宏逸一直失去联络。   这才心头大乱,连忙报警。   后来警方调查,才发现杜宏逸在爬长白山的当天就已经坐车回到了这里,可一调监控,就发现极为诡异的事情,他下车之后,就迷迷糊糊地往偏僻地方去走,最后是好不容易用搜救犬直接搜山才发现了杜宏逸。   整个人不知为何,已经枯瘦如柴。   沉迷不醒,醒过来之后也只是大喊着阿梓,阿梓,仿佛疯狂了一样,不认得周围的人,厉声质问说自己明明在家里,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这些人究竟为什么要把他们拆散?!   说到这里的时候,杜宏逸的母亲又忍不住抹眼泪。   “那哪里是什么豪宅屋子啊!”   “找到他的时候,他根本就直直地躺在棺材里,都快不行了。”   “救醒之后,都不像是个人,像是野地里的狐狸野狗似的,只能送过来看看。”   说着又开始哭起来,周围的亲戚好友连忙安慰。只是望向在镇定剂效果下昏睡过去的杜宏逸,眼底有几分怜悯,苏玉儿伸出手指,虚空微微一搅,杜宏逸身上有一股无形的气被牵扯到她的手指上,她脸上有些厌恶。   看了一眼这屋子,走出之后,将苏烟儿和胡玫都招来,把事情简练说完,再将那一道气息展示了下,道:   “是野狐狸精。”   “这种狐狸精在外面害人,吸人的阳气来败坏我们青丘的名声,明明是它们做的恶事,最后却连累到我们这一脉。”   苏烟儿道:“这……要怎么做?告知各位长老吗?”   胡玫双眸微亮,摩拳擦掌道:“现在青丘主事的几位都不喜欢掺和人间的事情,和他们说的话,肯定没有用的,不如我们去把这个害人的野狐狸精抓回去罢?或者送到人间锦衣卫那里!嘿嘿,这样那些族老肯定就会对我们刮目相看!”   苏烟儿也稍微有些心动。   都是年少的岁月,总是有些莽撞冲动。再加上出身于名门大族,其实并不看得上这些走歪门邪道害人的野生精怪,她们三个稍微一合计,便决定亲自去处理这家伙。   苏烟儿又道:“那要不要告诉卫公子?”   苏玉儿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不要了。”   “我见到他似乎没有多少道行,法术薄弱,昨日也是靠着那一只灵兽类才擒拿下了邪道,那些野狐狸精最擅长针对男子,法术神通也多有魅惑的手段,现在他的灵兽不在身边,我们可不要反害了他才是。”   “且来想个法子支开他。”   卫渊正和老人拉扯家常,突而听到耳边有清脆声音传来:   “卫公子,卫公子。”   “我们很想要和现在外面那些女生喜欢的甜点,麻烦你买点奶茶回来好不好?我要香草味道的。”   “我要柠檬汁就好。”   “嘿嘿,劳烦卫公子咯。”   卫渊微愕然,旋即无奈应下这些要求,老人正闲说今日老伴儿苏醒后,医生不解询问的时候,自己老伴儿却咕哝着说梦里梦到个青年推了他一把。然后就醒过来了,把医生都弄得不明白了,总不可能真有神仙对吧。   旁边的小护士咕哝着说:“谁知道呢?”   “没准就有也说不定,世界这么大。”   这样的说法让老太太忍不住笑起来,看向卫渊,道:“小卫你觉得呢?”   “这,现代还是要讲求科学的。”   “大概只是老先生一个普通的梦而已,不用太多解释。”   卫渊回答,然后微微抬眉,从窗户看到,掐了三个隐身咒的狐女正往一侧方向而去,卫渊答应了那位老狐仙要照顾这三个狐女,心下也是好奇这三个家伙要做什么。   又寒暄几句,就起身告辞。   老太太讶异道:“不多坐一会儿了吗?”   卫渊笑道:“不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声音顿了顿,真诚道:“往后可能没有多少机会见面了,希望你们两位能继续这样下去。”   或许是很少会有人这样郑重地说这种话,老太太诧异了下,就慢慢点头答应下来:   “谢谢。”   卫渊笑了笑,迈步走出。   有一个青年背着行囊,脚步匆匆地往里面走,卫渊客气地让开道路,让他先进来,床铺上的老人似乎是给这脚步声惊醒了,慢慢睁开眼睛,扭过头望向到底是谁这么吵,却见到是自己的孙子。   还不等开心,他的视线就落在微笑和自己孙子点头。然后走出门去的男人身上,哪怕是年岁渐大,什么都有些看开了,老人仍旧觉得心里一震,几乎是下意识要挺身坐起来。   赶来的青年连忙要止住老人这激烈的动作:   “哎哎,等等,老爷子您这刚好利索,先躺着啊。”   却给老人嫌弃地一拍手打开。   可惜就这一打岔,刚刚那青年就已经离开了。   老人只好叹息一声,躺下去,老太太见到孙子,心里开心,笑着端过刚刚洗好的水果,寒暄了两句,道:“你看看你这孩子,刚刚怎么也不把你的同学拦住?”   “同学?什么同学?”   青年满脸茫然。   老太太惊愕道:“刚刚走出去的那小伙子不是你朋友,代替你来看你爷爷吗?”   青年摇头道:“不是啊。”   “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他。”   “我见过他。”   是床上的老人开口了,他躺下去,头枕着枕头。却觉得脑海嗡嗡地在震,他沉默了很久,道:“就是他在梦里推了我一下,我就醒过来了。而且,而且我总觉得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   他眼前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候,骑着车的自己,青涩的搭讪。   视线余光瞥过。   道路旁边,有穿着黑衣负剑的青年。   那时候道路两边的树还没有这么老,树叶没有办法把道路都遮蔽住。   他不敢置信,几乎是梦呓般地道:   “我之前见过他。”   “在七十年前。”   “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一模一样……”   屋中一片死寂。   s:感谢番茄加柠檬的万赏,谢谢……   三千八百字……我发现了,只要一熬夜,调整过来点的作息就又崩了,躺尸。 第九十章 你看我像人吗(感谢Diekreuzung的两万起点币)   苏玉儿一直循着那妖气追踪那潜藏起来的狐妖。   她的天赋让她比起其他同族更为敏感。   也因此,伴随着逐渐靠近气机的源头,她就越发不喜,一双眉头皱起。   修行大体分为两类,一者是吸纳日月精华,天地元气,和人类真修的道路一样,这样修行的兽类会化作精怪,会被称为旁门仙,出马仙;   而另外一类就是采补,可以直接食人吃妖,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掠夺生灵阳气精气。   后者的妖怪道行不够艰深,会有浓郁的不正妖气。   这样的狐精总会让她觉得烦躁,那种骚狐狸的味道简直刺鼻。   三位青丘狐女一路追到东北方向的一座荒山上,才慢慢放慢脚步,各自警惕,寻找到了一处水幕般的幻境,狐族大多擅长魅惑之术,其中惑术能创造幻境,让人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她们知道这应当是找到了那作恶狐精的所在之处。   苏玉儿手中扣着一柄古朴青铜短剑,伸手放在胸口上,深呼吸了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踏入这一处地方。   内里和外部截然不同,竟然是一座古朴的楼阁亭台,前方是极为高的树木,上面丛生各种枝丫,仿佛一刹那回到了古代的山林之中,路上毫无半点声音,唯独沙哑魅惑的哼唱声袅袅传来。   苏烟儿有些许的害怕,而胡玫则是跃跃欲试,一双褐瞳明亮,盯着那阁楼之前的一道身影。   身影背对着她们,能够看得出是身材丰腴的美人。   正在对镜梳妆。   口中轻轻哼唱一首调子古朴的曲子。   似乎是早早察觉到有不速之客,女子动作顿了顿,然后轻轻转过头来。   娇俏的鹅蛋脸,明亮有神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的嘴巴。   若只是说这些,那这应当是一位出色的美人。   但是白皙的面容上长满了棕黄色的长毛。   看上去惊悚又诡异,像是生生地将狐狸的脸缝到了人的头上,苏玉儿三人都被骇了一大跳,那女子却被逗笑了似的,咯咯笑道:“怕什么,人模人样久了,连狐狸都害怕么?”   “这可不是狐族。”   苏玉儿压下心中的惊悚感,隐隐带一丝羞恼和惊怒道:“你……你根本道行还没够,就去向人讨口封了对不对,而且,还不只是找一个人讨了口封?你知道这后果是什么吗?”   那诡异狐女面上讶异,然后笑答道:“知道啊。”   “多借点人世间的气运,帮着我化形,不也挺好?”   苏玉儿眼神里先是惊愕,旋即转冷。   讨口封是山野中妖物代代流传的取巧法子。   苦修的话,有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化形登仙,至死都是兽形。   但是人族特殊,占据人间的正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气运所在。所以便有妖怪求行人一道口封,静默之时,拦住一人,问那人看着他像不像人?   若是说像,便是会消耗行人自己一脉的气运来助这妖物化形登仙,可若是说不想,便会坏了这妖物百年修行道行,妖物不忿,自会追杀。   但就是助那妖物化形,得来的也未必便是好报。   有的妖仙会心怀愧疚,对于人类损耗的气运进行弥补。   而有的,却盯上了剩下的气运和阳气,不将其骨髓都榨干绝不肯离去。   眼前这狐女,身上各类人的气运掺杂在了一起。显然已经害过许多人,还将这些黑锅都扣在了狐妖这一族上,苏玉儿冷声道:“为了一己私欲而肆意作恶,执迷不悟。”   对面的狐女却面有讶异之色,旋即放声大笑起来:   “一己私欲?!”   “你们这些出身于名家血脉的妖怪,知道什么?”   狐女起身跃下,声音变得尖利嘲弄:“你们出身于青丘,是古国涂山的祥瑞,是大禹和纣王的妻族,两代帝王的气运在身,你们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去讨口封,就能轻易地摆脱兽形,修行个百年都能化作人形,我们呢?!”   “在外苦修,风吹雨打,餐风饮露,却还是不得其法,不脱兽形。”   “你们哪里有资格来指责我?”   “我只不过是想要修成正果,化作妖仙罢了,无论用任何手段。”   “我都不要再做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捕杀的野兽,原本以为会引来几个道士,没有想到会带来你们青丘狐族,比起道士,你们身上的精气更适合于我,吞噬你们的内丹,我今日就能彻底化形。”   图穷匕见,狐女不再伪装,扑杀而上。   苏玉儿面色微变,手中青铜匕首反握,脚步轻灵从容,将狐女利爪皆一一挡下,苏烟儿和胡玫于一旁辅助,将这凶戾狐女的攻势拦下,后者并不着急冲杀。虽然其本身实力未曾展现出多少,但是动作委实灵敏迅捷。   苏玉儿三者并不擅长这一类战斗,一时间未能将其拿下。   时间慢慢过去。   苏玉儿以一道法术将这诡异狐女迫开。   却突然惊觉身边的苏烟儿和胡玫不再帮忙牵制,视线余光一扫。却见到两位同伴面色都有些发白,正自不解。突然身子一晃,手脚隐隐有些发软,面色骤变:   “你下毒?!”   那狐女笑道:“不过是焚香罢了,是我在关外击杀了一只丈二长的黑铁蜈蚣精得来的,便是妖族也无力抵抗,他还觉得可以和我长相厮守,我在将他灌醉之后,抽掉了他的毒腺,制成了七根香。”   “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家伙,还太嫩了。”   因为没有了苏烟儿和胡玫的牵制,那狐女的动作更为敏捷迅猛,她并不以法术神通见长。而是以极大的速度和力量进行压制,相较于有完整传承的青丘一脉,更像是妖兽,而非是精怪。   当的一声,苏玉儿手中匕首拦住了狐女攻势。   突而,匕首上传来的压力骤然增大。   先前那狐女是故意隐藏了一半的力量。   完全不曾预料还有这样的变化,苏玉儿措手不及,身边蒙蒙清光开始剧烈晃动,狐女白皙手掌化作利爪,压住少女肩膀,猛地就地下头去,啃咬她的脖颈。却突然顿住,闷哼一声,朝着后面弹飞,惊疑不定地看着苏玉儿。   看到她的眉心有一点朱砂似的痕迹,而自己根本无法靠近她。   少女身边碎裂的清气环绕,化作了一只虚幻的九尾狐。   狐女死死盯着狼狈的苏玉儿:   “九尾天狐……”   “不,你根本没有千年的道行,你不是正常的九尾狐。”   苏玉儿重重喘息,面色苍白,却还是绷着脸道:   “是不是九尾,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狐女盯着那强硬的少女,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又笑起来:“我知道了,原来是你,传说是真的,你根本没有办法用这一股力量。   可惜啊,可惜,虽然说我没有办法吃下九尾狐的内丹。但是青丘狐中苏家和胡家两脉的嫡系后裔,也足够了。”   她冲向苏玉儿,而后在空中转折,展现出了极强的法力波动。   化作黑影扑杀向胡玫。   苏玉儿眼睛瞪大,那双常常自信的眼睛里一下几乎失去光彩。而胡玫也吓得身子一缩,她们并没有斗法的经验,在青丘狐中算是年少,大意之下便中了妖毒。就算不这样,这妖物起码有三百年道行,比她们这些小狐妖老道得多。   忽然,平地里似乎炸开一声惊雷。   狐女身上毛发炸开。   踏着虚空,猛地变向。   一侧的树枝上轰地炸开一团小小的火焰。而后粗壮的树枝被打得粉碎,摔坠下来,狐女目光狠厉,不管不顾仍旧扑杀,避开了一声声雷鸣般的声响,双手化作利爪撕扯,这次却被一柄宽剑阻拦。   那剑一震一抖,便要斜着将这狐女十根手指利爪全部卷入剑光里斩断。   狐女素来谨慎多疑,不肯硬拼,虚空弹动,落在后面。   惊疑不定看着前面多出的男子。   自己的幻境没能难住青丘狐,竟然连一个普通人都没能迷惑住吗?   苏玉儿愣了一下,才见到是本应该在医院等着的卫渊,后者右手转剑,汉剑剑刃抵着地,似笑非笑道:“这便是你们说的散心?”   她说不出话来,心中愧疚和歉意都涌上来。   卫渊叹了口气,没有责怪这本来骄傲的少女。只是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语气轻松道:“跑得这么偏,你们的奶茶,倒是让我好找。”   “你是要柠檬水对吧?给。”   卫渊将顺路买来的柠檬水抛过去,又将奶茶抛给了那边的苏烟儿。   最后看着死死闭着眼睛的胡玫,这原本英气勃勃的少女似乎给吓得不起。不过,大概率是装的,卫渊看到她悄悄睁开的眼睛,掏出最后的香草味道奶茶,直接搁在了胡玫头顶。   少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柔软头发上的狐耳一抖,从原本英气勃勃竖起的样子变得朝后朝下,像是受惊的小兽。   卫渊道:“你的,香草味道。”   “握好。”   “啊?哦哦,谢,谢谢”   胡玫头顶着奶茶,下意识伸出手掌环住了头顶上的奶茶杯。   一双褐色的眼睛悄悄朝上,小心翼翼打量着卫渊。   卫渊的眼角余光注视着远处诡异的狐女,后者多疑谨慎,刚刚一直没有去攻击。只是看着卫渊,未曾发现身上有什么特别强大的气息。于是索性收敛了爪牙和面上的黄色毛发,化作了娇俏妇人,笑吟吟道: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她复又问道:“你看我像人吗?”   讨口封啊?   司隶校尉带着一丝客气的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很礼貌认真地道:   “我看你像个憨批。” 第九十一章 枪   用最客气而礼貌的语气,说出了最嘲讽的话。   卫渊背后传来噗呲一声,然后就是艰难憋笑的轻笑声,性子最开朗的胡玫抱着那杯奶茶,憋笑憋地满脸通红。而苏玉儿则觉得有些不妙,讨口封无论是怎么回答,都会损耗人的气运才是。   前面那野狐精面容一滞,旋即还来不及惊怒。   突然便觉得身躯冰冷刺骨。   然后惊恐地看到,在那看似普通的青年背后,豁然展开一大片阴沉沉的气息,那是肉眼不可见的气运。但是这等规模,却不是尊贵的青紫。而是黑压压地一片,浩大磅礴,连绵而来,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卫渊持剑迈步往前,剑锋抵着地面,道:   “我看你也像是个妖魔。”   黑云之中仿佛有影影绰绰的人影迈步跟随,隐隐约约有旌旗。   狐女心脏颤抖。   哪怕只是野外厮杀,不屑于人族教化的精怪,都蓦地想到一句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头肉眼不可见的猛虎缓缓迈步。   旋即在那一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猛然咆哮,朝着狐女扑杀过去,狐女面色煞白,惊慌惊叫一声,便要下意识转头仓惶逃跑,她刚刚看到了,这一头猛虎,是从那青年怀中一物里扑杀出来的,那是一枚令牌。   虎符,兵家。   狐女被虎煞扑中,突地倒在地上,惨叫出声。   突地心中懊悔。   她开口讨口封不过是要让卫渊回答一次罢了。   不管回答像人还是不像人,都会消耗对方气运。若说像人,那她便再得一次好处,若说不像人,她也不亏,自己身上恰好各类人的气运驳杂,有些影响到修行,趁这个机会,正好耗去一部分气运,抵消讨口封不成的反噬,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输的精明买卖。   可谁知撞上了个兵家。   讨口封本就是取巧的法子,最怕遇到兵家煞气,自古以来遇到兵家大将讨口封的妖怪,根本没有一个好下场。   转眼间自身身上那耗费百十年才攒出来的气运直接崩溃四散而逃。   如同大军兵锋之前的百姓。   而后就是道行,足足三百年道行像是蓄满了一个池子,养着池子里一株莲花,小心翼翼才要开花,那现在她的感觉便像是被生生砸烂了池子,扯断了莲花,连着根茎叶都被撕扯成了粉碎。   三百载修为,几乎霎时散尽。   狐女倒在地上,身躯颤抖蜷缩。   原本纤长的手掌变成了爪子,修长的身躯蜷缩得还没有原本一半大小。   身上生长出了长长的黄色毛发,清秀的鹅蛋脸被拉长,最后成了一张狐脸,不断呕血,方才异象只有讨口封的妖狐本身隐约见到,旁人无从得知,苏玉儿惊愕不已。然后看向卫渊,心中却不知为何,隐隐觉得对面狐女的惨状有些熟悉。   卫渊想了想,道:   “大概是因为她行走邪道,身上的气运太多太杂了吧。”   “结果到了自己能承担的极限,遭致反噬。”   倒在地上的狐女几乎气地呕血。   以她的心思,再来十人的气运都承担得住,心中癫狂且恐惧,咬牙低啸道:   “都出来,杀了他们!把他们全杀了!”   有数道身影突然自那树林之中飞出。   继而直扑向了卫渊身后三位少女,狡兔三窖,狡狐也不逞多让,卫渊只一刹那就思考明白,以这个狐妖的修为,坐下事情还故意露出蛛丝马迹。显然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不但下毒,还在林中藏了伏兵,果是奸猾。   手中剑锋一摆,剑气如霜。   但听得当当数声脆响,几道扑来的黑影便登时被击退,凌空显出身形来,一只是足有两米大的苍灰色老鼠,毛发耸立仿佛钢针,另外一个则是只黑狼,利爪森森,手中却还扣着两口匕首。   说是匕首,但是以其体型之大,足以相当于寻常的长剑。   最后一个却是只螳螂妖。   手中抓握了六把刀,如一团滚雪般朝着卫渊卷来。   卫渊手中八面汉剑撞入这刀团之中,只一把剑,就逼地六把刀几乎难以防备,那螳螂妖使出浑身解数,竟然未能够欺身向前,更不必说伤到了后面三个青丘狐女。但是就在此刻,那狼妖和鼠精也合身扑杀。   苏玉儿三女受伤,此刻就是勉强入局,也不过是添乱。   卫渊渐渐感觉到了压力。   并不是剑法上的压力。   他的剑法是真正磨砺出的,这三只妖物若是围杀他一人,那根本不可能伤到他,三尺剑锋之内,谁来谁死。但是卫渊此刻须得护住背后三女,剑法精绝。但是剑刃终究只得三尺,稍显得不足。   突然。   大地凸起一个土坑。   继而一道黑影直接自土中窜出,杀向苏玉儿三者。   那是只地鼠所化的低矮男人,最善遁地之术。   三女竭力抽出护身的环刃,想要抵挡这妖物,终究有些力有不逮,斜地里一道剑光撕扯过来,逼迫着地鼠不得不翻身后退。否则就有当场被斩首的可能,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奸笑两声,舔了舔短剑。   剑身上有一小股鲜血留下来。   胡玫呆呆看着挡在前面的司隶校尉。   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一个口子,鲜血流下。   刚刚如果不是卫渊突然回身援助,她们三个最少也得受不轻的伤势。   四只妖物以四个不同的方向包围着卫渊四人,卫渊伸手在伤口旁边穴道按了几下,打入法力,将这个伤口包裹一层。只是一道伤口,不算重,哪怕卧虎决不以疗伤擅长,也能够处理。   只不过,鲜血的刺激让他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短时间内六十次的垓下战场,有时候,都觉得是否真的经历过那一战了。   他晃了晃肩膀,深深呼吸了一下,鲜血刺激潜藏着的战场杀气,痛倒是说不上。但是有种莫名的舒坦和畅快感觉,想了想,铮一声将那剑收回剑鞘,倒插在地,卫渊抬脚猛地斜地里一踹,踹到一棵树上,咔啦啦一阵声音,那棵约莫只三五年数的书倒下,被卫渊抬手抓住。   狼精诧异,然后了然笑道:“觉得兵器太短了?”   “不过不用剑,我可以保证你死地更快些。”   地鼠所化男子死死盯着卫渊,但是不知为何,他刚刚明明给对面的敌手留下了伤口,现在反倒是自己心悸地厉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伤口已经包扎。但是那男人身上血腥气怎得更浓郁了些?   他莫名有些不知源头的畏惧和后悔。   狼精,鼠精还有那螳螂妖对视一眼,扑向那端起树木的青年。   突地,那男子抓握树干,猛地一甩。   树木上有一道道风散开,像是刀子一样从内部崩裂,碎木像是飞溅的岩石,螳螂妖生怕有诈,挥舞六把刀舞出了一片刀幕,将这些碎木都打飞打烂。然后看到那男子手中的树木居然化作了一把长枪。   心中陡然一寒。   螳螂妖暴退。   那枪在空中猛地抽击,难以形容那是如何猛烈的气势,生生将狼妖和鼠精抽飞出去,四只妖物惊疑不定。如果说刚刚持剑的青年是足够棘手的猛兽,那现在没有了刚刚那种锐气寒芒,而是带上了一种说不出的从容。   卫渊手中的枪锋向前,抵着地面。   吐息,敛眸。   然后皱了皱眉。   不对味。   他亲眼见到霸王的杀戮,甚至于和霸王交手,对于霸王枪的路数自然不可能陌生。但是刚刚有模有样地使来,却始终不得劲。   他想了想,左手握着枪尾,右手往前握着枪身。   却在这里扎下了一个看上去奇怪的步法。   苏玉儿讶异,低声对旁边不解的两女解释,神州徒手武学大多从枪法转化下来,这是马步,是练劲的桩,是一切武功的基础,但是很少有武者步战都要扎马步的。   因为这不够灵活,他们自有搏杀的步法。   苏玉儿身份在整个青丘狐族都很高,胡玫没有怀疑,只是悄悄道:   “那这是不是代表着,卫公子更擅长马步作战?”   苏玉儿忍不住想要摇头。   这世道上怎么可能会有武者用马步交手呢,马步是最基础的桩功,原型有两种,一种是从步战长枪对抗骑兵的拒马步,另外一个则是古代大将骑马出枪。与其说是擅长马步,倒不如说是擅长马战更可信一点。   她思绪稍微顿住。   擅长马战?   苏玉儿看着不断调整样子,仿佛真的骑着一匹战马的卫渊。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似乎古籍里记录过,讨口封的精怪遭到反噬到道行全破的情况。而从青丘狐国外出的时候,那位青丘守似乎和卫渊打了个招呼,说了句话,可那句话是什么   之前为何没有注意去听?   而卫渊扎到马步还不行。   直到调整状态,身子在马步的基础上,伴随呼吸和气血流动,微微起伏。   直到仿佛真的是骑着一匹马似的。   隐隐约约直面霸王时得到的感悟,以及来自于霸王的强烈敌意浮现脑海。   这时他的眉头才缓缓松缓下来。   这就对了。   司隶校尉抬起头,右手松开枪,抬手,握拳,拇指向下。   朝着那几只妖物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在遥远的山,遥远的河。   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安静看着远方。   旁边的匣子里,突然有微微的震颤声音,她地将那木匣打开,匣中柔软的金色绸布上,放着一把古老的枪头,枪刃上有细密的纹路。即便被保护地很好,擦拭地雪亮,却仍旧散发出难以忽略的,浓郁的血腥味道。此刻不断嗡鸣,似乎要跃出枪匣,继续厮杀。   女子抚摸长枪,讶异道。   “杀意你感受到了藉的杀气?”   “可他分明还没有回来,那么,是他曾经的敌人和对手吗?”   枪刃鸣啸。   “是吗?你想要去继续战斗啊。”   女子抚摸着枪刃,却只是道:“现在时代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世界上已经没有我们的故人,那些仇恨,我曾经觉得无法放下。但是过去了两千年,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就算藉还在,也只会想要和曾经的故人对饮一杯吧,长河依旧,故人仍在,他会很喜欢的。”   女子,将枪装入匣子,轻声道:   “走罢。”   “几十年没有入人世了。”   『我们去看看,那是哪一位故人』 第九十二章 询问   四只妖物看不出卫渊桩功的异样,却认出那轻蔑的动作。   都是曾经刀口舔血的凶狠妖魔,自然不可能畏惧。   他们以不同的方向散开,继而朝着卫渊冲杀而去,在他们眼中,卫渊换了兵器,看似是攻击范围变长。但是实际上只会出现更多的破绽,四只妖魔速度越来越快,手中兵器高高扬起,凶悍无比地扑杀。   卫渊仍旧如骑战马,身躯微微起伏。   突然。   他身子晃动了一下。   就仿佛骑着战马,借着马势出枪,脚步踏着地面,力道从地而起,历经脊椎,手臂,横贯长枪,往前刺出,可眼前闪过的是项王环顾左右,对其亲随所言,『吾为公取彼一将』的那一幕。   梦中所见消散,此刻是现实。   粗陋的木枪,甚至于没有一个合适的枪刃。   狼妖完全不放在眼里。   可那枪头点在了狼妖手中的刀锋上,卫渊手掌微微一转。   枪锋自刀锋上划开,向上。   丝毫没有浪费力量,木质的枪锋直接贯穿狼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一股浓郁至极的腥气铺面而来,卫渊深吸了口气,一身潜藏的煞气被鲜血激发,在胸膛翻涌,突地长笑一声。   “好,这才像样,畅快!”   双手握枪,猛地横扫,狼妖被生生甩开,那柄简陋长枪重重朝着螳螂妖抽击。   后者心头大骇,六刀齐出才勉强架住这一枪。   卫渊低喝一声,猛地扭转身躯,长枪一偏,像是蛟龙撕扯,借助身法仿照战马之势,直接斜地里再度刺出,从和刚刚相反的方向,洞穿了那螳螂妖腰腹,继而整把长枪都猛地转动搅动。   哪怕是有观摩了五十九次的经验,他在项羽的手下也不过撑了七招。   现在这七招不断地使用。   纵横往来,招式都是最为干脆利落的,但是却凶狠霸道地可怕。   裹挟青色狂风,肆虐一地。   令原本就霸道的枪法路数杀伤力更强几分。   苏烟儿和胡玫看的呆滞住。   恍惚之间,几乎以为看到了一员古代猛将,冲阵斩将的气魄。 第一回 合那狼妖便大意被杀,第二回合是失了胆气的螳螂妖。   之后又是数合,在一枪自下而上起,仿佛天边星月初露,鼠妖脖子直接被抽断,诡异地扭曲,卫渊在换了招式之后,仿佛彻底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煞气磅礴,毫不留情。   最后卫渊手中枪锋猛地朝着前方贯穿,最终抵着地鼠的眉心。   那地鼠精手中的短兵当啷一声坠地。   继而双眼一翻,生生吓得晕死过去。   卫渊愕然,旋即摇头一笑:“无胆鼠辈。”   手中的兵器溃散化作齑粉,却是刚刚厮杀时,就已经被劲气震碎,早已经不能再用,卫渊的手掌被摩擦出鲜血。却只是觉得舒服,活动了下身子,畅快地松了口气,被项羽一伙人虐了六十次的憋屈总算是抒发出了点。   回身看到苏玉儿凝眉沉思,似在思考什么,那边胡玫却看得双目泛光,见卫渊视线扫来,才悄悄地移开视线,低下头装作是在喝奶茶的样子,卫渊随口道:“青丘的立场如何,这几只妖物,是要先带回去,还是送往附近的特别行动组?”   苏玉儿诧异:“特别行动组?”   卫渊愕然,然后拍了下额头,笑道:“忘记了,青丘国不在此界当中,你们印象中,应该叫它是锦衣卫。”   这样三位狐女才恍然,想了想,胡玫,道:   “还是悄悄送到锦衣卫吧,要不然,族里的长老们又要说我们了。”   苏烟儿脸上有些迟疑。   苏玉儿却道:“这里的动静这么大,瞒不过族里的,何况外界野修作恶害人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趁此机会,和族中的长辈们提一下了,再说,此事本就是我们莽撞,受些责难也是常理。”   卫渊发现苏玉儿说话之后,苏烟儿和胡玫便是有些头痛长辈的责怪,也没有多说什么,苏烟儿只是叹息着担忧会不会关禁闭。而胡玫则是鼓着腮帮子往奶茶吸管里吐气,看着奶茶鼓起一个个泡泡,咕噜咕噜。   卫渊寻了一根木棍,将三只妖物的尸体,以及那昏厥过去的地鼠,散去道行的狐妖都绑在上面。然后拖着走,苏玉儿自袖口中拈了一枚绿叶,轻轻放在了这些妖物上面,便将它们的真身遮掩住。   继而将那柄青铜短剑小心收好。   卫渊注意到那柄短剑上有极为古老的气息,剑柄有玄鸟纹,还刻了一个古代文字。   未曾继续注意到上面那个文字,苏玉儿已经将剑收好,小心翼翼地藏好。   卫渊只好移开视线。   他们将这些妖物带回了青丘国,交给了那些族老。之后将会由青丘国将这些妖物转交给人间的特别行动组,在踏入青丘国的时候,远远看到卫渊三人远去,苏玉儿才止步,望向了那位看守门的老者,迟疑了下,道:“您能告诉我,卫渊的身份吗?”   老狐有些讶异地睁开眼睛,然后微笑摇头道:   “这种事情,老夫可不能多嘴。”   “您想要知道,要自己去思考才行。”   然后对苏玉儿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仿佛是在打盹儿,不再开口。   苏玉儿没能够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知道的事情,有些丧气,旋即复又想到另外一点,索性前往了青丘国当中收藏人间典籍的藏书之处,这里虽然是青丘国的重地。但是她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便轻易走了进去。然后找到后面些的书架,翻阅那些典籍。   找到了记录讨口封的那一部分。   开始从头翻阅。   心中也有些许懊悔,她刚刚不应该那么直接地问身份的,应该先问问之前那老狐和卫渊到底说了什么,她记得很清楚,在她们走出青丘国的时候,那老狐和卫渊是有过一段交流的。   到底说了什么?   苏玉儿一边想,一边漫无目的地翻阅着这些卷宗。   卫渊身上的伤口被狐妖们处理好。   回到客房,思考回忆着之前使用出的那几招霸王枪法,也不知自己使用出了几分神韵,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全盛时霸王的风姿,击杀擒拿这些妖物,又得了林林总总二十余点功勋。   卫渊突然有种认知,这击敌所得的功勋数目,似乎和妖物造成的影响大小有关系,为恶越重者。哪怕修为不高,功勋也不会低,而虽属于妖物。但是不曾为恶人间,作恶九洲的,也不会带来太多的功勋反馈。   这可以避免得到卧虎腰牌的司隶校尉为了功勋而肆意杀戮。   也难怪之前击毙了造畜的那左道,得到了丰厚到足以换取三千年养魂木的功勋。   卫渊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收回念头,心中思考青丘何时能将那邪道的身份问出来,平心凝神,开始修行本身的卧虎决,以这一门真传,将之前战斗厮杀激发出的煞气杀机都收复潜藏。   之后数日皆是如此,白日游玩青丘国,每日有固定时间修行。   而这一日,卫渊才刚刚吐纳结束修行,便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有些讶异,起身去开门,门外却并非天女。而是英气勃勃,眉眼如画的胡玫,面颊有些绯红,旁边还有一位看上去只是三十岁左右的俊朗男子,含笑看着卫渊。   “可以谈一谈吗?卫公子?”   女娇望向天女珏,笑道:“难得他们一同经历了一翻事情。”   “胡家这一代的小家伙似乎对他有些情愫。虽然大抵是年少时候,遇到了身上有些隐秘的同辈,被教导了些事情,又被救了一次的缘故。不过,胡家的女儿若能够和卧虎成就好事,倒也不错。”   “此刻应该已经去了。”   “你觉得他会不会答应下来?胡家的小姑娘可是难得活泼的孩子。”   天女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望向外面,道:“这应当是他自己的选择。”   抬手饮茶,女娇伸手拦着她。   天女讶异。   女娇含笑指了指茶盏,道:“茶凉了,不好喝。”   “得加些热水。”   “嗯?啊,多谢前辈。”   卫渊将来客迎入室内。   那位前来拜访的是胡家的一位长辈,先是寒暄片刻,然后就直入主题,带着玩笑道:   “我见公子一表人才,为人和善,当为良配。”   “把小玫儿许配给你,应当不错。”   s:缓和章,两千八百字……   《镇妖博物馆》来源: 第九十三章 商谈   那位狐族男子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是卫渊前所未见的直球。   直接的让他的思路都有些卡壳。   旁边的胡玫脸色红地几乎要烧起来,头低得快要埋下去了。但是眉眼反倒有之前英气勃勃时候没有过的天然妍丽,让人心动不已,卫渊收回视线,看向含笑的狐族男子,整理语言道:“这……多谢这位长老。”   “但是,我和胡玫姑娘,恐怕不配。”   狐族男子讶异道:“哦?为何,可有什么理由吗?”   “莫非是嫌弃玫儿姿色太薄,不足以陪侍身旁?”   卫渊怎可能这样说,连忙否认,看了眼胡玫,斟酌语言,尽可能不伤到她,道:   “胡姑娘国色天香,在下岂敢。”   “只是我们认识还不到半月时间,彼此都不了解,胡姑娘也未必对在下有什么感情,这种情况下就谈婚论嫁,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狐族男子笑道:“这算什么,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养。”   “你们往后有的是时间。”   卫渊神色一滞,又道:“这对胡姑娘似乎有些不公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当年都是这样来的,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在下只是一个寻常的人族,而胡姑娘是为狐仙,恐怕不配啊。”   “感情之事哪里有什么身份匹配之说?”   卫渊无言,看着那位笑眯眯的狐族青年,觉得对方的应答似乎太过熟练了些,一身青纹长袍,腰间的腰带是三十三匝红线绳所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从容的自信,以及摆明了今日要将他拿下的气魄。   狐族青年笑呵呵地道:“卫公子心中还有其他什么迟疑的事情吗?”   卫渊见到他神色执着,又见到胡玫只低垂着头,似乎对于这种古旧的风俗并没有什么异议,心中只得道一声封建欲孽害死人,他自己却也不知为何,胡玫明明是他从小到大见到过数一数二的美人,心里的那一头鹿就像是撞死了似的毫无反应。   相识太短无法说服对方,人狐之别也被否决。   青丘狐寿数至少都有几百岁,眼前这只狐族青年少说有三百年的岁数。   不知道面对过多少类似的场景。   找理由推脱,用话术规避,以自己的经历很难能应付得了这只狐狸精。况且拖延太久,指不定便被带着节奏绕进去。所以说若要给一个理由,就必须是足够简单直接。并且有力,让这遵循古礼的青丘狐族无法继续下去。   卫渊思绪逐渐清晰。   胡阳云笑眯眯看着眼前这青年。   虽然不知对方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似乎是老祖先开了口。   那他便使出一身本领也要将这小子拿下才是。   且放弃抵抗,乖乖地做我狐族东床快婿罢。   “其实……”   那青年正坐于对面,低沉开口,胡阳云趋身往前,做侧耳恭听的模样,心中则已经开始转动思考,该如何反驳。却见到那青年微微抬头,一双黑色的眼瞳里泛起碧青色的光,像是九天之上盘旋的长风。   有说不出的沧桑悠远的从他身上溢散出来。   连那声音都似乎带上了一缕厚重,平淡道。   “其实,在下已然两千岁有余……”   “和胡玫姑娘,委实不配。”   胡阳云的神色微微一滞。   在藏书之处。   苏玉儿手指轻轻拂过另外一本典籍。   这里讲述着某位古代将军遇到邪祟拦路,非要讨口封,反倒遭遇军中煞气冲击,坏了道行,夜间入梦,连魂魄都给斩杀了的事情,苏玉儿有些讶异,手指轻轻抚摸这典籍上文字,秀眉微皱,终于回忆起来了当时老狐对那青年所说的话,眼眸瞪大,嘴唇微微开合:   “上将军?”   片刻后,胡阳云连连告罪,鬓角冷汗都有些流下来,带着胡玫离开。   胡玫悄悄松了口气,冲着卫渊。然后小声行了一礼,这才追着胡阳云离开。显然她其实也不是想这么快就被安排婚嫁之事。   卫渊解除了锦羽鸟的气息。   卧虎腰牌上的羽毛收敛下去。   卫渊抬手擦拭额头上冷汗,没有想到,生平第一次被催婚居然是在狐族,心中实在是五味繁杂,摇了摇头,起身出去透透气,却发现了这几日都很少见到的天女。   她穿着深色柔软的长裙,宽松的浅色衬衫,手腕上还串着青丘国的五彩石手链,似乎正在纠结思考一个问题,眉头都皱起来,继而有些讶异地看着离去的胡玫,看向卫渊,好奇道:   “胡家的提亲,你没有答应吗?”   “我觉得胡玫无论性格还是容貌,都和你很相配啊。”   卫渊摇了摇头,笑叹道:“我和她不匹配的。”   少女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道:“这样吗,这件事本就是你自己做决定的……不过渊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那个男子似乎是青丘狐族牵姻缘的长老,他的腰间有三十三匝红线绳索,证明他已经做这一行足足三百三十年了,你竟然能说服他。”   三百三十年?卫渊心中腹诽一句难怪看上去经验丰富,面上则是如实回答道:“我只是调动了一下锦羽鸟之气,骗他说我其实是秦汉年间所生,距今两千余岁,和那姑娘实在是不相匹配,青丘狐族现在还遵循古礼,他也只好告罪之后离开了。”   天女讶异,然后想了想,好奇道:   “相差两千余岁,便真的不匹配吗?”   这是一个很有思考性的问题,卫渊想到了胡月和那青年的经历,以及之前梦中所见人一生的生活,认真思考之后,道:“我想这应当和年岁无关。”   “若是真心实意,那么其他一切并非关键。”   “而若是虚情假意,那么哪怕其他一切外在条件都相匹配。最终大概率也会酿成恶果,伤人伤己。”   天女若有所思。   气氛一时间沉默,卫渊没话找话道:“说起来我见珏你刚刚皱着眉头,是在想什么事情?”   少女点头,坦然道:“是我的一位长辈和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一直都没有弄清楚。”   “刚刚也一直在想。”   卫渊道:“她说什么了?”   少女一只手抵着下巴,凝眉道:“那位前辈说什么茶凉了,得加热水,还笑得有些奇怪,我没有好意思说我不懂,就只好勉勉强强回答了她,应付过去,此刻想来,还是有些不妥之处。”   卫渊好奇道:“你回答她什么?”   天女道:“我只能先嗯一声,然后认真听前辈的意见,说了一声是。”   “最后按照礼数道谢。”   “渊,我的回应应当无错吧?”   卫渊按照天女的描述在脑海中复盘了下,毫无半点收获,便笃定答道:“那位前辈应该只是在告诉你喝茶的事情。只要保持礼数,不要失礼,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天女点了点头,似乎终于将此事放下,不再郁结于心,又想起一事,看向卫渊,笑道:   “对了,渊你跟我来。”   “我来寻你,本就是前辈说要见你一面。”   天女在前面带路,将卫渊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他在这些天里也尝尝于青丘国游玩,却从来都没有踏足过这一片区域。而之前来往的青丘国民也都很有默契地在生活中避开了这一个部分。但是卫渊对这里并不陌生,在第一次和类入梦的时候,他曾经见到过许多极为古老的梦境。   其中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其古老和厚重,给卫渊的感觉,甚至于足够和珏梦中的昆仑相比。   而在现实之中,这就只是一座看不出任何异常的普通宅院。如果放在其他地方,一眼之下几乎无法和普通青丘狐的居所分辨开来,天女敲了敲门,轻声道了一句,便将门推开,卫渊跟在后面往里面走去,院落之中并无多少装潢,看上去朴素简约,石桌藤椅香茶,藤椅上躺着一位白发的女子。   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眼角和脸上有了皱纹。   但是毫无疑问,在她年轻的时候,必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气度雍容而华贵。   她对天女笑了笑,道:“有劳珏儿你了。”   “这位便是这一代的卧虎了吧。”   卫渊上前见礼。   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卫渊,笑吟吟地道:“本来还想要给你和胡家小家伙牵线搭桥,没有想到你居然耍了个小花招,骗过阳云那孩子,倒是难得了。”   卫渊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又抱拳一礼,那女子倒了两杯茶,复又看向天女,笑道:   “珏儿,我想要和卧虎单独聊一聊。”   天女点了点头,然后就起身离开。   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白发女子和卫渊两人,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女子抬手虚引,笑道:   “且饮茶。”   卫渊颔首,压下心中奇怪感觉,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觉茶香四溢,精神都放松下来,白发女子则笑看着样貌年轻的司隶校尉,突地叹道:   “当真是,许久不见了啊。”   s:卫校尉只是个凡人,感谢战士刑天的万赏   今日第一更,得控制住作息啊啊啊,要死。 第九十四章 这是你的故事(感谢战士刑天的万赏)   “咳咳咳……”   刚刚还在感叹茶香清淡的卫渊在下一妙险些呛死。   他剧烈咳嗽着,勉强唉没有在这位白发女子跟前失态,喘匀气息,苦笑道:   “好久不见?您是在说卧虎一脉吧……”   “您认识之前的卧虎?”   女子摇了摇头,眼眸安静像是夜空,看不到一丝的波澜,注视着卫渊,道:   “我说的就是你。”   卫渊怔了下,脑海中首先怀疑对方是否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曾经遇到过自己,还是说其他的可能性,脸上浮现迟疑之色,白发女子微笑补充道:   “当然,并不是这一世的你,我在青丘已经有千年不能出去过,更不必说在苍茫人海当中遇到你,我曾经见到的,是你的前世。”   眼见着对方越说越是夸张,卫渊定了下神,道:   “您是说……前世?”   “但是据我所知,哪怕是修行中人也没有转世之说,阴司幽冥只是虚妄,禅宗的活佛必须是在上一代圆寂后,立刻没入胎儿灵台才能够勉强传承。即便这样也要付出一世苦修作为代价。”   “轮回之说,实在虚妄。”   女子自然颔首,道:“当然。”   “但是世界浩大,总有各种可能,真灵转世也是如此,这件事情虽然近乎于不可能。却绝非不可能,只不过其过程艰辛罢了,如同一碗水中,有十万八千虫,一个人的真灵转世,比之于大海捞针更为困难。而即便是真灵重新为人,绝大多数也和前世并无关系。”   “一株花树年年开花,同是此树之花,但是今年和去年的花,绝不能说是同一朵,真灵转世也是如此,但是,总存在有极少部分的不同。”   卫渊皱了皱眉,道:“您是说,我就是那个不同?”   他半开玩笑道:“那我前世难不成是留名于史书的英雄豪杰吗?”   白发女子摇了摇头,狡黠一笑:“不,非但不是什么豪杰,如果真要论起来,你应该曾是我的奴隶。因为某些事情,又被我的丈夫解去了奴仆的契约,成为部族当中的一员。当然,就我所知,你一直都很普通,没有天生神异,而那个时代,还没有修行的说法。”   卫渊听得怔住,眼前白发女子所说太过认真,叫他都有几分怀疑,但是他仍旧慢慢摇了摇头,沉吟道:   “我并不相信有前世这样的说法。”   “何况,就算是有,前世的我和现在的我也不同。”   白发女子道:“那是你的眼中,至少你的真灵不曾发生过变化。”   “在寿命悠长的生灵眼中,凡人每一次的转世相当于难得的奇迹。而代价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卫渊,在你的眼中。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他就不是那个人了吗?”   “或者当那些年老的人得了病症,像是孩子,不记得过去,他的亲人就会认为他不再是他了?并不是这个道理对吗?”   卫渊无言以对。   女子笑着将茶放下,道:“对了,我记得珏儿说过,你现在在一座城市里开了一家博物馆?   那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你可能会有兴趣。”   她给卫渊添了一杯茶,然后让他坐在这里等待着,自己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了内室,卫渊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眉头皱起。   他接触到了修行,斩杀过妖魔,诛灭了来自于海洋彼岸的凶灵。但是突然在只存在于传说的青丘国中,有人告诉他,曾经见到过他的前世,还是让他觉得心中感触难以言说。   他捧着茶沉思失神,不知过去多久。   白发的女子缓步走出,指了指他手中杯盏,失笑道: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将一个盒子小心地放在了卫渊前面。然后示意他打开,卫渊将茶盏放下,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是一个朴素的陶器,没有多么艳丽的色彩,也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是曲线却完美柔和,上面的纹路细腻地像是自然形成。   这个陶器整体都散发着仿佛埋藏在大地中的,古老的气息。   纹路组合而成,是一只抽象的九尾狐。   哪怕是卫渊这样,对于历史并不是十分了解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它的古老和珍贵,这绝对是国宝级别的古物,他将这陶器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却又曲线柔和的陶,道:“前辈,这是……”   女娇道:“这是你做的。”   她手掌轻轻按在了陶器顶端。   “是你曾经最为得意的作品,被选做我丈夫所使用的器物。”   “你曾经为此得意许久,甚至于醉过一场。”   “我知道你并不相信前世之说,但是万物通灵,这件器物曾经倾注过你的心血,也曾经被你负责清理照顾,其中曾经蕴含有你日夜行走间无意识溢散出的些许魂魄灵思,它也在等待着你,这……是它和你的故事。”   白发女子微笑道了一句,然后屈指轻轻弹了下陶器。   声音并不清脆,而是沉浑。   落入卫渊耳中,让他的意识有些许恍惚。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万物放大,出现一个个的光斑。   卫渊手掌一松,古老的陶器坠下。   陶器的声音刺耳。   柔软的曲线,完美的弧度,上面的每一道纹路都像是自然形成。   那珍宝一般的陶器摔在地面上,碎成了好多块,让卫渊心中一惊,回过神来。然后他看到自己在一条河流的旁边,坐在青石上,天空湛蓝而悠远,草木茂盛,耳朵里能听到沉闷如同雷霆一样的声音。   卫渊低下头盯着碎裂的陶器,慢慢有些迷惑,仿佛忘记了什么。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   他是在这里做什么来着?   这里是哪里?   我似乎,是个制陶的匠人?不,不是……   我是谁?   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喊起来,让他从这种像是偷懒打盹似的迷糊里挣脱出来,他眨了眨眼睛,河边的草被风吹得扬起又落下,转过头,一名健硕有力的青年迈着大步跑过来。   他有着健康的体魄,晒得发黑的皮肤和海藻一样乱的头发。   脖颈上带着狼牙的吊坠,背后是石头做的重兵器。   青年跑过来,放缓了脚步,看到了地面上碎裂开的陶器,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低下头扒拉了下。然后摇了摇头,伸出手拍了拍正在迷糊着的卫渊的肩膀,安慰道:“哎呀,失败了一次没有关系,你总会成功的。”   “来,有事情要你帮忙了。”   像是凿破了某个薄膜,年轻的制陶师回过神来。   他眨了眨眼睛,将刚刚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念头,像是会飞的铁鸟,跑在地面上的铁盒子抛到了脑后,觉得自己是发呆发太久了,想的都是些什么啊,拍了拍手上的干泥,他站起来,身上有着兽皮制的衣物,手腕上有石头作为装饰,抬头看着天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他是部族的匠师,虽然说是战俘,但是因为制陶的手艺,并没有遭到虐待。   他的名字是来自于某种愿望。   希望水能够聚集在一个深坑里,不再流动。   叫做……渊。   那背着兵器的青年急匆匆拉着他往过走,咧嘴笑道:   “那个叫做禹的家伙明天就要娶巫女大人为妻了,你还在这里琢磨你的陶器,快,快来帮忙啊,嘿嘿,之前他来砸门求亲的时候,属你下手最黑了,拿着陶器装石头往下砸,今天可得多出点力气才行。” 第九十五章 波澜壮阔的时代平凡者的一生(五千六大章求订阅)   渊被好友拉着往前走,心里还惦念着自己的陶器。   他对于那个叫做禹的男人没什么感觉。只是知道这家伙出生之后,就始终在大地上行走,忙着治水,对于这种事情,渊始终嗤之以鼻,山海天地都是有灵的,水是最强大的神之一,大神共工的名号谁都知道。   禹的父亲也是天生神异的那种人,治水还是失败了。   禹也不会例外的。   正想着,有仿佛战鼓一样的咆哮声音响起,年轻的匠师几乎是下意识一个猫腰躲到了高大的好友身后,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头高大的马,通体白色,尾巴全黑,头顶有一只角,没有蹄子,只有四只虎爪。   这是一只驳,虽然看起来像是马,但是却吃老虎和豹子。   是将军们的坐骑。   涂山的部族首领皋陶,是舜帝的大臣,地位崇高。   涂山的巫女要嫁人了,周围部族的大人物肯定都会来。   高大的青年有些无奈,看向背后的好友,道:“你害怕什么,这一只驳已经被牵起来了,也不会扑上来咬你。”   渊答道:“要规避危险。”   青年头痛:“你这样胆小,会被取笑的。”   年轻的匠师只是摇了摇头:   “如果我不胆小,早就在部族和部族的战争里被杀了。”   青年没话可说了,只好带着好友赶路,他们和部族里的其他人一起,收拾石头建造的屋子,用艳丽的花朵挤出汁液染布,用繁花和有香气的果子装饰,忙活了一阵子,渊挂念着自己的陶器,又悄悄地溜走。   他回到自己的地方,却惊讶地发现陶器前面多了个人。   或者说,应该是个孩子。   那是个约莫才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他从没有见过的,白色的衣服。只有巫女娇的衣服才能有这样的质地,黑发柔软,匠师好奇道:“喂,你是哪家的小孩子,来我这里做什么?”   小女孩抬起头,渊才注意到她有一双黑色明净的眼睛,看上去很漂亮。   女孩回答道:“山上来的。”   “山上来的?”   渊挠了挠头,反应过来:“哦,你是山民啊。”   “也是,涂山这里的大事,附近的山民肯定会下来的。”   “你喜欢陶器吗?”   小女孩道:“陶器?”   “喏,就是这些了。”   渊蹲下来,扒拉着那些陶器,道:“这些就是我的陶器了,可要花费很大的功夫和心血才能制成合格的陶器,能够经受地住火焰烤灼,能够承担得了风吹日晒,才能存放东西。”   “存放东西?”   “嗯,山上没有陶器吗?”   “这些可以用来存放粮食,可以用来烧水,还可以用来做饭。”   难得有人对自己这枯燥的工作有兴趣,渊坐在地上,细细地讲述自己的陶器多好多好,那小女孩认真地听。只是渊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虽然都很认真。但是似乎不会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那张小脸就像是高山上的风,一点表情都没有。   最后分别的时候,渊意犹未尽,道:“对了,我叫渊,你叫什么?”   小女孩道:“渊?”   渊指了指旁边的水坑,道:“就是水积蓄在一个地方不动的意思,我出生之后,部族的族老用旁边的大渊给我取名字,有的人的名字则是来自于常用的东西,见到什么,就取什么名字,你叫什么?”   小女孩摇了摇头,白皙的小脸上没有表情:“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渊脸上有讶异的神色,道:“那不是很可怜?”   小女孩道:“我的姐姐们都是经历了些事情,才有的名字,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   她想了想,道:“那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渊笑了起来,道:“好啊。”   取名字可是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享有的殊荣,他一个战俘,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心里有点兴奋。   环顾左右,想要学着长辈们给她去随便取个名字应付一下。但是看到周围都是些柳树,木头,杂草,类似的名字太频繁了,他挠了挠头,只好看向小女孩,道:“暂时想不到,给我些时间,我想个好点的名字。”   小女孩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渊一整夜的苦思冥想,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第二天被好友拉到大婚现场,看到了贵客最前面,有雍容至极的女子带着几位少女,其中那个小女孩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他才整个地懵住。   周围有人在说话,乱糟糟的听不清,那天的酒很不错,禹简直是个怪物,一个人喝倒了部族所有的年轻男人,所以渊最后只记得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雍容华贵的女子向禹说,他能改变神州。   第二件事情,那女子是昆仑西王母,而那个脸上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小女孩,是昆仑山上清气所化,年纪最小的天女。   “什么取名字……被戏弄了。”   渊醉醺醺倒在地上,心里咕哝着,不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觉得昨天整夜不眠的自己像是个傻子。   渊以为禹会在涂山继续住下去。   谁知道他居然第四天就跑没影了,整个涂山的女子都在痛骂他不是个男人,渊撇撇嘴,低下头专心于自己的陶器,那天他对一个人喝倒整个部族男人的禹很有好感,觉得他虽然执着于治水这没有结果的事情,但是至少值得尊敬。   而那天的天女第二天就回到昆仑,并没有来和自己说名字的事情。   渊只当做是被戏弄了,没有放在心上。   专注于陶器。   一晃便是七年过去,大禹没有回来过。但是这一次他传讯给涂山,希望涂山能够派遣一批工匠帮忙,渊已经是整个涂山数一数二的匠师好手,自然地在派遣的人当中。   他看到了禹,他看上去坚实了很多,但是还是那样年轻挺拔,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后来渊才知道,他们治水的时候遇到了困难,一头白色的猿猴在水系当中称王做乱,搅动水系不能安宁,还用水吞没了很多人。   他似乎本身就是这里的水神。   要解决这一片水系,就必须要处理掉这只水猴子。   禹和那些天生有神力的存在们商议了如何擒拿这只猿猴,它叫无支祁。   渊帮忙打造了巨大的铁链,需要他在内超过千人工匠一起工作,真正的部分还需要有巨大的巨人族来铸造,终于来到了出手的那一天,渊看到那白头青身的猴子仰头怒吼,雷声阵阵,而大禹和他对战,仿佛神灵。   无支祁大怒要拔出水中的兵器。   藏起来的渊手心冒汗,伴随着一身命令,跟随大批的人扔出手中的东西,用石头来阻碍无支祁的动作,他们有的能扛起一座山那么大的石头,渊只能用一个大大的陶罐,里面装满了石头做的刀子,奋力砸出去。   可能是一直以来都擅长扔陶罐和砸陶罐。   这个陶罐直接砸在了无支祁的眼睛里,那些巫女们加持过的石刀没入无支祁的眼睛,让他发出惊怒的咆哮,敌意锁定了那个凡人,渊藏在石头背面,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更要跳出来。   而后有长啸声音,他看到有伟岸的神灵趁机将无支祁拿下。   最后无支祁被锁在了淮水龟山之下。   渊觉得自己几乎被吓死,腿脚发软坐倒在地。   禹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就像当年你砸我的时候一样准。”   他开了个玩笑。   渊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在这之后,渊重新回到了涂山,但是已经不再是身为战俘和奴隶的身份,他有了一个大的房子,有了几个学徒跟着学陶器,还有抛掷陶器的手法,一晃又是六年过去。   渊已经三十多岁了,只是因为之前是战俘奴隶,始终没有婚娶。   每日里愉快地做陶器。   遇到危险就避开,这个世界上太多稀奇古怪的存在,一个凡人需要有眼力才能够活得足够长。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又遇到了那个人。   渊古怪地盯着前面。   陶器比起当初易碎的样子已经好的多了,曲线弧度完美,上面的纹路仿佛是自然生成一样细腻。但是在陶器前面的那个小女孩还是当初的样子,连神色和表情都没有过丝毫的变化。   十三年的岁月已经让他头发出现白色,身子有些疲乏。   可在这小姑娘身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果然不愧是昆仑山上的天女啊。”   渊心里咕哝着,把果子往那边推了推。   年幼的天女收下了果子,眼睛看着渊,突然认真道:“我的名字呢?”   渊懵了下:“什么?”   天女讶异道:“你不是要想一想吗?还没有想到吗?”   渊一时间觉得惊愕又觉得失笑,这么长的岁月,自己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情。可在对方的眼中,十三年只不过是用来思考的一段时间,他挠了挠头,觉得自己也年轻起来。   对方当初并没有在戏弄自己,哪怕自己那个时候只是奴隶,这让他有些开心,像是当初的年少工匠一样坐在地上,认真道:   “还没有想好呢,你是天女,天女的名字应该要更好些。”   “我会给你起一个最好的名字。”   “你再等一等。”   年幼天女脸上浮现一丝微弱的失望,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聊了一整个下午。   始终沉浸于制陶当中的渊规避各种危险和麻烦,是最后才知道昆仑山的天女来到这里的原因,当年有些憨厚的禹居然真的治理了水系,在涂山召集万国。而且将水神共工的使者,名为防风氏的巨人当场诛杀。   防风氏,龙首牛耳,连一眉一目,足长三丈。   而后又过了几年,连大神共工都被禹击杀。   现在神州都称呼他为大禹。   防风氏是骨头都需要大车来拉的巨人族,他们擅长制玉,渊已经是整个涂山最厉害的工匠之一,被赐予了制玉器的方法,禹将渊召集过来,渊惊愕地发现,天生神异,一直看上去年轻挺拔的禹已经生出白发,不再如同神明一样英挺。   “我要你制造手掌大的玉片,制造一卷玉书。”   “玉书?”   “是,要用它来记录山水还有天地间的各种猛兽。”   渊有些好奇,学到制造玉器却不去制造那些礼器,要制造书卷,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这个时候的渊已经四十岁了,他答应下来,触碰玉器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冷冰冰却很认真的年幼天女。   觉得如果用玉器来给她起名字,也很恰当。   渊将玉石的表面磨光,制造出了大小相同的玉片。   而后由禹口述,他将那些文字都记录下来。但是很奇怪,说是记录各个地方的山势。但是更多的是在写那些地方有什么凶猛的野兽,有什么奇怪的部族,对他们居住的地方和外貌记录则更是详细,对于山势倒是不怎么在意。   渊有些不明白,曾经小心地问过禹。   禹回答说:“我杀死大神共工的时候,他说我会后悔,我认为他是指他的诅咒。但是我并不在意,治理神州的水系,整个大地都会变得肥沃,人族可以自由地生活,我不可能会后悔,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伸手指着前方的大地,道:“共工的水虽然凶猛,但是却针对一切的生灵,现在没有了肆虐的水灾,大地变得肥沃,河流变得安宁,潜藏起来的各个部族和异兽都出现在外,争夺土地,我们人族相比他们太过孱弱了。”   渊有些明白过来:   “你是觉得要记录下他们,让后来的人能避开危险。”   禹笑了笑,没有回答,突然道:   “帝轩辕击败了和我们争夺中土大地的蚩尤,让我们能够安心地生活,帝颛顼砍伐了能够登上昆仑天界的天梯,断绝了上方的影响,我们虽然治理了河流,但是反倒带来了同样的灾害。”   “若只这样为止,后人该怎么看我们?”   渊不明白禹的意思,只是和其他几名工匠一起,老老实实记录着这些东西。   虽然不明白这取名是山海经的玉书,为什么会更像是战前的准备。   白天雕刻,然后积攒下废弃的玉料,回去思考该制造什么东西作为给那年幼天女取名字的依凭,他觉得她一定还回来,在这并不算短的人生当中,这算是某个始终坚持在内心的故事,让他觉得自己有那么点不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眼又是二十年,渊已经五十多岁了,作为并没有什么神异的凡人,他几乎快要死了。但是在这样的时代,凡人能活到这么长,已经是值得尊敬的事情。   而山海经仍旧还没能完成。   年幼的天女终于再一次造访了涂山部。   渊是在准备记录山海经中异兽的时候听说这个消息的,昆仑天女正在和禹商议着秘事。而渊的心情很愉快,那位天女和他见过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在这部族中,是难得没有将他看作是奴隶,而且认真记住承诺的人了。   反倒是自己违背了承诺。   这一次要把东西交给她。   渊最后记录着那一只异兽,有些猛兽是可以留下图录的,这样的工作他做了足足二十年,巧合的是,这是他年少最害怕的兽驳,有着猛兽般的利爪,龙的角,吞噬虎豹,是将军驾驭军队所用的异兽。   他认真刻画完玉牌。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猛兽驳竟然挣脱开了锁链,渊眸子瞪大,猛地就要逃开。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那驳竟然暴怒地奔向了前方,那里有他的学徒,以及一个才六岁大的孩子。   白发苍苍的匠人突然僵住,他想起年少时候,替自己挡住驳的冲刺的大人,想到治理大水,想到了镇压水神的过去,不知自己如何地想,猛地踏步奔向前方,孩子死死闭着眼睛,却没有感觉到痛苦。   瞪大眼睛,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人挡在自己的身前,愣住。   渊的手臂贲起,死死地拦住那暴怒的驳。   他胸膛被刺穿,但是一种激怒让他压下了恐惧,他觉得自己看懂了禹眼底的神色,他们这一代人开辟道路。并不是让这些猛兽来肆虐神州,杀伤甚至于食人的。   驳发现对面这苍老的人怒吼着注视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有令自己畏惧的神色,驳的怒意化作了不安,伴随着渊的低吼,小心翼翼了一辈子的老匠人死死抱着这猛兽,让那猛兽都畏惧,部族的战士们一拥而上,将这驳兽拿下。   而被洞穿的渊则被送回了家中,早早就昏迷过去。   渊慢慢睁开眼睛。   看到了熟悉的屋子,旁边是那穿着白衣的年幼天女。   她注意到了渊醒过来,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担心,道:   “你醒了?”   “我把你的伤治好了。”   渊想要笑一笑,但是觉得身体虚弱无法做到,他躺着,心里想。   天女是不可能知道变老这个过程吧。   老了的时候受到伤,伤势治好也没有用了。   他看着那白衣的年幼天女,笑道:“我还记得四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这个样子,我还想着,你长大了会是多好看,会不会比巫女都好看,可我都已经老成这样了,你还是没有变过。”   天女道:“你也没有变。”   老迈的匠人从床头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那天女,示意她打开,里面是一对环状的白玉,曲线柔和完美,像是自然的造物,老迈匠人微笑道:   “这是我们年少时候的约定,虽然已经迟了,但是我终于想到了可以给你的名字。”   “这是我自己创造的玉器。”   “双玉为珏,以奉昆仑,看,你的名字,就叫珏吧……”   他看到那张白皙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了讶异和惊喜的神色。   匠人眼睛慢慢闭上,心中有些遗憾地低声叹息。   还没有问过她,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年幼的天女抬起头,看着闭上眼睛的匠人,道:“渊?”   并没有得到回应。   天女伸出手掌轻轻推了推他,仍旧是没有回答。直到女娇出现阻拦了她,仍旧一如当年的女娇看着闭着眼睛,脸上满是皱纹的苍老匠人,叹息道:“不要打搅他了……”   “他怎么了?睡着了?”   “他死了。”   “死了?死是什么?”   “死就是不存在,不能再说话,不能在思考,也不能再看到,听到。”   一直没有表情的小女孩看着床铺上苍老的工匠。突然转身出去,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抓着一株紫色的花朵,上面泛着淡淡的水光和霞彩,她将这紫色花朵小心地放在了工匠的嘴上。   女娇低语:“昆仑山不死花?!”   昆仑开明北有视肉、珠树、文玉树、琪树、不死树,凤皇、鸾鸟皆戴瞂。   面容清冷,还不懂得人类表情的年幼天女目光期待地看着那朵紫色的花慢慢枯萎,但是那个人类还是没有醒过来。   不死花并不能够复活死去之人。   女娇伸出手按在小女孩的头顶,揉了揉:“……太迟了。”   女孩手中抓着那一对玉珏。   这一天,昆仑山年纪最小的天女有了一个名字,双玉为珏。   这一天,珏知道了,原来山下的人和山上的姐姐们不一样,会老会死。   s:今日了   今天看情况,应该会有第二更……躺尸,e,我虽然之前的书有后面控制不住力量层级的情况。但是那也是大后期啊,前期还是稳着的……鸽子自信   《镇妖博物馆》来源: 第九十六章 回归正常生活(感谢啊啦啦I的万赏)   卫渊不知道自己究竟失神了多久。   在古代的工匠渊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在青丘国的现代人卫渊眼神里恢复神采,那个古朴的陶器仍旧还稳稳地放在桌子上,反射着窗外流进来的阳光,纹路细腻依旧,却多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那漫长的记忆被潜藏起来,就像是之前回忆小时候那样模模糊糊。   只是大约还记得些重要的事情,而大部分的事情和细节都已经像是被风化的岩石一样,没有了任何的痕迹。   白发的女子微笑道:“记起来了吗?”   卫渊抬起头,看到她脸上的皱纹,看到那银白色的长发,慢慢才将她和记忆之中巫女联系起来,下意识地起身,顿了顿。然后停下了按照记忆的方式行礼的动作,缓缓答道:“巫女娇……前辈。”   女娇满意地点头。   卫渊重新坐下,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去继续开口。   女娇带着一丝感慨道:“当年强盛至极的涂山氏族,流传到现在还算是活着的,也就你和我了,没有想到,当年那一株昆仑不死花。虽然没能让你活下来,但是却让你的魂魄没有消散在天地间。”   “毕竟连防风氏那样可以被称为天神苗裔的人,死后魂魄也会消散。”   卫渊想到了记忆中的珏。   当时的她还只是个小不点丫头,有没有桌子高都两说。   想想现在的她,卫渊心里有点古怪,又想到一事,道:“您是怎么认出我的?珏她都没能认出我和渊的关系……”   女娇坦然道:“她才见过你三次,而且她那个时候还太年幼了。”   “你是她交流的第一个人类。”   “她心思单纯,不想你死,才会盗取不死花。但是时间过去太漫长了,她恐怕早已经不记得那个人类工匠的样子,不记得你的真灵。只是第一次接触到死亡,还有当初得到名字的欣喜,一直都还记得吧。”   “至于我,你毕竟曾经是涂山氏的子民,而我是涂山那一代的巫女。”   卫渊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恍惚和复杂。   女娇微笑道:“怎么了,看你的神态似乎还有些别扭,只靠着这陶器上的气息,不可能影响到你本身。但是知道自己过去的经历,你不应该觉得自傲吗?那毕竟也算是一场波澜壮阔的故事。”   卫渊眯着眼睛,轻声回答道:“我有什么值得自傲的吗?”   “波澜壮阔的并不是渊,而是那个时代而已。”   “如果将时代变一变,那渊只不过是做了一辈子的工匠,在有人来求婚的时候,按照当时的规矩阻拦了一下。然后和部族的居民一起攻击发疯的野兽,最后将部族首领所说的只言片语记录下来,在六十多岁的时候死去,很普通乏味的一生。”   “之所以您认为我应当自豪些,不过是因为那个时代是人神共存的年间。而我曾经阻拦的人叫做禹,攻击的野兽曾经是淮水水系的水神,而我为禹记录的文字流传到了后世。”   “所以您真正的意思其实是在说,值得被铭记的是禹的一生,而非工匠渊的过去。”   “作为他的妻子,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斟酌言语,最后道:“一样地狡猾。”   女娇露出笑容,嘴角笑意狡黠:   “但你也是那个时代的一部分,所以波澜壮阔之中自然也有属于你的部分,现代人间的唯物史观似乎是这样讲的。”   唯物史观?   不,这一点都不神魔。   卫渊无言许久,最后只是道:   “总之,今日多谢前辈。”   对于他的称呼,女娇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含笑应下,然后取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他,道:“这里面是给天师府的密函,那个邪道的身份已经辨明,相对于和世界隔绝许久的青丘国,天师府知道的东西更多。”   “那些人所修行的法门是从一门正法典籍当中所转化而来的,剔除了原本的真修部分,选择了急功近利的修行方法,以至于表现出来近乎于魔道。而那门典籍的名气很大,你应该也听说过。”   “《太平要术》。”   卫渊走出了女娇的院落。   整个人仍旧还有些恍惚和失神,院落外天女珏正在安静等待着,卫渊看过去,注意到她和当年相比就仿佛是普通人成长了十几年,看上去不再年幼。不过也不算是变化太多,能够看得出原本的轮廓。   只是原本的黑发更长,原本年幼时,脸颊有点略微的婴儿肥也消失不见,卫渊旋即想到,似乎还不能用婴儿肥来形容。毕竟那个时候的珏可能已经有几百岁的寿命了。   可能自己这一辈子苍老死去的时候,她看上去还是和现在没有差别吧。   少女听到声响,回过头来。   卫渊恍惚间仿佛看到过去那个蹲在陶器前面的小家伙。   那双眼睛几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天女道:“渊你出来了。”   卫渊点了点头,沉默了下,突然道:“珏,你喜欢你的名字吗?”   少女讶异,然后点头答道:“当然。”   “这是我还很小的时候,一个涂山部的工匠给我取的名字,他是我第一个人类的朋友。”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是我还能隐约记得他给我讲过陶器的故事,他说陶器应该用来烧水或者做饭。但是昆仑山上的大家都不用饮食,我只好在他给的陶器里面放一些摘下来的花。”   卫渊自然地回答道:“没关系,陶器本来就是用来使用的。”   “用来装花和烧水都是运用,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喜欢就好。”   当初逝去的时候,最后的遗憾就是没有询问那小家伙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给起的名字,现在看起来,当初的选择倒也没有错,卫渊心里有个小结和遗憾就此平复。   看着才双十年华样貌的珏,和当年的渊一样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不愧是昆仑山的天女啊。”   在得到了青丘国审问了邪道之后的情报后,卫渊也没有在青丘国逗留下来的理由,向女娇道别之后,花了点时间,找到了失踪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干啥的黑猫类,踏上了归程。   博物馆当中。   卫渊挂了电话,张浩说很快就会过来。然后用蘸了水的柔软棉布擦拭着木柜子,最后将那一座有着古朴纹路的陶器摆放在了这个角落里,古传神农氏制陶。而后代代传递,一直到现代都仍旧有陶器存在。   卫渊用玻璃做的盒子将这陶器扣住。   来自于人神共存之年的朱绘兽耳立式陶壶。   存在有并不完善的朱色釉子。   有涂山氏的九尾纹,古朴而完整,曲线柔和。   渊做,禹用,女娇藏之。   复归于渊。   博物馆藏品——001。   卫渊用记号笔在纸上写了编号,随手贴着。   而在他们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那位青丘狐胡明这一段时间没有闲着,他将自己老友当年的藏书又都买了回来,觉得不能让这些心血都白费,打算开一家老书店。   在整个泉市找了好多地方,最后决定在这一条老城区里开办,恰好这条老街上有一个二层阁楼,索性直接买了下来。   最近都在装修。   卫渊看着那古朴的陶器,脑海中闪过一幅幅鲜明的画面。却都已经没有办法联系起来,索性不再去想,说到底那古代的经历,只留给他一手制陶和造玉的手艺罢了,最多可以用这手艺来造假,除此之外,生活仍旧。   正思考着,外面听到汽车声,应该是张浩到了。   卫渊迈步走出,旁边的书店也开了门,卫渊下意识扭头看去,想要打个招呼,看到走出的却不是胡明。而是三位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少女,一位英气勃勃,双目明亮,一位面色柔软温和,最后走出的少女穿着外面的牛仔裤。   上半身是浅色刺绣的夹克,皮肤白皙细嫩,抱着一本很厚的书。   卫渊脸色有些僵住。   “卫前辈。”   胡玫先是兴奋,然后老老实实地行礼,苏烟儿也早已经温婉微笑。   青丘狐族苏氏,青丘狐族胡氏。   还有一只,带着玄鸟纹青铜匕首的九尾狐。   苏玉儿行礼,礼貌而客气道:“老祖宗说我们会被那野狐精怪所涉及是因为很少接触外界,之前不允是因为没有值得信任的人,现在她说可以让我们暂且在这一条街道上,之后的时间里,还请多多关照。”   她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已经办好了转学的手续。”   “会到就近的大学里去读书。”   卫渊揉了揉眉心,看到胡明正在忙着把书摆出来,那只书虫脉望正在悄悄往过爬,屋子里红绣鞋在跳舞,黑铁剪咔嚓咔嚓,戚家军的兵魂给卫青带回来的养魂木修剪枝丫,水鬼在偷喝可乐,五百年的黑猫类趴在房顶上晒太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岁月静好而且普通平凡,嗯,至少看上去很普通。   对面的花店开了。   张浩正从车里下来,打着招呼,道:“卫馆主,旅游回来了啊。”   旁边的苏玉儿客客气气道:   “卫叔叔您还有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了。”   张浩看了一眼苏玉儿,好奇道:   “没有想到卫馆主你侄女都这么大了。”   卫渊沉默了下,解释道:“我只是辈分稍微大了一点点。”   “来,进来坐吧。”   “好嘞。”   卫渊推开门,张浩和沈寄风跟在后面,进到这个小小的博物馆里,开门的时候门后面的铃铛当啷一声轻响,卫渊给他们倒了两杯茶,坐在沙发里,吐出一口气。   我叫卫渊。   一个普通的博物馆馆主。   家里种着一株盆栽,养了一只猫。   我家对面有一家老朋友开的花店,隔壁是一间新开的旧书阅览室。   书店的店主姓胡,寄养着三个老家来的高中生。   在旧城区过着正常而安稳的生活。 第九十七章 伯奇入梦(感谢矢活洁的两万起点币)   这是一个梦,我很清楚。   梦里的一切都朦朦胧胧,迷迷糊糊。   我看到草长莺飞,我看到一望无际的原野,看到骑着高大战马的英伟男子,张弓射猎,看到美丽无比的女子微笑着抚摸我的头,可一转眼画面变化,平和的国家被战火所点燃,射猎的英伟男人带着胜利者的从容踏马而入。   那位美丽的少女抱着我潸然泪下。   一切的画面都太乱了,又太过于纷杂。   画面再度变化的时候,那英伟的男子看着我,从容地微笑,周围是骑兵和旌旗,青铜的长戈像是密集的丛林,他翻身下马。   将一柄短剑递来。   青铜的短剑上,有着玄鸟的纹路,在烛光倒映之下几乎要活过来。   他似乎说了什么话。   展开双臂。   在大日升起的时候,苏玉儿准时睁开眼睛。   那柄有着玄鸟纹路的青铜短剑放在枕头旁边,在阳光的照射下,玄鸟孤傲振翅,周围则有象征天地之主的圆环,这纹路似乎要活过来,短剑的剑柄上有一个字。但是似乎已经磨损了,苏玉儿摩挲着剑柄,脸上看不出表情。   又做了这个梦。   但是始终没有看到那个字,也不知道那高大男子长什么样子。   她将短剑收好,然后取出了一个又大又简陋的眼镜,戴在脸上。   施展了法术,看上去没有了那种能够惊艳众人的外貌。而是普普通通,一打眼看过去,根本不会在心里留下半点印象,等到她开始吃饭的时候,胡玫才打着哈欠下来。   今天是她们第一天上学的日子。   她看了一眼隔壁的博物馆,今天居然没有见到那古怪的馆主。   卫渊葛优摊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杯可乐,生无可恋。   水鬼在旁边,心疼地看着可乐里的气泡慢慢消失,生无可恋。   卫渊叹了口气,稍微低了下头,看着眼前再度变成零的功勋,再一次地仰起头,拒绝接受这个现实,进入了葛优瘫的状态。   这是回到泉市的第三天。   他第一天就已经将那邪道身份,以及他们的道术可能来自于《太平要术》的事情告诉了特别行动组。   又出于自己的目的,给网友张若素发了几条消息。   得到了猫猫头比耶的表情包收藏2。   卫渊短时间内回到了正常生活当中。   他之前击溃擒拿了野狐精在内的五只妖怪,得了二十余点功勋值,又见识到了霸王枪的霸道,手痒不已,打算再度体会体会霸王枪的神韵,于是花费功勋,重新进入垓下战场。   抢马,夺枪,拍马上前,枪挑霸王,一气呵成。   然后就无了。   用霸王枪对阵西楚霸王,跪的比剑术都快些。   不知不觉,功勋也无了。   卫渊忍不住心中自嘲,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滑稽的表情包。   我功勋呢?   我那么多功勋呢?刚刚还在这里……现在,啪,没了。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卫渊叹了口气,勉强起来准备做饭。   在功勋消失这件事情之外,他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极为不对的情况。   应该是出现了初步的生活认知障碍。   或者说,初步的人格障碍。   让卫渊这个生长在现代的人感觉到有些抓狂,感觉就像是自己身体里住进去一个原始人的习惯,这些习惯包括并不局限于喜欢裸睡地板,不爱洗漱,习惯搭一片布料就往出走,吃饭时一切水煮,外加上完厕所本能寻找枯草树枝等等……   至于是要做什么,卫渊表示在第一次顺手用了下杂草之后这一辈子再也不希望回忆起来。并且深切感受卫生纸这一现代人类科技发明的伟大,将其列为自己心中的十大发明之一。   简直要死。   卫渊无意识地将饭做好,然后用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面色一变,呸呸呸将嘴里的东西全部都吐出去,低下头默默看到了一堆水煮的蔬菜。因为某些遗留的影响,他在这水煮蔬菜里面加了很多的盐巴。   似乎是因为潜藏着的习惯认为盐巴是好东西,应该多汲取。   卫渊在水鬼可怜巴巴的注视下用可乐疯狂漱口,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预约一下心理医生,看看能不能调理一下这个认知障碍的问题,再这样下去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领取!   卫渊才打开了江南道最大心理医院的预约网站。   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门外是一位道士,即便是在现代的街道上,仍旧固执地穿着传统道士的打扮。但是他并不是陌生人,卫渊之前曾经见到过他。   在大振村拐卖事件时候,这道人质问他为何纵鬼杀人。但是本身却也没有阻拦,相反还在他下山的时候,赠送了一对甲马,一对缩地符。   “许久不见了,没有想到真的是你小子啊,哈哈。”   迎进门来的老道士坐下,环顾这博物馆,笑着打了招呼。   卫渊给他倒了一杯茶,道:“道长怎么会突然造访?”   老道士牛饮一杯,答道:“还不是因为你个臭小子,结果害得老道士多了这许多的麻烦,被那张道士要挟着在这江南道各家道观里面来回地走,还要给你来送东西,来,借着。”   他笑罢,伸手取出一物,轻轻抛给卫渊。   那是一个木盒,上面贴着一道黄符,盒子里则是卫渊回来之后向张若素提了一句,希望从天师府得到的东西,他打开看了看,松了口气,道谢一声。   老道士不在意道:“这算什么?顺手的事情罢了。”   “这一次据说那山君潜藏在了我江南道的各家道院当中,这等凶悍妖物,老道之前只是不知道才未能出手,现在知道了,自然也要出一份力气。更何况我云游天下许久,江南道的诸位道友也许久未曾见过了。”   “这一次趁着机会,能见一面是一面,我辈不得长生,时日无长啊。”   道人叹息一声,颇有些意兴阑珊。   此次兴之所至,前往了数家道观,才知道有许多故人逝去。甚至于有一家道院当中,已经没有了自己认得的面容,唯独那一株桃花仍旧如同当年,实在是物是人非。   闲聊几许,道人最后将这一杯茶喝完,起身告辞,道:   “东西既然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正好接下来去故友所在道观拜访一二。说起来我年少时也曾在哪里挂单修行,现在不知道当初的师兄师弟们还剩下几人。”   卫渊道:“不知道是哪家道观?”   老道笑道:   “应天府,白云观。”   送老道士离开之后,卫渊将那木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道被封起来的符印。   和道士所绘制的符箓不同,这一道符印上有很浓郁的妖气,触碰的时候,会让人有昏沉入梦之感。哪怕不去直视,心中也会变得极端宁静,是之前伯奇在上山伐庙时众多行动组成员身上留下的印记。   卫渊只是尝试询问张若素。   没有想到,天师府居然真的还有。   而自己这位还没有见过面的网友真的弄到了手。   用手机道谢一声,卫渊方才注视着这印记。   黑猫类跃下来,站在茶几上,用前爪扒拉着这个印记,古怪道:“你问张若素那道士要来这个东西做什么。虽然我和你说要在梦里对付伯奇,但是在你自己的梦里,你就不怕把你的脑子弄坏?”   卫渊道:“那是以前……现在,我的梦里会是什么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去梦里看看,类你如果察觉到我不对,就咬我的手腕把我弄醒过来。”   黑猫点点头答应下来,又道:   “可你为什么不让昆仑天女帮忙护法?”   卫渊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开口。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珏解释情况,更不知道到时候两人该怎么相处比较好。况且,在那像是梦一样模糊的记忆里,最后的渊都老的不成样子了。更何况,若是被认为是转世都要找到珏,一不小心被看作别有用心该如何。   他叹了口气,自嘲道:“为了防止被当做变态……”   猫猫震惊。   类往后蹿了一下,爪子放在手机上,几乎按住了1这个号码,作势要按,卫渊头皮一麻,连忙阻止,哭笑不得地发誓自己没打算在梦里做什么,好不容易才让这黑猫打消了按下那三个数字的念头。   给这么一打岔,加上对于在梦中等待伯奇寻来的期待,卫渊也没有了继续寻找心理医生的心情,用了简单的冥思技巧,尝试将那些糟糕的习惯排除到自己的潜意识之外。   吐纳,炼气,将那柄八面汉剑横放膝前。   看到外面已经入夜。   将那符印重新放在手心,闭目沉沉睡去。   而在今日,王琪惊异地发现,在之前已经被拔除的一个符印又一次得出现在了自己的感应之中,这毫无疑问是陷阱。但是伯奇并不认为,那些已经皆被她入梦一次的人能有什么方法对抗她。   梦中是伯奇的世界。   即便是天师也不能在梦中对伯奇造成伤害。   她循着梦境的联系,跨越一个个凡人的梦域,最后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梦,既古老又年轻,梦中的主体是一个正在制陶的人,动作机械而干燥,陶器看上去粗陋古朴。   伯奇谨慎且克制地,踏入了这个梦。 第九十八章 伯奇食梦(四千两百字求订阅)   化名为王琪在伯奇皱着眉头注意这个奇特的梦境。   绝大多数的梦域都会很完整。   但是这个梦域却诡异地很残缺,看上去是古老原始的聚集地。但是在遥远的地方能够看到现代钢铁丛林一样的都市剪影,既古老又新潮。而其中有许多大段大段的空白,就好像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出现在梦中。   这让伯奇提起了警惕心。   她注意着那在梦中最真实的陶匠,这应该是梦境之主。   也是她的印记烙印的人。   但是很奇怪,她并不认得这个人。   是人类用这个人做为诱饵诱导她?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天师府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毕竟是张道陵的后辈弟子,她打算直接将这个梦境之主擒下,在梦中拷问。   但是就在她准备出手的时候,制陶的男子微微抬头,轻轻道:   “你终于来了。”   伯奇心中并不觉得惊异,她在入梦的时候就做好了对方有所准备,是针对自己的心态。但是她立刻发现,那制陶的男子并不是和自己所说的,而是另外一名高大英朗的男子。   伯奇下意识看过去,旋即神色骤变。   那个青年男子身上隐隐有一股极为可怖的气势,堂皇正大,让她从灵魂深处感觉到了畏惧,伯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感觉到隐隐的寒意,转过头看到另外一侧又出现了一名极美的女子,黑发垂落,额头用线编织的装饰,镶嵌着一颗彩石。   忽然间,整个梦境变得真实过来。   一个个穿着古朴甚至于简陋服装的人来来往往。   他们用伯奇都无法辨认的古代语言交流,来回走动,有着人神共处年代所特有的自信和从容,仿佛刹那间来到了原始的人神时代,粗狂而又波澜壮阔,真实无比。而伯奇站在他们当中,就仿佛一个局外人。   即便伯奇都恍惚失神。   正在这个时候,那制陶的匠人松开了手。   手中的陶器化作了一柄剑,而后瞬间斩向了伯奇。   卫渊是在入梦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灌灌的羽毛让他在梦中能够保持清醒。   然后他就发觉到,自己的梦是残缺的,并不真实的。   按照黑猫类的说法,经历过的事情,会变成梦境的来源。所以古代强者的梦极为危险,因为在那梦中,会有各种各样强大的存在,会有各类危险的秘境。但是卫渊却发现在他的梦里,无法出现那些曾经见过的存在。   无论是雍容华贵的西王母。   聚集于涂山的万国首领。   还是远远见到的,从天空中掠过的山海异兽。   这些『他』都曾经见过,但是梦中却无法出现。   或者说出现了,却只不过是个虚假的造物。   卫渊只是略一思考便猜出了大概的缘故,过往经历,无法放下才会变成梦,重点并非过往。而是经历,那些强大的山海异兽,他只不过是曾经远远见到过,或者听说过,不曾认知,不曾接触,不曾与其战斗。   对于那些山海异兽的了解情况几近于无。   因为在现实中接触过了桌子和大地,梦中才会出现真实的质地。   而在遥远的过去,作为工匠的渊对那些强者。只不过是有过远远一瞥,不曾感受过其存在,不曾和其交手,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梦中具备有足够的实力。   而靠着对于梦的掌控来人为强化梦中造物,对于伯奇这种梦境的大妖来说,并无作用。   而西王母……   卫渊的梦中,甚至连虚幻的西王母都无法出现。   只有一片空白。   卫渊在这一刹那,有捏碎灌灌羽毛,强行挣脱梦境的冲动。然后发现伯奇极为地谨慎,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他并不是真的没有接触过那个时代的强大存在。   于是他装作了仍旧沉沦于梦境的模样。而后在梦中出现了诸多强者中,唯一较为了解的禹和女娇。   伯奇的警惕心成功放在了这两位的梦中身之上。   而后。   卫渊掌中出现了真实存在的八面汉剑。   猛地横斩。   清脆的声音炸开。   卫渊的脸上还罩着一层梦中的幻影,仍旧是工匠渊的模样。   伯奇已经挣脱退后,手中也出现了一件盾牌。   盾抵御住了剑。   伯奇是梦中的大妖,在秦汉时代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而相应的,在梦中具备有等同于梦境之主的创造力,不会轻易被驱逐出梦,卫渊面色不变,掌心中的剑朝着伯奇杀去,外貌同样被遮掩的伯奇很轻易地将卫渊的招式抵挡住。   旁边没有真正实力,只不过勉强是虚影的女娇和禹朝着伯奇攻去。   哪怕是梦里的幻影,伯奇仍旧感觉到心底本能的恐惧和压抑,不得不后退躲避招式。而后勉强防御住了卫渊的剑劈,盾牌震颤,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是卫渊很快发现,伯奇逐渐开始适应梦中幻形的压制。   卫渊的神色仍旧沉静。   突然,在伯奇攻向卫渊的时候,伴随低沉的怒吼,卫渊的背后出现一头极为狰狞的巨龟,有着食肉鸟的头颅,毒蛇的尾巴拍击空中,发出啪啪的声音,张开嘴,朝着伯奇攻杀而去。   “旋龟?!”   伯奇骇然,本能后退,手中出现一柄长剑,刺入这巨龟之中。   只是虚幻。   卫渊手中的剑趁机迅猛劈落。   这柄剑早已经通灵,之前被伯奇入梦时候曾数次护住,梦中斩妖,醒过来之后,剑身之上犹有鲜血,伯奇避开,微怒,准备再度出手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凄厉的大笑声。   一只比得上三层楼那么巨大的怪鸟出现在卫渊背后。   三首六尾,每一个狰狞的鸟首里都肆意地大笑着,伸出利爪飞扑而上。   伯奇不得不退在此避开。   这是鵸鵌,一种古代凶兽。   但是,早就已经灭绝了才对。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梦里?   刚刚那个古代梦境……难道说,不可能!   伯奇心中越来越觉得荒谬,而且伴随着一只一只即便是秦汉年间诞生的她,都觉得极为古老可怖的妖兽变化出来,那种荒谬就变得越发得真实而且汹涌。   这些异兽就仿佛是从遥远的历史中出现。哪怕只是虚影,没有力量,但是无论神态还是动作都无比真实,就仿佛有人曾经亲眼所见。   而伴随着一只只山海巨兽的出现,她居然始终无法靠近那制陶匠人。   对方闲庭散步一般,而自己始终差了那么一步。   伯奇深深吸了口气,运用现代人类的心理学知识,结合神通强行将越发汹涌澎湃的内心压制住,保持着了应有的冷静。只是显露在攻击上,却多少有些急躁。甚至于开始无视那些带给她巨大心理压迫的古代异兽。   第一次无视的是一只蛊雕,那只巨大的怪物像是婴孩一样啼叫着。   然后冲向了她。   伯奇觉得自己身躯都有本能的僵硬,当然,这只是虚影,所以她没有事。   第二次无视的是一只穷奇。   伯奇心中的恐惧消散许多。   同样,那凶悍无比的穷奇也只是虚影。   她渐渐能不再受到各种异兽的影响,能够逼迫这古怪的陶匠,当她的剑压迫到对方的时候,她甚至于自己都不知道缘由地轻轻松了口气,旋即听到一声低沉的咆哮。   在对方背后再度出现了一头猛兽。   那是一头白马,但是却有漆黑的尾巴,有猛虎一样的四爪,嘴中满是獠牙,头顶是狰狞龙角。   驳,以虎豹为食的异兽。   同样是虚影,不必在意。   伯奇想着,手中剑剑路一变,往前刺杀,打算将对方梦中之灵扣押。   但是旋即一股剧痛浮现心中。   伯奇的脸上浮现愕然之色,那只本应该是虚影,不具备力量的驳兽嘶鸣着越过了陶匠,那一根尖利的龙角瞬间洞穿了伯奇的身体,流出鲜血,伯奇是梦中的大妖,现在这只是一缕梦境之身。所以如同是青烟一般散去,继而重新组合。   但是她仍旧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心中不断压制不断压制的荒谬感恐惧感都一瞬间爆发出来。而且是以更凶猛的方式,伯奇忍不住在这梦中失声喊道:   “真正的驳?”   “你怎么可能见到过真正的驳?!不可能!”   “禹王写完山海经之后,就挥剑把山海经当中一切猛兽异兽都驱逐出了神州,连那些凶悍种族的国家都被放逐出去,人间不可能还有驳兽,除非你是在那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卫渊神色微顿了下,愕然道:“禹王以山海经,驱逐了异兽?”   伯奇不说话,只是瞪大眼睛,死死注视着前面的陶匠,盯着他脸上自然的表情变化。   她没有回答,但是这种沉默无疑代表了什么   卫渊闭了闭眼,克制住那种惊愕。   难怪……青丘国都在人间之外,难怪没有山海经的异兽出现,原来如此。   他突然就想到了遥远的过去,那在卫渊的记忆里几乎是潜意识遗忘的事情,禹看着远方对他说,渊啊,轩辕黄帝定鼎了神州的中土,颛顼帝斩断了人神的天梯。而他们虽然治理了大水,却留下了这么多食人的异兽,后世的人会怎么看他们呢……   渊当时以为,禹是要做山海经警示后人。   原来,禹做山海经是为了彻底将威胁人族的异兽驱逐出神州……   所以天下的九洲能够全部归于人的统治。   并且在下一个世代,人团结在了一起,成为了国家。   铸造九鼎,人神分居。   卫渊抿了抿眼睛,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飞快地后退,他看到那看着遥远大地,双目明亮如同火焰的青年,看到他的担忧,那个时代是汹涌澎湃的。但是在众生之中,第一个将时代的波涛搅动起来的,正是那个叫做禹的男人,他做到的比传说中更多的事情。   年轻的陶匠呆了许久,突然笑起来,他轻声地咕哝着道:   “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啊……”   伯奇的脑袋嗡的一声。   她看到那只性格凶悍,在山海年间以虎豹为食的驳像是臣服一般,在那陶匠面前低下了头。而那陶匠在听到禹王和山海经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了一种特殊的表情。   那是混合着悲伤,怀念和遗憾的神色   就仿佛在遥远岁月之后突然听到了熟悉的消息,熟悉的人。虽然你已经不再,虽然过往的时代已经淹没在时间当中。但是我看到了你所改变的世界,我独自举起杯对着遥远的长空,为之惊叹,为之高歌,仍旧举杯痛饮。   她是伯奇,通晓人性和梦境的大妖,掌握着现代人类的心理学。   她知道,这一瞬间的表情代表着绝对的真实。   驳是山海经的异兽,纯血的驳已经消失于神州的人间,想要见到过它的力量,除非在禹王动手之前和驳兽战斗过。   伯奇第一次在梦中生出寒意。   这里究竟是谁的梦?!   陶匠将剑倒持。   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浩瀚的水流冲过了地面,隐隐有狂暴的风雷之音,继而,一头巨大的猿猴突然站立在了水中,站立在那陶匠的背后,昂首怒吼,让天地炸开巨大的雷霆,让仿佛海洋一样宽广的古代淮水出现了一个一个深深的漩涡。   伯奇面色煞白,终于低啸一声,现出原身,她开始疯狂汲取梦境的根基。   伯奇食梦,本就是他们一族固有的神通。   汲取梦境的基础,让梦这一概念无法继续下去。   她诞生之后第一次无比急迫,且主动希望做梦的人快点醒过来。   这个梦简直是……   她两千年岁月当中见到过最可怕最恐怖的噩梦。   该死的,这个梦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就在这个时候,本应该被汲取消失的梦境突然变得真实了些,伯奇惊愕地抬头,看向那平静的陶匠,眼底终于出现了无比清晰的恐惧,这个梦,竟然无法被主动汲取。而比现代恐怖许多的淮水汹涌地砸落,伯奇分出的这一缕神魂直接被拍散。   最后化作了一个虚幻的残魂,双目无神。   卫渊都忍不住从先前听闻禹王故事之后的一丝悲伤当中回过神来,有点咂舌,这无支祁有点可怕啊,以食梦这一大神通被秦汉年间广泛祭祀的伯奇,居然都吃不动有他的梦?   这是得有多重才能让这样的大妖都噎着啊。   这几乎已经超过梦的范畴了吧。   卫渊忍不住失笑一声,准备醒过来,可握了握手中羽毛,却发现这个梦醒不过来了似的。   耳边,水流的声音仍旧奔腾如雷。   他动作僵了下,慢慢抬起头。   风雷狂暴,金目雪牙,面白青身的巨大猿猴跨越汹涌磅礴的淮水水系,在同时低了低头,一双金色的眼睛突然有了自己的神采,和卫渊对视着。   卫渊:“……”   无支祁,好像是水神来着。   而且这货没死。 第九十九章 公平 (感谢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三万起点币)   淮水——   龟山。   在这一座山的山底,有一片凡人无法触及到的极为深的水域。无论是肉眼还是某些观测性的仪器,都只能看到宽阔平坦的大地。而在这一层古代幻境之后,却是破败的宫殿,是极为宽大的锁链。   这些如同山一样的锁链深深没入了大地,锁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一动不动地沉在水底。   祂的身躯被泥土覆盖,生长出了水藻。   保持这样的姿态已经过去了数千年。   祂仍旧还沉睡在梦中,沉睡在过去的那个时代,共工还活着的时代,那个时候祂是淮水的君主,祂发动磅礴的洪流,让淮水的下流和长江联系在了一起,他的意识高高在上,掠过大地。   自桐柏山以南,直至浩瀚的云梦大泽,更通到湘水之源。   浩瀚大地,无尽水域,那都是祂的臣属。   木魅,水灵,山妖,石怪尽数都跪伏。   突然。   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睁开双眼,漆黑的水底出现两道冰冷的金光。   卫渊僵硬地注视着前方的巨大猿猴。   无支祁,淮涡水君。   在大禹治水之前,就已经在淮水之中为害。   作为在山海异兽纵横神州的古代,比起后世帝王天子分封的水神具备更高的神话特性,抛开一切不谈,作为神灵,回应祭祀这是本能的神通,就像是人天生会呼吸一样。   古代的巫们祭祀时候,最关键的并不是之后的祭祀之舞,或者祭品。而是要能够直接指向对应神灵的指向性。   在他这梦中所梦到的无支祁,在遥远的古代或许并不算是什么优先度很高的指向。   但是在这个时代,很有可能就是唯一的那种。   所以,被压了五千年的无支祁,理所当然地进行了回应。   曾经击败过大禹派出的童律,乌木由,被天神庚辰出手才击败,古代淮水的君主低头冰冷注视着卫渊,他没有认出这弱小的人类。只是本能感觉到了一丝不喜,但是祂压制住了这样的不喜,道:   “人族?”   卫渊僵硬地低下头,揉了揉脸,把梦里陶匠的面容悄悄换掉。   看上去就像是畏惧于无支祁的威势而无法回答。   无支祁摇晃了下身子,金色的眼睛注视卫渊:   “没有想到,再度将我唤醒的,居然还是人类这种弱小的种族。但是这或许也是所谓的因果,禹将我囚禁于水系之下,弱小如你都能将我唤醒,看来,他已经将其他的种族都驱逐了,现在的神州,恐怕只属于人族。”   卫渊不知如何回答这位古代的水神。   无支祁平淡坐下,巨大的身躯变化做凡人的大小,道:   “说说吧,凡人。”   “这个时代怎么样,当年禹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呢,我也很好奇。”   卫渊讶然看着这猿猴,斟酌了下言语,道:   “你……您不打算让我帮你解封吗?”   无支祁淡漠地注视着他,然后道:   “你太弱了。”   卫渊:“……”   无支祁嗤笑道:“等待你解封,还不如等待禹的封印自然失去效果,也不必担忧,我不会对你出手,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啊,禹,庚辰,西王母才是我要报复的对象,区区一个凡人,我还不屑于对你泄愤。”   “如果我做出那种事情,禹就算已经死了,都会嘲笑我吧。”   “堂堂的淮水水君,居然做这样下作的事情。”   “而就算是我破封而出,也没有了敌人,没有了故人,只想要重新回到我的淮水罢了,你也不必担心,来,说说看,淮水的故事,还有那个禹,最后做到了什么?”   卫渊暗自松了口气,保持镇定,盘腿坐在了无支祁身前。   然后按照自己所知道的,大概的神话时间线,从大禹治水开始,讲述商汤灭夏,继而周武王灭商。然后是周朝末年,礼崩乐坏,春秋战国,大秦一统。而无支祁意外地很安静,只是偶尔会发出评价。   譬如禹王死去,他的儿子启建立了大夏国。   “这一定是女娇那只九尾狐的想法,她不可能容忍自己丈夫为之死去的九洲落入其他部族首领的手中。”   譬如纣王沉迷于苏妲己,不理朝政。   无支祁嗤之以鼻。   “九尾狐族并不是邪魔,也没有附身于人的神通,他们一族每一代都执掌涂山和青丘国,没有折磨凡人取乐的天性,吾那一代的涂山首领是舜的掌狱官,最重视规则,这是假的。”   之后春秋战国,秦始皇灭六国,无支祁才道一句,这才有当年大禹横扫神州山海经,勒令九洲共铸王鼎的样子。只可惜,禹王死的早,这个秦始皇死的更早。   无支祁足足数千年被压在了海底之下。   这一次终于有人可以交流,似乎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始终保持着克制,没有暴怒,没有生气。只是当卫渊讲述到了唐朝大概历史的时候,无支祁却微微皱了皱眉。   在这梦中,有巨大的铁链在空中浮现出来。   这些锁链将无支祁困锁住。   无支祁平静道:   “到此为止吧。”   “这就是吾为何说,你无法帮我破封的缘故了,这锁链是大禹用西王母所赠的材料,召集那个时代上千名铸造师,在天神的帮助下才勉强打造完成的,上面镂刻着的,就是那些匠师的名字。”   “这是天神和人合力所做的啊,你一介凡人,又怎么能够解开呢?”   “今日所谈尚算愉快,我……”   卫渊在听到西王母的时候还想要凑过去。   可听到上面还镂刻着名字时候,就察觉到不妙,下意识后退。   但是已经迟了。   在那将淮水水君无支祁牢牢困住的锁链上,有许许多多的古代符文。即便是梦中都将无支祁的真灵锁住,毫无疑问这可以针对魂魄真灵发挥效果,而现在,其中一枚符文微微地亮起。   涂山部族文字?渊。   卫渊:“……”   无支祁:“……”   一人一神面面相觑。   气氛异常尴尬沉默。   白面青身的淮水水君缓缓瞪大眼睛,回忆起了当初最痛恨的一战,禹王和西王母手下最强的神将们联手,自己伸出手,要将代表着淮水水脉的兵器取出来,那些凡人和巨人族的神裔扔出了石头阻拦自己。   在那如同落雨一样砸下来的石头里,那些巨石被轻易阻拦。   因此一个陶罐就没有在意。   那东西直接落到自己眼睛里,陶罐碎裂,里面是女娇所制造的石刀。   在自己当初震怒咆哮的时候,禹似乎喊了一声。   他喊的是什么来着……   无支祁缓缓起身,身躯变得庞大,锁链哗啦呼啦地响动着,他瞪大眼睛,嘴巴探出獠牙,拳头缓缓握紧,梦中所化的水系浩瀚磅礴,纠缠在这仿佛九山之高的猿猴身上,飞快奔涌地声音像是风雷。   他记起来了。   禹那个时候说的话是——“渊,避开。”   “原来你就是那个叫渊的玩意儿!”   “哈哈哈!”   “五千年了,五千年,你小子居然还敢回来?!”   巨大的猿猴突然放声大笑,因为巨大化的原因,能看到右眼眼瞳有一个个小小的伤疤,卫渊头皮有点麻,用力捏羽毛也醒不过来,只好道:“水君你认错人了。”   无支祁大笑声音既然而止,一双金色的眼睛疯狂暴虐,又带着一种难言的畅快,注视着卫渊。   当初没有拔出来的兵器在梦中完成。   他将整条淮水水系抽出,化作一把巨大的水棍。   “认错?!”   他道:   “认错那就认错吧!”   然后朝着卫渊狠狠地砸下来。   卫渊疯狂在梦中躲避,怎么可能躲避得开,就要被直接淹没的时候。突然觉得手掌一痛,睁开眼睛,突然,整个梦境刹那间消失散去,卫渊躺在沙发上,剧烈喘息着,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   黑猫类好奇地看着卫渊。   他的手掌上有几个牙印,显然刚刚类在他手上来了一口,将他唤醒。   类道:“你梦到什么了?”   卫渊喘息着沉默许久,道:   “……没什么,记起来一个很久之前的仇人。”   类恍然,然后舔了舔爪子,安慰道:“我知道你们人,只要活在世界上就肯定会和人结仇结怨,很正常,不用在意的。”   声音顿了顿,好奇道:“不过你说的这个仇,它大吗?”   卫渊苦笑,没有回答,耳边似乎还有无支祁的声音响起:   “等本座破封出来。”   “我们一下换一下,很公平!” 第一百章 常清常静应常清静(感谢专治各种杠的万赏)   一下换一下,公平?   卫渊回想无支祁将淮水水脉抓起来的样子。   浩大磅礴,水流涌动的时候,发出如同风雷一样的声音。   卫渊觉得自己修为哪怕再暴涨十倍,恐怕也无法承担那一下。   也只能暂且期望无支祁短时间内无法解封了。   他许久后才回过神来,注视着手中取出的东西,那是来自于梦中大妖伯奇的一道分魂,被无支祁击杀之后留在了他的梦域,梦醒之后,这东西也随之而出现到了现世。   有了这个东西,或许就能找到伯奇,甚至于找到潜藏起来的山君。   卫渊将伯奇一缕残魂收集起来。   打算将这东西交给张浩他们,而后想了想,打开电脑,开机搜索淮水的资料,这些往日被认为极为珍贵的资料,在这个时代能被轻松获取。而慢慢的,卫渊脸上的神色沉凝下来,最后彻底无言,他到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梦能那么轻松让无支祁感应到。   大禹镇压无支祁于淮水龟山。   大明改为华国之后,以现代科技治理洪灾。   但是在这之前,从大汉年间开始到华国之前的两千余年,淮水水系每百年平均洪灾二十七次。而从大华开始治理水系灾害往前追溯五百年,每百年平均洪灾次数却飙升至九十四次。   这代表着整个淮水水系都在逐渐暴动,有向远古时代变化的趋势。   卫渊心中略微感觉到不妙,不知这种情况是因为灵气逐渐复苏,无支祁对于淮水的被动影响提升,还是说封印着淮涡水君的封印开始逐渐失去效力,也或者两者都有。   但是无论如何,以他现在的眼界,至少能够看得出来淮水的变化代表着,无支祁很快就有可能破除封印,也不知道五千年的封印让祂的实力下降了多少。但是祂是淮水的水神,在淮水依旧的情况下,恢复实力不会太难。   那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应付的麻烦。   卫渊沉默了下,取出一张纸,落笔写下文字。   “巫女娇前辈,冒昧打扰。”   在开篇的寒暄之后,卫渊简短谈论了苏玉儿三位狐女居住在了泉市,已经进入了大学生活。并且开始渐渐习惯于在人间界的生活,然后笔锋一变,写道: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无支祁?”   然后顿了顿,将最后一行擦去,略作沉吟,重新写道: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年禹王辛苦封印的无支祁?祂似乎有重新破封的迹象。”   这种写法来自于对女娇的认知。   他对于渊的经历已经遗忘很多,只剩下些许大概的印象。   但是山海经上有很多还记得。   比如他有印象西王母是一位雍容华贵,兼具有女性的柔美和天神的威严两种气质的存在。但是在禹王口述,渊刻在玉书上的西王母,却是形容狰狞而可怖的女神。   唯一的原因是,刻画这一枚玉牌的时候,女娇在禹王和渊的旁边。   女娇是涂山部的巫女,九尾白狐,生性狡黠而固执,而且极端地在意大禹。   一切事情提起禹都会让她变得稍微感兴趣些。否则她大概率会在保住卫渊性命的情况下看戏。   卫渊将这封信封好,打算之后劳烦胡明跑一趟送去。   而后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头像是黑猫的张若素聊天框,发过消息去,道:   “张道友,我已经得到了伯奇的分魂,只是可惜之前的烙印已经耗去。”   “另外,如果天师府有余力的话,还请道友关注一下淮水龟山一带的变化。”   不知为何,这一次一惯秒回的张若素并没有回应。   似乎是不在线。   卫渊等了一会儿,将手机先收好,起身拉开窗帘,天色已经渐亮。   伯奇猛地转醒过来。   她的面色一瞬间变得煞白,甚至于连自身的人身都维持不住,险些就化作了本体,山君所化的青年出现在她身后,伸手按在她的肩膀,将自身法力直接渡过去,许久后才让她能够维持住状态。   等到伯奇稳定住了自身状态,山君收回手掌,道:   “你遇到了什么?难得会在梦中吃亏。”   伯奇道谢行礼,然后微微惊惧地吸了口气,一点一点将梦中经历说出。   山海经中真实的异兽。   古朴且神秘莫测的制陶人。   以及巨大的白面青身猿猴,汹涌磅礴的水流缠绕在如同山一样大的妖猴身上,发出如同雷霆一样的轰鸣声。   她将这些都讲述了一遍,最后定了定神,语气镇定当中带着一丝恐惧,道: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可能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有十分的把握,那个男子的梦境已经真实坚固到属下完全无法吞噬的程度,这代表着他本身的修为和存在都很强。”   “联系这一次他的梦中有我的烙印,很有可能是陷阱。”   “我的一缕残魂被留在了他的梦中。”   山君颔首同意了伯奇的推测,伸出手,手指化作猛虎的利爪,回答道:“不能否认这一点可能,虽然很少,但是人间还是有古老存在的,你要注意隐藏自己,短时间内,不要轻易猎杀了。”   外面天色渐亮,伯奇重新化作了王琪,伪装成为心理医生去江南道最大的医院当中工作。而山君则是以现在这一句皮囊所代表的身份,穿上了道士打扮,坐车去往白云观当中。   应天府的白云观原本在市内。   后来在几十年内,应天府逐渐扩张,也变得越来越繁华。   那一代的白云观观主不堪其扰,便举观迁移到了城市之外的一座山上,山君神色宁静地和一个个白云观弟子娴熟地打着招呼。然后和众弟子一同焚香祷告,做惯例的早课,神色沉静祥和,一丝不苟。   继而是洒扫落叶。   他看上去比起观中的弟子更有些道韵,动作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洒扫到中午的时候,白云观来了一位客人。   “老道长,这里请。”   山君所化青年赵修微笑将那道人带入观中,自有现在的观主来接待这个道行和辈分都高得离谱的前辈,一阵寒暄之后,老道士半是真心,半是带着探寻之心,在白云观中行走了一遍,宽大袖袍下,手掌握着一枚玉佩。   玉佩能够探寻到山君这一类地祇的存在。   但是并没有察觉任何的异样。   老道士将玉佩收好,自认为是自己多心,环顾周围那些修道之人,叹道:“老道很久没有来江南道,很多道友都没有见过了,不知天宁道兄何在,难道说他也已经……”   老道士脸上浮现迟疑和悲伤之色。   中年观主连忙摇头道:“老前辈,我家师祖可还好好的呢。”   “他老人家前几日有所参悟,明白了我白云观祖师传下来的根本道藏,现在正带着贫道师父和几位师叔,一同在祖师堂中参悟闭关,说不将这道藏当中留下自己的领悟,是决计不肯出来的。”   “不过前辈和师祖是故交好友,当是例外,要不要贫道去唤一声?”   老道士听闻故友未曾寿尽去世,心中大喜,抚须答道:   “不必不必,这可是大喜事,不用打扰他们,呵呵,他年轻时候就对白云观典籍雄心勃勃,立志要让后辈弟子也知道自己的名号。而今有这样好的机缘,是该恭喜他还来不及,怎么还能打扰他?”   “老道就在这白云观多逗留几日,若是有缘能见到最好,见不到的话,也是今生无缘了。”   中年观主点头,又唤了一名弟子,道:“赵修,你带老前辈去住下。”   赵修上前应下,然后恭恭敬敬地引路,一举一动都找不出任何道理。   祖师堂是整个白云观的核心之地,也是存放有白云观历代祖师牌位的地方,同样精通马甲法的老道士也知道,那里也是白云观养阴兵神将的地方,算是嫡传核心才能进去的地方,他得避讳着。   所以也就没有踏入这一个地方,只是隔着纸窗户隐隐约约看到里面虽然有些暗沉。但是火光倒影着一个个盘坐的身影,其中就有自己的好友,他们或者沉思,或者抚掌,似乎都在参悟无上真法,看得出动作的洒脱。   好啊,真好……   老道士只是羡慕地注视了一眼,就由赵修带到了别院客房住下。   安顿了老道士之后,赵修才重新来到这里。   白云观当中的香客和道士都知道,这祖师堂一直由赵修负责送吃食和衣物,这原本就只是个闲差闲事,没有半点好处油水可捞。但是前一段时间极为师祖师叔们进去了,这就成了大好差事。   只要讨好了几位长辈,不说真传,就是随口一句话,都能在观里过得更轻松些。   可以说是人人眼红。   这今日里,在赵修进入祖师堂后,便有一名三十来岁的道士鬼鬼祟祟地溜进了祖师堂的小院子里,隔着白纸窗户看到赵修师弟也同样坐在了几位师祖旁边的蒲团上,似乎是得到了真传,眼红得厉害,心里也好奇,忍不住轻轻溜过去。   想了想,用手指在两扇门上的白纸窗户上戳了个洞。   而后把眼睛凑过去看   祖师堂仍旧无边肃穆,立着一张张牌位神像。而后他看到了一个个师祖和师叔们,盘腿坐着,面色微笑,手掐指决。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外面偷看的道士觉得有些古怪。突然,屋子里有微风吹过,烛光晃动,那一个个祖师的身子和脸皮也就抖动出了褶皱。   外面的道士眼睛一下瞪大,险些喊出声来。   那竟然是一张张被剥空了的人皮。   而后他借助摇晃的烛光,见到肃穆的石板上,墙壁上,还有三清祖师的雕像上,布满了溅射状的鲜血,那些鲜血早已经干涸,一层层叠加上去,浓郁地让人望之而有作呕之心。   高耸阴冷的祖师堂里,只剩下人皮的祖师们空洞地微笑。   染血的道祖像前,青年道人虔诚念诵道藏。   “常清常静,应常清静。”   诡异,血腥,却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洒脱自在。   外面的道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面色煞白。   他已经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祖师们参悟大道……   这就是大道?   这就是大道!   他手掌托着地面,身子发软,几乎是往前爬去。然后看到一双腿,身子僵硬,慢慢抬头,看到了观主的脸,他大松口气,嗓音里面有哭腔道:“观主,观主,赵修师弟他是妖魔啊,师祖们,师祖们都被害了,都被害了啊!”   一阵压抑的哭诉,却没有得到回应。   道士察觉到什么,僵硬抬起头,风吹而过,威严的观主微笑,脸皮被吹起来一片褶皱。   吱呀——   背后祖师堂被推开。   “常清常静。”   “应常清静。” 第一百零一章 缘(感谢ds结束的两万起点币)   天师府。   当代天师张若素正自闭关修行。   只着一身素净道袍,盘坐在屋内蒲团上,其他东西都放在了屋外,由自己的徒孙去看顾,这是老天师的习惯了。虽然平日里没有长辈的架子,和和气气的,可每个月都会有专门时间去修行。   修行时候修行,生活时候修心。   他并非是张家弟子。   而是之后改姓为张的。   这就代表着他超过了他们那一代所有的弟子。甚至于是张氏嫡传,被收入门墙,做为下一代天师,也可见其苦功,在他的东西杂物前,一个青年道人盘坐沉思,突然手机闪了闪。   青年讶异,伸手打开手机,天师的东西这段时间由他看顾着,以免误过什么消息。   上面是来自于一个叫做馆主的账号。   馆主,这是师祖的同辈道友吗?   奇怪的称号。   青年道士好奇念道:“张道友,我已经得到了伯奇的分魂,只是可惜之前的烙印已经耗去。另外,如果天师府有余力的话,还请关注一下淮水龟山一带的变化。”   这显然是平辈交谈的语气。   果然是某位百岁以上的大前辈。   张云恍然没有冒昧为师祖回消息,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些事情。然后去找到了殿内值守的师叔,拱手道:“师叔,师祖有一位叫做馆主的道友传讯说,要我们关注一下淮水龟山一带。”   “淮水龟山?”   那名道人诧异道:“那一处地方近百年间也无异状,为何突然提及?”   张云也是不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师祖的道友,那么肯定是哪一位游戏人间的高人长辈又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才传讯给师祖,现在师祖正在闭关,也该由我们去看看情况。”   那值守道人略做沉思,慢慢点头,道:“你说的是。”   “我这就派遣弟子持拿法器过去一趟。”   将事情吩咐之后,值守道人以天师府观察水系的法器观察,又对应天星起卦卜算,仍旧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之处,摇头心中直道古怪,却也只得将这事情暂时放在心底。   或许这事情只是那位叫做馆主的前辈和师祖的约定。   他们这些小辈看不懂其中玄机啊。   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心中感慨。   卫渊在泉市一家陶艺爱好工作室停下脚步。   晚上做了一个噩梦,反正也睡不着,他想要试试看能不能通过一些努力,减弱之前渊残留在身上的影响,其中陶艺肯定是最优选择。只是去了才发现,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说就是如此,今日上课的二十多个人里全部都是年轻时尚的女生。   就只有他唯一一个男性。   那些看上去青春美好的女生好奇地看着他,作为老师的,是一位三十多岁,成熟温和,气质优雅的女性,头发只是简单梳成了马尾,讶异地看了一眼卫渊。然后微笑点了点头,请他坐下,取出了一个样品,介绍道:   “今天我们来教大家做一个花瓶的陶器,比较简单大方,也比较实用,等到彻底完成之后,大家可以带走,在家中插花,或者单纯作为摆设都是不错的选择。”   卫渊看了看那样品,是很常见的陶器类型,相较而言,画素描的人对这种东西应该会很眼熟,那位老师稍微介绍之后,就开始教导一些基础的制陶方法,之后就是自由创作。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台,上面有很多工具,类似于陶轮,转盘,以及各类切割和镂空的工具,密密麻麻,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极为专业的感觉。   卫渊在听的时候几乎没有漏掉一句话,以他现在对于身体的掌控力,也能轻松地完成这些并不复杂的技巧。但是在真正上手的时候,之前听到的课程还有那些现代化的制陶技巧就全部都被抛之脑后。   身体更早一步地动作。   于雪松在那些学生里走动,纠正一些常见的错误。   哪怕只是网购的体验课,她也足够用心和认真。   虽然说大部分的人来这里只是为了体验一下陶艺,算是兴趣爱好,基本不会有第二次。但是今天教的内容本来就很基础,加上完备的工具,很容易出成果。   即便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和问题,但是至少看上去是一个陶器,会很有成就感,这就足够了,这种成就感能够留下一部分人第二次来体验。之后会有一小部分人真正地对陶艺产生爱好,这或许是这个工作在金钱之外的价值。   陶艺和陶器曾经伴随人度过很长的岁月。   但是现在渐渐地已经消失于大部分人的生活当中。   作为陶艺工作者,于雪松对此多少还有些怅然,又指点了一位少女出的漏洞,她突然听到了一声讶异的惊呼,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向最边缘坐着的,那唯一一个男性学生。   而后瞪大了眼睛。   陶艺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发展,在现代已经有了很多很多的辅助工具,可她看到那个来体验的青年却放弃了那些工具,只动用了快轮拉胚,一个陶器很自然流畅地出现在了他手中,而后用手指修饰,用木刀雕刻纹路。   手很稳,甚至于在她看来稳地可怕。   一切的动作从容不迫,没有丝毫的多余,几乎像是艺术一般。   而那制陶的青年则是全神贯注,神态一丝不苟。   于雪松有些失神,她在那一刹那几乎觉得自己见到了自己的老师,那位一生钻研陶艺的老先生,同样的一丝不苟,同样的专注和温柔,不,不止,于雪松心中隐隐有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认知。   就好像在这青年面前,那位德高望重的长辈都显得逊色下来。   就仿佛是传说中的那些大宗师。   但是他明明还那么年轻……   她下意识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惊呼,打扰到对方。   出现在对方手中的,是一个简单却又古朴的陶器,和用来展示的截然不同,这一尊陶器风格强烈而原始,具备相当冲击力的美感。无论是弧度还是上面的纹饰都极为自然,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样,有着和这个时代不同的神秘感。   这几乎是艺术品。   她忍不住想要开口,却突然发现那很年轻的青年呆呆看着陶器。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泪流满面。   卫渊看着手中几乎是自然出现在手中的陶器,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形容和描述的悲伤突兀地浮现,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出现。而后是失神,他回过神来,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突然听到咔嚓一声的手机拍照声,卫渊回过头看到于雪松拍下了自己的陶器,后者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实在是太美了,而且似乎是很古老的那种风格,您不是初学者吧?”   卫渊沉默了下,微笑回答道:“算是吧。”   他注视着这个陶器,仿佛看到了渊的年少,看到渊的苍老。   于雪松会觉得自己的老师都比不得,很正常,这个时代的人只是将陶艺当做爱好,但是在神代,这是渊的一生……   卫渊突然伸出手,将刚刚做好的陶器直接拍烂。   将于雪松吓了一跳,而后有些遗憾地看着那陶器,卫渊深深吸了口气,原本还说着造好了陶器就给珏送过去当花瓶。现在看来不大好送,他还没有做好表明一些事情的心理准备。   卫渊起身道别,给了五星好评之后,从那陶艺工作室里出来。   看着外面的阳光,抿了抿唇,渊曾经残留的记忆和经历,对他现在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而且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依靠修行和冥思,增加自我应该可以减弱这种影响。但是卫渊觉得自己是不是得看看心理医生比较好。   回到博物馆之后,打开电脑,重新访问了江南道最大的心理医院。   点开预约的部分,询问客服,在详细地分辨了性价比,以及综合网络上患者评价之后,卫渊选择了一位据说是出身于名校,曾经在海外留学的高材生作为自己的心理医生,并且预约了时间。   虽然医院是在应天府,但是现代交通工具极为发达。   倒是也不算太麻烦。   很快卫渊的手机就受到了一条通知他预约成功的短信,他看了看网站上的医生照片,那是一位短发,面容清秀温和的年轻女人,神色和微笑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名字叫做王琪。   下班之后,于雪松送走了最后一批学生。   她精疲力尽地坐下休息,翻开手机玩了会儿。突然记起来了今天见到的那个青年,还有他显然是仿古风格的陶器,觉得新鲜,就把那张照片发到了同学群里。   其实她本科是在美院学习的雕塑艺术,之后才转为了陶艺。   毕业之后,群里的同学都很少冒泡,她很有兴致地等了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回答,感慨着毕业之后大家的感情都淡了,也就没有太在意,收拾东西回家,洗了个澡,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手机屏幕闪了两下。   是那位记忆中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这是谁做的?” 第一百零二章 商王青铜爵(感谢江南烟雨け断桥殇的万赏)   艺术品是有生命的。   它们承载着制造者的情绪,它们注视着使用者的人生。然后将这些东西一代代地传承下去,直到它们也破碎的那一天。但是即便已经碎裂,在真正知音之人面前,那些许残留,仍旧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不知道第几次又在梦中看到了那一个场景。   汹涌地奔来的敌人,敌人不止来自于大地,不止来自于对方,也来自于朝堂的内部。甚至于来自于天上,五百年的岁月,原本强盛的帝国已经成为腐烂的战车,最后的奋力一搏,却只落得败亡。   画面中高大英伟的男子放肆大笑着踏上了高楼。   看着遥远的天上和大地上的敌人。   举杯饮酒。   高楼最终被彻底焚尽。   伴随着帝王的伟业和野心一同被埋葬。   青铜酒樽坠在地上,翻滚跌落在大地上。   董越峰慢慢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看向窗户外面,这一座城市还没有沉睡,外面还能看得到车辆的灯光,现代的晚上和他所熟悉的时候已经不一样,十点多了,外面同样还热闹着。   他被吵醒,一时间没有了睡意。   洗了把脸,索性穿着睡衣,举着灯走到了一个书架旁边,这里是他的收藏品,是他用一生来搜集回来的宝物,他已经决定在他死后,将这些藏品全部捐赠出去。但是有一件是否要捐出去,他还一直犹豫着。   他抚摸着书柜上那个特殊的藏品。   那是青铜器,是一尊青铜爵,扁体平底,流稍有加宽,尾部较短,上面有细腻的纹路,看上去古雅尊贵,底部有『用献用酌』三个字。只是一个地方有坑洼下去的痕迹,似乎是摔到了石头上留下的痕迹,影响了整体的美观,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董越峰耳中听到了苍老的声音:“小家伙,你又做那个梦了?”   董越峰已经满头白发,但是在这声音口中,仍旧只是小家伙。   他笑了笑,道:“是啊,爵老先生,又做了,有些睡不着。”   艺术品是有自己的生命的。   这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但是这并不只是一句空话,或者说,所谓形而上的夸张描述,而是一个平实的结论。   他自小就能够听得到古器的声音,而后一直将这来自于商朝的青铜爵保护在身边,在这青铜爵的指点下,慢慢的成为了整个神州范围内都数得上名号的历史学家,以及陶艺大师,一生也算是足够精彩。   他坐下,将古雅厚重的青铜爵拿下来,扶了扶老花镜,叹道:   “又梦到了啊。”   “不知道我还能梦到几次,不知道我走之后,还要过去多久,你才能再遇到能听到你声音的人啊。”   青铜爵并不在意,道:“总会遇到的,吾能生出灵智,得以见到这时代,已经是最好的造化,就此湮灭也已经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董越峰没有说什么,只是活动了下身子,道:   “爵老先生,难得你也苏醒了,再说说吧,帝辛的故事……”   青铜爵闲散地谈论,它只是曾经被摆放在商王桌案上的酒爵。   所知道的不多,只是曾经被不断当做珍宝流传过。所以对于陶器古物有着足够高的鉴别能力罢了,所说的故事也很简单。不过是商王如何奋力挣扎于那个时代的泥泞,最终失败。   商是重视鬼神甚于律法的国家。   到帝辛的时代,支撑了五百年的大商已经濒临崩溃。   王室,亲族,还有巫家,诸侯,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商。   青铜爵谈论,帝辛是以幼子的身份登基成为王。   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还是个少年,顾盼神飞。   讲述他力大无比,英伟之器。   讲述有个奴隶少年跪在帝辛的身前,被起用。   那个少年叫做闻仲。   还有个奴隶叫做飞廉,他的儿子能够力搏狮虎,效忠于帝辛,叫做恶来。   讲述帝辛废除了万事都听鬼神的制度,不再以大量奴隶血祭祖先。甚至于让奴隶参军,起用没有祖先功业的小人,最后激怒诸侯和鬼神,兵败。   这是董越峰听过许多次的故事,但是他仍旧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许久后,他伸出手抚摸青铜爵,叹道:“有时候我会回想这一声,是否只是个梦,这几十年来也走过许多的地方。但是再也没有见到和你一样特殊的古器了。”   青铜爵似乎耗尽了这一段时间积攒的精力,不再回答。   董越峰笑了笑,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间歇式的交流。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在它某一次短暂沉睡苏醒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先一步而去了呢,大概会吧,不知道到时候它会怎么想……   董越峰叹了口气,将青铜爵重新放回去。   准备休息的时候,手机闪动了下,老人性格较为一丝不苟,想到今日和学生说过的事情,以为是找到了对应的资料,打开之后。却发现是他带过的一届学生的学生群,有个学生发了个图片。   是个青年正在制陶。   董越峰本来不在意,但是看到那陶器的时候,整个人的却呆滞住。   他霍然起身。   几乎是猛地转过头看向被保护起来的商王青铜爵。   他感觉到了相似的东西,只是一丝丝。但是极为相似,是了,是那青铜爵偶尔提及的,神州神代的气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将那张图片保存下来,然后搜索教程。   花了很长时间用现在软件的各种做旧滤镜,当最高等级的仿古滤镜处理完之后,老人瞪大眼睛看向照片,手掌猛地颤抖了下。   许久后,他拿起手机,打出一行字,删了又改,改了又删。   “这是谁做的?”   卫渊第二天的时候出发前往应天府的心理医院。   高铁抵达目的地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去的有些早,在他之前还排着一个小女孩,整个人低着头不说话,散发出阴郁低沉的气息,还有一丝丝的死气,那种死寂是自然地从她的魂里散出的,卫渊都能感觉得到。   那孩子低着头,一动不动。   卫渊拈起一道安心宁神符咒,然后将这符咒的气息打在小女孩身上。   那种气息消散了些,但是仍旧还在。   是那种最麻烦的状态,卫渊叹了口气,这种状态,可能有的道长能够处理。但是绝不是他这种修杀生护法剑的修士能解决的。如果是修行法剑的道士,愿意出手的话可以斩碎心魔,让她的心境恢复正常。   很快有人叫,那小女孩的父母拉扯着她走进去。   卫渊安静等待着。   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门打开,那小女孩走出来,眼角有泪,卫渊惊异地发现,这个小女孩身上的阴郁之气居然已经散去了许多。甚至于快要尽数消失,有穿着白大褂,面容清秀安宁的女子走出来。   她半跪下身子,和那小女孩对视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嗓音柔和道:“记住,你要面对它。”   小女孩重重点了点头。   女医生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糖,递给了那孩子。   然后站起来,看向卫渊,道:“请下一位患者进来吧。”   卫渊站起来,对这医生有些许的好感。然后走了进去,医生询问过了卫渊的情况,微微沉吟,给出了意见。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病床,微笑柔和宁静,道:   “这不是很棘手的问题,只需要平时注意些,配合药物治疗能很快恢复。”   “你先睡一会儿,我会给你催眠治疗。”   “当然,如果不好意思的话,可以在沙发上躺着接受治疗。”   卫渊决定坐在沙发上。   放开心神,叫做王琪的医生坐在对面,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手指有点凉,卫渊的身子险些紧绷住。   并非是因为接触。   而是卧虎腰牌震颤低鸣,于他灵台闪过了一道念头,卧虎低沉咆哮指向前方容貌清秀气质安静的医生——   大妖?伯奇!   现在这一只在秦汉年间被广泛祭祀的妖族大妖手指正抵着他的眉心。   卫渊已经预想过很多次遇到山君侍女,以及山君的情况。   可他绝没有预料到这种场面。   自己是患者,而对方是一个看上去很负责的医生,相遇的时机场合是治疗。不过她居然没有认出自己,是因为伯奇这类梦妖只靠着梦中烙印确认本体,而没有在意自己的容貌吗?   卫渊思绪转动,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合出手的时机,自己未必是对方的对手。而在医院这种高人口密度的地方,一旦将伯奇逼到绝路,可能会造成卫渊绝不愿意见到的画面,巨大的伤亡数字。   而如果不管的话,对方可是食梦大妖,食梦貘一族的上位妖族,自己的梦境未必瞒得过对方,会落入被动,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自保,以及让对方不至于当场暴走,杀伤无辜。   应该以相对的优势,让伯奇失去出手的勇气。   应当选择制衡,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出手。换句话说,类似于核威慑之类的方式,不主动出手,不表现出慌乱或者过于冷静,表现得从容,让对方自己心中担心畏惧,从而不敢出手。   卫渊脑海中思绪飞快转动。   在短时间内做出了判断和决定。   他神色安宁,控制身体自然放松,然后闭上了眼睛。   伯奇入梦。   这是已经进行过许多次的工作,但是这一次,女子的神色却突然一变。   她听到了有节奏的轻响。   在那古老又现代,真实又虚幻的梦境当中,熟悉的男子正在制陶,动作神态一丝不苟,又带着千锤百炼的娴熟从容,伯奇身子微僵,一种恐惧自然地浮现出来。而后制陶男子抬起头,看向她的梦中之躯。   现实中,本来闭上眼睛的患者睁开眼睛。   梦中,现实。   真假虚幻。   黑色的眸子幽深平静,同时看向王琪。   紧接着伯奇听到了耳边有平淡的笑声。   “想要预约到您还真是花了我一些功夫啊,王医生。”   卫渊坐在沙发上,稍向后靠,双手十指交叉,语气尽可能从容而自然,道:   “还是说,我应该称呼你为,伯奇?” 第一百零三章 高深莫测(感谢S旧模样的盟主)   卫渊注意到,在自己说出伯奇二字的时候,前面那个看上去清秀宁静的医生瞳孔微微收缩,呈现出类似于竖瞳的状态。并且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惊惧和野性的气息。   类似于遇到危险的巨大猛兽。   卫渊的动作神态显得更为沉静自然,伯奇没有在受惊的第一时间出手。之后再动手的可能性会降低到最低,而伯奇心中则更是隐隐惊惧。   对方刚刚所说的第一句话,‘想要预约到她花费了功夫。’   潜藏的意思是,他是专程为了找到自己而来的。   自己早就已经被他盯上,这个身份已经彻底暴露。   作为习惯性潜藏在梦中的大妖,这种感觉让王琪极为不安,不知道是否是心理因素的影响,她感觉到那微笑坐着的青年仿佛有一种幽深暗沉的气机,将自己的一切都看破,旋即强行稳定住心神。   以对方在梦中表现出的实力,他主动开口道破了自己的身份,显然不是为了将自己在这里擒杀。   伯奇沉默了下,开口道:“……你想要做什么?”   卫渊答道:“我喜欢这个时代的神州,也喜欢这个城市平静安稳的生活。”   他声音顿了顿,望了一眼外面,从这个高度看出去,能够看到外面繁华的城市,来来往往的人群,看了一会儿,卫渊收回视线,注视着看上去和善安静的伯奇,缓缓道:   “所以我希望你们遵守这个时代的规矩,不要影响到这种安稳。”   “我并不想出手。”   “毕竟,秦汉年间活到这个时代的大妖,本来就不多了,从卧虎和张道陵手中逃了性命,死在这个时代,未免可惜?”   他微笑着看向伯奇。   伯奇瞳孔微微收缩。   一时无言。   卫渊站起身来,在伯奇桌子上的盒子里拿了一块糖,语调轻松道:“这应该是惯例吧,患者结束治疗之后拿一块糖。”   “医生你的治疗很有效。”   他客气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推开门离开,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似乎对于之前的诊断很满意。而王琪坐在椅子上,僵硬了许久,一动不动,背后的衣服被冷汗沾湿,很久后才缓缓低下头。   对方不只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还看出了自己曾经活跃的年代?!   甚至于还知道自己等人和卧虎张道陵的纠葛。   她回忆起梦中古老虚幻的环境,以及一个个真实的山海异兽,王琪不能不去想,这个人是不是从更古老的时代一直活到现在这个时代,经历过一段段岁月,人世间的种种大事,都被他看在眼里。   她仿佛看到人间波涛汹涌,看到一个个英杰豪雄彼此争斗,各类大妖和地祇之间的角逐背后,有一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这些时代,注视着豪杰出现又消失,注视着大妖们称雄又落寞,心中隐隐发麻。   许久后才勉强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有些可惜和惆怅,但还是很快做出了决定。   立刻离开,而且最近不能再和山君联系,以免将祸事引过去。   卫渊神态自然地走出了医院大门。先是平静看了一会儿隔壁花园的风景,像是个喜欢日常生活的普通人。而后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打了一辆车,坐到车里,从后视镜上看到医院逐渐远去,卫渊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胸膛快速地起伏,额角有冷汗浮现出来。   头皮都有些麻了啊。   卫渊手掌按着胸口,控制住激烈的心跳。   在一只秦汉大妖的本体前面,侃侃而谈,不至于说的太多,也不至于太过缄默而降低位格,对于他的心理素质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卫渊旋即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伯奇是山君的侍女。   伯奇出现在了应天府,是否意味着,山君也在这附近的道观?   卫渊慢慢将自己那汹涌的情绪都收敛起来,控制着自己去理智思考,在下车之后,开了一间钟点房,用符咒隔绝外界影响,特别是隔绝类似于鬼魂和法术的影响。   然后才给张浩打过电话。   将伯奇身份和所在位置,以及对于山君也可能存在于应天府这件事情告知于特别行动组,在面对应天府这种人口城市级别的时候,特别行动组毫无意义远比卫渊自己要来得专业高效地多。   做完这一切之后,卫渊松了口气,在钟点房里稍微打坐行气,将自己的气息恢复。   然后才买了对应的高铁票回到了泉市。   等到他回到博物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因为苏玉儿三个狐女现在住在大学里。而胡明则是有事情回青丘一趟,博物馆隔壁的旧书店一片漆黑。而让卫渊讶异的是,对面的花店也关上了。   询问黑猫类和几只鬼物也都没有得到什么情报。   卫渊掏出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有新的消息,正是来自于天女珏。   “渊,我要闭关修行数日。”   “\(?o?)/!”   卫渊看着后面的颜文字,忍不住失笑。   想想自己似乎给她起了个坏头啊。   天女被封印了快要两千年,又在刚刚复苏的时候施展过大规模大威力的法术,自身的修为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需要时间慢慢恢复,这件事情卫渊自己也知道,当即回了一段话,表示自己知道了,希望她能够早些恢复修为。   想了想,又在后面补充了一段。   “(?_?”)/\(?_?“)”   黑猫类跳下来,落在卫渊的肩膀上,道:“你今天不是去看医生了吗?怎么样?”   卫渊道:“还好,医生虽然没有看好,但是遇到了个想不到的人。”   “伯奇。”   黑猫类都给吓了一跳,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卫渊,眼神里有探寻和古怪的神色,道:“你一个人遇到伯奇,还能活着回来?没有想到,你的运气这么好啊。”   “这个可不能说是好。”   卫渊自嘲一笑,倒也没有详细去说,只是在提起伯奇的时候,隐隐有自己遗忘了什么的感觉。但是仔细一想却又什么都没有把握住,只好暂且放下,做好晚课修行,将消耗的符咒补充好,卫渊早早休息下。   梦中的卫渊睁开眼睛。   这是他的梦境,真实又虚幻,古老却又有现代城市的剪影,有奔走的波涛雷霆。卫渊僵硬地一点一点抬起头。   他注视着前面那白面青身,纠缠淮水水系的水神,终于记起来,自己遗忘了什么,在梦中遇到了无支祁之后,他就控制自己始终保持无梦的睡眠。但是今天,他接受了梦中大妖伯奇的催眠。   也就是说,自己今天好像做了个梦……   他仰起头,看着无支祁冰冷快意的金色眼睛。 第一百零四章 祭祀(感谢酷酷的皓的万赏)   特别行动组档案,编号三十五。   代号?祭。   你们听说过祭吗?   有这样的说法,千万不要住在新建的庙旁边。   不是寺庙,是那供奉着本地神的神庙啊。   庙里头有神仙,孤零零一个,庙建成以后,这个村子里一定会死上十个年纪轻轻的棒小伙子,都给带到庙里去了,去做什么?当然是给神仙做仆役,扛轿子。   这是地上的神庙神仙。   那水里的呢?   “现在算是好了,二十年,三十年前,修桥的时候,过江的时候,都得有祭的,怕冲撞了江老爷,打桥的时候,得用钻头钻孔,有的时候,现代那大钻头居然都能脱落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而且死活拉不上来。”   “这个时候,得要有水鬼下去,那水性好的,不怕死的,捞上来。”   “你们现在叫什么工程潜水员,想着三十来年前,当时可就叫水鬼,水性都好,下去了一般是能上来的,再说他们腰上都有粗麻绳,能拉上来。”   “一般?你什么意思?”   “嘿嘿,一般的意思就是有二般啊,你看啊,当时那么大钻头,钻地的啊,十几个人拉都拉不下来,在水里都能脱落下来,就不奇怪吗?   会不会是什么东西,我是说可能,可能是什么东西,把这个给悄悄解开了……”   “你们知道吗?钓鱼的时候能遇到那种凶狠的鱼,专门咬掉钩子上的饵料。”   “时间长了,就把来钓鱼的人当做送吃的了,那钻头有时候,就像是个鱼钩一样。只是鱼钩引来的鱼,钻头引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一般情况下,江里的东西不凶,给点糯米和酒也就过去了,可有的时候,实在没法子了,东西拉也拉不上来,走也走不开,就只能把水鬼腰上那粗麻绳割断了。一般来说,这钻头就能拉上来,桥也能修成,这个叫做生祭。”   “也有的时候,这过江江水又大又乱的,像是要把人给拍下水里去。”   “那时候,就也得要祭才行,糯米,酒水,还有,还有……”   “嘿嘿,两位知不知道,其实有点可惜的事情就是,生祭的时候,那些性子不好的水鬼可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嘿嘿,咯,哈哈哈……”   日头刚出,阳光落在水面上。   将道袍换成了寻常衣服的张涛,和天师府在淮水这一代的师兄弟们乘坐观光用的船只,在淮水上巡视着。只是水面上难得平静,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一切就有些乏味无聊。   导致他们不得不来这一趟的缘由是因为师祖手机上的消息。   没有命令,是不能够调动属于天师道的势力的。   但是既然是当代天师的道友提及可能的隐患,还是会习惯性派几名菁英弟子过来,先进行提前的检视。如果确有问题,就会再度走天师道的程序,调动相对应的力量,解决其内部隐患。   但是现在,放眼望去一片的晴天,水波不兴,手中的八卦盘也没有察觉到丝毫的问题。显然没有什么邪祟,但是张涛不敢怠慢,他能从师兄弟中脱颖而出,得到真传,就是因为做正事的时候一丝不苟。   开船的老者和另外一名道士闲聊。   这船是沿着淮水的一个渔村里的,那儿的人淳朴老实,只靠着淮水吃饭,平时打打鱼,偶尔也载载客人,老人很有聊天的兴致,和他的师兄聊了好一会儿不见停下。   张涛则是不断借助法器勘测水面。   另外一名道士忍不住笑道:“师弟,这江面上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丝毫邪佞邪气,你这样释放法术,难不成是打算把整个淮水水系都勘测一遍吗?你哪里有那么多的法力?”   张涛只是道:“职责所在。”   同时手指并指点在八卦盘上,再度起了一道符咒。   但是这一次法咒落下的时候,整个江面上却骤然出现波涛。   像是整个江面都涌动起来,平地起了风浪,先前还笑呵呵和他们闲聊的那船家面色一变,几乎是大步地跑到了船边,盯着起伏的江水,用力从船上取出了一个口袋。   里面是白生生的糯米,糯米撒到水里的时候,水面上的波涛稍微平和了些。可是很快就更加地剧烈起来,像是被激怒了一样。   老船家面色煞白,这一次把糯米全部都倒了进去。   又拿起旁边一瓶青绿色瓶子的二锅头,咕嘟咕嘟全部倒到江水里。   哗一下地跪在地上叩着头道:“淮渎爷,淮渎爷,您老大人有大量,小得好几辈在江水上讨生活,世世代代都没有违背过您的意思啊!”   他满脸煞白,显然是害怕到了极处。   张涛死死盯着睡眠,他有道行,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江水从中间出现一道裂缝,里面晃晃悠悠走出来了一个轿子。   血红血红的轿子下面,有七对轿夫,穿着白色的衣服,脸上扑粉,像是墙壁上的白腻子一样白地厚重,两边儿脸颊有大团红色胭脂,抬起头来,白腻子下面是发青发胀的皮子,脸上带着诡异渗人的笑。   张涛手掌攥紧:“是死人,水鬼……”   “年纪不满十三,童男童女,穿着这种衣服,是被人故意抛下水的。”   他猛地后退,手里八卦牌运转,想要起符。   后面听到了低惨叫声,才拈起符咒,就感觉到手掌一颤,几乎握不住八卦盘,低下头看到一只青白色的手死死抓住八卦盘另外一个方向,发青发胀的皮子上,两只眼珠子诡异地扬起,注视着张涛,咧嘴一笑。   咔嚓咔嚓。   八卦盘直接裂开。   张涛的师兄及时起符。   诛邪符直接命中那个伸手的轿夫,伴随着嗤嗤嗤的声音,那个轿夫跌在水里,其中一名道士跑去开船,可不管怎么走,不管怎么加速,似乎都总是逃不脱,后面那轿子不紧不慢地跟着。   张涛用手机拍下,打开一看,照片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给师门传讯消息,然后突然想到了提醒他们来这里的那位前辈,事情紧急,他一咬牙,靠着记忆的号码,给那位前辈发出了申请消息。   梦中。   浩瀚巨大的水柱砸落下来。   卫渊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那淮水水君给打得梦中之躯崩溃,艰难重聚,在不知道第几次挂了之后,卫渊的火气也上来了,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金瞳白面的无支祁只越发肆意大笑,手中淮水水脉再度抽击过来,卫渊一整晚将各类惨状都体验了一遍,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这是他的梦还是无支祁的梦。   直到大早上的,无支祁的梦中躯再度出现了锁链。   这堪称折磨的一夜才终于结束。   卫渊茫然睁开眼睛。   决定自己往后再也不尝试做梦了,必须靠着符咒和冥思,维持住无梦之眠的状态,早起洗漱之后。果然看到对面的花店还关着,没能见到天女,卫渊叹息一声,打开手机无聊地翻看着天女的颜文字。   想着她神色平和清冷,又认认真真在聊天之后补充颜文字。   就觉得有点想笑,正在这个时候,手机提示有新的消息传来。   卫渊看到那申请上一行字:“天师府弟子请求前辈相助!”   卫渊神色微怔,通过了申请。   继而就是一通在线电话——   “前辈?!冒昧打扰,在下天师府弟子,如前辈所说在淮水查探,发现邪佞踪迹,咳咳咳……”   伴随着水声和痛苦的咳嗽声,那青年弟子声音断断续续:   “……发现穿着古装的七对童男童女……”   “是原始血祭,对淮水之神的血祭,而且,而且淮水之神回应了。”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苍老声音惊慌失措的哭嚎。   “死定了,死定了!”   “撞着淮渎爷出巡了!” 第一百零五章 与吾何干(感谢格斗专精医生的万赏)   不等卫渊继续询问。   似乎是遇到了突发事件,对面天师府弟子的通讯就此中断,只留下了一片静默,卫渊看着这个新的账号,没有尝试在打过去。   如果对方现在处于危险的情况下,那么自己再去联系可能会导致对方分神,反倒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他定了定神,思绪当中仍旧残留一丝惊愕。   用原始血祭的方法祭司淮水之神。   但是曾经的淮涡水君现在还在封印之中。   大禹和来自昆仑山的七位神将,以及应龙庚辰将无支祁封印。   按照神代的规则,庚辰成为了第二代淮水之神。   可是无论从哪个版本去将,身为昆仑神将,以及曾经辅佐轩辕击败蚩尤的应龙都无法做出生灵血祭这种事情的。   天师府和自己关系和善,现在天师府弟子求救,卫渊自然当竭力以赴,可面对可能存在的淮水之神。哪怕只是伪神邪神,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天女现在闭关,女娇本身已经苍老,且在青丘之国。   思来想去,却也别无他法。   卫渊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只好再度躺在床上。   哪怕再不愿意面对无支祁,他也没有选择。   收敛心神,冥思吐气,卫渊很快进入了梦境当中,靠着灌灌的长羽,保持清醒。而后主动在梦中构思淮涡水君无支祁的形象,梦中出现了白面青身的猿猴,一双金色的眼睛很快出现神采,继而带着一丝惊愕看着卫渊。   你居然还敢回来?!   旋即无支祁便抬手握住梦中所化的淮水水系。   准备继续之前的流程。   卫渊后退一步,道:“等一下,水君,我来找你是有事相商。”   无支祁大笑:“怎么不叫猴子了?”   “方才不是叫地痛快吗?”   手中水脉所化兵刃抽击,将卫渊梦中之躯直接抽散掉,无支祁方才将水系散去,盘腿坐在大地上,道:“能够让你主动来梦中见吾,应当不是简单的事情,方才难得心情畅快,你且说说看。”   卫渊重新凝聚了梦中之躯,心中感慨低语。哪怕被关锁了五千年,无支祁的思考仍旧直接敏锐,当即收神,将大略的事情讲述一遍。只是隐藏去了自己和天师府的关系,着重于有邪祟占据了淮水之神的名义来祭祀。   说完之后,他看向无支祁。   无支祁一只手掌支撑着下巴,道:“原来如此,所以呢?”   他伸展了下身躯,脸上带着一丝满不在意道:   “人类死伤被祭祀,与吾何干?”   卫渊道:“但是你就是淮涡水君,有邪祟占了你的名义。”   无支祁忍不住大笑数声,道:“淮涡水君,这名号都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在我之后恐怕是归了庚辰,要坏也是坏他的名号,和我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倒不如说,吾还盼着他名号越臭越好,最好到臭不可闻!”   “你若说这事,只能叫我开心不已。”   卫渊道:“庚辰确实是淮水的水君,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或者说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在了。”   “而淮水一带的庙宇中,一直到宋朝还仍旧祭祀着无支祁。”   无支祁的动作顿住,金色眼睛看向卫渊。   卫渊抬手一划,在梦中出现了一个雕塑,这是他的梦,之前在梦中见到无支祁后,他也曾经在网络上搜集过淮水的神话资料,故而能在这里具现出来。   其中有在大明改为华国初年,在中原一带的黄河支流附近,发现了无支祁的神像,背后刻有数个大字,大宋建中元年三月造,他道:“从典籍记录来看,在千年前的黄淮流域,祭祀的淮水之君仍旧是你。”   “至少有一部分是你。”   无支祁脸上神色先是讶异,旋即察觉到不同,缓缓皱眉,道:   “但是吾并不曾接收到祭祀。”   “这个神像是错的。”   卫渊盘腿坐下,沉思了下,道:   “会不会是因为神系的传说被篡改了。”   “你说什么?”   卫渊让梦中具现出了一张一张资料,道:“水君你早早就被封印,所以不知道有一种叫做佛门的神系曾经在古代进入了神州,并且立足到了现在”   无支祁拧眉打断道:“不可能,昆仑山上的神不会允许,祂们占据了天。而四海和山川被神州的地祇掌控,外来神系毫无根基。哪怕大禹为了人族将其他的种族异兽驱逐出人间,祂们也不可能立足。”   卫渊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可能性,他抬头看着无支祁,道:   “昆仑山很久没有现世了。”   “所以很可能,唐代到宋这一段时间,庚辰也离开了淮水,淮水水系失去了君主,他在离开的时候,将淮水托付给你,让民间重新祭祀无支祁,但是反倒被人所趁机利用。”   “按照记载,南宋时候的儒家认为世俗僧伽降无支祈。而之后又有典籍记录释氏以为巫支祁即泗州僧伽所降水母。”   “而僧伽是唐朝时候西域入关的名僧。”   “号称是观音大士的化身。”   无支祁在卫渊展示典籍资料的时候,慢慢地安静下来。   许久后,他缓缓注视着卫渊:   “那个观音大士,是否是西域佛门的神灵。”   卫渊心中也有了足够的猜测,他点了点头,心中隐隐有波涛汹涌,他以前只是将这些当做普普通通的传说故事去看。但是当他曾经有过神代的经历之后,再看过去,就能察觉到不同,感觉隐隐心悸。   真正的传说是大禹降服无支祁,可接下来流传的就是僧伽降服无支祁。   旋即最终的版本是僧伽降服龟山水母。   无支祁是淮水主君,永远和大禹联系在一起,是后者最大的功业之一。   而大禹是神州的神代传说不可能避开的一位,会被一代一代永远传唱下去,这从修行界的角度来看,代表着无支祁本身就是神州神代的某一个符号,祂的名字和存在就具备有神话特性和传说,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力量。   当庚辰离开水系之后,无支祁的力量伴随着禹王的传说重新出现在淮水,禹王治水镇压淮涡水君无支祁,治水的是禹王。而淮涡水君,便自然是无支祁,这是传说必备的两点。   这个时候,重新建造了无支祁的祭祀,但是却是错误指向。   让这一股力量无法指向真正的无支祁。而是留在了淮水一带,之后有僧伽降服无支祁的传说,将这一股神代的神话特性引导入僧伽之中。而后又有数百年,无支祁变化做龟山水母,就此和神州的神话划分开。   也彻底这一股力量和神话特性转倒入僧伽这个存在。   而僧伽是观音大士的化身。   整体来看,是外来的神系吞噬了无支祁的传说性,并且在神州成功立足。   而最直接的证据是,那位所谓龟山水母作恶的地方就是龟山,被镇压在那里。而龟山正是原本无支祁的宫殿所在,也是他被禹王和七位神将连同应龙庚辰一起镇压的地方。   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卫渊心中悚然一惊。   想到有传说无支祁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原型。   而孙悟空头顶有代表着束缚的金箍。   金箍来自于僧伽原型观音大士。   这是否是某种隐喻?   这并非是传说,或者说卫渊原本可以将此当做传说。但是当引入古代神代的时候,这就代表着神话的入侵。   而且,被肆意扭曲传说,侵占本该属于自己的力量。甚至于从肆虐大地的水君变成了所谓的水母娘娘,被僧人镇压,可能因此迟迟无法脱封的神灵,就在前方。   他默默将典籍封闭,抬头望向气息冰冷下去的无支祁。   无支祁金色双瞳注视着卫渊,缓缓道:『将吾解封』   卫渊摇头道:“我做不到。”   “此次淮水当中再度出现了邪祀,无论来源是什么,这都代表着又有人盯上了原本属于你的力量和传说,想要将你的神话特性劫走。”   卫渊注视着无支祁:“我要救人,你要维护自己的力量。”   “我们可以合作。”   无支祁怒道:“合作?你又如何知吾?!”   “知道。”   卫渊和无支祁对视,声音顿了顿:   “因为你我都是同一段神话当中的生灵。”   “因为我也曾在这片大地的神代活过,还是说。即便是自己的传说被扭曲,自己的神话根基被外来神系占据,当年搅动神州的水君仍旧还能够无动于衷?”   “击败你的是神州的禹王,是曾与蚩尤交手的应龙庚辰,是昆仑山上的七位神将,而非从西域而来的碎叶僧人。”   无支祁盯着卫渊:“激将法?”   卫渊道:“只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   彼此对视良久,无支祁突地大笑,金色双瞳却冰冷,手掌重重按在卫渊的头顶。于是卫渊耳边听到了,来自于远古时代,神州淮水水系千古的咆哮,凌驾于长江与黄河,奔流入海,自桐柏山至云梦泽,甚至于湘水的巨大水系,浩瀚磅礴。   “把他们,全数诛杀!”   无支祁抬起手掌,卫渊眉心一道痕迹隐没。   手掌中却出现了一道类似于印玺的存在。即便是正在缓慢消失,其中仍旧存在有某种特殊的气息,让卫渊想到了在典籍记录里被册封为山水正神地祇的敕。   但是,无支祁怎么可能做到这个?   卫渊终于意识到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即便是被称呼为淮河。   被下意识当做一条河流。   但是淮水并不是一条单纯的河流,即便是被大禹治理之后,那也是长度抵达上千公里,流域面积足足达到了近三十万平方公里,神州之上的第三大水系,具备有五十八道能孕育江神河神的支流。   要知道,在古代有些联通水脉古井都可以孕育所谓的井龙王。   淮涡水君,那不是某个水神的神位。   那是一整个水族神系的君主。   而手中这正在缓缓消散的印玺。   神代淮水神主,代行之令。   “吾曾说过,以一换一,今日你求得这令,该如何做你知道。”   “要通告那些所谓水系妖孽,淮水水君,还在。”   无支祁金色双瞳注视着卫渊,身上开始浮现出锁链。显然因为动用力量,引动了封印的变化,也显然这位太古水神已经怒极。   卫渊郑重点头。   正要离开,因为动用力量的无支祁突然开口:   卫渊下意识抬头。   却见那白面青身的猿猴猛地一抬手,一个黑影就直奔着自己脑袋飞过来,再一看。却是一个巨大的陶器,不知道这猴子什么时候悄悄藏的,卫渊脸色一滞,已给砸中,眼前冒金星,听得即将自梦中消失的无支祁肆意大笑:   “五千年矣,哈哈哈,念头通达!”   “去吧,告诉世人,淮涡水君,仍旧存于此世!” 第一百零六章 代行淮水神权   现实世界,本来平和躺着的卫渊猛地一个挺身坐起,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脸,还能记得到那巨大陶器压脸上的感觉,生疼生疼的,卫渊忍不住咧了咧嘴:   “那猴子……”   都已经醒了,都还能觉得隐隐的痛啊。   下手绝对没半点客气。   这是五千年怨气的重量。   卫渊抬眸,他的眉心有水神符箓,好不容易才将双瞳之中的异象压下,这其实并不是力量。而是代表着某种资格,而且毕竟只是外来的,正在缓缓消散当中,卫渊握了握手,看向时间。   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梦中是思绪层次的交流,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时而快时而慢。   卫渊看了看距离,泉市在江南道,但是现在天师府所在的地方是淮水龟山,两者之间的距离数百公里,以他肉身前往的话。哪怕是坐高铁也得几个小时,不知道那边情况是否危急。   若是迟了,那几位天师府弟子恐怕会遇害。   卫渊思绪顿了顿,转身快步走到博物馆内室,里面那钓鱼的水鬼正在闲着摆弄他的渔网,戚家军兵魂则是修剪此刻作为他寄魂之所的养魂木,看上去很寻常,水鬼看着卫渊打了个招呼,道:“卫老大你来了?”   “可乐又快没了啊。”   卫渊将他两个直接拉过来。   先将天师府弟子遇到危险,以及祭祀童男童女之事说了一遍。无论是那懒散水鬼还是说力战而亡的戚家军兵魂都勃然变色,前者不提,后者能直接触怒任何人,水鬼磨牙,兵魂起身,气度肃杀,道:   “将军可是要吾等随身帮忙?”   卫渊道:“不,是要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戚家军兵魂愕然,道:“可是,龟山距此,何止千里。”   卫渊道:“水中魂将,自然能旬日而返。”   卫渊按了下眉心。   手持八面汉剑,剑刃微抬。   无支祁暂时给予他的是淮涡水君的部分权限,类似于后世王朝分封的山水地祇。但是卫渊不是精怪魂魄,也不是天生神灵,对这种用法有些一知半解。故而就以天师道打醮做法的手段,指着那两个鬼魂,脚踏禹步做法之后,口中低喝道:   “……授你淮涡君府黄金甲,予你壬水巡江诛魔剑……”   “再拨给你水精一万,涡卒三千。”   这些类似于开坛做法的法咒,卫渊这种没有得到授箓的修士是无法做到的,这需要动用各家各派道门的底蕴。但是现在他只随口一说,便即成真,两个原本死状凄惨的鬼物转眼便被水汽包裹,身披铠甲兜鍪,抬手扶剑。   看上去堂堂正正,分明是道家真法才能养将出来的阴将。   只是那所谓水精,涡卒自是不存。   而同样和卫渊手中印玺一样,只是短暂的加持,时间过去之后自然消散。   两个鬼物讶异看着彼此,而后明白了卫渊的意思,戚家军兵魂和那水鬼本就是无形物质的魂体,在这种情况下有了水中遁术,泉市周围本就有洛江流过,两只鬼物便靠着此刻短暂的加持,白日离开博物馆,奔入水中。   继而直接和水流融入一体。   先前的一万水精,三千涡卒此刻才显现。   并非是真的有兵将,而是对于水的操控,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淮水龟山而去,卫渊想了想,给那边的天师府弟子发了稍等两字的消息,以免他们失去坚守之心,也跟着出门。   出门的时候看到博物馆有一张古朴面具,将面具握在手中,才往洛江而去。   张涛靠着一侧的船身坐着,气机急促而微弱。   手中的法器八卦盘早已经崩碎了,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沾湿,船只勉强继续往前。但是在船身的后面,那七对童男童女所化的水鬼,扛着诡异的红轿子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发青发胀的脸庞上有浓重的白色粉末,脸颊上红色胭脂。   脸上带着诡异渗人的微笑,始终死死盯着穿上数人。   原本开船的老者早已经因为极端的恐惧而倒在船上,满脸煞白。   就好像是他很清楚如果被这些水鬼追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张涛捂着胸口,支撑着坐起来。这个时候他突然懊悔这此行动带着的符箓有些太少了。不过旋即想到,就算是再多些,似乎也不够用。   自己通知了天师府的师叔们。   也告知了那位提醒淮水可能有问题的前辈。   但是他心里其实也知道,这算是在胡乱抓着些救命稻草。无论是龙虎山天师府,还是那位不知道在何处云游的前辈,都很难能帮得上忙,委实是距离太远了些,鞭长莫及。   现在只能想着多撑一会儿。   运气好的话,还能够有活命之机,运气不好的话,也要诛杀几只水鬼。   张涛抬手起符,口中低喝一声,那道符箓无风燃起,朝着前方水鬼飞去,其余几名道士同样不甘心就此死在这里,将一道道符箓打出,可旋即那水鬼却猛地尖啸出声,淮水水面涌动,出现漩涡,猛地炸开一道巨大的浪涛,直接将这符箓尽数都卷入其中。   继而重重砸下。   整个船只都剧烈晃动着,张涛鲜血就直接摔到水里,是师兄拉了他一把,才免去了当场落水的下场,他呼吸急促,一抬头就看到水面上拂动着的符箓,都已经停止燃烧,有的甚至只是激发到了一半,就被打断。   张涛死死盯着那些符箓,终于惨笑出声。   对方的修为远远高于自己等人。   今日难道真的只能做一次水鬼,难道这淮水之中,竟然孕育邪神?   正自心头惨淡,神思不由失守,先前始终只是跟在船只后面的童男童女突然尖啸,自水面上跳跃而起,扑向了前方船只,张涛不过一个失神,就已经落入险境,一咬牙,想着与其让对方上传,索性张开双臂,打算带着这几只水鬼一同下去,为同门争取时间。   一发力才发现这几只水鬼看似矮小,其实力量巨大,自己居然之推不动,张涛低下头,看到那发青发胀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张开嘴,牙齿全部都是尖利状态,朝着自己的身上落下。   完了……   张涛心中惨淡。   铮然剑鸣。   突然那两只水鬼动作凝滞。   抬起头的时候,看到船只上倒伏数只水鬼,那七对童男童女所化的水鬼竟然已经被斩杀大半。此刻正似乎见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仓皇逃窜,被赶上一一追杀,而前方出现了两员金甲将领。   一者面白无须相貌堂堂,一者络腮胡威严深重。   皆身穿金甲红袍,手持长剑,附身于袅袅烟气之中,看似魂魄。却毫无阴魂鬼魅之感,反倒有堂堂正正的气韵,身畔水流涌动,背后神光朦胧,张涛呆滞看着这只存在于道家典籍记载里的样貌。   “护法阴神?”   “这淮水当中怎么会有护法神将?”   此刻其余诸道士手忙脚乱将张涛拉到后面点,他的手脚僵硬,当啷一声,手机不小心落在地上,屏幕亮起,一个简洁的未读消息显示出来,张涛下意识看去。   “稍等……”   消息来自于六分钟之前。   他思绪凝滞,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有荒谬至极的想法。   卫渊用了一道隐身咒,避开普通人的耳目,然后走入洛水当中。   打算从洛水取道去淮水,前往龟山。   七对水鬼,童男童女邪祭,以及抬着的那一个轿子。   显然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目标还潜藏着啊。   卫渊想到无支祁的大笑,只是解决童男童女水鬼显然不可能让他满意,前方的水流自然而然的分开,他迈步往淮水的方向走,周围的水流簇拥着他,让他在水中也能够呼吸,水不再阻拦他的视线,卫渊的速度越来越快。   水中的生灵感知到『水神』的目的地。   一条一条的鱼儿汇聚。   这些鱼成百上千地汇聚在了一起,像是一头巨大的凶兽,托举在卫渊身下。而后伴随着水流越来越宽广,水中的鱼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远远望去,几乎如同一条苍龙潜藏于水。   卫渊不再行走,他坐在『龙首』之处。   想了想,将那古朴面具戴在脸上。   水流碰撞身躯,化作白色的激流,水流沿着他的手臂,身躯往后拉扯,像是宽大的白色袖袍,他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代行水神权柄,双瞳被神力侵染,短暂化作苍茫浩瀚的金色。   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代行神权。   在戴上面具的时候,他就要附带另外一重含义。   自神代开始,阔别人间五千年之久,远古的大妖,淮涡之水君,再度东巡! 第一百零七章 祭品   在得到了戚家军兵魂和水鬼的帮助之后,原本夺命的遭遇得以平安度过。   两个魂魄没有在这里久留,确保了张涛等天师府弟子的安全之后,就此离开,船上众人仍旧心有余悸,迟迟不能回过神来,张涛则是死死地盯着手机上简单的消息,心中波涛汹涌。   “师弟,怎么了?”   “没有受伤吧。”   一名道士见张涛一动不动,略有担心。   张涛微吸口气,摇了摇头,勉强道:“无事,多谢师兄关心。”   那道士见他似乎不欲多说,也没有追问。只是想到刚刚所见一幕,不由感慨道:“好一番死里逃生,方才如果不是那两位护法神将相助,我们怕是要折在这淮水中了,却不知是哪位前辈的手段。”   “那两位护法神将几乎有传说当中正神阴将的气度了。”   “老刘,你没事吧?”   这年长道士转头见到船家还瘫倒在地,面无人色,将他搀扶起来,安慰道:“放心吧,事情暂时安全了,不要害怕。”   那一把年纪的船夫面色难言,看了一眼逐渐平静下去的水面,脸色越发苍白下去。只是船上几个道士都各有伤势,未曾注意到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张涛看了一眼手机,望向自家师兄,道:   “师兄,现代可有驱使阴神之法?”   道人想了想,道:“有,不过眼下这年景,还要极高道行。”   “一般来说得要打醮做法,花上个把时辰,才能招来阴神,让其听令而动,很是麻烦。”   张涛沉默道:“那要是只有十分钟不到呢?”   道人讶异,旋即笑道:“怎么可能?”   他只当是自己师弟迷糊了,随口答道:   “那除非施法的人道行高到只需起一道符箓,就能让阴兵神将听命而行的程度,呵,哪里有那种人,要真是这样,那岂不就是传说道藏当中,已在天庭留下名字和官职的境界?”   “也就是神仙了。”   “神仙……”   张涛注视着手机上的短暂时间,再说不出话。   因这一次遭遇,几个天师府的道人都受到些伤势,加上开船的船家也是吓得不起,脸色煞白,众人再没有了继续在淮水前行的念头。只是急急地往回赶,再加上那船家心里畏惧,就直接花了几个小时回到了村子里。   他居住于淮水沿岸的一处村落。   居民们靠水吃水,偶尔搭载游客过江,地处偏僻,最近才通了电和网。   回去之后,却又发现村子里又多了一个人,是个面容普通的青年,说是准备沿着淮水游玩。所以来这里租船的,本来已经商量好了,可等到那船家去了村长家里说了一阵,便又反悔。   说至少这几天是没法出船了,要不就再等等看。   青年游客很好说话,直接答应下来,天师府众人商量之后。既然已经通知了龙虎山天师府,自然会有师叔们处理此事。不过先前这村中人跟着他们一起撞见了水鬼,不知道是否会有遗留的危险,干脆就先在这村子里待几天。   张涛还在因手机中短短一行消息而失神,出门却撞见了那据说是早他们一会儿来了村子的游客,打了个招呼,客气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青年注视着他,答道:   “我姓巫。”   张涛讶异,这个姓氏算是比较少见,不过也没有多想什么,点了点头。   自称姓巫的男人站在村口远眺,耳边戚家军兵魂和水鬼将方才的事情禀报,正是自泉市赶到的卫渊,人类的视觉能力靠着是反射光,借助水幕对光的影响,很简单就改变了别人眼中看到的他。   他没有直接现身,而是从另外一处地方上岸,绕在了张涛等人之前抵达这个村子。   那船家之前见到扛轿水鬼被击溃,反倒更是害怕,肯定知道些什么。   只七对扛轿的童男童女可无法满足卫渊的目标,又担心无支祁之力出现后,将那背后作祟之物生生吓地跑了,只得出此下策,卫渊盯了一会儿远处风景,让水鬼和戚家军兵魂注意隐藏,在这一处村落当中盯着。   自己则像是个普通游客一样随意走动。   淮水,至少是这一段流域的淮水,在扛轿的水鬼被斩之后,宁静了一会儿,就越发地汹涌澎湃,似乎有存在潜藏于水系之下。而且怒极,有时候涌起的波涛快要比得上小山,仿佛要将两岸的村落全部淹没。   张涛等天师府弟子去看了看,面色都很难看。   这显然是有某种存在在作祟。   只是不知道搅动了多大范围的水域,又能有多强的实力。   但是无论如何,这种表现情况已经能够被称得上是一地水神地祇,不是他们这种小道士能解决的问题,当天晚上,村子里的人都走空去祭祀江神,张涛打算劝阻,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才想要靠近,那些村名便极为怨恨地盯着他们,其中一名女子甚至极为凶悍开口大骂:   “你们过来做什么?!”   “要不是你们害了江神淮渎爷的使者,怎么可能叫淮渎爷生这么大气,不敬神明!”   论起骂街,几个道士如何是她的对手?   一个个都狼狈而退。   那骂人时候极为凶悍的女子,在祷告江神仪式的时候却极为虔诚。   但是很明显,他们口中的江神淮渎爷可不领情。   第一日的时候,是用大坛大坛的白色糯米,加上酒精度极高的白酒,不断倾倒在了江水里面,倾倒下去的那一部分河岸都萦绕着一股无法忽略的浓郁酒香气,但是江水越发汹涌。   第二日还没有起床,诸道士就听到一声声动物的叫声,奔出去一看,便见到了当地居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活着的牛羊猪狗鸡,凑齐了五牲,当着那河面拜下,而且是当场将这些动物杀死祭祀。   这在古代几乎是祭天和祭神的规格。   鲜血涌入江水当中,淮水波涛汹涌,但是仍旧丝毫不曾收敛。   当天夜里,几个道士彼此商议该如何将这江水停下,将江水中存在的孽神击退。而在另外一处地方,在村长家中,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个人在,一个个沉默不言,村长环顾一周,沙哑道:“情况你们都知道了。”   “现在那些外来人把淮渎爷的使者给害了,现在淮渎爷动了怒气,往年能有效果的祭祀现在全都没法子了,等淮渎爷一起水,咱么都逃不脱了。”   一名青年道:“那就不能跑了?”   村长冷笑道:“跑?”   “前几年跑掉的哪几个,什么下场你不知道?”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前些年确确实实是听说过有人跑了。据说去了大城市,过得很好,还生下来一对儿女,结果才过了一两年,村子里人在淮水里布下网捞鱼,结果网上来一家老小的尸首,把当时的渔夫吓得厉害。   众人也就自此绝了离开村子的心思。   再加上以往起了水灾,只用糯米烈酒就能够应对,偶尔会有人死在江里,可靠着江水讨生活,往年也常死人,总觉得不会落到自己头上,可谁知道,现在不单单是糯米烈酒,就连五牲祭祀也没用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到众人身上。   沉默许久,村长环顾众人,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道:“生祭。”   众人面色都变了变,上一次的生祭都已经是几十年前,他们当中有的当时还小,没有印象,有的则根本没有出生,只当做这是愚昧失传的所谓传统。但是当这平时温和宽厚的村长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才惊觉这传统根本没有失传。   有一个女子开口道:“村长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干脆就你家出人,我记得你家孙子才刚刚六岁,恰好符合。”   村长面色一变,隐隐怒道:“你说什么!”   女子吓了一跳,强撑着道:“怎么,你是村长,难不成就不以身作则?况且你孙子也就是正当时候。”   村长道:“哼,你家小孙子不也是这个年纪?老刘家五个孩子,舍出两个来,保住大家伙儿平安,不也正好?!”   “村长,你们两个吵,把我扯进去做什么?”   “怎么,你……”   一众人瞬间开始争吵,彼此喝骂揭短,正吵得不可开交。   突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抓阄吧。”   “大家都跑不掉。”   所有人声音顿了顿,不说话了。   他们彼此对视,再度陷入了之前留在这村子里的心理态度——   会有人倒霉,但是大部分人会安全,而且他们始终认为自己会安全,于是找到了白纸,撕扯成条,一抓。   一名男子腿脚发软,坐倒在地。   抽中了她的女儿。   为了防止天师府的弟子牵扯进来。   村里人打算悄悄去完成最重要的生祀,他们带着布袋子,留出眼睛的部分,遮掩住脸。然后举着火把去找了那女人家里,之前对江神极为虔诚的男人没有来,他已经被打昏过去。   在抽中他女儿的一瞬间他发疯似地要把这些人都推开,想要保护自己女儿,却被直接重重砸在后脑,彻底昏死。   黑夜幽幽,一众人砸开了门,将里面的女人打昏。   后者甚至于没能见到是谁动的手。   她只看到了一张张没有脸,也没有恐惧羞惭的身影,在火把下面拉得很长,脸上有晃动的黑影,像是黑夜中潜伏的妖魔。   似乎带上面具之后,就不必担忧被报复,不必有心理负担。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嘈杂的声音响起,众人回过头,看到了那穿着简单衣服的青年游客,他看着那些人,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女孩,道:“你们要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一个个用黑色袋子遮掩住脸的人漠然地站着。   他们拿起了火把和铁锹,一改之前的模样,步步逼近来人。   青年游客顿了顿,道:“放开那个孩子。”   “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有什么事情,我来代替她。”   众人动作一顿,下意识望向了在人群中最低矮的一个身影,那是村长,后者沉默看着开口的青年,看着后者健康年轻的身体,想到假如一个生祭不够的话,还可以有第二个,于是慢慢点了点头。   有人将青年的手绑住,将他和那小女孩一并压着带走。   这青年,将会是淮水水君的祭品。   如此健康年轻的祭品。   想来,水君定然满意。 第一百零八章 一息的时间   张涛正在沉睡,听到了当当当的砸门声。   站起来开门,道士的瞳孔骤然收缩,看到一个女人趴在外面的地上,身上泥泞,地上有血的痕迹,她泪流满面地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他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连忙将这女人搀扶进来。   而后快步走出。   发现整个村子里几乎没了什么人在。   他越发感觉到不对,快步朝着淮水边奔去。   祭祀已经开始,极为地端庄盛大。   一个个用布袋套住面容的人,举着火把站在岸边,将夜色照得通明,有竹筏将祭品送到淮水中心,卫渊平静盘坐在了竹筏上面,顺着汹涌的水流而去,后方祭祀的酒水和五牲都有,有地方俚语高声颂唱。   大概的意思是,伟大汹涌的淮水水神,接受信众的祭品,收敛愤怒,保护风调雨顺之类的,将神州古代那些神仙的事情都夸赞了一遍,在氤氲的水汽和香火当中,等到了生祭的某种存在缓缓出现。   浪潮涌动。   水边的信众都跪下。   张涛等天师府弟子急急赶到的时候,感觉到了那种气息,面色瞬间变化。   是神灵地祇……   浩瀚的水流分开,以普通的凡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地道汹涌的水汽,感知到那种强大的气息,来自于淮水的水神傲慢地出现,他始终都在等待着那伤害了自己神仆的敌手,但是并没有出现。   所以他需要施展以雷霆手段,弥补自身的威严。   以免被其他的水族所看轻。   哪怕就在这个时候,在这淮水当中都潜藏有诸多对手,诸多觊觎自己领地的精怪。一旦自己没能表现出足够的强势,可能就会迎来它们的联手攻击。   况且也需要补充新的仆从。   只是说要童男童女,为何竟然是个青年男子?   他心中不满,双瞳冰冷注视着村落,忍耐住将这些人全部吞噬的欲望,打算先将这次的祭品吞下。却突然差距到不对,本应该将祭品卷入水底的激流突然宁静下去。   祂愕然低下头,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瞳孔。   不知为何,心中陡然一寒。   卫渊盘腿坐在竹筏上,动作沉静平和。而那汹涌的浪涛就此平息,像是最恭顺的臣子一般簇拥着青年,在河岸上的众人察觉到异样,抬头看到那些浪涛尽数都沉静下来。   月亮在上面,倒影于水中。   先前那种强烈的压迫气息骤然间降低。   张涛注视着只是简略交流过的那人,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浓度开始上升。   而隐藏于水中的存在忍住心中骇然,因为周围其余精怪所在,强绷着场面,缓声道:“你是谁,竟敢来本座的道场……”   卫渊道:“这不是你的道场。”   那所谓水神面色微变,想到了某个可能,道:   “你是过去占据过淮水的精怪?还是往日被封的山水之神?但是现在不同于往日,这里已经是吾的地方,淮水水脉已是我的,吾有淮水之力,你又岂是我的对手?!”   卫渊答道:“不是神。”   他看着水流,道:“淮水曾经属于来自于昆仑的应龙,曾经被各种信仰所占据,数千年来,无数精怪倚靠这一条大江的力量。但是其实它原本并不应该是力量来源,反倒是淮水臣服于某个家伙。”   “所以他严格来说并非是神,而是君,不是淮水的水神,而是淮涡的君主,淮水是他的臣子。”   淮水做臣子?!   潜藏于水后的那所谓水神心中一突,突然想到了最古老的神话传说。   神色微变,祂佯做惊怒之态,猛地抬手,让这一条淮水剧烈涌动晃动,猛地掀起了巨大的浪涛,仿佛将整个淮水翻过来砸落。而与此同时,张涛终于看到了在水后的水神本体。   看上去像是个龙王,龙首人身,身穿华贵帝服。   此刻昂首怒咆,周围水系纠缠涌动,浩瀚磅礴,将江神水神一脉的特性发挥地淋漓尽致,让人畏惧不已,卫渊眉心浮现出无支祁留下的印记,他微吸了口气,伸手在竹筏上按了下。   于是波涛平息。   但是。   他想要看看无支祁所短暂分给自己的这一道权限的上限。   他想到了无支祁于梦中的放声大笑。   于是眉心符箓越发清晰,双瞳因为调动神力而化作了纯粹的金色。   脸上的水汽伪装散去,化作了古朴的面具。   他闭上双眼——   淮涡之君,仍存于世。   刹那!   浩浩荡荡,上千公里的淮水水系,其中有五十八道支流,流域面积超过一万平方公里的一级支流四条,超过两千平方公里的支流十六条,流域面积超过一千平方公里的支流二十一条。   整条淮水体系,在这一刹那停止流动。   这不是以力量,而是以神权令其强行停止。   包括船只,包括流动的鱼儿,包括现代人类依靠水流而运转的大型水电设施,在者一刹那停止,生灵僵硬。而那些巨大的造物停止运转,卫渊只支撑了一瞬间,就有瞬间吐血的冲动,或者说,在他面具之下,嘴角已经流出鲜血,但是已经足够。   一刹那之后,水系重新开始流动。   但是这在整个水循环体系中,骤然停止的一瞬,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上千公里的淮水轰然暴动,发出的声音仿佛雷霆鸣啸。却又在神权的控制之下,不曾造成远古时水淹天下的局面,但是也因此,越发地壮阔。   一瞬间超过一百八十座淮水沿岸城市察觉到不同。   淮水化春雷。   连绵二千里!   而在这一影响所爆发的地方,张涛等人茫然看到水面炸开一道道磅礴水柱,看到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剧烈涌动的淮水,以及那平静到了极限的竹筏,形成了极富张力的一幕画面。   他们看到背对着自己等人的所谓青年游客抬眸。   那位威风赫赫的水神踉跄数步,面容似乎凝固,在看到自己直接失去了对淮水控制力的时候,祂张了张口,竟然直接跪倒在水面,身躯颤抖,说不出话。   那青年嗓音平静,淡淡道:   “出来。”   于是破水而出的声音清晰连绵。   一个个在附近淮水水系当中兴风作浪的精怪都浮现在水面。然后跪伏在水面上,他们穿着仿照古代传说当中水神的衣着,额头叩在水面上,看上去或者威风凛凛,或者娇媚动人,身上散发出类似于江神地祇的气息。   壮阔浩大,让人心中生畏。   张涛心底骇然至极,再说不出话,水神江神能够收服水中的精怪,仗着一江之水纵横,自称为神。但是眼前这些所谓的水神们居然齐齐都归服,看这样子,只需要微微点头,那么这些道行高深,实力强大的水神们瞬间就会臣服。   这岂非是水中神庭?   然后他看到那青年低了低头。   卫渊敛眸,默默道:“要如何做?”   他倾听耳畔之语,了然点头。   抬手。   淮水腾起,化作一柄柄利刃,猛地将江水横扫而过,那些跪在江面上的精怪和水神们动作凝滞,旋即尽数被斩,化作本体,继而没入水中,被水流裹挟冲刷。   血腥气一瞬间浓烈至极,让人止不住头皮发麻。   但是卫渊却能听到无支祁放声大笑。   这时的水才算是清净!   先前淮水,乌烟瘴气。   卫渊感慨,突然看到江水中一抹碧色起伏,略有讶异,抬手一招,水流将其钓起来。却是一枚战国风格的玉龙,看其模样,和先前那所谓的江神水君一般无二,其上隐隐一丝血色,却已经没有了灵性。   他想了想,将玉龙收起,转身迈步,踏着水波一步步走向前方,带着古朴面具,双瞳金色漠然,水汽在身边流转,恍惚间仿佛一席宽广长袍,是古水神的模样。   那些村民们皆已恐惧至极。   卫渊没有去管他们,而是注视着张涛等人,让自身语气变得平和,道:“此地之事是人间事,尔等自行处置。”   张涛微吸了口气,行一道礼,道:“多谢尊神。”   声音顿了顿,又道:“不知道尊神名号,我等当祭祀为报。”   卫渊道:“不必了,我不过是替一故人收拾收拾家中的污垢罢了。”   又见到旁边这些村民祭祀先前邪神之物,正好有许多坛烈酒,一道水流将酒坛都包裹起来,微微颔首,已重新出现在了那竹筏上,有水流涌动,在前方划分道路。既然来到了淮水,自然应当去见一见无支祁的本体。   卫渊很快消失不见。   张涛许久回神,望向水面,一时无言。   江面上,本来接受生祭的水神,本身竟化作了祭品。 第一百零九章 昆仑有恙帝王如故   眼前的水流自然而然地分开,卫渊不断地下沉,能够夺取生灵性命的水流极为顺服地缠绕在身边。而后伴随着卫渊的心念牵引着他往前往下,越过了很长的距离,卫渊抵达传说中禹镇压无支祁的地方。   他忍不住浮上水面,望向周围。   这里原本是起伏的山区,但是现在已经不见了当年各部族的人躲藏的地方,五千年岁月如流水,再多的痕迹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他重新回到水中,在水流牵引之下抵达了淮水水底。   伸手按了按河底。   眉心的符文亮起,手中浮现了代表着河神的印玺,往下轻压。   本来坚硬真实的大地豁然破碎。   卫渊坠入黝黑深渊,周围一道一道白色水流像是水龙一样缠绕在他身边,让卫渊的衣摆稍稍晃动,让他的发梢扬起,双目紧紧往下看,一片漆黑之中。却能听得到锁链的声音,然后是两道漠然的金色亮起,注视向卫渊。   而后是锁链上的涂山文字,渊。   卫渊双眼化作金色,能在水中视物。   他看到了破碎坍塌的宫殿,看到被锁链封锁住的无支祁,看到那一道道锁链直接没入虚空当中,不知倚靠着什么将祂封印,锁链晃动,引动水流波动,无支祁就这样悬在凡人无法触及的淮水之底。   祂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卫渊,沉默了下,道:   “……你是真不怕死啊。”   锁链一阵晃动。   无支祁道:“你就不怕我直接将你镇杀在这里?”   卫渊提了提手里的酒坛,笑道:   “我带着酒来的,你应该不至于这么做吧?”   “酒?杜康造的那东西?”   “应该比当初劲儿大的多。”   卫渊一牵引,这些大都是那种很刺鼻烧喉咙的烈酒,无支祁手脚皆被束缚。但是操控水流将酒坛击碎,刺鼻的酒香味道让祂怔了一下。然后牵引这些酒水大口饮下,转眼间已经吞下一坛的分量,长呼口气,道:   卫渊盘坐在水中,也提起一个酒坛子,和无支祁碰了下。   他自然没有这种怪物一样的酒量。   但是至少在这个时候他还有水神地祇的权限,轻易做到天龙八部里段誉类似的事情。况且喝酒这种事情更看重的是个氛围。倒不是说拼酒,无支祁狂饮烈酒,卫渊见他畅快,又外出一趟,买来了烧肉烧鸡之类熟食。   无支祁只是一口就将这些肉食吞下。   阔别数千年的酒肉让这古之大妖祸神极为痛快。   卫渊顺手掏出了刚刚到手的那玉龙,以他对于古代历史的了解,只能看得出,这大概是战国年间的风格。至于具体的年限,以及其特征倒是看不出来,他握着玉佩递向无支祁的方向,道:“你认得这东西吗?”   无支祁只看了一眼,便即摇头,道:“不知道。”   “只看样子,应该是昆仑山的玉石。”   昆仑有玉。   卫渊略作猜测,心中疑惑,难道这真的是应龙庚辰的佩饰?   但是应龙本身就是龙属龙神,一位龙神配龙玉,似乎有些不对劲。况且以应龙的审美,应该更趋近于古代,战国的风格未必受到他喜欢。   他摸索着这玉石,想到女娇曾经和自己所说的,古器之上往往会掺杂有不同之人留下的意念,能够看到曾经经历过的过往,这玉石之上显然也缠绕着类似的气息,略作沉吟,看向无支祁,道:“我且看看。”   无支祁摆了摆手。   卫渊坦然盘坐在地,右手扣住玉器,与此同时,卧虎腰牌微微亮起。   驱鬼神通本就可以运用于这种情况。   无支祁金色双瞳看了一眼闭上双目的卫渊,满脸古怪。   “你是真的不怕死。”   祂嗤笑一声,自然而然移开视线,只是自如饮酒吃喝。   卫渊的意识和玉佩上残留最浓烈的气息融合起来。   视线逐渐变化,像是以玉的视角去看了一幅幅画面,看到一个个故事。   这是古玉,为周穆王前往昆仑见西王母得来的。但是那传说中曾经和周穆王相识的西王母。却并非是卫渊记忆中的西王母,只是其出身于昆仑虚则毫无疑问,这玉石是周穆王从她那里得来。   来自于昆仑的天女为神州的君王而倾心。   ‘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毋死,尚能复来。’   周穆王再不曾前往昆仑虚。   这玉石始终留在了中土。   而后一代代地流传,历经一代代帝王,诸多人物纷纷而过,未曾在这玉上留下痕迹,它在勾践称霸之年被雕琢为龙。但是即便是那枭雄霸主,也不曾让此玉留下太过于浓重的痕迹。   这毕竟是来自于西昆仑的玉石。   大片大片的帝王将相,豪杰之人,也只在其上浅浅沾染的气息,数百年的岁月悠悠而过,被封藏在匣子里,暗无天日,微弱的玉灵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有人得到它,很快又换了另外一个主人。   这些主人当中,甚至于有带着冕旒的周王。   它对于这些权贵毫无在意。   当又一次长时间被装在盒子里,它被挑选出来做为佩饰,拥有了新的主人,打开盒子,和其他诸多庄严的玉器一同放在了桌子上,隐隐约约有男子走过,他穿着一身墨色的衣服,腰间一柄剑,那剑比起其余长剑更长。   有苍老的声音苦苦劝说道:“大王,陛下,您要祭祀淮水之君,这是四渎之神,您至少在这个时候得要穿上这十二章服啊,还有这帝王冕旒,这可是帝王威严所在,乃是象征天下万民之心和万民所向……”   他手中有一套相较于男子身上衣服更为繁复厚重的衣服,上面有日月星辰的图案,极为威严,玉冕之上有十二旒,玉灵对这有印象,好像无数的人都希望得到这些东西。   哪怕它最初的主人也是见到穿着这一身衣着的周穆王,才讶异之下与其相识,这一身衣服就代表着地位和威严。   穿着墨色衣着的男子却毫不在意,只是道:“吾以剑立国,自战国而称帝,若是这东西就是万民所向,周何以亡?”   老臣无言,只得跪地叩首道:   “冕旒为轩辕皇帝所创,三皇五帝,代代如此,这是定规。”   男子扶剑回望:“黄帝所创冕旒,又如何?”   老臣愕然惊慌。   男子语气自然道:“一则,吾大秦以战国而一统天下,周已废去,周礼当灭,为何这所谓章服冕旒尚在?   三皇五帝又能如何,朕之功绩,远超于他,二来……”   男子顺手将那极为奢华,自三皇五帝代代传下的帝王冕旒放在跪地臣子头顶。   臣子大惊失色,面色煞白,冕旒玉珠一阵晃动。   那看上去仍旧年轻的男子只大笑道:   “卿若戴戴便知道,前后十二旒压在头上,太沉了些。”   “朕不喜欢。”   男子持剑迈步而出,他只是戴冠,身穿墨色的袀玄。但是双目平视前方的时候,一位位穿着黑甲的军士半跪于地,皆面色狂热,玉灵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正的帝王根本不需要那所谓的十二章服,不需要十二旒珠的冕……   衣着因为帝王而尊贵浩大。   而非帝王因这衣着而伟大。   他在淮水之岸拜下祭祀,祭祀四渎之神。   男子扶剑端着酒,看着滔滔涌动的江流,道:   “朕愿天下四海,祥和无波,淮水上下,再无灾祸。”   “此祭,淮水之神应知。”   祭祀之后,将手中玉石和酒抛入淮水。   这样的祭祀让微弱的玉灵茫然,它来到神州从不曾见到过这样的祭祀,旋即男子度过淮水,一直抵达了湘水之地,本来是要顺着这里,回返都城。但是在度过湘水的时候,湘水之上突然升起巨大波涛。   哪怕是百战将军都压不下这波涛,生生阻拦男子的脚步。   男子招来那苍老臣子,询问道:“湘君神是谁?”   苍老的臣子恭恭敬敬回答道:“听说是尧帝的女儿,舜帝的妻子,被葬在这里,成为了湘水之神,接受祭祀。”   老迈的博士官员迟疑了下,还是叩首道:   “陛下,您曾自称功高三皇五帝,恐怕惹来此事,引来湘水神不喜。若要除此难,可下罪己诏,也可自谦以示天下,平各国遗民之心,亦可平复此祸。”   男子问道:“朕自灭六国来,书同文,车同轨,可知出巡为何祭诸神?”   博士斗胆道:“是如同周天子登基祭祀诸神?恭敬地献上人间的五牲和各种祭品,以雅乐取悦于诸神,以恳求天神眷顾神州,免除灾祸,风调雨顺。”   男子笑言道:“错了。”   苍老的臣子讶然,他夙夜难寐,不知道王的意思,而第二天他终于知道了。   第二日,君王持剑指向前方,风雨之下,名为泰阿的长剑纹丝不动,在暴雨狂风之中显露森寒,双目宁静,就像是他望向六国和天下时候的眼神,这一日,王令三千刑徒上伐湘山。   伐山,留了一步余地,不曾破庙。   于是江水平复,不起波澜,他平静回到都城,对苍老的博士官道:   “天下的文字太多,所以各国无法交流。所以要书同文,各国车轨不同,影响驿传。所以要车同轨,各国皆有祭祀的神灵,现在神州一统,各国子民若仍按照以往祭祀,必有大祸。”   “他们皆是我大秦子民,当有相同祭祀。”   苍老官员突然明白了什么,面色煞白,颤抖着跪倒在地。   君王手掌搭在他的肩膀按了下,神色平静地转过身离开,道:   “顺秦者为正祀,逆秦者为淫祀,既是淫祀,自然就当破除,朕知道你们口中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对于这遍布于神州各地的所谓神灵地祇,朕却也只有这一句话了。”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苍老官员叩首于地,许久不曾抬起头,第二日时候辞去了官职。   玉龙真灵彻底为之折服,心潮澎湃。   ‘既生得龙形,自当如此人器量,当如是哉!”   虽然很久不曾再被那男子佩戴于身,它却不曾忘记那身影。哪怕是自己真灵显化,也下意识具现出了一如当年那男子装扮的袀玄。却因为愧疚而又下意识换成了更为繁盛的帝王装束。   短短十四年后,咸阳被破。   斩杀白帝子的刘沛公,力能扛鼎纵横天下的霸王。   纵横捭阖,天下无双的兵仙。   虽在民间却有草莽龙蛇之气的陈胜吴广。   大秦最后的名将章邯。   在祖龙归天之后,一个个潜伏于神州的豪杰就像是之前不存在一样,一个个地出现,让人不敢相信,在过去数十年中,这些曾经搅动天下的豪杰英才为何会默默无闻。   而此玉被席卷而走,最终坠入了水流,落入了另外一个男子手中。   淮水的水君,应龙庚辰,之后它一直在这位新的主人身边修行。直到有一日,那位始终控制着淮水,使其不至于暴动的应龙神色却发生了变化,来自于遥远地域的法术传讯给他。   “昆仑有恙。” 第一百一十章 黑锅(感谢白白的吕布的万赏)   卫渊在看到那历史往事,持剑的始皇伐山破庙,令三千刑徒隶直接上伐湘山的时候,为祖龙气魄所折倒叹服的时候,却突然隐隐察觉到了某种不对。   当看到其中为首之人腰间虎符,看到他那年轻稚嫩却又隐隐熟悉的面容时候,卫渊才神色微微变,他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大秦最后的名将,还是少年时的章邯。   他脸上还没有未来一个人四处奔波,支撑大秦的疲惫不堪。   那少年一身黑甲,眉眼飞扬,张扬灿烂而且鲜明。   而后卫渊看到他手中持剑,以及腰间眼熟的虎符玉佩。   然后头就麻了。   卫渊眼睛微微瞪大,觉得自身的思绪微微凝滞。然后脑海中就闪过了一道道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字   司隶校尉,旧称卧虎,周官,汉武重置,执掌中都官徒隶千二百人。   主巫蛊之事,擅伐山破庙。   始皇令刑徒隶三千人伐山破庙。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无法忽略,卫渊旋即想到,大秦正是终结了大周之后的国家,那么之前大周的卧虎令会落在哪里?   这几乎是不需要任何怀疑的。   在这一瞬间,卫渊突然明白了当时满山精怪看到他的卧虎令后一哄而散的反应湘水之神都差一点被讨伐,先秦卧虎令之主章邯虽然输了。却也是有资格和霸王互掐的猛人,席卷各国叛军如卷席。   之后几乎没有一代是怂包。   魏武曹操,五虎张飞,卧龙诸葛,灭吴主帅杜预。   这是自秦皇开始一代代累积下来的威名,凶威赫赫。   而第一个沦为卧虎刀下物的,是曾经的正神,尧的女儿,舜的妻子。   湘水之君。   卫渊张了张口,他微微仰了仰头,有点惆怅。   他觉得自己好像再一次背上了很大很大的锅。   为什么要说又。   以后离湘水一带远点吧   这念头转眼即逝,他眼前的画面飞快变化,玉龙之上留存的气机抵达最后,那玉灵在这淮水当中,跟随着来自于昆仑的应龙过去许久,始终不知道外面的人间。而应龙庚辰在收到昆仑有恙的消息后,就此离去。   玉龙留在这里,短暂镇压淮水。   应龙庚辰是打算尽快回返。   却就此一去不回。   但是当玉龙化形,打算就此接管淮水,自此为一水之君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那是穿着简朴僧袍的男子,头上没有头发,面容悲苦却又有祥和之态,面容看去并非中土之人。   他伸出手要接收淮水水系的神话特性。   玉龙大怒,化作真身与其相斗,却被转眼镇压。   卫渊瞳孔收缩,知道这就是唐朝时候从西域碎叶而来的僧人,所谓僧伽,传说当中观音大士的转世身,他死死盯着玉龙幻象。但是那僧人面容始终蒙着一层水雾,看不真切。   但是突然,那僧人抬头,自幻想之中朝着他看来。   卫渊措手不及,一股磅礴之力隔着幻象压下,卫渊感觉到整个天地豁然黑暗,来自于玉龙残留的记忆彻底散去,唯独那僧人越发清晰,或者说,其面容越发模糊,其双瞳越发清晰,平静无波。   佛门漏尽通,神通具足。   卫渊突然回忆起在梦中具现出无支祁时候,后者的反应。既然被镇压封印足足五千年的无支祁能够做到让虚幻存在具备自我意识,那么拦截无支祁淮水神性的那位僧伽,又为何做不到?   佛门神通自是擅长如此。   也就是说,他还活着,或者说,类似于此的状态?   卫渊心中思绪闪电般地涌过,而后就被巨大无比的压力强撑着不得不面对这僧伽幻象的压迫,耳边突然想起极为琐碎的佛经诵唱,忽远忽近,不知来自多少人口中,让他心烦意乱,嘴角鲜血涌出。   脸上的古朴面具自眉心开始裂开一道裂痕,其中一半直接崩碎。   就在卫渊被这远超自身实力的压力彻底崩碎,被耳畔响起的佛门经诵唱冲破神魂封锁,洗荡真灵的时候,一只手掌强行压在他肩膀。   卫渊听到了锁链的鸣啸,听到了淮水如同雷霆的奔走。   瞳孔中自身的意识骤然凝聚。   耳畔响起无支祁的声音,响起了低沉愤怒的虎咆:   “揍他!”   卫渊下意识抬手,激流入手化作一柄剑,继而猛地斩下,险些被强行洗脑,被那嘈杂繁多的声音吵到心烦意乱几欲呕血的愤怒,化作了一声沉沉暴喝。   “聒噪!”   南海观音院,传说当中观世音的道场。   也是当代神州的修行界中,地位不逊色于道门龙虎山的圣地。   当然,是作为佛宗的传承之地。   即便是在樱岛一地,普陀山也拥有极为高的地位,有樱岛的僧人修士前来此地挂单苦修,遵守中土佛门相较于樱岛一地更为严苛的戒律。   概因为当年樱岛僧人大德前往唐朝修行,自五台山请观音像回樱岛时,路过普陀山,风雨大兴,日僧明悟禅机,知道此佛像不愿意离去,便将这观音像留下,称之为不肯去观音院。   此刻在观音院当中,当代主持方丈,以及诸位高僧正自闭关。   面前就是那传说中不肯去的佛像。   口中诵般若心经,渐有明悟,真灵安乐。突然却听到梵音诵唱,一个个都诧异睁开眼睛,看到那观音像居然化作真实,其面容细腻,神态安详,背后佛光灿烂,手中玉净瓶散发流云,手中做降魔之态。   佛殿中又有诸观音显化佛像,有千手观音,有降魔观音,各施妙法。   一时间有如佛国降临,又皆是降魔之态。   诸多僧人无不惊喜,皆自口中道:   “菩萨显灵,正在降服外魔。”   “速速召集弟子。”   “我等来助祖师降魔!”   伴随着沉重的佛钟声音不断响起,一个个弟子急急赶到,都身穿僧袍,也不管什么蒲团,以极高的兴致都盘坐在地。   或者掐降魔印,或者掐无畏印,口中诵唱诸多佛经,只见得眼前真佛降世,有诸多异象显化,观世音菩萨则是真实无比,陷入前所未有的虔诚状态。   正当此刻,突然听得水流涌动如雷。   众皆愕然,见到虚空之中,一道虚幻之影似乎浮现,身上裹挟水流。   诸多僧人不觉恐惧,只是越发兴奋。   “外魔已显真身,诸位,多年苦修,皆在此刻。”   老方丈具备真修,口中低喝,身上散发佛光。一时间这观音院当中各色佛光浮现,仿佛有天花乱坠,有地涌金莲,诸多僧人口中诵唱佛经,如痴如醉,一时间真有古时震旦第一佛国的气象。   此刻却见那外魔突然抬手,且道一声:   “聒噪!”   一声暴喝,旋即就是清越剑鸣。   众人突然听到了咔嚓声音,诵唱声音为之一顿。   那为首僧众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起头。   剑光飞掠。   僧众抬起头,看到了眼中真实无比,祥和威严的观世音眉心出现一道剑痕,那如同来自天外的诵唱声戛然而止,旋即有细碎的声音豁然扩散开,他们看到那位真实不虚的观世音失去真灵气息,逐渐化作石像。   看到石像眉心真的有一道剑痕。   一片死寂。   先前的诵唱声音,竟然真在那一言聒噪呵斥下,化作默然。   旋即咔嚓咔嚓声音清晰。   那雕像竟然开裂崩碎。   而虚幻人影则真实清晰。   金色双瞳冰冷,面上有古朴面具,只是一般碎裂,一半完好,碎裂的部分露出冷硬的面庞。而完好的部分则是古朴威严的神像,亦真亦假,一实一幻,有金色双瞳,斜持手中剑,横扫诸僧人。   徐徐散去。   方丈主持手腕上,据传是唐朝时名僧僧伽留下的佛珠突然散开。   珠子坠了满地。   他跌坐在地,呢喃道:   “佛敌佛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确定(感谢偷渡的非洲人的万赏)(4K章求订阅)   卫渊眼前的幻象,以及耳边杂乱纷扰的佛经声音许久才慢慢平息下去。   他眼前仍旧是涌动的淮水,是静谧的渊底,无支祁将按在卫渊肩膀上的手掌抬起来,看着后者踉跄坐倒在地上,喘息急促,若有所思询问道:“先前所见到的那个,就是所谓的僧伽?那观音大士的转世身?”   卫渊面色苍白,点了点头。   无支祁嗤笑道:“看来这一脉在神州的传承很强盛。”   卫渊没力气回应他,好不容易喘匀气息,想到刚刚所见,眉头微微皱起。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不下。   刚刚会因为玉龙蕴含的僧伽幻象,联系到了南海观音院,卫渊只能得到唐朝时来到中土神州的僧人僧伽真的存活于世这个结论。但是这几乎荒谬到不可能的程度,张道陵都不曾做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若将此事放下,追溯时间来看,僧伽是唐朝时抵达神州的。   也就是说,应龙庚辰很有可能是隋唐年间离开。   昆仑事变也在那个时间段发生。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隋朝,唐朝……   卫渊按捺心潮汹涌,闭目沉思,无支祁也不管他,只自顾自饮酒,卫渊沉思许久,突而意识到了一个时间点上的巨大问题,微微色变,唐朝时候神州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朝上国,万国来朝。   就是在这个时代,出现了樱岛僧人东渡,出现了玄奘西行,以及僧伽入关。甚至于有来自于遥远欧罗巴的传教士,不远万里抵达,将他们的宗教传播到大唐,被称为景教,建立庙宇。   这在凡人眼中代表着是文化交融,但是在此刻,将超凡世界观也联系起来之后,这就没有那么单纯了,这不仅代表着唐朝时候国力强盛无双,也代表着,外界超凡修行者进入神州的难度大幅度降低。   东汉年间,西行僧人可是要进贡佛宝,才能在司隶校尉和千二百中都官徒隶的眼皮子底下建立寺庙,可谓是战战兢兢。   也即洛阳白马寺。   卫渊想到了自己所查到的,司隶校尉的传承。   源于大周,始于汉武,而终于隋唐。   在唐朝时代,卧虎已经不存于神州,而各方势力伴随着被大唐征服,涌入了中土,四海升平之时,也为这强盛无匹的天朝上国埋下了未来崩溃的隐患,僧伽也是这一时期进入中土的。   可惜了……   卫渊突然有些遗憾,如果大唐仍旧存在卧虎,那若不是尉迟敬德,就是秦琼这一类战神级别人物。   而若大唐卧虎尚在,僧伽又有什么胆量敢触碰神州神性,卧虎缉捕天下,谁敢这么做,少不得亲自上一次怪力乱神图卷。可是历史之事潜藏于雾中,更不可能更改,思来想去,也唯独只有可惜这两个字的评价。   卫渊手指在地上写下唐这个文字,略微失神。   他稍微整理清晰了过往的一些事情,却又发现了更大的不解,唐朝,或者说隋唐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卧虎消失,又是什么情况,导致了昆仑有恙,应龙西去?   僧伽若是还活着,现在又藏身于何处?   他是怎么做到的?   思来想去,却又想不清楚,看不真切。   只是想想先前和幻想对视就险些遭遇危机,卫渊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绝不应该触碰这些事情,应当想方法提升自身的实力道行,以应对这些潜藏在过往岁月里的事情,便按下心中疑惑,将那个唐字抹去。   无支祁金色双瞳看了一眼卫渊,略有些幸灾乐祸道:“你将他们祖师石像砍了,出去了以后可能有的是麻烦,那些和尚可未必会放过你,我刚刚听到了,他们可是叫你佛敌。”   卫渊沉吟,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卧虎令时候的情形,于是答道:   “若严格来说,本就是佛敌。”   无支祁诧异。   卫渊将面具解下,正坐于地,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笔直,神色沉静,双目注视着无支祁,回答道:   “犯我神州者,虽怪力乱神,皆当缉捕诛杀之。”   无支祁眼眸瞪大,看着卫渊许久无言,突放声大笑,笑得极为酣畅淋漓,让整片水域都震动翻滚,锁链发出鸣啸,重重一挥手,大声道一言:“好!”   复又纵声大笑。   将那些烈酒尽数吞下。   卫渊将那玉龙收起来,饮酒之后起身,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他终于也看到历史上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但是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支祁身上的锁链晃动,却又开口道:“我方才算不算又救你一命?”   卫渊诧异,不知道无支祁这个时候提这个是做什么,但是仍旧点了点头。   无支祁道:“我要你做一件事情。”   祂指了指周围水域,叹道:   “此地的淮水沉积于此也有几千年了,万水东流,它们一直在这里,我出不去,它们也几千年不曾入过东海,区区斩杀一些不值一提的小妖,还远远不够,我要你带着这些淮水巡游淮江,重入东海。”   卫渊眼角跳了跳。   之前他做了做所谓水君东巡的事情,但是之前做的和无支祁要做的事情完全是两个概念,祂是要在斩杀这一片水域的精怪妖魔之后,像是示威一样从淮水至东海走一次。   这绝对会带来相对应的影响,且极为巨大。   卫渊看了看无支祁,看出对方眼中是真的希望和他一并被困在这里的淮水水流能够重归东海。但是考虑到带来的影响,卫渊仍旧有些迟疑,无支祁未曾动怒,只是道:“若是难为,便就此罢了。”   卫渊略作沉吟,看着无支祁,没有欺瞒躲避,直言道:   “这种事情会给现代社会带来影响,我也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不能够轻率地答应,不过,我可以询问一下当代人间负责这一类事情的人,询问他们可否同意此事。”   “水君稍等。”   无支祁诧异,也有好奇卫渊会用什么法术去通知对方。   这里可是淮水之底,距离人间的门派可有很长的距离。   然后看到卫渊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   无支祁愣了下:   事实证明,特别行动组宣称哪怕是在沟里都能收到信号绝不是自夸。   只要不受到超凡因素的干扰,你完全可以信任这东西的信号。   卫渊给认识的天师府网友张若素发了个消息。   “道友可在,我有一个朋友,可能会在淮水闹出点动静。”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遮掩?或者此事是否方便?”   这个时候,张涛等人已经将自己所遭遇的事情传递给了天师府。   突兀出现的两名护法神将,已经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之后又是淮水孽神。   又是将淮水孽神尽数斩杀的神秘男子。   在天师张若素闭关的时候,这等事情将门下的各类弟子几乎磨得头痛,正当这时候,张云却又跌跌撞撞捧着老天师的手机,寻到了门中几位师叔。   那些正因为淮水异状出现的事情而头痛的修士见到这一行字,眼角都跳了跳,相顾无言,许久后才开口讨论道:   “这就是那位馆主……”   “据张涛说,那两位护法神将,极有可能是此人一道符箓招来。”   “他的朋友又是谁?是那出手斩杀孽神的修士吗?”   “这……恐怕未必吧。”   “想要将神将招来,那道行要多高?”   众多道人彼此争论,最终才做出了相对应的判断,认为对方应该和淮水发生的两件事情无关,其之前所说注意淮水,可能和他的这个朋友相关,那朋友有可能是淮水水域的某只精怪,打算外出翻腾一次。   “但是无论如何,此次淮水当中有孽神,以及有修士出手将孽神斩杀两件事情,已经足够大了,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恐怕会影响到山下普通人的生活,师祖现在闭关,我等只得按照天师府规矩回绝了。”   开口的是一位中年道人。   他接过手机,正要回绝,还没有动手。却有一只手掌无声从后面探出,轻描淡写就将手机抓了回去,让这道人心中悚然一惊,回过头来,见到穿一身朴素道袍的老人站在那里,诸道人一怔,都连忙起身行礼。   先前开口的中年道人行礼道:   “师祖。”   他解释道:“此刻淮水两岸已有诸多事情发生,弟子担忧此人朋友再有异状,恐怕会给凡间造成不利影响,干扰普通人的生活。”   张若素慢悠悠道:“干扰就干扰吧。”   那道人愕然,抬头道:“这……师祖?”   张若素拿眼睛看了一眼众人,道:“灵力复苏之世总会到来,也该慢慢让没有修行的人知道些事情,省得事情真的铺开时候,造成真正大的慌乱……”   中年道人道:   “这……师祖说的是,但是让普通人修行的功法还没能研究出来。”   张若素笑道:“那不正好,逼逼他们快些出成果。”   “再说了,普通人,什么是普通人?你我都是普通人,我们能修行,所有人都能修行,我看不是拿不出来成果,是不愿意拿出成果啊,平素觉得自己有道行真修,觉得旁人都是普通人,更有甚者是凡人,这叫什么?”   “哦对了,按着那些年轻人的时髦说法,这东西叫优越感,人上人。”   老道士扶了扶须,为自己嘴里蹦出来的弹幕语而有些得意。   中年道士连忙道:“这,弟子何敢?!”   张若素看了他一眼,问道:“那我问你,我龙虎山所修的是什么……”   中年道士恭恭敬敬道:“体合大道,知道法自然。”   “弟子入山以来,一心修持,不敢忘却半分。”   张若素点头,又问道:   “那么,若是天下修行的人变多了,会影响到你自身得道吗?”   中年道士道:“……不会,道法修行在于自身。”   张若素又道:“那天下就只有你一人修道,你便能得道吗?”   中年道人面色渐渐苍白,道:“不能。”   张若素叹道:“天下皆修道法,不能损你一毫;天下唯你真修,也不能利你一毫,你们又为何要阻碍普通人接触真修之法,得以修行呢?”   “是否是觉得如果人人修真,自己就不再特殊,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那么你们所修的就不是大道,而是高于众生的位置,那个可以叫做权和利,也可以叫做欲或者位,却唯独不叫道啊。”   “尔等来龙虎山是求权御,还是求道?”   老道士平静望向远方,眼眸微敛,道:   “修行数十年。”   “可还记得正一盟威之道,可知何为『真一不二』?”   这句话极为有分量,众人听在耳中几乎像是平底一道霹雳,惊地冷汗涔涔,说不出话,竟未曾发觉自己心中如此的私欲。哪怕是现代,都拜伏而下,面色苍白,心中浮现惭愧之意。   张若素叹息道:“未来的天地大势不可逆转,堵不如疏,也该慢慢让普通大众接触到世界的另一面。而后普及修行之法才能顺利,如果灵气复苏加快,也不至于造成慌乱,这正是一个机会。”   他随手给对面的卫渊发出消息,询问道:   “是我神州之力吗?”   卫渊很快回答:“自然。”   然后看到张若素那边紧接着发来一句话:“动静有多大。”   “估计会很大。”   老天师沉吟了下,道:“能再大点吗?”   卫渊:“……道友说的是多大。”   “别伤人,要多大有多大。”   卫渊看着这一行字,沉默了下,然后看了看旁边的无支祁,觉得张若素应该不大清楚情况,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本意是希望张若素询问天师府高层。而不是将张若素拉下水坑,于是沉吟了下,发出去一段话。   而张若素旁边,此刻才起身的道士下意识瞥了一眼,看到手机上出现新的一行文字。   “这是道友你的意思,还是道友师祖师公的意思……”   那几名天师府道士大脑一懵。   下意识看向年逾百岁的当代天师。   排除内容,他们很容易就能够看得出对面的人是在考量,语气很慎重客气,带着一丝的怀疑和善意的劝告。   但是,师祖师公……   他们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张若素却知道对面大概率将自己当做了年轻人,才有这个问题,可老道士看了看旁边弟子们的神色,觉得相当有趣味。于是根本没有打算解释,不错,老道士本就是个年轻人嘛。   洋洋得意。   张若素飞快按下回答。   卫渊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看到张若素那边发来一个表情包。   一群猫猫头比耶。   卫渊松了口气,给张若素发了个消息。   老天师忍不住大笑出声,然后环顾弟子道:“他同意了。”   而周围道士们张了张口,对两人的交流方式满脸茫然不解,复又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长辈们。   自己跟不上节奏很正常。   卫渊转过头来看向无支祁,谨慎道:   “可以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吞吐之间云水茫茫(七千字大章ps架空世界有出入)   卫渊将手机收起来,无支祁的视线一直盯着那手机,许久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来。而卫渊想了想,又道:“搞是可以搞,但是你要从哪里入海?”   无支祁微怔,自然答道:“淮水自然是入东海。”   卫渊有些尴尬地看了无支祁一眼,道:   “但是淮水入海口已经没了。”   “黄河数次夺淮入海,将大量泥沙推在了原本的淮水下游河道。之后黄河又改道回原本的河道,淮水水位下降。而河岸地势变高,现在根本没法走原本的下游河道入海了,淮水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变成了内流河……”   “现在也只是靠着长江或者人工开凿运河入海。”   卫渊用手机搜索资料,给无支祁展示了下。   无支祁看不懂,他就为无支祁念了一遍。   而后无支祁就陷入沉默,再度向卫渊确认道:“也就是说,我和庚辰离去之后,淮水变成了黄河的支流。”   卫渊点头。   “现在又变成了长江的支脉?”   再度颔首。   气氛变得沉默压抑,无支祁却突地放声大笑:“好啊!河伯那老小子,够阴的啊,老子在的时候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老子被压下去了就来夺淮入海七百年,客气客气,实在是太客气了啊,哈哈哈。”   “老子出去了,定要和祂好好亲热亲热!”   他肆意大笑,让那束缚着他的锁链都剧烈晃动,太古之年的神话中,阻拦在禹王面前的是无支祁。而不是黄河河伯,或者其余三渎之神,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卫渊仿佛看到河伯头顶出现一个硕大的危   无支祁大笑罢,便看向卫渊,道:“既如此,那你就从原路回去。”   卫渊道:“原路?淮水下游已经堵塞了快要上千年……”   “堵塞?那就冲开它!”   无支祁嗤笑道:“你当这些河道原来是怎么来的?忘了?”   卫渊凝眉,这又怎么会忘,淮涡水君并不只是四渎之君,也是太古祸神,无支祁注意到卫渊神色,道:“水流之势凶猛,但是既然是你操控,自然能让它们避开此刻人族聚集之处。”   卫渊颔首,想了想,又道:“还需要其他的吗?”   无支祁道:“不需要了,你只要将淮水引入东海就可以了……”声音顿了顿,又道:“若是可以,再给东海送一坛酒吧。”   卫渊点头,向无支祁告别。   然后一手扣住了水神印玺,被浩荡激流送到了淮水之上。   与此同时,深藏于人类难以见到区域的磅礴水流开始晃动,积蓄在此地的大量淮水化作一股一股水龙,追随在卫渊身后,冲破了肉眼不可见的封印,抵达了人间界的淮水。   卫渊以水流弥补原本破碎面具。   踏足于水流,迈向东方,一道道水流裹挟着他。而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浩荡千里淮水水系在神代淮水注入的时候,开始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孔英睿擦了擦脸上的汗,暂且休息一下。   他坐在座位上,抽了根烟,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想吐出来,鬼知道发生什么了,刚刚淮水突然异变,直接影响到整个淮水的水利设施,也幸亏淮水的水电站都在上游位置,又因为水流不够深,所以水电站不是那种大型的。   要不然就有的麻烦了。   不过为什么都只建在上游,因为淮水水系根本没有下游。   下游都堵了。   据说古时候的淮水既深且宽,结果给凿开几次水道御敌,又被黄河夺了淮河河道,总觉得谁都能来欺负两下,硬生生把个四渎憋屈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长江支流,倒是倒霉咯。   孔英睿想到被排挤到这里的自己,叹息一声,打火机打不出火,随手掏出一盒火柴,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火柴也打不着,孔英睿皱眉。突然听到了闷雷一样的声音,连绵不绝。   打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下雨。   他心里想着,然后抬起头,望窗外看去。   火柴打着了,幽幽的火光照在孔英睿厚厚的镜片上,反射出外面的风景,浩荡磅礴的水流汹涌而来,几乎像是要将周围的城市直接淹没,丝毫没有了之前那种病恹恹的感觉。   像是挣脱牢笼的猛虎成群而来。   直到火柴的火苗烧了手指,孔英睿才怪叫一声把火柴扔在地上,一脚踏上去碾灭,猛地站起来,瞪着外面浩瀚的水域激流,头皮发麻。   “卧槽!发洪水了?!”   整个淮水水系的水电站系统和水利观测系统全部注意到淮水的变化。   无数的情报汇聚在了负责淮水体系的最高负责人手上,那是个鬓发斑白的男人,从睡梦中被惊醒,急匆匆赶到了工作地点,盯着体系报告,询问道:   “什么情况?!”   立刻有人回答:   “淮水水位,在上升,观测到的平均水流量已经超过以前一倍……”   “而且还在不断上升,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会直接达到古代淮水黄河合流时候的水流量,淮河到底发生什么了,这几乎像是整条河彻底脱胎换骨了一样。”   那男子盯着显示屏上的数据,突然微微色变,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   淮水失去入海能力是因为水位下降,而下游部分因为黄河夺淮入海,导致地势变高,淮水无法正常进入下游部分,仅是被堵塞在这里的淮水就化作了神州第四大淡水湖,那些全部都是淮水的水量。   而现在淮水水位暴涨……   原本无法行走的河道可能会重新开辟出来。   他很快接收到了消息——突变的淮水抛弃了进入长江的线路。   直奔古淮水的河道而去。   它要重走古代时候的道路,重新开辟自身的入海口。而男子只觉得大脑一懵,几乎下意识摔倒,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面色几乎没了血色。   淮河这种在历史上和神话中具备有特殊意义的河流。一旦暴走,沿岸恐怕会直接造成巨大洪灾。   “不行,立刻告知淮河水域涉及到的一切城市!”   张若素安静坐着,望向远方。   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来自于华国镇国将军的,华国由明朝诞生,延续下了很多的称呼,特别行动组前身锦衣卫,以及许多国家将领的封号,也仍旧保留了大明的风格。   电话另一端是苍老凝重的声音:“老天师,淮水之事是你通知行动组的?”   张若素道:“不错。”   镇国将军道:“你能够保证安全?”   张若素答道:“可以。”   电话要挂断的时候,张若素白眉微微掀起,问了一句道:   “淮水情况如何?”   镇国将军苍老浑厚的声音回答,张若素微阖的双目睁开,本来想要端起茶杯喝茶,动作却不由得凝固在那里,因为来自另一端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淮水改道。”   淮水直接流经三个省,但是其水域则涉及到五个省。   此刻淮水改道,家国之事当先,华国不曾有丝毫保留,通知各个城市紧急避难。但是旋即又因为来自天师府的担保,没有直接动用最高规格应对。即便如此,江南道军区的大批部队被紧急调动。   当出现危急情况的时候,军人将会第一时间冲上前线。   已经有老兵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但是当河流浩浩荡荡奔涌而过的时候,那浩瀚激流却始终不曾影响到城市居民区。但是同样有桥梁,有无人的道路被吞没,而一旦发现生灵,就会主动避让。   这种奇妙的一幕让众人心中的恐惧大幅度下降。   在临江的大桥旁边,本来要通过这大桥的车辆被拦截停下,车中的司机和乘客看到窗外的大桥之下,原本安静的淮水已经升高许多,一股股激流彼此碰撞,波澜壮阔,自然的伟力,浩瀚地让人心惊胆战。   而更远些是灯火通明的夜间都市,是在夜色背景下高耸的钢铁丛林。   文明的旁边,来自于洪荒般的水系波涛汹涌。   像是历史的重现,像是不同时代的华夏文明在此交汇,原始的,有力的,文明的,强盛的,流淌过那伟大土地的河流这一次终于流过了五千年后的时代,柔和地行过大地,这一幕竟然予人一种奇妙的,波澜壮阔的温柔。   司机下意识取出手机,对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按下了手机拍摄键。   他看了看,觉得这或许是自己这一辈子能够见到的,最壮阔的一幕。   他将这照片上传。   而同样的事件正在整个淮水流域不断发生,这种巨大变化,根本不是能压得下去的,已经开始有直播的博主打开了自家窗户,或者驱车前往淮水沿岸,当看到那波澜壮阔,绝非往日淮水应有气魄的水流,所有人都茫然了。   “这真的不是长江或者黄河?!”   “不,楼上是不是傻,黄河有这么清澈的水?”   “可是,淮水能有这规模?”   “不懂了吧,淮水在古代可是四渎之一,是神州意义最重大的水系。尤其是淮水还是神州南北分界线之河,每一次南北大战都以淮水为界,守江必守淮知不知道,直接连通南北水路,存在感爆棚的!”   “可是,这……”   “别看了,官家记者都已经抵达了。”   一位位记者出现在第一线,让摄像机对准波涛汹涌的淮水,将目前已经知道的情况现场转播,这有可能是大型灾难,或者是其他情况,不可能会去隐瞒,甚至于直接官方开启现场新闻直播。   一个个夜猫子都没法睡了。   至于淮水沿岸,那浩瀚磅礴,如同雷霆一般雄浑的水流声音基本让他们全部惊醒。而当有人介绍,现在水位和平均水流量都极大的淮水已经转道古代淮河河流。此刻已经和神州第四大淡水湖会师,因此水量再度暴涨,依旧执着朝着东海方向奔腾而去。   整个网络上的人都有点因为过于震撼而无法思考。   直到有键盘强者们发现不对劲。   “……这,好像不对啊。”   “淮水把之前的入海口都放弃掉,继续跑下去,难道打算直接开一个入海口?”   “不懂就问,入海口又怎么了?我们神州的沿海城市那么多。”   “楼上你搞清楚,这可是大型流域的入海口啊,天然的深港城市模子,卧槽不会真成了吧?”   “可是大型河流的入海口泥沙堆积,很难建造大型深港。”   “那是以前技术不过关,现在技术已经能规避这种问题。但是大部分的河流入海口都变成了大城市,没法子再建造大型深港,可现在这可是四渎之一啊。而且还是吞了第四大淡水湖之后规模提升的那种四渎。”   “卧了个大槽,白送的世界级别深港?!”   直播间弹幕飞过一大串的卧槽。   见到还有人茫然,而后有人科普,世界35个国际化的城市,其中31个是因为有港口而发展起来的,前十名的城市都是港口城市。而且,全球财富的50集中在沿海港口城市,大河入海,必有大城。   这足以在入海区域发展出一个经济圈。   在众人失神的时候,直播间默默飞过一串弹幕。   “你们是不是没有注意到从哪里入海的……”   “如果说古代淮河入海口的话。”   有人随手调出世界地图,然后大脑一懵,抬起头看到直播间评论和弹幕在顿了一息之后,就疯狂地浮现,大部分都是卧槽之类表达震惊的词汇,在一片海洋中才能看到讲解的声音。   “如果真的是古代入海口的话。”   “首先确认第一点,淮水是神州南北分界线,水系贯穿东西、沟通南北,属于神州内陆运河体系的一部分,往大了说,这个网络能直接连通神州各路军区。而古淮水的航运能力完全不需要怀疑。除此之外,它还参与了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   “第二点,这个入海口向东则直指高丽,东南则琉球群岛,东北直指樱岛,重点是,这个出海口,直接处于神州海域防御线内部……”   “也就是说,如果古淮河浩荡入海,冲破了新的入海口。无论从经济上,还是那个上,我们那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邻居们可能会比较不开心。”   独特的地理位置,结合大型外流河入海口的天然港口特性,会像是一柄利剑兵锋遥指前方,又和菲律宾海隔开,外界影响难以干扰,可以说是关上门来打狗。   这如果还不算什么。   如果再加上古代记载中,古淮水那种夸张的载运能力,以及四通八达到可怕的水系脉络,或许……   虽然只是大批键盘强者们自己的臆想和猜测。但是这足以让大部分的网友狂喜之下将担忧暂且抛在脑后,也将这淮水为何暴动的原因抛在脑后,各种直播间里不断出现弹幕刷屏。   卧槽!   卧槽!   卧槽,什么叫关门打狗,什么叫宗主国啊(后仰)   而在同时,发生在神州的巨大变化,在突然爆发的情况下,也无法在这个时代彻底隐瞒,遥远的彼岸新大陆,另外一个国度的首脑被强行唤醒。   “阁下,您最好看看现在来自于东方的情况。”   “东方?好吧,我们那个神州又搞出什么事情了?唔……一座港口城市?港口城市很多。”   另外一人不得不提醒他道:   “不,阁下,那不只是一座港口城市,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那或许会是一座新的巨型入海口,这是神州古代四渎,它或许不是最长的河流。但是它属于神州自古以来的南北分界线之一,水系贯穿东西、沟通南北。”   “本来就是一条内部网络,从神州中原出发,将大片区域联系起来,唯一的问题是这条网络无法出海和世界联通,神州本身的意思也是将它看作了内部水运网络。”   “现在,这条巨龙,出海了……”   还略有睡意的那位首脑瞬间惊醒:“用外交手段……”   “不,阁下,这不现实。”   赶来的男子语气无奈:“他们的外交官同样杰出而优秀,而以神州那个国家的特性,在他们和我们争论的时候,那座深港就会以让世界瞠目结舌的速度屹立起来。”   “嗯,就像一场噩梦一样。”   “我们只能期望不要变成最糟糕的情况。”   这是个全世界联系在一起的时代。   任何的变动都会影响到,也会吸引到整个世界的注视。   而当世界的一极出现巨大变化的时候,则更是如此,神机营全营出发,飞龙式的华国武装战斗直升机在古代入海口环绕,淮水夺路归海。一旦成功,这势必代表着巨大的战略地位上升。   最让这些军人赞叹的是。   这是淮水自己过来的,不需要各种考虑其带来的隐患,不需要考虑这一巨大工程所需要的代价,也不需要担忧因为影响自然这个名头而招来各路压力。   毕竟这是自然自己搞的事情对不?   我们种花家也是受害者。   理解一下,大家都很难的。   想到这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幕,这些军人都有些憋不住笑。   淮河自己抵达了古代的入海口,这里已经化作了大片大片泥沙堆积的地势,他们已经得到了命令。如果淮水抵达这里无法突破最后关隘,神州将启动兵器,替东巡的淮水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当然,能不动用最好不动用。   而在同时,卫渊操控着神代的淮水加入到现在人间的水系当中,在神代水流的涌动下,于无人处扩宽淮水的宽度,并且朝着原本的入海口奔涌而去。   他必须潜伏水中控制这些水流,没有现身出来。所以目前可以知道外界应该会比较震惊。但是多震惊还不大清楚,大抵是直播间主播,外加一些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控制吧。   他盘坐在激流之上,远处便是古代的入海口,是黄河夺淮入海近千年堆积的泥沙和烂摊子。   卫渊微吐出口气,神色沉凝。   淮水神代水系开始上浮,蓄力冲击入海口。   早早就已经有人抵达了淮河的古代入海口。但是被军队驱逐,不允许靠近,也就隔着远远地去看,本地也有早起的老人散步过来,带着自己的孙子去看看这地方,原本的入海口早已经变成被废弃的滩涂。   那孩子年少耐不住性子,想要去滩涂上玩耍。   老人也过去拉,突然听到了像是雷鸣一样的声音,老人转过头,看到远处奔腾而来的浩瀚水流,难以想象其宽度和广度,也无法想象其速度,以老人的身子骨根本避不开,不由得面色煞白,有年轻人看到下意识想要去拉,但是显然迟了。   老人只来得及将孩子抱着。   汹涌磅礴,只是流动就仿佛雷鸣的水流却避开了老人,流出一片安全地域,那老人愕然睁开眼睛,周围的普通人也都发现,这水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宽广。   他们以为自己所在的是安全区域,实际上根本还在淮水流域之中。   浩瀚波涛冲击在黄河残留下来的泥沙滩涂之上,河道开拓,水流奔涌而过,这是极端壮阔的一幕。而原本以为会阻拦淮水的滩涂竟然毫无半点的作用,被轻易地冲破。   大量泥沙涌入海中,沉入海底,发出仿佛雷鸣一样的巨大声响。   水流撞击,溅射出的白色水雾像是云。   而后水位上升。   一个孩子突然指着那壮阔的一幕,叫道:“里面有人!”   而此刻关注着淮水重新入海之事的,却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和国家,在或者隐藏的,或者光明正大的直播摄像,以及各类图影当中,都看到了有人存在其中。   各大直播间以及官方现场直播室的弹幕瞬间上飞过大片的文字。   有人将那当做是误入其中的普通人,有人认为是打算借着这机会剑走偏锋想要火的人,有喝骂不爽的,有希望快些救人的,有叹息可怜的,不一而足。   而更多人甚至于未曾注意到他,他们的注意力放在了涌动着奔入东海海域的淮水上,他们在各个平台留下了赞叹的语言,赞叹着这前所未见的壮美。   奔涌的水域,腾起的水雾,像是大片大片的云。   水雾折射阳光。   灿烂瑰丽。   这个时候刚刚好日出。   有军方的人尝试将『落入淮水』的卫渊救起来。   但是当那位军人焦急靠近的时候,却看到那人竟然是坐在水面上,水流缠绕在他身边,他转过头,脸上是古朴的面具,一双瞳孔金色,气质幽深虚幻。   军人动作不由顿了顿,在这船上还有记者,有别在胸口的微型摄像机,将这一幕清晰地拍摄下来,并且以官方直播的方式传递而出。   下一刻,在军人失神的刹那,水流涌动。   带着古朴面具,双目金色的人微微颔首,道谢,起身迈出一步。   在淮水龟山之下,无支祁垂眸,而整个淮水突然微微上浮了一丝,很微弱的一丝。但是这一丝在伴随着淮水的涌动而变化,前十里是微弱一丝。而后再过十里,这一丝变大了些,一直连绵两千里,直接抵达东海时候。   整个淮水在入海口时候,突然腾起。   仿佛淮水倒挂。   看上去,就仿佛是那人扯起了整条淮水。而后卫渊屈指叩击袖口之下的玉龙,淮水变化,直接化作了一条狰狞威严的东方龙,昂首长吟,而卫渊立于龙首。   借助水流幻境所化,他将短发化作长发垂落背后。   不是卫渊。   是渊。   淮水化龙,终归于海。   渊看着远处的东海,而无支祁同样『看着』东海,平静祥和,开阔而浩瀚,是美景啊,他突得却有些怅然,这是他的时代。但是他也曾经经历过另外的一个时代,那是神话时代人和天地的壮阔史诗。   但是这终究已经过去了。   他顺着淮水而来,他再度看到东海。   当初那些先行者们,看到的同样是这片东海吗?   当初的大禹,看到的是这样的神州吗?   我们耗费全力,我们不断往前,是为了这样一个梦吗?   神州安定,四海升平,如果说是的话,那我确实看到了。   他重新坐在龙首。   提起手中的酒坛。   无支祁在封印之下,同样勉力提起最后酒坛。   他们提起酒坛,高高地对着不能再见到的朋友举杯,有混合着的声音一同响起,苍凉又坦然,遗憾且酣畅:   “共工……”   “大禹……”   卫渊仰脖,酒穿过水流幻化的面具,无支祁仰脖饮酒,放声大笑。   “共饮!”   声音被传递而出,带着跨越岁月的遗憾。   带着我们终不能重逢,和终究重逢的叹息。   整个直播间,以及正在观看新闻直播的人瞬间死寂。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神话照进现实   现代科技的收音设备相当地优秀。   尤其是为了新闻采访的设备,所以那坐于水上,带古朴面具之人的声音清晰无比地被捕捉,而后传递到了整个世界的范围。   新大陆的总统看着那超过认知的一幕,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樱岛最古老神社之一,出云国大社。   有穿着神官服饰的老者脸上神色凝固。   神州是东方一极,这里发生的事情被传递到各国首脑面前。   他们看到那超乎常理的一幕,而后,那穿戴古朴面具之人口中所说的两个名字被迅速搜索,以及那两个名字所蕴含的含义,代表的传说故事全部都摆放在了这些人面前,带来更为巨大的冲击。   在此之前,卫渊意兴阑珊,完成了和无支祁的约定,他盘坐在水域之上,在所有人都因为过于震撼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时候,浩瀚的淮水自他背后狂涌而出,水流化作幻境,遮蔽肉眼的观察,而后卫渊直接遁入水中。   肉眼看过去,就是那带着古朴面具的人,就这么眼睁睁消失。   直播间在这个时候突然爆炸一般出现大量的弹幕。   “卧槽!”   “我听到什么了?!共工,大禹?!”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他直接消失了?!神仙?!”   “不……不对,这不可能,应该是投影技术,但是怎么可能这么真实!”   “难道说这次淮水改道就是这神仙做的?!”   “同志们我们要相信科学,不能向愚昧投降,不说了,我先去投降了。”   因为过于密集的弹幕,整个直播间居然在短短时间直接崩溃瘫痪。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事件的发酵,被直接引爆了的众多键盘强者们开始汇聚在各个网络社区不断交流。   热度不断攀升。   那是谁?!   那可是水神共工,还有铸九鼎的大禹啊!   居然说共饮?   这如果都不是神仙?你告诉我啥是神仙?!   而后很快在诸多键盘强者们的搜集之下,直接锁定了淮水传说中的水神,一个是传说当中的应龙庚辰,与轩辕皇帝相识,最大的功勋是击败了蚩尤和无支祁,这个和那人座下水龙相符合。   另外一个则是无支祁。   正在两者相持不下开始互相争论的时候。   一个正在潜水的网友突然抛出一连串的截图,正是直播时候的证据。   然后默默道:“你可以永远相信网友的手速。”   而后一连串的感谢。   但是楼很快就歪了。   一张凹凸曼的表情包,比着大拇指“谢谢你,沙雕网友。”   “心疼楼主,手速这么快。”   “单身多少年了?”   “同心疼。”   “心疼+1。”   “心疼+。”   “本来想要心疼楼主的,但是突然想到自己的手速一点都不慢,不由心疼地抱住了自己和自己的小兄弟。”   “卧槽,楼上牛批,注意身体。”   一连串的楼在沙雕网友的力量下直接不知道偏到了哪里。   但是很快也有考据党开始研究,针对面具做出了一系列的分析论证,旁征博引,可谓是博学多才,引申出了足足能写出一系列论文的内容,并且坚信这个面具有独特的含义。   至于其身份,在看到那一双金色瞳孔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怀疑——   古籍之中记载无支祁『其形若猿猴,金目雪牙,轻利倏忽』。   这已经直接对上了。   而后有人询问:“不懂就问,无支祁还有什么传说和特殊性吗?”   很快关于无支祁的传说就被摆在最高位置,其在古代最大的传说就是挡在了禹王面前,而后又有人提出了另外一个说法:“如果说无支祁的话,那祂就很有可能是西游记中,齐天大圣的原型之一……”   “原型就原型呗还之一?什么意思?”   “楼上,大圣爷是综合大量古代传说一步步成型的,是复合型人物。而且每个时代都不同,虽然我们认识的其实是最后版本的就是了(手动狗头)”   “对,但是有几点是被认为来自于无支祁。”   “咳咳,这就得讲讲无支祁的传说了,他是自封为淮水之君。然后直接头铁和禹王还有西昆仑硬刚了一波,最后无支祁率领精怪水神大军和禹王大战,连败来自于西昆仑的七位神将,最后被应龙庚辰降服,镇压于山下。”   而后有人直接把古籍贴出来。   “禹怒,召集百灵,授命羹龙,桐柏等山君长稽首请命,禹因囚鸿蒙氏,章商氏,兜卢氏,犁娄氏,乃获淮涡水神名无支祁。”   “青躯白首,金目雪牙,力逾九象,搏击腾踔疾奔……禹授之童律,不能制;授之乌木由,不能制;授之庚辰,能制。鸱脾桓胡木魅水灵山妖石怪奔号聚绕,庚辰以战逐去,颈锁大索,鼻穿金铃,徙淮阴之龟山之足下。”   “翻译过来大概是这猴子力量巨大,擅长搏击腾挪,凶得一批,一开始已经有四个大将天神怂了不敢打,禹王因此大怒囚禁了鸿蒙氏,章商氏,兜卢氏,犁娄氏,然后派出去两位神将都败了。”   “直到曾经击败蚩尤的庚辰上手才赢了。”   “打赢的时候,还有鸱脾,桓胡,木魅,水灵,山妖,石怪的精锐几千名想要将无支祁救回来,被应龙逐去。然后把无支祁用锁链锁住,鼻子穿了金铃压在山底下,咳咳,不知道大家眼熟不眼熟……”   “哦对了,还有这一段,‘雪牙金爪,闯然上岸,高五丈许。蹲踞之状若猿猴,但两目不能开,兀若昏昧……   双目忽开,光彩若电,顾视人焉,欲发狂怒,观者骇然奔走。”   “另外,最初元代故事的孙悟空,用的是戒刀。”   “而到我们所熟悉的那位齐天大圣,已经变化做了如意金箍棒,彻底和大禹治水联系在一起。而古代神州传说当中,和大禹治水联系起来的猿类神灵也就只有一个。不得不说,性格还特别像,一样头铁什么都不怕。”   一片沉默。   键盘强者们心中一片神兽狂奔而过,然后就是头皮炸开的感觉。   有评论飞快地在下面刷新出来。   “那整理一下,无支祁是金目,睁开眼睛时候光彩若电。”   “某猴子也是。”   “依水而生,麾下降服各类非猴的精怪大军十几万,自称为君。”   “某猴子也是。”   『俺也一样JPG』   “然后率领精怪大军和禹帝的属下大战,连续击败天神。并且震慑禹帝的四位大将不敢再打,之后才被找来的外援击败。而这个外援还是曾经立下巨大战功的英武神将。”   “无支祁又被锁链带走,拿东西穿了身子,镇压在山下?”   “这不就是大闹天宫,小圣降大圣……”   “即将绳索捆绑,使勾刀穿了琵琶骨,捆缚面见玉帝。”   “这不是眼熟,倒也不是很像,也就是一模一样……”   因为淮水水系变化而被迫放假了的孔英睿回到家里。   短时间内,淮水上游的水电站都得扩建,他暂时没事了。   翻看着往上的评价,一边滑动一边打算抽烟,当看到最后那些结论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脑子懵住。直到火柴上的火苗再一次要烧到手指的时候才因为剧痛而回过神来,将那火柴扔下。   他将火柴踩灭。   然后沉默了下,难得主动注册了这个网络社区的账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被社会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慢慢老于世故,不再头铁的男人手有点哆嗦,他一个字一个字打出了那一行文字,发出去,精疲力尽地坐着吸烟,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麻。   而现在网络上吵得正欢快的键盘侠们看到一行字闪过。   “也就是说,孙悟空是真的?至少一部分并非是虚构。”   “不是被和尚救出来西行的行者,而是大闹天宫时间段的大圣原型,出来了?”   网络上不断出现不断被压下的评论和弹幕在这一瞬间竟然凝滞住。   而后化为了整齐划一的卧槽。   网络上因为各种原因,一些思考的,怀疑的声音瞬间被淹没。   西游记的故事中最具备英雄气概的部分,那已经化作符号,现在告诉你,这符号是有原型的。然后再告诉你,其实祂根本没有经历过后面的部分,祂的故事在被压在山下结束。   呼声一瞬间飙升到顶。   而无法上网的无支祁对此一无所知。   祂只是注视着淮水东入海,闭上金色双瞳,最后希望说的话也已经说出,这终究已经不再是祂的时代。哪怕桀骜如祂,曾经拦在大禹和西昆仑前的淮涡水君都在此刻感觉到了意兴阑珊。   将卫渊送回了泉市,自身则平静闭目。   这已并非我等的时代。   而在这个时候,在网络上的普通人所不知道的地方,风暴才刚刚开始。   新大陆国会开启紧急议会。   雾都各大家族的家徽再一次汇聚在一起。   樱岛五大神社开启高天原议会。   而来自于神州镇国将军的电话再度打到龙虎山天师府。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与我无关   “所以说,各位先生,女士,我们应当警惕,非常警惕。”   “神州用不道德不正义的方式,破坏了自然,开辟出了一条入海口,这是以全世界人民的利益和人权作为代价,为一国牟利的行为,我们将会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制裁。”   新大陆的紧急议会之后,那位首脑走出议会,面对着大量闻讯而来的记着侃侃而谈,自信从容。而且言辞敏锐,成功将大部分记者的注意力牵引到了神州开辟淮河入海口,影响自然,以及对神州制裁这种事情上。   但同样还有足够清醒的记者询问:“那最后出现在海上的人,还有他口中的共工,大禹,又代表着什么,这两个名字似乎是来自于神州古老的传说当中。”   白发总统双手微摊,耸了耸肩膀,笑着道:   “我想,这就应该询问那个古老国家的外交官了。”   “或许是科技投影,也或许,是神州潜藏的超级战士计划,你们知道,那个国家总是喜欢用神话里的名字给自己的最新科技起名。”   这样的解释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意。   他松了口气。   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个解释是否有些不符合逻辑。   对于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一个看起来正常的,能让人兴奋的解释就足够了。尤其是涉及到民主人权,破坏自然,以及那个古老国家则尤其有效。   如果再加上一些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到的元素。比如超级战士计划,就足够引爆大部分人的兴趣,他不需要正确的解释,他只需要让大众觉得正确,并且引导这舆论。   身穿正装的首脑微笑从容应对着记者。   当这记者会结束,转身的时候,脸上才闪过一丝阴郁。   只有高层议会知道,那并不是什么超级战士计划。至于其本身代表着什么,现在还看不出来。只是不知为何,他想到前几月在新大陆发现的那柄翡翠石锯剑。   这本应该在两个世纪前的博物馆火灾中就彻底消失的,名为『马夸威特』的古代兵器,被发现时正倒插在一座悬崖底部。而这兵的材质并非是黑曜石,而是鸟羽或者蛇鳞一样的明亮翡翠色。   剑身倒插的地面上,有密密麻麻的刻痕。   上面的纹路像是那一枚收藏在博物馆的太阳历石放大版。   只是被藏在博物馆中的太阳历石周围代表着地水风火四个太阳的二十天像图,这个新发现的似乎和之前那个有所不同——   古代是地水风火四个太阳结束,第五个太阳的时代。而新发现的纹路则是第五个太阳也已经结束,最初的太阳再度诞生,达成一个新的循环。   这代表着什么……   正在想着,或许是太过出神,他踉跄了下,险些摔倒。   动静不小。   本来彼此交谈离去的记者们下意识回过头看向他。   他勉强站直,微笑着表示自己没有事情。而后继续往后走,却一不小心再度踉跄了下,这次是扶住旁边保镖才站直,最后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身体无恙,他大力走上台阶。却因为晃动的心境而彻底崴了下,摔倒在地。   樱岛最古老的神社。   五大神社的继承人们开启了高天原会议。   一名男子跪坐拜下:“神州水系冲入我们的沧海,希望须佐之男,素盏鸣尊冕下出面,给予回应。”   须佐之男,也就是素盏鸣尊,是樱岛神系当中的三大神之一,天照的弟弟,樱岛这一岛国的海神。   祂的兵器名为天丛云之剑。   在整个世界都赫赫威名。   但是众人拜下,天丛云之剑毫无反应。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缓声道:“回去吧……”   “可是。”   “回去。”老者语气微微加重:“你们想要,要挟你的神吗?”   “这,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   老者闭了闭眼,望向五大神社的继承人,道:“这是素盏鸣尊的意思,潜伏了很久的淮渎水君有妄动,还不知道这究竟只是神州故布疑云,还是说那个神系真的再度开始动作,不能轻举妄动,更不可轻启神战。”   直到那五人离去。   这老者才睁开眼睛,看向供奉在最上层的天丛云之剑。   之前他曾祈求天丛云飞出,但是此刻这柄樱岛神话当中具备最高知名度和神性的名剑正在不断地震颤低鸣。但是那并非杀戮或者战斗的兴奋,并非,而是一种混杂了恐惧的低鸣。   “天丛云啊……”   他轻抚这柄剑,面容隐隐苦涩。   任何一个神系都要宣称自己诞生于遥远的天地初生。   但是其实神系的历史都必须要和人间的历史结合起来,那才是真相。   这些年轻的继承人们总是心高气傲,忽略一个问题。   樱岛神系有两个来源,但是天照大神,素盏鸣尊这一系,是来自于一个古代典籍,《古事记》,而这一本书是在711年的时候,才由当代天皇要求属下编撰的。而此事的起源,是因为有派往唐国的遣唐使回来。   自中土慷慨地带来了地祇之法……   在天皇的授意下,诞生了三大神。   而更遥远些的时代,在公元二世纪的时候,古邪马台国。   那时候的神话传说,被记录于三国大魏之魏书,年少时候的他曾经找到典籍,在古代传说中被奉为太阳女神化身的邪马台女王,于魏书记录上,不过是擅以鬼神之事惑民。   被赐予亲魏倭王的金印。   希望只是淮水一系之神回归……   他将天丛云剑收好。   雾都?伦敦塔。   这是雾都最标志性的宫殿,要塞,现在诸多的家族徽章都汇聚在这里。   一位中年绅士用文明杖点了点地面,环顾圆桌周围的大家族成员,道:   “神州的行为,未免过于过界了些,让这种世界出现在普通人当中,违背了我们一贯的做法,我认为,我们需要和神州进行交涉,这是世界的规则,他们不能如此肆意妄为。”   这一说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但是一位年轻的金发女郎却不置可否,她脸上的轻蔑和可笑让那位中年绅士皱了皱眉,道:“你的先祖高文卿是一位伟大而绅士的骑士,你这样的行为只会让他蒙羞。”   女郎彬彬有礼回答道:“愚蠢才是令人蒙羞的,阁下。”   金发女子收敛笑容,眼睛像是刀刃一样逼视着对方,道:   “蓝星上有四大古文明体系,而在神秘界,这代表着四大神代体系。而这些神代全部存在于亚细亚大陆,东亚为神州,西亚美索不达米亚神系,西亚北非交界处的古埃及神系,南亚古印度神系。”   中年绅士忍不住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这四大汇聚在古代亚细亚的古代神系,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神系和文明还存在。我想,这应该并不是因为和平友好导致的。毕竟,阁下,要知道,在所有古代神话中,没有哪位天神是真的无害的。”   金发女子起身答道:   “您可以思考一下,当将四头强大而古老的猛兽放在同一个牢笼里,存活下来的那一头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一次的淮水变化不是人为,那么,那个古老土地上,是否还残留着整个世界最后的神代力量?”   “阁下的家族擅长炼金术和塑性类魔法,掌握有大量的财富,我一向非常敬佩。”   “那么您是否已经做好,和最后且最古的神代战斗这一准备?”   整个伦敦塔陷入死寂。   龙虎山?天师府。   张若素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靠后半米左右的位置。   捂着耳朵。   有苍老浑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语气激怒:“天师,这就是你所说的安全无害?!现在整个世界都盯过来了,我们的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   几百公里河道变化,善后的工作又有多麻烦你知道吗?!”   “还有网络上的舆论,删都删不过来!”   “再这样下去,会有多糟糕的后果,张若素你知不知道?!”   来自于当代武将的怒声。   张若素背后的道士压力巨大,背后被汗水侵湿。   张若素端着茶,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   “差不多行了,收一收,扮黑脸给谁看呢。”   “偷笑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   对面的声音一顿。   陷入一种古怪的尴尬当中。   张若素道:“整体来说,应当是好事,至少应该能让现在的修行界安静一段时间,也能渐渐普及修行体系。”   浑厚声音道:“可是,樱岛和高丽首当其冲,他们的神系……”   张若素敛眸,淡淡道:“区区地祇而已。”   “淮水之君是神代神,樱岛的所谓大神。不过是依附于天皇国运的地祇罢了,否则你认为天皇为何一直存在,即便在幕府时期都没有将他们废除?   至于高丽,他们的神话当中,主神檀君确实是来自于五千年前,是神代天神。”   手机对面的老者皱眉:“那岂非……”   “但只是自称。”   张若素打断了那苍老声音,道:“那所谓檀君主神记录于南宋时代所成的典籍,名为《三国遗事》,或者说应该是其中《魏书》的部分,而那位檀君,名字叫做王俭。”   对面镇国将军声音一顿,似乎一时间懵了下。   “王俭?”   “对,平壤仙人王俭,按照我等的称呼,应该叫做平壤炼气士。”   “而王姓始于东周列国末年,而其记录于魏书遗漏,大概是在三国乱世之中,避世遁去的炼气士罢,选择了远离神州的地方修行。虽然不成正果,反被奉为一国神系之主,倒是阴差阳错。”   镇国将军愕然,突放声大笑:   “还真的是他们的风格。”   张若素道:“另外,现在高丽土地上的高丽人已经并非古代高丽居民,其本身神系是萨满教一类,崇拜先祖,但是已经不需要警惕了。”   “不需要,哦,是指的古代萨满教是不会庇佑现在占据他们土地的高丽人罢。”   张若素回答道:“因为在古代,神州儒家和道家修士踏入过高丽。”   “两派学说的影响之下,那一片土地的古代神话体系已经式微太过漫长的时间,另外一小部分则被儒道禅三宗认可后记录下来。所以他们原本的神话,已经不可能再复苏了。”   镇国将军略有不解。   张若素道:“类似的事情,我龙虎山的祖师也曾经做过。”   镇国将军沉默了下,缓声道:   “伐山破庙……”   张若素神色宁静。   “破除淫祀。”   两人无言一段时间,镇国将军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三国纷争,也算是神代结束之后的事情,可为何吴国和季汉都没有记录类似的事情?   无论是樱岛原初神话,还是高丽,皆在魏书。”   张若素道:“有过,诸葛卧龙曾降服南中一带。”   “而另外的原因,大概相较于孙权刘备,魏武终究不同,孙权是孙武后人,兵家出身,刘备皇室正统,先祖斩龙而起。而魏武相较于这两位,曾经担任过一特殊职位,缉捕怪力乱神,所以魏书会无意识关注这些。”   “卧虎?!”   “正是。”   卫渊从泉市边上的洛江上岸。   现在明明是早上,但是街上人居然很少。就算是有行人,也都握着手机疯狂刷新,打字,满脸兴奋,今日淮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不管是表面上的世界,还是背后的世界,都被直接引爆。   卫渊掏出手机,扫码一辆共享单车。   慢悠悠地骑回去。   一个塑料袋里还放着几尾鱼。   刚刚结束东巡的时候顺手抓的,很新鲜。   一路骑回博物馆的时候,正好这老街上一位邻居出来买菜,见到卫渊后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是之前他刚来博物馆时候,隐晦提醒他博物馆可能不干净的邻居,她笑呵呵道:“是小卫啊,这么早。”   卫渊停下共享单车,客气道:“是啊,您也早,买菜去了?”   那邻居脸上有些不大开心,咕哝道:   “是啊,那爷两个今天把这个手机,眼珠子都快粘着上面了,可不得我去?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离那些电子产品远些,也不要老是上网冲浪,再大的事情,和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是,过好日子才重要对不对?”   “是您说的这个道理。”   “唉,难得你同意我,要是我家那小子也像你就好了。”   “咦,小卫你这鱼有些新鲜啊,哪里买的?”   卫渊解释道:“去帮朋友解决了点小麻烦,顺手从他哪里拿的。”   他看到那阿姨眼里的神色,笑着抓出一尾鱼,道:“您要看着了,就拿去吧,邻里之间也没必要太客气。”   “呀,这怎么好意思……”   “一条鱼也不值钱。”   卫渊说了会儿,那邻居阿姨才接下来。然后将买来的菜分给卫渊一大半,这才满意离去,卫渊把共享单车停好,发现自己月卡到期了,起了一会儿直接花了好几块钱,有些心疼,想了想,靠着优惠券开了三个月的月卡。   然后取出钥匙开门。   把邻居送的快乐水放到冰箱,开始处理鱼肉。   虽然已经没有了淮水神权,竟也残留下了些许控水御水之力。   做些简单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水鬼躺尸,用习惯吸可乐,戚家军兵魂抽了那黑铁剪几个大嘴巴子,小心翼翼修剪养魂木,红绣鞋在木盒子上起舞,黑猫类从窗户里回来,伸了个懒腰,看到卫渊正在做鱼,眼睛一亮。   “去哪儿了?”   “看了个朋友而已,叙叙旧,帮了帮小忙。”   黑猫类没有多想,看着那鱼肉。   卫渊道:“红烧,还是清蒸?”   类道:“我想吃生的。”   “否决。”   将黑猫类打发去看着火候,卫渊擦了擦手掌,开始收拾解决一些东西。   龙虎山上。   张若素和电话彼端镇国将军复又交谈片刻,终于结束。   张若素背后道士感慨道:   “不愧是师祖,您那位道友竟能令淮水改道,这么大的动静,弟子都要吓得失神了。”   张若素道:“可曾伤人?”   道士摇头。   张若素道:“可曾有害神州?”   道士再度摇头。   张若素笑道:“那又何必惊慌失神?”   老天师闭目,双目白须垂下,于是道士心悦诚服地退下,过了一会儿,老天师左眼微微睁开,瞄了一眼,看到自己徒子徒孙都离开,这才长呼口气,右手捂着心口大喘气,道髻里都崩出几根乱发来。   差一点在晚辈面前丢了脸。   吓死了!   老道士掏出手机,找到那个人,手指噼里啪啦一顿狂按。   卫渊看到手里出现新的消息。   一只猫猫愤怒拍桌,让桌子上各种东西都蹦两下。   “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动静?!”   卫渊愕然,然后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位网友,随手将半个古朴面具扣在桌子上,擦了擦手,回道:“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么大。”   “那带着面具的不是你的朋友吗?你会不知道?”   卫渊道:“说是朋友,可其实我甚至没有和他面对面交流过。”   “难不成造成什么大麻烦了吗?”   张若素道:“这倒是没有……”   卫渊笑了笑,回答道:“没有就好。”   那边黑猫类开始叫起来,空气中能闻得到很香的鱼肉味道,卫渊随手将手中东西放下,将玉龙配放在柜台上,用玻璃罩住,外界的风暴渐渐浓烈,影响渐渐扩大,但是这地方仍旧平静。   世界浩大,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博物馆。   当当当的敲门声音响起,是刚刚那位阿姨的儿子,送来了一盘饺子。   他竖起大拇指,笑道:“这饺子蘸醋,加胡椒粉,简直绝了。”   掏出手机刷着消息,道:“卫馆主,你今儿个没看新闻吗?还有功夫买菜,我妈说了我好一会儿……”   卫渊摇头道:“没有看。”   青年带着没有办法和别人交流自己看法的遗憾,道:“可惜了。”   又勉励他道:“卫馆主你可要好好看看新闻,要不然可是会落伍的。”   “这可是大事儿!”   “嗯,好的。”   卫渊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在青年走的时候,一直送出去才回来。   回来时候关门。   清脆的铃铛声里,随手把手里写好的纸放在了木柜上。   上面有一行文字。   博物馆藏品?玉龙佩   西王母所赠,周天子所得,春秋勾践制玉,大秦始皇佩饰。   曾为淮江孽神,惜其为昆仑宝玉,霸主所制,祖龙所佩戴,于庚辰身旁修行。却不修正道,坠入旁门,终至魂飞魄散,玉灵破碎,徒留玉形。   憾甚。   卫渊随手拿起一只记号笔,写了一串数字,002。   和面具一同封存。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代(感谢萌萌射八荒的盟主)   来自于入海口位置,并且经历过神代淮水流淌的鱼肉,味道极为鲜美。   卫渊和黑猫类一阵大快朵颐,将这些吃的吃了个干净。   而后那猫就自顾自爬到屋顶上晒太阳去了,相当慵懒。   卫渊拿出手机随手翻了翻,现在整个世界上的论坛,各类网站,都是在分析,争论淮水入海的事情,相对应而言,神州内部反应热烈。而神州之外的声音,则是以阴谋论为主。   不过这也是传统艺能了。   才发生没有多久,大洋彼端的新大陆已经召开记者会。并且由其议会下发了措辞严厉的制裁文件。只是让人诧异的是,往日素来为其前驱,鞍前马后的樱岛难得的不发一言,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对面的变化。   而同样作为西方世界之一的雾都同样保持沉默。   导致新大陆的制裁有点尴尬。   而神州的外交体系也已经强力回击。   现在正有新闻发布会的直播。   “这种所谓制裁,完全是胡搅蛮缠,是西方世界的一厢情愿。”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资格,对神州指手画脚!”   “更何况,所谓罔顾人权,破坏自然,更是子虚乌有,神州可以向世界公开一系列证据,可以向全世界证明,淮水的变化,完全是自然,自发的,而不是人力的影响。”   一名金发碧眼的记者举手提问道:“阁下,淮水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走过这一条河道。如果按照您所说的,是自然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影响导致淮水突然变道?”   气势凌厉的神州男子笑了下,语气稍微轻松了些,微笑道:   “众所周知,人类相比较世界和自然而言,还很渺小无知。”   “而按照西方世界的先哲所说,面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们人类只能赞叹并且谦卑地接受,还是说,西方世界已经认为,神州拥有操控这样巨大自然威力的力量?”   记者无言以对。   有这力量的话世界就没有东西方了。   另外一位女记者道:“新大陆国会认为神州在此事上得到巨大利益。并且损害自然,希望神州能让淮水恢复到原本的状态,您怎么看待?”   “这完全是一派胡言,因为这一次的淮水暴动,我们沿淮的所有水电站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而几百公里的淮水水道上,有大量的河岸,农田,以及公路损毁,影响到了神州正常内运。”   “可以说,这一次淮水变道,神州蒙受了最大的损失,而非利益……”   记者会上,唇枪舌剑,彼此交锋。   卫渊看了一会儿,基本能够确认这一次事情,世界上反应虽然巨大。但是还无法影响到神州,而后再看各处的评论,其中对于无支祁的呼声极高,已经产出了大量的同人图,卫渊甚至于发现出现了无支祁和大禹的同人。   当场冷汗都要冒出来。   无论是被女娇,还是被无支祁本尊看到。   这玩意儿都能直接引爆这类古代存在的怒气。   卫渊发现这种消息暂时只是个人爱好的范畴,想到女娇现在还在青丘国。而无支祁在淮水水底,好歹稍微松了口气。   又发现有一道短信发过来,是之前他参加的,那陶艺体验课发来的。   大意是有一位老先生,也有和他之前所造的陶艺类似的收藏品。   希望能够和他见一见。   卫渊沉吟了下,之前他被那位女陶艺师看作是学习仿古风格。既然如此,相关于此事的简单交流,不会带来什么后患影响。而且他也有些许好奇,些许感慨,希望看看那所谓和他捏出来的陶器风格类似的藏品是什么。   于是整理措辞,回复短信,将自己博物馆的位置告诉了对方。   陶艺工作室。   于雪松转过头来,看向旁边在神州历史学上地位极高的老者,道:   “教授,他同意了。”   董越峰点了点头。   在他的背包里,那古朴的商王青铜爵,正安静地沉睡着。   卫渊收拾了餐具。   然后独自回去了住的小隔间,用符咒贴在墙壁和门上,隔绝内外。   想了想,取出特别行动组给的那手机,拨打给了沈寄风。   沈寄风是特别行动组偏向研究那一系的成员。此刻正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淮水入海,又有疑似无支祁的存在出现显圣,社会上各种猜测层出不穷,舆论翻沸。   而相应的,负责研究最普及修行方法的他们,自然承受了更大压力。   沈寄风听到手机声音,本来就想要直接挂掉。   可是看到上面显示出的名字,这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把这手机接了起来。   “卫馆主?”   “您怎么有空闲打过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是的。   但是显然不能这么直接。   卫渊心中无声吐槽,听到那边声音有些杂乱,笑道:   “看来你现在很忙。”   沈寄风无奈叹了口气,巨大压力之下。再加上已经认定了这位卫馆主是神州的某位前辈,叹息道:   “肯定忙啊,前辈,现在用来普及的修行法门还没能完善完成,有着各种各样看似比较小。但是扩大到神州这个大基数上一定会爆发出的漏洞。行动组那边不知道能稳住舆论多久。”   “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要拿出第一手修行之法。也就是西方世界,樱岛高丽现在不敢乱动。   毕竟如果说真的是无支祁,那是在神代就留下传说的神灵,和之后诞生的神有本质不同。”   神代……   卫渊心中微动,顺着沈寄风的话道:“毕竟是神代啊……”   沈寄风感慨道:“是啊,那可是神代,按照现代修行界的常识,将公元纪当做划分是否是神代的标志来看,神代末也是两千年以前的时候了,除去我神州一脉,其余几个古代神系,都是在公元前几百年灭亡的。”   “而西方那位神,也是在公元纪诞生。”   “按照我们这边记录,应该是继承希腊神系力量的罗马,古代典籍被称为『大秦』的国家,在那个时期出现了问题,导致了现在所传的上帝信仰诞生。”   “而后虽然罗马神系愤怒之下攻陷西方圣城,将圣殿焚烧,信徒驱逐。但是仍旧没能将这一新诞生的神压下。”   沈寄风是典型的研究类型修士。   一开口就有些收不回来,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讲偏。   ,把话题拉回来,道:   “对了前辈,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卫渊将注意力从对于神代划分的思考收回来,道:   “确实是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前辈您说。”   “嗯,特别行动组的那种专用通讯器能不能再给我准备一个。”   沈寄风愣了下,道:   “通讯器?”   “前辈您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吗?”   卫渊面不改色道:“是这样,我有一个在山中苦修的朋友,最近可能会出世,你知道,他们这种苦修士在山里经历的时间太长了,出来若不了解外界情况,可能会造成麻烦,我想在他出来之前,让他从网络上了解世界。”   沈寄风恍然。   而后打包票道:“没有问题,前辈。”   “我明天就给您送过去。”   卫渊道谢一声,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这才结束了通话,卫渊将手机放在旁边,打算等到明天沈寄风将通讯器送来,就去一次淮水,将东西交给无支祁。   无支祁的破封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得隔着网络,让祂先慢慢了解这个时代。   旋即沉吟。   卫渊接受的传承,都是来自于古代。   或者说,是直接的神代传承。   对于现代修行界对于神代的概念并不清楚。   他搜索了下资料,发现神代末华夏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汉光武帝建立东汉之事,西方一系的核心则是罗马帝国。而那个时候双方保持克制且良好的来往关系。   从人间历史可以推断,彼时古印度神系已经崩溃。   因为那个时期,世界第三大帝国贵霜帝国直接占领印度西北部。而后由副统领领率攻占印度磨砺出的七万精锐,浩浩荡荡直指神州,势在必得。   然后在进入西域的时候,遇到一个叫做班定远的男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结果是以世界第三帝国身份,年年进贡神州。   而相对应的,卫渊发现在神代末年那个时间段,整个世界的修行界都混乱,西方是有类似于篡位的情况出现,新诞生的神向基本继承希腊文明力量的罗马体系发起攻击。虽然遭遇镇压,但是从现在可以看到,最终罗马神系没落。   而东方神州也有各种混乱祭祀出现。   而西方主流的罗马神系这个时代极为式微,而东方神州则始终如一。   当时的神州发生了什么?   卫渊若有所思,心中疑惑。   打算之后寻找典籍中的蛛丝马迹。   他压下这好奇。   取出卧虎令,接下来是他最为期待的正事。虽然说是依靠无支祁的力量,但是淮水当中那诸多邪神乱祀确确实实是他处理的,按照卧虎令的标准,他必然应当得到一大笔功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洛阳少年岁月长   当卫渊无比期待的扣住卧虎腰牌,眉心灵台闪过了功勋数字。   然后嘴角一丝微笑就彻底凝固下去。   代表着功勋的部分,仍旧是空空如也。哪怕斩杀小鬼,擒拿画皮奴,都有三点功勋。而那淮河流域的诸多邪神被斩杀,居然连一个功勋值都没有给他留下。   卧虎腰牌所展示出的部分,毫无丝毫变化。   而后卫渊发现不同之处。   代表着怪力乱神图卷那里,正微微亮起。   卫渊意识微动,怪力乱神图卷闪过,浮现出一卷卷收好的卷轴,其中有一幅卷轴飞出,在他面前徐徐展开,其中一片空白。然后自左侧出现江河的形态,江岸上是跪地百姓祈求祭祀。   江水之上盘坐一人,御水为剑,一只只自称为神的精怪倒伏   旁边浮现出一行文字。   《怪力乱神图卷?神之七六》   淮水孽神之乱,司隶校尉卫出手击杀,以肃天地。   而后旁边浮现文字,怪力乱神图卷浮现在卫渊旁边,让卫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卫渊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借着无支祁的力量斩杀淮水江神,化作的并不是功勋,而是由卧虎令记录的《怪力乱神图卷》。   并且是位列神之卷分类。   根据之前对卧虎令的了解,这并非是功勋,而是一种资格。   换取顶尖传承和法宝的资格。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龙虎山雌雄龙虎剑。   以及各个时代的法宝传承。   并不是只有功勋就能换取,必须做出足以被卧虎令自主记录的大事,才能获得这一资格,历代卧虎并不希望,前辈的宝物在后人手中蒙羞,这算是一种选拔。即便是古代卧虎,也并非每一代都能立下这等大事。   卫渊呼出口气,看着手中新出现的卷宗。   这种资格毫无疑问比单纯的功勋更有价值。   他伸出手,虚空在卷宗一侧空白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名字,卫渊。但是卧虎令并没有记录下来,他想了想,只好又对照着古代文字,将自己的名字换位成篆体后写在了上面。   文字亮起,继而流光隐没,卷宗闭合。   突而卧虎令张开,在卷宗飞入大汉武库保留起来的同时,一物飞出直奔卫渊而来,后者已并未吴下阿蒙,下意识做出反应,抬手将这东西握在手中,触手清冷,隐隐鸣啸,这是一柄剑。   卧虎令上的异状消失。   唯独只剩下了卫渊手中之剑。   似乎是在记录卷宗之后,得到了此物作为反馈。   也就是说,这剑已经经历过许多卧虎之手?   是类似于抵达一定层次后可以接触的传承?   卫渊有些好奇,仔细端详,剑并非是他手中八面汉剑这一类武将所用的宽剑。甚至于不是四面汉剑类的战剑,剑身修长,是一柄利剑,卫渊将剑拔出,剑刃仍旧森寒,而后手背上有幽幽的符箓文字亮起。   卫渊盘坐下来,眼前有画面浮现。   月露留影。   在同时,剑身上有丝丝缕缕蓝色的光辉攀过,纠缠在他的手背上。   这确实是传承。   在月露留影的神通效果稳定下来之后,卫渊看到的是一座古代城池,在一座极威严古朴的学堂之上,有少年讲学,其中间或提及天文地理、河洛谶纬之书,皆极为擅长,卫渊抬眸看过去,看到这地方很大,人也密集。   听他讲学的少说数百人。   其中基本都是比这少年年纪更大的人。   浩浩荡荡,壮阔惊人。   周围之人都不能看到他,且听得如痴如醉,卫渊索性找到一个僻静地方安静听着,足足一个时辰后,讲学才结束,那少年抱着典籍下来。而后这数百学子皆恭恭敬敬行以师长之礼。   而那少年则侧身受半礼。   卫渊看到他身上所穿着的衣服,和听学之人相同。   都是学子。   但是明明是学子,这些人却都从其而学之。显然并不简单,画面伴随着那少年而行动,卫渊慢慢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神色从容温和,待人接物皆一丝不苟,腰间一柄剑,正是从大汉武库中出现的那柄。   这少年最后和另外一个人汇聚在一起,那人眉宇飞扬,看上去比讲学少年年长些,皮肤古铜之色,满脸的精干,见到这白衣少年后笑着调侃道:“辅汉你的名气越来越足了啊,哈哈哈,太学的夫子们都不得不服气你了。”   被称呼为辅汉的少年苦笑道:“仲升你不要再取笑我了。”   仲升嘿然一笑,双手一摊道:“这哪里是取笑?你可是留侯后人,年少有为,精通儒道,又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从而游学者千余人,我这不过是实话实说。”   白衣少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仲升一把拦着好友肩膀,笑道:“走走走,难得你有空闲,我长你两岁,家中老母尚且需要奉养,不日就得离开洛阳,今日你我好好聚一聚。”   仲升显然家贫,纵然因为家世缘故入太学,也只得勉强在这里生活,想要请客就有些力所不逮了,当这少年眨巴着眼睛,且厚着脸皮子看向好友的时候,白衣少年只得老老实实掏出钱袋子。于是仲升大喜,花光了这钱袋子的钱,买来酒肉,家中贫寒,索性出城而去。   此刻大汉国力强盛,都城洛阳周围自然安全无虞。   他们寻了一处山,避开踏青之人,坐于高坡,远可见洛阳繁华,仲升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将酒菜都摆开在石头上,拍开酒坛泥封,仰脖饮酒,大呼痛快。   而白衣少年则是倒在杯子里喝,被取笑调侃,也只是笑着摇头。   酒肉渐吃得醉了,仲升打了个酒嗝,望着远处繁华都城,感慨道:“我就要回去了,家中还有大哥在,我不能先入朝,再说我家小妹也还没长大,母亲年纪也大了,可比不得你,才名已彰显,定然平步青云。”   白衣少年喝了口酒,平淡道:“可是我不喜欢这些……”   仲升讶异道:“有什么不喜欢的?”   少年答道:“儒家治国方略,却不能求得长生,无法解答生死之谜。”   仲升挠了挠头,道:   “长生?古往今来求不死的帝王多少,哪个得成了吗?”   “大丈夫生在世间,应该立下不世之功,封侯拜相才是真的,你若是求长生,不如也学着古人一样,去寻寻西昆仑上的不死花?山海经中的延寿药?祂们应该能解决你的问题。”   白衣少年道:   “那是仲升你不知道,古之神灵已经许久不曾彰显于世,麒麟和驳兽都已经是孔子时期的事情。而西昆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也不曾回应祭祀,就像是那些存在在古代的神灵一个个都已经消失了似的。”   “邪魔山鬼之类的反倒越来越多,占据香火祭祀。”   仲升想了想,又道:“陛下不也曾分封山水地祇为神吗?”   “有这些山水之神负责调理地脉,也足够了。”   白衣少年又摇头道:“天地自然所生,来自西昆仑的是天神;   而人间的王朝敕封额也不过只能称之为是地祇,不能称呼为神。”   “祂们秉持人间皇朝的气运和祭祀诞生,和一国气运联系在一起,共荣共辱,王朝强盛时候,自然能呼风唤雨,当王朝落寞,这些地祇又有多少还能存活下来?   就算存活下来,又有多少能再度得到祭祀?”   “若是新的王朝敕封其他存在,那原本地祇不也沦为淫祀?”   “这只能做那些锦上添花的事情,却无法做到火中送炭,朝不保夕,又有何用?   一朝王朝倾塌,祂们也无法抵御妖魔邪修,更有可能这些王朝曾敕封的地祇,也会沦为妖魔之途。”   仲升灌了口酒,道:“古代诸天神消失,而王朝敕封的你又看不上。”   “那你又要做什么?”   白衣少年起身,远远望着遥远的都城,吐出一口酒气,道:   “天神非我族,自不可恃,而地祇随王命,一朝兴废!”   儒雅少年一开口,竟是气魄恢弘,豪气冲天。   他指向天地,道:“那我神州人族为何不能自己去制定一方天地秩序,不是天神,不是地祇。但是后辈弟子皆可呼风唤雨,可以降妖除魔,代代相传,护我神州百姓不遭妖魔所害!”   仲升目瞪口呆,突地放声大笑:“张陵,你做的白日大梦!”   白衣少年面色泛红,坐下来道:“能否做到,犹未可知。”   仲升憋着笑,觉得好友这是喝多了发酒疯似的,于是道:“那这浩大之事,你又要怎么做到,你就算是能和你的先祖留侯一样,比常人寿数更长,能做到这种事情?”   少年答道:“子子孙孙,我穷匮也,我当开山立派,光收弟子。”   仲升道:“啧,弟子,可现在太学可不便宜,私学也得花钱。”   张陵道:“那我就不需出资。”   仲升笑呵呵道:“那你也不行,你开山立派吃什么,就算是能挖野菜,可也不填肚子啊。”   白衣少年认真思考,道:“那只需要五斗米就加入,怎么样?”   仲升目瞪口呆,突地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后来发现这好友竟然不像是开玩笑,揉着肚子道:“好好好,算你能行,那你这,噗呲,五斗米教又怎么能辨认出,后世弟子们是好是坏?当时你可早死了。”   张陵道:“简单,你我皆有籍,我便编撰类似乎乡户之籍,便称之为箓,以证明身份。”   “唯独得到这法籍,才能调动此阵之力。”   仲升张了张口,道:“你来真的?”   张陵平静道:“是,我已经决定不日离开太学,天神已经离开,地祇会随着王朝消亡行起。但是哪怕王朝消亡,前一代所修建的城池还能够用,还能抵御外敌贼寇。”   仲升脸上笑意收敛,道:“那其他炼气士若是也得知了你这手法……”   白衣张陵答道:“秦之长城也并非是他一国之力,也有其余国家战国时候的长城,终成浩荡万里之势。若我神州炼气士诸派合力,纵然西昆仑已经离世,仍旧可为我神州构筑一肉眼难见之浩荡长城,抵御外魔。”   仲升听得咂舌,挠了挠头道:   “可则太难了,你一辈子都没办法成功罢。”   张陵叹道:   “或许吧,人死之后,魂归大千,一身道行则可构筑这无形长城,可能百年毫无进展,三百年一无所得。但是我相信,千载之后,此万里之城必铸,庇护我神州百姓,一道符箓,便可招来风雨雷霆,降服外魔。”   仲升看着张陵认真的样子,放声大笑道:“果然是个白日大梦!”   张陵灌了口酒,道:“你且不说我,你又如何?”   “回乡之后,等待机会入朝为官?”   仲升沉默下来,道:“我父为史官,可我不想做史官,在那些老头子没有退下来之前,我也只能打打下手,嘿,我可不想。”   他仰脖灌了口酒,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前方洛阳大声道:   “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   声音激昂,隔着树林却传来一阵女子笑声。却是有他人踏青,隐隐传来评价他说大话的声音,少年面色涨红,尴尬坐下,现在换白衣张陵目瞪口呆,突然指着那少年大笑:   “班仲升啊班仲升,你怎得也在这儿白日做梦了?!”   班仲升咬牙,道:“你等着,我他日定然封侯!”   白衣少年含笑点头。   表示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班仲升气得火冒三丈,指着浩浩长空怒道:   “封侯!”   “我要封侯!”   “而且不是那以封地为名的列侯,这种列侯代代相传,再往后世不知有多少,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就要做,冠军侯那样,以功名为侯,立不世之功,声名显赫。哪怕千年万年之后,后人提起此爵,只能是我班仲升!”   白衣少年终于肆意大笑:“白日做梦!”   有路过踏青的人听到少年们的声音,只是轻笑,这是是洛阳啊,繁华的中原,这个城市的少年们做些什么梦都可以,做梦本来就是少年人的特权,他们就此离去,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个少年人大醉躺在山地,过了一夜。   第二日,第一次宿醉的两个少年人抱着头在山地上疼得打滚。   险些翻坠下山。   脸皮子都白了。   离开的时候,张陵解下了自己的剑,递给班仲升,道:“这是约定。”   “你昨日的话可还记得?”   班仲升接过了剑,佩戴在腰间,伸出手,坦然道:“我班仲升,定然要让我大汉再度称雄,日月所出,山河所至,皆为臣妾!”   “我在一日,那便是西域长城。”   张辅汉笑道:“我先去各处修行吧,若是可以,当为我神州重塑不逊于神代的秩序,一代不成,千秋万代,这浩浩长城,终有铸成一日,我之长城,不会逊色于你之『长城』”   “哈哈哈,你输定了。”   “那却未必。”   少年们击掌离去,大笑着分别,然后各自奔赴各自的命运,这一生再也不曾相见,当年迈的班定远去世的时候,交给下一代的,是依赖中土神州如同依赖母亲一样的西域,是臣服于大汉的五十余国。   他手中的剑指向前方——   万里封侯,班定远。   千古无二。   而就在整个洛阳花开,所有的孩童和少年都在传颂定远侯的那一年,张陵历经三年的丹药炼成,那一年龙虎之气,竟为一人所出。   而后天师入蜀。   伐山破庙,开道门一脉传承,称张道陵。   那柄剑此刻正在于此,卫渊手中的剑缓缓黯淡下去,他眼中恍惚,过往的一幕再度结束,曾经开辟西域都护府的定远侯,曾经立下两千年天师传承的张道陵,竟是同龄之人,在那个时代交错而过。   卫渊手背上出现一枚符。   是正一盟威之道的箓——   最初的箓。   代表着能施展道法,能引动天地之威,代表历代真修之人以一身道行,为神州所建造的,不逊神代的规则和秩序,代表着凌驾于长空的无形长城,代表着最初那位天师畅想千年,最浪漫的奇迹。   神州符箓体系的根基,蔓延两千余年,绝无仅有的大神通。   让神州超凡秩序始终维持基本的核心所在。   任何外来神系只能尝试偷窃,同化,而无法开启神战争夺的缘由。   并非天神,亦非地祇。   而这片古老土地上的人类,代代真修一同拥有的,最浩瀚的梦。   其名为——   天庭!   凡我弟子,授箓施法,招天地成威,立三天正道。   正一盟威。   张道陵所赠。   班定远之约。   箓成。   龙虎山?天师府。   有老道士在打瞌睡。   代代卷宗最高的那一层。   张道陵名字下面,有原本潜藏着的箓文浮现。   这是代表着授箓道士的身份记录,而那一道隐藏起来的符箓缓缓幻化。最终定型为了有些歪歪扭扭的隶书文字——   卫渊。   与赵升,王长并列。   在山上有稚嫩的小道士玩耍经过,被抓去背诵经文,有道士慢悠悠制琴,也有人躺在莲花池前面打瞌睡,无人发现在莲花池中,有一株古代两千余年的莲花子缓缓抽芽。   只是潜藏在那气象万千的莲池之中,并不起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双虎(感谢番茄加柠檬盟主)(四千四百字卡文一更)   波涛汹涌,浩瀚磅礴的淮水入海,由纯粹神代淮水化作的东方龙龙首之上,带着古朴面具,双瞳呈现金色的男子盘坐于上,气息和水脉勾结,浩瀚无比。   画面在这个地方暂停下来。   停留在那双金色的眼睛上。   “这就是佛敌?”   “不错……是佛敌,是当世之外魔,观音院的诸位师兄师弟们都曾见到大士真身,呈降魔法相,降临凡世,降服外魔,诸师兄弟都诵唱经文,相助大士,奈何外魔魔焰滔天,我弟子的修行不够,未能将其降服。”   “原来如此……那你们又打算如何?”   “联络佛门真传,派遣广大弟子,遍及神州左右,务必要寻到那外魔,再以佛法镇压感化它,方丈主持得观音大士托梦,必要将其镇压于我观音院下,如我等便来江南道。”   “你们是祂的对手?”   “虽然外魔气焰嚣张,但是我等从祖师堂得了舍利护身,唯独修出大神通的佛门长辈才能化出舍利,有舍利子护持,区区外魔又有何惧?”   “哦?那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神州之人?”   “可现在网络之上所传,那人分明是古神州水神,又为何说他外魔?”   年轻的僧人激动起来,道:“阿弥陀佛,我佛曾言,末法之世有天魔降临,迷惑世间众生,唯独末劫佛陀可破末法劫。正因为他是外魔,才迷惑神州百姓,我等更要……”   噗呲。   声音戛然而止,血腥气味浓郁。   一只手掌直接洞穿了僧人的心口。   那年轻僧人张了张口,嘴中喷出大口血沫。然后倒下去,一名青年收回手掌,他有着凌厉的面容线条,锋利的双目,瞳孔却是黄棕色的竖瞳。   旁边被禁锢的老僧脸上溅射鲜血,目眦欲裂,道:“妖魔!”   青年擦拭手中鲜血,道:“妖魔?”   “在身为派别修行者之前,你们应该首先是神州生灵。”   “但是看来你们已经不记得了。”   “连这血肉,也臭不可闻。”   他语气冰冷且厌恶。   老迈僧人既悲愤又恐惧,昨日见到了淮水入海,主持方丈便说那人便是佛敌,他带着自己的衣钵弟子来到江南道,可才和白云观接触,便被这一青年直接擒下逼问。   对方竟然是妖魔。   而且比起往日所见一切妖魔都强大,强大到仿佛传说中的神灵。   他悲愤无力,只能默念降魔经文,口中低语邪魔外道。   化名为赵然的青年盘坐在老僧前面,一边翻看经文,一边淡淡道:   “你比我弱,为何敢称呼我为邪魔外道?”   老僧忍不住心头火起,睁眼怒道:“邪魔外道,岂是强弱之分,哪怕老僧远远弱于你,你仍旧是邪魔,这和强大弱小并无关系。”   赵然一双瞳孔呈现暗黄色,漠然道:“错了,生灵生于天地间,本无所谓正无所谓邪。若没有一个准则规定什么是正道,那自然就没有邪道和外道,你连这都没有看清楚,而认为生而邪道正道,修行了什么?”   老僧气势一滞,又斥道:“杀人夺命,害人修行,岂非邪道?!”   山君赵然反问道:“狼吞吃羊,狼是邪道吗?”   老僧无法回答,只好道:“若对羊来说,是。”   赵然道:“那对天下众生而言,人族才是恶。”   僧人道:“故而我等食素。”   山君淡淡道:“确实该归功于梁武帝。”   僧人说不出话。   山君道:“那对于人来说,羊和狼,哪一个是邪?”   山君顿了顿,又凝眉问道:“那羊啃吃草原,让草原退化消失,导致生灵饿死,羊算不算邪道。而狼吞吃羊,让人得以生存,那么狼是邪恶,还是羊是邪恶?”   老僧竟然无法回答。   赵然翻看卷宗,道:“很简单,当羊是人所圈养,那狼便是恶;   当羊破坏影响到人的利益,那羊就是恶,一切以人族为基准,至少在神州的土地上是如此,精怪妖族,食人修行便是恶念,猎食其他生灵则是自然。”   “千百年来,这大地上的修行者对此规则几乎已经默认。”   老僧微怔,旋即低声呵道:“那你不正是邪道妖魔!”   “杀人夺命,害僧修行。”   赵然掀眉,气势沉凝让老僧心中骇然,说不出话,山君淡淡道:   “杀人便是邪道,害你修行便是邪道?坏僧修行就是外道?”   “你们好大的脸。”   “卷宗佛经上不是这样讲述的。”   “我见你那所谓佛门之一的正法密宗之中,杀人的可为天神,食人的能做护法,祭祀用的骨器,还有这吉祥天护法神。因为自己孩儿不归信佛祖,便将他剥皮杀害制成马鞍,你等却将她奉做了护法大神?”   “依我看来,所谓佛门,不过是与你为敌便是佛敌,与你为善。哪怕杀人如麻也可为护法天神,可笑至极,此法究竟是何处地方所传?竟是如此小家子气……”   山君眼底满是漠然不喜,扔开卷宗,道:   “你是神州之人,知道这规则,受到这规则保护。”   “可你知道这个规则为何会出现吗?”   “古代暂且不说,在我所知的年代,那可是一个道士持剑凿穿了一个巫鬼神系,以一人之力,将那个古代神系彻底碾杀,在神州范围荡然无存,才定下了这所谓的三天正法,当初祂们所祭祀的神,可和这密宗相仿。”   “你要不要猜猜看,若是那道士还活着,他会不会持剑把这所谓净土都斩杀个干净?”   老僧面色有些难看,道:“贫僧并非密宗。”   “你说这些,究竟想要做什么……”   山君道:“无他,只是心有所感,难得多说。”   “张道陵啊,他万万没有算到而今的事情吧,我和他为敌,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情是相同看法。   在他驱逐六天鬼神的时候,整个神州并无妖魔作乱,哪怕是如我一般的,同样如此。”   “我年少时中原正值春秋,西域匈奴进犯之时,诸国征伐都会停战,先御外敌,不曾想,后世之人居然背信弃义到如此的地步,信奉外来恶神,却指神州古神为魔。”   山君伸出手,在僧人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将其手掌上的舍利佛珠抓下来。   而后面色漠然,五指微曲,将舍利子全部捏碎。   而后有一道道佛光浮现,被山君抓碎,残留下的是丝丝缕缕的浩瀚神性气息,山君将这神性扣住,吞入腹中,道:“说了许多,本来以为能在你处得到些后人所学,可惜,看来佛门一说只有禅宗可取。”   “可不拜香火,只修自身,金刚体魄,琉璃心境,已有道门气象。”   “不过,对于我来说,仍需要对尔等祖师道谢一声,张道陵设立天庭雏形,我本因为唯独只剩下地只一路,没有想到,还有其他转机。”   老僧愕然。   山君起身,漠然道:“我神州之力,唯独只有我神州之民可得。”   “这,是规矩。”   山君拂袖,那老僧当即闷哼一声,倒毙当场,身死魂灭。   山君看了那视频一眼,道:“惜不早生三千年。”   声音微顿,复又缓声道:“时尤未晚。”   江南道应天府。   孟成济接到了消息,他是江南道豪商,往日也曾经向白云观求取玉符,今日听说白云观有一特殊的招财玉符要外送,只求周围几座山的建造权和开采权,这商人知道白云观的手段,也不认为那几座荒山也什么意义。   于是连忙赶往白云观。   可去了的时候,才发现抵达的商人竟然有许多。   往日和白云观有过关系的各大豪商都已齐至。   毕竟那招财玉符不过只有一枚罢了,那观主将玉符放在桌上,散发出一种让人心中清爽的感觉。显然是真货,众人都心中激动,孟成济也连连开价,可价高者得,总让他觉得有种招标的味道。   但是不曾多想。   他不认为自己能抢夺到那玉符。   但是白云观总也还有其他的有效符箓。   现在神州出现一条大的入海口,且沿路千里河道,必然有大批的商机,这些商人总是敏锐,像是闻到血腥气的鲨鱼,这一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因为白云观的招财符齐齐赶来。   反正只是几座荒山。   住在山下的老道士看到来来往往的豪车和商人,皱了皱眉。   他有些后悔自己在这里住下了,这一次收到天师道老天师的委托过来一趟,可好友没见到,这白云观反倒是看得差不多了,一股铜臭气扑面而来。若非是因为许久不曾见过好友,老道士早就两张甲马符跑路了。   主要是老头儿抹不开面子。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打算给那认识的小家伙写封信,传递个消息。   就说一个月内自己大概会去看他,如果没去,那么你这卫家小子就快快来白云观来,随便编个借口,就说有事情,给老头子一个溜了的理由,把老道士给捞出去,这铜臭之地,快把人给熏死了。   唉,多少有些不方便。   是不是应该准备个手机了。   老道士写信的时候,看到来往游客的手机,突然生出落后时代的怅然。   赵然轻而易举,且极为隐蔽地得到了几座山的开采权。   他说要举行打醮仪典。   将普通人全部驱逐之后,白云观的真修道士们都过去,赵然也曾去邀请因为天师道而来的老道士。但是那老道士性格本就懒散地厉害,更是不喜欢这一日来来往往的豪车富商,故而推辞。   赵然面有极为真实的遗憾。   也不曾强求,只是率诸道人上山,白云观是有很长历史的名门,他一举一动也极为符合典仪要求。虽然没有符箓身份,不敢勾连天庭体系。但是有往日留下的宝箓,仍旧让这仪典发生效力。   招来了附近诸多山川的天然精怪,以及被称之为山灵的存在。   那些山灵见到这难得的祭祀供奉,皆心满意足,然后才道:   “小道士,你招我等来是有何时请求,说吧。”   赵然一身道袍,道:“请借诸位一物。”   有着白色胡须,小老头模样的山灵讶然:“借东西,借什么?”   “山中清灵之气。”   由这山中清气汇聚的山灵们一呆,突然心中生出一股寒意,猛地就要抛跑开。却发现这地方都已经被符箓封住,一个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围在周围,面无表情,风吹而过,面颊脸皮和道袍一并抖动。   山灵大惧:“你!”   山下。   老道士正抓耳挠腮写信,思考怎么才能维持住自己老前辈的面子。   不至于叫卫家那小子耻笑。   突然动作一顿,抬眸看去。   耳畔隐隐约约,竟然听得了低沉虎啸,叫人心中恐惧。   赵然恢复原本模样,只是双瞳化作棕黄色,方圆数百里山灵竟然全部被他吞噬,他面容有涨红之色,诸多山脉灵性冲突不已。却被他之前吞下的一缕神性压制,道髻散落,嘴角鲜血。   原本打算要安静成长,但是见到那淮水之神,时间不够了。   山君回到白云观,看着自己的神像:“天神啊……”   许久后,他突然将神像打碎。   封印两千年,先弃肉身,再弃山神,最后连一缕香火也不存在。   面色煞白,嘴角鲜血,山君坐在地上,倚靠着那三清神像,突放声大笑:   “王巨君,承你十年香火,本君已以两千年相报。至于你留下的后手,大丈夫生于此世,当奋力一搏,纵死亦当举世为敌,岂能仍旧为只,生死操之于人手?!”   复又指向旁边三清神像,高呼道:   “你们三个,且来共饮!”   沈寄风忙里偷闲,将手机送到了卫渊的博物馆。   只是去的时候,看到卫渊右手带着一个露出五指的黑色手套,讶异道:“额……馆主,这都夏天了,您还带着手套?”   卫渊面不改色道:“有个伤口。”   沈寄风恍然,道:“要不要用一用我们新开发的丹药,治疗外伤很好的,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卫渊:“……”   你们究竟在研究些什么?   婉拒了沈寄风的好意,卫渊好不容易将她送别,手背上的。可是一道直接蔓延整个手掌那个长度的箓。而且上面还有张道陵的标志,卫渊可不想别人看到。   他拿起那个据说是强化版本的手机,开机。   试了试,确实要更好使一点。   本来打算就这样送过去,突然想到网上越演越烈的同人图,现在已经发展出了包括并不限于无支祁,无支祁和水母娘娘,无支祁和僧伽,无支祁和大禹等一系列同人,给祂看到搞不好会发疯。   卫渊打开手机,默默下载了一个软件,然后……   “您已打开了青少年模式。”   “请关联家长手机,只有家长账号操作,才能退出青少年模式。”   卫渊沉默两秒。   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家长手机已绑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梦中故人(感谢你是不是傻ii盟主)   卫渊将这个手机收好。   又取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三个充电宝,一并收纳在盒子里。   他打算将这些东西送给无支祁后,每过一段时间给无支祁送一次货,也要考虑到,无支祁虽然被称为水君。但是本质是征服淮水之神,不知道对方是否掌握了类似于雷法的手段。   也不知道没电的时候,利用法力雷咒能不能充电……   或者应该给祂准备一个便携式变压器和稳压器?   卫渊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将这杂念压下,把手机收好,又准备了一份烈酒,想了想,又弄了一份快乐水。   不知道无支祁会不会喜欢这东西。   不过在前往淮水之前,他还要在这里等一位客人,之前那陶艺工作室联系他,说有位老先生会来拜访,卫渊提前准备了茶,准备见完那位老先生之后,再直接出门。   他又看向自己的右手,摘下那手套。   从手指根部开始,到手腕下数寸为止,一道赤红色的符箓清晰无比。   没有丝毫变淡下去的趋势。   尤其是那敕令二字,在这民俗博物馆中,既神秘又有一丝诡异,在得到这敕令的时候,卫渊就感觉到自己似乎隐隐和天空中某种无形之物产生了联系,但是还不能靠着这敕令引动那力量。   或许应该寻找道门正宗,借阅典籍。   了解打醮做法的典仪。   功勋难得,既然有不必花费功勋的方式,卫渊自然会倾向于选择这种。   原本最好的方式是前往正一道宗坛龙虎山。但是卫渊却本能觉得,自己暂时不应该去龙虎山,他担心手背上的敕令在踏入龙虎山总坛的时候,发生某种异变。   排除龙虎山,最近也是最大的道观是应天府白云观。   但是那属于全真一脉,卫渊这敕令是正一盟威之箓。   大家山门都不一样。   你用正一的箓,施我全真的法,就像是拿着钥匙去开隔壁邻居的锁。   总觉得有砸场子的感觉。   卫渊沉吟许久,决定前往玄一,周怡他们所在的微明宗,后者同样是正一道分支,也因此门下弟子多参与天师道斩妖除魔之事。二来,章小鱼也在微明宗中学习,也该去看看孩子了。   卫渊想到章小鱼,复又想到,自己手中还有来自于张道陵的玄元剑诀。   现在又得了正一盟威箓。   和天师府的纠葛越来越深,应该想办法,将这一门失传千年的法剑重新传给正一道,嗯,大可以先寻找一个根骨不错的年轻弟子,将这玄元剑诀悄悄传下去,最后这一柄张道陵的剑也可赐给他作为护身之用。   尽量不暴露身份。   哪怕被认出来,就说是物归原主。   孕育正一盟威箓的长剑由张道陵赠与班超,卧虎代代相传直至而今。而玄元剑诀为古代卧虎从天师道所得,现在却又要由卧虎转交给天师府,卫渊站在两千年后往回去看,竟然有一种宿命般的感觉。   外面有出租车停下来,卫渊将右手手套带好。   一边收一边思考有机会是不是找一找那种具备遮掩气息的手甲套。   看到车上下来了一位白发苍苍,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人,右手提着一个袋子,看了看地址。然后推开了博物馆的门,门上的铃铛微微响起,卫渊自然地招呼道:“欢迎光临。”   董越峰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目的地。   他抬起头,看到这是一家有些古朴的民俗博物馆,是老式的装修风格,对面是一家花店,却还关着,隔壁是老书店。   这种店铺本来就和越发快节奏的现代社会不大相符。却又都开在老城区,给人一种停留在上一个时代的,缓慢悠闲的感觉,让人怀念。   他推开门。   “欢迎光临。”   清脆的铃铛声音,还有博物馆馆主的招呼声。   他看到了那博物馆的馆主。   一身简单的衣服,安静坐在博物馆,笼罩在一件件古物的阴影中。   作为历史学家的董越峰恍惚之间竟然觉得,那年轻人也化作了一件古物似的。   “您好,卫馆主……”   董越峰回过神来,客气地打招呼。   然后注意力就不由自主地被博物馆的藏品吸引了。而后他便分辨出这里几乎全部都是赝品,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微微一怔,看到在木柜上的一个古朴陶器,似乎和旁的不大一样,忍不住凑上前去观察。   陶器被一个玻璃柜子扣着。   里面有一张纸,但是被反扣着,看不清楚上面的文字。   董越峰入神看着那陶器,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忍不住感慨道:“朱绘兽耳立式陶器,这个风格很古老了啊,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看得到。”   他看到那年轻的老板微笑道:   “这是我做的。”   董越峰看到周围那些显而易见的赝品。若有所思,没有多想,只是很抱歉地笑了笑,道:“年纪大了,有的时候见到这些喜欢的东西,就忍不住想要多看看,倒是叫馆主你见笑了。”   “哪里,请坐。”   卫渊请董越峰坐下。   老人注视着年轻的卫渊,就算是从于雪松那里知道,是个年轻人。但是这也仍旧是太年轻了些,心里难免有些失望,旋即期待着能否见到这年轻人的老师。   想来,那种特殊的,有古代风味的陶器,就是他从某位老先生那里学来的,或许那位老先生也曾经遇到过类似商王青铜爵的古器,董越峰想了想,在寒暄片刻后,忍不住询问道:   “卫馆主的陶器做的很好,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到的?”   卫渊动作顿了顿,微笑回答道:   “一开始是从部……村子的老人那里偷看学会的。”   “然后就是自己随便琢磨了,觉得哪里画一笔比较好,便加一笔,偶尔也有些失误的地方,可想了想,重造有些麻烦,也就随它去了,陶器本来就是为了使用。”   董越峰讶异愕然。   然后就觉得卫渊是在欺骗自己,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种可是极为明显且正统的古代风格。   关于古代陶器的纹路,色彩,乃至于规格都有极为严密的研究,这是一个成体系的学科,各种著作几乎能够装满一整个书架都不止,他刚刚看到了,那陶器上每一处都极为地符合古陶器规矩。   几乎可以说是正统地不能再正统,连一丝丝的错误都没有。   哪怕是研究古陶艺历史最厉害的大师和教授过来,都无法挑出任何一丝的问题,只能够感慨赞叹,制造陶器的人已经将古代陶器的规矩研究透了,这必然需要极为认真的学习,才能如此正统。   怎么可能是自己琢磨的?   还什么,觉得错了,所以懒得去改……   那上面明明尽数都是正统,都是发掘出的古陶器极为尊崇,为后世陶艺师所严苛遵守,不敢有一丝丝逾越和违规的定矩啊!   董越峰就算是脾气很好,可面对着这样轻而易举就能拆穿的谎言应付,也还是险些被气笑了。尤其是耳边还有背包中商王青铜爵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偷笑,道:   “这小家伙是在骗你啊。”   “这东西,哪怕是放在我那个时代,都绝对是正统典范级别的东西。”   董越峰没有因为商王青铜爵开口而失色。因为他早已经知道了,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商王青铜爵这古器的声音,其他人无法听到一丝半点。   比如前面这年轻人,仍旧面色不变。   显然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虽然因为这个年轻人在糊弄自己,有些许失望生气,但是董越峰仍旧还是勉强开口道:“卫馆主,我这一次来打扰你,是因为见到你之前做的古代风格陶器,我这里恰好也有一个,想看看馆主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他小心翼翼从包里取出商王青铜爵。   将这一角干瘪,仍旧显得古朴的青铜器往卫渊前面推了推。   卫渊并无意外,他伸出手触碰着这商王青铜爵,这古器先前还在和董越峰笑着说又是在白费功夫,在卫渊右手触碰的时候,这诞生出的灵性却骤然一滞,刹那间察觉到不对。   而心中已经失望的董越峰甚至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将这商王青铜爵取出来,要是惹出麻烦该如何?   正要讨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老伙计突然停止说话,本以为是又一次的灵性疲惫,沉沉睡去,却察觉到不对。   他下意识瞪大眼睛,抬眸看向年轻的博物馆馆主。   在董越峰眼中,气质有如历史古物,却又年轻的馆主微微颔首,嗓音温和客气道:   “稍等……”   董越峰重重点头,心中激动,终于找到了还能听到声音的人。这样的话,在自己离去之后,青铜爵仍旧不至于孤寂千年,也有些失落,有些好奇,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卫渊看到了这商王青铜爵中潜藏的故事。   看到了商王的一个个剪影,神色感慨,这果然是商代之物。可当他看到画面中,高大英武的商王迎向一位少女时候,神色却微微凝固,他看到那少女穿着商代时候的服饰,看到她眉眼清丽而美好。哪怕不加粉黛,仍旧是绝色之姿,眼角自然有天然娇憨的妍魅。   但是让他神色凝固的不是这女子的姿容。   而是他认得这女子。   若是让她换上现代的装束,又年少几分,那她根本就是苏玉儿的样子。但是却又不同,因为卫渊这等人,认人都是从真灵气息看,这画面中绝色无双的女子和苏玉儿只是容颜一样,而无论气质还是神态尽数不同。   不是一人。   但是绝对有大渊源。   卫渊感觉到手掌微有灼热,博物馆的铃铛声音再度响起,身穿白色束腰长裙,脚踏浅蓝色高跟鞋的少女手中握着信笺走进来。因为是在博物馆,并没有用遮掩面容的眼镜,露出了真容,开口道:   “卫馆主,你的信……”   董越峰下意识转头看去。   然后眼瞳瞬间收缩,老人几乎猛地站起来。   而那商王青铜爵的声音也再度响起,只是结结巴巴,不敢置信:   “王,王后?!”   卫渊感觉到青铜器灼热的气息在苏玉儿进来的时候,达到顶峰。   青铜器一侧出现了残缺的地图,他低下头,有能辨认的文字——朝歌。   苏玉儿看到那青铜爵,神色茫然,她梦中的一幕越发清晰,那看不清楚的脸,还有那容貌美好娇媚的女子都变得清晰,少女面色渐渐煞白,她突地后退一步,竟然转身便逃开。   董越峰下意识想要去追,连那商王青铜爵都几乎忘记自己只是个古物似的大喊着:   “王后,请等一等!”   他们想要去追。   但是旋即动作一滞,再动不得。   博物馆的门直接关住。   董越峰动作凝滞,不由自主坐下,低下头,才看到自己脚腕上有水流散去,刚刚似乎就是这些柔弱的水流把自己拉住的,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青年。   后者靠着藤椅,神色宁静,把玩着商王青铜爵,笑了笑,道:   “看起来,她并不希望有人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董越峰好不容易才从见到和『苏妲己』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仍是心潮澎湃。   他望向卫渊,沉默了下,还是认真劝说道:“卫馆主,你看到了古器的画面,应该知道她是谁,为什么……   这或许是整个历史学的巨大突破,对于历史学有很大的意义。”   “但是她并不愿意。”   “可是……”   “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可是。”   卫渊握着青铜爵,在苏玉儿离开后,青铜爵上的地图消失。   他给董越峰添了一杯茶,回答道:   “毕竟我也勉强算是她的长辈吧。”   “受人所托,多少还要护着点她。”   卫渊的意思是苏玉儿,是女娇的托付。   正在因得见那古代女子而激动的董越峰却思绪凝滞,他缓缓抬头看着把玩商王青铜爵的青年,看到他面容年轻,气息古老像是古物。   心中澎湃的思绪凝滞。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州养老打卡群1.0(感谢杏花如梦的万赏)   卫渊看到董越峰的神态,看到他眼底浮现的骇然之色,知道他想多了。   声音微顿,复又笑言道:   “老先生你是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我在这孩子那一脉里辈分稍微高了一点点。再加上她在泉市无依无靠的,她家里的老祖宗拜托我看顾下她。”   “不管她有什么身世问题,我都得护着她些。”   “你该不会把我当做是商纣年间的人了吧?”   卫渊语气玩笑,道:“我看上去像是那么老的人吗?”   董越峰和商王青铜爵都松了口气。   他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水,觉得自己想多了,道:“原来是这样。”   卫渊笑了笑,低下头注视着古朴的商王青铜爵,上面出现的纹路已经不见了,就好像刚刚青铜爵背后的地图,还有上面的朝歌二字只是错觉和幻象。但是他的掌心还残留着高温灼热的感觉。   卫渊想到苏玉儿视若珍宝的那柄青铜短剑,想到那柄剑上的玄鸟纹,想到她护身的九尾幻象。毫无疑问,苏玉儿和帝辛,和苏妲己有所关联。但是是什么样的关联,还不能确认,转世?后裔?还是传承?   这青铜爵是最后帝辛自焚时候抛掷下来的。   上面有以朝歌为中心的地图。   难道说,这地图直指商代遗迹,神代朝歌的具体位置?   仿照通天建木所造的摘星楼,人神混战的年代。   卫渊将自身的杂念收敛。   又和董越峰交谈了一段时间,很明显,在经历刚刚的一幕,亲眼看到『苏妲己』后,岁数很大的董越峰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精神都有一些恍惚,在交谈了一段时间后,起身告辞。   离去的时候,却将商王青铜爵朝着卫渊的方向推了推。   白发苍老的董越峰叹道:“我已经很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我这一生,这青铜爵陪伴我最长,我原本一直担心哪天我去了之后,会再也没有人能和他说说话,现在找到卫馆主,这个心结总算是能够放下了。”   “就请您收下它吧……”   卫渊诧异道:“老先生你舍得?”   董越峰笑道:“自然是舍不得……不过,我一辈子四处奔忙,老了,也该停下脚步了,我会在泉市住下,以后可能会经常地来这博物馆看看,陪陪我这老朋友,老兄弟。到时候还要请卫馆主不要嫌弃我这老头子麻烦。”   他压下了心中的震动,恢复了以往的性格和风度。   卫渊笑道:“自然不会。”   他将董越峰送出博物馆,打了车,看着老人离去,才回过头看向旁边的书店,书店里没有一丝气息。显然苏玉儿并不在其中,从她刚刚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很排斥这青铜爵。但唯独她靠近,青铜爵才会显示出古代朝歌的地图。   至少是一部分地图。   卫渊觉得应当先让苏玉儿冷静一段时间,再稍稍提及此事。   他回到博物馆,取出了刚刚苏玉儿离开时扔下的信笺,看了看,这是来自于青丘狐族的,在第一次无支祁入梦的时候,卫渊曾经写信给青丘国,询问女娇,可知道该要怎么处理无支祁的问题。   看来这就是回信了。   他坐在座椅上,拆开了信封,展开信件,里面竟然是现代普通话。   看来女娇在这几千年中,并没有固执地不肯接受新的文化和知识。   “想要询问该怎么解决无支祁的问题,渊你可以直说,没有必要那么拐弯抹角。”   “还是说,在你心中中,无论是身为卫渊,还是当年的渊,都认为自己的巫女是一个小心眼嫉妒且狡猾,眼睛里只有禹的女人吗?”   语气含笑,却又隐隐有威胁的感觉。   卫渊额角太阳穴跳了跳。   然后看向下一行。   “没错,我就是。”   卫渊的思绪都在这一瞬间停了几秒钟。然后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来,有哭笑不得的感觉,摇了摇头,在心中默默吐槽,您还问什么,您这不都主动承认了吗?   心态却不知不觉变得更为轻松了些,继续看下去:   “无支祁并非是恣意妄为的魔物,一开始被奉为水神。”   “只是因为共工的缘故,以及本性缘故,曾经和神州百族为敌,现在被镇压在淮水下几千年,祂大概率不会对你出手,将你真的杀死。”   “而祂的封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解开。”   “你也不必过于担忧。”   “另外,你好歹也是这个时代出生的人,怎么还用写信这么慢的方法?”   “当年曾经有青丘狐族变化外貌,潜入神州学堂,在青丘国内以灵材建造过类似于基站的事物。虽然无法及时联系,但是也比信笺要快,你大可以以外界造物联络。”   而后是一串账号。   卫渊思绪微有凝滞。   最后只能叹息,不愧是神州,基站都已经建造到传说的地方了。   记录下来,申请过去,但是一时间还未曾得到回复。   想了想,将桌上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下,决定此刻外出去找无支祁,随意唤出了水鬼,让他们暂且看家。而后将那有些怅然失神,有些沉默的商王青铜爵拿起,放在了木柜上,处于陶器,以及玉龙之间。   商王青铜爵忍不住抱怨道:   “我可是古器,董家小子把我交给你,你就这样摆放吗?”   卫渊指了指前后,回答道:“此玉最初从周穆王处而来,而那陶器,勉强算是夏朝风格,夏商周,正好。”   商王青铜爵愕然,下意识道:   “你不是说你自己做的吗?”   “是啊。”   它『看到』那博物馆馆主嘴角微微勾起,微微颔首,客气温和道:   “但是我并没有说,它是赝品。”   卫渊之前曾经代行淮水神权,操控极为磅礴的水量。甚至于操控过神代的淮水,哪怕这一权能已经消失,重新回到了无支祁手中。但是仍旧残留下了些许的能力,就像是杯子里装过水,总会留下些痕迹。   基本的控水之术,御水之法,说不上多精通。但是基础的避水诀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卫渊在水中,靠着水流,再一次地抵达了淮水龟山之下的封印。   无支祁缓缓睁开双目。   金色双瞳注视着卫渊,祂已经懒得再说他不怕死这件事情。   “你又来做什么?”   卫渊盘坐下来,道:“有点东西要给你。”   随手取出了准备好的烈酒,快乐水,还有些吃的,又取出了手机,在无支祁愕然的视线中递给祂,解释道:“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你可以通过这东西了解外界发生的一切。”   无支祁皱眉道:“即便被封印在此处?”   卫渊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出门,靠着这东西和外界接触。”   无支祁道:“他们也被封印了?”   卫渊想了想,半开玩笑答到:   “也可以这么说,只是封印他们的是被子和电脑。”   他没有提及自己上一次见到无支祁注意到了手机。于是给他送来,只是略微解释了外界的事情,以及如何操控手机。至于语言,曾经入梦卫渊的无支祁早已经领会贯通。   这是特别行动组的手机,有独立的身份证明和账号。   卫渊教导无支祁开通申请了另外一个联络软件的账号。   指了指上面,道:“通过这个,若有什么事情,就可以传讯。”   “也可以千里对话。”   “不必非要入梦才能交流。”   无支祁若有所思,卫渊见到祂账号上空空如也,于是主动申请好友。   无支祁金色双瞳注视了下卫渊,数息后,选择了同意。   类似的声音还有一道,是来自于女娇。   卫渊想了想,很多时候,若是无支祁发现特殊情况,或者有什么事情,自己未必能及时反应,看了看自己也不多的好友,索性直接拉了一个群,将无支祁,女娇,天女珏,还有天师府张若素都拉到一起。   正在龙虎山的张若素讶然。   无支祁盯着屏幕。   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表情包。   一排奶猫整齐划一地抬起头打招呼。   无支祁望向卫渊,“猫妖?”   卫渊沉默了下,解释道:“这是打招呼的一种……”   “比如这样。”   他随手发出一个颜文字。   “欢迎━ノ━??!”   而后女娇那边似乎也觉得有趣,发出了一个表情包,是女帝坐在位置上,抬手让忠爱卿平身。   无支祁沉思。   无支祁好奇。   无支祁碰触显示屏。   龙虎山上,叮咚一声,张若素低下头,看到多出了新的消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哦吼!” 第一百二十章 上山门(感谢番茄加柠檬的万赏)   卫渊看到无支祁已经基本琢磨懂了手机的用法。   指了指充电宝,解释道:   “这种机关需要电力才能使用,当这个地方变成红色的时候,就提示电量严重不足,需要充电,你能够操控淮水避开这个封印,加上这东西算是现代道门的造物,哪怕在海底也能发挥正常的效果。”   “这段时间,就通过这个来了解外界吧。”   “我近日恐怕要外出一趟。”   “等到我回来,再来这里看看你。”   无支祁并不在意点了点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卫渊随意。   卫渊又依靠着御水手段重新走水路回到了泉市。   无支祁在这淮水之低,本已经习惯于千百年间的安静。但是闭目许久后,终究忍不住好奇,打开了手机,有避水诀将手机周围的水流都引导开,祂一边尝试这新鲜玩意儿,一边饮酒。   现在网络上最热门的便是淮水入海。   而相对应的,以无支祁为原型之一而发展,完善而来的齐天大圣热度上升,无支祁误打误撞,找到了一段自制的大闹天宫CG,看到穿戴铠甲,威风凛凛的猴王,颇有兴趣。   祂的时代并没有这造物。   很快这一段CG就着烈酒就已经尽数饮尽。   并不尽兴。   无论是酒还是画面。   无支祁试了试,熟门熟路找到了一个更多的视频文件系统。   之前的CG不过只有三分钟,这个要长几百倍不止。而且已经熟悉辨认这个时代文字的无支祁看到,在大闹天宫之后,还有极多的内容。于是这位太古时期桀骜不逊的水神难得有了兴致,想要看看那只猴子之后的经历。   烈酒已经饮尽了。   无支祁随意盘坐在水底,想也没有想,打开了另外一个,呈现黑色液体的东西,利用水流水泡的放大效果,轻而易举利用手机作为源头,创造出了更大更真实的画面。   无支祁仰脖灌了一口饮料。   愣了一下。   然后又喝了一口。   舔了舔嘴唇。   仰脖。   咕嘟咕嘟。   祂的时代,酒才不过是雏形,茶圣还没有出生,甜味只存在于果实当中。   无支祁低下头,看着这饮料,眼底有惊奇的神色。   “好酒。”   祂想了想,难得夸赞一句。   然后靠着锁着自己的石柱,开了新的一瓶,一边灌着这『酒』,一边看到画面上出现的三个大字,西游记。   卫渊回到了博物馆。   一来一回,询问了书店里,穿着一身长衫,看上去儒雅博学的胡明,知道苏玉儿竟然直接回到了学校。显然短时间内不想要面对那来自于商代的青铜爵。而对面的花店仍旧关闭着,显然被封印,被沉睡的那些年。即便是对于天女来说,也需要时间去恢复。   想了想,手头的事情已经解决。   不如先去微明宗,尽早能掌控手背上的敕令符箓为好。   卫渊掏出手机,翻了翻,找到了玄一的号码。如果他没有记错,在那邪道造畜之事后,受伤的玄一回到了微明宗修养,也因为这个原因在,他才能足够放心身为活尸的章小鱼在道门清修之地生活学习。   他给玄一打过电话,寒暄过后,说明了自己希望去借阅道门一部分典籍的意思。   手机对面的玄一似乎去询问了自己的师长,然后回答道:   “卫馆主你帮过我们很多忙,这件事情没有问题,不过您什么时候来我们的山门……”   卫渊道:“可能今天就会去。”   玄一沉吟了下,道:“那卫馆主,弟子有一个不情之请。”   卫渊听得出玄一语气的郑重,诧异道:“什么事情?”   玄一道:“不知道卫馆主可知道,当年大贤良师张角赖以成名的天书,《太平要术》?”   卫渊微怔,回忆起了在青丘国时候,自己擒拿下,那传播邪术的邪道,按照青丘国的说法,这邪道便是修行了太平要术。只是没有按照太平道正道法门去练,而是走取巧的捷径,几近于邪道。   玄一不知邪道被擒拿和卫渊有关,只是道:“之前小鱼儿父亲的事情,应该也和这修太平要术的邪道有关系,我们得到他们身份之后,正一盟威动了几次手,成功将太平道在江南道的驻地拔除。”   “有几个道行高深的邪修不敌五雷法,都被拿下。”   “只是那只能够算是他们在江南道的总坛,在那地方之外,还有散落着的邪道修士,原本是没有办法将他们都拿下。但是我们在这个总坛之下,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法器,对于太平道的意义极大,他们不可能放弃。”   “所以几位长辈有打算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让一部分道行足以自保的弟子押送此物,引诱他们出来。”   “除魔卫道本来就是我正一盟威弟子所行之道,众弟子皆无悔,可虽然如此,弟子还是有些担心那些师兄弟……   卫馆主你道行高深,看上去却和我们年岁相仿,太平道肯定不知前辈的修为。”   “斗胆恳求前辈能和那些师兄弟一同押送此物上京,这样那些师兄弟必然无虞。”   玄一一口气说完,略有忐忑。   他原本没有打算麻烦卫渊,但是后者恰巧要来,他便有此意。   卫渊略作沉吟,就答应下来,道:“可以,没什么问题。”   玄一长呼口气,道谢道:“多谢前辈。”   复又交谈了一会儿,约定好大概何时抵达山门,才结束了通话。   卫渊答应玄一,一则是因为他和这些邪修本就有些恩怨要解决。二来,目前他卫某人很缺功勋,非常缺。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他要看微明宗的典籍,是承情,为其弟子护法一次,算是还了缘法。   卫渊看向墙壁上的法剑,取出了琴盒。   将八面汉剑放入上面一层,又将这一把张道陵的法剑放在了琴盒下层,断剑配在腰后,又将那把大威力枪械佩戴在隐蔽的枪套里,询问了类是否同行,出乎意料,后者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   它舔了舔爪子,道:“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得去了结一番恩怨。”   卫渊看到它说的认真,虽然不明白这一只整日懒洋洋的异兽有什么恩怨。但是也只好孤身上路,微明宗虽然离得稍微远些。但是现代科技作用下,高铁四通八达,从泉市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在卫渊离去之后,黑猫类立刻停下了舔爪的行动。   它飞快地奔跑在泉市的街道上。   以隐身咒混入了一家网吧,黑猫类的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玉符,这是张若素给它的,当由黑猫类给凡人制造了损失后,张若素就会得知,会有天师府弟子无奈地给这位在天师府呆了五百年的异兽善后擦屁股。   类自然不知道这种事情。   它只是无比兴奋,用爪子拍在开机键上。   游戏,开启!   账号,登陆!   搜索,好友!   申请,solo!   博物馆。   盒子上的锁打开,伴随着修剪养魂木的戚家军兵魂首肯的声音。   红绣鞋一下子揭棺而起,而后轻快地步伐走向电脑,水鬼和戚家军兵魂凑在旁边,那位食用农药而死的画家也在旁边凑热闹,两个纸人儿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打气用的纸乐器,站在电脑旁边鼓足了腮帮子吹,不断加油鼓劲。   唯独那黑铁剪想要出来却没法子,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是在破口大骂。   商王青铜爵目瞪口呆注视着在馆主离开后就群魔乱舞的博物馆。   它茫然无语。   看到了那一双轻巧的红绣鞋转过方向,一只鞋子脚尖轻巧点地,脚跟翘起,另外一只微微抬起,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小巧的舒雅少女,双手拈着裙角,向自己微微一礼,而后这双鞋子便跃上键盘。   一改先前淑雅。   像是有力的舞者。   轻巧地将一个个把个老古董震得目瞪口呆的『问候话语』喷出。   水鬼一拍桌面,意气风发道:   “削他!”   日落昏黄的时候,卫渊抵达了微明宗。   看到章小鱼正在山门前面安静等着自己,小姑娘换上了一身宽松的道袍,头发扎成了个小丸子。因为养魂木的缘故,看上去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道士,旁边是道人打扮的玄一,还有同样是之前曾见过的赵义。   只是赵义就不是道人打扮,而是一身现代装扮,戴着一双墨镜。   赵义和玄一主动见礼。   章小鱼望向卫渊,道:“卫叔叔……”   卫渊看到她脸上没有了那种郁结的悲伤,微笑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我来看你了,这段时间小鱼儿乖不乖?”   “这些东西是博物馆里那些家伙给你的。”   他笑着提了提手里的背包,里面有快乐水,有养魂木落叶,有一副画,是博物馆众鬼凑出来的,章小鱼眼睛微微瞪大,脸上露出笑容,把这背包抱在怀里。然后一只手拉着卫渊,卫渊放慢了脚步,和章小鱼走了一路,听小姑娘说些这段时间在道门的经历。   一直到了道门晚课的时间,章小鱼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卫渊看着章小鱼坐在一堆小道士里,看上去没有丝毫的不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模样,微叹了一声,看向旁边玄一赵义,感慨道:“小鱼在这里有劳你们两位看顾了。”   “前辈多礼了,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玄一笑答道:“小鱼儿性格很好,就是之前不愿意她来的师叔也挑不出错,现在反倒是师叔最宠她了,平日对着我们都绷着一张脸,却会给小鱼儿买零食吃。”   “和同龄人的关系也很好,只是有一个。”   卫渊讶然:“她和师兄弟们闹矛盾了?”   玄一摇头苦笑道:“那倒不是。”   “有个来微明宗交换修行的小家伙,是茅山派的。”   “有前辈你的养魂木牌,旁人都看不出小鱼儿不同,可那茅山派的小家伙家学渊源,硬生生是看出了一点问题,把小鱼儿当做了活僵,她这段时间天天都想着把小鱼儿贴一张符关棺材里,入土为安。”   “不过小鱼儿得前辈传了一手战场剑术,那茅山派小丫头也没讨得好处。”   卫渊正想要说自己何时传授过小鱼儿剑术,突地想到小家伙曾经在博物馆呆了很长时间,在自己修行的时候,是戚家军兵魂他们在看顾着这小家伙。现在看来那一段时间,博物馆那几只鬼是教了她些东西的。   怕是担心小鱼儿在山上被欺负了。   卫渊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有养魂木牌,加上玄一这层关系在,章小鱼在微明宗的安全可以放心。   玄一可是已经授箓的弟子。   在晚课结束之后,小鱼儿第一个跑出来,看到卫渊还在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又有个看上去有些高傲,穿着道袍的小姑娘站起来搜寻章小鱼。然后又发现了卫渊,微微愕然,然后大步走过来。   她抬头盯着卫渊,道:“你就是章小鱼的……监护人?”   她选择了个不容易出错的名词,然后小手叉腰,眼角一瞪,道:   “你不知道生死有别吗……”   卫渊随手掏出一份零食递过去:“知道,要吃零食吗?”   “啊,谢谢。”   小姑娘下意识接过去,脸上浮现笑容道谢。然后动作一僵,愤怒地重重一挥手,道:   “不是啊,不是零食,我是说,你要知道死者长安宁很重要,不能够……”   卫渊又点了点头,又递过去一瓶快乐水,客气道:   “还要多谢你和我家小鱼儿做朋友。”   “我不在她身边,就要靠你们这些朋友了。”   “不不不,您言重……”   显然出身家教严格的小道士下意识回礼。   然后动作一僵。   章小鱼悄悄冲她。   茅山派小道士瞪大眼睛,气地厉害,最后想要把手上的零食和快乐水一扔,贼帅气地放一句狠话再走。可是还是舍不得,毕竟,哪个小孩子能拒绝快乐水呢?   只好抛下一句章小鱼你等着,抱着零食和快乐水,兵荒马乱地跑开。   卫渊失笑道:“还是个孩子。”   “能看出小鱼的情况,看来她天赋很高。”   玄一道:“嗯,茅山派林家的孩子,被寄予众望。”   “卫前辈,晚课已经结束了,请这边走……”   他由玄一带领着,去礼节性地拜见了微明宗的高人前辈,算是见礼。然后才由玄一他们带着去往收藏道藏的地方,玄一在前面带路,有些抱歉地道:“前辈,道藏当中有我微明宗,以及正一道的根本大法。所以只能向您开放一些打醮做法的仪坛,以及基础的法门……”   卫渊点头道:“这样就可以了。”   赵义其实也知道师长们的顾虑,只是他们毕竟和卫渊有旧,这种情况下有些尴尬,只好故意抱怨道:“也是那些老家伙们太小气了,开放打醮做法的仪坛,不也是因为前辈你没有我们正一道的箓吗?   看了也没用,我都算是微明宗弟子,可没有授箓,那些法坛也没用,看了也白……”   他声音突然顿了下。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嘴角抽了抽,看向旁边的卫渊,道:   “前辈,您没有箓吧?”   卫渊动作不变,转头微笑道:   “符箓?”   “你在说什么,当然没有啊。”   赵义:“……”   玄一:“……” 第一百二十一章 道门法坛   玄一和赵义心中狐疑了下,但是想到之前也没有见过眼前青年用出法坛之类的手段。再加上似乎也没有听说过近几代有授箓道士在外的,也就没有继续深入去想。   因为卫渊之前对玄一有救命之恩。   道观所藏典籍之处的前几层都对卫渊开放。   而最上面的两层,有微明宗辈分极高,年纪不轻的长辈看守着,里面是微明宗的核心法门,以及祖师爷代代传下来的法器。哪怕是微明宗弟子也不允许轻易踏足。   一者是真法不能轻传。   二者,道行不够艰深的时候,接触过于高深的部分。   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未必能够修成高深道行,反倒容易楼塌人亡。   故而这处置一来保护真传,二来也是在保护弟子,玄一带着卫渊上前拜见了两位看守阁楼的老道人。而后下了楼阁,指着一层和二层,存放在书柜当中的一卷卷道藏,道:   “这里便是我微明宗的藏经阁,这两层的经文,馆主你能随意去看。”   “基本上正一一脉通用的法坛和大醮典仪都在。而各家支脉的绝学也有一些收录在这里。不过真正的镇派手段,各家基本都是藏的很好,有些甚至于是口口相传的,即便是同属于正一盟威也不知。”   还在口口相传啊,不怕失传……   卫渊心中感慨,玄一和赵义又给卫渊指出了这楼阁一侧的小屋子。   “馆主,这里是宗内弟子通读道藏时所住的地方,您如果不嫌弃,可以暂时在这里休息。”   卫渊看了看,里面很简单,只是有一个床铺,一个柜子。   床铺很干净,柜子里似乎是干净的道袍,用来更换。   在玄一和赵义离去之后,卫渊随意在一处书柜上抽出一本,坐在旁边的桌子旁边翻阅起来,这些是宗门典籍,和特别行动组中的那些记录不同,更为古老,旁边多有前辈真修留下的笔记和看法,有很强的宗门风格。   第一层楼阁中多是基础典籍。   卫渊带着解决问题的目的和心思去看,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不知道是否是手背上那一道敕令符箓效果,他看道门典籍时候,更容易静下心来,慢慢的,心中对于现代道门体系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了解。   神州的修行体系基本可以分作道门,佛门,以及从兵家战阵以及江湖厮杀中磨砺出的武门,其中三条修行体系彼此都有影响,也有改变,现代道门体系基本可以分为三类。   正一盟威之道,统帅神州南方道门,近来隐隐也有道门魁首之势。   以敕令符箓为主,精擅法坛打醮。   门中弟子常常下山行走,降妖伏魔。   门中真传授箓后,号称在天庭留名,有仙官品级。   只需要开坛做法,就可以引动天地伟力,施展诸多神通。除此之外,神霄雷法也是正一道所擅之术,雷霆刚正,降妖伏魔,无往不利。   全真之道。   虽然说是容纳儒道佛三路所成,但是更像是秦汉之前炼气士的风格,内修自身,排除外在之物,基本不走符箓敕封之术。但是相对应对于门中弟子的要求戒律也更为严格,全真,二字,其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分量。   和入世降魔,擅长术法皆以降魔为主的正一盟威不同,全真门中追求长生逍遥,炼化内丹,性命双修,也因此清规戒律极多。   另外就是道门和武门所结合的武当一脉,内修养气,丹剑双绝。   按照卫渊的理解,如果说三支道门体系皆遇到需降妖除魔的情况,武当一脉在近身时候能爆发最强的杀伤性,全真修士无论落于何等情况,都能保持一定水准,不为外部干扰而过多降低自身实力。   天师道一脉,遭遇战并不擅长。   但是只要敢给天师道时间准备,开坛做法,布下法坛。   正一道发挥出的力量反倒是最强的。   三家在千年之间不断影响,但是仍旧有明显的区分,以法剑为例,天师道法剑是降魔,全真法剑是斩自身心魔,武当丹剑则长于和具备血肉之躯的妖物厮杀。   而后便是一些记录了基础的法坛典仪的书籍。   其中所记录,不同的法坛需要不同的步骤,口中诵读的经文也不同,卫渊已经知道了符箓体系的根基,稍微思索,明白了之所以符箓和法坛越来越繁琐的原因,就是因为功用不断细化,却都是借用天空中那一股磅礴力量。   法坛就是和上空的力量勾连。   先验明正身,然后决定要起什么符,做什么法,请什么神将,都有各自的仪典规矩,像是一个个密码门,错了一步,就走错了门,无法借来力量,法坛典仪就算是失败了。   而卫渊手背上的这一道符箓敕令。   大概相当于万能钥匙。   那些密码门直接都能打开。   当然象征着『开门』这一步骤的典仪是必要的。   只是不那么严苛,不那么繁琐,只需要象征性地完成就可以。   而相应的,施法的人本身的道行,就相当于有多少力气,道行越高,力气越大,就能引动更大的力量,施展更强的道术神通。   卫渊翻看着典籍,看到一个简单些的典仪,默默记在心里,不知看了多久,外面天色也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打开了灯,准备继续看完典籍,却突然发觉不对的感觉。   一道隐晦的波动在远处闪过。   而他之所以感觉到了这波动,竟然是因为背后琴盒里,一柄剑微微颤动了下,是张道陵曾经的法剑,卫渊神色微动,沉吟了下,似乎疲惫,回到了容人休息之处,从之前玄一送来的食盒里取出了饭菜。   一字排开。   道观不缺香。   拈三根线香,手腕一抖,三根香插在地上。   只当一简单法坛。   脚踏玄元剑禹步,口中低语道决,手背之上有灼热感,掐三山指,三根线香无风自燃,卫渊感觉到手背上的敕令和天空中彻底形成了联系,是正一盟威一道支脉所传的小法坛,天视地听法。   卫渊感觉自身气息上升,仿佛从高处俯瞰着微明宗主峰。   而那种隐晦的波动清晰地传来。   他辨认了下。   波动来自于微明宗弟子居,是小鱼儿她们在的那里,卫渊脚步微动,取一道黄符,从三根线香前掠过,三根线香上本来直直升起的烟气被牵引在黄符上,闭目,自眼前掠过。   这一次卫渊『看』到了那小院。   看到隐隐有扭曲,盘旋的黑色气息流动。   几个小道士结束了晚课的修行,躺在床上休息。   可她们年纪太小,加上修行了道门固本养气的功法,精力旺盛,常常就没有那么老实,往日都有师父师叔盯着她们,可今天似乎是在商讨重要的事情,师父只是告诫了几句早些休息,就离开了。   于是几个小道士开始了夜谈会。   谈论些自己知道的小故事。   很快论到了其中一个脸蛋圆圆的,很可爱的小道士,她想了想,道:   “你们听说过影子的故事吗?”   “影子的故事?”   “影子有什么稀奇的?”   那小道士见自己引起了同门的兴趣,眼睛弯起来,道:“可是这影子可不一般哦,你们的影子能够和自己交流吗?能够和你做朋友吗?”   “这个故事,可就可以……”   故事发生的年代已经不可考究。   但是必然是古代,是极遥远的过去。   因为寓次之山这类古代仙山还存在于这样的故事里。   而故事的开始,要从一个独居的男人说起,那个男人叫做邓乙,已经三十岁了,仍旧没有讨到媳妇,白日里还好,每到晚上,早早熄灯,屋子里就只有孤独一人,叹息不已,一日就对着影子道:   “影子啊影子,你我形影不离三十年,我现在孤苦一人,你就不能来陪我说说话吗?”   本来只是发个牢骚,可谁知道,那月亮下的影子一下就跳了出来。   这将邓乙吓得厉害,坐倒在地瑟瑟发抖,让那影子数为不愉,道:“你恳求我,我才出现来陪伴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难道也是叶公好龙的伪君子吗?”   邓乙勉强抬起头,问自己的影子道:“那你有什么办法陪我?”   影子道:   “我是你的影子,没有实体,你想要什么,我就能变成什么。”   于是邓乙希望影子化作一个见识渊博,能和自己彻夜详谈的少年,影子一晃,竟然真的变成位俊雅公子,气质风雅,天文地理无所不知,邓乙和少年夜夜相谈甚欢,突有一日遗憾叹息道:   “你能化作好友,可我现在已近而立之年,还是孤身一人。”   “你能化作个美人吗?”   影子只是笑道这有何难,转眼竟然真的化作了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邓乙心动不已,再也不让影子变化成其他的模样,每到夜里点灯之后,那美人就出来陪伴他,渐渐的,连白日里,影子都能出现。   邓乙不再孤独,沉迷于和影子的交流当中。   但是这影子化作的美人只有他自己能看到,旁人只当做他是发了痴狂病,邓乙也不在意。只是突然有一天,那影子美人对他叹息着道:“我已经陪伴你足够长的日子,现在我要去数万里外的寓次之山,这辈子都无法回来了。”   邓乙还没能来得及挽留,影子腾空而起,转眼就消失不见。   从此以后,不管是夜里点灯,还是白天照太阳,邓乙都没有了影子,整个人也渐渐变得痴狂憨傻起来,反倒得了邓无影的称号。   所以啊,小心,都要小心些。   影子并不是人的附庸,在你正对着光的时候,影子或许就在你背后,默默盯着你,想着法子要和你分开呢,你一回头,它反倒装着一动不动。   在镜子和自己之前点一盏灯。   然后对着镜子看。   透过镜子,可能就会看到那影子也往前盯着你。   几个小道士听完这故事,缩了缩脖子。   “这是假的。”   她们咕哝了两声。   圆脸的小道士说:“谁说是假的?我还看到有一本叫做《酉阳杂俎》的书上说,人有九个影子,每一个都有名字。只要按照规律依次点灯,它们就能够全部出来。”   茅山派的林玲儿忍不住道:   “这种类似于法坛的方式,哪里可能那么简单做到?”   那圆脸小道士不服气道:“谁知道会不会呢?”   “反正师父们也不在,我们悄悄试试看,没准能看到自己的九个影子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化蛇   弟子居中。   几个小道士悄悄点灯。   第一盏灯点亮之后,那圆脸小道士背后自然出现一个影子,这是正常的事情,林玲儿提不起精神,转过身子盯着章小鱼,认真思考,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小包裹里的黄符贴在章小鱼的额头上。   那圆脸小道士轻声道一句:   “右皇。”   原本晃动的影子忽而稳定下来。   小道士又点着了第二盏灯,让其他小道士们瞪大眼睛的事情发生了,在小道士身后,竟然有了第二个影子,那影子比起第一个影子来,就有些不安定了,左右晃动,小道士口中道一声:   “魍魉!”   影子这才稳定下来,重新化作了小道士的模样。   林玲儿转过头,讶异地看着这一幕。   圆脸小道士得意洋洋,然后又点着了第三盏灯,一直到第九盏,每一盏灯都符合方位,那小道士背后影子一个个地出现。并不像是第一个影子那么老实,但是被道出真名的时候。无论它们在墙壁上多晃动不安定,都会老实下来。   一名右皇,二名魍魉,三名泄节枢,四名尺凫,五名索关,六名魄奴,七名竈,八名亥灵胎……   林玲儿看得入神,旁边听到声音,道:“要吃吗?”   章小鱼掏出水鬼给的鱿鱼丝,递过去。   林玲儿下意识接过来,然后客客气气地道谢,道:   “谢谢……”   脸色一僵。   章小鱼眼睛弯起来,回答道:“不客气。”   林玲儿只好憋着气转过头,鼓了鼓腮帮子,看着影子一个一个出现,似乎是不想要承情,一边咀嚼,一边道:“你知道吗?我们施展法术靠得是符箓,可在樱岛,他们也有一种叫做阴阳师的传承,也是靠着咒语治鬼理气。”   “其中最正统的一脉,出过叫安倍晴明的大阴阳师。但是我总觉得他不是阴阳师,没那么简单,他那一脉阴阳师信奉祭祀的主神是我们神州的泰山府君,最厉害的咒叫做泰山府君祭。”   “他就说过,名字就是最简短的咒。”   “西方的恶魔好像也害怕被叫出真名。”   “修行界很多东西有相通的道理,我总觉得这影子有点邪门。”   林玲儿想了想,道:“不过既然知道名字,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伴随着第九盏灯,最后一个影子也出现了,那圆脸可爱的小道士一挥手,大声道:   “第九影,鱼全食不辨!”   但是那个影子却根本没有安定下来,反倒更为震怒,小道士呆住,再度大喊道,鱼全食不辨!   那影子突然昂首做怒吼,张牙舞爪状。而后居然要挥手向着小道士砸下来,小道士呆住,林玲儿飞起一脚将那小道士踹得躺在被子上,避开了影子。   她要气死了,大声道:   “鱼全食不辨不是它的名字,意思是名字的部分被蠹鱼啃掉了,后人记录的时候就把这个原因也记录下了,你古文课肯定打瞌睡了!”   那影子趁着这个机会,突然从窗户里溜了出去,林玲儿大步跑出去,其他小道士有些害怕。只有章小鱼也跟着出去了,今夜夜空清朗,明月在天,能够看到树的影子,山的影子,那第九影混入了山的影子里,那山影一下挣脱出来。   变成了个巨大的怪物。   如同一只蛇亦或者龙属,发出巨大仿佛怒斥的声音,身体却有豺狼的特征,人面,背后有翼,不知是否是错觉,空气中的水汽都浓郁起来。   它靠着影子挣脱出来。   而后这影子朝着微明宗山门一侧的山脉飞去。   “是化蛇。”   感觉到了弟子居变化之处的卫渊,通过法坛观察到了这异兽。   认出了这影子的本体。   化蛇,水兽,人面豺身,有翼,蛇行,声音如叱呼,招大水。   这东西他很眼熟。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居然还能见到。突然想到刚刚看到微明宗道藏的时候,看到上面说,微明宗的祖师原本是龙虎山高人,行走天下降妖除魔的时候,在这一带发现一只巨大蛇妖发江中大水害人。   于是开坛做法,在天师府帮助下将其擒拿。   只是一时没有好的方法取这妖物性命。再加上妄动其性命,又担心其死前搅动水脉,导致生灵涂炭,那位高人便将其锁在山下一处地方,以地肺阴火炼化此獠,又在附近立下山门,弟子为正一道分支,负责看守此物。   卫渊下意识当做了传说故事看。   很多宗门道观都会给祖师爷编造些故事,来吸引香客。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也是纪实文学?   卫渊心中忍不住吐槽。   这些师祖能不能在吹牛逼和纪实的时候分一分。   后人看起来很累的。   此刻外面已经骚乱起来,他一下提起剑匣琴盒,快步走出,奔出的时候,看到微明宗道士已经奔去阻拦化蛇的影子,弟子居距离这藏书楼很远,卫渊有些担心赶不及。想了想,抬手拍从剑匣里取出了放在下面的张道陵法剑。   趁众人皆奔向弟子局方向时候,走入一侧小树林。   潜身于阴影。   天师府其实也有类似于飞剑之类的手段。但是也要开坛做法,常常能见到某地江中有妖物,天师府天师做法,符箓一拍桃木剑,木剑飞出入江中,顷刻江水波涛翻涌,鲜血遍染。   一般用的是桃木剑,或者雷击木剑。   不过卫渊觉得自己手中这柄剑应该更符合规格。   定土为坛,卫渊取了几颗石子叠起来,便当做是法坛,他已经知道,法坛典仪是用来增加和天空中那一道磅礴力量练联系的作用。而因为特殊的缘故,他手背上的符箓才是调动力量的核心,一些规则可以简化。   脚踏禹步,口诵真言。   取一道符,可到最后,卫渊才发现道藏记录的飞剑法坛典仪里缺少最后一部分真传。   这恐怕是各家各派都有不同的秘传部分。   大部分道人都知道这常识,卫渊却不知,事到临头,也只好硬着头皮,三山指一掐,口中喝道:   “斩妖除魔,急急如律令!”   哗啦一声,黄符竟然真的自燃而起。   手中法剑铮然鸣啸,连鞘飞起,盘旋一周,便朝着那山中飞去。   卫渊稍松了口气,加快步伐追去。   身穿道袍的道人本来今日在商议应对修行太平道之人的事情。却突然察觉到外界封印似乎松动,一惊之下,纷纷出来,这才发现那一只被镇压了数百年的蛇妖居然不知怎么又溜出来了。   似乎是施加影响,引诱晚辈弟子尝试一些照影之法。   又夺取了这影子,打算靠着影子从外部打开山中的封印炼化。   这个时代,那些小道士可是每一家道派的命根子,动这帮小家伙的念头,直接将所有道士都惹恼了,一位须发洁白的老道士怒骂一声,当场便要往祖坛奔去开坛,要活劈了那家伙,好歹被拉住。而玄一和赵义心头微惊,已是仗着年轻有力,快步奔下。   诸微明宗真传一部分奔去弟子居,确认了晚辈弟子没事,另一部分便直奔封印所在之处,将那化蛇影子围住,一言不发,直接便是人手一发掌心雷,这门法咒比不得正统五雷咒威能,但是速度极快,抬手便是。   此处十数名道士的掌心雷齐齐轰出去。   倒也算是声威浩大。   若是真在山门动了弟子,或许就会是直接五雷法伺候。   作为正一道的一支,这里是有真正意义上,代代相传的法坛的。   那影子顷刻间便被打散,重归于山川湖影。   众道人中有一位面容威严,有络腮胡子,双目如虎的,他伸出手自那影子中抓出一个小道士的影子,那影子还要挣扎,给这道人一双虎目一瞪,立刻便老老实实的。   这道人积威深重,那小道士哪怕是影子都害怕他。   虎目道人将这影子重新塞到一个葫芦里,待会儿回去给续上。   众多年少弟子都在弟子居,没敢出来。   也就茅山林玲儿,以及章小鱼两个胆子大些,跟在了长辈们身后,看到这奇妙一幕,纷纷有些失神,林玲儿有些畅想。而章小鱼看了看自己比正常人更为苍白的手掌,脸上有些落寞。   活尸之类自然不可能执掌道门驱邪雷法。   林玲儿伸出手,拍了拍章小鱼头发。   然后右手山巅般掏出一张符就往章小鱼额头拍过去。   被章小鱼打开。   这下倒是来不及感伤。   正当众人觉得此事解决了的时候,玄一突然察觉不对,道:   “不对,这化蛇道行高深,也曾经和我们的先辈交手过,它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今日动手毫无所得。”   虎目道人愣了下,旋即神色骤变,道:“是调虎离山,封印!”   众道人急急奔向封印古之化蛇的地方,奔出数步,远远见得天上明月高悬,一道飞影自地上快速掠过,直奔着那封印之处飞去,众人目眦欲裂,抬手发咒已来不及,已能隐隐听到猖狂大笑声音:   “道士们,吾这惊喜尔等可满意?!哈哈哈……”   突地一声剑鸣,一柄古朴长剑连鞘从天而降,重重倒插在地。   几乎是恰到好处将那影子镇住。   在影子即将下潜时候钉穿。   狂笑之声几乎被捏住嗓子似地戛然而止,而后茫然,紧接着便是愤怒之声:   “是谁?!”   “哪个臭牛鼻子?!”   卫渊藏在阴影之中,眼见着长剑飞鸣,化蛇盘旋怒喝。想了想,迈步走出,此地水汽浓郁,以御水之能环绕周身,在踏步走出的时候,通过水流折射变化,改变肉眼眼中的自己。   若有普通人在,就能看到他走出阴影一步。   仿佛跨越漫长岁月。   身上的黑色卫衣,变成了古朴道袍,短发变长,化作道髻,玉簪,脚下运动鞋也都变化,面容模糊不清,从一个现代青年,化作了古代道人,道袍避开全真正一两教,卫渊自身见到过的,道袍制式只剩下了入蜀之年的张道陵。   他脚步声轻缓,缓声道:   “未曾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化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道人   众道人闻言回首看去,发现始终看不起这突然出现的道人面容。   唯独在藏书楼顶,日日与古籍相伴的老道人,才愕然之后,盯着他一身道袍,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那一柄低沉嗡鸣的剑,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脸上神色缓缓凝固,呼吸都放轻缓。   那化蛇之影愕然,旋即山下有沉闷声音传出:   “你竟认得我?!”   卫渊笑答道:“自然。”   你家祖上身份证就是我给办的。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不过当初大禹治水,化蛇这种跑哪里都发大水的妖怪当然被逮了一大堆。只是这种蛇其实有成为神灵的可能性,当初西昆仑神将也在,大家伙没好意思下筷子,卫渊也不知道吃了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也就没记录下来。   化蛇惊愕之后,旋即怒道:   “既知道我族身份,还敢阻拦?!”   “速速将吾放出,否则我总有一日破封而出。到时候以水淹了你这微明宗,叫这方圆千里寸草不生,知道我的厉害!”   卫渊心中感叹一声你若这么搞,可能太古时候的遗憾就能弥补了。   化蛇,水兽,人面豺身,有翼,蛇行,声音如叱呼,招大水,食之……   本来还在猖狂,口出狂言的化蛇不知为何,突地感觉后背一凉。   玄一愕然望向这身穿道袍的道人。   而后和旁边同样懵住的赵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相同的看法,都在同时想到了那今日拜访山门的年轻馆主,虎目道人做一道礼,客气道:“不知道这位道友……”   卫渊的声音故意变化,回答道:“先解决此獠再说。”   他看了看这山,道:“看来,往日封印已经有些不够。”   虎目道人苦笑:“我等先前却不知,这是山海异兽。”   在不知道对方本体的情况下,硬生生把这化蛇都给压在山地,卫渊只能感慨当年那天师府道人头真够铁。而且脾气绝对暴躁,把化蛇压了还不够,直接在旁边安家。   你太古异兽怎么样?寿命长那又怎么样?   老子就在旁边,一边生娃一边收徒弟,子子孙孙都看着你。   气不气?气不气?   老子我气死你!   那化蛇还在大放厥词,大骂臭牛鼻子,听到虎目道人所言,更是带着几分洋洋得意,放言道:“封印?哈哈哈,你们且来试试看?有本事你们开法坛?这地方什么都么有,只要你们敢离开此地半步,我便能挣脱封印,要不要试试看?”   众道人皆怒。   卫渊想了想,弯下腰捡了几块石头,道:“那就试一试。”   他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法坛和法咒。   一时间心痒。   加之以不能让化蛇逃开,他相信微明宗的底蕴,相信化蛇不可能真的逃出去。所以也有了尝试之心,心中闪过那道藏的记录——   其实很繁琐。   要建立一精舍,方圆一丈,开四门,写北帝真形图於静室之中。   立灯九灯,盏亦七盏,常燃令光明,夜烛室中,立一香,沙坛二,大四寸,中立香炉一口,静水五椀,剑一口,勿令秽触。   净室之前,建七元坛,广一丈二尺,高三尺,三层。   这还只是法坛,还要打醮招来护法神将。   他用捡起的几块石头,叠了起来。   不只化蛇,众道人都目瞪口呆,不解其意,那异兽感觉到上方变化,更是放声大笑,极尽嘲讽之能,道:“我倒要看看你这臭牛鼻子能做什么事情!”   卫渊随意摆好,然后站起身。   那虎目道人道:“这位道友,不如……”   卫渊已经踏出第一步,口中道:   “朱鸟陵光,神威内张。山源四镇,鬼兵逃亡。”   虎目道人微怔。   同时牵涉到朱雀,神威,加之以镇字,这显然不是封印加固类型的法决,连化蛇都愣了下。然后卫渊脚步不停,口中咒决不断道出。   当类似于『龙虎斩罡』,『揭山镢天』之类的文字不断冒出来的时候,化蛇都觉察出极强的不对劲。   龙虎斩罡?   什么封印,这么凶?!   虎目道人目瞪口呆:“这……”   他忍不住道:“道友,这个咒决你一个人,不开坛做法是不可能……”   这咒决出自于《太上元始天尊说北帝伏魔神咒妙经》   神印品。   一般情况下甚至于是解决兵戈大难所用,需要立七元坛于北门,依时行道,然灯烧香,开坛做法,这即无法坛,也无做法需要的一切仪典,怎么可能……   思绪未起,灼热的气息诞生。   虎目道人面色凝固。   一众道人气氛沉默下来。   下意识看向一步步走仪轨,且许多错误的道人,看向那玩笑似的法坛。   整座山都开始晃动,这山下可是真的有地肺火气。此刻被引动,看到那道人背后气息隐隐晃动,天空之中云雾低垂,仿佛真的有北帝麾下三十万兵将似的,山下地肺真火被引动。   玄一和赵义察觉不对,回过神来,被灼热气浪所逼迫,步步后退。   他们面色微变,看向自家师长,道:“师叔,得要……”   哗啦——   声音未落,就看到那面色威严凶悍,有络腮胡子的中年道士一只手一个夹起章小鱼和林玲儿两个跟来的小道士,两个小道士手脚垂空晃晃悠悠。而道人脚踏禹步,周身仿佛缠绕飞云。   嗖一下已经把两个身强力壮的晚辈抛在后面。   看都没看一眼。   玄一和赵义脸色一僵。   彼此对视一眼。   很显然,在长辈眼里——   道士还是小的亲。   二人苦笑,连忙退避,记录这法坛的典籍作者是曾受《上清三洞经箓》的高人,在碧霄洞修行,天师道比这种箓更高的,只有历代天师所受上清箓。   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天师是最强……   因为历代天师必须是张姓子弟。   所以这个箓蕴含的含义是,张姓之外,神州最强的道人。   也或许,就是神州最强的道人。   记录上,这本道藏是唐末至宋初之年所成。   唐末是中土神州修行的高峰之一。   此刻那山下地肺火气已经被开始引动,赤金色火气腾起,化蛇茫然。却不知卫渊更是动作凝滞迟缓,他这一次的尝试,更进一步了解了法坛符箓体系,连通天地人三才施法,依靠符箓成功完成了连通这一步。   但是这一法咒超过他道行上限。   如果非要动用,恐怕需要在龙虎山宗坛才能。   此刻他感觉自身灵性腾起,俯瞰肉身,同时接触到了历代真修建造的无形天庭体系,接触到了地肺阴火。只要以自身道行撬动,将二者联系起来,法坛即成,这一神通就会施展出来。   但是卡在这一步。   卫渊凝神,感受到了自身道行的上限,并且将这种感觉牢牢记下。   而在外在,他的动作逐渐迟缓,逐渐凝重,明明只需要最后一步踏出,法决一指,翻腾而起的地火就会暴起,完成这名为南方火铃大神咒的道家神通。但是这一步仿佛有千水万山那么遥远。   像是背后拉着一座座巨大的山峰,迈步走在万里长城之上。   如转千山于针尖。   卫渊闭目体悟这种感觉。   脚步抬起,以微不可查的速度缓缓踏下。   化蛇一开始还大放厥词,嘲讽大骂道你个臭牛鼻子,有胆便来,慢慢地声音有些发干发涩,道:“道士,你这来真的?我就只是说了几句,你没有必要玩这么大吧?”   “这,这位道长,你难道要不顾祖宗基业,和我同归于尽吗?”   “不,不,我服气了,服气了。”   “道长,道长,请收手吧!”   卫渊脚步踏下。   化蛇忍不住惊惧长啸。   却发现周围那积蓄的热气不再凝聚,缓缓散去,感觉到暴动的地肺阴火安静下来,卫渊睁开双目,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眉心有刺痛之感,让他有些眼前昏沉,他慢慢收回脚步,旁边的所谓法坛已经崩碎,化作齑粉。   卫渊低语,道:“观你形态,还不足千岁。”   “化蛇一生三化,你进行到了第几阶段?   你这一族的法术神通,能引导神州水脉,有承担地祇的资格,你又练到了什么水准,能控多少里的水系?化青君是你谁?”   化蛇惊惧难言,道:“你怎知我先祖之名?”   卫渊道:“你先祖实力百倍于你,仍旧被擒于人手,性命险些不保。”   “你才有多少修为?就敢在外面放肆?”   他将所知古代化蛇的传承从容道出,令化蛇既惊且惧。   卫渊忍住头痛,只叹道一言:   “退下。”   化蛇惊惧不敢再回嘴,影子跃下,再拜后才退去。   众道人此刻才齐齐迎上前来。   玄一和赵义彼此眼底有茫然之色。   却都打消了这就是那位博物馆馆长的念想。   而这个时候,卫渊本身因为所动用的是南方火行神通。哪怕只是尝试,距离成功有极为遥远的距离,仍旧受到些许影响,依靠御水神通所化的幻化之术有些微微变化。   林玲儿和章小鱼个子很小,她们好奇打量着穿着古朴道袍。   看不清楚面目,似乎极古老极强大的道人。   而后,从她们的角度能看到那道人宽大古朴道袍下,右手手指有力。但是手掌却覆盖着一层现代才有的,黑色无指手套。   林玲儿瞪大眼睛,突然想到今天下午,那年轻的馆主微笑伸出手递过零食,想到他伸出手抚摸章小鱼头发,想到那手掌上的黑色无指手套。   林玲儿瞪大眼睛,嘴巴微张。   她看向旁边的章小鱼。   发现那表情不那么丰富的活尸小女孩同样瞪大眼睛,嘴巴张开。   她下意识伸出手捂着章小鱼的嘴巴,而章小鱼也在同时伸出手捂住了林玲儿的嘴巴,两个小道士彼此对视一眼,然后重重点头。   卫渊稍稍回过神来,幻术重新维持。   而因为视角问题,那些道人根本不曾发现这唯独从下往上看,才能发现的些许异样之处,卫渊感觉到自身对于法坛一系总算有了足够的了解,也知道自己的上限,能够激发的神通极限层次在哪里。   心中感慨,看了一眼倒插在地的张道陵法剑,道袍拂过,转身离去。   这是张道陵之物,他又走兵家杀伐之道,并无大用。   物归原主,以报授箓之恩。   虎目道人注视着残留的痕迹恍惚失神,见那道人离去,忍不住踏前一步,道:   “不知前辈道号宝观,今日之事,晚辈必上门拜谢。”   卫渊温和答道:“不过是山海之间一野道人罢了。”   “不过萍水相逢,往后也应无相见之时。”   言罢已经远去,众道人不敢阻拦,虎目道人回过头来,看到那柄剑还在地上,连忙道:“前辈,兵刃……”尚未开口,看守藏书楼的那老迈道人已快步奔上,看着那剑,手掌微微颤抖,呼吸都凝重。   其余道人见状也发现那剑不同。   老迈道人手握剑柄,动作顿了顿,长呼口气,缓缓将剑拔出,眼瞳瞪大,看到那剑脊上阴刻的敕字,恍然失神。突然那敕字亮起,剑鸣清越,周围灼热炎气骤然被吸附于剑身之上。   这法剑长鸣啸,陡然挣扎,老人掌握不住剑身,被那剑脱开手掌跃起,法剑连鞘散发流光,冲天而起,突而回转,直奔着远方而去。   灼热炎气映照左右,撕裂长空,忽而暗淡下去。   卫渊手背上符箓微亮。   手掌下意识微微抬起。   而众道人抬头循着剑光回头看去,远远见到道人身形古朴,步步往前。并未回头,只一抬手,那长剑已如惊鸿,自然入手,收敛剑光。   剑光旋起旋灭,道人持剑,微微侧步,眸光平和。   当那剑光徐徐散去之时,再不复见道人。   众皆寂然。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以正驱邪以一统万(感谢卌巜三万起点币)(大章求订阅)   在诸微明宗道人都先陷于失神当中之时,卫渊已经散去了御水幻象。而后迈开大步朝着弟子局方向奔去,以伪造出是听到声音,从藏书楼出来直奔弟子局,和众人错开的假象。   那柄张道陵法剑被反手藏于剑匣下层。   手背上那一道赤色符箓散发灼热气息。   卫渊能够感觉到,那把剑和自己手背上的箓有某种联系。   而现在这个联系已经被激发出来。   只要自己远离一定范围,这把剑就会直接追过来。   这样看来,这柄法剑是没有办法还回去了。   卫渊甚至觉得张道陵是不是在这剑上留下了收剑符箓。毕竟斩妖除魔,开坛做法,在锁定妖邪之后,敕令长剑飞遁千里取人头自然正常,可斩杀妖邪之后,这法剑如何回来,自然还需要有另外一个定标点。   否则开坛做法,飞剑诛魔之后。   总不至于还要张天师再跑过去把剑收回来吧?   这画风似乎就有点不大对了。   法剑汲取地肺阴火之气,即便是被收入剑匣,仍旧有灼热感传来。   卫渊在微明宗众人回返弟子局之前赶到。   和值守弟子局的道人见礼,帮忙安抚受惊的小道士们。   不片刻,玄一等人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卫渊所在,只当做他听到动静后直接赶到了弟子局。而没能及时赶到事发地点,下意识将他和那施展出高深法坛的道人分开。   尤其双方一个是短发,卫衣,一个是长发道袍。   有着极为明显的差别。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赵义和玄一心中自嘲,只觉得自己因为先前那三千年养魂木而有些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卫渊上前询问情况,玄一和赵义定了定神,简略解释了一下,只说是山门下镇压了一只近千年的蛇精,那蛇精逃脱出来,已经被一位道门前辈出手镇压回去,卫渊神色讶然,感慨道:“原来如此。”   “只可惜不在现场,没能看到那蛇精。”   玄一安慰道:   “卫馆主不必遗憾,那化蛇其实也没有显出真身,只有个影子罢了。”   旁边林玲儿和章小鱼瞪大眼睛看着卫渊,看到他面不改色,神色温和遗憾,就像是真的可惜没能见到化蛇一样,两个小道士都茫然了下,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难道真的不是馆主?   然后看到卫渊右手手指有力,看到他手上那个黑色无指手套。   这才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激动,仿佛发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现在再看神色温和诚恳,好像真的很遗憾的博物馆馆主,林玲儿心中下意识想到了故事里隐藏身份,游戏人间的道士前辈。   这才是高人的风范啊。   小道士有些羡慕。   背负隐秘的大前辈,隐藏身份说假话的时候都面不改色。   真厉害!   她看向旁边章小鱼,忍不住悄悄道:“这就是大人吗?”   “我们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吗?”   章小鱼想了想,道:“可能吧。”   “等我们长大了。”   林玲儿摩拳擦掌:“真希望快点长大啊。”   那虎目道人大步赶回来,提着葫芦,找到了丢掉一个影子的圆脸小道士,从葫芦里把那个影子拽出来,大体捏成了个人形,点着灯,让影子重新回到小道士身后。   那小道士这才长呼口气,只是一抬头看到师叔祖黑地跟锅底一样的脸,又吓得脸色发白,竟是比影子丢掉之后还要来得害怕,虎目道人盯着低头发抖的小道士,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下不为例。”   小道士惊喜抬头。   “去将戒律抄写百遍,此事便揭过了。”   咦咦咦?!   百遍?!   圆脸小道士小脸煞白。   安抚了一众受到惊吓的小道士,并且由师长给予足以在记忆留下深刻阴影的惊吓之后,众道人离开了弟子局,重新去商议先前所说之事,卫渊见状主动告辞,重新回到藏书楼当中。   那几位须发已白的老道对于卫渊主动避嫌的行为,神色缓和许多。   卫渊回到藏书楼一层的屋子里,坐在床铺上,稍微吐出口气。   强行施法,导致他现在仍旧颇为疲惫,眉心隐隐还有几分胀痛。但是也有好处,知道了自己现在的上限是什么,知道了那些法坛威力虽大,但是却不应该涉及。   眼下看来,那些需要特殊修行方式,特定法坛,以及神将打醮护法的。   现在的他都不应该去用。   即便是能完成勾连天地人这一步,但是道行不够,接下来催动法术根本无法完成。   卫渊揉了揉眉心,去寻找了几本道藏,慢慢翻阅,寻找其中更为适合自己现在道行修为的法坛咒决。然后默默将其记在脑海当中,打算等到自身状态恢复过来之后,再找机会,稍作尝试。   微明宗众真传此刻都围坐在一起。   提及今日发生的事情,又是后怕又是气得牙痒痒,那化蛇竟然靠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照影法术,引诱那些年幼弟子,也不知究竟是谁告知于他这手段的。   若是真的让化蛇遁逃出来,不知会造成多大损伤。到时候他微明宗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天下道门?   众道人交谈之际,那位始终看守在藏书楼顶楼的老道人却不发一言。   虎目道人叹道:“还不知道,那位突然出现的前辈,是哪一家哪一派的。不过能够开坛做法,应该也是正一道,只是不知是否是龙虎山嫡传。”   他在提起开坛做法的时候,声音微微顿了一下,回忆起拾石做坛的行为。一时间也是不知是否该将那个动作称之为开坛做法。   其余道人也都各自低声交谈,不知此人身份。   全真和正一都着道袍,各自在细节上有所不同。   双方都有各自戒律,和民间法派不同。   而全真相较于正一则规矩更甚。   众人也算是见多识广,却都不清楚这一种道袍的式样属于哪一家哪一派,可虽说如此,却又都有些印象,有点眼熟。   唯独那位始终看守藏书楼的老者叹息一声,道:“那道袍,我见过,你们也都见过。”   众人愕然。   那老道士道:“你们等等。”   他起身回去了藏书楼中,见到卫渊还在捧着道藏研读,是从一些基础法坛和打醮仪典开始,有些讶异,倒也没有主动搭话。只是上楼再拜后,取出了两幅卷轴,确认无误,这才回到众道人所在的地方。   他将其中一幅画卷打开,悬挂墙上。   诸多真传道人都下意识起身,面容恭敬。   画卷上是一位中年道士,眉宇清冷,一身道袍,旁边有弟子捧剑,有弟子看炉,这是祖天师张道陵的画像,据传说是他当年开坛炼丹,即将入蜀之时的模样。虽然已经六十许岁,看上去却不过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众道人原本还不明白老人的意思。   当看到画卷上张道陵后,就都面色微变,发现之前曾经出手开坛的道人,身上所穿的道袍样式,隐隐和画卷上张道陵的道袍风格相同,老道又叹息一声,道:“再看看这一幅画。”   又一次抖开,画卷上是一清秀少年,眉宇飞扬,腰间佩剑。   是张道陵年少时候的画像。   唯独在天师府中流传,微明宗是正一分支,也曾拓印。   老人指了指画像上少年的佩剑,不言不语。   众人看去,旋即神色都各有凝滞,面容变化,虎目道人回忆那一柄腾跃而起的古剑,深深吸了口气,道:“祖天师入蜀之年的道袍,还有祖天师年少时候的佩剑,那位道长前辈他”   一个荒谬念头同时出现在诸道人脑海中。   屋子里的气氛霎时沉凝。   那道人叹息那句未曾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化蛇突兀地在众人脑海中响起,让他们心脏跳动加快,让他们思绪凝滞,各有茫然。   老道人却反笑骂道:   “想什么呢?”   “按我思来,这应当是祖天师他老人家的另一脉弟子。”   老人道:“正一龙虎山上有玄坛,有雌雄龙虎剑。而对应的,这一脉手中也有祖天师年少时候的佩剑,也倒能够解释,也难怪他能轻易动用之前的法坛,而不必太过于遵循仪轨。”   玄一和赵义脸色微有诧异,不解其意。   老道将两幅画卷收好,难得解释道:“你们都是我微明宗的弟子,也算是正一一脉,可知道现在正一道授箓的规矩么?”   赵义老老实实道:   “我们这代授箓是依据五十三代天师张洪任所传的天坛玉格,初受太上三五都功经箓,升授太上正一盟威经箓,加授上清五雷经箓,加升上清三洞五雷经箓,上清大洞经箓,三清三洞经箓。不过最后的上清箓是只有天师才能得受。”   老道人叹道:“不错。”   “可是你可知,古时的授箓要比当代繁琐许多。”   “且不提那上清箓二十四阶,就只是寻常道人,所受之箓是为太上三五正一盟威宝箓,太,最尊也。太也,极也,通也。三界独尊,众圣之极,即所谓道君也。   此箓而言老君也,授正一盟威箓於三天法师,以传于世。”   玄一好奇道:“盟威箓?”   老道人摇头答道:“并非当代太上正一盟威经箓,而是太上三五正一盟威宝箓,此箓共有二十四品阶,以应上八景、中八景、下八景,自仙灵百五十将军箓启,历经修持得以授箓。”   “其中繁杂,也有一些箓是专门应对特殊情况而授。并非是常规的箓,譬如太上三五正一盟威斩千鬼万神箓,位列盟威宝箓之一,道藏曾言明此箓凶性太强,不可常用。”   “而等到修行高深,也会有太上三五辟邪箓太上解六害神符箓,我们现在只知道这些箓位列于十余阶,却不可定数,随师而传。”   “当时的箓分类极多,针对性也强,相对应的,施法就会简单许多,对于仪轨的要求没有特别严苛。”   “当时的三天法师外出,若是要对付鬼物,便请一道太上三五正一盟威百鬼召箓。若是要代表天师府外出巡查各处地祇,便请太上三五正一盟威考召箓。”   “各有针对,极为有效。”   “但是也曾经出现过弟子面对的敌人棘手。而所配之箓又无法应对这情况,又因为代代天师真传,不断开辟新的法坛。若是还按照往日的规矩,箓种类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   “那种明明道行足够,却因为配箓不妥当而陷入险境的情况也会越来越多。所以五十三代天师便将箓删繁去简,变作简单的五类,譬如盟威箓。只要是授箓弟子,掌握法坛仪轨,道行足够,便能施展二十四品阶一切法术。”   “当然,相对应的,法坛会变得更为繁琐,仪轨禹步更是一步不能出错,可能错了一步,你想要施的是除魔法,施展出的就变成驱病咒,这也算对于弟子授箓要求变高。”   “但是困难也比因为发现配箓不同而落入险境要好得多。”   赵义和玄一听得入神,反应过来:“您是说,那位道长之所以能随意施展法咒,是因为他还遵守古代箓体系,所以对于仪轨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老道人叹道:“是啊,只是不知他此刻佩的是龙虎斩邪箓,还是都天九凤破秽箓这种专长于斩妖除魔的箓。不过,封土为坛,他能垒石为坛,道行和辈分定然极高。”   “好了,既是祖天师传人,也不必再担心,都下去吧。”   “太平道的东西,明日应该就到了。”   玄一和赵义神色一凛。   太平道之物抵达微明宗。   这意味着,即将押送此物入京,引邪道现身。   皆起身行礼退去,赵义离开时候,忍不住问道:“师叔祖,您说还有天师上清箓二十四品,那二十四品都有些什么?”   老道人抬眸,双目于烛光之下极为幽深昏沉,面容平静缓和,道:   『天师箓』   “我只记得,第十一品,名为元始玉皇谱箓。”   “还有兴趣听一听吗?”   元始玉皇?   赵义脸色一僵,知道自己好高骛远了些,咳嗽一声,郑重行礼,道:   “不听了。”   “那啥,您老早睡,弟子告退,告退。”   等到众道人离去,老道士才叹息一声,再拜后将两幅图卷收起来,回到藏书楼,看到那来借阅经的年轻人仍旧还在聚精会神地看,而且看得是很基础的道藏。   想到刚刚自家弟子跳脱,老道士一边觉得自家晚辈碍眼,一边对这年轻人充满欣赏。   于是主动讲解道:“此咒法坛施展繁杂,你可在平日里开坛做法,将神通封在黄符之中。虽然效力会伴随时间不断流逝,但是猝然临敌,仍旧能发挥出很好的效果。”   卫渊讶然,起身行礼,道:“多谢前辈。”   老道人摇了摇头,见卫渊背后剑匣,又道:“听玄一说,卫馆主擅长剑法,还以为是兵家武门的弟子。没想到对我道门正一仪轨也有所掌握,听闻馆主要来借阅,老道倒是诧异。”   卫渊回答道:   “武门长于战场厮杀,但是面对很多妖魔,法坛效果可能更大。”   老道人笑道:“原来如此。”   “我道门法坛打醮,祈风祷雨,降妖除魔,通鬼招神,三洞六科,还不知卫馆主擅长哪一类?”   卫渊看了看手中道藏,只好道:“都会一点点。”   “不过,更长于降妖除魔吧。”   “原来如此。”   老道人和卫渊闲聊数句,便即离去,稍有些遗憾。   若是这年轻人在道门,可能已经授箓了吧。   他迈步上楼,将画卷都收起来。   将少年张道陵画卷收起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卷道经,看到那道经落下,老道人将这正一法十箓召仪拿起,拍了拍上面灰尘,看到这经才想起。其实天师府的符箓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多。   在古早时候其实只有十类箓。   他看着这经上所记载的箓,分有十阶,有武甲箓灵官召,青甲箓仙官召。而第一道箓的名字老道人手指划过道经,指着那一行字,动作顿了顿。   叹息。   元命赤箓。   赤箓二字,不过是用朱砂所写的箓,翻译便是红色的箓,形容可谓简单朴素。   而元命不同。   惟时天罔念闻,厥惟废元命,降致罚。   老道人感慨低语,将这卷经收起。   元命,天之大命!   第一道箓,是曾经那少年道人一吐胸中气魄的开始,他将最朴素的赤箓和最狂妄的元命组合起来,便是正一法古十箓第一。   元命赤箓。   以正驱邪,以一统万。   惜哉,古十箓不存,何况于古箓第一?   淮水水系龟山之底。   在凡人所无法涉及的神代封印之下,锁链微微鸣响。   无支祁翻看手机,看各类不同视频,直到盯上了西游记,当看到齐天大圣被压五行山的时候,心中有极端不喜的感情。却又有期待,他知道那只叫做孙悟空的猴子足够地桀骜狂妄,足够地强大。   祂知道他决不会屈服任何敌人,面对任何的难关都能一一打破。   这一次不会有任何不同。   无支祁正要看着这猴子掀开五行山,打上西天灵山。   突然手机画面一卡。   “您已连续使用手机六个小时。”   “按照青少年防沉迷模式,手机自动锁机。”   “青少年?!”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男人的默契(感谢杀手圣僧万赏)   微明宗?藏书楼。   卫渊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道经翻完,里面讲述了一些清规戒律,大致就是说,修道之人。尤其是正一道和全真教这一类的正宗大门,可以下山,斩妖除魔。但是却不应该参与神州逐鹿之类的事情。   更不应去承受神州王朝气运。   神州王朝气运,是帝王敕封地祇的依仗。   道家修士大多只盼着逍遥人间,这种香火气运须得躲得远远的。一方面是地祇和箓文体系冲突,另一方面,地祇伴随人间王朝的兴衰而变化,这一份敕令除去权柄,也是职责,压在身上,自此再不能走脱,还要连累宗门弟子一同受累。   这还是盛世气运。   而若是群雄并起,逐鹿中原,一股股气运厮杀,那可真就是天地为炉,阴阳为炭,掉进去之后常常要承担巨大因果,对自己道行也没什么帮助,何苦进去?   总之便是道门长辈告诫晚辈,小道士要下山斩妖除魔,可以;   想行侠仗义,也可以,但是绝不可沾染神州的龙脉龙气,要避得远远的,听懂了没?   卫渊把这基本道藏看完之后,放回原本位置,懒散伸了个懒腰,打算洗漱之后好好睡一觉。   正泡着脚,手机突然闪了闪。   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卫渊满不在意地往群里一看,脸色一点一点僵硬下去。   消息来自于无支祁——   “青少年模式,是什么意思?”   卧槽?!   卫渊呆滞一瞬,险些一下把洗脚盆踹飞出去。   他没有记错,防沉迷模式是足足六个小时,你无支祁堂堂一个远古水神,直接连刷了六个小时的娱乐软件,导致开启防沉迷模式?你入乡随俗入的也太快了点吧?!   叮咚一声,手机屏幕亮了下。   头像是雪地黑猫的张若素回话道:“青少年模式?”   “这很简单……”   卫渊眼角一抽,手指闪电般在手机上跃动,直接切换到张若素的聊天栏,然后疯狂按下。   天师府中,张若素放下茶,准备解释一下青少年模式是什么意思。   不要看他年纪大了,现在那些小辈们的东西他还是懂的。   已经打了一行字,还没能发出去,手机就开始剧烈的震动,一个个消息弹出来,张若素讶然,看到卫渊发过来的一连串表情包,是一只仓鼠双手交叉大声喊no的表情,先是懵了下。   而后望向聊天群里的青少年模式。   张若素若有所思。   张若素沉吟。   张若素额角一抽,突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张了张嘴,望着卫渊的头像,难不成那个账号是卫道友的所谓『朋友』,现在正在通过手机了解外界。而卫渊为了安全,给那位『朋友』上了青少年模式?   张若素立刻联想到了之前发大水的淮水之神。   额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将那些文字一下全部删除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边无支祁有些不耐烦,发出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关机重启也只能打开这个软件,其他的全部动不了。”   卫渊看不下去要解释:“这个意思是……”   无支祁:“你,闭嘴。”   “你,说。”   他第二句话显然是针对张若素。   张若素擦了擦额头的汗,艰难回答道:   “这,这青少年模式……”   “所谓青字,指得是,是青草,对,是青草,生命力和活力旺盛的植物,少年,顾名思义,就是指得年轻,有活力,能跟得上时代,这青少年嘛,就是指得道友你,年轻有活力,是还能继续成长继续提升修为的阶段。”   “而青少年模式,就是专门为这样的人准备。只有他们才能享受的模式和服务,这是专门为道友定制的,高端服务啊,哈,哈哈,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道友身份。”   卫渊长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   无支祁狐疑:“真是如此?”   卫渊连忙安抚道:“当然,当然,这是自然的事情。”   “唯独这青少年模式才配得上你啊。”   无支祁似乎有些不相信。   卫渊和张若素一顿安抚才让他慢慢相信下来。   张若素擦了擦冷汗,总算松了口气,只在心中叹息这却是什么事情,才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而后手机微微一颤,幽幽地出现一条新的消息。   “那,家长是什么意思?”   “要开启青少年模式锁定,需要家长操作。”   张若素被茶水呛到,一杯香茶全喷了出去。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   老天师想要瞬间把杯子砸飞,扣在那个博物馆馆主的脑门上。   搞没搞错?   玩这么大?!   他一个老人家,心脏不大好。   手机疯狂嗡鸣,来自卫渊的消息快速刷屏,卫渊也是头痛,他是为了防止无支祁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东西,自身暴怒,牵连无辜,可现在倒是不至于牵连无辜,被牵连的反倒是他自己。   张若素艰难解释家长两个字,“咳咳,家长,这家,顾名思义就是居住的地方,生活起居,柴米油盐,这长字,就是距离大,家长,就,就是和你有关系的人里面,距离你最远的那个。”   无支祁狐疑:   “原来是这个意思?”   张若素擦汗:“就是这样。”   无支祁:“那为什么吾的模式必须要那个什么家长才能开启?   你不是说,这青少年模式极为特殊难得?难道还要为人所控制?”   张若素:“……”   道士我不想玩了。   正当卫渊和张若素都脑壳儿痛的时候,这个群里另外一个人出现了,女娇的账号发出一条信息:   “啊,我知道为什么。”   张若素微怔,旋即下意识松了口气。   卫渊突觉不妙。   无支祁则是皱眉去看,伴随着不同提示音,三个手机上屏幕微微亮起。   在无害微笑的表情包之后,一行字浮现出来。   “因为他想做你爹啊!”   无支祁:“……”   卫渊:“……”   张若素:“……”   因为他想做你爹啊。   想做你爹。   做你爹……   这一行字在张若素眼中不断放大,不断放大,最终竟似要钻到脑袋里去。   老天师呆若木鸡,他叹了口气,感觉年轻人是在路子野,他一个老道士跟不上节奏了,仰脖喝了口茶。然后默默把手机放到了旁边慢慢的热茶壶里面,看着手机咕嘟咕嘟沉下去,顺手盖上了盖子。   心中唏嘘茫然,想到了之前去那些年轻人的网络社区时候看到的那句话。   烦了,毁灭吧。   群聊头像里面的黑猫雪地直接黯淡下去。   青丘国中,巫女娇忍不住嘴角笑意。   孤寂几千年,难得还有两个相熟之人……   卫渊看着那一行字,失去了几个呼吸的思考能力,他之前居然觉得,巫女娇在过去四五千年之后,变得温和沉静许多,他瞬间做出两个行为,第一快速解开了无支祁手机封锁,第二直接关机。   低下头从墙角扣出来几块石头,垒砌石头,开坛做法。   今天晚上,无梦之眠。   第二个头像变化成灰色。   许久后,无支祁发出新的消息——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巫女娇忍不住大笑起来,给无支祁发过消息:   “你的手机应该能用了。”   淮水之下,无支祁重新打开手机,发现果然能够正常使用,也顾不得管那几个字。只是兴致勃勃,等待着那齐天大圣打破五行山,杀去西天灵山,掀了那灵山妙境,可慢慢的,发现了剧情完全没有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走。   原本有多痛快,往后就有多憋屈。   无支祁看得心头火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一下翻到最后,看到那猴子披着袈裟,恭恭敬敬对仇人行礼。   无支祁气得怒吼咆哮,神代的锁链搅动,震撼淮水水系,平底起波澜。   他真的看了进去,只觉得心中憋屈地慌。   当年大闹天宫是何等豪气?!才被压了五百年,怎么反倒恭恭敬敬地没了心气?!   最后更是给被什么西天佛祖给收服了?!   在直接拦在禹王之前的无支祁看来,这让之前的大闹天宫,桀骜不驯就像是个笑话一般。   无支祁直接在这视频网站上寻找齐天大圣,怒气冲天,非得要找到那不知为何,没了原本豪气的大妖孙悟空在哪里,打算出关之后,先和这齐天大圣打一架,揍这猴子一顿,然后再去找河伯的麻烦。   他竟然真的找到了,怒气冲冲扫向那一行文字。   “齐天大圣孙悟空,原型之一。”   “淮涡水君,无支祁。”   无支祁:“……”   第二日卫渊在道门特有的,早课诵经声音中苏醒。   他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只是有些好奇,无支祁竟然不曾尝试入梦,洗漱之后,走出藏书楼,只觉得精神一震,心旷神怡,正自从高处远眺远处风景。突然看到有几名道人,正带着一个盒子走上了微明宗的山门。   卫渊微怔,旋即明悟。   用来引诱太平道之物,已经抵达。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灵(感谢杀手圣僧盟主)   卫渊有些好奇地远远打量了下抵达微明宗的道人。   他从玄一口中已经知道要运送太平道的某一件宝物。然后靠着这宝物来引诱那些邪道人,再趁机将其擒拿下来。虽然心中好奇,不知道这件会引诱邪道蜂拥而至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但是他没有立刻赶过去询问,只是在微明宗山门中散了会儿步。   心中默默思考回忆昨天看到的那些法坛典仪。   抽空还看了看正一丝不苟做早课的章小鱼,小家伙穿着道袍,扎着丸子头,一丝不苟的模样,倒是有了几分道士的模样。之后和那些道人一起吃过了早饭,就在这个时候,玄一主动找到了卫渊。   “卫馆主,请跟我来,运送太平道之物的道友已经到了。”   卫渊没有意外,点头起身,跟着玄一走去。   路上心中有好奇,对于微明宗接下来的打算有些不解之处,沉吟了下,还是开口询问道:“玄一,你们打算要怎么吸引那些邪道人?   他们不可能看不出这有可能是陷阱,会有危险……”   玄一却很笃定,回答道:“他们会来的。”   “事实上,只要他们还修行《太平要术》,无论是走正法大道,还是说走了歪门邪道,都不可能会抵挡住这个诱惑。”   卫渊讶然,看来那被押送而来的东西对于太平道的价值,似乎比起自己原本所预料的还要更高些,正思考时候,玄一带着卫渊抵达了客房。   卫渊看到赵义在内的四名道人正在那里休息,一个金属制的方盒放在桌子上,上面布满了符箓科文,显得既沉重,又神秘。   玄一对那几名道人点了点头,对卫渊介绍这几人,道:   “这几位都是在特别行动组当中行动的道门同道,和我微明宗一起负责此事,这位是赵建柏道友,净明道授箓弟子,符箓和内丹之术都有所长。”   一位三四十岁,看上去沉稳冷峻的道人微微颔首,眼底潜藏好奇。   他有携带符箓,气息却又悠深,显然是双法并修的路数,道袍下穿着衬衫,没有留道髻,而是短寸。   玄一又指了指一位面容白皙,五官清秀的女子,道:   “上清派林礼道友,是小琳儿的长姐。”   那是位二十多岁的女道士,笑吟吟点头,眼眸清亮,倚靠着桌子,双腿修长,黑发扎成马尾,卫渊不由想到要是这个道士见到小鱼儿,会不会也像是林玲儿一样抽出符箓就上?   玄一最后指了指一位面容漠然的男子,道:   “神宵宗贺阳文道友,去年冬授箓。”   卫渊神色微有沉凝,道家授箓有特殊的意义,在现代体系就代表着道行高低,代表着能够施展哪一个层次的法坛,施展什么层次的神通,譬如正一授箓道人,初步授箓已经能做到擒拿妖鬼,做法驱邪。   而神宵宗授箓弟子,代表着他已经初步掌握神宵雷法。   贺阳文颔首行礼,三名各家年轻真传或者好奇,或者平淡注视着玄一旁边的卫渊,赵建柏沉吟了下,开口道:“玄一道友,这位是?”   玄一声音微顿,介绍道:“这位是卫馆主,和我微明宗有旧。”   “同样会参与此事。”   林礼讶然,笑道:   “不知是哪家哪派的道友,馆主,莫不是开了道馆?”   卫渊拍了拍背后有几分古朴的琴匣,温和笑道:“并非道观,只是开了家民俗博物馆,那些古物有很多有潜藏隐秘,会引来些神神鬼鬼之物,时间长了,也就慢慢掌握了些手段,倒是我家的孩子,就在微明宗。”   林礼有些讶然,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微明宗会找到一个博物馆馆主参与这件事情。但是这里毕竟也是道门正统之一,她们相信微明宗的眼光和判断,想来这看上去年轻的博物馆馆主应该有几分道行。   卫渊视线落在那布满符箓科文的金属盒子,道:   “这就是太平道之物吗?”   林礼回答道:   “不错。”   “只要是修太平要术之人,都不会放过此物。”   卫渊神色好奇。   林礼索性微微一笑,开启了这个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个古朴的长杖。而且只有一小部分,其上有密文刻录,在场几名道人都面色沉凝,贺阳文手掌轻抚此物,缓声道:   “道门『师』字难得。”   “正一道天师,上清宗太师,玄师,真师,代代相传。”   “这是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所用之物九节杖。”   “其在太平道眼中,地位丝毫不逊色于正一道所藏雌雄龙虎剑,或者我宗神霄玉书,既能招神劾鬼,也可理九人九气之事,可以统摄天地万物,可以度人得道,为道门顶尖器物。”   “所以他们明知有危险,仍旧会来。”   “只可惜,岁月漫长,太平道九节杖也已经破碎,失去神通。”   “而《太平要术》本乃道门正宗,也有后人不肖,耐不住苦修度世,走了那取巧捷径,可惜,当年大贤良师一死,黄巾军便没了原本精气神,沦落为贼寇一般,而今他的传承竟然也如此……”   贺阳文谈及古代修行者,语气遗憾感慨,话也多了起来。   卫渊突然察觉到一丝丝异样,下意识抬手轻轻触碰这九节杖,他眼底瞳孔突然微微收缩,看到九节杖上纹路开始快速游动,眼前玄一,林礼等人面目刹那间变得模糊不清。   另外的声音从九节杖上传来。   “孩子,呜呜呜,大师你救救我的孩子……”   一个母亲,抱着一个才三四岁的孩子哭泣。   卫渊勉强抬起头,看到自己变成了那孩子,看到那哭泣的年轻女子,看到破败的房子。然后另一只手伸过来,按在『自己』头顶,卫渊转过头,看到那是个背着光的身影,等到他蹲下来,才看到,那是个少年道人。   一身百衲道袍,个子不高,脸庞有点婴儿肥。   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   他取出黄符化入水中,让『卫渊』喝下去。然后像是个老妈子一样嘀嘀咕咕地吩咐道:   “孩子身子有些虚弱,熬过来以后得注意些,饮食上也要格外关注……”   他声音顿了顿,环顾周围,伸出手在怀里掏了掏,取出一个口袋,将里面的粮食倒出一半给母子,想了想,又倒出一点。   笑道:“好好生活。”   年轻女子感恩戴德,那有着婴儿肥的少年道士挠了挠头,认真安慰道:“我大汉国祚绵长,有光武中兴,现在年景差了些,往后定能好起来的。”   他蹲下来看着迷迷糊糊的孩子,笑了笑,又掏了掏,掏出一个鸡蛋,摩挲了下,塞在了孩子手里,顺手在孩子头顶拍了拍:“最后一个鸡子了,给你咯,小家伙,要好好长大。”   门口还蹲着两个年少道人。   这施黄符的道士走出去。   卫渊抓着鸡蛋,迷迷糊糊看到有另外一个消瘦的道人低头开口,和那少年道人说些什么,他想听清楚,就真的听清楚了——   “大哥,接下来要去哪里?”   少年道士想了想,答道:“顺着这大路走。”   “年景不好,我们一身道行总不能白费,沿路救治百姓……”   另一个少年闷声道:“可是,大哥,现在朝堂腐败,你一身道行,为什么不入朝整顿?”   少年讶然笑道:   “我就只是一个山野道人,入什么朝堂啊?   我根本不是那个材料,况且,大汉龙气强盛,你叫我做官,莫不是要害我一身道行?   不行不行,道门有戒律,必须远离人间纷争,一不可参与逐鹿称霸,二不可触碰人间气运。”   “就连留侯,国仇家恨,都是在人间事已毕后,才出世修行。”   “若要去汝自去,勿要打扰贫道飞升。”   少年道士笑骂两句,见到两个弟弟不服气,复又正色道:   “再说我大汉国祚绵延,我曾观龙气,大汉龙脉仍旧稳固,那朝堂之事不过是小恙。只要度过这苦难,中兴之日必然到来。”   另外一个道人挠了挠头,叹息道:“好吧,那要怎么做?”   少年道士认真道:“治病,救人。”   “待得世道清明,就回山里,攒点钱开个小道观,收几个小道士,把法门传下去。然后小道士再治病,救人,世道清平攒点钱,再开个道观,然后再收个小道士……”   旁边的二弟忍不住垂头丧气:“小家子气!”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总想着回山开道观,能不能有点志气。”   “啊这,不能。”   少年道士很光棍地摇头。   “我觉得开个道观,养几个小道士挺好玩的。”   “这辈子没什么其他念想了。”   旁边自家二弟三弟目瞪口呆,这是何等的胸无大志,气地恨不得把自己大哥挖个坑埋了。   那少年道士却满脸得意,提起靠着门边的杖。   注意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着那盯着自己的孩子咧嘴一笑,摆了摆手,少年道士有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手中之九节杖,上有秘文,在九节杖下面系着讨来的百家布。   其中有黄巾抖动,随风而起,似与长空连接。   倒影在卫渊眼底。   “卫馆主?卫馆主你怎么了?”   卫渊猝然惊醒。   睁开眼睛,下意识退了一步,旁边玄一手掌按在肩膀上,满脸关切地看着他,见到卫渊睁开眼睛,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道:“卫馆主你想到什么事了……刚刚看到这九节杖,就一下呆住。”   卫渊低下头,看到这九节杖的一部分。   和刚刚画面中那少年道士手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更为古朴,仿佛历经千百年岁月冲刷,变得沉重沧桑,让他眼神微微变化,旁边林礼等人微微挑眉,刚刚这年轻的博物馆馆长在触碰到九节杖时,竟恍惚失神。   似乎有些不对。   然后他们看到这年轻的博物馆馆长低下头,注视着九节杖,贺阳文注意到他神色变化,微微一怔。   那种眼神一瞬间几乎让他想到了家中的祖师擦拭曾经用过的长剑,看着剑身上痕迹而感慨岁月不再,剑身已经不复当年。   仿佛一刹那的感慨。   原来『你』竟已经如此苍老。   因为这种细微的表情,以及古朴苍老的九节杖,让那年轻的博物馆馆长身上气息有些变化,让人莫名联想到这是故人重逢,两人对视的画面。只是一个已经沧桑年迈,几近垂死,另一个则是仍旧年轻。   这变化转瞬即逝,几乎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那九节杖古朴如常,博物馆馆主年轻如旧,温和回答道:   “只是没有想到,会见到九节杖,所以有些失神……”   “毕竟,这等至宝。”   玄一未曾多想。   而片刻后,众人约定出发时间,卫渊回到了自己住处,心中沉凝,刚刚接触九节杖的一幕,有些类似于驱鬼时候见到器物过去的回忆。但是,但是这一次不同,他看到的视角并非是器物的视角,而是被黄符所治的孩子   而那持九节杖的少年道士,恐怕正是最初行走天下的张角。   开辟太平道,有大贤良师之称。   卫渊突然想到了一个被自己下意识所忽略的可能性,略作沉吟,短暂忽略了可能处于震怒的无支祁,打开手机,迅速找到了女娇,手指按下:   “巫女,西昆仑不死花的转世效果,到底有几次?!”   片刻后。   巫女娇:   “你猜?”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引诱(感谢牧灬忆风万赏)   卫渊注视着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那两个大字,思绪一时呆滞,那种心中的沉凝都被打断。一时间竟然在心底浮现出自己在哪里,自己为什么要询问巫女娇,自己在做什么的茫然。   卫渊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巫女娇在现代社会究竟看了些什么。   沉重的气氛都被直接打断了。   不过她的回答也默认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不死花效力不只是一次。   而从远古部族的渊,到现在的他之间,至少还有数次,他重新飘荡在人间的真灵,机缘巧合之下转世为人,在人间行走一遭,其中有一次,就化作了遭遇灾年,本该夭折的孩子。   遇到了学成之后下山的张角,被救了性命。   卫渊突然想到,女娇之前曾经说过,有些被珍重心爱的古物上,寄托有周围人的心念和思绪,那是魂魄无意识的溢散,接触这些古物,就会记起往日之事。   这无法解释九节杖上为何会有他曾经的前世记忆。   只是一次接触,不可能留下那么重的痕迹。   那么只能顺势得出结论,『他』不止一次见到张角,『他』曾经频繁地接触过那把九节杖,这爱导致九节杖上存在有他的魂魄溢散,这样推算,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陪在张角身边最初的,真正意义上的黄巾。   手机嗡地响了一声。   卫渊思绪微顿,看着手机上女娇的消息,是个微笑的表情。   “你猜啊。”   卫渊额角抽了抽,回道:   “你猜我猜不猜。”   巫女娇: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卫渊:“……”   大禹,请出来管管你媳妇。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不要在这里套娃了。”   巫女娇笑出声,这才随意打过电话,慢悠悠地询问道:   “所以,你接触到了什么,是哪个时代的东西?又记起了谁?”   卫渊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略解释了下,巫女娇沉吟道:“张角……他的九节杖曾经是那个时代最顶尖的道人法器。虽然年少,但是横空出世,修为冠绝当代,可以说是哪个时代人间的第一真修。”   卫渊讶然:“第一真修?”   巫女娇道:“振臂一呼,从者百万,秦汉之年,上继神代余晖。”   “本就是天纵奇才,若无真修手段,岂能动摇大汉根基?”   “我只记得,他起兵之后,天师府也在巴蜀起兵,魁首名张修。”   “但是在当时,张角的威胁令大汉直接无视了天师府,当时有个叫董卓的,也是一时名将,正当壮年,纵横往来,兵戈煞气竟然没能攻下张角所守城池,是一个叫做皇甫嵩的将领接过了职责北上。”   “这是当时天下能作为他对手的。”   “但是当时,张角病逝了。”   卫渊皱了皱眉,道:“……神州第一真修,病逝?”   他知道张角病逝于起义的那一年。   但是神州第一真修,哪怕是有资格角逐这一个名号的人。   年纪轻轻病逝就很不正常。   巫女娇声音顿了顿,笑吟吟道:   “是,不过此事,我也只是避世外人,不好去说,你自己去寻这事情真相便是。至于张角是否是第一真修,至少我等眼中如此……   或许当时天下道行高绝者也有,但是从后世来看,罢了……不必多提。”   “你可知后世道门护法神中最常出现的一类是谁?”   卫渊凝眉不解。   巫女娇道:   “张角所长者,呼风唤雨,飞沙走石,撒豆成兵,被后世列为天罡法,借风,布雾,祈晴,祷雨,符水,医药,神力之流又被列为地煞法,他虽早逝,在后世道门典籍传说之中。哪怕是杜撰的封神演义,那里诸位金仙天尊,常常唤来的神将便是黄巾力士。”   卫渊低语:“黄巾力士……”   巫女娇细细讲解道:“你应当知道现代神州所谓天庭,不过是代代真修所创造的符箓体系,弟子开坛做法,能招来天兵天将,这天兵天将,是真,也是虚幻。”   “自古有云,食气者不死,代代授箓修士驱使天庭兵马,他们身死之后,符箓会被烧毁,魂魄真灵,归于大千。而一身道行却不会如同先秦时那样归墟。”   “而是靠着这一道箓飞到所谓天庭,化作生前模样,为后世晚辈提供帮助。只是可惜没有自身意识,只是一股清气。”   “所以施法的仪轨才不能有错误,否则的话,那些没有意识的所谓天将可不认得你是他家晚辈,只会依律行事,无箓施法则轻则不应,重则受罚。”   卫渊沉吟许久。   女娇道:“其实并不需要看一家一派的说法,也不必在意历代王朝的记录。毕竟张角本身就不为那些王公贵族所喜,只是……   能令黄巾力士一法成为后世道门的上位护法神将之一,连家言都称赞。”   “已经足可以看到,张角在后世人眼中的看法了罢。”   “黄巾侧畔,金环日耀喷霞光;绣袄中间,铁甲霜铺吞月影。”   “常在坛前护法,每来世上降魔。”   “渊你既然有缘法寻到真灵讯息,不妨去看看,去找找。   道门真修炼神反虚,魂思即神,若能让过往残留于世真灵容纳自身,对你自身道行自有好处。”   女娇难得郑重柔和地嘱咐。   卫渊沉吟了下,点头答应下来。   张角九节杖,哪怕只是一部分,也要被封印在可有符箓的金属盒子里,以避免其中的气息外露而出。而引诱当代太平道的事情,可以说越早越好,事不宜迟。   众人当日便即出发。   除去了押送九节杖前来的三名他派真修,微明宗也派遣了六位弟子,和卫渊一同,凑够了十人,送此物前往京城,一开始的时候,是借高铁这种现代交通工具,等到抵达北直隶,这才下来。   转乘坐三辆汽车,从偏僻的地方赶往京城。   在这里不乘坐共工交通工具,以及避开了人流繁杂的地方,是为了防止那些修行太平道走了捷径,反倒修成邪法的道人悍然动手,伤害到普通人。   卫渊和那几位真修坐在中间的车里。   自从昨天,他看着九节杖失神之后,贺阳文等三人对他就有一种淡淡的警惕和戒备,似乎是笃定了他是见过九节杖,怀疑他是太平道之人,将九节杖牢牢保护住,不让他和九节杖单独待在一处。   也让卫渊没有办法接触九节杖,看看能否看到过往经历。   他现在基本已经知道了微明宗的打算,他们带着九节杖作为诱饵。而真正有高深道行的道人则是潜伏于不远处,这算是直钩饵咸的钓法,博物馆水鬼都不肯用的,但是太平道十有八九会上钩。   旋即想到,现在九节杖并不完整。   如果能够将九节杖彻底恢复,是否能够看到更完整的记忆画面?   卫渊想了想,问道:“九节杖是损坏的,剩下一部分在哪里?”   林礼讶然,回答道:“大贤良师病逝之后,九节杖无人执掌,也不知道后世何时变作两截,剩下的一部分,应该和那本太平要术手抄本一并被那些邪道修士所得了。所以他们才必然想得到这剩下一部分。”   太平道修士手中吗……   卫渊若有所思。   林礼从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上,闭目冥思的年轻馆主。   她回忆之前所见,这博物馆馆主看到九节杖时候闪过的表情变化。   许久后才吐出一口气。   当车辆驶入广宗之后一段时间。   当驾驶员因为长时间枯燥的架势而稍微有松懈的时候,卫渊感觉背后剑匣当中,八面汉剑低吟,一股肃杀之气沁润他后背,让他神色一凛,低声道:“来了。”   话音刚落。   从远处突然一道白色雷光击来。   速度迅捷无比,直接将前方道路旁边的大石和树木轰塌,将道路阻碍,前方的越野车猛地踩下刹车,剩下的两辆车紧随其后,那些真修之士都瞬间做出反应,各持符箓在手。   卫渊抬手抚剑,在张道陵法剑上迟疑了下,选择了八面汉剑。   剑刃低鸣悠长。   s:感谢感谢牧灬忆风万赏,谢谢……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平道 我举报黄巾力士里有二五仔(谢丨麻雀丨万赏   伴随着那一道雷光,太平道修士一并齐出。   而微明宗众人本来就是引诱他们动手,早有准备,这短兵相接之下,那些太平道修士一时间也没能占据好处,卫渊持剑走出这辆车,见到周围众人已经交上了手。   微明宗是正一分支,能够在平日开坛做法,将咒术封在符箓之中。   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可以说是所有修行者都不愿意面对的对手。   譬如眼前,符箓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一道道砸出去。   禁气,雷咒,甚至于还有驱鬼之流。   几乎没有哪一家符箓的全面程度能和正一道相比。   几名微明宗道人身周符箓盘旋,动辄化作流光飞出。   一道道符箓加持下,原本气力雄浑之人,也会因为内气被锁,阴气缠身变得虚弱不堪,有些咒术高深的。若不走正道,甚至可以让武门高手倒在地上,被自己的体重压死。   神色漠然的贺阳文迈步踏前,右手五指微张,印压在一名男子胸口。   沉闷暴响。   那男子面色一白,被这掌心雷打得抛飞出去。   神霄五雷法若不做法坛,就要提前积蓄五气,以五气化五雷,一掌拍出,便是掌心雷法。故而神霄宗除去剑术符箓,还有独传的一脉掌诀,眼下看来,贺阳文就是主修内丹掌诀的一脉,极擅掌心雷。   雷法刚正。   寻常鬼物之流,一掌之下必然溃散。   即便是邪修,面对雷法也会被极大克制。   卫渊微微抬眉,握剑的手掌不为所动,仍旧沉凝。只是护持在有着九节杖一节的车辆旁边。   太平道既然知道这是陷阱,还往里面钻,自然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   果然,交手片刻,便有一太平道人撞开一名微明宗修士,脚下生风腾云,急电般朝着这有九节杖所在的车辆掠来,林礼迟疑了下,看了一眼卫渊,将那金属盒子放在座位上,而后腾跃而出,和那道人交手。   她一动手,便彰显出极为深的道行,竟然是比贺阳文更强三分。   上清宗茅山法,那也是曾有道门魁首之势的宗派。   手中桃木剑施展一路剑法,辅以雷诀,交手数合,林礼脚踏禹步,抬手取符,神色郑重,口中低喝:“天清地灵,兵将随令,兵随印转,将随令行,吾奉上下茅山法主敕令,急调神兵速来!”   腰间玉佩亮起,平地生出一阵阴风煞气,却又有堂皇正大之意。   但听得一声鼓响,仿佛雷霆一般,从这阴风煞气里斜地里杀出一道兵马,为首降临骑乘战马,领着这些兵马就朝着前面太平道人冲去,气势磅礴地很。   这是正宗的养兵马之道。   和之前那邪道养兵马完全不同,是一宗一派的底蕴。   林礼也是这一次有特殊任务在身,才能调遣兵马,这一路手段也算是仿照天庭兵马所造,前辈真修以自身的道行,在生前就养出这些阴将,待得自己死后,也算是留个宗门一个依仗。   而一个宗门,如果代代真修都走正道养兵马,那些阴兵神将就会越强。   足以作为一个宗门的根基。   那太平道给冲杀着节节败退,可几乎便要被法咒擒拿封锁之时,众人心思稍微松懈,那道人突地扣出一把金灿灿豆子,上面刻画有符文,猛地一甩,其余太平道修士也同样做法,转瞬之间,便有兵戈煞气爆发。   卫渊眼底波动了下。   撒豆成兵。   此地转眼出现了一个个穿着古代战甲,佩戴黄巾的兵士,所有人都知道,太平道已经不复当年。更何况急功近利,把太平要术修行成了邪道,他们不可能有这种神通,能施展撒豆成兵之术。   这些显然是过往前辈们所留下的符豆,被这帮败家道人砸出。   而远处天空突然阴沉下去,有低沉的雷鸣声音不断响起,雷光照亮大片大片的天空,旋即又有喊杀声隐隐传来,又有狂风四起,众人立刻判断出,本应该及时来援的宗门长辈怕是被太平道的高手不惜代价阻拦住了。   卫渊瞬间明白了这些太平道的打算,九节杖的重要性不用多提,太平道此刻家底又不厚,这一次是打算拿着祖业赌一赌,赌赢了光耀祖门,赌输了大家伙儿也用不着排队上天台,当场就结了。   其中靠近此地的那太平道人施展的撒豆成兵尤其强大。   其中两枚,竟仿佛有黄巾力士的气息。   一者持枪,一者握刀。   口中皆愤怒叱喝,手中兵刃仿佛沾染无边血腥。   那上清宗阴兵神将,如何是能在诸多传说当中登场的黄巾力士对手。更何况还是有林礼所召,不过数合,便被其中一员面目悍勇之将抬手一刀劈落,亦或者被长枪洞穿咽喉。   林礼措手不及,又是以少敌多,竟被击退,那道人面色大喜,伏低身子,朝着宽大的车辆奔去,此次为了九节杖,他们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一般,这两枚符豆是古代太平道高人所祭炼,据传说能招出太平道曾经大将所化黄巾力士。   一名五鹿,一名白爵。   都位列七十将。   而且是张角一部,曾追随在他背后的冀州部。而不是趁乱而起,冒领黄巾之名的贼寇。   虽然绝不可能是神代时候的真正实力。   而且历经岁月,符豆灵性也不断流逝,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足够了。   他见到旁边只有一名年轻人,看到卫渊持剑上前,毫不在意,让那两个做将领打扮的黄巾力士杀去,自身则是朝着那金属箱子抓去,林礼面色微变,又见到其余方向的太平道修士抬手招符,雷霆化光直奔着卫渊后背冲去,急道一声:   “卫馆主,小心!”   卫渊抬手,准备以八面汉剑将两把沾染血气的兵器架开,双瞳泛起苍青之色,瞬间已经调动了锦羽鸟之力,速度力量暴涨,抬手横拦。   而后,他突然察觉一丝异样。   微微一怔。   本是道行残留所化的黄巾力士,手中的兵器突然偏了偏。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避开了卫渊要害。   就仿佛和厮杀战斗的经验一样。   是生前的本能。   而后擦着他肩膀两侧闪过,兵器交错往后。   轰然暴响!   林礼本来焦急抬头,定睛看去,面色缓缓凝固。   整个战场都寂静一瞬。   黑发黑衣的青年背负剑匣,神色平和,两尊黄巾力士在他两侧斩过,将本来是在袭击卫渊的雷法直接劈碎,劲气溢散,雷光纠缠,让两尊黄巾力士战袍微动,仿佛护法。   而后自然变化方位,一左一右,兵刃则横拦前后之位。   卫渊思绪凝滞,多少有所猜测这情况的缘由。   而后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太平道人身上,他手中有剑和枪两种兵器。   这个距离,他下意识抬起左手枪械。   那太平道人本来已经要握住金属盒子。却突然感觉眉心一寒,咔嚓一声,一把枪已经抵着自己眉心,他僵硬抬头,看到自己的两尊古黄巾力士,居然未曾伤到了那年轻人,反倒代替他挡下了攻击。   而在这隐蔽的角度,他看到那年轻人脸上还残留一丝混合着愕然,遗忘,以及怅然的感觉。   那太平道人面色凝固。   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以神通召唤出的神将居然跑到对面阵营。   不但没有攻击,还替对方防御。   他张了张口,隐蔽扫过而下局势,突然开口道:   “你也是我太平道之人?!”   林礼等人面色微有变化,有戒备,有惊愕,卫渊眼眸微敛,从见到黄巾力士自然护法的怅然中恢复过来。只是自嘲一句看来自己的过去,果然曾经和张角冀州部黄巾有关。而且在战场上是绝对的弱鸡,是需要保护的那种。   而后便知道,这太平道人是在挑拨离间。   这是简单的话术,可在黄巾力士自然避开攻势的情况下又无法反驳,于是卫渊手中剑斜持,嗓音平淡:   “你们可算不上是太平道。”   “至于太平要术,毕竟家中开了博物馆,什么东西都会一点,但是却谈不上精通……”   他声音顿了顿,想到遥远记忆里,那微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少年道士。   脸上的神色柔软下来,回答道:   “我只是曾经见过,这个天下修行太平道最强的道人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九节杖(感谢丨麻雀丨的万赏谢谢)(大章求订阅)   太平道,最强……   林礼等人,以及这些修太平道的修士都面色愕然,旋即几乎同时想到了同一个可能性,他们的思绪顺理成章——   在这个时代,修行太平要术达到最强境界的,毫无疑问就是这些邪道修士背后之人。   那太平道人几乎下意识道:“你曾经亲眼见过我等道主?!”   林礼和贺阳文心底的警惕几乎瞬间提升到最高。   却见到那博物馆馆主摇头道:   “道主?他可不配。”   林礼脸上的神色微微凝滞了下。   仿佛陷入沉默。   而在她心底却已经掀起层层波涛,回味那博物馆馆主自然笃定,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可不配……   那是一种丝毫不需要怀疑的语气口吻。   仿佛在说群星怎么能够和大日相比的从容笃定。   他究竟是谁……林礼无声低语了一声,而那太平道修士在怔了下之后,就是一股震怒,仿佛要反抗,怒道:   “你说什么?”   卫渊手中的枪压了压枪口,面色不变扣动扳机。一般来说他用枪械都会调动锦羽鸟的妖力,让双目具备鹰隼一样的精准。但是这一次没有用,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修行者的力道,不用担心压不住枪。   哪怕是他,也根本没有打偏的可能性。   那道人肩膀和大腿爆出血花,痛哼一声,倒在地上,面色瞬间惨白。   周围有符豆所化的兵士围杀过来,卫渊手中八面汉剑双手握持,猛地重劈横斩,这些根本不是黄巾力士。而是寻常意义上的撒豆成兵,道家法术,在面对卫渊剑术的情况下,摧枯拉朽一般被击溃。   而那两道黄巾力士,在失去了掌控者的情况下,残留的灵性已经开始散去,最后化作烟气消失不见,只剩下两枚失去了特殊性的符豆,随风散去,卫渊稍有遗憾,旋即收摄心神。   抬手将手中八面汉剑斩落。   双瞳深处隐隐泛起苍青。   其速度与力量都受到锦羽鸟妖力加持。不过十数合,就将几名战意涣散的太平道人一一擒拿下来,旋即解除和锦羽鸟妖力联系,以自身道行迅速平复翻腾的内息。虽然说能够借用妖力,但是却有其限制。   不能动用太长时间,也不能使用超过自己极限的妖力层次。   否则有一定概率被妖力反噬,发生妖变。   会从眉心开始生长出羽毛,双瞳泛青,如同妖魔。   而就在卫渊稍微吐息回气的时候,突然心中一突,汗毛乍起。   忽然——   一阵狂风突兀地升起,这一股突如其来的暴风覆盖范围极大,直接将周围所有人,乃至于更遥远处都覆盖住,天地一片昏沉,卫渊面色微变,手中八面汉剑铮然鸣啸,钉入地面,借此稳定住动作。   脑海中则是浮现出太平道术当中的一门秘传神通,飞沙走石,位列天罡法,施展这样的法术神通,来的人显然是太平道,而且是修为道行不低的那种——   在这足以比得上龙卷风暴的狂风肆虐下,众人皆不受自由。   各自寻找方式稳定身形,避开狂风。   一道黑影自远方掠来,是个中年模样的道人,面色苍白。显然受了伤势,此刻动作却仍旧迅捷,瞬间抵达此处。   借助狂风影响,直接将封锁着张角九节杖的金属盒子招来,握在手中,旋即不顾周围的太平道弟子,驾驭狂风,瞬间往远处奔去。   卫渊面色沉凝,看来双方长辈交手的战场,太平道在不惜代价之下取得了优势,他注意到那道人气息不稳,在众人诧异注视下拔出八面汉剑,本来是系扣式的衣服,口子被吹开,衣摆飞扬,背后剑匣琴盒隐隐低鸣。   旋即双瞳化作苍青,猛然竖劈。   风暴在奔向卫渊的时候突兀地散开。   唯独衣摆烈烈向后。   他身子微微前倾伏低,趁此机会,迅速逼近。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狭窄道路上,突然出现一道虚幻身影,和之前的黄巾力士不同,这一道身影穿着有些老旧残破的铠甲,看上去狼狈不堪。   但是同样额系黄巾,除此之外手臂上同样系着黄巾,他的神色身上有狰狞的伤口,倒插着许多箭矢。却仍旧稳稳站在卫渊前方,手中兵器一摆,双目赤红,怒喝道:   “与某停下!”   一声暴喝,战场杀伐惨烈之气瞬间浓郁,扑面而来。   贺阳文面色煞白。   心脏疯狂跳动。   他积蓄的五雷气,竟然被这一声爆喝震散了。   卫渊好歹已经阅读过不少的典籍,知道这恐怕是魂魄残留下来的,类似于执念之类的存在,但并非是鬼。   鬼是执念不死,而这一类执念,是其本身已无怨无悔坦然死去。但是当时的执念足够强烈,足够炙热,生生留在了这一片天地,没有自我意志,只知道完成执念中残留下的目标。   这里是广宗,曾经有黄巾军在这里大战过。   只是没有想到太平道修士还有这样的手段。   卫渊看到那带着九节杖的一部分离去的道人已经越来越远,手中剑一挑,旁边一个太平道人衣袖被撕扯下一截,卫渊将这一截黄布系在头上,然后就只顾着埋头往前奔去。   林礼三人看得一呆,心中觉得荒谬。   这可是战魂执念,又被道术影响复苏挡路。   这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才有……   卫渊带着黄色头巾,直接掠过那一身煞气冲天的黄巾战将残魂,在他奔过去的时候,那看上去惨烈至极的黄巾军左手猛地一挥,让卫渊心中一突,可前者只是将他头顶黄巾抓下来,未曾伤害到他。   众人看到卫渊脚踏禹步避开这被太平道看作是后手的黄巾军残魂。   而后直脚下踏风,手中长剑斜持,直奔着前方冲去,头都没回。   林礼,贺阳文,赵建柏思绪凝滞。   这样也行?!   三十余岁,沉稳冷峻的赵建柏呆了呆。然后同样将那太平道人身上撕扯下一道黄巾,往额头一系,旋即手捏道决,冥息闭气,小心翼翼过去。但是才走到七步之内,那黄巾战魂突然眼底一股煞气腾起。   赵建柏面色一变,心底寒气大作。   几乎是本能朝着后面翻滚,退避,而此刻那一把刀已重重斩下。   仿佛远古战场重临大地。   只是一刀劈斩,其中蕴含着,唯独经历过残酷战阵才能体悟的煞气决绝就重重撞击了赵建柏的神魂,让他面色煞白,让他手掌因为本能而不受控制地颤抖,无法稳定心境。   如果反应再慢一点,甚至可能被当场斩杀。   他数息后才回过神来,面色苍白,心中后怕,旋即心中也有不解,为什么同样的方法,那个博物馆馆主就行,自己就不行,差一点就交代在那战魂刀下……   看上去面相憨厚,战躯惨烈的黄巾军双手拄着剑,肃然而立。   凝重气息仿佛有千军万马,决然无比,不允许任何人通过。   锦羽鸟妖力天然可以御风。   在这样的风属妖力加持下,卫渊的速度不断攀升。   而那中年道人之前就已经受过伤,虽然在不计代价的情况下成功抢占先机。但是正一道的道术也不是那么好接的,损伤了根基,不片刻竟然被卫渊追上,那道人面色几无血色,一咬牙,再度施展撒豆成兵。   意图阻拦卫渊。   但是这一次出现的兵将却带着一股森然阴气。   不像是道门正宗,倒像是用生魂祭炼出的,有了几分左道邪术的阴冷。   而那道人的气息也刹那间降低,他手中动作不停,打开了手中的金属盒子,取出了九节杖。而后又从背后一个长条状的盒子里取出了另外一物,那是九节杖的另外一部分,道人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浮现一丝殷红。   卫渊持剑斩杀诸阴兵。   这些低劣阴兵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即便只是以左道旁门的方式修成的撒豆成兵,也具备了这一门道术神通最基本的特性,以多打少。哪怕单个修为不够,但是数量太多。而在卫渊迅速逼近那道人的这个时间里,道人已经将两截九节杖凑近。   卫渊总算看明白了太平道的打算。   他们不傻,已经看穿了正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打算,知道这是陷阱。但是他们还是决然地跳了进来,还做出不计代价拦住了道门长辈,要强行把这鱼饵吃下的样子。   而后却在应对道门长辈的那边,同样不计代价,抢占一丝先机。   卫渊原本心中有疑惑,哪怕太平道不计代价,将道门所有的那一部分九节杖夺走。但是道门长辈很快就会赶到,到时候这个失去底牌,还受到重伤的中年道人不一样必死无疑?   眼下看来,这太平道道人是直接将另一部分九节杖带来。   这等灵性至宝,能够自我愈合,能自然恢复成完整状态。   到时候完整九节杖在手,如同天师道弟子手持雌雄龙虎剑,如同神霄宗弟子手捧神霄玉书,有足够大的可能性,从包围当中杀出重围,带着这至宝前往安全之地。至于失去的符豆,弟子,相比较九节杖,完全不值一提。   一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个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外加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都是老狐狸啊……   不过看来正一道还是低估了太平道得到九节杖的决心。   可就在卫渊心中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那中年道人脸上的殷红之色退去,他手中两截九节杖完全无法愈合,这道人看着那自微明宗处夺来的九节杖,面色铁青。突然怒喝一声,将这九节杖重重砸在地上。   那运送一路的九节杖突然崩碎成齑粉。   卫渊微怔,然后就反应过来。   是假的?!   但是运送到微明宗的时候还是真的……下山的时候,还是说在下高铁的时候掉了包?   金属箱子根本不是为了遮掩气息,而是为了防止被看出是假的?   卫渊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话。   所以说,正一道那帮老道士早就看准了中年道人的背水一战,所以索性来了个狸猫换太子?不……是空手套白狼。   让太平道豁出去老本,却抢到了个假货。   卫渊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现在杀人的心都要有了……   他想到那些和善客气的老道士,感慨低语。   全都是狐狸精啊。   不过,既然另一半的九节杖也在,卫渊却不打算放过,收摄心神,手中战剑一摆,步步往前,气息凝聚,将那一个个阴兵击溃,那中年道人先前本就已经损耗本源,又强行施展撒豆成兵,气息萎靡至极,此刻眼底死灰之色。   看到那崩散的九节杖,突地却又癫狂大笑。   “好好好……”   “好计策!”   “我今日着了道,但是至少也带着你们的年轻弟子一同上路。”   他抬手突地取出一道古朴黄符。   上面有歪歪扭扭的纹路。   仿佛有极为沉凝的雷鸣之音轰隆隆炸起。   这是一道古符。   卫渊看向那符箓,一怔,旋即眼瞳微微收缩。   先前那种昏沉的感觉再度出现,有画面飞快从眼前闪过——   “这是雷符……”   年轻道人微笑,但是他的脸上不再是那种初次下山时候的兴奋从容。而是带着一种,让旁人,哪怕是兄弟都无法理解的沉凝,脸颊不再有酒窝,他很少再真的发自内心地微笑了。   他笑不出。   他指了指桌上。   “你们按照我这样画,白骑,阿燕,你们看顾着这些师弟。”   在众多被年轻道人收养的弟子们里,有两个青年起身。   他的弟子有很多,非常多,远远超过了最初的梦想。但是他收弟子的缘故,却不再是要传法。只是因为,如果他不管的话,这些人都会饿死在某一个地方吧。所以他一路走,只是想要救人,可跟着他的人却越来越多。   在众多弟子中,有个面色苍白,颇为虚弱的孩子,不断咳嗽着。   因为身子虚弱,画出的符箓也有些扭曲,他面色赤红,想要将这符箓揉了,那青年道人却止住他的动作,孩子咳嗽着道:   “大贤良师,这符箓没画好……”   青年道人难得笑起来,他道:“不,画好了的,有人说符是沟通鬼神之法,这也算是对的。但是天地鬼神哪里会懂得凡人的文字呢?   再说最初之人所画的符又是模仿谁来的呢?”   “所谓符文,乃心之语,秉持赤城,便可成法。”   他伸手在那显然没有效果的符箓上拂过。   于是那一道道扭曲的纹路亮起。   青年道人伸手按在他头顶揉了揉:   “道是没有定规的,你要记住,这一道符你留着护身……”   画面迅速地掠过,又迅速地溃散,卫渊脚步顿了顿,思绪恍惚,险些被一名阴兵击中受伤,是身体本能抬手一剑将这阴兵击溃,才免去此劫。   而这个时候,那中年道人已经开始起咒。   古代太平道的法咒,和现代天师道的符箓不同。   有配合的道门印法。   周围雷霆暴起,空气中已经出现了滋滋啦啦的声音,带着令人心中惊慌的感觉。此刻颇为狼狈的林礼等人才匆匆赶到,不知道他们是以什么方法,才勉强通过了那黄巾战魂的封锁。   才过来,便看到了那开始激发的古代符箓,面色骤变。   下意识后退,神霄派贺阳文看到卫渊还要往前,下意识喊道:   “回来!”   “这不是现代五雷法,这是古战场所用的古箓!”   “专门克制兵家煞气,会覆盖大范围面积,你避不开的!”   眼见着雷霆几乎化作一团,卫渊却迈步上前,他伸出手去,在那中年道人起咒的时候,无比娴熟,又无比陌生地以单手起印点在黄符另一面。   雷霆之气骤然有安静的趋势。   那中年道人猛地抬头,不敢置信,迟滞一息后,不断快速起印要引爆黄符封印的神通,卫渊这边同样起印,以相反的太平道法印对应,更快一息,生生将起符的动作压制下去。   中年道人本就是强撑着生机。   此刻一咬牙,索性张口喷出精血,要以血催符。   卫渊抬手抵着黄符。   蘸着那精血,顺势又增加了两笔。   黄符彻底安静。   他抬手,那黄符缓缓飞入他手中,林礼三人失神。而中年道人蹬蹬蹬后退,不敢置信看着前面的青年,看着他黑色衣摆微微后拂,看着他背后剑匣琴盒,双眼瞪大。   他还想要再动手,又因为强行以生机起咒而生机飞速消弭,口中流出鲜血,不甘怨愤地低语。   “为什么会没有效果……”   “为什么!”   卫渊将这符箓收起,回答道:   “这道符……”   “我画的。”   中年道人眼瞳收缩,看到那黄符之上的纹路,一部分扭曲一部分刚劲。但是却诡异和谐,仿佛不同时期同一人的手笔,稚嫩的孩童,有力的青年,跨越千年岁月,重新相连。   而在这道人逐渐黯淡下去,语言难以描述的眼神当中,他失去了生机,就此死去,九节杖脱手坠下,倒插在地,卫渊敛眸,没有立刻在这种局势下去接触九节杖,他侧过头,看到了后面失神的三人,神色平和,道:   “这九节杖,会放到何处?”   三人下意识回答道:“会在京城修缮之后,送入天师府。”   卫渊敛眸,转过身来,将手中剑收回剑匣。   “那么,到时候,在下想要一观,如何?”   赵建柏本能微直身子,下意识回答:   外貌年轻的博物馆馆主颔首,背负琴盒剑匣,仿佛无视了背后跪倒的太平道,无视了那倒插在地的九节杖,他迈步走过因为雷霆余威而焦黑的地面,走过三名道人,轻轻道:   “那么,有劳。” 第一百三十章 往昔如梦(感谢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的盟主)   林礼三人回过神来,彼此对视,眼底皆有一丝惊愕,赵建柏更是如此,他看上去年纪是三十来岁,实际上已经是五十岁,修为在这三人中最高,辈分也要高一层次。   但是刚刚面对那年纪轻轻的博物馆馆主时候,居然下意识拿出了应对长辈的样子。   回忆先前他称呼太平道当代道主时的平淡语气,以及刚刚打断古符箓的行为,赵建柏越发觉得自己无法看破那个年轻人,后者就像是潜藏在云雾里一样,看不真切。   思绪翻腾间,三人已经赶忙上前,确认上面的秘文,小心翼翼将九节杖的另一部分收好。   又通知了当地的特别行动组成员,尽快将那死去道人的尸身收敛。   然后才带着九节杖回去,在先前交战的地方,原本太平道人都已经被拿下,又被之后赶来的特别行动组成员带走。而到此时,众人分成两部分,微明宗成员负责接下来对于太平道人的处理。而林礼三人和卫渊,则是护送九节杖前往京城。   而卫渊也知道了,刚刚那一道战魂是残留在广宗战场上的执念。而不是太平道的后手,那战魂执念只是被那中年道人以符箓短暂唤起,等到符箓有效时间过去之后,就自然沉寂下来。   这车中诡异的沉默。   卫渊闭目坐在后面,林礼三人下意识都安静,只有汽车的声音。   过去许久,卫渊突然开口道:“林道友,不知道那带着九节杖的道人是谁?他应该不是太平道这代的道主吧?”   林礼怔了下,没有想到卫渊竟然不知道这一代的道主。   可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笃定他所认识的那个人,道行要高于太平道道主?   思绪凝滞,下意识回答道:   “并不是,但是他也是太平道高层。”   “这一代的道主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古代太平要术的原本。并且依靠上面的记录,借助灵气复苏速度提升的机遇崛起。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他背地里居然广收门徒,把太平要术改变成了速成的邪法。”   “馆主你拿下的道人名为贺泰平。”   “是太平道之中的高层。”   “太平道主被几位长辈牵制住,也反向牵制住了我等的宗门前辈。然后由这贺泰平负责突围,太平道没有授箓之说。所以他是领受了古代太平道的三十六渠帅之一的名号,自称为白骑。”   “渠帅?白骑……”   卫渊意味莫名低语了一声,想到记忆里那个青年,道:   “他可配不上这个名字。”   声音顿了顿,又道:“那个太平道主有《太平要术》的原本?”   林礼答道:“正是。”   “据传说,是大贤良师张角所留下的,因为即便是原本的太平要术也有许多缺失。所以他才极为渴求九节杖,认为大贤良师的传承分成了两个部分,其中之一在太平要术,其中之一这是在九节杖。”   “我们推测他之所以将太平要术改为速成之法广为传授,应该是为了得到九节杖,或者尝试太平要术上更为高深的神通而做的准备。”   卫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想到那奔波行走在乱世中的道人。   又想到了这在盛世中散播邪法害人性命的太平道。   默默将太平道主这个名字记下来,如果张角还活着,他肯定会亲自将这些害人的所谓后辈弟子一一铲除,现在张角不在了,被冒领名号的三十六渠帅也早已经埋葬于历史,只剩下道行化作黄巾力士。   那么清理门户的事情,只能由曾经最弱的他来做了。   林礼三人也安静下去,过去了一会儿,林礼还是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道:“卫馆主,你说你见过整个天下修行太平道最强的道人?”   卫渊道:“是。”   “不过他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他只希望治病救人。然后攒些钱,开一家道观,然后收几个徒弟,把道法和医术传承下去。”   林礼讶然,似乎是没有想到有极强修为的道人会是这么朴素的愿望。   “那他肯定成功了。”   卫渊沉默了下,回答道:“不。”   “他失败了。”   三名道人惊愕,贺阳文好奇道:“那那位前辈在哪里?”   在哪里?   卫渊思绪微顿,想到了那笑起来脸颊有婴儿肥,有两个酒窝的少年道人,想到那很少微笑。但是却仍旧温和,仍旧坚定的青年道人,想到他手掌温和曾经按在自己头顶。   林礼看到那年轻的博物馆馆主双眼微敛,幽深无光。   有点像是突然意识到某种现实的,怔怔失神的感觉。   像是大梦苏醒后空空落落的样子。   许久后,他才像是梦醒一样,如此回答:   “他死了……”   北直隶本就是都城直接管辖的区域,距离京城很近。   护送着九节杖的车辆驶上高速,卫渊也知道了他们打算怎么将这九节杖恢复。其实类似于这种,曾经属于神州某一个时代最强修士的兵刃法宝,本身有极强的灵性,将九节杖破碎的部分合在一起,就能自然恢复。   他们会去拜访一位有许多收藏的前辈。   借用他的阵法,以及部分珍藏,能够将恢复的过程缩短。   最大程度地避免在这一过程当中灵性的溢散。   京城是整个神州气运和龙脉所聚集的地方,卫渊等人抵达那地方的时候,卫渊才诧异地发现,那里竟然是一家博物馆,算是同行,进去的时候,也有几名道人走出来。   只是他们身上却缠绕着一股股淡淡的气运。   卫渊微有诧异。   而这几名道人似乎和林礼三人认识,也微微一怔,彼此勉强见礼,冷淡而疏离。然后才离开,其中为首道人抬眸扫过众人。只是略微诧异于一身盘扣黑衣,背负琴匣的卫渊。   思绪微顿,不记得正一道和全真道之中的授箓道人也这么一位年轻人。   倒也没有在意,只是记下来面目,就此退去。   卫渊感觉到双方隐隐的那种关系,等到那一批道人离开后,才开口询问道:“那些人是……”   神霄派贺阳文语气有些复杂:“是走扶龙庭一脉的道人。”   “借助神州气运修行,攀附龙鳞的修士。”   卫渊诧异,想到微明宗的道藏记录,自然询问道:   “违背道门戒律,接触龙脉气运,也算是正统修士?”   这一次倒是林礼三人愕然古怪,博物馆里面传来爽朗大笑声音,道:“道门戒律不准接触气运?这是哪里来的老古董啊,哈哈哈,你说的可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戒律了,眼下现代,哪里还有这个说法?”   里堂走出一个精神健硕的老人。   林礼三人见礼。   卫渊也微微抱拳一礼。   那老人就是他们这一次来拜访的那位老前辈。据说此地的库藏,整个神州所有道宗禅门的修士都会眼红。不过因为某些缘故,也没人敢打这些宝物的心思。   那老人摆了摆手,看到卫渊模样年轻,忍不住取笑道: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位卫馆主?”   “年纪轻轻,怎么还遵循那古戒律?比我都像是个老家伙。”   卫渊点头,道:“只是在道藏中曾经看到过。”   老人忍不住笑道:“那你看得肯定是汉代古道藏,那个时候接触龙脉气运修行。可是真的找死,之后嘛,慢慢的借助气运修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到了宋朝时候不还出了那什么青词宰相,终南捷径么?”   “虽然说这扶龙庭,一向被正统真修不喜。”   “可借助气运,仿照地祇一脉修行,那修为可是蹭蹭蹭往上走。”   “这一脉可是真出了几个,号称是法力雄浑,不逊天师的人物啊,不多说不多说,正一道老道士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来来来,九节杖在哪里,取出来我看看。”   林礼依言取出那宝物。   老人将这九节杖捧着走了后堂,然后就让他们先等着,九节杖损坏并不严重,一日不到便可自然恢复。但是他明言在线,此物在过往岁月当中,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已经不复曾经灵性。哪怕是恢复原本九节杖完整状态,也只能够作为藏品,而无法作为法宝。   卫渊在特别行动组给安排的住处住下。   他默默等待着,依旧每日画符,修行剑术,吐纳行气。   之前拿下太平道得到的功勋他短暂压下,没有动用。   三日后。   将身上道袍换成一身寻常衣服的林礼,看上去就像是个时尚漂亮的女生。而不是得到上清宗授箓的真传道人,懒洋洋地盘坐在沙发上,抱着个电脑追剧。   在京城逗留的林家老爷子道行高深,学识渊博,为人更是威严。   但是有一点,宠孙女。   所以林礼这种在道门会被师父拎着耳朵教训的行为,曾经把她师父拎着耳朵教训一顿的老爷子直接视而不见,反倒有时候还会跟林礼一起看一些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老爷子这种随你喜欢什么都可以的样子,连林礼有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在老人端着果盘送过来的时候,咳嗽两声,良心发现,默默把视频关掉,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等老人坐下的时候,就认真问道:   “爷爷,我有个问题想了好几天没想明白。”   老人笑出声,也不戳破她装模作样,应付家长的行为,只是笑道:   “什么问题,说出来听听?”   林礼思考了下,道:   “爷爷你通读道藏,知不知道太平道修士里有没有一位堪称最强的道人,可修为冠绝一代。却只希望开个道观,治病救人,最后明明有通天贯地的修为,竟然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没能实现,就已经去世的人?”   老人讶异,没有想到真的有问题。   想了想,只能摇头道:“不知道……”   林礼也塞了快切成兔子的苹果塞到嘴里,笑道:   “对嘛,我后来想想,怎么可能……”   老人却又笑道:“不过若是说起来,还真有一位符合。”   “大贤良师,张角。”   林礼动作凝滞。   她下意识要反驳怎么可能,这太荒谬了。   可突然就想到那博物馆馆主见到九节杖时候失神许久,想到主动护身的黄巾力士,想到被制止的古代符箓,想到他那仿佛梦醒一般恍惚的『他死了』三字,想到那个时候,年轻的博物馆馆主曾背负剑匣,无比笃定地微笑:   “我只是曾经见过,这个天下修行太平道最强的道人罢了……”   林礼忽然无言反驳。   静室之中。   卫渊伸出手。   完整的九节杖放在匣子当中。   他的手掌缓缓握在九节杖之上,九节杖上的秘文开始亮起,眼前再度浮现埋葬于历史的过往。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治病救人(感谢怎不同风起的盟主)   “你爹呢?”   “征西狄被抓去当兵死了。”   “……你娘呢?”   “娘死了,饿死的……”   “你家地呢?”   “爹死了,就变别家的了。”   “!是谁家敢兼并土地?”   “是大官家里的人。”   一个瘦弱的孩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大口吃着干粮饼子,皇帝陛下征讨西狄很多年,徭役又重。再加上瘟疫横行,这样家境的人已经不算是罕见,拄着一根木杖,穿着百衲道袍的少年道人脸上暗淡了下。   看到那孩子明明饿极了去,却还剩下一半吃的,强自笑道:   “怎么不吃了?”   孩子小心翼翼把饼子塞到怀里,道:   “娘说了,要留下下一顿的,顿顿饥,比一顿饱然后饿死强。”   他的声音顿了顿,有些疑惑,可是娘每顿都留下吃的,还是饿死了,可见娘说的也不是很对。可是娘亲饿死了,自己还活着,娘说的好像也很对。   饿死了,没有温度,没办法再说话,手冰凉凉的。   能背着自己到处走的娘亲,倒下去的时候一张薄薄的草席就已经盖住了。   孩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少年道人嘴唇颤抖了下,面容浮现一丝悲苦,旁边两个道人也沉默说不出话,还有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面容愤怒,重重地一拳砸在旁边树上,咔啦啦地将那一棵大树打断打折。   孩子眼神里有些可惜。   那是柳树,柳树皮的味道算是不错了,刚刚长出来的嫩芽也很好吃。   打折了以后以后就吃不到了。   少年道士沉默着揉了揉孩子的头,问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孩子回答道:“水沟子。”   少年道士道:“……这是什么名字?”   孩子道:“娘说的,我们这些人,名字贱一点容易活下来。”   少年道人沉默了下,他叹息着和两个弟弟,以及收复了的那山贼对视一眼,在那孩子睡着的时候,低声交谈,他不知该怎么样对待这个孩子,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但是也不能够带着他。   而今天下大疫,冀州尤其惨重,他们一行人是打算前往冀州去治疗那边的百姓,一个孩子,身子骨还不好,去了那种地方,可能撑不过几天就会重病死去,他们商量了下。哪怕是那中年男子表示反对,还是将这孩子留在一个曾经蒙受他们恩德的百姓家里。   然后把身上的铜钱分出一半来。   让那人看顾着孩子。   而后一行人前往冀州,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在野外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竟然又发现了那孩子,灰头土脸地,像是一只倔强的小兽一样追在了他们身后,那中年大汉这一次不管不顾,冲过去把这孩子抱起来。   张角看着那孩子,张了张口,道:“我们去的地方很危险……”   那孩子认真道:“跟着你们,可以吃到饭。”   张角说不出话,他想说就算留下也有吃的,但是看着那孩子的眼神。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   那中年男人将这孩子举起来,看了看,突地叫起来:“你这小子,给你的钱怎么全没有了,你咋就剩下这几张大饼?!”   他伸出大手,也只是从孩子怀里找到几张饼,那孩子笑起来,很宝贵地把饼子捧起来:   “这个,可以吃,饿不死。”   声音顿了顿:“娘说,千万不要饿死……”   中年男人张了张口,却只能叹了口气,骂骂咧咧地,皇帝征讨西狄,朝堂又奢侈无度。所以税赋高的厉害,张角伸出手摸了摸那稚嫩孩子的头发,道:“那你就跟着我吧……”   “还记得姓吗?”   那孩子很光棍地摇了摇头,让中年男人又是气得无奈,就知道吃吃吃,而张角笑了笑,道:“姓氏对神州之人来说很重要,我不能给你随便起,但是名字可以换一换。”   “水沟是蓄水之地,蓄水之处千百年不灭则为渊。”   “你当为渊,如何?”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茫然点了点头,那大汉反倒是大笑起来,将这个年幼的孩子放在自己肩头,在整个朝堂无视了冀州之疫的时候,张角带着自己的兄弟和信众走入了这瘟疫之所。   随着时局晃动,名字叫做张角的道士用药草和符箓来治疗瘟疫。却被官员讽刺道是巫符之术,蛊惑民众毫无裨益。但是在当时那个视瘟疫伤寒如必死之病的时代,朝堂封锁伤寒区,唯独他逆行而去。   有人询问他为了什么,为名还是为利。   这个少年道士总是笑呵呵地道一句治病救人。   确实……   世家眼中,为了区区几个百姓就冒死,这确实是愚钝之辈,眼下外戚和宦官之忧才是大臣们心中所念念的大事,卢植和王允一类名宿皆为大汉国运而担忧,忠诚表里,感慨不已。   忧心当今圣上年轻,被那些宦官外戚所蒙蔽,担忧该要如何才能中兴大汉。   少年道人治疗这些重病之人,也为他们排解心中的怨愤,告诉他们,大汉龙脉尚且兴盛,疫病之事只是短暂,等到当今皇帝扫除那些奸臣,重整整事,到时候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总能够看到希望。”   也有很多失去父母的人,拜入张角的门下,他对待他们一视同仁。   而那个被取名阿渊的孩子,因为身子骨实在是虚弱,似乎是年幼时有过大病,先天有亏。之后也没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常常咳嗽,伴随着张角他们一同的刘牛,是曾经作为山贼劫掠的强人,看不惯这小子病恹恹的样子。   每日都训练这臭小子锻炼身子骨。   骂骂咧咧的,但是每次训练完都得想办法给这个小子加餐。   或者是去抓只兔子,或者打只雀儿,他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吃的。   这一段时间,是叫做阿渊的孩子记忆里最开心的时候,他有很多的玩伴,有师兄弟,阿牛大叔会带着他锻炼身子,会让他坐在肩膀上,带着他到处走,到处看。虽然有疫病,但是在张角的医术下,仍旧有很多人被治愈。   隔壁家的老爷子还教会了渊要怎么找到能吃的花草。   告诉他麦芽其实很甜。   渊有些好奇,麦子都吃不到,怎么能吃麦芽?   那老爷子的眼神总会变得很复杂。   阿渊望向旁边的刘牛,道:“牛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刘牛叹息道:“没有说错,错的是这个世道,那帮贵人们可不管我们的死活,听说他们有时候做一场宴,扔掉的肉能装满一个屋子,倒掉的酒有一缸。”   老爷子连忙阻拦刘牛,道:“说什么呢你。”   然后笑呵呵摸了摸渊的头,指了指自己的小口袋,道:   “没啥,就像是张先生说的那样,咱们大汉经过多少年了,皇帝贵人们肯定在想着怎么度过这些困难。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我现在啊,就攒着点麦子当种子,呵呵,到时候爷爷教你怎么吃麦芽。”   阿渊双眼亮起,重重点头。   老人兴致很好。   然后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张角成功将附近的人都治好。而后游历离开了这里,沿路去治病救人,在离开那里的时候,百姓把他送出了很远,渊看到那道人笑起来,脸颊有浅浅的酒窝。   张角揉了揉他的头,道:“只要慢慢来,这大汉之世总能中兴的。”   但是这一年夏,天下大旱,大片大片的土地颗粒无收。   张角的贤人之名让他甚至有了世家官员的信众,张角带着弟子匆匆赶赴一家世家那里借粮,那世家子弟隆重招待了张角,桌子上各类菜肴应有尽有。甚至于有琴音和乐器的声音,这样的地方,一众穿着麻布衣服的道人看上去极为地,丑陋且扎眼。   渊听到了隐隐的嬉笑声。   他有些自卑,低下头,看到那些舞女穿着华丽的绸缎,看着自己漏脚趾的鞋子,很尴尬难受,他注意到旁边的唐周师兄双眼瞪着那漂亮好看的舞女,眼睛一眨也不眨。   旁边的道人却仍旧从容镇定。   只是提出希望世家帮助灾民的时候,却受到了推诿。   那些人又开始说些什么,天竺僧人翻译了般若三昧经,得到了大量金银财宝赏赐。   又听说,大汉的都城洛阳,那由几位大官员所提议的,由大贤蔡邕等对《诗》、《书》、《易》、《春秋》、《公羊传》、《仪礼》、《论语》七部经书进行校订,刻成石碑。   一共有四十六座碑,刻了足足八年,由东向西,折而南,又折而向东,成匚字形立于太学讲堂门外东侧,上有屋顶覆盖,两侧围有护栏,每天世家子弟前往观看,车辆何止千辆。   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看上去皮肤白皙,让人自卑的人说。   这是开创延续文脉,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情。   功德无量。   在起宴的时候,渊好奇吃了一口肉,愣住。   在这宴结束的时候,拉了拉张角的衣袖:“师父,师父。”   “这就是肉吗?!”   “我们原来可以吃肉啊……”   “我还是第一次吃呢,好香……”   面对诸多刁难,却仍旧从容镇定,气度俨然凌驾于诸多所谓大人物的道士突然却突然泪流满面,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拉着渊,道:“我们借到粮食了,这就去冀州……”   他们带着粮食回到了之前曾经在的地方。   张角眼睛微亮,他一路不停,至于身子骨虚弱的渊,就由刘牛背着,马不停蹄赶了回去。却没能看到熟悉的人,原本已经被救治好了的村子,镇子,大片大片变成了无人的地方。   张角急匆匆拦住一人,指着原本相识之人住着的地方,道:   “烦劳,这家人呢?”   那人麻木道:“啊,周老头啊,死了,饿死的。”   张角张了张口:“这,这些人全部……”   来人道:“是啊,饿死的。”   “今年没有收成,朝堂的税赋又涨了,皇帝陛下好像要建园林。而且要建造什么石碑,都是钱财,自然要收钱了,粮食被抢走了,没吃的,就只好饿死,饿死了正好,土地也可以被收走了……”   青年道人跌步后退,突然有晕眩的感觉。   他从伤寒大病当中救活的人,死于饥饿,而朱门每日扔掉的酒肉,又有多少?   赐予番僧的,赐予大贤们整合文献的,又有多少?   盛世文脉每一个字,都是一条饿死的,或者战死于西狄战场的人。   阿渊找到了那老爷子的家里,空空荡荡的。   他从自己的袖子下面拿出来已经发馊了的肉块,轻轻放在了门槛前面。   蹲在这屋子前面。   “爷爷……”   “其实不只是麦芽呢。”   “肉也是甜的。”   “还有哦,其实我们也是能吃肉的,还有面……”   大旱了许久的天终于下了一点的雨。   那位穿着朴素麻布道袍的道人沉默地站在雨水中,他抬头看着苍天,茫然迟疑,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救下了的人,苦苦支撑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像牲畜一样活着,而后苦苦挣扎之后死去?   这天下,大病。   渊永远都无法忘记。   那道人站在雨水之中,慢慢的,却有一个个身穿着麻布衣服的人出现,他们麻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希望,他们找到了残破的伞,找到了能够遮蔽风雨的东西,围绕在了那个道人的身边。   替他遮挡风雨。   一个,十个,百个。   直到不知多少的人。   那汇聚起来的,各种颜色的布料,残破的雨伞,就像是浩瀚的天空。   你如果没有看到无数人渴求的目光,那么便根本无法明白,什么叫做悲怆,沉沦在黑暗当中的人。哪怕只是一点光都会引导他们趋之若鹜地奔过去。而那道人回过头,看到那沉默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他看到那些渴望的目光。   他想到道门的戒律。   不可,不可。   张角沉默了,他向那些人伸出手——   怎么可能拒绝呢……   飞蛾会扑火。   火亦终将焚尽。   能够在黑暗中照亮别人的人,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做出第二个选择,若不如此,他便不再是那火光。   “不行!”   “我道门弟子,接触气运已经会坏了道行,更何况如你这样……你……”   一直都相信着兄长的张宝和张梁这一次震怒。   “大哥,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张角伸出手按在了兄弟的肩膀上,道:“知道。”   曾经深入伤寒之地的道人如此回答道——   “治病,救人。”   张宝和张梁突然说不出话。   于是他走向这个时代的前方,分出三十六渠帅,刘牛也是其中之一,但是这男人挠了挠头笑道:“大贤良师,俺就是个粗人,也没有资格服众,冲杀还行,您这渠帅,我就不当了,这一部,干脆就叫阿渊领头好了。”   名叫阿渊的少年呆滞,然后面红耳赤。   刘牛摆了摆手,牛眼一瞪,道:“小子闭嘴!”   阿渊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刘牛望向张角,咧嘴笑道:“大贤良师,我看着这个孩子长大,我拼杀一方,他还小,我希望他能看到更好的未来。况且,若能留名于世,也是好事,还请大贤良师赐号……”   他慈和拍了拍阿渊头顶。   张角慢慢点头,他是一代真修,随意折断茅草,让阿渊拈了一根以做占卜,看到结果的时候,张角都怔住,其余人也呆了下,旋即各自大笑。因为这卜算出的名号,居然有了个汉官的名字。   而且一连数次都是如此。   张角索性不再迟疑。   而后,为阿渊取了渠帅之号——   司隶。   最终,那曾经对大汉充满希望的少年道人,约定了起义之号——   苍天,已死!   s:感谢怎不同风起的盟主   第二更,四千六百字……   毕竟对于这段历史不足够了解,只能大概,细节处有错误,大家包涵……   但是汉灵帝是真的那个啥,啧啧啧,拉啊……   黄巾军留在历史上名字的几本书有七十大将,其中也有部分只记录有名字。却没有其详细经历,没有其后话的人物,为冀州黄巾将领,共有十三人,其中之一为司隶校尉之司隶。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贤良师(六千字大章节求订阅啊啊~)   太平道三十六方渠帅,一同约定了起义的时间,是三月。   甚至于有直逼洛阳的意思。   那些被抛弃和无视的百姓,积蓄着内心的火焰,到时候天下齐反。   积蓄全部力量,一鼓作气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掀翻。   但是没有人能猜到,张角亲自救活,收下的弟子唐周做了叛徒,那和善温和的马元义被车裂,连带着合纵爆发的打算被打破,张角沉默了许久,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卫渊发现他眉心的皱纹似乎更重了。   这一次张角不再迟疑。   他举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振臂一呼,从者数万,已经是形容古代声望隆盛的极致了啊,古代陈胜吴广,到后来也不过数万兵马便敢于去封王。而这一次,当那道人抬起手的时候,天下各州风云起,振臂一呼,从者百万之众。   庞大的,不可撼动的汉帝国城池被摧枯拉朽地攻破。   烈烈之火,焚尽苍天。   各地皆有黄巾军出现,但是渐渐的,阿渊发现,这些人当中也有不是真正的义军,他们只是那些投机取巧的人。甚至于本身就是山贼悍匪,借机劫掠,他发现,张角的气息越发强盛起来,像是一团明亮到极限的火焰。   像是照亮这黑暗时代的那一团烈焰,炽烈而璀璨。   他知道,所有人眼中的希望,眼中的火焰,就是这个道人。   但是他心中开始感觉到不安。   火焰燃烧是需要燃料的。   刘牛手上沾了鲜血,也有许多同袍战死在路上,这个鬓角有了几缕白发的男人沉默了很久,语气轻松地道:“至少他们不是毫无尊严地饿死的,已经很好啦。”   他揉了揉阿渊的头发,少年发现刘牛臂膀上,多出几条本该系在其他人额上的黄巾,他行走的时候,这黄巾就伴随着他,像是摇动的火焰,慢慢的,他们打下的城池越来越多,刘牛手臂上的黄巾也越来越多。   当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发现,低下的百姓居然开始撼动他们时候,终于开始慌乱,开始了镇压,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但是一开始各地的军队都不是黄巾的对手。直到那位天子陛下调动了大汉的名将。   卢植,皇甫嵩,朱儁……   直到这占据天下许久的怪兽,开始调动那些吃肉吃米面的精锐。   他们穿着铠甲,神色严整而肃然。   来迎击那些枯瘦的,骨头凸起的农夫。   其中,在朝堂有极高声望的卢植,率领大汉精锐,亲自来攻向整个太平道的核心,这是堂堂正正的兵家战法,擒贼先擒王,他们相信只要击溃贼首,这所谓的太平道根本不值得一提。   咳嗽着的少年看着一个个师兄外出,他不知为何,有些早慧。   他知道,这几位名将猜测错了。   擒贼先擒王,并不适合于黄巾……   因为他们并不是因为遭遇到了谁的蛊惑才站出来的啊。   这一年的四月,大汉武家孙坚率军和朱儁合流。   旋即,被黄巾军波才,正面击溃。   孙坚和朱儁军不得不连连后退,大汉名将皇甫嵩与其二人合流,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驻扎长社,才勉强抵御住了波才的进攻,却被直接围困。   这些自小精练武艺,这些披甲而战的世家子弟第一次茫然,在战场上披甲与否,健硕与否是很重要的,这要远远超过人数优势。   一位披甲的精锐战士,足以轻易正面斩杀五名,十名的无甲士卒。   一汉当五胡的缘由之一就是盔甲兵刃。   更何况不过是皮包骨头的农夫。   但是他们确确实实败了。   精锐的战士失败于只能够吃树皮的农夫。   孙坚站在城池之上,他还记得那些人,他们看上去就像是杂草一样。甚至不需要用刀剑去砍,随时可能会倒下,再也起不来。但是他们就像疯狂一般地攻击者,他们的眼里像是燃烧着火焰——   旋即,汝南黄巾军在邵陵打败太守赵谦。   广阳黄巾军斩杀幽州刺史郭勋,太守刘卫。   有捷报频频传递,而因为对方擒贼先擒王的思路,不得不以冀州一部面对着大汉精锐的张角部却陷入苦战,一开始仍旧能和其抗衡。但是很快,渊就发现,自他有记忆以来,一直好想有用不完的精力的张角,突然病倒了。   他的气机越发强盛如同大日。   他的生机越发萎靡,仿佛大日之下,枯萎的江河。   精力一日不如一日。   只剩下的张梁和张宝两位师叔,完全无法和卢植抗衡。   张角部连连后退。   一直退避到了广宗这个地方。   而这一日,敌方统帅,那位据说文武双全,即当过尚书又是名将的卢植,居然率领两名青年,进入了广宗城内,似乎是觉得,以他们的实力本就能随时逃出去,他们找到了张角的屋子,要拜访那道人。   阿渊是唯一还留在张角身边的弟子,他脸上警惕地看着卢植。   正要拒绝,却又听到平静的声音,“阿渊,退开吧。”   阿渊扭过头,看到几乎已经躺倒在床上,数日下不得地的张角竟然一身道袍,平静站在那里,少年慢慢退开,张角淡淡道:“没有想到卢尚书居然会进来。”   卢植注视着眼前这年轻的道人,叹气道:   “可惜了你的一身修为。”   “张角,放弃吧,何必带着这些百姓去送死……   我会向今上禀报,你虽然必死,但是这些百姓却未必不能够争取宽大管理。而今陛下贤明有力,只要扫平外乱内患,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青年道人微笑着回答,脸颊还有浅浅的酒窝:   “我也是这么想的,曾经。”   “但是我后来明白了……”   道人轻声道:   “忍耐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不可能。”   “忍耐只会得到越来越大的压迫,原本想要吃饱饭,可后来,土地被兼并了,后来连饭都吃不上,只能吃树皮,后来疫病,大旱,可因为陛下要建造园林。所以赋税一点都没有降低,反倒层层下来,还提高了些。”   “面对这样,我们也只能揭竿而起。”   卢植沉默下去,叹道:“……但是你这样会带来更多人枉死。”   “他们原本可以活着……”   那脾气很好的青年道人答道:   “正是因为想要活,我们才会站起来。”   一番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最后卢植道:“你知道,这一次必输无疑,大禹制九鼎,秦皇铸玉玺,收归九洲的气运于一。所以有光武中兴,这是天命在我,现在龙脉稳固,我大汉尚且还有数百年气运。”   “你们成不了事。”   “况且,我等身上背负气运,你们身上呢,靠着什么,就靠你自己的道行?你道行贯通天地,又能够支撑多久?”   张角漠然不答,让那少年将这三位客人送出去,在肉眼看着弟子远去之后,先前仍旧气度俨然,有振臂一呼,席卷神州气魄的道人突地面色煞白,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扶着墙壁缓缓坐倒,嘴角鲜血流出,染红道袍。   他一点一点,艰难地走入屋中,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卢植由那少年带着走出城,他看到一个个瘦骨嶙峋的人,看到他们神色和善地打着招呼。如果不是在叛军城池里,他几乎以为这是某个受灾的小镇,他不知该说什么,黄巾军其实只是活不下去的大汉子民。   这对于他来说,是无法直面的真相。   卢植叹了口气道:   “小娃儿,你们为什么要跟着张角走……战死在沙场,不怕吗?”   渊答道:“怕啊,可是刘牛大叔说,战死不怕的。只是一下就结束了,比活活饿死要好多了,娘也说过,这辈子一定不要饿死。”   卢植沉默:“饿死?”   他说不出话,转移话题道:“你娘呢?”   少年回答:“我娘死了……饿死的。”   卢植视线环顾周围,看到那些百姓,注意到他们警惕古怪的视线,心里发堵,为了天下百姓。却发现屠戮的敌人也是大汉子民,这让他心中很不好受,旁边有气质硬朗凌厉的青年问道:   “你娘死了,为何不在她的墓前守孝三年,反倒来做这等乱臣贼子的事情?不怕给你娘亲蒙羞么?”   渊好奇道:“墓是什么?”   青年怔住,卢植旁边稍微年轻些,双臂颇长,有英侠气质的青年道:   “你娘去世之后,埋葬在哪里……”   才十二三岁的少年答道:“娘死以后,就只有一张草席盖着啊,还有的只有一身衣服。然后埋在土穴里,其实有的人死了,连衣服都没舍得埋下去,衣服也能穿的,你们好奇怪,这个都不知道?”   那硬朗青年说不上话,便凝眉怒道:   “你什么口气?”   “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老师乃是当代尚书,曾主持编撰洛阳石碑,天下文脉!”   少年怔住,他道:“是那洛阳的四十六面石碑吗?”   素来性格宽厚的卢植面色有些苍白,止住那青年,微弯了腰,注视着那少年勉强笑道:   “小娃儿你也知道那石刻吗?其实没有伯圭所说那么好……”   渊抬起头,道:“知道,碑成的那一年,天下大旱,有疫。”   “我记得死了很多很多人,他们是饿死的,我想那碑刻了八年,有好多好多字,每一个字花的钱,是不是都能救下一百人,一千人。因为其实人想活着很简单的,有树皮,有一点点粮食,一点点水,就能活下去。”   少年一身麻布衣,看着名满天下的大儒,轻声道:   “老先生,那些文字和道理,比人命更重要吗?”   卢植面色煞白。   一颗儒家浩然之心几乎刹那崩溃。   他失魂落魄离去,那长臂青年说不出话,看到了那孩子双脚鞋子都不大合脚,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把这孩子夹在臂弯下,放到个石头上。然后找了些草,手指飞快灵活编着什么东西,一边问那孩子,百姓究竟想要什么。   少年想了想,答道:“吃饱饭,有住的地方,有衣服穿。”   “不会莫名其妙被征兵死在外面。”   “不会饿死。”   他声音顿了顿,补充道:“最好还能有肉吃。”   那很有游侠儿气质的青年忍不住笑起来,他花了一会儿工夫,就已经编织出了一双很漂亮的草鞋,给那孩子换上,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站起来,笑道:“走啦,小家伙,你说,还有什么想法吗?”   少年想了想,看着那笑呵呵的游侠儿青年,小心翼翼地道:   “我们想被当成人。”   “不要被轻易抛下的人,我们也是人啊。”   声音顿了顿,少年嗫嚅道:“还是说,我们不配么?”   青年张了张口,素来豪迈英武的游侠儿失神许久。   他背着双剑,慢慢点了点头,躬身道:   “多谢……指教。”   渊愣住,然后下意识还以道礼,游侠儿转身离去,追着老师和师兄赶赴到了外界,他们有修为在身,故而能做到这等事情。   卢植第一次恍惚失神,他其实已经建筑拦挡、挖掘壕沟,制造云梯,随时可以强攻,但是他却下令,令汉军围而不攻。   城中也是大汉子民……活不下去的大汉子民。   只要张角被反噬死去,未必没有办法劝降。   老迈儒生询问弟子,道有什么志愿,其中那硬朗男子凛然回答道:“而今之事,在于大汉征讨外族,耗费资粮太多,瓒若为大将军,当令边关异族不敢进犯,我大汉海内生平,自然能稳定民生。”   他已经在边关闯荡下偌大名声,此次只是来援老师。   卢植点了点头,看向旁边那个少年任侠,不好读书,只好鲜衣怒马的弟子,道:“玄德,你又如何?”   有英侠气质的青年好半晌回过神来,回答道:“大概是……”   “如论如何,都不会抛下自己治下之民吧?”   硬朗青年忍不住笑自己的师弟。   卢植却诧异于自己这个原本求学时只喜欢喝酒打架,直接把周围游侠儿全部折服的弟子,居然有了这样的看法,难得点头同意。但是这围而不杀,却终究引来了朝堂的疑惑。   灵帝派遣小黄门左丰来看,有人劝卢植向左丰行贿,以免这围而不杀的事情被暴露。   但是卢植脾性和刀剑一样,根本看不上那所谓小黄门。   于是左丰回禀汉帝,告知说,广宗明明轻易就能攻下,卢中郎将却根本没打算攻杀,大概是打算让苍天把张角诛杀吧。于是灵帝怒,下诏将卢植直接免职,将他押回了朝堂。   卢植离去时候注视着遥远的城池,最后洒然一笑,仍旧不肯攻击,被囚车带走,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去强攻,也没有知道,在八年之后,这位大儒去世的时候,为何让自己的儿子只以土穴埋葬自己。   不要棺木,只一身单衣。   张角注视着卢植被带走。   他开始无法正常行走,比起阿渊更像是个病秧子。   连九节杖都需要阿渊给他拿着。   而后就好像是那卢植所说,天命在汉一样,消息频频转为恶报,那些黄巾军大将,还有黄巾战士,有着足够强大的意志。但是兵法这种学问,并不是说悍不畏死就能无视的。   被围困一月后,皇甫嵩夜间火攻,攻破了波才的封锁。   和援军中,一名叫做曹操的青年将领一起冲破了波才部的合围。   而后又有很多黄巾部将被斩杀,而代替卢植的,是据说在边关成名的名将董卓,张角奋起意志,生生将这位边关名将击溃。于是皇甫嵩不得已继续北上,面对张角,也是黄巾冀州部。   在董卓退去的这一日,有两位道人来拜访。   他们面色复杂看着已经无法下地的张角,叹息道:“是我道门戒律啊,你为什么要搅起这么大的事,为何要卷起天下大变?   为何要入世,你本来是这一代天赋最高之人……”   张角平和询问道:“我道真修,做正道之事,可有错吗?”   两位道人摇头。   张角复又问道:   “治病,救人,可有错?”   两位道人沉默摇头。   张角呢喃:“他们想要活下去……有错吗?”   两名真修再说不出话,渊将张角搀扶起来,他行一道礼,轻声道:   “左慈,于吉,我要求你们一件事情。”   “请为我准备此物上记录的法器。”   于吉和左慈接过此物,当看到上面那一把作为核心的剑器,且必须是背负王气的兵刃,亦或者沾染王血的兵器,面色骤变,他们猛地抬头看向张角,尽皆骇然:“张角……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张角轻声回答道:“治病,救人。”   “有劳两位道友。”   于吉和左慈这一次张了张口,开始对自己避世而居的选择产生了怀疑,他们花费了数日时间,将做法之物全部给张角准备好,然后两位真修拱手弯腰许久,道:   “道友……”   “就此,别过。”   张角回礼微笑:“……就此别过。”   最后阿渊给大贤良师抓着九节杖,而张角剧烈咳嗽着,并指缓缓刻画符箓,他笑着道:“阿渊,我曾与你说过,符乃心之声,这一道符,我还没有给别人看过,今日你算是我这法的唯一传人了,哈哈。”   少年只是面容悲怆。   这是相当繁复的法咒,甚至于以这些符箓形成了一座后世法坛似的东西,张角脚步轻轻踏地,口中道一言敕,周围猛地一亮,少年阿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片苍茫雄浑的所在。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前后,甚至于难以开口,他看到这仿佛苍茫宇宙具现一样的世界,看到大地山川联系起来,看到了那缓缓抬起头的巨大金龙,雄浑的气运让他一身修为都凝滞。   少年突然明白了师父的目的,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道人。   老师说过,他能看到大汉龙脉……   而现在,大汉龙脉仍旧稳固,那炎汉气运所化的金龙经历四百年温养,已然像是一尊神灵,祂昂首低语:   “何方宵小……”   张角缓缓抬起手,起符。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年少时候的事情了,他从山上下山,老师突然拉住他,告诉他,千万不能入世。否则的话,肯定会有杀身之祸的,如果他能避开这一劫,那么他一定能成为,至少比肩张道陵的绝世真修。   他给了少年道人一个四字的箓文,那是他的命格,也是他的咒。   千载真修。   那时候草场莺飞,少年道人还有点婴儿肥,笑起来脸颊两个酒窝。   “那是,老师您知道,弟子我素来惜命。”   “也就治病救人,然后就拐几个,咳咳,我是说,收几个小道士,传承道统就好了,嘿嘿,千载真修呢,我可羡慕得紧,后头接什么比较好呢,千载真修,香火万代,有点俗气,那接法力无边?好像也不好啊……”   张角嘴唇微微挑起,想到那头痛的少年,终于呢喃出第二句:   “千载真修……”   “一死而已。”   道人抬眸,他迈步上前,对那气运苍龙最后一礼,吐气开声,道:   “贫道张角……”   符箓一瞬即成。   “请大汉赴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世上最残酷的诅咒(感谢浅夏轻唱的盟主)   一言从容。   这浩大磅礴的一句话,这是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那道人眉宇飞扬的模样,是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神州第一真修。   符箓化作流光,缠绕在那一柄短剑上。   张角奋力斩落,剑气纵横澎湃,那强大无比的气运真龙刹那间四分五裂。   而后。   渊看到在那崩碎的气运,化作了一道道小的龙兽,猛虎,在这暗淡昏沉的幻境当中,这场面壮阔而浩瀚,让人不由看得失神,像是天地变色。   大周气运崩溃孕育出了春秋战国。   而这,也必然将孕育出足以和春秋战国相媲美的璀璨时代。   但是春秋战国,那是漫长的五百年岁月。   而这一次,这些灿烂的人物将会同时出现在短短数十年间,群雄豪杰并立,那是即便放在浩瀚五千年的神州都极为明亮的岁月。而在同时,洛阳宫中,年仅二十七岁的灵帝毫无征兆,突然昏厥了一炷香时间。   并于短短五年之后去世。   汉帝再不复先前权柄。   渊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呆呆看着那灿烂的光芒来去流转,有些看得惊呆了。突然,那站在这光前方的道人摇晃了下,朝着后面倒下去,在他倒下的时候,那分散开的气运,像是一道道璀璨的星光一般,猛地迸散向神州四面八方。   渊搀扶着张角,看到那流光迸射向神州四处。   其中一条腾龙在飞过阿渊的时候,被少年的手掌轻轻拂了一下逆鳞。   而这一次,张角彻底病倒了。   他几乎已经没有办法下地,吃东西也很少,阿渊就在张角身边照顾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年轻道人一点一点消瘦下去,有一日张角突然兴致很好,吃了一碗粥,还吃了一个鸡子,渊心里却有极为不详的预感。   张角让渊将《太平要术》取来。   他抚摸着这被自己重新推陈出新过的典籍,沉默许久。突然打开其中的内容,将其中涉及到斩龙脉的书页撕下来,直接扔到了火炉里,阿渊惊住,下意识去火盆里抢,却被张角拦住。   这一个动作让张角的身体更糟糕,剧烈咳嗽着。   少年连忙给张角捶背,可就在这个时候,火盆突然晃动了下。   其中几页被火上风卷起,飞出了屋子,渊一惊,受张角所说奔出去寻找。却见到突然有平地恶风卷起,让这几页太平要术的书卷飞得远了,以少年的脚力,根本就追不上。   张角有些疲惫,望着远处,沉默许久,道:   “罢了,天意如此么……”   他将手中剩下的太平要术递给了少年,轻声道:“拿着吧,这里面是我一生道术所学,天地,阴阳,五行,十支,灾异,神仙皆有……”   少年知道自己的身子状态,道:   “老师,我没有这样的天赋能学完。”   张角笑着伸手按在少年头顶揉了揉,柔声道:   “没事,你学不好的话,那就再收几个徒弟,把这些东西传授给他们。如果这些学识,能够辅佐他们其中之一,平定乱世,那就最好了,那些天象阴阳之学,多少有些用处……”   少年沉默许久,认真点头。   张角道:“你这孩子身子骨本来就差,往后要多注意着点,原本这担子应该给白骑或者阿燕更合适点,可再想想,他们是那种得势而起的性格,恐怕更加不适合吧。”   他躺在床上,呢喃道:“这世道要乱了啊,可这乱事又由我开始。”   “其实想想有些可笑,我作为道人没能留下完整的传承,作为汉人却打破大汉龙脉,想要治病救人。却反倒害得更多人死去,但是我想,沉默不出声,那么安静死在角落里,是更不能容忍的事情啊。”   “阿渊,你说打破龙脉之后,会不会出现同样念着普通人日子的霸主呢。如果有的话,你就去找他吧,实在不行,种田种菜也好的,有几亩地就能过上很好的日子了啊。”   “其实我还是希望,你就找几个弟子,开个道观治病救人。然后呢,就把小道士养大,教导他们道术啊,医术啊什么的。然后小道士长大了,再去治病救人,世道清平,再开道观,再收几个小道士……”   “其实师父告诉你,师父只是个骗子而已。”   “我告诉他们有黄天盛世,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后世会不会有真太平。”   张角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   “不要饿死啊。”   少年仰着头,泪流满面。   年轻的道人眯着眼睛,慢慢开始打盹。   最后他呢喃着道出此生最后一句话:   “师父累了,睡一会儿……”   张角去世了。   刘牛和张梁赶赴了回来,历经血战,刘牛看上去气势凌厉很多,他看着呆呆抱着九节杖,一言不发的少年,伸出手掌重重揉了揉他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张梁统帅了冀州部的黄巾。   而紧随其后,就是来自于皇甫嵩的军队攻杀过来。   哪怕是阿渊,也要上战场了,在这广宗之地,刘牛拍了拍他的头,递给他一杆长枪,或者说是长矛,道:“小家伙你总是这么弱,但是没关系,战场上和单对单比武不一样,简单的动作未必没有用处,你跟着我学。”   他双手端着枪,猛地前刺,收回。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又有浓郁的杀伐气息。   渊点了点头,一丝不苟地练习这些动作,他还要活下去,他要给老师找到真正的传承人,将天时地利,奇门遁甲,呼风唤雨之术全部传授给他,他想到大汉气运崩散时候那一条欣长雅致的苍龙,有些失神。   头顶上挨了刘牛一巴掌。   只好继续老老实实地练习这法子。   皇甫嵩的军队很快赶到,围绕在这广宗城,一场大战几乎一触即发,那是真正意义上,大汉的精锐。而这广宗城中,只有最初追随张角的冀州部黄巾,而面对着这差距,张梁死死坚持住。   哀兵必胜。   即便对手已经不再是张角,只是张梁。   皇甫嵩所率的大汉精锐仍旧月余不能攻下这城池,也无法攻下这孤立的黄巾军。但是这个时候,因为背叛太平道而获得赏赐的唐周再度赶赴皇甫嵩的军营。   他穿着绫罗绸缎,出入有车马随行,吃的是上等佳肴,喝的是陈年美酒,周围有美人随侍,可谓风光至极。   他求见皇甫嵩,道有计可破黄巾。   皇甫嵩这才见了这个曾经的太平道弟子,询问计策,唐周跪坐于地,趋身向前道:“下官曾听闻贼寇张角已经病死在营中,俗话说,哀兵必胜。此刻强攻黄巾贼,必然不成,但是也有一句话,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明日将军不妨闭营不出。”   皇甫嵩抬眸,“哦?”   唐周轻声道:“张角已死一月有余,连番征战,不能埋葬。”   “明日他们定然会想办法先让他入土为安。哪怕只是简单的葬礼,可以张角人望,那些黄巾军定然心中悲极,夜间疲惫。到时候将军再趁着黎明之前冲杀,当可以一击克敌。”   皇甫嵩视线冰冷注视着唐周。   唐周阿谀笑道:“不过是为我大汉计。”   皇甫嵩缓缓点头:“……有劳。”   “若此计成功,有先生的功劳。”   片刻后,唐周堂皇走出,气度俨然沉着,脚步生风。显然不曾将周围军士看在眼中,可走了几步。突然耳畔疾风声音,一枚箭矢居然直接穿了他头顶发髻,将他骇得面色煞白,回过头,看到了一身材寻常,身穿红衣的青年,有鲜衣怒马之气,漫不经心地张弓。   唐周认得这人,狼狈不堪离去。   那红衣青年旁边,有身穿铠甲的俊朗青年凝眉道:   “阿瞒你又做什么?此乃军营,怎可如此顽劣?”   红衣青年散漫道:   “看不顺眼罢了。”   “欺师背祖,卖友求荣,哪一日落在我手里,找个由头,杀了。”   “本初你难道看得下这人?”   俊朗青年冷哼一声,傲慢道:“他岂能入我的眼中?”   红衣青年大笑,伸手连连指着那青年:“果然是你!”   这一日,汉军闭营不出,而黄巾军终于忍不住悲怆,将张角下葬在了这广宗之地,那个道人曾经把他们从黑色的深渊里拉了出来,可现在他却比他们更早地离去。   浓郁的悲怆萦绕在所有人的心中。   在这悲伤之下,孤军面对皇甫嵩所率领精锐支撑一月的疲惫感爆发出来,大家都沉沉睡去,阿渊同样如此,他睡着了。突然回忆起很小的时候,那个笑起来脸颊有酒窝,递给自己鸡子的道人。   他被突然惊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烈焰熊熊,是烟气弥漫,兵器的碰撞声音,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少年呆住,前面一名身穿汉军服饰的兵士重重朝着他劈斩下来,动作突然一滞。而后朝着旁边倒下去,满脸惊慌的刘牛奔了进来。   他告诉阿渊,汉军趁着黎明之前,睡得最沉的机会发动了突袭。   必须立刻突围。   阿渊提着师父的九节杖,怀里油布包裹着太平要术,跟着刘牛尝试突围,刘牛是在战场上磨砺的黄巾猛将,他背着刀,手中拿着长枪。哪怕是布战,这种长柄兵器也有更大的威力。   少年看到了师叔张梁。   他想要说什么,张梁却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   而后奔向前方,放声大笑:   “人公将军在此,谁敢取我性命?!”   阿渊被刘牛拉着,奔向小道。   广宗城并不大,周围环境有些乱,这给了他们突围的机会,旁边是河道,能听到激烈的水声,刘牛的大手按着少年的头发,让他低下头去,有火把的光。其实营地中的火光就已经足够明亮,汉军追杀了过来。   这里的黄巾军只是冀州一部。   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家眷。   比起汉军,根本不占据优势。   阿渊瞪大眼睛,看到汉军正在逐渐靠近,看到河流里有漂浮的尸体,上面有箭矢。哪怕入河逃生,也会被听到水声赶来的汉军射杀。而前面汉军少说有上百,也可能有两三百,刘牛压低声音道:   “放低声音,捂住嘴,咱们悄悄逃开。”   阿渊点了点头,老老实实捂着嘴,背着九节杖。   大叔从小把他养大,他一直相信刘牛。   而就在他按照刘牛所说的,往后退的时候,腹部突然一痛,瞪大眼睛,看到刘牛手中应该是警惕前方的长柄兵器后拉,枪柄撞击自己,看到刘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看到自己被抛飞向河流。   刘牛回过头,他伸出大手,像是以前那样按向了阿渊的头发。   然后,将少年头顶那一道黄巾,直接拽走。   扑通——   阿渊重重摔在水里,发出的声音引来了汉军的注意,他挣扎着想要游过去。却没有办法对抗这一段河流的湍急,汉军突地大喊:   “发现了,这里有黄巾贼首!”   “来人啊!”   声音远远传出去,而后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刘牛将那手中的黄巾系在了自己的手臂,他双手握着枪,愤怒看向前方,怒吼道:   “来啊,黄巾军渠帅,司隶在此!”   少年在河中瞪大眼睛。   刘牛双手持枪,站立在这狭窄的小路上,他气力突然像是再也用不完一样,手掌的枪不断刺出,不断地斩杀敌人,他怒目注视着前方,他手臂上来自袍泽兄弟的黄巾烈烈地起舞,像是不灭的火焰。   他孤身一人站在这里,但是好像身边站满了兄弟战友,他咬紧牙关——   来啊,我们再一次并肩作战!   来啊,我们为孩子开辟道路!   来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铮的一声,兵器拄着地面,刘牛急促地喘息,周围倒伏了超过三十具汉军尸体。甚至于有一名将领,原来夜间战斗没有准备,真的会难受,原来最好的兵器,砍杀了三十人以上,也会折断。   周围的汉军迟疑不敢上前。   围绕在这面容甚至于有几分憨厚的男人身边,有人低吼道:“快上,他不行了!后面还有黄巾贼人,被他掩护,肯定是重要之人,那可是偌大军功!”   噗嗤,断枪被抛掷出,洞穿了那小将。   刘牛缓缓起身,他身上铠甲破碎,倒插着箭矢,他双目猩红,抽出旁边一柄刀,双手持刀,拄着地面,咬牙怒吼道:   “岂能让你们过去!”   “与某,留下!”   战场之上惨烈至极的煞气,让汉军不敢靠近。   天边已经亮起来,伴随着脚步声音,百人的弓弩队被调来,刘牛站直身躯,他再度用刀斩杀一人。突然听到了破空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不知道多少箭矢,像是黑压压的雨一样朝着他扑飞下来。   这一瞬间,他思绪凝滞,变得缓慢。   仿佛箭矢落下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亮起的晨曦,落在那精致的箭矢上,冰冷钢铁的箭簇下,箭矢在阳光下呈现出黄色,密密麻麻的——   就像是小时候秋天的麦子啊。   钢铁撕裂肉体,鲜血流出。   刘牛仍旧瞪大眼睛。   死死站在原地,眼底倒映着日出,染血的黄巾随着风而舞动。   卫渊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他安静地坐在静室当中,前面是那九节杖,旁边的檀香已经焚尽,他伸出手,看着手掌,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真切,而是极尽的模糊。   他张了张口,似乎是在寻找某个理由。   “为什么……”   “那只是过去,那不是我的经历,不是卫渊的经历。”   “但是,为什么,呵,是真灵的影响……”   卫渊胡乱擦干眼泪站起来,他想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他的心脏却突然出现一种极致的痛苦,痛苦地他几乎无法站直身子,踉跄半跪在地,面色煞白,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家伙,你怎么还是这么病恹恹的?”   “这样可不行。”   好像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头发上揉了揉,按了下。   抬起头,空无一人。   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在这静室之中,卫渊张了张口,跪倒在地,压抑着的,无比痛苦的声音响起,他突然地想起来,在得到那玉龙的时候,曾经一闪而过的画面。   周穆王希望从西王母那里得到不死药,却被拒绝了。   周穆王问,你不是说你倾心于我么?为什么不能给我长生呢?   那一代的西王母轻声道:   “我眷恋你,才不愿意啊。”   “因为长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诅咒。”   s:今日第二更……感谢浅夏轻唱的盟主,谢谢……   四千八百字。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知何为长生长漂泊不过复醒复做人间客(感谢Cz丶盟主)   来自于过往的真灵残留,从那九节杖上浮现,缓缓落入卫渊身上,在卧虎决之外,来自于大贤良师张角所传,最初,也是最纯粹的太平道道法重新汇聚,跨越漫长的岁月,化作了有别于卧虎的道行。   真灵散于大千,而食气者不死。   故而道行不灭。   卫渊原本第二层次的卧虎决在这一缕太平道嫡传道行的帮助下直接封顶,随时可能突破。然后又似乎经历过漫长岁月的打磨一样,逐渐稳定下来,没有丝毫的暴动。   他在九节杖前静坐了一天一夜。   才慢慢地收敛了那种悲怆的情绪,沉默许久,去搜出了太平道的传承。   突而发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落消弭的太平道,在古代居然名列正统大道。最终成为列于神州道统,三洞四辅之一的太平部,是绝对的堂皇大道,未曾失传。   卫渊怔怔坐了许久,心中稍微有些宽慰,看来至少当初的自己终究没有让太平道失传,没有辜负大贤良师的嘱托,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传承,让其成为大道之一。   只是不知在宋朝发生了什么。   作为神州道藏,三洞四辅的太平部,在这个时期居然没落。   卫渊略有思虑,沉默许久,开始在手机上搜索广宗之战,打完这四个字以后,动作停滞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搜索键,现代科技作用之下,大批的资料被调动出来,摆放在他的面前。而其实大部分都是关于黄巾起义的资料。   关于广宗之战的部分很少。   只不过是黄巾军的末路。   卫渊看到在那广宗之战,黄巾战死三万余人,赴水而亡者五万余,人公将军张梁战死,冀州部,最初的黄巾消失。   之后,张宝所率黄巾军,战死十万众。   真正的黄巾消失了。   但是各地仍旧还有太平道弟子在孤军奋战。   也有诸多贼人借助黄巾之名烧杀劫掠。   在历史上只是一行行冰冷的文字,于他而言却是真正活过的人。   卫渊闭上眼睛。   三万人战死,那是殿后,而那赴水而亡的五万余人,那根本不是战士,而是家眷,是妻儿老小。   皇甫嵩……毫不留情。   卫渊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是当他低下头,看到那一行,广宗之战后,张角被破棺戮尸,运首回都,传首洛阳的时候,仍旧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刺痛搅动心脏。   翻涌滚动,口中甚至有血腥气浮现出来。   一种属于过往的悲怆痛苦。   原来真的有悲思过度而咳血伤神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卧虎腰牌突然鸣啸,缓缓亮起。而后九节杖上也有最后一缕一缕的真灵逸散出来,两件至宝交错,幻化出了最后的短暂画面——   曹孟德,曾为司隶校尉。   唐周在张角死后终于安下心来,不知是否是愧疚,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在他得知当年把吃的分给自己,救下自己性命的少年道人已经死后,连张梁也被斩杀,就大醉了一场。   旋即有灵帝的诏令下来,张角罪大恶极,帝王要皇甫嵩将张角斩首。   把首级腌制,快马加鞭送往都城洛阳,传首千里。   汉军发现了张角的棺材,将其刨出来,要斩首,唐周听说之后,顾不得宿醉的头痛,急急赶过去,看守和负责这事情的,是那身穿红衣,一手马鞭,意气飞扬的青年,先前险些被箭矢贯穿额头的唐周心有余悸。   可是想到张角未死此心难安,他还是鼓起胆量,寒暄片刻,便即询问那青年道:“还不知那贼人张角的首级在哪里?”   红衣青年一手提着马鞭,指了指桌子上一个方盒,笑言道:   “不正在此处?”   唐周大喜,复又问道:“不知周可否一观贼首?”   红衣青年笑着抬手,道:“请。”   唐周趋身向前,先前尚且还有几分激动,可随着那盛放首级的木盒近在咫尺,心中又有些悲怆,回忆起了初见时候笑起来无害的少年道人,可最后那少年嘴角的微笑被舞女旋转的彩绸所替代,他手掌不再颤抖,打开了那个盒子。   木盒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唐周思绪凝滞——   首级呢?   还没有来得及会问,一道刀光炸起,旋即唐周只觉得脖子一痛,头颅跌落下来,恰好落在了那个盒子里,红衣青年将盒子合上,拍了拍身上血迹,嘲弄道:   “这便是首级了。”   “元让你出刀能不能不要如此粗蛮?”   持刀的青年只是咧了咧嘴。   红衣青年将盒子递给旁边的青年,不以为意,都是头颅,为了长时间保存,得要用石灰腌制。到时候谁都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虽然说张角不过是贼首。但是他还是觉得戮尸斩首这等事情有些不喜。   况且,陛下可未必关心这起义之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持刀青年道:“皇甫嵩将军说,此次大功要给卢尚书。”   “如此才能免去他的大罪,救他脱困,孟德你同意了?”   “自然同意。”   “……为何?现在天下人都想办法出头。”   红衣青年脸上意气飞扬,一手马鞭指向前方,大笑道:   “区区些许军功赏赐,若能换得皇甫嵩和卢植之情,岂不是大幸。况且,你我出身大族,不缺晋升之机。而今天下封闭,我所求者,乃大名也,岂封官鬻爵之事?!”   “千载之后,这名臣将校皆已亡去,不过一捧黄土,有谁记得?而世人称我,独称曹孟德!”   渊被卷入湍急水流,疲惫悲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冲到一处平地上。   有几名汉军发现了他,哪怕他头顶没有了黄巾。但是都下意识判断出他是从广宗城里顺流而下的人,准备出手将他杀死的时候,为首一员小校突然看到少年脚上那双新编草鞋有些熟悉,连忙阻拦汉军,道:   “我在涿郡游侠的时候,曾拜见过一位大哥,乃刘氏族人,是九江太守卢植的弟子,他年少家贫时候曾经织席贩履而生,这鞋子上有一盘结,应当是他所做,这应当是他的故人,并非黄巾贼。”   众多汉军听到卢植的名字,这才勉强收住了敌意。   那一员小校取出自己的兵马符,随意撕扯布料写了一份类似于证明此人并非黄巾贼的文书,又压下自己的印记,取出一点粮食交给阿渊,让他自己去安定些的地方。   少年知道张梁和牛叔已经去世,纵然知道自己不能轻易送死。但是大悲之下,仍旧有些茫然,他想要去投奔师叔张宝。却在路途之中知道了师叔同样选择了和汉军决死而战,最终战败死去的消息。   他成了一个游医,给人治病,默默寻找着能够承担太平天书,开辟太平仁德之世的人。但是一无所获,这一年冬日,他遇到了一家老小,为那老人治病时候,听到熟悉的司隶二字,动作不由地一怔。   却是老人在说,他们有一脉的先祖诸葛丰,曾经在西汉元帝时当过司隶校尉。这一次,就是灾年之下不得已投奔他们去。   老人望向渊,见到这少年身子虚弱,虽然少年老成,沉默不言。但是却有一身医术,怜惜孩子虚弱,便道:“若是渊你不嫌弃的话,不如和我们一同去投奔我那远亲。”   少年想到老师临终的托付,点了点头,嗓音沙哑道:“不知去哪里?”   老人讶异他开口,微笑答道:   “琅琊阳都。”   这一年,中平元年的冬天。   黄巾最后的火焰,被乱世裹挟,带着天书前往了琅琊之地。   这一年,琅琊有一个才三岁的孩子,他的父亲在外当官,而母亲也在这一年病逝。   卫渊眼前画面缓缓散去,九节杖上的力量已然消散了,它所记录的,来自于渊的过往再不能出现,卫渊默然许久,伸出手抚过九节杖,他知道那个时代的自己并没有伴随黄巾而死去,那么剩下的记忆在哪里?   他想到据传说是张角亲笔所写的太平要术。   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卫渊思绪缓缓恢复过来,林礼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卫馆主?卫馆主,您还好吗?”   “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卫渊慢慢起身,一手自然而然地握着九节杖,往门口走去,门外林礼有些担心,旁边是林家的那位老先生。此刻也有些好奇,这卫渊馆主三日不吃不喝是怎么回事。   林礼还要敲门,门就被从里面拉开。   她愣了下,而旁边的老人则神色微怔,看到黑暗中身穿现代服饰的青年走出,一手持拿太平道九节杖,看上去竟然毫无丝毫的不协之感,就仿佛他真的执掌此物,气息和谐。   恍惚间仿佛看到一穿着麻布道袍的少年道人,跨越岁月,双目清亮。   但是转瞬这恍惚错觉就消失不见。   那仍旧只是短发,传黑色对襟盘扣衣服的现代青年。   但是林家的老爷子仍旧有心中迟疑不定的感觉。毕竟九节杖算是位格匹敌雌雄龙虎剑之物,自有真灵,和寻常法宝截然不同,卫渊问清楚来意,对方一者是担忧他的情况。二来是为了将九节杖带走,因为此物对于太平道修士吸引力太大,需要尽快送入天师府。   卫渊沉默了下,抬手将刻录秘文的九节杖递过去,轻声道。   “善待它。”   老人点头接过,瞳孔微微收缩,感觉到手掌一阵刺痛。   缓缓看了一眼卫渊,没有多说什么。   而林礼想到这年轻的博物馆馆主先前展现出的力量,开口道:“卫馆主,那些太平道修士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忙?”   林礼说出这话之后,声音微顿,突然记起来自己好友周怡和自己说过。   她也曾经希望吸收这位馆主加入特别行动组。   但是却被后者以,『希望过普通人的生活』这一类的理由推辞掉,不由低下头,悄悄吐了下舌头,看来自己是说错了话,本来想要顺势说不想参与此事也可以,却听到那年轻博物馆馆主道:   “好啊。”   “馆主你不想参……”   林礼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对方。   欸欸欸?   答应了?!   这位馆主,是转了性子么?!   卫渊送别了面色各有异样的上清宗两人。然后独自盘坐在静室里面,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选择,那时候他接触这个世界的真相,心底有些害怕,不想要参与危机四伏的超凡世界,现在想想,那最初的想法,早已经散去无形,因为……   他看向窗外繁华的城市,沉默许久,神色温和而柔软。   开创未来,守护这个时代,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啊。   不是吗,老师,刘叔,禹……   不过,还是会选择孤身一人罢了。   他眼前闪过一张张脸。   最后他举杯。   最终也只是一个人饮茶。 第一百三十五章 虚实 (感谢铸剑师北堂的万赏)   林礼和自家的老爷子走出了静室,她心中还是有些许残留的疑惑和不解,不明白为何这卫馆主会同意,不明白后者的态度为什么和周怡所说不同。不过她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于执着。   每个人都有秘密,没有必要非得刨根问底。   之前老爷子那句太平道最强的人是大贤良师张角,可把她吓了一跳。   可回过神来,仔细思考,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会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古代真修?   要知道,他们之间隔的可不是山海,也不是一百里两百里的距离。   他们之间,可是隔了两千年的岁月啊。   大概是和哪位修行太平道的隐士前辈有关系吧。   林礼漫无目的地想着,然后被自家老爷子打发走。   老人摇头笑道:“明日就要出发了,还不去和在京城的朋友好好聚聚,陪着我这老头子做什么?   此次回山,再下来恐怕又得大半年功夫咯,到时候在山上可不要叫唤。”   “哪有啊。”   林礼,行了一礼,脚步轻快地离去。   准备将那位博物馆馆主同意的事情告诉好友周怡,也算炫耀一翻。   老人含笑注视着孙女远去,慢慢收回视线。   他回到了自己的密室。   才陡然长呼口气,如触电般猛地松开手。   才一松开,九节杖铮地落下,却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平平躺下。   而是悬浮在空中,不断震颤。   老人缓缓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掌早已经被灼烧地一片通红,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甚至于因为高温留下了秘文的痕迹,他触碰手掌痕迹,徐徐吐出一口气来,看着九节杖,眼底潜藏惊愕骇然——   尽管还很微弱,但是原本因为断裂而消失的九节杖灵性已经被唤醒。   他在下一刻明白了这代表着什么,呼吸微不可查凝滞了下。   就如同雌雄龙虎剑对于正一道的价值。而今大盛于天下的是正一道和全真派,其中正一同样列于三洞四辅。而太平九节杖的复苏,代表着作为神州根本道藏三洞四辅之中,太平部那一脉的复苏。   自宋以来,已然阔别千年。   老人不敢置信,喃喃自语:   “太平道……道主?”   卫渊足足三日三夜没有吃过东西。   那一杯茶下肚,总算将他整个人的身子唤醒,饥饿感也扑上来。   他走出来之后足足吃了五人份的食物,喷香扑鼻的油泼面,回锅肉,还有诞生于长途公路旁边饭店的大盘鸡拌面,一分一分端上来,吃得酣畅淋漓,最后还往嘴里塞了个煮鸡蛋,才心满意足,觉得自己整个人活了过来。   只是看到旁边有个小孩子剩下了半盘饭。   总是有点手痒痒,想要把那小子的头直接按过去,也不做什么,就是盯着他把饭吃完。   卫渊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用最大的意志力克制住这种冲动。   他吃的太过于干净了些,以至于服务员收拾的时候都有些诧异,笑道:“客人你的胃口很好啊。”   卫渊看着盘子,沉默了下,笑着回答道:“总要珍惜粮食啊。”   “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   服务员应和了两声,但是显然并没有太过在意这句话,出生在世界最和平的国家区域,很多人对于能吃饱饭,能吃好饭,能有正常生活这件事情有多珍贵和难得,并没有足够的认知。   卫渊付账的时候取出了手机,开机之后被吓了一跳。   一连串的未接来电。   而且,看着那来电显示联系人的猴子头像,这个电话来自于谁是一个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题,卫渊额角抽了抽,数了数,在自己关机之后到现在差不多八天右时间,无支祁打了足足四十来个电话。   也就是说自己放了这猴子差不多一个多礼拜的鸽子。   卫渊觉得后背一凉,匆匆付账,前脚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手机就震动起来,扫了一眼,就看到来电显示上那张猴子自拍图,卫渊面容凝滞,脸上浮现出思考人生的神色。   然后在响铃十秒之后,叹了口气,木着脸将门关好,按下了接听键。   足足过去半晌,那边才传来了好奇的声音:“喂?”   卫渊:“……”   开口道:“我是渊。”   足足沉寂了十几秒的时间,气氛压抑地仿佛暴风袭来之前的海面。然后手机那边传来无支祁忿怒的咆哮怒吼:   “好啊,你小子!”   “居然还敢接?!”   淮水之底,无支祁大怒起身。   他在知道打电话这种东西之后,第一次就想要好好尝试尝试,结果可以尝试的人就只有那太古时候拿着陶罐砸自己的家伙。   在尝试的好奇心和不甘之间纠结了一天之后,无支祁觉得自己大猴有大量,网开一面,给那小子打个电话。   然后被放了七天鸽子。   一股无名的窝火这个时候才熊熊燃起。   卫渊还以为是自己东窗事发了,听到无支祁咆哮愤怒之下潜藏的信息,反倒稍微松了口气,等到祂不那么愤怒的时候,好生安抚了一会儿,最后道:“水君,我这段时间也是遇到了些事情,故而无法回话,并非故意如此。”   “再等五天左右,我应该会回泉市,到时候我从水脉前往淮水,带着些好酒好肉给你好好赔罪一翻,如何?”   无支祁这才火气稍微缓和了下来,道:   “既如此,那么,此事便暂且揭过……”   卫渊神色平静而沉着,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   从容不迫。   人是会成长的啊。   经历过了黄巾之战,寻找回了过往真灵,见证过,战斗过,也失去过,这些都会让人成长,他已经不再是八天之前的卫渊。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更强的自我,已经不会被简单的事情而影响到,失去方寸……   卫渊耳边,无支祁的声音幽幽地响起,道:   “那么,第二件事。”   “家长,旧称一家之主。”   “一般指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或者孩子的长辈,这句话你耳熟吗?”   卫渊:“……”   一身简单黑衣,背负剑匣的年轻博物馆馆主面无表情。   沉默了数息,然后一只手握着手机,远离自己,口中大声道:   “啊?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我这里听不清楚。”   “喂喂喂,信号不好啊,哎呀,你现在在淮水底头,水太深了,信号不好啊……   我什么都听不到,等到我之后回去再说。”   声音刻意地顿了顿,太平道某真传道主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喉咙,道: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the nuber you have dailed is by ,pleaseplease try aga ter。”   无支祁:“?!”   卫渊抬手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直接按掉了电话,然后光速关机。   淮水水底,无支祁看着手机被挂了的电话,懵逼,然后大怒。   正要再打回去,突然手机显示一阵提示音,直接关机了,无支祁愣了下,翻看着手机,皱了皱眉,神灵是不需要睡觉的。所以无支祁得到手机之后十天一直都在开机联网。   现在连着那几个充电宝,都已经彻底没电了。   经受过现代网络,无支祁发现自己开始无法忍受没电没网的日子了。   祂想了想,勉强伸出一根手指头,屏住呼吸,用尽全力收敛自己的力量,最后手指上迸射出幽黑色的雷霆,是当世道门渴求,阴五雷之一的水雷形态,无支祁小心翼翼把手指凑过去。   充电灯亮起。   无支祁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而后。   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阵阵刺耳声音,手机亮了下,而后直接冒了烟。   无支祁脸上的微笑缓缓凝固,祂瞪大眼睛,先是用手指触碰手机,没有反应。而后用手掌拍了拍那手机,似乎希望这样手机就能复活过来,可一不小心稍微大力了点,这凝聚特别行动组科技的手机,就直接在他手里碎成了一捧渣滓。   无支祁:“……”   祂想起卫渊所说,差不多还有五天就会来一次,环顾左右。   茫然。   酒已经喝干了,手机也碎了,还没有网。   已经熬过五千载岁月的无支祁突然觉得五天时间,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漫长和难以忍受。   卫渊在今日下午的时候,见到了林礼。   而后知道了他们应对极大可能袭来的太平道的计划。   是打算兵分两路,一明一暗,一实一虚,将太平道人引入陷阱拖住,避免节外生枝,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是在这一次,那位林家的老先生沉默了下,主动开口询问卫渊,道:   “不知道卫……”   他本来想称呼卫小友,可想到今日那恢复真灵的九节杖。   哪怕不知此事是否真的因为眼前之人,还是下意识换了个称呼,道:   “卫馆主有什么想法吗?”   旁边林礼三人惊愕回头,卫渊也是微微一怔。而后见到那老人是真的询问自己的看法。而不是客套话,沉默了下,伸出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道:“合战之地,不如选在此处……”   众人顺势看去,皆是诧异:   “广宗城?”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黄巾集结战(感谢物质的天空的两万起点币)(大章整理思路)   九节杖既已修复,众人没有继续在京城呆下去。只是第二日就兵分虚实两路离开了京城,继而从两条路线往天师府而去,一真一假,一实一虚。而出乎于卫渊预料,是那位林家的老爷子林守颐也跟着他们这一路而来。   甚至于还带着封有九节杖的宝盒,其上仍旧布满足以封闭气息的纹路。   卫渊诧异之后,略做思考,也想明白了对方这样做的理由。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对面太平道又不是傻子,肯定猜测得出兵分两路的理由,能看得懂天师府是将一面完全作为诱饵,一面则暗中潜藏,这种情况下对方也只能兵分两路。但是更大概率会将潜藏的那一路当做主要目标。   会带领大部分主力围过去。   而当太平道部分主力被吸引到了暗中潜藏偷偷溜走的那一边时候。   就会发现自己辛辛苦苦,还是扑了一场空。   这些老道士可都是些玩心眼的老狐狸。   卫渊揉了揉眉心,不去在意这件事情,闭目冥思。因为在京城替换衣物是道门准备的,他现在穿着有宋代盘扣的黑色上衣,袖口稍有些宽,脚上穿着的却是抓地力更强的作战靴。   琴匣解下放在身边,右手穿着黑色露指的手套。   林礼从后视镜里注视着卫渊,眼底有古怪好奇之色。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连老爷子都称呼他为馆主。   但是这事情也不好开口,就是开口了,她估计爷爷也不会告诉她的,林礼只能有些憋闷地收回视线,广宗城距离京城不远,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遭遇战殃及无辜,众人仍旧选择了更为隐蔽偏僻的路线。   道路上只有这一辆车轰鸣前进。   行进了好一会儿,老人突地察觉到不对,微微皱眉,抬手让驾驶员停了下来。   林礼好奇询问。   林守颐缓声答道:“这附近的气有问题,前面恐怕是有陷阱。”   “陷阱?”   “当然,太平道那些家伙,可不会那么善罢甘休。”   “更何况,这里是广宗。”   林守颐语气转冷,只是顾忌旁边卫渊可能和太平道有关系,没有说出邪修的称呼,众人下车,小心谨慎,卫渊睁开眼睛,也跟着下来,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旁边有一条小河流淌而过。   卫渊盯着早已经不再湍急的河流,沉默不言。   林守颐原本虽然警惕,却没有太过于担忧,他一身修为全得了上清宗的真传,取一道符箓,本意是勘测此处危险的程度,可那一道符箓才刚刚出手,就在他眼前快速燃烧,化作了灰烬。   老人神色缓缓凝固。   卫渊看着旁边的河流平缓流过,许久后,道:“这里是广宗。”   “是黄巾军最后一战的地方,对方既然在这里出手,肯定会选择提前做好准备,将地利优势利用到最大的程度。若不如此,他们也太对不住自己太平道的名字了。”   林守颐似是想起来什么,面色微变,看向卫渊,道:   “卫馆主你的意思是……”   卫渊解下了剑匣,抵在旁边地面,手掌按在剑匣之上,道:“不错。”   “这里是古代黄巾的末路,也是太平道的末路之地。”   “此地前后战死,共有十万众。”   “十万众?!”   林礼低声惊呼,旋即作为修行者,几人的面色都霎时间变化。   此地是黄巾军战死之地,对于太平道修士来说,这里几乎是绝对的主场,残留在山河之中的古代黄巾军执念。哪怕历经千年的磨损,十不存一,都足称得上可怖。   林守颐立刻施展术法,一道道符箓洒下,手起三山决,然后按着地面。   是卫渊曾经在微明宗使用过的天视地听法坛,林守颐是上清宗嫡脉,这种符箓一脉通用的辅助性质法坛,对他并没有一丝难度,他的意识和灵性升高,而后循着那一丝丝冥冥气机看去。   看到在一处隐蔽之地,围绕着身穿道袍的修士,看到他们破土成坛,看到那里有一道道符箓洒落,看到有道行高深之辈,站在法坛上做法,甚至于看到有古老的黄色符箓悬空。   开坛做法之人视线扫过来,手中的剑一斩。   林守颐闷哼一声,跌退半步。   他眼前视线缓缓恢复正常,看到林礼搀扶自己,周围数人都面露担忧,老人回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面色微变,缓声道:“太平道修士确实早早开始准备,他们开启了法坛。”   “被发现了。”   在隐蔽之处,挥剑斩断了窥视的太平道修士皱眉,旋即不以为意,示意其余的弟子同修依旧施法开坛,他们提前得知了天师府可能行进的路线,提前在这里举行打醮仪典,开坛做法。   目的便是要借助广宗之中残留的些许煞气和执念,将来人全部拿下。   纵然距离那一场大战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岁月。   但是足足死去十万众,并且其中甚至于有一代天师级别的真修,有超过五万人被赶入水中而亡,流动的水其实也是一种煞,这种地方没有诞生凶煞之气只能代表着曾经被超度过怨气。   但是煞气执念如同战阵留下的创痕,根本无法彻底隐藏。   借助繁复的仪式,以及自当年太平道黄巾军时期代代相传留下来的符箓作为依凭,足以联系到这些魂魄所留下的执念,再有超过五百人组成的大祭法坛令他们短暂现世。   他们早在上一次失败后,便开始了法坛的准备。   足足七日时间,上应七星,而后在一处最后的关键节点处短暂停止。   而后将法坛挪移到了广宗,完成最后一步。   这会影响到法坛最终的成效,但是却不会导致失败,相较于短时间内组成的那类简易法坛。显然这种需要长时间大规模准备的仪典能发挥更大效果。   主持法坛者,手持雷击桃木剑,身传杏黄八卦法衣,头戴黄巾,手持法器,周围共有三十六盏明灯,以代表三十六渠帅之位,复又有一百单八道古代符箓,加上之前曾有五百太平修士打醮祝祷,已经是除去千人大醮之外最顶尖的规模配置。   即便如此,他仍旧感觉到了吃力。   岁月太漫长了。   很难让那些古代黄巾执念回应自己。   最后重重一拍手中法器,隐隐约约,终于有太平道魂魄缓缓出现。   在林守颐道出对方准备了法坛打醮典仪之后,众人的思绪都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下意识准备退出广宗城的区域,避开典仪影响范围。可是在此世,远处那法坛隐隐有一道气机直接锁定此处。   显然一旦退去,必然遭到强攻。   那相当于以腹背示人。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很好的应对方式,林守颐沉默了下,看向卫渊,他总觉得后者既然知道这里是黄巾军大战之地,还主动要来这里,应该不至于是来自陷陷阱,想了想,缓声道:“卫馆主,可有什么应对吗?”   他发现那个之前表现沉稳的博物馆馆主来了这里常常走神。   在众人的视线都看过去的时候,卫渊才似乎回过神来,回答道:   “我确实是有应对之法。”   “对方既然开法坛典仪,我们自然也可以。”   林守颐微怔,旋即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看向卫渊的神色略有诧异。   双方开坛,这是要斗法吗?   而林礼三人却突然想到之前卫渊曾说过,他也懂得些许的太平道法,方才心底恍然大悟,此地格局对于太平道一脉有利。但是却是针对的太平道道法,而非是人。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看向林守颐,又道:   “不过,还请老先生,将九节杖借我一用。”   林守颐略作沉吟,将封印起来的九节杖取出来,并将其递给卫渊。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当看到卫渊伸出手握住了九节杖。而九节杖上秘文没有亮起,没有散发出灼热气息。而卫渊也不曾如之前的自己那样感觉到痛苦时候,老人瞳孔微微收缩了下,又迅速恢复正常。   卫渊持拿九节杖。   林礼匆匆询问,道:“卫馆主,你开坛做法,需要什么准备?”   神霄宗的贺阳文已经从车厢里翻找出了许多开坛所用材料。   八卦盘,檀香,黄符之类应有尽有,面有遗憾之色,道:   “我随身只是带着这些材料,恐怕不能够和太平道所用的相比。”   赵建柏也有些头痛,这打醮做法,就这么几个人,能不能成还两说。更何况以无心对有心,总是落于劣势。想了想,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安稳,开口问道:“卫馆主,可有相关于黄巾的符箓吗?”   “黄巾太平道和我符箓派不大一样,毕竟已经没落千年。”   “何况还是这种古地,想要和此地的残魂执念联系起来,恐怕需要有和他们存在因缘之物,譬如他们所留下的符箓,所用的法器之类。若是没有这类物件,恐怕法坛的难度会大幅度上升。”   卫渊答道:“多谢关心。”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轻声道:   “至于因缘之物。”   “大概……算是有吧。”   旋即在众人注视下,手持九节杖向前迈步,他早已经能够感觉到那种潜藏着的执念。想了想,觉得自己什么也不说似乎不大好,沉默许久,卫渊双目微敛,道: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手中九节杖轻轻触碰地面。   在另外一地,太平道众人潜藏在隐蔽处,借助现代的光学器械看到这一幕,隐隐嗤笑不已,没有法坛,没有打醮做法,也没有古代符箓这种遗留物和古代的残魂产生因缘,还想要将阔别两千年的力量招出?   这样能够调动力量才有鬼……   哗啦——   战袍抖动的声音,亦或者,战旗抖动的声音。   太平道修士的声音骤然停止。   他们呆滞住,瞪大眼睛注视着前方,那不可能出现在现实当中的风景。   刀剑上的血腥气,伴随着激热的风沙而出现在这现代荒僻之所,将原本的道路占据。   紧接着,是青色的砖石,是扬起的战旗,一整座古代的城池竟然眼睁睁拔地而起。   这是鬼域,却也不是鬼域,这并非是一只鬼王所建造出,和人间分离的世界。而是成千上万乃至于十万百万众共同拥有的梦境和记忆,太平道修士主持法坛之人突然惨叫一声,面色煞白,口喷鲜血,直直倒下地来。   费尽苦工招来的黄巾军魂魄,在这个瞬间直接消失。   而后奔着那一座城池而去。   古代符箓直接自燃而起,伴随着咔嚓声音,花费极大功夫才制造出的法坛在这一瞬间顷刻崩毁。   那道人被众人搀扶起来,捂着胸口,不敢置信,自己等人以最大规格所建立的法坛,为何对方只是说了一句话,便会弃自己于不顾,直接回到那里?   他踉踉跄跄站稳,擦过嘴角的鲜血,找不到理由,最后眼底狂热,道:   “一定是九节杖的作用。”   “那是真正的至宝!”   而卫渊看着那些汇聚起来的身影,看到他们一张张面容或者熟悉,或者连他都有些许的陌生。但是都义无反顾地出现在这里,站在自己身前,他们穿着褴褛的衣服,他们握着破旧的兵器,他们额头佩戴黄巾。   他们已经逝去了足足两千年。   但是当他握起九节杖的时候,当他再度喊出那曾经的约定。   于是他们再一次跨越死亡,再度义无反顾地汇聚在那黄巾之旗下,双目之中神态执着不甘,还有一丝丝柔和。   还需要我等吗?   还需要我们的力量吗?   即便已经死了,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卫渊握着九节杖,轻轻地举起,而后沉默了很长的时间,轻声说完先前的话:“岁在甲子……”   他没有再说下一句。   因为在下一刻,足足十万黄巾残留下来的执念,无论男女皆踏前一步。   重重的踏步声音响起。   而后,有跨越生死,最初的执念,化作苍茫的怒吼,化作对那高高在上苍天的不甘和咆哮,他们像是这话语已经刻印在魂魄记忆当中一样回应。   “天下大吉!”   林守颐瞪大眼睛,身躯隐隐战栗。   他看到足足十万黄巾执念站立在前面,他们早已经死去。但是残存的执念不甘留在了这里,他们抬起头,他们的神色是如此愤怒,如此不甘。但是穿着的却只是褴褛的衣服,怒吼咆哮,是来自于过往的悲怆,故而越发慷慨悲壮。   如果借助这十万残魂执念的力量,足以在这个时代开辟新的道统。   他看向那博物馆馆主。   看到那不再是穿着仿宋盘扣上衣,穿着作战靴,留着短发的青年。   在那汇聚百万人的梦想当中,那是个健康的少年。   他穿着麻布质地的干净道袍,黑色的长发垂落背后,他握着九节杖。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前面等待着命令的黄巾军,看着他们,手中的九节杖轻轻抵着地面,一步一步往前,口中轻声念诵低道藏。   林守颐听到道藏文字愣了下,因为这并非是战斗之法,那是这个时代已经失传的,来自于太平部的超度之法,旋即想到了九节杖的记录——   道门至宝,既能招神劾鬼,也可理九人九气之事,可以统摄天地万物,可以度人得道。   这是太平安魂引。   少年道人神色温和宁静,步步向前,看着那些熟悉的人,一一地道。   已经不会有人饿死了哦。   大家可以吃面,可以吃肉,想吃什么吃什么。   所以……不会再有像是那个时候,吃不到东西饿死的人了。   有的穿,衣服也要讲求华美。   麦芽真的是甜的。   他抬起头,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容,神色安静。   我们并肩作战,我们同生共死。   那我怎么还能够让你们死后都不得安息。   怎么能让你们最后的执念都在厮杀?   放心啦,这一次,交给阿渊就好。   少年道人一只手握着九节杖,轻声道:   “勿佑,勿念。”   “永安……”   你们不必担心我,也不必庇佑我,我会很好的。   执着两千年很累了,好好休息吧。   身穿麻布道袍的少年道人安静站在这古朴的城池里,他再一次地走过这里,路过落雨时候滴答滴答的石板路,路过了煮着粥的瓦罐。而那些执着于此,不知道被多少代太平道修士利用力量,打扰安宁的黄巾军脸上神色逐渐温和下来,开始缓缓消散,最后化作了淡淡的光尘。   超过十万之数魂魄的执念齐齐散去,复归大千。   这是历代道门打醮做法都不能彻底化去的怨愤和担忧。   仿佛浩瀚的星空,坠落于大地之上。   人的执着和不甘反抗的勇气,本就如同群星一样耀眼。   少年道人站在这散去的光芒当中,神色安静而孤独。   最后还有一道身影不曾离去。   那是身穿残破铠甲,手持兵刃的男人。即便是太平安魂引也不曾让他放下执着,他的双鬓已经有了白发,手臂上有一道道黄巾,曾经断后拦路的黄巾军战将注视着前面的少年道人,卫渊安静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这是残留下来的执念,并无意识,只是战魂强烈的执念所求。   卫渊抬起头。   战魂执念缓缓低头,注视着他,而后,本应该只是单纯执念的刘牛似乎阔别两千年,仍旧认出了那个曾经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孩子,缓缓道:   “阿渊……”   “你,逃出去了?”   卫渊心境晃动,他的理智仍旧知道这并非刘牛。而是后者残留的执念和不甘,即便如此,仍旧点头回应道:   战魂呢喃了下,然后露出微笑:   “那么,你过得还好吗……”   卫渊鼻子一酸。   这是刘牛第二个放不下的事情。   而在远处,未曾踏入黄巾执念所在的林守颐和林礼,还有那远处的太平道人,看到那明明高深莫测的博物馆馆主张了张口,那张神色宁静的脸上,露出了像是孩子一样灿烂的笑容,明明在笑,却泪流满面,重重地点头。   “这样啊……”   一只大手在他头顶重重揉了揉,执着于此地两千年的战魂满足地呢喃。“太好了……”   卫渊眼前没有了那熟悉的身影。   心满意足散去的黄巾战将消失,只剩下了额头的黄巾,不知何故,跨越悠悠岁月继续存在,飘落下来,少年道人伸出手,接过了染血的黄巾。   然后,他将这曾经在刘牛额头飞扬的黄巾,重重系在自己手臂臂弯。   就像是两千年前那男子所做的一样。   哗啦——   黄巾如火随风而起。   即便是这最后因为众多黄巾军执念所化的域已经散去,也仍旧存在。   少年道主转过身,踏前一步,麻布道袍化作了现代的衣物,眉宇平和而眼神激烈,在那一瞬间,他举起手中的九节杖,最后的域像是火苗一样涌入九节杖,他的背后空无一人,他的背后有百万之众。   卫渊抬眸,眼神注视着那些直至此刻,才敢于出现的太平道修士。   曾经被众人保护在后面的少年道人,这一次站在最前。   独自一人,心中轻声道——   黄巾军。   进军。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平道 我人傻了(感谢苏冰叶的盟主)(大章求订阅~)   太平道修士原本看到那十万黄巾战魂执念的时候,便已经是手脚冰凉,几乎一瞬间放弃了交手的打算。但是当那些执念一一散去之后,他们又陷入迟疑,陷入挣扎,最后还是在九节杖近在咫尺的诱惑之下,选择倾力一搏。   毕竟自己这一方多少占据了人数优势。   因为要维持住五百人法坛的效果,哪怕只剩下最后的一部分。哪怕是这一部分根本不必五百人全部都在,此地也有数十名太平道修士,面对着不过数人的天师府,他们认为自己至少还有一搏之力。   尚且没有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各施展咒法。   林守颐等人也各持法器在手。   正要踏前,却见到卫渊手中九节杖横拦,直接拦截在了自己等人面前,林守颐微微一怔,看到卫渊踏步上前,手持九节杖,语气和缓道:   “这些人此次就交给我吧……”   林守颐看着安分平静的九节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小心。”   他解释道:“那人是太平道修士排名前十的真修,领受古代符箓,和之前受白骑字号的人一样,他同样有来自于古代三十六渠帅的名号,此人挑选的是原冀州部的渠帅字号,名为司隶。”   老人注意到那博物馆馆主的神色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走向前方。   他像是听到阔别许久好友的名字,轻声道:   “司隶啊……”   太平道曾经位列神州正法,诸多修士。哪怕是修行了速成的法子,有类邪道,手上功夫也都不弱,抬手起符,一道一道火光雷霆奔向卫渊,这些法术神通,可不认得他也曾经是太平道修士,气势汹汹地涌来。   卫渊神色不变。   他对于这些法术太过于熟悉了。   这些人还只是抬手牵引的阶段,他就已经认出了这些法术的类型。   而在他们施法的时候,卫渊已经提前避开了法术的轨迹。   所谓符文,乃心之语。   心术不正,也不能秉持赤诚,施展的法术根本没有真正太平要术的手段。而外在表现,便是卫渊分明脚步从容,步步靠近。但是那些法术却完全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或者脚步微顿,便避开雷霆,或者神色从容,风火席卷,擦着身子飞过。   他越是轻描淡写,太平道众修士心中便越发慌乱。   心念不能安定,术法神通也难以发挥应有的效果。   本就是速成之法,不修道只修术,这个时候便将心性的问题暴露无遗。   卫渊踏步上前,一名太平道修士手中符箓已经耗尽,一咬牙,抽出一柄短枪,鼓起气力,让枪刃上蒙上了一层杏黄色法力流光,朝着卫渊心口处扎去,口中低吼。   卫渊抬手直接扣住枪刃下三寸。   只略一震,那修士手掌发麻,握不住兵器,短枪不由自主地向上一抬。   将另外袭来的刀剑拦下。   卫渊松开扣着兵器的右手,手臂手肘顺势横砸,抽击在那名太平道修士胸部,气力没有丝毫收敛,那太平道修士面色煞白,直接跌飞出去,口中喷出鲜血,径直昏迷过去。   那柄枪自然落下,被卫渊右手抓住,枪刃低沉鸣啸一声。即便是短枪,但是卫渊踏步往前时候,枪锋猛然前刺,一股血腥杀伐之意铺面而去,前方数名修士面色煞白,施法的动作都凝滞,旋即被短枪直接抽飞。   卫渊迈步向前,手中短枪或刺或劈或抽,大开大合,霸王枪法的技巧仍旧被化用其中。而且这一次的霸王枪和之前所展示出来的枪法已经完全不同。   若论技巧上的相似程度,甚至于还不如之前所习得的霸王枪。   但是如果将两者同时施展出来。   反倒是此刻所用的枪法更真实。   因为霸王枪本来就不是后世江湖武门所学,一招一式如何如何使用的招式。而是在战场上纵情厮杀所用的手段,此刻才终于恍然,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没有真正身处于乱世之中,学得再像也不过是画虎学画皮罢了。   历经战场厮杀,便是枪法有了骨架,那么就不必依照章法一板一眼。   虎死不倒架。   骨架有了,哪怕枪法差些,如同画虎时候。哪怕画得瘦骨嶙峋,那也是欲要择人而噬的凶悍恶虎,枪锋所指之处,仿佛此地重回古代的战场,又因为这些修士所用太平道法皆出于太平要术,卫渊对其了如指掌。   一时间明明是数十人奔杀向一人,却被那一人反向冲散。   得名司隶的太平道修士看得眼角直跳。   兵家杀气本来就对道法有克制的作用。   但是这人一身几乎像是来自古战场的煞气是从哪里来的?   现代战场几乎信息化的方式,能够孕育出这种气势?   恍惚之间,他几乎产生一种错觉,眼前之人哪里是现代修士,这分明是从方才那黄巾战场之上冲杀而出的,最后一员黄巾军战将。   法力流转,真灵清醒过来。   眼见着对方靠近,『司隶』低喝,手中符箓一道道击出,他的修为是正统修行,百日筑基,十年养心养性,一步步吐纳所修。故而是太平要术正统路数,但是似乎是老天玩笑,越是正统太平修士,竟仿佛越是被克制。   他几乎觉得,自己任何一道法术神通,竟然都被直接看穿。   哪怕自己故意更改了法咒的节奏,仍旧如此。   司隶几乎有一种要憋屈到发疯和发狂的感觉。   这和那些道行强于自己的人交手并不同。而是一种,被全方位看破全方位压制的憋屈和恐慌,当一道雷咒再度无效,被轻易避开,落在地上,将地面轰击出焦黑痕迹时候,『司隶』终于耐不住焦躁,一咬牙,飞快后退。   一道道符箓悬浮。   卫渊敛眸,右手五指次第律动,握合枪锋。   耳边仿佛有熟悉而遥远的声音响起。   ‘小家伙你总是这么弱,但是没关系,战场上和单对单比武不一样,简单的动作未必没有用处,你跟着我学。’   男子握着枪,身躯下伏。   卫渊脚步踏前一步,哪怕是单手握枪,但是力量却凝聚。   敛眸,气机微顿。   继而猛地踏前。   抬手,顺着记忆中那豪迈大汉的动作,短枪刺破了历史和记忆,循着相同的轨迹凶悍无匹地刺出,如同跨越两千年的并肩作战,少年渊不懂得。但是卫渊却能看得出,那所谓简单的动作,分明是驰骋于汉末战场上一员宿将心血的凝聚。   独属于冷兵器战场的煞气扑面而来。   司隶面色瞬间凝固。   那柄短枪在一瞬间洞穿符箓。   而后直接刺穿他的神体,这一瞬间爆发的煞气,几乎让他大脑都懵了下。只是道行的影响下,身体本能让他偏离致命的要害,先是一阵麻木的感觉,紧随其后几乎要将身体撕裂的痛苦让司隶整个思绪懵了下。   他张口咳出鲜血,跌跌撞撞后退。   卫渊抽出短枪。   以司隶的道行,足以在一地称雄成名。甚至于可以说严格来说,抛去其他因素来说,必然要高于卫渊。   但是他毕竟是太平道弟子。   但是这里,毕竟是广宗城。   但是卫渊手中,毕竟握着那九节杖。   司隶咳血后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符箓,以精血喷吐符箓,化作赤色雾气,复又袖口滑落三根线香,抖手燃起,口中低喝:   “天地苍黄,大道太平,三界神卫,五帝司迎,弟子司隶,奉吾太平道次天师之敕令,召黄巾力士,速来护法,召黄巾力士,速来覆护真人!”   黄巾力士护身神咒,这是太平道流传在这个时代最常见的神通之一。   因为受到道门的影响,或者说,太平部本来就是道门正统。   这咒决之中自然要祷告创法先师真灵。而后才能调动天地法力,撒豆成兵法,黄巾力士护身咒,是太平道真修最常用的手段,曾经救过司隶多次性命。但是这一次,原本应该飞腾天地,禀告祖师的祷告符咒却发生变化。   这一道古代符箓,以及三根法香,毫不犹豫,直接指向了前方。   司隶神色缓缓凝固,脸上出现几乎无法用语言描述出的神色。   他僵硬地抬头看向前方,看着那穿着盘扣上衣,手持九节杖的短发青年,卫渊耳边出现两道声音,一个是模糊的,遥远的,另一个则是眼前这司隶所说的,清晰无比,都是在说,吾奉太平道次天师之敕令。   卫渊张了张口,突然想到道藏历史上几乎只是一句话掠过的记录。   黄巾力士护身咒。   东汉末年黄巾之乱后所现人间,无门户之见,广为流传。   历代道门不断改良,各有所长。   黄巾之乱后……   黄巾之乱,后。   卫渊怔然,心中空空落落。   看来,老师,我似乎没有让你失望啊……   哪怕,终我一生,只留下了这一句咒。   他看着司隶,毫无疑问,曾经救助过后者多次的黄巾力士这一次根本没有出来。甚至于连那符箓都干脆利落停止燃烧,倒仿佛是祖师爷直接把敕令符箓资格给收了。   『司隶』心中有荒谬和惊怖之意。   卫渊闭目,手持九节杖,并指点在虚空。然后动作顿了顿,猛地横划一笔,竟然凌空起符。   仿佛听到那青年道人轻声指点。   ‘所谓符文,乃心之语,秉持赤城,便可成法。’   ‘道是没有定规的,你要记住,这一道符你留着护身……’   他手持九节杖。   司隶看到九节杖秘文游动,看到眼前青年背后,虚幻却又似乎真实,分明还有另外一个少年道人,在同时间起符。   那少年脸颊有些婴儿肥,笑起来带着两个酒窝。   亦真亦幻,一实一虚,同时举起九节杖,卫渊的声音顿了顿,没有什么道法印记,也不需要如同正一道的法坛神咒,不需要神霄宗聚集五气。   当初的张角,不过一句话。   他道——   “雷霆,招来!”   伴随着壮阔的雷声,几乎是整个广宗的人都下意识思绪顿了顿,他们下意识抬头,看到并不算是太过于遥远地方,狂暴的雷霆酣畅淋漓地落下。而卫渊手中的九节杖灼热炽烈,秘文都散发出光亮。   就仿佛是这一件神兵也渴望着这一幕的出现。   就仿佛他也已经期待千年。   借助着残留的黄巾之火,借助着太平九节杖,这一次出现的雷霆法咒,直接轰落覆盖了相当大的面积,几乎已经不是雷霆。而是雷暴,让大地都变作焦黑,而处于法术覆盖范围的众多太平道修士。因为卫渊克制,只是昏迷。只是受到或重或者更重的伤势,没有殒命。   而那太平道邪修首领之一的渠帅司隶。   在面对这法术的时候,最后不躲不避,反倒存了夺取九节杖之心。   最终遭致最狂暴的雷火,当场死去。   卫渊沉默,手持九节杖回转,无论如何,这一次算是清理门户。   只是这还不够,至少他要将那一卷太平要术重新拿回来,要重新传下太平道的传承,他思考着,往回走。因为握着九节杖,自身道行极端契合此物,又受到此地加持,他隐隐又听到虚幻的道门法坛祷告之声。   ‘……吾乃天公将军,当代太平之主,奉吾太平道次天师之敕令……’   卫渊动作微顿。   他微微敛眸,漫不经心低语,而后手中九节杖轻轻点了一下地面,走向天师府众人,他的动作毫无半点异样,任谁都无法看出他究竟做了什么。只是还残留在方才,那浩瀚雷霆之力的余韵之中,不可自拔。   林守颐眼底潜藏丝丝的骇然惊怖。   林礼等人却没有老人的见识,只是眼底有不敢置信,有羡慕和钦佩,注视着这个同龄人。   卫渊握着九节杖,他还不是能执掌此物的时候。   等到什么时候重新开辟老师的道统,乃至于令太平部重返三洞四辅之位……才能够吧。   神霄宗贺阳文注视着那被暴雷肆虐的大地,神色沉凝而有一丝茫然,似乎开始怀疑自我,许久不能回过神来,林礼则是呢喃问道:“卫馆主,你居然还擅长雷法……”   卫渊回答道:“并不是我,这是九节杖之力,是先前那十万黄巾执念最后留下的祝愿。”   “我自己的力量,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赵建柏的思绪缓缓恢复过来,他注视着卫渊手中那九节杖,忍不住低语道:   “这就是能够和雌雄龙虎剑相媲美的太平九节杖……”   林守颐注视着卫渊,他是上清宗的长辈,弟子们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哪怕是龙虎剑,神霄玉书之类的法宝孕育有这一个层次。甚至于比这更强的力量,那也不是谁都可以调动的,有是有。但是有可能能不能用是另外一件事情。   卫渊双手托着太平九节杖递过去。   林守颐下意识后退半步,双手抬起,郑重接杖。   心中却浮现其他的念头,此事事关重大,徐得要回去之后,恐怕要和正一道诸人,以及天师提及,或许……   或许这太平道镇道之物,不应该留在天师府。   而且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哪怕是九节杖被留在了天师府。   只要这年轻人一招手,可能这把古代神兵就会直接跨越山海奔赴过去。   封印是封不住这个等级的法宝的。   他将这念头压下,接过九节杖。   微微一怔。   有灼热之气在这九节杖上升腾着,让他手掌微微刺痛,身子都微微低了下,这一柄九节杖,似乎变得更为沉重,林守颐微怔,旋即立刻判断出这并非是自己的错觉。   九节杖,变沉了。   像是里面多出了些无法以肉眼察觉到的存在。   九节杖在林守颐手中隐隐挣扎,秘文在上面快速流动,几乎要活过来,要本能挣扎。   卫渊屈指轻轻叩击九节杖,轻声道:“安静点。”   九节杖上秘文凝滞一瞬,然后就极为乖巧地安静下来。   卫渊看向林守颐,轻声道:   “……有劳。”   林守颐下意识回答:“卫馆主放心,我等自然会好生保护。”   他声音微顿,有种家长暂时将自己孩子托付给私教老师的感觉,有种九节杖只是短暂保存在天师府,要好好看顾的味道,神色隐隐古怪。   此地的麻烦自然要联系特别行动组成员进行负责交接,卫渊耗神巨大,坐在车上闭目养神,旁边沉默的神霄宗弟子贺阳文迟疑许久,忍不住道:   “卫馆主,你到底是谁……”   卫渊睁开眼睛,想了想,回答道:   “卫渊。”   “现在,只是一个博物馆馆主,旁边有书店,有空可以去坐坐。”   “喜欢花的话,我有朋友那里的花很好,我介绍你去的话,应该可以打折。”   他声音微顿,认真思索,又补了一句:   “应该……”   在遥远之处,在远离人世和城市的海底,发生着超凡世界的大战。   这是修行者,尤其是在神州属于公认的规则,不允许波及常人,太平道道主以一己之力,生生拖住了同层次的两名真修,搅动海底波涛汹涌,让海底那些崎岖山岩都破碎。   太平道修士,擅飞沙走石,可撒豆成兵,呼风唤雨,雷法天降都是其所长,毕竟曾为三洞四辅,位列《玉纬七部》,乃是最正统的真修,他的对手这是上清宗之人。   这次事关九节杖,双方都很默契互相牵制。   太平道道主撒豆成兵之术已经被阴水雷法所破得差不多。   他神色毫无畏惧,抬手便起符。   真正太平道修士从不畏惧以一对多,而看到他这一番动作,对面两位真修也刹那警惕,太平道道主低语黄巾力士护身神咒,最后结下法印,口中低喝:   “……吾乃天公将军,当代太平之主,奉吾太平道次天师之敕令。”   “召黄巾力士,速来护法,召黄巾力士,速来覆护真人!”   周围古代符箓皆在水中无风自燃。   自然组成法坛。   这代表着足足会召出十名以上黄巾力士。   而且从法力波动上来看,位格不会低。   对面两人皆心中出现退却之意,却在此时,那数道符箓竟是生生停滞,不再燃烧,法坛崩溃。下一刻,因为这一类大神通施展到一半,被强行停滞带来的磅礴反噬直接爆开。   磅礴法力几乎要让海水倒翻,涌动。   太平道道主刹那间喷出鲜血,半跪在地。   而后。   伴随着法咒原本连接天地的法力轨迹。   一道平淡漠然的声音苍茫落下。   “不允。”   太平道道主捂着胸口,满脸不敢置信。   这本来属于厮杀之所,此刻竟然瞬间变得死寂。   唯独被法力卷起的浪涛不息,唯独那平淡声音逐渐远去,最终仿佛呢喃不存。   终于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情,汽车再度发动。   “那卫馆主你的博物馆都有些什么?”   “嗯,其实大部分都是赝品,剩下的,是我自己做的。”   “……这样啊……可惜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相见(感谢醉慕啊的万赏)   在失去九节杖,尤其是远离了广宗城之后,卫渊隐隐能够感觉到的,某种特别的联系就渐渐地消隐,渐渐不在掌握,直至最终彻底消散。   在汉末那一世的真灵只有一部分回归。显然,刚刚是因为广宗城,因为太平九节杖,才短暂提升了他的位格,让他能够以『太平部次天师』这一身份,给予某种程度的干涉和回应。   而且,也必须是有太平道修士说出『奉太平道次天师敕令』这样的祷词才有意义,大概流程应该是,对面焚香祷告,打醮做法,说祖师爷亮家伙,咱们准备上,这边儿祖师爷回了一句滚。   卫渊没有太过于遗憾。   那是属于九节杖的力量,而不是属于他的。   是属于广宗城执念残留的加持。   此刻他头痛的是,是要先去找无支祁,还是先回博物馆,思来想去,问题还是要面对的,晚痛不如早痛,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跑开。就算是人在天涯海角,那猴子如果打算强行入梦,好像也拦不住。   反正现在回去博物馆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卫渊沉吟,做出决定,先去一趟淮水,见见无支祁,再回自家博物馆,用先前斩除太平道邪修的功勋,换取下一个层次的《卧虎决》,毕竟回归的真灵,只是九节杖上所带,最后不过是十三四岁,先天根基缺失的渊。   那一丝道行纯则纯,若论强度,却并不强。   而且以那一世先天根基来看,小时候落下了病根,恐怕一生难有所成。   卫渊心中思绪涌动,因为方才施展的雷法,也有精神疲惫之感,就在这车上沉沉睡去。之后同样是乘坐高铁回返,卫渊婉拒了众人相邀前往天师府的打算,换乘之后在泉市下车。   林守颐抚摸手中封着九节杖的金属盒子,神色沉吟。   此次回山,恐怕要就此物是归于龙虎山天师府,还是灵宝宗坛产生一场争执。毕竟,洞玄部真传就是葛天师一脉的灵宝经。而太平部和灵宝经,相辅相成,失却了太平部的灵宝经已无法臻至最高。   他们对于九节杖必然有所渴求。   但是林守颐思绪翻腾,想到第三个选择。   将此宝送入那博物馆。   他想到那震天撼地的狂暴雷霆。   或许,这才是物归原主。   为了安抚无支祁,卫渊好生准备了一番酒肉,又准备了足足五个大容量充电宝,都是满格点亮,这才在洛水边迟疑徘徊数次。最终叹息一声,带着这些东西踏入水中,以御水之术分开波浪,前往无支祁所在之处。   无支祁是淮水之主,在卫渊抵达附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应。   祂未曾想到,卫渊居然不足五天就已经回来。   在失去网络足足两天之后,祂竟然对这家伙提前过来的行为,产生了一丝不应该出现的庆幸之感,连带着愤怒都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渴望以手指触碰屏幕,接触大量信息流的期待。   旋即无支祁将这种庆幸,轻松之感直接按死。   祂端坐在神代淮水的封印之中,双目闭合,周围是足以锁住神灵的锁链,气息缓和沉凝,神色漠然从容,仿佛丝毫不为所动。而直到卫渊提着箱子和一个盒子出现,口中道一言:“水君,许久不见。”   复又过去数息,无支祁方才缓缓睁开双瞳。   金色淡漠的瞳孔注视着卫渊,祂缓缓道:   “你是真的不怕死。”   卫渊无奈抱拳一礼,道:“先前确实是有失礼之处,不过那也是迫不得已。而今人间,讯息繁杂,我是人族,自然担心有人妄言会触怒水君,导致最终不愿面对的场面。”   卫渊绞尽脑汁,在尽可能不会触怒到无支祁这太古神灵的范围内,将自己的担忧隐晦道出,复又面不改色道:“至于前次,确实是手机出现了问题。”   无支祁金目开阖,嗓音平淡道:   “你会觉得,本座会和凡人一般见识?”   祂道:“我曾在太古时候经历诸多事情,也知道人间生灵多喜欢以自身立场揣测万事万物。而我也曾和你说过,若是我对寻常的人类出手,即便是禹,都会耻笑于我吧……”   卫渊沉默了下,自嘲笑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水君之腹了。”   神灵,哪怕是祸神,仍旧是神啊。   复又不咸不淡,仍旧有部分距离感地寒暄了几句话,卫渊松了口气,主动告辞离去。而无支祁居然不曾说什么,就任由祂离去,竟然像是真的已经不在意先前的事情,让卫渊心中即是感慨,又是觉得古怪。   这和那猴子记了那一发陶器足足五千年似乎有些不同。   带着淡淡的诧异思索,卫渊离去。   卫渊离去之后,无支祁仍旧双目闭合,盘坐于水中,有神灵气度,直到——   心中默默数过了三秒,且确认卫渊已经离去,无支祁猛地睁开双目,一双金色瞳孔仿佛燃烧的火焰一样锁定了卫渊带来的箱子,急不可耐地一抬手,那些东西朝着自己飞来,祂带着阔别五千年的欣喜,打开了盒子。   祂看到了一瓶一瓶透明的,有着刺鼻酒香味道的液体。   祂看到了足足五个满格的充电宝。   充电宝的电量显示几乎像是绝妙的嘲讽。   无支祁脸上的欣喜一点一点凝固,祂的眼睛缓缓瞪大,双臂扬起,怒吼:“卫渊!”   “给我回来!”   淮涡水君一抬手,猛地震动水流,激流化作了肉眼可见的苍蓝色水龙,纠缠而出,卫渊正在沉吟着要不要顺路再抓一条鱼肉回去,才朝着那一尾鱼伸出手,动作凝滞,看到一只水龙出现,直接缠绕住自己双腿。   卫渊:“……”   因为这场面过于巧合,他脑海中甚至于闪过一个无辜而懵逼的念头。   尼玛,我就只是抓条鱼。   你至于吗……   思绪微微凝滞,水龙直接带着他以远超过离开时候的速度,重新回到了无支祁所在的淮水底部,卫渊几乎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而后看到无支祁伸出手指,指向那五个叠在一起的大号充电宝,大声怒喊道:   “我要的是手机,手机!”   卫渊给粗暴拉回来,也有些恼火,双目怒睁,手掌一拍虚空,道:   “但是你没有告诉我!”   无支祁更怒,直接晃动锁链道:   “隔着这么远,我没有手机要怎么告诉你?!”   卫渊怒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手机?!”   “那你要先给我手机我才能告诉你!”   卫渊思绪微顿,深深吸了口气,按揉眉心,把这极为具备既视感的行为中止。而后默默告诫自己,不能够和猴子一般见识。否则脑仁会被拉到猴子的水平,然后被这只猴子用肌肉和武力直接碾压掉。   他冷静且克制地挥了挥手,道:“好,手机是吧,我给你带。”   无支祁复又指了指旁边一箱烈酒,道:   “还有,你说这个是酒?!”   卫渊怔住:“这是酒啊。”   无支祁道:“这就不是酒!”   卫渊沉默,他整理思路和措辞,道:“打扰一下,水君你说的酒,是我之前给你送过来的,那种黑色,甜甜的,还冲鼻子的吗?”   当看到无支祁郑重点头之后,卫渊张了张口,心中茫然。   去他娘的神……   而在这个时候,泉市中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博物馆中,水鬼一只手按着座椅,双目明亮,开口狂喷,红色绣花鞋快速起舞,正在兴头上,突地听到外面有节奏且克制的敲门声,一刹那众鬼直以为是卫渊回来,皆是齐齐一僵。   水鬼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红绣鞋动作一滞,嗖一下跑回去木盒子里,还顺便把符咒给贴到了盒子上,风卷残云一般,只剩下了个水鬼,目瞪口呆,敲门声音还在响,它也只好苦着脸,不情不愿地凑过去。   而后往外一瞅,怔住。   外面回来的并非是卫渊,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穿着如同虞美人花一样灿烂怒放的红色长裙,黑发垂落,神色安静而潜藏英气,背后背着一个不算大的匣子。   是客人?   水鬼陷入迟疑,而在这个时候,它听到了风铃响起的声音,愣了一下。   视线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看到在博物馆对面,关闭了有一段时间的花店从里面打开,穿着淑雅清淡,气质澄净的少女从里面走出。   天女珏自并不算漫长的沉睡中苏醒。   然后穿着卫渊也不知道,悄悄网购的毛茸茸熊猫睡衣,躺在现代柔软的床铺上,发呆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有些不情愿地叹了口气,想起下来。   打开手机,看到之前发的消息,看到了新建的群聊,没有往上翻浏览记录。只是一只手抵着下巴,翻阅颜文字寻找能够恰当表达善意的表情。   原本做出了选择。   然后将颜文字全部翻阅了两遍。   谨慎选择了最初选择的那个,点了发送。   “(o?ω?)??欢迎。”   原本打算晒晒太阳,也看看对面卫渊如何,少女以法术更换了衣物。   选择了更为淑雅的风格,推开门,看到了对面博物馆大门关闭,看到本来懒洋洋的黑猫类并不在房顶上晒太阳,看到了博物馆门口有身穿红衣,同时具备有柔美和英气气质的女子。   天女珏讶然道:“你是……”   身着红衣,如同虞美人怒放的女子转过身,注视着珏,语言精练:   “来此处,寻一故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霸王枪的恨意(感谢 DylanWu万赏)   “故人?”   天女珏讶然注视着身穿红衣的女子,稍微思索,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还有些奇怪,道:   “你说的故人,是指的这家博物馆的主人?”   红衣女子回答道:“我也不知。”   “只是被气机牵引来此。”   天女珏想了想,注视着那被背负在后的匣子,温软笑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进去稍微等等。”   “渊的话,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正要从花店走出,视线稍微下移,看到自己身穿浅色长裙,看到裙摆摇曳之时,露出一双浅黄色,像是某种猫科动物爪子的毛茸茸拖鞋,看到上面夸张可爱的斑纹,脚步微微顿了下。   少女抬头,脸上带着卫渊常见,柔和清雅看不出丝毫破绽的微笑,道:   “且稍等。”   红衣女子颔首。   天女直接关门,风铃声音急促空灵,她吐出一口气,将居家用的拖鞋换成了一双白色帆布鞋。然后才出门,道一声久等,白裙白鞋,黑发披肩,端着一盆白色的花,走到了对面博物馆前。   仿佛刚才只是去取花,然后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水鬼干脆利落把门打开。   红衣女子看到博物馆内部装潢,看到了几个鬼物。但是她本身就不是人类,甚至于和大部分的妖类也不同。所以并不在意,被这几个年轻的鬼物灵物折腾地厉害的商王青铜爵本以为是卫渊回来,可却是两个女子。   商王青铜爵物灵凝滞,突地觉得这两人都有些眼熟。   水鬼因为之前曾经得了『水神敕封』。所以至少死相不那么狰狞,可以短暂幻化为正常人,他咳嗽两声,彬彬有礼地道:“两位客人需要什么茶,我们这里有红茶,绿茶,乌龙茶,茉莉花茶,龙井茶……”   天女珏讶异,然后微笑道:“绿茶就好。”   红衣女子道:“红茶。”   “好的。”   水鬼干脆利落点头。   过了一会儿,桌子上摆了两个五百l的饮料瓶,水鬼优雅介绍:   “您的绿茶,您的红茶,请慢用。”   商王青铜爵觉得自己要气地当场裂开缝隙。   在水鬼靠近的时候,忍不住提点道:“你不觉得自己忘记什么事情了吗?”水鬼愣了下,然后恍然大悟,又取了两个一次性纸杯,将茶倒在杯子里,而后,像是雾都执事一样躬身行礼:   “两位,请慢用。”   商王青铜爵:“……”   在古物里绝对算是老爷子级别的青铜爵忍不住了。   “这玩意儿脑子怕不是进过水。”   戚家军兵魂蹲在旁边,嘴里嚼着什么东西,讶然道:   “你怎么知道?”   他认真道:“这家伙是个水鬼,哪哪儿都泡过水。”   天女珏无奈,莞尔一笑,道:“取来茶具,我来沏茶吧。”   虽然茶艺之类是在后世所诞生,但是她学习这些一向都很快,动作舒雅,将一盏清茶轻轻推过去,道:“久闻大名了,虞姬。”   “你来这里,是为了寻渊?”   虞姬并不好奇对面能看出自己的身份,事实上珏的气息比她的更容易辨认,那是来自于昆仑虚的长风清气,她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摸索着这木匣,道:   “如果说他就是让这兵器产生反应的人,那应当就是他。”   “我在人间行走过很多年,已经很久不曾见到它的变化,想来,你口中这位渊,应当是我的故人转世,重新来到这人世间,此来一者是为了看看这故人,二来……”   “二来我也希望,从他身上,能否看出转世的缘由和可能。”   天女珏若有所思:“故人?”   虞姬没有隐瞒,道:“应当是敌人,但是过去两千年,再大的仇恨也被冲淡了。若是藉还在的话,应当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经历过一翻内心认知坍塌之后。   卫渊总算是将无支祁所要求的『好酒』以及机关重新送了回去。而后告知祂,虽然说需要电流。但是还有电压这个东西,得稳定,似是雷法之类神通,重在杀伤,根本就不够稳定。   也不知那猴子听进去了几分。   卫渊忍不住有些头痛,打开手机随手扫了一眼,恰好就看到了天女珏发出的几条消息,知道少女自恢复些的沉睡中苏醒。直到此刻,卫渊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变得好了些,自泉市洛水上岸之后,就往博物馆赶。   其间天女也发过几条消息,说是有客人来拜访。   而后又有消息传来,是虞姬循着气机来寻他,似乎他曾经是虞姬霸王的故人。甚至于更确定的是敌人,看到这一条的时候,卫渊思绪微微凝滞。如果是在以往,他会付之一笑,并不在意,会认为是虞姬那边出现了问题。   甚至于会判断,是因为在月露留影幻境当中和霸王交手的缘故。   但是经历过真灵复苏,尤其是这一次东汉末年之旅,卫渊却开始对自我产生怀疑,女娇不肯说昆仑不死花的效力有多强大。但是显然不止一次,既然说东汉末年有,那么秦末出现一次真灵转世似乎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说不但在那个时代生存过,还和霸王交过手?   卫渊复又想到幻境中被霸王蹂躏的记忆,忍不住出现一个念头。   敌人?   历史上和霸王斗将交手,估计就直接转世了……   但是虞姬带着霸王枪来是为了什么,正当卫渊思索时,来自于珏的消息又悄悄发了过来,似乎是,虞姬觉得往事已经过去千年。即便是敌人也已经是故人,没有什么仇恨值得铭记两千年。   卫渊才稍微按下些心,略作思索,既然已经上门,自然避不可避。   再说,就算是霸王之敌又如何,导致霸王失败没落的又不可能是他。   珏既然没有感觉到虞姬的敌意,应当可以信任。况且卫渊心中多少有些许好奇,过往的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霸王的敌人,脑海中想到一个莫名的念头,若是真的,当年能撑几枪?一枪,还是两枪?   他将手机关上,看着博物馆大门,沉吟了下,还是推门往里走。   吱呀声中,博物馆大门被打开。   看到了身穿浅色长裙,神色温和安宁的珏。   看到了身穿红衣,如同虞美人花怒放的虞姬。   虞姬抬眸看向卫渊,却似乎有些遗憾有些诧异。因为她未曾在眼前之人身上感觉到任何的熟悉之感,这似乎代表着只是这一次来错了。而就在此刻,那封闭着古代兵器的匣子突然传出剧烈的鸣啸。   而后匣子被煞气撕裂,霸王枪的枪头破空而至。   直接穿刺向卫渊。   那股极致的杀意并非来自于人,而是来自于通灵的兵器,卫渊下意识后退半步,背后剑匣调转挡住这一击,剑匣应声碎裂,八面汉剑倒插在地,张道陵法剑则是悬浮半空,碎裂的木屑纷飞,兵器的鸣啸清烈。   卫渊顺手握住这柄法剑,猛地下斩,将仅剩下枪头的霸王枪拦住。   枪锋剧烈嗡鸣震颤。   这是直接来自于兵器的杀机,而后,两根白皙手指压制在枪锋上。   毕竟失去了主人足足两千余年,霸王枪被天女直接压制住。   即便如此,仍旧还在剧烈挣扎。   而后,枪锋之上,一缕极为细微的气机涌入卫渊眉心,让他眼前闪过了极为短暂的一幕画面,和最初的记忆不同,和九节杖所蕴含的漫长岁月和感触也不一样,没有传承没有磨砺,那几乎类似于偶尔想起一件被遗忘的往事。   天空中被兵家煞气染红,像是四年前被烈焰燃烧的咸阳。   一处老农家中。   男人将身上的钱全部给了这一家人,让他们快走。然后穿着简朴的衣服,默默等待着,过去数日,终于不算太远的战场上发生了大战,他还在等待着,这一次过去没有多久,很快马蹄声靠近。   是那位霸主的江东子弟,只不过只剩下百余骑。   人数虽然少,却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士猛将。   有人驱马来问,道:“老农,你可知大路往何处去?”   男人沉默着抬起手,指向左边。   这百余骑飞快离去,这里地方崎岖又偏离大道,不适合骑兵战马。   他们必须尽快抵达大道,得以加速。   而他们并不知道,那农夫指向的方向,那是一处大沼泽,导致最终被汉军追上,男人沉默着摘下斗笠,在霸王被杀之后,他讨来了霸王枪,在始皇帝曾经伐山的地方,将霸王枪折断,抛掷在地。   面朝着咸阳城,右手手掌抚心,取出一枚玉龙佩,垂首道:   “始皇陛下,焚咸阳之暴徒已死……”   “您……好生安息罢,神州,未裂。”   而后,将这玉龙佩扔入淮水水流。   画面戛然而止,而那霸王枪枪头越发愤怒,几乎欲要将前方之人洞穿,卫渊下意识看向木柜子上的玉龙佩,不知为何,本能感觉到一丝古怪……似乎有些过于巧合了。   先得玉龙佩,又见霸王枪,都围绕着那个时代……   甚至可以说,还有『不死药』这一概念。   而后感觉到这股来自霸王枪的煞气,这通灵兵器本身的愤怒和敌意,思绪回到现实,虞姬也不解,很难才将霸王枪枪头控制住,凝眉看向卫渊,语气轻缓抱歉道:“它……很久不曾有这样的反应。”   卫渊将视线从玉龙佩上收回来,回答道: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可能是这个霸王枪枪头坏掉了?”   卫渊面不改色,指了指断裂的霸王枪,双手微摊,道:   “毕竟,我只是一个二十四岁的现代人。”   霸王枪愤怒长鸣。   s:卡文,极端卡文,躺尸……之前霸王枪的后手留的是在不好接,过去的我,你在做什么!   感谢dynwu万赏,谢谢……   项王至阴陵,迷失道,问一田父,田父绐曰『左』。左,乃陷大泽中。以故汉追及之——《史记》   《镇妖博物馆》来源: 第一百四十章 轮转(感谢KEVINtu盟主)   如同暴怒猛兽的霸王枪,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最终还是被压制住,而后卫渊重新找到了一个盒子,颇为艰难地将挣扎至短暂灵性耗尽的霸王枪枪头封了进去。然后默默以太平道次天师的立场,以封印之法压了一招。   想了想,又回到内室,解开右手的袖口,露出赤红之色的正一敕令。   咬破手指,屏息凝神,卧虎注灵之法,正一道元命赤箓加持,一气呵成写了一道封印,这样在三洞四辅,道门七部无上玉书之中足足两部的封印加持下,霸王枪总算不甘不愿,老实下来。   而面对虞姬询问,卫渊面不改色,神色温和而讶异,口风很紧。   他原本的打算是,坦然接受,讲解过往。   现在却决定接受心的指引。   间接导致霸王末路,把霸王枪折断,这仇可不小,很难保证虞姬得知后会有什么反应。而他难以确认这一反应的具体内容是,这位古代奇女子是会直接抽出剑来削自己,还是用霸王枪戳……   虞姬双目注视着卫渊,她是虞美人这一类花所化形。   眼角自然而然有类似眼影的淡红色。   同时具备有女子的柔美和侠客般的英气,她抱着匣子,心中依然笃定了眼前的人绝对是前世故人。只是看来,他仍旧未曾复苏记忆,未曾记起自己是谁,片刻的寒暄之后,她开口询问道:   “卫渊你和天女,是这一段时间相识的?”   卫渊点头答应。   虞姬嗓音柔和道:“那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珏能够在这里住下,我也希望能在此处逗留一段时间,转世之身本就难以寻得。更何况你很可能是我等故人,我希望你能快些记起来,也希望能通过你寻找到藉。”   卫渊沉吟了下,霸王枪的反应虞姬已经看在眼里。此刻拒绝反倒有可能被后者生疑,况且她若真的想要居住在附近。并不需要和自己两人说,此刻主动提出来,已经是足够坦荡从容,便回答道:   “这自然是欢迎,不知道虞姑娘要住在哪里?”   虞姬面含歉意道:“我想,珏的情况大概也是卫馆主帮忙的。所以可能需要馆主和当代天师府说一声,我并没有和他们联系的方式……”   是要通过天师府,特别行动组来解决现代生活身份认证一系列的麻烦?   卫渊微怔,旋即若有所思。   虞姬声音顿了顿,道:   “虽然我可以直接上天师府,但是也终究不妥。”   “毕竟我等虽然不能够和昆仑清气相比。但是草木灵株所化,寿数也是漫长,当年故人,恐怕早已经零落,便是还活着,也已经不复当年模样,我这般模样见到他们,他们心中也会难受吧……”   “不老,对于生活在人间的生灵,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好。”   卫渊沉默了下,往日的他对这种话并无感触,此刻却隐隐有所明悟,道:   “无妨。”   “我会和天师府的好友去说。”   复又寒暄片刻,虞姬说要去看看往日曾经在泉市行过的地方,主动离去,卫渊注视着这位独自一人跨域漫长岁月的女子起身,收回视线,沉思了一会儿,又见到天女珏主动要去为虞姬带路。   卫渊接过她放在桌上的花,摆放在一处空着的木柜上,道:   “难得苏醒过来,这一次沉睡恢复了些么?”   “嗯?怎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珏收回视线,想了想,笑着回答道:   “本身修为上,还需要一定时间,只是想起来一些往日的事情,刚刚从那个角度,倒是觉得你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是仔细一看,你和他根本不像啊……”   卫渊心中微突,装作若无其事道:“嗯?很像?”   “谁啊?”   少女温雅笑道:“我曾经和你说过,我往日见到过诸葛武侯两次,其中第一次,他在南阳,那个时候我们之中有人询问他,为什么他作为琅琊世家出身,会选择躬耕自足,以他的出身,高门大院并不算难得。”   “他回答说,是因为有人曾经告诉过他,‘百姓所求的其实并不多,只要被当做人看待,能够吃饱穿暖便是了,再不济没有读书的天赋,没有好的出身,种田种菜也好的,有几亩地就能过上很好的日子了’……”   “后来我曾见到那人,他神色总是沉郁,身体并不好,似乎背着很重的担子,道行不高。但是对于道法的理解很是深湛,应该是出自大能门下。只是可惜,先天根基决定他无法抵达很高深的程度。”   卫渊沉默下去,他指了指自己,道:“我和『他』很像吗?”   天女珏认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答道:   “初时很像,但是时间稍长便可知不同。”   少女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也不希望你和他像。”   “他看上去,太苦了。”   天女珏和虞姬两人离去,卫渊坐了许久,突地轻笑。   天女所说的那句话,是大贤良师张角曾经对阿渊说的。   看来,『他』又告诉了诸葛亮。   卫渊莫名地便有种宿命般的感觉——自己曾经见过刘备,告知了他老师和大家所渴望的盛世。却又流落江湖时候被时代裹挟着去了琅琊郡,又见到了诸葛亮,将同样的火焰和梦想告诉了本该是大世家子弟的诸葛。   最后渊或者离世或者消失于历史,而拥有同样大愿的君臣相遇。   刘备重塑大汉气运,诸葛亮成为了司隶卧虎。   几多历史滔滔流转。   现在,卧虎流传在他的手中。   卫渊在沉思许久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前往这个时代的诸葛家看看,或者能够找得到,有类似于九节杖一样,沾染那一世留下真灵气息的器物。   卫渊收拾情绪,一边在心里思索该如何对特别行动组解释,一边取出手机,恰好看到了来自于女娇的消息,是在询问自己是否已成功接触了那个时代的真灵。   他简略回答了一下,而后手机屏幕闪动了下,女娇的回话出现。   “黄巾之火啊,我确实是还有印象,那个时代山海之中的异兽,以及我们,都离开了人间界,在类似于洞天福地的世界开辟新的安居之所,碍于当年的约定,也不能干涉人间。只是知道那一把火焰,确实是晃动了炎汉根基,哪怕是螳臂当车,至少,值得尊敬……”   “不过说起来,阿渊你当时,是不是哭了?”   卫渊神色缓缓凝固:“……”   女娇乐此不疲地打击卫渊:   “哎哎哎?不会吧……”   “有人会在回忆起以前事情的时候哭起来吗?你不会真的哭了吧?渊啊你可长点心吧,算算你自己多少岁了,这么大的年纪,还哭得满脸都是泪的,涂山氏后辈们怎么看你。”   “啊呀,我险些忘记了,其实渊会不会还是个孩子呢……”   卫渊嘴角抽了抽,默默看了看手背上的赤箓。   这东西能叫魂吗?   能不能把禹的魂喊回来?   他勉强地整理思路,强行转移话题,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巫女,转世究竟是什么情况……   为何,我已经知道的我曾经在人世的时代,都并不那么安稳。”   女娇那边文字顿了顿,而后反问道:   “你认为,什么是真灵?”   “人死之后,道行化气,而代表着此人的真灵会飞到天空。最终散入大千,一些共性特质的灵,譬如勇武,刚烈,会从千万人,亿万人死去后的魂魄中分离,彼此聚合,这也代表着绝大部分人的魂魄会被分散掉。”   “唯独真正的豪杰英雄,才有可能抵抗住这一个规则,保持着真灵自我凝聚,不至于溃散,不至于和其他真灵混合。”   “但是这一阶段,无论是各类特质的聚集,还是保持自我的真灵,都是在人间界外侧。”   “魂魄是很轻微的,所以有真灵能日游千里。”   “在没有肉身的时候,这轻微的真灵只能在人间的上层漂浮,更不必说进入人间转世,就像是气球一样浮在空中,渊你觉得,什么情况才能让这些轻微的真灵进入人间?”   卫渊沉吟,若有所思,道:“拽下去……”   女娇道:“不错。”   “所以有了借助某些特定灵体力量的『请神』之法。”   “但是这等法术,常常会请下来一些混乱的灵体。所以被正一道斥为邪道,有『正神不附体,附体非正神』的戒律。而这是人做法坛去请,只能算是歪门邪道。而真正会导致大量灵体降入人间转世的,是神州气运变化。”   “或者灾劫,或者大兴,一旦整个神州气运发生巨大变化,这一股神州气运就会被搅动,仿佛漩涡。而悬在空中,千百年代代相传的特质灵性,就会受到拉扯之力,进入人间,转世为人,这就是所谓的乱世之年,豪杰辈出。”   “当然,作为被不死花维持住真灵凝聚的你,这也会顺者这一过程进入人间。所以,你若转世,其中绝大部分都会是人间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和平安稳的年代必然极少……”   “这是神州这片土地所特有的特性……”   “虽然不曾在我们这个世界发生,但是可以预想。”   “如果真的有朝一日,这片大地陷入最危急的时刻,那么蔓延在那些比血脉更深层次的东西,会导致在寻常时代足以扭转局势的豪杰英才,像是井喷一样密集地出现在同一个时代,以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将最危险的局面打破。”   卫渊道:“这是神代流传的规则?”   女娇回答道:“不,这是五千年的积累,是无数人秉持同一个梦时必然导致的结果,也是唯独这一片大地上才可能诞生的奇迹,平时不声不响。但是需要的时候才会知道,底蕴却并不是一句空话。”   卫渊若有所思,女娇又道:“你应该见过了自己曾经的过往。”   “往后也可能会见到更多过去的自己,但是你要记住,阿渊。”   女娇这时候是发来语音,语气温和而笃定,有让人安宁的力量:   “他们每一个都是你,阿渊是你,司隶也是你,但是你却不是他们,不只是他们。”   “你更是卫渊。”   “你知道他们所有的过去,知道他们的经历和痛苦。”   “他们却不知道你。”   “这也代表,你是这一代代转世之中最为特殊的那个,记住,秉持自我,接受过去的自己,却不要被过分地影响,否则……”   卫渊微怔,此刻感觉到对面的女娇像是长姐一般关切,让他有莫名安心放松的感觉,精神都仿佛放松下来。想了想,认真写了很多感谢的话,然后眼角看到一串文字。   “否则,我就可以带着珏去青山精神病医院,推着你去晒太阳了。”   “对了对了,阿渊,捏气泡垫和撕报纸你中意哪个?”   “或者我干脆快点送你转世比较好?(∩o)??——??????”   卫渊动作缓缓僵硬。   沉默数息,面无表情地将刚刚的话都删掉。   我居然以为她是可靠温柔的长姐……   还是太年轻。   而此刻,九节杖被林守颐亲自送到了天师府。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争执(感谢熊孩子的面具万赏)   龙虎山上。   苍老的声音低沉紧张:“小心!”   “避开些,否则怕是有危险。”   “知道了。”   “知道个屁,老林你让开,我来处理这些家伙。”   “糟糕,是陷阱!”   伴随着画面一阵抖动,张若素陷入沉默。然后将手里手机默默放下,端起茶盏吹了口气,风轻云淡地道:   “看来现代的小家伙们还是有点本事的,不错。”   林守颐叹了口气,看着张若素手机上变成灰色的画面,看着他再度倒下的角色,无可奈何:“你怎么又死了?”   张若素打了个哈哈道:“没办法,对手比较强啊。”   林守颐默默道:“你刚刚开的是人机。”   上清宗的老人叹了口气,有些跟不上老友的思维,道:“若真想要感受到所谓的刺激,为何不去真枪实弹地试试?”   张若素笑言道:“真枪实弹,反而没有手机游戏里能刺激人。”   林守颐哑口无言,想了想对方修为,只好道:“你说的倒也是。”   “那么,现在你说的放松也已经放松过了,是不是该回去处理那件事情了?   若是让人知道,符箓一脉各大传承的高层都在争执,你这天师却跑到这里来,少不得被人暗地里说几句。”   张若素叹道:“他们说便说去。”   “不过,老林啊,你也真会给我找麻烦。”   老天师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天师府议事殿,林守颐笑了声,双手笼着宽大道袍,跟在老天师身后,道门议事殿当中。此刻气氛凝滞,有身穿不同制式道袍的修士坐于两侧,彼此对视。   中间桌子上放着太平九节杖。   此刻是在争论于,这件古代真修至宝,应当存于何处。   张若素坐于上首,端起旁边茶盏抿了一口,垂眸,神色平和,其余诸修士仍旧彼此之间丝毫不让。而其中争执最盛的,是灵宝宗一脉和天师府另外一位真修。   前者认为灵宝宗和太平道一直都有渊源。   太平九节杖理应存放于灵宝宗坛。   而一者认为,太平部早已经在宋朝失传,到现在更是没有传承。   那么这一件道门宝物就应该存放在龙虎山天师府。   其余上清宗,神霄派之类倒是对于这一门宝物并不在意。   灵宝宗所来者,是一位年约五十余岁,两鬓已白的老人,名为葛岩之,是葛家一脉嫡传,灵宝宗本就是天师葛玄所创的道门宗派,代代相传,以三洞之一灵宝经为根本法门,为符箓三山之一。   阁皂山灵宝宗坛,也是和正一宗坛,上清宗坛并称的三大法坛。   葛岩之嗓音平和中正,道:   “诸位同修应当知晓,太平道和我灵宝宗素有渊源,三洞四辅之列,太平部辅弼洞玄。而洞玄部正是我灵宝经,太平经失传千年,我灵宝宗也再没能出现修为臻至灵宝经最高层次的真修。而今九节杖出世,还请让它归于我派宗坛。”   天师府之中主管俗务的道人张仲瑄道:“此事还有待商议。”   “灵宝经唯独修行太平部之法,才能有臻至真修的可能。但是并不意味着,太平九节杖需要被封入灵宝宗坛。”   “一者我天师府乃道门魁首,太平部既然已断绝传承,九节杖自然应该留在天师府,和雌雄龙虎剑共处于祖师堂。二来,三洞四辅之中,太平部可以辅弼洞玄部。而正一部同样可以辅弼太平部,让太平道更为精湛。”   “若是从九节杖中悟出太平部,那么在龙虎山上,当有利于太平部。而入了阁皂山,却是有利于洞玄部,一者以己利人,一者以他利己,孰上孰下,自然分明。”   两人争执不休。   因为这毕竟涉及到真传。   能够参悟其法,自然对于自身道行大有裨益。   古道藏曾言,宗三洞玄经,谓之大乘之士。   而现在这个时代,洞真部上清经,洞玄部灵宝经还有传承,分别是上清派和灵宝派。而三洞之一三皇经,却已经在唐代时候,卷入一事,为太宗李世民焚烧。而三大道门宗派最早的三皇派也直接没落。   往事越千年,现在四辅之中,太玄只剩下道德五千言之类重玄,无人领会。   太清也没有了原本传说中金丹修持之法,算是失传。   只是丹鼎一系修行者,多少继承其中部分精要,结合武门,儒道养气,禅宗内修之法,三教合一化作了全真体系。   三洞四辅,流传到如今,只剩下了二洞一辅,化作神州道门符箓三山。   即茅山,阁皂山,龙虎山。   可见正统道藏的地位和重要性。   而今三洞四辅另外一部的传承法宝重现人间。哪怕是惯于修心的修士道人,都会浮现出一览玉书,精纯修为的念头和渴望,反倒在此争执,林守颐等待众人争执不休,再度提出先前已经说过的事情,道:   “太平部道主,或许已经重现人间。”   “今次我等一同运九节杖回天师府,他曾经展示过极为深湛的太平道道术,也曾运用九节杖,施展出太平道雷霆要术。而九节杖在他手中极为顺服,并无反抗的行为。”   “是以我想,或许九节杖本就应该物归原主,归于太平道道主之手。”   争执之音刹那顿了顿。   众人对视沉吟。   灵宝宗葛岩之抚须道:“若真是太平道主,那么九节杖自然应该归属于他。可是林道友,你当真能够认定他就是太平道道主。而非只是因为修行了太平要术之类的太平部真经,所以能够驱使九节杖吗?”   他脸上有迟疑之色,道:“并不是我故意如此怀疑。”   “但是如果那位道友也是而今太平道之人,亦或者是某个神州隐蔽修行组织成员,故作苦肉计,要骗九节杖入手,我们这么简单就把九节杖送过去,岂不是为人所趁?”   和他争执的天师府张仲瑄也在这一点上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担忧且不相信林守颐所说之人真的是太平道道主,担心将九节杖送入敌寇手中,反倒资敌,担忧那人表面上与世无争,实际上暗中和某些存在保持有隐蔽联系来往。   林守颐本要开口反驳,却又想到,自己所说,有一部分是因为亲眼见到过那人表现而做出的推测。若非亲眼所见,就是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一时间拿不出什么证据,难以说服两人。   正当此时,张若素放下茶盏,道:“他是否是这一代的太平道道主,我并不知道。不过如果说他是眼下那冒牌货色,倒是大可不必。”   他声音微顿,复又摇头道:   “再来,你们不过是心底不愿九节杖落入旁人手中,自己不能第一时间参悟修行罢了,清修这么多年,断绝外欲心魔,可最后反倒是在这清修本身落下了执念。”   葛岩之和张仲瑄微怔,皆面色涨红。   张若素道:“既然你二人都想要此物,林道友又说应物归原主。”   “不若你三人争一争。”   “神物有灵,看看着太平九节杖会跟着谁。”   葛岩之和张仲瑄刚刚都尝试过,未能成功拿起九节杖,心中都知道。如果那所谓太平道道主真的通晓太平要术,那么这九节杖十有八九会更倾向于对方,但是他们旋即皆有其他念想。   一者是自家宗坛灵宝宗和太平部有千年的缘法,未必不能引动九节杖,另一者这想到四辅之中,正一部可以辅弼其余六部修行,未必无法引动太平部宝物。   于是都一一同意下来。   张若素本来打算去取手机,可顿了顿,最后还是停止动作。反而示意林守颐联系他口中的太平道道主,后者不知道前面这老天师也有卫渊联系方式。只是取出手机,寻找到卫渊的联系号码,拨打出去。   “喂,卫馆主吗?”   卫渊在和女娇联系之后,原本已经整理了思路。   确认了该要如何和天师府解释虞姬的事情,恰好受到了一封信,是来自于白云观,他怔了下,看到了上面是个道号天辰子,拆开信封后,看到那一对甲马符,这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应邀前往白云观的老道。   之前因为伯奇的事情,通过伯奇先前托梦的道观,以及其所化之人在江南道应天府,基本可以判断出,山君也同样是在应天府范围内的某个道观,卫渊之前已经将此事告知于应天府特别行动组,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收获。   卫渊一边想,一边将马甲符放在旁边。   准备读信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林守颐。   卫渊讶然,沉吟了下,将信笺放在旁边,拿起手机接通,林守颐语言简练,将大致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是关于九节杖归属的问题,当卫渊知道老人提议将九节杖放入他这边保管的时候,倒是稍微诧异了下。   老人旋即打开了免提。   即便是卫渊并不在这里,葛岩之仍旧起身,拱手道:   “卫道友,在下灵宝宗葛岩之。”   之后又将先前和老天师说过的事情又皆道一遍,那边张仲瑄同样如此,旋即葛岩之道:“往事千年,我灵宝宗只愿得九节杖,参悟其上秘,以补足我灵宝经所欠缺的那一部分,所求者并非此宝。但是宗门正法所在,不得已要和道友相争。。”   张仲瑄同样道:『贫道亦是想一参此宝』   张若素忍不住吧嗒了下眼皮。   旁边林守颐听到他似乎咕哝了一句丢人。   卫渊讶然,旋即轻笑,笑声在众道人耳边响起,葛岩之听到他笑声止住,方才道:“既然是要求太平部法门,又何必要参悟九节杖?那最初也只是登山用的手杖而已。”   他声音顿了顿,自然而然道:   “至于太平道,若要学,我教给你们就是了。”   葛岩之和张仲瑄怔住。   老道忍不住道:『道友,这可是正法,其中所蕴含大道』   卫渊道:“所以呢?”   葛岩之不知该如何接话,能够听到年轻的声音回答道:“诸位以为,道法所用,在于何处?”   葛岩之迟疑道:“在于逍遥清净。”   张仲瑄答道:“在于荡除外魔。”   年轻嗓音温和回答道:“皆是对的,可于我看来,道法在自度,也在于度人。先度人,后度己。这道法代代真传,可如果藏着掖着在自身,也修不出玉液金丹,藏进五岳山川,也出不了真人,藏着又有什么用?”   “自然,太平部真法,我只会讲述养气总纲,以他山之石攻玉应以足够。若欲要求神通法门,诸多咒术,就涉及到各家隐秘,诸位当知,那也不是度人之法。”   葛岩之和张仲瑄怔住,年轻的声音和谈及道术时候的沉静从容,形成极为巨大的冲突感。   而卫渊想到那少年道人,想到了八百师兄弟,以及百万黄巾军,张角到了最后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所谓门户之见,再说,堂皇正宗,三洞四辅,又如何会是敝扫自珍的气度?于是敛眸缓声道:   “此法,盛明治道,证果修因。”   “足以澄清大乱,功高德正,故号太平。”   “诸位且静听。”   天师府议事堂当中,诸多道人皆面色微变,下意识起身,长施一礼后,方才正襟危坐,面色郑重,卫渊这将太平部曾经第一部 分养气之法徐徐道出,这也是张角曾经广为传授的部分。   只是经历漫长岁月,这些部分早已经离散消失在历史洪流。   这已经是阔别千年第一次有人细致讲述。   而那议事堂当中诸多道人皆静心倾听。   唯独老天师见众人听得入神,便取出手机,随意点开,TIMI之音突然响起,他下意识掩住了声音,见得众人皆未曾注意自己,方才悄悄将声音关掉,真经正法在前,却兴致勃勃地去打游戏。   葛岩之听得如痴如醉,那声音虽然年轻。但是对于道法领悟却毫无疑问足够深湛,深入浅出,剖析明白。即便是基础的部分,仍旧引人入胜,显示出足够的道行修为。   一番讲述,直到卫渊不再讲述,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旋即有些惊诧于此人身份。   葛岩之和张仲瑄皆感觉到自身若有所悟,感觉到自身根本修行的功法有所变化。但是却一时间难以形容出这种变化的所在。只是心中感慨,而视线这是下意识都落在了平平放在中间的九节杖上,心中下意识浮现出渴望。   旋即被自我克制,反倒觉得羞愧。   真经既得,尤自渴求此宝,不过一贪字。   张仲瑄道:“这位道友,可需要将九节杖送还?”   卫渊喝了口水,今日讲道,一则是顺势而为,二者是为了让太平部回到三洞四辅,重开道统结一个善缘,闻言道:“不必,有劳道友挂心。”   想了想,又道:“林老,有劳把手机靠近些。”   林守颐愣了下才意识到他是说把手机靠近九节杖,依言去做。   葛岩之忍不住正色道:“前辈可是当代太平道主?”   卫渊回答道:“当代道主?自然不是。”   “况且也当不起前辈二字。”   葛岩之怔住,声音都微微提高了几度,道:   “前道友不曾修行养颜驻容之术?!”   卫渊笑言道:“自然不曾。”   说话间,手机依言靠近了装着九节杖的盒子。   众人好奇,不知要用何种道法,亦或法坛驱动此宝。   九节杖如同一块死木头,毫无反应。   却只听到那声音顿了顿,叹了口气,温和开口道:   “罢了罢了,且回来吧。”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众道思绪略微凝滞,旋即便听到低沉之音,众人回头,看到那原本横放在桌上,像是完全没有半点灵性的九节杖突然跃起浮空,其上秘一一亮起,旋即皆浮现黄色火焰,携带极强气势,直接撞破了旁边窗户,飞到天穹之上。   九节杖欢喜鸣啸,仿佛一团黄色烈焰升腾。   转瞬远去。   屋中数道人面色看着被撞破的窗户,看着远去的黄色流光,默然无言。 第一百四十二章 踪迹(感谢、浮伤啲姩囮ヽ忧伤述詤.的两万起点币)   卫渊将手机放下,如果说一开始刚刚复苏的九节杖还不能跨越比较长的距离回到他身边,那么此刻接受了十万黄巾最后祝愿和意志,初步复苏灵性的九节杖,已经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   只是放下手机时,心中有些古怪,刚刚似乎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   还是错觉?   想了想,卫渊还是抬手牵引一道流风,打开窗户。   然后才舒舒服服靠着沙发靠垫坐下,打开了信笺,看到了一封用繁体字写的信,随信附赠的两道甲马符证明了写信者的身份,正是曾经借给他马甲符的老人,卫渊默默将信笺读了一遍,终于恍然,是那位老道长。也就是天辰子,受到天师邀请在周围道观巡查。   本来是为了拜访老友,前往白云观呆了几日,却有些受不得那里的铜臭气。   可是先前话说的满了,要等待老友破关而出才离开。   老道士一辈子看重脸面,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食言离开。   所以信中告知卫渊,收到信之后一月之后,就去白云观一趟,借口有事,快快将他老道从这铜臭窝里捞出去,他老道士千恩万谢,给你小子作揖了。   卫渊读完之后,对于老人的苦恼,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也知道老一辈更看重这些东西,所以取出信笺写了回信。然后网上选择了加急快递给送去,信中答应了老道士的要求,又善意提醒了老人,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手机之类的现代通讯工具。   他算算时间,猜测这封信应该是好几天之前就已经到了。   只是一直没有人收,连续送了好几次。   不过,涉及到了白云观,卫渊又想到了特别行动组搜查山君可能栖身的地方。想了想,先是在手机软件上,将虞姬之事简练告知于张若素。而后给张浩打了个电话,询问山君之事,可有更多进展。   “山君?”   电话里的张浩怔了一下,旋即恍然道:“啊,是我疏忽了。”   他语含抱歉道:“因为这件事情,这几日忙得厉害,都没有来得及和馆主你说,山君之所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并且于前日发动了攻势,调动了特殊材质的狙击枪,以及上百名具备一定道行的修士,发动了总攻。”   “最后断掉一整片街区的电路,高人以五雷法连续轰杀。”   “最后成功将山君击毙于道观之内。”   卫渊怔住:“……被击毙了?!”   他想到之前山君借助锦羽鸟,假死脱身之事,心中仍旧不敢置信,那极为棘手的古代地只就这样被击杀,忍不住问道:“确认真的是山君吗?”   张浩答道:“是的,我们寻到了其遗留物,馆主你之前曾经将一副怪力乱神图卷拓本交给我们,这是以真灵作为遵循痕迹的宝物。   以其进行确认,遗留物中具备有山君极浓烈的真灵。而且,道门长辈也在那个道观里找到了一个神像。”   “里面具备有地只根本之灵,神像已经被打碎,其中的灵也尽数溃散了。”   “真灵和地只之身皆在这里,应该确实是他无疑。”   卫渊不得不承认张浩的话。   肉身,真灵,以及高于真灵的地只之身。   如果确凿无误都在的话,那基本代表着山君已经魂飞魄散,化作齑粉。   想到那样狡诈的敌人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击杀,卫渊心中众鬼有些异样之感,有种对于敌人已经消失的恍惚和不敢置信,那边张浩又道:   “因为这山君似乎曾经是龙虎山的祖天师所封印的。所以按照流程,要将这些遗留物送到山上,和典籍进行对比,一切结束之后,封存档案,馆主你如果想要看的话,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卫渊回过神来,道:“那么,有劳了。”   “对了,先前山君是藏匿于哪一出道观?”   张浩答道:“赤霞观。”   结束和张浩的通话许久。   卫渊沉吟许久,却未曾思索出不对之处。   因为山君死之前自己不在,山君也并非死在自己手中。   作为考核卧虎功绩之一的怪力乱神图录不曾有反应,也很正常。   而山君先前抛弃肉身,自身处于魂魄灵体状态。   这种状态本身极为弱小,尤其受到雷法这样刚正神通的克制,死于五雷法下也很正常。   他也只好暂且将山君的事情放下,顺势掏出几个一元硬币,抛接在手中,在桌子上一抖,三个硬币滴溜溜打转。这个时候他就有些遗憾,太平道真传不擅长这一类卜算天机的手段,否则倒是可以算上一卦。   医卜巫武这几门里,太平道尤其精擅于医。   既然想不到山君之死的问题,卫渊只好决定等到山君遗物从正一道带回来时候,再亲自去看,将手中的信笺收好,寄出,打算在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去白云观转转,顺便将那困于面子里出不来的老道士救出来。   龙虎山,天师府。   张若素看到卫渊发来的消息,陷入沉默。   又有一个故人,阔别人间常世已久,短暂要居住在那一条街道,希望能够由天师府安置。   想到淮水之神,想到了那敢于调侃淮涡水君的女子。   老天师很想要仰天长叹,问上一问。   你这个故人,她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一种?   老道士年纪大了,有点受不住折腾了。   但是卫渊既然不曾开口道出姓名,自然是有其隐含考虑,也或许是那一位前辈不喜欢暴露自身,不喜欢和太多人接触。所以才会交由卫渊来沟通此事,而负责安置神州上那些寿数较长,脱离人世太久的修士,本身也是天师府的职责。   于是他叹息之后,也很快回答。   卫渊讶异看着手机上猫猫头比划了OK的表情包。   这么痛快的吗?   他原本还以为,这位张道友会询问究竟是哪一位前辈。然后他再顺势回答虞姬,这样会让双方之间有所交流,有缓冲,不至于一开口直接提出要求那么干巴巴的,没有余地。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利落……   根据张若素的风格,卫渊回了个一黑一白两只猫猫爪子握住的表情包。   他动作微顿,察觉到气机的变化,站起身来,远空中隐隐有一道黄色火焰气息。很快,就有一道流光直接从打开的窗户里飞回来,是九节杖,此物悬浮卫渊身边,微微震颤,发出低沉声音,卫渊神色温和,伸出手按住九节杖。   在这一刹那,他再度感受到了隐隐的呼唤。   不只是施展特定法术的时候会祈求祖师敕令加持,道门一般在早课晚课,修行炼气之前,都要给祖师爷敬香祷告,这会直接指向祖师真灵,在通过符箓起咒施法的时候,可以更快些完成。   而卫渊已经收回那一世的部分真灵。   本身道行虽然不足,但是在九节杖加持下,也能隐隐感知到弟子祷文。   他主动松开手。   这种状态对于眼下的他而言,弊远大于利。   思绪微顿,复又想到,有朝一日和那太平道道主对敌的时候,倒是可以想办法用一用九节杖,在对方起咒施法的时候,以太平道次天师的身份,在关键时刻将其打断,运用恰当,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   你祈求祖师加持。   祖师把你的符箓丢了下去,并且表达了嫌弃。   卫渊思绪微顿,他伸手轻拂九节杖,叹道:   “终于又回到我手里了啊,老伙计。”   “算一算,快两千年了。”   九节杖低声震颤,如在回应。   张若素给自己负责泉市事务的师侄打了个电话。   将卫渊所说的事情交给师侄处理。   看上去远远比张若素年纪大许多的老道人讶异,对于安置前辈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是当他看到去往的目的地是那家博物馆的时候,还是思绪微顿,忍不住回忆起了之前的经历。   先前和自己几位晚辈前去,为门下弟子冒昧冲撞天女之事赔礼。   却反倒在那博物馆馆主潜层梦境当中,看到了他和霸王交战的一幕。   老道人对这一经历的感觉,多少有些负责。   他记得自己年幼时,有穿着红裙的客人负匣上山,自己当时因偷偷看了客人所带的霸王枪而害了一场重病,一朝被蛇咬,数十年过去,老道人此刻对那霸王枪仍旧有些忌惮,心中本不欲去。但是师叔吩咐,他也不好推辞,只好叹息着安慰自己,只是去记录一下暂居的修士。   本欲顺手卜算一次,却又忍不住哂笑自己,年纪越长越是胆怯。   不去入梦,自然也和霸王枪牵扯不上关系。   老道人留下一个字条,带着沈寄风一同前往。   卫渊认真清理出了一个干净的柜台,然后双手托着,将手中九节杖轻轻放在上面。   一如过往,找到了纸笔,用碳素笔随意写了一会儿,轻轻放下,压在九节杖底,自顾自忙着将珏带来的花摆放在更为恰当的地方,那一张纸上有几行字,商王青铜爵竭尽全力,方才隐隐看得清楚,旋即失神——   博物馆藏品。   太平九节杖。   吾师年少时手制。   为杖,行道。   弟子渊,谨奉行之。   编号——003。 第一百四十三章 岁月如故见旧人(感谢照镜见白发的万赏)   不知名的白色花卉被仔细调整了角度,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的一角。   稍微推了推,让阳光恰好落在花上。   卫渊方才满意。   稍微收拾了下屋子,而后坐在沙发上,卫渊取出纸笔,通过文字慢慢整理目前的思路,博物馆编号为002的玉龙佩就放在他的桌案上,玉质剔透而古老,是战国时代风行的龙形,是曾经为秦始皇所佩戴的佩饰。   卫渊伸手摸索着这一枚古玉,闭目冥思。   但是无论之前还是现在,都没能够感受到属于自身的真灵。   只好叹气一声,放弃尝试。   也不知道是在这玉龙陪伴第二代淮水水神,应龙庚辰时候被这位神将的气息冲刷不见,还是之后落入佛门僧伽手中时候,被后者以佛法化去,卫渊思绪微微凝滞,突地觉察异样,沉吟思索。   昆仑神将秉持古代天神,不干涉凡间的准则,并不会去主动化去玉龙之上的真灵。   但是佛门……   佛门最喜度化一说,将各类神鬼传说都度化作自身体系当中的护法神,各类高僧也尝尝有金刚护法之类的说法,那么自身残留在玉龙佩上的真灵,确实有被佛门僧伽度化洗脑,炼做分神之类存在的可能。   卫渊屈指轻轻敲击桌子,眉头锁住,对此推测感觉到本能的不喜。   这只是一个推测。   是基于,自身接触到过往长时间佩戴法器,会汲取真灵残留,恢复记忆这一个过程。   而以那一世,不惜冒险也要为始皇帝复仇,以及复仇后像是仪式一样,将霸王枪折断,玉龙佩扔入淮水这些事情,可以看出那一世的自我对于秦始皇极为尊重,曾经为始皇帝佩饰的玉龙,必然不会离身,必然会在玉龙佩留下足够浓郁的真灵气息。   但是他接触玉龙佩时候只看到了玉灵本身的记忆。   这就可以进行一个简单的推理——   玉龙佩上属于卫渊的真灵残留出事了。   而如果和玉龙佩被僧伽得手,导致无支祁和庚辰的传说被『僧伽降服水母娘娘』这一传说替代联系起来,事情就更为清晰明白,那一世真灵残留的消失和佛门绝脱不了干系。   也代表着,卫渊自己某一世死后真灵残留被佛门直接利用了。   或者化为金刚护法,或者化为珈蓝随行,成为僧伽的传说之一。   卫渊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停止,心中有一丝恼怒浮现,像是自家东西被偷了,可仔细想想,被偷了的好像还是自己,这到底算是什么事……   卫渊心中恼怒被自身压下,只是忍不住自嘲。   真的是死了都不得安生。   成功和无支祁解锁『难兄难弟』成就。   卫渊将玉龙佩收起来,并没有莽撞行动,将自己的推测认定为真相。而只是将这列为其中某一个可能,究竟是否真的如此,还是说只是自己推测错误,还要等待进一步的证据。   卫渊沉吟,想到玉龙佩上虽然没有了自身真灵。但是从霸王枪之中残留的画面可以看到,他自己那一世应该参与过秦始皇伐山破庙。再加上最后折枪抛玉也是在祭祀淮水的地方。如果带着玉龙佩前往那里,应该能得到什么讯息。   再不济也可以确认,自己那一世真灵溢散,究竟和佛门有没有关系。   但是那里极为靠近湘君所在的地方。   如果推测正确,上上上辈子的自己是参与伐山破庙的三千人之一。   贸然前去,有被两位湘水女神报复回来的可能性。   虽然说这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不得不防备,卫渊沉吟了下,想到淮水和湘水其实相当近,太古时候湘江本身是受到淮涡水君掌控的,或许可以想办法再向无支祁讨一道力量来,不必达到上一次水君东巡的程度,只需要能够护身就足够。   到时候哪怕出现什么问题,也足以自保,足以避免大部分危险。   至于如何说服无支祁,卫渊已经有所把握。   无支祁是来自于太古时代的神灵,于这种古代思维的神灵,祭祀换取庇佑和一定程度的力量加持是完全合理的思路,是一种被公认的规则。   只是祭祀的流程和主体需要跟随时代变化。   不需要打醮起舞,不需要巫祝祷告,不需要长时间法坛符箓。   也不再需要三牲五畜,焚香祷告,更不需要什么血肉美酒。   应该祭祀给祂的,是现代科技最高配置的电脑,是游戏主机,是蒸汽图标全游戏收集库,是文明系列合集,搭配全新口味快乐水,和一台水下微信发电机,享受永不断电的愉悦。   卫渊揉了揉眉心,忍不住默默自语。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支祁快乐祭坛。   其实不需要他提及,以之前无支祁的状态,应该已经快要发现,有些事情,是无法在手机上完成的。而后会主动来找他,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能够提出自己的要求,而且占据一定程度的主动。   卫渊思考之后,将本子上为了整理思路而写下的东西撕下来。   手掌一拈,自有符火升腾,将这执掌燃尽。   太平道高深法术,以他现在道行还无法施展。但是低层次法术神通,已经能够做到拈手即来,这也是他之所以希望得到过往真灵记忆的一个理由,按照女娇所说,他每一次转世人间,都是神州发生变故的时代。   而现在灵气复苏,妖鬼蔓延,也佐证了女娇的说法。   他需要实力。   才能不让过往遗憾重现。   而除去自身每日苦修,得到真灵也是提高实力的一个方式。   能够得到过往的记忆,得到知识和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甚至于,灵气为何断绝的缘由,每逢乱世必然转世人间,卫渊并不认为灵气断绝这种事情,不会引动神州气运变化。   也就是说,灵气断绝的时代里,绝对曾经有过他的身影。   或许,应该主动搜集或者接触一些古物。   譬如秦末汉初,譬如三国乱世。   卫渊沉吟思索,博物馆的门外停下了一辆车,旋即,上一次曾经来到过博物馆,授五雷箓的老道人,以及带着大框眼镜,五官清秀却有些不修边幅的沈寄风一同下来,敲响了博物馆的门。   老道人看着这博物馆,多少有些心有余悸之感。   但是后辈在此,也只得维持住长辈气度,迈步入内。   沈寄风熟悉地打了个招呼:“卫馆主,又来打扰了。”   先前卫渊两次手机都是从她那里拿来的,一来二去也算是熟悉。   老道人则是微笑颔首,道:“有段时间不曾见过了,卫道友。”   他看到对面博物馆馆主穿着一身简单的现代衣物。只是右臂臂弯扎有黄色长巾,看上去丝毫没有之前曾见,那种梦中的煞气。反倒是增加有道者的宽厚温和,一时间让老人几乎怀疑,上一次见到的,那梦中的霸王枪是否只是巧合错觉。   况且之前也曾经查过资料,秦汉之年,似乎没有泉州这一说法。   他总觉得,是否眼前之人,也和自己一般,曾经见过霸王枪。   故而若有所思,夜有所梦。   卫渊给两人倒了两杯茶。   老道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进入正题,道:“卫馆主这边,有一位避世隐居的修士前辈,需要暂且住在此地吗?   不知道是否方便告知我等,那位潜修之人的姓名身份?”   卫渊想到虞姬所叹之事,回答道:   “这件事情,还是要询问那位道友自己的意思。”   “只是她曾感慨过时间过去许久,故人已经不再,许多故人,也多已经变化了模样,徒增伤感,索性就让我帮忙做这种事情。”   老道沉默,他修行到此,也已经快要百岁。   自身经历,加上也曾经帮助一些在山中潜修许久的道人回归社会。   见到过他们出世数十年后,发现相熟之人早已经死去的落寞。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这种微小而能刺痛许久的感情,在修者身上更容易出现。   他略微失神了下,亦是感慨道:“……确实如此。”   老人按照往日安顿避世修士的流程,询问了卫渊那位要居住在这里的修士,是否会对常世造成危险。而后让卫渊填了几张担保表格,在现代科技日益发达,修士融入人间的事情不断出现后,这也是必要的工作。   卫渊无法,只好将这全部签下。   老人脸上神色温和,道:“接下来,只要再见见那位同道即可。”   他声音顿了顿,又笑道:   “不过我想,她应该还能融入这个时代吧。”   卫渊点头,想了想,又道:“说起来,在下也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这里东西虽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赝品,也没有秦末汉初时的造物,不知道老道长可知道哪里有秦末汉初时候的古物真迹吗?”   喜好古物并不是什么少见的兴趣。   老人沉思了下,一时间没有想到,于是道:“容贫道回去查一查。”   “之后会让寄风给道友将具体名单传过来。”   卫渊松了口气,道:“多谢。”   复又给老人添了一杯茶,旁边沈寄风好奇询问道:   “卫馆主,你怎么突然对秦末汉初之物有兴趣了?”   卫渊答道:“只是突然起了兴致,想要了解了解。”   沈寄风恍然,道:“是要增加一些馆藏吗?”   还要再问,就听到了脚步声音,沈寄风转头看到门外两人回来,眼眸微亮,认出其中之一是先前由自己帮忙安顿过的前辈,是气质雅致温和的少女。   而少女旁边,是另外一位身穿红衣,具备英气和柔美两种气质的女子。   女子背后背负匣子。   卫渊笑道:“需要帮忙安顿的道友回来了。”   他起身开门,门上铃铛轻响,老道人也顺势转头看去,旋即看到从午后阳光之下迈步走来的女子,看到她红裙摇曳仿佛怒放的虞美人,看到她五官英气,黑发如瀑,以簪挽起。却又平添柔美,自昏黄夕阳中走入,竟如跨越记忆一般。   一刹那老人思绪凝滞,手掌微颤,茶盏不觉坠地,咔嚓声响,像极了记忆中模糊的玉磬。   恍惚又回到五岁的时候。   洒扫台阶,夕阳如血,有身穿红衣遍染夕阳的女子走上山来。   “小道士,你师父在吗?”   哗啦!   老道人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看着那和记忆中相比,没有丝毫变化的女子。   他这和往日沉着震惊不同的行为,引来了沈寄风的愕然回顾,竟然看到自己的师叔祖居然有局促之感,那白发苍苍的道人主动开口道:“……前辈,是你么?”   虞姬怔了下,注视着已经授箓五雷法的白发道人,回忆了一会儿,神色柔和下来,道:   “原来是你啊。”   “时间一晃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记得,你那个时候才只有五岁,还是六岁……”   红衣依旧,伸手比划了下,虞姬道:   “当时你偷偷看了枪头,被煞气一激,故而记得久了些。”   “没有想到,当年小小顽童,竟也成为了道门高修。”   老道人心中复杂叹息,道:“今日原来是您要居住在此,小道还以为是哪位潜修的道友……”   他思绪凝滞,突然意识到自己会下意识将需要办理程序之人当做是普通修士,当做是那些远离人间数十年的普通人的理由,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博物馆馆主。   看到他神色温和,正从旁边少女手中接过购物袋。   瞳孔微微收缩……   是因为刚刚对方的语气,将这红衣女子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所以自己才产生错觉。、   平等……   他下意识地再度想到那个梦,突然,有激昂的鸣啸声音响起,在老道人记忆中留有极大阴影的匣子暴起,霸王枪挣脱不开封印。但是此刻恢复一丝灵性,就仍旧带着木匣冲向卫渊,像极了梦中霸王挥枪。却被那留着短发的现代青年反手压下,扣在手中。   霸王枪不甘低鸣,其中浓烈敌意,哪怕是隔着匣子都能感受到。   老道人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告辞离去的时候,卫渊将两位道人送出去,最后道:   “……所说之事,有劳两位了。”   老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   秦末汉初之物……   原来如此。   然后点头答应下来,道:   “……贫道,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死药传说 (感谢飘舟渺天地万赏)(五千字大章求订阅)   在泉市远离市区规划的老城区,原本已经很少有什么人来,大部分都是一些老房子。只是这段时间,竟然连连开了几家新的店铺,一开始是花店。之后是书店,眼下敲敲打打了好几日功夫,又开了一家画室。   画室主人是很年轻的女子。   她画画常常用妍丽的红,用沉郁而霸道的黑,两种颜色的对比和交错,营造出或者惊艳或者压抑沉肃的味道,而主题往往是相似的。   是黑色的,从人间蔓延到天空一般的长河,顺着河而怒放的红色花海,还有穿着黑甲的男人背影。   她的画里有悲怆和沧桑的气质。   这是很有本事的画师。   哪怕只是来往的老人们也能看得出来这一点。然后就是觉得可惜,可惜这样的店开在老城区,怕是招不到多少学生。但是无论人们怎么样想,也没有影响到那位总习惯于穿红裙,扎高马尾的英气女子。   她常常只是注视着画中的男子,就能坐一整日的时间。   而这本来偏僻的老城区,也渐渐有了些人气。   卫渊手中的剑斩落下来,而后稳稳停住,以八面汉剑使来一趟玄元剑诀。而后将剑归鞘,身上气息已经足够稳定下来,在得到三国那一世真灵之后,具备有太平道道行,卧虎决修为也被动提升了一部分。   之后用斩除太平道邪修得来的功勋,换取了第三层次卧虎决。   眼下他一身道行,卧虎决强化气血体魄。而太平道法术作为临战辅助,正一派法坛可以提前准备,占据场地优势。而内修之法,则是以正一辅太平,卧虎决则另成一体系,互不干涉。   这个层次的卧虎决,比起作为筑基用的第一层,以及初步运用修为的第二层,有了质的突破,以应对道藏当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论力量,速度,还是耐力,都逐渐开始超过人类这一范畴。   道行流转,甚至于能够斩出剑气,运用拳罡。   奔走如飞,仿佛猛兽。   除去大脑,咽喉,心脏之外,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很多致命伤,对于武门修士来说只能算是稍微重的伤势。   武门修士偏向于内修,不像道门有各类法术神通,他们以一气混元,纯粹以气的运用来杀伤敌人,温养自身。   修为稳步提升。   相对应的,卫渊这段时间胃口大开,需要从食物中获取足够的营养。   这也是武门修士在这一阶段会出现的外在征兆。   好在现代社会,食物不缺,也可以偶尔带上口罩,化身为自助餐老板之敌,再以剩余部分功勋,从大汉武库当中换取其中的药物辅助修行,道行倒是平稳地上升。   只是卫渊气力再度提升之后,这柄使的顺手的八面汉剑反倒有些觉得轻了,卫渊翻看大汉武库当中收藏的剑器材料,以及南朝之人所著的《古今刀剑录》,思考要不要换取一些材料,请擅长铸造的修士,将这柄八面汉剑进一步重铸。   可惜,现在还需要换取丹药,换完之后,也没有多少功勋了。   卫渊算了算功勋,以及自己的胃口,只好将大汉武库换取的卷宗收起来,取出手机,轻而易举搜索到了无支祁的账号。然后以小号,用陌生人推荐一类的功能,给无支祁默默推荐了文明系列游戏分析,以及诸多游戏大作赏析。   这是日常任务。   帮助无支祁尽快融入现代社会。   并且让无支祁不至于在封印之下太过于无聊,过于烦闷。   卫渊在心中默默自语,把手机收好,换了一身简单宽松的衣服,准备外出买些菜的时候,看到有熟悉的身影搀扶着另外一个人,快步赶过来。   那是身穿牛仔裤,运动鞋,白色上衣的苏玉儿,戴着有法术的眼镜,加上朴素的装扮,遮掩住自身真容,她搀扶着另外一位看上去时尚许多的漂亮女士,见到卫渊的时候,眼底微亮,急声道:   “卫馆主,帮帮忙。”   卫渊从她搀扶的女人身上察觉到不对的感觉,拉开门。   本身疑似青丘九尾狐的苏玉儿不以力量所长。   但是身为妖,一个凡人的体重丝毫不是问题。   她将女子带入博物馆,让后者靠躺在博物馆待客区的沙发上,方才稍微松了口气,商王青铜爵隐隐激动雀跃,卫渊回了一个眼神将它吓住,而后看向苏玉儿,道:“发生什么了?”   苏玉儿低声道:“这是我的舍友,她从医院回来就变成了这样,我感觉到了……   她身体里似乎被下了咒,我在这里不认识其他可能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人。”   卫渊沉吟了下,点头道:“先把她身上的咒解开再说。”   他道:“倒是来得足够巧。”   “若是你早来一个月,或许我也解决不了,只能通知行动组了。”   一边让苏玉儿帮忙,让这位女子平躺着。然后又让博物馆里其他家伙去取一个瓷碗,水鬼很快将一个碗送到卫渊手上,卫渊看了一眼这个黑陶碗,随口吩咐道:“再拿一碗清水。”   水鬼愣了下,然后恍然。   接过空碗,一张口,再递给卫渊的时候就是满满一碗水。   卫渊把脉检查女子情况,正要施咒,动作微微一滞,望向一脸正经的水鬼,迟疑道:“你这水哪里来的?”后者咧嘴一笑,身上往下滴答滴答地冒水,挠了挠头,羞涩道:   “我看樱岛那边的漫画,有什么水遁之类的,从口里……”   卫渊面无表情,转头看向戚家军兵魂道:   “叉出去。”   片刻后,水鬼被戚家军兵魂和服毒画家一并叉着拖走。   手中有了一碗清水的卫渊,立刻写下一道黄符,抖手将其化作飞灰混入清水当中,太平道修士除去道法外,更擅长医术,以符水调整人身阴阳平衡,驱逐外邪,再配合草药治疗。   眼前这女子是中了类似于邪咒之类的手段。   太平道符水有足够的效果。   卫渊抬手点在女子咽喉,让后者张口。而后以御水之法,令符水化作一条水线飞入其口中,伴随着一阵咳嗽,女子眉头不再紧皱,缓缓松开,身上气息也逐渐恢复稳定,卫渊将手中的碗放下,手指虚点女子眉心,道:   “应该没事了。”   转头看向苏玉儿:   “具体说一说情况……”   苏玉儿神色缓和,沉思了下,开口解释。   这个穿着打扮都时尚漂亮的女生叫齐向雪。   是苏玉儿苏烟儿和胡玫三人的舍友之一,性格大大咧咧,素来外向。   也因此,是这一段时间和她们三人关系最好的朋友。   昨天齐向雪身体不舒服,去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医院看了医生,抽血化验,回来之后反倒更加难受,今天也就没有去上课,苏玉儿一来不喜欢今天的专业课,二来担心朋友,就翘了课陪在宿舍。   就在前不久,齐向雪去倒水的时候突然昏倒。   而且身上散发出类似于法术的气息。   苏玉儿察觉不对,狐族法术并不擅长破除这一类的手段,情急之下,想到卫渊。于是掐了一个障眼法,驾驭妖风匆匆赶到博物馆来。   卫渊看着沉静下去的齐向雪,道:   “……是咒?”   他取出一枚针刺在齐向雪手指指腹,渗出鲜血,以剩下的符水接住这一枚鲜血,本应该晕染开的鲜血却极为凝滞,极为沉凝,在水中保持原本状态,不曾混合,卫渊望向低着头的苏玉儿,叹道:   “与其说是咒,不如说是药。”   “狐族擅魅人,寻常的咒瞒不过你。”   “血沉不散,虽然很稀薄,但是这是巫的血脉,是抽血化验的时候被察觉了吧?为什么不愿意说出真相?”   卫渊声音微顿,想到上一次苏玉儿面对商王青铜爵的剧烈反应,若有所思。苏玉儿沉默了下,道:“我……我记得这样的气息,在梦里。”   她下意识伸手握着有玄鸟纹路的青铜匕首,轻声呢喃道:   “这是巫咸的药。”   “巫咸?”   卫渊皱眉,而商王青铜爵则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呼。既然主动提及过往之梦,苏玉儿便不再隐瞒,她将匕首轻轻放在桌上,道:   “是的,巫咸的药。”   “我自有意识的时候,就会经常做梦,梦中看到很多的事情,巫咸,他是商王太戊的大臣,让商在历经七代之后得以中兴,他是那个时代最厉害的巫医。但是他不只是医,还是祝,他的药能救人,也能杀人。”   “只是他和他的药,在周代以后就不曾出现过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她陷入不解,看到卫渊眉头皱起,卫渊道:“如果你说的是巫咸。”   他道:“那么我还有另外一个说法。”   巫咸,这是一个具备有足够意义,足够古老的名字。   在最初的传说当中,他是连通天帝和人间的使者,是神巫。   带着天神的旨意来到了人间,教化万民。   他在轩辕帝的时候,曾经是黄帝时的臣子,为黄帝和蚩尤作战占卜胜负,开创了『筮』这样的占卜方式,他为炎帝和黄帝占卜吉凶,到了尧帝的时代,尧也有名为巫咸的臣子。   以鸿术为尧之医,能祝延人之福,愈人之病,祝树树枯,祝鸟鸟坠。   舜帝的时代,又有名为巫咸之人。   这一次却成为了舜帝的战将和乐师。   也是自古以来,三峡之一巫峡的传说来源。   卫渊平平将这事情讲述出来,没有讲述故事。只是将不同时代的人所做之事讲述,最后道:“自神农氏和轩辕皇帝开始,一直到舜帝,都有巫咸做为大臣。而到了商代中兴的时候,又有了巫咸,名字一模一样。”   “苏姑娘,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苏玉儿心底有荒谬的想法浮现,却下意识不愿相信,道:   “或许只是名字相同。”   卫渊答道:“我记得在山海经大荒南经有写过的,『有巫山者,西有黄鸟,帝药,八斋。』是以黄鸟作为巫山之药的看守,那是不死药,至少有传说那里有不死之药。”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回忆一下,巫咸死后他的儿子叫做什么?”   苏玉儿瞳孔微缩,呢喃道:“叫巫贤……”   卫渊笑一声果然如此,只道:   “怕是故作迷障,不愿让两个巫咸连续流传,故而用的障眼法。”   苏玉儿看着自己的舍友,道:   “那就算是和古巫咸国有关,可为什么要,施药害人……”   卫渊转过头注视着苏玉儿,沉默了许久,他嘴唇微微勾起,轻声道:   “苏姑娘,你不会以为,巫山不死药,是没有代价的吧?   天下有数的几处不死药,昆仑山不死花,为高天清气所孕育,海外仙山不死药亦是传闻,秦代方士第一的徐福漂洋过海,终其一生,未必有所收获。”   “剩下的也就只有巫山了啊。”   “至于为什么要对有巫血的人下手。”   “大荒西经有载,有灵山,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   而在巫咸国,有群巫所从上下,那为什么,到了后世只剩下了巫咸一人?”   “要不要猜猜看,这种药是用什么炼制的?”   苏玉儿神色凝滞,道:“可是大荒南经,不是还有不死国吗?”   卫渊道:“哦,不死国啊,那只是在那个国家里不会老死,离开后会迅速衰老死亡。所以叫不死国,而不是不死之人。所以那个国家的人都不愿意出来,可惜,最后覆亡了,可见不死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苏玉儿面容浮现一丝复杂,道:“不死,亦是诅咒么……”   卫渊见到她面容茫然复杂,便即温和笑道:“并不是。”   苏玉儿茫然抬头。   卫渊一本正经回答道:   “是因为不会死亡,导致了社会资源,学习资源,生活资源永远把握在少数派手中,普通百姓没有出头之日,社会阶级极度僵硬,贫富分化极度加剧,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不断加深。   因为不死,压迫也没有止境,最终导致矛盾爆发。”   “苏玉儿同学,你的大一社会学必修课显然不及格。”   苏玉儿:“……”   卫渊想了想,起身穿上外套,将黄巾系在手臂上,道:   “不管是有人得到了巫咸不死药的记录,还是说就是巫山上又有人下来,都必须要处理……   我估计应该是第一种,是巫咸之药的记录流传出来。”   “但是而今就算是灵气复苏,那些巫族后裔的巫血都极为单薄。如果真的是有人得到巫咸的遗留物,要炼制不死药,恐怕受害人不会少。”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天师府,你说的那医院是哪里,我去看看……”   如果能处理就处理掉,处理不掉就先确认目标。   这是那种会迅速扩散的麻烦,一旦爆发,波及的人不在少数。   苏玉儿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地主动参与此事,还有对于古代之事的了解程度也超过她的预料。尤其是山海经,竟然信手拈来似的,迟疑了下,还是道出了医院名字,复又问道:“……你,究竟是谁……”   卫渊侧眸看着显然身负某些隐秘的九尾狐,讶异道:   “巫女娇没有和你说吗?”   苏玉儿坦然道:“没有,但是我多少猜到了些。”   卫渊沉吟了下,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苏玉儿,是苏妲己吗?”   苏玉儿果断摇头。   卫渊笑了笑,视线穿过窗户,落在了捧着茶,看着虞姬作画,跃跃欲试的少女身上,道:“不曾和珏说过?”苏玉儿低声道:“老祖宗说,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决定要说。”   苏玉儿看向模样年轻的博物馆馆主,道:   “你为什么那么熟悉巫咸之药?”   商王青铜爵亦是密切注意此事。   卫渊整理思路和那些遥远的记忆,回答道:   “其实很简单,自黄帝炎帝时期,到商末,皆有巫咸的身影。但是这漫长岁月里,唯独禹王和夏的年代里,没有这位神秘之人,没有神秘之国,一直到商王传承七代之后,才再现人间。”   苏玉儿怔住,她已经多少猜测出了时代,旋即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   年轻的博物馆主提起剑,背负身后,笑了笑,道:   “所以啊……他们当年……”   “是我们撵到山上的。”   “只是好像碍于他们过往功绩,没有做的太绝。只是打断了巫山和人间的联系,没有想到他们两度下山。”   卫渊声音顿了顿,道:“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拜访拜访』故人。”   “就是不知道,他们欢不欢迎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医·愿(感谢浅夏清唱的万赏)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神殿聆听了更真诚的祈祷,和更多的绝望。   以及淡漠。   我的母亲是因为难产而去世的,连带着我的身体也从小就不好。   在少年的时候,我去医院的次数,要远远超过上学的次数,我见到过无数次的痛苦,也见到了许多次的争吵,见到过躺着的老人还有意识,儿女们却要求不再住院,要求回家修养,隔着走廊争吵遗产。   我见到过为了补贴家用而外出打工的少年。   被坍塌的土墙砸中,需要几万块的治疗费用。   而他的父亲选择处理一下,抱着儿子回了家,回家能怎么样呢?   头已经软下来,只是等死。   我明白了,疾病和意外往往比自然死亡更早地到来;   我明白了,其实活到老死对于人类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一种奢侈的结局。   直到我父亲因为酗酒意外去世,我遇到一位老人给我调养了身体。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畅快地呼吸是如此让人迷醉,原来健康的身体超过世界上一切的享受,这就是世界上最为宝贵的东西。   我决定了,我要学医。   我们的工作和学习,我们的一切奋斗和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这是我的教授在大一上学的时候,无比认真严肃地和我们说的话。   我始终牢记在心,全身心地投入医学的学习当中。   而后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医生——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人类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人类的进步,重要性超越一切。   卫渊将发现有人施展古代巫咸之术的消息,告知于特别行动组。   而后自然而然从他们那里得到了苏玉儿舍友齐向雪的病历资料,他手指滑动手机,看到了为齐向雪治疗的医生,那是个年纪三十多岁的男医生,看上去面容白净温和,眼睛有神,透着一种执着认真的感觉。   而其简历更是夸张。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人物。   年纪虽然轻,已经在医学方面有了很高的造诣,专注于攻克疑难杂症。并且取得了令人赞叹的成果,被看作是医学的后起之秀,未来新星,卫渊沉吟了下,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这位医生的所作所为。   但是目前也只能从这里作为突破口。   卫渊看了看简历最上面。   “周子昌……”   巫咸曾经在禹和夏朝从神州上消失,而到了商代第七代王的时期,又出现在人间,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而后,周武王伐纣之后,巫咸一脉彻底消失不见,再没有在后世出现。   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   是因为灵气复苏,还是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   卫渊沉吟,将这些起伏的杂念暂且压下,他只能确认一点。一旦巫咸真的重新出现,他的破坏性相当可怕。而且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必然会变成巫咸复仇的目标之一。   毕竟当年禹是按照山海经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打过去的。   山海经又是他刻的。   这仇不报简直没天理了。   卫渊揉了揉眉心,临行之前,和珏,虞姬两人打了声招呼,珏正在学着坐画,闻言放下手中的笔,询问道:“要外出吗?去做什么?”   卫渊注意到少女诧异双目,天之清气,本身的直觉相当强,面不改色道:   “没事,只是去拜访一下老朋友。”   “顺利的话,今天就会回来。”   昆仑山和巫山,在某种意义上上有一定程度的来往,卫渊不想让天女卷入此事,担心横生变故,再说此次只是打算去初步地调查情况。如果对方不那么难以处理,就自己上,或者申请行动组火力支援。   如果确实是巫咸复苏,较为棘手。   那么当年涂山部又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于是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你是在画画吗?”   珏点头,嗓音柔和清雅,微笑道:   “是,这种叫做油画的技法,我以前不曾见过,让虞来教我。”   卫渊看了看画,真诚赞道:“这一头牛画得真好,体格健硕肥大,一看就是做农活的好手,得了其中的神意,是要画牧童吹笛图吗?”   虞姬张了张口,无言。   少女沉默,许久后,眼眸微垂,默默道:   “渊,这是穷奇。”   卫渊:“……”   面不改色道:“其实我最近,眼神不大好。”   “仔细看看的话,确实是穷奇啊。”   尴尬地解释了几句,古之卧虎背着剑,狼狈告辞。   乘上了前往目的地的车辆。   现代科技,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距离虽然没有缩短,但是来往却更迅捷。   卫渊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背后的剑被收入匣子里。而后以障眼法之类的法术遮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后在医院前面下了车,这一家医院的规模相当大。   其实不到医院的时候,很难想象身边会有这么多人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卫渊找到挂号处,现代社会,可以用app直接挂号。   卫渊翻找了下,随便挂上了一个医生的急诊号。   在等待的时候,他恰好看到那周医生,正在低下头,语气温和地和一位病人交代些什么,卫渊拈了一个障眼法,迈步站在了周子昌身后,默默观察,跟了一路。却观察到这个医生是真心实意地在安抚病人。   其本身精气神魂相当纯粹。   并不是那种会装模作样,暗地里有害人心思的人。   而卫渊这一简单的障眼法,对方竟然也不曾察觉到。显然也只是个单纯的医生,并非修士,也自然不可能是上古传承,巫咸国的巫士,这直接让卫渊先前的推测出现了一个断层,微微皱眉,旋即猜测。难道说,是因为齐向雪在这里抽血化验,在这一过程被人察觉身上血脉的问题,中了招吗?   齐向雪虽然有巫的血脉,但是只是普通人。   如果有修士潜藏于暗中对她出手,她是不会有印象的。   真自思考间,那位周医生看了看表,却有些抱歉地和周围的医生护士交谈了几句,大概是指的。这个时候他需要去看一看参加特殊治疗的患者,需要提前离去。   周子昌是应天府当中,针对血癌的年轻专家。   而且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   许多得了这一绝症的人,甚至会不远千里万里地来到这里,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目前来看,很多病人突破了血癌正常情况下的寿命极限。   虽然说不允许家属频繁地探望,但是能够让家人活下去,亦或者,让自己活下去,活得更长,仍旧已是一种难得的希望,周子昌向同事抱歉点头,离开了医院,卫渊原本打算继续在此地。但是余光看到那医生眼眸闪过一丝兴奋的余光,微微皱眉。   那不像是面对自身患者时候的医生。   卫渊沉吟了下,在障眼法的状态下,迈步走出,跟在了周子昌身后。   周子昌上了车,也不曾发现自己车上还有另外一人,驱车前往自己负责的血癌患者专门疗养研究中心,这里由社会性公益组织,以及几家大型企业捐赠而成,专门用于攻克血癌这一难题。   周子昌走入研究院。   换上了白大褂,而研究院中的人员对他态度都很尊重。   年轻的医学专家走到电梯里,到了地下三层。   层层的厚重的门被打开,卫渊迈步跟在他的身后,没进一层,就有另外一层门关上。而最后一层金属门打开后,绝望惨叫的声音,以及无力呢喃的声音在充满浓烈消毒水味道的房间当中响起。   在被探望时,保持安睡,保持宁静的病人们被捆缚着,或者抽取血液,或者被打入某些特质的药物,一位老者怒目注视着年轻的医生,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道:   “周子昌,你疯了,咳咳咳,你疯了,这就是你的治疗?!”   周子昌回答道:“血癌细胞具备有无限生存下去的可能。”   他取出泛着浅琥珀色的液体,道:“如果能够破解细胞无限分裂,那么人类将不会畏惧死亡,很多的病症也将能够迎刃而解。而一切医学的进步,一切科学的进步,都需要足够的样本对比,伴随着错误以及牺牲。”   “教授,这是你教给我的。”   “我们的工作和学习,我们的一切奋斗和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一辈子救死扶伤的老先生面色凝滞。   像是看到了一个魔鬼。   他最杰出的弟子周子昌看着他,也看着放在桌子上,一座不过手掌大小。却古朴沧桑,有着精致丹鸟纹路的青铜鼎,回答: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   “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人类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人类的进步,其重要性超越一切。”   “为此,牺牲和奋斗都是有意义和价值的。”   老人惊怒悲伤,道:“你只有技术,没有医德……”   “那些企业家怎么可能会愿意为你提供资金的?”   周子昌皱眉道:   “教授,您要知道,不死对于那些人来说,才是真正的利润。”   “他们都能看到我如果成功,会对人类有多大的裨益,你为什么看不懂呢?老师,您能够懂的吧?”   周子昌第二句话看向旁边。   注视着那泛着淡淡流光的青铜鼎,能够看到青铜鼎旁边隐隐约约的男人,看到他穿着古朴长袍,神色温和,这才是他的老师,年少的时候,为他调养身躯,让他知道健康有多重要,告诉他,真正的医者应该克服不死。   巫煊注视着周子昌。   注视着这个,想要将不死药和血癌这种绝症相互结合。   以不死药克制血癌,再以血癌的特性弥补不死药缺憾的弟子。   他有种奇异的感觉,他能感觉得到,周子昌的一切都发自内心。但是这发自内心想要让人类征服疾病和死亡的行为。现在看来,却极端地像是恶,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藏身于这商代古器当中的巫煊,早已不在意。   他只希望能够复苏。   这个时候,突然,这冰冷明亮的地方有风而起,像是来自于旷野的恣意之风,原本打算要打入那些病人体内,观察目前所创造的『不死药』和血癌冲突状态的药剂突然被齐齐打碎。   大部分的研究人员都齐齐昏迷。   周子昌因为旁边的商纣年的青铜鼎而没有昏迷,他转过头,看向风起的方向,看到身穿黑色盘扣上衣,穿作战靴的,手中握剑的青年,后者注视着那青铜器,看到和商王青铜爵几乎相似的纹路。   商纣王之物……   朝歌地图。   纣王之后,再无巫咸一族。   卫渊隐隐把握到了什么,但是被怒意压下。   周子昌隐隐激怒,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研究?”   他发自真心地愤怒,大步走上前去,要将卫渊推开,后者皱眉,抬手一掌打在这青年脸上,将他打得跌倒后退,一掌白皙温和的脸瞬间肿胀起来,眼冒金星,恍惚失神。而卫渊冰冷注视着那商代的青铜鼎,道:   “巫咸国,还和当年一样。”   “当初,禹就不应该只是断绝巫山和人间的联系。”   周子昌愕然,而巫煊先是皱眉,一直到卫渊出手将周子昌打退的时候,还带着一丝对于后世修士的淡漠和不屑,当听到第二句话的时候,终于面色微怔,看向那青年。突然觉得熟悉,有深深刻在记忆中的东西猛地出现。   让这残魂瞳孔瞪大——   如果将这面容遮住,只漏出双目。   如果让他换上古代的衣物。   那么将会无比熟悉,那是曾经捧着玉书,站立在禹王身边之人,以刻刀记录天地万物,以文字记录禹王所见。   在过往,在传说不灭的时代。   朴素的男子曾经漠然提起石刻刻刀,在玉板上写下一行行文字。   ‘有灵山,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   ‘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   青铜器上的残魂几乎是猛地后退,几乎本能远离那青年。   竟然连那青铜器都剧烈震颤。   周子昌听到老师一直平淡的声音突地凝滞,旋即变得仓惶凄厉道:   “是你?!”   “你怎么可能会还活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巫咸之药(感谢白_墨的万赏)   巫煊的神魂惶恐不安,甚至于要逃遁离开。   他心中恐惧无法遏制,即便这恐惧和不安当中还有着无法隐藏的仇恨。   曾经号称是连接天帝和人间的巫山,甚至于连尧帝都要将那大片土地封给他们,作为巫的国度,巫咸国,作为神灵的使臣,高于神州百民,拥有超然地位。却因为那一批人来过后,彻底化作了过往。   巫山的道路被封印。   能直接通向人间的树木被砍伐。   缠绕在树木上的青蛇被射杀。   曾经的神之使者,只能够被迫留在山上,不能踏入人间,竟然像是被流放一样。   而到了后期,禹王为了人族安息,将神州诸山海全部驱逐出了人间界,自轩辕皇帝以来,历代人族帝王都以仁德称于天地,尧舜二帝更是如此,代代禅让,但是接替舜帝的禹王,却截然不同   那是个诛杀神灵,铸造九鼎的霸道帝王。   眼前之人,就是为禹王刻录山海经的臣子。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即便已经度过了漫长岁月,那名字叫禹的男子再度率领臣子,从传说当中赶赴而来,要为巫咸国背弃他的命令而发怒,要来惩罚他们。   可巫煊很快就发现了,来的人只有一个。无论是曾经伴随着禹身边的臣子,曾还是经扫平山海,汇聚九州之金铸造九鼎的男人都没有来,他微微怔住,然后因为放下心来而剧烈喘息着。   恐惧逐渐被压制下来,其他的情绪得以涌动上浮。   巫煊的身体因为怒气和恨意而微微颤抖,他道:   “你叫做渊,对吧?你竟然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   “这是上天要我复仇啊,巫山之恨,巫国之仇,数千年来我都不能忘却,今日我便要为我巫咸国而战,你可还记得我!你可还记得我巫族之仇!可还记得你对山海万族所造的罪孽?!”   卫渊陷入沉默。   而巫煊当做他是感觉到羞惭,故而语气更为激烈不甘。   突然巫煊听到了一道声音:   “你是谁?”   巫煊声音戛然而止。   卫渊凝眉打量着这个残魂,最初的那一世,他还没有吃下昆仑不死花,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那个时代已经是五千年前,他就像是失忆了几千年的人。突然要他回忆几千年前某一天发生的事情,根本记不清楚。   只能辨认是巫咸国的人。   巫煊张了张口,满腔怒意刹那间竟有一丝丝的茫然,记恨了几千年的仇人之一。最终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让他的愤怒都如同坠亡,他回过神来,怒道:   “我乃是巫咸国大祭司之孙,乃巫咸国国主的血脉,巫煊,你竟然敢”   卫渊回答道:“从防风部得到的玉石并不多。”   “玉石上每一个角落都有其意义,巫咸国只是群山诸海当中的一座。而巫山之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被记录在玉石之上。”   他道:“你的名字,血脉,以及地位,都不够资格被我刻录。”   “所以,我也并不记得你是谁。”   “整个巫咸国,我只记得十个人,也只有那十个人的名字值得被记下。”   巫煊神色凝滞。   他突地悲愤大笑,道:“好一个不知道是谁,你害得我巫山断绝人间千年。直到商王第七代之后才敢进入人世,一句不知道就要越过吗?今日你该死!该死!”   大禹不在,那些天生神圣也不在这里。   只有区区一介官,算是什么?!   巫煊是巫咸国的后裔,哪怕只剩下了一道残魂,仍旧爆发出极大的怨气,身上穿着灰色的衣袍,左手权杖,右手青蛇。而仔细看去,那权杖上面同样缠绕着红色的怪蛇,他祭起巫术,朝着卫渊冲来。   巫咸既是乐师,也是舜帝的大将,更是占师和巫医。   漫长的岁月,让他掌握了许多的技巧和知识。   而作为其后裔的巫煊同样如此。   即便残魂,其动作神态仍旧威风凛凛,不容轻辱,卫渊并指一扫,符箓悬空,定住阴阳二气,防止交手余波影响到此处的病人。而后才退后,巫煊的神魂短暂要化作实体一般,径直出手。   却被卫渊避开,八面汉剑横拦。   两人在这足够宽敞的屋子里快速交手。   剑主守,而杖主攻。   巫煊隐隐察觉不对,隐隐感觉到,自己竟然有一种被对方克制的感觉,一咬牙,魂魄之中青色和红色的蛇飞出,扑咬上去,这是直接针对神魂的攻击。但是却未曾奏效,还不曾靠近,卫渊身边便有一头斑斓猛虎迈步而出。   那来自于他腰侧悬挂的腰牌。   来自于代代相传的卧虎令。   低沉猛虎咆哮,将巫咸国巫士印刻在魂魄当中的巫术直接破除,震成了碎片,然后被这一头猛虎压制。   古之卧虎,擅伐山破庙,治巫蛊之事。   巫煊面色煞白,身躯透明,连连后退,欲要避开。却突有长风起,眼前一花,卫渊的身影消失不见,巫煊思绪凝滞,旋即脖子后面穴道上传来按压之感。   卫渊的右手直接反手按在巫煊脊椎之上。   巫煊正要反抗,突然感觉到卫渊的手掌爆发出灼热的气息。   在这里,还有意识的周子昌,以及那位怒斥弟子的老教授,看到身穿盘扣上衣的青年渗色冰冷,看到他手臂上黄巾飞舞,右手上的露指手套突然撕扯成碎片,露出了赤红色的流光,看到他拧身发力,手掌似扣紧虚无之物,猛地砸落地面。   赤色的流光溢散,黄巾之火烈烈腾起。   而在青年背后,猛虎雍容迈步,双目深沉。   手背上的赤红色敕令   正一道,擅神鬼之事,能呼风唤雨,降妖伏魔。   张道陵,伐山破庙,诛六天鬼神。   这枚符箓此刻散发出极为浓郁的红光,卫渊用力下压,将巫煊径直压制,后者并不弱,天生的巫术,各类诡异的巫蛊手段。   但是或许正是因为巫术太过于强大,强大到能够扰乱人间的秩序。所以在商代后世,各家各派都极为看重这一种手段。   而无论是招神劾鬼的太平道,还是降妖除魔的正一道。   亦或者古之卧虎传承。   几乎都天克巫蛊手段。   卫渊施展符箓,辅以驱鬼神通,将巫煊死死控制住。   在将他压制住的时候,卫渊恍惚看到了一幅幅画面。   但是并非古代,而是现代车水马龙,他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屋子,看到了老旧的装束,看到了在门外面,一个男人开着电视,看着足球比赛,桌子上,地上,摆满空了的啤酒瓶,烟头烟蒂几乎堆满了烟灰缸。   而门的这边,是狭窄逼仄,而且昏暗的空间。   一个瘦弱的男孩倒在地上,呼吸困难,身躯不自然得抽动。   他拍打着门,几乎是无力地低吟:『爸爸药药』   门外的男人已经醉死过去。   药就在桌子上放着。   于是最后男孩死去,他书桌上,有一个被当做笔筒的青铜鼎。   青铜鼎里,巫煊的身躯缓缓浮现,他似乎是在考量什么,双臂环抱着,脸上带着讥诮,一直等到男孩发病死去了。然后才从有着丹鸟纹路的青铜鼎里取出了最后一枚丹药,让男孩吞了下去。   第二天,男孩苏醒过来。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健康,知道了不死是有多么诱人。   驱鬼之术没能继续探寻更深层次的记忆,卫渊将巫煊直接封在驱鬼符箓之中,打算送到女娇那边,对于巫咸之国如何处置,后者应该比自己更有把握。而后伸出手,将周子昌擒拿捆缚,以武门修士的气将后者的经脉封锁,无法用力。然后又以黄巾符箓,为这些血癌患者稳定身体状况。   只是可惜,太平道符箓只能调节人内五气,只能增强人自身的体质,让人变得更健康些,靠着自身免疫击败病症。却不能够让已经癌变的细胞回到正常情况,或者说,癌症正是法术所最不擅长的病症。   那位老迈的医学教授还醒着,他看着卫渊,呢喃道:『你是』   卫渊沉默了下,道:“老先生,你刚刚,看到了?”   老人慢慢点头,注视着被封印的巫煊,顿了顿,自嘲道:   “能看到魂魄,看来我是快要死了,子昌就是被他蛊惑了吗?”   卫渊回答道:“并不是蛊惑,其实,周子昌已经死去了。当然,也不能够说是死了,老先生,周子昌是不是曾经说过些什么类似于不死药之类的东西”   老人迟疑点头。   卫渊道:“果然是这样。”   老人瞪大眼睛,吃力询问道:“真的有不死药吗?”   卫渊回答道:“不死药,确实是有的,但是不死其实并不只有一个解释,可以是长生不死药,也可以是,吃下之后不会死的药,我以前也不确定,现在想想,巫咸之国的药,是第二种啊。”   老人惊愕:“肉白骨,活死人?!”   “确实,但是这是有代价的。”   卫渊回答,想了想,道:“我记得有一件老事。”   “在前不,不,不是,是在很久以前。”   “那时候,有名字叫做窫窳,人首蛇身的神灵,会吃人。但是其实一开始,这家伙是很和善无害的,祂曾经被危与贰这两个凶残的神灵虐杀,帝尧很悲伤,将祂复活了,记录中,是使之不死。”   “但是在这之后,窫窳成为了比杀死他的凶手更残暴的神。”   “他虐杀一切生灵,甚至于吞吃了路过的行人。”   “而后尧帝不得不派后羿,将其诛杀。”   卫渊声音顿了顿,道:“不死,永远是诅咒,而死而复生这样违背天地规则的奇迹,将会受到更大的诅咒。而那其实并非是来自于某种超凡力量,而是来自于服药者自己的选择。”   “或许是因为亲自体验过了死亡的感觉,也或许是不死药的副作用会放大死亡的经历,服用不死药的人,会堪称病态般地追寻自己死去的原因。”   “被虐杀过的,会变成杀戮的疯子;病死的,会渴求破除疾病。”   “被淹死的将会一辈子不愿靠近水源。”   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周子昌,他』   卫渊沉默了下,回答道:   “被看着活生生病死,而后吞下巫咸之药,不死的执念占据主要的意识,一步一步被引导成为了偏执的疯子。”   “尧帝的医就是巫咸。”   “让窫窳从善神变成邪魔的,就是巫咸之药啊。”   “巫咸之药,确实是不死,但是这不死,只是让意识还停留在肉身。”   “意识还在,但是肉身死去,细胞不再更新换代,将会是如同有意识的僵尸一样的状态。甚至于和那也不同,僵尸的意识也有消散的一天。而这样的不死药,会让服用之人的意识魂魄永远存留在肉体里。”   “一切和正常人一样,喜怒哀乐皆有,只是肉体已经死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变成尸体一样的状态。”   “而不死带来的副作用,将会让他们疯狂地寻找,缓解这变化的可能,曾经我所知的一种方法,是靠着往肉身当中灌注另一种药,灌注来自于同样血脉的生机。”   “像是水流流过干涸的河道,让身躯保持十年,几十年的活力。”   “而后,还需要继续不断地服用这样的药。”   “所以,周子昌恐怕是要打算靠着血癌,来攻克巫咸之药的副作用,巫咸之药能部分压制肉身的活力,让身体处于死亡状态,生机外泄。而癌细胞能不受控制地增殖,如果能恰到好处地运用,或许能够达到平衡。”   『但是』   “连神灵都被折磨成疯子的不死药,真的是人的意志可以承受的吗?”   老人突然注意到,这年轻人突地有些恍惚似的顿了顿。   在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穿着盘扣黑衣的青年已经恢复了正常。   卫渊伸出手,将古朴精致的殷商青铜鼎握在手中。   屈指叩击,他早有提前的准备,这熟悉的,和商王青铜爵相同的器物,让他得以窥见遥远过去的一角,看到了古朴而高耸的祭坛,看到英武高大的男子,穿着华贵的衣着。   他手中有一副详细的地图,上面有朝歌二字。   他将这地图扔入了高一米有余的青铜鼎。   那青铜鼎形制巨大,雄伟庄严,以云雷纹为地,器耳上饰一列浮雕式鱼纹,耳外侧饰浮雕式双虎食人首纹,腹部周缘饰饕餮纹,柱足上部饰浮雕式饕餮纹,下部饰两周凸弦纹。   是祭祀之物。   在鼎里有数间物件翻腾,有商王青铜爵,有刻着玄鸟纹路的短剑。   也有这丹鸟纹的青铜鼎,除此之外,还有数物,周围是祭坛,一层层的台阶上,有商人跪地叩首,口中唱诵祭祀之言,在浩大古朴的祷告声中,地图逐渐焚毁。却不曾彻底消失,最终化作了流光飞入这些青铜器物。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死药·二(感谢醉世情圣的万赏)   由一掌大小的青铜鼎所窥见的祭祀画面,已是足够地庄严壮阔。而且神圣莫名,那低沉的唱诵,以及穿着商代服饰叩首的男男女女,跨越漫长岁月,将古朴和浩瀚清晰地传递在了卫渊的眼中。   他看到那巨大的青铜方鼎当中,火焰渐渐熄灭。   五座青铜器放在一起,在青铜器上出现了地图。但是在这幻象中看不真切,最后祭祀祈祷的画面缓缓消散了,最后一切都陷入黑暗趁机,唯独卫渊掌心中,有着丹鸟纹路的古代青铜器,还散发出一股灼热。   毫无疑问,这一件古器,和商王青铜爵,和苏玉儿的玄鸟青铜匕是一起的。再加上另外两个未曾看清楚的青铜器,放在一起,就将汇聚出当年商纣王留下的朝歌地图。   卫渊心中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一个个问题,一个个疑惑——   为什么帝辛要留下这地图。   这地图,是朝歌古遗迹,还是什么?   商王朝和周王朝的交错点,在超凡世界有着极为重要的隐秘含义。并不是什么封神之战,那本成书还不到五百年。而是因为那代表着两个不同超凡时间点的结束和开始。   卫渊叩击眉心,整理思路。   已知的历史,最初的神州之上,人神混居。   而后颛顼绝地天通,禹王流放山海,铸造九鼎,开启了人的时代。而一直到夏商结束,至少千余年的时代,都是纯粹的人的时代,没有天神,或者很少有天神走动,神灵不再和人类混居。   山海异兽也被驱逐流放。   而地祇之法还没有诞生。   商王朝所祭祀的,是祖先和天地,现代已不知当时他们所祭的具体存在是什么,商王所祭祀的存在,常以『帝』名之,诗经之中也曾有过‘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的记录。   而周代,出现了地祇,出现了以国运祭祀的神,昊天上帝。   周武王讨伐商纣王的理由之一,便是不肯事上帝鬼神。   伴随地祇之法诞生,周朝八百年天下,有五百年为春秋战国,在这一阶段,便是所谓惯称的先秦,神州各地出现了不同的『神灵』,彼此争斗,秦之四帝,齐之八神,楚地神话,皆在这一时间出现。   而禹帝至商纣之间的千余年,就是连接神州五帝人神混居时期,和先秦之年,百家争鸣岁月的时间段。   那个时代,没有神灵,只有祖先英魂,夏商之年的人族领袖,同时拥有最高的王权和神权。   人族的王,亦是万物之主,是群巫祭祀里地位最高的大祭司。   上通天地,下问鬼神,无有不应。   也是隐藏于历史长河的时间段。   最终周武王和商纣王之间的决战,也代表着地祇登上神州历史。   代表着五帝以来,神州古代神话时期的彻底落寞消亡。   卫渊觉得自己眉心突突突地在跳。   此刻看来,那一战应该有隐藏很多东西。甚至于商纣王帝辛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他是否预见了夏商年间,帝王即是首席大祭司,同时掌握神权和王权的时代即将过去?   所以提前将某些东西前藏起来,封印入某一处地方。   唯独聚集五个青铜器,才能找到地图,寻找到最终的目的地。   以及,明白那一段时间发生的变故。   卫渊脑海中还有另外一个猜测,但凡人间气运变化,他的真灵就会被拽下来,转世人间,那么代表古代神话时代结束,气运神祇时代开始的那一战,会不会也有『他』?   卫渊沉思之中,突然听到一阵声音,将他自这状态中惊醒。   卫渊转头,看到本应该被他直接控制住,被他以武门修士的手段封去了行动能力的周子昌竟然起身奔跑,他脚边有一个空了的药剂瓶,旁边的老人却能看到,刚刚自己的学生悄无声息地吞下了那个药剂。   周子昌感觉自身的身体像是燃烧起来一样,剧痛让他控制不住,大吼出声。   这是他这些年的研究成果,是一种不稳定的巫咸之药。   他的身体具备了短暂程度的不死性,就像是化作了兵器,解开了身体对于自身潜能的束缚,直接突破了卫渊气机的封锁,也同样自己挣断了自己的手臂。   心里唯独只有『不能死』这个疯狂执念的周子昌避开卫渊,以人类极限的速度撞破了玻璃,从一处隧道里奔跑出去。   在他背后,金属门直接锁住。   周子昌身上被卫渊留下了烙印和符箓,根本无法逃脱,这也提醒了卫渊,商王青铜器上残留的隐秘比他预料的更大,那是时代更迭的记录,不能在这里去看,他将青铜鼎收起来,看了一眼老迈的教授。   复杂叹了口气,道:“我会通知相关人员处理这件事情。”   “老先生,您休息一下吧。”   卫渊将身上最后的黄巾符箓加持在了这些血癌病人身上。   而后手中剑拔鞘而出,劈斩,剑刃之上裹挟浓烈罡气,将金属门直接撕裂。而后袖袍一震,青色流风席卷,将外面的风阻拦住,不曾进入此地,不曾对那些病人造成不利影响。   而后才迈步循着气机追踪而去。   巫咸之药本身就有巨大的副作用,更何况只是不稳定情况下。   他能感觉到,周子昌的速度以极快的速度不断下降。   血癌研究疗养院,地下室。   脸上刻满了皱纹的老教授咳嗽着,他已经能够看到魂魄和鬼,应该是离死不远了,他凝视着刚刚卫渊一剑劈斩下去留下的痕迹,眼底神色闪动,最后他收回视线,呢喃道:“不死药……”   老教授咳嗽着,艰难地从病床上翻身下来。   周子昌是他的学生,他知道一些前者的习惯。   老人忍着血癌带来的巨大痛苦,颤抖着手却极为地敏捷,不断在这地方寻找,最后他拉开一个隐蔽的箱子,成功找到了用白色药瓶封着的药物,打开盖子,确认了里面就是周子明从巫咸之药里研究出的药物。   他浑浊的眼角亮起来。   本来已经濒临死亡的身体似乎又有了力量。   “不死药,不死药……”   他将这最后的药物视若珍宝地藏起来,然后艰难地打开了电脑。   利用这里本身就有的东西,寻找到了自己弟子的那些数据,他将这些数据都拷贝了一份。然后将不死药的记录全部删除,彻底粉碎。   周子昌有特制的软件,粉碎的资料无法找回。   这只是动动手指的运动量。   但是却已经让老人觉得自己要虚脱了,浑身上下都剧痛无比。   最后他躺在病床上,再也没有动弹的力气。   姜华亮作为医学泰斗,在癌症上有着足够的建树,受人尊重,很快被转移出来。   但是他选择回到了自己的家。   说是家,其实也是一个小型却足够高端的研究所。   他常常在这里带学生。   妻子已经病逝六年,他雇佣了一位保姆,来给他做做饭,洗洗衣服,这一天他回来,让那位保姆帮着把他的椅子往前面调一调,那保姆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咕哝着劝他道:“姜老啊,您该好好休息了,还坐电脑前面,这对身体不好啊……”   姜华亮咳嗽着笑道:“就是因为身体不好了,才要赶紧抓紧时间啊。”   “要不然,时间不够了。”   保姆不明白他的意思。   把饭送过来后,扫了扫地就出去了。   姜华亮颤颤巍巍取出了U盘,取出了最后的不死药,剩下的资料都被他修改之后,用周子昌特制的软件粉碎了。   他咬着牙,吞下一粒之前已经服用过许多次的药物。   这个药效更强,像是吞下了火焰,而后就是剧烈的灼烧感,老人剧烈咳嗽着。然后伸出手,打开那些数据,开始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敲击着,保姆送来的饭,他一口都没有动过,这些药物支撑着他的生命,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   “服用药物第一日,病变处有撕裂感,而后精神……”   “服用药物第三日……”   “服用药物第四日,配合……”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以及身体癌细胞带来的痛苦,伴随着不死药压制肉体生机,导致癌细胞的生机被压制,以及超过七十岁的老人觉得自己像是每时每刻都在进行化疗,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删改。   将数据当中,那些违背底线的部分粉碎。   但是,那些可以运用于医疗科技,那些真正的临床数据,都被他留了下来。而后不去用周子昌之前所用的止痛药,在绝对痛苦和绝对的理智之下,以一位从业超过五十年的医生对于身体的认知,以冰冷理智的口吻,将身体的变化,将每一处的病变反应,忠实记录下来。   这种情况下,一位医学教授对于自身身体的精确描述,在医学上有着足够的价值。   这是他最后的一台手术。   只是患者必然无法站着走出去。   直到最后一天。   他终于敲击下了最后的一个字符。   老人的手掌不再颤抖,将U盘插入,将数据导入其中,保存备份。然后握在手里,旁边的药瓶里面,还剩下最后几粒巫咸之药,血色的药剂,代表着不死这一渴望,在玻璃制的烟灰缸里放了纸,点燃,将这药物扔了进去。   看着巫咸之药被燃烧毁去。   他看着火焰,现在整个身体的全部细胞都处于极端坏死不断分裂两种状态,是在缓慢地死亡,他的精神缓缓松懈,那火焰倒映在他的眼底,让他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让他想到了曾经想要学医的自己。   ‘我们的工作和学习,我们的一切奋斗和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   我决心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   为人类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老人怔怔失神,然后轻声呢喃道:   “子昌,你说的没有错,科学是没有边界的,要不断地尝试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这其中需要牺牲,需要奋斗,需要足够多的样本……”   “但是科学也是有边界的。”   “一切科学,自由的,伟大的科学,都必须要以科学家的良知作为边界。   求知的欲望,理应听从于道德的准则……”   他呢喃着,伸出手从桌子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另外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药,颤抖着放入嘴中,抿唇,已经无法感觉到甜味,老人的眉心仍旧缓缓放松。   最后他仿佛看到一个个医生来,在这昏黄的记忆里,孩子们打了疫苗。   然后就会得到这一种疫苗糖。   脊髓灰质炎的疫苗。   记忆的画面里,那有着圆脸的孩子吃下疫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好甜啊……”   “决定了,我要做医生!”   第二天,保姆用钥匙打开门,道:   “姜老,姜老,你醒了吗?”   她声音顿住,然后似乎被吓住了,后退了几步,抬手捂住嘴。然后跑出去,打电话给了老人的徒弟和亲人,那些医生们赶到了,他们说不出来,最后哽咽着,向着老人深深鞠躬。   枯瘦的老人体重几乎下降了三分之一,他青筋暴起的手指,拇指与食指紧捏U盘的刻痕处。而手掌宽柔握持整体,像是握着一把手术刀,这是每一个医生都熟悉的动作,握持式。   这是他此生最后一台手术。   像是一个死去的战士,像是完成了最后一场战斗。   他在最后的意志念头里,在想着那年轻人说过的话。   能够让神也疯狂的痛苦,似乎也不过如此啊……   哈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僧人佛敌(感谢氵氵水水氵氵盟主)   眼前所见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视野不断地变得黑暗,能听得到行人的低声惊呼,听得到脚步声慌乱退避开的声音,汽车的鸣笛声,尖叫声,周子昌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摔倒在地。   他喘息急促。   周围的行人们把他围起来,有人认出他是谁,看到他浑身是血,连忙掏出手机道:   “是周医生?您怎么了?”   “赶快报警,叫救护车!”   周子昌迷迷糊糊听到了救护车,精神陡然振奋,挣扎起来。   不能,不能让医生过来。   他自己就是医生。   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这样一个特殊的病例被发现,会遭遇什么。因为换做是他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行为,他踉踉跄跄起身,不死药仍旧支撑着他的力量,让他撞开了行人,快速奔跑,然后拐到巷道里。   对于不死的执念终于抵不过不死药带来的痛苦。   周子昌踉跄倒地,剧烈咳嗽着。   视线模糊,隐隐约约看到了前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后者穿着灰色的僧袍,头顶寸草不生,神色端庄慈和,似乎讶异,单手竖立胸前,道一声阿弥陀佛。   巷道当中。   年轻的僧人发现了身穿白大褂的周子昌,敏锐察觉到了后者其实已经死去。虽然周子昌浑身染血,神色狰狞,他仍旧半蹲下来,伸出手握住了周子昌的手掌,掌心宽厚温暖,低声安慰道:   “阿弥陀佛……”   “施主,生已尽,死已至,不必执着,放下即得解脱。”   年轻僧人面容悲悯,口中念诵往生咒,以佛法超度死亡的执念痛苦,手掌始终握着周子昌,让后者心中的恐惧,心中的不甘,心中的畏惧都渐渐消散,只剩下了最单纯的情绪。   但是对于他而言,最单纯的情绪就是对于不死的执念。   周子昌感觉到僧人手臂上传来的温暖气息。   不死药在调动他的气血,告诉他,这手臂下的血液里孕育着强大纯净的力量,能够让他跨越现在的难关,周子昌缓缓积蓄身体的力量,然后趁着僧人不注意,猛地翻身。   周子昌双手握住僧人手臂,张开嘴巴,死死咬下去。   他的牙齿不知道何时呈现出一种锐利的状态。   撕裂了衣服,触碰到僧人的皮肤。   然后,伴随着如同咬中花岗岩一样的声音,以及牙齿的整个酸痛感,疯狂的周子昌不得不停了下来,他茫然看向那一条手臂,发现上面肌肉结实,看到一块块肌肉夸张地鼓起,然后直接散发出一股金光。   他因为服下巫咸之药,短暂超越人体极限的咬合力,完全没法咬破僧人的皮肤,僧人似乎终于察觉到不对,低下头来,而周子昌也下意识抬头看去。   周子昌:“……”   僧人:“……”   僧人沉默,踟躇着整理了下语言,诚恳道:“施主……”   “看您的样子,应该也是文明人,死亡并不可怕,至少要秉持尊严。”   “活着时候要用尽全力,离开也要足够安详,足够体面。”   “请松开口。”   周子昌不管不顾,疯狂撕咬。   僧人道:“……施主,麻烦您松一下牙,贫僧给您念完往生咒。”   “您这样实在不大雅观。”   周子昌双目通红,几乎入魔。   “阿弥陀佛……”   “六根,清净!”   突然一声暴喝,僧人肌肉贲起,沉肃法号之音响起,周子昌只觉得痛苦袭来,满嘴牙齿都被金光闪闪的大胳膊给撑爆。而后一只有力的,粗壮的手掌从天而降,抓住了周子昌的头发。   拧身,发力。   像是一头太古猛犸象在肆虐。   力量巨大,将现在这样状态的周子昌也拉着踉跄往旁边走去。   而后另一种手掌按着周子昌疯魔般的脸颊,将他压在墙壁上。   猛然一拉。   脸皮子直接擦着墙壁,擦出一条沟壑。   衣服烂掉一条手臂的僧人将他重重贯在地上,周子昌双目茫然,失去活动能力,从那种张狂入魔的状态挣脱出来,僧人双手合十,庄严威武,垂眸低语,道:   “阿弥陀佛……”   卫渊赶到的时候,看到失去活动能力的周子昌躺着,不再挣扎,不再疯狂,安详体面地躺在地上,双目无神,一边吐血一边呢喃着什么,看到穿着僧袍的年轻男人盘坐在地,双手合十,念诵往生咒。   僧人注意到了赶来的卫渊,思绪凝滞,然后僵硬解释道: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情况并不是贫僧所致。”   “在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处于死亡的状态。”   卫渊看向旁边墙壁,看向砖石上留下的巨大划痕,最后看着僧人脸上溅出的鲜血,陷入沉思。   僧人沉默了下,道:   “这位施主主动攻击了贫僧。”   “我只是,尝试让他冷静下来……”   卫渊看着因为激动而晃动手臂的僧人,感觉到劲风刮面,默默退后一步。   然后看着陷入特殊状态的周子昌,并没有施法救助,后者此刻仍旧还活着。而且这种人应该交给特别行动组,让那些专业人士处理,才更为恰当。只是要提前告知对方巫咸之药的危险性,让后者能保持警惕。   卫渊安抚那位僧人,然后给特别行动组成员打了电话。   很快这一片街区就被封锁,而后有专门人员抵达这里,先是被墙壁上破损的地方,看着地面的狼藉,陷入沉默。直到自己不会被抓紧去,冷静下来的僧人尴尬挠头。却没有头发好挠,只好双手合十,连连鞠躬道:   “此事是贫僧做的不好。”   “我会专门找这里的人赔礼道歉,而后赔偿损失的。”   因为特殊情况,卫渊和这高大僧人都回到了特别行动组所在的办公室,进行了笔录,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才出来,僧人从斜挎着的老旧背包里取出了一沓钞票,一张一张数清楚,全部放在了桌子上。   想了想,抽出一张钱,歉意道:   “贫僧这几日还要吃东西。”   然后才双手合十,面带歉意一礼,走出门去。   那些钱数目不少,叠得很整齐,卫渊略有诧异,问道:   “……这是你化缘得来的?”   “数目不小啊。”   僧人讶异,然后回答道:“不,是打工挣来的。”   卫渊愕然,道:“打工?”   他道:   “不是说,比丘需要参悟佛法,救助众生,所以不需要工作吗?”   僧人老实回答道:   “救助众生?”   “……不工作自己都要饿死,大家一块儿上西天,又救了谁?”   “况且,贫僧一脉也没有不需要工作的说法,几位祖师曾经有的是渡船的船夫,有的是跛脚的医生,也有祖师曾言,一日不劳作,一日不得食,再不工作的懒和尚就敲满头包赶出门去。”   “再说贫僧还有几把力气,去工地上打个零工,那边还管饭。”   卫渊讶异,想了想,又道:   “你要度那周子明的怨气,还连累自己钱都花光了,不后悔?”   僧人摇头道:“见死者不甘当度。”   “伤良家有罪当偿。”   “施主,这分明是两件事,又怎么能一概论处?”   卫渊对于这僧人倒是有了几分兴趣,道:   “那你不好好修行,为什么要来这里?”   僧人正色回答,道:   “贫僧圆觉,来此,只为降服佛敌。”   卫渊思绪微有凝滞,回忆起来之前借助无支祁之力,远远和佛门圣地一击,将佛门古像击碎,以及最后那僧众仓惶低语,佛敌二字,复又看向眼前,身高至少两米三,浑身肌肉贲起,却又诚恳实在的僧人。   卫渊沉默了下,问道:“你抓住佛敌,要做什么?”   “佛敌亦是生灵。”   “当然是给他剃度,然后抓回山里,教导他日日参禅学法,等到有朝一日,大彻大悟,就可以继承我这一脉的衣钵了。”   圆觉说着说着,不由出神,收回念头,道:   “施主,您曾经见过佛敌么?”   卫渊神色温和,摇了摇头道:   “佛敌?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佛光(感谢氵氵水水氵氵盟主)   听到卫渊的回答,圆觉脸上浮现出遗憾之色,难得有人可以打听。却还是一无所获,但是他很快收敛了这情绪,未曾让遗憾,让杂念留存在内心之上,依旧心如明镜。   卫渊神色如常。   这不关实力问题,他从内心里就不想要和眼前这僧人交手为敌。   赢了惹来不断绝的麻烦。   一不小心失手就要被抓去当和尚。   无论输赢都是赔本的买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卫渊自然而然转移话题,道:“既然是要追踪佛敌,还不知道圆觉你是在哪一处寺庙修行,拜的是哪一位佛陀?”   圆觉双手合十,答道:“在天地之间修行,以人间百态为寺庙。”   “贫僧这一脉,只参禅,不拜佛。”   “不拜佛?”   卫渊声音顿了顿,两人视线顺着街道远去,看到对面的饭店里面供奉有观世音菩萨,也有人佩戴着玉佛护身,圆觉双目安静。虽然身材高大,却又有一种安静的感觉,僧人收回视线,道:“是的,不拜佛。”   “或者说,不去拜世俗所认为的那个佛陀。”   卫渊微微挑眉,示意僧人继续说下去。   圆觉拈起一枚落叶,道:“世上大部分人都觉得,佛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遇到的任何事情都向佛陀去祈求,去诉苦,希望能被庇佑,能跨过难关。但是,哪里有什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佛神呢?”   他叹息道:“释迦摩尼本身,也只是一个历经人世间的痛苦的凡人,无法拯救所爱之人,无法拯救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最后经历过种种悲伤和绝望,而后超脱顿悟而已。”   “他连自己都无法拯救,又如何能拯救人间的其他人?”   “他只是留下了自己的思考留下了自己的知识,希望能指出一个方向。只是后辈的学佛之人,却将这知识包装起来,在石头上贴上金箔,高高地供奉,佛认为世界上没有神,后辈的弟子却创造了一个个本不存在的神压迫在自己的头顶。”   “人们拜他说是如来佛祖,神通广大,但是却连如来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了啊,如来,无所从来,无所从去,好像是要来了。但是也已经好像已经走了,无法追逐。却又绝不会抛弃你的境界,就是如来,就是佛。”   “但是这是什么呢?”   “他仿佛即将要来,又仿佛刚刚离去。可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来,又不知道要去往何处,这样的东西,是什么,在哪里?”   僧人望向卫渊。   卫渊想了想,答道:“是心。”   圆觉笑了笑,喧一声阿弥陀佛,道:   “不错,是心,如来本就是在心里,心里就是灵山啊。”   “佛并不是具体的人,更不是神,佛陀如来,是一种境界。其实也可以被称呼为如去,但是那样太残酷了,太残酷了啊,所以觉者把这个境界称呼为如来。”   “就是在说,你看,这样的境界虽然很遥远,遥远地高不可攀。但是它仿佛就要来了啊,你往前走,不要怕,慢慢来,一定能够抵达那被称呼为佛的境界。”   “这本是觉者对于未觉者的祝愿和温厚。”   “却被伪装成神灵的莫测和高不可攀。”   卫渊沉吟,若有所思,随口问道:   “既是如来之境,那么真的能够抵达吗?”   僧人回答道:“当你不去思考何时抵达的时候,他便已经来了;   当你意识到自己追逐如来的时候,他便去了,无所从来,无所从去,为如来。”   “倒是狡诈的回答。”   卫渊忍不住摇头哂笑,复又道:“那你所谓佛敌是什么?”   他到此刻已经确认,这僧人似乎并非将自己和无支祁看作佛敌。   圆觉双手合十,神色郑重:“是那些装作是神,冠以佛陀之名,来此世间招摇撞骗之辈,贫僧已经得知,南海观音院所说,有所谓『降魔清净罗汉』之类的佛神降世人间,此乃佛敌,贫僧正要将其拿下度化。”   卫渊思绪都凝滞了下,忍不住道:   “……你要度化佛陀菩萨?”   圆觉坦然道:   “佛陀是境界,菩萨也是境界,境界是无法抓住的,也不能被度化。而能被抓住的,只有顶着境界的名号迷惑苍生的佛敌罢了,他们拜佛祖。却不知释迦摩尼已经死去了很久,那雕饰着花纹,装饰以金粉的,绝非什么佛!”   “释迦曾言,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是讲求佛法的高深。而是一种严肃的告诫,释迦摩尼已经死去了。但是如果后世的佛子们仍旧能看到他,仍旧要开口去求他。”   “那代表着,他的法最终还是被人利用,连他本身都被扭曲塑造成了被崇拜的神灵,这就成为了邪道。而执着于『求佛』,永远不可能踏足『如来』之境。”   “以释迦摩尼的性格,这句话已经是非常非常重了。”   “但是后世弟子们,仍旧无视了这一句话。”   这个时候,恰好有人捧着佛像走过街道,脸上神色诚挚而虔诚,圆觉忍不住双手合十,低垂眉目,叹息呢喃:“……佛说要放下执着,但是拜佛的人心中尽数都是执着啊,越虔诚就越执着。”   “佛说不能贪恋,拜佛的人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物欲?”   “释迦用天魔的口吻说,如果真的要破坏他的佛法,就要让魔子穿上僧袍,让魔孙住在寺庙。那就是末法之世,说这句话的时候,释迦摩尼也忍不住流泪。”   “他传承下来的是道理佛法,是对世界人生的顿悟,而不是其他。”   “当抛弃这些真正宝贵的东西,转而去拜佛像,穿袈裟,去说佛祖无所不能,宣告敬香可以消解罪孽,修佛几年的僧人诵经可得功德无量,群魔乱舞,那便是末法之世了啊……”   “拜佛却不学佛的道理,而去拜佛的外相。”   “佛像本是石头,但是千百年而来被不断拜求,不断积累,不断沾染杂念因果,乃至于怨愤,那佛像中根本不会有什么神灵。”   “那只是众生的欲望!是众生的烦恼!是众生的魔念!”   圆觉双目睁开,先前宁静祥和,垂眸低敛的气质隐隐浮现刚猛决绝,道:   “贫僧此次下山,就是要诛除这些佛敌。”   “将他们度化为僧,化去烦恼,断绝欲念,重归清净。”   “阿弥陀佛……”   这僧人最后所言数句,坦然刚正,让卫渊都忍不住感慨,旋即就想到了圆觉所说,来自南海观音院的消息,在那佛门圣地当中,有诸如降魔罗汉之类的存在重新出世,要外出降魔。   卫渊神色微有变化,想到了自己本该在玉龙佩上的一世真灵。   自己的真灵是不是就是唐朝时被僧伽所炼化,成为那些所谓佛陀金刚?   换句话说,这一次南海观音院所动用的底蕴里,会不会有自己的某一世真灵?   卫渊思绪微顿,觉得极有可能,沉吟了下,道:   “大师所言,我也觉得心有所感,佛敌之事。如果大师有什么线索的话,可以和我联系,我的修为虽然寻常。但是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或许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圆觉讶然,旋即面露一丝喜色,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   “多谢卫施主。”   他想了想,掏出一枚晶莹佛珠,递给卫渊,道:   “这是佛门法器,以心印心,可以用作交流传讯,也能短暂留下些信息。”   卫渊感觉到自己对于这佛珠有异样感应,神色不变,遗憾笑道:“可惜了,这样的宝物,我不曾修行佛法,可能无法动用此物。”   圆觉愣了下,抬手一拍额头,连连抱歉道:   “是我疏忽了。”   “其实这佛珠不只是修佛者可用,有慧根有佛性的人都能运用的。”   圆觉一边说一边把佛珠放进口袋里,然后掏出来一个有点旧的手机,笑呵呵炫耀道:   “这是我第一次下山时候,打了一个月零工,攒钱买的,用了有七八年了。虽然老了些,但是打打电话,收收短信也还是可以的,是好东西啊,耐用结实。”   和卫渊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   僧人双手合十,道一声佛号,鞠了一躬,高大的身躯转身离去。   卫渊目送他离去,双眸微敛,将手机收好,转身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周围的行人渐渐稀疏渐渐稀少,当他走入一个巷道里的时候。忽然,前后都出现了数名男子,身穿现代服饰,带着帽子,身上传递出带着淡淡香火气息的佛门味道。   卫渊脚步停下。   前后有十名出身佛门的弟子皆抬眸看他,眼底有戒备以及敌意。   卫渊问道:“几位大师,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名中年僧人双手合十,喧了一声佛号,敛眸道:“贫僧刚刚见到,施主从那魔僧里得了佛珠?   那东西对施主无益,还是快快交给我们,让我们放在僧堂里,日日诵经化解其中怨念罢。”   卫渊摊了下手,笑道:“很遗憾,并没有。”   中年僧人沉默了下,道:“那联系魔僧的方式,还请告知我等。”   卫渊道:“你们要对他出手?”   僧众不答。   卫渊道:“那么,容我拒绝。”   “那和尚没能发现你们,你们刚刚大概是用了光学望远镜之类的东西吧?倒是与时俱进……”   中年僧人道:“施主当真不肯?”   卫渊不答。   那僧人叹息一声,道了句罪过罪过,便即后撤一步。   而在这一刹那,其余诸多僧人对视一眼,皆齐齐冲撞上来。   前后包围。   灿灿佛光明亮。   卫渊敛眸,右手抬起,握住虚空,而后,障眼法缓缓破碎,一柄连鞘长剑出现在他背后,被他铮然拔出,双目微微睁大,瞳孔在这刹那,晕染来自于千年之前的高天之风,化作苍青。   他道:   “有一个问题。”   “他没有发现你们,而我发现了。”   “你们没有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那中年僧人思绪微顿,旋即面色大变,意识到眼前这青年是主动过来。而非是自己等人将他拦截,从结果上看类似。但是动机以及代表的含义,这截然不同,想要开口,却已经迟了。   卫渊敛眸,手中剑猛地横扫虚空,剑罡鼓动长风,妖气腾空,风势扩大。   手背上重新被布料包裹起来的符箓亮起。   正一辅太平。   于是他也只是一言唤道:   “狂风,招来!”   风声的呼啸,几乎像是某种异兽的长吟。   附近的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在一道偏僻的地方,竟然平地炸开一道巨大的龙卷风,似乎是速度太快,似乎是因为是视线问题,那龙卷风竟然呈现出异样的青色。   狂风缓缓溢散。   众多僧众皆被打退,或者倒在地上,或者咳血飞退,或者半个身子被风势压迫,镶嵌进墙壁里,唯独那中年僧人还在苦苦支撑,这支撑也已抵达尽头,铮然剑啸声,八面汉剑抵着僧人咽喉。   僧人手掌扣着一枚晶莹剔透的佛珠。   和先前圆觉所拿出的,是相似的法器。   这中年僧人只是死死抓着这佛珠,佛珠对着卫渊,似乎是在记录什么,被卫渊发现的时候,他仍旧还能维持住镇定,这佛珠唯独修佛者才能看到。而后卫渊动作顿了顿,俯身,从中年僧人手中抓过佛珠。   佛珠被笼罩在掌心。   僧人嘴角流出鲜血,双手合十敛眸道:   “你放弃吧,你这等执迷不悟之人,是不可……”   他的声音凝滞。   卫渊缓缓将五指展开。   在这偏僻狭窄的地方,卫渊背着剑鞘,手中汉剑指着地面,在他的掌心,佛珠缓缓浮空,缓缓亮起,继而两度不断提升。最后,无边灿烂澄澈的佛光流转,遍照周身。   年轻的博物馆馆主脸庞被佛光照澈祥和,本是纯黑的眸子呈现出安详的琥珀色,如神似佛。   周围已是一片死寂。 第一百五十章 领受法旨(感谢生若繁星的两万起点币)   纯净的佛光从卫渊手中的宝珠中不断溢散,中年僧人看得失神,这等佛光纯粹的程度,远比他师父都更为浩瀚。只有传说当中那些罗汉金刚,护法真神才有可能做到。   中年僧人忍不住双手合十,呢喃自语:   “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诸多僧人,只要还能发出声音来的,都齐齐念诵,神色各异,确实是有人虔诚乃至于有病态的执着,也有人是茫然不知。只是伴随其余师兄弟一同如此,是从众行为。   卫渊五指握合,将佛珠收敛住。   佛珠能做千里传音,能留存一些信息给其余人,先前这中年僧人就是要用佛珠将卫渊的样貌留下来。此刻已经被卫渊反向毁去,而卫渊自这佛珠当中,也知道了这些僧人来此的缘故。   似乎是他门中有一老一少两名僧人,携带佛宝舍利子。   不远千里抵达江南道,要寻佛敌。   却不知何故,第一日抵达应天府就失去了踪迹。   魂魄散尽,连佛宝舍利都丢失了。   于是首座惊怒,派遣门下弟子前来江南道。一则是为了探明那两位僧人的死因,二来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佛宝舍利找到,重归于佛门,三来,也是为了继承那两名僧人的职责,继续在江南道寻找打坏观音院佛像的佛敌。   而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偏偏撞上了圆觉。   双方过往便多有不对付,于是下意识认为,两名僧人的失踪身死,佛宝舍利的丢失,都和圆觉有关,开始暗中查探。   卫渊将佛珠扣住,微微沉吟,看来之前失踪的两名佛门弟子,是带着舍利子来寻『佛敌』。也就是自己,但是不知道遇到了谁,被直接击杀碎魂,连舍利子都被带走。   是和佛门有仇怨的高手?   先前圆觉身上只有纯粹慈悲刚正,没有沾染血煞杀机。况且卫渊本能认为,连佛敌都只是想着带回山中,传授佛法禅理,度化为僧的圆觉。并不像是为了舍利子而悍然杀人的性格。   正沉吟思索间,卫渊听到杂音,转头看到那中年僧人双手合十,双目虔诚而又有些许病态狂热,拜伏呢喃道:“佛光纯净如琉璃,你……不,您,您是我佛的护法神灵转世?!还是我佛门祖师降临凡尘,斩妖除魔?”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贫僧何其有幸,能够得见护法真容!”   其余僧人见到师长行此大礼,一个个也紧随其后。   卫渊凝眉不喜,本欲随口否认,却又注意到这些僧人神态,声音微顿,又想到圆觉先前所说,知晓对方所需要的只是他们自己认为的祖师,自己认为的佛陀。   而他卫渊作何想法,并不重要,这些拜佛神的僧人只会认为是灵性未曾苏醒。   复又想到,这些僧人眼中佛敌正是自己,又担心这些僧人对圆觉不利。   与其把这些僧人打发了,还不如直接将计就计。   卫渊将那佛珠扣住,语气平淡道:   “……你,明白了什么?”   中年僧人神色平静下来,隐隐还有激动,双手合十,道:“弟子明白,是弟子有眼不识得护法真容,万望我佛慈悲,不要怪罪,尊神护法您此次下凡,和那魔僧圆觉接触,必是有所打算,弟子不知,险些叨扰。”   “罪过,罪过。”   “此次定然将您降世之事告知诸位首座。”   卫渊不置可否。   听到僧人所说要把自己的事情上报上去,才开口道:   “我之事情,不允外传。”   僧人讶异不解,旋即若有所悟,道:   “护法尊神是要暗中行动吗?那不知弟子该要如何做,才能配合尊神?”   卫渊回答道:“你们往日怎么做,以后就怎么做。”   “仍旧去追踪圆觉,但是不要真的出手;   依旧如常汇报观音院,但是要隐藏真正所得。至于追踪真正佛敌之事情,交给我便是,尔等不必出手。”   中年僧人茫然,旋即有本能的迟疑,他的理智让怀疑之心暂且压下了日日参佛拜神的虔诚,双手合十,谨慎迟疑地询问道:   “……护法尊神,此举可有深意?”   因为不想让你们搞事情。   因为那佛敌就是我。   当然不能这样去说。   于是卫渊松开手,让佛珠在指掌间流转,佛光遍照,双瞳澄澈如同琉璃,神色平和,眼眸微微抬起,淡淡道:   “佛曰,不可说。”   短短五个字,就不再多提,那中年僧人讶异,茫然,沉思,旋即脸上浮现出欣喜不尽之意,合十一礼,恭恭敬敬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弟子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卫渊沉默了下,神色平和,道:『且去吧』。   众多僧人皆服下药丸,调理气息,而后行礼,一一退去了,卫渊注视着众僧人离开,佛珠仍旧还在散发光芒,他垂眸,自语道:“护法尊神……”   从这佛珠会对他产生反应来看,他的某一世真灵碎片恐怕确实是被僧伽抓走。而后变化做了什么护法尊神之类的东西。   虽然代代转世,但是真灵本质是同一个。   佛珠这种无辨别能力的死物,认错也是常理。   卫渊沉吟,注意这佛珠,旋即五指握合。   佛珠咔嚓一声,被捏碎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卫渊并不认为自己随口所说的话能够瞒得过多久。即便是刚刚那些僧人因为狂热之情而不曾怀疑,观音院和其他拜佛的宗门也会察觉到不同,察觉到异样,到时候留着这珠子就是麻烦,是后患。   要谨慎,不能小看任何人。   刚刚他甚至于想到,要不要干脆将佛珠扔给无支祁。   后来想想还是不妥,这样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会让无支祁受到打扰,可能会极度降低后者对于现代人类的感官。不过之后可以和无支祁提上一句,如果祂想要拿一个把玩,也可以弄一个给他。   今日奔波于好几个事情,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   卫渊略有些疲惫,看着这车水马龙,想到还得赶路,心里浮现要不干脆在应天府附近住一晚再说,可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回去博物馆。毕竟离去时候曾经说过,大概一天就能回去。   他随手将佛珠残留的齑粉洒落空中,看着佛光湮灭不存。   突然想到佛经所说,末法之世,要让魔来穿袈裟,让魔来念诵佛经,让魔来坐莲台,魔即佛敌,自己刚刚所作所为,竟然隐隐又和这经文所契合,文字中潜藏的寓意,倒是有趣。   卫渊将在这里的事情全部交接处理完,给圆觉发了短信。只是简单讲述了遇到有僧人鬼鬼祟祟跟着他,让圆觉小心,而后乘坐晚班的高铁回到了泉市。   随意开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往博物馆的方向赶路。   抵达老街去的时候,运转功法数遍,直到因为出手而溢散出的凌厉气息被压制下来,这才迈步往回走。只是刚刚运转功法,渐渐的开始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   他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出发,抵达之后又立刻开始了潜伏,调查,出手一系列事件,最后还和圆觉去了一次特别行动组办公室,配合调查,做了笔录,忙得中午饭都没吃。   现在又已经刚刚过去了晚饭的点。   武门修士在这一阶段的胃口相当夸张,两顿没吃造成的后果就是让卫渊觉得自己的胃里面塞满了岩浆和硫酸,让胃里几乎因为饥饿而感觉到了隐隐的痛意。   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在应天府解决了晚饭再回来。   可是那样会误过这一班高铁,下一班还得等三个小时。如果在高铁站附近,不行,那里的饭太贵了,自己的胃口又太大,划不来。   卫渊看了看不远的博物馆,老街区没有什么饭店。而且以他现在的胃口,除去自助餐厅外,吃外食并不划算,只好一只手按着腹部,加快脚步,往家中赶去。   家里有红烧牛肉,有鲜虾鱼板,有香菇炖鸡,有雪笋肉丝。   还有混合辟谷丹的,特别行动组专门用压缩饼干。   不管怎么样,至少能应付一下。   推开门,匆匆迈步进去。   一如既往的博物馆,属于博物馆的部分有着老木材质的木架子,还有一个个古老的收藏品,笼罩在昏黄的灯光里,像是时间都变慢,黑猫类端坐在一个木柜上,天女珏正在以黑猫为模特画画。   卫渊放轻脚步走过,看了一眼。   画的很好,就是不大像猫。   苏玉儿还在,但是她的同学却已经不见了,见到卫渊的视线,苏玉儿轻声解释道:“向雪她醒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我让她回我的房间了。”   卫渊知道,她说的房间是指隔壁书店里。   卫渊没有在珏眼前将封印有巫山后裔的青铜鼎取出来。只是示意苏玉儿稍等,腹中饥饿的感觉火烧火燎,他迈步走向狭窄的厨房,本来打算翻找出泡面,蘸着压缩饼干对付一下。   却意外看到桌子上留有一份肉汤,一份荷塘小炒,有做好的米饭,被法术恒定了温度。   卫渊讶异,难道水鬼还会做这个?   不,不可能。   它会的菜很多,红烧牛肉,藤椒鸡汤,麻辣牛肉,酸菜牛肉。但是都是用水冲泡的那种,最多再加一个肠两个蛋来个肉蛋双飞,配合可乐,就是水鬼厨艺的极限,也是能够让它满意的阵容。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穿着浅藕色长裙,白色衬衣的少女落下一笔,呼了口气,道:   “今天我和虞试了试这个时代的菜色,给你留了些菜。”   她蘸了蘸颜料,低下头用笔在画布上补了一笔,自言自语低声道:   “我想你拜访故人,应该会在那里吃午餐。但是应该不会好意思晚上吃了饭才回来,赶路回来的话,应该也还没有吃吧?”   “你看我这一幅画怎么样?”   卫渊心中大为感激,也不客气,直接下筷子。   大口吞了口肉,闻言抬头看了少女的画,比划了下大拇指,含糊不清地道:   “完美无缺!”   黑猫类晃悠着尾巴跳到旁边,凑过头去。然后愣住,一双瞳孔收缩,几乎变成竖瞳,尾巴停止摇动,下意识张开嘴,它看着健硕像是一头猪一样的画卷,又看了看卫渊,突地愤怒,猛地冲卫渊挥舞白色爪子。   “喵?喵喵喵?!”   s:今日第一更……,三千五百字。   感谢生若繁星的两万起点币,谢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应(感谢被薰死的臭臭的万赏)   不得不说,天女虽然在画技上仍旧需要努力,勉强能说一句未来可期,可她的厨艺却相当精湛。而且其中似乎蕴含了某种特殊的材料。哪怕是此刻需要大量能量进补的卫渊,吃完之后也能感觉到身体的满足。   黑猫类只敢在珏的背后对着卫渊哈气。   当少女转过头来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   而一旦珏移开视线,就会对着大快朵颐的卫渊怒目而视,背上的毛都炸开。   最后珏带着自己的画作,心满意足地道别离去。   黑猫类气得牙痒痒,却又被卫渊以来自神代淮水的鱼肉说服,只好气呼呼地趴在高木架上,尾巴垂下来,卫渊呼出口气,示意苏玉儿和他进入静室当中,将门关上,卫渊自袖口中取出了有着繁复纹路的青铜鼎。   轻轻放在桌子上。   苏玉儿的眼神在注意到青铜鼎的一瞬间变得复杂。   卫渊看着苏玉儿的神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略解释了一下先前经历的事情,讲解是青铜鼎中封印有商代巫士的魂魄,就是这个魂魄,故意引导创造出了周子昌这个悲剧。而后让他对具备有巫族血脉的人下手。   声音顿了顿,卫渊道:“听说,商代时仍旧还有血祭的行为。”   “恐怕是商王帝辛,以这巫咸国巫士的魂魄祭器,才让他的真灵困在了这青铜鼎上,一直困了两三千年。”   “你可要见一见那巫煊?”   苏玉儿神色复杂点了点头。   卫渊抬手,解除了驱鬼神通,让巫煊的魂魄重新出现。   这巫咸国的血裔出现在博物馆中,先是茫然。而后便是魂体紧绷,有恐惧,有愤怒,有不甘,环顾左右,见到卫渊,下意识后退半步,旋即就看到了身穿简朴衣物。却仍旧遮掩不住容貌角色的苏玉儿,看到她背后隐隐的九尾虚影,神色不由凝滞。   巫煊几乎本能跪拜下去,叩首道:“臣见过王妃……”   “不知王上何在?”   声音微顿,巫煊才记忆起这已经不是殷商的天下,周朝已经亡国两千余年。更何况是商朝,他面色微变,像是见了鬼一样猛地抬起头,看向和那遥远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苏玉儿,又看向旁边卫渊,如坠梦中,茫然许久,不敢置信道:   “你们,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谁?!”   “这里难道还是朝歌,一切都是梦么?”   一个五帝末期的文官,一个殷商末年的王妃。   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个时代,凑在一起,对于苟存到这个时代的巫煊,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眼见着巫煊因为见到苏玉儿而有些心神涣散,卫渊伸一缩,竟然是打算趁机逃出去。   可才奔出去一步,借助魂体便利穿过了门,就见到门外一下一下磨刀的戚家军兵魂,看到趴在那里吸可乐的水鬼,看到起舞的妖异红色鞋子,看到懒撒舔爪的山海异兽。   巫煊脚步不由一顿。   一帮家伙齐刷刷转过头看向巫煊。   戚家军兵魂抬起刀。   黑猫类表情不擅抬起白色右爪,肉垫张开,弹出了倒钩的五个利爪。   水鬼张开口,打了个可乐味儿的饱嗝儿。   巫煊思绪凝滞,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物灵,鬼怪,还有带着一丝香火祭祀气息的鬼,还有类,怎么都凑齐了?!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而后头皮就真的麻了,一只手从张开的大门后面伸出,扣着巫煊的头,将他拖了回去,顺手关上了大门。   卫渊将巫煊直接抓住,手掌用力积压将这一团魂魄捏成一个球,直接塞到瓶子里,又用符箓封住。   吐出一口气,打算明天或者后天出发,亲自去一趟青丘国,将这巫煊之魂魄送到女娇那边。   完成这一切,卫渊看到苏玉儿面色略有异样,怔怔失神。   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了想,外出将商王青铜爵取了回来,这古代器物见到那丹鸟青铜鼎的时候,灵性都怔了一下,忍不住失声道:“这,这是,当年盛放巫咸之药的铜器?”   “你从哪里弄到手的?”   卫渊认真回答道:   “遇到一个故人,他很热情,见到我很开心,把东西给了我。”   商王青铜爵:“……”   卫渊调侃了一句,将商王青铜爵,和丹鸟青铜鼎放在一起。果然两件青铜器都开始灼热起来,但是却不曾像是上一次那样,在青铜器背后出现地图纹路,卫渊沉吟了下,看向苏玉儿,道:   “苏姑娘,你那把青铜剑,能不能借我一用?”   苏玉儿回过神来,沉默了下,自腰侧摘下了青铜短剑。   剑身古朴,纹路精致,有着振翅玄鸟图案。   她将这把剑交给卫渊,卫渊道谢一声,将此剑同样放在三剑青铜器的中间,在此剑放下的时候,原本还处于平静状态的商王青铜爵和青铜鼎都缓缓亮起流光。而后三剑青铜器直接悬浮空中,纹路流光潋滟,仿佛是上面的纹路活了过来。   伴随着最后的共鸣,三剑青铜器的纹路脱离本身。   流光溢散,不断流动,照耀着屋子里一片明亮。   最后这些纹路在虚空中组合,幻化成了一张残缺的地图,地图中央是一座恢弘的城池,上面有着朝歌字样。但是至少还有一半的部分是残缺的,使得这一张地图完全无法运用。   果然,是朝歌城的地图,或者说,真正的朝歌所在。   卫渊看着那柄青铜短剑,若有所思。   看来地图蕴藏在了青铜器当中,但是只凑够了青铜器,没有苏玉儿贴身携带的这一柄商代短剑,也无法让青铜器共鸣,展露出这一份地图。   甚至于可以猜测,哪怕是从其他途径得到了地图。只要缺少这一柄剑,同样是不得其门而入。   再联系苏玉儿和传说当中那位妲己一模一样的容貌。   背后潜藏着的,恐怕是和不死相同沉重的东西啊……   卫渊五指微微伸出,流风溢散,三件青铜器分开落下,先前纯粹由流光组成的地图也消散不见,商王青铜爵真灵这如同喝大了,晕晕乎乎说不出话来,苏玉儿则是有心神不定之态。   卫渊摘起短剑递过去。   苏玉儿却没有接。   她看向卫渊,道:“卫馆主,你是不是懂得道门的法坛?”   卫渊看着她,略有讶异,点了点头,回答道:   “会一点点。”   苏玉儿牙齿轻咬嘴唇,道:“那么……卫馆主,你能试一试用这几件青铜器,施一次法吗?   看一看这三件器物,还有那地图,最终会指向哪里……”   “我很想知道。”   卫渊沉吟了下,看到苏玉儿的神色,考虑到女娇的关系,加之以自己也略有好奇。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他在回到泉市的路上查过资料,从古代挖掘的青铜器铭文上的记录来看,武王伐纣之战,只用了一天时间。   让卫渊心中略沉的,是那一年同样是甲子年。   武王征商,唯甲子朝,岁鼎,克昏夙有商。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会不会有所联系?   伴随着心中的疑惑,卫渊很快做好了提前的准备,为了能尽可能发挥出法坛的效力,这一次他尽量还原了法坛所需的一切,最后布下了招神问鬼的正一法坛,又以正一符箓辅助,脚踏禹步,持拿张道陵的法剑,开坛做法。   伴随着法咒施展,手背上赤箓亮起,三件青铜器都泛起流光。   显然法坛已经发挥出效果。   但是也仅止于此了,没能够产生进一步的效果,卫渊持拿法剑。却靠着凌驾于神州上空的『天庭之力』,隐隐感觉到了遥远而缥缈的感应。但是极为虚弱,无法把握,无法捉摸。   正在这个时候,苏玉儿抿了抿唇,踏前一步,走入到了法坛之中。   而后抓取青铜剑,在手指上轻轻一拂。   一滴鲜血落入法坛。   平地生风,仿佛补完了最后一部分需求,法坛之上法力波动骤然剧烈。也就是卫渊手背上天命赤箓能够压制住,不曾让这法坛当场破碎崩裂,而后,卫渊把握住了那感应之处。   手中法剑摇摇一指,指向法坛之上那碗水。   水面上泛起波涛。   旋即卫渊看到,水面上幻化出模糊的画面,看到水面呈现出的画面里,有高耸的祭坛,层层的台阶,有一个个身穿古朴衣物的,虚幻的人在跪拜祈求,古朴的唱诵歌谣飘荡而出,这绝对不是现代的语言。   卫渊因为商王青铜爵的缘故,能勉强辨认出些许的文字。   “拜上下帝。”   周代祭祀昊天上帝,是天为神;而商代不然,商代下帝为君王,上帝为天帝,也是前代的商王,拜上下帝,这是商代最盛大的祭祀祈祷,卫渊思绪转动,辨认出了这些人的真容。   这是残魂。是朝歌之中商代之人的残魂。   但是他眼神一动,看到在那虚幻人影当中,还间或夹杂着有真正的人。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皆在追随着这些魂魄拜伏着最中间的存在。   苍茫浩瀚,壮阔却又有悲凉。   其中一位少年在拜下的时候,似乎通过他们正在祈祷的东西,看到了卫渊,看到了苏玉儿,他动作凝滞了下,眼底散出光来,旋即以前所未有的诚挚虔诚拜下,口中高声唱诵。   拜上下帝……   万望垂怜!   拜上下帝……   怜我百姓。   这一下,卫渊手背上的天命赤箓更是几乎要燃烧起来,卫渊闷哼一声,再握不住手中法剑,这柄来自于祖天师的长剑直接飞出,倒插在墙壁上,震颤嗡鸣,法坛上的水碗破碎化作水雾,充当法坛的桌子从中间断成两半,咔啦啦倒在地上。   卫渊握着手掌,苏玉儿怔怔失神,都陷入沉默。   那是朝歌城,而那祭祀的祭坛并不陌生,卫渊曾经在丹鸟青铜鼎画面里看到过。   只是在青铜鼎所窥见的画面里,叩拜的全部都是人。   现在却成为了残魂和人的混合。   神代年间,一直传承下来的神州人族?   卫渊心中感觉到荒谬和不敢置信。   帝辛最后究竟做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玉龙佩(感谢丨麻雀丨的万赏)   卫渊缓缓收摄心中的念头。   抬手将张道陵法剑收回,握在手中,看着这一片狼藉,叹了口气,又将三件青铜器拿起,其中商王青铜爵以及那丹鼎都已经恢复正常,唯独青铜短剑之上流光潋滟,片刻后,才徐徐散去。   卫渊将短剑剑刃调转,递给仍旧失神的苏玉儿,后者沉默着接过短剑,道一声多谢。即便心神晃动,仍旧帮忙收拾了这里的残局后,这才失魂落魄地离去,卫渊目送她回去,收回视线,触碰手背上的符箓,仍旧感觉到一阵阵刺痛。   显然这一道符箓敕令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近乎抵达极限,反噬自身。   刚刚看到的画面真实无比,绝非虚幻。   之所以没能够继续维持,没能和画面中的人产生联系。   一个可能是卫渊自己道行还不够,一个则是可能还欠缺两件青铜器。   可惜他虽然在丹鼎上蕴含的画面里窥见了五件青铜器的成型。但是却无法看到最后两件青铜器的模样,不知道是否是那画面中有特殊的手段或者术式。只有认知中见到了那些青铜器,才能在画面中见到其真容。   但是,那画面究竟代表着什么?   卫渊整理自己的思绪。   帝辛最后将真正的朝歌城潜藏了起来?   其中甚至于还留下了殷商百姓,繁衍子孙,绵延到这个时代。   某种程度上,那或许是一个神代人类部族,是现代神州的一处分支。   是神州如果不走地祇,不拜昊天上帝会是什么情况这一可能性的缩影。虽然因为地方过于狭隘,资源有限,缺乏和外界的交流,人数也太少,不可能真的繁衍壮大。但是即便如此,那里仍旧有着完整的文化,完整的体系结构,甚至于完整无缺的神代传承。   这对于现代神州来说,很难说是利是弊。   作为神州之人,救助这片大地上的同族是应该的。甚至于可能因此而得到更多超凡资料,解开神代之谜。但是相应的,如果朝歌城中的居民,仍旧保留着血腥野蛮的祭祀,那么他们是否会对现代秩序形成一定程度的冲击?   虽然卫渊认为,现代的武器和力量,足以让这些神代居民变成能歌善舞,乐善好施的性格。但是彼此接触,必然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冲突,矛盾,这需要一定的缓和阶段。   当然,这件事情还只是猜测,还需要另外两件青铜器。   而且这是比较乐观的看法,也有可能在那朝歌城中,是历代仇恨,渴望回到神州复仇的殷商遗民,是仇视着人间的生灵,卫渊揉了揉眉心,沉吟之后,决定将此事告知于比自己修为更高,也比自己更了解如何处理这种大规模接触时间的天师府和女娇。   嗯,但是要该怎么和张道友说……   你好,老张,这一次我又有收获了。   是一群神代遗民,大概有几万个那么多,可能全部都是修行者,麻烦天师府接收一下。   卫渊认真思索,觉得自己如果这样直接说了,张若素的头像可能直接就灰了,这情况换谁来谁都麻了。再加上事情还八字没一撇,还不着急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将此事和女娇商谈一下,后者毕竟是五帝末期就活着,经历过很多事情。   况且,苏玉儿就被保护在青丘国中,说女娇对于此事一无所知,那是绝无可能的。   等到时机成熟,再和天师府交接。   其间可以尝试缓缓地和张若素提及此事,谈论可能有古代人需要安置。   第二日,卫渊整理了自己耗去的符箓,在博物馆当中稍微休息。   而后在手机上,给女娇提了提巫煊之事,以及自己可能会去一趟青丘。而女娇应允的同时,也让卫渊将那玉龙佩带上。   第三天,卫渊乘坐高铁抵达了青丘国附近的城市,又来到了曾经见到魂魄赴约的桥,以青丘国的信物作为依凭,进入了这一座古代记载的国度,那位守门的狐族仍旧客气行礼。而后由狐女带路,见到了白发如旧的女娇。   卫渊将买的花糕放在桌子上。   女娇装似讶异,笑道:“啊呀,来就来吧,还带着礼物做什么?”   卫渊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两手空空过来恐怕会被玩到死。   女娇斟了两盏茶,让卫渊坐下,一边品茶,一边听卫渊将之前苏玉儿发生的事情,以及殷商,朝歌城的反应,结合自己的猜测讲述了一遍,女娇随意问道:“你觉得此事是为何?”   卫渊答道:“恐怕是帝辛当年见无法和武王军势匹敌想到的方法。”   “保存朝歌城和殷商的底蕴,以待来日再起。”   “还不能确认古朝歌城对于现代人间是秉持什么态度,不能够放着不管,我想想办法搜集一下古殷商的青铜器,看能不能凑齐剩下的两件,进一步观察,再做打算。”   女娇慢慢点头,道:“尚可。”   卫渊喝了口茶,莫名有种参加考试答辩的感觉。   寒暄了一会儿,女娇放下茶盏,道:“将那巫咸国后裔放出来吧,我看看究竟是谁。”   卫渊点了点头,取出一个药瓶,撕开上面的符箓。   然后把瓶口往下面一倒。   黑气弥漫,魂体急不可待地冲了出来,化作了巫煊人形,大口喘气。   他被憋在了比原本青铜鼎小一半多的药瓶子里,几乎给憋屈死,正要开口让那名为渊的家伙给自己一个痛快,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自己乃是巫咸国王室血脉,未必就怕了你,一抬头看到了白发苍苍。却仍旧有幽静气质的女娇,看到她似笑非笑注视着自己,笑言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巫咸最喜欢的十三孙。”   “没有想到,活下来的是你?”   巫煊思绪凝滞,面色煞白:“女娇?”   他看了看变得苍老的巫女,看了看旁边背负长剑,面容年轻的文官。突然觉得心脏都加速跳动了下,不敢置信,这,这……,旋即看到女娇微微抬眸,视线投落向后,带着一丝微笑,柔和道:   “怎得现在才过来?”   “来这边坐。”   巫煊瞳孔骤然收缩。   禹的妻子,禹的臣子都在这里。   那么,来的是,禹王?!   巫煊面色煞白,魂体顷刻间破碎化作一缕一缕,旋即又重新凝聚,直接趴伏在地上,头颅死死磕着地面,不敢动弹,连话都不敢说。如果类比成人,便是被生生吓得昏迷过去,而后又在昏睡中吓醒。   积威之重,阔别千年,犹至于此。   卫渊看着跪倒在地,隐隐颤抖的巫煊,先是感慨禹王积威之重。而后又有一丝丝古怪的既视感,女娇摇头,笑意收敛,伸手虚指,似是翻看巫煊残留意念,以及过往所作所为,面容渐渐沉了下来,最后缓声道:   “引诱凡人,炼制巫咸之药,以百姓生人为药饵。”   “这已经违背当年和你们的约定,罪不可赦。”   “以你所作所为,死亦不够,若是禹的话,最多将你斩杀。但是他可不在这里,你既然渴求长生不死,便化作顽石,受千万年风吹日晒之苦,何时风化,何时结束此罚,也算是了你余愿,姑且长生。”   巫煊面色一变,还未开口,就逐渐化作了一块顽石。   栩栩如生,跪在地上。   真灵还在,只是不能够动弹,也不能对于外界做出反应,千年之间保持这样的状态,作为惩处,巫煊石雕双目中浮现出极致的愤怒和不甘,以及恐惧懊悔。但是卫渊知道,他懊悔的只是被抓住,是被女娇施以此罚,而非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旋即便有青丘国的狐族将化作顽石的巫煊拖出去,就放在了禹王雕像旁边。   卫渊没有干涉。   巫女娇做出安排,最后收回视线,沉默了下,道:   “当年的巫咸一国就已经走上了邪路,对于百姓动手。”   “只是我们念及他们在过往曾为神州,立下诸多大功,没有将其斩尽杀绝。只是诛杀首恶,断绝了巫山和人间的来往,让他们再不能对普通人出手。之后青丘国远离人间,不再入世,我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疯狂至此。”   巫女娇摇了摇头,道:“罢了,不提他们。”   卫渊嗯了一声,主动岔开话题,略有好奇道:“巫女,你让我带来玉龙佩,是要做什么?”   女娇转眸看向卫渊,道:“你不是曾提过,玉龙佩中可能也有你的真灵吗?”   “我好歹也是巫女,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激发其中潜藏一丝真灵,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和女娇提起玉龙佩之事,是之前卫渊怀疑自己曾被佛门拐走一世真灵残余之后发生的事情,是要询问女娇是否有办法解决,当下讶异,旋即取出玉龙佩,轻放桌上,道:“要怎么做?”   女娇正色道:“需要运用古代涂山部典仪,尝试沟通。”   卫渊沉吟颔首,旋即按照女娇所说,先去狐族一处温泉沐浴更衣。而后换上了古代端庄的衣物,坐在了石头上,有狐族少女吟唱,举行非常郑重端庄的典仪,周围有狐族起舞做法。   时而洒落花瓣。   时而用笔在脸上画上了一笔。   时而还得跳祭祀之舞。   卫渊整个身体都是僵的,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配合这繁琐的仪典。   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哪怕是武门修士的体力都感觉到了一股疲惫感觉。却还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好不容易仪式结束,卫渊坐在座位上,满脸疲惫,去感觉到玉龙佩上仍旧没有什么感应。   女娇道:“啊,对了,你把玉龙佩给我一下。”   她接过这古朴的战国龙佩,在上面拂了一下,然后丢给卫渊:   “喏,好了。”   卫渊:“……”   卫渊握着玉佩,低头看着玉龙佩上灵性,又僵硬抬头,望向巫女娇。   沉默了下,道:   “只要最后一步就可以?”   女娇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是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那我刚刚一个多时辰。”   白发的狐女讶异,然后狡黠微笑道:   “因为好玩。”   卫渊:“……”   深吸口气。   禹王,安心。   等我道行够了绝对把你魂给召回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低下头,注视着玉龙佩,双目缓缓闭合,气息悠长。   『少年』睁开眼睛,眼前仍旧看到了玉龙佩。   而后很快收回视线,只伫立一侧,垂眸看向前方,心中隐隐懊恼。   此地乃肃然之所,自己岂能如此失礼。   身前是桌案,上面有酒器,主位上,身穿墨衣袀玄,戴通天冠的英武男子端坐,玉龙佩就在此人腰间,一名面容白皙俊朗。却没有胡须的青年宦官垂首,轻声道:   “陛下,方士徐市求见。”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下一国之梦(感谢月棺的万赏)   面白无须的青年宦官低头应下,然后面对着英武男子,步步后退,走出这临时的宫殿。而后,有一位面带温和笑意的中年男子垂首进来,对那英武男子行以大礼。   站在英武男子背后一侧,持器肃然而立的少年好奇打量着来人。   少年自己就是大秦鹰击锐士,亦修持一定方术。   帝王东巡,三千锐士护卫始皇帝左右,伐山破庙。   他对这号称是神州第一方士的徐巿,很有一些兴趣。而那徐巿上前手捧玉书,侃侃而谈,气度俨然如同世外真仙。可是少年听到这方士谈论的是长生不死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情,很快就没有兴趣了。   生死是自然事,哪里有不死呢?   他想。   说能不死之人,皆胡言乱语以惑君蛊民,铁鹰锐士见之当诛。   这徐巿倒是学识广博,引经据典,最后提及了海外有仙山,山上有不死草,少年心中不屑一顾。但是那坐于主位的英武男子却似是来了些兴致,略略抬眉,道:“在东海在外?”   徐巿恭恭敬敬道:“正是在东海之外,有海外三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愿意与童男童女,共往仙山求取不死草,以进奉陛下。”   英武男子若有所思,笑言道:“既如此,允了。”   “却不知此行需要多久?”   徐巿欣喜答道:“东海虽然路远,但是至多不过十年,便能回返。”   “哦?十年……”   身穿墨衣袀玄的英武男子道:   “大善。”   “但是此行路远,朕担忧诸位,恐怕沿路会有危险,渊……”   黑衣少年微怔,旋即踏前拱手,垂首道:“臣在。”   始皇帝淡淡道:“你率一队大秦锐士,随徐巿先生出东海。”   “十年之内,保徐先生无恙。”   少年出身于大秦黑冰台铁鹰锐士,这是一支曾经挫败各国的精锐,立刻知道了这句话潜藏的意思,十年之内保其无恙,十年之内若无归意,便是欺君隐瞒,欲要逃离大秦,当斩其魁首,率众人回返神州,少年锐士眸子看了那面容有些微僵的第一方士,道:   “臣领命。”   “十年之内,我大秦锐士必护徐巿先生无恙。”   徐巿脸色的异样一闪而过,微笑行礼道:“多谢陛下。”   这一次的方士求见很快结束,徐巿被那白净宦官送了下去,作为执戟郎的少年这留了下来,他是大秦战卒的后人,祖上数代皆为老秦人征伐,爷爷随着武安君讨伐赵国,战死于长平,死前斩首七人,得了军功。   父亲随王翦将军,彻底踏破赵国都城,以报亲仇。却也倒在了秦灭六国之路上,这样的孩子在秦国有不少,都被关照地很好,他的天赋很不错。最终被黑冰台接收,成为了曾覆灭魏武卒的铁鹰锐士的一员。   始皇帝饮酒。   少年执戟郎似乎有什么话说,始皇帝抬眸,淡淡道:   “想说什么,说吧。”   少年此刻披甲,只得抱拳,闷声道:   “臣以为,长生之事,委实荒谬,陛下万万不可轻信那方士所言……”   英武男子不曾发怒,只是哈哈大笑,道:   “你莫非当做,朕当真信了那长生的鬼话?”   少年怔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始皇帝大笑罢,本欲开口,却突面色微白,身上散发出极为浩瀚磅礴。却又繁杂的气息,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少年控制不住自己,连连退步,英武男子皱眉,呵斥道:“退下!”   这并非对ui少年所说,转眼间,那诸多气机生生被他压制。   可短短顷刻,少年却已面色煞白,说不出话。   那气息来自于神灵,来自于各国的神灵,大周得了天下。却因为联军之中多有地祇存在,不得不分封各国,以安神灵之心,八百年割据,彼此攻伐,最后留下的强国,都有各自的神灵和习俗。   这也是为何春秋战国局势维持五百年不变的缘故。   这是始皇帝陛下第三次巡游。   沿途伐山破庙的事情并不是一次,大部分甚至于不允被记录,第一次巡游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将秦人三十四代帝王才走完的道路巡游一遍,归于咸阳。   第二次,封禅祭山,祭祀淮水诸大川流,也曾伐山破庙,斩尽湘君山。   沿路有愿接受秦国所封的神灵,于是拜伏于陛下手中,也有不愿意屈服的,被始皇帝陛下所诛杀,肯定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但是少年相信,陛下频繁巡游,并没有那么简单。   英武男子似乎压制下了那暴动气息,一双眸子扫过垂眸安静伫立的少年,道:“你并不好奇。”   少年回答道:“臣知职责所在,乃执戟郎,而陛下为天下之主。”   “在其位谋其政,何况,无论如何,陛下仍旧是陛下,是我等天下共主,臣只需要知道这一点,知道手中秦剑指向何方即可。”   于是始皇帝大笑,道:“你的话不像是个剑士,执戟郎,屈才了。”   少年只是沉默着,肃然而立。   英武男子道:“既然如此,那么告知于你也无不可,毕竟你立刻便要自此出东海,十年不知能否归来,生死未卜,朕自然当和你说说,你是要去做什么。”   他伸出手,五指微曲,玉玺浮现手中。   端庄肃然,其下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文字。   但是渊作为执戟郎,知道这并不是那些臣下所解读的,『顺受天命,当了皇帝』,这天并非是周的昊天上帝。因为秦国唯独有四方帝君祭祀,并不敬重那位昊天,这一句话的天,是天地大道,是自然轮转。   他往日曾经见过这玉玺。   但是这一次却发现,这玉玺看上去却相较往日,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其中有隐隐约约的流光溢散,看得到一尊尊神灵起伏。却被生生镇压,不得挣脱,少年鬓角渗出冷汗,不敢再看,英武男子垂眸,神色平静,道:“天下自周而起,八百年矣,各国征伐。虽然也有尽失其地的情况,也往往能够恢复原本国土。”   “卿以为,为何?”   少年沉默,道:“各地皆有神灵,各地皆有其文化,各地皆有文字。”   始皇帝道:“正是,各地皆有文化,皆有文字,政令难以流通,统治难以安稳。故而天下当共用文字,纵然乡音不同,也可自然交流。二来,各地皆有所谓神灵地祇,彼此引以为敌,不断征伐……”   “地祇根本,是一地一国的气运,他们争斗也是气运的争斗,周朝分封天下地祇数百。而今厮杀至此,早以彼此制衡,欲要让他们自然汇聚为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神州气运便永远分作七份,彼此蚕食。”   “朕巡游天下,便要让这天下神州,分正神淫祀,受我封者为正,忤逆者当诛。”   “诛除孽神,分封正神。”   “最后这天下神祇皆受我大秦玉玺之封,庇佑神州,无分敌我。”   少年看着仍旧年轻的帝王,失神。   始皇帝双目幽深,他看着远方,像是一只雄狮正饥肠辘辘看着他的猎场,像是傲慢而决然的君主,他道:“到那时候,朕就要将这天下七国之气运,汇聚于此玺之中,大禹铸造九鼎,朕要以天下九洲之气运,铸我神州千古之气运,气运长龙尚在,我神州不裂。”   “于是千秋万古,天下一国。”   三皇五帝乃有神州中土,禹王乃压覆九洲,铸造九鼎,为天下共主。   之后夏商不变,周国天下处处诸侯。   而今那年轻的帝王持剑鞭笞天下,将原本臣服的九洲整合在了一起。   不只是土地,这九洲的文化,文字,语言,度量,乃至于神灵,都要被他整合在一起,他语气轻松道:“从朕往后,天下九洲,便只有一个皇帝。只有一类文字,一种度量,只祭祀一样的神灵。”   “普天之下,抟心揖志。器械一量,同书文字。”   少年许久回神,隐隐觉得,这样的国和往日那些诸侯国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和不同,他突然明白了眼前这看上去英武沉静的年起帝王要做什么,呢喃道:   “陛下,那外出东海……”   始皇帝道:“朕听闻,东海之外,仍有国度,还有海外三山。”   少年下意识回答道:“陛下,您已拥有了七国。”   英武的帝王眉宇张开,突地大笑道:“七国算什么?!”   他道:“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   “日月所照,舟舆所载。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这,才是我大秦!”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却又有什么难的,做出此事又何必长生,假使朕有昭襄王之寿数,已足矣,苍天悠悠。难道当真如此吝啬,连这都不愿意予我吗?”   始皇帝笑着摇头,道:“你便随着那方士出海,去看看东海之外。”   “原本朕还头痛这些方士要如何处置,既然主动凑上门来,便用他一用,十年之内,无论是否有所得,卿,务必归来。”   少年铁鹰锐士领命,踟躇了下,道:   “陛下,您为何要和臣说这些?”   “微臣只是区区一……”   始皇帝答道:“因为,你乃是秦人,是我大秦的百姓。”   “朕之天下,自然也该让大秦百姓共同窥见。”   身穿墨色袀玄的帝王,手持玉玺,压覆神祇,镇压天下,说完话后摘下玉佩,本欲赐下。却突地看到那少年眉心似有清气化作花朵开落,微微诧异,旋即了然,轻声道原来如此,倒是有趣,屈指轻叩玉龙佩,那少年执戟郎仍旧低头,却听到帝王道:   “便是如此了,抬起头来。”   少年锐士下意识抬头。   始皇帝将随身的玉龙佩抛给那锐士,后者手忙脚乱接过。   看到这是来自于周穆王的宝玉,一时间怔怔说不出话。   有就是这一刹那,玉龙佩上溢散出流光。   本该沉浸于记忆当中的卫渊突然恢复了后世自我意识。   于是他和那少年渊一同睁开眸子,看到这记忆所在的宫殿之上,在那遥远的过去,在昏黄的时空里有白玉台阶,看到华夏数千年,唯一一位不戴冠冕不穿章服,穿墨衣袀玄,戴通天冠的帝王微笑着向自己伸出手。   是在和曾经的少年说,也是在向遥远未来,可能窥见这一幕的人说——   问曰:   “卿,可愿与朕共看,这千秋万代,天下一国之梦?!”   s:今日第二更……感谢月棺的万赏   铁鹰锐士取用于大秦帝国虚构之黑冰台。   徐福第一次出海,九年之后就老老实实归来,第二次则是一去不回。   始皇帝所说的话,来自于秦代琅琊石刻。也就是一直以来被认为是汉代名言的,日月所照,山河所至,皆为臣妾,是来自于始皇帝…… 第一百五十四章 岁月已旧英雄不归(感谢归兮不归盟主)   这是冠绝一整个时代,最伟大的英雄,他是鞭笞天下的君王,这样的人愿意和你共享他的梦,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作为大秦锐士的一员,少年几乎觉得自己的血脉都在燃烧起来。   卫渊的意识再度潜藏于后,和记忆中的少年融合。   但是他终于知道曾经的自己为何会不惜一切代价,诛杀霸王。   原来如此,换谁来都是一样的吧。   他想。   少年如同出征之前的战士,半跪在地,右手叩击心口,千言万语,最终只是沉声低喝,道:   少年行礼,起身后,始皇帝书一道手令,道:   “去挑选你要带走的精锐吧。”   少年复又一礼,这才缓步退后,走出了这短暂的行宫,外出的时候,看到宫殿门口,垂首而立的高大男子,少年渊本来纤长的眸子微敛,缓缓开口道:“中书府令……”   面白无须的青年微笑道:“恭祝执戟郎。”   少年脚步顿住,他注视着这名为赵高的男人。   后者不像是个宦官,说是出身卑微,母亲犯罪受刑,送入隐宫。但是卑微之人,怎么可能文武双全,又通晓法家学说,秦律秦法,朝堂之上,罕有人能超乎其右者,其大篆书亦是冠绝一时,能于李斯匹敌。   陛下不在意出身,天下英才都可运用,但是他不能不在意。   王强大,睥睨,有吞吐天下的气魄,但是这也可能是危险的源头。   往日赵高就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但是现在不行,等到东渡的准备做好,他就要离开这里,远离大秦十年之久,少年铁鹰锐士心中甚至于浮现一个危险的念头,是否在离去前将这危险的男人诛杀。但是他对于大秦对于始皇帝的忠勇不允许他这样做。   只是敛眸,轻声道:   “我有一言,陛下起居,还请中书府令多多关照看顾。若是我回来的时候,陛下有恙,哪怕只是一根汗毛,渊必讨回;   彼时阁下纵是远遁万里,渊,亦将诛之。”   中书府令赵高微笑躬身,轻声道:   “不敢。”   少年不喜这白皙青年身上像是毒蛇一样的气息,在宫门外提起自己的秦剑,一身黑衣覆甲,大步离去,中书府令仍旧躬身,一黑一白衣袂豁然交错而过,在这玉阶上分开。直到少年走远,赵高方才缓缓抬眸,注视着那背影。   许久后,迈步走入宫殿。   他知道一切都瞒不过那位像是神灵的皇帝陛下。   但是始皇帝却并不在意。   在处理了几份公文之后,始皇帝随意道:“你拟制一份手令,自徐巿出海后,传播而出,告知天下术士,便说徐巿出海为不死草,朕欲在天下求不死药,炼气方士若是能做到,大大有赏。”   赵高讶异,道:“陛下……”   他踟躇道:“长生之说,不过妄言。”   始皇帝淡淡道:“朕自然知道,拟罢。”   赵高不敢违逆,躬身应诺,他在拟制的时候。突然明白那位始皇帝的想法,既然已经自号为始皇帝,欲求二世三世乃至于万世。毫无疑问,这位帝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长生不死,长生之说,不过妄言。   那以妄言呈现帝王面前,那自然就是欺君惑国。   赵高心底悚然一惊,握笔的手掌微颤。   眸子垂地更低。   他意识到这是始皇帝给予方士一脉最后的机会。   如果无人揭榜,那么此事自然不会有什么后续,可一旦那些在各地的方士仍旧执迷不悟,说能长生不死,汇聚咸阳,那么恐怕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帝王的封赏,而是大秦黑冰台的铁鹰锐士,是焚毁典籍,自身被诛的下场。   前有徐巿出海,劳力劳财,这个时候张贴榜单,轻易就能将那些潜藏于神州的方士钓出来,比起费时费力的搜索。只不过需要一张榜文手令,随手为之,但是效果必然极佳。   赵高垂首,不敢看向旁边。   越是靠近始皇帝,他就越觉得皇帝的冰冷和可怕。   他高高在上,并不像是过往君王那样带着遮掩面容的冕旒。   但是却无一人能看清楚他。   徐巿出海所需要的东西,还需要数日的准备。   这一段时间里,徐巿和渊仍旧追随着始皇帝的车驾,作为即将远离大秦的铁鹰锐士,这一段时间里,渊负责巡卫周围,一日路过山道时候。却未能发现,在远处道路上,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注视着帝王车驾,手指捏得发白。   这白衣少年转头看向旁边高大的力士,道:“有劳了。”   那力士抱拳道:“张公子且后退。”   少年道:“良可当不得公子。”   力士也只好不再这样称呼,只是觉得这些繁文缛节实在麻烦。况且,他和这少年不过是交钱出力的关系,公子之称也不过是因为对方确实是贵族之后罢了,既不喜欢,他也懒得多说。   当即只注视着前方,手中握持一柄粗壮巨大的铁锥,上面泛起流光,远远见得了黑旗招展,帝王车驾浩荡而来,气势磅礴,力士奋全身气力,双目瞪大。   少年低喝一声,道:“攻!”   力士怒喝,手中的巨大铁锥被抛掷出去。可是这仓海君费尽力气打造的诛杀君王的宝物,分明瞄准了始皇帝的车驾,在靠近的时候,整片空间都似乎凝滞。而后这铁锥的方位如同瞬间被调换,撞入了空无一人的马车。   真正的始皇帝御驾毫发无损。   少年面色急变,而那边秦军早已震怒,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低喝,众多锐士当中,身穿黑衣覆甲的少年一马当先,背弓负剑冲杀,那力士早已耗尽全力,勉励逃遁,才走数步,却被秦弩射程了个刺猬。   当即倒伏在地上死去。   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结阵的大秦锐士有多可怕。   少年渊则是拍马追杀前方的白衣少年。   却发现后者身形缥缈难测,显然有方术手段,而且更比自己厉害得多。   眼见得走入山地,战马追之不及,渊便下马步战追杀,手中秦剑斩了好几个法术,背后秦弩弩矢射发。   第一箭射中旁边的树木,第二箭射中了前方少年脚下地面,第三箭擦着那少年发冠飞出,白衣少年惊得面白,知道这是秦军锐士校准弩矢方向,不由心底一寒。   大秦数十万精锐,铁鹰锐士不过三千,皆是虎贲之勇。   正心中懊悔,自己此次是否过于莽撞时候,却听到了机括打空声音。   却是刚刚渊越过那力士的时候,顺势击发弩矢,洞穿那力士眉心。此刻反倒没了弩矢,白衣少年心中长松口气,遁逃之前,回过头来,和身穿黑衣,红布束发的少年锐士对视一眼。   张良看到了后者眼底怒气蓬勃,煞气纵横。   背后红布发带舞动。   而渊则是看到,那是一位身穿白衣,皮肤细腻,容貌甚至于比女子更为俊美秀丽的少年,少年锐士手中秦弩重重砸出,怒声呵斥道:   “小贼,休走!”   张良哪里管这个,只以方术遁逃离去,秦军封锁此地,天下大索十日,竟然一无所获,那少年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展现出了和他这个年纪完全不相符合的方术修为。   渊恨恨不已,向始皇帝请罪。   帝王恕他无罪,只是道:   “徐巿所需之物已经齐备,卿,择日出发罢。”   “只可惜,没有时间让你再回咸阳城看望家眷了。”   这一日,一队大秦锐士,及齐地方士徐巿一众人。并童男童女数千人,乘坐大舟船出海,少年扶着秦剑,站在船头,看着波涛汹涌,尽数被秦国船只撞破,看着江海之上,黑龙旗帜肆意飞扬。   潜藏在神州某处,白皙如女子的少年松了口气。   他回到老师黄石公处,重新学习兵法,老人询问为何,张良回答:   “只要始皇帝不死,各地便是有所反抗,也会被反手镇压。”   “但是他终究也是凡人,哪怕古往今来,乃至是未来的岁月,再不会有他一样的凡人,他也会有末路的一日,下一世的秦皇,不可能和他匹敌。到时候,便是真正天地翻覆的机会,良一展才华之时,亦在彼时。”   老人讶异,抚须颔首,眼底满是激赏。   暗中的波涛汹涌,而始皇帝的车驾浩浩荡荡地驶过神州。   一名懒散的男子看得艳羡,他忍不住拍着手中的剑,和旁边几名同村好友叹道:“大丈夫,当如是哉!”   众人却只哄笑:“沛公,且来饮酒!”   “上好的狗肉。”   一气宇轩扬的少年指着华盖,双目璨若星火,道:   “彼可取而代之!”   旁边叔父连忙拉住他。   那恣意的黑龙旗,飘扬在神州的大地,亦驶入浩瀚东海。   这是七国统一后的神州,是神话终结,而传说孕育的时代。   天空被祖龙占据,祂不知疲倦,雄心勃勃地注视着更遥远的世界,百万铁骑唯独臣服于一人之下。而英雄们在钢铁的摇篮当中沉睡着,等待有朝一日,天穹上再不见那浩瀚的身影,便彼此交锋,奔向各自血与火的命运。   当一个巨浪打来的时候,渊眼前恍惚,而卫渊睁开了眼睛。   手中玉龙佩被激发的灵性也已经缓缓黯淡下去,显而易见,其余的真灵已不在此处。虽然有所得,但是疑惑也更多。若想要知道和佛门的纠葛,终究还是得要去淮水前一趟,白发的女娇看着他回过神来,笑吟吟道:   “醒过来了?”   卫渊点了点头,将玉龙佩收好。   女娇略有好奇,一手托腮,笑问道:   “先秦时代的渊,度过了怎么样的故事?”   卫渊道:“是怎么样的故事么……”   是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吗?   并不是。   不是啊。   他沉默了许久,回答道:   “那只是曾和祖龙一起共享浩瀚天空之梦的,渺小飞鸟的故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博物馆开张(书友20180405231058329万赏)   女娇看着卫渊,挑了挑眉,没有多说。   卫渊亦是一时沉默,他此行只不过是解决了这玉龙佩究竟是从何而来这一个问题,知道了和霸王的仇怨从何而来。而他自己和佛门的纠葛还不清楚,佛门和道门一样属于是现代神州的庞然大物,特别行动组当中都有佛门弟子。   卫渊想想就觉得头痛。   他既不想和行动组冲突,也不想去寺庙吃斋。   但是这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的了。   卫渊无奈叹了口气。   来青丘国的两件事已经解决,卫渊心中有事,婉拒了女娇留着吃顿便饭的邀请,告辞离去。   大地上,钢铁的巨龙以飞快的速度前进着,卫渊坐在高铁上,看着外面风景快速地倒着离去,回忆隐约所知,始皇帝出巡时候的样子,两千年岁月过去。而今普通人的享受也超过了古代的至尊,时代的变化,超过一切的神通。   他揉着眉心,整理思绪,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过往真灵记忆,蕴藏于某些法器当中,可遇而不可求,暂且不去考虑。   眼下摆在前面第一件事情,是山君,卫渊还是不相信山君就那么简单被杀死了。   等过一段时间,应该能够得到天师府的卷宗,看看山君的根底。   第二件,是佛门的事情,这得要去往淮水祭祀之处,看看能否发现些蛛丝马迹,弄清楚自己和佛门的纠葛究竟是什么。当然,这得要和无支祁打好关系,保证自己的安全,保证不被湘君女神寻仇。   三来,算算时间,老道士的信路上花了好几天。   再估摸着过上半个来月,就得去白云观,把老道士捞出来。   『白云观』   卫渊凝眉,口中低语。   想到先前画皮之事中,那人贩子用钱买来的玉符。   他对这个道观毫无好感。   在下午的时候。   卫渊回到了博物馆。   看到博物馆门直接关着。   而水鬼一帮家伙围绕在电脑前面,不知道在做什么,看到卫渊回来,一下做鸟兽散去,卫渊皱眉,看了看,电脑保持在桌面上,干干净净的,伸手一摸,电脑烫手得厉害。   古怪看了这帮鬼物一眼,道:“玩游戏了?”   戚家军兵魂低头磨刀,两个纸人儿贴在窗户上装作自己是窗花。   红绣鞋主动钻进自己的家,顺便关上了盒子。   卫渊失笑,觉得自己有点像是死板的家长,语气和缓,随口安慰道:   “电脑游戏嘛,想玩就玩吧,只要不要过火就行。”   博物馆里的气氛都顿了一下。   似乎是诧异于卫渊这么好说话,兵魂抬头,纸人儿落下,连红绣鞋都顶开了盒子。   那水鬼更是献媚地凑上来,要给卫渊揉肩敲背。   卫渊抬手将这凑过来的水鬼推开,将背后的剑放在桌上。   将玉龙佩摘下来,放在了原本的柜子上,看着这古朴玉佩,沉默了下,只得轻拂玉佩,低声感慨,便如祖龙,雄才大略,也不曾长生,自己竟能存活于此,世事奇妙,实在不讲道理。   而自己能在此,还是因为不死花。   因为当年还稚嫩的天女,不懂得人会有生老病死。   一切故事的源头,都是那个稚嫩的孩子。   卫渊这一路赶回来,同样是什么都没吃,腹中饥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水鬼脸上恍然大悟,抬手一拍额头,匆匆往室内走去。而后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里面放了卤蛋,放了香肠,还有豆干,素毛肚。   水鬼满脸阿谀地将泡面奉上。   卫渊正饿着,顺手接过来,搅拌了下,只觉得香气腾腾,泡面这东西常吃就没兴趣,可一段时间不吃还挺想这味儿的,正要下嘴,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动作凝滞。   他抬起头看着水鬼,道:“煮面的水,哪里来的?”   水鬼露出羞涩的神色。   卫渊嘴角抽了抽,把这豪华版本水鬼泡面放下,打了个响指,手指指向前面的水鬼,面无表情:   “叉出去。”   最后卫渊还是自己下厨做了一份面,泡面的汤汁,配合专门为修士打造的压缩饼干,多少还能下嘴,能够填饱肚子,吃饱喝足,卫渊坐在博物馆里,一边看店,一边吐纳修行。   仔细想想,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老老实实看店了。   卫渊冥息吐纳,缓缓运转功法。   感觉到自身的法力流转周身,一点一点强化血肉经脉。   真实的感觉,将因为往日记忆带来的,虚幻的感觉驱除掉。   但是在这修行才运转了三十六周天之后,卫渊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疲惫困倦。突然袭上心头,他自然地从修行状态中恢复过来,看了看外面天色,看到才不过下午,天色仍旧明亮,以及那不对劲的困倦,若有所思。   卫渊没找到黑猫类在哪里。   打开手机,设定了十分钟的闹钟,然后自然而然趴在了老木柜上,不过几个呼吸,就沉沉睡去。   卫渊睁开眼睛。   看到了周围白白茫茫的一片,看到了梦境当中波涛汹涌的神代淮水,看到了无支祁,看到了后者一身的锁链束缚。   无支祁金色的双目和卫渊默默对视,两人沉默了许久。   卫渊叹了口气,主动道:   “水君,这一次是你施法寻我?”   “其实你可以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的。”   无支祁缓声道:“我担心你的手机又无法接通。”   卫渊尴尬一笑,旋即面色不变道:   “所以,水君你这一次寻我,可是手机又坏了?”   无支祁摇了摇头,卫渊又道:“那是需要那种美酒?”   无支祁再度摇头。   卫渊明知故问道:“那水君寻我,可有何事?”   无支祁沉默着,最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推开一步,指了指旁边梦境浮现出的游戏电脑,指了指上面那些软件,缓声道:“我要这个。”   卫渊看到那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游戏设备。   看到上面蒸汽机图标,橘子图标,育碧图标,各类图标都有,密密麻麻。突然陷入沉默,他突然发现自己貌似错误估计了一个问题,自己只给无支祁发明系列的合集,不代表着,祂只会看着一类游戏。   卫渊面色凝重,指了指那电脑上的软件,道:“是哪个游戏?”   无支祁摇了摇头,道:“全部。”   “全部?”   “全部。”   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问一下,天师府给不给报销买游戏的钱?   还有,把这几个游戏平台上所有游戏买下来要多少钱?   急,在线等。   卫渊嘴角抽了抽,动作突然凝滞,仿佛断线。而后梦境之躯缓缓淡薄,无支祁眼神不善地看着他,道:“你想要做什么?我能感知到,你外面没有什么事,我与你说”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卫渊和无支祁都跨越梦境感知到,有人在外面迟疑犹豫了很久,推开了博物馆的门。于是这由法术所构建,虚幻的梦境随之破碎,无支祁在淮水底部睁开眼睛,金色双瞳注视着手中什么都不能做的手机。   想了想,祂伸出手指,在手机上打字   “如何得到全图鉴游戏。”   搜出了一堆答案,大部分都是买的,花钱,要么就是要让别人送。   要不就是说家长送的。   无支祁看得认真。   但是却没有任何裨益。   祂甚至不大清楚钱是什么,看着那一个被顶到最高,也被踩了很多的家长送的,回忆之前所看到描述越精准,越容易找到答案,沉默了下,鬼使神差打出一行字   “如何让家长给自己买全图鉴游戏?”   手指按下。   搜索!   柳绍英在这一家博物馆外面犹豫了很久。   她是偶尔从自己一个学生那里听说过,这里的老板似乎是有真本事的,作为大学老师,她一直都不相信这个。只是近来遭遇到了那些事情,逼不得已,才想着要不要来碰碰运气。   她心里犹豫了很久,迟疑着推开门。   这家店看上去很朴素,实木柜子,一件件古朴的东西,从古代陶器,到青铜器,应有尽有,在桌子上似乎有人在睡着,柳绍英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但是博物馆的门上有铃铛,伴随着动作而轻声响动。   她看到那睡着的人似乎被惊醒,慢慢抬起头来,那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来岁,头发稍微有些乱,身上穿着黑色盘扣有云纹的上衣,有几分古朴和神秘,右臂这是如同臂章一样的黄色长巾。   是个年轻人。   柳绍英心中的期望一下就低下来,她对这一行的认知,是那些仙风道骨,有一把长须的老人。而不是这样的年轻人,她打算离开,卫渊睁开眼睛。却感觉到了卧虎腰牌罕见地泛起热度。   他怔了下,手指起法,双瞳看去。   看到这知性娴静的女子背后,有一团黑绿色的雾气升腾。   这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功勋值早就告急的卧虎明白,终于有买卖上门了。   柳绍英本来想着该怎么样才能自然地离开。却见到那穿着盘口黑衣的年轻人抬眸,在自己开口之前,就主动开口道:   “客人,是不是最近常常做同样的噩梦。”   “而且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本来想要走的柳绍英被镇住,惊地愣在原地,一时忘记自己其实已经后悔踏入这里,忘记自己的本意是从这里离开,许久后,才低声道:“是的,持续很长时间了,你,你能看出来?”   年轻的博物馆馆主指了指桌椅,微笑道:   “请坐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梦   爸爸妈妈不陪我,我只能和镜子的自己时候说话。   说开心的事情,我和他一起笑。   说不开心的事情,我和他一起皱起眉。   我看他,他也看我。   我笑他也笑。   我哭他也哭。   那天我打扮成鬼脸吓唬妈妈,路过镜子,他也鬼脸模样,把我都吓了一跳。   似乎是化妆化得太好了,我把妈妈吓得脸色发白,我安慰妈妈说,我刚刚看到镜子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妈妈却看着我,疑惑道:   “……你的房间里,什么时候买了镜子?”   后来啊,朋友不见了。   我去门口找他,我去窗户边找他。   门口没有他。   窗外没有他。   我放开声音去喊。   只听到我的声音回答——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博物馆。   那年轻人的话语温和宁静,柳绍英下意识就坐下去,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卫渊起身,本来打算给她倒茶,拿起水壶。却突然记起这是刚刚水鬼曾经碰过的。   动作一顿,面不改色,转而去取了冰箱里的饮料。   将茶饮向女子方向推了推。   柳绍英接过茶饮,迟疑了下,主动介绍自己道:   “我叫柳绍英,大学老师,是我学生陶思文告诉我这里的,她说这里能帮到我。”   柳绍英取出一张粗陋的符箓,轻轻放在桌子上。   卫渊看到那符箓,认出那上面的纹路。毫无疑问是他自己的手笔,是他刚刚开始修行的时候画的废弃符箓,也记起柳绍英所说的那位陶思文,记得她是难得两次进入博物馆的客人,第二次还向自己讨要符箓。   当时自己给了她一张无效的,并且告诉她这没有效果。   但是现在卫渊却在这一道符箓上感觉出淡淡的灵力。   他若有所思,视线落在自己右手手背,手套下面有着赤红色符箓敕令。   正一道符箓需要授箓的身份,才能借助天地灵气。   相当于一个身份证,或者签名认证。   卫渊之前没有授箓,画符靠得是卧虎血液注灵,不去注灵自然没有效果。但是他现在有了正一道符箓,也就是合乎规定,原本无效的符箓,在他本身授箓的情况下就具备了一定效力,能够被『人造天庭』辨认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这符箓会逐渐积累灵力,从废符变得具备一定效力。   卫渊看着这一道护身符,知道对方是觉得得是『熟客』才能得到帮助。   他没有多说什么,收回视线,神色平和,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道:   “柳小姐,你在梦里究竟梦到了什么,可以说一说吗?”   “嗯,如果方便的话,把你认为的,前因后果也讲一下。”   柳绍英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那差不多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柳绍英回忆道:“我工作比较忙,除了教学生,还得去实验室,想要评职称,就得要拿得出科研成果,我现在虽然还比较年轻,但是也得要提前做准备。”   “那天我提前回去,推开门却看到一张鬼脸,把我吓得厉害。”   “后来才发现是我儿子。”   “家里我妈和我们一起住,可她总喜欢出去和朋友一起搓麻,我老公也有自己的工作,家里经常会剩下我儿子一个人,我们心里也挺担心他。所以虽然被吓了一跳,我也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他一个人太孤单。”   “他好像是看出我被吓了一跳,安慰我说他在房间里照镜子的时候,自己也被吓住了。”   “可是我妈那一辈的人多少有些讲究风水迷信,他的房间里就没有安置镜子。”   卫渊敛眸,若有所思。   是镜灵?   柳绍英微微吸了口气,面色微白,道:“我本来没有当做什么事,以为是我儿子他是在卫生间看的镜子,口误说错了。但是之后我就开始做噩梦,梦里看到镜子,镜子里的我像是鬼一样,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经常就给大半夜地吓醒过来。”   “有一天我醒过来睡不着,去厕所洗把脸,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我就是梦里的样子,脸色都是青白的,直勾勾盯着我,好像要从镜子里爬出来,掐我的脖子一样。”   柳绍英脸色苍白,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饮料:   “然后我就醒过来了。”   “之前看到的就只是个梦,可我还是不敢一个人去厕所。”   是标准的恶灵,镜灵一类的妖怪。   卫渊心里下意识地做出了判断,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看向眼前知性干练的女子,问道:“……是一个月以前?”   柳绍英嗯了一声,低声道:“在那之后,我妈去求神拜佛,好不容易从应天府请来了一位佛像。据说是高僧大德开过光的,能够辟邪,摆在家里,天天都拜,火来那个镜子的梦竟然慢慢不再做了。”   “但是前些天我晚上被吵起来,却看到我妈站在佛像前面叩拜。”   “口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我过去想让她回去休息吧,都那么晚了。可是怎么推她都不理我,她眼里就像是只有那佛一样,跟入魔了一样,可第二天我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记得,我老公说,大概是老人家白天太想着这件事情,晚上梦游了。”   “可是第二天晚上,我还是被吵醒了,我老公也不在旁边,出去一看,他和我妈一起在哪里拜佛,问他什么都不说,只知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个不停,然后是我儿子……我儿子……”   柳绍英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呢喃道:   “现在每到晚上他们都像木偶人一样。”   “第二天问什么都不知道,我找了心理医生,他们反倒觉得是我有问题。然后我在睡觉的时候,又开始做梦,镜子里的他们就也在那里拜佛,像是成了个只知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傀儡一样。”   “现在我都有些分不清楚,这些是不是都是我做梦胡思乱想出来的了,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自己这里出毛病了。”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笑容苦涩。   “思文说能在这儿碰碰运气,我就来了。”   那不是精神上的问题,而是梦境和现实中出现了妖怪怪异,从描述来看,连最初那个凶狠的镜中恶灵都已经给强行度化成了只知道『虔诚礼佛』的信徒,真不知道谁才是恶灵。   毫无疑问,那佛像百分百有问题。   半个月之前?   卫渊突然想到了前几日擒拿住那几个佛门弟子,想到从他们那里得知,有一老一少两个僧人曾经来到了江南道。而后立刻失去了踪迹,连佛宝舍利都被夺走,时间上能对得上。   这佛像和这两名死去的僧人是否有关?   是本身就是他们带来的宝物,还是说是他们被杀之后,残留下的些许真灵执念落在了这佛像上。而后被请了回去,导致了柳绍英的经历?   但是无论如何,应该去看一看。   嗯,提前按照流程和行动组报备一下,这是行动组那边的保险章程。一旦报备之后,在一定时间内没有再次地传消息回去,特别行动组就会采取进一步行动,控制危害程度。   但是这些超凡力量影响普通人的事情越来越频繁。   修行法门普及的事情,势在必行了。   卫渊思绪恢复,而后站起身来,保持一本正经的专业模样,语气温和道:   “大致的事情我明白了。”   “嗯,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去你家实地看看情况。”   柳绍英怔了下,脸上还残留着先前的慌乱和无措,连忙起身,道:   “好,好的。”   “对了,需要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卫渊答道:“不需要的。”   他指了指博物馆里陈列的东西,微笑道:“如你所见,我这里只是一家博物馆,不是什么除灵的地方,我对那个佛像很有兴趣。如果这件事情能够处理的话,希望能把那佛像交给我。”   柳绍英怔了下,觉得对方和之前听说过和见到过的那些什么『神婆神仙』完全不同,有真正市井高人的感觉,心中浮现出惊讶和愕然感叹的情绪,下意识道:“这……您真是一位真正的……”   她本来想说大师,却觉得这似乎有点像是在骂人。   顿了顿,认真道:“真正的博物馆主。”   卫渊对这个称呼前面加了真正两个字觉得有点怪,没有多说什么,随手提起了旁边的剑匣子,迎着柳绍英视线,面色不变解释道:“这只是一些必要的小工具,用来把那佛像安全方便地带回来。”   柳绍英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看着那穿着有暗红色云纹墨衣的青年将匣子提起,神色平和,往外走去。   而后,这位高人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   “柳老师,你开车了吗?”   两个人骑着共享单车去除魔好像画风有点偏。   柳绍英愣了下: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丢人开除鬼藉( 感谢岚寅三万起点币)   柳绍英沉默着开车,卫渊坐在副驾驶座,看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两边儿的路灯都亮起,从黄昏正式来到了晚上,卫渊收回视线,道:“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不去找警察?”   柳绍英沉默了下,吸了口气,道:   “……这种事情,找警察不好。”   “大家都是普通人啊,有血有肉,都有家人,面对这种情况不比我好多少。   把他们卷到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里,那不是害人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馆主你……你比较特殊,我那个时候是打算出去的。”   卫渊沉吟道:“这样啊。”   “那么你原本打算怎么办?”   柳绍英茫然,脸色有些苍白,沉默了下,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但是无论如何,不能害人。”   卫渊点了点头。   心里思考,如果这件事情去找警察,应该会大概率直接交给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来负责,直接走入超凡事件阶段。而现在大部分的人都还没有这样的认知,不知道撞鬼也能报警。   这也是接下来进行超凡普及的必要性。   毕竟,灵气复苏越来越快,类似的事情不会是少数的,制度得要跟得上时代。   汽车停在单元楼下,柳绍英手掌撑着方向盘,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拿出了钥匙,下楼进门,卫渊跟在身后,一推门,就感觉到了淡淡的檀香味道,扑面而来。   家中装潢很温馨,但是却有些不和谐的地方。   卫渊看到了在一侧桌子上铺着红布,上面摆着一个个佛像。   不止一个。   而后他看到了那位虔诚拜佛祷告的老太太,这才记起来,这位老太太就是三天前,他和圆觉在应天府街道上,曾经看到那捧着佛像虔诚走过的人,老人看到卫渊有些诧异这么晚上门的客人,卫渊笑着自我介绍道:   “我开了家博物馆,听说老太太您家请来个佛像,所以来看看。”   老太太这才神色缓和下来,听到是为了佛像来的,拉着卫渊,很热情地给他讲述这佛像是如何如何地厉害,给这佛像开光的大师是怎么这么有名望,这种念经念了几十年的大师开过光的东西,那可是有大功德的。   “有大功德,那您怎么把这佛像请回来的?”   “这,当然是虔信,然后出点儿钱。”   “哦,大和尚的佛法功德是用钱买的。”   老太太觉得这年轻人的话有些话里有话。可是后者神色认真,说的好像又是事实,她反倒没法说什么,卫渊环视这家屋子,他已经收回了部分的前世真灵残留。所以自身灵性相当敏感,感觉到隐藏在檀香当中的污秽之气。   看来那佛像虽然被请回来,但是先前的镜灵似乎还在。   不过正常,那毕竟是镜灵,比一般恶灵都难以处理。   镜子在修行界有特殊的蕴意。   有映照人心丑恶,以及封印某些东西的作用。当然,这封印的东西绝不会是好东西,老太太去给佛像烧香念经,卫渊坐在沙发上,看到桌子上的坚果盘,里面一般放着瓜子花生,一半放着糖果。   里面有用彩纸包裹着的三角形酒心巧克力。   卫渊见没人注意自己,伸出手取了一枚,打开糖纸将糖果放在嘴里。   甜味混合着酒,巧克力的细腻和酒心的质地形成反差口感,刺激味蕾,让卫渊微微满足眯了眯眼,想着要不要给家里买点,给天女那边送点,虞姬那边就不送了,上门的话,怕被霸王枪戳死。   正想着,卫渊突然感觉到有脊背发凉的感觉,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也不转头,自身法力随心运转,仿佛流风一样溢散出去,『看到』了那是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孩子。   只是魂体黯淡,三魂七魄缺少了一半。   说是人,实则已是半鬼,《萤窗异草》记录里,有人曾得宝镜,是五代时朱全所爱的姬妾死于乱军后,请真修以其魂血所铸造,镜中可以窥人,能歌善舞,那人和这镜姬一同生活,不过数月就重病濒死。   镜灵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卫渊法力感知到那『小孩子』冷冰冰注视着自己的后背。   而任何人都没能察觉,而后那个小孩慢慢走出来,似乎是用了鬼遮眼类似的手段,一步步朝着卫渊走过来。而那边老人诵经礼佛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急促,佛音朗朗,檀香浓郁,背后则是阴鬼近身,诡异渗人,柳绍英在厨房切菜,菜刀碰触案板,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音。   当,当,当……   那小孩子无声无息靠近了卫渊的背后。   双眼冰冷怨毒,伸出手要摸卫渊的背后。   一点一点靠近,一点一点……   突地。   一只手悄无声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那小孩面色一白,险些吓得叫出声来,连障眼法都没能维持住,直接露了形,猛地转过头去,什么都没有,再转过头的时候。却见到那原本背对着他的博物馆馆主转过头来,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面容温和微笑道:   “小朋友,要吃糖吗?”   差一点被吓出一身白毛汗的小男孩盯着卫渊,好半晌才记得摇了摇头。   “好吧。”   卫渊表面上遗憾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这块糖糖纸剥开,放入嘴里。   自身法力散开,散在周身,每一道法力就像是一条细丝漂浮着。   所有细丝密捕,像是一张网。   这是他在恢复三国时代部分记忆后,自然而然学会的。   虽然没有获得全部真灵,没有后期珏曾经见过。并且赞誉为道法高深时的能力,但是这一部分记忆掌握后,对于法力的操控运用能力仍旧提升很大。   毕竟那时候身子虚弱,一点点法力都得省着用。   能节省一道法力,就能多画一道符水。   能多救一个人。   他沉默了下,心底自嘲。   毕竟穷则战术穿插,传统艺能了。   那显然已经受到了镜灵影响而三魂七魄剩下一半的孩子打算跑开。却被卫渊手掌拉住,卫渊感觉到触手的地方一片冰冷,太平道道行和卧虎决法力在体内蠢蠢欲动。   而那小孩子被卫渊握住的地方,直接浮现出一种青紫色的痕迹。   半人半鬼的小男孩身躯僵硬。   跑不掉……挣不开……   他抬头看到卫渊温和微笑道:“不要害怕啊,叔叔是好人。”   “叔叔听说你有一面镜子,你看,我开了家博物馆,正好缺镜子,你能让我看看吗?就当做是做个参考……”   小男孩一只眼睛化作纯粹的黑色。   他好像看到这穿着黑色衣服,面容温和的青年背后,有一只虚幻却真实的猛虎,青年温和微笑的时候,那猛虎也开口,露出锋利的獠牙,琥珀色的冰冷眼睛里,毫无温暖。   那猛虎极大,额头几乎顶着屋顶。   青年和猛虎,一实一虚,一前一后,双目皆注视着自己。   让原本并不多大的房间,出现一种悠远空旷的气息。   半人半鬼的怪异感觉到自己背后嗖嗖嗖地冒寒气,手脚发僵。   男孩不得不艰难点了点头,卫渊这才松开手。   看着跑开的小孩子,卫渊心底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吓唬小朋友的怪人。   摩挲了下下巴。   不,这分明是见义勇为,降妖除魔,是五好青年。   再度拈起一块糖,放到嘴里。   在卫渊温和友善的注视下,那男孩不得不将自己的镜子取出来。   然后将镜子递过去。   这是一面铜镜,却明亮地不逊于现代的镜子,上面有繁复的花纹。   卫渊的神色微微凝重了些,这一类诞生怪异的古镜都有些邪性,往往代表着人性之恶,或者相反的世界,不留神的话,容易中招,他深吸口气,本能运转的不是卧虎决,而是太平要术核心,侧着看向镜子。   s:今日第一更……两千六百字……第二更应该在十二点前。   感谢岚寅的三万起点币,谢谢……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传讯(感谢一个分身万赏)   镜子里倒映出了完整的房间。   一切都和现实的房间一模一样,但是透露出一股不祥的味道。   卫渊将这镜子调转看向一侧。   看到佛像是个胸口被贯穿出狰狞伤口的老僧人,满脸痛苦,闭目呢喃诵经,鲜血淋漓,死相狰狞可怖,让人见之心寒,看到拜佛的老人则是面容铁青,双目全黑,没有眼白的模样,只知道虔诚拜佛。   而镜子里那老人旁边,还有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同样的阴森可怖。   同样仍旧只知道拜佛,双目茫然。   卫渊眉头皱起。   又看到镜子里的孩子是正常的,只是小脸上满是茫然悲伤,仓惶恐惧。   结合旁边失去一半魂魄,半人半鬼的男孩,卫渊下意识以张角曾教导过的知识进行推测——   换成现代的说法,镜子代表着相反的世界,镜子里照出的人也代表着人的反面,是恶灵一类的存在。但是一般来说,它们只能生活在镜子里。   除非占据人类的身体。   现在看来,这孩子第一个接触到镜子,已经被替换。   真正的孩子已经被骗到了镜子里,外面躯壳里是原本镜子里的恶灵。   而佛像照出来的老和尚,应该是依附于佛像的僧人,有修为在身,本能诵经,导致这一家人里的老太太和那男人。无论真灵还是邪灵,到了晚上都一并诵经,至少能防止人被邪灵替换,被邪灵占据肉身。   白天阳气充足,这家人又都在外面,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看来,只要是正面照过这个镜子,镜子都会找到他们内心的黑暗面,不断放大,产生对应的邪灵。   而邪灵不甘心于被困于镜子。   会想要通过种种方式,蛊惑,诱骗,恐惧,尝试和人替换,占据肉身。   卫渊正在思索,突然察觉到一丝丝异样——   接触过镜子,会在镜子里产生邪灵。   邪灵会通过各种手段,折磨,打压人的灵魂,让人心里产生恐惧缝隙。   依附在佛像上的僧人残魂,可以同时压制人的真灵和镜中的邪灵。无论真灵还是邪灵都只知道诵经礼佛。反而能防止被侵入,而第二天白天,镜子里的邪灵也无法害人。   不对,柳绍英……   卫渊突然想到那面色苍白,不愿意害人的大学老师。   她是第二个接触到镜子的,曾经在镜子里见到了恶鬼一样的自己。   但是后来看到的就是正常的自己。   她梦中没去诵经,甚至有自我意识。   她被母亲和丈夫说『有问题』。   一个个先前被认为正常,被忽略的细节浮现出来。   脚步声一下一下响起。   听到脚步声,卫渊从镜子里看到那大学老师的影子,镜子里的柳绍英面色苍白,不敢置信,疯狂焦急地砸着镜子。而旁边走出来的柳绍英,在卫渊双眼中,却是面色苍白泛青。   卫渊动作顿了顿。   视线余光看到柳绍英从陶思文那里得到的符箓,缓缓燃烧。   那男孩子扑到柳绍英身边撒娇:“妈妈,你可过来了。”   “叔叔刚刚吓唬我。”   『柳绍英』温和道:“叔叔在跟你玩儿呢。”   “是不是啊,卫馆主?”   她看向卫渊。   卫渊神色转冷。   而在这个时候,那面镜子突然一晃,主动出现在了卫渊身前,照在卫渊双目上,几乎是瞬间,镜子里出现了卫渊的模样,身穿黑色盘扣上衣,稍有类于练功服。但是却更为精练,衣服底部有精巧云纹。   只是原本清亮的双目瞬间变成了黑色。   这镜子照到了卫渊。   镜子里出现了对应于卫渊的邪灵。   无论是外界已经占据了人类肉身的邪灵,还是念诵佛经的两个邪灵,都在这一刹那顿住,转过头来,看着卫渊,露出微笑,死去的老僧面容悲苦,鲜血流淌地越发快,佛经念诵的声音急促。   在这种情况下,却反倒有一种邪异无比的感觉。   邪灵以人类心底的黑暗不甘之处为根基产生。   卫渊本能运转太平要术,护持真灵,旋即注意到了镜中世界的老僧,他之前曾经从追踪圆觉的僧人手中得到了佛珠,看到了失踪的两名僧人模样,所以认出这老僧就是其中之一。   眼下看来,原本附着于佛像上,现在这被吸取进入了镜中世界。   卫渊略作沉吟,他法力虽然不够深,但是得益于前世经历,在单纯道法领悟和运用上却称得上一句深厚,卧虎决运转,护持自身。而后真灵则是由太平要术裹挟,主动迈入那镜中世界。   镜中世界其实和现实的屋子一样完整,那镜子只是出口所在。   背后剑匣当中的张道陵法剑低沉嗡鸣。   却因为卫渊示意而未曾爆发,只是主动护持肉身,隐隐惹来一声不愉虎啸。   『柳绍英』看到卫渊不再反抗,脸上浮现欣喜,似乎是因为镜中世界多了一个恶灵,老僧诵经也无法再牵制住,原本在诵经的两个镜中恶灵竟然也离开原本地方,凑在作为出口的镜子边上,垂涎盯着外面真实的世界。   柳绍英的真灵在镜子里,只能勉强保护自己的孩子,面色苍白痛苦。   而那些邪灵盯着卫渊的肉身,只当做一块肥肉。   卫渊主动探索镜中世界,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背上居然还有符箓,竟是将那一道正一道敕令带了进来,散发红光,和太平部道行融合,护持自身,又拈一道障眼法,避开视线,迈步走到佛堂前。   那面容悲苦的老僧手指快速转动佛珠,口中低声念诵佛经。   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僧人脸上神色痛苦,鲜血不断流出,动作却不停,有纯净佛光遍照周围,净化杂念。却也因为这只是本能念诵,佛光威力强大,连凡人的真灵都会被净化,变成只知道念诵佛法的木偶。   也因为如此,连带着真灵和邪灵一起被控制住,这半个月里才没有让这里的灾害爆发出来。   卫渊开口唤道:“……道友?”   僧人毫无反应,仿佛完全不知外界发生的事情,只知念诵佛经。   卫渊调动法力,复又唤了几次,这老迈僧人却仍旧不做回应。   卫渊声音顿住,此刻看到旁边镜中世界的佛像,看到佛像背后有,『何处见佛』四字佛偈,按照一般僧众理解,便是要诵经千万遍,功德加身,自可以得见如来,眼前这老僧似乎也是如此。   老迈僧人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快,卫渊想到圆觉所说的话,沉默了下,抬手抖落剑罡,突地便将那佛像劈做两半,连带那何处见佛四个字也被劈开。   老僧诵经声音似乎顿了顿。   卫渊指着劈碎的佛像,口中蕴含一道法力,道:   “此处无佛!”   又指着那老僧心口,道:“此处见佛!”   老僧声音戛然而止,双目浑浊,似乎恢复了一丝丝意识。   他恍惚着注意到被卫渊劈碎的佛像,呢喃道:   “……破眼前佛,见心中佛。”   卫渊学着圆觉回答道:“破心中佛,才可见佛。”   老僧呢喃道:“……破眼前佛易,破心中佛,何其困难。”   他勉强微笑,神色却仍旧庄严,仿佛还端着架子,道:   “居士好佛性啊。”   卫渊坦然道:“只是知道这句话,却不懂,照本宣科罢了。”   “道友是……”   老迈僧人回答道:“不过是残缺真灵,勉强寄居在这佛像上,却被那位施主带回家中……   咳咳,本来想要除魔,但是贫僧这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诵经念佛,拖延时间罢了,还好居士到来,能够救这一家的性命。”   说的轻松,但是一点真灵,抵抗天地大势停留,半月时间不停地念诵佛经,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那老僧想要再说,却突然面色痛苦,胸口伤势越发地厉害,不断流出鲜血,他的魂魄真灵剧烈咳嗽着,勉强环顾周围,双手合十,脸带期盼轻声问道:“敢问,居士可曾见过一名年轻僧人魂魄,大概有二十多岁,圆脸,看起来有些直愣。”   卫渊知道他说的是和他一同失踪的那位僧人,沉默着摇了摇头。   老僧张了张口,脸上恍惚,而后惨然点头:“原来如此。”   “天地如同磨盘,真灵粉碎,本来就没有办法在地上久留。”   “看来慧性是回西天极乐世界了啊……”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算是宁静,魂体真灵却不断颤抖模糊。显然心中悲苦至极,许久才稳住,旋即眼底浮现恳求,开口道:   “居士慈悲,能否帮贫僧带个口信?”   卫渊道:“……请讲。”   一点真灵支撑半月的老僧手掌上浮现一点流光,朝着卫渊送去,道:   “贫僧魂魄被碎,本该早早死去,只是有一事必须传递出去,这才苟活。”   卫渊手掌触碰流光,眼前浮现一道画面,那是身穿道袍的青年,神色冷峻,双瞳呈现出浅黄色,口中说了几句话,皆是对于佛门的不屑一顾,抬手直接洞穿一名僧人心口,继而夺取了舍利子,最后将老僧杀死,霸道睥睨。   这是残留真灵留下的执念,那夺取舍利子的青年模样无比清晰。   连气质都无比真切。   老僧咳嗽着道:   “烦劳居士,将此獠真容告知我神州各大宗门,还有官家。”   他道:“此獠口中虽然念及神州,但是手段狠辣,极端唯我,乃是大妖,不是善类,他口中的神州,恐怕是群妖做主,必不可让他成长起来,否则,我神州生灵必然受其危害。”   “到时候恐怕有成千上万无辜者丧生,不可,不可。”   心口不断流血的老僧颤抖拜伏下去,哽咽道:   “烦请诸位,斩杀妖魔。”   “降妖除魔,庇护苍生……”   卫渊沉默下,道:“定然,带到。”   听到卫渊答应,老僧吐出一口气,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一动不动。   卫渊伸手要将这僧人搀扶起来,但是触碰的时候,老僧身躯寸寸破碎,心念一散,这苦苦支撑半月的真灵再无法维持,彻底魂飞魄散,卫渊沉默许久,单手竖立身前,轻声道:“阿弥陀佛。”   “大师走好。”   而此刻,围绕着卫渊的众多邪灵皆欢欣鼓舞。   似乎是因为这新的猎物是修行者的缘故,新晋诞生的邪灵极强大。   卫渊回到了自己的肉身当中。   睁开双目,感觉到心中杂念涌动,而那汲取他负面情绪的邪灵正在快速成长。   这一面古镜波光粼粼,似乎要映照出他最黑暗的东西。   而在卫渊真灵回到肉身的时候,受到这气息影响,眼前恍惚,再度出现了让他绝对不愿意回忆的一幕,喊杀声震天,他看到了精锐无比的汉军冲杀入了城池,看到一位位熟悉的面容消失。   看到大汉名将皇甫嵩。   最后看到如火飘摇的黄巾。   无边绝望,无边的不甘,是哪怕如此都要强撑着活下去的痛苦。   卫渊双目有一刹那的失神,旋即立刻恢复清明。   常清常静,应常清静。   而镜子里正在成型的卫渊邪灵突然凝滞,刚刚所见的那浩瀚壮阔,残酷绝望的一幕,即便是邪灵,心底都颤了下——   这是眼前青年心底最愤恨无力,也是心里最黑暗的东西,清晰地传递给它。   这是他亲自的经历。   但是,但是……   怎么可能。   无论如何,这都是绝对黑暗负面的情绪,邪灵感觉到自身迅速成长。   成长到它几乎要被撑爆的程度。   它脸上浮现出恐惧痛苦之色,而因为它变强得到裨益的其他邪灵却没有注意。只是越发欣喜,卫渊知道了这邪灵的状态,吐出一口气。   汲取人心的遗憾痛苦,而后变强……   这毫无疑问这存在极限。   而现在已经快要抵达极限。   卫渊不再反抗,顺着古镜的影响主动开始回忆。   三国时的无力和愤怒,独自一人而活的茫然。   和祖龙共享大愿,而后清晰地知道祖龙崩殂。   无数负面情绪涌动,被邪灵汲取。   邪灵已经痛苦到极致。   它看向前方,突地看到了神色平静的卫渊,和那双幽深双瞳对视着。   卫渊思绪微动,复又出现了太古之年,水流肆虐大地,异兽飞腾山海,人神共居时代的浩瀚和无力,主动将这情绪传递过去。   这一次,邪灵面容彻底凝滞。   而后,汲取黑暗为生的邪灵突然无比凄惨地尖叫一声。   直接消散。   外界的两个邪灵面容凝滞,镜中的母子也怔住,不敢置信,他们看到那穿黑衣的年轻博物馆馆主似乎只是端详了一会儿这妖异的古镜。然后就将镜子放下,然后语气平静,道:   “镜子不错。”   “可惜质量有点差,没有资格进我的博物馆。”   镜子放在桌上。   咔嚓咔嚓……   至少五百年以上历史的古镜上,浮现出一道道狰狞裂缝。   镜中镜外一片安静。 第一百五十九章 离去后续(感谢废材青年的万赏)   那古镜最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伴随着这栖身之器的破碎,镜子里的世界也开始剧烈波动颤抖,屋子坍塌,墙壁崩碎,一阵阵天摇地动,柳绍英的真灵看到墙壁坍塌,有一块石头朝着自己孩子砸下去,下意识张开双臂,护住孩子,自己则因为恐惧而死死闭住眼睛。   卫渊并指一点镜子,一道法力发出,将镜中真灵护住。   镜子里两道邪灵则是没有这样的待遇,伴随着镜中世界的崩溃,被石块砸中,自然破碎崩亡。   占据肉身的两个镜中邪灵还想要逃。   见到卫渊似乎专心护持镜子里的魂魄,无心管自己,心中大喜,几乎要逃出去的时候,背对着他们的卫渊右手并指一引,神念分开引动,带动两件法宝灵性爆发,拦截这两道邪灵。   卫渊剑匣当中一阵清越鸣啸,法剑飞出,化作一道赤色流光,直接抵着一名邪灵肉身咽喉。   剑气一激,柳绍英身体软软倒下,而一道惨叫却在空中散去。   卧虎腰牌当中,灵韵散发,化作一虚幻猛虎,前爪虚踏,将那小男孩压下,继而伏首张嘴,将邪灵咬出,抓碎。   猛虎双目注视法剑,毫不示弱。   法剑轻鸣。   两道邪灵自始至终没能逃出七步范围。   卫渊小心翼翼打破镜子,以太平道法术将母子二人魂魄引出。   顺手放了一道安心宁神符,稳定住两人的心情,这才望向那胆怯的孩子,语气温和道:“能告诉叔叔,你的镜子是哪儿来的吗?”   小男孩有些畏惧,藏在母亲身后,道:   “是,是放学回家的时候,路边一个老爷爷卖给我的。”   卫渊道:“你还能记起来,那个老爷爷长什么样子吗?”   男孩听到他的问题,下意识回忆,卫渊驱鬼神通无声无息使用,顺着男孩的回忆,看到了一幅幅画面,看到他下学之后,孤零零在街道上走着,路边多出一个摆摊的老人。   看到那老人白发稀疏,发际线靠后,眼袋很大,牙齿发黄,脸像是个软烂的胡萝卜,手上拿着一个旱烟管吧嗒吧嗒抽着。   摊位上有古镜,有木雕,有一本一本线装书,书籍上写着各类法术名字。而后,这小男孩似乎是被吸引了,改变了原本的方向,朝着摊位走过去。   这画面缓缓崩碎,而那孩子却低下头,嗫嚅道:“我不记得了。”   担心给家人带来麻烦么?   卫渊若有所思,安慰道:“这样的话,没关系。”   柳绍英看向卫渊,看着这一幕幕不敢置信的画面,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她之前就有预料,但是亲眼所见,感触还是有所不同,卫渊伸手牵引两道魂魄,进入肉身,对柳绍英最后说了一句话。   而后双手结道门印,让两人魂魄彻底和身体契合。   柳绍英感觉到真实的身体,她看到那穿着黑衣的年轻博物馆馆主双手结印,看到他面容像是笼罩一层雾气,看不真切。而后视线模糊,强烈的疲惫感袭上心头。   她感觉到自己对于这青年的认知开始快速变得模糊起来。   最后视线当中,一片模糊的世界里,却唯独那青年无比清晰,赤色云纹弥漫,如同簇拥。   妖异而奇诡。   旋即视野一歪,整个人倒下去,陷入沉睡。   看着两人都陷入沉睡,而先前就因为余波而陷入沉睡的老人则是睡得更沉。   刚刚高深莫测,轻易将古镜镇压的博物馆馆主面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他一只手扶着墙壁,突然弯下腰,张口干呕。   『艹,差点就绷不住了』   “我尼玛,这玩意儿就是走马灯,可我这走马灯走地太长了,我呕”   卫渊面色惨白,干呕了好一阵,差一点把隔夜饭给呕出来。   幸亏没有吃太多东西,幸亏武门修士的消化功能永远值得信任。   否则颜面直接扫地。   在干饭这件事情上,你永远可以相信自己的胃。   他刚刚确实是把那邪灵给撑爆了,可自己也差不多点就要直接嗝儿屁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看走马灯都能看晕车,第一次知道,回忆太多负面情绪是真的想当场吐给邪灵看。   他只能绷着脸,用语言把那两个邪灵吓跑,用法宝压制击杀。   至于最后让这里的人陷入沉睡,已经算是在脸面的支撑下,超越了极限。   最后卫渊施展的那个小法术,让柳绍英和那孩子直接陷入沉睡,还有早早因为余波而沉睡昏迷的老人,他们醒过来,会以为一切只是个梦。毕竟魂魄出体,进入镜中世界,再加上这波折,对于一般人精神刺激很大。   刚刚是因为外界压力,两人没表现出异样。   后面他们回忆这件事情,必然会影响到自身的魂魄稳定,会影响精神的健康,会在他们的心里留下芥蒂,还不如以法术让他们将这件事情的经历和梦混合在一起,让他们逐渐忘却。   有朝一日超凡普及,如果走上修行道路,才会慢慢记起来。   卫渊将佛像和碎裂的古镜都收拾了下。   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了刚刚最后邪灵逃跑时候一片狼藉,地面上有打翻的水,有洒落一地的坚果,嘴角抽了抽。如果这样直接一走了之,他留下的那个小法术就会直接出现漏洞,会直接破碎。   卫渊看了看那边的扫帚。   他终于明白,那些故事里面的高人风度,都是需要代价的。   你搞完事情要扫地拖地。   白衣如雪剑气如霜的少侠杀完人,也得蹲在河边老老实实洗衣服,人前显圣之后,还得把一片狼藉给收拾了。   卫渊在自己打扫和一走了之之间挣扎了片刻。   最后找到了这一家人的厨房,找到几粒黄豆,三根香,让香凌空燃起,双目闭合,双手结印,诚心诚意地祷告道:“老师,弟子渊拜求神通敕令,施黄巾力士,可撒豆成兵,能覆护真人,降妖除魔,万邪避退。”   “万望老师保佑。”   而后法力落在黄豆上,生生在上面覆盖完一层法力符箓。   比那些现代太平道的守法精妙得多,也古朴得多。   然后往地下一甩,法咒念完后,卫渊口中喝一声道:   “撒豆成兵,急急如律令。”   黄豆转眼变化做了身材高大,身穿铠甲,手持刀兵,额头黄巾的精锐战士。因为本体是黄豆,多能打不说,起码卖相足够,撒豆成兵没有真灵。但是会本能听从施法者命令,会有基本的反应能力,抱拳道:   “请真人下令。”   卫渊满脸苍白,刚刚一动弹又想吐了,捂着嘴,一指屋子:   “打扫一遍。”   撒豆成兵所化力士面色凝滞了下,下意识道。   “打扫?”   “嗯,打扫。”   “是杀人灭口的打扫?”   “不,是扫地擦桌的打扫。”   穿戴铠甲,背负刀剑,直如真人护法,每来世上降魔的豆兵沉默许久,艰难回应道:   “领受真人法旨。”   柳绍英慢慢睁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记得,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里面自己和孩子被锁在镜子里,还有穿着黑衣的年轻人,将那镜子收好,而后一切都变得模糊。   模糊的世界里,有赤色云纹游动,像是梦里有一条游动的苍龙。   柳绍英呆了一会儿,那些许残留的记忆就如同是春雪一样地消去了,她看到屋子里一片整洁。并没有最后记忆里狼藉的一面,一切就像是梦,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做的梦。   她现在甚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去了思所说的那家博物馆。   在那家古老泛着昏黄色的店里,见到了年轻,穿着云纹上衣的年轻人。   柳绍英抬头看到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自己这几日没能睡好觉,刚刚睡了一会儿,晚饭还没有准备好,连忙起来去准备晚饭,她做饭的时候,看到母亲在焚香拜佛,看到孩子开始看书,心里突然出现一种久违的安定感觉。   旋即疑惑,为什么会觉得这种日常习惯了的生活是久违难得?   这明明很普通。   一顿饭做好,孩子也很乖巧,愿意和他们交流。   柳绍英洗碗的时候,无意间回头,突然看到那有着许多佛像的佛台上少了一个双手合十诵经的佛像,微微一怔,旋即脑海中有记忆浮现出来,她双眸微微瞪大,看到身穿黑衣的青年嗓音温和,道:   “按照约定,佛像就作为报酬,我带走了。”   画面缓缓消散,如同做了个梦,了无痕迹。   柳绍英眨了眨眼,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见到这个人,是否曾经邀请他来家里解决问题,这一幕是不是只是胡思乱想,在她思考的时候,记忆中从陶思那里得知的博物馆的地址逐渐模糊,不再熟悉。   在她回忆起卫渊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那恶灵的记忆彻底被埋入潜意识的深处,不会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最后连带着博物馆也逐渐被当做偶尔一场梦,渐渐淡忘,也许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会记起来,某天午后,自己曾经踏入铃铛清脆的博物馆,见到一个年轻人。   柳绍英洗了一盘水果,端出去,招呼孩子和母亲道:『吃草莓咯』   平静的生活是最值得珍重的,也是最宝贵的。   传来孩子委屈的声音:   “妈妈,我的糖怎么不见了?”   “酒心糖,一块都没有了。”   卫渊看着眼前的共享单车,收起了手机。   抛出一枚硬币,正面就骑共享单车,反面就打车。   硬皮被抛起。   接住。   好,是正面。   卫渊沉思,伸出手,把硬币翻了个个儿,翻成反面。   很好,决定打车。   无量天尊。   这是天意!   卫渊决定今天奢侈一把,打了个辆车回家。   他用一个写着万福超市的塑料袋提着佛像和古镜,把古镜和佛像塞到一起的时候,那古镜似乎都惨叫了一声,卫渊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把塑料袋抖了抖,让这恶灵古镜和佛像亲密接触,让古镜照出佛像,然后坐在后车座上。   感觉到自己设下的小法术被激发,神色缓和,看着车水马龙,默默祝福那一家人能够有很好的生活,不再被超凡世界干扰。   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酒心糖,剥开糖纸,放到嘴里。   “师傅,记得打表。”   “咱们按表给钱,对了前面右拐,从小道走能近点。”   出租车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顺手开了计费器。   卫渊稍微往后靠了靠,抿着糖,看着眼前虚幻的卷宗上,浮现出的功勋点数,有丰收老农的喜悦,沉思之后,决定先换取大汉武库当中,用于推占的神通。   他在之前,在行动组说山君已经被击毙的时候就不相信,可惜自己不懂得推占,无法卜算此事是真是假,在那时他就决定要修行类似的神通,以应对各类情况。   老僧传递给他的真灵画面里,有一股极强烈的妖气,让他本能警惕。   打算两手准备,一边将这段真灵画面传递给行动组。   另外一边,尝试推占将古镜卖出去的老人,以及动辄杀人的青年究竟是什么根底,卫渊回忆起真灵当中,那身穿白色道袍,眉宇睥睨傲慢的青年,回忆起那一双浅黄色的瞳孔,神色凝重,决定回去学会推占之法,就立刻着手算算这青年的跟脚。   他究竟是谁? 第一百六十章 卧虎——历史作弊器失败   出租车师傅展示了在这城市里久经磨练的车技。   车开得又快又稳,而且安全。   经年的老司机,交警都不查的。   卫渊吃了两粒糖,稍微从那种干呕虚弱的状态里恢复过来,路上在琢磨着等会儿该换取哪一门推占之术,神州体系的占卜术。基本上分为上古和上古之后,而划分点是易的诞生。   之后孔夫子整合注解周易,让易经能为更多人所学习。   广雅中有记录,数,术也。   周易基本也是儒家弟子所必修的东西,大汉武库当中的是汉武时期,董仲舒所注的易经,这一门推占手段所擅长的是占事。而不是算命,卫渊现在的功勋,只能换取有注解的手抄本,而无法换取其中的灵韵讲解。   但是对于这一点,卫渊倒不是很在意,他本身就是由张角一手教导出来的,自身道行领悟足够。   配合有大儒做注的手抄本,已经足够让他掌握推占的手法,至少眼下是足够用了。   到了地方,卫渊用手机付款之后,晃晃悠悠走了下来,现在时间已经有点迟了,他看到博物馆开着灯,好奇推开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天女珏,穿着浅卡其色长袖上衣,还有深蓝色的牛仔背带裤,头上戴着棕色八角帽。   黑发垂落下来,袖口的风格有蒸汽朋克风格。   看到她全神贯注,仍旧在以黑猫类为模特画画。   但是这一次,少女笔下的画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活灵活现,或者从笔触上看,还称不上是什么有造诣的大师。但是也已经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画师,而这距离上一次将黑猫类化成那个样子,才过去很短时间。   这样的进步速度,几乎称得上一句可怕。   卫渊讶异,天女珏落下最后一笔,满意点头。   注意到卫渊视线,她神色从容不迫道:“画得如何?”   卫渊这一次真心实意道:“厉害!”   少女微微一笑,放下画笔,表面上风轻云淡地道:“毕竟活了很久,也曾经和神州上许多的画师学过画画的道理,触类旁通,学东西很快的。”   黑猫类本来已经躺平认命,听到这说法,倒像是有转机。   一下从瘫坐的模样抬起头来。   它跳起来,看到画上一只神态慵懒,神色凌厉的黑猫,都给吓了一跳。   而后认出来,这就是自己。   当下心满意足,满意端详,伸出爪子指了指这画:『喵喵,喵啊』   少女的背带牛仔裤上,白色帆布鞋上,都有残留的颜料痕迹,她看到卫渊神色,右眼眨了眨,微笑用手中的画笔抵了抵头顶的褐色八角帽,滑落一缕黑发,压低声音,带一丝得意微笑道:   “作为补偿,小小用了点艺术技巧。”   卫渊看着那心满意足的类。   这艺术手法,可不是用了一点点。   他旋即注意到了少女刚刚说的话,讶异道:   “昆仑山会让你们下山学东西吗?”   珏笑着回答道:   “是啊,我们也不总在山上的,总有下山透口气的时候嘛,那时候,王母就会安排一些人间的人来教我们东西。而且人间也往往会涌现出让西王母都震惊的大才,祂会把这些人的书带到昆仑虚,保留起来。”   卫渊想了想,突然想到周易,周易最初是由孔夫子整合并且留下注解的。如果珏也学过的话,他向少女请教,不就就像是让古代大儒的弟子给自己讲解一样,这样他的推占术应该能够更快入门,当即好奇道:   “那珏,你会儒家的易经吗?”   珏面色似乎变白了下,问道:“儒家?夫子的儒?”   卫渊道:“是啊,儒家都会学这个,就是周易。”   他注意到少女脸上那一丝残留的惊愕,道:“怎么了?珏?”   少女手掌轻抚胸口,吐出一口气来,道:“我,我没学虽然是有过机会,可那时候我还小,夫子又把我吓住了。”   “最后我和几个妹妹就都没学他的道理。”   卫渊怔住道:“夫子,吓住?”   他还没有继续说下去,水鬼和戚家军兵魂听到声音凑过来,两只鬼的鬼脸是满是好奇,水鬼拍了拍自家胸脯,大剌剌地道:“孔夫子有什么吓人的,万世师表,我记得他的画像,不就是老头儿吗?”   戚家军兵魂赞同点头,道:   “那些儒生,一股子酸腐气,让人恨不得抽刀子砍掉。”   “就知道动嘴皮子,百无一用是书生。”   两个死鬼老哥成功达成共识。   记忆最后残留在晋代的少女怔住,眨了眨眼睛,道:   “和善?只知道动嘴皮子,百无一用?”   戚家军兵魂挠了挠头,勉强用法力在空中构筑幻象,道:   “儒生嘛,就这样。”   空中出现一个身材消瘦面色苍白的书生。   “拿着这个。”   书生手中多出一本书。   “说着这个,什么之乎者也,就知道动嘴皮子。”   卫渊多少明白过来,他看向旁边少女,道:   “珏你见过孔夫子?”   天女深深吸了口气,小声道:   “我没有见过你们口里的万世师表。”   “但是如果你说的是一个两米多高,至少两百来斤重,出身武将世家,能够扛起负担国运的都城城门还哈哈大笑,跑步速度比兔妖还快,能单手驾驭四匹马的青铜战车,单手使用作为礼器的青铜戈和青铜戟,带几十个学生就敢在乱世里跑来跑去,还偏偏喜欢讲大道理的大叔,我确实见过”   少女这一连串话一口气说出来,才长呼口气。   珏似乎觉得语言无法表达自己的认知。想了想,也用法力构筑了虚像,认真解释道:“夫子的话,他是这样。”   首先是一条身材高大威猛,力扛城门的齐鲁壮汉。   “他驾着这个。”   画面上是一辆四匹龙马拉车的巨大青铜战车。   “挥舞着这个。”   继而浮现出一柄超过两米高,手腕粗细的巨大青铜戟。   “如果必要的话,他可以穿戴铠甲,高声吟唱着汤誓,或者诗经里的战歌,或者哈哈大笑。然后单手控制住战车,另一只手挥舞需要很多人才能使用的重兵器,以狂风一样的速度朝着你飞掠过来。”   “他的弟子,每一个都要掌握礼,也就是神州的律例和规则,要熟练掌握术数推占,还必须得熟练操控青铜战车,掌握那个时代最先进的远程兵器和近身兵器,射术和剑术,嗯,还要能讲道理。”   “而这样的学生,他有足足三千个。”   “你们怎么会觉得他是只知道动嘴皮子的?”   少女眼睛瞪大,满脸不敢置信。   “那个时代的神州很乱,他可是在乱世里到处跑都没事的啊。”   戚家军兵魂讷讷道:“那帮儒生说是,靠着圣人道理。”   天女认真道:   “但是这句话是一个勇过虎贲,力扛国门的人说的啊,他还说有仇报仇,以直报怨,结了大仇就要枕着兵器睡觉,提醒自己别忘了,路上遇到仇人,直接提着拳头上去报仇,说不共戴天”   “就这样的儒生。”   她指了指戚家军兵魂显化出的,想了想,语气里有为认识的人表达不忿的情绪,却仍显得温和克制,道:“夫子只要驾驭战车一个冲阵就能打倒十个,不,一百个以上”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那珏你和夫子是怎么认识的?”   少女把手收回来,回答道:“嗯我们在外游玩,见到过夫子,听他讲过几日道理。然后因为丢失了玉符,有昆仑山的神将急急找来,和夫子讲道理,没能讲赢。”   卫渊讶异,回忆那些高高在上的昆仑神将,诚心实意感慨道: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讲道理,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少女张了张口,悄声道:   “是先打,打输了。”   “然后才和夫子讲的道理。”   神将被孔夫子揍了?   卫渊沉默,然后下意识看向旁边,驾驭战车豪迈而来的男人。   他突然知道,珏为什么会知道夫子御车挥戈的画面了。   珏理了下头发,轻声解释道:“所以,因为那件事情,我没能跟夫子学易。否则的话,应该有机会能够经历夫子搜集残篇,加以整合注解为周易十翼的过程。”   卫渊有些遗憾,那毕竟是孔夫子对于周易的理解。如果珏学过,自己向少女请教,进境肯定很快,可眼下看来,只能自己啃书了,旋即安慰道:“没事的。”   思绪微顿,道:『对了,那位昆仑神将后来呢』   珏沉默了下,回答道:   “夫子那时候还没有三千弟子呢。”   卫渊了然点头,明白那位昆仑神将最后应该成了夫子的某位弟子,伴随夫子一世,而后才复归于昆仑。   毕竟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卫渊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一事,伸手掏出剩下的酒心糖,微笑道:“对了,珏,吃糖不?”   珏拈起一枚红色的,道:“你出去买糖了?”   卫渊随口道:   “没有,就是今天解决了个麻烦,那家小孩儿送给我的,嗯,谢礼。”   卫渊记起一件事,道:『对了,珏你喝过酒吧,这糖果里有点酒精度』卫渊声音顿住,看到少女吃下糖果之后,一张白皙的脸庞肉眼可见变红,双眼瞪大,浅褐色的眼瞳里像是氤氲水波。   几千年没喝过酒?!   没事就被关山上,放风下山就学东西,上山下山不给喝酒,西王母你这是什么封建家长?   等等,神仙里也有一杯倒吗?   天女张了张口,“怎么,有点晕。”   退后一步,脚步踉跄了下。   卫渊突然察觉到背后的诡异视线,转过头,看到戚家军兵魂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看到水鬼瞪大眼睛,注意到两只鬼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死死盯自己手上剩下的糖果,盯着那五彩斑斓的糖纸。   卫渊突然觉得脑壳儿疼:“不是,你们听我解释,这就是糖啊。”   水鬼退后一步,双手环抱胸前做自保状:   “老大,你下药了?”   戚家军兵魂痛心疾首:“将军,怎可如此下作?!”   红绣鞋悄悄出来,摸到座机那里,悄悄点了第一个数字键。   机械音节清晰明亮地响起:『1』   卫渊:『我尼』   门外铃声响起,一身红衣的女子踏入,旋即注意到这一幕,注意到面容泛红,晕晕乎乎的天女,注意到卫渊手上的糖果,虞姬神色微凝,剑眉掀起,两道目光直直落在卫渊身上,道:   “怎么回事?”   卫渊只好看向天女,道:“珏,你跟他们解释一下,这就是糖啊。”   少女双眼茫然,张了张口。   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儿。   这一刹那,卫渊感觉到身前那炙烈如火的女子双目冰视线如同刀剑。   感觉到她背后霸王枪的欢喜雀跃   戳死他丫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推占(感谢南宫苍舒万赏)   卫渊看着眼前虞姬狐疑的视线,觉得自己距离社死就差那么一步。   他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真诚,然后手掌托着糖果,诚恳解释道:“这真就是糖啊,虞姬你信我,要不你也吃一颗?”   “你吃了你就知道我没说谎……”   卫渊还没说完。   听到水鬼压低声音,语带震撼道:   “老大药倒了一个还不算,还打算药第二个?”   卫渊:“……”   虞姬愕然,而后本能后退一步,远离卫渊手里的糖。   背后霸王枪已经不再是嘶鸣了,那几乎是震颤如同咆哮。   这个时候,天女珏眨了眨眼睛,本来想要站稳。却脚步踉跄了一下,似乎掌握不好平衡,朝着前面跌倒,迷迷糊糊,面颊醉红,卫渊一惊,下意识向前,打算将少女搀扶住。却听到凌厉声音,逼迫面颊,不得不止步。   而虞姬伸出手掌,环绕少女肩膀。   然后稍微用力,让天女珏从前倾变成后退。   让少女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   右手顺势自身后抓握装霸王枪枪头的匣子,调转匣子,仿佛长剑,指着卫渊,剑眉凌厉,双目明艳,红裙黑发,英气逼人,动作一气呵成。   艹,好帅,好羡慕。   卫渊下意识就要化身围观群众大喊666。然后发现自己就是被指着犯人,嘴角又抽了抽,勉强解释道:   “虞姬,你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虞姬用霸王枪指着卫渊,语气柔和道:“卫馆主,我不想怀疑你。”   “其实我很相信你,嗯,很相信,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所以麻烦你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抬起,往后走,站在墙边上,对,就是那里,墙角。”   卫渊:“……”   他有苦说不清,只好将糖果放下,步步后退。而后虞姬小心翼翼地打开糖果,施展法术,查看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看上去就像是糖一样。而后,法术所检测出的构成,得到了结论,成分也和糖果一样。   于是穿着红裙,英气勃勃的女子沉默了下,道:   “是糖啊……”   卫渊叹气道:“是糖啊。”   众人陷入沉默,而后看向迷迷糊糊,脸颊醉红的少女。   然后道:   “是糖啊……”   片刻后,不断道歉鞠躬,满脸愧疚表示之后会有所赔礼的虞姬,在不甘心的霸王枪嘶鸣声中,将天女珏带走,送入对面的花店,卫渊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   回头看的时候,博物馆里一片安静,水鬼,兵魂都不见踪影。   红绣鞋老老实实躺在木盒里。   哒的一声。   木盒的盖子不小心掉下去。   红绣鞋小心翼翼探出来,把木盖子盖起来。   然后继续装死。   卫渊回过头看着博物馆,盯着藏起来的水鬼,道:   “叉出去……”   “不,算了。”   水鬼大喜。   卫渊叹了口气,然后面无表情指了指门口,道:   “你们三个,自己把自己叉出去。”   虞姬将满脸醉红迷糊的天女珏送到了花店里。   看着仍旧有些迷糊的少女,叹了口气,让她睡在床上,盖上被子,睡去的少女仍旧有昆仑天女一贯的清雅模样,只是醉酒时候却和往日不同。   虞姬放轻脚步离开。   过去了十几个呼吸,天女小心翼翼睁开了眼睛,眨了眨,看了看周围,发现虞姬确实离开,才松了口气。   躺倒在床。   她其实在刚刚一开门,被冷风吹了一下就清醒了。   毕竟本质上是九天之上的昆仑清气。   但是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想到那一个酒嗝儿,天女珏沉默了下,觉得西昆仑和天神们,清冷雅致,从容淡然,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受到了损伤,认真思索该要怎么办,最后没有找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王母,我该怎么办?   沉默许久,少女的头和脚默默缩进被子里,缩成一团,双手握起抵着下巴,闭着眼睛,语气温和安慰,道:   “这一切都是梦哦,珏。”   “睡一觉,什么就都过去了。”   卫渊在打发了水鬼几个家伙之后,便回到了自己修行的静室之内,行气一周天,安心宁神。然后才用功勋,换取了大汉武库里面的周易原本,里面有着汉武帝时期董仲舒的注解。   提出天人合一,大一统的董仲舒,就算不是那个时代最强修士。   也足够有资格角逐这个身份。   即便是有前辈的注解,易经同样晦涩难懂,极为深奥,卫渊曾经跟随张角很长时间,被后者一手教导出来,对照着董仲舒的注解,倒是很顺利地入门,至少初步掌握了这一门神通。   卫渊一手握着卷宗,然后按着易经上的注解去尝试算卦推占。   先是算了算简单的事情,确认了确实能勉强用的出来,靠着自身道行。虽然比较慢,没有办法心念一起即成一卦。但是提前做好准备,是能进行占事的。更何况,还有那老僧传递给自己的灵性在,能提升数成概率。   卫渊冥思凝神,轻易收摄自身的念头,让心中如同平湖,不起尘埃。然后引动那一点灵性,让眼前再度出现了有着浅黄色双瞳,穿道袍,气度霸道睥睨的青年。   在这一刹那,卫渊行六爻数法,心生一数,作初爻数,心生二数,作二爻数,心生三数,作三爻数,一直到心中本能浮现第六个数,用作上爻数,配成卦象。   然后再开始解卦象。   按照寻常人的方法,这个时候要翻出易经,进行诸多繁杂的解释,以求靠近卦象所指示的结果。而卫渊属于有道行在身的修士,略作尝试。并指起一道符,而后以驱鬼神通,双目闭住,行周公解梦法。   这是让这卦象自然演化,而后化作一个梦境,而后见梦解梦。   于是,卫渊『看到』了那穿着道袍的年轻道人,看到他变得年轻,从十六岁开始接触到道门。而后一直按部就班地修行成长,在二十岁的时候被收为正式弟子,接触到更高一层次的道法。   而他因为少年时候的某些原因,极为讨厌佛门。   在遇到僧人到来的时候,双方发生了争执,最后闹到了兵戎相见。最终愤而出手,将这一老一少两名僧人击杀,夺取舍利子。之后潜藏遁逃,已经隐姓埋名离去了,甚至于连这一张脸都不是他的真容。   卫渊看到那白衣道人掀开人皮面具。   露出一张粗狂,三十多岁的男人脸庞,这个中年男人满脸怨恨地注视着远处,在那道观里,真正的白衣道人正安静修行,按照解梦法,这是代表着,真正的凶手不是那个白衣道人,而是这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一直嫉妒自己的师弟,厌恶佛门。   故而如此陷害他。   卫渊睁开双目,想了想,又对照着易经,重新尝试过其他几种推占卜算的方法。但是得到的推占结论都大同小异,杀人者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伪装成那青年道人,是要陷害同门;击杀僧人,是因为厌恶佛门。   卫渊随手抛出三枚硬币,做了一次金钱卦。   确认自己先前的卜算推占是正确的。   有老僧留下的一点真灵辅助,这占卜的准确性可以信任。   卫渊将自己的推占结论写下来,又思考要怎么样将自己灵性所见的画面传递给其他人。一般来说是会运用白玉之类的灵材,将所见画面短暂封入其中,类似于之前圆觉他们所使用的佛珠传讯。   可以想办法弄一个,将消息传递出去。   卫渊看了看天色,已经凌晨三点了,打算先睡一觉,再将这消息传递出去,睡下的时候,他思绪微微顿了下。突然想到,推占天机并不是绝对正确,也有可能被干扰,会被引导向错误的结论。   自己毕竟是新手,怎么能确认自己的推占没有被故意影响?   想到那青年睥睨气度,卫渊仍旧觉得不对劲。   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到确认的方法,假如对方真的能影响自己的推占,那么后者显然在天机验算的领悟比自己更强,自己要如何才能排除干扰?   沉吟许久,卫渊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他翻身坐起,取出了灌灌的羽毛,这能够让他佩之不惑,在梦中也保持清醒。而后收敛心神,躺在床上,安然入睡。很快,先前就因为柳绍英上门而被打断的无支祁缓缓出现。   在梦境中,神代的淮水涛涛流过。   卫渊看到无支祁的金色双瞳,看到祂身上缠绕着太古诸族工匠铸造的锁链。而无支祁未曾想到卫渊会主动入梦,祂想到自己搜索的东西,陷入内心挣扎当中,极为犹豫,自己要不要试试搜索出的东西。   但是那有损天神的威严。   但是游戏……   天神的威严,即便长空崩塌,万物毁灭,也不可撼动。   即便岁月流逝,沧海桑田,无无法改变。   但是游戏……   无支祁眼底纠结,正要开口。   却见到卫渊在梦中主动具现出了电脑,饮料,道:“水君,游戏有很多,可以慢慢来,而且很多游戏会浪费时间,耗费电量,你也未必会喜欢。”   “不如先试试这几个游戏,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慢慢来。”   无支祁一怔,想到搜索的答案——   ‘家长一定会服软的。’   ‘可能不会一口气答应你的要求,但是在生气拒绝之后,就会心软后悔,会想办法弥补。’   ‘这个时候,要见好就收。”   “一点一点来,一次不要贪太多,花点时间,总会凑满图鉴的’   原来真的有用?   而且无损于天神之名。   无支祁眼底古怪,想了想,缓缓点头。   卫渊古怪看着无支祁,觉得今日的后者有些好说话。   他看着无支祁盘坐下来,看着祂手握手柄,打开了拳皇,第一次接触的无支祁,很快就沉浸入游戏当中,卫渊收敛心神,压下了疑惑,盘坐在无支祁旁边,周身能感觉到神代顶级强者溢散出的气机,而后双眸微敛。   再度推占卜算。   他不相信,有谁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干扰引导他的推占。   于是他眼前再度看到那白衣青年,看到他的真容。   看到他浅黄色的瞳孔微转。   耳畔神代淮水的声音浩瀚,卫渊眼前恍惚,似乎有一层烟气被冲散。   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已是一头猛虎。   s:今日第一更……感谢南宫苍舒万赏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传递消息的古老方法   原本的冷峻道人,转眼变化做斑斓猛虎,浅黄色的双瞳冰冷无情,一抬手袭向僧人,卫渊一只眼中见到是道人手掌,另一只眼睛看到的却是虎爪,洞穿了僧人心口。   又只一拂袖,便是恶风凶悍,将老僧的魂魄刮散,将其心口洞穿。   而后那冷峻道人侧目。   卫渊所见真身,亦是猛虎抬额按爪,煞气腾腾。   而后又隐约看见了之前的事情,卫渊恍惚间看到猛虎来到道观,看到这一头猛虎从山脚开始往山上爬去,一边爬一边吃人,第一个被它吃的就是真正的青年道士。然后是另外一个看上去有些圆滑的道士。   猛虎越爬越高,也吃了越来越多的人。   这个画面的含义,是这猛虎第一个所害的人就是那青年道人。而后就潜藏在这山中,不断害人,也借此机会,不断修行。而这一头气势磅礴的猛虎卫渊也认得,正是先前假借锦羽鸟脱身的山君。   “果然行动组在赤霞观击毙的根本就不是山君。”   卫渊睁开双目,卜算的卦象已经结束。   他稍微思考,就能判断出来,山君恐怕又一次玩了把金蝉脱壳的手段。甚至于不止于金蝉脱壳,它将肉身,神位。甚至于部分魂魄都一一割舍,按照修行上的说法,这是渐次舍弃一切外物为假,只留下自身眉心一点灵性是真。   去假留真。   这是修元神的大道。   非但凶悍猛虎,而且狡诈如狐。   卫渊沉吟,再度闭目,再度用六爻数法去算。   宁心静气,一点真灵只是念着山君现在所在的位置。然后灵台中先前想到六个数字,用这六个数字成卦象。但是这一次,卫渊却什么都没能卜算到,他所见到的,唯独只有一片空白和茫然,是滔滔流水和起伏的山脉。   卫渊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失败了。   刚刚可能已经被山君察觉到。山君不可能察觉到无支祁的力量,它很有可能是察觉到自身的遮掩手段失效,继而推断出自己被推占,而后直接藏了起来。   卫渊旁边有无支祁在,倒是不用担心被反制。可是无支祁气息也只能让卫渊不被干扰。而无法让他的卜算推占能力强过本就是秦汉大妖,又获封地祇的山君。   卫渊忍不住心中低语。   非但狡诈如狐,更是谨慎如鼠。   持如履薄冰心,行猛虎凶悍事,求道之心既深且坚,下手又狠辣绝情。   这些古代大妖,真的一点都不能小看。   卫渊按揉眉心,他确实是发现了山君本身,也因为这一点,被山君察觉。不过以山君的谨慎,接下来一定时间倒有可能不会再轻举妄动,会选择潜藏在山中,会争取一定的稳定时间。   卫渊想要立刻起身去将消息传递出去。却又想到,这种真灵见到的画面,需要用特殊的玉简刻录。然后再通过其他手续,其中繁琐麻烦,需要少说两日左右时间,太浪费时间。   他沉吟许久,看着梦境中打得不亦乐乎的无支祁,若有所思。   道:“水君,你先玩着,我出去一趟。”   无支祁摆了摆手示意卫渊自己去,一双眼睛则还是死死盯着游戏画面,祂控制了自己的实力,以能完美享受游戏的快乐,打完一局之后,心满意足喝了口酒,才反应过来。   出去?   这里就是你的梦,你要去哪里?   抬头的时候,卫渊已经不见了,但是既然这梦境还在,游戏还在,祂就没有多想,乐此不疲地低下头,顺手一按,开始了下一局。   卫渊佩戴着灌灌的羽毛,从自己的梦境里跳了出来。   深夜的泉市,陷入了沉睡。   钢铁的城市潜藏在黑夜里,像是漆黑的丛林。而在这现代人建造的丛林上,悬挂着一个一个梦境,仿佛阳光投落下来的斑驳,阴影是阳光在大地上投落下的痕迹。而梦,这是生活穿过人们的内心留落下的果实。   哪怕他们自己都不曾注意。   一个个梦境,装点着黑暗中沉默的城市。而身穿黑色盘扣上衣的博物馆馆主轻轻落下。而后飞快地在这梦中的城市坠落,他抬起手,忽而手中出现一把黑色的伞。   黑伞打开,卫渊的身体违反了现实的规律,一下被吹得飘荡起来。   就像是一朵蒲公英划过丛林。   他穿过斑驳的,破碎的梦,抬手按着头发,防止被风吹得过于凌乱。   飘了好一会儿,卫渊的脚步才总算是落了地,手掌一抖,手里的伞就消收束起来,卫渊看了看自己的手,赞叹道:“果然是梦,想什么都能变出来。”   “要是现实中也能这样就好了。”   他手里出现一块糖,塞到嘴里。   卫渊辨认了下方向,在一个个梦境里跳跃,快速前往目的地。   他在寻找特别行动组张浩的梦境。   他其实想的很简单,与其自己找到玉石刻录。然后再告诉张浩他们,还不如直接在梦里让张浩见一见山君,简单快捷。无论真灵,还是气息,来龙去脉,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卫渊佩戴着灌灌的羽毛,能够梦中保持灵智。   而这东西在山海异兽被禹驱逐出去之后,人间界就很少见了啊。   他一时间都没想过,灌灌的羽毛还能这样用。   如果这东西能普及的话,或许   卫渊思绪微凝,然后嘴角微微勾了勾。   或许会出现一堆被薅秃噜了皮的灌灌,拉着横幅,愤怒控诉行动组压榨山海异兽?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收敛了自身情绪。   停下脚步,前方是特别行动组成员居住的地方。当然,对外称呼是某某公司家属小区,相当接地气。   卫渊直接找到了属于张浩的梦境,然后走了进去。虽然这一次梦中行走没有类帮忙,但是他本身道行领悟水涨船高,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张浩是一个人居住的,行动组制服笔挺挂起,房间整洁。   梦中,张浩站在花园小路上,往前走去,他看到前面快步朝着自己走来的沈寄风,心跳加速,少女仍旧一身研究员标准搭配的白大褂,简单素净的白马尾,眼镜也很难遮掩住那一双明净的眼睛。   张浩鼓起勇气想要开口。   可是沈寄风却只是低着头,装作没有注意到他一样,快步离去。   张浩张了张口,抬起的手都落下来。   他已经记不得第几次,少女忽视了他,他担心这个常常和自己配合的师妹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旋即想到,一定如此,所以才故意不愿意搭理我。   每次和她聊天都神不在焉,漫不经心。   张浩心情低落纠结,梦境也变得昏沉。甚至于不知道从哪儿飘落花瓣,意境凄冷。   卫渊嘴角抽了抽,他完全没想到平日精悍的张浩会有些多愁善感。   他收敛杂念,手指孕育一点灵性,将山君画面放入,张浩正在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道路发生了巨大变化,他脚步一顿,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屋子里。   因为是梦中,所以张浩没有任何狐疑,没有感觉任何不对。   他看到前面一老一少两名僧人,还有一名道士。   正要上前打个招呼,突然看到那道人居然悍然出手,右手直接化作利爪,将那青年僧人击杀。而后一拂袖,老迈僧人咳血倒地,张浩神色一怔,旋即本能踏步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剑,左手则是枪械。   他将枪里的子弹一口气打空,但是那青年道人居然毫发无损。   再一抬头,那道人直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双目冰冷。   张浩猛地抬手出剑。   道人手掌按下,剑锋寸寸崩碎,一枚枚碎片飞起,张浩瞪大眼睛,清晰无比看到了道人的真容,看到了他浅黄色的瞳孔。而后,这青年道人直接化作了一头斑斓猛虎,震天撼地的咆哮当中,朝着他扑杀下来,煞气扑面。   张浩瞳孔收缩。   而后,天地突然都凝固。   世界笼罩一层昏黄色,像是琥珀,冰冷的青年道人虚像,真实可怖的猛虎,死去倒下的僧人,流淌的鲜血,飞溅的剑器碎片,一切真实,一切却又停止动作,像是默片。   唯独张浩心脏疯狂跳动的感觉,让畏惧的感觉浮现。   踏,踏,踏   忽然,有脚步声一下一下响起。   张浩下意识转过头,看到身穿黑衣,衣摆处有赤色云纹的博物馆馆主,看到他手中一把黑伞,在昏黄凝固的世界里步步走近。   张浩惊愕:“卫馆主?你怎么会在这儿?”   卫渊道:“有事。”   他指了指前面的猛虎,问道:“张浩你知道他是谁吗?”   张浩心有余悸,答道:“是山君。”   “我曾经在他的神像上,感觉过类似的气息,只是没这么强。”   卫渊点头,道:“就是他。”   “山君还没死,此刻还藏身江南道,先前就是以那青年的面貌行动。”   “你记住了吗?”   张浩点头,卫渊声音道:“麻烦你转告行动组了。”   声音微顿,他抱歉笑道:   “抱歉让你做了个噩梦。”   张浩还有不解。   卫渊微笑不答,手中的伞,往前面地面点了一下。   异鸟的羽毛,以及前世对于道法的领悟此刻运用起来。   而后,张浩的梦境整个破碎。一切的色彩和图案都像是摔碎的玻璃一样掉落,留下纯粹的黑暗,卫渊也顺势走出了张浩的梦境,床上的张浩还在沉睡,但是很快就会自然醒过来。   卫渊本来打算离去,可是临走时候又想到。如果张浩觉得这就只是个梦该怎么办?   瞥见桌上有白纸,以及行动组所用的印泥,卫渊若有所思。   留了痕迹之后,才离去。   出去之后,本来打算直接回去看看无支祁打得怎么样。却又恰好看到了不远处沈寄风的梦境,他的手机,无支祁的两个手机都是这姑娘提供的,先前鬼域里也和卫渊一同经历了些冒险。   此刻这梦里似乎也是在路上遇到张浩的那一段,卫渊有些好奇。想了想,幻化出一枚古钱币,抬手以金钱卦卜算了一次,确认自己进入梦中不会撞见失礼的事情,这才进入看去。   梦中,沈寄风在道路上走着。   她完全无视了前面走来的人形生物是谁。   无视了那人形生物抬起手是要做什么。   黛眉皱起,陷入沉思   “今天的实验,应该用第一个剂量组,还是说减半再试试?”   “还是减半吧,再做一组。”   少女快步离开。   留下失魂落魄的张浩。   张浩猛地睁开眼睛。   他好像做了个噩梦,梦到了猛虎山君杀人,自己也差一点就被杀了。   还梦到了卫馆主。   这个梦太真实了,张浩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才慢慢缓了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山君,还有青年道人长什么样子,他都极为清楚。甚至于清楚地知道这个是山君,知道自己得上报。   可是,这只是个梦吧   是胡思乱想弄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最近也没有想山君的事情。   因为这梦太真实也太可怖,张浩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他站起来去倒水,打开灯,端起水杯,视线顺势偏移,旋即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怔了下。   他记得自己睡觉前应该将桌子收拾了。   于是下意识抬眼看去,旋即视线微凝,他看到纸张隐约昏黄,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看到了纸张上,红色的印泥化作了两个古篆字,卫渊二字,清晰而真实。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州固有的浪漫   卫渊在梦中穿行着。   最后回到他自己梦里的时候,发现无支祁居然调出来了拳皇97的隐藏人物,开始用隐藏人物把普通角色一个一个地打过去,去看一个个角色的大招效果,尝试不同连招,乐此不疲。   一直到了第二天白天,无支祁才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游戏,离开了梦境。   在无支祁离开梦境之前,卫渊再度卜算了几次,山君现在藏身于应天府,卫渊第一次是测算江南道会不会出现危及到普通人的灾害性事件,得到了清晰的征兆,是一切安全。   这和卫渊的推断相同。   以山君的谨慎,在发现自己被注意到的时候,不可能做暴露自身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山君虽然舍弃一切外物,走上正统修行道路。但是在刚开始,实力恐怕不升反降,处于最弱小的状态。   这段时间内的山君,会相当谨慎。   而后卫渊算了算和自己相熟的老道士,后者虽然一身道行。但是毕竟年老,现在也在应天府,若是被山君盯上也有危险,得到的卜算结果是安全,老道士并没有被卷入山君肆虐的事情里。   卫渊稍微放下心来,从梦中苏醒。   接下来,就要等到张浩那边搜查出结论了。   山君的真灵气息,以及外貌,他刚刚都已经通过梦境告知张浩。   张浩和他不同。   卫渊并没有学习过将记忆中的画面刻录在玉简里的法术,想要留影给其他人看比较麻烦,也不像是张浩那样是道门弟子,张浩可以请道行高深的长辈,使用类似于他心通之类的神通,让那些道人一并看到山君外貌真灵。   而卫渊却不可能允许旁人这样做。   一方面是他本身秘密太多,不愿让旁人看到他的真灵。   而另外一方面,卫渊自己也不知道,别人施展法术去窥探他的真灵,究竟会看到些什么,不知道他们会遭遇什么。只是能够确认,即便是道行足够高深的修士施展这样的神通,都有不小概率被反噬。   想想某位真修施展法术,然后口喷鲜血倒下去。   卫渊觉得自己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   张浩他们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也有足够的信任度,这或许就是宗门传承的好处之一。   卫渊脑海中思考情况,将一件件事情整理清楚。然后躺在床上,完全不想起床,他看着外面升高的太阳,开始漫无目的地思考一个哲学问题。   昨天应该睡了足够的时间才对。   为什么不想要动?   睡觉是为了休息。   ……如果梦里也要工作的话,那么睡觉的意义还在哪里?   我不就是007?   在历经了挣扎纠结,以及闹钟之后,卫渊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水鬼穿过门,来找他道:“外面有行动组的人找你,额……老大你怎么还没醒?几点了都……”   半睡半醒的卫渊脱口而出道:   “我被被子封印了。”   水鬼:“……”   卫渊一下清醒,咳嗽了下,面不改色道:   “我是说,我在思考一个封印的术法,行动组的人来了?在哪里?”   水鬼决定遗忘刚刚听到的话,回答道:“在博物馆里。”   卫渊让水鬼去负责招待来访的客人,一边嘀咕行动组的效率这么快,才刚刚托梦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找到了山君所化青年的身份么?   一边快速穿衣,抬手招出清水草草洗漱了下,迈步走出。   确实是行动组成员。   但是不是泉市的特别行动组,而是来自应天府的行动组后勤部成员。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黑色正装。   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拿出证件给卫渊看过。而后取出了一封信,双手托着递给卫渊,道:“卫馆主,这是应天府姜华亮教授的遗物,是给你的信,遗书上说是要给哪天救了他的人。”   “姜老是癌症研究的泰斗,一辈子贡献,局长派我把信给你送过来。”   他补充了一句,道:“当然,我们没有看信的内容。”   “这是一种道德。”   卫渊想到先前巫煊那件事情里,被自己学生用来做人体试验的医学教授,他神色微有些怅然。虽然知道老人当初的情况就已经极为糟糕,但是得到消息,仍旧心有遗憾,道:“姜老去世了吗?”   那位行动组成员点头,回答道:“昨天去世的。”   “这信应该是姜老对你的感谢。”   “他是一位让人尊敬的老科学家,他的离去,是全人类的损失。”   男人站起身来,笑了笑,道:   “我还有其他任务,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卫渊把男人送出去,看了看手里没有被拆封的信笺,没有立刻将信拆开,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他有点饿得慌,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先是找到了一家自家开的早饭摊子。   这种店面是自家的门面,不是那种移动的摊子。   所以在这个时候还开着。   卫渊要了一碗豆腐脑,两个茶叶蛋,然后拿了三屉小笼包。   老板看的咂舌,道:“小伙子胃口挺大。”   卫渊笑了笑,解释道:“饿得慌,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那是得多吃点。”   卫渊用油泼辣子和醋兑了一碗料汁,一半小笼包蘸着吃,一半则是原味吃法,两种方法交错着吃,保证口感的新鲜,保证每一口下去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享受,最后要了一个大肉包,咬了一口。   然后把最后的料汁从这个口子,倒进包子里,再吃掉。   老板收钱的时候,看了看卫渊,道:“肚子挺大。”   卫渊笑着答道:   “之前太久没吃东西,这一次吃撑了,中午饭都省了。”   老板恍然。   卫渊付完钱,找到第二家店,道:   “麻烦拿一碗面,对了,再多加三两面。”   迎着老板质疑的目光,卫渊面不改色道:   “之前几顿没吃,饿得厉害。”   卫渊有技巧有目的地转了一圈,这才吃饱,武门修士对于食物的渴求,需要等到下一个层次才能减弱。而在这个时候,他收到来自张浩的消息,是说张浩已经和师长们汇合,在确认真灵之后就会立刻开始搜查山君踪迹。   另外,之前所说,张道陵封印山君时留下的卷宗已经开启。   被龙虎山修士带到泉州,应该很快就会送到博物馆。   张浩解释完后,匆匆挂了电话。   卫渊将手机收好,骑着车慢悠悠地回家,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珏正在花店里,少女穿着蓝色背带裙,浅色衬衫,踏一双透明高跟的凉鞋,披肩长发没有如同往日那样束起,而是自然垂落,正在看书。   似乎注意到卫渊,珏抬眸微笑颔首,姿容清雅安宁,一如往日。   卫渊想了想,迟疑道:“珏你昨天……”   少女稍稍歪了下头,双眸澄澈安宁,眼底疑惑。   “昨天?”   卫渊声音顿了顿,道:“没什么,你昨天画的画真好,类它喜欢得不得了,说要给张道友好好看看。”   少女恍然,微笑点头道:“喜欢的话,我还可以给它再画的。”   卫渊和天女寒暄了几句,告辞离开。   心里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看来不但是一杯倒,而且醉了以后事情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好。   省得见面尴尬。   卫渊推开博物馆的门,在花店里,姿容清雅安静的少女收回视线,将一缕头发整理到耳后,露出了脖颈和耳朵,原本白皙的耳尖微微泛红。   吃饱喝足,卫渊懒洋洋坐在博物馆那张桌子后面,用小刀拆开信封。   他注意到上面干涸的鲜血,想了想,将信展开,是红色横线的信纸,上面文字刚正,只是笔迹略有颤抖,卫渊念出来——   “展信佳。”   “之前救命之恩,还有阻止周子昌犯下更大错误这两件事情,还未能和你道谢,心中过意不去。故而留下手信,聊表谢意,另外还有一事要坦白,我保留了一瓶子昌的研究成果。”   “但是,我并没有将其运用于不道德的研究。只是尝试体验了下这种药物,然后将部分数据留给后人。”   “作为老师,作为一个人,周子昌的行为毫无置疑,是错误的。但是抛开一切,我也能够理解,没有任何一位医生可以抗拒让人类不死这样的成果和诱惑,我也一样,但是他走错了道路。”   “人的寿命有限,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困难,或许一个人的一辈子。甚至于一代人都无法彻底跨越这些困难。但是只要确认这是值得的,我们仍旧要付出我们的一生,去开拓道路。”   “这样后来人,就能在我们的基础上走得更远,甚至直接解决问题。”   “而后遇到新的困难,他们也会为后来人的前进而付出自己这一生。”   “看上去没有任何意义,也或许会被人嘲笑。但是放眼过去一百年,五百年,我们不就是这样,在嘲笑声里一步步走到前面,解决了一个个问题的么?   以前连皇帝都有死于伤寒的,还有肆虐过一个时代的鼠疫,都以各种方式被控制消灭了啊。”   “在往日看来,这不也是不可思议的吗?我们攻克了过往认为不可能的难关。治病救人,不断地解决疑难杂症,这一千年前,两千年前,学医之人的愿望,现在仍旧还被人接过来。”   “其实我想,有如此大愿,代代相传。”   “千年不变,不亦长生?”   卫渊看着这千年不变,不亦长生四个字。突然想到了两千年前,想到了那笑起来嘴角有酒窝的少年道人,想到他说的治病救人,卫渊沉默了下,打开信笺第二页,看到上面几行变得刚劲有力的文字——   “我知道,你或许不是普通人,你能够活很久很久吧。”   “寿数绵长。”   “不知道你能不能和我这普普通通的老家伙做个约定呢?”   就在昨天,在孤独的房间里,病入膏肓的老人一边咳嗽,一边颤抖着写下了接下来的文字——   “一千年。”   “等到一千年以后,假如你还记得我这一封信,可以劳烦你看看那个时代吗?   看看那个时代的人是否已经攻克了现在的十大绝症,看看人们是不是不用在被饥饿和疾病困扰?”   “看看那蔓延几千年的梦是不是还活着。”   “到那时,将这信笺烧给我的话,我是不是也能知道?”   “算是我这即将寿尽之人,和你这长生不死之人的,一个小小的契约……”   老人曾用最后的力气,将信笺认认真真地折好。   而卫渊读着最后几句话,安静了很久。   这是跨越千年的契约和约定。   就算是已经倒在病榻上。   仍旧有遥看来世一千年的豪气。   亦是壮阔,也是浪漫。   卫渊认真地把信笺放在桌上,取出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划破手指,按下指印,卧虎注灵于这一张最普通不过。却也极为沉重的白纸上,他将信笺折好。而后,将这信笺放在博物馆的馆藏上。   和最初的陶器,始皇帝玉龙佩,和太平九节杖放在一处。   卫渊突然有一种感觉,在自己这小小的博物馆里,所藏的并不是器物,而是人。   是人定胜天,是天下一国,是黎民求生,是医者大愿。   他盖上玻璃做的柜门。   于是这里,不只是有埋藏于过往的记忆,也有了对于未来的约定。   阳光落入这本来普普通通的博物馆,没有开灯。因为老木的色泽,这博物馆里带着一种仿佛岁月流逝的昏黄色,卫渊站立在这沉浑的岁月里,安静看着这信笺,突然想着。   会不会,是来世的自己,会偶尔发现这自己留下的东西呢?   还是那时候,仍旧是自己。   穿着黑色盘扣和细密云纹上衣,神色平和的博物馆馆主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藏品,转身离开,坐在老木桌前面,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着情报传递回来。   博物馆藏品——   信纸。   医者大愿,千年不死。   代号,004。   契约,已成。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客人   张浩说,来自于龙虎山藏书楼,当年张道陵封印山君的卷宗,已经被带下山来,带到了泉州,要送到博物馆里,可卫渊等了很久都没能等来第二波行动组成员。   外面天色都渐渐黑了下来。   夕阳如火,映照在这一条老街上。   而后天色渐渐暗沉,原本如火一样的夕光也带着一丝黑暗的意味。直到最后一片黑暗,唯独只剩下一丝丝的霞光落在大地上,昼夜开始交替,魑魅魍魉也开始逐渐苏醒,在人所不知的地方开始活动。   在樱岛,这叫做逢魔之时。   而神州也有入夜后的种种传说。   西方则是有入夜后化身狼人,吸血鬼,恶魔的说法。   阴阳交替,自然会有怪异之事。   不过卫渊不觉得那些阴邪的鬼魅妖物敢走到这一条老街上来,不提其他,霸王枪上可是有着神州兵形势第一人残留的煞气,哪个厉鬼敢不张眼睛凑上来?   卫渊看了看时间,估计这今天是来不了了。   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做饭。   可才起身,卫渊脚步微微一顿,听到脚步声音。然后博物馆的门被推开,卫渊看到走进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面容慈和,有一道道岁月留下的皱纹,看上去就像是个随处可见的老人。   只是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古朴长袍,腰间还垂着一枚玉佩,带着圆冠,卫渊认出,那是汉代术士冠,那老人才客气问道:“小先生是这家店的掌柜?”   掌柜?   卫渊眼底讶异,点头答道:“这家店现在的确是我开的。”   『老先生你是』   老人微微作揖笑道:“一个行路人,路远迷了方向,想要在您这儿讨杯水润润嗓子,也歇歇脚,会不会打扰您了”   卫渊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当然不会。”   “既然开了店,那自然要迎八方来客,老先生请坐。”   卫渊邀请这个老人进来。   老人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卫渊也坐在老人对面,水鬼遮掩了自己的死相,老老实实上了正常的水,老人环顾博物馆里的东西,笑问道:“小先生这里,不知道做什么买卖?”   卫渊不知道这老人究竟有什么打算,他有所感触,回答道:   “收些古物,也听些故事,留下一些人的痕迹。”   老人笑道:“原来如此,倒是个雅致的行当。”   他声音顿了顿,道:   “冒昧上门,老头我这里也有个故事,就当做是报答了。”   “也不知道小先生你看不看得上眼。”   卫渊伸手虚引了下,道:“请说。”   老人似乎是整理了下思绪,而后才慢慢道:“小先生既然做的是收古物和故事的事情,那么应该知道很多事情,猛虎是山中之王,山中之君的说法,想来也知道,但是你可知道这说法是怎么来的吗?”   卫渊答道:“因为猛虎额头有一个王字。”   老人点头叹道:“不错。”   “但是小先生可知道,这猛虎额头,一开始并不是王。而是三,后来机缘巧合,有人加了一笔,这才成了王啊,我想要和你说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他伸出手,手掌透着一股虚幻清气,道:“小先生有神通。”   “老头儿一边讲,您一边看着,如何?”   卫渊看了一眼这老人,让悄悄绕后的水鬼和拔刀的兵魂都后退安分。而后伸出手指,如同把脉一样按在了老人的手腕上,神通随心运转。却仍旧能够控制,随时可以挣脱,那老人用另外一只手举杯喝了口水,道:   “故事要从西汉末年的时候说起了。”   “这无关什么史书,还没有所谓的王侯将相,一开始。只是个被狼狈追杀的年轻人,还有一只在汉武年间被封为山神的猛虎罢了。”   地祇,顺国运而生,与国同在。   同样也会伴随国运衰微而失去法力。   猛虎已经不记得最初的经历是什么样子。只是记得他曾经被山下的百姓所尊崇,祭祀,得了他们的好处,也就不再伤人。甚至惦念着那点情分,偶尔会帮助祭祀自己的居民,杀死那些危害生活的猛兽。   于是在汉武年间,被国家敕封为山神。   那一天,山下的百姓给他建造了神庙,把一个石头雕刻的猛虎神像,从山脚下一口气抬到了山上,举行了很盛大的祭祀典仪,祂看了很是畅快。而且,这一次他有了两个属官,一个是年幼的伯奇,一个是秦末霸王死的时候通灵的锦羽鸟。   素来独处的猛虎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而后岁月悠悠而过,百姓对祂的祭祀香火不绝,祂同样庇护一地安宁,斩妖除魔。   平日和锦羽鸟饮酒,和伯奇谈论梦境,前往其他山脉河川拜访好友。   肉食的话,山中野兽滋味足够丰美,气血更是足够雄浑。   这样的生活几乎不逊于神仙。   但是地祇终究和神灵不同,伴随着时间流逝,大汉也开始走下坡路。而猛虎自身的法力也开始不断变弱小。只是祂原本就是积年的猛兽大妖,仍旧还能维持自身存在,不因此而消亡。   但是其他本是凡人,因为功德被国家封为山神土地的好友。却不断消亡,如同人寿尽死去,地祇也会有死去的那一天,猛虎并不在意这种事情。直到后来有一日,大汉的龙脉剧烈变化,气运移位,天地巨变。   地祇们迎来了终点。   又因一位好友消亡,猛虎大醉一夜,却被嘈杂声音吵醒,等到祂出去一看。却见到了一众精锐士卒,正在追杀一名年轻人。而那年轻人身上,竟然有着祂所熟悉的炎汉气运。   作为曾经受到大汉供养的山神和武神,猛虎毫无迟疑,现身而出。   祂轻易冲散了那些导致天地气运变化的精锐,救下了那年轻人。   众人皆被虎威震撼到瘫软在地。   猛虎烙守地祇信条,不曾杀人。   只是以虎尾卷起青年,扔到背上,而后怒咆声中,背着那青年翻山越岭,来到了足够安全的地方,那青年面色苍白。却还是口气很大,对猛虎道谢之后,发誓往后必然有报答,要封他作万兽之王。   猛虎不屑一顾,但是看在这青年身上气运的缘故。   祂照顾了青年一段时间,甚至于指点后者的兵法和武艺。   大汉龙脉移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众多地祇有的仓惶不可终日,有的却反倒豪迈不羁,仍旧鼓盆而歌,终日饮酒欢聚,猛虎和众多地祇保护这个青年,使得后者始终不曾被追兵发觉。   那青年虽然有个很女儿家的名字,性格却极为豪迈不羁。   和众多地祇谈兄论弟,称呼猛虎为兄长。   青年名为刘秀。   伤势痊愈之后离去。   而后,猛虎等地祇仍在原本所封的山水之间。只是再如何旷达的性格,也只是在自己生死上能够看得开,当看到好友故交一个个虚弱不堪,几乎可能神魂散去,猛虎亦是心中烦闷,时时仰天长啸。   之后,那导致炎汉气运移位的人寻找到了祂。   那男子叫做王巨君,名王莽。   王巨君和猛虎所化黑甲男子,谈论七日七夜,阐述自身希望的天下是怎么样的,猛虎虽然是猛兽。却也冥冥中觉得,这样的天下如果能够做到,似乎比之前烂到根子里的模样好很多,至少那些祭祀自己的百姓会过得更好。   但是做到他说的样子,非常难,几乎是逆天而行。   而这个时候,王巨君抛出了猛虎所无法拒绝的招揽。   他愿意重新确立地祇祭祀,这样猛虎就不必眼睁睁看着数百年的故交好友神魂尽散,穿着黑衣的男人朝着他伸出手,从容地微笑道:   “如何?要来和我开辟一处新的天下么?便名为新朝。”   猛虎同意了。   于是王巨君守信守诺,重新祭祀地祇,让猛虎的众多好友得以活下来,猛虎也将自身所知的兵法,武技一一讲述告知于王巨君,双方互相引为知己。甚至于为了报知遇之恩,亲自为他练兵,收下了九名弟子,皆有一时豪勇,被王莽拜为九虎将。   猛虎为他安定天下。   但是祂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站在王莽敌对阵营的,竟有当年的兄弟刘秀。   王莽对于猛虎推心置腹,有活命之恩,更是救下了他诸多好友。   而那青年更是曾经将猛虎奉为兄长,彼此兄弟相交。   猛虎不愿看到二者相残,于是去找到了青年,希望后者能够停手,猛虎愿意以性命给他担保,保证他无恙   老人喝了口水,声音微顿,卫渊已经知道故事的走向,没有开口,水鬼听得有些出神,下意识询问道:“那那个青年同意了吗?”   老人叹道:   “怎么可能同意啊。”   他声音顿了顿,道:“但是在猛虎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刘秀就找到了锦羽鸟,对于锦羽鸟许下了种种封赏,要锦羽鸟将猛虎独身带来,就说自己思考之后,决定答应大哥的提议。”   水鬼怔了下,然后笃定道:“这肯定有诈!”   “那猛虎去了吗?”   老人面容浮现一丝丝复杂,道:“去了,怎么没去?”   “在酒宴上,刘秀劝酒,彼此推杯换盏,欣喜不尽。”   “猛虎那一日足足喝了数坛美酒。”   “他是千杯不醉的,但是那一次,他醉了。”   “在他醉倒的时候,王莽军败,他教导出的弟子将军,全部战死,曾经是当世名将的九虎将军连姓名都没能留在历史上。而王莽最终也殒命了,新朝转瞬而亡。然后,刘秀也死去了,他完成了自己的约定,给猛虎额头增加了一竖,于此变成了山君。”   水鬼听得忍不住咂舌,道:   “这得醉了多久?”   “什么酒,这么猛?!”   卫渊若有所思,道:   “狄希,中山人也,能造千日酒,饮之,千日醉。刘秀给祂喝的,是中山酒?”   老人道:“小先生渊博。”   “那的确是千日醉,那酒常人喝上一杯的量,就能够醉上足足一千天。何况是喝了足足好几坛,即便是山神,也酩酊大醉了足足数十年才苏醒过来。”   老人喝了口酒,道:“祂是抱着兄弟不再争斗的心醉去的,所以在那数十年的美梦里,祂看到的画面,应该是王莽开辟新朝。而祂和刘秀,还有地祇好友一并饮酒高歌,天下安定祥和。”   『可惜,千日醉也会有醒酒的一天,何况是梦呢』   他叹了口气,继续不紧不慢地讲述。   猛虎缓缓苏醒。   酒劲儿太大了,他似乎还没能缓过神来。   只是不知为何,隐约记得,刘秀似乎一下变得苍老了。   那原本朝气的青年变成了阴气沉沉,也威严霸道的样子,变得不像他了。   祂觉得自己是醉死了,这一梦太长。   但是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解决了,祂不必再夹在兄弟之间。   猛虎欣喜不尽,打算将此事告知于王莽,也以性命担保刘秀的安危。但是等到祂进入尘世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已经变了,他发现自己熟悉的事物熟悉的人都消失不见,祂得知了王莽惨死。而祂自己在好友和君主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醉死过去。   猛虎几乎发了狂,红着眼要寻找刘秀要说法。   但是然后才知道,刘秀也已经死去。   满腔的仇恨突然不知道要去何处发泄,猛虎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去了山下自己庇护的村落,酒醒了,祂最后回忆起了醉酒时候看到的唯一的画面,看到了苍老到不像是当年兄弟,神色阴沉的帝王伸出手,神色眉宇隐约还能看到当年的意气风发,手指在自己的额头缓缓滑下。   『抱歉,大哥』   “你纵是醒来恨我,阿秀也认了。”   以东汉的国运为之加封地祇,不再是山神,是山君。   有孩童唱着歌谣跑过去。   “老虎头上三横梁,刘秀加竖在中央。今年救我汉刘秀,来年封你兽中王。”   “头大耳小尾巴摇,周身上下锦毛梢。牙似钢锯爪似刀,常在山中逞英豪。行人见它胆丧,樵夫望见魂销。忠臣孝子它不咬,奸臣贼子命难逃。”   猛虎听到那最后一句,奸臣贼子命难逃的时候。突然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浮现心中,他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王莽,闭住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猛然起身,大步离去。   也是这一次,祂开了血食。   老人叹息,看向卫渊,道:   “假若是小先生,得知君主因自己醉死而亡,而做下这一切的偏偏是自己的兄弟。   救了自己性命之人,最终因自己所救之人惨死。而最重要的,无论是恩人还是仇人,亦或者君王,兄弟,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你会怎么做?”   卫渊未曾回答。   老人叹道:“祂最后孤身一人,穿着王莽军的战甲,背后绑着王莽的新朝旗帜,像是寻死一样冲到了当年剿灭九虎的军队当中,不知死活,拼杀到力竭。”   “不去躲避攻击,也不去逃跑,最后被擒拿,这是在寻死。”   “冲击军营本来必死,可却因为祂和光武帝的关系,以及祂眉心的王字和大汉气运息息相关。最终擒拿他的将军和天师,也只是将他封印,效仿禹王,将他和那座山流放出人间界”   “祂是一切故事和传说的开始,是最初的源头。”   “自此猛虎皆可自称山君。”   “山中之君这一称呼,远古尚且还有其他解释。但是自光武开始,便指得是祂,也只是祂。”   “不知小先生,对于这个故事有何感觉?”   卫渊没有询问老人的真身,沉思了下,回答道:“忠义难两全,不能因为忠而破坏兄弟开创的盛世,也没有脸面就此苟活,穿着铠甲,举起旗帜,冲杀而死,这正是秦汉之风。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也会做这样的选择吧,这一点上,我可以理解祂。”   老人眼睛盯着他,道:『那山君』   卫渊道:“过往恩怨,我并没有资格插手,我也可以明白祂的选择。”   “但是在这个时代,祂已没有拘束,开了血食,杀人不少。”   他声音顿了顿,平静道:   “当诛!”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忠义(感谢杀手圣僧的万赏)   那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怔怔不能言,挫败遗憾,长叹息声,似乎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能说什么,良久默然,卫渊看向这一身气质古朴的老人,道:“另外,老先生,我也想你一个问题。”   老人勉强收拾好情绪,道:“请说。”   身穿黑衣的博物馆馆主询问道:“老先生穿汉时的衣冠,又知道这些事情,不知道是和谁有关,是那位王巨君,还是说光武帝?”   戚家军兵魂和水鬼都给吓了一跳。   望向老者的神色惊疑不定。   老人微怔,旋即失笑摇头道:“小先生可太看得起我。”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呢喃道:“不过是和山君有一点香火情分罢了,于情于义于忠,或许山君不记得,我却仍要来给祂求一线生机,心绪激荡,不知所言,不知所言。”   老人起身,踉跄了下,拱手一礼,不觉哽咽。   旋即酒香扑鼻,而清气弥散,先前衣冠古朴的老人已经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是一尊古朴酒器,上面已有残缺,纠缠有香火清气,老人刚刚喝了的水盛在这酒器里面,竟然已经化作了美酒。   水鬼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   卫渊并不意外,看了这酒器上沧桑痕迹,看到上面有写着汉建元二年立庙祀的字样,那一年汉武帝分封地祇,这是最初祭祀山君所用的东西,也是后者爱物,伴随着山君的故事,也贯穿了过往的岁月。   老人曾分润了山君一丝气运,千百年间,终得以化形。   而现在为了给山君求情,已将自己分润的一丝丝香火耗尽。   本来就是平凡酒器,步步走入这充斥着昆仑清气和兵家煞气的街道,嗓音温和,讲述了那一番故事,让卫渊见到当年画面。于是千年苦修,一朝散尽,只剩下一杯美酒。   『于情于义于忠,这就是秦汉之风』   卫渊取来一枚养魂木的树叶,放入这酒器里,收摄镇住了最后一丝丝香火化形。只是酒器古朴,已不见那讲故事的老人,或许如此千百年后,那老人仍有重现的可能性。   戚家军兵魂沉默不言。   水鬼也似乎有些震撼,他是现代的魂魄,也有些无法理解老人的选择。   卫渊起身看了看天色,走向门口,水鬼下意识道:   “老大你要干啥?”   卫渊随口道:“今日打烊了。”   第二日,约莫是十点多些。   来自龙虎山的道人匆匆山门,捧着卷宗。   在自我介绍之后,那道人脸上有些歉意,将卷宗递过,连连道歉道:“卫馆主,这是山上对山君的卷宗记录,本来在这卷宗里还有一个古酒器。不过不知什么时候遗失了,我们在找。不过那酒器也只是证明卷宗所用,内容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展开卷宗,却发现这一直被保留的卷宗居然变成一片空白,当即面色一变,几乎急得跳起来。   这这这怎么就没了?!   下山时还好好的,满满以卷宗的字,哪儿去了?   卫渊没有翻看卷宗。来自那酒器真灵的画面,是不能作假的,那些画面要比字来得更为直观,卫渊将空白的卷宗放下,道谢道:“我已经知道了,麻烦道友跑了这一趟,要不要喝点茶?”   道人正急得额头冒汗,闻言反倒是愣了一下,道:“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卫渊没有隐瞒,回答道:“昨天晚上有一位老先生做客,聊了聊过往的事情。对了,这位客人可能还要道友你带回龙虎山。”   他一边解释,一边准备去拿两瓶饮料。   道人不解,顺着卫渊指着的方向,看到桌子旁边似乎有一位身穿灰色长袍,带着方士冠的老人,又一恍惚。却只是看到桌子上的古朴酒樽,这下就看到了上面的缺口,除去里面多出来的美酒和树叶,就和自己遗失的古器一模一样。   昨夜有客人上门,聊了聊过往?   道人视线微凝:『这,这是』   他下意识想到了某个可能,觉得荒谬,又有些不敢置信,古器化灵,夜间寻客,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传说志怪里的故事。   但是他想到,故事本就是记录而来。   道人心跳稍微加速了下,看着那本就诞生灵性的古器,看着里面之前还没有的陈年美酒,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的年轻人,有种自身坠入故事当中的错觉,卫渊只是如常询问道:“道友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东西?”   道人想要问,却不知如何开口,也莫名无法开口,只好道:   “有劳,乌龙茶就好。”   最后无论他心里有什么样的疑惑和不解,道人还是将这原本储藏在龙虎山的酒器带着,以法术封住其中的酒,告辞离去,离去的时候隐约看到刚刚见到的老人拱手朝着博物馆一礼,神色郑重,这下可是看得真切,道人脚步一顿,旋即急急走出去。   越发觉得这博物馆有些玄奇古怪。   找到安静的地方时候,他展开卷宗,看到里面仍旧只是空白,旋即只是一个恍惚,画卷上就出现了一个一个字,和下山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现在那些字上氤氲着一股浓郁的酒香,闻一闻都会略有眩晕的感觉。   道人无言许久,他突然想到祖师将卷宗和酒器放在一起。难道说,那酒器才是真正的卷宗,而字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旋即又因此想到一个想法,嘴角抽了抽   我的祖师爷啊,到底谁才是你眼里的外人?   卫渊不知道那位来访的道人陷入一种纠结当中。   他只是一边修行一边等待着真正更重要的消息,昨天张浩就已经和他师长去寻找山君的真容,在现代。哪怕是山君所用的身份是直接凭空冒出来的,在繁华的城市里都不可能完全不留下痕迹。   现代大数据搜索,能轻易寻找到这些线索。   很快张浩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急促。   “卫馆主,找到山君所化的那个人了!”   他道:   “那人叫做赵修,是江南道本地人,二十七岁,一切履历都能查到。”   卫渊道:『赵修』   “他在哪里?!”   张浩声音顿了顿,道:“他在白云观。”   卫渊神色微变,想到了现在还在白云观做客的老道士。而张浩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丝丝茫然和不敢置信道:“但是,赵修已经死了,我是说,赵修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在山里面,这件事情早就被上报了。”   “赵修被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张皮。”   卫渊察觉不对,问道:“是什么时候?”   张浩艰难道:“大概是小半个月前。”   “也是我们在赤霞观里有所收获之前。”   半个月前,也就是在杀死两名僧人之后没有多久的事情,这样推断,山君是在杀死僧人夺取舍利子后,果断抛弃了自己的神位和大部分的香火之躯,又将可能会被盯上的赵修之躯抛弃。   并且由白云观途径正常上报了赵修死讯,斩断最后的线索。   然后借用这些斩下的外物嫁祸于赤霞观,引导外部视线。   于是自身脱去牢笼,复得自由。   卫渊脑海中整理了山君的所作所为,以及提前准备。哪怕是站在敌对的方向,也仍旧忍不住吃惊,手段连环,足够冷酷,足够理智,对敌对己都足够狠辣。   张浩语气中有忌惮,道:   “卫馆主,山君是不是已经借这个机会跑了?”   这确实有着很大可能,这种情况下,趁着机会离开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卫渊回忆起自己借助无支祁排除干扰,推占时候看到的画面,想到那猛虎不断爬山吞噬道人的画面,回答道:   “白云观还一切正常吗?”   张浩道:“是。”   卫渊吐出一口气,道:   “那么他应该还在江南道,甚至于,很大的概率仍旧还在白云观。”   “但是那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   卫渊下意识回答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已经逃跑的时候,白云观反而就成为了最安全的思维盲区。哪怕会做例行的搜查,也不可能和比向外搜查更严密,他肯定已经在外面留下了足够多的诱导,引导你们往外去查。”   “等到大部分力量被引导走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再离开,就足够安全了。”   “其实他藏身之处危险不危险,看的不是你们在现实中的距离。而是思维上的距离,如果你连思考的节奏都被他引导,那么哪怕你有十倍于他的兵力,有足够坚硬的意志,也肯定会输。”   张浩怔住,想要稍微振奋一下精神,玩笑道:   “馆主你说的,怎么像是你们两个在排兵布阵一样?”   卫渊怔了下,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卢植,想到了皇甫嵩,想到了漫天的火箭,山君也曾经是古代的大将。而他真的曾和一时名将彼此为敌,哪怕他那个时候还无比虚弱,哪怕那时候他还很年幼。   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无法忘记。   直到这个时候,习惯于现代生活的他才能有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真的曾和那些人并肩。   他真的,曾经和那些人为敌。   他真的曾走过那一段段历史岁月。   张浩听到那边声音微顿了顿,而后那博物馆馆主的语气似乎变得温和下来:   “读史使人明志。”   『我只不过是,曾见过一些历史而已』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诡危(感谢执尘世之墨染亦浮白的万赏)   张浩不知道卫渊真正的意思,只是附和道:   “嗯,看史书是很有用。”   卫渊只是有感而发,他顺便打开电脑查白云观的消息。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让他神色微沉的新闻,大概是半个月之前,江南道的那些大商人们都汇聚在白云观。而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是,他们想要把握住淮水入海口建造城市的商机。   所以白云观拿出了一个据说是祖师爷刻画的招财玉符。   这些大商人们用白云观周围的山脉开发权去竞拍玉符。而就算是没能得到这一个祖师爷所制的玉符,也用这一类开发权限换了其它类型的玉符,最后导致的结果是,白云观的范围内多处了好几座山脉。   白云观可以在这些山脉上动土建造,也可以设置一些法阵。   这将导致山君可以安全潜藏的范围大幅度提升。   特别行动组也同样知道这一点,针对这一头大妖的作战。毫无疑问需要调动尘世的军队武备,也会有很多修士布下结界,动静不会太小。而在这之前,必须需要确认的一点是——山君真的在白云观中。   只有这样,进行结界封印之后的饱和式火力覆盖打击才有意义。   否则的话,这么大的动静反倒容易打草惊蛇,会让山君更为谨慎隐蔽地潜伏起来。况且,山君在白云观中毕竟还只是卫渊的推测,没有具体的证据。   道门和军方也不可能因为一家之言,进行那么大的力量调动。   张浩将行动组这边的情况和卫渊说了一遍,头痛道:“天师,还有各派高人,都不能轻易下山。而且,如果天师亲自来的话,同样会打草惊蛇吧?   一旦让这个山君逃掉,再想要抓住机会就更难了。”   卫渊按揉眉心,注意到,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中元节。   到时候白云观有惯例的道门典仪。   作为江南道最大的道观,那个时候人流量会相当地大。   他本能觉得,山君会在那个时候做些什么。   或许是血食,或许是借助惊人的人流量,悄无声息地离开白云观。   必须阻止祂。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确认山君确实是在白云观这一点。只有这样才能全力调动道门军方的力量。但是现在,山君已经挣脱过往的牵制,无法从地祇上着手,又该如何搜查?   卫渊突然想到那一副怪力乱神图卷,先前他还好奇,为什么行动组解决山君,怪力乱神图卷也没有反应。   现在看来,怪力乱神图卷没有反应,是因为山君还活着。   也就是说,哪怕是山君变成这个样子,作为卧虎的卫渊仍旧能辨认出来。   但这需要他亲自进入白云观,确认山君是否还在这里。   在明知白云观中有问题的情况下,这无异于入虎口。   真正的山君,远比锦羽鸟所化的危险地多。因为那并不是简单的虎妖,而是山君这一传说本身的源头。   卫渊本能回避这种冒险,本能不想走这一步,想要像是当初那样说一句平静的生活。但是他的声音顿了顿,却不知为何再说不出类似的话,再无法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熟视无睹,侧眸看了看不远处木架上的一件件事物。   卫渊的视线凝了凝,像是从这些藏品上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他收回视线,道:   “我可以辨认山君。”   张浩怔住。   卫渊吐出一口气,道:“我会自己去一趟白云观,但是你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山君可不简单,在确认他在白云观之后,要在最短时间立刻开启结界。”   “这一次,必须要杀了他。”   行动组在这种事情的效率足够高。   第二天上午,卫渊就出现在这白云观当中。   神机营现代火器已经就位,而各家各派的真修。只要是就近的,不管有什么理由,全部都被一纸调令调了回来,要联手准备结界,将白云观所在的位置和常世人间分开,以免波及到普通人。   现在还不到中元节。   但是白云观已经开始准备之后的打醮典仪。   而住得近的人们,以及在这应天府游玩的游客,也会过来观光,按照常理来说,人流量就是没有办法和正常的假期相比,也会远比平常时候要多。只是应天府早就在关键道路上封锁,导致这儿的游客要稀疏地多。   剩下的一些人,要么就是之前就已经到了这里住下,要么就是附近散步走上来的人。   天气稍微有些阴沉。   卫渊穿着一身牛仔裤,穿着运动鞋,浅灰色的宽松半袖,背后背着琴匣,里面则是佩剑,打眼看去,这白云观看上去一片道家出尘气,可是细看则是一股铜臭味。   卫渊眼睛微睁,道门的法眼所见,一切正常,来往的道士也都有着极为清晰的道门气象。   但是当他握着卧虎令时候,眼前再看,就是一片阴云。   那白色的庆云之上,变作血淋淋一片,贴着的金箔,长出墨绿色污浊,行走的道士嘴角带笑,满脸的死气,眼底浑浊,面有尸斑,死气浓郁。但是道门阴阳气机流转,转死为生,外相竟然如常。   卧虎令灼热滚烫。   卫渊眼中,偌大一座白云观道士,几无活人,不过满地尸首。   他负剑行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   走过这道观,放眼看去。   触目惊心。   直到将这白云观走了一遍后。   卫渊面色不变,无声无息捏碎了一个小小的信号器。   消息传递出去。   毫无疑问,白云观已经全部覆灭,化作魔窟。而山君气息也在此处,但是难以把握住确切的位置,在得到卫渊所传的消息后,行动组成员迅速开始工作,在调动人员的同时,打出一个个电话,也有一个个编外成员出现,传递消息。   这一瞬间,有组织成建制的力量发挥出来。   因为有一部分游客是之前就住在了白云观附近。除非封锁白云观,否则无法让他们离开。但是那样会导致动手的情报暴露,若是山君确实是在白云观还好说。一旦山君不在白云观,而是隐蔽起来,把白云观当做诱饵盯着看打算钓鱼,那么就会导致消息暴露,导致山君逃遁。   而现在,在确认山君所在之后,自然没有这个后顾之忧。   或者是亲朋好友的邀约,或者是公司紧急加单,或者是来自于警察有足够证据的询问,一个个本来在这里散步游玩的游客开始以极为合适合理的离开,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操控。   其中毫无半点神通法术的作用。   其中一名道人似乎想要上前询问。   卫渊伸出手,拦住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道人,客气道: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那道人转过头,双目浑浊昏黄,面容僵死,盯着他看,卫渊手掌自然离开,没有和这道人接触,卧虎令被一道道气机封锁隐蔽,以免暴露自身,他很谨慎,愿意出头承担职责,和莽撞暴露可不是一回事。   那道人收敛了神色,微笑询问道:“这位居士,有事吗?”   卫渊装作没有发现这家伙的本相,做了个道礼,笑道:   “叨扰,叨扰,在下道号天渊子,太平道散修,来这里是拜访天辰子道友,之前听说天辰子道友来了白云观,这次有机会,就来见一见他,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天辰子是卫渊相识的那老道士。   他出发之前又算了一卦,顺便在梦里,用现实里一台电脑,和无支祁换了一枚御水神通的符箓护身。而卦象上显示,老道士天辰子仍旧安全,没有陨落,这委实是让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卫渊本来应该在确认了山君之后就离去的。   但是没奈何老道士没手机,一场相交,卫渊只好亲自来找他。   那早已经死去的年轻道士客气地给卫渊指路,卫渊礼貌地拒绝了道士带路的打算,自己朝着老道士住的偏院里敢去,越走越是能察觉,这地方处处妖气惊天。但是这妖气之中,竟然同时带着一丝丝佛门和道门的气息,庄严浩大,如同净土。   而其中行走的道士又皆是死相人皮。   触目惊心。   卫渊好不容易绷住神色,且不动声色避开那些道人,避免和任何有可能会导致自己暴露的事物接触,转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屋子,索性快走几步,直接推门进去,里面传来老道士警惕的声音:   一头白发,精神健硕的老道捏着黄符,盯着门口。   见到是卫渊进来,松了口气,又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卫渊见老道士没事,旁边还放着一壶酒,没好气道:   “真等到一个月后再来,就只能给你收尸了,快走!”   老道士还有些茫然,卫渊上前数步,抓住道人手腕,转身迈步就要将他从这危险的地方带走。   而后。   他脚步一顿。   因为他手里握着的手腕没有骨头,也没有肉,就像是一张皮。   人皮。   本被劲气封印的卧虎令突然剧烈震颤,散发出极浓的炙热,竟然撞破封印,发出一声声低沉的虎哮。   老道人森然无声,盯着卫渊背后。   卫渊猛地撒手,朝前翻滚,避开了背后森寒的一击,瞳孔骤然收缩,盯着那老人,他看到风吹而过,老道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看到天辰子双臂垂落,道袍宽松,那熟悉的脸庞被吹皱,浮现一串串涟漪。   刚刚被攥在手里的黄符尽数散落,上面的符文,尽是血色。   像是纸钱。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双虎奔流(六千六大章求订阅)   阴暗逼仄的屋子,让人喘不过气。   就连阳光从窗户上罩着的白纸上透进来,都是昏沉的。   天辰子迷迷糊糊醒过来。   暗中运转功法,以一身纯阳道行,硬生生去磨损加持在身上的封禁,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伴随着法力的耗用,他终于挣脱开了最后一处封锁。   老道士长呼口气。   连忙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用力甩动双臂,脸皮子抽动。   “嘶呼……麻了麻了,麻死老道了。”   却是保持一个动作太长时间,给直接压麻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终于得脱,就算是天辰子都稍微松了口气。   自半月前,他察觉到那群山中异样的虎咆后,就暗自查探。若是寻常修士恐怕难能有所收获,可他是谁,一辈子跌爬滚打,人老成精,什么手段没见过,竟硬生生给他摸到了地方,最后发现那赵修竟然是妖魔所化。   只可惜那妖魔道行实在是太高深,哪怕是他都来不得传讯出去就给放翻,就是不知,那妖魔为何不曾杀自己。只是施加封印,扔到这里,老道士自己每日只有进食的时候能勉强醒过来。   也就是他活了一百来年,旁门左道的手段见识了不少,知道一些不那么正统,但是确实有效的破禁手段。   要不然换个名门正派的道士,真就交代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憋了这么长时间,老道士也觉得自己差不多点就直接在这儿嗝屁了,老人又看了看自己只剩下一身里衣的装束,只觉憋屈得慌,那老虎精也太混不吝了,放翻也就罢了,连老道士一身招牌的百衲道袍都给扒拉了去。   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要不是他还是老一派作风,里头穿了里衣,可不得直接光了腚?   天辰子嘴角抽了抽。   真要到了那一副田地,也用不着旁人动手,他自己就结果自己了。   最后打坐恢复了下状态,老人抬眼看了看,看到这屋子里处处皆有血迹,看到了那一张张穿着道袍的人皮,看着依旧做清净模样的历代祖师塑像,神色隐隐黯然。尤其是看到自己好友也在其中,心中亦是惆怅难言。   这里是白云观祖师堂。   最清净之地,最污浊之地。   老人叹了口气,起身准备摸出去,把这里的情况告知行动组。   这个时候他就觉得一阵懊悔。   早知道整个手机带着了。   可在推门,就从门缝里看到,原本至少会有几个人来往的偏堂里,竟然连一个游客都没有。只有那些早已经死去的道人还在来往,其中一道端着食盒往过走,老道士伸手一摸,这才记起道袍没了,符咒自然也没了。   眼下法力耗损严重,铜钱剑,桃木剑,符咒,酒壶,宝玉,八卦镜一个没有,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引来太多伥鬼道人,恐怕难以善终,当即转身打算藏匿起来,可破禁之后,一身生人气却难以遮蔽。   正自头疼发愁,也不只是先前自己破禁时候太过用力,还是说就是摆放的时候没有放稳当,在那伥鬼道人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些穿着道袍,盘腿而坐的道人们突然一歪。无论是摆放在哪里的,都朝着老道士倒下去。   老人一个措手不及,就给压得躺倒。   污浊的气息遮掩住口鼻,浓郁的死气遮掩住了生机。   天辰子眼睛瞪大,看到覆在自己身上的,正是少年时候的好友,看到他分明已经是人皮,眼角却有血泪,面容悲苦痛恨,似乎是在注视着自己,似乎是在说些什么,老道士无言叹息,闭上眼睛,任由这些人皮道人遮掩自身生机。   送饮食的只是普通的伥鬼。   只知道机械性完成行为,没那能耐察觉,也没有胆量触碰这里的东西。   放下食盒后离去。   等到伥鬼离去后,老道士才胡乱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道人,大口喘气,坐在地上,好一会儿后,他将好友扶正,看到那些死去道人脸上的神色,从被迫改变的清净祥和变得悲苦,老道士沉默了下,望着外面,自言自语道:   “妖气冲天,却又庄严浩大。”   “这妖怪要成气候了啊。”   他转头看向这满堂白云观祖师,看着那些身死之后只剩人皮的道人,道:“这等情况,我也不好一走了之,外面没了普通人,看来是行动组和道门发现了这地方不对,是可以开坛做法,姑且一试。”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法至少需要法坛,需要符箓,眼下没有好木头做法坛,没有黄纸没有朱砂,也没法做符箓,你们如果若真有心,便来助我一助。”   老道士认认真真朝着这满屋子死道士一礼。   他抬起头。   眼前毫无反应。   正自嘲一笑,尚未转身,突然听得咔咔声响,犹如雷震发怒。   原本摆放齐整,以上号紫檀木做的祖师牌位,竟然齐齐翻覆倒下,坠在地上。不过是一米多些的高度,却让这些牌位全部摔碎。而祖师塑像上一一浮现出裂痕,有的是手臂,有的是心口,里面埋藏有符箓。   是白云观根本道法底蕴,养阴神兵马的基础。   而那些死去道人眼底流出血泪来。   老道士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口,想到白云观道士之前以法术敛财,修行道法,现在却又要以这收敛来的东西来降妖,摇头叹道:   “道士也。”   “勿着眼那青紫锦绣衣,勿看那珍馐玉盘食。”   “且劈开牌位做法坛,且流下血泪成符箓。”   “且拿你神符为典仪。”   “身陷囹吾如何得脱,尘世一张网,名利一张网,诸位身死,却反倒得了清净降魔心。”   他唏嘘神伤,却又自心底里发出一股豪气,行了一个道礼,道:   “既然如此,那老道就以这百年道行,最后再陪着诸位道友起一次,那清微降魔降圣法坛。”   卫渊盯着眼前这化作老道士的伥鬼画皮,意识到自己出现一个误区。   自己只是卜算老道士是否无恙,是否没有性命危险。   但是却没算到,老道士现在在哪里,是什么状态。   这是因为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老人在白云观。所以出现了的思维盲区,当下也来不及多做他想,眼前这只是伥鬼。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保证山君不会知道,无法保证山君不会主动杀来。   当即收敛心神,手中剑锋一震。   直接横斩,将那画皮伥鬼斩了去,剑气森寒,那画皮崩碎成一道道白纸,仰天倒下。只是卫渊心底倒是诧异,样貌也就罢了,这伥鬼的衣服怎么都那么有质感,竟仿佛是真的一样。   来不及多想,卫渊右手剑锋横斩护身。   左手并指在虚空画符。   烈焰腾腾,直接将那伥鬼老道,连带着那一身百衲道袍给烧做飞灰。   卫渊自窗飞身而出,落在地上。   一片寂然无声。   一个个穿着白云观道袍的道士站在他后面,双臂垂下,风吹而过,他们的脸皮泛起道道褶皱,面无表情地盯着卫渊。   卫渊持剑,吐出一口气。   他已经不再是最初,会在月露留影当中,被复数画皮奴杀死的情况。   一气贯穿周天。   猛地踏步往前,将战场将领的武学精妙处,运用于手中这八面汉剑当中,战剑嘶鸣,猛地竖劈,横斩,撕扯出一道道森然寒芒,像是一员战将冲入敌人包围当中。   战将风格的剑术。   伴随太平道术法随心所欲地施展。   不过十几个呼吸,竟然硬生生让他在这包围里凿出了一个通道,远远看到结界立刻要开启,卫渊心中再有遗憾,也只得且战且退,往外面退去,只是心中刹那间闪过一丝狐疑。   这些道人既然是山君伥鬼,但是为何山君并不露面。而这些伥鬼的强度也不符合山君这一传说的层次,那可是山君这一名号的源头。   是因为山君抛弃地祇身份后,实力下降得厉害?   毕竟祂本身是炎汉的地祇,而所谓地祇,其实并不算是正统。   真正的修行者们不是很在意伴随着王朝兴衰就会倒下的这些地祇,就是这样的原因。   还是说之前那个故事?   卫渊想到山君的过往,怀疑山君仍旧是处在痛苦抉择之中。故而导致而今的状态,但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丝丝异样无法忽视,心中念头转动,手中运剑如飞,已经脱离出了这包围圈,最后踏上高处,御风一跃便是数十米外。   眼下白云观的游客已经全部都疏散离去。   结界即将彻底展开。   已经有真修取了应天府行动组中镇压着的古代符箓,举行过往流传下来,专门克制地祇之类存在的法坛,卫渊身如飞电,冲出去没多久,回过头来,就看到一层肉眼凡胎无法见到的流光扫过。   像是个巨大的罩子,将这白云观连带着半座山都给罩住。   那些早已经死去的伥鬼道人撞击在这罩子上,身上就出现一道道灼烧的痕迹,伴随着青烟,发出一阵嗤嗤嗤的声音。却仍旧还不知死活,疯狂冲击这封印结界。   卫渊心绪复杂看着白云观。   不知老道士是否还好,也不知那老道人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是被困住,还是说靠着往日经验,足够精明,早早脱困出来?   有人将卫渊带到了安全的地方,有一位容貌柔美,神色温和的女子道:“卫馆主,谢谢你帮忙,嗯?你受伤了?”卫渊顺着视线看到自己手臂上有一道剑痕,以一敌多,强行冲阵,他又不是像圆觉那样修体魄的修士,没有动用底牌的情况下,自然挂了彩。   她道:“过来这边,我给你处理一下。”   卫渊道:“法术吗?”   女子诧异,然后抿嘴笑道:“不。”   她认真道:“是急救箱。”   卫渊愕然,旋即就看着那面容柔美的女子取出一个有十字标签的急救箱,给卫渊处理伤口,喷了些消毒的药物。然后用绷带包扎起来,这里算是短暂的前线指挥中心,众人都知道眼前这年轻人是为了这一次行动冒险。   卫渊看着前面的屏幕,道:“接下来,会怎么做?”   一位联络员回答道:“会以超过之前的火力对这座山进行饱和式的火力覆盖,放心,我们现代科技的精度,已经能确认要打到他左胳膊,就不会拐到右腿上,我们也不打算,其实也很难做到把这座山轰平。”   “就算做到了,残留下的影响也会导致周围不再适合居住。”   “然后,天师府的真修们也准备了五雷法,会同时施展。”   “有专门的针对法坛,削弱这山君的实力。”   “另外,还有……”   一项项的准备提出,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一次已经将对山君的重视性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以山君现在的状态,应该不会有问题,会直接将其处理掉。   卫渊从显示屏上,看到了一项项命令下发后,现代科技武装,让火炮。甚至于专门的导弹,齐齐朝着白云观所在的山上冲去。而先前那些伥鬼在更先一波的单兵火力倾泻下,已经崩溃消亡。   在山脚处,有特别行动组成员和神机营战士,组成防线。   以免有漏网之鱼。   这一次,毫无疑问是打定主意,绝不可能让山君逃跑离去。   但是不知为何,卫渊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有种隐隐的担忧,伴随着同意,开火的命令,他精神微震,从屏幕上,看到第二轮火力倾泻开始,现代科技的力量齐齐爆发,这是和神代,和修行者完全不同的壮阔。   卫渊都看得有些失神。   而后,一层流光从白云观中升起,没有强行抵抗。而是以特殊的轨迹扫过天空,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音连绵不绝地炸开。但是并没有落在白云观,而是在白云观上空,在那座山脉的上空就炸裂。   大量火焰在空中升腾,浩瀚壮阔。   结界成为受到最大冲击的承受方,开始摇摇欲坠。   这一幕绝景清晰无比地展现在每一个人眼中,大量火焰像是花一样怒放。而火光下的白云观,笼罩赤红的阴影,有着巨大的张力和冲击性,传递命令的人员身躯凝滞,他的眼睛看着这一幕,许久后,不只是谁呢喃道:   “导弹拦截轨迹,火药提前引爆?”   “它用法力构筑了类似于导弹拦截轨迹的结界?”   “这这这……这是妖怪?!”   这是先前绝没有见到过的情况。   先前已经有足够经验,已经有足够自信的行动组成员们额头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   像是突然进入了一场无法苏醒的噩梦。   卫渊瞳孔微缩,忽然想起先前珏画油画的时候,曾经笑着和自己说的话,『因为活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学东西会很快』,山君,同样是活了漫长岁月的。   而现代科技的壮阔,是因为这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参与其中的,和时代连接最为紧密的力量。而这也代表着,如果妖魔地祇愿意,他们也可以学习,也可以掌握这力量。   导弹,火箭炮,都足够强大。   却同样是死物,既然可以用科技的手段拦截,那么法术同样可以做到。   但是,会沉湎于过往的山君,会有这样强大的心性,在短暂时间内,学习,掌握现代的知识,会知道以法力构建拦截结界吗?   卫渊本能思考山君所作所为,思绪微微凝滞。   忽然之间,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山君脱困后,只做了三件事情,破封,离去,修行。而因为往日修士们留下的卷宗,行动组,以及卫渊自己都对于山君的认知出现了一个极为巨大的思想误区——   他所知道的故事,是老人讲述的。   还沉湎于过往恩仇的,是那位老人,而不是山君!   痛苦于抉择的,是过往,而不是现在!   沉静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响起。   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白云观缓缓地走出,剑眉星目,他穿着现代的黑色连帽衫,外面是牛仔外套,他留着利落的短发,右耳甚至于有一枚吊坠,神色平和,缓缓抬起头,看着再度加强轰击的火力。   五指缓缓握合,第二次的火炮覆盖,在尚不曾抵达有效范围内的时候,就被全部拦截。   而在此刻,本来已经构筑压制地祇的法坛,直接崩溃。   主持这一法坛的数十名真修齐齐咳血。   不知为何,他们遭遇了巨大的反噬,那汉代流传的古符箓直接被撕裂。   而这个时候,一股说不出的,让人悸动的威压溢散出来,一个新的结界在内部产生,往外扩散,原本在山脚下的行动组成员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突然产生本能的恐慌和悸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几乎短暂失去思考能力,敌人的变故远超过他们的预料,那位面容柔和的女子看着代代相传的古箓失去光芒,下意识呢喃道:“怎么可能,它不是地祇吗?汉代的地祇,怎么会不受到影响的?”   “祂是山君,却已经不再是地祇了……”   那女子下意识看向说话的博物馆馆主。   卫渊紧紧盯着画面上的山君。   地祇因国运而生,因国运而强大,也会因为国运弱小而崩溃。   一旦被敕令为地祇。   就像是被施加了烙印。   不可能更改。   除非祂已经彻底抛下了自己的过往。   除非祂靠着自己跨越了地祇对自身的束缚,割舍了一切。   除非炎汉的气运仍旧在这片大地上流传,和他眉心那一道竖痕联系,成为了他现在的基础。   除非他直接横截了足够多佛珠中残存的神性,并且将其全部容纳。   不困于心,不乱于行,不纠结于过往,不沉湎于恩仇。   佛道相融。   斩去三千烦恼皆虚假,唯我心中一念乃真灵。   这已不是王朝敕封的地祇。   炎汉已亡。   “这是神灵,天神。”   天神?!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失神,王朝册封的神,和真正的天神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一者是伴随着王朝消亡的存在,另外一者是和神州同寿的神话。而这个时候,他们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是神州的人都会有一个误区。   误以为神灵都是仁慈的。   其实不然。   那给卫渊包扎的女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还要再问。   却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身影。   山脚下,原本是在防备着伥鬼乱来的修士们。突然失去了控制自我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看上去只是个俊朗男子的山君步步走来,只能看着伴随着他的行走,整个白云观所在的山脉化作另外的存在。   神灵的权能,开辟属于自己的洞天福地。   最终,他们绝望地看到自己被罩入其中。   神灵,哪怕是虚弱的神,也是神。   一片死寂,勇气在这一瞬间短暂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光辉。而和地祇不同,对神州的神灵出手,修士也会遭遇天地反噬,畏惧,犹豫,以及面对神灵时候的那天然压制。   一片死寂中,唯独一人还有行动的能力。   脚步声如同低沉的战鼓声,突然炸起。   一道身影伏低了身躯,像是离弦之箭,穿过身躯僵硬的众人,冲入山君自身所创造的结界当中,在后方的联络员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开口:“卫馆主?!”   他疯了吗?!   在这一刹那。   低沉的剑鸣如同龙吟。   卫渊并指一扫,人未至,一道赤色流光撕扯鸣啸,先他一步横斩而过。   那是张道陵的法剑,似乎斩过虚无。   结界内被威压所震慑的几名修士得以挣脱。   而后,卫渊猛然踏前,脚步微顿,左手扣住最后面受伤的人肩膀,拧身发力,左手手臂用力柔和,如同环抱婴儿,流风转动,将其送出,而右手顺势握剑,迅猛斩出。   剑鸣酣畅淋漓。   被困住的数人跌退出来。   顾不得担心自己,猛地转过头,继而齐齐失神,看到那人居然拦下了如神如魔的男子,在一刹那间,两柄汉制的战剑在这里快速碰撞,爆发出连绵不断凄厉剑鸣。   山君缓声道:“是你……”   卫渊眉心所藏,昨夜和无支祁讨来的水神敕令散去,他脑海中清晰回忆起了,曾经少年道人给自己展示的那一幕,斩断龙脉。而此刻,或许自己也将斩断一次,斩断由刘秀赋予山君的气运,斩断山君自己铸造的神台……   老师,希望我还没有忘记。   卫渊手掌被震得发麻,掌中长剑却分毫不退。   双目因为猛然暴涨的古老神性溢散出金色。这一次,作为太平道次天师的道行,让他掌控住了仿佛古代淮水一样肆意的力量,双瞳最后化作了金色。   激昂的剑器碰撞声中,他和山君几乎同时后拉来开了距离。   最终跨越了自我神话的山君,注视着曾经陪伴诸多传说的卧虎。   卫渊手掌微微颤栗。   他在此刻注意到了后方低沉的气势,他也明白现代人类初次接触到真正意义上,应该消失于神代的神灵会是什么情况。而无支祁给他的敕令,力量一直在不断流逝,他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需要打破他们的恐惧,让他们回忆起,除去『神灵并不都是仁慈的』这件事情之外的事情。   卫渊沉默了下,微吐出口气。   于是那些人看到,那外貌年轻的馆主将低沉咆哮的卧虎令悬挂腰间。   看到他手中八面汉剑抵着地面,低沉开口,声音平静缓和,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道:   “山君本为地祇,后成天神,已尝血祀,恣意妄为,为祸人间。”   声音微顿。   而后,有平淡宁静的声音落下。   “卧虎卫渊,前来诛杀。”   天下唯独神州有这样的误解。   神灵都是仁慈的。   那是因为,在这古老的大地上,古往今来,有颛顼绝地天通,有禹王治水诛神,有始皇天下一国,那是因为恶神,皆已被诛杀!   伐山破庙!   s:今日更新,六千七百字,那啥,算是二合一吧……   今天好像写不到冲突爆发,揉眉心。每次写到收线和稍微大的剧情,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抽烟)   淦啊,那帮人是怎么写得那么好的,他们成长速度是不设上限的吗?(猫猫扶汽车手拿扳手图jg)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斩断束缚 (感谢从小帅到老的万赏)   气机凝滞,森然杀机,一触即发。   山君双瞳平静,指了指上方。   伴随着低沉的虎啸,他踏空而起,冲上高空,远离了可能干扰到战斗的人类兵器,也远离了大量普通人,卫渊知道山君的意思是在天空战斗,对他而言,这样能避免伤及无辜。   卫渊以水神神性驾驭锦羽鸟残留的御风神通。   似乎是因为面对的敌人乃是山君,这一次锦羽鸟之魂爆发出了极强的力量,清越的鸟鸣声音尖锐,几有三分壮阔。   卫渊五指微张,狂风凝滞。   而后五指握合。   本来无序的狂风突然变化,整齐而有序。   忽然。   卫渊身周的气流骤然间朝着他的方向涌动,发出了沉而急促的呼啸,直吹得人站立不稳,让树木疯狂摇动,尘土飞扬,仿若风暴,在旁人惊愕难言的注视下,处于狂风中心的卫渊同样踏着狂风,扶摇直上。   先前受伤的修士差一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冲天而起。   他们撞破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结界,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原本打算要靠着结界将这件事情的动静封锁起来的打算全然失败,本来就不曾远离太远的游客抬起头,瞪大眼睛,在这一日看到了浩瀚的狂风。   看到了冲天而起的人。   恣意的狂风扑面而来。   往日驾驭锦羽鸟的力量,只能控制风战斗。一旦超过自身能掌控的极限,就有可能会被妖力反噬的危险。而现在的卫渊却不必担心这个,得以尽情释放这力量。   人的秉性里,埋藏着对于天空的渴望。   狂风肆虐纠缠于身周,卫渊紧紧跟着腾空的山君,很快撞破了大团大团的云层。   卫渊的衣服,手臂,乃至头发都被沾湿。   在穿过云雾的时候,他感觉到一股憋闷的感觉,感觉到呼吸都有些困难,像是穿行在永远不会有终结的甬道,但是这终究是错觉。   不过转瞬。   视线陡然开阔。   往上是在地面无法看到的澄澈天穹,前方一览无际,云雾流动。而脚下山川化作一副壮阔的图画,大片大片的云海涌动,天如广幕,仿佛琉璃仙境。   伴随视线一同开阔的,还有胸襟。   卫渊眼底微微瞪大,旋即长呼口气,看着对面黑衣山君,手中八面汉剑一摆,左手并指一引,伴随着长鸣声音,赤色流光仿佛红色长龙,撕扯向山君,剑鸣壮阔。而卫渊知道自己和山君的战场超过了结界,肯定无法遮掩。   索性不再去想之后的麻烦。   见到这样开阔的场景,终是忍不住长啸一声,云海翻腾,仗剑冲杀向山君,赤色法剑率先和山君接触,被后者手中的战剑磕飞。而后,卫渊已经近前,双瞳泛金,猛然拧身,劈斩。   剑气如霜。   一道云雾,被生生劈开。   本来正在准备法坛的老道士被连环震撼的火炮惊住。然后外面去看,瞅着冲天而起的山君,本来下意识想要破口大骂这还怎么打,可旋即看到紧随其后的卫渊,直接说不出话来,差一点手腕一抖,手里的符都给扔了。   『这小子』   天辰子张了张口。   都能腾空御风了,这家伙上一次怎么还需要自个儿的甲马符?   这混小子演我?   老道士白眉一拧,旋即意识到,以这表现力,自己未必比对方年纪大。   搞不好之前称呼他为小子,已算是占了便宜。   但是无论如何,这下子是有些胜算了。   老人长呼口气,眉眼舒张开来,前面已经以紫檀木搭建了法坛,以兵马符作为材料,以众多道士最后流下的血泪代替朱砂,东西算是齐备。但是是否有效果,又能发挥出几成的效力,还是个问题。   他将那些符箓一一摆好,深深吐出口气,开始起坛做法。   高空中,以无支祁神性和山君对敌的卫渊。此刻才能稍微感觉到神灵力量的强大莫测,无支祁之力加身的情况下。哪怕是张道陵的法剑,他都能够如臂使指地运用,分心二顾,一念控制那法剑以玄元剑诀的方式不断攻杀。   一面卫渊自身则裹挟狂风,和山君不断交错战斗。   一时间竟然分毫不落下风。   但是这主要原因是因为无支祁的力量,抵抗住了来自于山君的神性。   是因为山君也才刚刚突破原本的限制,踏足到现在的层次,远远不曾抵达神灵的巅峰程度。但是即便如此,这交手的场面也已经超过了凡人修行者的范畴   下方的修行者们死死盯着上面发生的一切。   狂风肆虐,云海翻腾,森寒的剑气不断斩落,云气因为余波而震颤,蒸腾。而后又在张狂肆意的虎啸声中,被另外的力量生生地碾碎,大片大片云雾直接消失。   而伴随着两股神性的交锋。   出现了暴风,奔走的雷霆,出现了因为云雾散去而导致的降雨,山君抬手,那崩散的云雾和电光生生止住,旋即混入浩瀚的云雾当中,在他身后化作了一头狰狞的白虎,昂首咆哮。   旋即。   法剑撕扯,搅动云雾当中的水汽。   继而不断旋转前行,斩击山君所化的白虎。   水汽弥散,凝聚,化作了鳞甲爪压,这柄法剑自然而然地化作了一条长龙,由水神神性演化的水龙,由山风神性演化的猛虎,就在这应天府的上空交锋。如果说只是两个人影的话,以此刻卫渊和山君的交手速度,以及。毕竟隔了足够远的距离,大部分人难以察觉。   那么眼下的变故就已经是足够地清晰。   且不说卫渊自身不过是一个凡人,亲自面临这等骇人一幕。   下方众人,哪怕隔着足够远的距离,仍旧能够感觉到这变化里呈现出的壮阔,卫渊的每一次后退,亦或者受击都会牵动他们的神经。而这个时候,应天府的普通人也都察觉到上空发生的那一幕。   恐慌,慌乱,惊动。   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尝试稳定住众人的秩序。而得益于之前曾经出现过淮水入海的事件,众人已经算是见过世面,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抗性。甚至于还有胆大的人能够拿出手机,进行远程拍摄直播。   “大家可以看到,应天府上空出现了龙虎争斗的场面。”   “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出现的龙虎究竟是什么,是神仙还是妖怪。可是我只知道,上一次淮水改道入海的事情并不是一种巧合,我们这个熟悉的世界,应该已经逐渐发生某种变化,某种我们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变化。”   班宏云是网络一名签约游戏主播,曾经是记者。   现在他再一次将自己的摄像机对准了外面。   就像是年轻时候,在国外战场上进行战地记录时候的那样。   而后。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轰鸣声,那几乎像是咆哮,或者怒吼的声音,像是某种强大的猛兽,班宏云呼吸微微凝滞,继而感觉到一种熟悉的颤栗感,从尾椎骨升起来,他顿了顿声音,梦呓般道:“是战斗机群。”   天空中,神州龙骧系战斗机体系升空,以最快速度奔赴战场。   战斗机特有的轰鸣,让整座城市的人都陷入安静。   这代表着,在那龙虎之中存在有绝对的敌对方。   是敌人。   龙骧战斗机掠过长空。   按照刚刚的分析,他们不能靠得太近,现代科技力量的强大,是一种整体的,极为精密的强大。而山君之前展现出了对于现代科技的了解。一旦被他破坏战斗机的某一处精密设备,这种空中猛兽将直接失去战斗力。   而战机的锁定系统无法自动锁定山君本体。   切换手动。   战斗机群瞬间散开,现代兵器足够全面足够强大,这一次根本没有装载爆炸类火药兵器。而是直接采用动能冲击类兵器,即便是神灵,也无法在和敌人交锋的情况下,彻底无视这种昂贵,精妙的强大兵器。   山君抬手,空气凝固,将弹药拦住,不曾受伤。   但是卫渊猛地踏前。   法剑嘶鸣着斩向了山君。   继而被山君手中的剑挡住。   卫渊直接踏前,右手瞬间握住了张道陵的法剑,右手的露指手套早就已经承受不住气劲,直接化作齑粉,属于正一道当中最为古老的元命赤箓缓缓亮起,这柄剑瞬间鸣啸,直接斩到山君肩膀。   继而。   卫渊直接撒手松剑,右手握拳,重重砸在了山君腹部。   一言封字低喝而出。   哪怕山君,在这一刹那都受到影响。   卫渊瞬间后退,在这一刹那,战斗机群将火药导弹倾泻而出,轰击在了被这一拳击中,受到符箓影响的山君身上,继而,伴随着猛虎咆哮,那由电光,云雾所化的白虎按爪横扫,将暴烈的火焰全部扫开。   天辰子死死盯着天空中的变化。   老道士活了足够久,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最好的机会。只要是达到一定标准,能够成事的,那就是最好的机会,他看准山君显出类似法相一般的手段,生生抗住了战斗机群轰炸的一瞬间,猛地拍下手中法令。   这种攻击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这也是现代兵器的问题之一,这玩意儿他奶奶的是消耗品。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干他娘的!   老道士心里爆了句粗口,恶狠狠地看着天空,祈祷着白云观的老兄弟们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这一次的法坛,准备不足,材料不足,规格典仪在严格意义上,也不符合要求。   他已经做到了极致,能有几分效力,就得看天了。   天空低沉垂落。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出现了异状   现代天庭是古往今来一代代真修死后,自身真灵散去。而道行残留天地所成的力量,所谓的天神兵将根本没有真灵,只认敕令和典仪。而现在,典仪不够规整,更是没有敕令,大部分的天庭神将毫无反应。   于是,唯独白云观的前辈真灵给予了回馈   只不过。   是历代所有的白云真修,无一例外。   法乃心声。   这已远超法坛的极致。   老道人怔怔失神,最后却不再有成功的豪气,环顾左右白云观残局,唯独怅然。   空气摩擦,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而这壮阔雄浑的声音不住扩散。即便是卫渊本身都被这壮阔的气机反噬,闷哼一声,险些咳出鲜血,意识昏沉一瞬。   而后看到天地翻覆下压,看到虚空当中,仿佛有云雾构筑的巨大锁链,以沉重而极具威压的气势缓缓穿下,单一锁链几乎像是山一样,洞穿了山君法身猛虎的肩膀,脊椎,继而像是要将他拉到天上一般,缓缓拉直。   猛虎挣扎咆哮,于是电光游走于长空,击打锁链。   于是狂风肆虐,令锁链不断晃动。   于是电光,雷霆,炸开的雷火,被狂风席卷。   但是在电光散去,暴风平息,那锁链仍旧如同先前所见。甚至于在雷霆风暴当中,更显得庄严浩大,更显得骇人心神,这般变化,几乎如同神话再现,让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凡人,都在这骇人瞬间久久无言。   卫渊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意识。   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不否认山君自身的意志决绝,不否认祂自身在构筑神性时候的作用。但是也不能否认,刘秀所赐予的那一道气运,同样是对方能超脱地祇,跻身于天神的仪仗,他必须抓住机会,斩断气运,断绝神灵所在的高台。   在这时代,弑杀天神。   或许有危险,但是没有第二选择。   卫渊闭目,双瞳自金色化作墨色。   此刻,自神而为人。   无支祁之力散去。   而后,只靠着锦羽鸟的残魂御风,站立在高空。而无支祁的神性在卫渊的掌心凝聚,循着记忆的轨迹,化作了张角最后的符箓,在这一瞬间,山君瞳孔微微收缩,望向卫渊,在后者身上感觉到了足以威胁到自身的力量。   卫渊并指一斩,张道陵法剑在瞬间攻向山君。   而自身则右手持剑,踏前准备做最后一击。   却未曾想到,山君面对那法剑攻杀,不避不退,生生吃下这一剑,他双臂被无形锁链捆缚,双瞳却仍旧森然,死死盯着卫渊,突得低喝:“锦羽鸟,你还要背叛我第二次吗?!”   锦羽鸟残魂在这一瞬间流转凝滞。   山君沉声怒喝:“还不退下!”   虎啸冲天,卫渊耳边听到了锦羽鸟恐慌的声音。而后,那一道残魂竟然生生被眼前的山君虎啸震散,卫渊眼底浮现一丝愕然,一丝不甘,作为主君的山君,对于属官具备足够的掌控力这毫无疑问。   但是他竟没有想到在山君成神后,效果会如此大。   而无支祁神性化作了斩龙的符箓,没有无支祁神性庇护操控的锦羽鸟,根本无法对抗山君。   他预料到了这样的可能性,但是却没有预料到,曾经肆意妄为的锦羽鸟,面对山君时候,居然如此软弱无能,毫无半点心性可言,居然连支撑一息,支撑到他完成这一道符箓最后的步骤都做不到。   天辰子抬头,目眦欲裂地看到那身影在最后一剑尚未递出的时候就失力坠落。   但是他已经无能为力。   而现在,很多人,或者通过望远镜,或者通过其他方法,都知道了猛虎才是敌人。而现在自己人脱力坠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怕是钢铁的身体都得摔死。   卫渊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法剑嘶鸣声中要来接住他,但是却反倒被山君牵制住,卫渊看到战斗机似乎受到了山君影响,风从虎,狂风在山君周围形成极为不规律的乱流层,让战斗机飞行轨迹开始变得极为失衡。   卫渊左手,无支祁神性所化符箓还在。   只要捏碎,就足以让他强行靠着水汽腾空,是所谓驾雾。   但是那代表着没有能斩断山君神性的东西。   他本身没有老师的道行,没有神性的话,哪怕豁出性命都未必能做到。   卫渊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越发激昂壮阔的狂风,长吐口气,手中八面汉剑鸣啸,他看着那风,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他确实看到了,心底深处,那少年道人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一一地流淌而过。   而曾在太古所见到的那些异兽,也一一地浮现眼前。   乃至于先秦末年的方术。   所见,所知,所学。   卫渊眼底出现一抹很难见到的疯狂决绝,就像是前世的他曾拦在驳兽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潜藏云后的山君,嘴角勾了勾抛弃过往,融为一体,有这样心性的,并不只有一个。   卫渊握住左手掌心的符箓,凌空调整自身身体。   闭目,凝神。   仿佛不知自己将要坠落,将要坠亡。   最后他低语。   『符乃心之语』   手中并非法剑,也不是九节杖,而是一柄凡铁。   卫渊并指拂过剑身,卧虎的鲜血注灵,在剑身上出现一道道符箓纹路,龙飞凤舞,其中在此刻不再拘泥于正一道或者太平道,恣意张狂,卫渊黑发飞扬,他双手持剑,一咬牙。而后重重倒插虚空,符箓在虚空密布,化作符阵,仿佛法坛。   是卫渊。   不是渊。   他吐气开声,道   “狂风。”   风是什么?   是流动的空气,是扩散,是天地间的气机。   是野马也,尘埃也,是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风无孔不入,也能携带声音溢散,伴随着此刻天地间的风,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句狂风。而后不知为何,空气突然变得沉闷,仿佛没有了一丝丝的风,也因此,再度有重新回到最闷热时候的感觉。   班宏云感觉自己的汗水沾湿了脊背。   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死寂。   而后,就仿佛天地低喃般的温柔轻语伴随着风声而来。   “招来。”   班宏云感觉丝丝凉意。   他伸出手,感觉到五指之间流动的气流,猛地抬头望去。   沉寂的气流开始疯狂地涌动,以天空中一处开始聚集,风是流动的气,在遥远的地方,是温柔的微风,微不可查。而逐渐靠近,风便开始加速,仿佛流淌的溪流,最后彻底化作了狂暴的激流。   继而。   一声激越的声音,响彻天地。   正在艰难控制战斗机的飞行员看到了特殊的仪器上有剧烈的变化,道:“报告,有一股强反应出现,正在以极快速度靠近,不,来不及了!”   呼啸之声冲上云霄。   正在立交桥那边冒险维持交通的警察转过头,正在现代钢铁丛林生活的人们抬起头,他们看到来自人类最高科技的战斗机飞行在天空,看到白色的云雾像是海洋。   看到狂风仿佛化作了巨大的鲸鱼,撞破了云海,温柔地游动于天空。   祂上面是浩瀚的苍穹,是从古至今不曾变化的永恒。而下面是密集的城市高楼,是闪烁的红绿灯,是停在道路上的汽车,祂游动过天空,战斗机群突然稳定下来,摆脱了狂风的影响,飞向天空。   钢铁的羽翼和传说的神话擦肩而过,神话和现代在此刻交融。   山君眸子微凝,眼底第一次出现所料未及。   卫渊脚下,借助之前操控狂风所化的鲲鹏之影散去,这本就是风所化形。只是借其形而壮威,卫渊被这一股狂风高高抛飞,凌空拔剑。并指一斩,张道陵法剑,以及那柄本是凡铁的八面汉剑同时脱手。   化作一赤色一青色两道光影,瞬间洞穿山君手臂。   初代天师,法剑。   末代卧虎,战剑。   卫渊腾空落下,在这瞬间落到山君之前,并指横斩。   “太平要术,始于驱病,终于斩龙。”   声音顿了顿,想到那少年道人一句请大汉赴死,卫渊却只是道:   “孽神,伏诛!”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为何而战(感谢大圣斋的万赏)   一点流光从卫渊的指尖盛放,而后伴随着并指斩过这一过程,逐渐散开,斩落到山君眉心,天地之间,一瞬的死寂,山君双目微缩,紧随其后,背后那不知蔓延多少里的白虎法相,眉心出现一道裂痕。   裂痕越来越大,以夸张的速度开始蔓延。   最后,在所有人失神的注视下,壮阔浩瀚的白虎法相从中间被斩裂。而后各自朝着两侧倒下,轰然间化作翻腾的云雾,卫渊看到那云气在落下的时候就开始溃散。直到最后和寻常云雾再无两样,没有了先前威势。   他勉强还能操控残余的风力,黑色双瞳俯瞰山君。   “这一剑,斩你天神之基。”   只是他自己也失去了无支祁神性,先前操控法剑也已经是最后的余晖,山君浅黄色的双瞳里,愤怒一瞬便被压制,自天神被打落,没有了那白虎法相,先前的法坛锁链此刻也无法再束缚他,被他挣脱。   卫渊将衣服里的手机按了下,然后随手扔下。   抬手一招。   八面汉剑落于卫渊手中。   山君手中也有一柄汉制战剑。   而后,他猛然冲向前方斩断他天神根基的卫渊,卫渊驾驭风力,掌中八面汉剑顺势斩落,和山君掌中之剑碰撞,铮然鸣啸,强大的力量直让卫渊手掌发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器,但是他还是咬牙支撑,再度拼杀。   二人纵然没了先前如同仙神的手段,但是腾空御风,决胜于云海。   下方众人也无法帮手。   战斗机荷载的武装刚刚也几乎全部耗尽。而此刻交手的两人靠得太近,一不小心反倒会伤到卫渊。突然,山君不顾自身,猛然前刺,掌中那墨色战剑剑气极盛,直逼卫渊心口要害。   卫渊旋身避开,掌中剑勉强拦住这一招,而不曾去和山君以伤换伤。   这一下气势便落了下乘。   山君持剑凌空强攻,招招霸道雄浑。   卫渊一时竟然只有招架之力。   而两人也从高空不断坠下,只是靠着御风的手段,不必担心直接摔下坠亡,卫渊再度架住一剑,剑锋上溢散的剑气将他的衣服撕开一道口子,手中剑器顺势反击,衣服被风吹开,露出了他悬在脖子上的玉佩。   玉龙佩。   秦皇的玉佩,曾经和黑冰台精锐渊的信物。   刚刚卫渊用手机将最后的消息传递出去。   而且,他自然不是没有丝毫打算,就把玉龙佩戴在身上的。   山君和卫渊凌空近战,前者为了避免人类兵器的针对。此刻不肯和卫渊离开太远,而他的实力。哪怕是失去了天神的根基,也还在此刻的卫渊之上,作为猛虎的本能,又能够感受到杀机和敌意,提前避开了数次攻击。   卫渊感觉眉心一股杀机越来越盛。   差不多了。   他猛地后撤,竟然主动罢手,脱离战局,山君自然紧随其后。   而不知不觉当中,他和卫渊的身位调换了一次,手中的剑彼此拦架,卫渊以剑柄卡住山君的剑,双方开始近身以拳脚缠斗。突然,天边传来了极为强烈的嘶鸣咆哮声。   山君是猛虎,本能判断,没有发现针对自己的敌意。   所以一开始没有注意。   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卫渊抬手扣住山君,双目灼灼如火,而天边自泉市,有一道黑光奔涌而来,上面有着卫渊所熟悉的气息,那是自古以来,神勇无二之人的兵器,那是兵家形势第一人的遗物,代表着纵横沙场,几无败绩的豪勇!   他最后的消息,是让水鬼和兵魂,掀开了霸王枪的盒子。   因为那敌意是针对于卫渊。   连山君都不曾察觉。   肃杀之气贯穿天穹,仿佛遥远的战场再度降临,仿佛那纵横往来的宿将重新骑乘战马,手持战枪。而后,这幻象散去,霸王枪毫无迟疑洞穿了挡在卫渊前面的山君,而后,也贯穿了卫渊肩膀。   张道陵法剑在最后关头拦截了霸王枪。   两件通灵兵器在空中本能缠斗。   卫渊面色苍白。   山君口中喷出鲜血,兵家煞气短暂破去了他后来得到的山间清灵之气,他和卫渊彼此怒视,最后都狠狠地给了对方一脚,在空中分开,像是石头一样重重坠下,幸亏这里距离一座山的山顶已经不远,免去了两人齐齐摔死的下场。   卫渊和山君都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了神性,法力耗尽,尽数重伤。   连体力都在伴随着伤势而不断流逝着。   那种剧痛让卫渊的脸庞一阵扭曲,却毫不迟疑,踉跄起身,死死握着八面汉剑。而那边狼狈不堪的山君同时起身,后者已经抛弃了猛虎之躯。此刻仍旧是人形,两人彼此对视,而后怒喝声中,踏步上前,掌中汉剑都横斩过去。   两把剑不断相交,发出铮铮的鸣啸。   当失去了神灵和人的分别,失去了对于天地力量的操控,失去了法力,最后还能用来拼杀的,是敢于拔刀的勇气,是毫不退让的意志,以及最本能的战斗经验,这无关善恶。   剑和剑交错,皆毫不退让。   连体术都用上。   东汉末年三国时代黄巾军战将的传授。   以及西汉末年时代王莽军的将领剑术。   双方几乎势均力敌,以小伤换取更大的优势,不能退避,不惜自身,分毫不让,鲜血不断溅射出来,山君一剑刺出,被卫渊夹在腋下。而卫渊的剑锋也被山君手掌死死抓住,卫渊猛地低头,重重撞去。   一阵剧痛,双方皆翻滚往后。   一口气几乎就这么散了。   卫渊喘息急促,视线模糊,他往后看了看,视线里隐隐约约看到应天府最高的那座楼,又想起自己说的,最喜欢的是平静的生活,这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期望。但是他们都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是怎么来的。   当需要自己站在前面的时候,也不会犹豫。   怎么会犹豫呢?   这里是我的家啊……   卫渊重重擦过嘴角鲜血,他的背后即是人间,他踉跄站起来,手里的八面汉剑愤怒嘶鸣,吐出一口血沫,迈步奔向前方。   “你他妈的!”   山君支撑大地站起来,他视线仍旧凝聚,落在前方对手的背后,那里是浩瀚的苍穹,是遥远的天空,是不受拘束,酣畅淋漓的自我和未来,手中战剑毫不迟疑,抬起,双手握剑。   二者以最后的孤注一掷,踏步,前冲,猛然旋身,出剑,剑路在这一刻竟然是无比地相似,都是凝聚全部力量,刺向要害心口,山君想到先前在上空交手时候,卫渊退避要害心口的一幕,自身意志再度坚定。   当最后,毫无外物,毫无神性,毫无力量。   甚至于经验和勇气都没有用,任何生灵所依靠的,都是意志。   卫渊背对人间,而山君怒视苍穹。   两柄剑,一柄重现传说,一柄斩断过往。   却都没有丝毫的迟疑,决绝无比,伴随着脚步踏地之声,毫无迟疑洞穿彼此的心脏,在这一次对抗里,没有任何一方存在的意志展现出懦弱和退缩,也迎来绝无仅有,最为惨烈的场面。   山君此身已经并非魂魄,嘴角和卫渊一样几乎是涌出鲜血。   战至此刻,至少酣畅淋漓。   正在此刻,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剑刺穿对方心口。但是却溢散出了一股清气,仿佛长空之高远,凝聚成花瓣的模样,山君眼眸微微收缩。   “昆仑不死花……”   之前躲避,是为了误导?   他一开始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卫渊左手死死抓住山君战剑,怒喝声中,全身用力,生生将其折断。而后踏步往前,左手鲜血淋漓,手中剑器碎片自山君咽喉斩过,卫渊身子也因此耗尽最后的力量,擦过山君,重重摔倒在地。   酣畅淋漓,神色恣意——   “将军。”   我赢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不死药(1/请假推大纲)   不死花,昆仑清气所化,天下三大不死药之一。   服用下不死花的,是涂山部族的渊,而后世历代转世的时候。却是『是渊非渊』的状态,唯独死后,真灵回归本质,不死花才能开启效果,维持真灵不灭。但是现在的卫渊,已经复苏了过往的记忆。   在女娇让他接触陶器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和过往每一世都不同的变化。   他是卫渊,但确实也是渊。   昆仑不死花的效果让卫渊的心脏伤口缓缓蠕动,缓缓恢复,剧烈的疼痛让他面容扭曲,翻倒在地,手掌死死扣着地面,脸颊都不断抽动,不死是一回事。但是疼痛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尤其这种伤势似乎触碰到不死花的极限。要是山君直接把心脏弄成齑粉,不死花毕竟不是巫咸药,没法让他复活。   被贯穿心口的疼痛,以及撕裂伤口重新恢复时候的疼痛。   卫渊的脸色直接惨白。   如果不是眼下还在敌人面前,他早就叫出声来,现在却得死死绷住。   怎么也不能在敌人面前掉了面。   撑住,撑住!   此刻,山君似乎方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坐倒在地,卧虎腰牌亮起流光,这光芒在空中流转,最后化作了属于山君的那一幅怪力乱神图卷,画面上,山君的模样快速燃烧。而相对应的,一股气机从真正的山君身上被生生抽离。   山君想要阻止,但是油尽灯枯,根本无法做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气机封入画卷之中。   那是他的根基和本源,是作为神灵存在的证明,也是他的存在。   而现在,因为往日曾经被封印过一次留下的印记,加上此刻濒临死亡,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抽出来,最后那怪力乱神图卷无火自燃,留下的山风一撩,图卷灰烬随风散去,出现一枚猛虎印玺。   四方为底,上面猛虎昂首怒咆,活灵活现。   此乃自山巅奔涌而下的狂风。   是神祇的印记。   这印玺并没有实体,而后就落入卧虎腰牌,被收入其中。   山君此刻连存在之基也已消失,是真正意义上的油尽灯枯,一双虎目缓缓失去神采,仍旧勉力将刺穿心口的八面汉剑拔出,扔在地上,让自己维持最后一点尊严。   八面汉剑倒插在地。   吞饮神祇之血,这柄凡铁所铸的兵刃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随风鸣啸。   这里的战斗,没能被旁人见到。   但是他们推测出了大概的落点,直升机带着大量的人抵达,随着风声传来了来人交流的声音:   “快点,那头虎神应该就在这里,那可是天神的身体,必须要保密封锁。”   “我们需要把祂的身体保存好,这是全世界最宝贵的研究材料!”   而后,还有压低的声音。   “还有,那位和山神搏杀的人,有……想要他的血,还有骨髓细胞……最重要的是核心基因,最好,最好在他沉睡的时候,将他的精子提取出来……,总还有人相信,强者的子嗣同样强大。”   “你说什么?!”   “没办法,至少先救人。”   这样的声音落入两人耳中,明明已经要死去的山君,灰暗的双瞳生生浮现一丝残芒,他硬生生地撑着大地爬起来,感知到自己即将消散。除非此刻让他吞噬另一位神,汲取神性根基支撑住自我,否则连真灵都不会剩下。   神灵高高在上,位置越高,摔下来下场越是凄惨。   连变成孤魂野鬼都只是一种奢望。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杀死神灵,怎么可能?   他怔怔失神,似乎有茫然,然后很快恢复理智,恢复冷峻,转头看向卫渊。突然踏前,最后一拳重重砸在了已经爆发过一次的卫渊心口。   卫渊面色一变,可他已经爆发过一次,眼下没有第二次力量。   他被击退。   烈焰腾起。   山君残留的气息已经不能杀死他,只是在勾连烈焰,在他心口留下一个烧焦的痕迹,将那贯穿伤口的痕迹给扭曲,也将不死花的气息所封住,使得其不再外泄。   山君踉跄站直身子,道:“我输的不怨。”   “最后的忠告了,卧虎,藏好你自己。”   “不死,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心被人解剖了。人心,可危险得很。”   他一点一点直起身去,面对远处的直升飞机,展开双臂,用最后的力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放声大笑:   “大丈夫,生当天下惧,死亦令天下快!”   “纵死,当死于英雄之手,葬于天地之间,岂能受辱于宵小之辈?!”   山君猛然后跃,而后再无一丝气力,双目彻底黯淡。   狂风散去,坠入深渊。   卫渊承受了那一拳,也终于被冲击得昏迷,意识缓缓陷入黑暗。   他最后的意识支撑着,想要立刻离开,但是却难以控制身体。   一片废墟,处处鲜血痕迹,直升机察觉到了这里,带着那里的人员赶到这里。而在这之前,天地升腾起长风,不是猛虎招来的狂风。而是清气所化的风,变化的风,对于直升机的干扰比起对战斗机的干扰更大,让来人不能靠近。   身穿白色上衣,高腰牛仔裤的少女御风而来,她的长发盘起,戴着棒球帽,只在额头露出几缕翘起的黑发,看到了卫渊,感觉到后者心脏还在跳动,终于松了口气,轻轻落下。   珏伸手在卫渊脖颈上按了按,确认脉搏。   想了想水鬼之前说的话,少女五指握合。   长风流转,将这里属于卫渊的血液之类全部都消散。   而后变成了水鬼特调的樱桃味快乐水。   就像是血液一样。   天女黑眸看了远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迟疑于如何将卫渊带回去,她左右微微看了看,五指微微用力握了握,周围的清风越发地壮阔,散发出青色流光,肉眼无法见到。   这才操控着风,让风将身材比她高大很多的卫渊托起。   而后略作回忆,左手放在卫渊肩胛骨下,手指收于左腋下的位置,右手则是放在卫渊的腿弯,让昏迷的卫渊把头靠在自己肩头,少女用力,一下将卧虎抱起来。   认真思考,微吐出口气。   “很简单嘛。”   在天女带着卫渊腾飞离去,往泉州赶去的时候。因为山风的吹拂,卫渊的意志挣扎着苏醒。而后发思绪凝滞,现了自己的状态,发现这个视角少女的侧脸有点婴儿肥,发现了少女随风微拂的黑发,落在自己脸上,痒痒的,然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公主抱?   我啊!我,我刚刚诛神了啊!   你被人公主抱。   我是始皇帝的执戟郎,押送徐福跨越东海,坑杀霸王。   你被人公主抱。   我乃是太平道次天师!   你被人公主抱。   卫渊沉默。   然后两眼一闭,主动晕厥。   好一会儿,几架直升机才缓缓落下。   只是等待他们的,是一片狼藉,是已经开始干涸的鲜血。   不过还好,还好有一些地方的鲜血还没有彻底蒸发干净,他们按照电话另一边的要求,不得不将这些『鲜血』收集起来。   这将会是,最高层次的研究材料。   应天府是江南道的核心区域。   长江就流淌过这一片区域,根据监控推断,山君的尸体坠入了长江流域。但是一连搜捕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山君的尸身究竟在哪里,长江出海之后,会进入东海。而神州东海,在世界上还和其他几片海域相连接。   其中之一是樱岛的樱岛海域。   在海边,有大神社。   这一日,是神社下的神仆们发现,顺着东海的潮汐,有一个人被送到了海岸岩石下。而后那神社的主持发现了,来人身上具备有极强的气息特性。虽然奄奄一息,但是这毫无疑问,是来自于那片古老土地上的强大生灵。   而且是几乎已经要死去的状态。   这里的神社,供奉的乃是富士山的山神木花之开耶姬。   巫女和神仆将这位濒死的生灵捆缚,带着他觐见了山神木花之开耶姬。而后这位富士山山神终于辨认出了那虽然极为微弱。但是却极端纯真的神性,面色变化,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并且将他带来这里。   那是伊邪纳岐神和伊邪那美神结合所生的山神,大山津见。   大山津见惊愕无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看到他浑身被水泡胀,奄奄一息,不,连奄奄一息都不能描述他的状态,几乎已经算是尸体了。只是自身意志生生残留了一丝丝生机。而身周溢散着纯正的神性,让大山津见心中充满了贪欲,却也有一丝丝的警惕和戒备。   前几日神州江南道出现的大战,消息没有被全部封锁。   大山津见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面对着这样巨大的诱惑,祂还是充满戒备,左右示意了一下。   有神仆踏步上前,手持神灵惩罚罪人用的木棍,一左一右,重重抽击在那黑衣男子身上,抽击在他的手臂,腿脚。甚至于是额头上,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将他的四肢几乎扯断,将他头颅打出伤口,流出鲜血,两个神仆都累得喘息,那人仍旧毫无反应。   又让巫女上前,以麦穗蘸取祝祷过的水,洒在这人的身上。   发出嗤嗤嗤的声音,但是刺痛麻痒,都让这黑衣人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甚至与是侮辱性地将这东西浇在了那人脸上,可对方连一丝丝的神色变化都没有。   反倒是有神仆一不小心,碰触了下他的身体,让他身子晃了晃,手臂展开,怀里落下几粒珠子,滴溜溜转动,那是舍利子,其中散发出了极为浓郁的神性。显然刚刚纠缠在这男子身上的神性是来自于这舍利。   大山津见彻底放下心来,而后迈步上前,要将舍利子取来,想要汲取其中来自于那古老土地的力量,借此攀升自身实力,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占据足够高的位置,乃至于以此为契机,如同过往那诸佛一样,偷窃吞噬那土地的神性,也未尝不可能。   正在他忍不住畅想的时候,突然。   另外一只手掌抬起,死死抓住了他。   大山津见瞳孔收缩,看到那躺倒在地的尸体睁开眼睛,那双浅黄色的瞳孔早已经黯淡失神。却在此刻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煞气,大山津见惊惧愤怒,抽出了他的神器,朝着前方男子额头砸下。   而对方竟然不避不退,朝着自身撞来。   大山津见是尊贵的山神,怎可能会和这样一具尸体拼死?   于是他下意识退避了。   手中的兵器砸向那男子身体另外地方,要将他迫开,自身则是后退。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兵器将对方的肩膀砸断,对方竟然也一步不退,瞬间逼近三步之内,那双浅黄色的瞳孔里,暴虐疯狂,以及受到挑衅和侮辱的愤怒暴起。   低沉的虎啸声音升起。   三日后。   这神社里有傲慢肆虐的虎啸声音升起。   山君勉强活了下来,舍利子则是彻底被耗尽。另外作为代价,大山津见,富士山女神,全部被祂以伤换死,生生斩杀,剥夺了神性,作为自身的基石,祂眼底嗤笑冰冷,这样也能算是神灵。只是高高在上,不知厮杀,不知警惕,毫无意志可言。   还不如凡人。   脚步声音响起,山君抬眸看向声音响起之处,视线冰冷:“谁?”   那是个面容温和的男人,五缕长须,身上有明显的神性气息,道:   “我吗?你可以称呼我为,天之御中主神。”   “也可称呼我为神武天皇。”   山君神色冰冷,抬手抓起一柄战矛,杀气腾起,纵然身躯重伤,仍旧猛地踏前,手中兵器直取对方咽喉。直到那道人微笑道出下一句话,拉出残影的兵刃,才在祂的咽喉前面停下。   “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   “徐巿。” 第一百七十一章 秦剑(感谢醒在深海1i的猫丶盟主)   “朋友们,我们现在已经得知,出现在神州应天府上空的争斗。并不是虚假的消息,无论是天气情况的连续变化,还是说超过几十万的直接目击者,都说明了这是一种真实的,且超过我们所知的变化”   “龙骧战斗机序列升空,并且取得了极大战果,也证明一切仍在掌控。”   “所以大家不必慌乱。”   “按我说,这就是灵气复苏了。”   “大家伙儿把家里那些老古董之类的书啊,本子啊翻一翻,指不定老祖宗们给咱留下了什么东西呢,对不?   你看啊,小兄弟,我这儿呢,就有几本太上养气篇,看你面善”   “家人们,给家人们送福利了,正宗武当丹剑篇,现在不要998,不要998。只要九块九包邮啊,只要九块九,库存三千篇,算是给家人们的福利了!”   研究所中,身穿着白色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将手中的电脑合上,就和之前淮水改道时候的反响一样,或者说,这两件事情被联系在了一起,造成了更大的舆论。   距离江南道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天。   这三天里,类似的视频和言论在网上不断传播。   只是因为拍摄的人几乎不具备有跨越平流层拍摄的手段。   画质最好的视频也只是能隐隐约约看到确实是有两个人影升空,大部分更只是龙虎相争。如果不是目击者太多,被看作是CG动画也会有人相信,现在网上的评论,热搜,以及视频都是在讨论这件事情,分析这件事情背后的缘由,争论地不可开交。   尤其龙骧序列升空,显然代表着,神州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但是这些事情,苏元栋并不在意。   一切都在掌控?   现在还远远不能够说是这样,还差得远。   他回过头,在研究所中,来自于那两位强者的血液已经准备开始研究。只是苏元栋很多次地向特别行动组和道门提出申请,要求得到人类方那一位强者的身份,以及其血液细胞,骨髓细胞进行研究,却都被拒绝。   “一帮老顽固。”   苏元栋皱眉:“为什么这么自私?”   “这可是全人类进化的机会,为什么不愿意配合?   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够换取到科技上的巨大进步,为什么想不清楚?   能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应该全力配合我们才对。”   他再度地给天师府打了书面要求,言辞比较严格地要求道门配合。   并且指出了,这是一种违背人类未来的自私。   而后就继续埋头,尝试进行研究和分析。可是还没有过去多久,就有电话打过来,苏元栋挂了几次,电话依旧不断响起,苏元栋这才有些不耐烦地接了电话,道:“喂?我不是说过,在研究的时候,不要打过电话来吗?”   “说吧,是什么事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有个女性的声音道:   “苏博士,您有客人。”   “客人?不见。”   苏元栋直接回绝,声音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稍微和缓下来,问道:“是特别行动组那边的人吗?”   “是的。”   终于来了!   苏元栋挂了电话之后,匆匆交代了其他研究员准备下一部的分析和研究,自己则是快步走出,心中想着要如何施压,如何才能让那特别行动组的人开口,在内心已经预演过许多次,成竹在胸。   他推开待客室的大门,还没有进去,视线扫过,就已经从容开口道:   “特别行动组的人在哪儿?”   接待客人的人员面色有些发白,说不出话,只是眼神示意。   苏元栋怔住。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苍老的声音漫不经心地道:   “不是就在这儿吗?”   “年轻人,个儿挺矮,眼睛挺高,老道士这么大个人就没瞅见。”   苏元栋背上汗毛炸起,转过头,看到穿着一身灰色道袍,满头发白的老道士,看到他神色温和宁静,苏元栋瞳孔收缩,一下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呢喃道:   『天师』   张若素语气和缓,直截了当地问道:   “听说你想要那位人族高手的血液?”   “不,我只,只是申请,对,只是申请。”   “那不给。”   “当,当然没问题。”   片刻后,张若素离开了研究所。   他的徒孙蓝庆升陪着一旁,想着刚刚苏元栋的模样,咕哝道:   “师祖,您一出手,事情就这么结了,要是早知道这个苏元栋这么好收拾,您老也不用专门冒险下山一趟,弟子们就处理了。”   张若素抬了抬眉毛:   “你想屁吃。”   那年轻道士干笑挠头。   张若素道:“记得,把出手那位的信息全部保护好,不准任何人知道,知道的也不能外传。”   张若素回头,看着研究所,收敛着气力,屈指叩击虚空。   轰隆隆!   平地里突然炸开一阵惊雷,而后直接劈落在研究所上,倒是没有什么伤亡。只是一瞬间游走的电流,让整个研究所直接断电。尤其是现在正在研究两位强者血液的器械,干脆利落得变化做一片焦黑,冒出电火花来。   张若素活动了下身子道:   “走罢,回山看着,省得出了麻烦,龙虎山压着人间界入口,现在灵气太浓,省得那帮东西从被流放的地方爬出来,你和你师父他们说一声,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普及普及最新那版的养气口诀之类的。”   “实在不行,就召开一次比武之类嘛,面对大众,用出吃奶的劲儿打,让大家认识到有这么个东西。”   蓝庆升惊愕道:“这,打伤人怎么办?”   张若素瞪他一眼,道:“谁让你打人了?”   “这种事情,肯定是怎么花里胡哨,怎么好看怎么打,目的是吸引人主动修行,怎么,你还想传播暴力因素?”   “什么流火,飞焰,什么风墙都给我整出来,要好看,要”   老道士沉思了下,简练总结道:   “要帅!”   年轻道人目瞪口呆。   苏元栋看着眼前开始冒电火花的器械,脸色难看。   他知道,这器械连带着里面的数据,还有血液样本都已经被毁去了。   自己苦心觊觎的东西,直接化作飞灰。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灰心,他还悄悄留下了一部分样本,将这最后的样本放入备用器械当中,研究进行地很顺利,有专门的实验仪器,可以自动分析出这强者鲜血的组成成分。   那样能够在长空之上搏击的强者,血液里究竟是什么?   是和人类一样的成分?   还是说,有和人类截然不同的部分,那些东西是不是就是强大的秘密?   如果让血液当中充满了那种东西,是否自己也能够掌握那种搏击长空的力量?   在恣意的畅想和艰难的等待后,他们得到了数据。   苏元栋忍不住道:“里面是不是充满了能量?”   研究员看着最后的数据,沉默了下,结结巴巴道:“可以这样说。”   “毕竟,糖分确实能分解成能量。”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元栋就已经抢过了数据单,看到上面的数据。   神灵的血液里,流淌的全部都是   他的神色缓缓凝固。   『嗝儿』   水鬼躺尸在沙发上,打了个饱嗝儿。   旁边是已经被喝光了的快乐水。   经历过水神敕封之后,他和兵魂都有所变化,都获得了一定层次的御水神通。只不过兵魂磨砺法术和神通,而水鬼则是靠着这手段,开始研究快乐水各种变种,毕竟那个东西也能算是水。   水神护法,控水御水不是理所当然?   外界喧嚣而热闹,博物馆里寂寥无人。   卫渊坐在往日常坐着的木桌后面,一只手撑着下巴,一手手掌展开,一枚虚幻的玺印缓缓旋转,四方为底,上面一头了活灵活现的猛虎缓缓旋转,这是来自山君被剥夺下来的本源,是神灵的根基。   但是这东西对于卫渊来说毫无意义。   除非他打算放弃人的身份,彻底走神祇的路。   不这样做,他根本无法握住这代表神性的玺印。   不过或许,可以学着始皇帝,用一方宝玉,容纳和禁锢山君的神性,镂刻一枚印玺。虽然使用时候需要些手续,不能随心所欲,但是也算是以人之身运用神权。   正好,他的记忆里曾经亲自见到过那一枚印玺。   山风之神神位么   卫渊叹了口气,反手将这虚幻玉玺收起,现在这东西就是个花架子,这一动作忍不住让他心口稍微有些痛,皱了皱眉,回来三天了,心口的贯穿撕裂伤口,已经被不死花稳住,但是想要完全长好还需要时间。   而不死花现在似乎是安家在他的心脏里。   想来,如果是眉心被贯穿,恐怕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卫渊忍不住在心中自嘲,不死花是有极限的,不做花,当初炼成丹药多好。不过也有好处,至少这几天,有人管自己的饭,正想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通讯人名。   是负责泉市的那位龙虎山老道。   卫渊略有诧异,接通之后,几句寒暄,对面的道人开口道:   “卫馆主,你先前不是让我帮忙找秦末时的古物吗?”   卫渊眼眸亮起,他之前确实是曾经拜托过这位道人帮忙,道:   “找到了吗?”   『嗯,但是,不是秦末汉初的』   老道士回答道:   “那应该是,秦王政时期的战剑。”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死性(感谢贰狗道士的盟主)   秦王政时期的战剑?   卫渊都有些讶异于这老道的收获。   两人在电话里面约定了时间,老道人说让张浩开车来接卫渊,卫渊换了一身衣服。想了想,将玉龙配戴在身上,手背上多出了珏留下的一个印记,这是天女为了防止他再遇到什么危险所留,也算是更为简单的通讯手段。   卫渊背着剑匣安静等着,先前的八面汉剑和山君说了说掏心窝子的话,好好沐浴了一次神血,现在已经脱胎换骨。   和张道陵法剑一同收入剑匣。   卫渊告诉水鬼几个在博物馆里看着,心中多少有些期待老道士说的那柄古剑。即便不能让他恢复部分真灵,如果能窥见古物上潜藏的画面,也算是有所收获。   这个时候,卫渊突然注意到门外有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来回走来走去,盘桓不定,脸上似乎有些犹豫迟疑要不要进来。   然后似乎注意到了卫渊在门里看到自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有点像是打算买东西。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好意思进门的客人。   卫渊若有所思,但是他这种店也不是那种非要吆喝着人家进来逛看的那种,也就没有主动去询问。   没有过多久,张浩就开车抵达了博物馆。   老道士也在里面坐着。   卫渊让水鬼将博物馆暂且关上,而后坐在了后座上,还不等到张浩发动了汽车,老道士看着眼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博物馆馆主,想到了之前发生在应天府的战斗,眼底仍旧忍不住潜藏了一丝惊骇。   他将自己的情绪很好地控制住,伴随着汽车行驶而将这一次的目的地说出来,那是为特别行动组和道门保护一些特殊古物的地方,算是一处隐蔽的馆藏,其中多有秦汉时代的东西,之前老道士和这地方的人提过一次卫渊的要求,过了几日后就得到的回馈。   是剑,而且是两柄。   “两柄?”   卫渊反问。   老道士回答道:“是啊,两柄,这两柄剑是在秦代王公墓葬里发现的,当然严格说起来确实是秦末的墓葬。但是这两柄剑却毫无疑问是秦王政时期的东西,其中有一柄剑的知名度,严格轮起来不会比泰阿差多少。”   卫渊道:“是什么?”   老道士微吐口气,回答道:“徐夫人剑。”   卫渊记得这一柄剑,短剑,或者说匕首。   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代的课本上都有印象,当然过往是真的见过这把剑,燕太子丹所求得的利器,以人试剑,寸缕即死,历史记载是淬毒。但是实际上是一柄斩魂的符剑,荆轲刺秦王政所用。   始皇帝将这柄剑器留了下来。   那曾经是他难得狼狈的几个时刻。   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再见到徐夫人剑,卫渊询问道:“那另外一柄剑呢?”   老道士迟疑着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我对这些古物没有太大的研究。不过你去了以后可以问问我那老兄弟,他应该知道。”   一路无话。   汽车很快地抵达了地方。   卫渊和老道士下车,张浩则是还要回去,卫渊下车后。突然记起来之前梦里见到的东西,脚步微顿,回头对张浩笑着道:“对了,张浩,你下一次邀约喜欢女生的时候,不如试试和她说一句,减半试剂试试看。”   张浩愣住,他张了张口。   想到天女,想到博物馆隔壁的三位或者清秀或者美艳的女子,想到了新开画师的那位红衣美人。突然就有心悦诚服的感觉,诚恳道谢,然后道:“卫馆主,这是您的经验吗?”   经验?   卫渊视线落在手背上天女留下的传讯印记上,嘴角抽了抽:   他回答道:“这是玄学。”   卫渊跟着老道士走进了这修建在隐蔽处,还有结界保护的地方。   那是一座很有些古味的屋子,修建在现代的钢铁丛林里面,看上去过往和现代科技相融合,很有几分味道,老道士在前面走进去,卫渊一边赏景,一边往前走,里面走出个身材高大,肌肉贲起的老人,和老道士打了个招呼。   然后看向卫渊,诧异道:“小家伙你就是这一次想看我宝贝的人?”   小家伙?   老道士嘴角抽了抽,连忙催促道:“还能有谁?”   “老周,还不赶紧把你的东西给拿出来?”   周姓老者咕哝着你怎么这么心急,还是回过身去取东西,老道士擦了擦汗,卫渊打量着周围,可才没过多久,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铮铮鸣啸,以及那周姓老人的怒喝声,旋即一道乌黑流光直接飞出,朝着卫渊死命扎来。   气劲凌厉,杀气虽然不显露于外,但是却极为纯粹浓郁。   卫渊佩戴的玉龙佩发出黑光。   他多少也知道了缘故,是因为徐夫人剑对始皇帝气息的执着,才让这兵器对自己产生敌意,那周姓老者追赶不及,也不知道卫渊背后剑匣中藏着两口利器,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稍一用力,手里另一把剑就连鞘飞出。   卫渊下意识抬手握住剑柄,顺势拔剑。   剑鸣之声清越,显然是一柄上乘的利器,剑乃战国时所制,顺势退步,卫渊掌中这柄古剑劈斩落下,徐夫人剑一滞,继而直刺向卫渊脖颈,杀机锁定的是卫渊,而不是玉龙佩。   卫渊微微皱眉,抬手。   剑势雄浑,正正斩在了这柄短剑的剑锋上,将那短上一半的徐夫人剑劈落在地,经过漫长岁月的冲刷和流逝,那徐夫人剑也不复当年锐气,这次终于被直接斩落,倒插在地。   卫渊看向掌中这柄古剑,在剑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真灵气息。   两位老人急急赶上前来,将这柄徐夫人剑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检查有无伤痕,最后才松了口气,放入锦盒里藏好。而后看向旁边似乎失神的卫渊,周姓老人凑上前去,盯着古剑,看到剑身上并无丝毫斩痕,这才放下心来。   还未曾开口,看到卫渊突然抬手,并指从剑脊上拂过,原本埋藏于地下许久的古剑,竟尔铮铮鸣啸不止,仿佛欢欣鼓舞,一股无形流风从剑身上扫过,将其上潜藏的些许锈迹直接卷起,剩下仍旧是森森寒芒煞气。   锈迹裹挟于剑气中环绕身周,就仿佛那看上去年轻的青年也有了一股沧桑的气息。   周姓老人呆住。   而老道士看着那年轻人神色平和,持剑从容,想到那位背负霸王枪的女子,想到了花店里的天女,脑海中浮现一个荒谬的念头,下意识问道:“卫馆主,你认得这柄剑吗?”   卫渊将剑收入鞘内,回答道:“认得啊。”   如何不认得?   他道:“这柄剑名为属缕剑,也名为独鹿。”   “是诛臣之剑,和作为弑君之剑的徐夫人剑,算是彼此相对,曾为吴王夫差赐予伍子胥,伍子胥死于剑下,说要把自己的眼睛悬挂在城上,亲眼看着吴国被踏破,之后勾践确实是踏破吴国。”   “而后这柄剑又结果了勾践大臣文种的性命。如果不是范蠡走得快,这柄剑或许也会让他死于刃下。”   周姓老者下意识道:“这就是那柄结果了两个大臣的名剑?”   “两个?”   他听到前面的年轻人声音顿了顿,然后回答道:“不,是三个。”   属缕剑于剑鞘之中鸣啸。   卫渊握着剑,剑身上一缕一缕,潜藏了漫长岁月的真灵气息重新回归。   属缕剑,为王诛臣之剑。   本应该是大秦始皇帝四十年,现在却是秦二世三年。   一艘船在东海沿岸靠岸。   当已经不再如同当年年少的渊,佩戴着玉龙佩,踏上了大秦的土地。却已经和之前两次出发时候截然不同,他也已经三十岁了,抬起头,望着浩瀚无穷的天空,握紧了手中的大秦黑冰台战剑,迈上回归咸阳的道路。   这是我第二次回到这里。   我们确实是找到了不死药——   但是陛下已经不在了。   吾皇为尊。   然海外三山,并无神异之处。   所以。   我等斩断了东海之外,诸多岛屿,以及东瀛群岛上诞生,尚未分化的本土源初神性。   并以此炼出了不死药。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历史的间隙 (感谢杏花如梦万赏)   距离上一次离开这浩瀚的土地,才不过过去区区三年不到。   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已经三十岁的铁鹰锐士渊骑着战马,心急火燎地奔走在大秦的土地上,他不明白,大秦锐士去了哪里,不明白那位始皇帝陛下为何会死去,不明白扶苏公子为何没有继位,天下名将蒙恬将军又去了何处?   区区三年,大秦的土地竟然已经残破至此,烽烟四起。   在他离开中原的十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冰台的铁鹰锐士,不单单擅长单对单的厮杀,情报的打探,防线渗透都是必须要掌握的素养。于是渊很快就通过不同的途径知道了现在的局势,各国诸侯四起,大秦土地不断丢失,现在各国诸侯居然彼此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   对于老秦人而言,这几乎是莫大的耻辱。   渊驾马狂奔,背后的铁鹰战剑铮铮鸣啸。   他得知了自己少年时候同袍章邯举兵对抗诸侯,打算去找到章邯,自己一身剑术神通,投入军中为将,纵然不能统帅军队,至少能做一员斗将。但是伴随着赶路,沿路所见,竟是民不聊生的灾年场景,有的地方甚至于十室九空。   让他心中的杀机都变得无力。   始皇帝欲要天下一国,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再度彼此争斗起来。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鹰锐士。   不懂得兵法,不懂得军政,况且远离中原十余年,中间只回来一次,没有根基,也不是世家大族,在这乱事当中,单人独剑,又有何裨益,个人的勇武,终究扭转不过这天下大势。   接下来的乱世,十年数十年的厮杀战场,对于百姓来说,真的是好事吗?肉眼所见,不过一场苦楚。   最后让渊停下脚步的,是章邯投向于项羽,被奉为雍王。   将会率领二十万秦军,反向攻秦。   这少年时同袍的选择给了渊最后致命一击。   连最后可能翻盘的机会,以及在这乱世当中的栖身之所也就此消失,渊几乎如同一叶浮萍,在这乱世之中起伏。只是最后仍旧朝着咸阳城的方向奔去,沿途靠着猎杀猎物充饥果腹。若是见到溃兵乱流,也会拔剑冲散,以免其掠夺寻常百姓。   堂堂大秦黑冰台精锐,竟然像是百年前穷困潦倒,流转各国的游侠儿。   八月的时候,渊已经快要抵达咸阳城了,沿途却见到了一伙儿流寇乱匪,手持刀剑,围着几位女子,口中吹着口哨,挥舞兵器,大笑着说这些不入耳的腌臜话,渊本不欲多管,可见其中还有孩子,仍旧不忍离去,拍马走出:   “大秦治下,安敢如此,不怕商君之法吗?”   为首匪徒先是被渊的战马战剑吓了一跳,可看到来人只有一个,更是只穿着布衣,就放下心来,嗤笑道:“秦法?大秦都要亡了,还有个屁的秦法,怎么,这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兄弟若是看上了哪个,尽管开口,等到完事儿了,咱们分你一个半个的也不是不行。”   说罢彼此对视,哈哈大笑。   渊眉心溢出一股杀气。   神色却宁静。   他双腿夹了下马腹,这匹战马沉静往前迈步。   而铁鹰锐士则是缓缓拔出了背后的剑。   他已经三十岁了啊。   此身至此,投身过六国的战场,庇护过帝王的威严。而后十年有三,搏击于汪洋,斩敌于外域,这是体力和经验结合地最为完美的时候,是一名武者真正意义上的巅峰,不会因为缺乏经验而冒进,也不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失误。   他拍马,持剑,双目幽深。   剑柄上的铁鹰伴随着剑锋的震颤,如同振翅搏击长空。   铁鹰映入了流寇眼底,伴随着此刻才后知后觉浮现出的惊愕,旋即恐惧,口中喊道:“铁鹰锐……”森寒的剑光斩过流寇人群,毫不留情,轻易地切割咽喉,刺穿心脏,斩杀性命,最后一名匪徒最后似乎是走投无路,红着眼睛冲杀向其中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大秦最后的锐士手拍马背,翻身而降。   手臂上小型秦弩射出。   洞穿了那匪徒的心口,鲜血溅射。   渊身法迅捷,站在那匪徒和小姑娘之间,将鲜血肆虐的一幕遮掩住,未曾让这恶徒惊吓到那孩子。可是这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那看上去白净稚嫩的女孩眼底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身穿布衣,腰佩大秦战剑的锐士低下头。   看到那一双黑瞳安静纯粹,像是九天之上盘旋的高风。   “多谢将军。”   那眼角虽然带了一丝丝皱纹,却无比雍容华贵,姿容端庄的女子微笑道谢,神色从容到让渊觉得。哪怕是自己不出手,这些匪徒也不可能奈何得了这女子,他退后一步,以大秦军礼相还,道:“当不得将军。”   女子微笑道:“但是你身上兵戈之气却很浓郁。”   渊不答。   他去打了猎物,烧烤食物,那年纪最小的小姑娘似乎对他很好奇。   时常盯着他看。   渊询问道:“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却只是在自己的脸上摸到了皱纹,微怔,旋即自嘲,或许是因为踏上这片熟悉土地的缘故,他有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觉得,自己仍旧是十七岁时候。   那时候满身的气力,满心的勇气,放眼看着天下,像是刚刚出生的虎豹,对这世界都不入他眼。   那小姑娘摇了摇头,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渊放声大笑,道:   “小姑娘,你现在也才十三四岁吧,你刚出生的时候,我都出海在外了,怎么可能见过呢?”   他将烤好的兔腿撕下来递过去,摘下水囊,大口灌了口水。   那位自称来自西方山上的女子递给他一个铜壶,里面是扑鼻的好酒,不知为何,渊本能察觉到对方对于自己并没有杀机,那女子道:“将军外出海外诛敌,当饮酒。”   渊本来说自己哪里算是诛敌,可酒气扑鼻,索性也就接过。   女子笑着问他,道:“将军觉得我容貌如何?”   渊讶异,盘腿于地,回答道:“渊活过三十年,见到过的女子不少,但是没有能够和夫人相提并论的,姿容端庄,天下无二。”   那女子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道:“可却有人认为,我不过是虎齿,擅长大叫,蓬发戴胜的女人,还专门写了本书,里头就把我描述成这个模样了。”   渊忍不住手拍膝盖,大笑道:“那他一定是有眼无珠之辈。”   “若我得见,当饱以老拳,为夫人出一顿气。”   女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满意点头,起身离去。   渊将那酒一饮而尽,其中滋味,清澈如晨露。却又有难得的意蕴,仿佛能够连魂魄都醉倒,让他在这乱世当中,难得地感觉到了些许宁静,他拍打着膝盖,敲击着秦剑,嗓音沙哑,放声高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他唱着,并不好听,只是苍凉,那有着一双黑色眼睛的小姑娘却乖巧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安静看着他,似乎还在思考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最后渊醉倒过去,隐隐约约听到一句呼唤——   “珏,该走了。”   真是一个好名字啊……   渊沉沉睡去,等到他苏醒的时候,周围已经空无一人,篝火也早已经熄灭。   一场大醉,酣畅淋漓。   至少他知道自己该要去做什么了。   距离咸阳城已经很近了,他拍马赶到了咸阳城,先找到了自己的家。但是那锁链上已经有了锈迹,十有余年不曾归家,他自己已经而立之年,更未成家,没有子嗣妻儿,老母和祖母都已经去世。只是因为作为大秦锐士的家人,她们最后仍旧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渊沉默许久,翻身进入自家院墙里面。   将这熟悉而陌生的地方,一点一点洒扫了一遍。   他去了原本黑冰台的驻地,连尘埃都已经积累地极厚。据说是被丞相赵高在一年前取缔,诸多铁鹰锐士或死或伤,已经四散流亡,散落于天下,大部分追随章邯,现在的雍王,成为雍王禁卫。   不再年少的渊闭目。   原来,他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初也是最后的大秦锐士。   他抚摸战剑剑柄上的铁鹰纹路,转身离去。   s:今日第一更,两千八百字,稍微迟了些哈……   感谢杏花如梦万赏,谢谢,《山海经》:西王母,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   《镇妖博物馆》来源: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诛臣之剑——属镂(感谢彭咔嚓彭的万赏)   此刻若要在渊的心中,已经是大秦始皇第四十年的九月。   在他抵达咸阳城的时候,连秦二世之主胡亥都已经死于赵高女婿阎乐手中,整座咸阳城在平静之下,又潜藏着隐隐恐慌。只是赵高欲要篡位登基的时候,众多大臣武将沉默以待,以此作为反对。   赵高不得已,只能拥护子婴为王。   秦帝国,在二世胡亥死亡的时候,已经连原本的秦国领土都不如,所以只能称王,而不是皇帝。   不过数日后,赵高便急急催促子婴前往大秦宗庙,继承王位。   子婴早已经知道赵高的打算,在先前想要登基不成后,就和楚王暗中约定好,要杀了他之后,占据这里称王,哪儿还敢去宗庙,只能在斋宫里装病,又一次把赵高的手下打发走,子婴有些头痛,隐隐畏惧,长叹息道:   “已经拒绝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赵高亲自来怎么办?”   他的大儿子迟疑了下,道:“不如就引诱他进来,然后把他杀了?”   子婴脸上有迟疑之色,最后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赵高本来就是文武全才,才能被始皇帝带在身边出巡,当做中车府令,这些年下来,这奸贼的修为道行是一日高过一日,就凭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拿得下他?”   “再说,他性格奸诈,如果不是料定了咱们一起上都拿不下他,是不可能来的,除非……”   他声音顿了顿,道:“除非还有铁鹰锐士。”   他的两个儿子都不说话了。   铁鹰锐士早已经被害,剩下的那部分,也都汇聚于章邯麾下,正在攻秦,正在这个时候,子婴的心腹韩谈突然惊叫出声,一对父子停下交谈,手中握剑急急赶过去。却见到韩谈坐倒在地,墙壁多出一个暗门,一名身穿简单布衣的男子站在那里,背后负剑。   剑柄上有铁鹰振翅。   那是大秦之锐士,是大秦的剑,是那饮血的秦剑所铸的壮士。   那是大秦最初也是最后的锋芒。   “……铁鹰锐士。”   “殿下欲要斩除赵高。”   渊注视着即将登基为王的子婴,口中的称呼仍旧只是殿下,道:   “我可做持刀手,出其不意,当可诛杀赵高此獠。”   子婴大喜,旋即又头痛于该要如何隐藏,渊指了指旁边的宦官韩谈,道:   “就请他将衣服退下,和我交换。”   韩谈不敢拒绝,将自身的衣服换下,渊整理着装,换下了原本经历风吹日晒的布衣,修整须发,面容坚毅,年已三十岁,仍旧神色凌厉逼人,即便是宦官衣着,亦是难当其英武。   子婴看得失神,心中赞叹。   渊将那柄有着铁鹰标志的秦剑放下,道:“我的剑是黑冰台所铸,赵高曾与我为同僚,在陛下御前共事,恐怕暴露,还请殿下重新选取一柄战剑。”   子婴同意,让自己的儿子下去,取出一柄珍藏的宝器。然后双手托着这一柄古剑递过去,道:“此剑名为属镂,是古之名剑,还请壮士取用。”   渊接过这剑,道谢后,垂首立于一侧。   还不曾等到这边派人去邀请,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就有慌乱的声音响起,子婴的另外一名儿子奔入这里,面色煞白,慌乱道:“父亲,父亲,赵高那厮亲自过来了。”   子婴面色微白了下,仍旧强撑着道:“来便来,怕什么?”   视线则是落在了渊的身上,看到他将属镂剑佩戴腰间,对着自己微微点头,这才稍微安心些了,端正自身仪态,还不曾开口宣赵高进来,哗啦一声,这门便被粗鲁推开,一身丞相高位官服的赵高放下手,缓步走进来。   “王上为何不去宗庙,继承大统?”   子婴面色微白,看着背着光缓步走来的赵高,只觉得看不清楚对方容貌,只觉得对方气势强大雄浑,压迫地自己喘不过气来,强撑着道:“寡人身体不适,委实不是故意推脱,丞相且先稍待几日,等到寡人身子好些了,自去宗庙。”   “哦?是吗?”   赵高脚步不停,步步上前,道:“可臣怎么觉得,王上并无不妥?”   压力过于巨大,子婴的两个儿子忍耐不住这种压迫,其中先前在外,不知道渊出现的那个忍不住怒而按剑,道:“赵高,你为我大秦的臣子,是大秦的丞相。难道要以下犯上,逼迫自己的王上吗?!”   手中长剑护身,可旋即直接被一股气劲打飞,倒插在地。   赵高性格自指鹿为马,逼死胡亥后就越发猖狂,恣意妄为,手中抽出一柄剑,就要杀向子婴的二子,可才出剑,手中短剑,竟然被一柄长剑生生拦住,任由赵高自身修为高深,竟然难以挣脱。   他抬头,看到持剑之人,是子婴心腹宦官韩谈。   旋即看到韩谈抬头,看到那一双冰冷锐利,仿佛雄鹰的眸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赵高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韩谈!   记忆仿佛刹那间回到了十多年前。   昏黄的记忆里,面容白皙英武,仿佛初生虎豹一般,恣意打探着整个世界的少年执戟郎身穿黑衣披甲,逼视着自己。   ‘我有一言,陛下起居,还请中书府令多多关照看顾。若是我回来的时候,陛下有恙,哪怕只是一根汗毛,渊必讨回;   彼时阁下纵是远遁万里,渊,亦将诛之。’   “执戟郎中……”   “中车府令,上前领死!”   渊手中的属镂剑铮然鸣啸,直接将那柄短剑逼迫开,他认出了这柄短剑,是曾经的弑君之剑,燕太子丹为门客荆轲准备的徐夫人剑,不知何时,竟然被赵高拿到手中。显然是打算今日就要在这里杀死秦王子婴。   渊的神色变得冰冷,手中的长剑刺出。   是大秦军中剑术。   他的修为和赵高修为相差仿佛,但是一者是在大秦中央,靠着诸多天材地宝,生生堆积上去。但是另外一人,这是在海域搏击猛兽,在外域诛杀远敌,交手经验决不能相提并论。更何况一者用的是长剑,另外一人不过是一柄短剑。   铮铮鸣啸声入耳。   赵高被逼迫地连连后退,不过才十几个回合,身上就多出了数道伤口,渊的手腕一动,剑锋斩断赵高双手手筋,剑刃一贴一甩,徐夫人剑直接被甩飞,继而一脚重重踹在赵高腹部,将他死死踩踏在斋宫粗大的柱子上。   赵高口中喷出鲜血,双手下意识想要搬开渊的右脚。但是却毫无半点作用,仿佛这一脚并不只有自身的力量和法力,仿佛这一脚下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和感情,让赵高无法撼动。   渊一脚改为侧踢,将他直接踢倒在地,化作双手持剑,手中的战剑自肩胛骨刺穿过去,洞穿宫殿的地板,剑刃深深没入其中,膝盖则重重下压在其胸腹伤口上,让赵高痛苦无比。却又根本无法死去,只能发出一阵阵压抑着的惨嚎。   一连串手段,冰冷森寒,都是黑冰台锐士专门袭杀权贵的招式。   两人彼此怒视着对方,秦乃水德,斋宫的高处悬挂着上好的黑色绸缎,手艺最好的妇女,要劳累一年时间才能织出一匹。此刻被劲气撕扯,纷纷坠下,子婴被煞气惊骇住,连连后退,坐倒在台阶之上,恍惚间透过垂下的黑色绸缎看到……   那里是身穿黑衣披甲的少年执戟郎。   正持剑逼迫敌手。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曾经谦卑有礼的中车府令。   黑色的绸缎坠下,才知道方才不过只是虚幻,执戟郎已经不再年少。而倒下去的,也是大秦的丞相,渊双手持剑,怒目而视,强行压抑着语气,道:   “陛下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陛下怎么可能死?!”   “那是我大秦的陛下啊,他怎么可能死!”   “三年前我归来,陛下甚至于曾在东海之滨,亲自张弓射杀鲲鹏后裔,得巨鱼,怎么可能不过短短数月就离开人世?赵高,到底发生什么了?!”   赵高被压迫地喷出鲜血,却只惨笑道:“怎么会死?”   “人都会死,他为什么不能死?”   “一个人,却想要做到非人做能及的功业,他怎么不会死?!”   渊手中的剑往下压,道:“你说清楚。”   赵高凝视着渊,道:“徐巿没有和你一同回来,对不对?”   渊的瞳孔微微收缩,想到自己得到消息的时候,徐巿正要开始淬炼不死药,自己不得不自己独身回到大秦。而那数千童男童女,近百工匠,已经那些军队,都留在了外面。   赵高突放声大笑,道:“他最后还是把你支开了,陛下之死,让你也失去了方寸啊,那我就告诉你,让陛下他倒下去的,就是徐福的暗手。”   渊怒道:“不可能,区区方士,如何能伤得陛下分毫?!”   赵高道:   “他当然不能做到,但是……他把那海外群岛的神性先炼成了一枚药丸,这等孽神自然不是陛下的的对手。但是却因为是外来神性,激发了陛下所压制的神州神性。哪怕是陛下,也要数次外巡,一次一次将神州诸神压制于大秦治下。”   “而那一次,他不得不亲自面对因为海外群岛神性而活跃起来的神州神性。”   “是全部的神州诸神暴动。”   渊的声音顿住。   赵高感觉到要害剑器的迟滞,继续道:“你还觉得,徐巿会回来?”   “那可不是秦国人,他和我说过,他自己的家国被灭,自己祖辈所崇敬的神灵被擒拿束缚。甚至于被灭掉,他心中不甘,自然要反抗。但是他又不敢对抗陛下,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只求陛下会释放被镇压的诸神。”   “这样六国还有一丝希望,陛下也只是会受伤,中原乱世再起,他也能够趁机逃命于海外。”   渊垂眸道:“陛下从不接受任何威胁。”   赵高道:“你很了解他。”   赵高忍不住闭着眼睛,回忆这一辈子都不能遗忘的那一幕,身穿墨衣袀玄的帝王持剑,最后蔑然地看了自己一眼,就让自己手足僵硬。而后那帝王傲慢地踏足走向死亡,走到烈焰和雷霆之中,俯瞰着整个神州的神性。   于是诸神皆臣。   最后,帝王将神州神性气运汇聚于玉玺之上。   持拿此玺,后世帝王,可恣意敕封地祇。   所谓神祇,从今往后再不是如同西周年间那样,必须要整个国度去崇敬和供奉的神,今日之后,那不过是王朝之附庸,是帝王之臣子,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神州的时代自此开始新的篇章。   从人神共存,到举国祭祀,最后地祇分封,人终于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而最初的皇帝完成了自己的伟业,从容沉睡。   就如他所说。   他毕竟自号为始皇帝。   一切的传说从他开始,但不应该在此结束。   渊持剑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下,他深吸了口气,几乎是从牙齿当中生生咬出了那两个字:“徐,巿……”赵高感觉到这恨意,反倒能够稍微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属镂剑被拔出来。   赵高松了口气。   渊将玉龙配取出,佩戴在腰间。   而立之年的大秦锐士顿了顿,突然自语道:   “臣,自然愿意。”   赵高怔住,旋即看到那一枚始皇帝的佩饰,瞳孔收缩,而不再年少的执戟郎双手握剑,道:   “中车府令赵高,冲撞陛下车驾,意图谋反,当诛,斩首!”   “臣执戟郎渊,代为行刑!”   剑锋落下。   大秦丞相赵高,成为死于属镂剑下的第三名重臣。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秦(感谢w闻雨万赏)   端庄威严的大秦斋宫,一片死寂,素净的宫砖上泼洒了鲜血,满是煞气。而大秦这一代丞相的头颅被斩下,翻滚着落在子婴的脚边,子婴面色煞白,惊惧后退。而那穿着宦官服饰,仍旧遮掩不住肃杀之气的锐士缓缓将剑收入鞘中。   属镂剑的低鸣声中,血液成串,顺着剑脊低落。   然后便是好一阵的安静沉寂。   “赵高已除,殿下可去登基了。”   渊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和那深埋的恨意,缓声道:“此剑物归原主。”   抬手一抛,属于天下名剑之一的属镂剑落在了子婴脚下,仍旧还在铮然鸣啸。而渊解下了身上的宦官官服,换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一身落拓布衣,提起以血与火铸就的秦剑,背负在背上,步步离去。   子婴在他转身走出十几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压抑着喜悦,道:   “多谢壮士,寡人定然将此事记录于卷宗史书,以流传后世。”   “不必,多谢殿下。”   “这,这可是青史留名之事啊。”   渊脚步不变,随意拍了拍等待在后面的韩谈肩膀,道:   “若要记录,便记录为他吧。”   “至于青史留名,我们早已经做到。”   “大秦锐士之名,哪怕是千百年后,仍旧将为后人所铭记。”   最后的铁鹰锐士抛下这一句话,就此离去,并不曾回头。   而子婴心中的感激闪过之后,就被即将登基为王的欣喜所占据,他令自己的儿子们走出,率领最后忠诚于自己的人,持拿兵器,骑乘着能在宫墙中奔走的战车。最终将赵高三族诛尽,整顿朝纲,登基为王。   也通过了卷宗,得知那一日出手的究竟是谁。   但是仍旧遵循约定,只说是宦官韩谈,拔剑诛杀赵高,反倒让诸臣觉得子婴身边也卧虎藏龙,不敢有丝毫不敬,子婴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他想要像是春秋战国时候的先祖那样,和诸侯求和,哪怕割地,至少能保证自己的王位。   这自然没能得到同意和应允。   诸侯尽数拒绝。   秦王子婴元年的十月,在他登基之后不过三十余日。   刘邦所率军队,已经攻破武关,峣关,兵临咸阳,屯兵灞上,随时可能以虎吞之势攻下城池。而诸多大臣们都已经有了投降之心,子婴走投无路,日日嗟叹。   渊在整理从丞相府中找回来的黑冰台典籍。   那是整个大秦治下的图籍,有山水脉络,有各路神祇所在,亦有各地所产的矿藏药物,这是在收集了原本六国的典籍。再加上黑冰台铁鹰锐士伴随着始皇帝外巡不断整理所得,是整个咸阳城中最宝贵的东西之一。   黑冰台被赵高毁掉之后,这些东西就都被搬入丞相府,方便其搜刮。   而后被渊取回。   渊安静阅读着这些典籍,他只伴随了始皇帝前面三次的巡游,后面数次并不知晓,只能通过这些图籍记载,畅想一二,将最后一次巡游时候记录下的东西翻阅完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渊将典籍放下,推门去看。   门外是捧着将军虎符,铠甲,战剑的韩谈。   他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   “王上召见,还请壮士领将军虎符,以御诸侯联军。”   咸阳宫,哪怕不是第一次来,渊仍旧会感叹于这里的壮阔。   但是此刻身在宫中的却不是那位气吞寰宇的帝王。   子婴没有穿袀玄,而是诸侯的章服冕旒,威严繁琐。但是在渊的眼中,仍旧毫无半点的王者气概,曾经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最为炙热的大日和最为浩瀚的苍穹,又怎么会再轻易被撼动心境?   渊听了子婴要自己在咸阳城中征调兵力,力康诸侯联军的要求,而后拒绝了。   子婴不敢置信,渊回忆一路走来,百姓皆苦的模样,反问道:   “殿下觉得,殿下之才比之于陛下如何?”   子婴沉默了下,道:“远不如矣。”   渊又问道:“那殿下看渊之才干,比之于王翦将军如何?”   子婴张了张口,安慰道:   “以寡人观之,卿勇武之力,不逊王翦将军。”   渊摇头道:   “殿下你说错了,单打独斗,我没有和王翦将军比过。所以不知道,但是即便是我单打独斗赢得了王翦将军又如何?   人的气力有限,能斩十人,百人,又能如何,真正能左右天下大势的,是顶尖的帅才和将才。”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那是万人敌,乃至十万人敌。”   “现在的情况,只有陛下复生,王翦将军和武安君重聚麾下,方才可能鞭笞六国,重现大秦声威。但是殿下远不如陛下,而我也不过是一介匹夫,不通军政。若是强争,只会让咸阳城的秦人父老随我送死,我不愿也。”   子婴面色煞白,坐倒在王座上。   渊仍旧一身布衣,道:   “我会独自出城去见刘邦,争取能保全关中父老和殿下一族,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转身离去,子婴似乎承受不住希望再度破灭的结局,重重一拍王座,发泄般怒喝道:“卿祖孙三代皆食秦禄,始皇帝更是对你不薄,卿忍心看到始皇帝所开创的大秦天下就此消亡?!”   “消亡?”   渊的脚步微顿,侧眸看着那高居于王座上的子婴,回答道:   “不,陛下的帝国不会消亡。”   子婴怒道:“但是秦!秦就要亡了!”   “陛下所留下的帝国,是秦,但是不只是秦。”   铁鹰锐士彻底转过身来,逼视着秦王子婴,他道:“天下哪里有不会灭亡的朝代?哪怕是那大周,也不过绵延了八百年天下,战国之年,又还有谁尊崇那位所谓的周天子?”   “大秦,总有一日会亡的。”   子婴被骇得说不出话。   渊一步步踏前,眉眼锋利,缓声道:“但是,那又如何?!”   他身穿布衣,却仿佛仍旧是当年的黑衣披甲。   他昂起头来,语气傲慢而睥睨,一句一顿,如重锤击空:“只要这神州的将来,仍旧是以律法治国,是要这神州仍旧还是郡县制。只要千百年后,还有这县城所在,只要千百年后,我神州仍旧天下一国。那么,陛下所开创的时代,就没有结束!”   “朝代算什么,这血脉和宗庙,又算得上什么?!”   “三皇五帝的九洲天下,自此归一,陛下的功业,远超血脉!”   “哪怕是万年,哪怕十万年之后,哪怕你我的存在不为人所知。哪怕诸侯王爵都化作尘土,只要我华夏必须一统,神州终究一国的观念还在。那么,那个时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皆是我大秦子民!   皆与陛下,共享那千秋万代,天下一国之梦!”   “而他们也一定知道。”   “这个梦的起点,在哪里!”   渊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似乎沸腾,却又安静地流淌,他站在这高而空旷的王殿之下,扶着剑,就仿佛重新回到那天地广阔的少年,仿佛再度看到那高绝的背影,看到他从容迈向远处。   秦啊,二世而王,三代竟连国土都再守不住。   这天下浩瀚,自古而今,乃至于未来,再不会有第二位秦皇。   数遍寰宇,秦皇唯一。   被骇的说不出话的子婴看到那铁鹰锐士突然垂眸,抬手叩击胸口道:   “陛下,臣,去了。”   子婴怔住,他心中的惊讶在这个时候甚至于超过了惊骇,这是王座下的铁鹰锐士第一次这样自称。但是他却突然察觉到,对方所注视着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那句陛下,也不是称呼着自己。   他挫败,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原来值得大秦锐士追随的,从来只有那一人。   “我会去见刘邦,若能得,至少保足宗庙。若不能,我自然会先死,还请殿下自暗道处逃生,或许还有生机。”   渊换上了铁鹰锐士的装束,他骑乘着马,背负着剑,离开咸阳。   像是一道箭矢一样,奔向了灞上。   他扣关,守卫的大将询问他是谁,于是听到回应:“渊。”   “大秦始皇帝陛下所率,黑冰台铁鹰锐士,渊!”   闻言汉军皆惊惧,哪怕是面对一人,都下意识张弓拔剑,铮铮钢铁鸣啸声音不绝。   而被包围起来的大秦锐士面色不变,只是在这个情况下,却又有大笑声音传来:“原来是始皇帝麾下官员,我曾为始皇帝亭长。如此说来,我们还算是同僚呢,还请速速进来。”   渊驱乘着战马,见到了刘邦。   那是个吊儿郎当,有江湖落拓气的男人。但是骨子里仍旧是盖世的英雄豪杰,在询问渊能拿出什么后,渊回答,是关中之地的人心,是天下之基石,以及储藏在大秦咸阳城的画卷。   刘邦双目微亮,起身应道:“好!”   这个年纪不小,却又仍旧胸中有大豪气的男子端起酒,神色坦荡从容:   “邦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如何?”   渊诧异于这个男人的决断,接过他的酒,仰脖饮尽,也见到了少年时曾经追杀的那白衣少年,后者也同样三十余岁,微笑颔首,神色从容儒雅,已经不再有当年的焦躁之气,他看到了樊哙,萧何,看到了一个个豪杰。   乱世是磨砺英雄和豪杰的地方啊。   他想着。   乱世造就这些英杰,而英雄们彼此厮杀,抉出谁才是最强的那个,然后平定乱世。   在渊离开之后,微笑的刘邦直接坐在位置上,擦拭汗水,嘴里面忍不住念叨着骂人的话,没有了刚刚的豪情,樊哙看向刘邦,道:“沛公?”   刘邦咬牙道:“好一个交易。”   樊哙不解:“以人心和图籍,这确实是个好交易啊。”   刘邦骂了两句憨瓜脑袋,才道:“还有第三个。”   “第三个?”   樊哙不解。   张良缓声道:“还有,七步之内,大秦锐士的铁鹰战剑。”   “不过沛公没有露了怯,倒是难得。”   他玩笑了一句。   樊哙回过神来,略有怒意,却被刘邦挥手止住,刘邦揉着腿道:“在其位谋其政,正常的事情,咱们也没吃了亏。不过,这样孤身一人就敢冲阵的人,果然豪勇啊……”   他忍不住畅想了下,恨恨叹道:“真想要收入麾下!”   “如此人杰,若能为我所用……”   沛公入关,约法三章,以安定民心。   于是子婴投降,刘邦没有伤害他,也贯彻了约法三章,成为炎汉之基。   渊拒绝了张良和刘邦的邀请。   他骑乘快马,背负着有着铁鹰徽章的秦剑,离开了这里。   作为一介匹夫,他已经无力扭转天下大势,让刘邦约法三章,善待关中父老,以及咸阳城的老秦人,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但是作为一名游侠儿,终究还有他能够去做的事情。   男儿当拔剑,拔剑当杀人!   他要去复仇。   “徐巿……”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守诺和违约(感谢大圣斋的万赏)   咸阳事已了,渊独自一人负剑持弓,直奔东海,打算重新整备船只,再一次出海,沿途靠着黑冰台的手段,有目的地去查证。果然找到了徐福所作所为的蛛丝马迹。   心中煞气腾腾,只打算抵达海外东瀛后,就直接斩杀徐巿。   他委托和黑冰台有暗中联系的秦人修整船只。   自身则是调整身体状态。   而后,在十一月的时候,那三十多岁,本来颇为沉稳的男人却踉踉跄跄地奔来寻找渊,面色煞白,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只是说不出话,最后身子一个不稳,直接跪倒在地,张了张口,嗓子里干哑了好一会儿,才嚎哭出声:   “没了,全没了啊!”   “全没了……”   渊把他扶起来,道:“什么没了,你说清楚。”   三十多岁的男人抬起头来,竟然已经泣不成声:   “我兄弟,在章邯将军那里当差,后来被迫入了诸侯联军,可那项羽,竟然在新安,把二十多万秦军父兄,全部坑杀,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啊……”   “二十多万啊,二十多万人,就跟割麦子一样全倒下去了。”   嗡的一声。   渊的面色一下苍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踉踉跄跄倒后,手掌重重扶着桌子这才稳住身子,二十多万秦军将士。哪怕是为了活命投向于诸侯,渊心中仍旧能够理解他们。但是现在,这些关中出身的将士就这么死了。   那不是一个,一百个,一千个。   那是二十多万。   过去了不知多少时间,他嘴唇微微颤抖,问道:“章邯呢……”   男子重重擦了一把眼泪,咬牙道:“章邯,还活着,被封为雍王。”   渊在这一瞬间真切地感觉到茫然,感觉到了他和少年好友之间的沟壑,那是时代,是拍马而过的浩荡乱世,他眼睁睁看着那曾经发誓为大秦效死的好友,最后以二十余万袍泽的性命,换了一身王位。   那是曾经高唱岂曰无衣的袍泽啊。   秦风之下,竟然只剩下王座后的累累白骨。   他张了张口,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痛苦腾起,二十万人,换一人称王,在这一瞬间,他更恨独活的好友,他的右手重重砸在旁边墙壁上,一整座屋舍直接被砸地坍塌,额角青筋贲起,双目满是血丝,口中沉沉怒号:   “章邯!”   二十万。   二十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本要出海的渊提起那一柄磨砺地森寒的秦剑,转身回返咸阳城。   这是个乱世,身不由己的人太多。   但是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剑要刺向什么方向,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至少他还能够,在这乱世中做自己。   当渊回到咸阳城的时候,见到的是一片凄惨景象。   他安静站着咸阳宫前,看到了曾经年少数次进出的宫殿,化作了彻彻底底的废墟,仅剩下的墙壁石块上有着被烈焰焚烧后的痕迹。显然,在掠夺之后,来人更一把火,把这座宫殿焚烧,而咸阳宫蔓延到了咸阳城。   这一座天下雄城,终究不再繁华。   项羽联军对这一座城池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但凡有所反抗之人,尽数屠杀,劫掠财物,焚烧宫墙,三月余火不熄。   离去之时,更是将秦女子劫掠一空。   曾经繁华的街道早已经空空落落,地面上的血迹干涸变黑,人人面色惶恐不安,渊回到自己的家中,看到锁链早已经被砸开,看到自己母亲留下的遗物被砸开,里面的金器被掠夺一空,只剩下一枚扳指。   ‘你爹当年的军功,曾换了这些金器来。’   ‘待我儿长成,有了心上人,便将这金器予她,以定此生。’   渊心痛至极,张口喷出一口血来,踉跄半跪在地,咬牙切齿,字字泣血,几近于痛嚎:“焚我宫墙,屠我城池,劫我妇女,坑杀父老……”   “项羽,若不杀你,渊枉为人,渊枉为人啊!”   渊不顾自己不过孤身一人,和项羽那种天下奇才的统帅完全不能相比,国仇家恨,仿佛浪涛一般席卷。无论是早已经放弃自我,随波逐流的人,还是说秉持某些信条的人,都会在这大势之中。   身不由己,便是乱世。   乱世之中,无人能够逃脱。   在项羽道出那一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启程归乡的路上。   一身黑衣披甲的大秦锐士于夜间突袭。   没有人想到,在项羽成为这个时代巅峰统帅的时代,还有人敢做这样荒谬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如何以一己之力突袭的,但是事情就是如此发生了。   他像是夜间振翅的雄鹰,从高空中扑击而下。   大秦剑器无声无息地刺出,轻易地斩断了楚军的咽喉。   一个,两个。   直到斩杀超过三十名楚军后,才终于有人意外发现了这个人,整个营寨骚动起来。而他也已经找到了项羽的主营,项羽推开帐篷,走了出来,渊看到那是个足够高大魁梧的男人,面容说不上俊朗,但是足够大气足够坚毅。   眉眼扬起,像是什么都没有办法在他的眼里留下痕迹。   即便是在夜里,他仍旧披着铁铠,戴着头盔,威严而魁梧,月色穿破乌云,落在他的身上,像是给铁铠覆了一层微光,他站在那里,二十六岁,仿佛神明一样。   “你是谁?”项羽发问。   渊撕开覆盖在脸上的黑色布料,他一双眼睛泛红,盯着那高大伟岸的男人,手中的秦剑震动,月色下散发出清冷的光,他道:“大秦,黑冰台,始皇帝二十六年执戟郎,渊。”   出乎他意料的,那高大的男子笑了,他摆了摆手,让周围围上来的诸侯联军散开,解下了头盔,舒展开胸膛,微笑道:“原来是来复仇的吗?孤身前来,当得上一句勇士!”   “我给你和我一对一交手的资格。”   为将者却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这是相当傲慢的举措。但是那些士兵却都散开来,显然是对项羽有着足够的信任,他们的眼底甚至于还有几分期待和跃跃欲试,渊抬手,握着秦剑,而项羽没有用枪,他同样用战剑。   已经三十一岁的执戟郎,对上了即将号称霸王的项羽。   渊大口呼吸着,让自己刚刚厮杀过的身体恢复体力,他体力下降了许多。但是那种炙热的情绪影响下,他的战力并没有损耗多少,甚至于还有还有些超越过往。   但是他仍旧不是正当巅峰的霸王对手。   大秦的剑法,就像是老秦人一样刚直凌厉,他大步地上前,伴随着口中呼喝,手中的秦剑或者重重劈斩而下,声势像是要劈山断石。而项羽的剑法同样强大,两柄战剑不断交错,渊感觉到来自于对方的巨大力量,震得自己气血翻腾。   对方的根基和体魄远远超过自己。   渊只能竭尽全力拼杀着,一招,五招,十招,慢慢的,周围的楚军兵士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像是死寂一样,看着最后的大秦锐士疯了一样拼杀项羽,他们第一次见到,能有人单打独斗和项羽到这个程度的人。   渊手中的战剑重重斩落,砸在了项羽的战剑剑锋。   然后鼓足气力,猛地劈斩。   但是这个时候,渊的后背突然一寒,他感觉到剑锋下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就像是击在空中一样,是虚招。突然,项羽的剑锋震颤跃起,像是一道流光,轻巧地拨开了渊手中的剑,项羽是武道上不世出的天才。既然是大才,又怎么可能只会以力压人。   楚人的剑刺向渊。   渊一咬牙,生生扭转身躯,以肩膀承受了这样的一剑。而后伏低身子,在项羽那一刹那的傲慢和轻敌的时候,猛地踏前,掌中秦剑像是猛兽一样,剧烈地嘶鸣着,他的突然冲进,带来席卷的流风,全身的力量汇聚在剑上,而后,再把剑往前递出。   这危险到像是主动将自己送到项羽剑下,却也是最后的绝杀。   三步。   短促的爆发,剑锋将会配合这瞬间爆发冲锋的速度穿刺出去,在他气力抵达巅峰的时候,这柄秦剑将会刺穿项羽的铠甲,刺穿他的心脏,剑柄上的铁鹰将会再度喋血。   “竖子敢尔!”   “住手!”   周围的楚军齐齐慌乱怒喝,混合着那清越至极的剑鸣。   却被项羽痛快的大笑声音打断。   他在常人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后退出了剑势巅峰的范围,抬手,伴随着仿佛龙兽嘶鸣的咆哮声,霸王枪出现在他手中,枪锋撕扯出银光,点在了剑锋上,一瞬间的凝滞,这柄伴随着渊十几年的铁鹰剑竟尔寸寸崩碎。   在致命的厮杀之中,却失去了兵器。   渊的眼底充斥不甘。   霸王枪顺势递出,那本就是天下武门第一人的枪法。   枪锋毫无迟滞,刺穿了渊的心脏。   他也在等待绝杀的机会。   渊踉跄了下,他抬手握着霸王枪,死死握着这把枪。却无法阻止膂力本就在自己之上的项羽缓缓将枪拔出,锐利至极的枪锋划过心口。甚至于还有死死缕缕的凉意,而后就是绝无仅有的剧痛。   渊的意识缓缓消失,被当做另外一名项羽的手下败将,抛出营寨。   但是在他最后不甘的时候,心脏突然溢散出了一丝丝奇异的清气,这清气让他的心脏似乎愈合了些。而后加快跳动,渊自昏迷中苏醒过来,捂着心脏,不甘心地自尸体当中爬了出来,他踉踉跄跄着往外离去,他很清楚,他需要疗养。   心脏中的清气缓缓消散,就像是发现他不是自己主人的神兵一样。   神物自晦,若不是认可的主人,根本无法动用。   伴随着心脏跳动越来越慢,渊眼前逐渐黑暗下去,最终倒下。   不知过去多久,渊才缓缓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他感觉到咽喉火辣辣地痛。   他低声呢喃,一个瓷碗放在他的唇上,他大口吞咽着那清凉的液体,最后支撑着道谢。却看到一双熟悉的,澄澈如长风的黑色双瞳,微微怔住。   “咳咳……是你?”   “珏先前察觉到了熟悉故人的气息,所以回来寻找。只可惜,那气息在途中就断绝了,终究是没能够找到。不过倒是遇到了将军你,见到你身受重伤,便带来疗伤,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雍容的女子微笑解释。   渊看着旁边安静的小姑娘,郑重道谢。   顿了顿,问道:   “没能找到你的故人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   渊叹息道:“可惜。”   这几位女子很快就要离去,而渊也发现,似乎是因为心脏受到了致命伤的缘故,他自身气力和实力几乎大损,离去的哪天,那位雍容女子注视着他,叹道:   “将军本来是要死的,就算是机缘巧合之下,活了下来,也不过是四五年的寿命了。”   “但是要注意,这些年,不要再妄动兵戈,否则……”   渊问道:“否则会死吗?”   那位雍容女子摇了摇头,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意味,微笑答道:“不会,但是煞气累积,将军的来生,必然天生亏损,根基破碎,终其一生都无法在修行上攀抵高峰,更会被病痛缠身,无法痊愈。”   渊放声大笑道:“大丈夫死亦不惧,岂怕什么病痛?”   “更何况,来生之说,不过虚妄,我却不信。”   女子只是微笑不言。   最后分别的时候,渊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半跪下来,以好和她对视,问道:   “你的名字叫什么?”   “珏,双玉为珏。”   大秦锐士渊道:“谢谢你救我一命,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现在没有办法回报你,但是我一定会有所报答。”   想了想,他用此刻即便伤势平复,仍旧还有些颤抖的手掌伸入衣领,拽下一个坠子,上面串着母亲最后的遗物,那枚扳指。   渊出神地看着这最后的遗物。   将这扳指自中间分成两半。   然后一只手拉着珏的手,将其中一半带绳索的坠子放到小姑娘手心,微笑道:   “这是现在对我最重要的东西。”   “现在给你,我叫渊,和你做一个约定,有朝一日,当你有危险的时候。只要我还活着,无论间隔有多遥远,我都一定会全力赶过去,救下你,这是大秦之约,必然不会违反!”   他咬破手指,施展了最核心也最简单的契约术式。   小姑娘收下了这对于渊来说,最后重要的东西。   而在他伤势养好之后,他背负着断剑,前往了刘邦的麾下,刘邦正头疼于手下没有可用之人。即便是重创的渊,仍旧受到了他的接待和欢迎,而第一战,是对抗身为雍王的章邯。   在废丘之战,章邯看到了曾经的少年好友。   那一战,章邯最终没有了投降的心思,也再无脸面面对好友和那尸骸累累的二十余万同袍,当日发生的事情,他确实事先不知道。但是之后接受了项羽的招揽,也是事实,是以,于城破之时自尽而亡。   伴随着征战,渊的身体也越来越差,鬓角甚至于有了白发。   若是从气息看,那几乎是一介平凡老农,而非是大秦最后的锐士。   于渊眼中,始皇帝四十五年的时候。   根据黑冰台锐士的手段,以及张良,陈平,韩信之计策,韩信结阵,驱赶霸王。而此刻气机已然萎靡,不复曾经年少勇武的渊,化身老农,将曾经焚烧咸阳,坑杀秦军,不可一世的霸王,引导向了末路。   最后他向刘邦讨来了霸王枪。   张良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果真要走?”   “你我年少相识,而今功成名就,你一走,就又有一个熟悉之人不见了。何况,你的身子,还能支撑多久,十天,还是一月?亦或者三月,最后都要折腾自己吗?”   鬓角发白的渊望着远处,道:   “东海之外,多有异兽,又和我有仇,我远不如当日修为。再加上项羽所留的煞气伤势,时日无多,或许,会死在东海上吧,也或许,连东海都无法抵达,就要死在路上。”   “但是这并不是我不去做的理由。”   “此仇,必报!”   他声音顿了顿,自嘲道:“只是可惜,无法守诺了。”   张良怔了怔,看到身穿黑衣,双鬓半白的锐士转过身,骑着战马,拍马而去,他仰脖饮酒,嗓音沙哑而沧桑,拍击着剑鞘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苍凉的战歌声渐渐远去,是从现实,还是从这个时代上。却也不得而知,张良听得出神,摇了摇头,叹道:“好一首秦风。”   “往后怕是听不到咯。”   转过身,迈步离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渊,后来啊,连秦风都很少听到。   当年老的留侯回忆过往的时候,突而自回忆中惊醒,奔走追逐着从长安走过的孩童们,口中高歌着另外的曲调,这是另外的传说,是另一个时代和传承,将记忆中秦风的曲调冲击地斑驳褪色。   他拍击着膝盖,轻声哼唱。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万物之逆旅百代之过客(感谢自扰者忧天万赏)   记忆的恢复就像是传说中的黄粱一梦,曾经漫长的岁月。此刻想起,竟然如同一场幻梦,云烟消散。不过转瞬而已,在现代城市的小院落里,两位老人只是看到那模样年轻的博物馆住持剑恍惚了下,便没有了其他的异状。   周姓老者忍不住道:“三个,我只知道属镂剑曾杀死过伍子胥和文种,这第三个死在这剑下的,又是谁?”   卫渊答道:“是赵高。”   他将剑放下,回答道:“秦朝的中车府令,二世时期的丞相,最后就是握着这徐夫人剑去了斋宫,而后死在了属镂剑下。”   老道士和周姓老者都诧异。   周介夫挠了挠胡渣子,道:“这个说法倒是有些,额,有些新奇。”   “以前那些史书里也没说过赵高是拿着徐夫人剑进的斋宫,也没提子婴是用属镂剑杀死的赵高啊。”   卫渊随意回答道:“很简单,以赵高的奸诈心机,他怎么可能会自己手无兵器去见子婴?   他本来就是想要把子婴引诱到宗庙里杀了,好投降诸侯,现在不过是把地方换了换,从宗庙里杀,变成在斋宫杀。”   “从赵高的立场来看,没什么不同。”   “而若要杀秦王,所选择的兵器并没有多少,其中燕太子丹苦心求来的徐夫人剑,无疑是最好的一类,杀伤性足够,又足够隐蔽。毕竟秦汉之年的风气,赵高多少还在意些脸面。”   周介夫怔了下,道:“这样倒也是合理。”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卫渊,道:“不过这事情没有记载在史书上,连野史上都没提了一句,卫渊馆主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子婴,赵高,韩谈,一个个,都曾经鲜活的人,他们打马从我眼前经过,与我为敌,与我为友,或者萍水相逢,然后各自奔向远处。   看来子婴信守契约,没有将那件事情流传下来。   天空中飞机飞过,声音有些低沉沉闷,像是来自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夏末的沉闷天气里,绿叶都有些无精打采,外面的小道上,有孩子举着冰棍撒欢地跑过。   而年轻的博物馆主回过神来,微笑道:   “只是偶尔听说过这种说法。”   “可能只是传闻,也可能是后人的臆想猜测。”   “姑且当一个故事听听就是了。”   周介夫恍然,以为这是年轻人想要证明自己有学识才说了个谁都不知道的传闻,结果被捅破了,不大好下场,他也没有再提,只是颇为赞同地附和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徐夫人剑这种弑君之剑,和属镂这样的诛臣之剑,在秦末的斋宫里一场比斗,倒确实是很有那种传说故事的味道了。要是编成话本之类的,应该也能挣上一笔。”   卫渊笑道:“可能我就是从哪里听了段评书,然后记下来了。”   他把属缕剑放下。   长剑在鞘中低鸣,其音肃杀清越。   老道士突得询问道:“卫馆主,似乎很熟悉这一把剑。”   “刚刚我看到你握住剑的时候,这把剑都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倒是一点都不像是古物了。”   卫渊笑着道:“我毕竟开了家博物馆,对这些古物多少有点心得。”   周介夫满脸羡慕,啧啧称赞,显然他也想要有这种法子。   几人揭过了这个话题,又聊了一会儿,卫渊就主动告辞了,老道士还有事得在这儿待一会儿,说让张浩过来接,卫渊摆了摆手道:“也不用麻烦了,路也不算太远,走走就回去了。”   周介夫和老道士把卫渊送出去。   老道士看着那柄留下来的属缕剑,有些恍惚。   周介夫肩膀撞了撞好友,道:“想什么呢?”   老道士回过神来,道:“我在想,卫馆主说的事情,或许是真的……”   “他能轻易掌控这把属缕剑,足可以见到他对这把剑很熟悉。”   周介夫忍不住笑出声来,道:“那绝不可能。”   他弹了弹剑锋,自信道:   “这把剑可是才挖掘出来没有多久的,和徐夫人剑一起放在秦墓里,这就说明,这把剑埋在地下多少年没有出过土,后世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剑最后的经历,更不可能有人在我们之前接触过这把剑了。”   “他说的事情,就跟他自己说的那样,当做个故事听听也就得了,我想着,那也不过是有人把这种名剑和一些历史上的事情联系起来,当做话本之类的事情,这很正常。”   “再说剑的缘故,可能是家传渊源,可能是剑法高超。”   “总之这剑自发现墓葬,到出土送到我这儿来。可是一条龙服务,没让人再碰过,还熟悉,难不成他是在这把剑下葬之前就碰过了?   哈哈哈,我看你啊,是修道修得脑壳儿出问题了。”   周介夫最后玩笑了一句,又正色道:“对了,你得来帮个忙。”   “这东西今天还得送回去一趟,再做些鉴定研究。”   老道人狐疑道:“你自己一个人不成吗?”   周介夫心有余悸,指了指徐夫人剑,道:   “我怕路上这两把剑再乱来一次,我一个人可来不及收拾住。”   卫渊离开了那小小的馆藏之处,回过头的时候,肉眼根本看不破结界。   他迈步往博物馆的方向去走,可是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头痛,路实在是太长了,自己刚刚就不该装那一下子,老老实实让张浩来接他不香吗?大热天里开着车载空调他不香吗?   非得自己走,这车都得开半个来小时,走得走到什么时候?   装装装,让你装。   卫渊嘴角抽了抽,按了按心口,还有点疼,决定放弃御风之类的手段,老老实实扫码开了一辆共享单车。   骑着共享单车,穿行在现代的科技都市当中,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总有些恍惚,岁月流逝,万物变迁,始皇帝,项羽,刘邦,张良,皆已成为过往,自己却还存在于这土地上。   而这片神州大地上,万物生灵,仍旧还在不紧不慢地繁衍壮大。   他停在红绿灯前面。   一辆公交车停在旁边,车里坐满了人,有老有少,或者在聊天,或者在玩手机,脸上不再有当年在乱世中曾经见到过的茫然苦痛,那些人脸上的神色,这是唯独太平之世里才有的神态。   他闭了闭眼。   神州大地上岁月奔走,沧海桑田,永无休止。   他闭着眼睛,恍惚间仍旧记得,于夕阳之下,骑着战马的锐士,他背着断裂的长剑,高唱秦风走向远方,双鬓斑白。而后睁开双眼,似乎是错觉,他看到那身为锐士的自己就倒映在旁边公交车的外壳上,和自己反向站立。   仿佛是画面的交错,是两条河流彼此涌动着汇合。   红绿灯变成绿色。   倒影在卫渊眼中的自己仍旧是秦末的打扮。   卫渊知道,那是幻觉,是刚刚恢复记忆后的恍惚。   现实中,原本做游侠儿打扮的锐士收回视线,穿着现代的半袖,牛仔裤,踩着运动鞋,共享单车的框里放着饮料,在路边的店里放着的是现代的音乐,他自历史的甬道中走出,穿行于街头的巷道。   大秦锐士骑着战马,叩剑高歌,对着夕阳和历史渐渐远去。   而短发的卫渊背着剑匣,骑着共享单车,穿行于真实的现代。   在这一刹那,交错而过。   某一处研究所里。   周介夫和老道士换上了研究员的衣服,这个地方专门研究古代器物。因为超凡修行方式普及化的提上日程,这里也越来越受到重视,研究目的是希望能够发掘古代墓葬,得到修行典籍和器物,推动现代化的修行方式。   周介夫将徐夫人剑和属镂剑放下。   顺口提了一嘴这两把剑可能是徐夫人剑和属镂剑。   其中一名研究员讶异道:“周老你已经看过了?”   “看过什么了?”   研究员指了指旁边一个柜子上的古籍,道:“我们在墓葬里还找到了这些书,为了防止风化成灰。所以必须做提前处理,今天上午刚刚完成的,我还以为你看过了呢。”   “这两把剑,确实是徐夫人剑和属缕剑,在这古籍里有记载。”   周介夫讶然,他换上了手套,轻轻取出古籍打算翻阅。   这是墓主人的自述,似乎是被他的后人直接一同埋葬了,没能流传出来。   老道士和周介夫一同看去,按着研究院善意的提醒,翻越到了记录有这柄剑来历的部分,随口念出:   “余为韩谈,侍主秦王子婴……”   “奸臣赵高有不臣之心,欲强闯斋宫杀王弑君,余大怖,高持荆轲剑入,幸有大秦锐士,持剑属镂,将其诛杀于殿下,以保大秦宗庙,其性高,不欲留名,故外称杀赵高者,谈也。”   “余羞愧,王死于项羽之手,余拼死携此二剑逃离。”   “且将杀赵高者姓名录下,后人当知。”   “其为大秦始皇帝陛下执戟郎。”   周介夫和老道人的声音微顿,视线死死落在最后一个字上,大脑在那一瞬间刹那空白,旋即手掌不自觉颤抖,呢喃道:   “其名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平静的生活(伪)(感谢好吃懒做读书客盟主)   周介夫和老道士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看着那曾经被两千年的人所记录下来的文字,仍旧感觉到一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像是脚踩在棉花上一样。   他们下意识回忆起了今日那人在院子里说的话。   发现他说的东西,和韩谈所记录下来的文字几乎完美地契合。   老道士看着这古代典籍的文字,呢喃道:“太详细了,太像了,简直,简直就像是……”   他说不下去,周介夫微微吸了口气,道:“简直就像是他亲自经历过一样。”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下意识看向安静放在透明展台里面的属镂剑。   古之名剑利器,被收在青铜的剑鞘里,安静的沉睡着,就像是已经收敛了一切的锋芒。   可他们还记得就在刚刚,它被那年轻的博物馆主握在手中的时候,这柄剑那样铮铮地鸣啸,就像是张开獠牙的猛兽,低沉而肆意地咆哮着,像是阔别天下许久的豪杰,剑身上岁月沉淀下的锈迹被风吹起,环绕身周,凌厉森寒。   “他叫卫渊?”   老道士回答,想到的却是第一次相见时候,在那梦中所见到的画面,孤身一人的将领,冲向豪勇的霸王。如果说,他真的是典籍上所记载的执戟郎的话,那么那所谓和霸王对战的梦境,也有了足够的解释。   还有虞姬,还有那故人。   原来如此。   老道士眼角抽了抽,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他没有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周介夫咽了口唾沫,把卷宗放下,道:“这件事情,你觉得咱们要说出去吗?”   老道士压低声音道:“不管是真是假,保密。”   周介夫道:“我也这么想。”   刚刚开口提醒了周介夫的研究员走过来,笑着招呼道:“周老,还有这位老道长,我们待会儿有个研究会,要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方向,您两位要不要参加一下?”   要是之前,周介夫和老道士对这种事情还有兴趣。   但是现在他们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些字,哪儿还有心思参加这种显然会比较枯燥的研究会。尽管那位研究员盛情相邀,他们还是婉拒。然后也没心思在这里逗留,待了一会儿,蹭了点茶点点心,就打了个招呼离开。   而在此刻。   卫渊正在骑着共享单车,拎着沿路买的菜,一边思考些问题,一边往回赶,他在秦末时候见到过珏。而那位雍容端庄的女子,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西王母了。   西王母长居昆仑山。   但是之前珏曾经说过,西昆仑出现了问题,所以没有回去。   而唐朝时候,僧伽入关,作为那个时候淮水水君的应龙庚辰,也离开了自己所执掌的水域,回去昆仑山,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不知道昆仑虚出了什么事。   在秦末时候,西王母算是帮了他很大的忙,让他得以复仇。   卫渊对西王母感官很好,再加上珏的关系。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去弄清楚昆仑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什么力所能及之事,也想帮点忙,可仔细想想那些天神们的力量,卫渊自嘲一笑,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自己的实力还太弱了。   如果真的是连昆仑虚诸神都陷落的困境。   那么他即便是去看看,也只是去送一个远程外卖。   现在的自己,即便是去樱岛看看那徐巿下落恐怕都做不到,从樱岛这两千年的发展以及神话来看,徐巿恐怕没死。反倒是吞下了以樱岛源初神性所炼的不死药,两千年的道行积累下来,他现在肯定还不是对手。   还需要养好伤势,提高修为和实力,才能将那徐巿斩于剑下。   至于帮西王母的忙……   卫渊突然想到秦末时候,那端庄女子微笑着和自己说的话,以及当初自己的诺言,嘴角抽了抽。   ‘那他一定是有眼无珠之辈。’   ‘若我得见,当为夫人出一顿气。’   卫渊思绪微顿,轻咳一声,目不转睛,心中默默道。其实这也不算是说谎,是说见到之后,给西王母出一顿气,可我也没能见到『他』,再说这出气的法子也还有待商榷,没准点一顿好吃的尝试撑死『他』,也算是出气的一种方式。   卫渊默默自我催眠,感觉到心念通达。   前面恰好是红灯,任由武功高超道法深厚,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卫渊捏紧刹车停下该来,看到十字路口,车辆人流不息,本来还沉浸于思考之中。突然看到一辆出租车后座上,坐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穿着深绿色衣服,寸头,浓眉,眼睛倒是很大。   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很出神。   卫渊记得他。   就在今天张浩来接他看秦剑之前,这个人就在博物馆门口徘徊犹豫,似乎是想要进来。但是又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被卫渊发现的时候,就快步走了。   汽车很快从卫渊前面的路口经过。   只是一面之缘的人,是一段插曲,卫渊没有放在心上。   这里距离博物馆已经不算是太远。   他骑了一会儿就赶回了家里,虞姬和珏恰好正在博物馆里做客,在卫渊走入博物馆的时候,那柄霸王枪再度嘶鸣跃起,锋芒直指卫渊。即便是虞姬都一不留神,没能控制住,这枪已经化作寒芒直撕扯过去。   卫渊正把随手买来的菜放下,察觉到劲风袭来,也不曾拔剑。只是侧眸冰冷扫过,霸王枪竟然直接顿在虚空,不曾向前,只是在空中微微鸣啸,如临大敌。   虞姬怔住。   卫渊敛眸,将那层层晕染开的杀机敛去。   和过往的记忆碎片不同,三国一世,他留下的记忆只有不完整的太平道法,这一次回忆,秦末的大量记忆碎片浮现出来,其中包括纵横疆场的铁鹰锐士,包括和霸王的那一场厮杀。   只是断掉的霸王枪,又没有霸王在旁,卫渊已足够将其短暂震慑。   卫渊伸出手,轻轻屈指在霸王枪枪刃一侧敲了敲,对虞姬微笑道:   “我就说,它只是认错人了。”   “对不对啊。”   他低下头,微笑着盯着霸王枪。   霸王枪不甘震颤嗡鸣,却又不得不被卫渊威胁,被重新塞进匣子里,虞姬这一次来找他,就是因为之前水鬼掀开符箓,放出了霸王枪,结果之前的匣子失去效果,没法子封住这柄古之利器,不得不来寻卫渊重新施加一次。   卫渊重新起符,将霸王枪封在匣子里,送走了虞姬。   片刻后。   珏伸出手,虚按在卫渊的心口之上三寸,闭着眼睛,有清气浮现,为卫渊缓解伤势,卫渊看着闭着眼睛的少女,有些恍惚,他明明这一世只是才认识珏没有多久。但是珏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十三四岁模样是什么样的,他竟然都知道,就像是他真的曾经在珏漫长的岁月中走过。   珏睁开眼睛,道:“你的伤势恢复很快,不过还要养上一两个月,这段时间里,尽量不要动全力了,要不然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卫渊点了点头,顿了顿,看着那一双澄澈仿佛天上长风的黑瞳,低声叹道:   “你又救了我一次啊。”   珏狐疑地看了卫渊一眼,然后微笑摇头道:   “明明是你曾经救过我啊。”   “所以,我们这一次至多算是抵平了。”   “虽然说,朋友之间不能这样说就是。”   在那研究古物的研究所里。   众多研究人员汇聚在一起开会,其中白发苍苍的老人,以及一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慷慨激昂地讲述接下来的纲领,一连数次,先是淮水改道。而后又是应天府大战,超凡时代即将要来临。   他们这一个研究所的重要性也笔直上升。   因为灵气曾经消失过,导致传承的断代,在开始着手研究发展现代修行模式的同时,曾经有过繁华超凡时代的过去,成为了具备有重要参考价值的珍贵资料。   “所以,需要开发那些埋藏在大地之下,来自先祖的馈赠。”   “我们已经找到了下一个研究目标,并且已经申请,那将会是最适合,最恰当,也是最具备价值的地方,其价值和意义,丝毫不逊色于神代的灿烂。”   因为卫渊受伤,珏帮忙照顾,饭菜也一并承包。   少女的黑发系成高马尾,围着深蓝色的围裙,围裙上还有一个小熊维尼。   轻声哼着现在流行的曲调,抬手清风流转,指挥着厨具。   而卫渊看着外面安静的老街道,恍惚失神,这是个足够太平的时代,至少在神州这一片土地上是如此。   老师,陛下,且安心休息吧,你们所期望的时代,正在现在一一地上演。   我会代替你们看着这个时代的。   卫渊取出玉龙配,上面泛起了淡淡的流光,他怀疑之前记忆恢复足够丰富和详细,是因为属镂剑和这玉龙佩发生了共鸣。毕竟这东西他曾经佩戴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也该放下了。   他摩挲着玉佩,将这放下来。   那是始皇帝之约。   那是黑冰台最后锐士的记忆和身份。   那是大秦武将的身份,是始皇帝御前亲卫,执戟郎之令。   陛下,永安。   四十多岁的研究所长重重一拍桌子,双目明亮:   “我们的目标如果能开发完整,收获的丰富程度甚至于比起神代的遗迹都来得有价值,除去了典籍之外,那里还有成千上万的古代战俑,还有秦墨所铸造的金人十二!”   “我们要开发秦始皇陵墓!”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关于认知上的偏差(感谢thevil的一万五千起点币)   始皇帝陵墓。   按照现代超凡修行界的常识,始皇帝的时代,正是神代的末期。   全世界的超凡层次都开始变化。   但是他却一统六国,平定了神州,原本各国之间彼此内耗的神州神代,在这最后的两百年间。反倒是抵达了一个绝对巅峰的状态,最后,在春秋战国五百年高强度的对抗中,各国所繁衍的修行典籍都被运送到咸阳。   文明,修行,以及思想,都继承了先秦神代的正统巅峰。   聚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   只可惜之后咸阳宫被焚毁,很多东西也就此失传。   但是始皇陵中很大可能会有陪葬的原本。   如果真的成功开掘,那么对现代的价值甚至于要远远超过处于神代初期的商周年代。因为那里很有可能还存在有诸子百家的正统修行方法,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甚至于因为那是灵气没有断绝的神代之法,直接拿来修行都可以。   一名研究员迟疑道:“但是始皇陵的发掘难度太高了。”   “而且,那可是始皇帝,神州真的会同意吗?”   研究所的所长裴向光自信道:“我们已经向上申请了。”   “如果能够成功,对于现代神州的修行毫无疑问有极大的价值,应该没有问题,何况……”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潜藏的意思。   何况始皇帝陵墓中甚至有可能有不死药的线索,会有先秦年间的诸多典籍。甚至于会有孔子和老子,庄子的手书,这对于任何一名修行者来说,都是无法视而不见的至宝。   “什么时候能够申请下来?”   “还不知道,但是少的话一两个月,最多也就半年多,一定会有消息。”   裴向光声音顿了顿,环视周围的研究员,道:   “这消息对我们研究所的重要性你们都知道,今天说的事情,必须签署保密协议。哪怕是对你家里的人也不能提上一句,泄露出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和我们来抢这个机会。”   一名研究员举了下手,迟疑道:“所长。”   “周老那边要不要说一声?”   众人的视线看向本来在最前面的一个位置,那是周介夫的位置,可现在空无一人,老人早早就和老道士一并离开,裴向光迟疑了下,还是道:“周老只是在我们这里挂名,不算是我们研究所的人,今天也没在,还是保密吧。”   “等到时候再邀请周老加入就行。”   于是众人不再提这件事情,一一在保密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向外泄露一丝半点。   而后安静等待着秦始皇陵开发的那一天到来。   就像是学习油画时候速度一样,珏的厨艺进步速度也让卫渊自愧不如。   虽然菜色都偏向清淡,但是滋味却又不会过于寡淡。反倒是很爽口,相当容易下饭,吃饱喝足之后的卫渊躺尸在沙发上,展开手掌,四方见底,猛虎怒咆的玺印浮现在掌心上,缓缓旋转。   他现在本身受伤,心口上的贯穿伤势需要一定时间恢复。   秦时的记忆,带来了极为丰富的搏杀经验和武道感悟。但是于道行裨益不多,他对于远在樱岛的徐巿,怀有必杀之心,偏偏现在还打不过去。   徐巿本来就是秦末顶尖的术士,服用不死药,活了两千年。   实力之强,绝对超过现在的卫渊。   现在分明是急迫需要提升实力的时候。却因为伤势缘故,每日修行都要克制,目前能够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方法,也就只有这一枚玺印。只要执掌,就能驱使天神之力,具备神性。   但是他本身又是血肉之躯,无法融合玺印。   唯一的使用方法,是效仿始皇帝,以一枚宝玉,将玺印气运容纳其中。   而后执掌玉玺,就相当于执掌了神位。   到时候自身实力能够有长足的提升,但是一般的玉石,根本不可能承受住神性的气息,更不要说是彻底容纳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玉石,尤其是上好的玉石,都比较贵。   对此,卫馆主的银行卡余额表达了严肃的抗议。   珏手捧着茶盏,提议道:   “渊你是卧虎,卧虎代代相传的武库里,应该有不少的名玉吧?”   卫渊这才记起来自己那大汉宝库,这一段时间里经历的事情太多,他一时间几乎把卧虎令连接的大汉武库忘记,握着卧虎令,眼前浮现出卷宗,上面记录着一件件宝物,卫渊思绪微凝,心中提出名玉的要求。   眼前的文字一下散开,继而重新排列。   昆山之玉,一掌大小。   产于西昆仑山脚,于阗国国宝,功勋三千及一大妖魂魄可换。   岫岩玉,玺印雏形。   功勋两千三百,及一大妖魂魄可换。   独山南阳玉。   功勋两千一百。   卫渊看到一枚一枚质地和色泽都上乘的宝玉。然后就看到了想要换取这些玉石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微微吸了口气,沉默了下,理智且克制地松开了卧虎腰牌。   而后面对着珏好奇的注视,遗憾地叹了口气,微笑道:   “可惜,并没有我想要的玉石。”   比如,那种又便宜又好用的东西。   少女似乎为卫渊而感觉到遗憾。   卫渊想到先前向天师府申请的那些符箓原材料,决定还是先和张浩,或者张若素说一声,申请一点蕴含灵气的玉石过来,没有记错的话,符箓里面也有玉符这一种分类。   毕竟,哪怕是自己攒够功勋换取了玉石,也很难保证第一次就成功。   得先练手。   要懂得借用组织的力量。   卫渊给张浩,以及负责泉市的老道士分别写了一封简短的短信然后传送过去,出乎预料,这一次的申请居然很快就得到了允许,老道士几乎是秒回,说是最近泉市的玉符材料有些不够,可能需要调配。   等到运回来,就会亲自送过去。   卫渊都有些诧异。   天师府,这么好说话么。   下午的时候,卫渊外出去买了点东西。   第二天早上就抱着那一台最新版本的电脑,直接捏了一个障眼法,跳了水,依靠御水神通弄出了个大气泡把电脑给包裹起来,然后如约给无支祁送了过去。   这是在山君之战前就说好的报酬。   这一次能够存活下来,并且得到了山君根基所化的印玺,无支祁借给的力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卫渊自然要信守承诺。   只是游戏全收集是不可能的。   一般的格斗游戏,以无支祁的实力很快就会觉得无聊。   于是卫渊给祂准备了文明系列这样的杀时间神器。   这样无支祁应该在很长时间里都不会无聊了。   无支祁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游戏电脑送了过来,金色双瞳扫过卫渊,道:“你那一战我看到了,看来最后是赢了。”   “热度很高。”   热度这种现代的网络用语,从无支祁这种古代神灵口中说出,还是让卫渊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在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知道现在没有游戏,只能刷手机的无支祁自然不可能忽略这件事情。   然后无支祁轻描淡写补了一句:“都快要赶上之前吾的热度了。”   卫渊:“……”   他嘴角抽了抽,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说下去。而是把电脑的包装拆开,因为是笔记本,卫渊给无支祁直接配了三个充满了电的电池,无支祁金色双瞳落在卫渊身上,若有所思,道:   “你身上有神的气息,那只小老虎的神性被你抽出来了?”   卫渊点了点头,张开手,让神印浮现在掌心,缓缓旋转。   无支祁看了一眼,道:“你没有办法融合这东西,时间长了连人都做不了了,不过倒是也勉强能用。”   卫渊道:“能用?”   无支祁随口道:   “当然能,不过得换个法子,之前淮水改道,我给你的东西,按着现在的说法,是叫做敕令是吧,你领了那敕令就能用我的力量,你有这个东西在手,自己也可以编一个敕令,然后用这个东西在上面印一下。”   “然后再通过敕令调动这神性的力量,不就没事了。”   自产自销,还能这样?   卫渊愕然。   这不就是最终解释权归本人所有么?   无支祁扫了他一眼,道:   “不过,这只能起到一时间的作用,有进无出,时间长了,这神印里面的力量也会干涸。到时候不要说是一道敕令,哪怕是十道敕令也没法调动了。因为这一道神性里的力量本来就已经耗尽了。”   卫渊本来还因为找到在将其镇压于玉玺前的另外一种使用方法而欣喜,闻言皱眉,询问道: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无支祁随口道:“当然有。”   祂金色双瞳注视着卫渊,平淡道:   “去找一座无主之山,然后把这山和神印联系起来。”   “换句话说。”   “你只要亲自去封敕一座山神,就可以。”   “很简单对吧?” 第一百八十章 古画(感谢太阴之灵的万赏)   敕封山神?   卫渊看着无支祁那一副『有手就行』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简单?   我简单你个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卫渊看着无支祁,无言以对。   他往上数好几辈子,可都是做伐山破庙的事情。   对于山这东西,卫渊理解不比无支祁差多少。所以知道,能够有资格和手中这一枚印玺相联系的山,实际上指的是有地脉和灵脉的那一种特殊的山,所谓将印和山勾连,其实是将印和灵脉联系在一起。   也只有这样的山才能承载地起神的重量。   伐山就是要将这一联系斩断,甚至直接将灵脉斩断抽出。   照理说,无支祁的提议可行。   但是这可是地祇之法出现了几千年的后世。   现在哪一座名山没有被历代王朝敕封过?   更不要说,现在地祇消失不见,显露出来的那些名山宝地,大部分都被宗门占据,要说起来,龙虎山绝对有足够的灵脉和资格承载一尊山神。   但是卫渊要怎么才能把这印和龙虎祖脉联系起来?   无支祁注意到卫渊脸上的为难和头痛,鼻子里哼出一声气来,风轻云淡道:   “我当年就是这样做的,你还是不行啊。”   卫渊知道淮水水系最大的时候,边界一直蔓延到云梦泽和湘水,麾下不知道多少水脉的水神,无支祁直接就是淮水神系的水君,以前不知道无支祁是怎么汇聚起来这么多的水域神灵,现在倒是清楚了。   知道是知道,但是完全无法复刻。   卫渊微微皱眉,略作沉吟,打算回去询问一下天师府,以及,给女娇发个消息,询问女娇知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无主的灵山宝地。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一些想法。   毕竟,他的脑海里储藏着整整一部的山海经。   无支祁金色双瞳注视着卫渊,道:“你在想什么?”   卫渊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什么。”   被无支祁打断后,他心中叹了口气,还是把这刚刚这个念头打消掉。   毕竟禹王在他那一世死去后,就已经将山海异域全部驱逐离开了人间界,现在那些山脉还不知藏身于哪里,再说。就算是他找到了,那种处处生存强大生灵的山海时期的山,想要勾连地脉太过于困难。   如果没有记错,在那个时代,其实是有自然诞生的山神的。   有名有姓的,譬如钟山之神烛龙,譬如昆仑之丘陆吾,譬如平逢之山骄虫。   就算是没有留下具体姓名的,那也是天生神灵。   他卫渊拎着印玺上门。   毫无疑问是去砸那些天生神灵的场子,抽那些山神的脸。   这新仇旧恨,仇上加仇,不当场红了眼才怪。   卫渊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全部都打消掉,将印玺收回,打算先将这个想法搁置下来,实在不行去海底找一座小型灵脉,给神印充能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无支祁见到他似乎放弃,也没有多说。   卫渊待了一会儿,准备离开。   见到无支祁似乎已经打算开始游戏,好心提醒道:“水君,这个游戏比较耗时间,你玩的时候注意一下电量。”   他指了指文明游戏的图标,无支祁并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   卫渊用御水神通离去。   无支祁闭目盘坐于淮水水底。   心中默默数着。   等到卫渊离去三息之后。   无支祁才猛地睁开双目,身形变小,干脆利落地打开了上一次在梦中打过的拳皇,兴致勃勃地开始玩起来。但是就像是卫渊之前考虑过的一样,对于这种以格斗为卖点的游戏,对于无支祁这种存在来说,吸引力有限。   祂玩了好几把之后,就开始慢慢觉得无聊。   正在这个时候,祂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文明图标。   要不要试试?   无支祁移动鼠标,这个时候想到了卫渊离开前的提醒,扫了一眼电量,还有百分之八十七的电量,百分之八十七的电量,区区一个游戏,能耗了多少?又能花多少时间?   于是无支祁嗤笑一声,并不放在心上,移动鼠标,点开了这个游戏。   游戏,启动。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就玩一会儿,试试其他游戏。   卫渊用御水之法回到了泉市。   似乎是因为动用了法力,心口隐隐有一丝丝刺痛,但是并不明显。   如果这种痛苦是伴随着法力调用量提升而增大的话。一旦全力爆发,甚至于会再度体验一次被利刃穿心而过的剧痛,看来,在这段时间,需要利用印玺制造几枚神性敕令放在身上护身才行。   卫渊给女娇发了消息,发现女娇已读不回,嘴角抽了抽。   脑壳儿疼。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分外地想念你啊。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卫渊叹了口气,只好一边思考着其他事情,一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慢悠悠地往回骑。   在回到博物馆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身影,那是个身穿深绿色衣服,皱着眉头的三十岁男人,就是昨天曾经两次见到过的那个人,今天又来到博物馆前面,徘徊迟疑,想要进去,又似乎还有些犹豫。   一次来还可以说只是巧合,第二次还犹豫不决,显然是有事。   卫渊停下车,主动开口道:“这位客人。”   那男人似乎给吓了一跳,往前踏了一步才回过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开口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面色稍微有些白,神态温和,让他下意识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   卫渊指了指博物馆,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局促,只像是在揽客一样,笑着道:   “这位客人,我这家店虽然小了点,但还是有些有意思的东西,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声音顿了顿,玩笑道:“毕竟来都来了。”   似乎是眼前人很年轻,也或许是这开口的语气很好说话。   男人迟疑了下,慢慢点了点头。   “安升明。”   他补充道:“我叫安升明。”   “安先生,给。”   卫渊给安升明递过去一瓶茶。   坐在沙发上,自己拉开一罐可乐,笑着道:   “随便看看,虽然我这里东西比较少,但是也还算有点意思。”   安升明视线从柜子上的东西扫过,最后落在了卫渊之前带回来的佛像和铜镜上,顿了顿,似乎是因为畏惧,脖子往后缩了缩,然后移开视线。   卫渊注意到这一点,没有多说。   安升明沉默了好一会儿,双手环着饮料瓶,道:   “其实,其实我来这里,是想要问问,您这儿收东西么?”   “不是普通的那种……”   他说完这句话,抬了抬头,看到对面那年轻人神色没有半点变化,靠着沙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面色虽然有些病弱的苍白。但是反倒衬托着双瞳幽深,像是一潭深渊。   卫渊想了想,开口道:“我这里是博物馆,正好缺点藏品。”   “具体是什么东西,麻烦你详细说说看。”   安升明松了口气,道:“那是一幅画。”   “古画。”   “画上面,是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女人。”   卫渊道:“红衣女子的古画,听起来好像不是很特殊的东西。”   安升明点了点头,面色有些白,道:   “可是,这幅画,这幅画不一样。”   说话的时候,他的面色有些白,手掌也微微颤抖着。   直到卫渊手指勾勒一道安心宁神符,安升明这才定下心神来。   抱歉地笑了笑,组织了下语言,慢慢开始讲述起来。   我叫安升明。   已经三十多岁了,像我这个年纪,活得跟头牛似的,拎着脖子受。   上有老,下有小,整天忙得打转。   但是我爸的六十岁大寿,不管怎么忙,那也得要好好操办操办。   所以我专门空出点时间,回了老房子里收拾打扫,在老房子里,发现了一幅被收起来的古画,画里画这个穿着红衣服的年轻女人,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她在对着我笑,可我也只是赞叹了下这画的可真好,就把画收起来。   房子不大,但是搁置了好多年,打扫一遍还是费了老大劲儿。   我去洗手间好好洗了把脸。   可是好奇怪。   老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怎么洗脸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我看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上门(感谢沉舟的万赏)   那种被盯着看的感觉越来越浓,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我有点不适应。   下意识回过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果然只是想多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用毛巾擦了脸,抬头的时候,无意识看到镜子里倒映出的画面,那副画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镜子对面的墙壁上,画上已经一片空白。   这事情有些邪门,我翻了翻,可左看右看,那画上还是一片空白。   也是忙得昏了头,老板又打过电话要我回去一趟,我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工作上的事情太棘手,把这幅画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就急急忙忙赶着去上工,忙着忙着就把这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去,回家睡着的时候,却觉得额头发冷发凉。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有什么东西朝着我吹气,也好像是在吸气。   身子越来越冷,整个人都迷迷糊糊没法醒过来。   这事情一连好几天,最后一天的时候,反倒没那么冷了,我勉强能睁开眼睛,见到一个身子有屋子那么高的『人』在对着我吹气,看到我妈就挡在这人前头,给我挡着,可那『人』各自太高,我妈没办法全挡住。   我心里一难受,这才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觉得心口上压着什么东西,呼吸都传缓不过来。   转过头。   画上女人就在窗边儿上的墙上画着,穿着红色衣裳,一双眼睛看着我。   距离我只有三步远。   然后,她好像笑了下。   安升明的语气颤抖了下。   显然这件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卫渊手指勾勒了一道安心宁神符,安抚安升明的心情,脑海中则是思考着安升明遇到的事情,古物之中。而且是类似于邪灵的情况,这让他想到之前的那个镜灵。   同样是古物,同样是孕育邪灵,同样会影响到接触过邪灵的人。   二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卫渊沉吟了下,问道:“冒昧问一句,你母亲她……”   安升明道:“我妈还好,只是年纪大了,身子有些弱,常年生病。”   “这一次……”   他说不下去,想到自己母亲给自己挡住那邪门的东西,鼻子发酸,手指拭了下眼角,说不出话。   他是神州上最普通也最常见的那种性格,对于父母孝顺,对于孩子也好,对自己就有些不放在心上,这一次如果是不会牵连到母亲,他大概会直接忍着将就着过活,直到真的撑不下去为止。   安升明收拾了下情绪,低声恳求道:   “馆主,这件东西你这儿能收吗?”   卫渊微笑道:“收的。”   顿了顿,他又问道:“现在那幅画还在墙上吗?”   安升明摇了摇头,迅速回答道:   “不,它已经重新回到画里了。”   卫渊点了点头,如果安升明描述没有差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只邪灵。哪怕是和之前镜灵的事情无关,也能够带来一笔功勋的收入,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足够,之前山君本该得到功勋。但是因为抽出了神性,所以功勋就没了。   卫渊现在也算是稍微摸清楚一点卧虎腰牌的原理。   功勋其实很像是某些能量之类的东西,卧虎令的很多功能都需要这一能量支撑。而抽出神性,化作印玺这一过程所消耗的力量,就由山君本身代表的功勋支付。   这也导致卫渊现在只剩下区区十枚功勋,和那些动辄上千的古代宝玉相比,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个时候,哪怕是一只最简单的恶灵,在卫渊眼底都闪耀着功勋的光芒。   他想了想,道:“安先生你先在这儿坐一下,我去找个帮手。”   安升明脸上还有残留的欣喜,点了点头。   卫渊走出博物馆,抬手弹出三枚铜钱,做了一次金钱卦,确认安升明没有说谎,以及他的身上确实是有残留下来的邪灵气息。然后将这三枚铜钱收起来,走向对面的花店。   他现在有伤在身,没有办法发挥全力。   天师府的玉符材料还没有送过来,也没法用神印制造敕令借用力量。   为了防止阴沟里翻车,还是找珏一起去比较好。   他礼貌性地敲了敲门,等到珏回应了一声,才推开门走进去。   看到少女今日的穿着打扮偏向于少年,有中性柔美和英气混合的气质,抬眸看过来,卫渊声音微微顿了顿,转移开视线,把安升明所遇到的事情大略说了说。然后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自己伤势毕竟还没有好,希望珏能一起去,少女就恍然大悟似地抬手示意他停下,微笑道:   “我知道了,是做你的助手是吗?”   “助手?”   少女回答道:“对啊,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那样。”   她眼底有跃跃欲试的感觉,然后顿了顿,看向卫渊,询问道:   “还是说,你更喜欢狄仁杰狄大人和李元芳这样的组合?”   卫渊:“……”   我知道天女的学习能力很快,但是这接受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卫渊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有必要担心,这么快的接受速度,会不会受到现代各类繁杂讯息的影响……   不,珏至少是天女,从古至今学习已经过各类知识,倒是不用担心这个。   卫渊思绪转动了下,看到少女似乎很有兴趣地招出了侦探帽和一副牛角材质的大框眼镜,加上今天深卡其色的背带裤,白衬衫,看上去倒是很有侦探范儿,卫渊知道天女是顾及到自己可能的『自尊心』,才没有让自己说出希望她帮忙保护的事情。反而看出自己的需要,找到另外的理由同行。   卫渊心中叹息一声,学着雾都绅士那样,伸手抚胸,微微躬身,玩笑道:   “今天得要你来保护我了。”   “那么,我亲爱的华生小姐,我们能出发了吗?”   “委托人还在等着我们。”   天女微怔,而后手掌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了下,一本正经回答道:   “当然,福尔渊斯大侦探。”   而后补充道:“另外,这是常识,我的朋友。”   “常识?”   “是,关于如何判断搭档已经准备好的常识。”   这是扮演上瘾了?   卫渊无言,看着认真投入角色的天女,心中不知为何轻松下来,压制住上翘的嘴角,让自己显得正式,指了指外面,和天女珏走出,看到那边仍旧还有些紧张的安升明,安升明看到卫渊找来的帮手,居然是手腕白皙纤细,眉目秀丽的少女,怔了下,下意识看向卫渊,眼底狐疑。   卫渊解释道:“这是我的同伴,有她在,把握就更大了。”   “可以说,万无一失。”   声音微顿,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软饭硬吃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摇头自嘲,安升明今天是开了车来的,卫渊和珏坐在后座上,一路沉默无声,到了地方之后,安升明低声道:“我爸妈今天也来了。”   “我爸好像因为我动了他那幅画,有点不高兴。”   卫渊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下车的时候,顺手掏出那三枚铜板,再度卜算了一次金钱卦,简单地解析了一下卦象。却微微一怔,卦象上显示,邪灵已经不见了,或者说得详细些,邪灵似乎已经被诛除。   只剩下些许的气息残留在这里。   卫渊沉吟了下,觉得虽然邪灵已经消失。但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要进去看看情况。于是跟着走入门口,看到安升明掏出钥匙开了门,屋子里装潢比较老式和普通,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已经灰白了的男人,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穿着红衣,眼角艳丽红色的年轻女人。   容貌柔和精致,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一样。   卫渊看到安升明往前打招呼,对那老人说了声爸,又转向那坐在沙发上,穿着古旧红衣的年轻女人,然后,口中自然而然地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古物 (五千字章求订阅)   安升明似乎还是有些惧怕自己父亲,反倒是跟自己的母亲更亲近些。   他语气带着一丝抱怨和关切道:“您身子不大好,怎么还在外面?”   年轻女子微笑回答,语气神态都仿佛是已经年老的老太,安慰道:“这有什么,我这一把年纪的,你还不让我出来透口气了?你啊你,是要憋死我不成?”安升明神色软和下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红衣女子笑着把话题转移到了卫渊和珏身上,道:   “还没说说呢,这客人上门,是你的朋友吗?”   提到这件事情,安升明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父亲倒是冷哼一声,似乎不大乐意,安升明吭吭哧哧解释了确实是朋友,红衣女子笑着他让去端点茶和水果过来。然后安抚了旁边的老人,笑着让卫渊和珏先坐。   这女子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语气,都和那种老太太没有太大区别。   可偏偏她的本相在卫渊和珏眼底毫无半点遮掩。   卫渊坐下,旁边珏嘴唇开合,卫渊耳边听到少女憋笑的声音,玩笑道:   ‘天下岂有十六七岁的老妇人?’   这是天龙八部里鸠摩智的台词。   珏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在看书。   这个时候玩笑般地提了这一句。   不过眼前这红衣女子也就只是看起来年轻,指不定已经多大,卫渊下意识觉得另外一句话更合适些,譬如『老妪何故惺惺然作处子态』。不过也就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且不说这句话真在现实里说出来很有些失礼。   旁边可还坐着珏呢。   珏不提,某位白发长姐真的能一边温柔微笑,一边把他打得挂墙上。   撕都撕下不来。   卫渊嘴唇开合,靠着手背上珏留下的印记回答道:   “既到尊府,一切单凭老夫人吩咐。”   这也是天龙八部里,段誉对易容阿朱的回答。   此刻用来回珏的梗倒也恰当,少女讶异了下。然后眼睛微弯了弯,察觉到了自己抛出一个梗后,有人恰到好处接到了的愉快,不自觉抿唇微笑。   而卫渊双瞳神韵内缩,看向那红衣女子。却没有在她身上察觉到属于邪灵的邪气和浑浊之感,从这一点看来,她并不是那种嗜好血食,以人为修行资粮的妖物。但是这没有办法解释安升明所见到和经历的那些事情。   卫渊端起安升明送来的茶,喝了口,主动开口道:   “我今天来,是听说,两位这里有一幅古画?   我正好开了一家不大的博物馆,里面正缺一点收藏品。所以过来看看,如果两位愿意的话,我们聊一聊价钱,把这画收下来。”   卫渊说的很从容,也很有底气。   因为之前安升明就说过,这一个价钱由他来出。   也就是走个过场。   安升明也附和道:“对啊,爸,妈,我记得咱老房子有那么一幅画的。反正现在老房子也没人住了,那画儿压在那儿也就是浪费,不如卖了,还能换点钱,给你们两个添点东西。”   老人有点生气,道:“卖卖卖,什么都能卖!”   “那看是陪了我一辈子的老物件,比你年纪都大得多了,这些老物件在我们那时候可得宝贝着,是要当传家的物件传下去的,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倒像是什么都能卖,什么都能拿去换钱对吧?!”   “那你怎么不把我也卖了算了?!”   安升明被堵了一下,急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那红衣女子则是微笑安慰旁边的老人,然后对安升明道:“你爸就是这么个倔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行了行了,别苦着张脸,大男人家的,也不嫌弃丢人。”   “你先回屋子里去,这画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也我俩说就行。”   安升明看到自己父亲绷着一张脸,只好回去。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卫渊两人和那老人,以及并非常人的红衣女子。   女子嘴唇不动,就有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她只当做眼前这一对青年男女只是普通人,故而大大方方对旁边的老人道:“你啊,这臭脾气,五十年都没有变过了,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就行。”   见那老人还有些不服。   她道:“放心,这两个孩子只是普通人。”   “我用法术让他们把这件事情忘了就行。到时候和升明说,东西已经卖了,实在不行,随便拿一幅画给他们,再用个障眼法也行。”   见到老人神色被自己说动,红衣女子抿唇微笑。如果是在肉眼凡胎里,见到的仍旧是老头儿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实际上,那老太的形象和样貌,只是虚幻,真实的红衣女子已经出现在卫渊身前,伸出手掌,五指纤长,就要触碰卫渊。   可是法术成型,还没有靠近,就自然破碎。   红衣女子微怔。   下意识低下头,看到那面容病弱苍白的青年抬起头,正平淡看着自己。   双瞳幽深宁静。   隐隐的虎咆之音低沉响起。   不知为何,只是听到了这声音,就让红衣女子心底慌乱,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僵住,再没有办法像是刚刚那样施展法术,她突然记起来了曾经在其他精怪那里听说过,神州大地上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嘴唇颤了下。   对视了两秒钟,卫渊转眸看向那边老人,微笑道:   “老先生,倒是有福气。”   老人反应过来,他的面色一下变了,急急起身去拉那红衣女子的真身,卫渊没有继续释放卧虎令的气息,让那红衣女子脚步踉跄后退,老人眉目睁开,挡在了红衣女子身前,怒视着卫渊。   这一瞬间就像是个少年一样。   在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再年老和懦弱的男人都会英雄地像是个骑士。   卫渊取出特别行动组给他的武器使用权限,只用外壳晃了晃,道:   “我是神州行动成员。”   “请配合一下。”   老人涨红了脸,道:   “查查查?查什么?!我们结婚了,有国家的结婚证,我们合法的!”   但是民政局还没法举办人和非人之间的婚姻关系。   卫渊心里默默道了一声,面上则是神色平静道:“我们只是想要查一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两位配合。”   安旭阳盯着卫渊,许久后似乎是泄了气,坐在沙发上,红衣女子也坐在他的旁边,撤去了先前的障眼法。   已经年迈,白发苍苍的老人,和年正二八年华,青春靓丽如画一样的美人,坐在一起,手掌紧紧牵着,显得有些违和。   “如果你要听的话。”   老迈的安旭阳叹了口气,道:   “那事情,其实要从五十年前开始说起。”   他家自小就生活在这泉市。   安旭阳小时候得到了这一幅画。   画上的人实在太漂亮,安旭阳哪怕才十岁,也能觉得这画上的人实在是美丽,就像是仙女一样,常常盯着这幅画看。于是家人有时候就忍不住跟他开玩笑,说:‘等你长大了,这画上的人就会下来,嫁给你做媳妇。’   这是大人们的调侃和玩笑。   但是小孩子偏偏信了。   那个时候的安旭阳也没有其他想法,就是觉得。如果说真的有这样好看的人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话,那也是很好的事情,他性格又过于一板正经。于是每到吃饭的时候,就会端一碗饭摆在画像前面,就像是那里真的是人一样。   这种几乎像是供养的事情,足足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哪怕是长大了,知道那只是大人们的玩笑,安旭阳还是很珍惜这画,就是上学都悄悄带着,那时候还是走读,中午有时候不回来,就在学校里趴一会儿,家里给带饭,可好几次安旭阳都发现自己放在书包里的饭就不见了。   安旭阳觉得好奇,有一天晚上提前把第二天的饭准备好。   睡觉的时候悄悄去看,就看到一位红衣女子正在吃他的饭菜。   他惊得坐起来,可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饭菜也还在,图上的红衣女子也依旧如常,他只好狐疑睡下。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饭菜也都还在,可后来又出现了饭菜消失的事情。   安旭阳打定主意,眯着眼守着,等到画里的人出现的时候,一下跳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勇气起来是什么都不顾的,更不害怕什么鬼魅,一下抱住那红衣女子,道:“就是你偷的东西?”   红衣女子面红耳赤道:“你松开,这这这,成何体统,我又不会跑。”   安旭阳这才察觉到自己做的事情出格,慌忙松开。   然后见到那女子直接消失不见,正在画上,怒视着自己。   她是画中之精,一般的妖物修行,要么接受天地灵气,要么汲取人族的精气,可她偏偏在安旭阳少年时候就被用食物供养,得了食气,一点一点修行出了形体。   安旭阳好奇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红衣女子面容微红,道:“你说要我给你做媳妇,可之前你还太小了,现在你长大了,我才出来见你。”   于是一人一精魅,就这样结婚,甚至于生子。   只是因为画中成精,女子一直在家,由安旭阳在外操劳。   可安旭阳性格过于强硬刚直,守规矩但是不懂得变通,后来得罪了当地蛇头,给人抓了去,女子一直不见丈夫回家,只好冒险外出,最后让当时在五岁的儿子在家待着,拉着他哭道:   “我去接你爸爸,以后就只能你和你爸爸两个人过了,你要听他的话。”   到了夜里,女子勉强支撑着运用法术,找到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安旭阳,把他带回来。   安旭阳迷迷糊糊觉得自己的妻子好像推开门走出去。   一下被惊醒过来,转过头,看到画上的痕迹变得极为模糊,再没有了原本的模样,再一找,哪里都找不到妻子。于是只能一个人带着孩子,一直都没有再娶。   男人往往要受过伤才能真的学会成长。   他再没有了原来的倔脾气。   一个人忙着拉扯这个家。   有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太晚了,他担心儿子一个人害怕,回去的时候,却看到儿子在笑,他问道:“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那时候才七八岁的孩子道:   “不害怕啊,妈妈会在梦里给我讲故事的。”   白发苍苍的老人声音顿了顿,道:   “花了十三年时间,她才回来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回来啊,不,她其实一直都在。”   “那十三年里,她虽然不在我身边,可是她也没有离开我,会在梦里来找我,会在梦里去照顾升明,会在梦里把他的噩梦都赶走,会给他讲故事……她一直都在。”   卫渊和珏安静听着故事。   卫渊心中低语。   物之性灵为精。   即便精怪,也可以和人共情……   他道:“还有一件事情,安先生说他曾经在老房子里,见到了邪灵。甚至于一直跟着他回来,应该还打算对他出手。”   红衣女子低声回答道:“……是我发现的,他被一只鬼跟踪了,我勉强把它赶走了,升明醒过来的时候,我想要去给他整理下被子。可是见到他被吓住,我才记起来,我那时候的样子,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人,更不要说是他母亲了。”   她脸上神色复杂。   老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直直盯着卫渊,一字一顿道:   “你明白吗?!”   “她是我的妻子,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认!”   卫渊耳畔响起了卧虎令的低鸣。   ‘察觉画精,可用作怪力乱神图卷原材料。’   ‘亦可换取对应功勋。’   这一刹那,卫渊知道了卧虎之所以为天下精怪所畏惧恐怖的原因,卧虎是朝堂之卧虎,除去缉拿那些搅乱人世的妖魔,也会去猎杀那些有用处的精怪,就像是人为了虎皮去杀老虎,为了肉去猎杀麋鹿。   这是传统。   红衣女子面色煞白,身躯隐隐颤抖。   安旭阳手臂环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而女子下意识缩身在他怀里,如果说之前卫渊还觉得这一幕会有些异样。此刻却觉得很正常,他站起身,女子身子一僵,而老者则是挡在她身前,“你要做什么?!”   卫渊屈指叩了下卧虎令,道:“没什么。”   “这只是例行的检查,顺便,嗯,祝两位金婚快乐。”   画中女子怔住,道:“你,你不抓我走吗……”   卫渊背负剑匣,温和回答道:“时代要变了。”   “修行者也会逐渐增多,你也是诞生在神州的生灵。只要你们遵循这个时代的法律和规则。那么,神州和华夏,至少有着容纳无害精怪的器量,海纳百川,我们从来不缺少这些。”   画中女子道:“这是……新的法律?”   卫渊道:“不。”   他想到过往经历的一切,想到这个时代见到的一切,回答道:   “这是我们原本就有的骄傲。”   思绪顿了顿,卫渊看着这一对夫妻,却又想到这下子民政局可能得紧接着推出不同种族的婚姻法了,以及……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又想到了被薅秃噜了的异鸟灌灌拉着横幅抗议行动组的画面,想到了像是画中仙这类生灵也混在里面,拉着横幅,强烈要求和人族享有同样退休年龄和待遇。   伴随灵气复苏,这种画面很有可能会出现。   卫渊嘴角抽了下,准备招呼珏离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询问道:“安老先生你这画,是从哪里来的?”   “能够养出画中仙的,不是寻常的东西。”   安旭阳神色和缓了许多,想了想,道:“是五十年前的,我下学的时候,路边一个老爷子卖给我的。”   卫渊微怔,这个说法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之前镜灵那件事。   镜子也是这样被捡回来的。   他下意识五指微扣,驱鬼神通自然而然地施展出来,通过老人回忆时候溢散出的些许灵性,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他所回忆的画面。甚至于因为这是直接针对灵性的方法,他所看到的,比起老人回忆起来的,更清晰,更真实。   卫渊看到了一幅幅画面,看到了小时候的安旭阳。   看到他下学之后,在街道上走着,路边有一个摆摊的老人。   看到那老人白发稀疏,发际线靠后,眼袋很大,牙齿发黄,脸像是个软烂的胡萝卜,手上拿着一个旱烟管吧嗒吧嗒抽着。   地毯上有各类的书籍,有一面古朴的镜子,有卷起的古画。   那老人的模样,和先前买到古镜的孩子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但是,这已经是足足五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卫渊察觉到极端的异样感,安旭阳被莫名的吸引力引导着走过去,蹲下去去拿那一幅画,卫渊也因此更清晰地看到了摊位上的东西,视线微微凝固,他看到在那一堆书籍里,除去了画卷,铜镜,木雕,还有一个古朴的青铜器。   上面有来自于商代的饕餮纹。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曾入梦的无支祁(感谢以天地为床三万赏)   更为详细点说,那是一面古朴而精致的青铜盘。   卫渊将这青铜盘细节收入眼底。   主体向下凹陷了一部分,用来盛水,盘上刻着祭祀和祷告的文字,整体则不满饕餮纹。   商人崇信鬼神,常常有各种大规模的祭祀活动。   在进行祭祀之前有沃盥礼,祭祀的人要用净水浇手,到西周的时候,除去盘外,还有配套的匜,匜浇水,盘接着用过的水,一直到后世,大规模祭祀越来越少后。反倒是比较郑重的中式婚礼会有这一个礼数。   短暂的记忆画面很快结束。   无论是青铜器,还是摆摊的老人,都缓缓消失不见。   眼前仍旧只是安旭阳和那位面色苍白的红衣女子。   片刻后。   卫渊和珏向这一对老夫妻告别离去。   走在路上,卫渊还在回忆在老人记忆里看到的那些东西。   饕餮纹是商朝后期时候出现的。   他在解决巫咸之药那件事情的时候,曾经通过巫煊寄居的小鼎,看到了商王帝辛时期铸造了五件特殊的青铜器,现在他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这青铜盘和商王青铜爵应该是同一类东西,都是当年帝辛所铸造的。   此刻回忆一下。   五件青铜器其中已经知道的,盘,鼎,爵,以及短剑。   其中,饕餮青铜盘代表着沃盥礼,是祭器前的礼节。   丹鼎之中盛放着巫咸之药,而在神代,巫咸国的群巫代表着向人传递神意志的特殊地位,代表着人神相连。   爵是酒器,也是很贵重的祭祀之物。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而苏玉儿那柄短剑上,有玄鸟振翅的纹路。显然是礼器,商代是鬼神祭祀,有相当一部分凶狠野蛮的血祭,这些血祭,就需要用到作为礼器的兵器完成最后一步。   四件青铜器,各自代表了祭祀的某一环节。   那么,第五件青铜器,会是什么?   卫渊忍不住沉思,但是却很难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最后一件青铜器,很有可能是代表着祭祀所用的祭品这一身份环节,可也有可能是象征着商人所崇敬的某位『帝』,是象征着那位鬼神的某件物品。   这两者都有可能能说得通,都能够和其他四件青铜器彼此配合形成体系。   看来没有找到最后一件青铜器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猜得出来。   卫渊遗憾放弃了猜测最后一件青铜器的打算,转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那摆摊的老人身上,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连续两次地『看』到了这个老人,一次是在买到镜灵的小男孩记忆里,一次是刚刚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都是在下学路上遇到了这一个老人,后者的样貌神态一模一样。   但是其间足足隔了五十年的时间。   是修为高深,寿命足够长,还能维持面容,还是说,那个摆摊的老者根本就不是人类。   人类会受到寿命的影响和干扰,但是大部分的妖怪,活个五十年面容不变不是难事,更有可能是某种变化法术和障眼法。   就像是刚刚那位『画中仙』一样。   即便是她永远都会保留着画上的模样,也能用『障眼法』和安旭阳一起变老,让身边生活的其他人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从这一个角度来看,那『老人』五十年没有发生变化也很正常。   两度卖出蕴含灵性,可能孕育出邪灵的东西给孩子。   镜灵就不必再提。   甚至于如果不是安旭阳以食气供养了那画,等到画中灵性自然发展,就有相当大的概率,自然汲取周围人的精气,化作妖物。而非是精怪,所以那摆摊的老人百分百有问题。   再加上那老人手中还有帝辛所铸的五件青铜器之一。   于情于理,卫渊都得要去找到他才行。   但是要怎么去找?   报警?   不,一般的行动组成员未必能察觉到这家伙,而且还不确定危险程度。   卫渊心中念头起伏,决定今天晚上先卜算一遍再说。   为了防止被对方察觉,要进入梦中,靠着无支祁本身神性影响排除干扰。   卫渊心中沉思,整理思路,旁边珏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卫渊回过神来,笑着回答道:“我?我在想刚刚那副古画是从哪里买来的。”   “能孕育出灵性来,把这画卖给他的人应该也不简单吧。”   “这样说起来也是。”   珏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昆仑山下面,我很少见到这种东西。”   也就是说,昆仑山上其实很多吗?   卫渊嘴角抽了抽,再度对于昆仑的家底有了一个充分的理解,他看着旁边少女,在刚刚他心中其实想过一个想法,就是由珏来想出六个数字。然后以这六个数字化作卦象,再由卫渊自己来解卦。   这样,『占卜天机,得到指示』这一个过程,就是由身为天女的珏来完成。   卫渊只需要像是结题一样把珏得到的卦象解开就行。   这样卦象肯定极难被干扰和影响,几乎相当于是在作弊。   不过想了想,卫渊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样会让他形成习惯和依赖,会让他在之后都向珏要求助力,形成习惯并不可怕。只是有一点,在一般情况下,大部分存在是没有办法干扰珏的卜算的。但是一旦被察觉干扰,就代表着对方要比珏更强。   其实珏,并不像无支祁那样强大。   卫渊视线落在旁边少女黑发上。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路灯一盏一盏亮起,夜色被光打得斑驳,落在少女黑发上,像是散着一层微光。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能性,卫渊也不希望把她卷入那种未知的危险。   他想。   至于无支祁……   卫渊嘴角抽了抽。   危险?   这个时代,有谁打得过那猴子吗?   即便是有寥寥无几的存在,卫渊也不认为自己会直接招惹到那么高位格的存在,最多是惊扰到和其有关系的。但是实力没那么强的修行者,这一部分存在里,可能存在超过此刻的珏的。但是绝不可能比太古时代淮涡水君无支祁更强。   那可是即便禹王都要带一帮人才能封印的家伙。   不,或许有……   卫渊思绪微顿,认真思考。   断电和断网,可能算两个。   珏手中轻轻抛接着卡其色的侦探帽,穿着现代服饰,和卫渊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车水马龙,这是一座有着百万人口的城市,在她的记忆里,这几乎是完全陌生,又完全新奇的事情,她最近看了很多书,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   神女若无恙,当惊世界殊。   是啊,真是足够让她们都惊讶的事情,是不比昆仑逊色的伟业。   卫渊想到一件事,微笑提议道:   “对了,难得出来一趟,要不要在外面吃?”   珏想了想,道:“好啊。”   还没有等卫渊开口,她很娴熟地掏出手机,手指点了点,打开了美食app,寻找那些评分很高的店铺,屏幕的灯光映照在黑瞳里,少女皱着眉,手指轻轻抵着嘴唇,看上去就像是在烦恼吃什么的现代少女,这熟练的程度让卫渊都愣了下。   ‘你找到你的故人了吗?’   卫渊脑海里响起自己曾经的问题。   过往的话沉淀在记忆里,被岁月冲击地破碎和柔软,卫渊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银屏的光,回过神来,打着灯的汽车响着喇叭,飞快地奔跑过白日里被照射地炎热的柏油马路。   而珏手里的手机在卫渊前面晃了晃,道:   “就去这一家吧,以前就很想要去了,可是一直没有时间。”   卫渊看到那是附近相当有人气的一家火锅店。   食物本身的味道很好,服务态度也很好,调匀了蘸碟子,卫渊选择了麻酱碟。而珏却仿佛很好奇似的,身前一连放了好几个碟子,麻酱一个,油碟一个,干碟一个,还有个什么都没放,要吃本味,火锅咕嘟咕嘟地滚沸了,下了肉,在等待肉煮好的时候,卫渊看着少女手里的侦探帽,好奇道:   “对了,珏,你的花店生意很好吗?我看你好像,唔……挺宽裕的……”   珏摆手示意卫渊稍等,略有些紧张地盯着火锅,默默数着妙,七秒到了的时候,伸手落筷,一鼓作气把毛肚夹起来,然后才微松了口气,然后才回答道:   “嗯?没有啊,并没有多少客人。”   珏道:“因为特别行动组那边的孩子说过啊。”   “说过什么?”   “可以报销的。”   少女好奇看着困窘的某馆主,似乎知道了什么,愣了下,讶然道:   “渊,不行吗?”   卫渊:“……”   他吐出一口气,认真地道:   “其实,我比较喜欢自己一步一步挣钱的感觉,那样会让我有成就感。”   “如果是不劳而获的话,会让我有羞愧感。”   我这样说,你信吗?   现在申请说,我其实不是二十四岁的博物馆主,还来得及吗?   珏讶然,把筷子放下,道:“渊。”   她回忆自己看过的书,认真道:“你真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卫渊:“……”   一顿火锅之后,由卫渊以『这是侦探对于得力助手的嘉奖』这样的理由付了账,两人散步回到了老街上,彼此告别后,卫渊目送花店的灯开了,这才转身开门,回到了博物馆里。   此刻他仍旧还把握着所见到,那摆摊老者的气息。   在入梦之前念诵了无支祁的名字,而后才安然入睡,等待在梦中无支祁出现后,再进行卜算推占。可是出乎他的预料,常常入梦的无支祁,这一次并没能得到回应,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卫渊睁开眼睛,无支祁都没有出现在梦里。   卫渊微微皱眉,想了想,给无支祁发了个消息。   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未读状态。   无支祁是天生神灵,不需要睡觉。   而祂没有碰手机的原因,只能证明祂的注意力被另外的东西占据了。   比如说,电脑。   卫渊看了看时间,已经第二天了,嘴角抽了抽。   他大概知道,无支祁怎么了。   祂绝对碰了那个东西……   文明系列。   无知者无畏啊,啧,还是年轻啊……   卫渊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表达了自己的感觉。   一般情况下,如果玩进去了,尤其还是第一次接触,那么无支祁什么时候回他这个问题。   取决于特别行动组的电池能支撑多久。   他把手机放下,准备出去一趟,准备些符箓。而在这个时候,手机微微响了下,卫渊有些好奇,低下头,看到了闪烁的图标。   这不是无支祁,是女娇的回讯——   关于如何找到一座无主灵山,并且将其敕封的问题。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论山神(感谢书友111130194738862万赏)   卫渊拿起手机,坐在床上翻动来自于女娇的回答,轻声念道:   “以神印印玺,封敕山神,自身为山神主,仿照古时神系,自然调动伟力。可以说是一条堂皇大道,和现代所流传的任何一种修行方法都不一样。但是修成的法力却很大,是介于天神和人之间的状态。”   第一句是女娇对于这一类法门的公允评价,让卫渊颇为心动。   然后紧接着就是简短有力的四个字。   “你想得美!”   卫渊:“……”   女娇语音道:   “是无支祁那只水猴子跟你说的吧?”   “……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猜吗?现在也就只有这个老古董还会提出这种老掉牙的法子,这个时代哪里还有什么无主灵山给你敕封的?”   “没有了?”   “当然没有。”   女娇很干脆地回答,又道:“你是不是还打算去找海底灵山,我劝你趁早放弃这个打算,你可知道,历史上山神和山神之间,实力相差巨大的原因在哪里?”   “一方面是因为灵脉,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历代的浩大祭祀。”   “灵脉是先天的根基,而汇聚众生心念的祭祀则是后天的成长。”   “而往往,灵脉足够的山,会因为灵气汇聚。而产生各种传说,会因为修行者在这里居住。而被其弟子后辈自然而然地占据,最后变成宗门的祖脉,这两类山,前者会受到历代王朝敕封,后者会有弟子日日修行诵经。”   “时日渐长,诞生出的山神也会远远超过寻常山脉的山精。”   “更不必提海底的山脉,一则从来没有过祭祀。二来也没有诞生灵性,你找到这样的山,最多也就只是温养那一枚神印,好处有限,限制倒还不少,不如不用。”   卫渊又忍不住问道:   “那么那些曾经有过山神,在现代已经消亡的山,也没有吗?”   女娇道:“有。”   “但是那种山,往往经历过历朝历代的敕封,灵脉当中有不同朝代残留下来的气运,它们彼此相冲突。如果有龙脉气运的压制,还能勉强维持平衡。但若是你靠着自己去联系印玺,就相当于是在一个平衡的状态里,加入了外来神性。”   “下场如何,你应该清楚。”   卫渊想到了始皇帝的经历,本来被压制的神州神性被外来神性刺激到。反而暴动,如果按照女娇所说,自己贸然以印玺中的神性和灵脉相联系,会导致历朝历代山神所残留的气息暴动,危险性太大。   卫渊叹道:“那就是没有办法了……”   “办法吗,倒不是没有。”   女娇发了个带着墨镜的表情包,然后才慢悠悠地道:   “没有经历过祭祀的山,灵性太弱,想要养到能用的程度,是要以千百年来计算的。   而王朝敕封的山神,香火太过杂乱,反倒会反噬自身。那么,你只要去找那种单一香火的灵山就行。”   “譬如龙虎山,历代皆是天师府所祭祀,其灵性精纯。”   “你只需要让那些道士打醮做法时,在天师道神通和典仪里,加入直接指向你的部分道法咒决,将这咒决和印玺联系起来,就能够让龙虎山灵脉对你的抗拒降低到安全的程度。”   “到时候想要让神印和灵脉联系起来,就会很轻松。”   “龙虎山的山神灵脉,可以化作龙虎二气相随。如果你能够彻底掌控祂们,你的印玺会得到相当程度的反向提升。   这种方法所需要的典仪修改,以及大致的方法,我会给你发文件。”   “另外还可以用李代桃僵的方法。”   “举个例子的话,樱岛的阴阳师一脉,供奉的主神其实是神州的泰山府君,有法术大神通,泰山府君祭,颇有几分精巧,你可以在他们的神通里,加入指向你的部分。”   “将这一部分祭祀以及阴阳师传承的底蕴引导到印玺里。”   “而后在泰山旁边寻一处普通的山,勾连地脉,借以分润一丝属于泰山的威能。虽然不可能和真正的岱宗相提并论,但是对于印玺的加持也远超过寻常的山脉。”   “毕竟,哪怕只是用了左道方法分润了一缕气机。”   “那也是五岳之首的一缕。”   “怎么样?考虑考虑?”   卫渊闭目沉思,最后回答道:“龙虎山和我关系亲近,天师府也帮过我很多忙,第一种方法,是要侵占天师府的祖业,我做不来。   至于第二种,那是以樱岛神性,伪装为泰山吧,是狐假虎威的法子。”   女娇道:“不错。”   卫渊沉默了下,回答道:“我不能让樱岛神性,再度进入神州。”   “况且……”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   “况且,我虽然不成器,但是樱岛神性,却也看不上眼。”   一阵安静后,女娇似笑非笑道:   “口气挺大,不错,出息了。”   她语气和缓下来,道:   “不过,我涂山氏的人,本来就应该有这样的器量,你要是选择了第二种方法,我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面也多少会有点看你不起,罢了。其实还有第三种方法,你还记得青丘么?”   “青丘国在人世之外,朝阳谷之北,谷中有水神名吴,祂已经不在了,朝阳谷也空了出来,青丘不远处,是帝江的居所,但是祂也已经不再了啊。”   “这两处地方虽然没有过后世的祭祀,但是本身已经孕育过天神,灵脉灵性足够,实在不行,回来罢。”   “一条灵脉,也缺不了你的。”   女娇语气转而柔和。   这两个地方,卫渊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就是他记录于玉石上的。   帝江和吴,都是山海经中有名字的神灵。也就是说,是值得大禹记住祂们名字的那一个档次,以山君的印玺和祂们住所的灵脉联系起来,这已经算是高攀了。   卫渊几乎要答应下来,而后听出女娇语气中淡淡的怀念和遗憾,声音微顿。   他记得,青丘离开人世后,帝江,吾,还有奢比尸也同时陪着青丘。   也就是说,这三位天神是女娇最后的好友。   在远离人世,一切过往熟悉的存在都逐渐凋零和消亡后。只有这三位天神还能和女娇平等从容地交流,不将她看作是经历过漫长岁月的老人。而是单纯的好友,时而聚集饮酒,时而高谈阔论。   而岁月流逝,最终连神灵都离去,只剩下女娇。   自己占据祂们留下的灵脉和神性,相当于在青丘抹去了祂们存在过的痕迹。正因为卫渊曾经经历过一次次的过往。所以才知道,好友离去留下的东西,对于还活着的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对于女娇的意义,可能相当于九节杖对于卫渊。相当于牛叔的黄巾,相当于始皇帝的玉龙佩。而她愿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是真的关切自己,于是卫渊沉默了下,语气轻松地道:   “占据帝江和吴的灵脉,那我岂不是相当于是在啃老么?”   “这不好吧。”   “再说,这几位神应该是你的好友。”   他盘坐着,微笑着回答道:   “巫女娇,如果说我修为提升,需要的是别人的一昧付出,需要的是你抛弃和好友的记忆和回忆的话,那样的我还不如死在哪里好了,那样的我应该并没有提升修为的资格和价值。”   “只是接受别人的牺牲和好意,不管是渊还是另外一个人,都能走上去。”   “而如果我那样做的话,禹王也会看不起我吧?”   “毕竟,我可是当年唯一一个敢真打他的人啊。怎么可能连这一点器量都没有呢?区区一个印玺而已,哪怕用尽了其中的灵气又如何。不过在这之前,我会想办法,找到合适的灵脉。”   卫渊把刚刚浮现出的一丝动摇给打碎,实力很重要,对于修行者来说,就像是金钱和权利对于普通人的价值,像是未知的知识对于科学工作者的诱惑,所有人。只要还活着,都会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   但是要记住,要记住啊。   对于任何东西的追求,都应该永远以自我的良知作为边界。   这是他在那位老人身上看到的,引以为自省。   正因为女娇对待他很好,他才更不能去占据女娇好友留下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这番话诚恳而认真,女娇应该也能感受到。   或许只有经历过很多事情,最后只剩下自己的人才有这样的感悟。   结果好一会儿女娇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打字,过去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闪烁出四个字——   “啧,小屁孩。”   而后是一个大大的竖中指的表情包。   瞬间刷出十几楼。   卫渊脸上的表情缓缓凝固,嘴角抽了抽。   我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期待。   在一个学校外,上学的道路上。   一个老人摆着摊,有身穿校服的小孩子蹲在旁边,出神地看着,摊位上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有书,有一个青铜盘,还有一把小剑,他的视线扫过这些东西,边缘看到了一个精致的樱岛艺伎娃娃。   黑发垂落下来,面容秀丽可爱,又有端庄的气质。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   却被一只有着皱纹的手掌握住,小男孩下意识抬起头,看到那老人昏黄的眼角盯着自己,看到他白发稀疏,发际线靠后,眼袋很大,牙齿发黄,脸像是个软烂的胡萝卜,另一只手上拎着一杆旱烟枪,道:   “这个东西,不卖。”   小男孩愣了下:“不卖,为什么?”   老人手里的旱烟枪在石头上磕了磕,神色恭敬虔诚,道:   “因为这是卡密萨马。”   “卡密萨马?”   “对,就是神……” 第一百八十五章 水君奇观误国啊   在结束了和女娇的聊天后,卫渊发现女娇还是将一个文件夹直接打包丢了过来,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正是女娇所提出第一种方法的具体步骤,类似于是如何在名山已经接受祭祀的情况下,将印玺和山的灵脉联系起来。   每一步每一步的具体步骤,都极为详细。   显然之前女娇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应该就是在准备这些东西。   卫渊把文件夹里的东西浏览了一遍,大致步骤都记了下来。   不求过目不忘,至少在心里留个印象,遇到合适的目标也能顺势而为,不至于手忙脚乱。   在约莫中午的时候,负责泉市事宜的老道士把答应好的玉符送了过来。   这效率之高简直让卫渊觉得有些惊讶,收下玉符,道谢道:   “麻烦道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   老道士视线从博物馆里的东西上扫过,眼底忌惮,之前他看这些东西,觉得什么都是假的,现在再看,就觉得什么都不像是假的了,瞅着一件件东西。尤其是那战国风格浓郁的玉佩,老道士觉得自己左眼皮一直在跳,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抚须笑着道:   “呵……顺路,只是顺路,我恰好在这边有点事情,就把东西给卫馆主你送来了,反正也不花多少工夫。”   “只是顺路罢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老道士外出上了车,松了口气,这才对开车的行动组成员道:   “开车吧。”   那名年轻人开动汽车,驶出了老街,有些话想说,忍到半路,还是忍不住狐疑道:“师祖,今天咱不是要去西城区吗?这儿可是东城啊,怎么还要专门拐一个弯过来?”   老道士叹道:“他就是在郊区住着,今儿个也得是顺路啊。”   “对了,前面停一停。”   他开了车门,进了一家普通的点,买了点东西。   老道士看了看年轻人喜欢的快乐水,拿了瓶绿茶,心中自语。   已经说是顺路了,那就得要做戏做全套。   那可是个老怪物啊。   他上了车,那年轻道士也差不多猜到了师祖今天这样做的理由,小声道:   “师祖,那位博物馆主,是不是也是哪位驻颜不改的老前辈啊?”   老道士看他一眼,嘿然道:“老道我可没有说这话。”   年轻道士这下心里就有了数,想了想,迟疑道:“那要不要弟子之后和这位老前辈联系一下。”   “按照那些出世的老前辈的规格,把相应的待遇补上。”   老道士沉吟了下,摇头叹道:“还是算了,他既然选择自食其力,肯定有他的想法。”   “我们就不要画蛇添足了,再说,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意那些俗世的东西?”   年轻道士点了点头,这才察觉自己犯了错误,能够容颜不老,游戏人间的老前辈,怎么会在意金钱,报销,待遇这一类庸俗的东西?   自己若是去拿这些事情麻烦他,或许还会惹得他心中不喜,颇为生气,当下心中更是小心谨慎,默默提醒自己往后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博物馆当中。   卫渊将玉符材料排布在桌子上,以符箓将房间封闭,杜绝灵体窥探,以及威能灵性的散发。   然后回忆无支祁给自己的敕令,在心中预演了好几次,这才小心落笔。   将原本敕令当中代表着水流的部分,改变为山和风。   其他则是彻底模仿无支祁。   这一过程比较困难,哪怕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仍旧是废了好几枚玉符材料。   无支祁所绘制的这些敕令,可以说是天地化形,有点类似于道门最初的那些箓文,效力足够,卫渊手掌微动,手中笔锋挑起,小心翼翼落下了最后一笔,整个箓文亮起流光,在这一丝灵韵形成,还没有散去的刹那,他的手掌浮现印玺,轻轻按下。   原本分散的敕令在这刹那汇聚为一个整体。   整道玉符都散发出温润的气息。   和之前卫渊从无支祁那里得到的符箓很相似。但是又有不同,一个是力量层次远远不能够和无支祁借给他的相提并论,另一点,则是这一道敕令的气息,从水性流转,化作了如同山一般的沉厚,如同风一般的恣意。   那是代表着山风这一神性的敕令。   在印玺压下的时候,一股无形的波动逸散而出,高邈而威严。   水鬼,黑猫类,兵魂,乃至于是商王青铜爵都在刹那思绪凝滞,下意识看向紧闭的房门,在这一瞬间感觉到某种非人的高远存在,如山之高,如风之远,仿佛在这一瞬间,那狭窄的房门后,不再是一间卧室,而是野外的山川,有风呼啸着奔下。   “完成了。”   卫渊松了口气,将这一道成功的敕令收起。   然后心疼地看着因为失败而废去的玉石。   这一道山神敕令,能够让他短暂施展出类似于山神的法力神通。尤其对于狂风的掌控将会再度上升一个层次。而相对应的,卫渊能够感觉得到,手中那一枚印玺中有一丝丝力量被抽走,从体感上来说,似乎是变轻了些。   果然是消耗品,看来想要长久地运用印玺,就必须寻找到灵脉了。   卫渊若有所思。   其实他想过了,可以去寻找山君原本赖以成神的山,继续薅老虎毛,把祂最后一点家底都搜刮干净。但是从地祇跃升到天神,恐怕那座山的灵脉都给抽干了,这一点价值不大。而另外一个预想,就是去找现代那太平道道主。   之前那个道主似乎从两名真修手中逃了去。   太平道原本就是三洞四辅,七部玉书之一,一直到宋代才没落。   在这之前肯定是有自己的宗门所在的。   想要将印玺和那座山的灵脉联系,很有可能根本不会遇到一丝抵抗。甚至于,卫渊怀疑,那座山的灵脉山神在最开始被祭祀的时候,就会有自己的名字,或许根本不需要用女娇所提出的手法,就能轻易完成缔结。   不过这也还只是猜测。   卫渊压下心中的念头,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算算时间,无支祁也应该要给他回复了。   卫渊嘴角微微勾了勾。   年轻的猴儿啊,你根本不知道现代人类游戏的恐怖。   啧,还是太年轻……   淮水底部。   无支祁全神贯注于游戏。   祂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对这非格斗类的游戏有这么大的兴趣。但是这个游戏,让祂久违地上瘾,久违地回忆起来当初自己做淮水神系水君时候的样子。甚至于觉得,如果当初自己玩过这个游戏,那么自己的淮水神系肯定能做得更大,更强。   至少把河伯那老瘪犊子打趴下。   祂还是对黄河夺淮入海这件事器,耿耿于怀。   瞥了一眼时间。   嗯,才四点四十多点。   是从四点开始玩的,也才玩了区区四十分钟,卫渊那小子,还说什么小心,小心什么?   区区一个人类,妄图以人的认知,来考量神灵的底蕴,实在是愚蠢……   古老的神灵不屑一顾。   收回视线,几乎没有经历过思考,手指自己就打开了下一次合。   嗯,接下来,继续建造奇观……   伴随着一声轻响,整个电脑屏幕直接就黑下去,倒映出了无支祁的脸,倒映出那一双兴致勃勃的金色瞳孔,倒映出那双眼睛的神色迅速地从兴致勃勃变得呆滞,然后无支祁脸上的神色就缓缓凝固。   祂眨了眨眼睛,戳了下电脑,电脑滚烫,却没有反应。   然后伸出手,斜角四十五度轻轻拍了拍电脑。   ……没电了?   百分之八十七的电量啊!   吾才打了不到一个小时,还不到一个小时!   卫渊!   无支祁昂首怒吼。   淮水突然剧烈晃动,一道浪头直接拍打在了龟山上,溅出水花白浪。   在四点四十三分的时候,卫渊的手机开始响起来。   卫渊施施然地喝了一杯快乐水,让那猴子等了好一会儿,才躺在床上,闭目入梦,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伴随着梦境的剧烈震颤晃动,无支祁的身躯就出现在梦中,浑身锁链纠缠,双瞳金黄,死死地瞪着卫渊。   无支祁张开嘴,露出獠牙,金色双瞳注视卫渊,怒道:   “卫渊,给我个解释!”   “为什么,才过了没有一个小时,就没电了?!”   卫渊从容不迫地饮茶,然后慢悠悠道:   “一个小时。”   “是二十五个小时吧,水君。”   无支祁神色凝固。   许久后,才道:“过去一天了?”   卫渊似笑非笑道:   “是啊,水君,人类的游戏是不是还挺有意思的。”   无支祁沉默,然后神色庄严,缓缓道:   “你知道,卫渊,我的寿命很长,活的时间越久,我对于时间的认知就会越来越迟钝,对于人类的孩子来说,每一年,可能是他们全部记忆长度的五分之一。所以每一年,每一天都显得极为漫长。”   “而对于老人,相同的时间,却不过是一生的几十分之一。所以你们人类越是年长,就越是觉得时间流逝飞快,这是因为每一年在自我认知和记忆中的比重越来越小的缘故。”   “对于普通的凡人已经是这样,何况是吾。   悠悠数千年,一年时间对于我来说,都已经微不足道到难以留下什么感受的程度,更何况是区区一天?这或许也是长生的代价。”   无支祁神色悠远,有神明的气度。   就像是真正经历过漫长岁月的长者。   卫渊颔首道:“原来如此。”   但其实你只是想要遮掩自己玩得忘了时间这一件事情吧?   他没有说破这一点,因为他担心自己要说破了,无支祁搞不好会恼羞成怒,直接在梦里把自己一拳头砸飞,姑且还是要顾忌一下天神的自尊心,卫渊理智地揭过了这一点,顺便给无支祁推荐了群星系列和魂系列的游戏。   在无支祁翻看着推荐单的时候。   卫渊盘坐在地,默默卜算推占,心中回忆先前从安旭阳记忆中看到的那一幕。而后在心中本能浮现出六个数字,采用六爻占卜的法门,以这六个数字成一八卦,而后再开解八卦。   得到的方向指示是利在西方。   这是说明,那老人现在在卫渊的西边。   他若有所思,双目微阖,因为这就是他的梦境。所以直接在眼前浮现出一个个画面,浮现出一所小学,在大道树荫下面,坐着那摆摊的老人,周围的人来人往,却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摊位上有书本,有古玩,也有那一个青铜盘。   这一次卜算卫渊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在那老人身上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白色丝线,和其中一个艺伎娃娃联系在一起,释放出虽然淡。却又相对来说高邈的气息,卫渊很熟悉这气息,微微挑眉,道:“樱岛神性……”   无支祁道:“樱岛?那是哪里?”   卫渊回答道:“弹丸之地罢了。”   无支祁并不在意,随口道:“哦,那你和这地方的神性很熟?”   卫渊低下头,看着卦象所显示出的画面,眼前闪过一幕幕血色的记忆,冰冷的秦剑,束发的红布,还有一柄柄剑上飞扬的铁鹰,哀嚎着倒下的巨大树木,他解释道:“也不是很熟。”   “只是以前稍微有一点点恩怨而已。”   “也不知道它们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原初神话   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   阳光稍显得没有那么炙热烤人,只是路旁的树叶仍旧蔫蔫的。   地面上灰尘都弥散着闷热。   在放学要经过的小道里,一个老人坐在地上,前面放着一些小物件,他看上去已经很老了,孤零零一个人,来往的人不多。但是也有那么几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男是女,是老人还是孩子,路过这老人的时候,都视而不见。   老人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忽而。   一个影子落在他身上。   他摊位前面终于有了一个客人。   那是个和尚,但是头顶没有戒疤,穿着一领黑色的僧衣,脚下踏着木屐,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老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一礼,口中说出的是扶桑话:“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啊,居士。”   老人昏黄的眼角盯着他看,收回,道:   “茂木家的儿子,为何会来这里?”   黑衣僧人叹息回答道:   “我原本也不想要来的。”   “但是大山津见神先前出了点事,祂的女儿富士山女神死去了,大山津见神很愤怒,召集了很多山神去祂的神社拜见。但是不知为什么,被祂召见过的山神里,也有很多在不久后遇害了。”   “甚至于有的有大名气和历史的神社也都被屠戮一空。”   “就连靖国社都被一场山风席卷的火焰给烧灼,里面供奉的军神魂魄们也有一部分消失了,对外说只是管理不当。但是实际上,我去看过,那是被故意毁掉的,很多军神的魂魄甚至于残留下了一部分手脚,就那么丢在地上,几乎像是示威和嘲弄。”   “神社主被发现死在神社里,是剖腹死的,头颅不翼而飞,场面血腥可怖,说实话还有点恶心。”   “这是很大的事情,所以惊动了大神们。”   “天照大御神预兆出,原因来自神州,所以我趁机来这里,寻找您。”   老人眼底神色闪烁,缓声道:   “天照大御神没能提前预见杀戮者为什么动手吗?”   黑衣僧人干脆地摇头,道:“没有,或者说,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黑衣僧人点了点头,想了想,伸手随意摘下一片叶子,解释道:“就像是我们伸手摘叶子和花朵,这对于植物很重要。但是我们并不在意,我是仇恨这一株植物才要摘下它的树叶吗?   不是,那我是为了利益而这么做的吗?也不是啊。”   “我只是随手摘下来,在这一动作里并没有经过思考这个过程。”   “动手的人也是这样,祂眼中根本不在意什么恨意或者利益,也不是权衡利弊或者经过慎重思考过得到的结论,所以祂的杀戮也无比纯粹……   甚至于雍容,是那种不需要理由的杀戮,就好像只要祂出现在那里,就一定会这么做。”   “这种行为自然到不需要理由。”   老人忍不住道:“……难道没有幸存者么?”   “有,那也是我来神州的原因之一。”   黑衣僧人道:“唯一幸存的人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有神州的血统,当时是和父母走散了,在神社看到了凶手。但是她无法详细描述出来那人的容貌。只是记得祂似乎还帮他拿下了飞到树上的气球。”   老者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原来如此。”   他用旱烟在石板上磕了磕,道:   “神州在这一段时间,确实是发生了很多的变动,你来这里,要小心。”   黑衣僧人问道:“其实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在这里呆了几十年?”   老人双目浑浊,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里是神代四大神系里,唯一一个完整传承下来的,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宝物,当年的佛门就是在这里找到了新的可能。然后才侵占到了我们的家乡,让神道教有了机会。”   “那时候佛寺拥兵自重,甚至于比一般的大名更有实力威望。”   “现在新的时代来临了,这是机会,绝佳的机会,我们生在这个时代,又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僧人皱眉道:“但是神州这里太危险了,您不担心吗?”   老者呵呵笑道:“危险,神州确实广大,底蕴深厚,但是现在只是灵气复苏的第一阶段,距离灵气大规模地上升,才过去了不过百年的时间,这片土地上的真修们数量还有限,这或许就是土地太大的弊端吧。”   “他们在现在只能维持住大致的稳定,可分到每一个城里,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我不需要去面对神州最强的修行者。”   “我只要小心点,不要让他们找到我就可以。”   “所以我不会运用我们樱岛的神术,我只是找到这片土地上,被埋藏起来的那些器物。然后再把它们分散出去,让这些器物上孕育出邪灵,就能造成一个个隐藏起来的『祸』,等到时机到了的时候。只要将这『祸』引爆,就能够给神州带来一次大麻烦。”   “这也是他们的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再说,我也有神灵庇佑,万事万安。”   黑衣僧人和老者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一个精致的艺伎娃娃上,僧人单手竖立胸前,微微一礼,道:   “是了,有神明的庇佑,您也一定能安然无恙吧,神社还在等待着您回去主持。”   老者没有回答。   他在神州大地上流浪了超过五十年,不敢思考过踏出神州。   他带着这些古物,隐藏起来倒还好,能够悄然移动。但是一旦打算将这些神州古物运送出去,就会引来特别行动组的直接搜查。甚至可能会引来授五雷箓的正一道修士盘问。   老者将这个话题揭过,看着那神灵,道:   “我国有八百万神明,在这个时代,一定能够铸造辉煌。”   “万物为灵,对于一般民众,只是以编造的神话去应对。但是你可知道,我国为何会有八百万神灵么?”   僧人家出名门,对于隐藏于历史的真相,也有几分知晓。但是知道的不多,示意老者讲述,老者先是恭敬地祭拜了下那寄托于娃娃身上的神性,然后才缓缓开口讲述道:   “这才是真正的神话,也是历史。”   “在最初的时代,并没有神灵之分,所有的神灵本来为一体,祂们的神性汇聚为了一株通天贯地的神木,那神木上连接着高天原,祂的根须一直深入到了黄泉,无比地伟大,所有的神灵都在这神木当中孕育着,沉睡着,从没有到过地上。”   “而后终于有一天,有一只无比雄壮的神鹰从遥远的国度降下。”   “神木当中的诸多神灵们高声呼喝着,命令这一只神鹰。”   “祂们命令神鹰以锋利的利爪去抓裂神木的根;   命令神鹰撕扯开那坚韧的树皮,命令神鹰折断了那高耸的树枝,神木太伟大了,神鹰的鲜血淋漓落下,但是终于慢慢地被它撕扯出了裂缝。”   “而这个时候,诸多的神灵们一起用力,终于从神木里诞生,不断推搡着奔向四面八方,不断涌现的神性如同光雨一样洒落在国度,落在了桥梁上,落在树木上,落在狼群。   落在桥上的,化作了桥女,落在树木上的,化作了木灵,落入狼群,就变化做山神。”   “光雨持续了三天三夜,落下雨水八百万。于是万物都有灵性,有成为神灵的基础,便形成了八百万神灵。”   “等到最后,因为这样的原因而终于得到自由的神灵起舞。但是神鹰却迟迟不肯离去,于是众神用智慧和勇武,终于让神鹰臣服,祂们命令神鹰速速离去,再不准回来,否则就一定会杀死它。”   僧人若有所思,他知道这传说当中的神木,应该是国度诞生的源初神性,他好奇询问道:   “那神鹰之后为什么再没有出现在神话里?”   开口回答的不是老人,是那个精致的艺伎娃娃,以及附着其上的神性,语气缥缈淡然,从容漠然:“因为他死了。”   “死了?”   “违逆诸神,自然受到天罚,早就死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勾连如网   黑衣僧人和那老人都面容恭敬地听那位神灵的话。   对于神灵所说的历史,更不敢有丝毫的怀疑之处。   那可是真正的神话。   由神灵口述的过往和真实。   一直到神性潜藏收敛,老者恭敬再拜之后,这才把那个艺伎娃娃收好,僧人抬手以袖口擦拭额头上的细汗,叹了口气,道:   “不愧是神明大人,只是露出的气息,就已经让贫僧有些难以承受了。”   “这样伟大的力量,想来有神明的庇佑,您一定能够顺利回到我国。”   僧人看着老者摊位上的东西,声音顿了顿,又道:“您刚刚说,要在神州的土地上,埋藏下祸,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将他们全部引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成果?”   老者磕了磕旱烟枪,淡淡道:“当然是有的。”   见到僧人似乎好奇,老者拿出一个倒扣着的碗,往外一抛,一个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若是给人见到肯定吓一大跳,但是这地方似乎被某种术法所遮蔽影响,周围的行人都没能发现这一点。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模样清秀。只是双目只剩下眼白,脸上沾染着一股一股黑气,像是虫群一样在他的脖颈上,在他的脸上攀爬,看上去极为诡异不详。   老者回答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祸的。”   “想要被古物当中的灵所侵染和影响,也是要有资格的。换句话说,也就是修行的资质要达到一定的水准,呵如果不修行的话。就算是有资质,伴随年岁渐长,经脉定型,灵性也会慢慢地趋于平常。所以发现有资格承担祸的,大部分都是些小孩子。”   僧人好奇道:“这个也是么?”   老者道:“不,这个是例外,这本来就是神州的修行者。”   “如果你对于这片土地的修行者有了解的话,应该听说过他们的最高典籍,有叫做三洞四辅的七部天书。”   老者道:“这,就是修行太平部的修士。”   “是当代某位渠帅的副手。”   “太平部?”   黑衣僧人讶异地看向显然已经失去神志,如同傀儡一样的青年,奇道:“虽然我对于神州的修行体系不算是了解。但是,既然是修行太平部的道士,修为应该不会太差,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控制吗?”   “想要控制住他,当然不简单。”   “但是如果是有他们自己人的帮忙,那就很容易了。”   老者缓声道:   “他们太平部这一代的道主,和我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他还没有发迹的时候,我曾经卖给过他一些东西。但是之后,他自诩为名门大派,和我们这些老朋友的来往倒是越来越少,这几年更是一次不曾见过。”   “直到前一阵子,不知为何,他惯用的神通,黄巾力士护身咒竟然被反噬,受了不轻的伤,托着一身伤病,找到我这里,要我帮他的忙,呵他的修为,自然远远超过如今的我,但是有些事情也唯独我才能够做到。”   “所以我们做了个交易。”   “交易?”   “不错,他提供给我祸的载体,而我,要给他加快恢复的灵物。”   “这是个很划算的买卖,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以为我只是他们神州的一个左道修士,也大致猜到了我的目的。不过他终究还是小看我了,神州这段时间异象频出,又有消息说,打算全民开始修行。”   “绝不能小看这片土地的动员能力。”   “所以我必须赶在这件事情之前,让足够多的祸在神州爆发出来,干扰拖慢他们普及修行法术的速度,呵人多也有人多的不好处,人心难齐。”   “神州人说过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怂恿一些在社会上有影响的人,跳出来反对神州的修行普及计划,所能起到的作用,就会比我们付出的那些代价更大十倍,甚至于一百倍。”   “而信任修复的速度,远远比破坏来得缓慢。”   黑衣僧人恍然,抚掌微笑道:“原来如此,世上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人。”   “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却不知道,自己能安然思考获取利益的前提是什么。”   “这真是神妙的计策啊。”   老人脸上的皱纹稍微舒展开,指了指旁边昏沉的太平道修士,道:   “这只是开始的定金,已经中了摄魂的法术。”   “你刚刚来到神州,什么事情都不了解,都不熟悉,这个傀儡已经失去了记忆和自我思考的能力,但是还算能用,就交给你了。”   僧人讶异,旋即双手合十,道谢道:“多谢居士了。”   老者取出一枚铃铛交给了僧人,道:“这是招魂铃,以此来驱使他,发出命令,他就能遵从你的要求去做事,你不妨试一试。”   “但是我不懂得神州的语言。”   “无妨,这种法术,自然是以自身的念头为主来驱动,语言不过是辅助罢了。”   黑衣僧人点头,这才接过铃铛,按照法决摇晃,心中默念道:   “招魂奴,速速听令!”   远处出现了日落时候昏黄的颜色,那青年修士身子似乎动了动。却不曾如老者往日操控那样随心所欲,那张脸上浮现出狰狞和茫然混杂的神色来,被摄魂咒术所控制,过往和记忆,感情都像是被搅烂成了一滩泥。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谁,时而回忆起小时候,时而又似乎化作牲畜。   自我认知能力出现明显的缺损。   黑衣僧人摇动法器,开口道:   “招魂奴,速速听令!”   仍旧毫无反应。   僧人皱眉,脸上挂不住,踏前一步,口中喝道:   “速速听令!”   此次,那被控制的副渠帅抬起头来,双目泛白,面容浮现阴煞。   语气森森。   “倭寇?!”   这投身于邪道的道人思绪似乎凝聚了下。哪怕不知道自己是谁,至少也感觉到了从内心升起的厌恶,他在下一刻,踏步扑杀上前,近在咫尺的黑衣僧人根本来不及抵抗,被他的手掌洞穿了腰腹部。   而后那老者还要反抗,道人靠着这一缕勇武,张开牙齿,咬破了老者喉管。   一老一少两个扶桑倭寇都倒下。   青年则是精神一震,似乎从被束缚被控制的情况下挣脱出来。   大脑一片清亮。   他迅速处理了这里的情况,而后迅速地往远处奔跑而去。   一路奔跑,一口气跑到了家里。   他真的跑了很久很久。   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年迈的母亲,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脸上浮现出微笑,母亲和妻儿都惊讶于他突然回来,询问他怎么不去修道了,男人诚心实意地道:   “不修道了,往后就在家里。”   『孝顺您老,照顾你们』   他解下了道袍,应聘了职位,去做那些一直看不上眼的工作。   每天回到家里,有妻子做的热腾腾的饭菜,有母亲的叮咛,有活泼可爱的孩子,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比起之前跟随太平道道主,要更真实,更有实感。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墙壁上的挂钟,似乎从来没有走过。   血腥气浓郁扑鼻。   道人的身体僵硬倒在地上。   地上的鲜血几乎已经泛起黑色,才流出来就已经凝固。   而招魂铃落在地上,沾染了鲜血的痕迹。   黑衣僧人低下头,看到自己僧衣在胸膛这个位置上,被撕出一个大口子,面色微白。如果说自己的反应稍微慢一步,可能被撕破的就不只是衣服了,他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那倒在地上的道人,眼底忌惮。   从那艺伎娃娃上,浮现出了白色的光芒。   白色的光芒当中,一缕一缕的流光没入了道人七窍,让道人神色越发地茫然,身体还在大出血,脸上却流露出了一种幸福沉醉的感觉,让人觉得极端诡异。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   老者眉头舒展,似在低声咏叹,也是在给那僧人解释道:“神明执掌人之五色五欲,能让人沉沦于梦幻泡影。但是这梦幻泡影,却皆是来自于此人的过往和记忆,也因此,才更容易让人沉沦。”   “所有人多有过求不得,放不下的事情,有怨憎会,爱别离。”   “自缚手脚,画地为牢。”   “此正是幻术之极也。”   老者取出一个碗,把沉沦于幻境和过往的道人罩入其中,任由其自生自灭。而青年僧人经此一吓,也是背后发凉,老者笑了笑,自怀中取出一物,是一枚古代的符箓,递给那僧人,道:   “好了,此次是我没有控制好。”   “这东西是那太平道道主的信物。”   “你带着这东西,去找他,就说是与我相识,由我派你去的。”   “他自然会给你一些好东西以作补偿,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东西自己留下,神州古代的符箓。尤其是神代时期的东西,自然也有其本身的价值。”   那僧人惊魂未定,见到古箓,面露些许喜色,道谢后,接过了符箓。   仔细打量了下,将这一枚似乎是来自于三国年代的符箓收好。   又和老者道别后,这才离去,他这一次,除去了想要寻找到老者之外,也想要寻找到一些佛门的典籍,希望能行过往取经的经历。而这一次所希望的真经,却不是字,而是那凝聚为舍利的神州愿力。   『阿弥陀佛』   僧人离去。   而那老者仍旧独自在摆摊。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再过一会儿,一小会儿,应该就会有学生,有孩子路过这里。   真灵没有被蒙昧,能够作为祸的载体。   他看着摊位上的东西,默默想着,什么时候该要把这许多的祸彻底送出去。到时候,自己应该也能够回归樱岛了,已经有超过五十年没有回过自己的神社。这个时候,脚步声微微响起,老者抬眸,昏黄的眼底没有什么波澜。   客人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般民众卫馆主(感谢笾缘万赏)(四千字章求订阅)   天色炎热又沉闷,但是在屋子里有空调,所以还算是舒服。   伴随着敲击键盘的声音,一份份的档案被调出来。   这些档案都是记录有邪灵一类的案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种案件的开始,是因为孩子或者年轻人,从一位老人手中买来了古物,祝宏邈将这些档案弄到一个表格里。   然后通过这些档案,推断出了目标可能出现的几个地点。   神州虽然广大,甚至于古人留下有天高海阔,何处不可去得的狂言。   但是也还有这样一句话。   他抚摸着警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放下有警徽的帽子,换上便装,和同事出发。   目标行动的地点基本都是最繁华的学校附近。   祝宏邈他们不断寻找,终于,在六点种的时候,找到了目标所在的地方,是年纪最小的他最先发现了目标。而其余的同事竟然根本看不到对方,这也和调查那些邪灵时间时候,调取监控什么都没能发现的记录一致。   “不要打草惊蛇,我先去吸引注意力,你们把周围封锁,防止普通人进来。”   祝宏邈才毕业,还有一股热血勇气。   他把枪上了子弹,然后确认了备用的符箓。   这才迈步走过去。   天边已经黄昏,晚霞的颜色有点像是昏沉的鲜血,天气变得有些凉爽了,祝宏邈越靠近越觉得有些紧张,可他看到几个小孩子围在那摊位前面的时候,才毕业没有两年的年轻警察神色一正,不再犹豫,快步过去,口中喊道:   “你们在做什么?这放了学,不回家,在外面也不怕遇到危险?”   “还是说今儿个没作业?”   那几个原本入迷的孩子被他一喊,一下回过神来。   祝宏邈补上了最后一击,道:   “你们那点钱,能买得起这里的东西吗?”   “那点零花钱,去买点雪糕零食不好吗?”   “再说,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作业做完了吗?英语单词背会了吗?成绩考好了吗?”   几个孩子呆住,然后直接一哄而散。   昏黄老者动作忍不住顿了顿。   这就是代代相传的绝杀啊。   警察嘴角勾了勾,然后顺势蹲下来,挡住老人看那几个孩子的视线,笑呵呵地道:“这帮熊孩子啊,这么晚了还在外头溜达,也不怕家里着急,你这儿的东西他们买又买不起,围在这里,反倒是搅和了你的生意。”   “我倒是对你这里的东西挺有兴趣的。”   “怎么样,老板,给我介绍点?”   祝宏邈盯着摊位上的东西,看到一些古籍,看到有铃铛,还有一个镂刻有铭文,有饕餮纹的青铜盘,他脸上笑呵呵的,打算拉扯时间,让自己的同事包围这老人,然后将其一下拿下。   老者浑浊的眼角看了他一眼,缓缓道:“确实是有东西适合客人的。”   他取出了一个披着黑发,头顶有发饰,穿十二单和服,神色端庄的艺伎娃娃,脸上神色庄重,道:   “请看。”   祝宏邈看着艺伎娃娃,不知怎么的,恍惚了下,却也不在意。   左手默默发出传讯,让同事包围过来,右手则是已经摸到枪柄上。   心中默默数了七个数字之后。   祝宏邈猛地拔出枪来,朝着前面的老者,神色警惕,念出了那一句话道:“警察,举起手来!”几乎是同事,一位位已经初步完成了超凡修行普及的特殊战斗人员出现,将这老者包围,手中兵器处于随时可击发的情况。   其中还有出身于道门的同事,已经激发了符箓。   祝宏邈松了口气。   终于抓住这作恶多年,像是泥鳅一样滑溜的家伙了,他小心翼翼地盯着他,打算一拥而上把这老人拿下。但是那老者只是不紧不慢地抽着旱烟,就好像被包围的不是他。而是这些警员,充满了从容不迫的傲慢。   他双目昏黄,旱烟的白色烟气袅袅上升。   祝宏邈一咬牙,这种危险人物,绝对不能放跑,当下情况,直接开枪,瞄准了对方的大腿,一枪之下,那老者却毫发无损,祝宏邈怔住,旱烟的白色烟气袅袅升起,如烟似雾,让他一阵恍惚。   等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仍旧蹲着,手掌还没能摸到枪柄。   夕阳慢慢暗沉下去,晚霞如血,天气闷热而真实,知了无精打采地叫着。   他慌忙抬头。发现其余几位视线可见的同事身躯僵硬,像是陷入梦魇当中,祝宏邈脊背有发麻的感觉,下意识低下头,恰恰好看到那精致端庄的艺伎娃娃,看到她嘴角似乎微笑,背后长发垂落到腰,身穿十二单和服,看着自己。   祝宏邈有种错觉,明明自己处于高位。但是对方看向自己就像是以一种俯瞰的姿态。   而后,自己的身躯就失去控制。   祝宏邈心里冰凉。   这是什么……妖魔?还是精怪?   那老者磕了磕旱烟,悠悠地道:“又被你们摸过来了,看来这里也不能够呆了,看来神州已经开始普及修行了,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可惜,不能杀了你们,否则就真的要惹来大事情了……”   他恭恭敬敬地对那艺伎娃娃道:   “神明大人,还请您抹去他们的记忆吧。”   抹去记忆?   祝宏邈怔住,然后有怒意升起。   他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能够恣意行走。而没能被察觉,对方谨慎是一回事,另外一方面,开始在军方和警方普及稳定化修行功法,也是最近的事情,之前的老一辈们,只能够靠着断案经验,以及穷追不舍的韧性,花费大量时间一点点排查,才找到了对方。   然后被抹去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这几乎是降维打击,轻蔑又傲慢。   而且,神灵……   原来是神灵,难怪可以做到这么大范围的控制类幻术,难怪可以控制记忆,祝宏邈既恍然,又不甘心。   他死死咬着牙,怒视着那泛起的白光,以及朝着自己七窍涌来的丝线,希望能够至少记住神灵这两个字,这样等到之后,也能够有点线索。   正在这个时候。   叮咚,叮咚。   清脆的铃铛声音响起。   又有一个人出现在这小巷道里。   老者动作顿了顿,连那白色光芒都迟滞了一下,而祝宏邈得以转动眼瞳,看向一侧。   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慢悠悠地骑进来。   然后在摊位前面停下。   是个普通人。   身穿着浅色衬衫的年轻人下了车,防止过了月卡免费的单次使用时间,顺手把共享单车先锁了。   对着旁边祝宏邈客气地笑了笑,然后才蹲下来。   祝宏邈瞪大眼睛盯着他,心中焦急,不断尝试示意,只希望对方能够察觉到这里气氛的不对,能够赶快离开,对于自己。毕竟有身份在,对方只敢对记忆动手脚,可对这普通人,可能就没有那么多忌惮了。   可是这年轻人显然没读懂他的眼神。   转过头对着老板客气地笑了笑,道:“我就随便看看啊,老人家。”   祝宏邈心中着急,可却有意识到,这里可是有神灵,以及一个不知道深浅的老人,一个普通人,现在想走可能也已经来不及了。一时间又无力又气恼,那年轻人伸出手,翻看着放在摊位上的青铜盘,手指从饕餮纹路上扫过。   而这个时候。   艺伎娃娃散发出的白丝已然如同蛛网密布一样散出去,穿过了空气,蔓延到祝宏邈眉心。但是就在此时,那年轻人伸手将青铜盘握在手中,微笑道:“我看好了,就要这个青铜盘,还有这个……”   年轻人伸出手,直接挡住了那诸多丝线。   指了指艺伎娃娃,道:“我还要这个东西。”   东西?   祝宏邈愕然,果不其然,老者眼底溢散出一丝丝怒意,却还能按捺住。   却不防这个年轻人竟然卖弄起学识,对着祝宏邈随口道:   “你知道吗,这十二单算是扶桑最庄重的礼服,贵女和祭祀的时候常常穿着。其实另一个名字叫做五衣唐衣,是自裳唐衣改良来的,从名字上就知道,是模仿唐朝礼服所制,只是没有想到一直穿到现在。”   “还专门改了名字。”   听到他语气中的轻慢,老者终于动怒,艺伎娃娃上散发出的白色丝线没入年轻人的手掌心,老者低声咏叹道:“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皆为梦幻泡影……”   艺伎娃娃上的神性,擅长的是幻术,梦幻泡影。而且是以记忆和过往作为束缚,是自认为第一流的幻术,卫渊微笑着俯瞰着那艺伎娃娃,任由丝丝缕缕神性溢散入自己的真灵表层。   核心则是有先前所写的敕令护持。   老者淡漠,祝宏邈不甘,可在一道道视线当中,那白色丝线却突然僵硬凝滞,仿佛凝固,卫渊微微敛目,过往的记忆如同水面深处的激流,再度地被搅动起来,那艺伎娃娃上的神性,则在这瞬间看到了卫渊故意展露的画面。   那是扶桑木。   年少的锐士看着生长在大地上的巨木,那是一片群岛神性的集合。   身边,那个号称神州第一方士的男人开口道:   “欲要铸就不死之药,必然以不死之物为材。”   于是少年缓缓拔出了背后的大秦战剑,在风暴,雷霆和呼啸的海浪中,手中的剑指向前方,雨水冲刷剑身,剑柄上的铁鹰振翅,于风雷之中穿梭。而一位位身穿黑甲的大秦锐士冲上土地。   神性是极为强大的。   但是不可能比六国更强大。   区区海外群岛的神性。   不可能比风流的楚,比骑射无双的赵,比那悍勇的魏更强。   而这些国度皆倒在了大秦的战剑之下。   最后,他们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和代价。最终还是斩下了这源初的神性,当那巨大的神木在大秦战剑下被斩断,那个时候声音像是天上的雷霆,轰隆隆地扫过大地和天空。但是在大秦锐士耳中,这不过是又一次的敌人,又一次的溃败,又一次的哀嚎。   从结果上看,并无二致。   敌人是谁,则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这甚至没能让他们面色变一变。   就像是砍伐树木的时候,一定会有木屑飞溅出来,有溢散出的神性碎片仓惶地夺命逃亡。因为要避开一位位大秦锐士,祂们仓惶地奔走向各处,甚至于不敢再度聚合。   大秦锐士们务求要搜集那些稍大的神性,保证炼丹的最大效果。   所以祂们只好慌不择路,不管眼前是什么,都一鼓作气涌进去,和那些凡俗之物结合,耗尽灵性,失去了原本的崇高,这样才避免了被一网打尽。   也因此,本应该自然聚集的神性,彻彻底底分散为一滩散沙,再也没有重新汇聚的可能性,其中一点稍大的神性奔向远处,飞过了那为首的少年,鲜血和伤势,让他面色苍白。但是黑发系着红色的布条,在风中舞动。   神性看到他冰冷狭长的眸子,像是出鞘的刀锋,漠然扫过自己。   而后五指张开,朝着自己抓来。   这个时候,天边的晚霞突然暗淡下来,而后路灯亮起,照亮了记忆。   那双眸子,就像是振翅的飞鹰击落苍天。而后变得柔和下来,原本的黑甲忽然塌下,变成了浅色的衬衫,战靴化作运动鞋,唯独那双眼睛和腰间的玉佩没有任何的变化。   神性微微颤抖。   年轻人看着祂,嘴角微微勾了勾。   就像是当年的噩梦,像是蛮荒的,只存在于神话里的战场重新降临。   那是神代最后辉煌的时代啊,大秦的锐士高唱秦风,覆压六国。而遥远的罗马征讨西西里全境,诸神逐渐消散于历史,大秦黑冰台的少年战将持剑,堂皇而来。   在这现代二十一世纪,短发稍长,蓬松而乱,发梢仿佛有阳光气息的年轻人微笑着伸出手,五指微微张开,伸向那艺伎娃娃,眼底冰冷的神色,则和当年一般无二。   伸手的动作同时在现实,以及神性无法忘却的噩梦里浮现。   古代的锐士,现代的青年,两人动作相同,一真一虚,逐渐重叠,最终合二为一。   “好久,不见……”   他微笑着道:   “啊,姑且问一句。”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青铜盘(感谢彦祖祖的盟主)   恐惧会随着时间慢慢消亡。   这句话常常被人提起。   但是这一切发生的前提,是知道带来恐惧的东西本身无法威胁自己。   如同恐怖片带来的畏惧,因为知道那只是虚幻的,是人类才华编织的幻觉。并不会真正出现,所以对于剧情的恐惧才会慢慢淡忘下去。但是如果带来恐惧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若那恐惧如同幽灵一般徘徊在过往的记忆中。   若他重新化作现实。   于是便可知。   恐惧从不会消失。   再度见到的时候,那恐惧依旧鲜明。   双目浑浊的老者和祝宏邈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卫渊伸出手掌,看着他五指张开,将那端庄精致的艺伎娃娃握在手中。而后手掌轻描淡写地握合,那被称呼为神灵的存在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被捏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知是否是错觉。   不,这一定是错觉。   老者的手掌微微颤抖。   他在刚刚,似乎听到了神明发出了短促而恐惧的惨叫——   就像是被狼群追逐的野兽一样。   卫渊此刻气力已经大增,五指不断增加力量,直接将那艺伎娃娃在手掌捏碎,那老者心中惊怒,旋即反倒松了口气,其惊怒在于卫渊对于神灵的不敬,而喜色则是来自于对于神灵的了解。   神性附着在那娃娃上,本身其实受到了一定束缚。   现在捏碎了娃娃,其实也是解开神性束缚,让神灵发挥最大实力。   那娃娃碎片咔啦啦落了一地。   一阵风起,一名身穿十二单的女子虚影一闪而过,对于自己的眷族竟然一眼都没有看,现身之后,立刻便逃,其逃跑的干脆程度,让那老者都一时失神失言。   卫渊只是想要顺手逼一下这神性,最好占据先手优势。但是没有想到,哪怕比起当年已经多了两千年的阅历,本性竟然丝毫未变,忍不住摇头,无声自语道:“和当年一模一样。”   老者心中极端复杂,祝宏邈则是略有遗憾,没有想到神灵也会逃跑。   复又想到,神灵逃跑离开,又得要怎么才能抓回来?   看祂刚刚离开的速度,几乎比飞都来得厉害,一眨眼就不见了。   眼见着那老人闭目不言,很显然什么话都不打算说。而那神灵穿梭离去,卫渊没有立刻去追。只是抬手拍打在祝宏邈身上,后者身子打了个冷颤,坐倒在地,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双腿都麻了。   “知道你中了什么招数吗?”   祝宏邈揉着腿,迟疑道:“……幻术?”   “对,幻术。”   卫渊点了点头,继续道:“知道幻术的本质是什么吗?”   祝宏邈迟疑道:“……欺骗?”   卫渊道:“对,就是欺骗,欺骗感官,欺骗认知,凭借一些技巧,以及神魂的强度就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当然,你也可以叫他障眼法,面对这些人,有的时候五感都没有用。”   老者面色突地微变,猛地暴起,似乎打算直接和卫渊拼了,可才起身,就听到一声巨响。然后腿上直接炸开一朵血花,干脆利落地仆倒在地,面色煞白,卫渊收回手里的枪械。   近距离,又不是武门修士,还没有护身神通,枪械很好使。   老者只觉痛苦,捂着伤口难以动弹。   卫渊道:“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我有一个朋友说过一句话。”   卫渊嘴角勾了勾,模仿无支祁的语气,语气中带着清晰无比的轻蔑:   “正经神,哪个会把障眼法当根本神通的?”   他声音顿了顿,道:“这不过是唐宋年间,神州京城里刷杂耍挣得三五银子的奇人手段而已,种下树摘下梨子,却摘了果贩车里的东西;   切开一颗西瓜,其实是障眼法去杀人,切了一颗人头,是道门里的旁门手艺。”   “古时候的崂山道士剪下纸来化作月亮,扔一根筷子化作嫦娥起舞,已经是了不得的高明手段,比这所谓的幻术厉害得多。”   眼见着这年轻人喋喋不休,老者暗自咬牙,以自身法门去控制身体,让伤势缓缓痊愈,止住流血。然后在这年轻人靠近过来,打算要把自己抓走的时候,突然暴起。   仿佛已经倾尽全部之力。   手里的肋切一下刺入这年轻人的第三根肋骨下位置。   这个人似乎并不擅长近身的搏杀,老者奋起余勇,剑刃切开肋骨,刺入心脏,刚刚还成竹在胸的年轻人双目不敢置信,捂着胸口倒下去,很快在地上积累了一片血泊。   祝宏邈一怔,旋即大怒,可还没来得及抬手反击,就被那老者一个刺杀,手里的剑刺入祝宏邈的心脏。而后法术一施展,老者直接化作烟气迅速遁走,心脏快速跳动,紧张不已。   事已至此,杀了神州真修,杀了神州官方成员。   迟早会暴露,必须得要速速离开神州了。   哪怕是之前埋藏的『祸』还远远没有到达该发挥作用的时候,现在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老者双手迅速结印,一边施法一边口中呼喊出一个个的名字,同时道出埋藏了祸的具体位置。   以此来远程勾连『祸』,使其爆发出来。   最后一连将所有『祸』全部引爆。   老者才松了口气,可旋即发现一点不对,这一条巷道并不长,可自己为什么始终跑不出去?   他不得不全力奔跑,前面的时候,再度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微笑着的年轻人,看到那个年轻的警员。   老者面色骤变。   看到那年轻人转过头来,时间好像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   那年轻人自然而然地开口询问:   “知道你中了什么招数吗?”   老者突地头皮发麻,而后下意识回答。   “……幻术?”   一切就和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只是回答的人换了而已,如同轮回。   这极度加重了老者心中的恐惧,而后眼前一切烟消云散,自己的腿上没有伤口,仍旧还坐在原地。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一身修为居然被封锁住。而前面散落了的,正是能够引爆『祸』的符咒,以及具体的地点方位。   这些自己发誓哪怕玉碎也不会暴露出的情报,竟然是由自己亲口说出。   艺伎娃娃被卫渊攥在手里。   那一缕神性甚至于因为恐惧而根本没能跑出去。   在逃遁的一瞬间,卫渊激发了手中的敕令,生生得将其拽了回来。   至于幻术,这种法术神通的原理很简单。其实就是靠着神魂强度去压迫对方的神魂,让对方产生种种的幻觉,知道了原理之后,卫渊靠着敕令,也能做到。   更何况,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靠着往日对方术的了解,施展幻术的时候。   眼前这个艺伎娃娃居然会帮助自己,迷惑祂自己的眷属。   此刻艺伎娃娃上散发出的神性,被印玺所制的敕令,以及发自本能的恐惧所压制,祂将那种几乎是生理性的恐惧压制住,恭恭敬敬地跪坐,道:“……神鹰冕下,您又回来了,阔别两千年了啊……”   神鹰?这什么没品的名字?   卫渊回忆起之前佩剑剑柄上的铁鹰徽章,没有多说什么,他道: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见他没有反对,神性越发恭敬,道:“您请说。”   卫渊盯着祂,道:“徐巿,还活着吗?”   神性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两个字指的是谁,心中的恐惧得以减弱。   她缓了口气,面带微笑,语气和缓地道:   “啊啊,您是来寻找您的好友么?徐巿大人,不,应该说是天之御中主神,是神武天皇,这位冕下一直都很健朗,您如果去的话,祂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祂看到眼前的青年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道:“他还活着。”   “太好了。”   神性面容微笑。   然后听到卫渊平静道:“这样,我才能亲手杀了他啊。”   “就这么死了的话,太可惜。”   语气平和,但是杀机却浓郁地可怕。   神性察觉不对,面色一滞,旋即急呼道:“神鹰冕下,饶命……”   “我愿臣服于您,甘为驱策,万死不辞。”   “请您看在我至少有点手段的份上,给我一个带功赎罪的机会。”   话音诚恳仓惶,卫渊脸上神色毫无变化,手掌微缩,掌心之中,那一枚代表着正统天神根基的印玺浮现出来,迎风便涨,青年背后浮现猛虎,双眸微敛,语气漠然,答道:   “犯我神州者,当斩不赦。”   “立诛!”   五指按下。   神性终于放弃,尖叫声中疯狂逃遁,却逃不出山的范围,逃不出风的流转。   印玺从天而降,干脆利落地印在了那穿十二单的女性神灵额头,后者闷哼一声,倒毙当场。   灵性散去,只剩下最纯粹的神性组成缓缓浮现,化作一枚珠子。   于神州范围,以神州正统神性所化的印玺,杀一个付丧神。   都有些大材小用。   卫渊回忆起徐福曾经把这种东西炼化成丹药,索性就将这珠子收起,顺手在青铜盘上敲了敲,声音清脆,一只都陷入幻境的祝宏邈和那老人这才彻底苏醒过来。   才醒过来,就看到了那神性无声散去的一幕。   祝宏邈摸了摸自己心口,发现一丁点儿伤口都没有,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自己胡思乱想一样,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刚刚看到的一幕代表着什么,忍不住咂舌道:“就,就杀了?那个可是神……”   “嗯,杀了。”   卫渊把青铜盘收起来,指了指摊位上的东西,道:“这些东西,就麻烦你们处理吧,他把之前做的事情都写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比我要专业得多,也厉害地多了。”   “额,嗯,好的。”   祝宏邈还是没能从神灵被杀这一件事情上回过神来,忍不住呢喃道:   “那可是神,就这么被杀了啊?”   卫渊站起身来,道:“神又怎么样?”   他伸手在祝宏邈肩膀上轻轻拍了下,微笑道:   “我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犯我神州者,虽怪力乱神,亦缉捕诛杀之。”   “与君共勉。”   他玩笑着说了一句,随手将手中的艺伎碎片扔下,站起身来离开,祝宏邈和同事一拥而上,把那老者压制住,回过头来。却早已经不见了刚刚的人,就好像不过一场幻梦罢了。   卫渊回到了博物馆里。   他抬手,取出了青铜盘,看到上面的饕餮纹缓缓亮起。   而博物馆中的,商王青铜爵,巫咸丹凤鼎,也同时开始缓缓亮起。 第一百九十章 朝歌古迹 (感谢卌巜盟主)   卫渊看着手中的青铜器,眼底浮现诧异惊愕。   这是,共鸣?   他尝试呼唤商王青铜爵,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这也佐证了现在出乎预料的情形。   商王青铜爵的意识,每每在共鸣之时就会陷入沉睡。   此刻这青铜爵上的古朴纹路缓缓亮起,朝歌城地图的轨迹再度出现,连带着其余两件青铜古器也开始泛起流光,卫渊没有想到这三件青铜古器会发生这种共鸣的情况。   尤其是作为『钥匙』的苏玉儿,以及那柄青铜短剑并不在这里。   按照原本的推断,缺乏了苏玉儿和那柄剑,是不可能使得青铜器出现反应才对。难道说还有什么变故和隐藏的东西,上一次没能看清楚吗?   卫渊沉吟了下,带着三件青铜器进入静室。   抬手布下了遮掩气机的符箓。   似乎是因为本身的气息被封闭在这不大的屋子里,三件青铜器之间的气机激荡越发地强烈起来,上面古朴的纹路亮起,苍青色的气机逸散出来,撞击在墙壁上,被符箓效力弹回。   气息不断重叠,最终甚至有了一种浩瀚磅礴的味道,就像是化作波涛。   而卫渊立足在苍青色的波涛里,终于感觉到了引动青铜器共鸣的东西来自哪里,他伸出手,樱岛神性所化的珠子浮现出来,被青铜器的涟漪扫过,泛起一种仿佛钢铁般的火焰,缓缓燃烧,溢散出的东西让青铜器共鸣越发强烈。   是神性?   卫渊若有所思,这东西虽然来自于那艺伎娃娃。但是原本确实是历经两千年岁月的神性,在抹去灵性后,剩下的是虽然少,却算是纯净的神性。   所以说,想要促进青铜器的共鸣,需要把神当做柴火来烧?   确实是有鬼神祭祀的商代风格。   卫渊很快想到了个中缘由——   这些青铜器,是商朝末年所铸造的,而在商朝,祭祀的是鬼神和先祖。   商超最高的神灵被称作『上帝』,是死去的商王灵魂。而还在人世的,被称作『下帝』,而在那个年代,昆仑一系的神灵早已经绝迹于人间,不与人通。   彼时被称为『下帝』的商王所铸造的东西,可以用鬼神之力开启也很正常。当然,这显然不是正常的开启方式,是取巧的方法。所以需要付出彻底燃烧神性这种极为大的代价。   就像是……催化剂一样。   卫渊伸出手,将那樱岛神性所化的珠子捏碎。   神性化作光尘而飞入青铜色泽火焰的神性,刺激到三件青铜器开始剧烈震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自虚无中出现。而卫渊则是想到上一次,苏玉儿曾经把自己的血滴进来。而她的血让青铜器共鸣到极高的程度。   所以,是不是可以推测,苏玉儿身体里,沉睡着来自于神州的高位神性?   卫渊神色微动,而在彻底将樱岛神性燃尽作为代价,青铜般的涟漪波涛骤然收敛,三件青铜器悬浮空中,上面的纹路仿佛化作了真实,散发着青铜色和金色混合的光芒,青铜盘悬浮在中央,其中浮现出水流。   而后,水流上骤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仍旧是上一次所见的,高耸的祭坛,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了那穿着古朴衣着,站在层层台阶上祷告起舞的人,令这祭坛显得有几分孤寂的模样,也因为之前祷告的人都不在。所以能够看得出这祭坛上浮现出的道道裂痕,猜测出这一定已经极为古老,经历过太多太多岁月。   然后,卫渊看到那祭坛上摇摇晃晃走来了一个人。   那是个至少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健硕而高大,有着显然饱含力量的肌肉,黑发竖起,穿着的是代表着巫士的衣袍。只是他现在魂不守舍,来到这祭坛上。突然跪下,手掌朝上放在大地上,额头磕下,满脸痛苦之色:   『上下帝啊,你们如果真的存在。』   “那么就快快显现吧,商的子民,已经再也撑不下去了啊……”   “被放逐的山海异兽出现地越来越频繁。”   “距离人间却越来越远。”   他不断叩首,他用的语言是神州在西周前常用的那种,卫渊能勉强听得懂,神色微有动容,可以确认,这里生活的,确确实实是殷商的子民。只是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山海经的异兽竟然在殷商遗民所居住的地方频繁出现。   是因为同样属于远离人间界的位置吗?   帝辛尝试将朝歌城一带送出人间界,但是却因此靠近了山海异兽之界?   而在这个时候,那男子最后重重叩首,手掌死死攥住,声音哽咽道:“难道说,真的必须要再度开启血祭和人祀,用我们自己的性命祭祀,您才会回应吗?”   再度开启血祭和人祀,也就是说,哪怕是在封闭的地方。   殷商的遗民仍旧废除了那种蛮荒的祭祀方式,并且繁衍到了现在吗?   卫渊捕捉到了这话里的关键信息,他想要帮忙。但是只靠着这青铜盘,似乎并不能帮助他们。   不,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至少要阻止血祭这种惨剧的再度发生。   想了想,卫渊伸出手,尝试地触碰青铜盘。   半日前。   朝歌城当中。   “你说什么?!”   武昱怒视着至交好友,他完全不敢相信,那一句话是来自这位好友的嘴里。   而身穿着披甲,手持长矛的男人沉默了下,却语气沉静地道:“就是这样。”   “我提议重新开启古代祭祀的方式,血祭。”   武昱道:“为什么?!”   飞御回答道:“你知道的。”   他一双眼睛逼视着作为武昱,缓声道:“最近这几百年里,山海经上的异兽出现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祂们的力量没有半点衰弱,还是那么强大,但是我们呢?你想想看,我们呢?!”   飞御自己回答道:“越来越弱。”   “这些年里,还有谁能修行到高位的?”   “祖先留下的地宫我们都无法开启了,每一代每一代的资质和修行的进度都在不断衰弱。就算是用我们猎杀异兽,用它们的血去祭祀。但是得到的回应还是一次比一次差,很显然,鬼神在抛弃我们。”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连最弱小的异兽都杀不死,到那个时候,就不是死一批。而是全部都被杀,与其那样,不如舍弃一部分人,血祭鬼神。然后换取另一部分人活下去,换来整个朝歌的繁衍。”   武昱道:“舍弃一部分人,然后换取另一部分人活下去?!”   “谁去送死?!谁去做祭品?!”   “难道你要让我们朝歌陷入自相残杀的那一天?   提出这种方法,然后逼着其他人去送死?   这会让整个朝歌城都混乱起来,我宁愿和大家一同战死,和山海异兽拼杀,也不愿意……”   飞御回答道:“我去。”   武昱的话突然哽住。   身材高大的飞御神色缓和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是我们提出来的。所以我们去做第一批的祭品,重新开启两千年前的血祭,祭祀鬼神。”   “或许你会觉得,靠着这样的方法活下去,自私,残酷,还不如大家一起战死光明磊落,也或许确实如此。”   “但是,文明的存续高于这一切。”   “高于残酷,自私,甚至于高于所谓的人性。”   “任由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最多百余年,朝歌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而如果我们的尝试是有效果的,至少在未来,我们的后人还能够评断我们是残酷,野蛮,自私的,甚至于他们有可能能够回到神州。”   “这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目送着好友坦然离去,而知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古籍上所记录古代鬼神祭祀的时刻,武昱却无能为力。因为飞御所说的是真实的,他们代代相传的法门都基于鬼神祭祀,而鬼神祭祀必然是以血祭。   心中痛苦无比,武昱在迷茫间又来到了那最初的祭祀之处。   他早就已经过去相信上下帝还存在的年纪啊。但是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祷告着鬼神。因为他除了这一切,什么都做不到,而果然,那传说中的鬼神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反馈。   武昱期冀地抬头看着那代代所传说的祭坛。   看到的只有没有生命的石刻。   他沉默了很久,自嘲一笑,转身踉跄地走下去。   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太多。   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声清脆的,像是手指敲击玉磬的声音,从背后祭坛最高之处,缓缓荡开。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称呼吾名(感谢逗比式的万赏)   清脆的声音,像是于心底响起。   武昱的脚步骤然止住。   耳边那声音缓缓地弥散开,余韵不绝,他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屏住呼吸,缓缓转过头去,他的吐息骤然粗重。然后看到在殷商之民代代相传的那古代祭坛上,浮现出一道笼罩着光的身影。   看到他手边有古朴的青铜爵,有纹有丹鸟纹的古鼎。   周围燃烧着青铜一样色泽的火焰波涛,散发出如同神灵一样古老的气息,至少那燃烧般的光芒,有类鬼神,或许是这变故过于地超过他的预料,武昱一时间有些失神,当下的不敢置信甚至于超过了狂喜,过了好几个呼吸,才呢喃道:   “您是帝君?”   卫渊勉强听懂了他的话,摇了摇头,在这一点上没有隐瞒,语气坦然平和地解释道:   “我并不是你们所信奉的帝。”   “我只是一个,嗯,喜欢收集古物和故事的人类,与你来说。不过是个过路人,机缘巧合之下和你们联络上,仅此而已”   不是帝?   武昱心中的希望不可遏制地沉郁下去,他看着那散发着光芒的人影,以及那和记录中鬼神气息相似的力量,看着在代代相传的典籍里所描绘出的青铜祭器,心中却有狐疑。   卫渊没有在身份这个问题上面太过于深入下去。   也没有说出自己是来自神州这个消息,他还没能确认这些殷商遗民对于神州土地上的人保持着什么态度,有些东西就必须保密,他声音顿了顿,用自己所知道的语言,微笑道:“我刚刚听到你说了一个我很感兴趣的话题。”   “你们要重新开启血祭?”   卫渊现在相当庆幸,商末的语言,和他所在的三皇五帝末年竟然相差不大,他还能够和武昱交流。否则的话,这个时代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和这些殷商遗民交流了吧。   当然,活了不知多少岁的女娇肯定不在此列。   血祭,很感兴趣。   武昱闻言心中一沉,他的大脑有些懵,许久后,才道:“是,帝君,不,您真的只对血祭感兴趣吗?”   他想到质问这位帝君,可是好友所说的话在他的心理盘旋缠绕,武昱最终还是低下头,艰难道:“那么,我们会以鲜血祭祀您,恳求您的回应。”   不,我是为了阻止这破事,卫渊神色平和宁静,道:“不,我对血祭没有兴趣,我是要阻止你,以及解决你们的问题。”   他的声音顿了顿,问出了一个自己一直奇怪的问题:“当年帝辛究竟做了什么?”   “你们,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帝辛   直呼其名?   武昱徐徐吐出一口气,整理自己僵硬的思绪,许久后,答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年商已经内外交困,姬发的军队直逼朝歌城,他们的军队中有类似鬼神的存在,王决定要保留好商的火苗。于是打开了禁忌的地宫,用禹王所创造的方法,尝试把真正的朝歌城送出人间界,以等待后世再来。”   “而王则没有一同离开,他选择和恶来将军一起断后,抵挡住了姬发的军队,先辈的人们等了九天九夜。而王没有归来,于是我们知道,王和将军已经尽了职责,战死在外,只好让朝歌城远离此刻的人间,避开战火。”   “我们要继承先命,修身养性,等到有朝一日,回到人间。”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做了数十年的准备。甚至于节省些,那些储藏起来的东西支撑百年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一百年过去了,我们没能发现回到人间界的方法。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遇到了更大的问题。”   武昱语气痛苦,而卫渊则从他们的现状就推测出了当年他们大概遇到了些什么,心中暗叹口气。   果不其然,武昱勉强整理情绪,低声道:   “我们迷失了道路和方向。”   “最重要的是,食物和水已经不够了,我们不得不向外寻找。最终在鬼神们的努力下,我们在苦苦支撑了两百年后,终于让朝歌城能够和另外的国土接壤,寻找到了土地和水源,能够赖以为生。”   “但是很快,来自于山海经中的凶兽出现了。”   “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是抵达了先前禹王流放山海世界的地方,那是蛮荒的时代。甚至存在有和鬼神一样强大的妖兽,我们是当年那些流放他们的人的后裔,它们对我们充满仇恨。”   “我们经历厮杀,建立屏障,最后才勉强立足下来。”   武昱脸上浮现出悲伤无力的神色,道:   “但是那个时候,另外一个矛盾越来越凸显出来,祭祀是需要血祭的,一开始的传统,是以奴隶,以战败的战俘来取悦祭祀鬼神。但是王将我们送出来,留下的都是商的种子,又怎么能够用自己的同胞来血祭?”   “当时大家分成了两个部族,一部分支持继续血祭,以繁衍生息,另外一部分决定要大家彼此扶持,废除血祭这种蛮荒的方式,双方经历过很长的争斗,于两千年前,终于彻底废除了血祭。”   “历代的先民不断改良祭祀的仪程,最后能够以杀死的山海凶兽进行血祭,同样能够取悦鬼神,得到赐予,我们终于能在这里生活下去。但是后来,我们开始发现不对,鬼神的赐予效果越来越微弱。”   “即便不断锻炼,修行的成果也无法和原本的效果比拟,这些变化,一年,十年都看不出来。但是过去一千年,两千年的时候,就变得越来越清晰。尤其是最近这百年里,不知为什么,那些山海凶兽变得越来越狂暴了,而我们却越来越弱。”   “不提和古代的先祖媲美,现在已经连三代前的人都比不过了。   之前还能靠着青铜机关兽和山海异兽抗衡,现在凶兽越来越强,我们的收货越来越少,质量也越来越差,祭品不够,就更不能够去取悦鬼神,导致下一代的资质也越来越差。”   “这样一代代下去,可能不出百年,我们商人就要死绝了。”   武昱满脸痛苦和不甘,卫渊也终于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血祭。   这是已经被逼迫到绝境之下,不得不做的最后尝试。   卫渊微微皱眉,分析这一情况的缘由,他历经数世,不管是先秦的方式,还是最初的道门,都有所涉,有所了解。再加上现在天师府对于很多典籍都属于放开的状态。所以他现在可以说是在认知层次上,绝对的高深。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伐山破庙的事情做得太多了。   最了解你的,肯定是你的死对头。   反过来也一样。   那些邪神淫祀都模仿着商的鬼神祭祀。   通过活祭血祭之类残酷的方法,取悦鬼神。而后将祭品的一部分力量转移到主持祭祀者的身上,作为奖励。而另一部分则是被鬼神吞噬,作为其存在的基石。   那些奖励可能是气血,可能是修为。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要以战俘作为祭品的原因之一。   那些都是战场上的精锐,其气血和力量肯定抵达了一定程度,经过祭祀,其中一部分气血转移到主持者身上,能够极大地帮助后者修为增长。假如以这个逻辑去分析,那么殷商移民的衰亡就很清晰了。   他们断绝了血祭,相当于令鬼神失去了存在的基石。   长时间地没有祭祀进补,再强大的鬼神也会逐渐虚弱,终有一日消散于天地间。   卫渊甚至能够判断出,现在殷商的鬼神肯定已经散去。   武昱刚刚说,经过先辈不断地摸索,能够以山海异兽完成血祭,按照现有的逻辑去判断的话,这很可能是一种,不需要鬼神主持。而单纯以气血来强化人体机能和资质的仪式。但是缺乏鬼神引导,这种仪式的转化效率必然会很低。   只是因为当时人族还有强者,能够击杀强大的凶兽,那些凶兽的强大程度弥补了这一点。但是伴随着一代代继续下去,每一代比上一代弱一些,就难以击杀强大的凶兽。   无法以强大凶兽进行洗练,就会导致下一代又弱一些,便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直到现在,异兽暴动,彻底将他们逼入了绝境。   卫渊微微沉吟,突然想到了一股可能性   山海异兽暴动也是百年间的事情。   灵气复苏也是百年间的事情。   这两件事情之间是不是有关系?   武昱几乎遏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怆无力,面容痛苦,道:“无论您是不是帝,都还请您帮帮忙吧。一旦开始了血祭,我们又要沦落回必须自相残杀才能活下去的时代吗?”   卫渊沉默思考,既然殷商仪式的缺失是因为缺乏主持仪式的存在。   那么只需要想办法代替鬼神的作用就可以。   他想了想,问道:“朝歌城中,可还有代代祭祀的山川?”   商代有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的记录。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的祭祀不可能缺少山脉。但是现在的情况毕竟特殊,卫渊还是问了一句。   武昱急忙道:“有的,有自先祖商汤年间就代代祭祀的祖脉。”   此刻樱岛神性已经快要被彻底地燃尽,卫渊得到武昱的回答之后,安松口气,不再犹豫。并指落在了那青铜盘上,微微凝神,将自己所创造的那一道敕令一气呵成地写出来。而后手掌微张,印玺浮现,缓缓在上面应下印记。   敕令上泛起流光。   而后,这极为奢侈,直接消耗神性所绘制的敕令,穿过了这青铜盘。   直接在祭坛上浮现出来。   卫渊感觉到印玺中力量的大幅消耗,而樱岛神性则更是飞快地消耗,连带着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一种疲惫。而武昱则看到祭坛上,一道从未见过的敕令浮现,有着如同山般厚重,如风般悠远的气息,而后缓缓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他呼吸几乎凝滞,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敕令,祭坛上的画面缓缓开始消失,武昱听到那声音道:   “在血祭之前的祭祀当中,将此令放入诸上下帝帝位之间,而后”   声音微顿了顿,平淡道:   “而后,念诵吾名。”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名字 (感谢归尘三千的万赏)   祭坛上的异象逐渐的消失。   武昱孤零零站在这古朴的祭祀之地,千万年不变的长风吹拂过已经有了裂痕的台阶,发出低沉的呼啸,一切就像是一场幻梦。如果说他手中没有这一道充斥神性的敕令。如果他耳中没有残留着最后那一个名字,那么他绝不会相信自己刚刚的经历。   武昱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敕令,上面的字泛起流光。   一种极为高邈的气机萦绕在上面。   像是鬼神。   不,那就是鬼神。   过了好一会儿,武昱才勉强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一道来自于神灵的敕令收好,收拾了心情,面色恢复沉静,一步步走下祭坛,回到了朝歌城中历经了快要三千年的繁衍生息,原本的朝歌本来已经发展出小国一样的规模。   但是代代都经历和山海异兽的厮杀,这里的人们无法向外扩张。最终维持到一种类似于城邦要塞的平衡状态,以古代朝歌城为中心,周围建造堡垒卫城一样的格局。   在城池当中,有以山海巨兽的骸骨,以及被这些具备传说和神话的生物鲜血侵染的青铜所创造的青铜机关兽,迈步巡逻,防止凶兽袭击。   武昱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沿路的商朝百姓们神色匆匆,面容之中有的欣喜,有的悲苦,武昱记起来,今天是外出狩异兽的队伍回来的时候,每一次都是如此,有的能够活着回来,受点伤已经是最大的运气,有的却只能带回来兵器。   他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抱着自己父亲的兵器而痛哭。   也看到白发苍苍的老者昂首从外出队伍中走回来,手中提着物,他的儿子已经在和凶兽搏杀当中战死。而他接过了自己儿子的兵器,踏入外域去复仇。   鲜血,哭泣,挣扎,这就是朝歌。   这些人交流的语言,是更为简单的语调,和祭祀时候用的巫祝之言不同,前者是一代代逐渐改变的,后者则是自三皇五帝所代代传承下来,据传说,能够让人和神沟通的语言。   相较于庄重晦涩的后者,还是前者更让他有熟悉温暖的感觉。   武昱视线扫过这些画面,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带起兜帽,匆匆赶赴到了祭祀的祖脉山上,他们的祖先商汤,在这里写下了汤誓,讨伐传说中的桀。而后代代的王都在这山顶祭祀天地万物。   当年帝辛将朝歌城送出去的时候,连带着商王的祖脉也送出。   他显然是不愿意这一座山受辱。   武昱是巫士,有资格进入这里,他神色沉静地和收尾在这里的战士点了点头,一步步走到了最高处,虔诚得祷告了历代的先祖后,从怀里取出了那一枚敕令。而后将其放入到原本祭祀上下帝的地方。   他之前还担心要怎么隐藏,但是当敕令接触这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山脉时候,其上字散发出流光。而后就化作细碎的光尘,没入到了山脉之下,武昱心中既怅然又有些本能的懊悔,但是很快就定了定神。   无论如何,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武昱定了定神,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要在下一次祭祀的时候,让祭祀的众人都高呼其名,这件事情的难度,要远远超过把敕令放入祖地,后者只需要他小心谨慎,找寻机会,就总能做到,前者则是涉及太多的人,需要说服宗族长老。   或者说,古时候的太师。   武昱迟疑挣扎,还是选择找了过去,他过去的时候,那位已经白发苍苍却尤自有力的老者正在将一头捆缚着的凶兽拉过来,今天是狩收获的时候,他要将这凶兽杀死,以此来准备下一次的祭祀。   武昱进入院子里,开口道:“太师。”   老者看了他一眼,似乎从这位不再年轻的巫士身上看出来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平淡地道:“过来了,坐吧。”   “听说你和飞御他们吵了一架?”   老太师没有继续问下去,沉默了会儿,只是摇了摇头,道:“先不说了,你这一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直说好了,呵你之前就一直心里藏不住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尝试给这一头凶兽放血,却一直没有成功。   这是一头穷奇,更准确地说,是掺杂了一丝穷奇鲜血的凶兽,能够在遥远的古代被禹王和他的臣属们准确记录下来的,都是各个种族最强的个体,现在过去几千年,沧海桑田,它们留下了很多后裔。   这些后裔不一定有祖先的力量,但是至少在外貌上是很相像的,这一只穷奇后裔,就是身躯庞大,长有双翅的狰狞恶兽。   老太师年迈了,一时间还没法把这凶兽给压制住。   武昱帮着忙,两人合力压住这穷奇的后裔,武昱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开口道:“我记得,十天之后有一场祭祀,太师,我之前翻阅古籍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新的祭祀的祷词,里面涉及到一位古代存在,我们要不要试试,把这一句加进去?可能会有效果。”   “新的祷告?古代存在?”   太师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地摇头道:“我们现在的祷词都是经历过一代一代试验过,全部都是最有效的。如果你在古籍中找到了没有见到过的祷词,可能是以前被废弃不再使用的吧。”   “这不是儿戏。”   “每一次祭祀都要消耗大量物,都意味着许多族人受伤和战死,规格和仪程都不可能轻易地改变。”   武昱预先猜过太师的回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心中失落遗憾。   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低声道:“尝试一次,哪怕只是尝试一次都不行吗?”   老人的回答毫无商量的余地,再度拒绝:“不行。”   “我们已经没有做这种尝试的余裕了。”   他取了青铜短剑,剑柄上有玄鸟振翅纹路,顿了顿,并不在意地询问道:   “对了,你说要增加的字和仪式是指向一位古代存在,是谁?”   “叫什么名字?”   武昱想着,可能太师会知道那位的真身,也或许那真的是商的那一代帝神。于是略作回忆,以传承自三皇五帝时期的语言答道:“渊。”   太师皱眉呢喃:“渊?”   他摇了摇头:“没有听过。”   然后准备动手杀那穷奇,却发现那穷奇后裔突然暴动起来,它的瞳孔怒睁开,不断焦躁不安地低声咆哮挣扎,整体呈现出一种极端仇恨和畏惧所结合起来的复杂的情绪,双翼拍击,爆发出的力气之大,几乎将老人直接掀飞出去。   武昱连忙把老人搀扶住。   两人警惕地看着前方无比愤怒,但是恐惧显然占了更多的穷奇后裔。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过了一会儿,那老人神色微有变化,挣开了武昱的搀扶,站直身子,试探性地道:   穷奇显然惊惧异常,毛发耸立而起,不住地怒咆狂吼,回头去看,如同是遇到了天敌或者仇人。   但是这样凶狠的猛兽,又怎么会有天敌?   老者踏步上前,口中连连呼喊这个名字。而独自被捕获的穷奇后裔惊怒恐惧,不住环顾周围,暴躁不安,最后老者踏前一步,手中的剑刺穿了穷奇的咽喉,退后两步,看着因为恐惧甚至于没能做出有效反抗,就被杀死的穷奇,突然心胸开阔。   他长呼口气,看向武昱,道:“我答应了。”   “十天之后的祭祀,会在其中加入他的名字。”   “您答应了?”   “嗯,是的。”   老人看着死去的穷奇后裔,忍不住低声感慨道:   “能够令这种山海异兽都感觉恐惧,这个名字一定是位强大的帝神吧。”   武昱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气,心中不可遏制地期冀着十天之后。   十天之后。   祭祀能够得到回应吗?又会得到怎样的回应?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来访者(感谢龙虎山下小韭菜的万赏)   三件青铜器最终散去了光芒,收敛了灵性,缓缓坠在桌子上。   原本如同怒涛一样在整个房间里不断涌动的青铜色涟漪异象也消失,回到了青铜古器本身,化作了原本就有的纹路,看上去仍旧古朴厚重,有着经历漫长岁月所独有的沧桑感。   卫渊吐出一口气。   旋即有些遗憾,刚刚那樱岛神性的纯度是真的不靠谱,还指望能够多撑一会儿,没有想到,才烧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燃尽了。   这一次好歹将敕令传递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能不能成功。   可惜,现在手里的樱岛神性已经消耗完了,第五件青铜器也没能找到。如果没能成功的话,接下来想要开启和朝歌遗迹的联系,恐怕就要燃烧印玺的神性了。   这东西和樱岛神性不一样,宝贵地很,烧一点没一点,划不来。   不过,如果成功通过敕令让印玺和朝歌的祖脉联系起来,或许就能想到其他办法联系到那边,也或许可以想办法先找到最后一件青铜器,以及,需要苏玉儿的帮忙……   卫渊把三件青铜器收好,摆放在了一起,关上透明的玻璃柜门,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朝歌城和人间界隔得太远了。   神力的传递会不会有延迟……   卫渊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必要验证一下。否则以后用这一类手段的时候,就很有可能出现预想出错,出现明明已经摆出pose,调动了法力,却死活什么都放不出来的尴尬情况。   如果出现那种情况,恐怕只能把对手尴尬死了。   当然,在这之前可能他自己就得用脚趾扣出一套三室一厅。   卫渊把这杂念抛出脑后,退后两步,看着青铜器,徐巿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实力如何,此刻在哪里;   也不知道殷商那边下一次大型祭祀要什么时候,不知道那种古代的山脉和印玺相连,效果如何。   卫渊看了看时间,天色已经晚了,吃过晚饭,回去修行吐纳,眼下他的实力相比起徐福还差得太远,至少也要把修为提高到曾经铁鹰锐士的程度,才有资格去想这些事情。   卧虎决是汉武时代所创造的功法,比起源初的黑冰台功法,这一门经历千年代代卧虎改良的卧虎决。显然要更成熟一些,不过经验上是可以共通的,卫渊修行起来更为纯熟,在行气的时候,短暂避开了心口的伤势。   或许是因为得知仇敌还活着,卫渊这一夜沉思许久。   然后,第二天。   他赖床了。   卫渊瞪着一双黑眼圈,勉强起来。   把水鬼都吓了一跳。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刷牙,镜子里的卫渊无精打采。   事实证明,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仇人也得一个一个宰。哪怕是武者,你当天晚上不睡觉第二天也会困,一顿不吃也会饿得前胸贴后背,卫渊洗了把冷水脸,刺激精神,这才呼出口气,觉得精神了点。   接下来一边等待行动组对于那樱岛老头儿的审问结果,一边疗养伤势。   心口上那个贯穿式的伤口相当严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利索。   卫渊一边想一边晃动手中的平底锅,把里面的鸡蛋煎饼翻了个面。   鸡蛋饼金黄,里面加了切碎的葱段,所以有那种香葱和油发生反应时候特有的香味,用筷子按着鸡蛋饼,让鸡蛋饼的底面和高温的油亲密接触,卫渊有些发呆地想到,也不知道殷商那边的祭礼还有几天。   既然是山海界,那么那里的时间和人间界的时间是相同的吗?   山海诸界啊……   卫渊把煎好的鸡蛋饼放到盘子里,做了一碗冬瓜海带汤,随手撒了一把虾皮,顺便把昨天晚上剩下的排骨拿出来热了热,算是香气扑鼻,一口咬下去,在汤里放了一夜的排骨更加入味,按照卫渊自己的判断,能打七分。   但是卫渊却有些莫名地觉得食之无味。   他咬了一口口感柔软的蛋饼,呢喃道:   “山海异兽啊……”   他脑海中也不知怎么得就想到一类一类异兽的模样,忘都忘不掉。   首先,大部分异兽是他画出来的,而其中相当一部分凶兽是伤人的。甚至是会吃人的,这种危险的东西,画完之后又不可能把它们放回去,养着的话,部族里还缺肉的呢,当时的人们就只好『含泪』解决掉。   现代科技提取出了能够增加食物鲜美味道的各类调味品。   但是古神话时期的肉,只要随便烤烤味道都会很好。   就像,就像是之前从淮水里抓的那两条鱼。   一股一股潜藏在遥远记忆里的味道一下就浮现出来,让卫渊觉得口中唾液大量分泌,胃里的胃酸翻腾几乎有些发烧,只能大口吞咽饭菜填满胃部。只要一回忆起哪个味道来,什么都味同嚼蜡一样。   这个时候就更想念禹了,他虽然做饭只会烤这一种法子,但是耐不住什么东西都能抓来啊。   吃饱喝足的时候,卫渊念叨着山海异兽的某些名字。   看了看时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都又过去了一天,无支祁居然没有催促他去送新的备用电池?   暂且不说电脑备用的电池,手机的充电宝应该也已经用完了才对。   卫渊给自己倒了杯茶,顺手给无支祁发了消息。   “需要电池吗?”   差不多五分钟左右,无支祁回答:“不用。”   卫渊诧异,狐疑道:“真不要?”   无支祁平淡回答:“吾乃天神。”   神,是无所不能的。   卫渊好笑地摇了摇头,好吧,既然不用那就暂且先不给送了,难不成无支祁转了性子?   既然想不清楚,当即也不在管这件事情,自顾自吐纳修行,打坐练气。   淮水水底。   无支祁放下了手中的手机,专注着看着电脑。   祂还记得自己之前尝试以阴水雷给手机充电时候,把手机给弄爆掉的事情,现在却已经找到了缘由。   祂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充电时候,手机爆掉的原因』   “原来是电压不稳……”   想了想,无支祁继续搜索:稳压器工作原理。   变压器工作原理。   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去看。   在祂生活的年代,对于神通和法术的使用都还极为粗狂和原始,大和强就是权威,力量就是一切。而现在人族利用各种机关驯服了雷霆,做到各种各样精妙的事情,在祂看来也算是法术的一种。既然是对雷霆的运用驯服,人类能做到,没道理祂身为神却做不到。   祂可是天神!   无支祁心底有自己的傲然。   祂乃是天生神圣!   是强大无比的神系之主,是四渎之一。   淮水神系的水君,被万物称呼为祸君。   然后低下头,继续研究电压稳定的原理。   没有人知道,淮涡水君第一次主动研发法术,目的是为了打游戏的时候不会断电。   所以要开发给自己的电脑充电的方法。   最好是一道法印直接充满那种。   无支祁看了好一会儿,顺便瞥了一眼,看到了旁边的关联搜索——   水力发电系统。   “水?还能发电?”   这是个好东西啊。   无支祁看了一会儿,陷入沉思。   卫渊能弄一套过来吗?   想了想,搜索——   ‘如何让家长给自己弄一套水力发电系统?’   顿了顿,在后面补充道:‘要大的,图片搜索出的那种。’   点击,搜索!   不知道无支祁正在打算为了节省充电时间而开始研究以法术给电器充能的法术,卫渊在之后的几日进入一种极为规律的生活,每日修行,饮食,先前的神灵敕令用完后,用印玺中残留的神力再度画了一道敕令护身,就再没有动过。   只是安静地等待着武昱和殷商祭祀之礼的完成。   但是在祭祀开始之前,却有另外没有预料到的客人上门拜访。   叮铃——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音,博物馆的门被推开。   门外是张浩,以及卫渊前几天曾经见到过的,追查那樱岛老者的警员,两人走进门来,张浩已经熟门熟路,祝宏邈却有点拘谨,当看到卫渊的时候,才有些惊讶,这才知道,张浩所说的拜访一位前辈就是当天出现的人,忍不住低声道:   “是你?”   卫渊也有些讶异于祝宏邈的出现,微笑点了点头。   邀请他们坐下,然后给这两人倒了杯茶,想起一事,玩笑般问道:   “张浩,我之前和你说的有用吗?”   他所说的是之前对张浩,约自己喜欢女生时候不妨提议实验组减半的意见,张浩面色微红。显然之前卫渊的建议起了足够的效果。然后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道谢道:   “咳咳,卫馆主,您的经……不,我是说,玄学,确实是很有效果。”   “不过我们这一次来找你,是因为另外的事情。”   他神色一正,道:   “应该是卫馆主你之前捉拿了那个樱岛来的人吧?”   “我听宏邈说过情况,想了想,只可能是馆主你了。”   卫渊点了点头:“嗯,是我,怎么了?”   张浩道:“馆主你捉拿住的那个人,应该是樱岛一处修行神社的执掌者,悄悄潜入神州,蓄意为害,我们搜查处理了他携带的那些可能会蕴出邪灵的东西,最后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人』”   他伸出手,手里有一个倒扣着的法器,然后向上一抛。   打出法印,这法器发出流光。   而后,这博物馆里就出现了一名面色煞白,衣服上有鲜血痕迹的青年道人,他双目煞白,没有瞳孔,脸上有氤氲的黑气,从脖子上开始有贲起的血管痕迹,像是盘旋在脖颈上的蟒蛇,一起一伏,望之令人畏惧,这个人似乎还要挣扎。却被一道道符咒所化的锁链捆缚住,动弹不得。   张浩道:“这是在那老家伙身上找到的,是药人。”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他是太平部一脉的修士。”   “是真传。”   在这一瞬间,张浩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气机变化,让他背后发寒,他控制着自己不要扭过头,不要去看旁边那一把古朴的九节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目不斜视,只是双目死死盯着前面,道:   “按照天师的吩咐,这个人,先交给卫馆主你。”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张浩觉得有些难言的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久后,他听到前面的博物馆馆主开口说话,语气平静,落在耳中却让他手掌都忍不住颤了颤:   “……原来如此。”   “是修太平道的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当诛(感谢水王氏其两万起点币)   卫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已经化作药人的太平道修士,这个时代的太平道修士已经步入邪道。但是张浩说,这是真传,也就是说,这应该是得到了部分真正《太平要术》传承的那种。   而不是参与那种速成邪法的所谓太平道修士。   至于那种以邪术蛊惑普通人的行为,这些所谓真传是否知情,是否从中获利,卫渊不知道。但是他倾向于是知道内情的,现在这太平道道主是打算传播邪术给普通人,收敛钱财和材料,就是要供养真正修行真传的修士。   所以现在他对这些修士,很难说是怒其不争多些,还是因其被害而愤怒多些。   甚至基于之前这些太平道修士的所作所为,和樱岛的那人是黑吃黑都有可能的,卫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弹出法力,将捆缚着这道人的符箓锁链打开。却未曾想,刚一打开,这道人便突地如野兽般嘶吼出声。   而后猛然踏前,毫无神志地开始胡乱攻击,气势凶悍逼人,毫不惧死,张浩两人心神一紧,下意识站起身来。却见到卫渊也不起身,就那样坐在藤椅上。并指如剑压在那道人手掌上,恰到好处,生生将后者欲要本能施展出来的太平道术给压制住。   那道人还要反抗,卫渊剑指顺势一横,一敲,那道人竟仿佛被生生打散了一身太平道真传,面露痛苦之色,踉跄跪倒,恰好在坐着的卫渊旁边,刚一抬头,已被卫渊伸手并指抵着眉心,再不能动。   一系列动作轻描淡写,毫无烟火气,却把这道行不低的道人给轻易压制住。   卫渊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同时中了药毒和幻术。   他想看看能不能将其从这种状态里救出来。   自身法力以一种极为高效率的方式传递出去,尝试破解这幻术。   那个樱岛的付丧神,是通过影响受术者本身的记忆和情感,来反向困住真灵。所以卫渊也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了这青年道人所经历的一切,看到他和自己的母亲和妻儿祥和地生活在内心深处。   看到他变得年少,被一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但是双唇淡薄的男子带走,此后就开始修行。   日日苦修,都是按照最正统的路子走的。   每日早课晚课,祷告祖师,而后吐纳练气,练拳养身,看来至少在这道人眼中,这一段岁月平静祥和,也弥足可贵。   想要打破这种已经形成内心困境的幻境有些困难,只能从内打破。   如果从外打破,就相当于是将这道人的真灵也打成一摊粉碎。   沉吟了下,卫渊想到一法。   既然是只能够从内部打破的幻境。   那么他索性以自身灵性和法力沟通,借助这青年道人早课时候上香敬诸多祖师的时机,以及其中一个牌位和自身真灵的淡淡联系,成功抵达了这幻境的内部。而后开始尝试从内而外地打破这幻境迷惑。   张浩和祝宏邈正盯着卫渊看,他们知道这药人的状态是有多棘手,先前天师府在泉市擅长这种法术的修士也尝试过,都没有把握打破幻境而不伤了这道人真灵,过了一会儿,见到卫渊手指轻按,也没有道出什么口决,那几乎变作药人的道人面色就剧烈扭曲起来。   他突地张口咳出一大口鲜血,脸上的黑气氤氲下降,但是还在。   只是双目恢复了神采,像是刚刚从长梦中苏醒的状态,摇摇晃晃,神志还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他刚刚被压制地跪倒。此刻却不再反抗,就那样跪坐在地,在苏醒的时候,顺势向着卫渊的方向拜伏,本能地哭喊道:“祖师,祖师!”   张浩微微色变。   卫渊神色毫无变化看了一眼张浩,语气平淡,言简意赅道:   “意识还停留在幻境里。”   “想来是认错了人。”   张浩慢慢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看着死死抓着卫渊袖口的道人,终于忍不住转过眸子,看到木柜上一件件古物,看到其中那一柄形貌记录于天下道统至宝奇录里面的九节杖,只觉得头皮发麻。   卫渊右手还是轻覆在那道人手掌上,安抚其心神。   真实年纪恐怕已经三十多岁,只是外貌年轻的道人神魂混乱。此刻他相当于是从漫长沉睡中苏醒,所说都是最执念在心里的话,只是慌乱而急促地道:   “倭寇,倭寇!”   “道主他勾结倭寇……”   “杀了那道主,他勾连倭寇,为害神州,杀了他,他根本不配做我太平部的道主……”   他情绪激荡,甚至于让自身所受的药毒反向侵袭血脉。   一边叩首一边口中咳出鲜血。   张浩不忍,踏前一步,伸手直接按住道人肩膀,以自身法力安抚住道人此刻激荡的血脉,祝宏邈则是迅速翻找出解毒丹药,给这道人服下。但是药毒入体太深,再加上执念深重。甚至于反倒是引导心血激荡,药毒几乎侵入魂魄,药石难医。   祝宏邈突地道:“不对,解毒丹药怎么让他伤势更重了?”   张浩面色一变,只一探道人鼻息,便是面色骤变:   “该死!”   他手掌重重砸在桌子上,面容难看:“那老东西,拿他的身子去试药,恐怕不止试过一次,毒素积累在一起,解毒药根本没用。   他是在拿我神州修士的身体做药性实验。只要解开幻境,毒素就会爆发,根本救不回来。”   不,还有人能救他。   但是,此世恐怕不存。   卫渊所知道的,唯独一位嘴角带笑的少年道人才能救下这等程度的伤势,他伸出手来,那道人恢复了清醒和理智,他嘴唇抖了抖,整理衣着,然后右手覆盖左手,仍是拜下,道:“请祖师,诛杀道主。”   卫渊看着他,回答道:“很可惜。”   “我不是你的祖师。”   道人嘴唇颤抖了下,张浩和祝宏邈已经开始联系道门那边的人,只能希望现在送到专门的医院里,还能救下他来,在张浩奔出去的时候,卫渊迟疑了下,还是微微俯身,在那道人耳畔轻声道了一句。   道人双目瞪大,眼底爆发出一股明亮的色彩。   卫渊伸手,本来想要在道人肩膀上拍一下,想了想,还在按了按他的头顶,道:   “去吧,支撑着活下来。”   张浩把车开了过来,祝宏邈飞奔进来将道人背起,就赶到车上。   一脚把油门踩下去,汽车引擎闷响,飞快地前进,祝宏邈以自己那一点点微薄的道行,尝试要稳住这道人的气机。但是后者经历过剧毒和幻术的漫长折磨,仍旧还是缓缓地丧失气息。   只是双目却还残留一丝丝光彩。   “我不是你的祖师。”   刚刚的声音温和:   “毕竟……”   “按照辈分的话,你应该唤我次天师。”   等到张浩等人离去后。   卫渊迈步走向静室,抬手一招,九节杖和张道陵法剑直接撞破了透明玻璃,出现在他手边,缓缓悬浮,他伸手握住九节杖,以此物抵着地面,立起法坛,寻找气机,卫渊刚刚从困住那道人的执念记忆里,看到了那道主的样貌,知道了后者珍藏一道古代的黄巾符箓。   如果没有估计错时间,那一道符箓很有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卫渊手持九节杖,缓缓冥息,靠着这法器对自己的感知强化,冥冥中感觉到了那一道符箓存在的大致方向,屈指筹算,避免伤及无辜的可能。而后才转化为千里追踪法坛,复又抬手,张道陵法剑浮现空中。   法坛当要起符。   起的何符?非黄符非铁符,乃神灵敕令。   玉符浮现虚空。   卫渊屈指轻叩,新补充的那一道山神敕令瞬间崩碎。并指沾染神性神力,以神力为朱砂,以法剑为黄符,卫渊一口气在张道陵法剑上写了十多道符箓,不是他所擅长的狂风,而是张角所擅长的雷霆。   以雷霆诛杀邪佞,斩杀不臣。   最后一笔落下,卫渊的手指焦黑,而密密麻麻的雷痕出现在这剑身上,散发出蓝紫色的光芒。   让法剑悬浮空中,一道道雷霆电弧不断迸射出来。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最后并指在这剑身上缓缓拂过,令这电弧雷光全部收敛,最后连一丝流光都不再溢散,看上去平凡无奇。却又散发出强大的气机,而后以九节杖为指引,卫渊屈指叩击此剑三次,第一次以元命赤箓,第二次以山神印玺,第三次则是以自身真灵下令。   犯我神州者;判我师门者;勾连倭寇,以害同门者。   他道:“当诛。”   随手一挥,伴随着长鸣啸,转眼之间,张道陵的法剑裹挟雷霆,直接破空而去。   剑出而风雷随。   卫渊敛眸,因为起坛施法而面色苍白,想了想,给张若素发了个消息。   “道友,等会儿可能会有一点点动静。”   “有劳。”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阴差阳错错打正着(感谢Ho先生的盟主)   天师府,张若素正在忙里偷闲。   这段时间,神州各地已经开始普及基础的养气修行法门,一开始自然是从各级官方机构开始,挑选身体强健,资质中等偏上的人开始入门,现在已经初见成效。   接下来还需要通过军方反馈的数据,将这修行法门不断地修缮。   直至能够达到义务普及的安全性。   到时候就是从小练气,用修行取代体育课,而且纳入中高考。   当然,这一部分仅止于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想要得到进一步各派真传,或者军方武门招式,就需要考量各种各样的因素,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修行者对于这片大地的忠诚,这是底线。   瞅着其余几位年轻一辈的弟子正忙着处理文献。   张若素吸收经验,悄悄把手机静音了。然后点开了一个游戏,准备来一把,心情愉快地很,可才刚刚进入界面,手机上就突然弹出一个消息。   “道友,等会儿可能会有一点点动静。”   看到发出消息的人,张若素右眼皮突地跳了跳。   紧接着又弹出一个新的消息。   “有劳。”   老道士张了张口,旋即苦笑。   现在是连多余的解释都不说一句了吗,直接有劳。   你至少要说一说,你这是一点点动静,还是亿点点动静啊,道友你莫不是用的拼音输入,打错字了。   一想到前次所谓的动静大小,张若素就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在痛。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招来门下弟子,吩咐道:“你且去用万里圆光镜去看看,泉州一地可曾出了什么动静?”   那名弟子虽然不解,但是祖师发话,自然也就点头应下。   转身快步出去。   留下张若素在这儿等着,老道士难得又有了年少时被逼着做术数的感觉,过了一会儿,眼见着那年轻道士面色煞白,快步赶过来,张若素也是心里头一个咯噔,当下头大如斗。   那年轻道士顾不得行礼,急促道:   “师祖,不好了!”   “定神,定神,说说,又出什么事了?”   年轻道士也没注意到祖师那一句又,只是急声道:“泉州那边,突有一道雷光飞出,速度极快,转眼就已经飞过泉州地界。此刻往西而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其上雷痕遍布,每过云雾,剑上雷劲就多一丝,肉眼已难锁定。”   张若素怔住。   旋即长呼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还好还好,动静不算大。”   那年轻道士瞪大眼睛,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几个度,道:   “祖师,那可是一道不比咱们天心五雷咒法差的神通啊。”   “已经飞出上百里了,跟战斧导弹一样。”   “这还不算大?!”   张若素神色松缓,安慰道:“你还年轻,还不懂。”   “真不算了。”   年轻道士嘴角抽了抽:“……”   张若素低下头,找到卫渊的聊天框。   轻松愉快地发出一个猫猫比耶的表情包。   在神州中原偏西的方向,在层层太行山脉之中。   茂木义行艰难跋涉,手中的古代玉符给他指引了方向。即便如此,他也是花了好几日时间才摸到这里,扶桑所特有的僧衣已经有些污浊,年轻僧人吐出一口气来,在这山上站定,取出这一道古代符箓。   口中高声道:“不知太平道高人何在?”   “小僧应长辈之令前来。”   这是他这赶路几日所学的神州语言,也就会这么几句,声音远远传出。却毫无反应,正当茂木义行觉得是不是自己找错地方的时候,突地听到身后传来轻描淡写的声音,道:“扶桑人?”   茂木义行心中大惊,转身去看,眼见着那是身穿黑衣,须发颇乱的男人,看上去似是有三分狼狈。但是气度俨然,鹰视狼顾,显然有着极为高深的道行在身,于茂木义行见过的修士里,算是绝对的顶尖存在。   哪怕是自家寺庙里静修的祖父,也未必是这中年道人的对手。   当即不敢怠慢,又是双手合十一礼,面容尊敬谦卑,道:   “正是,贫僧来自京都。”   中年道人并不在意这些,道:“我和那老头儿有约定,这符箓算是我给他的信物,你持此符过来,可以换取我的一个约定,我太平部也是大宗正派,一言九鼎,你想要什么,且说吧。”   这道人口中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扶桑话。   茂木义行讶异之后,微笑道出了一路想好的话:   “贫僧想要和施主结一个善缘。”   “哦?善缘?”   茂木义行点头道:“世事变化,千古未有之大变局将来,往后定然有各种大事大变故,道长修为高深,贫僧只盼结下善缘,有朝一日。若贫僧落难,希望道长能相助一番,而道长若有需要的,茂木家也定当鼎力相助。”   道人直直盯着茂木义行,道:“哦……你们也想和我太平部结盟。”   “若是我不答应呢?”   茂木义行坦然道:“那么,贫僧双手奉上符箓,转身就走。”   道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原先听闻对方是扶桑人,本有杀人夺宝之心。但是一则顾忌那老者存在,二来这等事情,多少面上挂不住。之后听到这僧人是世家出身,又有结盟联手之心,当下动摇,沉思片刻后,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心性算是不错,难怪樱岛扶桑会让你来我神州。”   “好!那我就答应了你们这茂木家,太平部就和尔等结盟,你在这神州行走,若有危机,吾必来救你。”   茂木义行松了口气,双手托着那古代符箓递过去。   道人伸手去取符。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动作一顿,一身道行,心血来潮,突觉得眉心刺痛,有种说不出的慌乱之感,就仿佛有大祸临头,不由迟疑了下,可这古代符箓在前,也不能放过,伸手拈起符箓。   几乎是在他触碰符箓的瞬间。   那种极端的不安和慌乱感瞬间吞没了他。   毕竟也是在神州这等地界,生生闯荡出名号的真修,道人毫不迟疑,右手一挥,直接将那珍贵无比的符箓抛回去。而后本能施展道门护身咒,脚踏禹步,跌步后退,张手,一柄古伞出现,瞬间展开挡在身前。   茂木义行还茫然不解,下意识接住符箓。   忽然。   气压仿佛骤然压低了。   秋日的山林,原本是热热闹闹的。   各类的虫子,鸟儿,小兽,发出不同的声音。总之啊,是一刻都停不下来,可现在,鸟儿收敛了翅膀,虫子再不敢吱声,僧人刚刚看到,一头山林中硕大的野狼。此刻趴伏在地,夹着尾巴,只有呜咽的份儿。   茂木义行手掌下意识收回,擦过衣服。   突然觉得刺痛,就像是出现静电感应。   可现在明明是湿润闷热的秋日。   他下意识低下头。   咔啦啦,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细微的电光在那僧人衣服上腾起,彼此纠缠。而那中年道人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臂上汗毛自然地全部竖起,他眼瞳瞪大,心中惶恐惊怒。   “这是……”   “雷法!”   耳畔有可怖的呼啸声音穿梭而来。   天地大亮!   极致的光芒,带来的却是两人视野骤然变黑。   茫茫然间,有平淡的声音徐徐落下:   “当诛……”   而后。   一声极端暴烈的雷霆,仿佛铁锥,死命地砸在耳膜上。   让他们的大脑瞬间嗡地一声,失去思考判断能力。   雷光伴随着浩浩雷霆,降临此地。   充塞万物耳目。   继而。   一剑堂皇斩下。   道人只觉得双手一热,再握不住法宝,整个人被抛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击在了岩壁上,喉头一甜,咳出鲜血,眼前尽数灿灿的白光,耳中轰鸣,甚至出现了耳鸣失聪的迹象。   过去许久,那黑衣道人才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刚情急抛出的法宝,竟然已经被劈做焦炭,鼻子里有肉类焦灼的味道,看到刚刚还意气风发,似乎要在大世大脑一翻的茂木义行半边身子已化作焦土。   一柄长剑悬空,铮铮鸣啸。   与其说是剑气剑意,不如说是浩浩雷霆,充塞剑身,冲天而起。   道人咳血,眼见着那剑上雷痕,只觉得浑身发寒,再不敢动。   那法剑悬空一周,剑光裹挟住那符,又在茂木义行脖颈上一旋,直接将这扶桑僧人斩首,从容遁回,只剩下道人许久后面色煞白,回过神来,暗恨咬牙,他认出那柄剑,乃是正一道形制。   虽然不知为何极为古老,但是绝不可能认错,形制相似,那是龙虎山的法剑。   而雷法,雷法也是符箓派的拿手好戏。   竟然追杀了来,是因为这和尚,还是自己?   道人眼神变化,吐出口气,踉跄起身,原本还觉得还可以在外游荡,以自身的一身本领,当可以无恙,眼见着这飞剑千里斩首的手段,骇得头皮发麻,哪里还有胆量再在外头逗留。   当即勉强起身,回了阵气,赶回了先前所隐藏之处,将代代传下的太平道之物收好。   其中有法杖一柄,符箓数套,并师祖牌位。   又因为大贤良师是殁于战场,当时的灵位乃是次天师亲手所刻,又和次天师自己的灵牌放于一处,这正是最重要之物,需得日日早课晚课祷告。而这代代相传之物,效果自然最好,能称得一句宗门传承重器,这道人把这些东西收好,其余的杂物则置之不理,匆匆离去。   直奔着他得到太平道传承,也即往日太平道法脉之一的地方赶去。   因宋代太平道落寞。   那法脉便被封锁,天下只他知道,足够安全。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飞剑之术的现代化运用(感谢ds结束万赏)   雷光迅猛,速度也是极快。   听着那雷声远去,又给张若素传讯后,卫渊才终于吐出口气,额头渗出大片细密的冷汗,好不容易才稳住气息。不过他也算是知道了,法坛的效果到底有多强。   就算是需要提前准备,就算需要诸多典仪。但是以此换取的强大威能,也是值得的。   眼见着水鬼从墙上钻出个头来,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欲言又止。   卫渊开口问道:“怎么了?”   水鬼脸上神色古怪,憋了半天,道:   “那个老大,你还是自己来看吧。”   卫渊皱了皱眉,勉强站起来,推开门,随口道:   『怎么了,好像家里招了贼一样』   他推开门,然后说出的话突然就戛然而止。   眼见着满地的碎玻璃,墙壁上一股股被雷霆烤灼出来的黑色痕迹,那个最大的,有着老派绿漆的田字大玻璃直接被撞破了个大窟窿,就剩下上头还有一小块三角状的玻璃还挂着。   几个柜子歪七八扭的,像是平地起了个台风眼。   风吹进来,莫名凄凉,最后一块玻璃摇摇晃晃地掉下来,咔嚓一下摔了个稀碎,满地凄凉。   水鬼小心翼翼看过去,道:“老大,刚刚那剑吧,飞得有一点点快。”   卫渊嘴角抽了抽。   然后面不改色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声音顿了顿,道:“准备大扫除。”   “得嘞!”   水鬼转身,招呼着兵魂和那沉默着的画家鬼魂,一块儿翻找出东西来,打算打扫,就是他们原本都是阴魂,没法子轻易碰触实际存在的东西,进度堪忧,卫渊算是主力,拖地扫地,忙得腰酸背痛。   扶着腰站起来,见着距离完工还差得远,陷入沉默。   一个极有诱惑力,又有罪恶感的想法浮现心头。   想了想,卫渊听从内心指引,把手里的拖把收起来,去了厨房,抓一把黄豆,双目闭合,双手结印,口念法咒,道:   “老师,弟子渊拜求神通敕令。”   “施黄巾力士,可撒豆成兵,能覆护真人,降妖除魔,万邪避退。”   把这一把黄豆往地上一撒,口中喝道:“急急如律令!”   法力流转,这些黄豆转眼之间化作了身披铠甲的黄巾力士,其中为首之人尤其高大,威风凛凛,样貌堂堂,见到卫渊的时候,神色微微凝滞。   黄巾力士法,撒豆成兵法,是没有固定的真灵的。   只有过往真灵的倒影,只有战斗的经验。但是没奈何之前卫渊给黄巾力士留下印象过于深刻,可算是两千年来头一回,在其灵性消散,回归天地后,竟然也留下了微薄的记忆和印象,再度临世后,就恢复了先前认知。   黄巾力士僵硬行礼:“拜见真人。”   卫渊面色苍白,把扫把递过去,然后一指狼藉的博物馆,言简意赅:   “打扫。”   “拖地。”   “换玻璃。”   为首力士看了看自己手里砍杀过妖怪的大刀片子,最后默默插回刀鞘,接过扫把,背后背着拖布,铠甲外面围着围裙。   缓缓行礼:“领受真人法旨。”   卫渊这才能坐下休息,搜索网络上哪儿的玻璃便宜些,博物馆里有原先剩下的备用玻璃。但是用完以后就得准备新的,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满减的活动,还得要包邮。   卫渊一边搜索,看到外面有熟悉的人影往里张望。   心中微动,把手机收起来,推门走出,那是博物馆的邻居,是卫渊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提醒过他博物馆可能有问题的那位阿姨。之后也从卫渊这里分走了淮水一条鱼。   卫渊打了个招呼。   阿姨瞅了瞅这玻璃,道:“小卫啊,这怎么了这,我刚刚在楼里就听到外头一阵响,你这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啊,怎么连玻璃都给你砸了?这做的什么事啊。”   卫渊笑着解释道:   “没有,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窗户给碰到了。”   他指了指身上的围裙,笑道:“你看我这打扫衣服都没换。”   几次三番说了,那阿姨才放下心来,杜绝了报警的念头,又瞅了瞅玻璃,道:“对了,你这玻璃得换啊,认识换玻璃的人吗?要不阿姨帮你联系个?自家人,绝对不坑你钱,现在这办事情就得要找熟人朋友,要不然他们收你老多钱了。”   卫渊道:“谢谢您了,我刚找了几个朋友,就不麻烦了。”   阿姨点了点头,闲聊了一会儿,她正聊得兴头上。突然天空隐隐有阵阵闷雷声,下意识抬头抽了抽。可是天上明明一个大晴天,半点乌云也没有,嘀咕道:   “这天气也真的是奇了怪了,刚刚就打了个雷,半点儿云也瞅不见。”   “不过小卫啊,秋天了,天气定不住,今天估摸着是有雨,家里晾着衣服的就收收,省得着了雨,还得重洗一遍。”   她嘱咐了两句,转过身回去,蹬蹬蹬地上楼收衣服了。   卫渊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转过身进了门,水鬼比了个大拇指,满脸敬佩,道:“老大你是这个,居然能跟这位接上话头,还聊这么久,我活着的时候,可最害怕和这个年纪的老大姐聊天了,完全聊不过。”   “要么问你工资怎么样,要么问结婚了没,找到对象没,房贷还有多少,头疼。”   卫渊苦笑一声,迈步走向静室。   为首的黄巾力士转过头。   看到他双臂套着护袖,身上落了灰,脸上还带着刚刚和人闲聊的笑意,以及一种承受不住聊天攻势的无奈。却已经皱着眉思考怎么凑单,有生活气息。   而后。   无声无息间,一柄剑穿过空气,出现在他背后,低声鸣啸。   剑身之上,满盈了浩荡剑意和刚正雷霆。   是剑气凌厉,缥缈绝迹。   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和先前的生活气息既矛盾,又奇异共存。   黄巾力士动作顿了顿。   不敢置信,低声自语:“千里飞剑?”   他们没有真灵,聚散无常,但是基本的知识是有的,也因此有惊愕。   卫渊随手把手里的抹布放下,随意道:“你们继续打扫,我有点儿事情,待会儿再过来。”   然后回了屋子里,转过头来,看着法剑带回来的头颅,咧了咧嘴,这法剑击敌,怎么还自带斩首功能,张天师您有点武德过于充沛了。   他先把符箓收好,又御风把这个脑袋托起来,皱着眉头打量。   因为被刚刚那一剑裹挟雷霆斩杀,所以茂木义行的神魂几乎被直接搅碎,只剩下了些许碎片,还封闭在眉心里面,卫渊想了想,以驱鬼神通,屈指叩击虚空,将这些许真灵碎片抽出,尝试解析。   眼前浮现一道道画面。   嗯?怎么是个樱岛扶桑人?   劈错了?   “茂木君,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记忆画面之中,一名中年男人道:“这是神佛的指示。”   “祭祀真神,需不死不灭之灵。”   “而不死不灭之灵,要以不死不灭之物为材料。”   茂木义行道:“何处有此不死不灭之物?”   中年男人答道:“在神州。”   『神州』   而后就是大段大段的,毫无意义的画面。   因为被雷劈过,所以真灵只剩下这一些。但是那一句以不死不灭之物为材料,让卫渊想到了遥远过去的记忆,在他背后战剑上有铁鹰徽记的时代,也有一名温和的方士说过类似的话,毫无疑问,这句话肯定来自于徐巿。   看来,倭寇犯边的事情,和徐巿脱不了关系。   是不死药出问题了吗?   还是说不死药并没有出现问题,出现问题的是徐巿本身。   不死这样的诅咒,以人驾驭长生不是简单的事情,要有足够凌驾于岁月之上的器量,徐巿或许是一世人杰。但是想要做到这样,还不够,卫渊基本能推测出徐巿的状态恐怕也不是那么的好。   只是,任何理由都只是借口。   卫渊只是知道,又有一个斩了徐巿的理由。   法剑还携带了一丝丝驳杂的气息,卫渊将这一缕气息握着。   闭目冥思,做了个简单的卜算,隐隐约约看到了受到重伤,狼狈逃窜的中年道人,看到他身上有一尊尊太平道真修的灵位,知道这应该才是当代太平道道主。   居然把祖师的符箓给了扶桑人。   祖师劈你,你居然还敢跑。   卫渊玩笑自语,眼底却没有一丝丝笑意。   这却是坐实了勾结倭寇的罪名。   不过暂时还不着急收拾了他,看这样子,应该是打算回什么隐蔽的驻地,卫渊心底自然产生出了顺藤摸瓜的念想,以九节杖对他的加持,这道人又有先祖灵牌,对方每日早课晚课,习惯性给祖师敬香,他自然能冥冥感应到具体方位。   到时候天降正义,直接抄底。   卫渊转过头,看着这死不瞑目的头颅,看到双目里面的讶异和不甘,抬手把真灵封入其中,这里的东西,他打算给天师府送过去,真灵里的画面,天师府真修也能看到。可是毕竟是被雷霆劈过,真灵早已经破碎,哪怕是被封起来,也在缓缓地消散。   得快点送过去。   开车去怕是来不及的。   想了想,卫渊将法剑送回原本位置,拔出那柄已经蜕变的八面汉剑。   再度在上面连续刻画符箓,并非雷霆。而是他自己擅长的狂风敕令,以让长剑腾空。   可接下来,该如何锁定张若素那边就是个麻烦。   刚刚能成功锁定并且击发,是因为九节杖对于卫渊真灵有加持,能够通过真灵的感应,感应到对太平道次天师的祷告,感应到和他有关系的太平部符箓。而现在没有办法锁定张若素,何况,真的锁定,那就不是送东西,而是直接攻击。   想了想,卫渊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先用个快递盒子把脑袋一装,然后以法力化作一道锁链,挂在八面汉剑上,掏出了自己原来那个手机。然后打开流量,开启自带的地图软件。   点击,搜索。   清脆的导航声音响起。   您的位置在泉市,距离龙虎山景点,有五百八十二公里。   卫渊把手机挂在八面汉剑上,吩咐道:   “就按着导航走,不,我是说,飞。”   “可以直飞,别偏离大方向就成。”   以神血洗练后通灵的战剑鸣啸,飞出门去,凌厉凶悍,自有狂风之势,黄巾力士和水鬼下意识避开,这剑正要贯门而出,屋子里突然传来卫渊声音:“停下!”   八面汉剑骤然止住,缕缕流风溢散。   卫渊道:   “自己开门,动静轻点。”   八面汉剑剑身鸣啸,一缕风力散开,吱呀声中,门被打开,继而长剑鸣啸,借助狂风之力腾空,继而朝着龙虎山处飞去,转眼已经远去。   以狂风之速,前往龙虎山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到时候真灵碎片应该还在。   卫渊想了想,为了防止飞剑被张若素直接拦下来,还是决定招呼一声,发过去一个消息,道:   “事情已经解决,多谢张道友。”   对面秒回了一个两只猫猫握手达成共识的表情包。   卫渊松了口气,道:   “对了,还有个东西,应该很快就给张道友你送过去了。”   张若素:“?”   他似乎领会错意思了,很快发了个感谢的表情包:   “哈哈。”   “道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哪里还用得着送东西?”   “对了,道友,是什么快递?怎么来?”   卫渊想了想,迟疑道:   “大概,算是飞着送去的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礼物(感谢岁与时逝的万赏)   龙虎山上,张若素看着那一句大概是飞着来的,满脸狐疑。   然后本能做出猜测。   嗯,飞来的,难道是加急快递,直接航空运输?   这帮点小忙就帮点小忙,还送什么礼物。   实在是太客气了。   老道士手指飞快,打开手机app,满脸期待。却发现根本没有给自己这个号码发的快递。   心底越发狐疑。   很快,张若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初时,是那位年轻道士心里放心不下,又去看了泉市附近的状况。然后发现又一道强烈法力反应从泉市离开,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再定睛一看,这次竟是直接奔着自家来的,当即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连忙跑去找了张若素,把事情一说。   老道士先是一怔,而后这才反应过来那句大概是飞着来是什么意思,嘴角一抽,险些把胡子给揪下来,可看着有些慌乱的晚辈,还是面色温和,安抚道:“这很正常,不必大惊小怪的。”   “只是道友给送个礼物。”   “瞧,这不是来了吗?”   伴随着长风呼啸,一柄八面汉剑自远处而来,周围萦绕大团风气,一位位道人都察觉到这不速之客,各自抬头。却又听到张若素轻描淡写的声音,老者只在山巅,声音却在整座龙虎山每一名道人耳边响起,道:   “都散了吧,不就是一把飞剑,道友送点东西过来罢了,看什么看。”   “且去修行。”   于是众人这才安下心来,张若素风轻云淡,心头暗爽,得意洋洋,飞剑送礼,谁人见过?   抬手一招,那柄八面汉剑低声鸣啸,被流风牵引,落在了张若素手边,手机上悬着个手机,有导航声音道:   “此次导航已经结束,路程五百八十二公里,您一共在三百一十段路程超速,违章拍照一千三百次,导航提醒您,安全驾驶,为人为己,请尽快到就近派出所自首……”   “已经自动联系到龙虎山派出所。”   张若素:“……”   年轻道人:“……”   老道士呆了下,倒是忍俊不禁,豁达一笑,道:『倒还真是跟着时代』,将手机摘下来,递给旁边年轻弟子,吩咐道:“去给他充满了。”   那道人接过手机,却还心底好奇,不知这飞剑传讯来的是什么礼物。   张若素也不赶他走。   施施然打开了快递盒子,看到了一颗满面不甘的人头。   老道动作一顿。   旁边那两个年轻道人更是骇地面色发白。   老天师眉头微掀,下意识以为,这个才是那馆主口里的动静和麻烦,旋即否定这一可能。   并指一点。   已是发现了那隐蔽的真灵,将其取出。   五指微张,画面演化。   卫渊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来自于龙虎山,来自于张若素。   卫渊看到打来的人是谁,动作顿了顿,接通了电话,两人沉默了下。然后他第一次听到了张若素的声音,苍老而沉稳,缓缓道:“卫道友,神交已久了啊。”   卫渊之前就猜测过张若素的身份。   毕竟,之前淮水改道的事情,就不是一般天师府弟子所能遮掩的。   对于这声音的苍老,虽然有些微诧异,却也能够接受。   道:“道长看来已经看过那道真灵了。”   张若素缓声道:“自然如此。”   “这人是樱岛扶桑京都名寺的下一代主持人选,当代主持的独子,茂木义行,这一次他亲自来我神州,竟然盯上了神州的神性和灵脉。也就是他口中的所谓不死不灭之物,此事多谢道友,以雷霆霹雳手段,将其拿下。”   卫渊嗯了一声,询问道:   “我将其击杀,是不是给道友添了麻烦?”   “呵……当然不算。”   “那道友打算怎么处理这扶桑的大派弟子?   可是要抹去天机,防止被扶桑那边寻来?”   这也是卫渊先前所想,官方最有可能选择的方案,这样直接来个死无对证。   天师府中,慈眉善目的老道人平淡答道:   “抹去天机?”   “当然不,应当把这颗人头好好包装一下,然后送给京都寺庙。”   张若素道:“他们觊觎神州,行此腌臜手段,已经是犯我神州之事。”   “于此家国之事上,我等自当寸步不让,十倍偿还。”   他笑了笑,道:   “其实这也算是有点讲究的。”   “咱们毕竟是礼仪之邦,堂堂华夏。”   “他把自家子弟送来,我们就把他子弟再送回去,这个,就叫礼尚往来;   表面上可以稍微给他们留一点,这叫大国风范,里子上半点不让,而这叫规矩底线;   他们若不识趣,那就连这面子也不用留了,这个叫先礼后兵。”   “咱们神州不少人读书,总觉得要儒雅要温和,要走中庸,这不对……”   “中庸是强大者对自我力量和欲望的克制和约束,是我可以轻易做到其他的,可以霸道行事,恣意掠夺镇压弱者。但是我克己为善,自我约束,走规矩,这个叫中庸;   而不是没得选只能这么做,给人排挤欺负了,还安慰自己说这叫中庸,是祖宗之法,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一手书本一首刀剑,满腹经纶下面是刀枪剑戟,这才对。”   卫渊道:“他们会如何?”   张若素微微一笑,答道:“他们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客客气气收下礼物。然后送出上等灵材作为回礼和赔罪,表面上和气谦恭,不知情的人会觉得他们和我们关系很好。”   “他们一贯如此。”   “善良会被当做软弱,大度会当做可欺,像是豺狼,有小礼而无大义。   他们只认得刀剑和疼痛,只有唯独堂堂正正地打服,让他们知道永不可犯我神州,才能学得乖巧。”   “无关紧要的面子上可稍微留些,给他们个台阶。”   “可里子里,我神州的每一寸都是淌着鲜血的,一步不让。”   卫渊道:“张道友对他们倒是了解。”   张若素笑呵呵道:“老道没什么天赋,只能苦练,少时曾去战乱国界磨砺拳脚。而后封去法脉,自东而西,游历东瀛,高丽,雾都,一路打了回来。而立之年回了龙虎山,这才继承了师父的衣钵。”   “床底还扔着两把折了刃的东瀛名刀。”   “在古时候,龙虎山要压神州法脉;而今这地球各国之间都有联系,龙虎自然要压覆天下法脉,才能有资格继承衣钵啊。”   卫渊沉吟了下,张开手掌,那一枚印玺在掌心之上起起伏伏。   他道:“张道友,这件『礼物』,过几日能不能由我亲自送去?”   他还记得,那扶桑人打算和太平部结盟的打算,此事无关于其他,作为神州太平道弟子,他现在一身道行有一半都是太平嫡传,此事必须亲自去一趟,还可以顺便打探打探徐巿的情况。   当然,要等到殷商祖脉和山神印玺联系起来。   要有自己的底牌,能有一定把握遭遇徐巿全身而退。   张若素讶然,而后颔首应道:“当然。”   老道士笑道:“到时候,道友你亲自来龙虎山,取了此物,老道虽然没有办法下山太久。不过倒是也能让师弟陪着道友去一趟扶桑京都城。”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才结束通话。   张若素抚须叹道:“还是手机方便,以前养着灵兽太慢了。”   他又看了看快递盒子里的人头,白眉微微皱起,拂袖让另一名道人将这盒子抱着,吩咐道:   “去用冰符冻了,等他来取。”   “是,天师。”   那年轻道人捧着盒子离去。   才走数步,张若素便又凝眉唤道:“唉,回来回来。”   “罢了,用什么冰符,去找个福尔马林泡了就行,待遇那么好做什么。”   “这……明白了,师祖。”   又走数步,年轻道人脚步放缓,心中默默数着数字,果不其然,不过数步,张若素又开口道:   “等一等。”   老道士白眉纠结,最后道:“用福尔马林也太便宜他了。”   “你且下山去,随便寻个工地,提桶石灰回来,腌一腌,别发霉发臭了就行,天气热,别弄得哪里都臭,这儿可是龙虎山清净圣地,太臭了丢人。”   年轻道人应一声道:   “得嘞,太师父!”   转身快步离去。   张若素摇头,自嘲一把年纪,竟又有些收敛不住脾气,屈指在八面汉剑上敲了敲,连敲三下,刚刚奔走千里而散去的狂风敕令又重新汇聚,密布在整个剑的剑身上。   然后把手机往上面一放,随手一抛,八面汉剑鸣啸,转眼便自龙虎山飞出。   当日下午,卫渊给行动组打了个电话,询问先前那太平道弟子的状态。   张浩沉默,语气低沉回答道:“……没能救回来。”   “他全身的内脏都快被毒物腐蚀成黑色的了,还能活着撑过去已经是奇迹了,不管是现代的医学,还是说道术,都没法子把他救下,抱歉。”   卫渊反倒安慰张浩道:“无妨。”   “你们也应该尽力了。”   想了想,他岔开话题,“对了,先前那摊位上的邪物都处理了吗?”   张浩答道:“大部分都解决了,只是有一件事情还有些棘手。”   “那些邪物本身被那老东西下了手脚,不管诞生出的灵性是善是恶,邪物本身都会牵引他们作恶,其自身良知能够制衡一段时间已经是极限,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影响,最终导向邪灵这一存在。”   “有一件五十年前送出的邪物,灵性已经继续到极限。”   “我们担心会出现问题。”   卫渊怔了下,他想到前一段时间见到的画中灵,询问道:   “那和这件邪物有关的人。”   “是不是叫做安旭阳?”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斩妖除魔   “我们是特别警察,安老先生,你家里应该有一幅画,那东西是妖物,会对你不利,还请配合我们把画拿出来。”   “什么妖怪。”   “你们是警察?怎么,有身份就能无缘无故抢东西了?就能抢人了?”   “不是,我们这有证据,它会害你的。”   “走,你们走不走?!”   有些年纪的老人怒目,抄起旁边放着的扫帚,就将几名身穿便衣的青年往出打,祝宏邈也在里面,他将那道人送到医院,就一口气地出了外勤,可现在却有苦说不出。   一来他们几个不敢对这老人动粗,二来,也生怕真的弄出大动静。反倒是把那个邪灵给惊走了,当下明明是有了点修为的修士,也都被个老人用扫帚扫地出门。   一个个面面相觑,满脸狼狈。   祝宏邈道:“邪灵还在里面,咱们散开围着,防止它轻举妄动,拿出符来。一旦对面儿妖气有变,咱们直接冲进去。”   一时又有些恨得牙痒痒。   现在还没有到全民普及的阶段,他们修行了基础功法还得签署条约,保守秘密,尽可能不让这事情的影响扩大,以免这从普通社会阶段到全民义务修行社会的过渡阶段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拖慢整体进度。   祝宏邈揉了揉刚被老人一扫帚打到的地方,咧了下嘴,一摆手,道:   “散开。”   安旭阳把祝宏邈几人赶了出去。   气喘吁吁地把扫帚放下来。   转过头来的时候,见着了身穿红衣的妻子,老人下意识把扫帚往身后一藏,笑着解释道:“有几个小年轻进来,走错地方了。”   画中仙嗯了一声。   安旭阳走过去,牵着妻子的手,道:“走吧,去屋子里头。”   “儿子工作那么忙,都还抽出时间来把老屋子给打扫了一遍,就是要给过个热闹点儿的生日,咱两个在外头留着不合适,来,进去逗逗小荣荣。”   画中仙跟着他走进屋子。   这是个老房子了。   是安家老宅。   安旭阳还小的时候,就在这儿住着,住了大半辈子,后来才搬出去。   今儿个是他六十岁生日,他儿子安升明非要大办,好多老朋友们也都来了,还都带了点礼物,不是什么多值钱的东西。但是至少也是一片心意,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子的酒菜,安升明亲自掌勺。   安旭阳二儿子把那些亲朋好友送来的东西给列了个清单。   倒不是攀比什么,就是念着这一份情谊,可别忘了。   安旭阳换了一身稍显得严肃的立领衣服,画中仙也演化出了个老太太的障眼法,按着他老家的习惯,六十岁,七十岁,生日得要好好办一场,要有火盆,跨过去把不干净的东西烧掉,也要祭祀先人,等到八十岁,九十岁,就要过『忘生日』,意思是年纪大了,年岁往上涨也不是个好事。   有时候到了一个岁数,人自己就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忘了自己有多大,老人就能活得更长,更健康些,这也算是难得糊涂。   老人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那一副古画,画卷本身就已经泛黄,画上红衣女子眉眼清丽,一点朱唇含笑。   安旭阳抚着这画卷,跟旁边妻子商量道:   “总是压着也不好。”   “要不然,今天把这画也挂出来?”   画中仙面色一红,瞪他一眼,道:   “今天儿子孙子都在,你把画挂出来,不是不给我面子么?”   安旭阳尴尬一笑,突又想起今天的几个警察,便又道:“也是,这画还是你拿着吧,好好藏着,藏隐蔽点,可不能给别人看了去。”   他直接将这画卷递给了画中仙,然后不复如当年那样有力的手掌在画中仙手掌上拍了拍,微笑道:“安旭阳这辈子不后悔娶你。”   画中仙道:“说这个做什么?”   安旭阳哈哈大笑,转过身来走出门去。   安升明上菜,自家做的,各种菜色简单,比不上饭店里的讲究,就是用料实在,量大味浓,众人一边大声谈笑,小辈们则是自己聊自己的,是所谓其乐融融。   祝宏邈蹲在外面,恶狠狠地啃了口鸡蛋灌饼。   他已经申请了行动组强者来援。   他们制不住那邪灵,软的谈不下来,也没法子硬来。   但是行动组自然有高手。   转过头来,他看到了一个没有预料到的身影。   “卫馆主?”   卫渊先前说,正统的神灵看不起幻术。   这话不假。   可他又不是神灵。   障眼法这手段还是很有用的。   只是恰了个法决,他就轻而易举地走进了屋子里,院子里老老少少,生生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了他,卫渊相信之前见到的画中仙是善良的。但是在古代那复仇的画皮向卧虎恳求一些时间,说她只希望能够给父母颐养天年,那时候的画皮也是真心实意的。   那个善良的富贵小姐,最终没能对抗了妖物的嗜血天性。   手中留下了上百人的性命。   画中仙呢?   卫渊走入院子里,安静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上有没用过的酒杯,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现在酒桌上已经吃得尽兴了。而尽兴之后,就是祭祀祖先,脚跨火盆,安旭阳屏住呼吸,跨了过去。   小孩子们不知所以,但觉得热闹,拍手笑着。   安升明抓出糖果来分给他们,叫这些孩子们说些漂亮话。   卫渊抬眼扫过这个院子,纷纷扰扰的热闹,老太太,亦或者说画中仙,怀里抱着那一副张浩口中已经被做了手脚的古画,露出来的一末红衣鲜艳地惊人。   卫渊想起画皮妖的教训。   轮到她跳火盆了。   安旭阳转过头和朋友们笑着聊天。   忽然。   红衣女子跨过脚,障眼法所做的老太太也轻巧地跨过了火盆。而画中仙手里的画卷却被一下抛进了火盆里,哗啦一下就点着了火,安旭阳突地转过头来,看到火苗撩动,那纸张已经发脆发黄的画卷一下被烧去,似是不敢置信,先是本能地愣了一下。   然后突地像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时,剧烈挣扎,将旁边的人推开。   几个大步跑过去,弯下腰,伸出手,不顾火焰烧着,伸出手就去烧得正旺的火盆里去抓那古画,安升明几人给吓了一大跳,那火里可还倒了助燃的东西,这一下不得要把手上的皮都给烧掉,连忙把老人拉着。   可谁也不知道,这已经耳顺之年的老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像是发了疯的牛,几个人都拉不住。   安升明拉得吃力,连忙对那仍旧存在的障眼法老太太喊道:   “妈,你快劝劝爸啊,这突然发什么疯。”   众人知道安旭阳一向都听他家老婆的话,一个个都回过头,看向那老太太。   安旭阳双目瞪大,通红地流泪,却只是盯着火盆里。   红衣女子站在火焰里面,看着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微微笑了下。而后就烟消云散,只剩下大片大片画卷被烧尽之后的灰烬,随着火苗的舔舐而飞落下来。   安旭阳伸出手,其中被火焰烧灼地金红的灰烬落在他掌心。   老人失了力气,被子孙们拉开,却突地嚎哭。   终于得以拉住老者的年轻人们露出微笑,孩子们捧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满脸茫然,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开心,唯独安旭阳独自坐倒在地,对着火盆嚎哭。   卫渊沉默,旋即自嘲一笑。   他只是想到了画中仙或者还能自持,或者化作妖魔。如果还能自持,就带回到龙虎山,如果化作妖魔,就只能动手拔剑斩妖,但是却没有想到第三种可能。   画中仙发现了自己的异变,宁愿自毁,彻底断绝自己妖魔化害人的可能。   他把手里的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幻术以自身为圆心施展开来,所有人都陷入障眼法里。只有安旭阳自己还清醒着,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了身穿黑衣,神色略有苍白病弱,眉宇锋利的博物馆主。却只余下悲怆,双目神光涣散,悲从中来,说不出话。   卫渊迈步走过院落,看着被焚尽的古画。   道:“果然,她既然是画中所生的灵性,当然知道古画被做了手脚。”   看着泪流满面的安旭阳,卫渊暗叹口气,五指微微张开,双目收敛,太平要术之上法术随心而动。并指在那一杯酒水里画符,旋即只是一引,酒水化作白龙,落于火盆,先前自然散去的魂魄,尚且还没有回到天地就被招了出来。   复又化作了红衣女子,只是身形飘忽,没有了实感。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掌,看向安旭阳,一切如在梦中。   复又看向卫渊,道:“您是……”   卫渊开口道:“这只是呼魂引魄的道术而已,你本来是古画生灵,寄居在画上,现在寄托你魂魄的画已经散去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折中之法,得要问问你们二位。”   安旭阳死死盯着卫渊,满脸恳求。   卫渊看着画中仙和安旭阳,先望向画中仙,问道:   “你愿意放弃性灵的漫长寿命,和他同老共死吗?”   “自此舍去根基,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会生病,会困倦,也会饿,会累。”   画中仙点头答应,毫不犹豫道:   “当然。”   卫渊一笑,又看向安旭阳,问道:“那么,安老,我看你身体很好,估计能活到八十多岁。如果让画中仙和真灵和你的魂魄联系起来,恐怕至多只有十余年寿,你愿意付出十年寿命,和她同老共死吗?”   安旭阳几乎是生怕这是一场幻梦一样,重重点头。   卫渊看着一人一灵,抬手起符,耗去了画中仙的根基,耗去了安旭阳的寿数,符箓缓缓成就,拂袖一分为二,飞入了安旭阳和画中仙的眉心,安旭阳只觉得稍微虚弱了下。而后,那红衣女子散去了数十年不老的容貌,脸上出现了周围,她的黑发变得花白,站在安旭阳旁边,没有了任何的违和感。   卫渊收回手指。   那画中仙心潮起伏,对着这几乎一定程度违反生死的手段失神。   她鼓起勇气,询问道:“道长你们不是,来斩妖除魔的吗?”   年轻的博物馆主讶然,而后温声笑道:   “此亦是,斩妖,除魔啊。”   他道:“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我说过祝两位金婚快乐,倒是记错了时间,还有十年,就当是我提前祝福了。”   他在安旭阳用力握着画中仙手掌的时候,转身离去。   在踏出这个院子的时候,看到那记录礼物的书册,一种冥冥感应让卫渊脚步微顿,沉吟了下。然后拈起笔,顺内心之激荡,应天地之痕轨,在后面增加了一句话,像是画符的时候完成了最后一笔,气机顺畅。   原来这也算是符箓。   卫渊若有所悟,又知道,这不止是符,也是一语成箴的箴语。   他看了看自己所写下的东西,转身离去。   幻术在他走出院子的时候,骤然消散,安旭阳转过头,看到那原本是障眼法的老太太还站在那里,真实不虚,他猛地站起身来,几步跑去,局促着说不出话,老太太伸出手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眼眶微红,轻声道:   “一幅画而已,急什么。”   “是,是,一幅画而已。”   而这个时候,一个捧着糖果的孩子低下头,看到记录礼物的书册上一行语气平淡如白描的文字——『十五年姻缘,泉州卫渊』   他眨了眨眼,那一行文字竟又奇异地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卫渊步步走出,背后有欣喜和压抑着过往压力忧思的啜泣。   有真正的僧人说过,要度化一切有情众生。   但是却无一众生可度。   是众生自度。   十五年同生,最终共死。   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   在遥远的山脉,在远离人间的所在,只存在于过往岁月的猛兽发出震天撼地的咆哮,神话的异兽掠过天际,插翅的猛虎低沉嘶吼咆哮。   静坐着的武昱睁开了眼睛,他换上了巫士的衣服。   取出了庄严,诡异却又神圣的青铜面具。   祭礼,马上就要开始。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且由我伸伸懒腰(感谢执尘世之墨染亦浮白的万赏)   武昱推开门,走到了朝歌城的街道上。   他能够看到,朝歌的居民们找出来了自己最好的衣服。   因为大部分的人都要作为战士抵御凶兽,或者去耕种粮食蔬菜,很少人从事织造的工作,大家平时不管男女都穿着兽做的衣服。而针脚细密的布料,在这里是奢侈之物。   那代表着一个战士放弃兵器,或者农夫放下了耕种,才能够织出布来。   在这里,这太奢侈了。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下去而奋斗。   但是即便如此,每个人的家里基本都有那么一套古朴的布质的衣服。   平日小心地珍藏好。   用来祭祀的时候穿着。   武昱混入人群当中,朝着祭祀之山走去,他看到了自己的好友飞御,后者似乎已经做好了在二十天之后的大祭上自愿作为祭品的打算,神色异常地从容镇定。   新的祷告词『渊』,已经告诉了家家户户。   武昱和飞御打了个招呼,装作不再在意血祭的事情,问道:   “效果怎么样?”   他指得是之前的尝试。   之前他去拜访太师的时候,亲眼目睹了穷奇的后裔在听到『渊』这个名字时的剧烈反应,朝歌遗民在这山海之地艰苦求生,任何可以运用的技巧,手段,都被他们用过,都已经尝试过。   穷奇都会对这名字起反应,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在这十天当中的外出游猎时候,就尝试对山海异兽用了用这个名字。   飞御皱着眉回答道:“有用,但是效果很奇怪。”   他解释道:“比如说,那些弱小的凶兽,对这名字就没有什么反应。”   “只有那些强大的凶兽,才会认得这个名字,当然它们大部分都会有害怕和被激怒两种不一样的情绪,会尝试逃跑,毫无战斗意志,如果是集群的,会分开跑。”   “不过不是由老弱病残作为诱饵,而是族群中最健硕有力的那只。”   “呵,托他的福,我们倒是捕捉了不少这种健硕的猛兽,是滋味最好的那种。如果不是它们主动跑出来,平常可难抓到的。”   “倒是那些祖上很强的,比如饕餮后裔之类的,会既害怕又期待似的,似乎这个名字会带来一定的好处。”   武昱听得认真,问道:   “哪些凶兽会对这个名字起反应?有什么标准吗?”   飞御想了想,道:“大概是有资格被山海经记录的,就会有反应。”   “山海经?”   “嗯,我想,这位渊应该是古代一位很有力量的强大战士,为了磨砺自己的力量,外出不断挑战那些在山海经上留名的猛兽,最后才被这些凶兽都记住了吧,呵……   山海经上记录的凶兽,大多也有自己的传承方法。”   “知道该规避什么危险,知道哪里能找到吃的和喝的,和人一样。”   “所以这种强者的名字,它们肯定会传下来的。”   作为族中战士的飞御回答,声音顿了顿,玩笑般道:“不过,我们把山海经记录的东西对比了一下,发现那些被记录了食之如何如何的,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尤其大,像是受惊了的兔子。”   “或许这位渊当年也曾吃过它们。”   武昱哑然无言。   飞御摇了摇头,笑道:“开个玩笑罢了,这等凶兽和我们彼此相杀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它们多害怕。如果真的吃过它们,它们就会感觉到害怕,我们也就没有必要这么苦了……”   “在这地方活着,我们和它们彼此吞吃了足足成百上千年啊。”   他说着又有些怅然,一时间也没什么话好说。   他和武昱,是族中的战士和巫士,但是走在街道上,从上面往下看,他们也只是朝歌城百姓里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一个个人穿着最好的衣服,亦步亦趋,沉默无言,像是盘旋的流沙,像是平凡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朝着中心汇聚着。   那是一座山。   树木的枝条要长到粗如人臂,否则就过于消瘦,根系撞破了始终湿润的泥土,暴露在阳光下,就像是狰狞的蜘蛛腿,上面细微的根就像是蜘蛛腿上的容貌,彼此交错,仿佛枪戟,触目惊心。   一只只猛兽汇聚着,朝着同样的方向奔去。   生灵都有避祸的本能。   当它们得知代代相传所知道的那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它们恐惧。   将这个名字传递回去,但是当它们发现,这个名字只是虚假的。只是那些人类用来恐吓它们的时候,先前的恐惧,惊慌失措,都变成强烈的愤怒。   有在远古时候存活下来的异兽答道。   ‘渊是不可能活着的。’   ‘我曾亲眼看着他死去啊,一个名字就把你们吓唬住了,那些人类也会发笑的吧。’   猛兽无言,只是愈发激怒。   机缘巧合之下自神代而存活下来的异兽仿佛一匹战马,白身而黑尾,额头的角经历漫长岁月,已经化作了苍龙的模样,它吐息的时候,白气仿佛是蛟龙,它有着利爪和尖锐的牙齿。   是驳啊,以驳而化龙。   它们穿过神代所特有的密林,抬头,远远看向远处。   那里是一座山。   祷告开始了,飞御和武昱各自在不同的位置。   这一次的祭祀不是那种全民都参与的级别,但是也有好几千人在。   他们穿着古朴的服饰,围绕着这山脉,口中唱诵古朴的语言。   这些句子他们小时候就开始学着说,只是这一次多了几个音节。但是因为提前已经在家中做过准备,所以很顺畅地就念诵了下来,飞御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这一次的祭祀成果,武昱心里几乎紧张到了极限。   在阔别了很久,很久的岁月后,这个名字以三皇五帝时期的语言,再度被人呼唤,像是穿过历史,那一座雄伟庄严的山脉下,有着如龙盘旋的灵脉,灵脉之上有一道敕令,上面的文字在呼唤声之中,一点一点地亮起。   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没了这从不曾被占据的灵脉。   博物馆里,卫渊刚刚吃完饭,嘴里咬着吸管,冰红茶已经被干了大半下去,正在慢悠悠地搜索樱岛京都城的消息,为之后送东西过去提前做点准备,正要打开下一页,动作一顿,卫渊的头脑一阵晕眩,似乎听到有谁在叫自己,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声音,层层叠叠,极为繁杂。   手掌上,那一枚印玺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原本已经耗尽了神力的印玺,内部浮现出了丝丝缕缕金色的流光。   开始祭祀了。   卫渊若有所思,立刻关掉电脑,然后带着三件青铜器回到静室,关上了门窗,又以符箓封住四方,防止灵体进入,也防止自己的气息外泄,以免引来那些不必要的麻烦。然后让印玺浮空,山神印玺亮起流光。   这印玺似乎早就已经忍不住了,光明大放。   而后直接借助朝歌城外的祭祀,激活了青铜器的共鸣。   青铜器上的纹路一下亮起,逸散出来,像是那铁与火,像是青铜色的烈焰。   卫渊看到一座极雄伟,极高大的山脉。   他听到了有声音在一遍一遍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感觉到那座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和自己共鸣,卫渊吐出一口气,事到临头当放胆,也不再懊悔迟疑,反手五指握合,将印玺抓在手中,双目微闭上,一缕神魂在神性庇佑下飞入了青铜盘的对面。   飞入朝歌。   卫渊在飞入的瞬间,感觉到了在这一座山的灵脉旁边,还有着沉睡的意识。但是很快他就来不及思考这个,他觉得自己在踏入朝歌所在的环境时候,就直接飞入了山脉之中,现在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薄膜包着的混沌里,浑身都有被束缚的感觉,憋屈地很。   而现在,已经到了祭祀的后期,赤着一半胸膛的战士们扛着祭祀的血肉。   他们在低沉的乐器声中,一步步走到了最高处。   将巨大的,有饕餮纹的方鼎放在地上。   展开双臂,跪在地上,不住祷告。   忽然。   卫渊感觉到了一种放松感,仿佛被束缚的感觉似乎立刻就能穿破,他自然而然用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飞御突然察觉到大地开始微微晃动,初时动静不大。然后就不断扩散,他愕然抬头,而武昱眼底浮现一丝狂喜。   于是他们看到,大地的灵脉,天穹的气机,祭祀的血肉。   三者汇聚,在诸多殷商之民眼中落在祭祀中央的地方。   天覆也,地载也,是人也。   隐隐约约化作了一名少年道人。   于是祷告的语言越发高昂,混合着编钟和铜器的声音,庄严而浩大。   这声音在卫渊的耳畔响起,层层叠叠,是起于三皇五帝时代的文字,在呼唤他,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那高傲的巫女时候,还有第一次遇到禹的时候,曾经有过相似的对话。   ‘所以,要怎么叫你?’   很久没有被人用这个名字称呼过了,哪怕是女娇也不会用古代的文字。   最后血肉和山脉灵气混合在一起化形,卫渊看着这天地,身子终于舒坦了。   他选择了化作少年状态,和人间界的自己分别开,刚刚被束缚地憋屈,一着得以解脱,几乎是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伸开双臂,散漫地伸了个懒腰。于是,整座祖脉之山,伴随着少年道人这一动作,微微晃动。   神代的天地啊。   卫渊失神而怀念。   他敛眸微笑,却也只是叹道:“浩浩长空,许久不见。”   声音平和,却仿佛自山巅吹拂而下的风,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也让那些正往这边奔跑的群兽脚步止住。 第二百章 你们在找我吗(感谢唐樱两万八千起点币)   领头的驳兽抬头,望向那座山。   它止步,所有的异兽都停了下来。   这一只驳已经度过了几千年的岁月,力量早就不再是巅峰的时期。但是智慧却在积累,但是就算是历经种种磨砺,经历过一个又一个的强敌,它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居然在一刹那有心悸的感觉。   群兽都忐忑不安。   驳远远望了一眼那座人族的山,以及山下的城池,它携带中曲之山范围内的凶兽们来这里,是为了要警告人族,不要说从典籍里面找到了一个名字就敢随便地用,也是为了打破群兽心中的恐惧。   那种没来由的心悸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能压得下驳兽此行的目的,也没能压得住中曲之山各类凶兽的愤怒,它们之前因为殷商的战士们呼喊这个名字有多狼狈,现在的怒火就有多旺盛。   驳兽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   于是,兽潮继续往前推进。   山上,殷商遗民们许久才似是终于回过神来。   他们忍不住踏前半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您是帝神吗?”   卫渊抬眸,微笑回答道:“不,我不是。”   他扫过那些殷商之民眼底刹那黯淡遗憾的眸光,声音顿了顿,道:   “现在的我,姑且能够算是这山中之君。”   “算是山神。”   帝神是殷商遗民们祭祀了千百年的祖先,卫渊并没有打算厚着脸皮,堂而皇之地将这个名号和殷商百姓的虔信占据掉,他所需要的只是殷商鬼神祭祀当中忽略的灵脉而已。   去取旁人不用之物,再以对方所需之物偿还。   他看得很清楚,一开始这应该是互相平等的交易。   窃取别人祖先的供奉,洋洋得意地坐在神位上,接收着前者后人们的祭祀和祷告,对着天下说,呵,我是神,多伟大,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盗窃和贼人的伎俩罢了。   装饰金粉的石塑说到底也只是石头。   一名看上去应该只十六七岁的少年低下头,有些失望地呢喃道:“原来不是帝神啊……”旁边的中年男人连忙伸手拉了一下他,让他少说两句,见气氛一下有些僵,卫渊扫了扫灰尘,双手一摊,语气轻松道:   “当然不是,现在的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山中之灵。”   “多谢你们的祭祀,才让我有了实体。”   武昱不知该说什么,卫渊这具肉身才刚刚捏出来。于是他们看到那少年道人就这样盘坐在祭祀的地方,活动五指,是真的没有传说中帝神的威严伟大,武昱咬牙,踏前一步,以手抚胸,语气谦恭询问道:   “山神,那您能够主持祭祀吗?”   卫渊回答道:“自然可以。”   他语气微顿,伸出一根手指,微笑道:“一次祭祀,可以换取和祭祀相当的需求。”   “当然,禁止血祭。”   要是没有要求的话,搞不好反倒自己被恣意利用,卫渊没有打算去侵占别人的利益和好处,可也没有无私到把自己给卖掉的程度,大家遵循这种简单的契约比较好。   当然,他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之一就是制止活祭和人祀的事情再度发生。   飞御沉默。   武昱面露喜色,道:“山海异兽的血肉可以吗?”   少年道人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是很喜欢这些血肉。”   毕竟血脉和味道都有些太杂了点,不够纯。   声音顿了顿,又道:“但是,我对朝歌城这三千年的经历比较感兴趣。当然,一些在这山海界里找到的新奇有趣的东西。尤其是没有被记录在山海经上的东西,我都很有兴趣。”   武昱和飞御都齐齐地松了口气。   如果这位回应了朝歌城的山神,祭祀所需要的祭品不是那些强大的凶兽血液,那么就不需要部族的战士冒险外出狩猎,每年都能够少牺牲很多很多的人。   他们心中欣喜,只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没有被记录在山海经上』这句话的分量。   卫渊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这一座山灵脉旁边再度传来异动。   低沉的呼啸,嘶吼,以及咆哮。   就像是某种强大的野兽。   而且距离灵脉非常之近,那一道意识对于卫渊甚至于抱有天然的敌意,卫渊皱了皱眉,他想了想,手掌贴合在山上,自身意识下潜,缓缓靠近了灵脉附近那一道意识的位置。   卫渊的意识在山中穿行极为地轻松自然。   他穿越过厚厚的岩壁,进入到了灵脉的旁边,那里居然是一大片自然形成的空洞,在泛着异彩的石壁下,镶嵌着大块大块的青铜作为了台阶和支撑,上面有着浮雕的饕餮纹。   很奇妙,几乎像是一座古朴而庄严的祭坛。   而在黑暗中,一道庞大而虚弱的意识似乎还处于沉睡当中。只是卫渊能够感觉到,或许是因为祭祀,或许是因为旁边灵脉和自己的敕令结合,溢散出了灵气,这一道意识也在缓缓苏醒。   卫渊微微皱眉。   这情况有些超过他的预料,让他有点头疼。   他也没有想到,敕令融合的时候没有出了问题。   自己亲自过来了才冒出端倪。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也就懒得理了,只是这一次居然是在灵脉旁边,现在敕令和灵脉才初步融合,一不小心出了问题才麻烦。   卫渊的意识在山中汇聚出一道虚影,站在岩壁前,伸出手触碰岩石,黑暗对于魂魄来说没有意义,卫渊看到这第一块石板上是笔触古朴的壁画,上面画着一座雄伟的祭坛,祭坛的底部是跪拜着的人,密密麻麻,乌泱泱一片。   而台阶往上蔓延,最高处竟然直接冲破云雾,仿佛在天上,壁画的最上方已经有剥落的部分,只能看到一个王座高居于云端,穿着铠甲,手持青铜戈的战士拉着一串以绳索捆缚着的男人往高处去走。   是描述古代祭祀的壁画?   这里是殷商废弃了的祭坛?   卫渊若有所思,心头出现一个有一个疑惑,打算要继续看下去,解决这里的问题,耳中却听到了随风而来的低沉咆哮声音,那声音连绵不绝,在第一声如龙似虎的怒咆之后,就有成百上千的嘶吼声回应。   而且,为首的声音总是有些耳熟。   卫渊看了一眼这仿佛遗弃祭坛的所在,只好暂且将疑惑压下,意识重新回归到了在朝歌城外的身躯当中,双目睁开,他听到了仓惶的低语和怒吼,卫渊自高处而往外远眺,看到树木摧折,有野兽聚集成群奔走而来,浩荡磅礴。   武昱的手脚冰冷。   这种规模的凶兽群,朝歌城能够抵御住。但是即便如此,那也肯定代表着惨烈到不忍回忆的厮杀和牺牲,本来就在不断变弱的部族恐怕会彻底一蹶不振,他不是没有勇气,他只是害怕自己战死后,部族又会牺牲多少。   他突然福至心灵,转过头,背对着兽潮,朝着那神色从容不变的少年道人拜下,重重叩首道:   “山神,您说过一次祭祀可以换取您的一次允诺是吗?”   “恳求您,把这些凶兽引走吧。”   “现在的朝歌城,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冲击了。”   如同被惊醒,一个个殷商遗民都拜下。而这个时候才将自身意识全部从山腹收回来的卫渊,看上去就像是沉吟了下,或者说是一直安然等待着武昱说出这句话,才颔首应道:   “当然可以。”   “那么,契约已成。”   卫渊感觉到,在这些殷商遗民祈求的时候,山腹处的意识有强烈的挣扎感。但是当卫渊自己应下的时候,那种挣扎的感觉有些缓和,卫渊心底对于那如同妖魔怪物一样的意识已经有了些猜测。   他从高处看向于破败中挣扎出新生的朝歌城。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来,道袍微微拂动。   “应该我来履行接下来的部分了。”   他道一声,而后,往前踏出一步。   坠下。   武昱几乎下意识迈步,想要伸手去拉。   忽然,一股磅礴浩然之风自下而上地升腾而起,强烈的风力鼓动,让武昱和飞御黑发被吹气,让他们双眼发酸,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你可曾见到真正的风,恣意的,如同剑刃劈开云海的风?   他们强撑着瞪大眼睛,而后,伴随着壮阔的山风,看到云雾裹挟冲上天穹,看到了灿灿的大日。   他们见到风奔走过山,于群林的巅毫呼啸而过。   他们看到苍鹰于风下振翅。   他们见到那自称为一介山中之灵的少年道人负手,踏步而去。   绝云气,负苍天。   诸多凶悍的山海异兽汇聚于朝歌城前。   驳兽迈步走在最前,殷商城的战士们。哪怕是知道自己没有太大的意义,仍旧手持干戈,站在了最前面,死死握着兵器。而后这要塞城的老老少少沉默着走出门去,握起了兵器。   死死地和那些凶兽对视着。   在这个关头上,人类往往能爆发出最纯粹的勇气。   驳兽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地迈步踏了踏,它开口道:   “吾并不打算将你们屠灭。”   “只是,你们触犯了我等的禁忌。”   见驳兽能口吐人言,人类方一位老者道:“什么禁忌?!”   驳兽的双目幽深,漠然道:“一个名字。”   老者心里咯噔一下,强撑着道:“什么名字?”   驳龙道:“那个名字,你们之前已经用过,你知道的。”   “你我都是在山海界生存的生灵,彼此为敌,厮杀都是正常的。但是你们万万不应该提及那个禁忌的名字,你们是惹怒了山海诸族。”   “把传出那个名字的人交出来,还有那些使用过这个名字的人也交出来,否则你们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老者沉默着,背后有年轻的人想要出去,被阻止。   他握紧兵器,道:“我们还没有把自己人扔出去自己苟活的习惯。”   “同生共死。”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这一处边城的人都来不及拉着他,也发现那是个陌生的人,还是个少年,那老人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往下跳,却给风扯着下不去。   那少年站在地上,举了举手,微笑道:   “啊,那个名字,是我传出去的。”   群兽愤怒,为首的驳却突然觉得自己汗毛直接炸开。   一头背后有翼的蛇道:“汝是何人?!”   “不知道那个人是禁忌吗?!”   “确实不知道啊。”   少年道人往前走了两步,抬眸的时候,幻术发动,亦或者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天地灵气和山脉地气结合所化的。所以他抬眸的时候,黑发仿佛变白,双目幽深宁静,脸上有皱纹,语气转而平淡苍老,模仿那一世的语气道:   “我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什么时候变成禁忌了。”   “怎么,谁来给我说说?我听着。”   群兽瞬间死寂。   驳龙嗅了嗅魂魄溢散的味道,盯着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几乎回到了自己年幼时候的经历,只觉得头皮发麻。突然长嘶一声,转头就跑,足踏云气,所有猛兽也下意识扭头就走。   代代灵魂传承的知识能将画面留存下来。   现在远古的人类直接出现在眼皮前面,连灵魂的味道都一模一样,冲击力巨大到让它们几乎失去思考能力,选择几乎是本能,殷商遗民心中大喜,大悲大喜,脸上的神色几乎要喜极而泣。却看到变化为苍老模样的卫渊抬了抬眼皮子,声音老迈,道:   “站下。”   他慢悠悠道:“我让你们走了?”   群兽骤然止住脚步。 第二百零一章 见面   那是一张苍老的脸,身子已经虚弱无力,甚至已经被锐利的角洞穿。   粘稠的鲜血顺着角的轨迹滑落下来。   但是那双眼睛却仍旧燃烧着灼热而忿怒的火焰,苍老的人类双手抬起挡住了猛兽,毫不退避地逼视着年幼的驳兽,奋起全身力量对抗。而后,这凶悍到可以吞吃虎豹的猛兽畏惧了,退缩了。   那个老迈的人类倒下去,但是那时候的眼神就像是一团火焰一样,死死地烙印在了驳兽的心底。   自此它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种族。即便不是有力量的生灵,也可以被称呼为强者。   而那个人类死去,有身穿红衣,眉宇凌厉的巫女,以龙鳞做的长鞭,面无表情,一下一下将驳兽抽击到几乎痛死过去。   燃烧火焰一样的双目,以及巫女留下的鞭痕。   是驳兽年幼时唯二留下的记忆,它本能想要退避,感觉背后龙鳞留下的痕迹似乎又在开始灼热发痛。   驳兽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群兽鸦雀无声。   卫渊也有些愕然,他只是想要试一试。却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强,视线扫过这些完完全全一动都不敢动的凶兽,他抱着狐疑的心态,走到一头双股战战的凶兽前,想了想,伸出手。   那只猛兽咧嘴哈气,露出獠牙。   然后卫渊把手按在它眉心的时候,这头凶兽仍旧还是这样子。   这也太从心了……   卫渊摇头,以驱鬼神通为核心,从生物思考溢散的真灵气息里,窥见一些记忆。   这事情他已经能做的很熟悉。   于是卫渊看到了一幅幅画面从眼前飞快闪过。   而这一过程,这头凶兽完全没有抵抗。   代代传承,血脉已经越发稀薄。   真龙能够腾云驾雾,而有龙脉的凶兽只是有御水的神通,再往后这强大的血脉甚至于无法显露于外。   是因为血脉淡薄,传递的讯息也会变得缺陷,变得不完整。   卫渊在这凶兽记忆里看到大段大段的古代记忆,繁杂而混乱,最后看到了它传承记忆里最深刻的画面,也是此刻让凶兽情绪最激荡最强烈的画面,在那一段记忆里,卫渊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三个人影,其中有过去的自己。   有并不算高大,但是却气质沉凝的禹,有眉目清丽,彼时还是黑发的巫女娇。   这是代代相传的记忆画面。   还有已经驳杂却依旧深刻的信息记录——   小心,千万小心!   当那个手持玉书的人动手写下名字。   就会有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从被写下名字的部族里,将同族带走。   没有谁打得过他。   曾经有兽想要去偷袭那个刻画玉书的人。但是连旁边那个女人都打不过,不管是哪个种族的,也不管是多少兽,反正去了的就没回来过。   后来才知道,那居然是一头九尾狐。   这一男一女就足够强大了。   但是那个被他们保护的人,连一次都没有出手过。   于是遵循强者为尊,由弱者捕食,首领首先去吃的凶兽们自然而然按照异兽之间的规则去套入了当年在外行走的三人。而后甚至有异兽在传承记忆里记录下来,是那手持玉书的男人,能够召唤出从天而降所向无敌的强者。   而一直以来,诸多凶兽也只是将这三人当做不能惹的硬茬子。   如同面对烛龙,如同面对穷奇,如同面对饕餮。   弱者自有弱者的生存方式。   即便是在大荒之中。   直到后来,他们中有只白泽去偷偷看了那一卷未完成的玉书。   祂看懂了。   于是大受震撼。   而后在山海诸兽中流传开的传说里,就有这样的一个说法,有其人,手持玉书刻刀,录名于书,则有神天降,唤此名者,立诛;   在更为遥远的岁月后,渊已经逝去,而禹手持玉书,行走于八荒山海之间,将诸多凶兽遍布的山海经诸界一个个流放。   每流放一地,则分裂一枚玉书,抛掷于此界。   上面正是当年之人所刻名录。   于是传说就这样流传下来,那并非是来自于渊。而是来自于那个时代将山海诸族尽数流放的,人类的传说。但是这一传说最终汇聚于最具代表性的山海经玉书之上,流传于而今。   历史和过往往往就是这样。   波澜壮阔的岁月如同江河,但是这个时代会化作一个缩影和烙印,波涛席卷千堆雪。   那被称作英雄和传说。   但是他们本身都承载了那个时代的所有人。   卫渊缓缓抬起手掌。   那只血脉稀薄的异兽已经浑身颤抖,口吐白沫地倒下去。   卫渊自一丝怅然里回过神来,嘴角抽了抽。   你这样子,好像我是个什么危险人物似的。   卫渊抬眸看过去的时候,被视线扫过的异兽齐齐后撤一步,被第二次扫过的时候,就会默默再把脚收回来,卫渊很想说一声,他真的没什么厉害的,当年比较狠的是禹王和女娇,他就是个蹭饭的挂件。   他可以发誓,他卫某人从来没有亲自杀死一头异兽。   不但如此,他还会很热情地给死去的异兽们举行火葬。   为了防止他们的身体腐烂,还会加上珍贵的盐巴防腐。   卫渊回忆曾经的过往,神色柔和下来,他的视线扫过这些异兽,认出其中大部分都只是血脉稀薄的后裔,他回头看了一眼朝歌城边城上紧张的居民,没有做出会让这些凶兽们惊慌失措的事情,语气和缓平淡道:“算了,都退去吧。”   卫渊声音顿了顿,心中思考要不要说出一句今日不饿,加强效果。   这些异兽就已如蒙大赦,狼狈逃窜。   好似慢了一步就会被剥皮下锅一样。   卫渊忍不住心中腹诽,有必要这么害怕吗,我也只是把你们写在一本书上而已啊。   他转过头,看到旁边那头已经老迈的驳却没有离开,它身躯高大,注视着卫渊,低下头,发出低沉的嘶吼咆哮。   卫渊记得,这是在那个时代,各部族的将领最喜欢的坐骑。   其音如鼓,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其实从后世的眼光来看,驳兽应该属于龙种。只是那个时代的龙字含金量太高,驳兽再如何凶悍,以虎豹为食,在最初的神话年代,也是没法子竞争龙这个字。   凶兽如驳,本就能够被驯为坐骑,只是这一头驳经历了太长的岁月,已经没有什么人能驯服它了。如果非要找到能够让它勉强听从的,也只有在它年幼之时就在它心底留下了烙印的两人,卫渊曾经记录过这种凶兽,所以知道这一点特性。   卫渊伸出手触碰驳兽,问道:“你要跟着我?”   驳低沉嘶吼。   它回过头看了一眼远去的群兽,低头颔首。   卫渊看了看那些凶兽,总觉得它选择留下来,恐怕是担心回去后被愤怒的兽群当做带路党弄掉,摇头一笑,又想到这驳兽只吃虎豹,已经部分龙化,也不知道能不能穿过青铜盘。不过穿不过去也无妨,在这里代步也可以,顺手拍了拍驳的头,道:   “你和我也算是有缘了,虽然应该算是孽缘。”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不过我或许也要谢谢你。”   驳兽不知为何。   卫渊转过身来,看向殷商遗民众人,拱手抱歉一笑,重新化作了那少年道人,看了看距离这里显然有一段距离的山,山风之势强于顺山而下。却不是逆着山势鼓荡,这一下御风有些吃力,索性就直接坐在了驳兽的背上,拍了拍驳兽后辈。   驳兽其音如鼓,迈步往前,足下生云。   而少年道人盘坐于驳兽背上,步步登天。   在离开朝歌城,回到人间界看看印玺究竟汲取了几分力量之前,卫渊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因为刚刚兽群侵袭,哪怕是被卫渊震慑逼退,也造成了很大程度的骚乱,先前祭祀的大部分人都下山维护秩序。   卫渊又将最后守在山上的人也打发下去,这才轻松了。   坐在山上,伸出手按在山上,一缕意识晃晃悠悠地又下来,进入了那一座空着的山洞当中。只是这一次,那潜藏在这空档山腹中的意识终于缓缓苏醒,卫渊的那一缕意识在山脉内部,重新化作了少年道人。   他伸出手抚摸冰冷的岩壁,看着上面古朴粗狂的壁画。   开口道:“有客人来的话,你不出来见见面吗?”   卫渊微微转眸,看到在那黑暗里,有一双淡金色的瞳孔睁开,大部分的身躯还隐藏在黑暗当中。   道:“我应该称呼你为古代商王,还是说应该尊称你为帝神?”   s:今日第二更……   两千八百字…… 第二百零二章 不败之城 (感谢清isnot青万赏)   卫渊用的是三皇五帝时候的语言。   他从对方会对殷商遗民的祈祷有所反应,会对奔涌过来的兽潮产生挣扎而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再加上这山腹的空洞里,几乎像是祭坛一样的青铜台阶,都佐证了卫渊的推测。   这里的魂灵,就是古代的商王,是殷商之民代代相祭的帝神。   那一双淡金色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   而后,出乎卫渊预料的,紧随其后的不是回答,而是极为清晰的敌意。   劲风袭来,山腹之中的黑暗也随之蔓延,黑暗之中,一只利爪朝着卫渊的头猛地砸落下来,气势汹汹,裹挟雷霆烈焰。但是卫渊感觉得到,这里只有敌意,而没有杀机。   于是他神色不变,后退一步,抬手五指翻覆。   握合。   山脉的灵脉溢散,化作了一只只如同实质的臂膀,将这一击拦住。   最后那利爪停下来的时候,距离卫渊仍旧还有五步之远,劲风流动,让少年道人黑发扬起,神色平淡无波,双瞳和那双潜藏于黑暗中的眼睛对视着,继而,卫渊徐徐吐息,五指缓缓握合。   心中无声呢喃。   敕令。   沉寂一息。   整座山的灵脉骤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立足于山腹的少年道人仿佛仙神。   在山的内部,灵脉的一侧,和此山之神对抗。   那除非是实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否则绝对是自讨苦吃的事情。尤其是,在那个意识动手的时候,卫渊就隐隐能够感觉得到,这一个意识处于极为虚弱的状态。如果不是自己这一次出现,导致灵脉里灵气的外泄,可能再过十几年,这个意识自己就会在沉睡中消亡。   尘埃落定。   抽调灵脉的力量让卫渊这一个汇聚的身躯变得脆弱了很多。   但是好在那动手的意识被生生压制住,动弹不得。   旁边驳兽背上毛发耸立,一双竖瞳睁大。   看了看卫渊,又看了看刚刚的动静。   又忍不住看了看卫渊。   陷入沉默。   我当年是怎么戳死他的?   我当年那么猛?   还是他在演我   驳龙低下头,像是马一样叫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要拿龙角来蹭,被卫渊一只手抵着直接拍开,卫渊吐出一口浊气,五指握合,缓步往前迈步,黑暗消退,他看到了那攻击他的敌人真容。   而后微微皱了皱眉,这几乎已经不是个人。更不用说是神,整体看上去狼狈不堪,像是缝合起来的怪物,须发乱蓬,眉心绽开一只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右手手臂前半部分是人,蔓延到手掌的部分就化作了虎爪。   背后脊椎上有骨刺生长出来,双脚是如同龙兽一样的,衣服早已经破破烂烂,露出的地方满是鳞片,散发出一种油污的状态,尾椎骨上生长出的却是如同蛇一样的尾巴。   被山神之力震慑昏迷过去。   这幅凄惨而可怖的模样,即便是驳也忍不住退后,竟是被吓了一跳。   它忍不住道:“这是什么怪物?”   在朝歌城的边城,当飞御和能参加祭祀的战士们,手持着兵器,或者骑着机关兽赶到的时候,见到的是惊讶而不敢置信的守城人员,那位为首的老者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来人,而后这些战士们都听得惊异不已。   先前曾经在山上因为那少年道人并不是帝神,而遗憾失望的少年不敢置信地低语:“竟然这么厉害啊。”   『这是不是比帝神都厉害了』   飞御转身看他。   他心头一慌,缩了缩脖子,却仍旧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感觉,语气茫然而失落,道:“我们祭祀了帝神那么久,祂都没有回应我们啊,我们还是得和那些怪物拼命,哪儿像是这样”   飞御不说话了,缓声道:“再有下次,族规处置。”   他转过头,看着边城,沉默了下,道:   “先把这里修缮一次,防止兽群再来。”   卫渊令山中的灵脉将那既狰狞又污秽的生物困住。   让驳兽盯着,他自己转过身,看向石壁上的壁画,伸出手在第一幅壁画上扫了扫,把下面一滩被灰烬给覆盖住的地方扫干净,看到上面有已经不那么清晰的几个字,缓缓念出来:“王,子瞿,征旨方之国。”   商王子瞿   卫渊回忆,他因为某些原因他对于古代历史的认知程度很高。   所以很快从记忆的碎片当中寻找到了代表着这个名字的商王。   武乙。   他无声自语:“帝武乙复济河北,徙朝歌。”   是武乙将商的都城从殷迁到了都城,也是他将岐山之地赐给了周部的首领,是历史上背负无道之名的帝王。因为他是射天杀神,雷击而死,又有残暴的名号。因为他亲自征讨四方,所到之处,常常剑不留情。   所以说,这第一幅壁画,就是记录商王武乙征讨旨方之国的画面?   卫渊若有所思,他看向更里面的位置,也不知为何,这个山腹处的空洞大,又都被很沉很沉的黑暗所笼罩。哪怕是他,一时间也看不破这一片黑暗,只能伸出手,去触碰旁边的岩壁。   灵气化作一点一点的光团,浮在空中,照亮并不大的范围。   卫渊一幅一幅壁画地看过去,看到武乙东征西讨,看到西周的祖先跪倒在武乙的面前,由武乙赐予了名玉和宝马,他看到武乙最后射天杀神,看到武乙最终在为殷商征讨的时候,死于雷霆之下。   最后武乙被埋葬于祖脉之中。   接下来是断代。   卫渊伸出手,触碰到了岩壁上的刻痕,那是一段简短的字。   我醒来了。   但是朝歌城已经不在人间。   我的后裔,穿着铠甲,手持着剑,和他的臣属告诉我。   他们要去断后,而商的余火就在这里,要我庇佑这些民众。   这是为王者的职责,我不会推脱。   至于挽留,哼,作为后世的帝王,被诸侯逼迫到这个样子,他也有职责,为此断后战死,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粗狂的壁画上,两个人背对着分别迈向前方,一个面对着千军万马,另外一个则是面对着无止尽的黑暗。   是帝辛为了争取时间断后之后,武乙的灵性作为神灵出现。然后负责庇佑殷商的百姓,卫渊若有所思,迈步往前,看向了下一快石碑,上面同样有武乙所记录下的东西,卫渊辨认着风化的字迹。   终于找到了水源和食物,可是这儿好像有些不对劲。   天空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些强大的魂魄。如果让它们进入朝歌城,那么没有多少人还能活下来。   我阻止了它们,认出来,这似乎是山海经上记录的那些强大者。   哼,孤王在这里的一日,怎么会让它们靠近朝歌?   壁画上,朝歌城中是渺小的百姓,而武乙强大地仿佛神魔,对抗漫天遍野的山海异兽残魂,一只手举着青铜的盾牌,另一只手上握着强大的剑,神态睥睨而傲慢。   而后是第三个壁画,是上面的字。   族人要杜绝血祭。   似乎是漫长的迟疑,最后那一笔落下来很长,留下了一个手指大小的痕迹,最后武乙的语气轻松而自然,记录下来,我给这一代的太师托梦,告诉他们,想杜绝就杜绝,孤王强大地很,用不着他们血祭人祀   呵,顾好你们自己罢。   第四块壁画。   敌人太多,我负伤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没有血祭祭祀,伤口太难恢复,断掉的手臂没有办法长出来,幸亏这帮人还以这些凶兽来祭祀。   壁画上,武乙断掉了手臂,他斩下了一只穷奇后裔的手臂,和自己的魂魄之躯结合在了一起,而后继续阻拦山海经中记录的异兽。   卫渊一块一块壁画看下去。   不知道是太过无趣,还是孤独,武乙将自己的经历刻画在了这上面。   只是从这个开始,每一幅壁画上的武乙都被抹去,仿佛身影被后来擦掉,只能看得出,他是在不断战斗。直到最后卫渊手指触碰一块石壁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字开始变得癫狂,变得不甘   今天是大祭的时候,孤王想要出去看看   孤王看到一个孩子,捧着白花,那是要献给神的礼物   孤现身出来。   她一动不动,孤本来想,她是见到孤而感觉惊喜。但是她突然叫起来,把花扔到我的脸色,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她喊的是   卫渊抬头看到石壁上如同癫狂一样,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同一段话。   怪物?!   孤是怪物?!   孤怎么可能是怪物!   孤是武乙,是天下的王!   而后大段大段的空白,最后的字迹终于扭曲。   孤是怪物。   画面上,以极端扭曲的笔触,刻画着一个人站在河岸往河流里去看,河岸上是人。但是河流里面,是几乎已经快要看不到人形的怪物,狰狞而扭曲,带着难以形容的威严感和疯狂感。   直到这一副石刻开始,武乙留下的字就开始变化。   他仍旧还在战斗和厮杀,但是留下的记录中。显然思绪开始混乱,有明显地从人变化为兽的趋势,是他自身的魂魄被血祭来的异兽魂魄所干扰和影响所导致的变化。   孤要吃要吃魂魄。   不,不对。   孤要血肉,要血!   滚开!   孤要吃,吃了他们,吃了那些弱小的人类,被流放了这么久,是时候复仇了。   从孤的身体里滚出去!   壁画之上,武乙的身躯里出现一个个扭曲的头颅。   而字突然变得张狂而傲慢,记录着当初的心境:孤乃武乙,天授大商,我生之时,已能射天杀神,岂能够让后人反倒血祭于我?!简直可笑至极!   但是在之后的字里,武乙不断挣扎于自我和兽性之中。   他受了伤,就必须要用血祭而来的魂灵补充自己的灵性。于是人所占据的部分越来越少,兽所占据的部分不断增加,终于,卫渊看到最后的壁画上,写下了最后的字,武乙已不再自称为孤王。   我,我要血祭   那个捧花的人,我要吃,但是但是不能这么简单。   王要进食,要有大鼎,我,我要先画一座鼎,一日一画   而后是第二天的字。   有鼎无钟,不可,不可   今日我画完钟,就出去吃了她。   要进食,就要有足够丰茂的草木,今日,今日增加一株花,朝歌城外,常常有这样的花,花开十里不败,少时常常去看,一看就是一整天,和   后面的名字被划掉。   有花有木,无有侍卫,不能彰显王威呵,飞厉,他是从小就跟着我的。只是在讨伐归国的时候死了,第一个就画他吧,我记得他能用一片叶子吹出很好的曲调,等我画完他,就出去吃了那个人。   还有流,他酿的酒是最好的了。   我商人好酒,但是整个朝歌城,又有谁比得过他呢等到画完他,我就出去吃了那个人。   父王   呵,太丁,我记得他还小,他怎么能不在呢?   等到画完   密密麻麻的字,甚至于有的还不断叠加覆盖,卫渊沉默,他看向前方这大片大片,存在于朝歌外祖脉山腹的空洞,缓缓抬手,灵气溢散,化作了光团就像是太阳一样升到了高处。   于是在这光芒之下,卫渊沉默着失神。   他看到了无边繁华无边壮阔的一座城池。   有笑着打闹的孩子,有着高高在上的,仿佛神迹一样的神殿,有着笑着打招呼的侍卫,有着吹奏曲调的乐师,有着坐在王宫里的孩子,城外有着垂杨垂柳,有着振翅的鹰隼,天上是一颗一颗的繁星,而城外,真的有十里繁花常开不败。   在这黑暗孤独的山腹中,狰狞的,污秽的,扭曲的怪物靠着岩壁。   那些人围着他笑着,呼喊着,有来自于故乡的风,有来自于故乡的酒,是记忆中的好友,是再不可能见到的亲人,走入人间,自己是想要食人的魔物,而闭上眼睛,故乡就在身边。   驳龙低声道:“三千年。”   卫渊不答。   是的,三千年。   身前是黑暗和无止尽的孤独,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会有终结之日的守望,是每一日都濒临的绝望,只能够靠着麻木自己,强撑着一天一天走下去,再这样的绝望下,抬起头,却又看到了最为壮阔的神迹。   徐福早在三国年间,就已经再度想要打中原灵脉的主意,所以有邪马台和魏国的接触。   三百年的岁月,就能扭曲曾经为了故乡复仇殚精竭虑的术士。   三千年的时光,也无法冲刷一个魂魄的执着。   他确确实实被兽性侵染了。   但是在他堕落为食人之魔,和傲慢的帝君之中,间隔着一整座美好的朝歌城。   此城不败。 第二百零三章 约定(感谢天那啊啊的盟主)   卫渊缓缓将视线收回来。   这是一座以三千年的岁月所画的城池,却只困住了他自己。   卫渊望向倒在地上,已经无力和整座祖脉之力抗衡的武乙,令地脉的封锁自然解开,已经彻底妖魔化的武乙倒在地上,那双眼睛猛地睁开,散发出淡金的色泽。   而后,再度疯狂朝着踏入此地的卫渊发动了攻击。   周围有着山海异兽魂魄的残骸,卫渊能够猜测出来,到了最后,武乙会疯狂地向踏入此地的一切除自己之外的存在发动攻击。而存在于天地间的那些魂魄想要从山海界攻入朝歌城,就必须要穿过这里。   所以疯狂的武乙本身就是一道防线。   卫渊抬手,地脉灵性溢散,化作一道一道的锁链,把武乙的手脚捆缚住,已经支撑到极限的武乙无法反抗祖脉山神的力量,被生生地拉住,停止了攻势,此刻他距离卫渊只有三步之遥。   卫渊抬起手,并指点在武乙的眉心。   这里不是人间界,天师道留下的人造天庭无用,天命赤箓也失去效果。   但是太平道本身的法术还能发挥足够的效果。   而安心宁神,本来就是太平要术基础的手段之一。   而现在,是一地山神之灵在施展。   卫渊双目微阖,整座山都在回应他的呼唤——   敕令!   最终。   淡金色的山神神性化作符箓,没入了武乙的眉心,卫渊原本以为很难能够压制武乙三千年积淀下的兽性,让他的人性占据上风。但是出乎他的预料,武乙很快地清醒过来。   就像是他本身也在无时无刻地挣扎着。   只有有一丝丝外力的帮助,都不会轻易地放弃。   那双泛着金色的眼瞳恢复了墨色。   卫渊松了口气,收回手掌,让由这山中灵脉所化的锁链消散下沉,回归灵脉,然后看向武乙,缓声道:“王上。”   武乙本能地遮掩住自己的面容,转过头去,回答道:“你认错了。”   他露出右手的利爪,手臂上有毛发和鳞甲,充满了油污和污垢,道:   “人族的王,岂能是一介妖魔?”   卫渊眼底浮现一丝复杂的神色,开口道:“人族推选王,是率领部族的人,是保护族人不受伤害的领袖。而不是以容貌来选择,因其有称王的器量,所以才被推举为王。”   “王上你又在躲避什么?”   武乙眼瞳神色波动了下,许久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沙哑道:   “你口口声声说王上,但是却不是我的臣民。”   “你究竟是谁?”   卫渊指了指山脉的灵脉,回答道:   “是此山中之灵。”   这样的回答显然无法让人满意,武乙沉默了下,道:“如果不是看到你去拦截了那群凶兽,我肯定不会相信你……   但是,你去拦截了它们,孤王能感觉到,你并不是要图谋什么东西才去拦下它们的。”   “我或许应当相信你。”   “你比我更强,至少比现在的我强,所以你应该能够看得出来,我已经要到极限了……,你之前和我的臣民们签下了契约,这里会有山海凶兽的魂魄侵袭。”   “我已经守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啊,终于等到了你的出现。”   “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了……”   武乙叹息一声,闭上双目:“孤会化作妖物。”   “现在的朝歌,只有你能杀死我。”   “动手吧。”   卫渊道:“……动手?”   “你维持自己的理智到最后,是为了找到人杀了自己?”   武乙平淡道:“孤只是不愿彻底化为妖魔。”   卫渊刚刚已经察觉到,武乙在这三千年里不断损耗,他的身躯,几乎已经彻底被山海凶兽的魂魄所替代,他是在以自身的意志凌驾于这妖魂之躯之上。一旦他自己意志沉寂下去,就会彻底化作妖魔。   看向毫无防备,放弃抵抗的武乙,卫渊没有动手,他道:   “王上,你可还想要再看一眼朝歌城?”   “真正的朝歌城。”   武乙睁开双目,望向卫渊。   卫渊有印象,之前武昱曾经说过,飞御打算在三十天之后的祭祀上自愿作为血祭。而那一次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也就是说,再有二十天,是一场在古代需要血祭人祀的浩大祭祀典仪。   卫渊语气从容道:   “二十天,二十天之后,朝歌城会有一场规模很大的祭祀之礼。”   “到时候同样会有孩子捧着朝歌城外代代开放的花,献给帝神。”   “王上有兴趣,再看一眼朝歌吗?”   他注视着武乙,道:   “三千年已经等了过来,王上可还能再等二十日?”   武乙沙哑开口:“二十日?”   “对,二十日,二十日之后,再看一眼朝歌。”   这个时候,可以去找女娇,去找天师府,哪怕至少留下一丝希望。   武乙突地笑一声,道:“孤记得以前大祭之前,哪怕是王也要斋戒,有的斋戒典仪正好需要二十日,那么,最后再看一眼也好。”   卫渊伸出手,于不忍之下,以一幻境将武乙围住,希望能够免去他的几分痛楚,最后留下了驳龙在这里。而后自身的意识收敛,这一个少年道人于微笑中散去,归于地脉之中。   卫渊自己的意识则是穿过了青铜盘,回到了人简界,风扇嗡嗡地旋转着,三件青铜器再度坠下,旁边卫渊沉默许久,拿出了手机,翻找出女娇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驳龙孤零零待在山腹里,觉得各种不舒坦。尤其是那样貌狰狞的武乙,即便是驳龙自己同样是经历了几千年活下来的。但是它过得足够自由,足够舒坦,也无法体会那样的孤独绝望。   卫渊的幻境让武乙陷入沉睡。   他梦到了自己的朝歌城,梦到了城外的十里繁花,梦到了自己的孩子,梦到了那些尊敬自己的臣民。而后,驳兽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阵异样的气机,它极警惕地转过头去,看向远方。   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来的凶恶魂魄再度出现了。   但是这一次并不多,驳龙喷出鼻息,足下踏着云雾和雷火,准备按照卫渊的吩咐,守在这里。就在这个时候,本应该陷入沉睡的武乙竟然生生挣扎着苏醒过来,驳龙惊愕地看着那几乎像是怪物一样的男人冲杀向诸多恶兽的凶魂。   武乙是如此凶猛和悍勇。   驳兽帮忙分担了大部分的压力,战斗的时候,它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出现的凶魂已经不再像是壁画上记录的那么强大,是因为三千年的时间里,所有的凶魂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强大的守护者,这几乎成了定规,那些游荡在山海界的魂灵,会自然地避开这里,只是偶尔会有些遗漏的进入这里。   哪怕是武乙已经不如三千年前那么强。   那种印象却已经留了下来。   最后武乙以手中的战剑斩杀了最后一头凶魂,驳兽昂首长嘶,快速地奔跑起来,脚下留下了火焰的痕迹,在这里留下了一道一道的轨迹,武乙喘着气,他已经握不住手里的剑了。   “二十天。”   他自语着。   武乙从剑刃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将剑倒插在地上,调整着方向,于刃口上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然后伸出了右手的利爪,握在那一根根刺破了脊椎的骨刺。然后猛地用力,将骨刺生生掰断,武乙脸颊重重抽搐了下,几乎就这么倒在地上。但是等到稳定下来,他还是继续下去,一根一根全部掰断后,武乙的面容已经煞白。   他用剑刃整理了自己的须发。   用右手将已经化作妖魔的双足斩下,剔下了鳞甲,将剑交于左手,最后他突大笑一声,猛地用力,将右手一半手臂斩下,手中的剑倒插在地,属于妖魔的力量被剔除,这是大祭之前的斋戒,人族的王,怎么能够是一介妖魔?   只是,他知道。   他终于可以不用强大下去了。   “痛快!” 第二百零四章 尝试和方法   卫渊的手机放在桌上,因为青丘国的特殊位置,女娇接通会比较慢,现在还没能给予回应。   如果说,还有谁知道能将武乙救回来的方法,那么女娇绝对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三千年如一日的坚守,卫渊也难免感叹,心中生出敬意,他从不吝啬自己对于那些真正豪杰的尊敬。   也愿意出手相助。   但是武乙此刻面临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   生死已是大事,他卫某人自己还困在其中,又何德何能去帮别人?   人死后魂灵又和异兽混合,除非这个时代真有泰山府君,地府冥王。否则还有谁能够解决呢,而且就算是有轮转,也只是让其转世消弭兽性而已。   卫渊手掌抬起,那一枚山神印玺升起来。   印玺里原本经过数次使用已经耗尽的神力已经恢复了大半,现在还在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开始恢复。果然出现了卫渊先前所担心的『神力延迟』,这恐怕是因为朝歌城距离人间界距离太遥远了。   这次是真的信号太差……   卫渊五指握住山神印玺,感觉到自己所能够调动的力量远远不如在朝歌城中,加成其实很少。一方面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另外一方面,朝歌城外商人祖脉的灵脉和现在的神州并不相连。   卫渊几乎无法感应到那一股力量。   就算是能感应到,他也没办法让那山过来。难道要让商人祖脉长出两条腿,直接从山海界跑到人间界么,淮水改道之后,又从天而降一座神代的大山,还是附带祭祀和神性的那一种。   那怕不是会把张道友吓出心肌梗塞。   卫渊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吓唬老人家了。   真有那么一天再说。   这个时候,女娇终于接通了电话,语气慵懒散漫,打趣道:   “哟,今儿个怎么有心思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卫渊不知为何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只好干笑道:   “这不是,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吗?”   女娇笑吟吟道:“哦?这么说,今儿个是来问个安,没什么事情对吧?”   卫渊嘴角一抽,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女娇一阵得意的轻笑声,笑得尽兴了,才懒洋洋地道:“好了好了。”   “不玩了。”   “说说吧,又有什么事?”   卫渊沉吟了下,决定先铺垫一句,道:   “我已经把山神敕令和灵脉联系起来了。”   女娇声音顿了顿,旋即凝眉道:“……你用了海底灵脉?”   卫渊摇头道:“不。”   他坦然道:“是朝歌城外的祖脉。”   女娇:“……”   “现代朝歌城遗址?”   “不,神代的那个。”   “神代?”   “嗯,成汤誓师,祭祀了几千年的那个。”   手机对面陷入沉默。   苏玉儿之前一直都在女娇身边长大,女娇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苏玉儿身上的特殊,她似乎是没能想到卫渊做到的事情,在手机对面无声了很久,在这沉默里似乎夹杂着不小心打翻了花瓶,以及咬到舌头后微吸冷气,偏偏还要强撑着长姐面子不能出声的细微动静。   过了一会儿,卫渊才听到女娇轻咳一声,语气不变,淡然从容地道:   “……你是真的,可以。”   得到了女娇的感叹和认可,听得到声音里的诧异和失神。   卫渊心底稍微有些成就感。   而后听到女娇慢条斯理地道:“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就跟当年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是要做场戏。”   “就只有你一个,真的往禹的脑袋上砸下去了。”   “每每总是,出人意料。”   卫渊:“……”   巫女大人,咱们能别提这个了么?   “所以,你是在朝歌城里,看到了什么吗?”   女娇语气和缓平淡地揭过了朝歌城这一对于她来说,多少有些特殊的地方,转而询问卫渊的经历,卫渊声音顿了顿,叹道:“我见到了以前一个熟人的后裔,是故人之后……”   “是契的后代。”   “不……应该这样称呼他,商王,武乙。”   契是帝尧的儿子,是禹王的臣子,也是商部的祖先。   在渊的记忆里,还有这个人的一部分记忆,还隐约记得,那是个神色温和懒散的人,相当喜欢走神,相较于征战,他更喜欢对着天上的星空发呆,在禹王治水的时候,曾经出过很大的力,也整合创造出了最初的天文星象。   他的后人,反抗神代自命为太阳的夏桀。   但是武乙绝不只是契的后人这一个身份。   卫渊将自己所见的画面,原原本本地向女娇描述出来,然后开口道:   “以一人之力驻守三千年之久。”   “巫女娇,你一直活到了现在,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活下来吗?”   巫女沉默了下,叹道:“我做不到。”   “人的魂魄和真灵寄居在肉身里,以真灵为核心。”   “哪怕是你,服用了昆仑不死花,那也是保护住你的真灵。”   “而商王的真灵在那个时代,就被称作为鬼神。既然是鬼神之躯都无法保留有人的模样,就代表着,他的真灵已经被污染了……”   “以人的身份死去,或许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他现在的状态几乎就是一种不可能出现的奇迹,以自己凌驾于真灵之上,我或许可以做到让他以现在的状态活下去。但是啊,渊,你觉得一个在生时就射天杀神,死后也能固守三千年的王,会选择这一条路吗?”   女娇的声音顿了顿,回答道:   “不,他不会,他会选择以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走完最后的路。”   “因为这样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并不少见,几千年的时间里,这里不止一次遇到了危难,总有人站出来扛大旗,总有人在黑暗里第一批醒过来。然后扛着倾颓的局势,直到后来人走到他们身边。”   女娇语气柔和下来:“我看了这片土地几千年啊……”   “或许在遥远的国度,有求生者无罪;在那狭窄的岛屿,有为愚忠而自尽的奴仆。   但是你脚下这片土地上,有的是舍生而取义,有的是我所求者远甚于生者的傲慢。”   “渊,你要为了自己希望武乙活下去,而践踏他心中为人王的尊严吗?”   “你要以旁观者的傲慢,来决定一个坚持了三千年的王的生死吗?”   “你要打断那根精气神的脊梁吗?”   “如果是这样,我绝不允许。身为一个国家的王,而且是行过艰苦道路,完成了全部职责的王,不管是他现在再怎么狼狈不堪,也最不应该怜悯他。”   “因为不只是王,对于任何一个在人生中拼尽全力的人来说,怜悯,即是侮辱。”   女娇的语调柔和沉静,犹如拷问,有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卫渊沉思后,回答道:“不,我不打算去决定他的生死。”   他自嘲道:“女娇你说的对,我只是个旁观者,我看到他的经历,我并不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痛苦。但是如果我是他,我也会选择以人的身份走到最后,而不是现在那个样子活下去。”   “但是我认为,至少应该给武乙找到第二条选择。”   卫渊道:“我相信没有一个人不希望活下来,只是他没有选择。”   “在家国与自己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不想选择自己,只是家国的重量更重。”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冻毙于风雪。”   “英雄完成了三千年的坚守,然后孤零零地,傲慢地战死在外面,确实悲壮。但是隐姓埋名,在他守望三千年的人间种花劈柴,不也足够从容?”   卫渊声音顿了顿,手掌按着桌子,道:   “第一种故事太冷了,我不喜欢。”   “我来了,所以我要找到第二个选择,找到第二条道路。然后由武乙自己去选择,看他愿意坦然赴死,还是愿意以另外的方式存在于朝歌城中,看着这一座城,我都不会干涉。”   女娇面容讶异,眼底有激赏之色,然后嘴角挑了挑,语气轻松道:   “渊啊。”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说的话,还挺中二的?”   卫渊脸色一滞。   然后恼羞成怒地挂了电话。   最后还在电话里听到了女娇忍不住的笑声。   卫渊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思考怎么样给武乙找到新的道路和可能,道门是不可能的,张道陵留下的敕令符箓,所创造出的天庭,只是保护神州的一种机制。   所封的天兵天将,诸多天神,只是有道行,而没有真灵。   朝歌城现在所处的山海界和人间界不一样,没有诞生符箓天庭。   道门不成,那么,佛门?   山君好像就是从佛门那里得到了法门,剥夺了原本由古代佛门在中原神州所侵占的神性,自我跨越了地祇的天堑,化作了神灵,也没有被佛法影响;   而武乙本身就是帝神,有神性,有三千年的执着。   山君都能做到,没有道理武乙做不到。   至少值得一试。   大不了,反向薅一次佛门的羊毛。   卫渊沉吟了下,打开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那是之前他曾经见到的那禅宗僧人,被佛门大势力所追踪的圆觉。   “喂?你好……” 第二百零五章 僧人 (感谢沧浪之水之雅俗皆赏的盟主)   圆觉很快接通了卫渊的电话。   虽然有些讶异卫渊突然联系他,但是圆觉显然心情不错。   两人在电话里稍微聊了几句,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些复杂,电话里很难说清楚。所以卫渊提议,干脆想办法见面聊一聊,圆觉很痛快地答应了,还给卫渊分享了一个地理位置,两人约定了晚上七点的时候见面。   在夜里七点钟的时候,卫渊骑着共享单车准时到了地方。   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所在是这样一副光景。   露天的棚子,烧灼散发出来的烟气,一张一张拼在一起的桌子,嘈杂的声音,啤酒瓶子碰撞发出来的清脆声,这里是一个烧烤摊的夜市,穿着灰色僧衣,满身筋肉的光头和尚,处于一堆吃烧烤的人堆里,实在是过于扎眼。   顶棚下面挂着白炽灯,照在那颗脑袋上,亮堂堂的一片。   圆觉睁开眼睛,看到卫渊,大声招呼道:   “卫施主,这儿,贫僧在这里!”   不,你用不着开口,你那体格和发型,就像人群中的萤火虫,根本没法子忽略掉。   卫渊嘴角抽了抽,摇头失笑,走过去坐在圆觉的前面,左右看了看,脸上神色古怪,道:   “没想到圆觉师傅你约的地方是烧烤摊……”   圆觉爽朗一笑,道:“没谁规定说这儿不让和尚过来吧。”   卫渊笑道:“当然没有了,就是这周围都是喝酒吃肉的人,我还担心你会觉得不自在。”   圆觉双手合十,笑呵呵地道:“贫僧吃贫僧的,他们吃他们的。”   “各得其乐,互不打扰,挺好的。”   “再说了,戒律是用来约束自己的,旁人怎么做那也是人家乐意。”   “要是把自己的想法非得要旁人也听,你不吃肉旁人便不能吃,你不吃这个肉,旁人也不能吃;   这个就不是戒律啦,我最近看书,看到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实想了想,己所欲也也不要施于人的好。”   “自己是自己,旁人是旁人。”   “所以……”   圆觉笑呵呵地把菜单往卫渊身前一摆,得意洋洋道:   “今儿我发工资了,我请客,卫施主你看着点你自己想吃的。”   “我就点我自己吃的。”   卫渊也不推辞,点了几样素菜,那边圆觉一抬手,熟练地从嘴里面吐出了一连串的名词,道:   “老板,再来十串儿素鸡,十串儿香菇,十串儿金针菇,金针菇上要小米辣。但是不要蒜蓉,然后再来二十串儿烤豆角,一份儿锡纸茄子,再来三个烤好的烤饼,撒上辣椒苗儿,切成小块儿上上来。”   “对了,再来两瓶儿小木屋果啤。”   “冰镇的,冰镇的。”   他掀起僧袍衣摆,跑过去提了两瓶冰镇的果啤,说是果啤,可其实只是加了啤酒花,没有一丁点度数,圆觉顺势用手指就掰开了果啤上的瓶盖,递给卫渊一瓶,不好意思道:“这东西没有度数,不算是酒水。”   卫渊玩笑一句,道:“没有酒精度数,也被叫做果啤,所以就能喝?”   “把素斋做得像是肉菜一样,那么算是破戒,还是没有破戒?”   圆觉把衣摆放下来,双手合十道:“施主要考考贫僧吗?”   他想了想,道:“那得是要看,究竟是为了什么立下的戒律,禁止饮酒,是因为酒会乱性,迷了神志,所以不能饮酒;   禁制吃肉,或者说,最初的戒律是不能吃不净肉,就是说,不能为了自己想要吃去杀生,而不是说要禁止口腹之欲。”   “人生在世,处处都有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执迷业障,当你看到有人不小心要摔下山,你肯定会拉住他,给他指一条正确的路,可有的人不听,就只要以戒律禁止往那里走。”   “不允许因为自身的欲望去杀生,就能避免坠入杀业;”   “不去饮酒,便可避免迷了神志,乱掉心性。”   “其实僧人是要受持金钱戒,所以啊,真正的苦行僧人,是不被允许用手接触金钱的。因为当他们知道金钱可以这么轻易地得来,心里就会生出心魔;   不会允许单独和女施主见面交谈,也不能主动展露神通。”   “有的分宗,你可以拉着僧人要他给你讲经说法。但是讲完之后,他是不会受你的施舍的。因为他给你讲经说法,并不是图你给他的东西。”   “为什么叫做施主,施主,因为是人们愿意以善心来给些吃的。而不应当是捧着盒子来讨要钱,这就不对了,不应该是以神通来迷惑人得到钱,更不能是用佛经智慧来换取钱。”   圆觉叹息一声,道:“佛徒行走于苦修之路,如同走在悬空之桥,有八面来风,何时安如大地,八风不动,才能维持一颗佛心,说到底,规矩也只是外物的束缚,先辈们苦苦思索,把那些会导致你走错路的地方给堵住,逼着你去走正道。”   “什么时候真正的领悟了戒律的内核,那么反倒没有所谓戒律不戒律了。最终看山还是山,这样的境界是很高的,在儒门,就是传说中的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所以说……”   僧人咬了一块完全没有鱼肉成分的鱼豆腐。并且在心里无比诚挚地感谢这东西廉价到舍不得加入一点点的鱼肉,含含糊糊地道:“所以说,我越来越觉得,其实各家各派的那些前辈们,走的路最后会走到最后一步,殊途同归。”   “那个境界,在佛门叫做是觉者,在儒家就是圣人,墨家是巨子,道家可能就是天师吧,道理是永远都在的,永远会有人发现它们。然后用语言描述出来,但是这不代表着是这些先贤创造了这样的境界。”   “他们用语言描述出来,只是为了传授给普通人。”   “所以那帮佛敌糊弄普通人说,供养僧人有大功德。因为能把智慧和佛法保留下来,我可去你的吧!”   “佛法就在那里,有没有这个被供养的和尚都不会消失,再说了你知道佛法在这里,你倒是来取啊!   眼睁睁看着有钱不花,谁都知道,那是有点傻了;   可知道佛法是好东西,你自己不思考思考,还花钱让脑满肠肥的和尚给你看着,这就是功德?”   “你也不学,他也不学,敲敲木鱼,念念佛经,那玩意就保留下了?”   圆觉叹了口气,一只手握着酒瓶子,仰脖灌了一大口,满脸遗憾,大有当代鲁智深的气魄,可惜酒瓶里面是果啤,或者说准确点,应该是水果味汽水,卫渊和圆觉吃了些东西,圆觉摸了摸肚皮,不好意思道:   “一直都听贫僧在说,施主你叫我出来,是有事要我帮忙么?”   卫渊按了按眉心,无声自语。   就这么明显么?   无奈一笑,道:“确实是有事情要询问圆觉师傅。”   他声音顿了顿,沉吟着道:“有这样一个人,为了保护更多的普通人。而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地方,苦苦支撑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魂魄都破碎。而他保护的人有成千上万,乃至于百万,或者更多。”   “但是他的魂魄掺杂了异兽和凶魂的部分。”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他么?或者说,至少有一条可能的法子,护住他的灵性。”   圆觉讶然,他们的声音被法术所牢牢护住,没有外泄,不曾被外人所知,他沉思许久,道:“如同先前贫僧所说,各家各派,最终所抵达的境界是相仿的,卫馆主所说的这位,所作所为,几乎可称之为大愿,在其他的宗门,这已经被称之为是大菩萨了。”   “我禅宗一脉,自然不信不喜佛敌所做所为。”   “但是他们的修行方法是确实有效的,这也不能够否认。”   “大愿?”   圆觉坦然道:“是,在其余的佛门分宗里说菩萨必发大愿普度众生。”   “而净土宗口中,最为知名的大愿经典,是为《地藏菩萨本愿经》。”   地藏菩萨本愿经……   卫渊心中呢喃默念,看向圆觉,打趣道:“你称呼他们是佛敌,却又给我推荐佛敌的功法,这算不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圆觉双手合十,道:“贫僧只是为救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卫渊只觉得眼前僧人神色庄严沉静,所作所为也是坦坦荡荡。   而后,圆觉便又摩拳擦掌,道:   “再说了,这功法是那帮佛敌的东西,在他们老巢呢。”   “如何,卫馆主,咱们,要不要干他一票?!”   卫渊:“……”   他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圆觉,嘴角抽了抽。   大师,你人设崩了。 第二百零六章 修行   卫渊看着圆觉,不得不承认,他在那一刹那,真的有认真思考和圆觉这和尚一起去『干一票』,把净土宗的那门《地藏本愿经》拿到手,可他在思考到下一步骤的时候发现了巨大问题。   现在貌似,干不过。   他们两个过去不是干一票,怕是给人干一票。   圆觉很快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挠了挠光头,叹了口气,满脸可惜地道:   “就是不大好搞,一般佛敌手里头不会有地藏本愿经。可是真的要找会修行这一门法门,还修出名堂的,又有些难,佛门净土大开,和尚我还好,卫馆主你可能也要变得只知道念经礼佛了。”   圆觉砸了咂嘴,有些遗憾。   卫渊道谢道:“没关系,知道了这个方法,我已经是没有白来了。”   圆觉笑呵呵道:“那就是最好了。”   他一指桌子上的菜,道:   “来,卫馆主,吃,今儿我请,想吃什么尽管点。”   “千万不要客气。”   一阵吃饱喝足之后。   和尚摸了摸肚皮,扫码一刷,那边烧烤摊子的小哥儿客气地道:   “不够。”   圆觉抽了抽账户余额,转过头看向卫渊,双手合十,笑呵呵地道:   “叨扰叨扰,卫馆主,这差一点钱,吃的过了。”   卫渊失笑,取出手机来打算自己结账,那和尚抬起手按在手机上,道:“使不得使不得,卫馆主,就十块钱,有现钱没有?”   卫渊取出十块钱来,看到那和尚把钱给了老板,然后把剩下的账一结。   这才松了口气。   回了桌子上,圆觉要把剩下那一点点果啤喝掉,满意地砸了咂嘴,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卫渊,道:“说是贫僧请客,结果却还是让你也出了,这小东西对我没什么用处,你就收下吧。”   卫渊随手接过,察觉不对,神色微有变化。   展开五指,手心里两枚圆融的东西,散发温和佛性,正是舍利子。   看向圆觉,道:“这,太贵重了……”   圆觉双手合十,微笑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过是两枚破烂石头,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   贫僧留着这东西没用,还嫌压着身子累得很。如果还能救人,那就是大功德了,生前能够救助众生,死后若还能救人的话,那简直是最好的事情。”   “这东西的唯一价值也就是如此了,舍利子如果装在盒子里供着,就是快烂石头。否则按照我师父的说法,就应该找个山沟子扔下去,陪着山里的野花开着,花开之后,没什么温雅,就劈头盖脸的香味儿,舒服得很。”   “比寺庙里的香味儿更舒服。”   卫渊五指握合,将两枚舍利子收好,想了想,随手将那收据展开贴放着桌上。并指在上面写了一道符箓,然后将这箓文递给圆觉,道:“既然这样,那么我就用这个来和你交换吧。”   他笑道:“我不是和尚,也没你看得这么开,还是要一物换一物。”   圆觉讶然,看了看那只以收据和白水画的符箓,以此物换两枚舍利子,他笑着指了指卫渊,洒脱道:   “区区舍利子,也不过和这收据白纸如一物。不过是世上微尘罢了,凡俗之人执迷于此,不过是附加之物,又何必着眼执迷?卫馆主你深谙佛性啊……”   卫渊看着那一道四不像般符箓上缓缓隐去的笔触,画符的手指背在身后,让那一道道溢散的流光不被人所见,语气温和笑道:   “我可没有这样说。”   僧人却只道他心里就当舍利子和这收据一般价值,都没有什么好执迷在意的,当下将这收据收好,笑道:“既然是卫馆主你画的,那么我定然把这东西收好,绝不离身。”   卫渊这个时候才看到,这个僧人一身僧袍,也就提着化肥袋子做行礼。   他最后问道:“如果我说的那个人和故事,都只是我编出来的,实际上并没有这么个人,也没有这件事情,你这么简单吧舍利子交给我,就不会后悔担心吗?”   僧人单手竖立胸前,洒然笑道:   “那么无论如何,贫僧都已救下那个人。”   他大笑数声,转身洒然离去,然后随便推出来一辆老式的金凤凰自行车,吱呀吱呀骑着,口里哼着曲调离去,卫渊定睛看着他远去,心中慨叹,收敛思绪,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想要弄到净土宗的法门,那可难得很。   因为这个流派的弟子实修,是念佛,尤其是念名称佛。而助业之中有一个叫做赞叹供养,和尚只需要一心专念弥陀一佛的名号,念念不忘,以期往生净土。   大概是会被禅宗最看不上的那种。   这一脉始终没有加入特别行动组,没有让弟子在人间奔波,斩妖除魔。   因为他们认为,这叫做杂行。   净土法门的核心便是『舍杂行,归正业』,什么叫正业?   那当然是一心一意念诵弥陀佛,想着下辈子去极乐世界,无垢净土。   也就是因为这帮宅死活不下山,圆觉才遗憾没法上门端了去。   不过,真想要给武乙一条新的道路,也未必真的走净土宗。只是确认佛门确实是有类似的手段即可,卫渊还记得,自己秦末那一世真灵残留,被佛门僧伽所带走,成为了所谓的护法。   既然他们将卫渊真灵残留的部分化作护法神。   那么卫渊自然能够从其中得到类似的法门。   打入敌人内部,然后薅自己的羊毛。   也就是说,需要带着玉龙佩去当年僧伽抵达淮水之地,黑冰台卫士在那里折断霸王枪,将玉龙佩扔入淮水,僧伽抵达那里,擒拿玉龙真灵,演出了一场自导自演的僧伽降龟山老母,截断了本来属于无支祁的祭祀。   带着玉龙佩去那里,就有相当大的可能性,回忆起部分当时的事情。   再从其中得到佛门法门。   卫渊思绪微定,又提了一瓶小木屋,骑上共享单车慢悠悠地往另外的方向离去。   另外一条道路上。   圆觉慢悠悠地骑着那辆自行车。   路过面包店的时候,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张几毛钱,买了一个快过期的面包。   而后他骑着自行车,到了路边,抬头看了看,停下车,提着那有着农药化肥几个大字的土不拉几的包,开过的豪车里,有衣装革履的青年,有身材窈窕的女人,挎着限量的名包,讶异道。   “和尚?”   “毕竟和尚嘛,都挺能挣钱的。”   圆觉在车主眼里好奇的打量里,微笑点头,走进里面。   办事窗口那里有个牌子,希望工程办事处。   窗口里是刚刚大学毕业,衣着简单素净的年轻女子,圆觉把他的包放在地上,蹲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叠现金,递过去。然后从自己大包裹里面找到一些有些破损的书,笑呵呵道:“贫僧淘来了不少的书,修修补补还行。”   “这儿,漫画书,还有些科幻的书,应该还能用。”   他把东西都递过去,擦了擦手,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提着那个空荡荡的包,骑着自行车吱呀吱呀,走过繁华的城池,最后停在桥洞下面,皱了皱眉。因为那里停了一辆豪车,一个穿着僧衣的男人站在那里:“师侄,好久不见了。”   圆觉道:“你可没有得了我宗的认可,不要来攀交情。”   那一身福贵态的男人略有尴尬,左右打量了下这桥洞,看着那一张草席,周围的几只野狗,端着语气,道:“那好,不过,圆觉你这地方,过得可真是苦啊,我听说,你不是也打工么?”   圆觉淡淡道:“自然。”   “难道不给你工钱?”   “老板管吃,给钱,贫僧每一分钱自然都花到了实处,绝没有一丝浪费。”   “你花到哪里?”   “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哈?什么?”   “花在过去,是在我,要读书识字;花在现在,是与朋友交,坦荡从容……还有,未来。”   “这亦是修行。”   花钱怎么也是修行了?   若是这样,那最有钱的人,岂不是修为最高的?   这似是而非的机锋,那富贵僧人没法接话,只好尴尬到:   “我看你不管怎么样也不富贵,怎么样,那两枚舍利子。只要一枚,我给你百万,价钱还好商量,现在那些东西可是有用的。不过毕竟烧出来没多少年,所以价钱上……”   “住嘴!”   圆觉扬眉,一声呵斥,道:“如果是你,哪怕是你把这桥洞都用钱塞满,我都不可能把舍利子交给你,更何况,穷的是你!”   “一肩明月,两袖清风,贫僧富足得很。”   那富态和尚还要开口,圆觉伸手拎起一块板砖,道:   “你走不走?”   “再不走,贫僧打爆你的狗头!”   野狗呜咽一声,圆觉尴尬点头,道:“放心,不是你的。”   “啊?你觉得我骂你?”   “不……我万万没有这个念头的。”   瞅着圆觉手里的板砖,那富态和尚本来还要再劝。却见圆觉臂膀肌肉贲起,好似随时要把那板砖以超过导弹的速度抛掷出去,只好狼狈地离开,圆觉松开手,板砖早已经化作齑粉。   僧人怔怔失神,想到小时候的师叔是什么模样。   那时候的僧众明明还有很多同行人。   而现在,当下自己身边,却已无同行之僧。   他笑一声。   随便一张草席,僧人盘坐在草席上,手掌放在膝盖上,见到那些野狗的尾巴快要变成旋风车,看到猫儿讨好地绕圈,嘿然得意一笑,道:“你们不知道,今儿个的面包可好的很,又松又软,还加热了,最重要,我剩下的钱恰好能买回来。”   他得意洋洋地取出买来的面包,撕下来,野狗凑上前来,轻轻舔舐,一只吃完一口,就会推开,让剩下的凑上来,猫儿窝在怀里,肩膀站着鸟,轻轻啄着他的光头,得得得,得得得,像是在敲木鱼。   圆觉微笑看着这些生灵。   他坐在破草席上,身前是众生,可是抬起头,从缝隙里,能看到夜色和星空,僧人失神。   一身清贫非清贫,天地皆由我。   是大自在。   此世富贵非富贵,不过功名利禄一把锁,何处自在?   “阿弥陀佛……” 第二百零七章 大雷音(感谢一个路过的小人物的万赏)   卫渊骑着共享单车,优哉游哉回到了博物馆。   然后直奔厨房。   坦白讲他在烧烤摊那边,根本没有敢放开肚皮吃。   毕竟,武门修士的胃口,那简直就是无情的干饭机器,吃烧烤的话,很有可能他一个人吃饱了,其他人就别想要再啃一串儿,圆觉怕不是得要卖身擦碗才能让他吃这一顿。   卫渊回了家,又好好地来了一顿扎实的饭菜。   地三鲜,白米饭,油重是有些重,但是是真的下饭。   其实除了地三鲜,也可以选择红烧茄子,或者青椒肉丝,加上一筷子混着米饭下肚,那种满足感,一口菜,一口饭,筷子根本就停不下来,最后吃饱喝足,肚子八成饱了,还要再来半碗米饭,倒在菜盘子里,小心地用筷子扒拉着。   非得要把最后一点汤汁儿都混在米饭里,万万不肯放过这最精华的部分,让白米饭染上浅褐色的晶莹剔透,再端起盘子解决掉最后的部分,这才是一个吃货的自觉,是最后的收尾步骤。   『嗝儿』   卫渊吃饱喝足。   翻手取出了那一枚山神印玺,自他回来约莫一天时间,这空空荡荡的山神印玺,可算是充满了。不过卫渊考虑到,这充满是充满了,可是人间界和山海界之间隔着足够远的距离。   这段距离里搞不好还有正在传递过来的神力。   可不能浪费。   卫渊估摸着时间,列了个一元方程式,算出大致神力充满的速度。   然后找到了剩下的玉符材料,又给自己准备了几道山神敕令,将印玺里面的神力暂且消耗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安然睡下。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印玺已经再度恢复了八成左右。   本着可持续发展使用神力的原则,卫渊又尝试画了一道符。   而后吩咐水鬼几个看着博物馆,自己则是骑着共享单车外出,到了河边后,以障眼法遮蔽了神性,直接跳进水里御水而行,直奔之前所猜测的那个地方。   也就是黑冰台时期,渊自己折枪远走的地方。   是僧伽带走玉龙佩中卫渊真灵残留的所在。   淮水河边。   距离湘水很近的那个位置上。   卫渊已自水中出现,水流自然而然地散开,未曾沾湿了卫渊的衣服,他站在岸边,安静看着这一处的风景,略有失神,这里和自己真灵记忆里所看到的已经是截然不同,向远处眺望,曾经在始皇帝令下,三千刑徒伐山破庙的地方也已经重新变得苍翠。   也不知道两位湘水女神复苏了没有。   几千年前的仇,应该不至于记这么久   况且,虽然渊那时代,那两位还活着,不过应该没见过。   嗯?等下,禹大婚的时候,她们去涂山了没?   禹那时候好像是大臣。   我当初砸那一罐头,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显眼   卫渊沉思。   旋即心中自嘲。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犹犹豫豫,胆怯不定?!   卫渊心中坦然,往旁边挪了两步。   想了想,又悄悄挪了一步。   然后才取出了玉龙佩,这一枚玉佩中残留的灵性很少很少。但是再度出现在这对于玉龙佩而言极为特殊的地方时,仍旧激发这一枚古物当中残留的些许痕迹,卫渊五指握合玉佩,双目微阖,主动接触这些许灵性。   很快,卫渊就再度睁开眼睛,微微皱眉。   和之前接触具备卫渊真灵气息的古物不同。   玉龙佩无法让卫渊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毫无疑问,僧伽和佛门做的够彻底,也够绝的,简直深谙斩草除根,扒地三尺的精髓,卫渊对此早就有所预料,他取出玉符,手中山神敕令引动。   在恁死了樱岛神性后,卫渊在障眼法上的造诣得到长足提升。   他创造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幻术,将自己隔绝起来,防止气机外露。   然后亲自把握住玉龙佩上残留的些许真灵。   一般而言,卜算某些东西或者人的下落,需要和此人相关的东西。   也就是所谓有缘之物。   卫渊觉得,如果要卜算自己剩下那真灵的所在,没有比自己本身更有效果的了。   这就是我根据我自己来卜算我自己,卫渊心中默默吐槽一句,手上的动作则是不停。   神代神性所化的敕令,加上契合度极高的卜算之物。   卫渊根据心中浮现的数字,在地面上随手画了个八卦,解开八卦。而后双目闭上,自身魂灵入梦,隐隐约约把握住了自己那一道真灵的所在,一阵恍惚,卫渊隐隐约约看到那个自己,穿着深红色的僧衣,单手竖立胸前,赤脚踏着莲花。   肩膀上还停留着一只神俊的鹰隼。   看上去是佛门武神的模样,既有慈和悲苦,又有忿怒降魔之意。   卫渊双目凝固,旋即越发地幽深沉寂,这一道真灵本身是来自于秦末的他,经历过六国末年的豪杰辈出,也经历过大秦征服天下的壮阔,他曾无边傲慢地征服东海之外,也曾于乱世中流离失所,彷徨徘徊。而最后,固执地于复仇的时候,倒在路上。   终其一生,都是为了家国而战。   死后,真灵所留下的部分痕迹飞入玉龙佩。   却被唐朝时候外来的僧人抽出炼化,化作了他的护法神。   连大秦黑冰台的铁鹰战剑,都化作了这护法神的神兽,那是振翅于神州之上,为大秦而战的黑冰台啊。却变作为了一番僧随身护法,只是这一点,就让卫渊右手五指下意识抬起,下意识握合,要拔出剑来。   直到摸了个空,卫渊才定了定神。   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卫渊,意识到自己的背后已经没有了那一柄大秦战剑。   他闭了闭眼,定住心神。   在他所卜算的那个画面里,这一道护法神处在一处处处散发光芒的地方。   想了想,卫渊再度尝试和自己那一道真灵连接。并不是要瞬间将其融合,而是想要从旁观的角度看看,自己这真灵究竟是什么情况,是融合其中知识。却不直接同化真灵,既能够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知识和法门,也能避免暴露。   在那一刹那,卫渊眼前一亮,仿佛真真到了一处灵山妙境。   玉宇琼花,应有尽有。   莲台如同白玉,佛器都沾饰金粉。   有地涌金莲,有天花乱坠,美不胜收。   看上去是穷奢极欲,是富贵庄严,是人间不存的壮阔,处处白玉,当然看上去清净地很。但是这样又哪里能算是清静自在,本来在群佛诸神当中的那护法神睁开眼,左右看过诸佛,看到这些佛像虚幻,并非是真实。   看到他们的内核都是一枚枚舍利子。   这些舍利子散发出柔和的金色佛光,最终汇聚成了一个个佛像,又演化做这佛门盛景。   舍利子就是佛门修士的修为所化。   而这一所谓的佛门净土,难道说是以佛门前辈的舍利子所构建?   班定远曾率武门弟子开辟真正的西域长城,张道陵则以历代真修为基石,创造了数千年真修的大梦天庭,那是以人为本,是历代真修为了庇佑人间所做的最后的努力。   而卫渊眼前所见,这几乎是要真地弄出西天灵山,弄出佛门净土。   以诸多佛修禅宗的遗骸传承。   创造出了一尊尊高于众生的佛陀菩萨,创造出真的神灵。   而这,是和道门符箓天庭完全不同的,以神为主的净土。   没有佛陀,尚且还能留下诸多遗祸影响,唯独禅宗一脉修心,现在真的被他们趁着灵气复苏时代,弄出了佛陀,岂不是更要在神州的范围内大行其道?这些佛门弟子是要做什么?!   卫渊心底情绪激荡。   哪怕是他一瞬间察觉到不对,立刻收敛,仍旧是有些迟了。   那一丝丝的情绪,在这一刹那,在这灵山净土,显得无比地刺耳嘈杂,庄严浩大的诵经声刹那凝滞,一位位盘坐在白玉莲台,手持黄金法器的神灵们转过头,面色慈悲如一,如同一个磨子刻出来的石塑,扑上了神圣的金粉,端坐在白玉的莲台上。   他们看向那在眼底显露出人性的护法神。   卫渊却恍然,原来慈悲若无波动,也和面无表情并无差别。   眼底若无温度,神佛和鬼魅的区别在哪里?   这等神圣的诸佛,却不如和他大声谈论争取吃烧烤的和尚来的真切可爱。   其中一雄伟有力的佛陀似乎察觉缘由,双手合十,庄严喝道:   “何方宵小。”   “敢窥视我西天灵山,大雷音寺!”   “还不速速伏法!”   说罢,便伸手朝着卫渊握去。 第二百零八章 在下卫渊物理意义上免疫卜算(感谢矢活吉万赏)   佛门净土,庄严浩大,那自身心口处有数枚舍利所化的僧佛伸手,手掌浩瀚金光,隐隐约约竟然有佛殿般大小,就这么朝着卫渊握过去,手指间带起劲风雄浑,迫人面目。   此地是对方主场,不宜久战。   卫渊果断切断了和自身原本真灵的联系。   那双手合十,肩膀有雄鹰的佛门护法神恢复原本刻板的慈悲模样。   于是僧佛手掌就在护法神面前停下来,微微皱眉,道:   『此獠已遁去了』   “不知是何根底。”   那僧佛行走到护法神前,未曾从这护法神身上找到任何的异变,只好双手合十,回答道:“看来是外魔附体入侵,是域外天魔之流的邪祟,胆敢来犯我大雷音寺净土。”   高坐莲台,几乎看不清面目的大佛道:   “天下大变之机,正当我佛出世,普渡苍生,容不得半点差池。”   “当以慈悲心,施霹雳手段。”   “慈悲,慈悲,哪位去将此獠捉拿回来?”   若是卫渊在这里,肯定要惊愕于这些本应该是舍利子为核心所化的僧佛,看起来竟像是有自己的意志和判断能力一般。而其中一员面容慈悲的神佛走出来,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吾有大神通,能观过去未来,一切众生。”   “可以擒拿此獠。”   其余僧佛皆道:“善哉,善哉。”   那先前开口的神佛伸出手掌,五指微张。显然是卜算一类的手段,却偏偏要说是大神通,卫渊才把自己的意识收回来,脑子有些胀,只觉得和那一个真灵联系了没多久,耳朵里嗡嗡嗡,全都是念佛诵经的声音。   甚至于因为强行中断,鼻子里流出鼻血。   他却还得强撑着清醒,去把自己需要的那部分佛门知识记录下来。   才记到一半,心血来潮,一身道行都在预先作提醒,按照他从大汉武库换取来的记录,这是本身精擅卜算的修士,被别人卜算天机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出现的反应。   毫无疑问,绝对是刚刚被狠狠薅了一把的佛门。   卫渊不想被看出身份,平添那许多麻烦,翻手取出了那山神敕令,直接往身前一挡,把天机全部都引导向这山神印里,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山神也算是他。   穿马甲的我也是我,完全没问题。   卫渊心中默默补充一句,继续堵着鼻血飞快抄录经。   暗自腹诽,他高考前都没有这么用功过。   而在那清净之地,僧佛把握住了天机,道一声佛号,就要去看究竟是谁做这等事情,瞪大双眼,本来想要看到那究竟是谁,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身穿半袖,宽松长裤,脚踏运动鞋的青年。   可刹那之间,画面一变,僧人跌跌后退。   在这灵山清净地里,突然出现一名高冠博带的男子,这只是虚幻之象,一股独属于山脉祖庭的苍远悠古气机溢散而出,把这原本的佛门气机给搅得破碎混乱,神色漠然淡漠,竟有一丝跨越漫长岁月的沧桑感,双目平淡俯瞰着这净地。   出手这个僧佛挂不住脸面,喧一声佛号,道:   “大雷音寺,岂容你如此放肆!”   “阿弥陀佛,修得猖狂,本座这便来看看你的跟脚!”   手掐大无畏金刚印。   苍古之象,转眼散去。   僧佛强行催动神通,就要看过去未来,想要循着去找到这男子的过往。   眼前画面消散,他反看到了一座山,知道不过只是山神精怪,这山应该就是祖地,看样子也不是五岳这个等级的名山大川,看来不过是不曾见过的荒僻小山,识不得佛门广大,自然心中不惧。于是这僧佛再施神通,那座山出现在他眼前,骤然地变得巨大。   他微有诧异,却看到一个个的人,穿着古朴的衣服,唱诵者悠远的歌谣,看到那山脉上出现一座古朴的祭坛,看到上面有唯独商代才有的饕餮纹,听到了三皇五帝时期的语言。   载歌载舞,岁月流逝,沧海桑田之感展露在眼前。   时间本身就有让任何人失神的伟力,而现在直观看到这一幕,这佛僧也略有失神,说不出话来,心中顿觉得不妙,正要收手,那一片祖脉,祭祀,全部都消失不见。   剩下的,是一个样貌懒散温和的青年。   枕着双臂,躺在了土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浩瀚星空失神。   帝尧幼子。   大禹重臣。   也是殷商之祖   其名为,契,契约之契。   神州历法之祖,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片土地上的星象卜算之祖,是开启殷商一脉极重占卜先河的始祖。   不是。   贫僧就只是打算算算这一座山的来历   不至于,真不至于   他这个刹那感觉到一股冷气在背后窜起来。   连忙打算收手,那正在认真观看星象变化,以占天机的青年却怔了下。然后低下头,他像是从那一片星空天象里,看到了未来的某个灵机,似乎察觉到遥远的未来,有人在卜算自己。   讶异,然后微微一笑。   随手回了一招。   灵山妙境里,诸多佛陀菩萨神像看着那出手的僧佛动作突然凝滞。   然后面露惶恐之色。   手中金刚无畏印散去,连忙起身要向后退去。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直接连带着舍利子一齐化作了齑粉。   众多佛陀金刚面面相觑,沉默许久,其中一员道:“这等域外天魔,委实是凶狠毒恶,不过,看来其对于过去未来视已有所防备,贫僧有一神通,能观天地八方,三千世界,尽如掌上观,愿意一试。”   他也起身,再度施展神通。   先前那高冠博带,气质悠古的男子再度出现。   菩萨伸手,欲要卜算四面八方,三千世界,靠着这佛门净土的加持,这些神通确实是有不可思议的妙处,顺着那一缕灵机,生生出现在了一处陌生地界,也感觉到了那一座山。   卫渊凭借山神印玺的感应,察觉到了佛门所做所为。   神力传输轨道,反倒是引导这佛门神通顺藤摸瓜地去了殷商祖脉。   卫渊正要强行调动山神印玺,以殷商祖脉之力将那出手僧佛的一缕真灵给镇压下去。却隐隐看到那僧佛一缕灵思腾空而起,仿佛大日一般映照四面八方。然后极为堂皇浩大,声如雷震,几如示威般淡淡地道:   “阿弥陀佛,何方宵小妖孽,还不速速现行,皈依我佛?!”   声音以佛门狮子吼法门不断传出。   而后在这山海界中缓缓散开,声音不断溢散而出,彻层层叠叠,庄严正大,有降服一切外魔的金刚气魄。   卫渊本来打算阻止,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下意识后退一步。   是的,不得不说,这僧佛这一招卖相极为地好。   又威严,又堂皇浩大,还有着降服外魔的气魄。   厉害,厉害。   可是,可是,这里,是山海界啊   禹王都不敢这么豪横的。   要一点一点将他们流放。   你这么强,佛祖知道吗?   那僧人方才放出豪言,正要以一双眼睛看遍四面八方。却自西方,见到了一只赤色长龙,巨大无比,人首龙身,看到祂缓缓睁开眼睛,所处的这一方天地便大放光芒,闭上双目,便一片黑暗,那一双眼睛落在了他身上。   “汝是何人?”   又有一头插翅猛虎,凶神恶煞,威风凛凛,几欲吞噬一切生灵。   穷奇见到那僧佛,却突然大笑,玩味道:   “原来如此,我倒是喜欢这人,你不准杀他。”   “我想玩玩了。”   那佛僧脸上神色一点一点缓缓凝固。   穷奇的爪子在他光头上薅了一把,抓出几道血痕。   很疼。   但是不敢动,不敢动。   “嗯?等一等”   素来喜杀善人而乐于施舍恶人的穷奇面色凝固,祂围绕着僧人转了一圈,微微嗅了嗅,突然皱眉道:“等一等,你身上,怎么有那个渊的味道?!”   “你认得他?”   杀机森冷,僧佛身躯僵硬,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想要开口说,他根本不认识那个渊。   却已迟了,眼前闪过最后的画面,是狞笑着的穷奇,还有恶狠狠挥舞下来的虎爪。   贫僧,冤枉!   佛门净土中,第二尊正在卜算出手之人来历的僧佛瞬间崩碎,这一次更狠,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身上三枚舍利子都化作齑粉,随风散了个干干净净,这一下佛门净土也是寂寥无声。   沉默了下,唯独那端坐于中央的大佛双手合十,喧一声佛号,道:   “不可看过往未来,不可看四面八方。”   “此獠凶恶,已非域外天魔,此乃天魔王。”   “由吾出手,将其拿下。”   他声音顿了顿,道:“若是凶魔魔焰滔天,吾亦制不住他。”   “我等怕是要谨慎一些时日。”   这地方那些个用舍利子所化的僧佛菩萨皆是双手合十,口称善哉善哉,那周身有上百颗舍利子所化的大佛,已经不敢再放大话狂言,说甚么过去未来,三千世界。只是小心谨慎,朝着那苍古男子本身抓去。   卫渊彻底将脑海中的佛经经典过了一遍。   而后,便察觉到又有第三次佛门卜算出现,且这一次是直奔着自己过来。若是前两次,自己确实不惧,但是这一次出手声势虽然算不上浩大。但是却偏偏极沉重,予人一种厚重之感。   卫渊认真思考。   确认打不过。   于是毫不犹豫,转身,捏住鼻子,直接跳了淮水。   “水君,水君!”   无支祁正研究自己的水下发电设施,纯粹以雷霆法门为核心,以极为沉凝凝练的法力化作了发电体系模型,确确实实达成了极稳定的水阴雷输出方式,正琢磨着,就见到了卫渊御水而来。   见其模样似乎有些匆忙,无支祁压制住心中得意。   甚至于舍弃了对于自己成果的法力保护,装作毫不在意,然后双瞳淡漠,淡淡地道:   “哦?你来地正是时候。”   “吾今日里看那所谓电力,倒是有了些微不足道的想法,你正可以”   卫渊才到,背后一只金色手掌往下一捞。   激流涌动。   无支祁忙了好一段时间,一点一点用法力模拟零件特性。然后把成千上万个零件拼起来的稳定性水阴雷装置就那么给拍成了齑粉,啪一下,什么都没剩下,无支祁眼神呆滞。然后嘴里面品鉴品鉴四个字才缓缓冒出来。   祂陷入沉默,看向苦笑不已的卫渊。   那只金色手掌缓缓握下,有嗓音慈和,庄严浩大:“阿弥陀佛。”   “施主,贫僧有意邀你来我大雷音寺一叙。”   无支祁脸色发黑,看了看卫渊,自语道:   “大雷音寺?”   祂伸出手,拎着卫渊放在旁边,一肚子火气,掰着手指狞笑道:   “你,起开。”   “我上!”   而此刻,那边大佛欣喜不尽,神色却温和庄严,只是道一声善哉善哉。   然后往回收手。   抓住了。   还是个人模样的呢。 第二百零九章 接下来是水猴子时间(感谢吴不胖万赏)   大雷音寺。   须知此等佛门净土世界,并不在人间界当中,那大佛伸手一捞,也只是捞上来真灵。不过若将真灵囚禁在这大雷音寺当中,和本体被囚禁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真灵离开肉身,时间长了,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子更隐蔽,也更安全。   更何况,这盘坐中央的大佛端着力气全力出手,却发现并无多少抵抗。   非但是没有抵抗,反倒像是那真灵主动掰开了大佛自己的手指。然后一根一根再掰着环住他自己的腰一样地顺畅。   此刻这净土妙境,可算是一片安静,法螺不吹,经文不念,一个个僧佛都在看着那盘坐中央的大佛,寂静无声。   先前出手的那两尊僧佛,各自具有五枚舍利子和三枚舍利子,在这里的实力已经算是很不错。   却连一句遗言都没能留下,就给炸了稀碎。   他们现在实在是有点害怕,这无边伟岸的大佛也给突然碎裂,就像刚刚那两尊一样,没有半点征兆,一颗佛首就四分五裂,舍利子也化作齑粉,正担心着。却眼见着那大佛睁开双目,神色慈和,众多神佛也才松了口气。   大佛喧了一声佛号,从容道:   “魔头虽凶顽,却也已经伏诛,被我一直拿到大雷音寺了。”   岂有诸神佛立于莲台之上,暗自松了口气,皆是齐齐唱诵:   “幸得我佛无上法力。”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那大佛等到诸多神佛菩萨们说完了,这才神色慈悲道:   “只是佛法无边。”   一员金刚力士忍不住问道:“不知佛主擒拿下的,是何等妖魔?”   “威力竟如此巨大?”   周围诸佛陀菩萨齐齐应是好奇。   盘坐于中央的大佛从容道:“诸位且一齐来看。”   他最为高大,身上有上百颗的舍利子,手掌施展出神通的时候,更是巨大到了如同佛殿庙宇一样。哪怕是现在收摄着神通,也有一间小屋子那么大,说着把手往前一伸,其余众佛陀菩萨都下意识往前走过去,围成了一个圈,低头看去。   大佛五指张开。   里面竟盘坐着一只白毛猴子。   众佛陀菩萨呆住,不知为何,莫名有一种熟悉感觉,以及一种心惊肉跳的既视感,还不曾反应过来,最前一圈儿的僧佛齐齐惨叫,捂着眼睛往后面跌跌倒下。   后面的还下意识往前踏步,结果倒是撞了个狼狈。转眼之间,那白毛猴子跃起身来,三两下把周围一堆慈悲佛陀给掀了个人仰马翻,两只眼睛猛地睁开,迸射金光,仰头看着那懵住的大佛,继而似乎大怒。   双手掰得嘎巴作响,狞笑道:   “就你他么叫如来佛祖?”   佛主心中惊怒。   这哪里来的一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   莫名的既视感让他都有着心中不安稳的感觉。   然后又想到,便是神话传说,那也是自己占优,区区心猿,哪儿比得上佛法无边。   伸出巨大如同佛殿般的手掌,往下面压过去。却不曾想被那猴子抬手一巴掌啪一下拍开,半点都不客气,那猴子一点真灵,迎风便涨,转眼变成个顶天立地的模样,几如人间巨峰古岳,双臂贲起,就有搅动三江四海的悍勇霸道。   无支祁左手伸出攥住那佛珠衣领,一双臂膀只一发力,就将那慈悲佛陀扯下莲台。   右手一晃,身上锁链末端哗啦啦纠缠在一起,缠在拳头上,变成了凶残无比的钢铁拳甲,直接当头就砸,噼里啪啦直砸了满头大疙瘩。   佛主心中一点残留念头。   住手!   你这根本不是心猿……   卫渊的一点真灵也和猴子一并上来了。只是现在被无支祁随手以幻术之类的小道给隐去了模样,无支祁变大了,卫渊也就盘坐在无支祁肩膀上,看到无支祁那副暴怒的模样,不知道是有几分因为西游记,有几分因为刚刚那被拆了个的玩意儿,卫渊嘴角抽了抽,道:   “水君,要不我施几个辅助符箓帮忙?”   “符箓?”   无支祁动作顿了顿,不屑道:“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还不如拳头和棍子。”   “你,把有你名字的那个解开,让锁链松一松。”   卫渊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的符箓对于无支祁来说好像并没有太大加成,对那巨大佛主来说效果也有限,索性并指点在有着渊名字的那一环锁链上。   哪怕是无支祁的真灵出现在这里,这锁链也是寸步不离。但是卫渊一指点上,竟然发出铮铮低语,无支祁便觉得周身的束缚登时间就松缓下来。   心中一喜,手腕一晃,那锁链随心而动,先是化作一把大刀,又化作一柄重锤。虽然仍旧还有束缚的功能,但是却也多出许多变化,最后随手一晃,这神代锁链就化作一根铁棒,无支祁掂量了下重量,觉得神代造物果然还是扎实。于是顺手冲那佛主当头一棍,狞笑道:   “这便是当头棒喝。”   “你说说你能悟出个什么来?”   卫渊嘴角抽了抽。   眼见着那边诸多佛陀菩萨又围了过来。哪怕只是用舍利子所化的虚假之物,也人多势众,这边猴子只来了一道神念真灵,卫渊想了想,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帮点忙,总不能光看着,这一点真灵,也就驱动山神敕令,可是印玺最多拖住几个。   很难说起到太大的作用。   卫渊左右看了看,看到无支祁脖子上的毛。   想了想,只好顺手一拔,薅了一把下来。哪怕只是幻化出的,这也是无支祁的汗毛,卫渊心中叹息,给老师并不诚恳地道了一声歉,黄豆猴毛都一样。也就是载体而已,也就是那时候黄豆好找,猴毛不大好拔。   他将这一把猴毛洒起。   双手掐出法印,口中无声自语道:   “弟子渊恳求老师庇佑。”   “黄巾力士,撒豆成兵,护覆力士,降妖除魔!”   卫渊施咒完毕,便又将这猴毛一抛,以山神敕令一按,这等黄巾力士,远比先前在超市买的打折黄豆来得厉害得多。转眼间金光堂堂,变化做威风凛凛的将领。   黄巾力士感觉到此次下凡的磅礴法力,握了握拳头,感觉到了那股力量。   终于心满意足地长呼口气。   然后看到了卫渊。   黄巾力士将领:“……”   黄巾力士:“……”   卫渊道:“收拾了他们!”   黄巾力士沉默,憋屈地拱手道:“领受真人法旨。”   声音顿了顿,把手一伸,道:“拖把和扫帚在哪儿?”   卫渊:“……”   “我说的收拾,是拿着你那大刀片子的那种。”   黄巾力士众迟滞了足足三个呼吸,才反应过来,心中大喜,眼见着诸佛僧人过来,一声怒号,皆手持战刀长枪,结阵而行,卫渊顺手施了个幻术,又因为这些黄巾力士此次存世之基完全是无支祁的猴毛,所以轻易变化做穿着铠甲的猴子。   虽然被变成猴子的模样,不过这些黄巾力士也不管那么许多,当了两次家政公司的众力士憋着一股怒气,早已将那佛门金刚拦下,无支祁则好生出了口恶气,顺手在那佛主额头重重一棍,恰好印下了个渊的名字,然后提起铁棒。   趁着真灵还没有被封印拖回去,露出獠牙,咧嘴大笑着赶上前去。   挥舞神代铁器,这边砸断金梁玉柱,那边推到了佛法莲台,铁棒舞动,水流随行而动,放肆大笑,山海神话时代的四渎之君。只是一道真灵在此,就险些要直接将这所谓的大雷音寺给淹了去。   净土宗山门之下。   一老和尚迎着几名身穿特别行动组制服的男子上山。   “久听闻贵宗传承许久,高僧大德历代辈出,更是从其余佛门收来了许多的舍利子,不知道能不能得以一见。”   老和尚慈眉善目。   “哪里有什么舍利子?”   “只是一堆烂石头罢了。”   行动组为首的中年男子暗骂一声老狐狸,面容上笑眯眯地,和这老僧彼此恭维寒暄着,沿着山间石梯步步地走了上去,彼此皆知对方的目的和打算,却也知道接下来的交锋。 第二百一十章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啊   净土宗所在的山门,位于山腰一处平缓的地方。   背后靠着郁郁葱葱的名山,俯瞰着在山下平原地带逐渐开拓和建立起来的繁华都市。而在这座山和那座繁华城市之间,还有一条江流蜿蜒而过,在寺庙外的亭台处,往下俯瞰就能够看得到江水流过城市的景象。   行动组队长是个中年男人,桌子上有他的证件,照片上还有些年轻。   是张家的子弟,张离凌,天师府的嫡系子弟,已经下山降妖除魔十七年。   此刻看着下方风景,赞叹道:   “这儿风景倒是不错,看得我都想退休以后也过来出家养老了。”   老僧眼皮耷拉着,语气温和:   “法无门户,张施主如果有心脱离龙虎山,来这里出家的话,贫僧可是相当欢迎的。”   张离凌打了个哈哈,摆了摆手,道:   “不了不了。”   “我要是这么搞了,我家那老爷子非得气死不成,说实话他老人家力气不大,我也不是多害怕,就是怕老天师耳根子软,也下山来了,大师你能扛得住他不,能扛住我就来了。”   说着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   “要不我直接和天师说一声,您和他搭把手?   我跟您说啊,老天师最近打游戏天天熬夜,排位每天都往下面掉,都快爬不上来了,肯定不能打了,您老修为高深,佛法无边,一定没有问题。”   “要不,我给您牵线搭桥,您老去龙虎山试试?”   张离凌神色诚恳。   老和尚沉默了下,尴尬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默默道:   “阿弥陀佛。”   “施主说笑了,贫僧何德何能,能和天师相比?”   张离凌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笑着道:“大师可不贫呢,哪儿能称作是贫僧?”   “我看着大师这一套茶具,是宋代官窑里的珍品吧,世上流传不多,更遑论凑齐了这一套,四个茶盏,每一盏都各有不同,缺了一个就算是毁了,这一套茶具往少了说百八十万总该有了,往高了说就没边儿了。”   老和尚淡淡道:“这茶具只是香客所赠,贫僧只是用着,和普通的杯子没有区别。”   “粗茶淡饭贫僧能受得,富贵繁华贫僧也享受得。不过一切皆是空罢了,反倒是施主着相了。”   张离凌满脸赞叹,道:“高,果然是高。”   “那我把这杯子摔了,大师应该也只当春风拂面吧?毕竟都是空嘛。”   他随手抛了抛茶盏,看到老僧脸颊上肉跳了跳。   那被子几度被抛起,落下,却总是能够被张离凌稳稳借着,最后他笑眯眯地接住茶盏,不再抛起来,随口问道:“大师,你在这山上多少年不曾下山,现在外面妖魔乱舞,不正是佛门弟子降妖除魔的时候吗?还不下山,更待何时?”   老僧摇了摇头,道:“贫僧自然也在为此事出力。”   “哦?为什么我没见着?”   老僧淡然道:“小施主是做外功,降妖除魔,而贫僧乃是修正业,日日诵弥陀佛千遍万遍,为天下人祈福祷告,更以苦行禁足,以度亡者超生,让妖魔化形,是功德无量,乃无上大乘。”   张道陵动作顿了顿,不只是嘲讽还是真挚道:   “大师果然是佛法高深。”   僧人双手合十,答得密不透风,道:“八风吹不动,稳坐莲花台。”   “贫僧已经五十年不曾下山。”   张离凌并不气馁,面上笑呵呵,仍旧和这老和尚虚与委蛇,扯东扯西,想要探探口风,试探究竟,喝了一壶茶的时候,那老僧终于觉得有些疲于应对,借口解手出去,唤来了自家弟子,掏出一枚镂刻有无数佛纹的镜子递过去,道:   “你且去,以此镜施法,去看大雷音寺,禀报诸多祖师佛陀。”   “先将这龙虎山的道士弄下山去再说。”   那小和尚行了一礼,道:   “是,弟子领方丈法旨。”   继而恭恭敬敬地接过这一面佛镜,匆匆离去。而那老和尚也定了定神,心中念诵佛门经,道数句阿弥陀佛,脚步从容地走入亭台,在这一时间里,张离凌也吩咐随着自己过来的子弟在这寺庙里查探情况。   等那老和尚过来,两人分明知道对方绝对暗中布置了什么。却都面容和煦客气,交谈时候氛围更是客客气气。   那不过十六七岁的和尚匆匆走到一处偏房。   然后取出佛镜,整理衣着,洗手净面,才敢擦拭佛镜,口中成心诵唱阿弥陀佛,便见到那佛镜镜面之上泛起水波涟漪,他往日也曾经见到过灵山净土,大雷音寺金石为阶,白玉为地的清净自在,所以面容更加恭敬。   镜子上浮现画面。   僧人开口:『禀』   和尚声音戛然而止,满脸懵逼,看着眼前一幕,眼珠子瞪大,口里的话登时说不出口。   只见到在那灵山净土之处,早就变成了一片狼藉,金石台阶被敲了个粉碎,白玉做的莲台地板也都砸得翘起来,那些个庄严浩大的佛陀菩萨们个个狼狈,眼见着这边殊弥勒抱头乱窜,那边金刚罗汉齐齐讨饶,又有白玉法螺随地摔碎,金梁玉柱左右倒横,天花乱坠被踩成了烂泥,地涌金莲被踹成齑粉,不再是佛门灵山清净地,倒像是人间流利灾荒年。   中间一尊百丈大佛早给抓住衣领,手持铁棒囫囵敲了个满头包。   在这乱象中间,一只毛脸儿雷公嘴的白毛猴子大笑着乱打。   水流激荡,几乎就要把这净土大雷音寺给淹了个干净痛快。   小和尚直接懵住,下意识呢喃:   “这西游记?”   然后他反应过来,手里的不是平板电脑,是法器,自己看着的也不是西游记。而是此刻灵山圣地发生的事情,刹那间懵地一下,脑子里就嗡嗡的,正要转头回去禀报方丈,没有想到门口走进来了两个年轻人,满脸笑容。   “小师傅,我们第一次过来,对这里不熟悉。”   “你能帮忙带带路吗?”   那和尚那儿还有这闲工夫,正要开口拒绝掉,那边过来专门调查这净土宗问题的两个行动组成员早就凑过来了,一个脚下踏着奇门八卦,一个则是南阳诸葛门的独门步法,速度快得反应不过来,一左一右凑在了和尚旁边,笑呵呵道:   “小师傅你在看什么?”   “挺好看的啊。”   和尚手段不够,没能护持住,那佛镜一下给看了个清楚,两个行动组成员原来还兴致勃勃。可是看到了镜子上发生的事情,就失了兴致,其中一人砸了咂嘴,语气遗憾道:   “哦原来是西游记啊。”   还以为是个行走的二等功呢。   另外那个武门修士也有些遗憾,可看了两眼,却来了兴趣:“咦?这西游记拍挺不错啊,就是把大闹天宫变成了大闹灵山,不是,这是把水淹金山的戏码也加上了?有点意思啊。”   道门修士嗤笑道:“又是个裁缝怪。”   可随便瞥了一眼,就有些放不下了,看得有些入神,忍不住道:“不过,这西游记真的是不错啊,哪一版本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这特效,这打斗场面,简直跟真的一样。”   “是啊,啧,这一拳头,够带劲儿啊。”   “卧槽,牛逼,直接爆头!”   “这东西拍出来也能过审?”   “搞不好就是因为太写实了,网上才没有的。”   两个特别行动组成员满脸惊叹,他们算是年轻里面比较出色的那一批,又都是兼修武功的那种,这种拳拳到肉的暴力美学几乎让他们看得移不开眼,一左一右把这小和尚夹在中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新版西游记。   于是中间的和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祖师和佛陀被那猴子一顿削,身子一阵哆嗦都停不下来。   一个不过是创造出的神佛。   另外一个是最古神话的传说。   那和尚满头冷汗,绞尽脑汁想要离开,道:“这,两位施主,小僧还有些,有些事对,内急,内急,小僧有点内急,想要去上个厕所。”   道门修士恍然点头,满脸歉意道:“抱歉,我们两个没看出来。”   “真不好意思啊。”   “小师傅你快去吧。”   和尚松了口气,正要撤身离开。   武门修士顺手抓住了佛镜,顺口道:   “我们两个在这儿看看这一段,小师傅你快去快回。”   和尚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缓缓凝固,那武门修士随手一拉没把佛镜拉回去,诧异看向和尚,道:   “小师傅你不去厕所了吗?”   和尚沉默许久,道:“憋,憋回去了。”   武门修士愣了下,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懂,我懂,这种精彩刺激的大场面,毫无尿点,憋着也得看完,哈哈。没想到小师傅你也是同道中人,不过也是,你看,这版西游记里大圣可真的打得够痛快啊,不知道武指是谁,真牛了。”   武门修士兴奋地指着画面,开始解说。   和尚哭丧着脸,看着画面里那白毛儿猴子放肆地拎着根铁棍,往前面的光头上一个一个敲过去,画面极度解压刺激,嘴角抽了抽。   好在这一段剧情比较短暂。   那两名行动组修士意犹未尽,都告诉那和尚,有资源的话一定分享给他们,年轻僧人早早就已经是度日如年,哪里还有闲心思说其他,抱着那佛镜忙不跌往亭台那边跑去。   净土宗方丈早早看着了他,只觉得他过于狼狈,又这么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岂不是要暴露出来,眼底不愉。却还是向那笑眯眯的张离凌告罪一声,起身迎过去,拉到僻静处,便是一顿数落,呵斥道:   “什么事情,如此慌里慌张,要是给看出问题了怎么办?!”   “说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年轻僧人早已六神五指,闻言仓惶取出佛经,哭丧着道:   “方丈,不好了。”   “祖师,祖师他们被一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在按着打啊!”   净土宗方丈:“?!”   他抬手在那僧人头顶一下,禁不住喝骂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是在给我讲西游记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临别赠言   年轻僧人有苦说不出,几乎急地要哭出来,道:   “不是啊方丈,真的是,我从这镜子里看到的就是那只猴子。”   净土宗方丈大怒,劈手自那僧人手中夺过佛镜。然后就施法看过去,一下愣住,之前的佛门净土,金石玉阶,琉璃舍利,几乎不像是人间的地方,现在却几乎变成了个拆迁废墟,或者说垃圾堆似的,看上去简直是惨不忍睹。   方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嘴皮子哆嗦,道:   “阿弥陀佛,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在旁边年轻弟子头上一下,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年轻僧人欲哭无泪:“弟子已经说了。”   方丈恼羞成怒:“我是问你,是谁做的?!”   小和尚茫然道:   “一只猴子。”   方丈险些憋屈地咳出血来,当即也不再多说,顺手把镜子一收,火急火燎地往山后禁地赶过去。   张离凌看到两名晚辈弟子过来,随口问道:“怎么样?”   “发现这边有什么问题没有?”   两人都摇了摇头。   张离凌道:“那你们两个刚刚做什么去了?”   其中一人把刚刚搜查的结果说了说,声音微顿,随口道:“不过回来的时候,我们倒是瞅着那边有个和尚在看西游记,啧啧啧,那特效,简直绝了。”   “就是一点不好,大闹天宫改成了大闹灵山。”   “还好像加上了水淹金山的戏码,大雷音寺到处都是水。”   张离凌本来还笑呵呵地听着,听到这句话,笑意微顿,诧异自语道:   “猴子?水?”   “等一等,你们见到的那只猴子,是金色的还是白色的?”   两个年轻人愣住,下意识回答道:“好像……脸是白的,身上是纯白泛青的……因为绕着水汽,所以整体看上去,应该是白的……”   能够控水的白毛猴子。   张离凌眼角抽了抽,倒抽一口冷气:   “面白青身,金目雪牙,无支祁。”   “佛门……”   他猛地站起身来,道:“那不是西游记,那是真的,难怪这老秃驴跑得那么快。”   他突然想到一个荒谬的想法,嘴皮子一哆嗦:   “该死,该不会有谁给那猴子看了西游记吧?!”   或许是因为起身原因太过着急,桌子上的茶杯直接摔下来,碎成了两瓣儿,张离凌动作一滞,两个年轻人眼角一抽,彼此退避开,张离凌沉默了下,一脸正色道:“一切都是空,之后下山去超市买两个还给大师就好。”   “不要让人家以为我们小气,买两个贵点的,至少得一两百块钱,知道吗?”   “现在正事要紧。”   当即起咒施法,身如飞烟,就直接朝着那老和尚所去的方向奔过去。   一边走,一边给张天师发了个简讯。   “无支祁大闹佛宗净土。”   “过于巧合。”   “弟子怀疑,有人给祂看了西游记。”   灵山妙境当中。   无支祁一道真灵左突右撞,手里大禹汇聚了九洲匠师所铸造的铁器化作一根长棍,转动如风,水流鼓荡如雷霆,放肆大笑,直将这灵山妙境搅动地如同一滩烂泥。   一个个汇聚的佛陀菩萨就这么给敲地碎掉。   “这都是前辈真修,一身道行啊。”   “可惜可惜。”   “丢掉太可惜了。”   卫渊被隐去身形,跟在无支祁身后含泪舔包,现在是真灵,只好将这些个舍利子暂存在了卧虎令当中。不过可惜无支祁实力太强,这些伪佛假神又实在是寻常,被抽碎裂掉的舍利子占了绝大多数,完好的倒是少数。   卫渊也察觉出来,这里的舍利子似乎都是一样的气机。   比不上圆觉所赠的两枚舍利子圆融无碍,活泼灵动。   这里的更像是充满道行法力的宝石。   上面的气息也相似,恐怕是一家的法脉,这一脉传承做了这个灵山妙境的事情,其他的法脉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打算?   亦或者,道门的分支也很多,还有各类左道旁门,临到大世开启,人心浮动,也是正常。   无支祁这一次的大闹恣意随性。   是闹,却没有包含太过于浓重的杀意。   所以,那帮所谓的僧佛菩萨们各处退避逃开,还存活下来小半。   抬手将那铁棒抬起,搅动水流,正要顺势一下抽取淮水水脉之力,直接砸下去将这个大雷音寺砸地粉碎,手中的铁棒却突然一下化作了锁链,重新束缚在了无支祁身上。哪怕是借助了这里大佛拉扯的机会顺势出现。   无支祁的真灵也没有办法在外界待太长时间。   如果是入梦还好,一旦动用力量,就会牵动淮水龟山下的封印。   无支祁啧地砸了下嘴,知道禹王封印的厉害,没有做太多阻拦,比划了个中指,缓缓消失,被从这里拉扯回去了淮水之地。因为失去了无支祁真灵加持,冲杀的黄巾力士也都登时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根根猴毛落在地上。   卫渊身上,原本属于无支祁的障眼法也散去。   他自己也能给自己加上,但是未必能够瞒过这些大佛的眼睛,索性就坦坦荡荡地解开了障眼法,诸多僧佛菩萨长呼口气,将那大佛搀扶起来,眼见着头上满是疙瘩,额角一个渊字,也不知道是谁人手笔,有何跟脚,佛法都化解不了,只好装作上面没有这个文字。   大佛装着上面没有这个字,诸佛菩萨便当做自己看不到那个字。   正自庆幸那猴子离开的时候,一回头却又见到先前卜算的那男子居然还在,见到他高冠博带,面容苍古,如同来自于过往,似笑非笑地看着灵山诸佛,气质闲散,悠然问道:   “我见诸位算得辛苦,便亲自来了。”   “下一位,谁来算算?”   诸佛扫过遍地舍利子残骸,一时间无人回答。   卫渊踏前一步。   诸僧佛菩萨都下意识后撤。   整个灵山净土都死寂无声。   那大佛正要强撑着出手,突然,一名身材高大,肩膀上有雄鹰的佛门护法神越众而出,喝道:   “妖孽,修得猖狂。”   继而于一众僧佛诧异的目光下,这护法神直直冲向高冠博带的山神,气势恢宏,出手的时候,有佛经诵唱,颇为不凡,那气质苍古的男子抬手。却将这护法神全力一击直接接住,没有激起一丝丝烟波。   诸佛更是心中惊骇,失了出手的打算。   刚刚那一击,几乎已经是倾尽全力,居然被轻易挡下。   护法神身上绽放金光,似乎正在全力抗衡。   面容苍古的男子神色毫无波动,淡漠已极,显得那护法神的举动如同螳臂当车一般,竟然还有几分悲壮,诸多僧佛忍不住双手合十,心中对这位护法神感慨不已。   卫渊握着自己真灵的手掌。   趁着那帮佛门没能察觉问题的时候,飞快『拷贝』自己记忆里的内容。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只是可惜,护法神的位置还是有些低。   许多的知识,以及佛门的经典要义,诸多神通,都是模模糊糊,知道一部分,论到真正重要的核心,就会断掉,卫渊原本打算直接将这真灵光明正大地收回。可是扫过那诸僧佛敬畏的模样,心中微动,舍弃原本的打算。   神色平淡,只一拂袖,那护法神便极为配合地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被诸僧佛接住。   唯独那铁鹰似乎还要被那护法神命令,『攻杀』向那男子。却被袖袍一拂,直接罩住,再无声息。   诸佛被震慑。   卫渊微敛了下眸子,见到那些僧佛都被余威震慑,不敢轻易动手,又左右环顾这里,看到这里面早就已经没有了初见时候的庄严浩大,处处都是残垣断壁,见到一块石头上写着佛经,念出来道:   ‘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布地。四边阶道,金银、琉璃、玻璃合成。上有楼阁,亦以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而严饰之。’   ‘彼佛国土,常作天乐,黄金为地,昼夜六时,天雨曼陀罗华。’   ‘彼佛有无量无边声闻弟子,皆阿罗汉,非是算数之所能知。诸菩萨众,亦复如是。’   卫渊再抬眼看这净土所在,突然觉得可笑至极,说是清静自在。但是处处都是人间所求的奢侈享受,还说不比尘世苦行。只要听到讲法,就是阿罗汉与菩萨众,否认自我修行,将一切解脱的方法放在别人的身上。   不劳而获之法自然受人青睐。   卫渊随手抓起旁边一把佛幡,手腕一晃,把幡本身缠绕在一起,蘸取地上随处可见的金色佛血,在倒塌下来的金梁玉柱上一气呵成写下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就只觉得心态痛快,扫过诸佛,拂袖离去。   张离凌追上了那老和尚,后者心中焦急不已,当下就想着如果把这龙虎山也卷进去,一并和那猴子打,至少也比自己一家人上来得好些,从禁地踏入了那一处秘境里。   一个个齐齐失神。   看到那佛门清净的灵山妙境,直接化作了一滩废墟似的。   诸佛早早就在人来之前提前躲避起来。   所以这里空旷地几乎如同一片鬼域似的,老僧手掌颤抖,看到这一幕几乎无法思考,又见到那金梁玉柱横倒在地,上面四个大字,龙飞凤舞,酣畅淋漓!   狗屁不通!   张离凌愣住,大声赞叹道:“好好好!”   “好啊!”   “真是好字!”   然后又古怪扫过这满地碎成渣滓的舍利子,抚掌长叹道:   “大师果然就是大师,一语成箴,不,我是说,不说诳语。”   “果然只有满地的烂石头。”   “小道佩服,佩服。”   老僧指着张离凌,手掌颤抖。   “你,你……”   五十年不曾下山的老僧口喷鲜血,直接倒下去,被那年轻和尚接住。   因为这气急攻心,还是说受到的打击太大,这和尚伤势在这寺庙里根本就没法子过去了,竖着走进来的和尚被一帮弟子横着抬出去,直接飞快下了山,过了江,去城市里面治病去了。   张离凌嗤笑一声:“五十年闭关,忍看苍生苦楚。”   “还什么八风吹不动。”   “不也是被一屁打过江?”   旁边道门弟子嘴角一抽,道:“师叔。”   “咱们是道家,不是阴阳家……”   “多嘴。”   张离凌在那青年头顶一拍,打开手机,看到了自己师叔祖的回信。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多分钟才回了两句话。   “没事……”   张若素眼角抽搐了下,看了看自己的好友名单,一个字一个打出来道:   “是自己猴。”   卫渊拈了拈手里的舍利子。   看来,已经足够,给武乙第二条道路。   或许,第三条也够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邀请(感谢不跳的马小跳H的白银盟)   卫渊将手中舍利子收好,又好生安抚了无支祁。   不过是似乎因为难得出去打了一架,无支祁心情颇为痛快,先前因为他的东西被打破打碎的不爽也有所缓解,卫渊见祂情绪稳定,这才许诺下之后再给送来一部分『陈年美酒』,这才离开。   舍利子已全部被收入卧虎腰牌。   反倒是先前那被卫渊收入袖口的铁鹰,化作了一道气息飞出。并没有在灵山净土时候那么凶神恶煞地扑杀下来。反倒是落在卫渊的肩膀上,极为亲昵熟稔。   这是那柄铁鹰剑上的铁鹰徽记所化。   是大秦黑冰台的传说所具现。   这铁鹰环绕卫渊飞了几圈,卫渊脸上露出一丝温和微笑,展开手掌,铁鹰就落在掌心,化作一道气息,钻入了袖口,卫渊也在这个时候顺着一股水下的激流飞身而出。   旋即微微皱眉,似乎是刚刚因为得到了舍利子,有些欣喜,也或许是重新将那铁鹰剑的徽记收回来而有些怀念,他踏着了那一股激流,反倒让他往前多遁了一段距离,说远不远,只是恰好出现在了湘水一带。   回过身去看,不远处就是淮水水系。   而卫渊前方,已经能够看得到湘山俊秀,看到这个时节的青葱竹林,湘妃竹的竹叶之上有斑斑泪痕,随风而过,声音竟然隐隐犹如女子啜泣,而湘夫人庙宇就藏于竹林的深处。   卫渊驾驭水流从湘山对面的河岸处上了岸。   身上没有一点水渍。   只是隐隐约约,能够听得到苍凉壮阔的曲调,水面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了雾,更是显得这歌声曲调悠远缥缈,卫渊倒也没有就此离开。只是安静看着这地方,看看倒是有什么把戏。   歌声越来越近。   一会儿,就有一艘在吴楚之地经常能见到的船只过来,撑船的是个身材不高。但是看上去极为厚实的汉子,手臂粗壮,船上还有几个乘客,一个是四十来岁的男人,周围还有几个年轻男女,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   船只在河岸边靠了岸,那汉子笑呵呵地道:“客人,要不要渡江?”   “今天湘夫人庙有个挺大的庙会,是祭祀两位湘夫人的,挺热闹的,周围人也都会去祈福,机会可挺难得的,可不要错过。”   说着这一艘船已经靠了岸,那边几个乘客也颇为乐意看到有人能够和自己同行,招呼道:“小哥儿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情,不如就去看一趟,下次要来,可能就得登上整整一年了。”   “是啊,湘江也不宽,过去一转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情。”   众人盛情相邀。   卫渊笑了笑,没有再拒绝,迈步走上了船,船身往下稍微沉了沉,很快就又浮在原来的高度,那边有个年轻女子邀请卫渊坐过去,卫渊欣然落座,船家用常常的木杆轻巧地抵着岸边,一点一推,小船就撞开涟漪和雾气,往山那边过去。   船夫仍旧唱着古朴的曲调。   那名看上去年轻,穿着白色长裙,踏高跟凉鞋的女子听得入神,好奇笑道:“这是唱的什么歌啊,我以前都没听过,你们知道吗?”   她回过头问同行的人。   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不大在意地道:“没看那撑船的老哥这幅打扮,这大概就是他们老家的民歌小调儿之类的,下里巴人,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十里不同音,咱们听不懂很正常。”   卫渊平淡道:   “是楚地方言,唱的是屈原大夫的九歌,湘夫人。   高谈阔论的男人怔住,有些尴尬。   又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的?”   卫渊道:“楚地方言,准确地说,是楚地古言。”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神州文字一脉相承,但是语言不一样。   这样的古语,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那中年男子觉得自己失去了刚刚话题中心的地位,觉得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个小年轻身上,顺着笑道:“原来如此,我对这方言之类的倒是没有什么研究,也没听出来这船家师傅唱的调子是屈原的九歌。不过啊,说起来这九歌湘夫人,你们知道这写的是谁么?”   “正就是我们要去的湘夫人庙里面祭祀的两位了。”   “是传说里面尧舜禹三位古帝里面,尧帝的女儿,也是舜帝的两位妻子,传说舜帝最后在外巡游的时候去世,这两位痴情的女子就追着过去了,洒泪于竹,就是湘妃竹;   她们两位都自尽于湘水里,就是传说中的两位湘夫人。”   “娥皇,女英。”   “有一种说法,九歌里面的湘君和湘夫人,就是以舜帝和两位妻子为原型写的。所以啊,湘君和湘夫人在诗句的描述里面也一直都没能相聚。”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看到那几个年轻人都因为自己的故事而被吸引了注意力,笑了笑,又道:   “不过,尧舜禹说是代代明君,彼此禅让,这也只是一种主流的说法。其实也还有其他的说法,比如,尧幽囚,舜野死嘛,就有人说。其实舜帝是禹帝所害,是古代部落里权利的更迭。只是装饰以禅让制的美名,其实啊,血腥残酷地很,连带着那两位女子也是……”   自古以来,这种阴谋论总是能够吸引眼球。   众人都有些感慨的时候,笃定的声音响起。   “这不可能。”   中年男人愣住,转过头看去,见到又是刚刚说话的人。   卫渊摇头道:“禹不是这样的人。”   中年男子道:“哦?这个小兄弟,有何高见?”   卫渊道:“高见谈不上。”   “只是,禹铸造九鼎,治理水患的各种轶事都证明了他是性格光明磊落的君王,在涂山时,天下诸侯国共聚于此,证明他有足够的人望;   他因为迟到,以及和共工联系的原因斩了防风氏,则是为了立下规矩,恩威并施,这样才能够让九洲的百族都听从他的领导,治理水患。”   “最多只能够说他是那种更为强势的君主,但是却不是会还是舜帝的人。”   中年男人咄咄逼问道:“你怎么知道?”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可能禹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中原共主。”   “毕竟只是远古部落的首领,肯定有局限性的嘛,小哥儿你也别把这些古人看得太高,咱们要辩证地看问题。”   卫渊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在九州诸侯到涂山部结盟之后。”   “禹其实已经是九州实际上的首领了啊。”   “他当时当场杀了一个巨人族诸侯防风氏,其他那么多诸侯都没表达什么不满意,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种威望,会没法成了下一个中原之主的?   还是你觉得舜帝其实连这个都看不清楚?”   中年男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憋出几句话来,道:   “小哥儿你怎么称呼?”   “这些东西都有史料的支持吗?”   卫渊摇了摇头,道:“没有。”   “我的话,我只是个开了家博物馆,所以稍微知道一点点。”   中年男人神色舒缓,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略带着一丝自矜道:   “鄙人梁玉成,正是在研究神州的古代神话历史。尤其是这种神话历史交界的地方,颇有些心得,我这说法。其实已经也有许多的史料支持,自古有很多史学家都对禅让的说法有些怀疑。”   “小哥儿你有思考这是很好的,有机会我给你推荐几本书,你好好看看,对你对那个时代的了解很有好处,呵呵。除了舜野死之说,还有的说法,是娥皇女英年纪比舜帝小很多,容貌很美。”   “禹王看中了两位湘夫人的容貌,想要把她们抓住,所以逼得两人跳了这湘江啊。”   卫渊道:“这个更不可能。”   中年男人语气一顿,道:“小兄弟你又有什么高见?”   卫渊想到女娇,脸色古怪,道:   “照你那么说,禹是个贪色的人。”   “而在那个时代,舜帝都有两位妻子,还是尧帝的女儿;   可是铸造九鼎,治理洪水的禹王功业更大,怎么会一直都只有女娇一位妻子的?这和你说的完全不一致啊。”   梁玉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旁边那年轻女子想了想,迟疑道:“可能,是禹王很爱女娇?”   卫渊张了张口,郑重点头,道:   “你说的很对。”   “我表示绝对的支持。”   湘江确实不算是多宽广。   很快就到了对岸,那几位乘客刚刚还说要和卫渊一起上岸,现在却仿佛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变成了木偶人似得下了船,走上岸去,动作一模一样。而卫渊则是发现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两道水形锁链,困住了他。   船夫手中长长的木杆一点岸边儿,整艘船再度朝着江心驶去。   雾气越来越浓。   卫渊明知故问道:“船家,我还没有下船,怎么就开回去了?”   船夫藏身于雾气中,转过身来,狞笑着看着卫渊,道:“哦,你的话,去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别处,放心,也是咱湘水夫人邀请你的。”   说话之中,这身材低矮,胸膛厚实的男人就化作了一副奇形怪状的模样。   背后坚硬甲壳儿,原本握着木杆的手掌变成了两个肥大的蟹钳子。   低下头,狞笑着道:“不过,是在江心里,不是在这儿,准备好了吗,泉州的卫先生……”   卫渊心道一句果然如此,慢悠悠地道:“要是我说不呢?”   那蟹精不说,只是周围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很多。   水面上钻出来许许多多的水中精怪,手中都握持着兵器,加上周围朦朦胧胧的雾气,看上去很有些现实和幻想的错乱感,船只往下稍微沉了沉,已经有精怪爬上了船。   其中两只一左一右,便要夹着卫渊,这些精怪显然只是当卫渊是个凡人,没曾想到,靠近过来,还没能看得清楚卫渊动作,就已经被直接掀翻到水里头去。   那蟹妖一懵,眼见着卫渊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只道这是个修士,连忙伸出手要去抢夺,卫渊伸手握着这东西,五指微松,那蟹妖用力过头,往后踉跄一步,握不住那东西。   裹挟着白布条的长条状物件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倒插在船只上。   蟹妖手掌刺痛,却是心中大喜,一步窜到了那船篷旁边,伸出肥大的钳子,要将这把东西抽出来。却只觉得一阵刺痛,而后,一道青色流光自卫渊袖口中飞出,飞入那长条状物件之上,白色布条层层粉碎。   一柄八面汉剑铮然鸣啸。   蟹妖怪叫一声,步步后退。   旋即看到那剑鸣啸,看到那剑剑柄之上,一只铁鹰徽记缓缓浮现出来。   有浩瀚的鹰隼之音自记忆遥远处袭来。   身穿墨色袀玄的男子,以及那伐山破庙而来的黑冰台。   那是埋藏在最深处,最恐惧的记忆。   蟹妖身躯瞬间僵硬,它想要逃跑,但是在这瞬间甚至于连逃遁的力气都没有了,背后传来平和的声音,道:“把剑给我送回来。”   蟹妖僵硬举起剑,低着头。   钳子感觉一松,那柄剑已经被抬起。   而后听到卫渊道:“开船吧。”   蟹妖愣住:“啊?”   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先前站起的男子坐下,一层水波涟漪散去,在他坐下的时候,身上的衬衫化作了秦衣,腰带以烈焰般的赤红,一枚玉龙佩悬挂一侧,秦代发髻,双目漠然。   那柄八面汉剑,此刻看去也是秦剑模样。   声音在这水面上缓缓散开。   “既然两位湘夫人盛情相邀。”   “那么……”   “大秦始皇帝麾下,黑冰台铁鹰锐士,执戟郎中渊,欣然而往。” 第二百一十三章 湘江至宝(感谢innocent灬潇万赏)   被利剑指着的一众水族精怪完全没有敢轻举妄动。   老老实实带着这小船钻下了湘江,原本还想着,卫渊如果不擅水性,还能够趁机溜掉,可看着水流在靠近卫渊的时候,居然自己分作两边儿,避开了他,稳稳当当坐在船只上,竟然比在岸上都自在,当即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心中悲凉,老老实实地做了水下船夫。   很显然,这些妖物在湘江中,比在水面上,实力更强。   船只往下行驶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而这种潜藏着传说的水域,就像是无支祁所在的淮水水系一样,在人间界本身之下,还潜藏着一层,类似于洞天福地般的存在,没有修行过,或者说,道行不够的人,将会对此视而不见。   卫渊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询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我会在岸边的?”   蟹妖讷讷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大爷你今儿个过去。”   它心里面发苦,要早知道是这么个凶神恶煞,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眼见着卫渊抬眼看过来,那蟹妖慌忙地举起一枚宝玉,解释道:   “是女英夫人两百来年前醒过来后,就暗地里交给小的一枚玉石,说是里面有当初一些人的气息,叫小的在和岸边儿等着。若是见到,就把那人带到水宫里去面见两位夫人。”   卫渊嘴角抽了抽,万万没有想到女英居然让手下一直在这里守着。   这也太记仇了。   当即也没有再问什么,高度正在不断地降低。   周围水流逐渐变得安静,温度也在不断降低,卫渊气血鼓荡,驱逐周围的寒冷,约莫过去十五分钟左右,穿过了一层纯粹由法力构筑的结界,卫渊的眼前一亮,已经自人间界进入到湘江水底的洞天之中。   眼见着江水清亮,竟然还能见得到类似于深海珊瑚一样的装饰物。   诸多在外界已经很难见到的游鱼缓缓游动,于珊瑚自然发出的斑斓光芒中散发出瑰丽色彩,这儿压力稍有些大,卫渊仗着之前代行淮水神权时候的所得,掐了一个避水诀,这才跟着蟹妖一众,往江底的宫殿走去。   其实他心底还是有些奇怪的,娥皇女英,虽然是尧帝的女儿。   但是本身并没有特别大的功业,也不属于那个时代人族部族对抗天地的古代英雄,在死后,居然能成为湘水神话传说的起源,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正思考着,那宫殿也越来越近,卫渊却发现了一丝丝异样感,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   有妖气?   并不算是多豪华的湘水水宫之外,围绕着一圈儿本属于湘水水域的水族精怪,一个个都有些忐忑地望着宫殿当中,卫渊和蟹妖几个过来,竟然也没能引起它们的注意。   蟹妖瞅了卫渊一眼,绷着面皮,询问道:   “怎么了?怎么都围在这儿?”   “今天不是的两位夫人的大祭吗?外边儿山上都有庙会,待会儿还有贵客要来,你们一个个的,不去帮忙,凑在这里做什么?”   其中一肩披薄纱,留有双垂髫的侍女转过头,面色苍白,低声道:   “客人们倒是来了些。”   『可,可是恶客也来了』   “恶客?”   蟹妖怔住。   卫渊抬手扒拉开垂下来的珍珠垂帘,打眼看过去,见到在很有古代风格的大堂里,摆放着一个个案桌,有的后面坐着的,是穿着长袍,身上气机清澈的男女。   以卫某人往上数至少三辈子伐山破庙的经验来看,这些都是山水中清气所化的精怪,多少也有些神通,在或者十里,或者三十里的范围内,能够操弄部分的水系神权,被些山村的百姓祭祀为水神之类的伪神。   如果得到王朝敕封,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地祇。   现在的话,算是野祀。   一个个面色煞白,或者有离去之意,或者有愤怒之心。但是又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够僵硬着身子待在原本的位置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些属于无害的类型,吸引住卫渊注意的,是坐于最中间位置的那一大帮人,亦或者说是妖怪,其中为首那个,可谓是五大三粗,肩膀手臂肌肉贲起,大臂部分隐隐有着刺青的痕迹。   再一仔细打量就能发现,那分明是呈现出深青色的鱼鳞。   “鱼妖?”   而且是通了灵性,还尝过血肉的那种。   卫渊眼眸眯了眯,确实是没有想到下来之后见到的竟然是这幅场景,卧虎腰牌低声鸣啸,他将腰牌扣住,转而看向旁边清楚了现在情况后面色不大好看的蟹妖,道:“堂堂湘水的江神,居然拿不下一只成了气候的鱼精?”   蟹妖尴尬,却没有接口。   那梳着双垂髫的少女不知眼前这人的身份,只叹了口气,道:   “谁让咱们两位夫人也才醒过来没有多久呢?”   “往日都是睡着的时间多,醒过来的时间短,现在的人又罕有那种诚心上香祭祀的,也就逢年过节的几柱薄香,将庙会也只当做玩耍的地方,这样一来,香火肯定不够啊。”   “那妖怪就不然了,长了八百多年,皮糙肉厚的。”   卫渊皱了皱眉,道:   “湘水中其他的妖怪呢?就让这八百多年的鱼妖一家独大?”   那清秀侍女叹了口气,扳着手指道:   “本来咱们湘水,虽然不大,但是连接着四渎之一的淮水水系,原本也是有很多法力高强的属神的。可是两千年前,始皇帝属下的黑冰台发了疯似的,不单把水里的精怪诛杀了干净,连山上的树木妖物都给砍掉咯。”   “原来还算是一派圣地的湘江,直接就一蹶不振啦。”   “咱们当时候还没出生,只是留下来几张画像。”   “蟹统领倒是还活着,只是得道很难,道行打不过那鱼。”   螃蟹低头不敢说话,卫渊尴尬移开目光,道:   “那这两千年里,总不至于一个妖怪都没成长起来吧?”   少女忧愁道:“有是有的。”   “除去这大鱼精,还有不少的水族精怪得了道行,彼此制衡,倒也还行。”   “只是平日里也常常做些兴风作雨的恶事,前一段时间里,去了淮水,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个凶神老爷,全都被斩了脑袋,血流了足足上百里,唉,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蟹妖连忙拉住了那侍女,疯狂使眼色让她不要再问了。   侍女不解其意,见着卫渊脸色不自在,却还安慰过来的卫渊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两位娘娘现在实力虽然不比春秋战国时候。但是真的打起来,这些妖魔也肯定不是对手的。何况之后还有一位地位很高的贵客要来。”   侍女声音温软安慰,卫渊洒然一笑,道一声谢。   那侍女觉得亲切,反倒是把那螃蟹吓得半死。   卫渊瞅了瞅那螃蟹两个大钳子,现在已经是秋天,这螃蟹看上去可真是肥。要是摘下两个蟹钳子,不用旁的做法。只是蒸熟,拿嫩姜切了细丝,和着香醋一泡,蘸着吃,味道肯定好。   可惜了   山海经时期,还没醋,也没有生姜   螃蟹妖本来还想要拉着那侍女,当下只觉得浑身恶寒。   有种没能成精前,在湘江里面,被顶级掠食者盯着的感觉,浑身汗毛耸立起来,蹬蹬蹬往后走了几步,转过头去,眼见着卫渊抬手扫开珍珠垂帘,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卫渊散去了刚刚施展的幻术,仍旧是一副现代打扮。   珍珠帘子碰撞的声音,引来了一部分妖怪的注意。但是那足足有八百年道行的肥硕鱼妖仍旧还在大快朵颐,走进来之后,卫渊才注意到,这里除去了那显然粗豪的鱼妖之外,还有两只妖物,都是有几分道行的那种。   有只龙虾成道,化作了个潇洒公子,在那里端着美酒。   还有个身上似乎还有点龙种气机。   血脉稀薄是自然的,但是在这时代,就这么一点龙族的血脉,也足以它自傲许久,有这么两只妖怪在,卫渊也知道了娥皇女英的处境,本来就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成了湘水之神,祭祀和香火又一年比一年地薄弱。   或许一只妖物她们怡然不惧,两只也能收拾了。   可三只大妖一起上,她们就必然落入了下风。   卫渊堂而皇之地落座在一侧桌案上。   抬眸看到了上首位置的娥皇女英,微笑着点头,似乎一点都不知道彼此之间那点恩怨,娥皇尚且只是惊异之后,维持住了镇定,女英却是瞪大一双眸子,黑漆漆的眼睛里像是烧着了火,咬牙切齿地看着卫渊就这么坐下。   当看到那卫某人拈起桌案上的葡萄咬了几颗,那火苗儿几乎要喷出来。   那从容镇定的样子和表情,就仿佛是在和她说。   有本事你下来打我啊,你来啊。   性格本就偏向活泼的女英咬牙切齿。   卫渊旁边有只水蛇成精的,嗅了嗅味道,压低了声音,好奇道:   “这老弟,你是什么鱼,怎么一点儿腥味都没?”   卫渊收回视线,随口笑道:“人。”   那水蛇精恍然大悟,道:“哦哦,人鱼精。”   “没想到咱们内地水域里头也有人鱼精,我还以为只有海域里有。”   “那老弟你家里有什么美人鱼姐妹不,给我介绍介绍?”   “没,我们家全都是男的。”   水蛇精遗憾,然后瞅了瞅卫渊,补充道:   “如果是美人鱼一族的话,雄性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卫渊嘴角一抽,随口糊弄着这蛇精。   那边鱼妖大口大口地灌酒,喝完了一罐子酒。突然用力,将这酒坛子重重摔碎,大声道:   “娥皇女英两位夫人,咱们给你两位送了礼物,今天这大祭的日子,现在酒都是咱们自己带的,菜就更不用提了,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们早早得过来,你们就这样对我们?”   “也不拿出点真的好东西,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   周围一众妖怪齐齐拍着桌子呼喊起来。   “说的是!”   “就是!”   娥皇女英眉头蹙起,那鱼妖似乎是见得无人能制得住自己,更是放肆地笑起来,故意言语粗鲁,挤眉弄眼道:“要是不愿意把那个宝物拿出来,也还有其他法子。”   “其实我老于八百多岁了,还只是有些妾室,没有正妻,我见着娥皇女英两位大人实在是美若天仙。要是不嫌弃我老于,咱们凑合凑合也成。”   “我啊,也和那人族的老祖宗,做一对连襟兄弟。”   一众妖魔齐齐地哄笑起来。   本来漫不经心喝酒的卫渊微微抬了下眸子。   眼底亮起微微的寒意,手掌按在藏匿的剑柄上,利刃出鞘一寸,寒光被收敛于剑鞘之中,散发出的剑气寒意却让旁边的水蛇精不自在起来,打了个寒颤,身子都有些发僵。   娥皇女英本就是在舜帝死去之后殉情,性情自然刚烈,女英闻言大怒,抬手拍案,道:   “你放肆!”   当即就要不顾一切地动手。   娥皇却仍能沉得住气,拉住了妹妹,扫过堂下妖魔,语气冷淡道:“想要觊觎我湘江之宝的人,古往今来也有不少。但是无一人能够成功,你们若想要一试,那自然无妨。只是话说在前,若是失败,一切后果自负。”   她翻手取出一物,强大古朴的法力波动逸散出来,让水流泛起涟漪。   在场精怪妖魔的视线都汇聚过去。   那宝物隐藏在一团流光当中。   卫渊动作微微一顿,也下意识地看过去。   他在那湘江之宝上,感觉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送礼(感谢、浮伤啲姩囮ヽ忧伤述詤两万赏)   眼见着那至宝已经取出来,在场的诸多大妖,以及那些山水中小神的视线都下意识落在那里,鱼妖眼底亮起,连连叫好,便要站起身来,伸手去取,才伸出手,就被那身穿淡金色长衫的公子哥以扇子压下手掌。   法力一阵剧烈的碰撞。   鱼妖不愉,抬眸扫过去,道:“你什么意思?”   那个公子模样的妖怪笑道:“于兄未免太过于失礼了,这里可是两位娘娘的所在,乃是湘江水域,我提议,咱们把礼物给两位娘娘送上去。如果娘娘满意谁的,谁就有资格去试试宝物。”   “要不然,这宝贝谁都能试,岂不是掉了价?   当然,两位娘娘要拒绝我等,也得要有足够说服我等的理由。”   他原本是存了挤兑鱼妖的心思。   没有想到鱼妖反倒是痛快地答应下来,道:“这有何难?”   “那本座同意了又如何?”   “你两个先上吧。”   另外两名大妖诧异,见这鱼妖自信模样,心中不免生疑,可它们自然也不可能就这样就退缩,那公子手中折扇敲击掌心,道:“那么,第一个献礼,就由我来吧。”   他从袖口里取出一物,整个宫殿的温蒂霎时间降低下来。   只见到白千道霞光锐气成条,在其中溢散。   男子从容道:“此物本是昆山之玉,流落到人间后,又在雪山灵脉里,封存千年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得天地造化,成了一方难得的寒玉,不管是以其本身材质特性,镇压心魔,还是说炼制法宝,都是上上之选。”   “如何?”   他将那一方寒玉送上。   果然是好宝贝。   卫渊感慨。   要不是殷商祖脉不是寒性冰山,那么这一方寒玉倒是适合作为雕刻玉玺的好材料。   可是娥皇看了看这寒玉,却平淡地摇了摇头,道:“不可。”   那大妖脸上神色微凝,道:“为何?”   “这已经是人间界顶尖的至宝了。”   女英黛眉微扬,并不客气道:“可是,我们和舜大婚的时候,西王母曾遣神将,送来更为上乘的昆玉,你这一方,在昆仑山上只是普通的石头,根本没有资格被称为玉石,你怎么敢用这个东西来糊弄我?!”   那公子模样的大妖神色一滞。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准备反倒是砸了自己的脚。   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边鱼妖哈哈大笑道:“怎么,你就这个东西?还不赶紧下去,待在那儿丢人现眼做什么?”   那金衣公子不得不退下来。   第二个起身的,是身穿朴素衣衫的龙种大妖,额头中间突出一根龙角,双眼是竖瞳,透着一股寒意,手捧一礼盒,态度颇为尊敬,道:“两位娘娘,我所献上的礼物,乃是一株龙血草,能洗练体魄,肉身如龙。”   肉身如龙,自然是夸张的说法。   娥皇看了一眼,同样轻轻摇了摇头。   那龙种倒是平静地坐下来。   最后轮到那鱼妖,众人都觉得,先前有龙族血脉的龙种,模样风雅的虾将,所带来的宝物,都没能入得两位湘夫人的眼,最后这形貌粗俗的鱼妖,肯定更没有什么希望了。   鱼妖得意洋洋起身,拍了拍手,道:“上来吧。”   外面鱼贯而入一帮还没能化形完整的妖怪。   还有一阵阵低低的啜泣声。   用绳索如牵牛羊一样牵制四队八个十岁大小的小孩。   鱼妖指了指这些孩子,道:   “这就是我的礼物。”   “两位娘娘,收是不收?”   整个水宫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凝滞。   娥皇面色铁青。   女英双手攥起,气得发抖。   那鱼妖一双眼珠子转过来,拍了拍手,道:“看来,是两位娘娘不满意,不过没关系,我正好见着这儿没有什么好菜,现代这人,好吃好喝,最是细皮嫩肉,来啊,把这些人给娘娘料理成几道美食。”   转眼间,便有鱼虾之类的妖怪鱼贯而出。   手持厚背斩骨刀,皆杀气腾腾。   “停下!”   娥皇的声音里压着怒意,道:“我同意了……”   鱼妖放肆大笑,左右抱拳一周,末了还得意洋洋道:“娘娘真是可惜啊,我可是忍着才给您两位留下了这四对童男童女,鲜嫩无比,不可不尝啊,哈哈……”   卫渊抬手摸到了腰间的剑柄。   旁边却突地伸出一双钳子来,卫渊手掌上法力自然一震,将那钳子的主人给震得龇牙咧嘴,转过头去,见是那螃蟹所化的大汉,蹲在那里,委屈巴巴道:“大人,还请你忍一忍啊……”   蟹妖刚刚就担心那大秦执戟郎,摸过来一看,好嘛,差一点就当场拔剑了,连忙凑过来,苦苦相劝道:“大人,娘娘她们自然有能处理的法子,别在这儿掀了桌子啊,您要是动手,那两只大妖,还有周围这些妖魔一并上,可怎么办?”   卫渊扫过这水宫当中来势汹汹的群妖,似乎是被说动。   手掌缓缓移开,拈起酒杯来慢慢喝酒。   酒入豪肠。   剑气在鞘中氤氲。   却说那鱼妖,得意洋洋地凑上前去,双眼饱含贪欲地盯着那散发流光的宝物,气息一沉,运起了十二分的法力,伸手去捉那东西,娥皇让女英将八名孩子送到水宫后方安全所在,又施了法术让他们忘掉这一段痛苦的经历,沉沉睡去。   等到回来的时候,见到那鱼妖周身法力浩荡,手掌已经探入玉光之中。   那鱼妖一声暴喝,眼眶周围青筋贲起。   猛地踏前一步,竟是生生地握住了那至宝。   那年轻公子模样的大妖手中折扇重重敲击在掌心,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鱼妖双目怒症。却放声大笑,就要伸手将那宝物取出。却突然有一道极为苍古的气机从那宝物当中散出,鱼妖面色一变,口喷鲜血,直接被重重击溃飞退。   撞击在了一根粗壮的梁柱上,摔落在地。   那宝物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只是古代气息越发浓重。   过去了好一会儿,鱼妖才捂着胸口站起来,咬牙切齿:“不,这不可能……”他跌跌撞撞,脚步逐渐变快,却被另外两名大妖拦下来,或许在自己失败的时候会很挫败。但是当看到对手同样没能成功,反倒会浮现出一种愉悦感。   鱼妖面色铁青,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年轻公子模样的大妖,和那龙种都深深地看了一眼散发古代气机的宝物,道:“看来今日无人能够带走这宝物啊,可惜,可惜……”   心中却止不住想到了鱼妖的所作所为,不由滋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声音未曾录下,就有另外的声音响起,道:   “我这里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二位娘娘。”   这水宫中气氛一滞,扭头看去,看到了一名青年放下酒杯,打了个酒嗝儿,笑吟吟地道:   “当然,只是聊表心意,能不能去试一试,还要看两位的意见。”   先前是三只大妖提出的建议,此刻他们也不好阻止。   心中却也不相信,这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男人能给出什么好礼物。   卫渊拎着一壶酒起身,踱步往前走,走到最前方一个大案桌上,手指轻轻扫过案桌,看了看手指上有无灰尘,这幅做派,让本来就性格粗豪,又没能得手宝物的鱼妖极为不喜,道:“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东西,感慨拿出来,没有就滚蛋!”   卫渊道:“东西自然是有的,而且绝对是好东西。”   “乃是一桩美食,放在古时候,那可是帝王贵胄才能吃得上的。”   鱼妖狐疑,道:“有什么美食,比得上人肉?”   卫渊道:“自然是有的。”   “诸位若有兴趣,不妨也来吃吃看,只是这东西比较金贵,取出来之后,每一秒钟滋味儿都会变差,越快入口越好,几位如果想要吃的话,就靠得近些。”   那鱼妖听闻卫渊形容,颇为心动,想了想,仗着修为高超,往前走过去。   龙虾也有些好奇,但是自矜于身份,没有凑过去,转过头,看到那龙种也没有动。只是不知为何,身躯似乎是有些僵硬。非但是没有移步,几乎算是一动不动,一双竖瞳。只是死死盯着那平平无奇的青年,喉结上下抖动。   卫渊将那鱼妖邀请落座。   继而走向刚刚鱼妖招来的那些小妖,从其中取了一柄刀来。   拈了拈,分量还凑合。   一边迈步走来,一边笑道:“说起来,这个菜还有不少的典故,不但是贵族帝王喜欢,文人墨客也喜欢,留下了不少的诗句。对了,这位大王,你知道人间界,讲述滋味好吃的字是什么吗?”   鱼妖茫然道:“什么?”   那年轻公子哂笑道:“自然是鲜,鲜美的鲜。”   卫渊道:“不错,这位可知道,这鲜字有几个写法?”   年轻公子愣住,那鱼妖更是不解,卫渊话说到半截,似乎要取东西给那鱼妖看,鱼妖瞪大眼睛。却突见一道森寒刀光自这宫殿中炸开,直接没入了那鱼妖心口上,直没刀柄,群妖一时都愣住,那鱼妖一滞。然后剧烈挣扎,却被那青年抬手按住头颅。   五指白皙,但是却无比沉重,山神印玺直接浮现。   鱼妖头被重重按在了桌子上,如同被按在案板上。   他艰难挣扎,模模糊糊看到那青年冰冷俯瞰自己,身形如山之高,双瞳陌生。却在边缘处氤氲出了璀璨的金色,转眼之间,那刀在卫渊手中运转如飞,森寒莲花般层层绽放,一股寒意落下。   鱼妖甚至于看到了一片片雪白的肉从自己身上飞出。   最后一刀斩下头颅,才算是咽了气,一股鱼腥气血腥气汹涌地散出去,激得这地方气机都冰冷渗人,卫渊随手将被震碎掉的刀扔下,随口回答道:“没几个写法,最后都是,右边是羊肉,左边是鱼,正是南北各自最鲜美的东西。”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青年方才酒劲儿上来,叉手微笑,张口吐出一口酒气,散漫道:   “泉州卫渊,一份鱼脍以为礼数。”   满室寂然。   那螃蟹的一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娥皇似乎还没能回过气来,反倒是女英眼眸亮起,道:“好!”   她旋即略带些不怀好意道:   “你也要试试么?”   “这宝物。”   这是要让卫渊也吃些苦头,算是报些当年的仇,娥皇瞪了妹妹一眼,正要解释此宝来由,卫渊却已经应允似地点了点头,走到了那一团宝光之前,层层玉光散出涟漪。因为刚刚被激发了里面的力量,那种极为古老的气息很是明显。   娥皇道:“这是一位故人转交给我,世上唯独他和他故友能接触。”   卫渊定定看着那宝光,叹道:“原来如此。”   娥皇只道是他知难而退。   却见到这青年失神了好一会儿,然后抬手,那一团宝光却骤然敛去,一道玉光直接破开了流光,直接落在卫渊掌心,那种苍古的韵味,如同埋葬了数千年的历史,被风一吹,散成了烟尘,环绕周围。   那是一枚断裂的玉书。   卫渊看到上面熟悉又陌生的文字。   《山海经?中山经》——   洞庭之中,帝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出入必以飘风暴雨。   原来如此……   洞庭湖的水源,便是湘江。   这就是湘君传说的起源,是禹留下的生机。不过,现在想想,娥皇女英是尧帝的二女。却也是舜帝的帝妃,禹只说是帝二女,看来,对于舜帝仍旧还有不满,这样会记在心里,会暗搓搓地表达不爽,大事上却又坦坦荡荡。   果然还是你啊,禹……   他的神色不自觉柔和下来,而那来自于古代的气息就环绕在他身边,竟然无比地贴合,像是故人跨越岁月而来,娥皇瞪大眸子,忍不住站起身来,道:“是你……”   女英比她迟一步记起来。   卫渊抬眸,手持玉书残篇,道:   “前次未能相见。”   “仔细算算的话,距离上次相见,原已五千年有余……”   声音顿了顿,终究叹息一声,坦然微笑道:   “二位夫人,近来可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 山海遗秘(感谢假国中万赏)   桌案上,一片片八百年鱼妖做的鱼脍,晶莹剔透如同冰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只鱼妖被斩了脑袋后,变化做原型,一颗鱼头连着脖子断开,竖着放在鱼脍旁边,就像是人间大厨的摆盘。   群妖都是给这一前一后给吓得不清。   那虾妖所化的公子脸色有些白,脑袋里也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爆炒虾仁,清蒸龙虾,蒜蓉虾膏之类的菜名儿,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娥皇女英看着那手持玉书残篇的卫渊,联系到之前所见到那伐山破庙时候的少年锐士,许久后才迟疑道:   “……真灵不陨,轮回转世?”   这句话被法力遮掩住,没有人敢去打破法力偷听。   刚刚放肆的鱼妖,现在是真的变成了一盘菜。   没有哪个妖怪想变成下一盘菜。   卫渊点了点头,他看着手中那似陌生又极为熟悉的玉书,他可以确认,这一行文字不是他写的,娥皇女英在自尽之前,渊就已经死去了,从字迹来看,应该是禹所做的事情,将这一枚玉书插入到山海经中山经当中。   并且在这一带留下了湘夫人的传说。   最终让娥皇女英能够化作最初的香火地祇。   鼎盛时期,甚至于是神州楚地的大神。   当然,现在时过境迁,湘君湘夫人,就像是九歌神话里的那些神灵一样,都退出了主体的祭祀,成为了很小众的神系,卫渊看到玉书上泛起了丝丝涟漪流光,微有诧异,手指轻轻触碰,而后,他的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气机,是渊吗?”   卫渊瞳孔收缩。   周围人的动作一瞬间凝滞缓慢下去,就像是时间停顿住。   卫渊心潮起伏,看向手中缓缓亮起的玉书,那声音他很熟悉,女娇也一定很熟悉,那是禹。而且是青年时代的禹王,他忍不住道:   “禹?你在哪里?”   “许久不见了啊,渊……”   玉书上的声音悠远温和。   卫渊眼底神色略有激动。   玉书里的声音顿了顿,就变成了按捺不住的爽朗笑声,得意洋洋道:   “哈哈哈,你是不是还以为我还活着?”   “可惜可惜,没法看到你的表情,这只是个留言罢了。不过我想,能够接触这玉书的,也就我和你了,我自己拿到手就不提了。如果是你拿到手的话,听到这个话,肯定能够好好吓你一跳。”   卫渊脸上的神色缓缓凝固,额角跳了跳。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认真听。”   禹王声音微顿,语气从轻松变得凝重,道:   “小心山海诸界。”   卫渊神色微变。   而禹的声音继续道:   “在你死后,我们将有危险凶兽的诸山海界,分裂之后,驱逐出了人间界。但是在驱逐出第一片山海界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山海诸界和神州毕竟同属于一个本源。哪怕是驱逐出这个世界,仍旧还留有一丝的联系。”   “这些联系,寻常的凶兽和人族是无法察觉的。”   “那些强大的存在,就能尝试顺着这一道联系,以此为绳索,横渡无边世界,重新找回回到神州的道路。”   “不过还好,因为这一丝丝联系所在的位置,大多都是神州和山海界的裂口所在,灵气溢散,往后应该会成为洞天福地,会有修行者炼气士之类的人镇住这洞口,以做守卫之计。”   卫渊想到了之前行动组成员所说,天师不能轻易下山。   想到各派宗师也须得在山门处留守。   以及,微明宗山门所在之地,为何会有一条山海经中存在的化蛇。   先前的疑惑,现在终于有了些许的明悟。   禹的声音顿了顿,又道:   “不过,这也只是能拖延一段时间,为了给我人族争取更多的时间,我将山海经玉书分裂,其中束缚了一丝所记录诸多凶兽的魂魄真灵,埋入了各个世界当中。一方面是在镇压,另外一方面,也是在等待。”   “等待?”   禹的声音道:“渊,机缘巧合下,你服用了昆仑不死花。”   “你的真灵得以能保存完整,升到天上,每每到了人间大乱的时候,神州灵气巨变,你的魂魄就会重新降临世间。若有朝一日,山海凶兽重现,那么你一定会被拉扯入人间,那个时候,能制住他们的,只有你了。”   “山海经玉书,其中封存有山海生灵的一缕真灵。”   “哪怕烛龙之灵亦有,四凶更是被驱逐向了神州四方,自然也有。”   “依仗着那东西,人间界能够多出许多的胜算,我曾经和你说过,轩辕皇帝斩杀蚩尤,颛顼帝绝地天通,我们也要给后人留下些什么东西,这就是我们的遗物了吧,如此才算对得起来这世上一趟。”   “额……不对,你或许得多跑几趟。”   禹的声音大笑起来。   旁边似乎有不满的声音,而后有少年温和的声音道:“渊,我是契。”   契,尧帝之子,舜帝之臣,殷商之祖,神州星象历法创始之人。   声音温和道:“虽然我所说的事情,可能性不大,但是你务必要警惕。”   “驱逐山海,绝地天通,给人族创造出足够好的成长环境,至少在我们看来,是必要的。但是时代和时代不同,天地灵气虽然盈满于山海。但是往后或许会有一劫,导致神州灵气衰败,若是那个时候,当有大变。”   “你要知道,此刻的神州并不圆满,未来也不会圆满。”   “当它失去磅礴的灵气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尝试让自己恢复到全盛全满的状态。也就是说,本来就还残留有一丝联系的山海界,会在这样的吸引力下,逐渐回归,这并非是什么阴谋。而是神州自然的规则,如日升月落一般。”   “回归所导致的,就是灵气的重新复苏。”   “而且,山海界距离人间界越近,那么灵气重新提高的速度就越快。”   “甚至于,有可能回到我们这个时代的程度。”   “山海诸界中食人异兽有许多,甚至于其中还有诸多异族,似人而非人,会爆发巨大冲突。所以,一旦你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人间。而天下泰平,不似是大乱之象,却又有灵气复苏加快的异象,万万小心。”   “你一定要告诉那个时代的人类,提前把山海诸界重新驱逐出人间。”   “灵气复苏的进程既已开始,就不会停止。只是速度快慢不同罢了,哪怕山海界不再回归也不会受到影响,你不必要让山海界重新和人间界接壤,那必然造成生灵涂炭。”   声音顿了顿,少年契语气柔和,叹道:   “每个时代的人,都有那个时代的困顿,我能隐约看到未来的事情。却被困在这个时空,不过也罢。既然生活在这个时代,那么,只需要尽我所能,将天地所赋予我的职责完成,坦然地生活死去便是了。”   “每个人都是如此。”   他声音顿了顿,玩笑道:“不过,你或许得多死几次就是了。”   卫渊额角抽了抽,下意识往旁边抓了下。   特么的。   “我陶罐呢……”   有胆子把头伸过来,我给你两加个buff。   一点都不疼。   无支祁挨了都说好。   他嘴角勾起,脸上带了一丝笑意,然后自然摸了个空。   身边当然没有陶罐在。   那两个毫无忌惮开他玩笑的人,也已经逝去快要五千年之久……   他动作顿了顿,无意识微微勾起的嘴角抿了抿。   玉书上的流光缓缓地变得暗沉下来。   最后只剩下了禹和契在五千年前的微笑低语: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负责任。”   “那么,一切交给你了。”   “吾友……”   玉书上的流光最后散成了光尘,一点一点飘荡起来,最后彻底湮灭于五千年的岁月之中,卫渊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他握着手中的玉书,确实感觉到了这玉书上两道气机,和身前娥皇女英联系起来。   想来是娥皇女英自尽之后,由禹牵扯出两道真灵,算是留下了一丝生机。   留在玉书之上,写作山海经的一篇。   然后历经两千年岁月,于周时,在西楚一地变作了湘君祭祀。   而后秦始皇一统天下,走入下坡。   这两道真灵气机,现在就在卫渊的手中,他几乎可以凭借这东西,强行驱使娥皇女英二人,更可以顺势以山神之位,将这二位楚地的古神收为附属之神位,将这浩瀚湘江和洞庭都收入麾下。   眼前着娥皇女英脸色在诧异之后,也一点一点地不好看下去,卫渊自嘲一笑。   禹你可真是留下了个偌大的麻烦。   女英气恼,又有些害怕。   娥皇却成熟稳重地多,拉住妹妹,复杂地看着卫渊,叹息一声,似要微微一礼。   卫渊抬手摸了摸眉心,伸手止住娥皇:“不可。”   他拈了拈这牵扯群妖注视的玉书,洒然一笑,接住玉书的时候,五指握合,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这山海经残篇突地裂开,化作光尘,消散不见,其中所含两道真灵自然也回归娥皇女英。   娥皇女英愕然。   山海经……   她们一时间说不出话。   那青年拱手一礼,顺着心意,洒脱笑道:“两千年前一因,今日还一果。”   “二位,你我算是缘法已尽了。”   “告辞。”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刷好感度的正确方式.JPG (感谢被薰死的臭臭万赏)   卫渊心中萧瑟,却又有此事了结之感,转身迈步而去,竟然真的毫无半点留恋,见他走来,群妖纷纷退避开。而另外的两只大妖也都屏住呼吸,一直到卫渊离开之后,这才吐出口气来,突然觉得后背发麻。   转过头去,却见到娥皇女英气机变得强盛完整,竟然初步摆脱了香火祭祀低迷的影响。而古代时候被封入山海经玉书的那一缕真灵回归,也让她们的气机开始了上浮。   那虾妖心头一荒,连忙拜伏下来道:『两位娘娘饶』   声音还没能落下。   耳边就有浩瀚波涛的汹涌声音传来,几乎如同古之洞庭重现。   虾妖还没能回过神来,就已被万顷波涛生生压下。   片刻后,两只大妖已被擒拿。   最强的鱼妖被卫渊以山神印直接击杀,剩下两只,在本源恢复圆满的两位湘夫人面前。并没能蹦跶了几下子,尤其是卫渊先前所作所为,给他们心底留下了极为浓郁的阴影,一身实力受到了极大干扰。   毕竟那盘鱼脍还在前面摆着。   谁也不知那究竟是个修士还是个厨子的男人会不会去而复返。   心头阴影浓郁。   片刻之后,酒宴重开。   那垂着双垂髫的侍女,引来了真正的贵客。   那是身穿羽衣,气质清冷殊绝的少女,黑发垂落腰肢,脚踏浅藕色双鞋,腰间双玉碰撞,声音清脆,飘然如仙,娥皇女英迎上前去,见那少女模样,眼底有欣喜之色,道:“珏,来这边。”   娥皇女英大婚的时候,西昆仑曾经送过大礼。   在那之后,珏也曾见过两位帝妃。   这个时代,珏在脱困时候,曾和卫渊说过,要去寻访故人,自然曾经来到了湘江,见到了两位湘夫人,约定好了这个时候前来拜访。   珏是昆仑山天女,清气所化,对于气机极为敏感。   她看向娥皇女英二人,讶然道:“两位的气息,好像有些不同了。”   “总觉得,似乎更圆融了些。”   娥皇尚能按捺住心中的感情。   女英已颇为欣喜,拉过珏来,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大略讲述了一下,拍手笑道:“所以啊,我和姐姐现在可算是自在了啊。”   珏久居昆仑山,只是知道人间禹王率领臣子编撰山海经。   但是并不知道究竟是谁所编撰刻录。   闻言略有讶异,而后对此人的行为举止颇有好感,赞赏道:“并不趁人之危,为人坦荡,人间界常常有这样的人在,没有想到这次还能见到一个,值得相见,他人呢?”   娥皇道:“说和我们因果两散,已经离去了。”   少女讶然,更是欣赏,颔首道:“原来如此,倒是自在随性。”   “只是可惜,没能见到一面。”   她声音顿了顿,对此人的行为风格很是赞许,有心想要询问一下这个人究竟是谁。但是女英心里那种兴奋劲儿下去了,却又想到两千年前那事情,当时被伐山破庙,现在自己却反倒要承情。   她性子直接,总觉得越想越憋屈得慌,道:   “好啦好啦,算是个好人,但是难得见面,提这外人做什么?”   珏也不好再开口,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笑了笑后,取出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于是重新摆上了瓜果和香茶,因为山海经的存在,神州生灵对于珍禽异兽的肉并没有任何抵触,将那鱼脍奉上,少女夹了一筷子,然后愣住。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滋味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儿吃过?   女英道:“珏你不喜欢肉类么?”   少女脑海中才升起的那一丝感觉就被打断,温柔微笑道:“当然不会。”   丝竹再起,宾客尽欢。   卫渊从水底御水一口气奔出了湘水水域。   这才从水底钻出来,长呼口气。   至于原因   卫某人右手顺手一拉,一只死不瞑目的鱼头就给扔了上来,掉在河岸上,散发出一股股法力溃散后的灵气,周围的草木都更为茂盛了些,这正是刚刚那头八百年道行的鱼精,给卫渊山神印玺砸了一下,耗去了些神性力量,脑袋里怕是成了一团浆糊。   卫渊临走的时候,顺手把这鱼头给带走了。   瞅了瞅这么大的鱼头,也不知道要用多少辣椒才行。   再说,凡间的辣椒,能渗透进这种鱼妖的肉里么?   还是说,得去龙虎山后山菜园子里把老道士自己种的那些顺一点下来?   当然,做剁椒鱼头,只是顺带的事情。   卫渊心中自语。   他的真实目的,是因为这鱼头上残留有山神印玺的神性。   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正底牌。   而不是为了吃。   嗯,不错,正是如此。   卫渊瞅了瞅那鱼头,拎起来放到了卧虎令里,骑着共享单车,什么冲天椒,小米辣,各类的辣椒都买了一个遍,两大塑料袋,料想真能足够料理了那玩意儿,这才慢悠悠回了泉州。   抽出八面汉剑,令铁鹰战魂附着剑柄上。   卫渊拂过剑脊,满意道:“好剑!”   双手握剑,左脚在前,脊如龙筋,哐哐几下,才把这偌大的一只鱼头给剁开,老鱼皮厚,头大,卫渊把冰箱里东西都拿了出来,才将将塞了进去,撸起袖口,系好了围裙,已经拎起菜刀,本来打算多做些。可是转头一问,珏外出访友去了,估摸着好几天才能回来。   于是就少做了些。   只给隔壁书店的老狐狸胡明,还有开店的虞姬送了一份。   送过去才想到,虞姬这种植物所化的生灵,能吃鱼么?   不过,这在灵地妙境里面长了八百年的鱼。果然是不一样,滋味鲜美无比,和精挑细选的辣椒配合起来,鱼头的鲜,剁辣椒的辣,融为一体,吃得满头大汗。却又让人放不下筷子,就连最后的汤汁之类卫渊都不曾放过。   直接又做了一份扯面,扔到汤汁里搅拌了下,劲道的面条,吸收了鱼肉的鲜甜和辣味,是类似于辣椒爆肚面的吃法,最后吃得心满意足,将筷子一放,感觉到了胃部暖洋洋的,一股气机缓缓散出,强化肌肉和筋骨。   卫渊玩心起来,取了笔来,随手写下一行字:   “中山经,洞庭之水有鱼,八百年道行可熟,翻江倒浪,生人莫入,味鲜,食之可壮骨强力。”   看着有趣,索性取来了先前剩下的玉符废料。   并指吐出剑气。   几如往日远古时期,模仿笔迹,将这一行字顺手刻录其上,字笔触粗狂古朴,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太古的时候,仿佛身边就是禹,就是女娇,偶尔也有那懒散的少年术士,他们在野外,在部族里,刚刚品尝完禹打来的战利品。   少年懒洋洋地吹奏树叶,声音混入了风里,禹王放眼望向远方和天下,女娇安静望着他。而身边的自己,落笔入玉,字字刻心。   几乎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将字刻下来。   就连细节处的习惯都一般无二。   他捧着这玉书,怔怔出神。   最后摇头,复杂一笑,随手将这玉符残篇抛飞到了木架子上,商王青铜爵的意识恢复过来,见到这一幕,随口道:“你怎么又做赝品了?又不卖,难道你又造假的爱好不成?”   卫渊抬了下眉毛:“什么赝品?”   青铜爵道:“我亲眼看到了,这是你自己刻的。”   若他是人,早已经吹胡子瞪眼了。   卫渊先前喝了酒,大笑,道:   “确实是我自己刻的,但是,却不是赝品。”   他心中怀念过往,又有一丝丝难得的疏狂,哪怕是山海经中并没有这一段字。   只要是我写的,那便是山海经。   商王青铜爵怔住,那卫渊却不肯再说,随便取了一个空的葫芦,将那些个舍利子全部塞了进去,拂袖一下,让那葫芦飞到了木柜下面的一层,商王青铜爵又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卫渊随意道:“一堆烂石头。”   起身走到冰箱门口,这味道很好,只是没有修为的人没有这个口服,下次去青丘国的时候,给女娇送去一些。然后给小鱼儿准备些,之后还要去一趟龙虎山。   去取了那东瀛僧人的脑袋,给京都送去。   到时候给张若素送一些,顺便再去他后菜园子里弄些辣椒。   也要询问下老道,看他对于山海界一事知道多少。   嗯,剩下的一块,就给珏留着,等她回来吃,脖子上还连着点肉,最嫩,还够一小盘脍的。   当然,得把黑猫类丢出冰箱半径五米以内。   卫渊关上了冰箱门。   时间流逝而过。   卫渊这几日里,每日练剑习武,也尝试以那些净土宗的舍利子来给自己疗伤,心口上的伤势总算是稍微缓和下来。只是那净土佛门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卫渊也不打算刻意地去打探。   这一天晚上,卫渊把门关上。   时间已经过去了凌晨,道路上空无一人,大部分的商店也都已经关门。   风在这道路上吹拂而过,声音略有萧瑟凄冷。   卫渊在门的角落里,放了一碗白米饭,上面插了三根香,香袅袅升起。   然后把那一盆三千年养魂木抱到了客厅的中间,这个时间点儿,在古时候可算是生人不敲门的,养魂木的叶子却更为舒展,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让整个博物馆都陷入一种安静的氛围,如同和人间脱离,如同靠近幽冥,如同能听得到黄泉轻响。   当当当。   有人敲门,卫渊似乎早有准备似的,让水鬼把门开开。   养魂木散发出的香气越发地浓郁了。   并没有脚步声,但是人已经进来了。   走进来的那个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一身的道袍,满脸的黑气像是蟒蛇一样地纠缠扭曲着。显然是中了剧毒,脚下无声无息,若是张浩两人在,能够认得出来,这就是那一日被那摆摊的樱岛修士操控,生生挣扎出的太平道修士。   他自是已经死去了。   此刻,阴盛阳衰,生人莫入,来的不是人,是魂魄。   那道人茫然站在这里,卫渊道:   “坐下吧。”   人死七日,魂魄会短暂回到人间,就是回魂之夜。   今日正是那太平道人的头七。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所执所念(感谢沉舟万赏)   那太平道道人茫茫然坐下,然后才记起来要行礼,被卫渊抬手按下。   “先坐吧,用不着这样了。”   卫渊只是笑着说了句坐下吧,那魂灵就真的顺势坐下来。   脸上神色恍惚不定。   卫渊暗自叹了口气。   人死之后,真灵磨损。   到了头七的时候,其实只是剩下了最后一点执念,这个执念会驱使着魂魄在最后消散之前,来到他最为执着的地方。   一般是会回到肉身,或者说,是找到自己。   魂灵看着肉体,自己看着自己,明悟自己已经死去。故而或恍然大笑,或哭泣悲苦,归于天地。   也或许会回到父母血亲的旁边,看着他们为自己哭灵,看了一夜,最后放下了一丝执着,叹息一声,转过头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慢慢消散。   但是像太平道人这样,死后不去找肉身,也不去找亲人。反倒是找到了卫渊这里,倒是让他也有些不大明白,只能归结为这是个特殊情况,卫渊今天白天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所以在凌晨之后也不去睡觉。   把那养魂木搬到了博物馆中间,等着客人上门。   没有想到,竟是那个太平道孤魂。   卫渊也不开口询问,只是平静坐着。   或许是因为夜色越来越沉,阴气上升,也或许是因为那一株养魂木的效果,太平道人脸上的神色逐渐地趋于清醒,不再茫然恍惚。最终到了凌晨三点,阴气最盛的时候,他的眼底终于恢复了一丝灵智。   左右茫然看了看,望向卫渊,眼底浮现一丝期冀欣喜,起身行礼道:   『次天师』   卫渊止住他要行礼的举动,让水鬼把那一碗饭端来,放在桌子上,道:   “今天是你的头七。”   “用不着那么拘礼。”   他声音顿了顿,突然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古怪。   语气不变,转口询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只要千万别说,弟子觉得弟子还能抢救一下就好。   卫渊心底玩笑般自语一声,却觉得心情仍旧颇为沉重,那太平道人端着碗,却没有动筷去吃,道:“弟子只是想要,把那奸贼的手段本事,都告诉了次天师,肯丢天师把他正法,以正太平部之风。”   他此刻不过是魂灵。   常人说谎,面不改色还能够伪装。   真灵若是语焉不详,就会有外在的表现。   这不是他前来的目的。   想来还有其他的打算。   卫渊看着这太平道人,收回视线,未曾点破,只是微笑颔首:   “甚好。”   水鬼去取来了一沓纸。   记录这道人说的话。   “那人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只是他得了太平部的传承,就自号说是太平天公,有时候也说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天公将军,闯荡出名号以后,外面就流传他是当代的太平道主。”   “为人狡诈无比,擅长黄巾力士咒,道门金光咒,遁术也有,是苗疆那边的路数,设计兵解法和蛊虫遁两类,法术最擅长驱魂遣魄,迷魂之类的手段,雷法,风法,火法都略有掌握。但是恐怕不怎么精通,只是能用的程度。”   “但是如果能握着太平要术,哪怕是不擅长,也能被提升到威力很大的程度。”   “他所用的法宝,一个招魂铃是当年杀了湘西那边一个宗门后得了的至宝,还有一把法剑后来他在神州闯荡出了几个名头,曾经惹恼了天师,老天师那个时候好像还没能继承天师,似乎打算下山,那奸贼听到风声害怕,连夜逃出神州去了樱岛。”   “直到老天师继承天师,不能轻易下山后,还又过去了好几年,才敢重新回来。”   “那段时间,我们也跟着他在樱岛。”   那太平道道人的魂灵,趁着自己真灵还算清醒,将所知道的东西都全盘托出,包括了那太平道主的大概经历,以及他所知道的,后者所擅长的法术,水鬼运笔如飞,最后实在不行直接操控水流在纸面上变成了字。   约莫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堪堪说完。   卫渊平和地看着那死相狰狞的太平道修士,语气平和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然后,然后』   这真灵磨损地只剩执念的魂魄语气迟滞了下,突地拜伏在地,叩首许久,哽咽道:   “弟子求次天师大发慈悲。”   “念在弟子将功赎罪的份上,让人让人照顾下我妈。”   “弟子走后,她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我放心不下,放心不下”   这道人语不成句,重重叩首,早已经双目通红。   卫渊沉默。   这道人在人间飘荡了七天时间,最后执念驱使着他来到这里。而不是去看母亲,是为了给孤苦老母找一个晚年的依靠。   他抬手搀扶那道人魂灵,道:“站起来说。”   “你不是,还有个妻子吗?”   等到那道人勉强稳定住了情绪,卫渊提议让他写几封信笺。   在道人持笔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之前想要把这道人救下来的时候,后者那幻境之中,是有妻儿的,道人的动作顿了顿,道:   “那只是个幻境而已,弟子,弟子离家三十年,没敢回家,就怕那奸贼心狠手辣对我家人暗中动手,结果幻境里面。反倒是不顾一切地跑回家了,那时候什么都不管了,只想回家见见我妈。”   “离家三十年?”   “我是小时候被带走的,那时候九岁多点,我妈说家里没有油了,让我去打一壶油回来,我还记得那时候家里的梨树刚刚种下,我妈说再过一年,就能看到梨花,秋天就能结几个小梨子,到时候就不用出去买了。”   “我出去打油的时候,看到了,梨树上开了一朵梨花,很小,但是真的开了。”道人强调道:“我想着,打完油回来,就和我妈说说,今年就开花了,是不是今年就有梨子吃?”   “我现在还能记得很清楚。”   他声音顿了很久,道:“然后我遇到了那人。”   “迷迷糊糊就跟着他走了。”   “过去了好几年,我都没能想起我妈,只是梦里常常看到那朵梨花,有时候醒过来,枕头都湿了一片,后来,后来我连这个梦都做不成啦,一直到三十岁修为算是稳定下来,才重新记起来,可我怕啊,我只敢路过的时候,远远看一眼我家,连表情都不敢变一下。”   “我看到过很多的梨花,吃过很多梨子,但是没有一朵花比得过那一朵。”   “次天师您有机会,可以去看看,那梨花肯定开得很好看。”   卫渊沉默了会儿,道:“那么,你的妻子。”   道人愣住,笑了笑,只是道:   “是小时候喜欢的女孩子,邻居家的女儿。”   “早就搬出去了,现在大概已经结婚了,孩子都要上高中了吧。”   语气似乎轻描淡写,只是眼眶微红了下。   最后他写了一封又一封信,直到天边晨光熹微,阴气要散去的时候,他才停了笔,一般而言,人死七日后魂魄真灵消散。如果执念不散,扛过了天地之劫,就会化作厉鬼。但是如卫渊博物馆里这三只,既不是厉鬼,又能长存于世的,太过罕见。   卫渊收起了信,道:“再去看看你母亲吧。”   那道人怔住。   卫渊随手取出了早已尘封许久的黑伞,这是在第一次接触卧虎的时候,曾经用过的东西,将这伞打开,一抖之下,将那道人的魂灵收纳入其中。此刻,阴气不曾全然散去,而阳气尚未真正照遍大地,是正要阴阳割昏晓的时候。   卫渊推开了博物馆的门,迈步走出。   循着伞中魂灵的引导,卫渊驾驭流风,也是这个时候路上没有多少人,他没必要遮遮掩掩地。很快,在天边微微亮起了一丝的时候,卫渊到了一个不大的小城里。   城市建设,越发地日新月异。   那道人的母亲却三十年没有搬离这里。   这儿只剩下些老街,老人,死气沉沉的,院子里那一颗梨树还在,已经长得又高又粗。只是现在都已经秋日,梨花自然没有了,梨子也已经落尽了,道人的魂灵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双目早已经通红。   只是魂灵无泪,他竟哭不出来。   许久后,他深深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一步步后退。   卫渊道:“不再多看看了吗?”   道人咧嘴一笑,道:“不看了,再看,怕是舍不得走了。”   “那就成了执念了,执念不死,是为厉鬼。”   他擦了擦眼眶,道:   “弟子乃太平部所率,无论如何,不想变成害人的厉鬼。”   『是么』   最后那道人跪下,朝着那老屋子磕了三个响头,转身要走。   肩膀上却被一只手搭着,道人愕然转头,道:『次天师』   卫渊道:“你叫我什么?”   道人愣了下,道:“次天师?”   卫渊看着远处,一本正经道:   “既然叫一声次天师,那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声音顿了顿,他自嘲摇头道:“罢了,这也就是个借口而已。”   “遇到了总要帮一把。”   顺手在那道人肩膀上一拍,将那道人拍得踉跄了下,跌跌撞撞往前走,卫渊手中黑伞轻转,道:   “且去吧。”   他打入了一道神力,但是并未施法,只是顺势而为,法由心生,他看着那道人跌跌撞撞都走向前,站在门口。只是一个恍惚,就看到那道人溃散为光尘,光尘向上飞起来,涌入了那一株梨树里面。   “真灵寄居于树,避开天地规则么?”   “也算是一条路。”   卫渊摇了摇头,把伞收回,转身离开。   旁边水鬼和戚家军军魂一左一右。   水鬼砸了砸舌,道:“可惜了,我还以为他能见着他老娘的。”   “结果变成了一棵树,这和散到天地里没有什么区别啊。”   军魂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如你说的那样?”   水鬼啧了下,一摊手,道:   “他现在是钻了空子,避开了消散的下场。可是等到他灵性一钻出来,那百分百会散掉。所以他也就只能做一棵树了,又不能说话,又不能照顾他阿娘,和消散了有什么区别?”   戚家军军魂摇了摇头,道:“区别可大了。”   他正色道:“春日之时有梨花满树,梦中送香,这不也算是陪伴父母身前;   夏日炎热,就为母亲遮一遮凉,不也算是孝顺?   秋日闲暇,落叶满地,脚踩其上,声音柔软清脆,冬日天寒,便做一装饰,银装素裹,也是很好。”   “他能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一直陪着母亲。哪怕无言,这不也比天下大多数人更为孝顺么?”   水鬼沉默了会儿,道:“那也是。”   “可是,他们终究没有办法再见一面吧?”   卫渊道:“能再见的。”   双鬼怔住,卫渊手中黑伞轻点地面,并不转头,轻声道:“这些年,我们这里有他写的信,数月一送,或者春日花开,或者冬日雪落,等到他的母亲寿数将近的时候,他应该会从树里面出来吧”   “再最后见母亲一面。”   “让母亲也能再见到他一面。”   “哪怕接下来就是魂飞魄散。”   两只鬼物怔住,那水鬼突地一愣,鼻子嗅了嗅,古怪道:“哪儿来的一阵香味。”   戚家军兵魂道:“你在说什么,这都秋末了。”   “咦?不对,真的有香味啊。”   卫渊脚步顿住,讶然,转过头去。   看到那老院子里的梨树枝叶招展,在这秋末的季节里,绽开了一个一个白色的花骨朵儿。而后只是风稍稍一吹,便是满树的素白如雪,香气淡而久,就这么逸散出来,沾在了卫渊的袖口上。   满树的梨花在吱呀上微微晃动,如同道人拱手。   卫渊深深看了一眼,掏手取出了先前那道人所写的第一封信,屈指一弹,清风流转,将这一封信擦过了梨花树梢,带了一缕风意,一朵白花,轻轻落在了窗前。   秋末的炎热让人恼怒。   但是梨花一开,素白的模样,就让人觉得回了春日或者隆冬,多出一丝清凉的感觉,有早起的人推开窗,先是看到了白色。然后就被那花香扑了个满怀,讶然道:“怎么开花了?”   “还是说下雪了?”   一整座古朴的,没那么先进繁华的小城,就被这一株老梨树给唤醒了,一下拉回到了春天,一个个人推开门,讶异于这不敢置信的一幕,先前的冷寂一下变得热热闹闹的。   水鬼和兵魂看得失神。   得得得,得得得。   黑伞轻轻敲击着地面,两只鬼转过头去,见到人群拥着往梨花树过去。   而年轻的馆主逆着人流,负手持伞,已经远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贫道素来小心眼(感谢划水狼的万赏)   卫渊走得步履从容,但是脚下生风,速度一点不慢。   水鬼和戚家军兵魂花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勉强追上来,抬眼一看,见到卫渊脸上,刚刚面对那一树梨花时候的微笑温和早已经消散了个干干净净,神色说不上多冷,但是没有一丝笑意。   等到卫渊脚步停下来的时候。   水鬼才惊觉,居然到了监狱门前。   或者说,这里是特别行动组专门为了那些扰乱神州秩序的修行者所准备的监牢,里面关押着的不是凡人,都是那些尚未处置的作恶修士,以及妖物化形之辈。   外面用的材料是最新科技,混合了灵石技艺。   修为若不能达到一定程度,根本无法打破这一层墙壁。哪怕是大威力火器近距离轰炸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两鬼正迟疑间。却见到卫渊只是轻描淡写地往里面走,那些防御措施和术式就毫无反应。   卫渊的幻术根基来自于无支祁残留神性。   可能无法撬动太大的力量。   但是其性质本身的层次相当高。   寻常侦破幻术的手段,根本无法看破他这来自神代的幻术根基。   卫渊抬手让伞打开,水鬼和战魂都化作一缕水汽飞入其中,这是他们先前领受水君敕令后所得的馈赠,根底上已经不算是普通的阴魂,而是偏向于正神地祇。   水鬼嘀咕道:“来这监狱里干什么?”   卫渊声音平淡:“来看一个人。”   “当死之人。”   卫渊脚步在一个牢房前面停下来。   牢房的门口的铁门上通了高压电,哪怕是修士。只要没练到金刚不坏,都很难从这门里逃出来,牢房里面坐着个老者,一双眼睛浑浊昏黄,正是当初摆摊的那樱岛之人。   那老者极为警惕,卫渊又散去了部分幻术,让他得以看到自己。   老者神色一变,下意识往后退去,却有哗啦声音响起,为了防止他施展法术,脚上已经被锁链锁住,其中所用的材料蕴含有一种特殊灵石,会永远释放无规则的灵气乱流,干扰修士的施法动作。   老者面色因为剧痛扭曲了下。   他重新坐倒在地,没有力气再动,只是看着持伞的卫渊,眼底有恐惧之色,旋即这恐惧被他强行压制住,用神州语言,嘿然笑道:“没有想到,阁下居然会来主动探望我,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卫渊眼神淡漠俯瞰着他,平淡道:“那太平道弟子已经去世了。”   老者心里一个咯噔,面上怡然不惧,啧啧摇头道:   “真是可惜。”   “他年纪在修士里还不算大,资质很好,本来能修出些东西的。   所以,阁下你来,是为了给他复仇,还是说只是为了单纯告诉我这个消息?”   这樱岛修士的神色里有一丝疯狂,举了举手上的镣铐,道:   “你真有胆量的话,就杀了我。”   “反正,在这监狱里,我也已经呆够了。”   “要不然,我未必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我乃是樱岛大神社的最高祭祀,有官方的身份,这件事情,已经能演变成樱岛和神州之间的事件,我的亲族,还有樱岛的议员们,会亲自来交涉。”   卫渊漠然道:“没有人能在神州作恶后,不付出代价就离开。”   “你注定死在这里。”   那老者语气一滞,旋即嘲讽道:   “但是我至少比那太平道修士多活了很久。”   “他很可怜啊,期望能回老家给母亲养老。但是又一直没有机会,后来好不容易能离开了。却做了我的药人,其实他的意志相当顽强,我用了十多种奇毒才制住他,到了最后,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然后就放肆大笑。   “不忍把这个上好的试验体给毁掉!”   老者放肆地说着,他要激怒眼前的人,让对方把自己杀死在这里。   这样,反倒能够挑拨这个人和神州官方的关系。   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只是眼前这青年却不为所动,卫渊看着这仿佛狂吠野狗一样的老者,自嘲道:“如果说,是之前的我,面对你,我肯定会选择一剑杀了痛快。但是现在,我也知道,杀了你固然痛快,但是也会给别人带来些麻烦。”   “而且,既然你终归要死。”   “让你这么简单地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所以我不打算杀你。”   老者面上神色凝固,突有大恐怖袭上心头。   面色略有些苍白的青年微微抬眸,双瞳犹如深渊,微笑了下:   『你听说过,黑冰台么』   黑冰台,是大秦曾经的特殊机构。   其中的锐士除去驰骋战场,伐山破庙,也有负责暗杀六国权贵,刺探情报的部分,这样的机构,是大秦贴己背后的力量,必然是有见不得光的部分,渊虽然不是负责暗杀的类型,但是基本的手段都是懂得的。   老者面色煞白,欲要后退。   卫渊伸出手,已虚点向那老者眉心。   后者本来想要反抗,但是一身修为完全无法施展出来。   反倒是被那锁链一扯,当即半跪在地。   瞬间被卫渊封闭五感,扭曲精神,人是以五感来感知世界,以精神来定位自我的,幻术就是操控五感,无支祁不屑这样的手段。因为假的就是假的,有能够彻底操控对方五感的魂魄强度,往往代表着可以直接碾压对方。   但是卫渊发现,幻术其实也很有用处。   他扭曲了那老者的五感,后者只觉得自己脚下一松,整个身子直接坠入一处黑暗逼仄的地方,水流声,还有野兽低吼的声音缓缓地靠近。除此之外,还有那太平道人曾经经历过的,被十多种剧毒所折磨的痛苦。   老者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他不怕死,樱岛自有玉碎的武士道。但是他无法忍受没有终点的折磨,无法忍受生不如死,惊慌失措地抬手,想要爬出这个黑暗的空间,却被身后一只只手掌拉扯着坠下。   转过头去,看到了那太平道道人,看到往日死在自己手中的人。   老者心中登时寒气大冒。   最后的余光看到,整个世界的光明逐渐消失,最后的光芒所在处,那持伞的青年面容平淡,墨色双瞳幽深,黑伞点地,微微颔首。   神色平和,语气礼貌而客气:   “那么,晚安。”   “好梦。”   “不,不,你回来!”   那老者怒吼,伸出手,卫渊却彻底消失不见。   樱岛老者的五感坠入了黑暗,剧毒,以及酷刑的痛苦之中。   卫渊依旧用幻术遮蔽了旁人的视野,走出了监狱。   外面的阳光刺激,他身上那种冷气很快就消失不见,卫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渗出眼泪,一夜没睡觉,还跑了很远的路,水鬼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忍不住道:   “都白天了啊。”   他开了个玩笑,古怪道:   “幸亏是在外面,要不然老大你肯定又被被子给封印了。”   “嗯?你说什么?”   卫渊打着哈欠转过头来。   并没有半分刚刚的超凡脱俗,更无丝毫的肃杀。   水鬼脸上的表情凝固,看了看显然打瞌睡的卫渊,脱口而出:“老大,你刚刚那句晚安,不会是给你自己说的吧?”   卫渊活动了下肩膀,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   水鬼满脸不信。   卫渊找了一家早餐店,要了一碗胡辣汤,两个茶叶蛋,一屉包子。   勉强垫了垫。   包子一半是鲜肉的,一半是梅菜肉的,肉的鲜美滋味和包子面皮的柔软搭配地很好,卫渊换了几家,一条街走下去这才吃饱,摸了摸肚子,这才慢悠悠地往家里去,决定回去今天上午稍微补个觉。   睡到,约莫下午五点就好。   我身为一个武修,能打,能吃,能睡,这很正常。   不是吗?   樱岛京都。   一名穿着僧衣的男子跪坐于地,心中不安。   他的儿子,也是整个京都大寺唯一的继承人,在前往神州后,就突然失去了踪迹,不管是用什么手段,都无法联系上。   茂木义行。   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寻找到了京都名气最大,手段最高的卜算师,希望对方能够出手,替自己卜算一下儿子的安危,卜算出自己的孩子,现在究竟在哪里。 第二百一十九章 祭祀将开(感谢龙loong两万赏)   作为卜算茂木义行下落的,是京都区大神社的高级神官。   他的父亲是那座大神社掌事人的嫡系血亲。   母亲则是有名的阴阳师家族出身。   这位神官在他过去的岁月里,曾经靠着家传的神术,和占卜的能力,退治了诸多的妖魔怪异,有着很大的名声。所以茂木家家主这才秘密将其邀请入寺庙里,想要卜算自己儿子的下落。   “您真是关心贵公子啊。”   “茂木义行君我也曾经看过,为人冷静镇定,修为精湛。哪怕是在神州,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那神官宽言安慰着中年僧人。   然后要求一间静室,说是要进行历代秘传的卜算之事。   樱岛对于这种秘传之物看得极重,僧人没有什么觉得什么意外,吩咐旁边的小沙弥,按照这神官的要求去准备,片刻后,微微躬身,送那神官进入了密室,神官在焚香之后,又经历了一系列的繁复准备,又要来了茂木义行的贴身玉器。   这才开始卜算。   正在沉睡中的卫渊猛地睁开双目。   有一股起床气在他脑子里乱转。   刚刚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盯着他,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再躺下也睡不着觉,卫渊闭着眼睛躺了会儿,还是取出了三枚铜钱,屈指将三枚铜钱抛起,算了算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他卜算,三枚铜钱落到手里,滴溜溜打转。然后齐齐地落下,最后两枚是正面,一枚是反面。   卫渊皱了皱眉。   这代表着对方卜算的直接对象并不是他。   但是会间接地牵连涉及到他。   卫渊沉吟了下,翻手取出了那一枚山神印,之前卫渊先是用这印玺打杀了洞庭鱼妖。然后又给了太平道道人一线生机,耗去了部分的神力。但是神性还在,卫渊手持山神印玺,将自身位格拉高到殷商祖脉山神这个位置上。   然后才认认真真做了一次复杂的八卦算法。   而后双目微阖,手掌交叠放好,上面悬着山神印玺,入梦解卦。   恍恍惚惚间,卫渊看到了在一座寺庙里。   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色狩服的男子,嘴里念念有词,手持古朴法器,正在卜算,前面放着玉器。而开口说话的人所用的,是樱岛的语言,加上周围的环境,卫渊很轻易地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那个被劈死的樱岛和尚。   卫渊若有所思,无声自语:   “看起来,这是因为太久没有和东瀛京都联系,寺庙里的人开始有些担心了?”   “所以招来了卜算师一类的修士,想要占卜一下下落。”   卫渊想了想,伸出手掌,五指微微握合,山神印玺散出流光,他好像模模糊糊握住了一条线。只要掐断,就能够直接中止对方的卜算,这算是山神印玺和朝歌祖脉联系在一起后得到的好处,位格不高的人无法卜算到他的跟脚。   动作微微顿了顿。   卫渊又有些担心就这么粗暴地打断卜算,反倒会打草惊蛇。   影响到天师府打算最终发挥的效果可就不好了。   卫渊沉吟了下,突然想起来,以前契曾经和自己说过,卜算,是通过种种手段沟通天地,得到对所关心事情的,模糊且真实的象征。而后最重要的是解读,在王著易经之前,这些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巫所执掌的事情。   卜算直接得到的象征,是不可能扭曲篡改的。   那会直接导致卜算的彻底失败。   但是,在合理的范畴内,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改变,干扰巫士的正确解读却是很简单的事情,在当时候渊听得只觉得头大,只想要给契一罐头,现在却有了点其他的感悟,卫渊沉吟了下,手掌微微握合,消耗神力,稍微地改变了下这神官所占卜到的象征。   “唔,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樱岛。   神官结束了一系列复杂的流程后,得到了卜算的结论,看了一眼,便长呼口气,噙着一丝微笑,打开了静室的大门,看到了门外等候着的茂木族人,点了点头,从容地微笑道:   “幸不辱命,我已经知道了茂木义行君现在的情况。”   面容沉静威严的僧人眼底略有欣喜,双手合十。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请看。”   神官将得到的卜算结论递过去。   众人抬眸看去,面色皆松缓下来,带上了一丝微笑。   里面甚至于有讶异,还有欣慰和自得。   神官起身微笑道:   “茂木义行君,现在正在神州地位崇高的名山里。”   “由那山里最强的修士,吩咐弟子要细致小心地对待义行君,生怕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而且,不久之后,太平道的高人,将会和义行君携手而来。”   于是寺庙中的众人都长呼了口气。   “多谢您了。”   “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中年僧人让小沙弥将之前就约定好的报酬捧着送上来,神官微笑着接受了,在神明的指示下,一切都平静而祥和,连这寺庙里的檀香味道都更为浓郁醉人了些,如有神佛蹒跚于空,醉倒于香气,给予万物顺遂。   当当当   卫渊屈指,轻轻叩击桌子,自语道:   “携手而来。”   “携首而来。”   他道:“确实没什么问题。”   早已经毕业很久的卫渊诚心实意地感激道:   “感谢语老师。”   时间慢慢地流逝过去,只是卫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大意了的时候,他居然相信了长生种的时间观念,一直又过去了十来天,珏仍旧还没有回来,其间通了两次电话,知道少女现在安全,也就放下了心。   这段时间,卫渊不时地手持九节杖,回应那所谓道主的祈求。   道门的符箓,往往是需要开坛做法,求得祖师敕令才能保证画出来的不是鬼画符。而是真正有效果有法力的黄符,自之前使用黄巾力士护身咒,反倒得了不允两字后,太平道道主算是第一次得了祖师的首肯。   当即欣喜不尽,只道上一次是自己受到了天师府的干扰。   一口气画了许多道黄巾力士护身符。   卫渊都以九节杖,给予了远超平日的回应。   提前先让道主觉得,他自己能用得了这符箓,等到关键时候再给他断掉。   这大概就是,你居然想求我的敕令,画我的符箓,来打我?   再度利用九节杖,给予了回应之后,卫渊将这太平道法器重新放回了木柜子上,先是把装着舍利子的葫芦跨在腰间。然后又将三件殷商的青铜古器都带回到了静室当中,让它们彼此之间发生了共鸣。   最终山神印缓缓浮现出来。   于那有着饕餮纹和祭祀刻痕的青铜盘上,再度出现了山海界中朝歌城的画面。   飞御和武昱半跪在地行礼,看到了那祭坛上出现的画面,神色恭敬。   “山神大人,祭祀已经快要准备好了。”   卫渊嗯了一声,而后伸出手,靠着山神印玺和朝歌城外祖脉的联系,以神力裹挟住了一颗颗舍利子,消耗巨大,让这些珠子穿过了这青铜盘,落在了飞御和武昱身前。   “把这东西分发下去,交给修为最高的那一批人。”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想到武乙记录在了岩壁上的字,问道:   “祭祀之中,哪一种祭祀是要有孩子捧着白花送给鬼神的?”   武昱不解,仍旧回答道:“是每三百年一次的大祭。”   卫渊道:“那这一次,规则和流程,就以这样的祭祀为标准吧。”   “至少,那孩子送花的仪式要有。”   天的清气,和山脉的地气汇聚,在祭坛上化作了那少年道人,他扫了扫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眸道:“对了,这一次祭祀的主体并不是我。”   飞御和武昱不解。   旋即听到了那少年道人轻描淡写的声音:   “是帝神,武乙。”   “你们都应该记住他,都应该知道他。”   卫渊看着远处,低声地道:“那是守护了你们足足三千年的人啊。” 第二百二十章 大愿(二合一章节)(感谢白衣话封侯万赏)   在飞御和武昱因为那四个字而震撼失神的时候,卫渊已经走下了祭坛,只一招手,山风引动,这少年道人踏风而行,越过了层层的山岩,来到了朝歌城外,祖脉之山的山巅。   卫渊远远望了那座朝歌城一眼,盘腿坐下。   这一次没有再用手掌贴着山岩,他的一缕神魂意识已经自然地深入到了祖脉当中,顺着岩石的轨迹,抵达了山腹空洞的祭坛。而后以这一座山的地脉灵气重新构筑出了暂时的身躯。   驳兽原本正在休息,察觉到卫渊的气息,双瞳微亮,一下跳起来。   口中发出犹如战鼓亦或龙鸣的声音跑过去。   卫渊无奈伸出手,让奔来的驳兽停下来,在驳龙的头顶按了按。而后望向前方,看到了盘坐在那里的商王武乙。直到走得近了,卫渊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盘坐在地上。   武乙已经失去了双足,他只能坐在那里。   那一条犹如虎爪和人相拼接起来的手臂也已经被斩断,只剩下大臂的部分,四肢唯一完好的只是左手而已,一身原本肮脏泥泞的衣服,变成了整洁素净的白袍,看上去庄重而隆盛。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稳稳地坐在那里。   武乙睁开眼睛。   “你来了。”   卫渊心境涌动,拱手微微一礼,然后,未曾流露出可惜或者怜悯的神态,只是微笑道:“王上,久候。”   他微微掀起道袍衣摆,坐在了武乙对面,看到武乙背后那一座三千年所绘制的朝歌城,声音顿了顿,道:   “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   对面商王眼中,那双暗沉的,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微有流光。   “你们说什么?!”   老者低声地惊呼,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和冷静。   飞御和武昱把卫渊所说的话,尤其是那句,这一次参与祭祀的主体不是他。而是帝神武乙告诉了太师,老太师失神许久,像是没有了岁月沉淀的智慧,就如同个年轻人一样快速地左右来回踱步。   而后决定,立刻按照卫渊所说的规格去准备。   飞御和武昱飞快地把要求告诉了祭祀的人们。   三百年一次的大祭是商人的传统,比起普通祭祀来说。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参与的人数规模,远远超过了一般的祭祀,很快地,消息传递到了朝歌城中,正在劳作的人们,正在磨砺兵器的老者,正在努力锻炼的孩子,家中织布缝衣的女眷。   他们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穿上了那件只有祭祀时才会穿着的布料衣服。而后出现在了街道上,带着期冀和渴望,朝着那座祖脉而去。   终于。   祭祀的仪式开始了。   伴随着沉重乐器的声音,庄严浩大的祷告声音,人们起舞的时候,脚步踏在山石和台阶上的轻微震动,成千上万,乃至于十万地汇聚起来,就像是波涛。哪怕是在山腹内部的两人都能够听得清楚。   商王武乙失神,他那唯一的完好的手掌,轻轻拍击着地面。   嘴唇开合,无声呢喃着祭祀的诗篇。   卫渊道:“我们也上去吧。”   “上面的风景更好些,朝歌城的百姓也在期待见到帝神的风采。”   武乙没有回答,卫渊微微一笑,手掌在地面上按了下。而后这座山的灵脉涌动,将卫渊的这一缕灵性和本身就是真灵为主的武乙送到了山巅之上,在比祭祀的祭坛还要高的地方,山石隆起,变成了一张案几。   卫渊和武乙分别坐在两侧。   卫渊背对着朝歌城。   所以武乙能够看到那一座城池,这个世界的大日缓缓升起,阳光落在那朝歌城上,城墙,街道,房屋,仿佛一切都熠熠生辉。正如同武乙那三千年的梦境,他看着失神了很久,最后也只是微笑着呢喃:   “好啊,好。”   “真好。”   在祭祀的队列里,老太师在最前。   飞御和武昱紧随其后。   当他们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在祖脉最高处相对而坐的两人,感觉到了坐在卫渊对面的,武乙身上那熟悉无比的,纯粹的鬼神的气息,三人都思绪凝滞住,而后,老太师最先反应过来。   他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帝神,真的是帝神……”   “帝神果然还在,祂们没有抛弃朝歌。”   他整理衣着,如同回到了少年时期那样,用力地呼喊着神祇的名号。而后,就像是会传染一样,前来参与祭祀的所有商族遗民们,都齐齐地高呼着帝神武乙的名号。   混合着庄严厚重的编钟曲调,像是要冲上天穹。   武昱回过神来,神色仍旧激动,他低下头,让旁边那个被选出来的小女孩,捧着朝歌城外的花束为鬼神送去,在壮阔的祭祀曲调里,那穿着白衣的小姑娘抱着一束花,一步步走到了高处。   武乙的身躯突然散发出白色光芒,将他的双腿,手臂都笼罩起来。   那小女孩还有些懵懂,不是很明白那些大人们为什么会那么地激动,她之前还在工作,在帮着母亲把种在院子里的菜用镰刀割下来,只吃叶子的话,根部留在地里,过上一段时间就又会长出来。   她看着武乙,觉得心里还有些好奇,这就是鬼神么?   和文章诗篇里面的,似乎不一样呢。   在祭祀的曲调变得悠扬的时候,她才记起来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慌慌张张地举起了手中朝歌城生长的花朵,双手捧着递向了武乙,后者坐得端正而稳定,断裂一般的右臂扶着石桌,伸出了完好的左臂,接过了花朵。   那小女孩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来地太过慌慌张张。   手掌上还沾染了些泥土。   正有些害怕担心,但是那位鬼神却并不在意这些,对面的少年道人也只是微笑,打消了小姑娘心底的担忧,武乙望向这个孩子,看出了她刚刚眼底的疑惑,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   那小姑娘摇了摇头,又有些迟疑,道:   “只是觉得,您不像是传说里的帝神呢……”   “没有那么地高,没有那么远。”   她想了想,笑起来道:“就像是路边会遇到的阿叔一样。”   武乙凝滞了许久,就当这个孩子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听到了温柔的声音:“嗯,本来就是啊,我只是个人。”   武乙把花放在了桌子上。   把最后完整的,人的手臂伸出。   放在了那孩子头顶,顿了顿。   然后小心翼翼地柔和地放下去,揉了揉那孩子的头发,感觉到了发丝的柔软,感觉到了血肉的温暖,至此,王的心中再没有一丝丝的杂念和疯狂。只有平静温柔的安宁,仿佛寻到归宿。   三千年羁旅,终究是有意义的。   他轻声道:“谢谢你。”   那孩子带着不敢置信的欣喜和激动走下了这山峰的高处。   武乙身上的光芒稍微散去了些,他抬眸看着远处的朝歌城,许久后才收回视线,桌子上已经多出了两个青铜爵,以及一尊方鼎酒器,这是朝歌城历代祭祀所用的东西,比卫渊博物馆里的那一尊要更为古老。   他看向卫渊,终于问道:“你究竟是谁,又来自哪里?”   卫渊早就知道,一个山中之灵的说法是不可能骗得过这位商王的。   微笑回答道:“自故乡来。”   武乙似乎并不意外,道:“……原来如此。”   “看来,炎黄苗裔,仍存于世,并且过得很好。”   武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琥珀色的酒液,道:“   那么,现在的神州是什么样子?是有多繁华?”   他看向朝歌城,复又问道:“人们还需要和猛兽拼杀才能活下去吗?   仍旧要担心天灾人祸,会担心干旱潮灾吗?仍旧会有四夷异族侵扰神州么?”   卫渊想了想,回答道:“已经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嗯,现在的人类,才是神州,或者说,是人间界最强的种族。”   卫渊坐在这边,而小小的案几对面,是生活在三千多年前的华夏先祖。   原来这一张小小的石桌,便是三千载岁月。   故人发问,你们还好么……   而今人作答。   如此地回答——   神州无恙。   卫渊神色温和,回答道:“那些凶猛的野兽,有些还需要人们主动保护,才能防止他们彻底灭绝。”   “天灾人祸呢,肯定还是有的,但是我们也已经有了对抗这些灾难的力量,天干旱了,可以人工降雨,有水利工程调整水位,水灾也不像过去那么频繁了。”   “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至于四夷,总是有的。”   “但是现在的神州,仍伫立于世界的一极,不惧于任何国家和势力。”   武乙听得有些失神,最后道:“看来,神州的修士们做的很好。”   “这并不是由修士所创造的。”   少年道人微微抬了下头,微笑回答:   “这是普通人所铸造的传奇。”   这一句话,对于神代君王的冲击,似乎要比先前所说的一切,都要来得更为巨大,武乙呢喃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样才对啊。”   “我当年还觉得,禹王将山海异兽流放,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我想,哪怕是有哪些凶兽在,我们人族同样能够占据人间界。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啊,我终究是不如禹王他们看得更远,凶兽残暴强大,和它们共存一片天地的话。哪怕是生存下来,我们都需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更不必说,还有那些似人而非人的种族。”   “禹王是看到那种单纯由人主导的时代,才做出那种决定的吧。”   “真是厉害啊。”   武乙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丝缓和神色:“不过,既然你是来自故乡的人,既然你们那边已经发展到了那种程度。那么,朝歌城交给你帮忙,我也能够放心了。”   卫渊道:“王上不想要亲自去看看朝歌和神州吗?”   武乙平淡道:“我已经到极限了,今日过后,便再无武乙。”   卫渊道:   “那么,如果我说,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让王上你活下来呢?”   武乙看向卫渊:“什么?”   卫渊手掌翻开,一丝丝金色佛光溢散而出,在虚空中,以这个时代的语言化作一篇佛经,其中割舍去了大部分佛教教义的东西,只剩下单纯立下大愿,以天地众生所反馈愿力强化自我的存在。   甚至于可以立下一个绝不可能完成的大愿。   那么,只要这个大愿存在一天。   和这个大愿所联系起来的自我存在也就会存在一天。   这算是走旁门左道,尝试与天同寿的手段。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同样无比困难,要有大恒心和大毅力。而在卫渊展示佛门愿力成神的手段时候,从飞御武昱两人手中分到了舍利子的朝歌城修士们,都一一展开手掌,托着那一颗颗舍利子。   他们以自身的气血法力刺激。   于是一颗一颗净土宗舍利子皆齐齐亮起。   散出淡淡的佛光,如同光尘一样,缓缓地向上升起,璀璨的光芒,径直地笼罩了整座祖脉,如同幻梦。而这手笔同样地无比奢侈,而武乙看着卫渊给出的第二条路,却只是笑着摇头。   卫渊道:“王上,看不上这道路吗?”   武乙没有说什么看得上或者看不上,只是评价道:“以所谓的大愿作为执念,然后让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是很取巧的方法。”   他将酒樽倾倒满,端着青铜爵,声音顿了顿,微笑道:   “但是啊,祖先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王去庇佑子民。”   “这还需要什么执念吗?”   卫渊说不出话。   武乙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握住了青铜爵,感受到手掌接触青铜爵上纹路的触感。然后他把青铜爵举起,对着朝歌城,对着这山下万民,呢喃道:   “你看啊,朝歌城,多美。”   “我把祖先的都城迁到了这里,我们在山上开凿石头,搬下来作成城墙,我们砍伐树木,开垦荒原,我们引来了河流,灌溉农田,到了晚上,星光漫天,就是这样的景色……”   武乙闭着眼睛。   一点一点金色的佛光逆着天地而缓缓升起。   浩瀚壮阔,就仿佛回到了过往,那个时候他看着祭祀的百姓和天下,那时候他手脚健全,那时候他健康而有力,雄心勃勃地看着遥远的天下,要破除对神的盲从。   那时候啊……   所有人都在。   武乙听着那庄严的祷告之声,脸上浮现出微笑,天地和朝歌城都映照在这酒杯里,就像是把他的过往都盛入杯中,他将青铜爵举起,饮下了杯中的美酒,满足地呢喃:“祭祀之酒啊,多久没有喝到了……”   “果然是好酒。”   清脆的声音。   卫渊回过头,看到青铜爵坠在地上,酒液流淌而出。   商王武乙,射天杀神,驻守人间三千年,完成了此生一切职责,以最为坦然的姿态,迎接了终结。   卫渊张了张口,只是无言。   而后,他看到弥散在整个天地间的金色佛光,在凝滞后。突然翻腾滚沸,佛光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在剧烈地燃烧着,盛大而壮阔,璀璨夺目。   武乙说自己并没有执念,他说自己并没有大愿。   但是,真正刻意说出的的执着,一定要宣告于天下众生的愿望。   又怎能算是大愿?   大愿本就无言。   卫渊感觉到背后的光芒层层亮起,他端起酒杯,和旁边那倒下的酒盏碰触了下,声音清脆。然后轻轻饮酒,而现在,还在祭祀中的众人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去,发出了一声声惊呼,看到了一丝丝流光落在了历经三千年后,已经稍显得破旧的朝歌城上。   于是就如同武乙所说的。   那流光不断编织,化作了高大的城墙,化作了古朴的屋舍,那只是虚幻的。但是在这一刹那,朝歌城跨越了数千年的时间,从武乙的梦中,来到了现实,人在其中来来往往,繁华热闹,面容富足。   城外有十里繁花。   先前送花的那个小姑娘在山顶上远远地眺望着,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和其他人一样都瞪大了眼睛。突然她眼睛眨了眨,看到在城外的白色花丛里,一个身影慢慢地远去。   她下意识地朝着那个人伸出手去,大声呼喊:“你要去哪里?”   她的声音混合在了人们的惊叹声里,嘈杂声里,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   那个人却听到了,脚步顿了顿。   转过头来,那像是刚刚语气温和的神灵。但是更年轻,更有力,眼里有光,小女孩愣住,她大声呼喊着,那个人冲着她笑着摆了摆手,转过头去,一步一步走入梦中的朝歌。   你走了很久很久的路。   你走过山,走过水,走过了朝歌城外的十里繁花。   也走过三千年的岁月。   当你的后人们走在这里,会不会,也会遇见你。   卫渊安静看着那幻梦般的一幕溢散,突地感觉到了怀中的灼热,他低下头,看到了那两颗舍利子正自散发着灼热,是圆觉给他的禅宗舍利子,卫渊沉默了下,看着在天地涌动的佛光。   有一部分金光朝着他涌动而来。   这是因为那些净土宗舍利子所得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佛门功德,比之于人间界所有佛门储藏的功德都更为纯粹,也更浩大,这些力量落入卫渊手中,本能要涌入他的灵性当中,化作他的根基,洗练他的魂魄。   卫渊把青铜爵放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屈指叩击虚空。   每一叩击,身躯就溢散出一股气机。   最后他将这些佛门的功德全部震出了自己的身体,吐出一口酒气,道:   “确实是好酒啊。”   卫渊起身,似乎是醉了,身子略有踉跄,他并指点在虚空,强行蘸取这些纯粹的佛门功德为笔墨。而后落笔虚空,以天地为符纸画符,但是写下的却是佛门的路数,他学着《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的笔触,落笔。   武乙虽然觉得,自己并无执念大愿。   但是卫渊觉得,他自己心中仍有不甘和遗憾,还有一丝执念,心头纠结了下,索性自嘲一笑。   “本来就是一个俗人,那也不管什么因果缠身了。”   “俗气就俗气点吧。”   佛门虽广大,但是药师本愿经里落笔却是,愿我来生,得菩提时。   卫渊落笔却和他们相反。   “愿你来生,得菩提……”   动作顿了顿,卫渊回忆经文中的内容,自语道:“这么一本正经的,估计你也不喜欢吧。”   他摇了摇头,随手把这一行字抹去,顿了顿,噙着一丝微笑,以一种简单朴实到能让诸佛们气地跳脚的口吻,重新操控这些佛门的功德落笔:   “那么……”   “愿你来生,能够每日看尽万丈青天不倦。”   “愿你来生,能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去看着朝歌城。”   “愿你来生,能卸下王的重担,作为一个普通人去活着,喜怒哀乐,这世上的生活足够丰富多彩,我想,应当不会让你失望。”   卫渊缓缓抬手,那些功德浩瀚,化作了三道大愿。却没有给卫渊落下什么好处,他把微微颤抖的右手背负在身后,目送着这三道大愿飞出,掠向天地。   武乙的真灵历经岁月的磨砺,足够支撑着转世轮回。   你我,他日再见。   “最后,还有一点烂摊子……”   周围气机浩瀚,卫渊抬手,右手手背上的天命赤箓缓缓亮起。   他强行将武乙留下的这些力量,联系上了那朝歌祖脉的灵脉。然后又容纳了舍利子残余的佛光,以天命赤箓为统筹,以太平要术为核心,在这朝歌城的上方,仿照人间界神州的天庭,设立了类似的符箓大阵。   那座朝歌城缓缓浮空,稳定在了天地之间。   这远远不能够和张道陵所做的天庭相比。但是以武乙留下的力量为核心,还是勉强稳固了雏形。这个时候需要有一道法咒作为核心,让这一道符箓大阵定住,卫渊沉默了下,选择了最简单最基础,也是道门必须掌握的法咒。   护身咒。   做完这一切,卫渊都有些脱力。   他走下山来,先前送花的小女孩靠着自己身子小,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比飞御等人都更早跑到了卫渊前面,着急道:   “山神大人,帝神,帝神走了,他去哪里了?你把他找回来啊……”   卫渊一怔,伸出手抚摸了下孩子的头发,温和道:   “他,他只是睡着了。”   “他很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小女孩年纪不大,悲伤道:   “那他是不要我们了吗?”   卫渊半蹲下来,道:“怎么会?”   他伸出手,拉过小女孩的手掌,在她的手掌里,把那一道护身咒写了一遍,轻声道:“记住这一道符咒,只要念诵它,无论是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   他声音顿了顿,微笑道:   “你们的王,一定会来保护你的哦。” 第二百二十一章 西经之山(感谢姜小五盟主)   在殷商的祭祀结束之后,卫渊没有立刻将自己的真灵收回来。   而是站在祖脉上,俯瞰着朝歌城,过去了很久,众人才下山离去,重新回到城池当中,从祭祀活动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当中去,原本是武乙梦境的那座朝歌城缓缓破碎。而真实的朝歌城显然没有那么地美好,但是却更为真实,更有生活的气息。   老太师留在了这里。   他迟疑了下,还是恭敬问道:“山神大人,帝神他……”   卫渊看了他一眼,叹道:   “你跟我来吧。”   卫渊转身,靠着山神权柄,带着朝歌城太师的一缕真灵,走入到了祖脉山腹当中。   在朝歌城中生活了一辈子的老者震撼于山腹中那恢弘浩大的石刻和如同祭坛的阶梯,卫渊将武乙三千年间刻画的石碑指给他看。并没有解释什么,在老者看着那些石刻失神的时候,就独自一人离去。   这些石碑壁画上的文字足以代表一切。   卫渊出现在山巅上,武昱和飞御还在这里。   卫渊对于殷商遗民们的修行方式,还有那种巨大的青铜机关兽很感兴趣,那毕竟算是神代的遗产。而且一直都没有断绝过,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沉吟了下,看向旁边的飞御,问道:   “我记得,你们来到这里之后,有向外探索过。”   飞御恭敬地回答道:“是,山神大人。”   他想了想,道:“按照之前留下来的书卷记载,我们的先人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很长的流浪,朝歌城里没有多少食物和水了。哪怕是外面有危险,当时的人们也只能冒险外出寻找水源和能够开垦种植粮食的土地。”   “那一段时间里,朝歌城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开辟了土地,从河流那边挖出一条支流,引导到城外。然后又组成狩猎队,把靠近我们水源的野兽群驱散,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解决了这两个问题。”   “在那之后,因为一直想要弄清楚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还有外出狩猎的原因,我们对外面的探索一直都没有中断过。”   卫渊点了点头,道:“那你们有地图吗?”   飞御意识到眼前这位山神的意思,点头道:“有的。”   “我这就下山去取来。”   皮革被鞣制,暴晒后做成的地图,被微风托举在空中,缓缓展开。   上面以类似于木炭的笔触,勾勒出了一条条道路,标注了山水的图案,还有些地方,被大大地打了叉号标注,那里代表着死地,代表着有很多人在探索的时候死在了那里,后人们将这些危险的地方标注出来,再往后探索的时候,就会主动规避开。   这是以性命堆积出来的经验。   是和这山海蛮荒世界抗争的证明。   卫渊叹了口气,视线从这地图上扫过,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最后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发现。如果这地图能够更精准一些的话,那么就能够和他记忆中的部分对上号,这是一个并不算好,却也不算太坏的结论。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禹当年分裂山海诸界的时候是按照什么规律去做的。   其中有想到某个可能性,就是是按山海经分卷来分裂这些区域的。   将西山经,将南山经之类的区域分别流放出去。   驳兽,记录于山海经?西山经那一卷。   也就是说,朝歌城花费了数百年时间锁抵达的地方,应该是位于古代认知里的西山区域。   西山经……   卫渊闭目回忆,尝试记起自己当初写下的那些文字。而后五指微张,让流风在虚空中汇聚,武昱和飞御尚且还有些不理解。突然,他们注意到周围的花草开始随着风晃动,微微伏低。   武昱微微一怔。   起风了?   轻轻的呼啸声旋即充斥于耳膜。   陡然变大。   两人被风压晃动,踉跄了下,本能地低下头,几乎以为自己要被狂风吹走,只觉得鼻尖口中都是随风而来的草腥气,泥土味,还有水汽的湿润感,抬起头来的时候,怔怔失神,看到那少年道人眉眼安静,袖袍被风吹拂地鼓荡起来,伸出右手,五指微张。   于是天地间有长风而来。   风气汇聚,化作了青色的丝线,以朝歌城地图为核心往外面蔓延出来,将西山区域的地图补全,自原本的一卷地图,编织化作了长有数米,高亦是数米的苍青色图卷,缓缓在祖脉山巅展开,少年道人在这巨大的地图卷宗之前,双目宁静地注视着它。   西经之山,凡七十七山,一万七千五百一十七里。   这是相当广袤的土地。   卫渊没有注意背后两人的惊愕,视线缓缓从这地图上扫过,他只是一个人。而且来往朝歌城,需要神力作为代价,根本无法频繁来去,至少现在不能,这里的十几万居民还是要生活的。所以依旧还要外出狩猎,会冒险,会牺牲,卫渊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在离开的时候,给他们标注出最安全的地方。   能少牺牲一人也是好的。   不过,西经之山,卫渊扫过这些熟悉的山脉,觉得有些头痛,朝歌城的先辈们还真是选择了一张王炸级别的山海碎片,好歹选择其他几处地方,或许朝歌城也不必这么艰难。   在武昱和飞御失神的时候,卫渊伸出手,指着这地图道:   “你们两个记住这一张地图。”   等到飞御两人取出了记录用的玉书。   卫渊才重新开始讲述,他手指移动,指向一处地方,道:“首先,这里叫做小次之山,往后距离这一片区域远些,这里住着一只猿猴,白首赤足,叫做朱厌,极为凶恶,见则大兵,现在的朝歌城,贸然靠近他的话,恐怕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才能有一部分人活者出来。”   又随手指了指另外一座山,道:“这座山叫做莱山。”   “上面生长着檀木,有一种叫做多罗罗的鸟,喜欢吃人。”   “离这儿远些。”   “这座山叫鸟鼠同穴之山,山上有白玉。但是有白虎住在这里,而且白虎成群,数目不少。”   “那座山上虽然有足够多的猎物,但是那里是白虎的领地,不想要被白虎当做猎物的话,就不要靠近那里。”   “不过这一座山不错。”卫渊见飞御两人神色沉凝,语气稍缓,指了指一座高山,道:“这是附近最高的山,叫做崇吾之山,上面有举父这种异兽,还有只有一只眼睛一只翅膀。却能发大水的凶兽蛮蛮,但是对于人不感兴趣,你们小心些应该能够上去。”   “这座山上长着一棵树,花色赤红,花瓣上有黑色的纹路,果子有点像橘子,吃了的话,能够在孩子没出生的时候就洗练好根骨,强行提升资质,我想对于朝歌城很有帮助。”   飞御听得双目明亮,武昱忍不住低语赞叹:   “山神大人,您真是博学啊。”   由不得飞御和武昱不心中激动。   现在朝歌城每一代的修行资质都在下降,导致整体上青黄不接。   这种能提升资质的宝物,朝歌城所知道的都不多。不但特别繁琐,效果还很不明显,如果能拿到这种果子,朝歌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哪怕不是刃而解,也能得到极大的缓和。   博学?   卫渊嘴角抽了抽。   虽然他竭力控制不要回忆,但是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想起当年的事情,当初的渊只是凡人,体力远远不如禹和女娇,爬上那座崇吾之山的时候又累又渴,曹孟德尚且有望梅止渴的典故,当时的渊见到了那棵枝繁叶茂的果树,自然欣喜,所以一口啃了七个橘子。   然后。   然后就中招了……   最后还是女娇帮忙化解了其中的药力,取笑他说。   ‘可惜啊,如果阿渊是个女子,生出来的孩子资质肯定足够惊人。’   ‘阿禹,我们不如改道去海外丈夫国,或者女子国里,那里要么都是男子,要么都是女子。却能繁衍成国家,我们去那里求取怀胎泉,让阿渊多喝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了。’   卫渊现在都不知道,女娇当时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究竟是开玩笑。   还是打算来真的。   而看着飞御和武昱赞叹的目光,卫渊沉默了下,回答道:   “只是,略有耳闻而已。”   他把耳闻两个字咬得很重。   然后揭过这件事情,将这西经之山的情况告知于飞御武昱两人,直讲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终于讲述到了最后的部分,他指了指画面中比较偏的一座山,道:   “另外,这座山,也要小心,这里叫章莪之山。”   “山上有一种叫做狰的豹子,和中曲之山的驳兽互为天敌;   然后还有一种鸟,长得像是鹤,只有一只脚,叫做毕方,也叫毕文,这是一种大凶之兽,操控火焰的神通很强,这样说。只要超过五只毕方聚集,就能轻易地把朝歌城彻底烧成灰烬。”   “而且这种鸟只有一只腿,又干又柴,烤又烤不熟,煮又煮不烂。”   “生吃的话又像是在吞火苗,直呛喉咙,除了拿去喂祸斗,什么用处都没有。”   正在认真记录的飞御动作一滞,抬起头:“?!”   武昱:“……”   卫渊声音微顿。   意识到自己顺口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微咳一声,面不改色,语气宽和郑重,缓声道:“所以,这种既有极大危险性,又没有什么收益的凶兽,狩猎了又有什么价值?你们得要离它远一点。”   武昱想了想,若有所悟,然后赞叹点头,道:“攻其有害而无益,是以不取。”   “山神大人您是为了让我们能理解才举了那个例子吧?”   “我明白了。”   卫渊脸上神色僵了下,然后化作温和赞许,微微点头,飞御看到这位少年道人神色宽和,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高深莫测。显然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浅薄,心中疑惑自然散去。   看来,这真是山神在顾忌他们两人,才用这样的例子来讲述,深入浅出。   飞御若有所思。   卫渊注视着两人,维持住山神的威严,稍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默默补充。   明白?   不,你不明白……   毕方腿是真不好吃。   什么吃的都不嫌弃的禹,都不会吃那东西。   还不如老母鸡。   至少,鸡腿有两个。   一直等到两人将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卫渊的神色缓缓变得凝重,道:   “另外,还有三件事情你们必须要记住,我之前所说的险地,在别无选择的时候,可以尝试冒险通过。但是下面我说的地方,哪怕是面对凶兽袭击也不能踏入。甚至可以说,你们反过来冲向兽潮,也比踏入这三个地方生存率更高。”   飞御和武昱神色凝重。   卫渊伸出手点了点其中一座山,道:“第一个地方是这里,这里叫做邽山。”   “上面住着穷奇。”   穷奇,四凶之一。   飞御武昱面色骤变,一想到自己所居住的环境里,还有这样一头凶兽,就觉得背后发寒。   卫渊语气不变,在一处地方指了指,道:   “另外,这里是轩辕之丘,从轩辕之丘,轩辕之丘上没有什么东西好采的。只有丹粟,是最上乘的朱砂原料,从轩辕之丘往东南方向走,约莫三千余里,有一座山。”   卫渊的语气顿了顿,道:   “那座山叫不周山。”   “无论如何,千万千万,不准靠近那一座山。”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远古之事(感谢神农本毒两万赏)   “不周山?”   武昱和飞御看向那座地图上最高的山。   卫渊视线扫过地图,先是落在了轩辕之丘上。   自轩辕之丘开始,往东南方向四百八十里,就是西王母所居住的玉山昆仑,再往东南三百五十里,是为流沙河,西游记中沙悟净所居住河流的原型,从流沙河再往东南一千一百七十里,是为昆仑之丘。   而不周山往轩辕丘的方向,四百二十里处,是轩辕黄帝祭祀天地,宴饮鬼神的峚山。   峚山西北四百二十里,则是衔烛之龙所暂时休息的钟山。   而这些在神州神话里,或明或暗有很大存在感的名山大川,都处于不周山到朝歌城的那条中轴线上,不提其他几座山,光是不周山,轩辕,昆仑三处地方联系在一起,都很难不让人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   卫渊扶了抚额角,忍不住有点脑壳儿痛。   朝歌城的祖先们是怎么选择了这么一个死亡级副本的?   山海经那么多碎片啊,那么多,你蒙着眼睛选,哪怕胡来呢,也不至于到这儿啊。   飞御呢喃:“不周山。”   卫渊收回视线,压下了心中的感叹,微微颔首,道:   “是,不周山。”   “另外,第三个地方,也在不周山附近。”   “不周山往西北方向,八百四十里的位置上,是钟山,那里是烛龙所居的地方,第三个绝对要远离的,就是他,烛龙烛九阴。”   飞御愕然转头,道:“烛龙?”   他有些狐疑,想了想,询问道:“山神大人,烛龙不是善神么?”   卫渊道:“祂并不是善神,或者说,很难用人的善恶去界定神。”   “烛九阴和人族的恩怨,实在是有些长了。”   “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稍微讲一讲,但是,这要从水神共工开始讲起了。”   卫渊语气平和,见到飞御和武昱似乎有些兴趣,索性盘坐在山石之上,伸出手虚指那一副地图,地图上属于轩辕之丘的位置缓缓亮起,他语气温和,徐徐讲解道:“水神共工,他是人,也是神灵,而是严格意义上,他是炎帝的后裔。但是又有传说,他只是借了自己母亲的身体降世为人。”   “在帝少昊时代的末期。”   “天下的部族在轩辕之丘聚集,要选择下一个天下的共主。”   “其中最有力的竞争者,是炎帝苗裔,水神共工,以及……”   “轩辕黄帝的孙子,颛顼。”   共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踏入了轩辕丘。   他看到了自己的祖父,也看到了颛顼,看到了那位开辟了中原鼎盛的轩辕黄帝,他收回了视线,从容地和常先,和缙云这些官员将领们打着招呼,他自认为以自己的武力和功绩,足以成为下一代的人族皇者。   而颛顼,那只是个沉迷于音律,会按照八龙飞过天际的声音而创造曲调的人。虽然有传说,颛顼是他的母亲夜间抬头,看到瑶光之星贯月如虹后降世的,但是,共工并不在意这些。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能够带领人族真正意义上地称霸人间。   但是伴随着最后的决议,共工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点一点收敛。   直到最后,彻底地消失。   他败了。   败给了那个看上去性格安静温顺的颛顼。   颛顼称帝,以句芒为木正,以祝融为火正,句龙为土正。   水神共工本来也应该是他的四位臣子之一。但是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在轩辕之丘大闹,雨师妾一族的族正压住他的肩膀安慰他。但是共工仍旧不肯接受,他当众戟指轩辕皇帝,愤怒地指责轩辕偏袒自己的孙子,而后冲出了当时人族的圣地。   驾驭狂暴的水流,只顾着往前方奔去。而那个方向,正是东南位置,他在轩辕之丘重重一脚,直接踏碎了山石,从裂缝里流出了洵水。   他愤怒长啸,掠过天地,在空中将自己华服上的装饰抛下,扔到了西王母所在的玉山,化作了胜遇这一种神鸟,凡人见之则其国大水。   转眼已经是千里之外。   但是水神共工的愤怒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越发地剧烈,仍旧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于是,愤怒的水神所经过之处,诞生了宽八百里的流沙河,在乐游之山诞生了桃水;   祂在轩辕帝别都的昆仑之丘抛下了身上的玉佩宝剑,落在四方,化作了河水,赤水,洋水,墨水四条神代河流,波涛汹涌地流淌在大地上。   祂路过槐江之山,丘时之水爆发,祂在泰器之山扔下了自己的外袍,化作了神代的观水。而他镶嵌着玉石的腰带化作了一种鲤鱼,是鱼。却有着鸟的双翼,能在西海和东海之间飞腾,逢山开山,山石崩裂之处,就有江河流淌。直到后来,共工赤着健硕的身躯,看到了不周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愤怒至极的水神不管不顾,直接撞了上去。   这一次他没能创造出江河,而是将作为擎天巨柱的不周山,直接撞倒了去,那个时代,人神混居,人界之上还有苍天,这下不周山一倒啊,长天朝着西北一侧重重地倾倒了下去,在西北方向生活的人们,看到了天崩地裂的一幕。   那也是他们最后所见到的画面。   卫渊抬手,以流风化作了一个模型。   是一个正方体的箱子,他让箱子上的盖子朝着一侧倾倒下去,卫渊指着那里道:“这就是天倾之祸,后世有典籍说,『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原本在那个时代,星辰万物都是由神灵执掌的。”   “你们看,现在这天柱倾倒下去,原本覆盖在大地上的天,直接有一部分坠了地,这也导致有一片区域直接脱离了神灵的掌控。”   “那里阴阳失衡,不再有风,不再有雨,也没有日升月落,早已经生灵涂炭。而因为阴气过于沉重的原因,这个世界的阴魂都会朝着那里汇聚过去。所以,那里被称作幽都,或者无日之国,亦或者说,九幽。”   九幽?   飞御目瞪口呆道:“这……一撞之威,竟至于此吗?”   卫渊道:“是啊……”   “当然重点是,众神没有谁预料到,祂会疯狂到撞塌了不周山。”   “所以,帝颛顼派遣了一位神灵去了那里。”   “让那位天神在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的章尾山主持世界的运转,祂睁开眼睛,无日之都的白天就来临了,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整个无日之都也来到了黑夜,呼吸则是狂风,又能谒见其他神灵,要求风雨。”   “是为烛龙烛九阴,烛九阴这个名字,就是『烛照九幽之处』的意思。”   “这就是‘日安不到,烛龙何照?’,就是『天西北有幽冥无日之国,有龙衔烛而照之』的传说起源。”   飞御武昱因为这样的古代神话而失神。   很久后回过神来,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可是,这不就证明烛龙是善神吗?”   卫渊答道:“如果一直这样,作为镇守九幽的大神,烛龙自然和人族关系不错,但是很可惜,祂有一个儿子。”   “儿子?”   “是,烛龙的那个儿子叫做鼓,和烛龙一样,是人面龙身的天生神灵,可能就是因为烛龙对那个时代的天下万物有功德,众生都很尊敬祂父子,所以,鼓性格极为自我傲慢。”   “最终,他和人面兽身的神钦?,一起把另外一位看管不死药的神灵葆江给杀了。”   “而且,是杀死在众神居所昆仑山的附近,而烛九阴对此表示了默认。”   飞御和武昱不再说话了。   卫渊拈起一根杂草,道:“之前和你们讲的,共工的事情,是我听一个朋友说来的,嗯,怎么说呢,他和共工,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恩怨在。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我是真的见识过。”   “你们听说过尧吗?”   “觉得他怎么样?”   武昱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会跳到这个问题上,迟疑了下,回答道:   “那是五帝中的第三位,是很仁慈的人皇吧?”   卫渊点了点头,道:“确实没错,很仁慈。”   “我只是见过他一面,说实话,他看上去不像是个帝王,就是个老头儿,有点胖乎乎的,很看重自己的白头发,总是笑眯眯的,嗜糖,在传位给舜帝后,偶尔喜欢蹭吃蹭喝,偶尔的频率稍微有点高,就是这么个人,和烛九阴关系也很好。”   “但是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   卫渊声音顿了顿,张开手,杂草飘落下来,道:   “尧帝亲自诛杀了鼓和钦?。”   飞御和武昱不敢置信。   卫渊道:“而且,将鼓的尸体埋葬在烛九阴所执掌的钟山东面的悬崖里。”   “烛九阴一直在西北侧外,主持着九幽幽都的万物。而祂独子的尸体就在东面高崖,只一回头就能看到,尧帝就要让烛九阴永远记住,违背和众生的契约,放纵独子作恶的后果究竟是什么,帝者无情,却也大爱众生。”   “而自此,尧帝和烛九阴分道扬镳。”   “这便是『烛龙避尧日于幽都』的典故。”   卫渊声音顿了顿:   他看着远处,声音温和,却仿佛穿透了漫长而遥远的岁月,俯瞰过去:   “而这也代表着烛龙和人族的恩断义绝,代表着,诸神终究将和人族决裂。”   “自此烛龙久居于幽都,而尧帝行走于人间。”   “终此一生,不复相见。”   “而共工撞不周山后,对于人族越发愤恨不甘,又在不周山沿途三千余里创造出诸多江河,后世水淹天下,终为禹王所制;   在烛龙的这一段历史之前,帝颛顼则因为共工恣意妄为,导致大片区域生灵涂炭,心中厌恶神灵,也终究立下了绝地天通的功业,名列五帝。”   “可以说,一饮一啄,都是定数……”   “有的时候总感觉,故事的结局是不是在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   飞御和武昱有些恍惚。   武昱下意识道:“您怎么知道地怎么清楚……”   卫渊回过神来,微笑道:“只是稍微知道一点点。”   那是历史。   却也是我的人生。   少年道人摊开双手,温和道:   “你看,我毕竟是这一座山的山灵,知道的东西多一点也很正常。”   “对吧?”   而背对着两人,少年道人的嘴角朝着下面偏了下。   为什么那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当初尧帝这事情,带着了禹。而禹兴冲冲地回家提起了正在捏陶器的渊的衣领子,把他也带上了。而直接后果就是,尧帝诛杀烛九阴独子,还把人家埋在家门口悬崖上的事情,被记录在了山海经里。   ‘其子曰鼓,其状如人面而龙身,是与钦?杀葆江于昆仑之阳。’   ‘帝乃戮之钟山之东崖。’   而非常不巧。   这种对烛九阴来说,和跳脸抽巴掌没有任何区别的行为。   正是他卫某人主笔。   伴随着不断回忆,不断记起一些细节,卫渊对于后来禹王铸造九鼎,分裂山海的行为动机,没有任何的奇怪。   毕竟,一个偶像是颛顼,被帝尧退休后亲自调教出来的人族王者,性格会无限向前面两者靠近,甚至于更为激昂。   但是,这破事儿算是什么……   卫渊嘴角抽了抽,望向不周山,也就是钟山的方向,有种想要不顾风度,仰天长叹的冲动。   禹啊,你快回来吧。   仇家太多太狠,我一人承受不来啊。   要不然。   要不然你把我带走也成啊。   而在卫渊望向远方的时候,日常怀念大禹的时候。   突地神色微微一动,抬眸望向远处。   有数目繁复而浩大的气息,汹涌而来。   卫渊很快辨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是西经之山所记载的众多山神。   奇怪,这些山神一般都只会待在自己的山里,不会轻易外出才对,难道是把他当做了同类?   卫渊若有所思,站起身,望向气机奔赴而来的方向。   山神的话。   正好可以打探打探『西山经玉书』的下落。   于是,同样的山神浩瀚之气息,自他身上升腾而起。 第二百二十三章 山海经(感谢夏柳裴万赏)   武昱和飞御直到卫渊身上气机升起,才察觉到不对。   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去,看到从整个朝歌城西北方向,有数道气息飞快地靠近。很快,作为巫士和战士的两人就注意到了来者的样貌,以人的角度来看,来者的样貌是有些古怪的。   有的是人面而马身。   也有的是人面而牛身。   也有的是四足一臂。   而卫渊看到这些『人』的样貌,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推测。   这确实是西山经里的那些山神,是同时具备有兽性,神性,以及人性的,源初的神灵。   那些山神们也注意到了同样散发出山神气息的卫渊。   注意到了飞御和武昱。   祂们似乎迟疑了下,彼此对视商量了一会儿。然后齐齐敛去了神灵形态的模样,变化成了正常的人类,有的是娇美的女子,有的是慈和的老者,也有魁梧雄厚的力士,落在山顶上,为首的老人对卫渊微笑点头,主动道:   “我们原本在崇吾山上谈笑饮酒,感觉到这里有熟悉的气息。”   “所以过来看看。”   “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居然还能有你这样的同道诞生。”   感受到的熟悉气息可能不是山神,而真的是熟人之类的,卫渊心中默默回答了一句,没有说出来,然后神色不变,回礼道:“我也没有想到能见到几位。”   因为看到卫渊的神色平和,态度也客气,最为年长的山神神色似乎更加地缓和,点了点头,笑道:“有同道诞生灵智,我们西山七十七峰,也就变成七十八峰了,是大好事,当然要过来看看。”   “不知道你要怎么称呼,可给自己起了名字?”   卫渊想了想,回答道:“我是商山之灵。”   “名字的话。”   他声音顿了顿,道:   “你们称呼我卫就好。”   飞御和武昱按照吩咐去取了酒和祭祀用的肉。   做熟了端上来,也有一部分是生肉。   这些都是山海时代诞生的源初山神,有些只喜欢生肉祭祀,卫渊用小刀切割肉块。然后蘸着飞御他们用许多野菜,还有鸡肉捣成泥,一起放在陶罐里加上盐巴腌制出来的酱料,放在嘴里,咸味很浓。但是已经没有了最初时代创造出的腥味。   这是醓醢。   醓醢以荐,或燔或炙。   这样就是指得,把肉烤熟了,蘸着酱吃。   在这样困苦的环境里,美食已经是难得的享受。   两位壮汉模样的山神没有那么多忌讳,大口吃了生肉。   老者则是似乎和人族接触过,顾及脸面,没有那么粗狂,喝了口朝歌城中酿造的酒液,感慨了一句。果然还是人族酿造的酒最好,然后看着卫渊,笑道:“可惜了啊,卫,你诞生的时间有些短。要不然的话,也能经历我们最好的那段日子。”   “那样的话,你的名字也会被记录在山海经里。”   “那些人族对众兽都很警惕,把那些危险的凶兽都标注出来,又写了哪些凶兽可以食用。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山中之神,却还算是恭敬,在山海经里,把祭祀款待我们的方法都记录了下来,流传后世。”   一名力士模样的山神咬碎了食物,却有不同的意见。   冷笑道:“放屁,还流传后世。”   “禹王那家伙,到了最后不还是把你我流放到这里?   说什么不准神灵干涉人间,他把我们的祭祀方式写得再详细有什么用?   除了偶尔还有些幽都的魂魄溜出来以外,还有人来祭祀我们吗?”   “等我见到他,定要讨个说法!”   老者冷笑道:   “不服气?不服气你怎么还叫他禹王?”   壮汉一滞。   旋即拍桌大怒道:“我就叫他禹王了怎么了,你不服气是不是?!”   “哪怕是他过来,我也照样叫他禹王,怎么的?!”   “哪怕就是他打死我,我也要这么叫,你看他敢不敢打死我!”   娇美女子抬手抚额。   老者额角青筋贲起。   眼见着这几位山神就要争吵起来。   卫渊顺势给老者斟酒,打断了这气氛,询问道:“山海经?”   老者看了他一眼,对那壮汉的气稍有些消了,喝了口酒,安慰他道:   “卫你是新诞生的山神,不知道这山海经,也是正常的。”   “不用太过在意。”   卫渊点头道:“我确实不知啊。”   “这山海经,有什么名堂吗?”   娇媚女子道:   “说是什么名堂,那倒也不是什么名堂。但是那是禹王所著,由他口述,他的臣子所记录在了防风氏的玉书上,当时人间界的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海外三十六国,无日之幽都,天地诸神,历史传说都有。”   “其中,奇花异草,凶兽金玉只是占据了一小部分。”   “就已经足够有分量了。”   “更不必说,在禹王的臣子死后,禹王亲自又记录补充了这一部玉书,命名山海经,意思是,凡山海之间,万事万物都囊括其中。”   卫渊顺势询问道:“不知道这山海经,现在在哪里?”   老者摇头叹道:“早就没啦,禹王分裂山海,山海经也随之分裂了,一开始的时候,他把记载着我们各自神魂一缕的玉书都分别送还给了我等,意即所作所为皆为人族,但是对诸族,却并无赶尽杀绝之意。”   “山海与人间,异兽和人各自占据一部分。”   “可惜,可惜啊……”   老者叹了口气,神态寂寥,道:“可惜在此之后,山海界再也没有出现如以前三皇五帝一样的帝君,也不知神州如何。总之山海各族之间乱战,禹王所留下的玉书更是被重点争夺之物,最后它们都汇聚到了两个地方。”   卫渊低语:   “两个地方?”   “是,一部分在邽山,被穷奇所掠夺,另外一部分,被钟山之神所掌控,此后,山海界,至少西经之山七十七座的范围内,算是平静下来了啊。”   “烛龙,穷奇。”   卫渊实在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他按了按眉心,心中忍不住自嘲。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不用费那么大劲儿去搜集西山经七十七座山的玉书了,已经有人帮你收拾好了,你只要过去拿回来就好。   很简单吧?   坏消息是,这两个家伙一个叫做烛九阴。   一个是穷奇。   他没有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只是微笑招呼几位山神饮酒谈笑,那几位山神离去的时候,老者面色微有醉意,拍了拍卫渊的肩膀,笑着道:“卫啊,你要准备准备,过段时间,应该会有神使来找你。”   “神使?”   “嗯,当然了,你既然是这里的山神,当然要去拜见两位大神。”   他打了个酒嗝儿,道:“昆仑丘的山神,英招。”   “以及,以及……”   “钟山之神,烛九阴。”   片刻后,在久违地品尝过人族的美食后,几位山神醉醺醺地离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几坛子酒,顺走一只烤全羊,这种娴熟的程度让卫渊很怀疑他们是不是专门过来蹭吃蹭喝的,实在是太熟练了点。   他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的飞御和武昱,想了想,道:“这段时间,就按照我之前说的路线去捕猎吧。对了,还有刚刚那几位山神所在的山,你们每次间隔一段时间就可以去一次,按照我给你们的方法去祭祀祂们,记得多带点酒。”   “在进山之前祭祀,那一次狩猎一定会丰收。”   “但是记住,克制住自己的贪欲。”   卫渊把远古时候的规矩说出来,道:“狩猎的猎物,能够满足饮食就可以,果子只能多拿一倍于酿酒所用消耗掉的。这样的话,每个月去一次,每一次都会得到相同。甚至于更丰厚的东西,山神大部分都是讲规则的神,但是最厌恶于贪得无厌的索取。”   “人应该学会和这些神共处,你们不会想要见到山神之怒的。”   飞御和武昱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   卫渊想了想,道:   “我还有些事情,下一次祭祀的时候,我会带你们去一趟崇吾之山。”   “把那种果子采一些回来。”   也是去看看故地。   至于去见烛龙,能拖就拖着吧,真是可惜,不知道能不能带家属。   我去找穷奇的时候,带一只猴子不过分吧?   卫渊本来还想要见识见识殷商流传下来的修行之法。但是眼下神力消耗巨大,他感觉到疲惫感浮现心中,望向曾经和禹王女娇登上的崇吾之山。最终遗憾叹息一声,身躯也缓缓散去。   才回到博物馆的卫渊,还觉得有点头重脚轻,魂魄和肉体还没彻底契合,就直接被一阵手机电话的铃声吵得头痛。   打开手机,看到了一连十多个未接来电。   联系人的头像是个自拍的黑色猫猫头。   张若素。   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   卫渊接起电话,道:“张……”   还没开口,对面就传来一声音调极高的声音,让卫渊下意识一只手手指堵住耳朵,另一只手拉着手机远离耳膜,龙虎山上,老道士几乎是拍桌子大喊:   “我的小卫馆主啊,您是去哪儿摸鱼了吗?啊?!”   “你再不来,那小鬼……”   “咳咳,师祖,师祖,注意点形象,岂能口出污秽之言……”   “注意个什么,好好,松开,你松开老道。”   张若素拍开弟子,大喊道:   “卫馆主,你再不来,那小鬼……小日子不错的鬼子的脑袋就馊了。”   “还以为冬天呢?!”   “这大热天的,石灰都挡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龙虎(感谢狗词鱼万赏)   朝歌城中。   老太师从山腹中出来后许久,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为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而惊诧,甚至于不能仔细去想。只要一想就会有鼻子发酸的感觉,曾经被他们认为冷淡无情,坐视朝歌城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局势的帝神,在三千年究竟付出了多少?   而后,飞御和武昱,把那一张地图送上。   将卫渊所说的话都告诉了老太师。   后者同样惊喜于崇吾之山上那种果实的效果,他比起武昱和飞御更清楚现在朝歌城的困境,也更明白这宝物对于朝歌的价值和意义。只要得到这种能够改善后代资质的宝物,朝歌城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将不是问题,他翻看地图,手掌颤抖,轻轻拂过这一张地图上,崇吾山的位置。   然后将旁边标注的话低声念出来:   “西次三经之首,曰崇吾之山,在河之南,有木焉,员叶而白柎,赤华而黑理,其实如枳,食之宜子孙。”   五名山神离开了朝歌城,结伴而行,准备回自己的山里窝着。   那位老者回望朝歌,感慨道:“可惜了啊。”   “我感觉到那气息,原本还以为是渊,既然渊在,那么禹王也一定在的吧,可走了一半,才发现是新的山神,呵。虽然也是件喜事,不知怎么的,有种白高兴了一场的感觉。”   “当初是禹王把我们的祭祀方式记录下来。可是祭品是怎么做的,可是渊给出的主意啊,或许他不在意。但是那也算是我们第一次尝到人族的食物和美酒,总觉得,再没能吃过那么好的东西了。”   身材魁梧的山神怒视他道:“你竟念叨着渊的吃的,而不是禹王。”   老者嘴角一抽,道:“老夫自然尊敬禹王。”   “但是,禹王他性格,性格过于节俭。”老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褒义词,道:“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性格,所以对于吃的上根本不讲究,任何吃的基本都不会浪费,做出来的东西真的不如渊的。”   力士山神怒视他,道:“你放屁,禹王是没有缺陷的!”   “那你觉得禹王做的祭品好吃吗?”   “不好吃。”   “那不就结了?”   力士怒视老者道:“可哪怕是不好吃,那也是完美无缺的!”   老脉山神无可奈何,懒得理会这位山神,只觉得果然不愧是牛形山神,性格果然倔,他看向远方,轻声道:“无论如何,禹王都不会再回来了吧,女娇在青丘国,而渊”   “禹王的那个臣子,也葬在了这里。”   其余几位山神都不再说话。   岁月对于人来说,永远残酷。   老者喝了口人族的酒,借着酒劲儿,吟诵着山海经的一篇,同样是崇吾之山。但是却和卫渊告诉朝歌城众人的不一样,苍老古朴的声音,混入风里,几如诗歌:   “西次三经之首,曰崇吾之山,在河之南。”   “北望冢遂,南望尧之泽,西望帝捕兽之丘,东望焉渊。”   “东望焉渊!”   山海经。   渊死后,由禹王完成了剩下的部分。   西次三经群山之首,是崇吾山啊,那座山,在神代黄河的南方。   我登上这座山,北方望去,是我父亲死去时的冢遂山。而南方望去,是埋葬我的老师尧帝的大泽,向西方望去,是已逝舜帝曾经捕的山丘,往东望去,那是渊啊   功业已成。   故人皆逝。   铮然的鸣啸,卫渊反手拔出八面汉剑,剑柄上铁鹰振翅。   他将八面汉剑背在身后。   九节杖太大了点,不方便携带,而张道陵法剑,卫渊本来也有心带着的。但是想一想,眼下两柄剑的功能类似,失去一柄,不会对卫渊实力有大的损伤,再说,这一次是太平道修士前往。   用天师府的法剑,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首先用八面汉剑劈下,剁下来三分之一块的鱼头,放到专门的泡沫盒里,里面放了冻结起来的冰袋,一边放一边嘀咕,老道士也太含糊了,冰箱舍不得用,冰柜也成啊,再不来冰袋降温也可以。   什么年代了,还像是三国时期一样用石灰腌。   啧,老古董。   卫渊抬手,把这鱼头背在背上,卫渊拎着黑猫的后脖子,严重警告了黑猫类,不要趁着他离开的机会,偷偷吃鱼头。否则连吃三个月猫粮,半点荤腥不加。然后才迈步走出,吱呀一声,博物馆的门缓缓关上,恢复了安静。   黑猫类舔了舔爪子。   盯着冰箱,内心挣扎。   最终朝着冰箱门走去。   愚蠢的人类。   居然还以为能威胁得了本大爷。   嗒嗒嗒,嗒嗒嗒   它听到了动静,惊得尾巴都竖起来,然后才发现声音不是来自于门口,转过头来,看到木柜上那个盒子不断挣扎,有描金红绣鞋从里面探出头,匆匆地想要奔向门口。却未能成功,似乎有些落寞遗憾,戚家军兵魂和水鬼也都知道这红绣鞋的来历,知道宛七娘的故事。   兵魂拍了拍它,以表示安慰。   水鬼嘴快,道:“可能馆主这一次事情比较重要吧,下次,往后再去那边儿发发火,唉,馆主这人啊,有时候也是不讲究,你说把我也带去樱岛多好,那边儿的特色饮料之类的,我也想试试啊。”   “你背后嚼谁的舌根啊?”   群鬼愕然。   红绣鞋一侧支着地面,鞋尖微微抬起,如同期待。   吱呀声中。   博物馆的门被打开,卫渊背着剑出现在门口。   他看着红绣鞋,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候,看到那心中的遗憾痛苦化作了地缚灵的老者,想到了宛七娘最后那一曲,想到了她以身殉国的恋人,想到了那个时代。   最终伸出手,道:“来罢。”   卫渊轻声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我说的。”   “再说,你也想去一趟樱岛吧?当年的故事总应该有个结局。”   “哪里有受害者痛苦不堪,而加害者逍遥法外的故事?”   红绣鞋跃动而起,这一次直接化作一道飞光,收入盒子里,被卫渊收好在背包里,卫渊的视线扫过博物馆,看向戚家军兵魂,道:“你也随我来吧,家里留几个看家的就是了,那么多也没必要。”   戚家军兵魂双眸亮起。   他下意识挺直身躯,握紧了那柄残剑,沉声肃喝:   水鬼举起手:“我呢,我呢?那我呢?”   卫渊抿了抿唇,认真道:   “你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那关系着我们未来的生活安危。”   “卧槽,这个牛逼,老大,是什么活儿?!”   “看家。”   “你记住了吗?”   龙虎山上,张若素放下了手机,看向旁边的道人,一字一顿地告诫道:“这一次跟着他出去以后,千万千万,给我盯紧了他,决不能让他再乱来了,一点动静都不许他搞出来,听懂了吗?!”   “是一点都不允许!”   模样还年轻,看上去只是个少年,眉心一点赤红火焰印记的秀气道人茫然:   “可是,师兄,咱们这次不就是去踢场子去了吗?”   “都把头送过去了。”   “动静不是越大越好吗?”   张若素听到动静越大越好这六个字后,难得额角抽了抽。自从上一次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弄出来淮水改道后,他已经对这几个字产生了心理阴影。   老天师满脸沉痛地摆了摆手,道:   “你还年轻。”   『你不懂』   而这个时候,卫渊也已经抵达了龙虎山脚下。   踏上了龙虎山台阶。   手背上,天命赤箓微微亮起一丝流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天道存心 (感谢innocent灬潇然梦万赏)   龙虎山上,道门宗坛。   就算不如那些佛门大寺一样香火鼎盛。   也已算是人来人往。   在龙虎山的后山上,有一座莲花池,虽然说是禁地。但其实也没有直接禁止外来游客过来看看,总也有一位老道士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打瞌睡,有这老道士在,尚且还没有哪个熊孩子能对这莲池做过过分的事情。   各家各派那些不要脸的修士们,也休想在这儿折断一根莲花。   本来还缩在树荫下大瞌睡的老道士,突然听到了有孩子兴奋的低声呼喊:“唉?那一朵花怎么好像要开了?!”   老道人懒洋洋毫不在意。   一吐一纳,已经修行数十年的行气决几如本能。   有时候心中也会感慨,这些孩子真是天真烂漫,一朵莲花而已,开得再好看。如果像是自己这样天天看年年看,也总会看得无聊起来。   可惜啊,他也有些怀念。   怀念少年时第一次路过这莲花池,亲眼得见一株莲花盛放时候的惊艳。   那感觉,已再不曾有过了。   最先发现的小男孩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一朵莲花,那是在莲池最里面那一个外面墨黑色的花骨朵,似乎缓缓出现了一条缝隙,外面看上去其貌不扬,又小,远远比不过周围那些白色的,粉色的,盛放着热烈的莲花。   所以还是有孩子没能看到,连连地问:“哪一朵啊?”   “就是那一朵,最里面,看上去有点发黑的那朵啊。”   哪一朵?!   怀念过往的老道人,险些行气混乱。   顾不得调节气机,猛地睁开双目。   卫渊踏足在龙虎山的台阶上。   动作顿了顿,低下头看向手背上缓缓亮起来的天命赤箓。   这是张道陵所创,最初的箓,此刻正隐隐约约和整个龙虎山产生感应,只是并不强烈,没有爆发。   卫渊皱了皱眉,并指拂过。   以太平道道行,把这一道浮现起来的天命赤箓短暂封住。   他在殷商遗都朝歌,已经运用天命赤箓完成了一次类似天庭这样的符箓大阵的构建,对于这道敕令的掌控能力大幅很高,当然更重要的是,完成天庭构架后,天命赤箓的力量消耗严重。   卫渊才能将其短暂封印起来。   迅速完成术法,隔断了天命赤箓和龙虎山的感应后,卫渊才松了口气,拉了拉露指手套,把天命赤箓遮地更严实了些。   不行不行,不能在出发之前闹出大动静。   他总觉得,自己如果在出发前搞出大动静,张若素恐怕会直接想方设法把自己扣住。然后打发弟子去樱岛,可是这一次樱岛之行,他自己也是势在必得的啊。   卫渊心中低语了什么,一步一步踏上了龙虎山台阶,看到了一身灰色道袍,在山门口等着的老道人,那老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道士,平凡无奇,来往行人都不曾注意到他。但是卫渊这样修行中人却能感觉到不对。   没有任何法力气息。   但是却感觉到他站在那里,就是一方天地的中心。   万物气机以他为核心流转。   道,不言自明。   当代天师,张若素。   张若素身边还有个眉心有赤色火焰纹的秀气少年,也是一身道袍。   张若素微笑道:“卫馆主,可算来了。”   卫渊把右手背过去,神色温和,微微颔首道:“张道友。”   “久等。”   莲花池边,老道士鼓足了力气凑过去看。   可是那朵紫金莲根本就毫无半点动静,那些孩子也都埋怨第一个孩子在说谎。而老道士终于放弃了,叹了口气,自嘲说自己也算是老大不小了,居然就这么给打断了修行。   那黑莲根本没有半点变化。   依旧安安静静的像是根棒槌似的杵在那里。   开也不开,枯也不枯。   老道士泄了气,重新闭上眼睛修行。   那些孩子也打闹着离去了。   还在强调着说,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声音渐渐远去。   龙虎山上,风清云朗,一片平和,流风吹过,莲池泛起涟漪,那大团大团开得繁华热烈的莲花们微微晃动,那一株黑不溜秋的花骨朵却没有半点摇晃。只是花瓣随风而绽开一丝缝隙,风止的时候便又合上。   外面看去明明是黑色的,但是绽出的那一缕,却是紫金之色。   只是一刹,就将整个莲池尽数压下,可是这瞬间的风采却无人得见。   待客室。   卫渊前面多了一杯香茶,对面的老人微笑抿了口茶。   卫渊也端起茶喝了一口,或许茶叶本身的质地一般。但是泡茶的水,泡茶的人都不是寻常。所以入口回甘,味道很好,卫渊看着对面慈眉善目的老人,心中忍不住自语,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网友面基?   张若素眼睛落在卫渊背后的背包上,好奇道:『卫馆主,这是』   “哦,这个啊,一点见面礼。”   卫渊甩手把背后的鱼头给放在桌子上,哐当的一下,把老道士吓了一跳,后面那始终打量着卫渊的清秀少年也是一个哆嗦,老道士打狐疑着开盒子之后,才发现里面的东西,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卫渊笑道:   “八百年上好鱼头,道友,借你几个辣椒用用。”   张若素一怔,看着鱼头,略有悲悯地叹气一声,道:   “八百年道行啊,道友你就这么把它杀了?”   “可惜,可惜,一身修为,八百载星霜月露,化作飞灰。”   少年道人也念诵道门往生咒。   卫渊微微一扬眉:“吃不吃?”   张天师义正言辞。   卫渊亲自去了张若素自己栽种的田地里,摘下了好些个散发灵气的辣椒,又去天师府的厨子那里借来了工具和厨房,做了一道剁椒鱼头,他之前已经做过一次。所以这次算是真的轻车熟路,顺手得很。   张若素讶异道:“这等有法力和道行的妖怪和不好料理啊。”   卫渊微笑道:“在这一方面,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在料理超凡生物之上,我是专家级的。   在这一方面上,他不会自谦。   做完之后,掀开饭桶,从里面把今早上剩下的米饭舀出来三碗。   然后给那被叫做阿玄的小道士,张若素各自分了一碗。   不得不说,张若素的辣椒比起卫渊之前用的好多了。   作为大妖血肉蕴含的鲜美和灵性,和辣椒本身的辣味,融合地更为完美,雪白的鱼肉铺在米饭上,再把汤汁往下面一浇,剁椒鱼头的汤汁泡饼,拌面都是一绝。   但是放了一会儿已经稍微有些干硬的陈饭同样很绝。因为陈饭失去了部分的水分,不如新做的米饭那么软糯,却能够吸收更多的汤汁。   散发着光泽的鱼汤将米饭之间的缝隙填满。   就连白米饭都散发出了鱼肉的香气,辣味催人胃,一筷子接一筷子,几乎停不下来。就连刚刚觉得自己吃这大妖的肉有些自责的少年道人,也忍不住吃了好几碗,最后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   吃人嘴软,小道士对于亲自下厨的卫某人好感度上升很快。   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会搞出麻烦的人啊。   众人吃饱喝足,张若素一边喝茶,一边询问道:   “道友准备好什么时候去了吗?”   “事不宜迟,今天就出发吧。”   张若素道:“今天出发,有些早。”   卫渊道:“早?”   老道士老神自在地道:“贫道掐指一算,过几天,就是樱岛佛门的盂兰盆节,茂木家是京都最大的寺庙,他们肯定有一场大的典礼,卫馆主你到时候去就是了,嗯,烟花大会其实还不错。”   佛宗盂兰盆节,提着寺庙传承者的首级上门拜访?   小道士猛地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师兄。   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天师。   这这这,到底谁才是要搞动静的那个啊?!   卫渊想了想,却还是笑着回答道:“算了,那也得今天就出发吧,我还没有去过樱岛呢,想要多转转。对了,张道友,我托你做的东西,你做好了吗?”   张若素见卫渊决定要今天出发,也没有勉强,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让弟子将两个盒子取出来,一个稍微长些,另外一个则是方方正正,就是装着茂木义行脑袋的那个。只是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恶心,又有点古怪的香味,混合起来让人反胃。   卫渊嘴角抽了抽,望向双手插袖,一本正经的老天师:   “这什么味儿?”   『太热了,石灰挡不住,有点馊掉了』   “天师,馊掉的东西不是这个味儿。”   老人沉默了下,微微抬起头,视线偏移道:“秋天不是太热了吗?”   “这东西有点招蚊子和虫子,看着的弟子有些受不了。”   “所以?”   “所以老道喷了点花露水。”   最终卫渊还是提着那混合着石灰气味,馊味儿,还有六神花露水芳香的诡异盒子,迈上了前往樱岛的飞机,以幻术成功混过了安检,那小道士叹了口气,低声道:“有劳卫馆主了。”   刚刚出发的时候,老道士又拉着这少年道人,嘀咕了半晌。   大意就是说,盯着这位卫馆主,千万千万不能让他搞出什么动静。但是少年阿玄觉得,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卫馆主,明明看上去待人接物都很和气有礼,还会亲自做饭,吃完之后会主动洗碗,根本不像是会搞事情的啊。   明明是师兄自己更不靠谱些。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是天师有令,他也只得跟着。   卫渊和阿玄上了飞机,樱岛距离神州的距离不算远,抵达樱岛之后,在天师府俗家弟子家里休息了一日,第二天天气很好,卫渊起了一个大早,阿玄原本以为卫渊要直接去京都寺庙,把这件事情解决。但是他转眼就溜达远了,阿玄急急喊他道:   “卫馆主,方向不对啊。”   卫渊笑道:“来了这里,怎么能不去一趟东京都?”   “况且我还得给家里那些家伙买点东西呢,秋叶原那边儿也逛逛去,我家有个鬼,比较喜欢那儿的东西。”   卫渊想到了水鬼的水遁,嘴角抽了抽,看向手边饮料都觉得有股反胃的感觉。   去秋叶原,这当然没什么。   阿玄还以为这位前辈要去做什么事情,见到是这种事情,松了口气,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立场,连忙把行礼暂且交给了周围来接的天师府俗家弟子,自己则是赶紧迈步追了上去。   坐了新干线抵达了东京都新宿站。   而后是秋叶原。   那样繁华的地方,让小道士目瞪口呆,又有不适应。   有些打扮让他也看面红耳赤。   卫渊一路晃晃悠悠,一路买,顺便还给小道士随口介绍这些地方卖的东西有些什么,让小道士看花了眼睛,慢慢地怀里抱了一堆东西,到了最后,坐着电车慢慢地走,卫渊抬眸看到了千代田区九段北的字样的时候,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示意下车。   这里前一段时间才举行了盛大的夏祭,当时游人如织。   现在也还剩下了很多摊位。   和神州截然不同的风情,从没下过山的阿玄看得出神。   卫渊随手提了一柄木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看哪儿的面具不错,买两个吧?”阿玄转过去,看到了那边有个摊位,上面挂着恶鬼面具,神佛面具,还有白狐面具,手艺不错,和神州的产物相比起来,别有风趣。   少年想起这位馆主的职业,恍然大悟,道:“卫馆主你要买点收藏吗?我去买。”   因为卫渊不懂日语,只好阿玄去交涉。   卫渊则是通过手语交流,付钱买了根冰棒,阿玄修纯阳真体,平日不吃这些冰凉的东西,卫渊就只买了一根,撕开包装,看着那边的少年道人认真交涉,微微一笑,脚步微侧,视线顺着大祭两侧的灯光,看到了那一座神社。   似乎经过了焚烧,但是现在又重新修建起来,周围不许普通人进去。   里面能够感受到虚弱魂灵的气息。   靖国社。   卫渊咬了口冰,有些失神,他想到了过往的画面。   我一生爱书,爱画,爱花,亦好美酒美人。但不及我对你之心,而吾对你之心,又不如对家国挚爱。而今神州蒙难,我等当捐躯国难,若我还有命回来,听你在江南听曲,此生再不分别;   若我无缘回来,你在我神州任一处唱,我都听得到。   我辈当与家国同在。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从这里跑过去很多次,每日早点时候,这里两边会附近村里的人来卖菜,青菜,白菜,新鲜的很,冬天还有结了霜的柿子,老陈家的酱油在这里,那边是个小小的面馆子,三张桌子一个人,二两面,一小勺酱油,很地道。   我以为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变   宛七娘口中鲜活的江南城,曾经年少飞扬的少年人啊。   最后化作了在纪念碑上一个个冰冷的,白色的名字。   卫渊咬着冰棒,空出了的双手结印。   以他的道行,以他的法力,还需要结印的,当然不是普通的法术。   清朗的声音在心底缓缓落下。   焱焱炎炎,扬光飞;吐焰生风,焚野吞山。   太平要术   第十七法吐焰!   嗯?这是   地煞正法?!   正在前面的摊位上,用蹩脚的樱岛语言和摊贩交流的少年道人突然感觉到背后剧烈到堪称狂暴至阳的法力波动,瞳孔收缩,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前数步,呼啦声中,那摊位上的面具散落了一地,他慌忙回过头。   狂暴的烈焰,乘着无匹的狂风,已经冲天而起。   彻底将神社吞没。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了结因果(感谢萌萌射八荒万赏)   太平要术之中真正的嫡传正法,甚至于是在张道陵所创正一道之前的真传,后世名列七十二地煞法之一,吐焰这一门法术不是会被雨水而扑灭的火,阿玄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火焰,几乎说不出话,哭丧着脸。   万事万物都是要比较的。   他原本觉得师兄想要做的动静已经够大了。   眼下比起来,师兄可以说是很体面的。   天罡三十六神通,地煞七十二正法,神州道门七枢玉书。   这已经是神州顶尖传承了。   谁家一上门就直接放地煞法的?   而且吐焰之法并不是用口喷出烈焰的杂耍。而是直接让这一方天地吐出烈焰,是天地火,比寻常地祇的山上火,比修士修出的丹田火更强一筹,应该早就失传了才对,卫馆主怎么会用的?   卫渊手掌微微颤抖,解除了法印。   但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这烈焰早已经成了气候。   卫渊吐纳呼吸。   双瞳之中,代表着神性力量的金色流光缓缓溢散开。   咬碎冰棒。   列了下嘴,牙根儿有些发酸了。   他揉了揉腮帮子,周围早已经嘈杂无比,在这里的普通人仓惶地逃开。但是只是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有些人开始盯着这一幕看,拿出手机拍照摄像,飞快上传,事件的热度开始飞快上升。   这里是东京都。   是整个樱岛最繁华的区域之一。   这里自古就有创立的阴阳寮,以神州所传五经为核心,以河图洛书太乙做为最初也是最高位传承,以泰山府君为祭祀主神,在这里发生了毫不遮掩的法力波动,阴阳署的阴阳师,神道士,还有僧侣都飞快出现。   而后,朝着这里赶来。   卫渊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盒子,轻轻抛起,盒子上的黄符被揭下来。   描金红绣鞋飞出,直接飞入了那正在疯狂燃烧着的神社当中。   卫渊屈指轻弹盒子里一柄断剑,道:“它因宛七娘而生,还有一丝因果没有断绝,应该是想要帮七娘完成这个心愿,你去护着她。”   断剑鸣啸,兵魂现身出来,躬身一礼。   而后,化作一道流光,撕裂烈焰,追击而去。   在兵魂来到神社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舒畅的感觉。   他追随卫渊很久。   所以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养魂地。   那帮樱岛的神道士,用诸多阴性的材料,在这里构建出一个占地巨大,专门用来温养鬼魂的地方,兵魂面色微寒,着急红绣鞋的安全,匆匆往内里赶去,先前这里已经被焚毁过一遍。   那些所谓的英魂的牌位都聚集在一起。   由神道师去修补魂魄。   此刻被天地至阳之火焚烧。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单单是牌位。就连魂灵本身也发出一声声惨嚎,有许多就直接在烈焰中被焚毁。而那红绣鞋就出现在这里,它似乎失神了,呆呆地浮空,在这养魂之地,它身上有淡淡的流光浮现出来,化作一个双垂髫的小女孩。   盯着前面那些被祭祀的牌位。   可她眼底看到的,却恍惚是小雨过后,江南道的石板路。   可她明明从不曾见过那场景。   就是因为太出神了点,所以她忽略了周围的环境,有那些顽强的魂灵,没有立刻被烈焰焚尽,穿着战国时风格的铠甲,突地怒吼出声,手持倭刀,踏步奔向红绣鞋,怒喝重劈,一道寒光劈落。   红绣鞋并不擅长战斗,躲避不及。   就在此刻,只听到铮铮两声,那看上去威武武士手中寒光闪烁的倭刀先是一顿,被直接拦住了刀刃。而后,一道身影手中的兵器猛地自下而上,反手环转重劈。   第一个呼吸,先以刀背撞击刀刃,磕出裂缝。   而后,第二个呼吸,再以刀刃自上而下重劈在裂缝位置。   这样极端考验时机,手法,技巧的复杂战斗手段,几乎是如同呼吸一般地施展出来,那武士手中的倭刀就那样被从中折断,在虚空中化作流光吗。而后,第三个呼吸,兵刃已经刺穿了那武士魂魄的咽喉。   后者捂着喉咙破碎,似乎发现了什么,双目怒睁。   『是你』   一道寒光撕扯,魂魄彻底崩碎。   一个牌位碎裂。   樱岛战国黑田二十四将之一,久野重胜。   死于平壤战场。   红绣鞋的灵性惊讶地看到,出手救下自己的,是熟悉的身影,是博物馆里的老资格,那个总是和水鬼混在一起,满脸憨厚的兵魂。只是这个时候,他却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舒展着身躯,手中的断剑缓缓浮现流光。   那流光慢慢凝聚,化作了一柄长刀。   他盯着这一柄刀,神色柔和,然后看着红绣鞋,笑呵呵地道:   “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在这儿护着你。”   红绣鞋点了点头,她迈步走到了焚烧那些战犯牌位的烈焰上,伴随着她的脚步,身上散发出流光,身体逐渐长大,逐渐化作了一位清秀美好的少女,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俏不知数。   这是宛七娘的模样。   也是在这红绣鞋上所残留的,最后一丝丝执念。   江南道的兵,江南道的刀,江南道的曲。   戚家军兵魂脸上浮现赞叹,轻轻哼着曲调。   这个时候,阴阳寮的人终于都来了。   卫渊远远地就能够看到他们。   他们没有贸然靠近,想要从各个方向突破进入这神社中。但是以神州地煞七十二法所成就的火焰,难以突破,他们很快发现,一共四个方向,有三个方向是绝对的死路,只要靠近,必死无疑。   但是没有人是傻子,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大型神通。如果释放者没有走,那么那所谓的安全的方向,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阿玄这个时候还没有忘记刚刚买的两个面具。   捧着匆匆跑到卫渊的旁边,瞅了瞅那边早就烧得热烈旺盛的神社。   少年悔不当初,懊恼自己没有认真听师兄的话。   这就一个不留神,就出了这么个事情。   他哭丧着一张脸道:“『馆主』   “您是不是来这里专门踢场的?”   “不。”卫渊道:   “我是来这里了结因果的。”   “因果?”   “嘘安静听。”   卫渊食指在唇边轻轻抵了下,有些茫然的少年道人突然听到了铮铮几声,他很快认出来,这是琵琶的声音,可这里怎么会有琵琶?   当琵琶的几个前调升高的时候,古琴和笛声也加入进来。   卫渊闭着眼睛安静听着这曲子。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包括现场和在遥远地域的人。   本来都看着靖国社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现,这座被烈焰吞没的神社。突然发生了变化,明明烈焰焚起,却又似乎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而后,在那樱岛建筑之上,出现了楼阁,出现了翘起的飞檐,有垂落下来的绸缎。   在这罪恶之处上,出现了仿佛幻觉却又截然不同的画面。   那是江南道的一角。   突而,曲调变得激昂,古筝为主,而古琴为辅,奏出了杀伐之音,这画面。因为有人举着手机所以已经传递出去,有熟悉这神州曲调的音乐家认出来了这个调子。   『这是』   “入阵曲?”   铮铮数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一身红衣出现在了火焰当中。   知道是姿容绝丽,但是却又看不清楚。   张口就是清脆如同天音的曲调。   而烈焰还继续燃烧着。在这以战犯牌位为柴薪,以战阵魂魄点燃的火焰上,一袭红衣烈烈如火,转旋如风,曲调清脆而激昂。而伴随着歌喉,那火焰不知为何竟然被搅动得越来越烈,而那红衣,就恣意地狂舞。   激昂的曲调,婉转的歌喉,焚烧的废墟。   四散而魂飞魄散的魂灵,不断被彻底燃烧的灵牌。   以及烈烈如火的红衣。   如论如何,这一幕都极有冲击力。   卫渊收回视线,他能够猜得到这里是养魂之地,能猜测红绣鞋里还有宛七娘一缕执念。但是他以为,这执念是会让她去在这里发泄愤怒,会让她去寻找那些仇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你们绝不可能毁灭我。   我将在你们的废墟之上起舞。   这或许是比单纯的杀戮,更为傲慢的回应。   不过,这一舞的代价可不小。   卫渊转身,注视着那些阴阳寮的阴阳师,手指缓缓握紧木刀。   只有不断燃烧魂魄,才能支撑着这江南道幻境的展开,这也是宛七娘最终的执念,是当年所有故事的落幕,你说只要我在神州唱起江南的曲调,无论在哪里,你都能听得到。   现在全世界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你可能听得到么?   与妻书,那是阔别数十年的询问。   是凛凛大丈夫,捐躯赴国难。   是七尺之身已许国,再难许卿。   入阵曲,则是回答。   君且去!   卫渊突觉得心中莫名复杂,却也莫名有酣畅淋漓之感。   阿玄要站在卫渊身边一同对敌,却被后者按在了肩膀上,轻轻一推,将少年道人退得踉跄了下,到了一旁,卫渊随手拿起一张面具,覆盖在脸上,只露出了双目,手中的木刀轻轻抵着地面。   巍峨兮伫立。   阴阳寮的修士使出阴阳术,也是烈焰狂风,是要用火焰引导吸收此刻神社当中的烈焰,不能再让这画面继续下去了,无边烈焰狂风袭杀过来,卫渊只是右手握紧了木刀,他再度回答阿玄的问题。   “我来这里,是为了了结一个因果。”   “收一笔债。”   “还一段因。”   “了一段果。”   步步上前。   手中木刀抵着地面,迎着那扑落下来的烈焰狂风,面具被映照出火焰之色,双瞳仿佛燃烧,继而左手掐道决,猛然剑势上掠,剑气撕扯,道法同时出现,太平要术,以救人为主,所以,这一门道术,是为防御之法。   很简单的。   道门七枢玉书。   天罡三十六神通   回风返火!   张角嫡传。   无边狂风逆转,裹挟火焰猛地冲向天空,将那些阴阳师逼退,灼热高温不断四下奔流,阿玄双目瞪大,心脏疯狂跳动,数息之后,伴随着脚步声,烈焰狂风散去,大地上出现一道剑气沟壑,带着神魔面具的青年手中木刀斜持,剑气鼓荡不休。   “山川异域,不共戴天。”   “今日,敢过此线者。” 第二百二十七章 曲终以祭(二合一章)(感谢千星之眸万赏)   平静的声音语调,腾起的烈焰长风,以及在地面撕扯出痕迹的剑气。   这是毫无遮掩的武力威胁。   而身后燃起的烈焰足以证明说话的人有这样的实力。   如果说不是特别情况的话,没有谁想要往前冲。   但是正在燃烧着的神社,对于整个樱岛意义实在是不同。   何况现在几乎就像是在直播一样,哪怕是已经被中断了,民众没有办法看到。但是上司肯定还能看的清清楚楚,要是被这么威胁一下,就停在这儿不动,那脸简直是要给抽肿了。若是没有什么作为,阴阳寮也就不用继续存在了。   樱岛阴阳寮的阴阳师只是迟滞了一下,就硬着头皮往前冲。   “勿谓言之不预也……”   卫渊无声自语,一只手持刀,木刀的刀锋抵着地面,动作凝滞不动。   阿玄紧张万分地看着这一幕。   而后。   他『看到了』丝丝缕缕青色的风线,以木刀刀锋为起点,开始飞快旋转纠缠。最终将一整把刀都囊括其中,而寻常的肉眼却无法看到这样的异象,早已经有修行搏击之术的僧侣和武道馆的修士冲上来,身上,手臂都有现代金属材质的护具。   他们的目标是牵制住卫渊。   为阴阳师创造出施展阴阳术的时机。   一个用相扑的技法,拦腰去抱,另外两个则是针对卫渊的手臂。   但只是在接触的一个瞬间,连这几名僧侣和修士都没能反应过来,他们的身躯就瞬间被扭曲,折断。而后朝着后面抛飞出去,直到这个时候,那些远远看着的平民才发出慌乱尖叫声,纷纷逃窜。   阿玄瞪大眼睛。   完全看不清,那种动作……   是武门的搏击?   眼见着同伴的伤亡,袭来之人的愤怒是最先产生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带着面具的青年同时间面对着超过七名对手。但是同样的,还没能够靠近卫渊的三步之内,就或者手臂折断,或者腿脚扭曲。   最后都以卫渊为圆心的半圆弧形,强行击飞落在了地上,落点几乎都呈现一条直线。   抱着自己伤口忍不住低嚎出声。   齐之技击,不可敌魏之武卒。   魏之武卒,不可遇秦之锐士。   这是春秋战国五百年混战之中繁衍到巅峰的冷兵器格斗。   阿玄看得失神。   卫渊双眸微敛,右手持刀顺势横斩,剑气和气流顺着剑刃逸散而出,旋即扩散,化作了白色的剑风,精准无比地横斩而过,剑气的鸣啸压下了一切声音,而先前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死寂当中,伴随着沉重物体倒地的闷声。   先前用剑气在地面上斩落的沟壑边,再度多出了一道痕迹。   不过这一次是溅射痕的血迹。   血腥味瞬间浓郁,比起刚刚的惨叫更为让人恐惧,这证明了对方话语的真实性,先前因为愤怒而冲昏了头脑。因为己方人多势众而有无谋之勇的阴阳师面色苍白,止住了脚步,乌泱泱一片,生生站在了这一条线的左侧,而右侧只是一个人。   手中木刀刀锋轻点地面。   卫渊神色漠然。   过此线者。   在熊熊烈焰之中,一张张牌位被彻底烧成灰烬,在这牌位里潜藏着的魂灵核心也因此而彻底地飞灰湮灭,这烈焰越是汹涌,曲调越是急促高昂。   这种行为,当然把这一座神社里所有的残魂,以及那些为了修复而不要性命的神道师,全部吸引了过来,说实话这地方占地不小,鬼魂的数目也比兵魂预料中的还多些。   确切地说,是多不少。   戚家刀洞穿了敌人的腹部。   这一次拔出来的时候,兵魂感觉到了清晰的,拉扯血肉的触感,鲜血落在地上,被火一烧,加上火光太过于明亮的反衬。   那血看上去居然是黑色。   兵魂都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疲惫,一不小心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红绣鞋所化的七娘执念曲调微顿了下,兵魂顺手用手里的戚家刀干脆利落砍了几颗头颅下来,背对着那绣鞋摆了摆手,憨厚笑道:“你不用担心我。”   “这些东西不是我的对手。”   “尽管唱就好了,我当年一大头兵,可没法子听这样的曲子。”   曲调愈急。   而周围的魂魄浮现出来,而后朝着他奔杀而来。   兵魂微微吐出一口气,全心全意地出招,这种压上性命的比斗。反倒是让他有点熟悉了,闭上了眼睛,梦里总是会回到年少的时候,被鸳鸯阵的变阵法操练得差点吐出来,可到头来,现在就只是那短记忆最深刻了。   手中的战刀横斩,就直接撕扯出寒光,守在原地,一口气斩杀数名残魂,憨厚笑道:“虽然说没有了鸳鸯阵,但是你们以为,我们身经数百战,每一次都能结阵么?”   他踏前一步,手中戚家刀再度斩断一柄倭刀。   然后枭首。   步步踏前,口中如同自语,声音呢喃。   渐趋于平静漠然: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堂堂全浙岂无材勇?”   “嘉靖三十八年成军,万历十一年将军去世,二十四年之间。”   “四千戚家军。”   “斩首敌寇十五万余。”   抬手,横斩,戚家刀直接封喉。   憨厚的眉眼里,波澜不惊。   背后红衣烈烈而舞,身前浙兵刀光灿灿。   “戚家军校尉,姓名不足以道,先随戚将军,转战南北,南御倭,北御虏;   后随吴惟忠,军帐中攒有倭寇人头一百三十七颗,万历二十一年,倭首丰臣秀吉攻高丽,冒死登先,首登平壤,斩敌将三名。”   他的声音逐渐激昂。   手中戚家刀指向前方,身躯之上,属于淮水神系残留的力量因为契合的缘故,被动激发,环绕身边,嘉靖三十八年,他十八岁,战死的时候,已经五十二岁。但是眼下却仍旧是当年最骁勇时的模样。   暮年不知老。   “你们中,不少都是老相识了,当初老子剁了你们的狗头。”   他脸上的神色渐渐恣意,终于褪去憨厚,放声大笑。   恶狠狠地道:   “今天,再剁一次!”   “实在痛快!”   一首入阵曲。   以琵琶开篇,最后仍旧是以铮铮的明亮之音所结束,那烈烈红衣停止了舞动。不过短短盏茶的时间,卫渊手中的木刀斜持,鲜血顺着刀锋缓缓滑落下来,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那一条线上已经多出了更多尸体。   有好几个阴阳师骑乘在了式神的背上,要从高处飞过,有直升机的声音响起,卫渊面色不变,五指微握,狂风猛地朝着上方掠去,混合雷霆,直接破坏掉了直升机内部的电子元件。   让那驾可以说直接就是金钱的现代装备旋转着坠下。   式神上的阴阳师面色苍白,还没能飞过线。   就有剑气如风暴一样撕扯过来,在式神的惨叫声中,那几名阴阳师也坠了下来,卫渊掌中木刀轻而易举地斩杀那些名为式神,实则妖鬼的怪物,袖口染血,双眼漠然。   而在这个时候,负责争取时间的基本目标也已经达到了。   有超过数十人合力的大型阴阳术,化作一头蛟龙模样的法力状态。   直接嘶吼着朝着卫渊后背扑杀上去。   阿玄惊呼一声,要踏前帮忙,却无法靠近卫渊,只能干着急,这是纯粹操控阴阳二气,演化五行所化的大神通,于阴阳师欣喜的眼神中,有阴阳师下了死命令,两只式神疯了一样杀向卫渊,卫渊右手刀横斩。   明明是木刀,却发出了低沉的鸣啸。   两只生有鬼角的头颅被斩断。   而在这个时候,纯粹由苍蓝色的光芒所汇聚的。只是龙头的高度就有几乎三米之高的蛟龙,舒展身躯,几乎彻底笼罩住了卫渊,低声的吟啸荡人心魄神魂。   卫渊只是并指朝后一点,恰恰落在了那蛟龙眉心。   一瞬间,蛟龙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   继而一点一点,崩碎化作了一片虚无,蓝色的星芒灿烂绝望,缓缓崩溃,卫渊转过头来,手中的木刀缓缓划过地面,周围星芒溢散,背后两只式神仰天倒下,再无声息。   七十二地煞正法——   禁气。   只是单纯法力堆积,如何称得上正法,那里论得上神通?   压抑无比的氛围当中,最后一丝丝的曲调也就此散去,原本伫立在了神社之上的江南道烟雨风景,也缓缓地消失散去,卫渊微微抬眸,身前那一条线后的阴阳寮修士只觉得手脚冰冷。   木刀抵着地面,缓缓划过了那一条线,平淡道:   “过此线者。”   而后给阿玄抛了一个眼神,持刀转身,朝着神社内部方向,缓步走去,先前阴阳寮的阴阳师还以为这只是个诱饵和陷阱,迟迟不敢动弹。直到看到那人已经远去,仍旧只是个背影,一名阴阳师神色微变。   一咬牙,手持阴阳符,踏过了这一条线。   铮的一声剑鸣,仿佛来自天地之间。   众人只觉得汗毛耸立。   一瞬间,剑气冲天而起,那敢于踏过这一条线的阴阳师直接仰天便倒下,鲜血淋漓,又在后面多铺染开了一层灿烂的血色,众人胆寒,一时竟不敢再往前。   只能目送着那身影走入其中。   卫渊找到兵魂和红绣鞋的时候,那两者的境况也不算是太好。   一剑剑气纵横,直接将最后还想要围攻二者的残魂搅碎,戚家军兵魂罕见有了那种意气飞扬,酣畅淋漓的感觉,手中所持的断剑。此刻已经彻底化作了戚家刀,双手抱拳躬身一礼,憨厚笑道:   “幸不辱命。”   卫渊扫过周围倒伏的尸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反手取出了张若素给他准备的东西,那是一枚玉书,卫渊并指,调动法力化作剑气,伴随着剑气呼啸,狂风骤起,席卷剑气如霜,自卫渊身周溢散而出。   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   那帮阴阳师们终于在各种压迫之下,跨过了那一条线。   东京都阴阳寮的负责人,和神社方的负责人都来了。   说是跨过线其实也不正确,其实是因为地煞法吐焰已经抽干了这一片天空的火气,自然消散,所以他们就都离开了这里。   可以说他们到最后也没有跨过了这一条线。而是绕过此线,从其余三个方向进入了神社。   他们脚步匆匆,在走进神社之后,无视了供奉着神灵的本殿。   更没有在寻常人参拜的拜殿看一眼。   直接奔向了哪怕是樱岛人都不允许踏入的禁地,供奉着诸多重要牌位的灵玺簿奉安殿,新的神社负责人是个老头子,喋喋不休地道:“你们知道这里有多重要吗?我一定要上诉你们渎职!”   他们匆匆地撞开门,冲进了大殿里,只是飞快地看了一眼。   然后就彻底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满地倒伏的尸体,那些原本被无比宝贵地保护着的簿子和牌位堆积在一起,被烈焰燃烧成为灰烬,盛放成黑色的废墟。但是让所有人失神的并不是这个,这里是灵玺簿奉安殿,是整个神色最尊贵的地方。   而在这殿内的墙壁上。   那里失去了原本的装饰,被烈焰焚烧,变成了黑色。   上面刻着一个个名字。   刘二顺,王金玉,王满山。   郝玉明,胡元奎,韩金岭。   孙铭武,滕久寿,刘三春……   密密麻麻,一笔一划,皆是剑气所刻画,成百上千上万,就密布在这地方,无声无息,默然无声。却有一种肃然沉凝的气势,就这么俯瞰着这些人,就这样俯瞰着那些化作灰烬的战犯,让人呼吸有些困难,无法言语。   那老迈神官手掌颤抖,怒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他伸出手要打破这里,但是还没有靠近,这墙壁上就散发出强大的剑气,几乎要将他撕扯成碎片,老者面色煞白,怔怔后退,他愤怒道:“这里是樱岛圣地,你们把这推倒!”   但是没有人能推倒这里。   亲自推倒这一座灵玺簿奉安殿,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旋即他们就意识到了一个相当残酷的问题和抉择。那就是是否要再度地修缮这一座靖国社。如果不修缮,那么以这件事情的恶劣影响,樱岛几乎要成为笑话。   而如果修缮。   如果修缮……   岂不是让这祭祀英魂的地方,被这一座刻满名字的石碑镇压吗?   那么,拜祭的究竟是什么?   阿玄看懂了卫渊的眼色,靠着法术悄悄地离开了那里。而后绕了一个大圈儿,在一座不高的山上,见到了卫渊,卫渊摘下了染满血祭的面具,提了一葫芦从神州带回来的酒,慢悠悠往前走。   戚家军军魂,和红绣鞋所化的垂髫孩童跟在卫渊身后。   卫渊提着木刀,他受了些伤,但似乎并不在意。   阿玄匆匆追上来,喘息都急促了,他叹了口气,施法给卫渊肩膀上手臂上的伤势疗伤,一边疗伤,一边悄悄地道:“卫馆主,事情了结吗?”   “这里的事情结了,咱们就去京都吧。”   少年道人看到,明明温和客气的卫馆主似乎有些诧异。   然后微笑回答道:   “怎么那么着急呢?”   “盂兰盆节,可还有五天时间呢……”   阿玄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手掌都抖了抖,哭丧着脸道:   “五,五天?”   卫渊看得失笑,安慰他道:   “放心吧,这五天我是不打算再做类似的事情了。”   “真的?”   小道士眼眸明亮,然后瞬间警惕,道:“那么五天之后呢?”   卫馆主讶然,旋即只是微笑不语。   阿玄额角抽了抽。   一张脸哭丧着,几乎要仰天长叹。   师兄!   我要怎么办?!   卫渊等到这小道士给自己处理了伤势,慢悠悠站起来往前走,小道士路上不住地回头,卫渊却没有去问,他知道在自己等人背后,那一袭红衣也在,那是宛七娘最后的执念残留,是即将消散的状态。   但是没有回头。   她已经没有了身为厉鬼的执念,也没有了身为宛七娘时的执着。   脸上神色茫然迟滞。   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最后终于驻足,不再迈步跟着卫渊他们,身躯也缓缓开始消散。   卫渊止住脚步。   他在宛七娘身前数步的距离,沉默了下,摘下了手里酒葫芦的塞子,浓烈的烈酒香味,是神州的酒,他慢慢喝了口,喃喃自语了几句,阿玄没能听清楚,想要问的时候,卫渊却没有回答。只是洒然一笑,抬手握住了木刀,顺势往后面一抛,狂风呼啸,木刀破空而去。   仰脖狠狠地灌了一口酒,道:“酒水不够,包涵。”   “下一次,带着好酒来!”   抬手,把这酒葫芦直接抛起。   有流风散出,裹挟着这浓郁的酒香,而卫渊并不回头,拍了拍少年道人,和阿玄大步往前走去,后者仍旧还频频回头,熟悉的酒香让本应该开始消散的宛七娘微微抬眸,看到卫渊和阿玄走在阴影中,后者只到前者肩膀,正在扭头苦口婆心的劝着。   酒香是记忆。   她恍惚间,看到了百年前的那些少年人,一样的年纪,一样的意气风发,走在阴影中,救亡图存。而后,他看到了卫渊和阿玄走出阴影,走到阳光下,脚步从容。   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年少飞扬。   行走在光明中。   红衣女子瞪大眼睛,茫然的脸上露出笑容,却是噗呲噗呲落下泪来。   阿玄拉着卫渊的袖口,道:“卫馆主,后面有人啊,真的有,那是魂魄。”   “你回过头来看看。”   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那隐约的红衣。   “你们把这墙推倒!”   “不推?好,不敢推的话,去把那些名字给全部涂掉!”   “没有听明白吗?!”   神社当中,那神社宗家的老者愤怒地看着那边的石碑,见到没有人敢动手,越发激怒,就要亲自取来东西砸了,才动手,还没能来得及尝试。突然天边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寒光落下。   那老人正伸手去触碰那些名字,咽喉一痛,已有鲜血溅射在了墙壁刻着的名字的下方。   在黑色的墙壁上,白色的名字下,像是献上的血色花朵。   一柄剑倒插在墙角。   老者瞪大眼睛,捂着咽喉,身子前倾,跪倒在地,气绝身亡,如同是在叩拜,这一幕让周围的阴阳师身躯僵硬,不敢再动,只觉得寒气逼人。   而后,清风徐来,一壶酒落下,落在了这血色花卉,跪倒之人,以及利剑旁边。   是故乡的好酒。   确实,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祭祀英魂的了。   卫渊呢喃。   且饮酒!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后续(感谢张二河两万赏)   在神社焚烧事件爆发的第二天。   某处公寓。   阿玄老老实实给卫渊换好了伤口上的绷带。   以一敌多,卫渊强在道行高深,强在曾经被张角亲传的太平要术,以及其中被纳入后世天罡地煞法当中的部分神通。但是肉身强度上,仍旧并没有强大到碾压的程度。   无论是施展出超过肉身负荷的神通,还是说施展技击之术时候对于自身反震的伤势,都在最后爆发了出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修士也得遵循基本法。   战斗时自然酣畅淋漓,气血贲张,并不在意。但是等到打完了,卫渊才发现自己身上多处不少伤势,这部分都是自己弄出来的,后头才察觉到疼,他自己本来是不太在意,但是阿玄还是给他好好包扎了一趟。   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草药,熬制了药膏。   最后阿玄让卫渊躺在沙发上。   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一张报纸,又给他打开了电视。   把一盘子洒了辣椒面的樱岛仙贝放在卫渊旁边,道:   “卫馆主,你现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少年道人顺便打开了空调,然后温和微笑道:   “我出去一趟。”   卫渊点了点头,咬着一块零食。   少年道人微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去,光着脚蹬蹬蹬地走过回廊,最后阿玄站在了距离卫渊直线距离最远的地方,拿出手机,拨打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过了一会儿,电话被接通。   『喂,阿玄,怎』   “师兄!”   刚刚镇定沉稳的少年道人深深吸了口气,肩膀一下塌了下来,像是搞砸事情以后,找家长的学生,哭丧着脸道:   “还有四天,我该怎么办?!”   “镇定,镇定。”   张若素现在的心情相当愉快,哼着小曲儿,旁边还放着一杯茶,两只眼睛专心致志盯着那电脑屏幕,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随口安慰师弟道: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每逢大事有静气。”   “缓一缓再说。”   老人的声音让阿玄镇定了下,他道:“师兄你没有看到吗?”   “卫馆主,卫馆主他去了东京都啊。”   “嗯,东京都,哪儿挺好的。”   “是挺好的,不是,我是说,然后卫馆主他就带着我去了这里转了转,最后去了靖国社,直接一把火把那座神社给烧掉了,不止这样,他还直接和东京都的阴阳师打起来了,用一把木刀,一排排地砍倒。”   『动静闹得太大了,师兄,我没能拉住他』   阿玄语气自责。   他听到对面敲击键盘的声音停止了。   少年道人就像是没考好的孩子一样,屏住呼吸。   而后,听到了老道士的声音:   “就这样啊?”   阿玄愣了下。   然后结结巴巴地道:『师兄,动静,你不是说动静太大』   张若素笑呵呵道:“哎呀,师兄是说过让你看着他,别让他搞出太大的动静,可是这这动静特不算大,很合理。”   不算大?   阿玄怔住,然后突觉得后背发凉,这都不算是大,那师兄都头痛的大动静,究竟是什么?   明明师兄是安慰他,可是少年道人却反倒觉得心中更加沉重,背后冒着寒气,真正有了欲哭无泪之感。   张若素询问道:“你说他一个人拦住了阴阳寮。”   “那你做什么了?”   阿玄老老实实道:“我没能拦住卫馆主。”   “原本还想要去帮忙,结果卫馆主不让我过去,最后就只好退开,绕了个圈儿,去和卫馆主汇合,然后趁乱跑了出来。”   “这样啊,那有点可惜。”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遗憾的味道,张若素喝了口茶,道:“可惜,你怎么没能顺手放上一道五雷法,风火雷霆。只有风火,没有雷霆,总觉得却了点什么”   老迈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点跃跃欲试。   少年道人目瞪口呆。   张若素突然记起来什么,笑着道:“对了,要是有贺茂家的阴阳师,你就稍微比个要放神霄雷的姿势,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张若素笑呵呵地道:“师兄早就给你打好招呼了。”   打完电话之后,张若素把手机放在旁边,电脑屏幕上就是火烧神社的那一幕,慢悠悠地喝茶。但是那茶杯里面却不是清茶,而是满满的烈酒,直烧喉咙,他喝了口,神色怀念。   可还没能喝上几口。   就听到蹬蹬蹬的脚步声音,一个须发洁白的道人怒气冲冲地奔过来,左右环顾,大声骂道:“早早就闻到有酒味儿了,谁,是哪个按捺不住心思的小牛鼻子,居然敢带着酒回山上来?”   “阿嚏,这什么酒,味儿这么冲?”   他看到端坐着的老天师,道:“天师师叔。”   “您老看到有哪个弟子带酒回来了吗?”   张若素面不改色端起茶杯:   “不知道。”   他眼观鼻鼻观心:   “老道士喝茶呢。”   卫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那帮人说的话,他只能听得懂一小部分。   不过还好,樱岛的字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神州的字。   所以连蒙带猜带看,勉勉强强还能凑合着看下去。   现在距离神社被焚之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   又因为目击者众多。   这件事情终于无法压制下去,樱岛的阴阳寮和警视厅对于此事作出了相关回应,警视厅负责人,以及穿着庄重和服的阴阳寮长官公开场合发表完满是诚恳,认真的道歉。   “这件事情,是因为神社修缮不够好,导致了电路的老化。”   “最终导致了这样的事情。”   “对于这次悲剧,我们感觉到非常,非常地抱歉。”   “负责神社的森川正人大人,已经在昨天因为悲愤自责,在神社的灵玺簿奉安殿切腹自尽了。”   他说的是最后那一日被飞来之刀直接贯喉而死的神官。   然后他们齐齐站起身来。   对着长枪短炮般的摄像机,双手叠放在小腹,深深地鞠躬。   过去很久才直起身来。   卫渊再没有兴趣,随手把电视关了。   樱岛媒体的言论已经拐弯到了要开始修整神社方面去了。至于阴阳寮的反应,他根本没有去管,这件事情,樱岛的超凡界只能咬着牙把血吞下去,从开始到结束,卫渊没有对普通人出手,这是一场超凡世界的争斗。   也就是说,算是规模更大的踢馆。   还是被一个人给打穿了。   这种事情想要解决很简单。   要么就捏着鼻子认了,要么就再踢回来。   这一座神社在樱岛这边的意义比较不同。   所以他们可以选择的,踢回来的地方不多。比如说去终南太乙山把全真给挑了,比如说武门所在,丹武合一,拳剑双绝的武当山,说实话。就连这个时代的茅山上清宗都稍微差了点分量。而真正意义上最佳的选择,是龙虎山天师府。   打,打回来。   手臂和肩膀上缠着绷带的卫某人很乐意见到这件事情发生。   最好冲着张若素那老道士打。   不要客气。   正在想着,卫渊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了阿玄满脸茫然地回来,扔过去一个水果,少年道人下意识把这个橘子接住,回过神来。可是脑袋里还是浆糊似的,不知道说什么。   卫渊笑着道:“是不是和张道友诉苦了?”   少年道人满脸尴尬。   卫渊耸了耸肩膀,道:“我知道他说的话,大概就是让你看着点我。不过,你要知道,张道友像是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比我,比你都更能闹出事情来。”   “至于我做的事情,他是同意的。”   阿玄满脸不信。   卫渊端起茶杯喝了口,道:   “问你两个问题。”   “倭寇混合着诸国进犯我神州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阿玄道:“百多年前吧。”   “那么,张道友现年多少岁?”   『一百四』   少年道人怔住,没能说下去,卫渊道:“年少学成,负剑下山,而后转战南北,东出樱岛,环顾天下,以一身道法把这个世界走了一遍,也把这个世界的传承流派都打了一遍。”   “你猜,他为什么这么做?”   卫渊道:   “昨天那葫芦酒是他给我的。”   声音顿了顿,卫渊叹了口气,道:   “想来,当年背着剑下山的时候,张道友,也就你这么大吧。”   一柄利剑搅动枪弹的时候,那还只是个穿布衣的少年道士。   九死一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入了中年。   被赐姓为张。   名为若素。   但是并不是旁人以为,安之若素的若素。   而是千骑随风靡,万骑正龙骧吗,剑气若素霓,丹旗发朱光的若素。   龙虎山上,须发皆白的老天师等到师侄走了,才小心翼翼地放下茶杯,悄咪咪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这才松了口气,扶了抚胸口,解除了封住杯口的法决,老道人抿了口烈酒,忍不住眯着眼睛,微笑道:   “真是好酒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见故人(感谢抢你的棒棒糖两万起点币)   中午的时候,是卫渊亲自做的饭。   这儿是一位天师府俗家弟子住的地方,天师府在龙虎山上,从武门分类上,又和青城山,和武当山有关系,拳法剑术都有。只是比不上前两者钻研艰深,有不出家的俗家弟子,也来山上修行剑术,几年之后,学了点东西,就会选择下山闯荡。   这儿原本就是这样一位弟子住着的。   只是这段时间交给卫渊和阿玄使用。   那弟子来樱岛闯荡出了些事业,家里做饭的家伙事儿和调味料一点不缺,按照他的说法,来这儿一开始,对那些什么樱岛美食还是挺感兴趣的,什么寿司,拉面经常吃。可是一周之后,嘴巴里就淡出个鸟儿来。   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些花样。   那时候想买到神州的调味料可不容易。   他好不容易弄到手,连夜给自己炒了一份地三鲜,一份番茄炒蛋。   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才觉得自己回过魂儿来。   人的口味习惯,是在少年时就养成了的,被父母和故乡调整好的。   所以不管距离家乡再远,也不管过去了多久,你的胃最习惯的味道,还是那一种,有的是蛋炒饭,有的是烤馕夹着辣椒肉,卫渊看着那白白净净的小道士往米饭里倒了满满一层青红椒丁,拿勺子往嘴里扒拉,眼角跳了跳。   他突然知道,那天的剁椒鱼头为什么半点没剩下了。   小道士阿玄满足地吃了一碗饭,注意到卫渊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龙虎山那边就是比较能吃辣的,从小就习惯了,卫馆主,你习惯什么菜?”   习惯什么?   鱼肉米饭?还是……   卫渊想到那些粗狂原始却又美味的菜肴,舌根的唾液分泌出来。   想到这一次因为强行施展道术神通,还有近身交手的反震搞出来的伤势,卫渊心底生出一个念头,反震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和朝歌城的人去一样崇吾之山。要不然去那里搞点肉,耗费神力送过来。   有不少异兽都能强大体魄,提升气血。   他逐渐确定这个念头,注意到阿玄询问的视线,笑道:   “……烤肉吧。”   “那种烧的有些柴,表皮有些黑的烤肉。”   “一开始常吃的就是这样的。”   阿玄点了点头,觉得这样的饮食,在现在这样物产丰富的年代看来,还朴素的,吃饱喝足之后,卫渊回到了卧室休息,昨天出手,天罡神通和地煞正法不要钱一样用,山神印玺的力量早就给耗尽了。   现在过去一天一夜,才充满了一半多些。   之后的事情,可还需要这一股力量。   卫渊把山神印玺收好。   又取出了红绣鞋。   经过了神社之事,这红绣鞋的灵性居然能够短暂化作一个双垂髫的少女,卫渊都怀疑,是不是自家那个环境,很适合各种东西成精的,看着她似乎神魂疲惫,卫渊画了几道养魂符,贴在盒子上,让她回去休息。   又让戚家军兵魂护着她。   这才吐纳养气,维持修行   一夜过去。   少年道人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   因为自家师兄的反应,他昨天晚上提心吊胆了足足一夜的时间,硬是没敢睡着。   生怕大半夜自己睡着的时候,那位看上去温和。而且受了伤的卫馆主就直接起床出门搞事去。   搞不好自己第二天一睡醒,那位卫馆主就又上头条了。   要那样的话,他怕是哭的心都有了。   不过,这应该只是自己想多了的。   再怎么样,卫馆主也说过这几天不会做那种事情的,这样的前辈,总不至于言而无……   顶着黑眼圈洗漱了的阿玄打着哈欠,拉开门,就恰好看到了整装待发,一身简单运动服的卫渊,还有他背上那柄连鞘的八面汉剑,少年道人瞪大眼睛,浑身一个激灵,直接清醒过来,几步往前,拉住卫渊,几乎要叫出来道:   “等一等,卫馆主。”   “你明明说这几天不出去闹了的。”   “这才过去两天啊。”   “才两天!”   卫渊转过头,看着这个才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道士,无奈道:“当时我只是说过,这五天内我不打算再做类似的事情了。但是你也没必要让我禁足吧,我又不是以前的黄花大闺女,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也想转一转啊。”   “你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这一次不一样。”   卫渊道:“我只是想要去拜访一下故人。”   “故人?”   阿玄愣住,狐疑道:“卫馆主你有认识的人在樱岛吗?”   卫渊笑道:“是啊,他很久之前就来了,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小道士阿玄沉思许久,认真询问道:   “卫馆主,什么故人还需要你背着剑去啊?”   卫渊:“……”   最终卫渊还是出门了。   当然,阿玄也同样和他一块出发。   目的地是樱岛的滋贺县,确切地说,是岐阜县和滋贺县交接的地方,阿玄原本还满脸警惕,等到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却反倒是愣住,这儿并不是想上一次那样是有特殊的意义的地方。   这里只是一座山峰而已。   虽然说也是樱岛的名山,但是显然不是什么报仇,或者闹事的地方。就算是最最糟糕的情况,这地方闹起来的动静也不会太大的,阿玄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做好了最悲观的打算。   卫渊笑道:“我说了只是来这儿看看故人。”   两人迈步上山走去,这里的风景算是不错,山上有山神神社。只是说是山神神社,其实这座山上还存在有佛门的寺庙,属于是山神祭祀和佛门寺庙混合起来的情况。   因为是樱岛的百大名山之一,所以来往的人其实不算少。   卫渊左右看着这神社,这至少看上去很清净雅致。   有人向神明们祈愿,摇动铃铛,神色诚恳,也有人在同处一座山的寺庙去上香,有神社的神侍见到卫渊和阿玄,笑着询问道:“两位不向神明祈愿吗?伊吹山大明神,可是相当灵验的。”   阿玄连忙摆手推辞。   他可是道士,而且是授箓的正一派道士。   在这儿地方参拜神道教的神,怕不是祖师爷一道五雷轰顶直接砸下来。   本来还想拉着卫渊一起走,却没能拉得动,回过头却发现卫渊笑了笑,开口道:   “来都来了,拜一拜也没什么。”   阿玄:“?!”   卫渊摸出一枚樱岛硬币。   屈指一弹抛出去,这个所谓的香油钱本来要落下去的。但是却诡异地落在缝隙间不动了,卫渊取出第二枚,再度抛出,这香油钱依旧是恰巧地卡在缝隙之间,没能落到盒子里去,还是那神侍把这钱抛了进去   卫渊学着樱岛拜神的方式拍了拍手,作势要稍微躬身拜下。   有点像是见面的礼数。   动作还没能开始。   伴随着咔咔的声音,身前神社拜殿地面突然崩裂出一道裂缝,自卫渊身前的砖石开始裂开,一直蔓延到了神社本体。而后继续往上,道道裂缝狰狞,最后停住的时候,房梁都晃动了下,抖落许多烟尘。   神社神侍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   卫渊放下手,盯着这神社看了会儿,客气道:“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缘分了。”   阿玄把这句话给神侍翻译了一遍,卫渊也似乎没有兴趣在这拜殿前呆着,两个人离开之后,那神侍还是处于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这神社每过二十年都要修缮一次,距离上一次修缮完,还没有过去十年呢,要坏也不该怎么快就坏了啊。   他茫然走到了刚刚卫渊站着的位置,下意识地要抬手祈愿神灵庇佑。   动作微微一滞。   双眼瞪大。   在他抬起手的时候才注意到,神社拜殿裂开的裂缝,正就是刚刚那青年手掌抬起的位置,视线越过手掌,那裂缝就会被挡住,就像是这一座神社根本不受这一拜。   亦或者,受不起这一拜。   卫渊让阿玄自己在这儿转一转,他自己则是靠在神社后的树干上,这里栽着的树是红枫,现在已经是深秋,枫叶飘落的速度缓缓凝固,神性的气息溢散开,笼罩在整个神社的范围。   卫渊微微抬眸。   手指抬起,在空中拈起凝固的枫叶。   在背后,两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半跪在地,面色苍白。   卫渊背后的八面汉剑剑柄上,铁鹰振翅,低沉的鹰啸声音在那两名散发神性的山神耳中浮现,让他们止不住回忆起来过往,万万没有想到,都已经足足过去了两千多年,当初的煞神居然又回来了。   祂们恨不得当场跳山。   可是又不得不来。   卫渊转过头,注视着这两名山神,语气平静道:“我不打算杀你们。”   “但是,你们要给我传一句话。”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   “这一座伊吹山上,应该还有另一个神,对吧?”   刚刚的神侍,以及伊吹山神神社的神主,带着敬畏,将身穿简单衣着的卫渊带到了整个神社最高规格的静室里,送上了香茶,然后才恭恭敬敬地退了下来。   他们刚刚得到了神灵的指示,要接待这位贵客。   很久没有得到神谕,他们几乎是完全服从了指示。   卫渊端起茶,慢慢喝了口。   他刚刚已经让阿玄到外面等着了,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让这孩子知道,茶的味道还行,比不过龙虎山的,卫渊放下茶盏,盘坐在软垫上,慢慢地剥开橘子皮。   静室内没有开灯,只有两根蜡烛的光。   过去了好一会儿,烛光突然忽闪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不详之物出现,卫渊对面的墙壁上,多出了一个影子,就站在门外。而后,这大门缓缓被推开,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骤然下降,卫渊睁开眼睛,语气平静道:   “许久未见了啊。”   “我应该称呼你为伊吹大明神。”   “还是八岐大蛇。”   “亦或者说——”   卫渊声音顿了顿,平淡道:“相柳。” 第二百三十章 合作(感谢闲淡散鱼万赏)   海外北经中有载:“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   卫渊原本只是猜测,到了伊吹山的时候才感觉到这里的气息。   确定确实是有相柳氏的族人在这里。   “相柳?”   “我可不是相柳。”   来者声音冰冷,走在静室当中,屋子里的杀机和寒意越发汹涌,卫渊抬起头,看到那是穿着樱岛传统服饰,梳着发髻的男子,嘴唇淡薄,腰间佩戴着一柄刀,他似乎早就认出了来客是谁,道:“相柳,已经被禹王杀了,你亲眼见到的不是吗?”   卫渊没有说话。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所记录的字。   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   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在昆仑之北,柔利之东。   相柳和无支祁完全不同。   虽然都是水神共工的臣属盟友,但是无支祁是征服了淮水水系之后成为水君,性格虽然恣意狂傲。但是目的只是发展水域神系,人只要不过去找祂,祂也懒得来找人的麻烦。   而相柳则直接就是共工的臣属,在当时治水天团眼里,属于没事找事欠抽型的那种。   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   最后共工被弄掉之后。   禹王根本没有手下留情。   直接斩首。   只是卫渊记得,这祸神死后,血肉恶臭就不说了。   落在地上就是大片的沼泽,连神代那种极端顽强的植物都没法活。   一般来说,山海经里的凶兽分为好吃的和不好吃的。   像是这种肉没法吃,血滴在哪里,哪儿也就没法长吃的的类型,那属于渊和禹都前所未见的极品。   偏偏这个家伙个头还特别大。   导致荒地特别多。   禹王和神农氏的后人,想要把这里填平种庄稼,结果填一次塌一次,息壤都被腐蚀掉,禹王耐着性子填了三次,结果三次都没用,彻底毛了,直接挖了开辟成池子,在这旁边修建了楼阁。   从昆仑山引导下水流,把尧帝,舜帝都邀请过来,相柳的血才被镇住。   眼前着对面的男子双眼变成竖瞳盯着自己,卫渊不慌不忙,道:“相柳是相柳氏的首领才能有的称号,当初被禹杀了的只是那一代的相柳,现在祂已经死了,你自然能自称相柳氏。”   他还有事情需要这条凶神的帮忙。   八岐大蛇没有接话,低沉道:   “你来这里,就不怕我吃了你?”   祂身上散发出混着凶兽和神性的气息,竖瞳冰冷地俯瞰着卫渊,桌子上的蜡烛烛光晃动,落在墙面上的影子,是一只狰狞的异兽,就如同樱岛典籍古事记和樱岛书纪所记录的一样,是八首八尾之蛇。   卫渊只是端起茶杯,低下头轻轻喝了口,道:“你不会的。”   八岐大蛇的双瞳散发出浅金色的光,化作竖瞳,墙壁上的阴影似乎要从飞下来,蔓延在虚空,俯瞰着卫渊,整个屋子都刹那间黑暗下来,阴影化作了八条长蛇,蔓延向卫渊。   而卫渊这个时候还在喝茶。   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杀机四溢的一幕。   就在这个时候,八岐大蛇眼底发狠。   八条长蛇直接纠缠锁杀向卫渊,腥风四溢。   却没能靠近卫渊三尺之内。   直接凝滞下来,旋即破碎成灰色气流散去,八岐大蛇神色微怔。   卫渊抬眸,双瞳缓缓溢散出金色,来自于神州神代,更为纯正的神性气机泄露,将八岐大蛇释放的威压扫平,从原本被攻击的一方,反倒占据了上风和优势,让八岐大蛇的气息一滞。   卫渊本来想要仿照袁本初,汝剑利,吾剑也未尝不利,语气平淡地道一句你的胃口很好,我的胃口也未尝不好,或者说那你出现这里,就不怕我吃了你吗?   但是觉得画风似乎有点偏得厉害,语气顿了顿,只是平淡道:   “我怕你的胃口没有那么好。”   八岐大蛇辨认出了这一股气息。   瞳孔微微收缩。   卫渊手掌按在那柄佩剑上,手指抵着剑柄,让八面汉剑出鞘一寸,铁鹰振翅,似乎有鹰隼搏击长空时候的长啸,让八岐大蛇感觉到一种不适应之感,似乎是自身存在之基的一部分对于这一柄剑本能地畏惧。   “你果然容纳了樱岛的神性。”   卫渊皱眉说了一句,盘坐在软垫上,手持长剑,神色坦然道:“其实我也有些好奇,上一代相柳的血让大地直接变成沼泽,你能不能让这一座伊吹山变成毒山?”   手中八面汉剑隐隐然鸣啸。   两人气机交锋,谁也没有出手,气氛极为沉凝。   正在这个时候,静室的门被推开了,先前的那两名伊吹山山神颤颤巍巍地端着茶进来。   就看到那位樱岛排名第一的祸神双目冰冷,而另外一位客人则是微笑着颔首。   气势沉凝。   这气机让他们腿脚都发软了。   把茶补上之后,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许久后,八岐大蛇闭上双眼,收敛了一身气息,也收敛了心中的贪欲,还没打过。但是对方的神性和那柄剑都让他有警惕之感。因为散发出的神性有山海时代的气息,祂下意识认为,眼前人是从神代活了下来。   真的打起来,自己恐怕不占什么优势。   八岐大蛇收敛了气息,卫渊也就顺势将自己的气机收敛起来。   虽然有神代的力量,有极端克制樱岛神性的铁鹰灵性。可是对面是在三皇五帝末期曾经有赫赫威名的凶神后裔,皮糙肉厚,自己这一把剑对上对方的本体,就和一根牙签一样不占优势,打这种东西,还是猴子的棍子比较好,钝器内伤。   双方都有些顾虑,反倒达成了平衡。   静室里的烛光忽闪了一下,重新亮起来,八岐大蛇手中一杆旱烟枪,朝着后面慵懒地靠着,淡淡道:“那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不要说你是来拜访我的,我们的关系可没有好到那个程度。”   卫渊上上下下扫视了下八岐大蛇,道:“你只拿到了部分的神性,和樱岛神系也有仇。”   他道:“我要你帮我个忙。”   八岐大蛇皱眉,道:“什么忙?”   卫渊道:“帮我和一个人打一场。”   卫渊回答:“徐巿,或者说,是樱岛神系的主神。”   徐巿当初在渊还活着的时候,就是那个时代的天下顶尖方士,能够用一个神系的雏形来炼不死药,活了两千多年,徐巿现在的实力多强,卫渊也没有把握。更何况这里是祂的大本营,卫渊需要观察徐巿现在的手段。   这样才能想清楚,要怎么样才能杀了他。   八岐大蛇嗤笑一声,自语道:“天之御中主神?”   “和祂打,可以,但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卫渊道:“素盏鸣尊用酒把你迷晕后打成重伤,还把你尾椎部的骨节抽出,当做自己的兵器天丛云;   你是伊吹山大明神,樱岛三大妖怪之一的酒吞童子在传说里是伊吹山大明神的儿子,也同样是被酒迷晕后砍下了脑袋。”   “现在你反倒成了山神。”   卫渊当着八岐大蛇的面把祂的黑历史数了个遍。   八岐大蛇压制住隐隐的怒意,道:“此事休提!”   “我确实和此地神系有仇,但是还没必要到和你联手的程度。”   卫渊看着八岐大蛇,道:   “那么,如果我说,我能让你像是上古相柳一样,修出第九个头,又如何?”   恢复上古相柳氏全盛姿态。   八岐大蛇声音一顿。   先前的恼怒刹那间凝固,刚刚放出豪言的八岐大蛇陷入沉思和挣扎之中,卫渊也不着急着催促。只是慢条斯理地剥橘子,把橘子上的白色橘络一点一点撕下来。然后把果肉扔到嘴里,吃了两个橘子之后,八岐大蛇才艰难询问道:“什么时候?”   卫渊语气平和道:“约莫在三天之后。”   “到时候,我会给你个信号。”   “什么信号?”   卫渊敛了敛眸子,这个时候,眉心有火焰痕迹的少年道人还在开心地啃着零食和浓茶,早已经接受了三天之后师兄说的,让那温良恭俭的卫馆主做那种踢馆的事情和动静,卫渊的嘴角勾了勾,收回视线,回答道:   “一个很大很大的烟花。” 第二百三十一章 礼物(感谢爱情的旺仔万赏)   卫渊和八岐大蛇按照上古盟约的方式,签下了联手的契。然后将这两份和天上星象联系起来的契焚尽,卫渊临走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怕了下额头,回头道:“差点忘了,除此之外,我还想要问你拿一件东西。”   八岐大蛇情绪不再像是一开始时那么平淡,道:   “什么?”   卫渊笑道:“相柳氏的山海经玉书。”   八岐大蛇猛地抬头:“?!”   卫渊随口道:“那里面封存着所记录的生灵一缕神魂。可是被记录下来的相柳已经被禹杀了,那玉书里的神魂对你并没有限制的能力。我想,那东西对你来说,也只是个装饰,不如做个添头给我。”   他语气轻松地就像是在菜市场和老板说今天抹个零头。   或许是对于第九个头的渴望,也或许是那一枚玉书对于八岐大蛇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祂沉默了一会儿,拂袖招出一枚玉书,上面有熟悉的字,拂袖让玉书缓缓落在卫渊手边。   八岐大蛇缓声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大胆。”   “你就不怕,我不顾一切将你吞了?”   卫渊装着面色平静,把玉书收起来。   然后取出手机,给八岐大蛇晃了晃,带着玩笑道:“那样的话,我亲爱的长姐,以及你的叔叔无支祁,就会有点掏心窝子的话想和你说了。”   “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接通了?”   八岐大蛇额角抽了抽,缓声道:   “不必。”   上古相柳被禹王一个人大卸八块,无支祁和上古相柳虽然同辈。但是是禹王召集九洲加昆仑一票人车轮战才封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巨大,是不需要怀疑的事情,卫渊笑着收起手机,随手拿了两个橘子,拈了拈,把其中一个扔给八岐大蛇,道:   “不必相送了。”   推开门,恰见着那两个白衣的神明在外面听着,后者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卫渊客气地微笑点了下头。然后才揣着橘子离开,两个在古代传说里出现过的伊吹山山神目送着卫渊离开,等到卫渊走远了,才战战兢兢地道:   “大明神,这,这个人出现的事情,得要快些告诉天照大神啊。”   “还有天之御中主神。”   “这是大敌啊。”   八岐大蛇吐出一口气,缓声道:“你们过来,此事要从长计议。”   两名伊吹山山神靠近。   见到伊吹山大明神走入屋子里,祂们以为是要防止被人听到。   也跟了进去,还关上了门。   才转过身来,就看到八岐大蛇双瞳变成冷血动物所特有的冰冷竖瞳,心头一阵慌乱,战斗的时间很短暂,两只被天照和素盏鸣尊派来盯着八岐大蛇的伊吹山山神没能做多少反抗,就被摘去了头颅。   最后的声音,先是不敢置信的惊呼:“伊吹大明神,你要做什么?”   然后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八,八岐大蛇!”   两具无头尸身倒在地上,化作了一头大白猪和一头白色鳞甲的蟒蛇。   青年舒展了下身躯。   背后的影子是有着八首八尾的狰狞巨蛇。   其中两只蛇头似乎在吞噬什么。   虚假的神明气息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蛮荒时期的残暴和凶狠。   卫渊手中把玩着山海经玉书,这是海外北经的部分,里面还封存着一丝丝相柳的神魂。当然,当初作为共工臣子,肆虐中原,所经之处,尽为泽国的相柳已经被杀了,但是这不代表这玉书没有意义。   因为当初相柳的血不断地腐蚀地面。   禹索性就顺着这腐蚀的方向挖出来一个巨大的水池。   又在旁边建立了一座用来招待众帝的阁楼。   那么这一枚玉书很有可能和这一座建筑有关。而这巨大的水池处于昆仑山北方,是直接引下来昆仑的雪水积累的,从方位上来看,应该就是瑶池传说的来源,至少是这传说的来源之一。   如果这玉书和那一座招待五帝的池子有关,那么手持玉书抵达那里会有什么反应?   这山海玉书除去记载凶兽的部分,还有许多是记录各个国度和山川的,这些玉书又有什么作用?   是能够执掌地脉,还是说有其他的作用?   这都得他亲自去尝试。   下一次祭祀的时候,再去朝歌城尝试吧昆仑山的北面,是英招所在的槐江之山和流沙河之间的位置?   还是说就在昆仑之丘下面,啧,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了   卫渊心里自嘲一笑,把山海经玉书收好。   把连鞘的八面汉剑横放在膝前。   双目微阖,开始修行吐纳。   阿玄很诧异地发现,从伊吹山回来之后,卫馆主难得安静下来了。   每天固定地在早上醒来以后,画符修行,上午会练剑。但是剑不出鞘,出剑的招式也很简单。但是阿玄总是觉得,这一剑根本就没有真正地斩出去。   但是也因为这样,让剑鞘内的剑气剑势越来越烈。   在第四天早上练剑的时候,阿玄看到他只是一剑带着剑鞘斩出一半,地面上就出现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剑痕,笔直地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而中午,卫馆主会亲自去下厨。   阿玄一连吃了好几天不重样的,对于卫馆主的好感度再度上升了很多。   不搞事的卫馆主,还是很可靠的嘛。   而到了晚上,他发现卫馆主却只是会在院子里坐着,看着星星发呆,神色和气质都会变得柔和下来。但是哪怕这个时候,那柄剑还是在卫渊的手边放着,剑身连鞘,沉静地像是夜色下的星光。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七月十五。   道门的中元节,也是佛门的盂兰盆节,如期而至。   阿玄正在看着手机群里的消息,有哪位师侄今天外出做法了,又因为阴气太深,今天在行动组的道士们根本连顿热乎的都没吃上,就顾着维持鬼物秩序,避免阴魂和活人撞上的事情。   群里有师侄说,要不是顾及体面。   他都恨不得和鬼怪阴魂抢食吃。   把那些供奉的祭品给捞一把。   实在是饿得惨了。   少年道人忍笑忍得很辛苦,想了想,发了一张猫猫头点赞的图片。   群里的消息顿了一下,然后立刻刷出一片的小师叔祖好。   然后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的,很快群里就改变了。   小师叔祖发红包。   小师叔祖发红包。   小道士怔住,挠了挠头,看了看自己的钱包里,也已经不多了,只好哭丧着脸发了个大的,结果才两秒钟不到就全被抢光了,道门的法指就给这帮道人这样用,阿玄撇了下嘴,点开红包,想看看谁抢的最多。   然后看到一张黑色猫猫仰望星空图。   是师兄   阿玄愣了下,然后飞快地往上拉,想要看看是谁第一个发的。然后再度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黑猫头像,是自家师兄发了第一个小师叔祖发红包,少年道人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咬牙切齿。   为老不尊!   正打算要咬牙气的发出消息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阿玄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然后一下愣住,是卫渊,但是不是之前的打扮,展现竟然是一身的朴素道袍,脚踏芒鞋。   原本的短发,似乎是以法术影响,变成了能扎成道髻的长度。   左臂臂弯扎着一根黄巾。   “卫馆主?”   阿玄结结巴巴道:“你怎么换成这一幅打扮了?”   卫渊道:“盂兰盆节到了,也是时候去送礼了。”   阿玄反应过来,道:“你打算穿这样去吗?”   卫渊点头,笑了笑,缓声道:“他们盯上了我太平道,也就是觉得我们这一脉好欺负,没有什么根基和能出头的人,觉得能挖过来做他们的盟友。所以,今日来的,就不再是博物馆的馆主了。”   他的笑意缓缓收敛,双目幽深:   “而是我神州七枢玉书,太平部道主。”   盂兰盆节在樱岛,是相当重要的节日。   而茂木家所在的寺庙,和那些没有真正修行者。只是用来应对普通民众和游客的寺庙不同,是真正意义上,京都的第一大寺,退治妖魔,祈愿拜佛,在历史上有很高的地位,历代也曾出现许多高僧大德。   知道超凡修行的达官贵人,以及本身就是修行者的那些人。   在这一天,会选择来到这里,而不是常人认知中的名寺。所以这隐藏的深山古寺,今天的人也很多,在寺庙外面也和寻常的寺庙一样有摆摊的人。不过大部分都是修士,售卖的除了祭祀活动里常见的小吃,就是修行者专用的东西。   这些人的目光古怪地落在两名不速之客的身上。   交谈的声音也逐渐地低下来。   毕竟,在这人人都穿着和服或者狩衣的地方,出现了来自于神州之国的道袍,还是有些扎眼的,一道道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卫渊神色平静,芒鞋轻踏,旁边的阿玄就有几分身躯僵硬。   卫渊低声道:“害怕吗?”   少年道人按了按胸口,坦然道:“怕。”   “那你可以留在外面。”   “不行。”   阿玄摇了摇头,道:   “正因为小道也怕,所以才更不能让卫馆主独自面对。”   “我亦是龙虎山弟子,覆压天下的龙虎。”   而这个时候,这两名道袍式样都不同的道人走到了寺庙的前方,有僧侣拦下,道:『二位是』   卫渊示意阿玄开口,少年道人踏前一步,声如金玉交击,道:   “神州,太平部之真修,领太平道主天师位,前来贺礼。”   作为寺庙宗家当家,也是当代寺庙主持的茂木青延早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两名神州的道人。但是一直听到这样的声音才带着笑意迎出来,道:“没有想到,是神州的同修,请进,请进。”   卫渊从容不迫入内。   他们在僧侣带领下,做到了最核心处的位置。   周围都是樱岛修士当中的大家族子弟。   茂木青延以极高的热情介绍了卫渊和阿玄,称呼他们是神州的大宗高人,周围有阴阳师,和神道修士低声道:“没有想到,茂木家居然和神州那边搭上了线。”   “是啊,看不出来。”   “应该得要重新考虑一下和茂木家的关系了啊。”   茂木青延心头畅快,邀请卫渊上前和他坐在一处,卫渊眼眸平淡,只是开口道:“不必。”   “贺礼在此。”   “稍微轻了些,包涵。”   只是一拂袖,御风之术施展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稳稳飞过寺庙院落,落在了佛堂前的茂木青延身前,他双手接过,然后朗声笑道:“既然是太平道高人的礼物,那我就顾不得失礼,这就打开了。”   他打开了盒子。   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   那是一颗已经扭曲干瘪的头颅,但是他仍旧能够看得出来那是谁。   是他的独子,茂木义行。   茂木青延张了张口,极端的痛苦和不甘心袭上他的心头,手掌颤抖,一个没能握住,那盒子竟然跌落在地,佛堂的大光明如来佛像前,一颗头颅跌落了几下,翻滚而出,落在地上,和那如来佛像对视,死不瞑目。   正好奇着太平道修士究竟送来了什么好东西的众多樱岛修士刹那间看到了这被腌制的头颅,也认出了这究竟是谁。一时间气氛瞬间压抑,阿玄心底有些害怕,一片沉凝的目光下,卫渊伸出手,拈起一杯清酒,仰脖喝下,平淡道:   “贵公子犯我神州禁地。”   “已诛。”   “送回。” 第二百三十二章 龙虎(感谢Y0书两万赏)   京都最大的超凡修行寺庙里。   主持茂木青延朝着后面坐倒在地,满脸痛苦,说不出话。   诸多僧侣或惊或惧或怒。   而那一颗被老天师腌制了的头颅,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一点都看不出原本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大熟悉的人甚至于都认不出这是谁的脑袋,过了好几个呼吸,才有穿着和服的女子发出尖叫惊呼,伴随着兵器的鸣啸声音,一个个僧侣直接往前。   气氛登时肃杀。   茂木青延抬手拦住,道:“住手。”   他面容扭曲,却能强自镇定下来,缓缓抬头,道:   “这件事情,也有可能,是我的儿子做错了。”   “他离开寺庙出去游历,行修验道,已经过去两年多的时间。”   “究竟发生了什么,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但是至少,至少今天是盂兰盆节,佛门广大,今天又有诸多贵客在,不能在这一天见血光。”   这是老天师张若素对于樱岛修士的反应推测一模一样。   这样都能忍得下来。   卫渊面不改色,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茂木青延把茂木义行的头颅捡拾起来,颤抖着放入盒子里,重新回到了内室,这样一幅,不愿意在这特殊的日子打斗,为了众人好而忍辱负重的样子,反倒让卫渊有种自己才是反派的错觉。   在这一方面,他们还真是行家。   卫渊慢慢饮酒。   而周围其余僧侣,阴阳师,对这两个显然是来挑衅的道人,态度显然好不到哪里去,不断扫视着两人,终于有一名阴阳师冷哼一声,手握着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道:“两位出身神州的道门。”   “想来身怀绝艺。”   “今天既然来了,怎么能不露两手?”   “我也早就已经想要试试是你们道门的厉害,还是我的阴阳术更高。”   这样的话一说出,周围的修士都登时沸腾,那些年轻人血气方刚。而一些道行高深的人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和茂木家搭上线,再说就只有两个年轻的道士,又能够有几分道行?   卫渊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扔个头就走。   那茂木青延躲进了里屋里,就没有再出来,显然是打算就这么盯着看事态发展。   卫渊也不在意,正要出手。   小道士阿玄却先站起身来。   他回过头低声道:“卫馆……,卫道主,哪怕踢馆也没有第一个就让主力上的道理啊,第一场就让小道来吧,再说,之前那件事情,师兄就埋怨我说没能出一把力,这次我一定得出一次手。”   卫渊问道:“你有把握吗?”   阿玄稍微算了算,心里有些打鼓,低声道:   “这儿不少人的法力好像和小道差不多。”   左右看了看,想到自己师兄电话里说的,早就已经打好招呼了。于是又有了底气,挺了挺胸膛,自信满满地道:“不过,卫馆主放心,小道也是有点把握的。”   卫渊见到阿玄似乎很有底气,这才点头,让他出手。   阿玄走出,微施了一道门礼数,道:   “小道张若玄。”   那阴阳师已经三十多岁,同样起身,只是点了点头,通报了自己的名字,就手持符箓,跃到了僧院旁边的修炼场上,动作姿态灵动,阿玄则是老老实实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告罪,满脸歉意。   卫渊看了下,对于比斗的结果已经放下心来。   就像是阿玄自己说的,他和那个阴阳师在法力上差不多。   但是,神州更看重道行。   两人来到了台子上,卫渊则是随手取出手机。想了想,决定给张若素发个消息,才刚刚发出去,张若素还没能来得及回来,就听到一声惊呼,抬起头来,看到那名阴阳师施展阴阳术,又招出式神,攻向阿玄。   少年只是往前踏了一步,未卜先知般轻易躲过。   那一道法术如同猛虎,撕扯向少年脖颈。   却被直接伸出手捏住了颈后三寸软肉。然后顺手一抖,刚刚还威猛的阴阳术直接被震散掉,变化做阴阳二气,还纠缠在阿玄的手指上,卫渊摇了摇头,法力虽然相同,但是道行运用上相差太多。   龙虎山的小师叔祖。   被当代天师养大。   这道术,如果做不到眼前这样,卫渊反倒会怀疑张若素到底教了些什么。   接下来,阿玄一连胜了三场,第一场,那阴阳师的阴阳术被他直接破了,狼狈下场。   第二场是个肌肉贲起的僧侣,手持长枪,少年一柄拂尘缠住枪刃。只是一扫,那把枪直接就贯穿墙壁,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偏偏阿玄还满脸抱歉,那僧侣只好怒气冲冲地下山去找自己的枪。   第三个是一名神社的巫女。   可惜,龙虎山驱神敕鬼,这儿的神灵在他眼里。也就是些类似于出马仙的手段,而禅宗有禁令,不可以在常人面前展露神通。而龙虎山也有禁令,正神不上身,上身非正神。   连出马仙都被这符箓宗坛视作歪门邪道。   更何况是这等八百万神灵之一。   阿玄几乎像是看到了耗子的猫,险些当朝掏出符箓把那神给收了。   然后直接封到酒坛子里去。   这种龙虎宗坛看家手段,把一众神社神侍看得背后发寒,再不肯往上走。哪怕是小道士最后鞠躬道歉,诚诚恳恳把封着那神灵分魂的符箓递过去,那边都吓得面色发白,说不出话。   最后谁都看出这个小道士手段高深,没谁愿意和他找不痛快。而那些自认为手段高的,又都是四五十岁,不愿意和这十三四岁的小道士计较,最后阿玄深深吸了口气,扫过周围,客客气气地道:   “不知道有贺茂家的阴阳师吗?”   声音传出,众人愕然看向一侧,那里坐着不少阴阳师。并不和其他的人交谈,安倍晴明曾在贺茂家求学,可见这一脉在阴阳术上的造诣精深。而今天,有年已一百三十岁的大阴阳师,当代的阴阳师之神贺茂星罗在场。   贺茂星罗睁开眼睛,语气平淡,道:   “小道长,想要和我这一脉的试试吗?”   阿玄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得出对面那老阴阳师的可怕。接下来就该是卫馆主踢馆了,能帮忙排除一点障碍是一点,主要是不能把卫馆主惹得炸了,他总觉得对手越强,卫馆主就越能搞出事情来。   所以,提前把最强的排除出去,卫馆主搞事的上限就会被压制住了。   少年道人双目明亮,仿佛看到了宁静的日常。   再说了,自家师兄得多大了。   来几个年轻的,也未必能知道师兄打过招呼,于是客客气气地道:   “小道士是想要和您试试手。”   对面是修为高深的大阴阳师,阿玄完全没有自己硬拼的打算,抬手摆出了师兄告诉他的五雷法姿势。然后再五雷法之上,变化为天师独传,九天神霄雷的法指。   贺茂星罗原本打算派一个弟子上去。   看到少年道人的姿势。   神色缓缓凝固。   贺茂星罗还记得年少时的事情。   他吃过了人鱼肉,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岁,有太多的事情被埋葬在了记忆,久远到现在那些前辈都不知道,他被称为大阴阳师,被称为或者的阴阳师之神,是不逊于安倍晴明的大才。   但是当初贺茂家天赋最强的人,并不是他。   他的哥哥,才是真正被称作是整个贺茂家有望超过安倍的天才。   曾经前往战场历练。   并且活着回来。   经历过残酷战场,对于阴阳术的领悟也在不断地提升,很快就超过了家宗,整个贺茂家没有多少人能超过他,一切都顺理成章,和所有人期待的一样。   然后,在这位大才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有十七岁左右的少年道人上门挑战,一人一剑,凿穿了整个阴阳师流派,那一日双目惺忪的道人斩了贺茂家的家主,一身蓝灰色布料的道袍,一柄剑柄缠绕绷带的铁剑,就是一场活生生的噩梦。   雨水都冲不尽血色。   上百阴阳师不敢妄动。   任由他迈步走出。   当时候才六岁的贺茂星罗手脚冰冷,看到自己那被称为不逊色安倍晴明大才的哥哥被斩去了头颅,他愤怒至极地拦住了那个道人,后者却没有对他出手。   贺茂星罗愤怒道:   “你是谁?!”   “我?龙虎。”   “覆压天下的龙虎!”   贺茂星罗呢喃:“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听过。”   神态疏朗的少年道人把剑抗在肩膀上,双手搭着剑,笑道:   “现在,你听过了。”   “什么?”   抬手,并指一斩,剑气纵横,从鸟居直接斩到了后院,咔啦啦声音不绝,将贺茂宗直接斩成两半,当初那剑气就直接从贺茂星罗的眉目前斩过去,柔软地像是风,贺茂星罗退后了两步,然后直接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   少年道人收回剑指,语气清淡:   “贺茂家镇压阴阳有功,千年不易。”   “留你道统。”   “好自为之。”   拂袖而走。   那样的场景,化作贺茂星罗的噩梦,足足过去了百年都没有散去。   贺茂星罗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那作势要施展神霄雷法的少年道人,几乎像是噩梦的复苏,本来画符起阵的时候,仿佛铁铸一样稳定的手掌微微颤抖,他道:“你……是龙虎山的?”   阿玄点头,道:“正是。”   贺茂星罗沉默了下,突然道:“此次我贺茂家不参与此事。”   周围的阴阳师都愕然,而贺茂星罗看向阿玄,道:   “龙虎山天师,和小道长是什么关系?”   阿玄回答道:“是师兄。”   “是吗……”   贺茂星罗低语,闭目。   那并不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少年道人。   后来……后来听说那少年道人一路走,一路杀。   长剑之下,人头滚滚。   被他杀的人,似乎都被送入了靖国社。   直到最后,那少年道人直接仗剑杀入当时樱岛最大的神社,放肆张狂,径直取了祭祀在天照大神前的御酒,仰脖便饮。   彼时潮起。   少年道人大笑着杀出重围。   浑身染血,仰脖饮酒。   御剑过东海。   仗剑长啸,击剑为歌。   那一首诗歌,当时的樱岛修士都能吟唱出来,现在却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贺茂星罗陷入沉默和回忆,忍不住低语: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不知『故人』如何……   想来还是一如当年那样,潇洒恣意,让人深恨,却又佩服。   “师叔,你怎么又喝酒?!”   龙虎山上,某白发苍苍的天师东窗事发。   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   那比他小了五十多岁,看上去却和他年纪相仿,或者比他都苍老,满脸老人斑的道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个老不修,一百四十来岁的人,高血压高血脂都没跑了,还喝酒,你是不是还想奔着高血糖去?!”   老天师眼观鼻,鼻观心:“不会的。”   “我不吃糖。”   道号守柯的老道士愣住:“不吃?”   老天师老老实实回答道:   “年轻的时候吃的太多,现在吃,牙疼。”   守柯道:“你年轻时候?”   张若素思考了下,道:“就,差不多你这么大的时候。”   张守柯大怒,抢夺过张若素藏起来的酒,掀开老道士的被子找到两瓶啤的,又从床底下摸出半瓶白的,恶狠狠地道:“我等下就和弟子们说,把你每个月能支的钱再扣掉四个月,我让你喝!”   等到自家师侄气冲冲走了。   张若素沉默。   然后露出一丝丝得意微笑。   眼观鼻,鼻观心。   捧着茶杯喝了口『茶』。   哼哼,想和老道士玩心眼儿,你还嫩着呢。   张若素乐滋滋地喝着天师快乐茶,然后打开了手机,准备来一局热血沸腾,紧张刺激的战斗。然后看到了一条新的消息,并不是来自于阿玄,而是来自于某以陶罐为头像的男人。   张若素右眼皮子跳了跳。   “张道友,我想要放个烟花。”   “动静可能稍微大点。”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交手(感谢央樊殇情盟主)   动静可能稍微大些?   可能,稍微?   张若素额角一抽,当场震怒,气得差一点就要拍桌子,破口大骂。   好小子,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   我看你完全是坟地上唱相声,逗鬼玩儿呢对吧?   再来一次淮水改道那种事情还怎么玩儿?!   年轻人不懂收敛,一次次变本加厉,老道士背锅也很辛苦的。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上一次让淮水改道,搞得老道士头发都白了几根,这一次你跑樱岛去,又想要搞什么幺蛾子?   张老道噼里啪啦敲击手机屏幕,怒得当场就要开口呵斥,打到最后几行字的时候,突地思绪微顿,按在发送键的手指也停住。   等等……   那小子现在好像是在樱岛。   不在神州,在樱岛啊……   张天师若有所思。   张天师似有所悟。   张天师稍加思索。   旋即沉思,抚掌,赞叹,引以为绝妙。   把刚刚打出来的字全部删掉。   想了想,默默打出一行字:   “你这烟花,它名字可爱,不,我是说,这个烟花,它够大吗?”   卫渊看到张若素的回答,想了想,回答道:   “稍微有点大。”   猫猫头很快发出询问:“范围有多大?”   卫渊回答道:“放心,张道友。”   “我有分寸的。”   “这件事情只会被定性为『超凡争斗事件』,不会给神州造成什么麻烦。”   这句话的意思是,对面再怎么也只能咬碎牙吞肚子里,从定性上只能说是比斗。而不会引发世俗人间界的巨大问题,会让对面有苦说不出。   张若素道:“定性上……”   “嗯,定性上是这样。”   张若素人老成精,听出了这句话的潜藏意思,抚须笑了笑,道:   “那么,我要和你说的就很简单了,这句话我们曾经忘了。所以经过了太多太多的教训,我从古籍里翻找出来,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告诉你。”   “是唐太宗的话。”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天下泰平,只在剑刃之上。”   “要打,就狠狠的打,打得他们至少三代骨子里都怕了才行,你尽管去做。只要是在超凡界内的事情,樱岛有谁敢来找回场子的话,老道士我去给你压着。”   卫渊把手机收好,这个时候,贺茂家的人不但没有去和小道士阿玄比试。而且是从实际行动上做出了反馈,以贺茂星罗为主的贺茂宗家阴阳师,直接起身告辞,离开了这一座寺庙所在的山上,走下山去。   以表示不会参与这件事情的决心。   这让寺庙里的气氛都有些凝滞和低落。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再挑战阿玄,谁都看得出这小道士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实力却很强,而卫渊也已经看得出,阿玄历经数战,法力损耗严重,就和他说的一样,小道士本身法力不算多深厚。   何况这里是樱岛,神州上空的天庭符箓结界无法覆盖,作为符箓派高人,能发挥出的手段就会降低相当一部分。   卫渊向阿玄招了招手,让小道士下来。   阿玄老老实实地跳了下来,走到卫渊旁边。   卫渊让他坐下,把手机递过去,道:“看着手机。”   “现在该我上了。”   卫渊站起来,引来了周围的注视,周围的修士里,也有刚刚自负身份,没有去和阿玄交手的人,当即就已经有人把酒杯一抛,站起身来,是一名僧侣模样的修士,一身的横肉,像是一座小山,连『山伏衣』都没办法遮住,腰间佩戴着一柄刀。   站起身来的时候,一股子血腥煞气,周围人畏惧地往后退开。   阿玄稍微有些担心,道:“卫馆主……”   卫渊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示安慰。   然后站上擂台。   虽然要交手,但是他心底很难有什么紧张的感情。   卫渊看着这处于樱岛的深山古寺,周围环境其实很雅致清幽,让他心情平静。   他在心里,对于重建太平部的道统,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毕竟当初那个少年道人,也就只是打算在太平年代,收几个徒弟传承道统,保证别失传了。然后就是开一家不大不小的药铺医馆治治病,救救人。至于像龙虎啊,全真啊,这样重开一脉道统,本来就不在他的人生目标当中。   卫渊也同样如此。   但是,太平道的道统从宋代就失传,到了现在快一千年。   没有想到会被樱岛盯上。   如果不是他恰好对那个自称太平道主的人出手。   可能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可能要到太平道和樱岛联手了,才会有所察觉。   他现在站在这里的目的,只是希望,未来不会有人提起太平道的时候,把内奸的名号,扣在那个少年道人身上,仅此而已。   那身材高大的僧侣单手竖立胸前,低喝一声。   然后迈步,手持法刀朝着卫渊当头劈下,气势汹涌澎湃,令人畏惧,是走以力压人的霸道路数,煞气纵横,周围人发出惊呼,认出了这竟然是从古战场上流传下来的古代杀伐招式,卫渊神色平淡,轻描淡写避开了这凶狠残暴的一刀。   避开的瞬间,右手顺势落下,扣住僧侣脖颈。   脚下禹步。   手掌中指拇指稍微用力,往脊椎一按,顺势一送。   旁人看来,就是随手拍了一下。   那威猛霸道的僧侣直接被拍飞出去,轰隆声中,半个身子埋进了墙壁里,双手耷拉着,那把刀都坠在地上,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一片死寂。   卫渊道:“下一个,谁上?”   没人回应。   这个时候,茂木青延推开门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柄长柄刀,众人目光看去,茂木青延缓声开口道:“虽然贫僧曾经说过,今天不该打生打死。但是,这是以方丈主持的身份来说的。而以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尊下可能是杀死我儿的仇人。”   “而以一个樱岛修士的身份来说。”   “今日阁下来我京都,视我京都修士于无物。”   “于公于私,贫僧今日,也要领教一下,道长的高招。”   这一番话说得堂堂正正,卫渊惊愕之余,都要忍不住地给他鼓掌了。如果不是茂木义行记忆里得知,这寺庙是徐巿的直属,他们打算直接地去神州寻找『不死不灭的灵脉神性炼丹』卫渊都要有些愧疚了。   而那些樱岛修士则自然而然地被搅动了情绪。   一名名修士出于义愤,亦或者,是处于这种大的形势裹挟,不得不站起来,其中一名阴阳师道:“车轮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今天也没有办法,我们京都修士,今天就来会一会这所谓的神州真修。”   众人齐齐应下。   而茂木青延因为站位的原因,站在了最后的位置上。   阿玄有些担心,想要站起来帮忙,却被卫渊以眼神制止。   其中一名青年缓缓起身,点了点头道:   “土御门家,土御门久作,讨教了。”   众人认出他的身份,这是土御门宗家,而且是下一代的当家。   修为高深,已经超过了他的父亲。   缓步上前,身边一道道阴阳符箓升起,气势雄浑至极,阴阳二气合流,化作不同属性的气势,土御门家是阴阳师名门,据称源头同样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此刻展现出的技巧和修为远超先前出手的人。   卫渊吐出一口气,垂眸,不紧不慢地把道袍袖口上的褶皱抚平。   强敌当前,却这样的动作,连准备都不准备。   是毫无疑问的轻蔑。   周围樱岛群修自然而然被激怒。   “这个道士也太过嚣张!”   “哼,神州自己都有话,骄兵必败,他是自寻死路。”   “这可是土御门家最强的阴阳术。”   土御门久作眼底散发一股怒意,冷哼一声,不再拘泥出身于名门的所谓礼数,低喝声中,符箓散发,化作了腾龙,猛虎,墨豹各类式神,阴阳二气,流转不定,自身手中拔出一柄剑,踏着碎步,随同龙虎,杀向前方。   诸多属性的阴阳术爆发。   流光灿烂,烈焰冰霜狂风,化作极为强大刺目的能量激流。   直接占据了整个演武场。   卫渊垂下袖口,眼眸暗沉幽深,在那阴阳术演化五行,气势演化到极烈的时候,才踏前一步,左手五指微张,直接按下。正因为太平道这段时间声名不显,所以才会被当做软柿子去盯上,灵气复苏,三洞四辅之一,却偏偏一千年断代,这是一块肥肉。   所以,他需要告诉世人。   太平道仍有真修。   轰然暴响当中,灵气爆发被瞬间压制住。   地煞七十二法?禁气。   烟尘和光芒缓缓散去,所有人都死死盯着演武场上的事情。然后面色缓缓凝固,先前气势磅礴的土御门久作,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早已经昏死,一片死寂之中,沉静的脚步声响起,穿着道袍的道人迈步走出,神色平淡,拂袖让烟尘倒卷。   一身简朴道袍整洁如新。   许久后,一名男子硬着头皮起身,手里提着兵器,道:   “下一个我来。”   沉寂太久了。   卫渊垂眸,他背后的八面汉剑连鞘飞出,卫渊屈指一弹,长剑连鞘,撕扯而出,剑气溢散,化作了狂暴的剑风,剑风继而扩散,猛地横扫,众人下意识闭着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原本高于地面的演武场整个地消失,也或者说。因此,整个院落都像是在演武场的范围内。   而道人背后剑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沉寂太久了。   卫渊双目如有烈焰,山神印玺支撑着道术的恣意挥洒。   他需要的不是一场胜利,甚至于不是胜利。   他和太平部,需要的是碾压。   是一人敌一城甚至于一人敌一国的碾压!   身穿简朴道袍,木簪束发,就像是当年那病弱少年终于长大了,他往前踏了半步,卫渊将有天师府天命赤箓的右手背在身后,以示自缚手臂,只以左手在前,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和人约好了,赶时间。”   “你们……”   他声音顿了顿,语气平淡道:“齐上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念尔初犯以示小惩(感谢好吃懒做读书客万赏)   一句齐上,足够轻蔑,而樱岛的修士也被成功激起怒火,单打独斗或许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这现在连一起出手都不敢的话,他们也不用再在京都这里生活了。   当即有几声怒吼,阿玄只觉得耳朵里一阵疼。   就已经有人抢先出手。   两名武者一左一右,分别拿着太刀往前冲斩,后面则是有武者缓缓抽出了十字枪,枪刃在月色下散发出寒芒,卫渊脚步站定,右手背负在身后,纯粹以一左手对敌。   以山神印玺中的神力代替法力,驱使曾经了然于心。却无法运用的神通,比起他想象的更为得心应手,两柄太刀以极端刁钻的角度劈斩,却如劈斩到了山石之上,登时崩裂。   一名忍者在卫渊背后现身。   手中反握短剑,刺向卫渊的后心。   却刺了个空。   瞳孔微缩,眼前五指笼罩阴影。   轰然暴响声中,卫渊左手扣住忍者的脸庞,顺势一旋,激荡狂风,周围数人被搅动地倒在地上,成了个滚地葫芦,卫渊松开忍者,脚步沉稳平静,一步步往前。   阿玄茫然看着这一幕。   在这里少说有几十名有胆量出手的修士。   但是站位已经决定了,最多只有有三到五名修士同时面对卫渊。   而这区区几人,本来就不是卫渊的对手。   何况现在卫渊还调动了神力。   反倒像是不断地主动上去被卫渊收拾一样。   又是数名修士被拂袖扫飞出去,但是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状态,前面的人又已经退避不及,一名力士被挤在前面,已经没有了多少战意,正要连连后退,反倒撞到了后面的一个人,被堵住了去路。   眼前一花,那木簪束发的道人已经站在旁边。   力士怒吼一声,双拳鼓足力气。   脚踏地面,一上一下砸向卫渊。   气势雄浑,重重地砸在卫渊身上,却反倒是面容扭曲,如同砸中一座山,那道人脸上的神色却平静淡漠,顺手袖口一翻,一扫,这少说三五百斤往上的力士直接被抛飞出去。   气流转动,牵扯后面的修士。   卫渊左手笼罩在袖口,掐了一个法决,也懒得在喊什么,这山上草木剧烈地晃动,树叶的沙沙声响几如暴雨,那道人一拂袖,只觉旋出了一道飓风般的风暴,十几个人直接被席卷其中,重重抛飞,砸在了墙壁上,被震散了一身的法力。   卫渊的目光毫无波动,反手扣住一柄十字枪。   五指稍微用力。   那柄枪就彻底化作齑粉。   地煞七十二般法术里有吞刀的手段,如同吐焰。并不是只有吞这一种法门,其本意是连最为柔软的内脏都不惧怕刀锋,引申而出,是以肉身抵抗刀兵灾劫的手段。   顺手握住枪身,只是一震,那修士的筋骨都被震得麻软,倒在地上。   卫渊抬眸看向两步外的茂木青延。   松开手。   那柄枪坠在地上,声音清脆。   “你说要和我交手。”   他双手笼在道袍袖口里,面容平淡地看着茂木青延:   “我给你这个机会。”   “出招吧。”   茂木青延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红一阵,最后似乎是再强的心性也没有办法忍受杀子仇人在自己面前这样的挑衅,怒吼一声,手中的戒刀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和角度出手。   佛门漏尽通。   心中再无佛经所载四十一般烦恼。   断尽烦恼。   刀刃如同一轮圆月,足以劈斩山川,瞬间就要撕裂卫渊,卫渊抬手,五指握合,一拳击在刀刃一侧,手掌之上,山神印玺一闪而过,那柄刀被直接震裂,茂木青延面色青红,喷出鲜血,踉跄后退,坐倒在地。   证得漏尽通。   心无杂碍,无有烦恼,刀法也没有破绽。   直至斩出无明一刀。   但是显然,茂木青延并没有这种境界。   茂木青延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下场,闭上眼睛,道:“你动手吧。”   卫渊平静地看着他,最后收敛双目,淡淡道:“罢了。”   “我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杀人。”   阿玄原本以为卫馆主会直接再施辣手,没有想到临到最后。却收了手,让小道士心里诧异之余,又真正地松了口气,觉得今天这样比自己想的要好很多,可是茂木青延却面色骤变。   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和神州暗中的矛盾,对方找上门来,绝对能起了对自己的杀心。而如果对方让自己活着,只会代表着,自己会面对比死更糟糕的局面。   茂木青延一咬牙,眼底狠色一闪。   抓起断了一半的长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却听得一阵激风,手掌一震,再握不住刀。   那一口寺庙中代代相传的宝刀直接就被击飞出去,坠在地上。   而茂木青延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子难以动弹,知道这不是道家的禁身咒,直接封住了自己的神魂,断掉神魂和身体的联系,就是中土武门的点穴手法,封住脉门,让身子失控,这代表着对方要让自己活着。   茂木青延面色苍白。   卫渊垂眸,语气平淡道:“今天贫道来东瀛,并不是为了故意起衅。只是茂木家的那位茂木义行,在前一段时间偷偷前往了神州,找到我太平道弟子,想要谋取我中原三洞四辅玉书典籍,以及,觊觎我神州灵脉。”   “故而,贫道有此一来。”   “一个是要告诉茂木家主,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第二个,就是表达一下我太平道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各位可以去告知诸位后面的宗门和流派,贫道知道,在座各位背后的势力应该也曾经对我太平道打过什么心思,这次正好一并通知一下。”   他双手笼在袖口之中,环视周围,声音顿了顿,然后道:   “或者说,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这是第一次。”   众人不解,阿玄茫然,但是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慌乱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身穿灰色道袍的道人轻轻闭上双眼,在那一瞬间,双目深处,亮起了代表着山海经神性的纯粹金色。   心中低语。   今日。   阔别天下数百年的太平部,重现人世。   呵大概。   时间回到之前,卫渊刚刚出手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温养剑气剑势的八面汉剑,在意剑风横扫周围之后,径直地破空而去,东瀛是一座岛国,是充斥着地震带的岛国,所以山脉也因此特别地多。   甚至于可以说,这些山在大地之下的地脉是连接着的。   八面汉剑以剑气撕裂前方的风。   几乎突破音障的速度,朝着目的地飞去。   八岐大蛇坐在伊吹山的高处,皱着眉头看着今日的夜空,今天就是那人和他约定的时间。但是他做好了准备,却一直没有看到所谓的烟花。反倒是因为今天是盂兰盆节,到处都有烟花大会,看得眼睛疼。   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给戏耍了一遍。   八岐大蛇感觉到一股森森的寒意。   连自己的鳞片都仿佛要倒竖起来。   猛地抬起头。   以他的视野,看到一道白色流光飞快地掠过长空,再仔细去看,那是一柄剑,一柄连鞘的八面汉剑,剑身之上,风汇聚起来,旋即顺着剑鞘的轨迹,化作风线。因为风本身的流动,风线彼此交错,仿佛鳞甲。   这柄剑直往樱岛第一名山富岳而去。   八岐大蛇瞳孔收缩。   长剑撕扯狂风和云雾,最终裹挟着这奔走而来的浩瀚剑气,重重落下。而重点却不是这,而是让卫渊能够借此把握住地脉的流动,能够在百公里之外,影响到这里。   朴素道人的右脚终于轻轻踏下。   双目金色神性在一瞬间耗尽。   以山神之力为基,卫渊的声音在心底缓缓落下。   三十六天罡神通   震山,撼地。   以神代山神的权柄,施展神州道门顶尖神通。哪怕如此,卫渊也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震山撼地。但是很可惜,这里恰好是整个天下地脉最不稳定的地方,也很可惜,这里第一名山是活着的火山。   更可惜的是,这里距离那一座山的直线距离只是一百多公里。   地脉是连着的。   八岐大蛇猛地站起来。   夜色之下,那柄剑撕扯狂风坠下,剑气逸散出来,被狂风席卷,化作了剑风,搅动云雾,如同是一个上宽下窄的巨大铁锥子,或者说像雷神雷震子的兵器,带着仿佛雷霆一样的剑啸,重重落在了富士山主峰上。   而后就是虽然并不剧烈,但是覆盖范围极大的地震。   地震让原本的很多人都下意识躲避到了空地上,陷入一种惊慌失措的情绪当中。   正在下山的贺茂星罗突然察觉不对,下意识转头。然后瞳孔骤然收缩,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夜色已经变化做了烈焰般的颜色,已经沉睡了超过三百年的烈焰山神就此复苏,在几个蓄势似的震动后,狂暴的烈焰高温喷涌而出,然后朝着下面涌动下来。   剧烈的高温,伴随着被抛飞出来的熔岩山石,以及烈度不高。却覆盖范围极广的地震,声音仿佛雷霆,引发剧烈的震动,贺茂星罗面色苍白。   却勉强安慰自己,富士山下有环绕着的富士五湖,基本不会带来巨大的灾害。而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剑鸣,一道白光自滚滚火焰熔岩之中飞出,剑气纵横。   原本的风瞬间逆转,其上的符箓密密麻麻,正是天罡神通,回风返火,熔岩烈焰被狂风所汲取,继而被剑风搅动,如同一柄巨大无比的利剑,重重地朝着上方奔涌而去。   一部分熔岩冷却崩碎,被剑气搅碎,化作了火山灰。   唯独剑气如风,裹挟极为粗壮浓烈的烈焰,重重贯传入了天上厚重的云层,云气被烈焰所激,迸射出无数紫色蓝色的雷霆,击打入熔岩之中,却反倒让冷却部分的烈焰更为剧烈。   狂风不灭,云雾化作暴雨,卷入烈焰雷霆。   就让那暴烈的雷霆和汹涌烈焰的争斗越发狂暴骇人。   八岐大蛇久久无语。   卫渊缓缓抬眸,感觉到极度的疲惫,双眸微敛,背对着那骇人的一幕,一片死寂中,漠然道:   “念其初犯,以示小惩。”   “往后,勿要再犯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离去(感谢桥上徘徊的万赏)   在茂木青延绝望的注视下。   阿玄和卫渊转身离去。   下山的时候,借着宽大道袍的遮掩,卫渊的右手抬起,紧紧抓住阿玄的手臂,稳住自己的身子,少年道人一怔,察觉到了卫渊此刻的虚弱,没有说什么,只是悄悄抬手搀扶住。   卫渊低声道:“慢慢走。”   “不要急。”   沿途遇到了贺茂星罗一行人。   卫渊客气地点了点头,贺茂星罗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道人离去,沉默无言。只是退了一步,回过头望向富岳的方向,那种骇人的场景一时间让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狂暴的烈焰和雷霆,被剑气所裹挟,没有往山下流淌,只是冲天而起。   熔岩冲入云雾,又引动雷霆暴雨。   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变作了纯粹的火山灰。   这一瞬间的雷火直接笼罩了整座富士山,卫渊遵守和张若素的约定,以剑鞘上铭刻的回风返火,将范围限制到了超凡界,落下来的熔岩不曾突破富士五湖和阴阳师结界的封锁,没有爆发波及到城市。   但是却也因此显眼到了极致,夜色中只要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赤红。   定性上,这当然只是超凡冲突。   但是在各方面的影响上,远远超过了这个。   贺茂星罗抬手,掩住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声。   这样的影响,比百多年前,那少年道人仗剑凿穿樱岛超凡界,抢夺天照大祭的御酒还要恶劣。   第一名山,象征樱岛自由和庄严的,不二的高岭就此变化成暴怒的山神,被烈焰和雷霆封锁环绕,今天夜里,注定要有不知道多少人内心的信仰要崩塌。   这一剑是斩破了所有人心中的那座圣山。   而自己居然在那道士走过的时候,没有勇气出手。   一百多年间的修行,面对相同场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孩子,他定住自己的心神,环顾周围,沉声道:“去帮忙,尽可能把富岳的影响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众人急急地赶往那个方向。   贺茂星罗心底却有些沉甸甸的。   一百多年的修为,被称为大阴阳师,星占卜算本来就是强项。   他在这个时候无比恳切希望,自己不擅长这一类的术法。   突然间。   比之于雷鸣的浩瀚更为尖锐的嘶吼声爆发。即便是距离富岳还有一段时间,众多阴阳师也感觉到了脚下大地的颤抖,身子一晃,险些就要站不稳当,贺茂星罗好不容易稳住身子。   听到有人失去心境的大喊惊呼:   “山动起来了!”   贺茂星罗面色骤变,猛地抬起头去看,富士山仍旧被狂雷和烈焰所笼罩。因为烈焰本身不断向上喷涌,激荡天地间的雷霆和熔岩碰撞。而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腾起一道巨大的身躯,其完全舒展开来的时候,完全不比烈焰差了半分。   八首八尾,浅黄色的竖瞳呈现十六只,冰冷地俯瞰着天下。   那恐怖的异兽昂首嘶吼,头颅分别吞噬熔岩,烈焰,雷霆,狂风,暴雨,明月,星光,鳞甲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波动。而后疯狂攻击着樱岛具有象征意义的富岳。   宁静的夜色中只有凶兽的嘶吼。   贺茂星罗脚步停下,神色无力。   “……八岐大蛇?”   整个樱岛传说中,知名度最高,最为有力的祸神。   凌驾于大天狗,金面白狐,酒吞童子之上的灾祸。   而在他绝望的时候,一道身影自富岳山中飞腾而出,那是身穿长袍,有几缕长须的温雅男子,只是双目怒火,破坏了整体的气质。   卫渊和阿玄下山之后,按照卫渊的要求,以赶去。   他让天师府弟子帮忙准备了一艘不大的船。   现在整个樱岛乱成一团。   因为这件事情没有人提前打过招呼。   所以完全没有准备。   阴阳师和僧侣结阵想要抢救下富士山,美景暂且不说,象征意义太过于重大,决不能够让这一座山在今天这么个有特殊意义在的时候,被雷火所摧毁。而八岐大蛇的出现,更是让整个樱岛的高修全部茫然。   传说中樱岛神代的怪物,突然出现在神秘隐遁世外的时期。   他们一时间如在梦中。   甚至于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一场噩梦。   就在卫渊踏上了船只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转过头。   以他的目力自然看不到现在富岳上空发生的变化。   但是以修士的感知,却能够感觉到天地灵气的剧烈波动和变化,八岐大蛇作为末代相柳血裔,刚刚居然疯狂到了汲取熔岩火力,天地雷霆的力量,现在短暂地操控了雷火,风水,以及原本就有的剧毒之力。   而敌人。   能够以一己之力,压制相柳的敌人。   只有一个。   卫渊闭着眸子,却仿佛通过元气的变化碰撞,通过了风的流动,感知到了那正在高空中和相柳厮杀的人,樱岛神性的汇聚体,先秦时代天下最强真修之一,目前的东瀛主神,天之御中,徐巿。   语气客气温和,如同和故友交谈。   “找到你了,徐先生。”   徐巿和八岐大蛇直接腾空交手。   其中一方是先秦年间最强的真修之一,两千年道行,长生不死,执掌神性,另外一方则是即便是在神代的神州,也是能被记录姓名的凶神后裔,还汲取了富岳爆发出的力量,一时间可以说棋逢对手。   双方的战斗,也导致了今日的事情越发地浩大壮阔。   根本没有办法隐藏。   相柳施展的力量,是烈焰,雷霆,风暴和剧毒。   而身为此地主神的徐巿,在樱岛同样有这极端强大的力量。   操控地震,火焰,风暴,雷霆。   运转一方天地自然之力。   甚至于在自己神躯周围,演化出了巨大到了不比八岐大蛇逊色的身躯,散发出浩瀚金光,两个庞然大物就这样硬生生地在这里疯狂地战斗,明明是夜晚,此刻方圆数百里却亮如白昼。   云雾翻腾,被雷霆搅碎,化作暴雨。   暴雨卷入雷火漩涡,却又被蒸腾化作白气。   徐巿的战斗毫不顾忌这里是哪里,导致周围海浪越发磅礴。很快,又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流光,是整个樱岛神系当中的其他神明们出现,要来降服八岐大蛇,八岐大蛇落入海中,昂首嘶咆,毫无畏惧。   船只上,小道士阿玄看得茫然,手握着拂尘,手指捏地青白。   哪怕是神州眼中的弹丸之地,毕竟也曾生长过能炼化成长生不死之药的丹药,残留的神性,以及曾经的神州顶尖真修,对抗远古时代的凶神。若不是双方都算有所顾忌留手,导致灾难爆发,岛屿沉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果然,还是很强啊。”   阿玄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卫渊盘坐在甲板上,面对着战斗的方向,闭着眼睛。却仿佛什么都能看得清楚,御水之法和御风之法如同呼吸一样施展出来,整个船只顺着水流往神州的方向而去。   而卫渊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空白着的卷轴。   卫渊手指轻轻抵着卷宗。   而有被暗算后封印很久的八岐大蛇大闹。   徐巿也不得不施展出了大部分的手段。   卫渊闭着眼睛,感知细微的波动,分辨出了徐巿的各种神通和招式,操控地震,引动雷霆和风火,运转阴阳之术,伴随着辨认,卷宗上浮现出了清晰无比地轨迹,阿玄看到,那是一张笔触粗糙,却得了神意的水墨画。   岛屿之上,火山爆发。   空中是身穿长袍的男子,周围环绕着诸多神明。   而水中漩涡纠缠雷火,一只有八个头的狰狞异兽昂首嘶吼咆哮。   打不过,至少现在,在樱岛范围内。   难以击杀这天之御中。   不过卫渊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就这么头铁地去上。   得做提前准备,搜集情报。   谋定而后动。   卫渊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幅画,阿玄震撼地看着遥远战斗的余波,他注意到卫渊的视线,呢喃道:“这就是真修的实力吗?”   “不,这已经算是神灵的战斗了。”   卫渊回答:“你就当走之前,再最后看一场戏就好。”   阿玄懵懂地点了点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我一开始还以为,卫馆主你要直接让熔岩把周围都烧了的,原来只是警告一下吗。”   卫渊往后靠了下,道:“没有必要,杀戮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更何况,神州和樱岛离得近,谁知那山下有没有神州之人。”   “我不想伤及无辜。”   阿玄想了想,提出一个问题,道:   “那么,那些人的父辈做下的暴行,他们算不算无辜呢?”   “我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道理,但是深思却又觉得很,很扯。”   卫渊盘坐在甲板上,想了想,道:   “确实很扯。”   “这样,比如说,一个人为了自己有钱,杀了足足几百个人,赚了血淋淋的钱。然后他的女儿和儿子,能够用这些沾着血的钱,吃最好的吃的,穿最好的衣服,得到最好的教育,而这些,原本是其他人生存所需。”   “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做那种罪恶的事情,他们自诩为无辜的。”   “你觉得他们无辜吗?”   “一国亦然。”   “资源是固定不变的,那么就只会流动,如此弹丸小国,也没有什么特产,能有现在他们这样优渥的社会福利,都是剥夺了十倍于他们的无辜者的性命,用最初掠夺来的资源所堆积出来的,一人吃饱,十人皆亡。”   “敌人在用这杀戮你祖先,抢夺来的金钱和资源,过着比你还要优渥精彩十倍的生活。却又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隐秘,伸出手要和你当朋友,笑着说友好万岁,我们要放下过往恩怨。   你看了看那边儿的福利待遇,低下头看了看家里以前的照片儿,只能扔下碗,痛骂一句,去你大爷的友好万岁。”   卫渊将飞回来的长剑放在膝盖上,弹剑低语:   “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阿玄听的懵懂,却也隐隐有所感觉,道:“这是卫馆主你的领悟吗?”   卫渊看着他,表情一本正经,语气玩笑道:   “不,这个叫做资本的原始积累。”   正在这个时候,那边的八岐大蛇昂首怒吼,道:   “你的契约呢?!”   声音咆哮忿怒。   周围诸神皆惊骇,阿玄也茫然不解,卫渊却想要笑出声来。   如果说是被杀死的那条相柳,是绝不会相信卫渊的,上古盟约规则的创立者,就是契。而作为曾经和契混得很近的人,那一条相柳绝不相信渊手中没有规避盟约限制的方法。   但是卫渊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   他站起来。   想了想,本来想要自己出手的,但是他自己出手的话,必然会引来徐巿的注视,现在还不是和徐巿交手的时候,对于这种人,必须要有必定击杀的把握,他轻轻按在阿玄的肩膀,道:“阿玄,我来教你一招剑法。”   “想学么?”   阿玄不解,可还是点了点头。   卫渊抬手按住阿玄的肩膀,道:“那么,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   “对,这一招剑法,得你闭上眼睛,才能真正看到该斩向哪里。”   阿玄闭上眼睛。   而后,因为肩膀上传来的温暖,他得以看到,在一片漆黑当中,在那一片土地上,有丝丝缕缕的气机亮起,这些东西缠绕在一起,化作了一只只的蟒蛇,汇聚成了一条大蟒,回首向西,望向神州方向,姿态软弱,却暗中潜伏,张开毒牙。   阿玄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卫渊语气柔和:“是灵脉,樱岛的气运灵脉,若是按照神州的说法,是叫龙脉。”   “但是这还不够资格。”   “神州已经没有了龙脉,只剩下气运,樱岛还有皇室,所以这气脉还在。”   阿玄听到背后的声音,懵懂地点头。   卫渊笑了笑,道:“现在,抬起手,想着你握着一柄剑。”   “这柄剑,以道为锋,以『我』为脊,以符箓为刃,上可斩天地不仁,下可破万物魔道,存亡兴灭,存乎一心,你感觉到这一把剑了吗?”   “试着往前劈一下。”   懵懂状态的少年道人感觉到了卫渊拍了下自己。   抬手,并指斩出。   眉心的烈焰痕迹猛然大亮,继而这一无形之剑落下,那象征着樱岛气运的蟒蛇突地嘶鸣,原本盯着神州,露出毒牙和粘液的蛇头痛苦地转过来,对住了自己的身躯,气运磅礴地倾泻出来,整个天地都在瞬间似乎凝滞下。   卫渊睁开双目。   木簪被震碎,黑发垂落在肩膀下一寸的位置,看着这一幕。   如果就这样流出,会导致樱岛接下来三十年的英杰如同井喷一样诞生。   但是卫渊选择引导阿玄落剑的方位,是相柳旁边。   那头凶神一怔,旋即瞬间反应过来,在众神之前,其中四个头直接猛地撕扯汲取这一股在樱岛温养了很久的气运,大口吞噬,容纳于自身,其余的几个头颅则是分别以烈焰,雷霆,狂风和剧毒,将其余的诸神逼迫在外。   最后,那相柳昂首高呼。   众神牵制住他的八个头。   素盏鸣尊手持天丛云剑,要劈斩下来,再一次封印这凶神。   却被第九个头直接咬住,天丛云剑直接破碎,素盏鸣尊被吞咽入腹,山海年间,九首为尊,九尾狐和八只尾巴差距巨大,相柳同样如此。于是相柳的身躯再度庞大,位于海渊,昂首咆哮,震散云雾,让有雷霆的乌云环绕,连诸神都化作背景。   无人所知的地方,卫渊盘坐在甲板上,月光幽深,他平静看着仿佛神话重临的一幕。   抬手,所绘制的画卷哗啦声中,悬展在空中,反射有温和的月光,阿玄看到那道人抬手,并指落下。   怪力乱神卷宗——   定为——乱!   叛乱之举。   这一落笔,整个画卷都仿佛有了神韵,最后卫渊拂袖重新收回,让那卷宗化作了一枚卷轴,落在卫渊的掌心。   《怪力乱神?乱其一》   “期待下一次真正的见面,徐巿。”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客人上门(感谢小X和小O万赏)   在后来的官方记录中。   天之御中主神和八岐大蛇的争斗,持续了足足三天三夜。   诸神都从高天原降下来,随同天之御中对抗这位祸津神,烈焰汹涌,声如雷震,最后争斗平息的时候,整座富岳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山清水秀,骤变五座湖泊有三座被冲毁。而这一战,樱岛海神素盏鸣尊被诛杀。   海神的神性被八岐大蛇吞噬。   祂占据了樱岛沿海的海域,自称为相柳。   经此一战,樱岛官方宣称,这只是火山喷发导致的自然灾害,不是人为,希望国民能够冷静下来,不要听网络上流传的风言风语,京都寺庙中,茂木青延自尽谢罪。而因为相柳的强势,导致平安时代的百鬼夜行之局再度出现。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道人踏上樱岛的时候开始说起。   没有人想到,那一剑之下,会直接导致这么巨大的变化。   天之御中主神下令要求彻查当日出现的神州太平道修士。   但是他们想方设法,却也没能在最近的航班,船只当中寻找到那两名道人的身影,就仿佛他们真的直接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也因此让追查这件事情的阴阳师心中更为敬畏,只觉得高深莫测。   而实际上   “卫馆主,你还好吗?”   眉心有烈焰痕迹的少年道人担心地回过头,看着趴在船只甲板上有气无力的卫渊,后者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但是满脸苍白,完全没有办法让人相信他说的话。   失算了。   卫渊心中呢喃。   御水和坐船,这完全是两码事。   可惜,他领悟地太迟了。   看着起伏的水波,卫渊只觉得头晕眼花。如果不是要绷住长辈的面子,只是他一个人的话,发生晕船患者常见的干呕症状是百分百的事情,现在则是以绝强的毅力忍住。   不能社死。   上一秒才炸了富岳,这一秒就被一艘船放翻。   这也太丢人了。   他掏出手机,被特别行动组信誓旦旦。就算是在海沟里都能有信号的手机现在直接黑屏,也怨不了这手机,这东西显然是因为卫渊搞出来的动静太大,近距离被法力波动扫过,尤其是导致富岳雷火交击的一幕。   导致他的手机直接歇菜了。   原本给老天师传讯,希望他能来接人的打算直接落空。   两人只好就用这一艘小船往东海对面的神州划过去。   小道士转过头,看着躺尸的卫渊,把烤好的鱼肉送过去,担忧道:   “卫馆主,实在不行,御水吧。”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行。”   “灵气复苏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谁也不知道东海下面会出现什么。”   “卫馆主你是担心东海海怪之类的吗?”   卫渊摇了摇头,心中自语,如果来得是巨大海兽之类的海怪,反倒还好了,他把阿玄烤的鱼肉吃完,恢复了些精神,随口问道:“你知道,东海之中有什么神吗?”   阿玄想了想,不好意思道:“东海龙王?”   卫渊忍不住笑道:“古代神话里,哪儿有什么龙王,那都是之后的香火祭祀才出现的,这样说吧,东海里最厉害的神,应该是神州山海时期的水神共工。”   “水神共工?”   『嗯,是他』   卫渊声音微顿,周围的海面宁静平和。但是在海面之下,谁也不知道潜藏着什么。就算是他这样的修士,如果被直接扔到海里,恐怕也有很大的概率死亡,阿玄道:“水神共工,传说里不是已经被禹王打败了吗?”   “是,打败了。”   卫渊抬眸,道:“但是,禹王没杀了祂。”   “没有杀?”   无论是任何的传说和典籍里,共工最后都只是被逐出神州。而没有被斩杀,禹王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当初的渊从来没有多想过,现在的卫渊仔细思考,却能得到两个结论。   要么,即便是禹王加上昆仑,涂山这些神代大势力都无法诛杀共工。   要么,就是诛杀共工,反倒会带来更大更麻烦的事情。   所以,最后只能将共工驱逐流放到了东海。   当初淮水改道的时候卫渊还没能记得太清楚,现在想想,当初好像是发现如果把共工放到火里,什么封印都会被水火两股相反的力量挣破。所以最后禹王直接搜集九州金铁,铸造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大鼎。   最后让百族把氏族的名号封在上面。   用天下九州的气运封住封口。   然后直接扔到东海的海沟里。   之后禹王驱使两位山神搬动了巨山,直接把那海沟填平。   阿玄想了想,道:“卫馆主你是说,共工现在就在东海这儿?”   卫渊回过神来,手里烤鱼的签子轻轻抵着甲板,道:“是在这儿,不过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哪儿能知道啊,水神共工。虽然是神州的神灵,可是和我们炎黄苗裔不是什么好关系,被察觉到了,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其实阿玄想要说,哪怕是御水会泄露出部分的气息。但是东海这么大,未必会被那位水神共工察觉到。更何况,就算是察觉到。难道说那位在神话里有浓墨重彩一笔的神灵真的会出来吗?   那样未免也太过于夸张了。   卫渊看了一眼阿玄,知道少年道人心里所想的,心中默默道。如果你真的见识过共工,就不会有这种疑惑了,共工,神州水神,特点就是脾气特别暴躁,几乎不像是水神。   全世界诸多神代的水神,有的花心种马,有的仁慈宽和。但是哪个神系的水神脾气比他还暴的,卫渊是真没听过。   性格特别记仇,实力特别强大,更在无支祁之上。   在从湘水处得到了契和禹的传信后,卫渊现在有些担心,灵气复苏,山海界靠近,会不会导致共工也部分苏醒。   还是谨慎些的好。   上一次来东海,还是披着无支祁的神性。然后立刻就回去,这一次用御水,那就是靠着自己了,指不定会泄露出什么气机来,卫渊手掌当中浮现出了山海经玉书,上面记录着相柳的传说,以及相柳死后,昆仑之丘北部的池子。   是瑶池吗?   禹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能否阻止山海界的回归。   亦或者,是能够维持人间的平衡。   卫渊心中沉凝,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浮现出来。   阿玄见到卫渊的决定,没有说什么。   只是又准备了两条烤鱼。   然后提着烤鱼,走到船尾,对那两名正在划船的大汉客客气气地道:   “两位要吃鱼肉吗?”   两名壮汉抬起头。   他们身穿铠甲,头戴黄巾,划船的工具是大斧之类的长柄兵器,看着客客气气的小道士,又看了看那边躺尸摸鱼的卫渊,两位黄巾力士嘴角抽了抽,相顾无言。   卫渊和阿玄艰难地抵达了神州的沿海。   这还是有赖于,黄巾力士也能执掌部分的法术。   以御风的方式加快了船只速度。   然后被神州这边的船只发现,在询问过之后,确认了是自家人,船老板痛快地让他们上了船,洗了一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然后把他们送回到了岸上。   而卫渊和阿玄也终于联系上了老天师和特别行动组。   “终于回来了。”   卫渊看着熟悉的老街,感慨叹息了一声。   以前还没有这种感觉。   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现在看着这老街,哪儿哪儿都有一种顺眼的感觉。   阿玄也跟着他一块儿回来了,大包小包地跟在后头,卫渊感慨了一会儿,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邀请道:“先在这儿待一会儿,玩两天,我正好也要回一趟龙虎山。到时候,我带着你一块儿回去,怎么样?   正好家里应该还有点鱼肉,咱们收拾了。”   阿玄用力点了点头。   原本小道士还是很矜持的。   打算要婉拒一下。   听到还有鱼肉的时候,双眼一下亮起来。   卫渊抱着两箱樱岛特有的汽水,走到博物馆前,就因为这两箱子快乐水,那船老大还差一点以为他们两个是趁乱走私货物的不法之徒,打开箱子一看,是两箱汽水,连那在海上漂泊浪荡了二十年的船老大都有些哭笑不得。   大手一挥,让船员帮着带上来。   卫渊回来之后,原本是打算先睡他个昏天黑地。   只是却没有想到,今天这博物馆居然有客人上门。   伴随着门铃声,原本抱着快乐水欢呼的水鬼瞬间没了影子。   卫渊回了一声稍等,然后去开了门。   门外,那是位双鬓全白,年纪老迈,却仍旧穿着打扮一丝不苟,有人儒雅气质的老者,正是能够聆听古物说话,将商王青铜爵送到卫渊这里的老教授董越峰,卫渊招呼他进来,老者笑着道:   “我又来打扰您了,卫馆主。”   董越峰之前曾经说过,自己也想要来泉市生活。   至少,是和商王青铜爵这位老朋友能够靠的近些,多说说话。   只是之后很长时间都没能回来。   这次突然回来,倒是让卫渊也也有些惊讶,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卫渊笑着问道:“那么,董教授你这一次来泉市,是打算在这儿住下了吗?”   董越峰无奈笑道:“没那么简单。”   “我是想要安顿下来,可是我之前带过的两个学生,找上我了。”   “他们说,有一次探索开发的任务,需要寻找那些对于古物有了解的人,我这一次是被他左磨右泡地拉出山了,我想着,出山也好,把这个作为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开发,也算是值得了,想了想,又想到卫馆主你。”   “你和我一样,能够和古物对话。”   “所以我想邀请你参加这一次的开发。”   卫渊才从樱岛回来,安定一段时间后,还打算要去山海界,寻找昆仑之丘北部的帝台瑶池,以期找到禹王和契留下的后手,当下摇了摇头,一边给董越峰倒了杯茶,自己端起来一杯,婉拒道:   “多谢董教授了。”   “可是我就一家博物馆馆主,这种事情,恐怕不大妥当。”   董越峰笑道:“卫馆主你先不用着急。”   “这次的事情还只是刚通过立项,真的着手开发少说两三个月的时间,你先听我说完。然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我原来也打算退休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可是听了以后,却又没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自嘲一笑。   卫渊端起茶,不置可否。   董越峰看着他,摇头笑道:   “看来,卫馆主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看来我今天不说出来,你是不可能同意了。”   他声音顿了顿,道:   “是秦始皇陵开发。”   大秦黑冰台执戟郎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道:“哪里?!”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过往和现在 (感谢顺圭家的喵喵两万赏)   秦始皇帝三年。   “你们自己选择吧。”   “这是始皇帝陛下的陵寝,进展到了现在这个关头,我被陛下委派以重任,不得不离开。但是骊山陵寝不可一日停顿,需要有值得信赖,且通晓机关密道之术的人来看管进度。”   “你们都是陛下所信之人,又对我大秦忠心耿耿。”   “如何,你们二位,谁来做这少府令,谁去做那执戟郎?”   说话的,是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男子。   他是墨家的巨子。   至少是某一脉墨家的巨子,秦墨,又称为相里氏之墨。   堂下是两位身穿黑甲的少年,他们都看得出这位相里氏之墨眼底的光芒,墨子死后,墨家分裂,除去秦墨,还有楚国的邓陵氏之墨,齐国的相夫氏之墨。   秦灭六国,原本各自为主,彼此发展了数百年的墨家终于得以归一,相里氏之墨也能够一窥其余墨家的典籍。   其中一名少年本来打算要上前一步,却被身材高大的同伴按住肩膀。   “渊,你的性子孤傲,恐怕不适合在骊山一呆那么久。”   他微笑道:“我来做这监工,你去护着始皇帝陛下。”   少年渊迟疑道:『章邯』   章邯道:“无论在外在内,皆是为报效大秦。”   他声音顿了顿,压低声音笑道:“便也让我做做这管人的活儿,一管几十万人呢,比得上大将军了,黑冰台里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少年讶然,旋即忍不住也笑起来,既然这是朋友的想法,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肩膀撞了下好友。   两人的命运就此定下。   一个持剑伴随始皇帝巡游天下,最终半是保护半是监视,看管徐巿出海寻访仙山;   一个则是离开了黑冰台,看管着骊山陵寝的修建,在偶尔巡游回来的短暂休息时候,两人偶尔相聚,章邯会说一些关于陵寝的事情。   其实只是些不那么严苛的部分。   譬如,这陵寝是始皇帝陛下上位时候就开始准备的。   其中大部分是由丞相李斯亲自设计。   至于那些机关,则是墨家工匠的手笔。   天下的方士们有数百人,寻找到了骊山最佳的位置,山脉左右对称,林木葱郁,谷峰相间,最为绝妙的,是整个山势在南方以弧形展开,状如莲花。   而帝陵则位于骊山峰峦环抱之中,与整个骊山浑然一体,犹如莲蕊居于正中,这是天然的大阵。   又开辟水域,在山势周围引导了三条水流通过。   秦昭襄王、秦庄襄王和秦宣太后的陵墓墓均葬在临潼县以西。而始皇帝却要修建在东面,和其余秦代先祖都不相同,以彰德过三皇,功盖五帝的功勋。   后来又听说,相里氏成功地将三派墨家手段汇聚为一。   铸造出十二金人。   之后,章邯似乎邀请相里氏之墨入帝陵,以完成机关最后的部分,说是最后的部分。其实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而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渊也已经出海。   后来,后来陈胜吴广起义。   起义军一气逼迫到了帝陵周围。   遇到了章邯。   以及那八十万刑徒军。   “卫馆主?卫馆主?”   “你这么了?”   董越峰的声音把卫渊从止不住的记忆里面惊醒。   对方在刚刚听到自己的话后,就明显地失神,一开始董越峰还想着,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因为这一次的目标而导致心神不定,可后来却看出不对。   卫渊恍惚了下,双目重新聚焦。   老教授有些担心地道:“卫馆主,你是不是有些累?要不然,你先去休息?这件事情,咱们之后有机会再说?呵反正这件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决定下来的,不急,不急。”   卫渊定了定神,语气缓和道:   “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过于震惊了。”   『毕竟那是帝陵』   帝陵?   董越峰对卫渊称呼秦始皇陵墓为帝陵怔了下。   一般是不这样称呼的。   毕竟神州古代的帝王将相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是道:“确实是始皇帝陵墓。”   卫渊嗯了一声,抬手喝茶,他气势很想要问一问。   这件事是谁同意的,有多少的胆量?   那一座帝陵,可是以天地构造的大阵为基础,由当时法家第一人的李斯亲自设计了图纸,又有相里氏之墨和黑冰台所藏的机关,乃至于聚集天下之兵和六国气运铸造的十二金人。   他道:“董教授,你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想要开辟帝陵?”   董越峰喝了茶,自嘲叹道:“我是学习历史和物的,始皇帝陵墓可是足足修建了三十九年,里面仿照咸阳城的规格建造,单单只是周围的那些陪葬坑,就足够惊人,现在我的学生给我展示了一种,一种奇妙的方法。”   老人想了想,只能用奇妙这样的形容词,他道:   “那种方法,能够防止古物被氧化损毁。”   “这是绝佳的机会。”   “始皇帝要求把各国的典籍都聚集到咸阳城,在他死后,刘邦只是带走了地图矿藏之类的东西,西楚霸王项羽更是劫走了宝物和女人以后,就直接烧了咸阳城宫,春秋战国五百年不知道多少典籍就这么给烧了。”   “我想着,咸阳城地宫里,很大可能是有这些典藏的。”   “那对于我们的历史和化,价值太大了,能够早一点取出来,就能早一点发挥作用,就是我这样没有多少年能活的老家伙,也没有办法无视这种诱惑。”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怎么样,卫馆主,你要不要也参加?”   “不过,只能是作为我的助手了。”   他的神色有些抱歉。   卫渊想了想,道:“这件事情,我得先考虑考虑,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给你答复了,你看可以吗?教授。”   董越峰笑着道:“这个很正常。”   “慢慢考虑,慢慢考虑,有想法了以后,就来联系我。”   卫渊似乎这个时候才想到了某件事情,问道:   『对了,还没有问过,您的那位学生是』   在这件事情上董越峰没有什么警惕心。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于是便把自己那个学生的名字告诉了卫渊,又坐了一会儿,老人主动起身告辞,卫渊把董越峰送出了博物馆里。   在等出租车的时候,卫渊看着前面,道:“无论如何,董教授。”   他笑了下:“谢谢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董越峰有些不明白这句话里的意味,愣了下,只是点头道:   “不用客气。”   『叶宇成』   卫渊目送董越峰离开之后,随手掏出手机搜了下。   很轻松地找到了这位科研人员的信息。   照片下面是一大串的头衔和简历。   卫渊盯着看了一会儿,把这个人的信息都记在心里。然后把手机关上,心中默默感谢这个时代的便捷,换成以前,想要找到一个人的资料,需要动用相当多的力量,才能精确地完成斩首行动。   不过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没有兴趣重新拾起黑冰台的老行当。   只打算之后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情的起因和来龙去脉,再决定要怎么做。反正他肯定是希望要阻止这件事情,只是区别在于,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想办法制止,以及实在无法阻止,就混入科研队伍,靠着墨家机关堵门。   总之不可能让他们进入帝陵深处。   其实真的论起来,卫渊只会允许半个人真正进入帝陵。   至于那个人是谁。   当然是那位徐巿徐先生的脑袋了。   卫渊把手机关好,推开门走进博物馆里,刚刚小道士阿玄就在内间儿里,刚刚老老实实地没出声,卫渊推开门,看到小道士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捧着一瓶快乐水。   前面的水鬼正在高声喧哗,向小道士传教。   “你要知道,人生,鬼生的意义是什么?!”   “是快乐!”   “什么能给我们快乐?!”   “糖,气泡,加在一起,这是什么,这就是快乐!”   Duang的一下,水鬼把一瓶快乐水放在前面的桌子上,道:“看看,这汇合了糖分,方便,气泡的完美造物,没有了气泡的快乐水。那就是一碗糖水,没有任何的价值,把快乐水倒在冰镇过的金属杯里,注意要晃一晃。”   “这样就能产生大量的泡沫,增加口感,隔断空气和快乐水的接触。”   “保持更加完美的口感。”   “一度是最好的温度,不会结冰,又能拥有最佳的冰霜口感。”   水鬼带着白色手套,优雅躬身,倒了一杯快乐水。   然后矜持地给小道士推了推,“你试一试。”   “哦哦,原来如此。”   小道士给糊弄得一愣一愣的,伸出手要去取,被卫渊拦住,顺手给水鬼来了一个脑瓜崩,卫渊道:“先别喝,都这个时候了,差不多该做饭了,你现在喝了占肚子,毕竟你和这家伙不一样。”   阿玄记起来了卫渊说的剁椒鱼头,双目亮起。   于是两人来到了博物馆的冰箱那里。   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冰箱。   看到了一个鱼头。   草鱼头。   小道士明亮的眼光和卫渊嘴角的微笑缓缓凝固。   我鱼头呢?   我那么大一颗鱼头呢?   哪儿去了?!   怎么变这么小了?   卫渊耳朵一动,感知力告诉他,那只黑猫偷吃了之后,居然现在还等在了墙角边儿,探出脑袋来,似乎是期待卫渊的反应。果然是猫啊,你偷吃鱼头,我也就忍了。毕竟你也帮过许多事情,不能把你扔出去。   但是你吃了八百年道行的鲤鱼妖,留了一个草鱼头   你特么的侮辱我。   而小道士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草草鱼头,也好吃的。”   卫渊嘴角一抽,右手一招,流风袭来,直接拉扯着黑猫类往过走。可是那毕竟是灵猫,灵动一跃,竟然挣脱开来,小道士也很快反应过来发生的来龙去脉,咬牙切齿,伸手一拉。   就仿佛在樱岛对付那阴阳师的式神一样,无比娴熟地捏住了黑猫类的后颈皮,卫渊这一次看得清楚,这分明是掌御风火的神通,柔和了武当山一招揽雀尾,风火成涡,五指化劲,根本跑不脱。   可以想象小道士阿玄在山上抓猫得多辛苦,才能练出这一招神通。   黑猫类被拎着脖子。   整个身子垂下来。   小道士双手掐着黑猫类来回晃当,晃出残影,几乎哭出来:   “你还我的剁椒鱼头啊,类,为什么要偷吃。”   黑猫类满脸生无可恋,道: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毕竟我只是一只猫。”   卫渊捏紧拳头,准备和黑猫来一场亲切友好的物理交流,为这一只小猫咪来开启灵智,叮当声中,门口打开,卫渊挑眉,停下威胁的动作,招呼道:“稍等,马上就来。”   还没有说完,脚步声响起,已经有人娴熟地走过来。   身穿现代服饰,束成高马尾的少女一只手提着礼物,看着房间里的卫渊,看着那十三四岁,眉心有火焰痕迹的少年道人,还有看戏吃瓜的水鬼,生无可恋的黑猫,愣了下,道:『这是』   “怎么了?”   卫渊愣了下,道:“珏?”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最后的倔强(感谢丨麻雀丨万赏)   尴尬的沉默。   原本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猫都霎时分开。   小道士燥红着脸,拱手一礼,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怎么称呼比较好,看着模样,难不成要叫一声夫人?   可是若是不是,岂不是大大地冒犯了?当下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黑猫类做委屈状。   却发现自己没法移动。   转过头看到一道道气流直接把自己脚脖子给套住了。   卫渊无视了黑猫类的目光,一脸正气面不改色。   道:“珏,你回来了啊,你的眼镜是……”   他指得是少女带着的那一副眼镜,高马尾,细边眼镜,看上去让原本柔和安静的少女多出了几分现代女性的知性,珏伸出手扶了扶眼镜,微不可查地抬了抬头,微笑道:   “平光的,回来的路上看到,觉得很好,就试了试。”   卫渊端详了下,伸出大拇指:   “完美。”   少女眼角朝下弯了弯,仍旧秉持着昆仑的淑雅安宁,抿唇微笑道谢。   然后蹲下来,摸了下黑猫的头,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黑猫类刚要说话。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你,闭嘴。”   “我知道有谁看到了。”   正在喝可乐的水鬼愣住。   然后卫渊视线从他那边划过去,落到了一处角落里,道:“麻烦你出来一下,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了?”   众人的视线中,走出来一个面色稍微泛着青紫的魂魄,是这博物馆三大原住民之一。   因为农药而死的那位画家大姐,最近一直往虞姬的画室里跑。   她羞涩一笑。   然后端起画板,刷刷刷画了一幅画。   画面上,博物馆里,冰箱门前,一只黑猫慢悠悠地走过来。   然后立刻就是第二幅画。   黑猫类轻描淡写地打开了冰箱门。   猫脸上的轻蔑和不屑都显而易见。   第三幅画,第四幅画,直接将黑猫类的作案过程完美复原,黑猫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那一只魂灵,自己那个时候居然没能察觉到?   这不可能,水鬼看得目瞪口呆,竖起大拇指,道:   “大姐,稳!”   “喝阔乐。”   “不,冰阔乐,大姐喝冰阔乐。”   天女珏无奈地看着非要和黑猫置气的卫渊。   提了提手里的礼物,道:“这一次我也带了些鱼回来。”   “是要吃午饭吗?这倒是正好。”   卫渊打开一看,不知道少女是从哪里带来的,这些鱼被封存在了冰霜当中。而冰霜内部居然还是流动的水,散发出虽然比不过那一条鱼王,但是仍旧清晰的灵气。   卫渊知道少女是外出访友,但是没有想到会带回来这些东西。   不过说起来,珏毕竟是昆仑山天女,结识那些神代的神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卫渊一边处理菜肴,一边嘱咐着快乐的小道士阿玄去买辣椒,黑猫类被一根绳子牵住,不服气地伸出利爪。   咔一声,卫渊把菜刀直接抵在黑猫类的脖子上。   于是黑猫类又把爪子收了回去。   卫渊嘴角微微勾了勾。   开玩笑。   我啊,卧虎啊!   审判怪力乱神啊。   人证物证都在,今天你黑猫类就不要想啃到一块儿鱼肉。   天女珏把虞姬叫了过来,晃悠到卫渊旁边,看着他利落地处理鱼肉,发了会儿呆,道:“对了,渊,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卫渊忙里偷闲看向倚靠着门的少女,笑道:“什么事情?”   珏道:“我这一次外出,是去看了看一些以前的朋友,祂们也很好奇我现在的生活,有几个朋友还邀请我去祂们那里长住。”   卫渊动作顿了顿,道:“你同意了?”   “当然没有。”   卫渊动作如常,略带些玩笑地道:“那肯定的,你要走了,旁的地方可吃不到我做的东西,这损失多大啊。”黑猫类不服气道:“那可是有神代的神灵的,就这你两下子厨艺,还想碰瓷儿人家?”   卫渊瞥了祂一眼,道:“可以让他们来比试比试啊。”   “看服不服气。”   他心中腹诽一句,如果是人形的自备材料,兽形的话……   兽形的就不用了,不过这毕竟是珏的故人,卫渊也只是心里吐槽一句,没有说出口,仍旧干脆利落地处理食材。   珏道:“祂们其实也不擅长厨艺,肯定不如渊你做的好吃。”   “那是。”   “不过,祂们还是有些担心我,所以约好了,过一段时间会来拜访一下。”   卫渊愣了下,道:“是你神代的好友,要来我们这里?”   珏点了点头,道:“是啊,祂们想看看我现在生活的地方怎么样。”   声音顿了顿,少女有些抱歉道:   “其实也有我自己私人的一点想法。”   “祂们也沉睡了很久,才苏醒没有多长,对于现在的人间界很陌生,现在人间变化太大了。我想,与其让她们用以前那一套来接触现在这个人间,还是来这儿,让你牵线搭桥比较好。”   “渊你看怎么样?”   神代的神灵。   卫渊略作沉吟,在这个灵气快速复苏,山海诸界靠近的时代。如果能够和还处于人间界,或者人间界附近洞天福地的神灵打好关系,对于未来的危险就能有更多的底气。   这也算是难得的机会。   卫渊回答道:“你的朋友要来,我也是你的朋友,肯定欢迎啊。”   他笑了下,道:“其实,第二个理由,你可以不告诉我的。只要祂们来这里,我肯定也会帮忙的。”   天女珏摇头道:“那不是就相当于在利用你吗?”   她坦然地道:“该说的事情还是要坦白地说清楚的,要不然留下一点芥蒂。哪怕就只有一点点,可能一次不在意,后来越积越多,总有一天会回不到过去,我看史书,太多人都是这样形同陌路。”   “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坦坦荡荡,毫无芥蒂。”   少女正色回答。   卫渊反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只好笑道:“这肯定啊。”   “不过,你这些朋友是谁?方便说一说么?”   珏想了想,笑道:“可以告诉你,不过现在还不行。”   “因为我怕你会有压力,毕竟她们的身份,对于你来说。可以说很有分量哦,不过我可以提前和你说,她们都是和炎黄苗裔有很深关系,并且是绝对友善的神灵。”   “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卫渊也没有深究,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期待能够和祂们见面了。”   他想到神代神灵,也有些期待,洒然笑道:   “到时候,肯定给祂们留下个好印象。”   阿玄很快买回来了辣椒。   只是卫渊没有想到的是,阿玄是怎么从大妈们手里,把整个菜市场最辣的那一批辣椒带回来的,只好归结于地域性天赋,胡明不在,只把虞姬邀请过来,卫渊做了一顿双椒炒肉,一份剁椒鱼头,米饭闷好,最后用来泡汤的扯面也有。   这些鱼肉的灵气虽然不如八百年那一条鲤鱼王。   但是滋味反倒更为软嫩,或者说,正因为这些只是具备灵气的鱼肉。所以才更容易入味,能够更加完美地把剁椒鱼头这样的菜色发挥出来,软,嫩,鲜,香,以及辣。   天女珏捧着碗,看着满桌子发红的菜,觉得自己的舌尖尖在疼。   失算了。   她觉得如果不是有平光眼镜遮住,可能都要被辣味刺激地流出眼泪。   她是昆仑山最小的天女,是高天之长风,在昆仑山上,素来饮食清淡。   这么辣。   她有些承受不住。   修行往往代表着五感和能力的提升,这也代表着,更加能体悟到风花之美,能感知到水流的涟漪,也更能感觉到那股子辣味。   她的视线落下,看到那边捧着一碗白饭的少年道人,看到他把辣辣的汤汁浇在米饭上。然后平铺着白嫩的鱼肉,又铺了一层青红椒,二荆条。然后才痛痛快快地开始用勺子舀着吃,十三四岁的少年。因为辣味面容微红,却反倒胃口更大。   珏视线微凝,本来想要放下的筷子却又放不下去了。   一个小道士都这样。   她可以不能吃辣,但是必须要维护昆仑山的姿态。   不能失态,不能失态,不能失态……   少女以绝强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不要立刻放下碗,去找饮料。但是确实是辣得厉害,正在这个时候,那边卫渊突然放下碗筷,倒吸两口冷气,站起来道:“不行了,不行了,太辣了,这次的辣椒太厉害了。”   “我要去拿饮料,谁还要。”   “阿玄你要不要?要?那好,珏你要么?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卫渊似乎被辣得厉害,风风火火地去了冰箱。   最后给阿玄放下一瓶快乐水,给虞姬的是茶,珏伸出手接过,迫不及待。却又要维持住淑雅温和,打开盖子喝了口,愣了一下,是冰镇过的纯牛奶,原本的辣味被很快地止住。   她松了口气。   看向卫渊,后者仰脖大口灌茶,没有看过来。   吃完之后。   小道士主动抱着碗筷去收拾。   卫渊也说去帮忙。   虞姬先回了画室,珏缓了一会儿,本来打算直接回去。想了想,也要和卫渊说一声,走到厨房边儿,就听到了小道士阿玄咕哝道:“卫馆主,我有个问题。”   “什么?”   小道士挠了挠头,道:“你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明明很能吃辣,这次的辣椒根本没法子和师兄种下的相比,你刚刚怎么就说忍不住,要去拿饮料了?”   卫渊嘴角一咧,在小道士头顶一下,道:   “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做什么?”   “收拾好东西,我给你找到住处去。”   “好嘞。”   卫渊察觉到外面一声轻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客人们都已经离开,摇了摇头,没有在意,把小道士送到了隔壁胡明家的书店里去,胡明虽然不在。但是卫渊有胡明那边的钥匙,是老狐狸委托偶尔帮忙照顾一下。   又给胡明发了个消息说了下这件事情。   一切忙活完了,天色微暗。   卫渊把博物馆的门关上,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景色。   夜色宁静而安详。   是时候去拜访拜访那些想要开发帝陵的人了。   以黑冰台的名义。 第二百三十九章 拜访和发现(感谢沉舟万赏)   虽然说是这么说。   但是现代是法治社会。   卫渊当然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穿着一身黑衣,背着剑,腰上别着秦弩,六支精钢弩箭。   趁着夜色潜入城池当中。   在发动其他力量牵制住城卫的时候,执行斩首计划。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文明人。   要有现代的方法。   科学,科学懂不懂?   卫渊用手机搜出了目标人物的资料。   然后默默掏出了铜钱,进行了一次八卦算法,确认了这一次行动不会被发现之后,这才坐在床上,进入了浅眠当中,腰间佩戴着那一枚灌灌羽毛,配之不惑,最适合在梦中使用。   以前审讯逼问,需要用到各种残酷的方法。即便是这样也会有一些人死活不开口,或者说故意泄露出错误的情报,导致判断的错误。但是人在梦里却是几乎没有防备的,这也就代表着在梦里能够轻易地套出情报。   卫渊跨出了自己的梦境,出现在了梦中的泉市。   珏的梦中,仍旧隐隐约约可见一座昆仑山,水鬼的梦里都在喝可乐。   卫渊路过胡明书店的时候,看到了小道士阿玄的梦。   他睡得很香,梦里却在打坐。   自然蜷缩如同婴儿,吐息柔和,梦中吐纳,和现实中的呼吸,一起一伏,居然一模一样,毫无丝毫不同,这是道行极高,魂魄肉身和天地契合的表现。   卫渊收回了视线。   手中幻化出三枚铜钱,通过卜算姓名来确定那位研究员的方位。   而后在梦中飞快地前行。   毫无顾忌地使用法术。   他很快地抵达董越峰的学生,那个叫做叶宇成的研究员家里。而后轻易地进入了后者的梦中,那是个家里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独身男人,梦里的叶宇成仍旧还在进行着研究,丝毫没有察觉到卫渊的出现。   因为是在梦里,卫渊自来熟地坐在叶宇成的桌子旁边。   翻看着那些古物和历史的研究。   叶宇成茫然抬起头,问道:“你是谁?”   黑冰台,老乡,开门查水表。   卫渊心中腹诽了一句,敛眸道:“我是谁不重要。”   “不过我听说,你是在研究帝陵,研究始皇帝墓?”   因为是在梦里,所以叶宇成没有了原本的警惕心,很顺当地回答道:   “是啊。”   他语气里甚至于有些兴奋:   “秦始皇陵墓,那可是神州第一个皇帝。”   “只是挖掘出的陪葬坑兵马俑,就能压下那所谓的法老金字塔。可是这可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兵马俑,只是常阵,你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四百多座陪葬坑,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谁也不知道始皇帝的陪葬坑俑究竟有多少。”   “而且这些陪葬坑里还有一个是军备库。”   “里面埋葬着的甲胄虽然是石质的,但是每一块甲叶都历经打磨。”   “我们推算过,如果都是手工的话,一个工匠要四百天到六百天才能完成一副铠甲。但是这样的装备,在k9801陪葬坑里足足有八十七具铠甲。而且这些铠甲明显要强于兵马俑身上的铠甲,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叶宇成加重了语气,道:   “这代表着,始皇帝陵的陪葬坑是有等级制度的。”   “外面的,是常阵。”   “往里面的,是中层的武将们的制式铠甲。”   “而这只是内殿之外的部分,是陪葬坑。”   “那么,蒙恬呢?王翦呢?李信呢?这些秦国名将的陶俑在哪里?”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还有,始皇帝的亲卫是不是也守护在了内殿外侧?   那位名字不存史书的执戟中郎将,他的铠甲又是什么样的制式?   是不是还像是生前那样,千百年来日日夜夜守着始皇帝的安宁?”   卫渊突然沉默了下,轻声道:   “他……并没能如此。”   “什么?”   梦中的叶宇成茫然地看着打断了自己话的卫渊,道:   “这不可能。”   “执戟中郎将怎么可能会抛下始皇帝呢?”   卫渊无言。   叶宇成的思绪显然没能和清醒时候一样地反应迅速,顿了顿后,又自顾自地道:“这样,就能让我神州的文化历史,晃瞎那些西方人的狗眼,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那些世界几大奇迹不值一提。”   “历史古物,我神州一档,剩下的才是那些西方所谓的奇迹。”   “所谓七大奇迹,充其量也只是和始皇帝的陪葬坑一个层次而已。”   看着眼前狂热的叶宇成。   卫渊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挖掘帝陵?”   叶宇成理所当然道:“始皇帝已经死了。”   “那些东西埋在地下太浪费了,埋在地下,它们和那些石头也没有区别。只有挖掘出来,才能让世界知道大秦时代的璀璨。”   卫渊看着这位可以说是热诚的研究人员,没有再说什么。   坐在椅子上,稍微往后靠了靠,道:   “那么,你知道决定这一次项目的人是谁吗?”   “还有参与这次研究的人员。”   “当然知道。”   卫渊在梦中具现出一张名单,道:“那么,把他们的名字都写下来。”   叶宇成脸上浮现迟疑之色,道:   “我们当时约定不会外传。”   卫渊放缓语气,温和道:“这不算是外传。”   “你看,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卫渊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会上门拜访一下他们。   在法术的作用下,叶宇成的坚持很快被瓦解,他手中浮现出一支笔,很快地在纸上写出了一个个名字。因为这是在他的梦里,所以在写下名字的时候,那些研究人员的样貌也都浮现出来,被卫渊记住。   “那么,做个好梦。”   卫渊起身,微微点头,退出了叶宇成的梦境。   他没有为难这个人,也没有暴露出黑冰台的身份。   核心目的是弄清楚这一件事情的起因和动机。而不是其他,卫渊看着手中的这些名单,靠着卜算,一一地寻找过去,按照刚刚的方法,进入了他们的梦境当中,去想办法弄清楚这些人的动机和目的。   他得到了结果。   这些人的动机各有不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理由都涉及到了功成名就,靠着这一次开发帝陵的经历丰富自己的资历。但是同样是这些人,又都怀揣着寻找到古代典籍,让神州古代文化的灿烂征服世界,以及解决目前对于先秦时期许多困惑这样的目标。   参与这一次行动的修士,也有寻找到老庄手稿。   借此完善典籍,在灵气复苏时代开发出新的功法这样的想法。   或许在他们背后的人,目的并不那么单纯。但是这些一线人员反倒是很纯粹,理由正当而充分,他们有办法保护文物不被氧化,自然想要开发出来,让那些珍贵的文化和宝物公布于众。在他们看来,这些璀璨的宝物留在地下是一种浪费。   最后卫渊站在了一位老者的家门前,看着涂着绿漆,喇叭样的老式路灯,有些斑驳的老楼墙壁,还有爬山虎留下的痕迹,和周围梦境的高楼大厦截然不同。而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梦境之中,恍惚回神,突然有那种物是人非之感。   对于他来说,始皇帝是征服六国的君王,是和他分享天下大愿,敕封众神,和臣下大笑饮酒的帝王,也是会因为气恼就要讨伐湘山,是会因为嫌弃冠冕太重,衮服太热,就直接弃而不顾,有脾气的活生生的人。   但是在这些研究人员眼中。   始皇帝只是已经逝去的符号,甚至于可以说,这个符号从来没有鲜活过。   始皇帝,嬴姓赵氏,政,书同文,车同轨,统一文字,度量衡。   这就是他的一生。   当有更大的更崇高的目的的时候,开发始皇帝陵墓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是科学研究,是打开祖先给后人留下的『盒子』。而对于卫渊来说,这是要掘开一个他曾经无比熟悉,是曾经活过,曾经有喜怒哀乐的人的墓,打扰他的安眠。   气吞寰宇的帝王是真的离去了。   这样的认知很有些微妙。   就像是人活到一定的年岁,父母,朋友都慢慢离开。   但是有的时候生活的惯性推着你往前走,让你来不及意识到他们离去。   只是偶尔有一瞬,你会记起来。   然后会有怅然的,带着些微刺痛的感觉。   有些记忆是美好的。   但是有些记忆却像是手掌轻轻拂过锐利的刀片,留下长久都不会散去的痛楚。而伴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样的刺痛会越来越多。所以很多人越是年长,越是不愿意独处。只有喧嚣而繁忙的生活,能冲淡记忆里的痛苦。   当那些记忆带来的痛楚都变成钝感的时候,也就是老去的时候。   那时候,遗憾也只余下怀念。   但是,卫渊。   你将永远会回到年轻的时候,永远鲜明,也永远痛苦。   时间对所有人一样残酷而沉重,无论是长生还是会死去。   卫渊摇了摇头,把突如其来的感觉扔下,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正他要阻止这种事情,这里是市立博物馆,作为整个江南道都数得上号的大型博物馆,这里有很多的珍贵古物,里面的老馆主是江南很有名气的历史学家。   尤其对于秦汉时期的古物很有研究。   某黑冰台卫士搓了搓手,很熟练地翻墙,进门,然后进入了老人的梦里。   这位老教授的理由,和董越峰的理由很相似,研究了一辈子历史的老学者们,很难抵抗始皇帝陵的诱惑。而从这位老教授这里,卫渊也知道整个项目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各项步骤都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除非是他去大闹一番,否则,这种事情很难停止下来。   但是不提他自己不愿意,单是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就会让张道友心脏病发作吧。   卫渊沉吟了下,决定询问下老天师,看张若素能不能以天师的身份让此事暂停。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答应董越峰的邀请,混入队伍内部。然后开启机关,让整个陵墓外宫封闭,无法进入内部,后期督建帝陵的是章邯,偶尔会和渊聊这些事情。   他至少知道外部机关的关窍。   卫渊准备离去。   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老教授的梦境里,然后动作微微一顿。   这里是老人过去记忆的堆积,其中大部分都是他研究的秦汉古物,卫渊看到了一个坠子,上面穿着半枚扳指,扳指有些粗狂,但是无比熟悉。   这是……   卫渊略有失神。   曾经的锐士半蹲下来,微笑着看着前面的少女。   将手中的坠子递过去,柔声道:   ‘这是现在对我最重要的东西。’   ‘现在给你,我叫渊,和你做一个约定,有朝一日,当你有危险的时候。只要我还活着,无论间隔有多遥远,我都一定会全力赶过去,救下你,这是大秦之约,必然不会违反。’   当年的坠子? 第二百四十章 契和锚(感谢偷渡的非洲人万赏)   这是秦末时候,黑冰台铁鹰锐士渊父母唯一的遗物。   在被彼时还未曾长大的天女珏救下后,渊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将这扳指分成两半,在扳指上立下了大秦的契约,其中的一半自己保留,另外一半交给了少女,以作为约定的信物。   但是在那之后,珏西上昆仑,云烟玉露。   而渊东去,诛杀徐巿。   大概率是因为霸王所留下的伤势复发,倒在了路上。   自此再不曾相见。   卫渊也没有想到,阔别两千年后,会在这里看到当初的扳指。而且看着上面的纹路,这还恰好就是属于他的那一半,老者在梦中似乎把他当成了来博物馆看展品的客人,主动搭话道:“这个啊,这是秦代末年的东西了。”   卫渊道:“秦代末?”   老人捧着一杯茶,就像是给那些来往的客人讲述故事一样,笑呵呵道:   “不过,这是我在年轻的时候,从一个倒斗的人哪里买来的。”   “那些倒斗的人,都是有门有户的师徒关系,代代把手艺往下传。”   “可不管怎么样,卖古董的时候,他们只是想着得要多卖一点价钱,古董要提价钱,第一是要有年份,这是基础,第二就是得要有逸闻传说,没点故事的古董,比起那些有传说故事的,品质相仿,价钱上差了一大截子。”   “李太白吟诗时候用的酒壶,苏东坡下过的棋子,白居易听的那一首琵琶。”   “和一把同年代官窑里的东西。”   “价钱上不知道要差几倍。”   卫渊道:“那么,这半个扳指,也有故事了?”   老人神色一板,道:“什么扳指?”   他语气顿了顿,才郑重道:   “这是大秦战虎纹半月戒。”   老人又笑道:“不过你说的对,这件古物也是有故事的。毕竟,大秦的咸阳城在西北,我们这里可是江南,客人你知道,这件宝物最后为什么会来到我这儿吗?”   “这,就是那个古董贩子和我说的故事了。”   故事的开始,是西楚霸王项羽。   焚烧了咸阳宫之后,掠夺秦宫室的财宝,他却还觉得不够,盯上了天下第一位皇帝的陵寝,曾经有三十万人去挖掘帝陵。但是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只是他们也不是一无所得,一只黄金凫雁,从帝陵里飞出去。   那只凫雁速度很快,一瞬间就已经远去。   挖掘帝陵的时间太长,霸王有些怀念家乡,谓左右言。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于是停止了帝陵的挖掘,但是后来没有人见到过那一只凫雁,时间一晃而过,秦末汉初,又到了新朝王莽,九虎将纵横天下。而新朝转瞬即逝,最后到了东吴大帝孙皓的时代。   在晋取代魏的时候,原本忠于大魏的摸金校尉四下散乱。   其中一名摸金校尉叫尹才斌,逃到了江南。   他见到了往日的对头夏炳武,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说取出宝物来赎自己的性命,这些宝物里面,就有一枚青铜扳指,当时是宝鼎元年的春日,尹才斌才取出了这扳指,突然听到天边有几声雁鸣。   一只飞雁落下,去啄那扳指。   带着扳指,往北方飞去。   两人惊异地发现,这大雁居然是纯金打造的,他们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大雁拦下,拦下的时候,大雁仍旧啄着那一枚扳指。并不放开,后来他们将此物献给了当时的日南太守张善。   张善从大雁上的字,认出这是秦始皇陵之物,献给了东吴大帝孙皓。   声音顿了顿,老人感慨道:“这些倒卖古董的,他们也真能扯啊。”   “这黄金打造的大雁,为什么去啄一只扳指?”   卫渊回答道:“也许,也许它认得这个扳指的主人。”   而哪怕是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的时间。   咸阳城的凫雁,仍旧希望将当年的少年带回去   老人讶异道:“这倒也是个解释。”   卫渊问道:“之后呢?”   老者道:“之后,晋代的将军杜预挥军灭吴,黄金大雁被带走,这个扳指不起眼,还缺了一半,最后也就流落江南,给那古董商找到,他还说,这扳指上的纹路,是一种咒术之类的。”   “每个人,拿到这扳指后说的第一个承诺,都不能回避和拒绝。”   “要不然的话,就会受到秦律的刑罚。”   “而且更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是,只要完成承诺,这个扳指就一定会丢掉,有的是不小心绳子断了,有的是遭了贼,更莫名的是,有的人睡了一觉,扳指就没了。”   “这种咒术还真是让人头疼,不是怕刑罚,主要是这不好保存。”   是最后留下的大秦契约。   卫渊道:“这是真的?”   老人道:“我不相信,可是找到一些特别的朋友问过,确实是真的。”   卫渊道:“那你怎么保存的?”   老人喝了口茶,得意笑道:“这或许有点难,可是也难不住我。”   “我许下的承诺是,把这扳指放在博物馆里,希望能找到这扳指真正的主人,当找到真正主人的时候,扳指可以离开。”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逻辑漏洞。”   “这是秦末时的工艺,它的主人恐怕早就已经去世了,没办法找到主人,我也按照承诺把它放在博物馆里,希望他主人会来,不算是违背了契约和承诺,只是这承诺达成的一天遥遥无期”   “不,或许永远都没有办法完成。”   “这件虎纹戒虽然不起眼,但是其实是我这博物馆里最好的藏品。”   卫渊看着那扳指,突然起身道:“多谢了。”   老者不解。   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这个面容模糊的青年转过头离去。   梦境缓缓破碎,卫渊从梦中挣脱而出,看着仍旧沉睡的老馆长,伸出手。并指缓缓划了一道符箓,而后让这一道符箓缓缓破碎,化作了柔和的流光,将老者笼罩其中,这能够温养老者的身躯,弥补老者身体的一些损伤。   卫渊转身,走出梦境世界。   进入了现实的市立博物馆。   他一步步地走到了馆藏当中,属于秦汉年间的那一部分。   最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伸出手,那博物馆透明玻璃柜里的扳指缓缓亮起一丝涟漪,最后回到卫渊的手中。   许敏中睡了一个很好的觉。   本来吧,到了他这个年纪,身上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可是这次醒过来之后,却没有那种呼吸难受的感觉。只是觉得浑身通畅,一看外面,天才刚刚亮起来,约莫也就六点多,许敏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一边琢磨着昨天那个奇怪的梦。   一边第一个打开了博物馆,一边开灯,一边走过一件件展品。   这是他这三十年养出的习惯了。   走过宋明,走过隋唐,最后走过了秦汉。   老者的视线突然凝固。   他最喜欢的,那个年轻时最大的收获,博物馆里真正的典藏,那一枚秦代虎纹半月戒,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而防弹玻璃柜子居然完全没有被动过,老人愣了下后,脚步匆忙慌乱去找了博物馆的监控。   但是完全没有收获。   取出钥匙,打开了展柜,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   他看到里面一张纸,里面有字,是秦隶。   “契约已毕。”   『多谢』   老者想到自己那个梦境,想到了自己自得的那承诺。   我希望扳指能放在这里,找到真正的主人   他一下惊住,胡乱地擦过脸,没有黔刑的痕迹。   也就是说,戒指被取走,没有违背最初的承诺。   老者张了张口,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卫渊睁开了眼睛,他用一根绳子把这扳指串起来,当做是坠子带着。然后把吊坠放在了衣服下面,第二天的时候,珏恰好过来,少女长发盘起,穿着露出脚踝的白色七分裤,和布料柔软的上衣,脚上踏着一双白色帆布鞋。   似乎是觉得,红绣鞋既然通灵,那么就不适合再在这一帮大老爷们在的博物馆里,打算把她带到花店。同样,虞姬也有暂且把那位画家大姐带往画室里常驻的打算,今天过来的时候,卫渊注意到少女腰间垂下一串装饰用的流苏。   看到代表着西昆仑的白玉旁边,有半枚镂刻秦纹的扳指。   行走时候,声音清脆如铃。   卫渊装作若无其事,随口问道:   “珏,这是什么?”   天女没有察觉什么,顺着卫渊视线看过去之后,只是略有些怀念,笑着回答道:“这个?是我小时候一个朋友给我留下的东西,当时他约定,往后会来帮我一个忙,可是后来,我再也没能见到他。”   卫渊沉默了下,道:“我想,他肯定也很抱歉没能帮到你。”   珏摇了摇头,坦然道:“这其实不重要的,只要我知道,他在起誓的时候是认真地的,就足够了。   我曾经听人说过,人生百年,如同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可是即便是这样,人一生也要寻找到自己人生。”   “不过,不是那种虚无的广大的意义。”   “而是更具体的东西,百年虽然短暂,却又漫长。而生命如同一张白纸虚无,需要寻找些什么东西,才能让它固定下来。”   “比如,只是比如,年少时是好友和父母,稍微长大些是抱负和思考。然后是妻儿至交,也或许还有世界的变动,有兴趣,爱好,追求,这些的一切汇合起来,才能让一个人的人生具体下来,是有实感的。而不是虚无,这些,可以说就是这个人的烙印。”   她帮着洗买来的水果,双臂的袖口挽起,露出白生生的手臂,想了想,道:“而我们,虽然寿命长些,但是同样要找到这些烙印。”   “比人更加地需要。”   “因为我的本质,其实是昆仑的长风,如果不想要变化做那种无情无感冷冰冰的样子,就要找到和人之间相仿的东西,找到我和人间的联系,找到锚点和烙印。”   “而这些,就是缘。”   “承诺,友情,名字,难以忘却的经历,都是如此。”   卫渊若有所思。   这就是西王母带着她们下山行走的原因么?   珏注意到卫渊脖子上的坠子,没能看到下面的吊坠,好奇道:   “渊你怎么也买了吊坠?”   卫渊想了想,笑道:“这也算是我和某个人的约定吧。”   珏虽然好奇,也没有追问,只是微笑把洗好的果子递过去。   卫渊随手装盘,衣服下面的坠子散发出淡淡的流光。而少女没有注意,自己腰间流苏里的扳指,也微有流光,碰撞昆仑玉,声音清脆,两个坠子自然偏转方向,如同要汇聚合一   你去昆仑。   我入东海。   我说。   我们他日定然重逢。   纵山高水远。   纵岁月漫长。   泉市里,很久才下山的小道士好好地玩了一圈。   可是就像是周末和寒暑假最后几天,总是过得飞快一样。   这一次难得的放松时间也很快结束。   张若素已经连环夺命催了好几回。   水鬼给小道士准备了一堆的零食。   卫渊亲自把阿玄送到山上,只是这一次,卫渊却背上了剑匣,特制的匣子分为两层,一层是八面汉剑,一层是九节杖,是时候解决那所谓的太平道道主了,他登上白玉梯,路过莲花池,老天师就在前面等着,看到卫渊这样的打扮,神色微有诧异。   『卫馆主你这是』   “张道友,阿玄我给你带回来了。”   卫渊轻轻推了下阿玄的肩膀,然后道:   “麻烦天师召集这个时代还存在的三洞四辅,道门玄宗。”   “贫道尚有一事,要告知诸同道。”   张若素深深看了一眼卫渊,脸上的神色缓缓庄重,道:   卫渊转身,大步而行,负剑下山。   “太平道道友,此去为何?”   “斩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清理门户(感谢孤月天狐万赏)   张若素自语:“斩逆……”   卫渊声音顿了顿,道:“嗯,贫道去去就回。”   “张道友,且稍等一会儿。”   张若素微笑点头,道:“那么,老道等着道友。”   看着卫渊负剑离去,张若素感慨一声,旁边阿玄还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若素轻轻拍了拍阿玄的头,笑道:“去吧,卫道友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还不赶快告诉各家各派?   我想想,除了三洞四辅之外,楼观道,微明宗之类的道派也都通知一下。”   阿玄唉了一声,转身跑了几步,又转过头来,道:   “可是,师兄,来不及了啊。”   “卫馆主说很快就回来了,各家各派的山门又远。”   张若素道:“来得及。”   “来得及?”   老道士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道:   “用天师令。”   “他们当然赶得来。”   之前卫渊以雷霆附着于剑,诛杀了茂木义行。   阴差阳错之下,反倒是留下了那所谓太平道道主一条性命。   当时他是想着,顺势而为,趁着这个机会,去弄清楚那人究竟是从哪里得到了太平要术残篇,也能够找到太平道的洞天之一,现在既然樱岛之事已经处理,也就该空出手来。   把那败坏太平道名声,勾结倭寇,残害无辜的逆贼解决了。   卫渊负剑,自龙虎山下来之后,没有再混入人群赶往目的地。   这一次他直接手掐道决,脚下踏风。   循着背后九节杖所隐隐指出的方向,穿过人群车流,笔直地奔赴目标。   越清林睁开双目,徐徐吐出一口气。   经历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以及他自己在太平秘境当中留下的宝药温养,当初险些被那一道天雷法剑给击中导致的伤势总算是有些缓过劲来,只剩下丝丝缕缕的剑气和雷劲还在肺腑当中纠缠着,偶尔运气还会痛。   不过,那一道雷剑天降,还是给他心底留下了很沉重的阴影。   那柄法剑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式样。   难不成,又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被龙虎山盯上了吗?   越清林心中思索。   能飞剑杀人的,恐怕只能够是龙虎山那天师张若素了。   那老道士年少时候就横扫同辈,历练归来之后,一身煞气惊人。   在龙虎山后山闭关十年。   反倒让一身煞气消散无形,重归于道者冲虚的境界。   这让越清林更是心惊肉跳。   当下忍不住觉得,既然惹到了张若素,这神州可能待不住了,恐怕要像上一次那样再去一趟樱岛避祸。只是这次他想到自己可能很难有再回来的机会,看向这个秘境里的宝物,传承,沉吟许久,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既然神州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把这太平道典籍传承裹挟了,直接去樱岛!   到时候在那里重新开宗立派,广收弟子,自己也算是能够传下姓名,总比在这神州躲躲藏藏的好,越清林一时心神游荡,做起来开宗立派的幻梦,心神微定。既然已经做了打算,当即就准备外出联络一下樱岛那边。   越清林重新以六甲奇门之术,把秘境的阵法封住。   又取出了各种护身符咒,随身法器。   安排妥当,确定了就算是遇到了天师府的真修,也能全身而退。   他这才从秘境中走出。   这里曾经是太平道修士们隐居修行的地方,在被阵法封起来的地方,屋子,池塘,药田,应有尽有。说起来,一开始的太平要术原本是没有关于阵法的部分的。但是历经前几代天师补充完善,增加了六甲奇门等数门神通。   甚至于可以说,在奇门阵法这方面的造诣,太平道是三洞四辅中一等一的。   越清林走出秘境。   正准备要离去。   突然听到脚步声音,当即如惊弓之鸟,脊背都瞬间绷紧,转过头看去,看到是一名身穿朴素深灰色道袍的青年,这道袍竟只是粗布质地,看起来粗糙质朴,脚下芒鞋,木簪道髻,背后一个剑匣。   青年道人弹了弹衣摆,道:“总算出来了。”   越清林神色微变。   他老奸巨猾,自然也有城府,脸上疑惑道:“这位道友,贫道以前没有见过你,是否是认错人了……”   话音未落,早已经有数道被记录于太平要术上的术法神通施展出来。   那年轻道人眼眸毫无波动,背负着一只手。   信步往前,就轻易避开这些法术。   而后没有动怒,只是道:“我很想问一问,你每天早课晚课都要祭拜祖师,这一门道法,修的不是太清的清虚,不是上清的逍遥。甚至也不算正一道那样降妖除魔,这一门道法也就是求一个太平。”   “所以会的神通大多都是些呼风唤雨,符水治病,祈晴祷雨之类的。”   “你为什么修太平,却要坏太平?”   越清林面色惊愕。   他已经确定,这年轻道士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觉得有些可笑,摇头道:“术法不过就是手段罢了,还扯什么太平?”   话语声中,已经飞退往后,施展道术,手中抖落符箓,化作烈焰,流风,朝着卫渊身前袭来,他自负道行高深,在人间已经算是第一流的人物,根本就没有把眼前这个年轻道士放在眼底。   刚刚起手的几招被避开也不在意。   他有的是手段。   烈焰流火飞来,气势汹涌,占据一方天地。   卫渊双目微闭,心中自语。   不敬祖师道统。   当逐出师门。   背弃神州,当诛。   勾结倭寇,当诛。   出卖同宗弟子,当诛。   传播速成邪术害人,当诛。   他心中历数这所谓太平道道主所作所为。   越清林用的道术很娴熟,雷霆烈焰,法术流光。只是单纯的术法威势就已经要在樱岛成体系的阴阳术之上。而他在此刻顺势后退,已经起符成阵,卫渊并指如剑,点在虚空,空气如同凝固,那些法术气机越发缓慢。   就只是一拂袖之下,千般玄奇,万般法术,尽数化作流光消散不见。   眼见着自己的一道道神通都被击溃,越清林面色不由惊愕,这才失去了刚才的狂妄,毫不迟疑,连连后退。   卫渊迈步往前。   越清林退得飞快。   而卫渊脚力更甚,步步紧逼,却又不至于瞬间袭上,也因此让背后八面汉剑之上的剑势积蓄越来越汹涌。   剑匣还没有打开,但是越清林却只觉得眉心刺痛。   仿佛有一柄剑已经直接指着自己,随时可能劈下。   穿过丛林,山岩。   越清林旋即发现,就连自己引以为依仗的太平道奇门六甲之阵,都没办法起到丝毫的阻拦作用,知道这已经算是生死危机,毫不迟疑,抖手用出了这段时间准备好的黄巾力士护身咒。   一道道流光散去,黄巾力士出现。   越清林心下稍安,抬手一扫,周围历代祖师像前的檀香燃起,而后手中起符,朗声道:   “弟子越清林敬告各位祖师……”   这是太平要术残篇里,留下的威力最大的神通法术,需要向历代祖师请求敕令,伴随着气机溢散,秘境当中的阵法都浮现出诸多符箓,和此神通相应。而黄巾力士护法,手中刀兵铮铮出鞘。   这一道神通以符箓引动,速度极快。   几乎瞬间完成。   越清林抖手祭符。   符箓自燃而起,化作法坛。   而在整个时候,符箓法坛突然停止显化,继而,这种大神通被中断后带来的反噬直接让越清林面色一白,张口咳出鲜血,这熟悉的一幕让越清林瞳孔收缩,前的青年道人踏前一步,已经出现在越清林身前。   数十名黄巾力士直接垂首后退,没有做丝毫阻拦。   抬手,拔剑,背后剑匣内,长剑出鞘。   自龙虎山上下来后一路积蓄的剑气剑势瞬间爆发。   毫不迟疑,斩过了越清林咽喉。   剑气如霜。   袖口如流云掠过。   越清林措手不及,捂着咽喉跌跌撞撞地后退,感觉到鲜血不断流出,还有反噬导致的修为崩溃,一刹那的茫然后,心中的不甘比之于对于死亡的恐惧更甚些。   他目眦欲裂。   “为什么?”   他死死咬着牙关,捂着伤势,心中不甘。   身为三洞四辅,七部玉书宗门的护宗大阵为什么没有效果?   太平要术的最强神通为什么会突然反噬?   苦心所画的黄巾力士为什么没有半点反应?!   他死死盯着卫渊,满目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   卫渊手中的剑抬起,注视着太平道道主,回答道:   “因为我说。”   “我不允。”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上龙虎(感谢餐风饮露自逍遥万赏)   不允?!   这样的语气和口吻,让越清林止不住回忆起之前听到这两个字的经历,当初九节杖被正一道带走,他牵制两名上清宗修士,也是这样一声不允,导致他受了重伤,险些没能逃出去。   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神激怒,一个涣散,伤势再也遏制不住,当即倒在地上,他只能够模模糊糊看到身穿道袍的青年,看到了位于一侧的祖师塑像。   那塑像是一名双目平和的年轻道人。   是奇门六甲的记录者,诸葛武侯亲手刻下的。   一人一塑都模糊扩散,而后在视线里融合为一。   竟然如同一人。   越清林最后奋起一丝丝余力,但是声音含糊不清。甚至于只是在心底响起,没能落下,双目就已经缓缓失去聚焦:   『你究竟是谁』   『你要做什么』   这里是太平道修士曾经潜修的地方。   里面除去了各类典籍之外,还有自古流传下来的宝物,卫渊视线扫过这绝对能够吸引来各路修行者目光的洞天宝地,伸手取出背后剑匣当中的九节杖,抬手让九节杖直接飞入这一处太平道洞天,道:   “你在这里先等着。”   “别闹腾啊,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他让九节杖这件通灵之宝镇住了太平道的奇门六甲阵法。   而后手中八面汉剑只是一斩,用力地把那到死都还不甘心的越清林剁下了脑袋,抬手用一道卷轴将这头颅收好,刚刚他可是和张若素说。不过去去就回,也不打算在这里待太久,眼下一路下龙虎,破法入阵杀人斩首,几乎是一气呵成,气势仍旧积蓄地汹涌。   维持住这种气势,转身就走。   走了一会儿,察觉到不对,卫渊沉默了下。   从道袍一侧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搜索,导航。   江西,龙虎山,天师府。   ok。   这才确认了方向,迈开大步往龙虎山的方向掠去。   一去一回。   龙虎山是整个神州的道门祖庭,除此之外,也是个相当知名的旅游胜地,几乎占据了神州丹霞地貌之大成,瑰丽绝艳,山上又有道门的龙虎宗坛,道宗绝圣,龙虎之势,山外又有龟峰,更是阴阳绝妙。   既是神州难得的美景,又是道门宗坛。   能够看风景,还能带着老人孩子来这儿烧烧香,拜拜神仙。   所以导致这龙虎山上平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龙虎山上的道士突然就开始往下催人下山,那些道士们客客气气的,脸上还带着些不好意思,那也没法,可能人家有些事情得处理。   一对老夫妻只好带着准备的水果往下走。   远远的,看到天门山,这上头有叫做三叠姐妹瀑的地方。   瀑布每一叠落差四米,而宽也是四米。   名字也好听,叫紫胭,紫芸,紫英。   再往峡谷里走,能够看到足足二十米高的青云瀑。   这对老人心里有些可惜没能玩得尽兴,下山的时候,似乎是有些累了,手一松,老人险些被带来的东西给拉得一个踉跄。却被一个道士搀扶住,这才觉得后怕,看到那是个年纪二十多岁的道士。   穿着是粗布材质的道袍。   蓝灰色。   脚上踏着芒鞋,一只手提着东西,用另外一只手帮着两位老人拎起了带来的东西。然后很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送到了山下,两位本来是来这儿上香的老人觉得这小道士也挺好的,就是似乎家里不宽裕,穿着的道袍太朴素了。   青年道人把两位老人送到山下。   这才转身重新踏上了石阶。   小道士阿玄就在旁边守着,拱手道:“卫馆主。”   他凑近了过来,低声打着小报告道:   “各家道门的真修们都来了,师兄用了他的第二枚天师令,那是正一盟威的信物,强令正一盟威下的所有道门分支在规定时间内抵达。只是这次很多家道门用了很宝贵的符箓才赶过来,所以脾气有些不大好。”   阿玄旁边的天师府道人听到小师叔祖的话,咧了咧嘴。   其实已经不是脾气不大好了。   老天师上一回的天师令可是整个神州修行界的大事情,诸多门派群策群力,这一次阔别二十余年又是一次天师令,各家各派离得近些,直接施展神通赶路,离得远的,一些珍藏符箓都用出来了。   到地方一看,哟,老天师正喝茶呢。   火急火燎,一问有什么事情。   老天师就说,没事。   就有个人想见见你们。   那天师府的道士想到当时老天师轻描淡写的回答,以及那些道门长辈们瞬间凝固的脸色,就觉得头疼,偏偏老天师还能面如无人地在那里喝茶,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闹了个乌龙。   可实际上是压上了老天师声誉和龙虎威望。   卫渊点了点头,拍了拍阿玄的肩膀,道:“我知道了。”   他看着这龙虎宗坛。   背负八面汉剑,迈步上山。   而他背后,那一对老夫妻笑着交谈,往下走去。   道人踏步上仙山。   而常人谈笑着走入尘世。   都挺好。   而这一次卫渊没有遮掩自己的气息,在他踏上龙虎山的时候,自身气机缓缓溢散出去,小道士没有任何察觉,仍旧只是担心着那些各家宗派道人肚子里的那一肚子火,担心这些同道为难卫馆主该怎么办?   愁眉苦脸。   卫渊的右脚轻轻踏上龙虎。   后山里,看莲池的老道士因为那些想要摘莲花的小家伙下了山而轻松许多,他靠着山上老松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卷黄庭经就盖在脸上,他整日里最大的问题就是看着莲池不被人摘了。   说是简单的活儿,可是积年累月下来也是累人。   难得这浮生偷得半日闲哟。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迷糊着半睡过去的老道士突然一个激灵醒过来,猛地翻身,瞪大眼睛,就往莲花池里看过去,愣住。   那一株莲池里年岁最大的紫金莲花。   缓缓绽开。   而后。   山下道人步步登天梯。   山上莲池紫金莲也开得越来越盛。   直到最后,那腾腾道门气运,就自这水池中翻涌滚动,水满则溢。可是这一次溢出的却不是水流,而是白色气运,穿过南山松,北山鹤,自这后山山峰上轰然坠下。   老道士目瞪口呆。   天香风露苍华冷,云在青霄鹤未来。   今日云落青霄,鹤已来。   如同云海坠凡尘。   而后直落入天门山,落在水上,三叠瀑布化云瀑,原本的水流裹挟云海,层层落下,每一层水流晃出涟漪,又让云海翻腾,最后一气灌入深峡,自其中直入青云瀑,穿行于整座龙虎山,一时如同人间琉璃仙境。   云雾溢散晃动,山上亭台楼阁,平添几分缥缈。而原本那些野鹤飞鸟,飞在空中自然没有什么。但是现在穿梭于云海,却不知为何多出几率仙气缥缈。   先前下山的游客香客几乎都看到了这一幕。   正因为被天师令强行来到这里的诸多道门正憋着一肚子火气。   就算是曾经和卫渊有过一面之缘的上清宗林守颐都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的好友这一次真的做的有些过了头,天师令,每一任天师都只有三枚的权限,哪里能这样儿戏?   众人正气恼着,突然听到了外面喧嚣,往外看去的时候,就见到这气运涌动的一幕,林守颐一怔,亲眼看到云开雾散,山阶蔓延出来,有身穿深蓝色粗布道袍的道人步步登上山来。   那道人负剑,眉眼疏朗,背后云隐鹤鸣。   只一抬手,便拂去肩膀上云气。   而道门莲花早已经怒放一池。   卫渊迎着各家道门真修,手中一抛。   越清林的脑袋落在地上。   众人都曾经和这人打过交道,知道这是那太平道道主,自持法力不低,胡作非为,很多次没能把他抓住,现在看到这人的头颅都吓了一跳,上清宗之前两位真修联手都没能把这家伙捉住,林守颐心神激荡,道:   “卫馆主?”   卫渊以一道礼,道:“今日,诛除门中逆贼。”   “向诸位告罪。”   有人敏锐察觉到字里的问题:“门中?”   “而后,还有一件事情。”   卫渊声音顿了顿,抬眸道:   “今日,我太平道,当重回三洞四辅,道门七宗之列。”   “诸位,可否?”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等你给我这个答案(感谢ds结束盟主)   道人拱手询问,而身后云开鹤鸣,仿佛是缥缈仙境,步步直上云梯,这样的气势并不激烈。却足够壮阔浩渺,再说出了那一句问题,有在这里的年轻道士早就看得失神,心神震动,几乎忘了自己就只是晚辈弟子,下意识就要答应下来。   而后就有年长道人一拍肩膀,让他回过神来。   再看眼前,没有了那种缥缈绝迹的感觉。   但是仍旧是超凡脱俗。   有道门高人气度。   一名中年道人冲着卫渊还礼,他没有正面回答那一句可否,只是道:   “贫道神霄宗赤玉。”   “这位道友,既然说是太平道,不知道师承何人?”   卫渊坦然道:   “大贤良师,张角。”   在太平道苦修之地。   倒插在地的九节杖上突亮起数道符箓。   震颤嗡鸣。   几乎就要直接破空离去,但是却又因为卫渊走之前说的,让它留在这里,镇守住这一道阵法。所以这件太平道镇教之物最终只是让符箓在杖身上流淌。然后次第收敛,最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在龙虎山上。   开口发问的神霄宗修士赤玉皱了皱眉,他只道是这道士在这里跟自己打马虎眼,说起师承的时候,道士可以说自己师父的名字,也常常会说祖师的名字,譬如正一道说自己这一脉师承张道陵,譬如全真就说自己是王重阳一脉。   这指的是,自己这一脉是正统道统。   尤其是卫渊先前说要重新立下太平道三洞四辅之名。   这样的话,就多少有点在扯虎皮的味道。   赤玉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看着被抛掷在地的越清林的头颅,感慨一声,道:“杀得好!”   “恨不能亲自往他头顶劈几道雷。”   对着卫渊拱手一礼,道一句,“多谢。”   又看了看卫渊背后,云开鹤鸣,如同琉璃仙境的一幕,忍不住抚掌赞叹道:   “真的是好道行,好修行。”   他看向卫渊,正色道:   “但是,道友要开三洞四辅,太平道一脉。”   “恕贫道,不能答应!”   卫渊抬了抬眉,示意他继续说,赤玉缓声道:“道友的道行手段,都高于贫道,是我道门的真修。但是开宗立派,是要传道天下的,不是说有法力就能行,也不是说自己一个人的道行够高就可以。”   “道者论道,而非论力!”   “胜人者有力,而不是真的强大。”   “道友肩上,可能够扛得起三洞四辅太平部的千年道统?”   另一名道门的修士拧起眉毛,指着外面的一幕,忍不住呵斥道:“赤玉你张开眼睛看看,外面龙虎山气运莲池都气满外溢,你敢说这是没有道行在?   既然是带着太平道道行和法门,说要重开先祖的宗门,自然可以。”   楼观道的道宗摇头道:“我宗觉得此事尚不到火候。”   老人对卫渊客客气气笑了下,然后道:“道友今日裹大势而来。”   “若就能就此开宗门。”   “他日换一人来,是否也要在道宗里增加一脉?”   “那我们还修什么道,悟什么法?”   “还不如追求斩外魔的路数,你修神霄五雷法,我就修千里斩人头的飞剑法门,往后也别论道了,大家也学着武门,谁家拳头大谁去开宗门。”   “道友此言差矣。”   “我曾经见过卫馆主,他实力不弱,对于道法的领悟也不必我们差。”   曾经和卫渊有所接触的上清宗林守颐皱眉,忍不住反驳。   楼观道看了一眼卫渊,嘴唇动了下,还是带着一丝自嘲叹道:   “你我的道行。”   “不错。”   “但是这样的道号,可能一肩扛着宗门,一肩扛着道统。”   “千年之后,重立山门吗?”   他还有话没有说出来,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压力太大了。   这里的诸多道门修士各持己见,彼此争论,倒是卫渊丝毫不着急似的,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像是和自己无关一样,撩起衣摆,坐在一个桌子旁边,有两个老道士争执的时候,顺后给他倒了杯茶。   客客气气道一声请用,而后继续争执。   卫渊注意到,愿意认可太平道重开宗门,位列三洞四辅之列的道宗,和觉得此事就这么定下太过于草率的道门分支,数目上基本相同,各占一半左右。   众人也在争执之中各自分别位列一侧。   道门修士的脾气有时候很倔。   你拳头大你了不起啊。   贫道就是不认。   爱咋咋。   最后众人发现一边儿一半,却仍旧坚信自己的道路。而更重要的是,道门的性格是不会像雾都那样遵守所谓规则,没有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以卫渊对于这些道门修士的了解,他们大概会发展成,是没吵过而不是人数不够的那边儿大怒下山。   表示道爷不陪你们玩儿了。   你爱三宗还是爱四宗随你。   不要打扰贫道炼丹。   反正我们不认。   最后众人望向天师张若素,以后者的威望。如果他开口为卫渊说话的话,应该也会有不少的道门分支勉强认下来,张若素端起茶,看向卫渊,道:“贫道也不能认可。”   林守颐忍不住道:『天师』   张若素抬手止住好友。   双目仍旧看向卫渊,道:“因为道这个东西,并不是谁认可了就行的。”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先前说的,你都可以当做是放屁。”   “七部玉枢,被称作三洞四辅,也只是因为在过去,这些派别里出来了很多有本事和道行的同道,也没有谁主动提出这个称呼,说是咱们把天下道门派别捋一捋,立几个山头,没有这样的,但是慢慢的还是有了这么个说法。”   “你大可以重新立下太平道。”   “而如果你说的太平道,是有资格被称为三洞四辅,是道门七宗的太平部,那么也很简单”   “只要把过往太平道修士们做的事情,重新做一遍就行了。”   林守颐面色微变,讶然,却又没有再多说什么。   张若素看着卫渊。   “论道。”   “用你所知所学去证明自己,这需要一点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所有人回去,邀请同门和道友,等到三十天以后,在你决定的地方,由你开宗讲道,印证所修,看能不能说服天下道者。如果说这一次不行的话,那么就再等十年。”   “如果十年不成,那就二十年。”   “我想,总有一日,等你真的在道的领悟上,能够一肩抗起太平道不坠三洞四辅,那时候也无需要任何人去承认或者同意了,你一人所在之处,便是太平部。”   卫渊看着张若素,慢慢点头。   老天师双目平和,道:   “那么,你是否能承担太平道,大贤良师的称号。”   “卫道友,三十天后,天下同道面前,我们等你的答案。”   外面的云海开始慢慢散了。   而匆匆忙忙赶来的各宗修士,又都匆匆地离开龙虎山,张若素的天师令第二次和第一次一样,分量沉重,三洞四辅之一的太平部,即将重出人世,有这一门的弟子开宗讲法。   无论心中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的分量都足够重了。   天师府正殿高层。   平常不允许人进入。   卫渊一身道袍,盘坐在有着镂空花纹的窗户前,看着云海缓慢安静地流动着,张若素端着一杯茶,笑道:“卫道友,你今天登场的场面也太大了点。要不是老道士我现在算是代表龙虎山,估计也得给你吓住咯。”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卫渊收回视线,道:“确实是故意的。”   张若素愣住:“哈?”   卫渊伸出手比划了下,一本正经道:“人前显圣一下啊,对吧。”   “没准这些道友们看到我这幅架势,就同意了呢?”   “从心理学上的话,这个应该叫做先声夺人,要说的简单点。”   “嗯,就看看能不能唬住人,懂吧,事情能不能成再说,气势一定要足足的。”   张若素听得一愣一愣的。   卫渊从老道士手上接过那杯茶,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   张若素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摇头笑道:“我之前觉得你不像是个道士,现在觉得你有点像是个道士了,龙虎山上也没有几个比你更像是道士的。   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卫道友,你今天这一次,可是有备而来啊。”   “先是弄出这唬人的事情,然后一伸手就是人头,一开口又是张角。”   “层层递进,然后顺势就说出要重立太平道,一环套一环。其实老道刚刚都怀疑过,你真正的目的会不会是其他的事情,太平道只是个幌子。”   卫渊道:“这件事情上,我倒是没有说假话。”   张若素道:“你是说,重立太平道?”   卫渊看着前方翻滚的云雾,回答:『不』   张若素看着卫渊,突然觉得这个年轻的道人虽然很近。但是又有一种遥远的感觉,坐在云海之中,云气流动,他声音顿了顿,语气似乎很轻松地笑道:   “我的老师。”   “真的是他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过往(感谢西流枫四万起点币   轻松的声音混入风里,消失不见,唯独龙虎山上的云海如故,张若素站在卫渊身后,看着盘坐在前,俯瞰龙虎云雾的年轻道士,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卫渊突然道:“我这样说,张道友你相信吗?”   张若素语气平和,道:“无所谓相信不相信。”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因为风和气流溢散入屋子里的云气,道:   “万物为一,但是又互不干扰,各行其道,老道相信道友的话,不能让你心里有什么慰藉;   而我不相信,也不能让你损失什么,既然如此,那么我是否相信,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卫渊道:“张道友好境界。”   “我见过很多人,不管多大,都会很在意其他人的话。”   “有的时候被称赞一句就会心里开心地厉害。”   “也有的时候,只是一两句话,就会让自己难受很久。”   张若素想了想,道:“这是因为山下的城市里,人和人离得太近了,一个人的世界里会有很多的他。无论那个人是不是愿意,他都会受到很多人的影响。而我们出世修行,就是要找到真正的我。”   “大概就是,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其他人的话哪怕再多再杂也无法影响到自己。”   他笑着比划了下,道:   “人间太大了,真的太大了,就像是一个大超市,里头什么东西都有,你只是想要进去买一块糖,可旁边很多人告诉你,这个好,要拿点这个,要拿点那个,他们有的是不认识的人,有的是你的父母,亲人。”   “有的是好心,有的就不大好了,盼着你拿着太多东西,摔倒。”   “你会受到影响,或者说,人在世上,每天都会受到影响,不断被外界塑造,我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其他人生命留下的痕迹,太过极端的人,会活得不像是自己,倒像是活在别人嘴里的人。”   “而修道就是要再这样的繁杂世界里,找到自己。”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记起来你自己其实不想要别人给你的那么多所谓好的东西,你只是想要一块糖。”   “记住,不要忘。”   “我可管你们说的再好再天花乱坠,还是废了几斤唾沫,那也和我无关,贫道就是要这个东西,拿了就走,半点都懒得拖泥带水,痛痛快快的,舒舒服服的,很多人说修道修得绝情断欲的,像是个石头样子那就是仙了,那算是想的差了。”   “修道修的其实是人,是我。”   “人怎么会变成石头呢?”   “知道要什么,知道做什么,想笑的时候笑,想哭的时候哭,知道我的出生符合天地的道理,我的死去也符合天地的道理,知道我被众生塑造,知道我自己找到自己的这一生,同样符合天地万物的道理。”   “生不需喜,死了也没什么好悲伤的,不过是和日升月落一样的规律而已,这大概就是修成了。”   卫渊道:“修成了什么?”   张若素笑道:“真正的我,真正的人。”   “万物不滞于心,所以即便是穿行于红尘,也能够逍遥自在。”   卫渊道:“这样看来,我和道友所说的差得很远。”   他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云海翻腾,许久后,自嘲道:“其实我对于重建太平道的山门没有太大的兴趣。否则的话,当初就会直接带着九节杖上门了。可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让我觉得我自己有点太想当然了。”   现在的道门提起太平道,只会记起那个所谓的太平道道主。   天下已经忘记了你。   你可能不在意吧。   但是我,不答应。   卫渊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只是看向张若素,道:   “算啦,不说了不说了,真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张道友,告辞。”   他仰起脖子喝完了杯子里的茶。   然后往前踏出一步,从云海之上落下,黑发用木簪束成了道髻,发丝修想要飘起来。但是那一身广袖道袍却兜满了一山的清风白云,晴空一鹤排空去,道人脚尖轻点在一枚落下白羽之上,微微一顿。   气机瞬间在羽毛之上流转。   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再度借助风力腾空而起。   广袖飘摇,天光云海。   碧空,云海,一线之间是道人。   龙虎山正殿高层,一身灰衣道袍的老人神色宁静祥和。   山下是人间。   远处现代科技的钢铁丛林仍旧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   过了好一会儿,张若素突然一个大吐气,整个人肩膀都稍塌了下。   抬手捂住心口,大口喘气。   老人额角抽了抽。   “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无量那个天尊。”   “吓死老道了。”   老道士捂着胸口一点一点坐下去,好不容易才吐出口气来,差一点几十年的道行都破了功,出家人都险些口吐腌臜之言。其实一开始没露了馅儿,完全是因为当时太过惊讶都已经懵住。   不过,大贤良师弟子。   究竟是几个意思   隔代传人。   还是说   张若素忍不住想着,突然远远地听到一个声音,道:“对了,差点忘记一个事情,张道友,这个东西先放在你这儿,之后我来取,有劳,有劳。”   说着一物直接裹挟着风从远处飞过来。   张若素抬手抓住。   然后愣住,发现那就是一个手机,而且是现在神州特别行动组专用的那种,才握住这个手机,手机就震动起来,然后有导航声音响起来,道:   “此次导航已结束,路程二百三十公里,您一共在一百四十一处路段严重超速,违反森林保护法穿越未公开山林路段七十六处,导航提醒您,安全驾驶,为人为己。”   “我们怀疑您非法改装人形机动车。”   “已经为您联系到了最近的派出所。”   『嘀,龙虎山派出所接通中』   老人看了看主动拨打过来的三个数字的号码。   看了看转眼就已经踏着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卫某人。   又低下头看了看电话。   陷入沉默。   原来如此   卫渊摸了摸额头的汗。   成功把手机交给老道士,那手机只有他自己能打开,张若素也只能用来接电话,主要是他还要在很长一段距离上来回好几次,一不小心给超速太多次,很可能会有些麻烦,他现在又没空处理这件事情,只好交给张若素。   卫渊在心里默默向老天师道了一声歉。然后循着和九节杖的联系,再度赶到了先前击毙太平道道主的地方。   有九节杖镇住了奇门六甲阵法,加上时间并不算太长。   这里和卫渊离开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在解决掉越清林之后,他还没有来得及轻点一下这里究竟有些什么,就趁着气势一鼓作气前往龙虎山,卫渊以一道吐焰咒将越清林焚成灰烬,拂袖让流风将他卷起抛入山林当中。然后才走入这太平道修士们曾苦修过的地方。   花费了好一会儿,到处翻找。   也只找到了几本道经,一些丹药和符箓,以及几件不错的法器。   没办法,太平道断代千年,加上这个时代越清林到处乱来,惹来许多麻烦的同时,也把本来就不怎么丰厚的家底给耗了个七七八八,卫渊把这些东西认认真真地收好。尤其是其中一卷记录各代太平部修士的卷宗,更是郑重。   而后他视线扫过这不大的清修之所,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微微一顿。   找到了一个被隐蔽起来的小型阵法。   迟疑了下,卫渊伸出手,他虽然不懂得阵法。但是可以用禁气这一门地煞法,直接断绝阵法和外界气机的联系,让这一座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小型阵法就此溃散,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卫渊视线落下微微一怔,那是一把早已经褪色枯黄的羽扇。   羽扇在接触外界的瞬间,溃散化作了齑粉。   其中蕴含着,独属于卫渊自己的真灵气息。   而后落在他的手中。   自己已经老了啊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曾经的少年道人已经成了一个满头白发,脸上有皱纹的老人。   他其实有些不明白。   明明自己的身体是所有人里最虚弱的,为什么寿命反倒最长。   到了他这个年纪。   过往的不甘,痛苦,都化作了浅淡的遗憾。   老迈的男人安静看着夕阳缓缓落下,人一旦变得年老,就会开始回忆过去,这或许是因为,越往后走,同行的人就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我们的过往波澜万丈,但是睁开眼睛,现实里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   午后的村落,连尘土都带着懒散的闷热感觉。   有穿着华贵的一行人路过,其中一名器宇轩昂的男子注意到他的气质和周围的普通百姓不大一样,下马过来,客客气气地问道:“老人家,你是蜀地的人?”   见到老人不说话,他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自我介绍道:   “我是朝廷的史官,来这里查点东西,刚刚见到老丈气宇不凡,想要问问老丈一点事情。”   朝廷   现在是魏?不,是晋了。   老者思绪有些缓慢。   那器宇轩昂的青年男子笑道:“我看老人家你年纪不小,又是在蜀地生活。”   “不知道,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诸葛武侯。”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安宁的老者神色似乎有些恍惚。   『孔明』   “这么说来,您是见过他了?”   来自于晋的史官眼睛亮了下,也不含糊,麻利地坐在了老人旁边的石头上,笑道:“能麻烦您说一说吗?”老者本来不想要多说,但是这个名字却牵动了他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一部分东西。   他手掌轻抚着白羽扇。   已经开始止不住回忆起来。   故事,要从那一年开始。   中平元年的冬天。   这一年,大贤良师去世。   而黄巾最后的火焰,被乱世裹挟,带着天书抵达了琅琊之地。   琅琊阳都。   那一年,琅琊有个孩子刚刚三岁,母亲去世,而父亲则是在外当官。   复姓诸葛。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问(感谢流云随风万赏)   渊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高门大院。   琅琊诸葛氏。   诸葛家的先祖诸葛丰在汉元帝的时候是司隶校尉,领一品武将官衔,督查天下,诸葛家自然也是琅琊数一数二的望族,渊流落天下,以医术傍身,最后是跟着诸葛家的远亲,避开了中原战祸,投奔过来。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琅琊,和他之前走过的地方不一样。   似乎那种被逼迫地活不下去的生活,被逼得只能揭竿而起的人,和琅琊这些高门大族,就生活在两个世界一样,那是不是皇帝在的洛阳,和洛阳外,也是两个世界?   有的人家里有肉有酒,酒肉吃不掉,馊掉了。   有的人却要吃树皮,吃树叶,死在路上。   渊被找来是因为诸葛家一个孩子身子虚弱,听说他的医术高明。所以想要让帮忙调养身子,因为要进入这一家宅院,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可是和给他带路的人比起来,都显得寒酸。只是少年道人气度很好,显得很从容。   他不喜欢这些世家和望族,但是至少应该救人。   那孩子的母亲刚刚去世,父亲在外地当官任职,长兄诸葛瑾也才十岁。   所以他没得到很好的照顾,居然病了。   渊在这一天见到了那个孩子。   白净安静,婴儿肥,有些无精打采。   见到人来,却还很知礼。   三岁的孩子准备见礼,还没有站起来,被十三岁的渊按在肩膀上。就算是渊的身子再虚弱,也要强于三岁的孩子,那小孩又给按得一屁股坐在床上,生长在豪族世家里,处处讲求礼数,还是第一次被打断礼节,孩子直接愣住,眨了眨眼,说不出话。   渊不喜欢那些繁缛节,直接道:   “你叫什么?”   有些茫然的孩子愣了下,回答道:   “嗯?亮”   “诸葛恩亮?”   “不,不是,只是亮。”   那个孩子手掌在空中挥了下:   “我叫诸葛亮。”   渊很难说得清楚为什么。   可能是这个叫做亮的孩子太小了,也可能是他的父母同样不在身边。   还要带着一个更小的弟弟,在这冷冰冰的高门大宅里孤零零的。   也可能,他也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两三岁时候曾经重病过。   所以他和这个孩子慢慢熟悉起来。   渊慢慢调养这个孩子的身子,他的医术是师父张角传授的,在乱世中磨砺,医术如果和法术融合,几乎已经能被称为神通的范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治好自己。   而他的医术在这个孩子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孩子很快恢复了身子。   而且因为渊对于疗养体虚之症的错误认知。   这个孩子病好了以后,个子还蹿了一节,比一些比他年纪大的孩子都要高,比起一些武将世家出身的孩子都壮实,都说军中七尺好男儿,可这孩子往后长大了怕是不止七尺了。   说这话的是个兵家的老人,似乎有些羡慕。   而渊也能够时常地进入这里。   也知道,这孩子虽然看上去很老成,但是这只是在诸葛家里被逼迫出来的,他有一次推开门,看到才四岁多的诸葛亮躺在竹席上。只是穿着里衣,只是露出来圆滚滚的小肚皮,阳光晒进来,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睡午觉。   两只蝴蝶飞舞,也不害怕,就直接落在他鼻尖上。   这一幕看上去很安静。   阿渊想了想,没忍住,顺手在孩子的肚皮上拍了下,把他直接吓醒。   两只蝴蝶也就被惊扰着离开。   病弱的少年道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语气清淡:“这都什么时辰了,今日又睡这么久?”   孩子又羞又恼,气得咬牙,险些就要扑上来咬着渊的肩膀,他也这样做了,渊今日肩膀上就挂上了一个吉祥物四处走动。如果说还是以前的话,肯定得要被责怪。可是现在这一脉基本没有多少人管,也就随意了。   除去了来疗养身子,更多时候这个诸葛家的孩子都是由渊陪着。   孩子心性,他会缠着渊给他讲些外面的故事。   于是,在这几年里面,这个琅琊名门望族,世家之后的孩子,会坐在石凳上,双脚都没有办法挨着地面,一晃一晃的,手掌托着脸颊。   听游走过乱世,曾经是最底层人民最不甘最愤怒的怒吼的少年道人,听这最后的火,讲述那些过往的事情。   从三岁开始。   见到朱门酒肉,知道民生艰苦。   亲眼所见的,亲耳所听的,在孩子的心底造成了巨大的反差和冲击。   他原本被家人期许,自己也心里向往着祖先诸葛丰,成为大汉朝一品大员。   而后却有一天告诉渊,他的目标变成了管仲,要改革国家,让天下富足,让渊所说的画面都不再出现,不再有饥荒,不再有活不下去的人民,当时他说的很认真,语气稚嫩而激昂,渊几乎以为这是真的。   第二天。   渊看到了五岁的孩子追逐蝴蝶,笑得开心。   终究还是孩子。   少年道人自嘲一笑,收回视线,看着杨柳依依有些失神。   孩子回过头来问他说:“渊大夫你怎么看得这么认真?”   “以前没有见过吗?”   渊嗯了一声,道:“因为柳树的芽儿和树皮,和榆树叶子一样,都能吃。所以很多的人都不会放过,时间一长,柳树也就死了,看不到这种景色。”   “渊大夫你见过?”   孩子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腰,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以后呢,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出现了,肯定能吃饱就算是吃不饱。但是大家都少吃一点,就都能活下来了的。”   他见到少年道人还是没有说话,跳起来,几下子窜到渊的肩膀上。   “走,放风筝,渊你总是皱着眉,你才比我大几岁呢。”   “咱们好好玩嘛。”   他兴致冲冲地拍着渊的肩膀。   草长莺飞,清风明月,渊并不觉得这个孩子会说真的。只是随意地陪着他,这个时代,吃饱饭是太难太难的事情,而饥荒一旦出现就会扩大;   像是这个孩子说的那样,所有人少吃些,更是难,又有谁有这样的声望呢?   十五岁的少年道人,拉着五岁的孩子。   或者说,被拉着往前走,走过琅琊的大街小巷。   繁华,哪怕是虚幻的繁华,对于那自少起就历经痛苦的少年道人来说。   这也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经历。   他们看到罗列的货物,看到绫罗绸缎,看到最新鲜的水果,看到繁花。   他不知道,岁月漫长,在未来,这双目明亮的孩子,真的去治理一个国家,江南的吴,占据大半天下的魏,兼并九州的晋,都有两次被记录于正史的饥荒灾年,史书上落一字饥,落在这个时代,可能就是无物可吃,是易子而食。   唯独那继承大汉之名的国家,并无一次饥荒。   民咸无怨。   而为了给那孩子调养身子。   渊必须要不断地尝试新的药方。   但是很多药物,在药铺子里根本没有,又或者价格太贵,渊问过几次,诸葛家也找过几次对应的药。可是药性太差,摆在面前的时候,那少年道人都只是摇头,最后干脆自己背着药兜子,提着小锄头往山上走。   好在他跟着老师张角走南闯北的,身子虚弱,脚力还凑活。   一来二去也找到了不少的药。   可是自己的身子始终无法被养好,他也就看开了,这一天找到一株上等的好药,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背后的药篮子里,少年道人突然察觉到一丝丝故意被泄露出的气息,先是心里慌乱了下,然后很快眉目平静,抬起头。   看到在这一座郁郁葱葱的山脉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位姿态雍容,气质尊贵的女子,风姿缥缈,少年道人擦了擦汗,将药锄子挂在了腰间一侧,拱手微微一礼,嗓音平淡,道:“贫道有礼了。”   那位雍容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打趣道:   “分明心里还有些害怕,怎么还装出这一幅镇定的样子来?”   少年道人默然不答。   他站在这里,却没有谁会在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站在身后了啊。   女子伸手一指,旁边就出现了亭台和石桌,她邀请少年道人坐下,道:   “又见面了。”   “我心里一直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所以来问问。”   渊不知此人所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女子也不点明,只是笑问道:“我看你身子虚弱,应该是天生亏损,根基破碎,终其一生都无法在修行上攀抵高峰,更会被病痛缠身,无法痊愈,对吗?”   渊道:“道友的眼力很好,又何必要问?”   女子摇了摇头,只是噙着一抹笑意,道:“我只是想要问一问。”   她的声音顿了顿,问:   “将军,你可曾后悔?” 第二百四十六章 故事的结局或许早已注定   渊被这一句将军惊得心神激荡。   他误以为是自己黄巾军三十六渠帅之一的身份暴露。只是他经历过了很多事情,能够勉强稳定住自己的内心,没有直接惊呼出声。但是十多岁的小道士,抿着嘴唇绷着脸,还是被那雍容女子看出了端倪。   后者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心中生出戏弄一下尚未成长起来的小家伙的念头。   渊闷声道:“您认错人了。”   女子轻笑出声来,伸出手指虚点着渊的心脏,道:“认不错的。”   她再度询问道:“怎么样,后悔吗?”   少年道人问道:“后悔什么?”   女子噙着一抹微笑,道:“有很多,譬如也可以怨恨,怨上天对你太苛刻,给你这样一副身体;   也恨你会来到这个时代,而不是汉代最强势的时候,也可以后悔你的过去。”   她声音顿了顿,让渊几乎以为这雍容女子指的是流离失所的黄巾经历时候,女子才慢慢地道:“比如,可能就是你的过去曾经做过某些事情。”   “才让你今生过得这么苦。”   “如果是这样,难道不值得后悔吗?”   病弱的少年道人坦然道:   “前世今生,不过是虚妄,我却不信。”   『至于为何这个时代』   他想到过往,有微笑着的少年道人,教导他怎么种麦子的老者,有用肩膀扛着他到处走的刘牛,神色柔和下来,少年道人双目清亮,嗓音柔和回答道:“上天从不曾厚待于我,可是也没有半分苛刻。”   “我想,就算是你和我说我过去曾经做过某些选择。”   “那么,也是不会后悔的吧?”   雍容女子讶然看着他,然后笑着点头。   少年道人心底温暖。   他不再担心和害怕,向那女子点了点头,提起药篮子。   然后转身离开下山。   下山的时候,背后的女子似乎欣赏,又似乎升起了一丝不服气,突然笑道:“你现在不会后悔,但是未必未来不会后悔。”   “小道士,我们过些年,还会再见的。”   “到时候,我再问你这个问题。”   渊一气下山之后,回过头看不到那座山,还有那个女子,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审视总会无形中带给他一种巨大的压力,就仿佛往日曾经见过一样。   而且很有可能还有些过节。   渊没有在意,回到了自己家里。   之后的好几年,一直都生活在琅琊,那女子再也不曾出现过,渊没有教导那孩子法术。只是传授给他锻体养气一类太平道的基本修行法门,又有一个说法叫做九息服气,渊自己心口就像是破了个洞,气不能存。   但是那孩子却像是天生的道者。   不单单修行一日千里。   出身于诸葛世家,琴棋书画,还有各类典籍都要学习。   如果是旁人,只是选择一种去精修,其他只能做到泛泛了解。   但是诸葛亮却在这些方面都展现出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天赋。   在琅琊的平缓生活,在诸葛亮八岁的时候结束,那一年,他的父亲去世了。而长兄诸葛瑾十五岁,需要奉养继母。而诸葛亮只好带着自己的弟弟,还有两个姐姐,一并跟着叔父诸葛玄去豫章。   本来渊是陪着诸葛家远亲来的。   但是素来安静懂事的孩子却在那一天里大哭大闹。   手臂抓着渊,像是一只树袋熊,死活不肯走。   没法,从琅琊前往豫章的车队里,又多了个少年道人。   那一年,渊十八岁。   看上去越来越病弱。   在豫章,渊得以能跟近地教导那孩子,在第一天学会抚琴的时候,十一岁的小少年抱着比自己还大的古琴,认认真真地坐在道人捣药的桌子旁边,抚琴的时候,唱着道: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睁眼看到那道人脸上表情仍旧清淡。   小少年眼睛一转,抚琴唱道: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这是说,鸢翱翔于长空,而鱼儿也会在积蓄水的渊池里腾跃,你如果是君子的话,为什么不教导好下一代?   但是这句话里,用的却是没大没小的启弟君子,这样连那因病弱而始终清淡的道人都眉头皱起。   手里的药勺在得意洋洋的少年头顶敲击了下。   十一岁的诸葛亮笑道:   “我看你在这里看外面也很无聊,我给你弹琴听。”   这一年,渊二十一岁,而那孩子长成了少年,眉眼里仿佛有光,这个年纪的少年,世界都是他们的,永远鲜明,永远自信,何况是诸葛亮这样的人?   他自然有足够的底气在,无论家世,容貌,还是才情,无可指摘。   这必然是往后多少年间都难出一位的大名士。   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在少年稚嫩的嗓音和琴音中,靠着椅子的道人轻轻翻动书卷,没有那些名士里的焚香。但是单单的草药香气,墨香,却又更为清淡遥远,有时候几乎觉得时间会这样慢慢地走下去。   清风明月,琴音章,这是少年人的浪漫。   但是时代总是会往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方向拐去。   才又过去一年,初平四年的时候,诸葛玄的职务被朱皓取代。   以诸葛家的家底,自然要北上返回琅琊。   但是在这一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曹孟德之父曹嵩到琅琊避祸。   而后又到了徐州,被当时的徐州牧陶谦手下的兵将杀死。而这件事情传到了曹操的耳中,那个时候的曹操已经成名天下,悲伤之下大怒,挥军直指徐州。而自豫章回到琅琊的路数,中间正被曹操的进军路线截断。   诸葛玄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径直地撞入了这战乱当中,而谁也没有想到,先前以大义诛董卓而初露头角的曹孟德,这一次下手却无比地狠辣。因为陶谦封城不出,因为父亲明明弃官却又被杀,愤恨至极的曹孟德最终选择了屠城。   取虑、雎陵、夏丘,皆屠之。   他愤怒地放纵手下的兵将去劫掠普通的百姓。   最终的历史上记录着,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所过多所残戮,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支援陶谦,没有谁愿意用自己的家底和性命去和这个时候的曹孟德对抗。   更何况,若真的要赚陶谦的人情。   等到徐州几乎快被打完的时候岂不是更好?   甚至于可以直接就地割据,掌控徐州。   在谋士和君主脑海中的盘算太遥远了,比少年道人曾茫然思考着的,是不是隔着一堵墙都远。而曹孟德的军队甚至于直接让尸骸扔到各处,完全不管这会带来瘟疫的爆发。   已经见到的惨烈一幕,以及对于瘟疫的恐惧,让这一代的百姓四散逃跑。而太多太多的乱民,又滋生出了乱军贼匪,诸葛玄当机立断,看到根本没办法再回到琅琊,当即往下前往荆州避祸。   他们遮住了财物,混在流民里,可是靠着双脚又能走多快?   最后还是遇到了贼匪。   甚至于不知道这究竟是劫匪,还是说曹孟德麾下恣意劫掠的军队。   诸葛亮茫然了。   绝世的天才,无物不通的少年,肩膀上只有清风明月的孩子。最终直面了这惨烈的画面,而知道这个时候才发现,当天下若是不安定的时候,清风是带着血的,明月映照出来的,是路边的累累白骨,是被剥光了衣服的女子孩子。   原本的世界刹那崩裂。   有贼匪看到了诸葛家一行人的气质不对。   围过来要抢夺财物。   诸葛玄出身琅琊,仍旧是汉儒气质,但是背后却还有女眷孩子。   他取出了财物,但是这个时候,那些贼匪看到了故意摸了灰的两个少女,那是诸葛亮的两个姐姐。哪怕是故意扮丑,但是书香气质还是很难遮掩的住,那两人要动手动脚。   周围围着太多的兵士,诸葛玄大怒却无法反抗。   突然。   动手动脚直接要绑了两个少女离去的人身子一僵。   一柄竹竿直接贯穿了他们的脖子。   鲜血气息惨烈而浓郁。   诸葛亮看到,因为虚弱而不声不响的道人收回了手里的竹竿,原本面容清淡的道人抿唇,身上不知为何,居然有一种自尸山血海中走出般的,惨烈的气势。   牛叔,我都还记得   贯穿全神之力。   道人在心中低语。   手中握紧了竹竿,这边发生的事情导致了百姓和乱军的冲突,渊一手拉着旁边的小少年,趁着乱往前奔跑,手中的竹竿仿佛一柄长枪,白皙的手指骨节凸起。却死死抓着长枪,拨开前面的敌人,往前奔跑。   这个时候偏偏下起来暴雨。   马蹄声,怒吼声,刀刃劈斩的声音。   惨叫声音,大笑声音。   扬起的灰尘几乎将整个天地都染成昏沉的模样,诸葛亮踉踉跄跄跟着往前走,一名将领朝着渊奔来,手里的刀重重劈下,渊用竹竿去拦。却直接被劈碎,而他的身子也再也支撑不住,吐出鲜血,咬着牙展开双臂,把少年揽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去挡着刀。   诸葛亮双目瞪大,心中尽数都是不甘。   而在这个时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灿烂的刀光,仿佛腾空而起的长龙,直接斩裂了那曹孟德麾下乱军的将领,后者毫无反馈之力仰天便倒,伴随着刀鸣声,一员高大男子斜持长刀,迈步走向乱军。   雨越来越大了。   一支军队穿过雨幕,然后摧枯拉朽地击败了人数更多的乱军。   所有人怔住,在他们的前面,再度看到了属于大汉的,烈焰般的红色战袍,看到有穿戴铠甲,手持双剑的英武男子,看到有长髯垂落,气宇轩扬的男子,看到肩扛长矛的豪勇大汉,看到在他们身后,沉默而坚毅者的军队。   不过千余,风吹雨打,屹立不动如泰山。   渊瞳孔收缩。   认出了那熟悉的男子。   但是后者没能认出当年的小道士,只是让开了道路。   百姓通过。   乱军被击败。   而后,手持双剑的男子将会再度踏前,走向徐州的方向。   天下豪杰众多,群雄并起。   而有胆略,奔波千里,愿以数千兵马,横拦曹孟德屠戮之前者。   不过一人。   大汉,刘玄德。   这一年,是初平四年。   诸葛亮十二岁,还是脸上带着些婴儿肥的小小少年。   肩膀上是清风明月,是黄莺和柳叶。   而刘玄德三十二岁。   早已经不负少年时。   仍一如少年志。   而曹孟德气势天下无二,击陶谦,破彭城傅阳,取虑,雎陵,夏丘,皆屠之。   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而刘玄德率领千人马来援陶谦。   少年的眼前交错而过的,是这个时代最后的英雄们,或者枭雄。   他们在这一年没能见面,没能说过话。   刘玄德不知道,自己救下了的是谁。   而在这乱世之中,飞驰而过的豪杰彼此交错,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和人生,也最终将会在未来重聚,短暂照亮一片昏沉。   而故事的结局,早在一开始,或许就已经注定。   周围的声音喧嚣。   有愤恨的百姓自愿加入这一支军队。   病弱的道人拉了下失神的少年。   和那英武的将军交错离去。   “阿亮,不要看了,走!”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出山(感谢阿尔坎德五万起点币)(请半天假打磨)   诸葛家一行人终于冲出了乱军的封锁。   那气质清淡的道人拄着竹竿,面色苍白,嘴角鲜血流淌。   他看了看旁边失神的少年,伸出手,学着老师张角一样揉了揉孩子柔软的黑发。然后解开身上虽然朴素但是足够干净的道袍,手一抖。并不去看,让道袍覆盖在那两个少女身上,遮住露出的小半肩膀。   稍大些的道谢一声,推了下旁边的妹妹。   有柔软眉眼,气质干净的少女愣了下。   鼻尖还带着一丝丝血腥气,但是道袍上面淡而厚重的草药香气。却让人心里不知为何安稳下来,下意识伸手捏住了道袍,把身子裹紧了些,细弱蚊蝇地道了声谢,一双眸子望向道人。   道人咳嗽着往前,道:   “需要立刻赶路。”   “不能停下。”   因为刘备军的出现,也因为渊在这样的时候终于不在遮掩自己。   一身在大战中磨砺出的判断力,避开危险,必要时也能出手杀敌。   他们成功地抵达了荆州,在这里,原本仍旧还是个孩子,还有孩子心性的少年把自己关起来,过了很久之后才出来,他不再去看那清风明月,不再玩乐,甚至于连抚琴都很少。   而是开始学习那些真正意义上的治世之学。   这样的日子里,唯一的波动就是,那少年的二姐。因为当日道人的所作所为,似乎对那道人有了很好的印象。只是道人那一双眸子始终平静,而这样的平静生活,又在数年之后结束。   诸葛玄去世。   他们只好再度前往隆中隐居。   而渊虽年岁最长,但是彼时已经十六岁的少年诸葛亮,已经比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道人更高大了,容貌长开了些,兼具着少年的朝气稚嫩和青年的俊朗,眉目张扬,整日里和朋友游学。   其中水镜先生司马徽,以及庞德公两位自然德高望重。   后者的从子庞统和少年诸葛颇为意气相投,后来还有徐庶,当时渊也偶尔会和那里隐居的人那里谈论诸多道理。但是会认可他说法的,其实也就只有那几个人。   但是这一年,又有人上门来拜访。   其实在那人的气机靠近的时候,渊就已经察觉到了。因为那和他少年时候在琅琊外的山上见到的那女子气机极端相似,属于那种高原空旷之气,根本没有办法遗忘。   他想到当初那女子所说的话。   还会来问他那个问题。   此刻已经不再稚嫩的道人眉目宁静,把手中的书卷放下来。   弹了弹道袍。   起身迎客。   他拉开门,阳光从叶的缝隙间流淌下来,门外并非是雍容的女子。而是一名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气质清冷安静,以青白二色的素雅服饰,像是九天之上盘旋的高风。   少女的腰间垂下流苏。   上面是一枚白玉,白玉旁边是半枚秦代扳指。   行走时候,声音清脆。   少女还没有敲门,见到渊就直接开门,眼底闪过了一丝讶然和茫然,似乎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要怎么做。然后就很快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带着一丝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微微点头,道:   “我名珏,双玉为珏。”   她声音顿了顿,记起西王母嘱托的问题。   于是,在这隆中隐居之处,远山,流水,微风,门口这边是清雅的少女,门那边是带着药香味的道人,一者倚门而立,一者长袖微转,有温软安静的声音如此发问道:   “不知道你,还记得当年之约吗?”   渊自然而然地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想到那个雍容女子在自己下山时候问的话。   没有想到,那女子自己不来,居然让自己的女儿来了么?   当真执着。   哪怕是心境沉如深水的道人都有些无可奈何,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这女子真真是小心眼,只好邀请那尚且有些局促的少女走入屋子。但是还没有问几句话,就有敲门声响起。   渊去开门。   门外是眉眼温和,一身粗布荆钗也遮掩不住书香气质的少女。   语气柔软温和:“听说渊大哥你有朋友来了。”   “我来送些点心过来。”   渊接过点心,道了谢,那少女离去后,第一次独自下山的珏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道人,她能看得出那少女应该对眼前这位道人心有好感,但是她看到那道人眼中暗沉一片。   说是心如止水,但是眼前这人几乎是心如死水一样。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这个时候,天女珏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抱歉地一笑,伸出手,取出钗子,在虚空中微微一划。于是仿佛绽开了一片流风,又有数名女子径直地出现在了这里。   她们虽然看上去容貌各异,但是气质上却都和当初那位雍容女子相似。   那位珏和眼前的道人对视着,问道:   “那么,如今你后悔吗?”   道人摇了摇头,回答这个少女的问题:“不悔。”   珏多少知道眼前这个道人的经历,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一双暗沉无光的眸子,其中一位女子感慨道:“真的好奇怪,我刚刚去看了那位诸葛亮定下亲的妻子,感觉容貌很,很普通嘛,他那么好看,为什么不去找一位大美人?”   “因为他本身长得足够好看。”   道人平淡回答道:“如果还打算找一位美貌女子,不如自己照镜子。”   “唯独才德匹敌,才能让他未来过得不那么无聊。”   几位天女愕然看向这道人。   道人嘴角勾了勾,道:“这是他自己说的。”   而在这一天下午,得知消息赶回来的诸葛亮扛着琴,直接坐在道人门外的大石头上,抚琴高歌: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又大声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曲调悠扬,歌声高昂清越。   珏有些茫然。   这混小子。   道人额角抽了抽,起身,客气地道:“请稍等。”   他迈步走出,顺手提起旁边的药锄子,想了想,换成那一把九节杖。   这个抽起来顺手。   得意洋洋的少年盘坐在夕阳下,挤眉弄眼。   渊抽出九节杖便要往上打。   少年转身就跑。   可惜渊体力不支,哪里能够追得上那少年,只剩下那少年扛着琴飞快地在前面跑,笑问道:“渊啊,那几位是谁?难道说,是你心中所属之人,才拒绝我二姐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求水镜先生和庞德公代为求亲。”   “怎么样?”   渊拄着九节杖,扶着腰喘气,道:   “你,过来,扶我一把。”   少年心里踟躇了好一会儿,还是磨磨蹭蹭靠近,最后被渊顺势一把揪住,好一顿收拾,拎着他的后衣领告诫他什么叫做君子慎言,二人回去的时候,那几位少女已经离去。   月色下,唯独年岁最小的珏还在,回过身来,微笑点头道:   “那么,道长,诸葛公子,告辞。”   “那个问题,我还会来询问你的。”   “我们,他日再见。”   渊看着那少女,点了点头,道:“他日再见。”   这些不知道是谁人的女子离去了,而南阳的日子也就这也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最终,少年的二姐离开了南阳,嫁给了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那一日,道人只是送去了一份驱虫的药囊。而那眉目柔软的少女送回的是一份老旧却干净的道袍。   少年那一日沉默不语,只是道:“渊师,为什么?”   道人抚摸道袍上细密针脚,听不出语气地道:   “天下未定。”   “何以家为。”   “再说,我的身体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丧命。”   “自然不能拖累别人。”   少年沉默了很久,抿了抿唇,道:“放心。”   “我会给你养老。”   “我的儿子和孙子,也会有你的香火的。”   “至于你拖累这可不算什么拖累,你就好好过日子。”   “等你老了,我来照顾你啊。”   少年转身离去,脚步极重,慢慢的,南阳这里只剩下了他和诸葛均,以及那道人三人。而这样的平静,一直到那一天,那个男子再度地出现在了渊和诸葛的生命里。   那曾经是渊少年时听他讲述底层人民愿望的青年游侠。   曾经是阻拦曹孟德之人,也已经在天下有了名望。   已经二十七岁的青年告诉渊,郑重道:“我要去帮他。”   渊沉默着,语气生硬道:“他只有那么一点人马,到处流浪。”   “不准!”   他语气顿了顿,声音转为柔和,安慰道:“你的天赋我生平罕见。”   “如果安心修行,一定能成为开宗立派,千年难得一见的真修。”   “但是你进入人世,肯定会有杀身之祸的。”   因此,青年迟疑了许久,可他最后还是在那位豪杰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之下,决定出山。而渊身体病弱,只能看着他离去,南阳便只剩下了他和诸葛均。而他望着那青年远去,恍惚间,突然记起了快要三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嘴角笑起来有酒窝的少年道人和他说。   当初他下山的时候啊,他的老师曾经说他不能靠近兵戈和气运事。   否则就会有杀身之祸,而只要安心修行,就会有千年真修的道行。   而现在。   曾经听着师父讲述故事的孩子,劝说着自己的弟子。   而弟子同样没有听从他。   迈步走入了人间。   “渊,你不要担心。”   “天下虽然乱,但是我一定能够让黎民安定。到时候,我还回来南阳,不做官,我们就在这里自耕自足,看书抚琴,继续在午后做一场大梦,到时候你应该老了吧。”   他笑着说:“不要紧,我照顾你。”   他挥了挥手。   然后转过头,渐行渐远。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何为豪杰(感谢亿万恒沙万赏)   渊留在了南阳的草庐里。   而年纪还不大的诸葛均也一直留在这里。   徐庶和诸葛都离去了,偶尔还会来这里看看的,也就只有庞统和庞德公了,渊靠着自己的法术,还有庞德公和水镜先生的途径,关注着外界发生的事情,知道了曹孟德豪气磅礴,挥戈天下,已一统北方。   而刘表病死,刘琮继位。   刘踪还不如他的父亲,居然直接投降。   屯兵在外的刘玄德根本不知道,等到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已经太迟,只好弃城离开,关羽最后看着樊城,一双凤眸微睁,手中兵刃重重站在城门上,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刻痕,冷声道:   “今日之仇。”   “他日必报。”   旋即拍马追着刘玄德离去。   只是八个字而已。   在旁人耳中几乎以为是一句气话。   谁也不知道,这个因为行侠仗义而不得不逃亡的男人,在十年后回到了这里,也在这里抵达了自己人生的极致,水淹七军,斩杀大将,威震华夏,锋芒之盛,逼迫曹孟德意欲迁都。   最终当后世的将门子弟在正史当中读到那般豪勇举动时候,几乎觉得在读神话。哪怕是遥远的南北朝时期,提及猛将,都要以关张自比。   在路过荆州的时候,刘备没有想要攻击刘琮,坐马高呼。   但是刘琮却不知是愧疚还是恐惧,根本不敢出面。   而从襄阳到当阳,发生了在这乱世中几乎不可能重现的一幕。   那是那个残酷时代最浪漫的传说,在最为眷恋故土的神州。却有十数万百姓,就这样追随着一个屡败屡战的将军,抛弃了家园远去。   曹孟德怔怔失神许久。   最后叹道:“是英雄也。”   周围的人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他们都知道,曹孟德是有多看重刘玄德,在八年前,正是曹孟德亲自举荐刘玄德做了大汉镇东将军。   上一任镇东将军正是曹孟德本人。   后人回望这个时代,会发现暗沉如夜的岁月里,英雄和枭雄总会交错着掠过彼此,短暂汇聚。但是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人,而后奔赴不同的方向。而正因为曾经无比欣赏赞同此人,所以曹孟德很快下了决定。   “当诛之。”   他亲自率领五千虎豹骑,连夜追杀。   谋士们有些难以理解,率军战斗是一定会有危险的。而似乎在曹操的眼中,诛杀刘玄德,似乎其价值更高于安定现在的领地。   “渊啊,哈哈,老头子来找你了。”   “身子虽虚弱,可还能饮酒?”   在南阳的草庐前面,满头发白仍旧精神健硕的庞德公,带着从子庞统而来,渊才三十七岁,鬓角已经有了白发,他咳嗽着,邀请两人落座,诸葛均的妻子帮着操持做了饭菜。   说是来喝酒。   可是谁都知道渊的身子不好,他只是在喝水。   喝了一会儿,庞德公面色微沉,问道:“渊你知道,孔明遇到的事情吗?”渊只是淡淡点头,老者慨叹道:“天下群雄并起,豪杰蜂拥,以孔明卧龙之才,天下何处不可去得,为何偏偏选择了刘玄德。”   那双鬓白发,气质却越发清淡的道人问道:   “庞德公所说的群雄都有些谁?”   “是数年前我们曾经在颍川所谈论的么?”   庞德公回忆当初的经历,士人隐士煮茶论及天下群雄本来也是一桩清谈美食,他也没有太多的避讳,抚须叹息道:“不错,眼下看来,董卓吕布残暴,并非我中原正统,姑且不提,袁本初,袁术虽也曾势大,也都已没落。但是至少江东孙家,割据一方当然是上佳之处。”   “孙坚孙策孙权三代皆是豪勇之君。”   “孔明长兄也在那里,颇受重用。”   “至于于孔明来说,上佳之选,自然是那个人……”   道人抬眸:“曹孟德?”   老者不言。   他咳嗽几声,淡淡道:“荆州就在不远,曹孟德吞并此地,渊虽然不是消息灵通之人,也知道,水镜先生已经入了曹孟德麾下,看来,庞德公也是来劝说贫道的,是为了贫道,还是为了阿亮?”   “听说,徐家大娘被曹孟德麾下的校尉拿下。所以元直不得不转头曹孟德一方,公今日来此,恐怕是为了我和阿均,打算故技重施,要挟阿亮罢?”   老者面色隐隐惭愧之色。   诸葛均不敢置信看着眼前老者。   庞德公未曾说自己的难处,只是叹道:“曹孟德文武双全,又是大汉丞相,击吕布,败袁绍,已经一统神州北方,其势磅礴,又有谁还能够抵挡,建安风流,也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道人放下茶盏,呢喃道:“建安风流,建安风流。”   他伸出手,竟然取了酒来,直接倒入茶盏中,诸葛均欲要阻拦。却被拍开,仰脖饮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却是他自少年时候就没有喝过这种奢侈到用粮食来酿造的东西,又因为消耗粮食酿造的,道人根本舍不得吐出来。   只是咳嗽了许久,庞德公都有些担心,想要去搀扶,道人却伸手推开众人,突然开口道:“初平四年,徐州之屠,死者男女竟数十万。”   老者怔住。   道人垂眸再倒酒,再一仰脖,自语。   “兴平二年,曹孟德屠雍丘。”   复又饮酒,再言:   “建安三年,曹孟德屠彭城。”   “建安九年,曹孟德屠邺城。”   “建安十二年,曹孟德至柳城,败乌丸。”   “其中汉人降者十万众,皆屠杀之。”   至于此刻,那道人早已经喝酒喝得面色涨红,双目却越发清亮。   复又大口饮下烈酒,将往日的愤怒说出,道:“袁本初战公孙瓒,连战二年,粮食并尽,互掠百姓,青州之地。”   “那一年野无青草,尽数累累白骨。”   “袁术,江淮间空尽,人民相食。”   “还有你说的那江东小霸王孙策,引兵渡江,据会稽,屠东治!”   “还有其弟孙权,举兵攻袁术,粮食断绝,尽屠其城!”   “就在今年,庞德公,就在今年。”   “孙权征黄祖,屠其城池。”   道人一句句说出来,气势越发沉重,却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他站起身来。并指指着那老者,突然想到了少年时那照亮天穹的火光,还有倒在自己前面的身影,有被割去首级的老少妇女,诸葛均一直陪着他,见过他微笑,看过他生气。但是从不曾见过那清淡道人似哭似怒地模样:   “屁的建安风流,屁的天下豪杰,只曹孟德一人,手下平民百姓,屠戮近乎百万之众。可是他还活着,还活着,这只是现在死在他们刀下的人,往后又还有多少人?”   “你居然要我去曹孟德那里给他治病?”   庞德公呢喃道:“但是,渊你不同,你有大才……”   道人拂袖怒道:   “我才知我和你不同。”   “庞公,我们不是被他邀为上宾的世家贵客,不是对酒当歌的朋友,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这样的人有多少?   就是山下给你担来柴的男人,是给你送上茶的茶铺小女儿,也是路边追逐鸡犬的顽童,就是你,就是我!”   “就一批一批地被杀,像是麦子一样地倒下去了,庞德公,不是一个一个地杀,是一座城一座城地杀啊,我知道,后世的史书,现在的名士只会记得曹孟德挥斥方遒,一统北部诸侯,知道小霸王英勇,知道孙权少年英武。”   “知道那些大人物的大事情,诛董卓,战吕布,驱袁绍,平江东。”   “但是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在我们这些黎民眼中,我们只是想要活着,天下群雄,尽数屠夫,在生民眼中,堪称豪杰者,不过一人!”   庞德公沉默着轻声道:“若是曹孟德一统天下,岂不是没有战乱了?”   道人踉跄坐倒,只是回答道:“我们并非是为了单纯的统一而战的不是么。而是因为他们残暴而站出来的,我们期望的人世,不应当存在有屠城这样的事情,也不该有饥荒食人。”   “一个喜欢屠城的君王统治了天下,该有多可怕。”   “他是汉臣,如果谋逆为君,又会给后世造成多可怕的影响……”   他拂袖,轻声道:“庞公,且去吧……”   庞德公沉默许久,离去。   终究未曾和水镜先生一样入曹孟德麾下。而是直入鹿门山,再没有出现过人世。而渊第二日苏醒过来的时候,推开门,薄雾沾湿了衣衫,在门口站着一位青年,安静温和,他拱手道:   “渊先生。”   “统愿随先生,去见一见,那刘玄德开创的仁世。”   这一年,刘玄德战败,狼狈不堪。   但是这一战,也曾是这乱世中最为纯粹的光芒,让这个时代从无数历史中,诸侯割据,群雄勾心斗角的历史中脱颖而出。   在各大诸侯群雄不断的屠城中,神州遍地血色。却偏偏出现了携民渡江,拖慢速度,反倒让自己妻离子散,险些身死的君王。   有明明恼恨愤怒兄长的决定,仍旧携带二十余人,立下死志,断后固守长坂坡的张翼德。   也有英武少年将领单枪纵马,赴死救人。   羽扇纶巾的青年谋士眸子温和。   先前分兵的关云长自水路赶来,破局。   渊和诸葛均离开了南阳,去奔赴诸葛亮和刘玄德。   刘玄德已经不再是少年道人曾见到的青年游侠儿。   而少年道人也已双鬓发白。   刘玄德眼底有欣喜之意,伸手指着卫渊,连连大笑,最后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含笑问道:“今日重逢,先生觉得备可曾做到你当初所说之万一?”   道人点头。   当年的游侠儿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真的才有万一么?”   旁边的青年谋士轻笑。   关云长和张翼德仍旧沉稳巍峨。   渊坐在一侧,看着自己半个弟子也是半个弟弟的青年双目明亮,仿佛要放出光来,慢慢的,渊竟然真的觉得,自己真的还能够见到,老师所期望的那个大汉,他给刘禅疗养身体,了解着这个时代。   那青年谋士仿佛一柄剑,铸造了很久很久,在遇到了刘玄德的时候才终于开始露出锋芒,披荆斩棘,最巅峰的时候,渊能看到那谋士语气温和,智计在握,周围有很多志同道合之辈,有得大名的,也有没有那么有名气的。   所有人环绕在刘玄德身边。   只是他也能察觉到,那青年的性格始终没有发生变化。   从容不迫,却又充满烈焰般的炙热和温度。   当他战略最终完成关键一步的时候,甚至于会兴奋到睡不着觉。   直到那一年。   关云长,迎来了自己的末路。   在建安二十四年十月,曹操和孙权全力动手,为了斩一关羽,魏国吴国几乎动员了倾国之力。而关云长还要面对两名叛徒,即便如此仍旧冲破封锁,最后拒不投降而亡。   身死之后,天下三国,尽数以诸侯之礼葬之。   “云长去了……”   “嗯,他的性格太傲了。”   双鬓全白的道人靠着树木,呢喃道:“但是不傲,那还是关羽吗?”   “为人倨傲而重情义,傲于世家,却善待百姓。”   “关云长,以天下诸名将和你一人倾力一战,真是够大的排场了。”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包括渊和那位谋士。   关羽死后,张翼德也随之而去。   而那个终其一生为了天下的男人。   生平第一次为自己个人的愤怒情绪而出兵。   不知后人是如何看待这位君王,但是他终其一生,不曾沾染百姓之血,他曾为意气而亲自鞭打督邮,弃官而去,自然少年快意;   也曾经为了百姓和天下最强的诸侯为敌,半生流离失所后,终于得了一份天下,最后却为了兄弟而不顾一切。   放眼整个天下,历数过了过往和未来,再没有那个君王有这样的举动。   渊曾在那之后见到过亮。   后者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数日才出来。   渊恍惚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曾经并肩而行的人,只剩下了独自一人。   死者死矣,活着的人却还要承担着那最后的大愿。   曾经的少年视线落在道人身上,轻声道:   “渊师……请赐九节杖。”   “七星法。”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人力抗衡天命(感谢央樊殇情万赏)   渊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谋士。   不知为何,有种沉重的东西让他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转了转头,想要找法孝直,想要找庞统,想要找到刘玄德,让他们来劝一劝阿亮。但是他看到了,曾经的少年谋士,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啊。   渊看着那一双暗沉地几乎没有半点光芒的眸子。   曾经的,匡扶汉室的大愿,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站在那里。   就像是他一样   正因为曾经有几乎相同的经历,所以渊才更能明白眼前这谋士的痛苦。   渊回去了家中,沉默着取出了九节杖。   将九节杖交给了谋士。   诸葛亮接过了九节杖,眸子似乎亮了亮,他想了想,取出自己的羽扇,递给卫渊,道:“渊师,九节杖很重要,亮只是借用一下,此物为亮所制,随身携带,嗯,和你交换,以做契约。”   双鬓是白发的道人接过了羽扇。   而那谋士转过头,走向了更遥远的道路。   只是在刘玄德身死之后,朱褒、雍闿、高定反叛,南中亦反。   当时季汉君王逝去,两名绝世猛将前后去世的局势下,北有曹魏大兵压境、东有孙权荆州军威胁,大臣谋逆,南有三郡叛乱,几乎随时有倾覆的危险,那谋士一日操持到夜间,忙的昏头,下意识喊道:   『孝直,律例之事交给』   声音顿了顿。   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人。   那恩仇必报的法孝直位置上,早已经空无一人。   诸葛亮沉默着,然后突然微笑,孝直不在了,士元也不在,元直也不在,主公不在,不知为何,这里突然先得空空落落的,他定定看着这里,烛光映照在眼底,诸葛亮一只手握着卷宗,一只手突然悬在半空,似乎想要往脸上凑。   最后,那几乎是孤独一身的谋士像是一柄天下绝世的利剑。   亦或者不知疲惫,不需要休息,不需要进食的神灵。   不可思议地维持住了季汉的稳定。   稳定内乱,联盟孙吴,北拒曹操,南下平叛。   后人很难想象是怎么样的执着让他在失去君主的时候完成这样无法想象的操作。   渊看到那曾经的少年眼底燃烧着火焰。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火焰。   在张角的眼中   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对抗天地大势的人。   而后,在两年后,诸葛亮亲自赴南中平叛。   本来渊还担心他的身子,但是后来传来的消息,他成功征服了那边,除去靠兵略的碾压,还有怀柔之策,传来消息有很多,其中有简练的这一句“丞相定黔中,从青石祠过,遂抽刀刺山,投刀不拔而去,行人莫测。”   刘禅忍不住感慨道:“相父果然高深。”   双鬓白发的道人却忍不住在笑,刘禅连连发问才回答道:   “他分明是想着拔出来试试刀。”   道人想到二十多年前,扛着琴跑到自己门外大唱诗经的少年,失笑着道:“然后那小子把刀插进去以后突然发现,刀子上的纹路卡住了石头拔不出来,试了试以后,真的拔不出来。”   “觉得上脚踩着拔刀太丢人,只好绷着脸当没看到一样走了,当然行人莫测,谁知道他捅一下石头就走要做什么啊,哈哈。”   “心里面指不定心疼死了。”   刘禅瞠目结舌。   觉得自己心目中高深莫测的相父突然出现了裂痕。   而渊看到那曾经的少年似乎已经慢慢调整了自己的心性。   他自己在思索之后,也选择离开了蜀地,外出巡游,他对刘禅说,他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不能够像是关张那样冲阵杀敌,内政也不是什么好手,索性去趁着还活着,做些能做到的事情。   刘禅性情温厚,允许这位道人离去。   这一年,渊已经五十二岁。   但是不知为何,他虽然仍旧虚弱,但是头发大体都还是纯黑。只是双鬓为白,看上去病弱却清淡,只如同三十余岁。显然这是道行极高的程度,但是身体却无法跟上这样的道行,并无特异。   那谋士回到了汉中。   成功平定了南中。   而后面对他的问题,就是如何要以一州之地匹敌天下,如何对抗地广蜀地十倍之多的魏国,他沉默许久,想到了少年时候,那道人对他说的话,回过头来去开发汉中之地。   当时这个男人说,他还要光复汉室,已经没有人还会相信。   这个已经早不是少年的谋士,一步步去走过汉中的土地。   而他踵迹增筑的山河堰,跨越两千年风霜雨雪,仍旧是汉中灌溉面积最大的水利工程,仍旧在后世灌溉着四万六千亩的土地,他不知道,在遥远的未来,这里还会仍旧保留有汉以来的七十处古堰,在饥荒之年救下曾经为刘玄德所珍视的百姓性命。   最后曾经的少年终于准备好,挥军北上。   他一连失败了。   这是他自认为的。   于诸葛孔明看来,没能以一州之地压覆九洲之地就是失败。   但是当时却对魏国造成了极端恐怖的压迫和阴影。   在诸葛亮的时代,魏国几乎只能以十倍之地,对着一州之地的兵力被迫防守,每两年一次,眼睁睁看着对面满编而来,等到没得吃了才粮才退去,等数年之后,那诸葛武侯积蓄粮草,而后继续北伐。   以一州之地,抗衡曹魏北方的家底,居然不曾出现粮草短缺。   曹魏几乎没能组织什么有效的反击。   于季汉来说,这是失败。   而曹魏视线来看,三国鼎立,孙吴不足为虑。但是他们始终无法真正踏足蜀国的国境线,反倒是自己的地域不断被侵占。   第四次北伐的时候,当时天下顶尖名将司马懿出现,他曾八日破孟达,声东击西击溃公孙渊,轻易讨伐王陵,迅疾如风。而后发现,诸葛武侯居然跑到自己眼皮底下割麦子,抢粮食,于是主动出击。   而后这一战,张郃被斩。   战斗之前,张郃劝说司马懿不要出去分兵和诸葛亮在野外对战,而司马懿冷笑道:“亮志大而不见机,多谋而少决,好兵而无权,虽提卒十万,已堕吾画中,破之必矣。”   诸葛亮离去后,司马懿抚胸叹息道:   “真天下名士也。”   看了看左右,吩咐道:“就说我们此战大获全胜,成功击溃孔明,非如此,压不下张郃将军之死。”   于是在这一战中的记录,后世的史书居然有三种记录,唯独晋书为尊者讳,宣称司马懿大胜。只是即便如此,张郃之死也无法遮掩过去,而第五次诸葛亮再度出山。   以难测如阴,侵略如火,动如雷霆著称的司马懿。   直接领悟了不动如山。   选择了以数倍军力优势,直接死守不出。   有诸葛不止步,便有凉雍不卸甲,中原不释鞍之说。   这是大汉最后灿烂的火焰,灿烂而夺目。   “没有想到,渊你会来找我等。”   在一座山上,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看着眼前盘坐着的道人,后者只是双鬓微白,大体还是黑发,一身气质清淡,后者收集了枯草和落叶,点着火,温着茶,老人取出了珍藏的美酒,递过去。   于是就烈焰温酒。   渊看着烈焰噼里啪啦地烧灼着叶子,靠着树木,呢喃道:   “云长失荆州殒命,曹孟德头风崩殂,张翼德死于非命,刘玄德托孤白帝。之后,马孟起饮恨而亡,黄汉升死于病榻,赵子龙老去蜀地也不知为什么,这天下,突然就有了点秋风萧瑟的感觉。”   『咳咳』   那老人道:“你和你老师不一样。”   他正是左慈。   渊道:“我当然和老师不同。”   “这一次来找老先生,还有其余同道,是为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说话的是旁边另外一位老年道人,名为葛玄。   双鬓半白的渊看着远方,轻声道:“施展七星灯,救一个人。”   “救谁?”   “诸葛亮。”   渊缓声道:“我所创黄巾力士之法,各家道门都可尽数取用。”   “以此为酬劳,如何?”   葛玄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   “我听说,葛公是谦谦君子。”   渊抬了下眉毛,摇头道:“谦谦君子?”   “谁说的?”   他忍不住低声笑道:“他从来不是谦谦君子,征讨南中的时候,其他将军说不愿意去,他就干脆说,反正你们做不来,还是我亲自去吧。   当然只是说着温雅,下令是料众将才不及己,意欲必往。”   “下面哪个将军敢说自己比他强的?”   “其实他还想着,会反叛也就是这些将军之前做的不好。”   “司马懿诈称吴国投降,他便直接回信说卿乃六十老翁,何烦诡诳如此,也是说着温雅。其实是大概就是在说,你老不休都六十多岁要入土了,还来搞这种把戏丢不丢人。”   “连徐元直和他游学,他都直说徐元直他们最多做到郡守。”   “别人不服气,反问他,他就只是笑而不语,意思是你们听了也不懂,怎么会是谦谦君子呢,更何况,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着,微笑道:   “我之前听阿亮说,司马懿说早就有击败他的方法。但是要向曹帝请示,这小子在信里面说,那老小子就是在吹嘘,完全没胆量和他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没有听过能打胜仗还要专门请示君王的。”   “脾气一点没有变啊。”   他们对饮着山中的猴儿酒,渊沉沉醉去。   他醉后想到了那清朗如同山风明月的少年,想到了执着的谋士,想到了抚琴高歌的孩童,想到了那一天的下午,沉睡着的孩子,还有推开门走进去的少年道人。   渊呢喃道:『他是我的弟子,是我的弟弟』   “也是天下最后的火焰了。”   左慈轻声道:“北斗主死,七星续命,是大凶之法。”   “要如何做?”   月光之下,醉了的道人呢喃道:   “七星续命,七星续命。”   “以我命,续他命。”   『以他命,续天下命』   左慈复杂看着那醉酒的道人,想到了数十年前,那少年道人微笑着向他讨来了斩龙伐脉的器物,老迈的仙人起身叹息着拱手,道:“既然如此。”   “我等当助道友一臂之力。”   “也看看人力,能否违抗天命。” 第二百五十章 希望(感谢水王氏其万赏)   才第二日,左慈,葛玄,以及渊便朝着眼下诸葛亮北伐方向而去。   明明是准备赴死,但是那容貌不过三十多岁的道人却脚步轻松,步履从容,左慈忍不住叹息,询问道:“既然打算以命换命,但是以诸葛的聪慧,你又如何瞒得过他。而以你们的关系,他又怎么可能会接受?”   渊道:“没有让他同意。”   道人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我将我的命给他,不需要他同意。”   “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   “这一次,必须听我的。”   左慈无可奈何。   道人沉吟了下,又道:“再说,只要你我都不说,只让他以为是正常的七星法即可。到时候等到续命之后,生煮成熟饭,他再要反悔也已经迟了。”   葛玄问道:“那么,到时候道友你要如何?”   “续命之后,你最多也就只剩下了一二年寿命。”   道人脚步顿了顿,轻声道:“那时候……”   “我再回南阳住着吧。”   他笑道:“到时候,二位可以在那里住一年。”   这是建兴十二年,整个天下都汇聚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在稳定季汉局势,花费三年功夫再度积累够了粮草后,诸葛亮强撑着身体迈出祁山,离开了蜀道天险,第五次来到了凉雍之地,在魏国国境内,平原地势,这一支远离国家的军队,强行对抗无论资源还是人力都被称为十倍于蜀地的曹魏。   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是他第五次做了。   而当时同样为天下名将的司马懿咬死了诸葛亮不可能有足够的粮食,背水筑城,就在生生地打消耗战。哪怕被挑衅也死不出城,失去了原本转进如风的战斗风格。   这是无数经验的积累,在这个时代和诸葛亮在外合战的,非死即残。   司马懿看出了一处决不能落于诸葛亮手中的区域。并且认为如果不管,那一处魏国的区域会被诸葛亮拿到手,派遣名将郭淮提前跑到那里屯兵,把诸葛亮想要抢夺的地方占下。   自身则是凉雍不卸甲,中原不释鞍,直接把对峙消耗战打到最后。   诸葛亮屯兵于五丈原,又早已暗中和东吴达成协议。   希望孙吴能顺势北上伐魏。   若能成事,即可化作犄角,进一步逼迫魏国。   孙权见到现在魏国名将几乎都在戒备诸葛亮,当即响应,亲自率十万大军北上攻魏,又有陆逊,诸葛瑾等同时率万人出战,和季汉呼应。   然后……   七月,被年二十九岁的魏帝曹睿亲自率军击败。   诸葛亮握着战报,最后只是叹息一声,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顾左右言:“周瑜毕竟已经逝去了,孙权虽然是猛虎之君,但是无有良臣,为之奈何。”   司马懿也得到了战报,长呼口气,顾左右而笑言道:   “这下可以安心了。”   “诸葛孔明本是打算与东吴互为犄角,只可惜,那仲谋小儿太不成器,诸葛孔明,这一次,你便也粮尽而还吧。”   旋即有兵将匆匆来报,道:“大将军,大事不好。”   司马懿凝眉道:“何事?”   那兵将抬头,呢喃道:“诸葛孔明,在我大魏国境内,屯兵耕田……竟似乎不打算走了。”   司马懿神色凝固。   诸葛亮直接在这里屯兵耕田。   他的兵士和魏国的百姓一起生活在了一起,一起屯田驻兵。   而魏国的百姓没有骚乱,人心安定。   季汉的军队则军队严明,秋毫无犯。   这是三国这样黑暗的时代里,仁者最后残留的光辉。因为诸葛武侯前四次北伐,天下震动。而人心安定,已铸造成了一柄无边锋锐之剑。最终在敌国境内,能够和敌国的百姓一同耕种,以攻伐其国。   而所有人都知道,诸葛北伐失败,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   粮草。   或者是粮草不足,或者是运粮路线被切断。   哪怕是有木牛流马,蜀地运粮也极为艰难。   而现在,诸葛武侯最后的短板也已经补上去,再也没有缺陷,能够以其一人,逼迫魏国,时间一长,恐怕是司马懿先耗不住,不得不和诸葛武侯在外决战。   而到时候双方孰胜孰败,几乎没有谁会怀疑。   所以司马懿死守不出。   假意说自己已经有了战胜机会,稳住军心。   然后传讯给魏明帝,推脱说是希望陛下下令出兵,把锅直接甩过去。到时候军中有变,不是我不发兵,而是陛下不下令,这是忠君爱国之表征,尔等若是兵变,岂是要反?   未曾想到,曹睿虽然年少,但是心性狠辣,足以压得住司马懿。   魏明帝直接派遣卫尉辛毗节制司马懿。   既要下令,那便予你!   汉室最后复兴的机会就在此刻。   只要诸葛武侯击溃司马懿,则凉雍二州就在他手中。而以其内政之强,这两州百姓自然归服,到时季汉一只脚就直接踏入中原。无论调动兵力还是运输粮草,都不受蜀地天险限制,自然可以长驱直入。   司马懿,张郃,郭淮尚且不是诸葛对手。   天下群雄虽多,几人能拦得住他?   这是天下究竟最终落入曹魏,还是说炎汉的最关键一战。   而上一次这样的机会,是在麦城,若是当时东吴不曾反叛……   这一次,东吴虽然仍旧让诸葛失望。   但是诸葛亮靠着季汉的军纪严明,生生找到了第二条道路。   距离汉室大兴,那希望的火焰,只差那顺理成章的一战。   但是时间很快已经来到了八月。   在绝境中看到最后光复汉室一丝丝希望的诸葛亮,终于病倒了。   司马懿从诸葛亮饮食上看出了问题,尝试性攻击一次,竟然得胜。   “看来,他终于还是没能撑住。”   他终忍不住笑道:“每日早起晚睡,食少事烦,你不死,谁死?”   诸葛亮听完战损。   曾经的少年早已经双目黯淡,满头白发,他沉默了下,道:   “封锁营地。”   旁边的青年将领道:“丞相?!”   诸葛亮抬眸看着夜色中隐隐约约的北斗群星,轻声道:   “取我手杖来。”   “今日营盘严守,谁人也不允进来。”   那青年知道老师的打算,沉默着取来了那一柄九节杖。   诸葛亮拄着九节杖,缓缓起身。   为了防止司马懿卜算出自身的情况,他扭曲了自己的天机。   而后,盘布七星。   “道长?!且留步。”   在五丈原季汉军队之前,两名军士拦住了赶来的道人。   他们认得出来这道人身份,但是听到他要入内的时候,还是为难地拦下,道:“抱歉,道长,这是丞相的军令,丞相治军一向严苛,没有丞相的手令。要是把您放进去,末将少不得一顿军棍。”   渊轻声道:“伯约呢?”   那军将回答道:“将军守在丞相营帐之外,不准任何人进入。”   渊迟疑了下,还是卜算了一次。   得到的结论是,虽然阿亮身子稍微虚弱了些。但是命星仍旧大亮着,神色温和,道:“没关系,那么,我明日再来吧,你们也不用为难。”   他提着左慈那里讨来的半葫芦猴儿酒。   站在五丈原军营之外,远远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营帐。   『等到相见,我再和你说说这些年的经历』   『你这些年没有回去过南阳吧』   ‘可还能弹奏风雅颂么?’   道人弹了弹道袍,最终转身离去。   他距离五丈原的军营。   一步。   以七星灯续命。   对曾经的少年谋士来说,这并不是难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纠缠太大了,他身上缠绕着的是,是这片神州土地最终属于魏还是汉的可能性,不是斩断可能。而是逆转天命,他踏足其中,手中拄着九节杖,七盏灯一一地亮起。   到了深夜。   他的道行仍旧还能够扛得住。   但是,他的身体本身,再也支撑不住。   谋士的脸色慢慢地变得苍白,他伸出手拄着九节杖,以这神兵强行稳住自我,眼前一一地想起过往,年少世家,十二岁时亲眼看到屠杀,隐居荆州,游学颍川,最后南阳那一场大梦后,就此入世,再不曾睡得那么好。   再不曾有过那么好的梦……   不,不对。   不再年少的谋士闭着眼睛。   亮这数十年,做的不正是一场,与天争命的大梦么?   “天命,何不可违?”   他拄着九节杖,缓缓站起身。   双目睁开,仿佛燃烧着火焰,仿佛只要这大志尚存,他仍旧是当年从容离开南阳草芦的少年,仍旧和那些人站在一起,旁边的刘玄德一如当年,搀扶住他的手臂。   咔嚓的声音突然刺耳。   诸葛亮的身子一偏,自恍惚中回过神来。   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鲜血。   九节杖,就此断裂。   姜维听到动静,猛地转身进入其中,却看到丞相坐在那里,手中九节杖已然断裂成了两半,七星灯只剩下一盏灯还在苦苦支撑,曾经断绝过一次天命的神兵,终究无法支撑着第二位主人逆转天命,其上的光芒缓缓暗淡熄灭。   诸葛亮最后也没有什么懊恼,只是怔怔地看了看那一根九节杖,许久后,却笑道:“准是渊打我的时候,太过用力了些……”   他最后吩咐完了身后之事。   然后仰着头,看着那星辰,呢喃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何时梦醒,何日再回南阳呢……”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看到了那一天的午后,自己睡着正香,阳光晒在脸上,什么都不用想,年轻的道人一身道袍在那里翻书,还有草药的香味呢,就想要让人一直一直,什么都不用想,就这样睡下去……   老人的手坠下。   最后一盏七星灯。   熄灭。   渊和左慈,葛玄住在了周围魏国民众的草芦里。   渊今日打坐沉睡,他道行很高,本心无杂念。   却突然似乎听到了敲门声音。   他睁开眼睛,周围分明就只是在南阳时候的那草芦。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察觉到问题,诸葛均还在读书,旁边是眉眼柔美的少女,门外响起敲门声。   道人推开门。   门外,站着双眸明亮,一如当年的少年。   “渊,我回来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过往的终结故事的现在(感谢水王氏其盟主)   老师,我找到了一个孩子。   他的天赋远在我之上。   他还有很多朋友。   有我见过最仁厚的君,还有傲气得像是个侠客的大胡子。   我觉得他们能真正意义上地打破这个时代。   真的哦,师父。   可是……   他死了。   道人坐在土地上。   一夜月华,第二日,已满头白发。   在渊离去的时候,他见到了诸葛亮的弟子姜伯约。   满头白发,仿佛一瞬间散去了高邈道行的道人轻声问道:“伯约,你若安于蜀地,固守天险,应该足以再护持季汉一代安稳,至少可得善终,能封侯拜将。”   “但是你若继续北伐,最终恐怕天下难容……”   那眉宇清朗的青年将领低声道:   “愿承丞相未竟之志。”   道人怔怔失神,仿佛看到了那嘴角有酒窝的少年道人,还有那微笑着轻摇羽扇的谋士,看到他们回过头望向自己,竟然仿佛他这一脉,注定了前赴后继,奔向不可能实现的大愿。   他笑出声来。   却突地潸然泪下。   独自一人离去。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这满头白发的道人。   一直到最后,景耀六年,刘禅投降,也不曾再见到这道人。而后大汉最后的大将军姜伯约战死,刘禅在第二年迁往了洛阳,一直到晋国取代了曹魏,而后派人来蜀地。   那年轻的晋代官员看着眼前老迈道人,不知为何,后者抚摸羽毛。   却什么都没有说。   官员忍不住询问道:   “那老先生你说说看,诸葛丞相能和现在谁人相比吗?”   老迈道人看着他,只是道:   “葛公在时,不觉其异,葛公殁后,不见其比。”   青年官吏怔住,就要继续开口询问,明明眼前这个道人看上去比诸葛武侯年纪大,为什么还要用尊称。而那老迈道人已经离去,而这官吏只好叹气一声,没有追问,随意将这一句话记录下来。   他回到自己所居住的院落。   那边却还有一位少女,腰间有混合着秦代古扳指和昆仑玉的流苏,这为名字叫做珏的少女,最近经常会来拜访他这个将死之人,后来索性可以说是来照顾他。   人世百年,可是这少女看上去竟然和当初相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渊已经能说是当代道行最高的修士之一。   当然知道眼前少女的不同。   渊坐在椅子上,少女让流风吹散炎热,又端来清水,老迈的道人仰着头望着远处,道:“没有想到,我这一生,飘零孤苦,无论父母,师长,好友,还是弟子皆已经逝去,最后陪着我的,却是珏你。”   少女喝了口水,轻声道:“你的一生足够漫长,也足够精彩。”   老者笑道:“你不是为了这个理由才下山的。”   “你是昆仑天女罢。”   少女似乎给惊了一下,端着茶杯不说话,肩膀却抖了抖。   像极了落雨受惊的猫儿。   双目浑浊的道人自语道:“是那位女子来让你问我,我究竟后不后悔吧,她应该让你问完我之后,就立刻回山,可是你已经陪了我快要十年时间了。”   天女珏双眸垂下,嗓音微低,道:   “我只是觉得,那个问题对你太残酷了。”   老者大笑,道:“所以你于心不安,打算一直陪着我,到我也离开人世的时候,再问出这个问题吗?咳咳咳……你就不怕我,终究不去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珏摇头微笑道:“不怕。”   道人大笑,却剧烈咳嗽起来,最后他看着天空,呢喃感慨此生,望向那少女的时候,伸手触碰到了那一枚大秦的扳指,旋即手掌微僵,在这一刹那,以这器物为契机,卫渊的意识反而复苏,和这一代天下真修的自己相汇合。   亦或者说,应该是在这三国末年的渊,在最后逝去的此刻终于得以『记』起来自己的记忆。只是这记忆是来自未来的,曾经在始皇帝时期发生的事情,此刻也发生了。   渊,亦或者卫渊眸子微动,抬眸看到了那稚嫩的少女。   看到自己此刻真实存在的流风,落叶。   他突然记起来了,少女在不过数十年后将会遭遇的一劫。   卫渊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伸出手,轻轻落笔虚空,一生真修,最后的道行如同流光溢散潋滟,落在了少女身上的衣服上,化作了潜藏着的符箓,足以护持自身,万魔不侵。而这一件衣服似乎也变得别有特异之处。   他是渊,也是卫渊。   手掌轻轻落下,原本的银发失去了光泽,变成了暗淡的白色。   而卫渊却突然记起来了未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传说中排斥万物,妖魔不可以近身的天女羽衣,在他去取的时候,根本没有受到半点的阻碍,就那么轻而易举被他拿在手里,他似有恍然,突地大笑出声,笑罢靠着那竹椅,呢喃道:“你应该还是要问我那个问题吧。”   他回忆过往。   无论是诸葛,还是张角,光芒都足够灿烂,他陪着他们一路走来,对抗灾荒和疫情,反抗如日中天的大汉,对抗残暴屠城的乱世,一路走来,从不曾放弃反抗。   道人双目神光涣散。   只是可惜一点,唯独可惜他自己太过于弱小,太过于普通,没能帮上忙。   我只是芸芸众生。   这一年是泰始元年,司马炎篡魏,立都洛阳。   洛阳城中。   一名少年听完故事,忍不住扼腕叹息道:   “太可惜了,禅叔,大汉就这么结束了啊……”   “那位渊道长结识昭烈帝,又教导武侯,他为什么最后消失了?”   刘禅回答道:“因为,他其实不那么地厉害,不如我二叔那样勇武,也比不过相父足智多谋。但是啊,不厉害是一回事,有很多事情,都是从他开始的。如果没有他,上一个时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也未可知。”   “他只是一点火星,无论光芒还是温度都比不过熊熊烈火。”   “可是啊,那火焰一开始是从他开始的。”   眼前这少年和他算是相同的境遇,都在这洛阳城中为质,往上数也算是有老刘家的血脉,这少年的父亲刘豹,曾是曹孟德所率的异族部将,他的母亲是刘豹来到中原找到汉人女子所生,只是归于呼延氏所养。   而在这洛阳城中,旁人都看不起他,唯独同样刘氏的刘禅还会和他说说话。而这异族少年也喜欢听先前天下的争斗事,喜欢刘氏炎汉的天下,他又忍不住问道:“可是,炎汉真的结束了么。”   刘禅忍不住笑道:“你我皆为质,还要做什么?”   “那个时代的故事,早就结束了。”   那少年正是年少意气的时候,不喜欢眼前男人的藏拙模样,昂首道:“我却不信,若有机会,我必将重建炎汉。到时候啊,额,我只是说,如果真的能做到,禅叔,我把你也接过去,怎么样?”   刘禅放声大笑。   只顾取笑他道:“此间乐,何思蜀?”   少年恼怒,并指指着天,道:“那我这便起誓。”   “我只有我们部族的名字,但是我现在想要向禅叔你讨一个名字。”   “哦?什么名字?”   有一部分刘氏血脉的少年昂首道:   “从今而后,我便是刘渊。”   “今日起誓,必效仿光武,重立汉室!”   人彼此影响,而这样细微的影响不断扩大,就是一个时代,或者下一个世代。但是人们无法扭转时代,无法改变世代。甚至于不知道,这个时代最终会走向哪一个方向,只能顺应着世代的潮流不断地往前踉踉跄跄地走。   在蜀地的道人终于缓缓闭上眼睛。   是啊……   我不过芸芸众生。   可或许正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一路而来的反抗才有其价值。   并不是英雄的抗争,而是一个没那么厉害的人的,一个普通人在命运和时代中,不断抗争不断失败的一生,面对不公黑暗,只要抗争,便足以波澜万丈。   他呢喃自语:“苍天不曾饶恕过我。”   “我又何曾饶恕过它……”   后悔吗?   不悔。 第二百五十二章 如昨 (感谢张卫雨最帅的盟主)   现代?太平道洞天福地   卫渊盘坐在蒲团上很久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一瞬间有种老迈的气息。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似乎是因为那一世的他道行太高,又是死去的刹那,洞明未来之事,而他又恰好在回忆过去。   这一刹竟然有睡了一觉,长梦后惊醒的感觉。   沉默许久之后。   卫渊叹了口气,抬手,手指轻轻点在虚空,自嘲道:   “还说要给我上香,哪天恐怕还得我去给你上香了……”   天罡三十六神通,第一法。   斡旋造化。   当然只是最为初级的运用,只能说会。却不能说懂,更谈不上掌握,但是仍旧逆转方才发生的一幕,崩碎化作齑粉的羽扇重新汇聚,落于手中,卫渊定定看着这崭新如一的羽扇,没有说什么,将这羽扇收好。   过往的经历深藏于底。   卫渊站起身来,看着这一个秘境。   秘境里面很朴素,只有一座草芦木屋,一片药田,一片耕地。   以前的太平道真修都是来这里修行,自耕自足。   卫渊看着那眼熟地过分的草芦,眼角抽了抽,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这草芦,还有各代真修留下的赞叹祖师节俭的帖子,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是后世哪一位太平道祖师在这洞天福地里开的修行道场。   但是现在想想,为什么这草芦会在这儿?为什么羽扇也在这里?   这完全就是南阳时候的草芦啊。   是他自己老了以后把这草芦直接搬进来的。   当时只是觉得,反正年岁不长,至少把这草芦留下,也好为后世的修士弟子们做个表率,也没有多想什么,可是现在……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着各代修士留下的那些帖子石碑,大概意思是,卧槽祖师爷建草芦建的真好啊,卧槽祖师爷真节俭啊,祖师爷如何如何牛逼啊……   想到到时候要把那帮道士都带过来论道。尤其是张若素其实已经知道他那一世的身份。   到时候那老道士看到这些东西。   再看自己。   卫渊觉得自己会恨不得以头抢地,撞死自己算了。   这完全就是黑历史曝光大会。   道人嘴角抽了抽。   谁看到这些东西,贫道今天少不得灭口了。   灭不了你们的,就灭了我的。   要不要考虑换个时代生活?   三十日之后,或者说,二十九天之后,天下道门各宗都要来和他论道,按照常理来说,是得要在太平道所在的山门,总不能是太平道要开宗立派,重续香火,跑人间天师府龙虎山上去讲法吧。   卫渊扶额沉思。   现在大多名山有主。   要让他现在找一座山出来,未免太苛刻了些。   卫渊在这一瞬想了很多个选择,都觉得有些不靠谱,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最简单的就是跑去山海界,想办法弄一座山回来。但是沟通两界,需要消耗神力,之前把净土宗那些佛珠送去都有些费力。   想要搬一座山来,怕是要把他抽干。   要么就只能构筑一处幻境之类的,以大俗即是大雅,不讲究那么多,单纯地论道讲法。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来这里,再说这地方太过狭小,也放不下现在那么多的道人。   卫渊最后叹了口气。   最后走到草芦里,定定看着里面的床铺。   什么都没有说。   许久后,环顾这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一拂袖,重新设下了奇门六甲之阵,把这太平道的洞天福地保护起来。而后才出山离去,想了想,手机还在龙虎山老天师哪儿,现在去取似乎还有点尴尬。   卫渊沉吟了几秒钟,决定过两天再去。   或者让老天师直接邮寄回来。   自己则是迈步往泉州那儿去。   虽然说没有了导航,但是博物馆里头还有一柄张道陵的法剑。   可以用这柄法剑作为标地点,朝着那边儿过去就成了,踏前一步,御风往泉市奔走过去。可是才过去不到百里,卫渊腰间的卧虎腰牌突然鸣啸,这一次居然主动示警。   恰巧有一股灼惹炎气腾起,从北往南而去,恰巧路过卫渊的方向。   而卧虎令给出的提示极为剧烈且简洁。   『灾物』。   “灾物?”   卫渊挑了挑眉,他哪儿能够让这到手的功勋飞走了。更何况,那一团火光炎气,他总看着有点眼熟,踏空御风,趁着那东西还没有飞到城市之前就追了过去,远远地看到那似乎是一只鸟。   两只翅膀每一次扇动,就要留下一股极为灼热的气浪。   但是靠近了才看到,那根本不是鸟。   而是一只狐狸,是一只长了翅膀的狐狸,浑身上下散发出极为浓郁的热力,飞行速度极快,身上还有几道符箓。显然是遇到了道门符箓派的弟子,发生了冲突。但是那些符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燃尽。   卫渊认出了这东西是什么,皱了皱眉,伸手去抓。但是这狐狸却相当狡诈,两只翅膀一扇,几个闪身就避开了卫渊的手。   卫渊手掌一晃,直接多出一把羽扇。   顺势一扇。   一团风直接飞出去,四下盘旋,将那一只狐狸给兜住,没办法保持平衡,只能在原地打圈圈,散发出的热浪也只是让风力更为急促,那狐狸发出急促地声音也无济于事,卫渊慢悠悠地把扇子收好。   他本来就极擅御风,回忆起过往记忆之后,对于法力的细微操控更上一层楼,能够轻易做到以风来限制敌人行动的事情,见到那只狐狸还要挣扎,卫渊伸出手去抓,狐狸张开嘴,打算来咬。   卫渊毫不客气,往鼻子上不轻不重的一巴掌。然后才抓住了狐狸的后脖子,拎出来左右看了看,卫渊皱了皱眉:“獙獙?”   这是在东山经中记录下来的凶兽,属于狐族分支,和当初是祥瑞的九尾狐族不一样,这种异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热浪。基本上去哪儿哪儿断水,成群结队出现。甚至于可能让河水断流,让草木枯萎,出现旱灾。   当然,没吃。   毕竟是狐狸。   再说自从毕方之后,连禹都对执掌火焰的凶兽没了胃口。   这种凶兽普遍煮不熟烤不烂,只能生吃,肉还柴。   让卫渊不解的是,这种东山经中的凶兽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不过,既然老天师那边还养着一只本来记录于南山经的类。   樱岛海岸边多出一头相柳做海神,微明宗山下还镇压着一条化蛇。   这多出一头獙獙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可能是当初遗留在人间的那种,卫渊手法娴熟地提起了这只异兽扒拉着,后者四只爪子疯狂地挠动,也完全没有办法碰到卫渊。反倒是给后者用巧劲儿一甩,直接双目茫然,四肢下垂。   卫某人瞥了一眼这晕眩的狐狸,撇了撇嘴。   笑话。   当年抓过的狐狸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你家祖宗指不定都被老夫抓过,你个小狐狸还在这儿现。   涂山氏的,没有一个怕过狐狸。   想了想,这种指不定会造成巨大危害的异兽,卫渊还是决定先拎着,先客气有礼地问一问张若素,看老道士愿不愿意再养一只狐狸,实在不行就把这狐狸送到青丘国,交给女娇去处理。   说起青丘国,之前的鱼头没能给女娇送去。   卫渊也打算最近再去一趟青丘国,看望一下女娇。   因为没有了手机,也没办法电子支付,再说提着这样一只异兽,卫渊也没有办法搭乘高铁,只好自己受累拎着獙獙回到了博物馆,才一进门,喝着快乐水的水鬼就打了个寒颤,直接刷一下靠着墙壁,身子都贴住墙皮了,结结巴巴道:   “老大,你抓回来只什么?”   獙獙面露凶色。   卫渊随手一震。   面露凶色的獙獙再度翻了白眼晕眩过去。   “一只狐狸。”   “类,交给你了,按着它。”   卫渊把獙獙扔给黑猫类,把后者吓了一跳。然后见到这异兽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就好奇地伸出爪子扒拉着这只狐狸,动作逐渐大胆。   卫渊舒展了下身子,一扫袖子,道袍袖口里直接飞出一堆的典籍,落在地上,以袖口容纳了这么多东西,这是地煞七十二变之一的壶天运用。   如果真的是专修这一道,能够在茶壶里演化日月洞天。   不过卫渊当年一般是用来搬家的。   和黄巾力士法门是常用的两种搭配,毕竟当年身子虚弱,又天下战乱,经常要搬家。   卫渊把太平道典籍搬到了书桌上,抚了下那一把羽扇,倒是没有把羽扇收起,仍放入袖口,推开门,走向对面的花店。却发现少女并不在,发了个消息询问,天女珏很快回答:   “我在阿虞这里,渊你先进去坐会儿吧,很快过来(????????????????。”   原本关着的花店店门上散发一股清气,而后就主动打开。   卫渊拉开门迈步走入。   看着这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的花店,卫渊心底却又隐隐有些复杂,当年是珏照顾他那么长的时间。要不然那十年还不知道要怎么样,而因为两人关系已经彼此足够地近,卫渊也没有太过于拘束,坐在了待客的桌旁。   少女似乎在出门前是在整理收拾东西。   桌子上放着有昆仑时代的一些东西,大多是白玉,其中那一件所谓的天女羽衣也在其上。只是变化了形貌,原本当初的衣服就是珏混合法力所变化,自然也可以随着时代变化而变更样貌。   卫渊下意识伸出手,虚覆在那叠好羽衣上空两尺。   怀念当日经历,微叹一声,那羽衣之上,似有所感,终于浮现出层层符箓流光,如同星芒月华,缓缓上浮,掠过道人指尖,脚步声响起,卫渊沉浸于过往,反应时候却已迟了,缓缓收回手掌,转过头去。   门口这边是清雅的少女,门那边是一如道人打扮的卫渊,一者倚门而立,一者长袖微转。   这一次,是少女依靠门前。   道人站在屋中。   符箓仿佛月华如昨。 第二百五十三章 昆仑有恙(感谢青衫远洋万赏)   是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了,敲门声后,是脚步声和吱呀的开门声,袖带沾染了墨香和草药香气的道人倚在门前,望向敲门的少女,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落在模样清雅的少女身上。   远山,流水,微风,有山间流淌的薄雾。   而雾气散去,晨曦灿烂地流过,忽而化作了如同月色样的符箓流光。   少女一如既往,道人眉宇安静。   只是这一次是少女倚着门口看向那道人。   透明的玻璃外面是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柏油路面。   有骑着单车的少年们,追逐着奔过了开始落下大片大片柔软落叶的斜坡,展开的校服,白色的衬衫,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地作响,时间仿佛被镶嵌入了温柔的琥铂里面,变得缓慢。   天女珏似乎花了很长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   看着一身道人打扮的卫渊,又看了看被引动符箓的羽衣。   又看了看卫渊。   五秒钟后,大脑才开始重新转动,然后结结巴巴道:   “渊你……,你也是修行道法的,是和我羽衣上的符箓共鸣了对吧?   这是很久之前我一个朋友留下的,他的道法很深,因。因为这件羽衣,还折损了些寿数,我一直很抱歉。   看来你现在道行,也不浅了,居然能够和他留下的符箓共鸣。”   卫渊嘴角抽了抽。   他下意识打算就这么顺势地借坡下驴,然后就当无事发生过。   可是看着眼前似乎有些手忙脚乱的珏。   却突然觉得有趣,突然摇头笑出声来,心境反倒变得洒脱坦然,有些事情是有伪装的必要性。但是有些事情其实没有必要继续伪装了,都已经被看到这一幕了,珏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总会明白的。   道人笑声渐洒脱,他一只手背着背后,一只手手指轻轻点着桌子。   道髻披散开,而后长发断开,变成以前的长短,语气平和道:   “苍天不曾饶恕过我。”   “我又何曾饶恕过它……”   他道:   “卫渊从不后悔救你。”   天女珏思绪微顿,抬眸看着眼前一身道袍,却短发熟悉的人。   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试探性地道:“渊道长……”   卫渊心里感觉有些古怪,回答道:“是我。”   少女闭着眼睛,然后缓缓睁开,注视着卫渊。   卫渊没有避开。   心里面正想着如何避免好友相见相认时候一开始的尴尬期。   然后,珏一字一顿,认真问道:   “所以,你一直都记得我,之前是故意装傻?!”   卫渊:“……”   不是,这画风好像不对。   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数着,语气渐渐有些薄怒:   “所以,你一开始都认得我,最后还要装着不认得我,还要再彼此介绍;   所以,之后那些事情你其实自己就懂,还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来问我;   所以,你也明明知道,我虽然喜欢蜀地的菜色。但是以前蜀地的菜色和现在的菜是不一样的,之前却还故意要做辣?”   一字一顿,往前逼视。   卫渊步步后退。   满脸尴尬。   额头渗出冷汗。   但是这件事情他确实是不对,或者说,三国时期的记忆虽然是才恢复过来。但是对于珏的认知是从青丘国就开始了的。所以这口锅他还是得背着,得背好,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问:“珏,你很生气?”   天女眉宇清丽,点头坦然道:   “生气。”   她深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道:   “不过,生气的事情已经说完了。”   少女睁开眼睛。   徐徐吐出一口气,旋即抬眸展颜一笑。   卫渊恍惚失神,记起曾经的少年道人在那山风前看到少女时候的心情。   仿佛一整座山皆盛放。   “虽然已经很迟了,但是还是要说一句。”   少女道:   “渊,欢迎回来。”   卫渊神色温和下来。   他道:“『我』回来了。”   龙虎山上。   张若素看着眼前的一张张回报回来的资料,以及照片。   眉头紧紧皱起来。   这是最近整个世界发生的超凡事件,其中淮水改道,以及樱岛的远古相柳凶神之灾。只是世界上超凡世界里最突出的,并不代表者没有其他事件发生,现在整合这些资料,老道人看出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他看向旁边的手机。   卫渊好不容易地应付了珏的『怒火』。   原本还觉得会不会有些尴尬,但是后来转念一想,珏的寿命漫长。而他哪怕是加上了三国那一世也就一百岁出头的年纪,充其量在能活这件事情上和老道士张若素打成平手,至少在珏眼里是这样。   只是从好友,变成了已经相识百年的老友。   而先前的反应,让卫渊默默决定还是慢慢地说自己的身份比较好。   这是生存的本能,他旋即问道:“对了,珏,你刚刚和虞姬在聊些什么?”虞姬依靠门口,道:“是最近发生的新闻。”   “新闻?”   “是,说是亚马逊热带雨林,出现了大片面积的严重干旱。”   “热带雨林,干旱?”   卫渊怔住,最近他在外奔波,已经很少去刷手机。但是热带雨林怎么可能出现大片面积的干旱,他打开手机,翻了翻,看到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河流断流,土地龟裂,有的地方几乎出现了沙漠的雏形。   当卫渊刷过一张照片的时候,瞳孔微缩。   不断放大,这张照片的精度足够高,当放大到最后的时候,卫渊看到了云雾之中隐隐有一只巨大的鸟,赤足直喙,黄纹白首,巨大地不可思议,隐藏在云雾中。如果不是卫渊对这东西足够熟悉,如果不是他双目可见鬼神,他几乎以为是幻觉。   这是山海经异兽,不,是凶神。   就是他曾经在朝歌城对武昱他们说的,钟山之神,衔烛之龙烛九阴的儿子。因为作恶杀死了为诸神看管不死药的神灵葆江。所以被尧帝亲自诛杀,尸体钉在了钟山的悬崖上。   但是那可是烛九阴的儿子,身死之后,怨念终究还是残留滋生。   化作了一种极端恐怖的凶神异兽。   见则大旱。   就是这种鸟。   但是这种应该被流放到山海经西经之山的凶神,怎么会出现在人间的。而且还导致了热带雨林直接往沙漠地形变化,卫渊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抓回来的狐狸,面色微变,立刻查询最新的新闻。   他的神色逐渐沉了下去。   在世界战乱不断升级的区域,发现了某种恐怖异兽,其状如雕,赤喙虎爪。   这是鼓的同伴,凶神钦?死后怨念所化。   见则天下大兵。   恐怕正是这种凶神,导致了那一片区域的交战热度不断上升。   当卫渊又看到一只比鸟还大的蜜蜂的时候,终于得以确认猜测。   山海经正在不断和神州,和人间界相互联系。甚至于可以说,这两个世界之间本身就有丝丝缕缕的联系在。但是这种联系太过薄弱,无法支撑那些强大的生灵进入人间。   而弱小的生灵则无法穿梭两界。   但是现在山海世界和人间界越来越近,终于让部分山海凶兽出现。   而这种蜜蜂,则是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是昆仑之丘所有的凶兽,为昆仑酿蜜,出现在人间,看来,西经之山那个世界正在靠近了,卫渊想到一件事情,正要给张若素打电话。   老道士就已经提前打过来。   “张道友。”   卫渊接起电话,寒暄了两句,也顾不得什么客气,直接问道:   “你之前说过,昆仑现在出现了问题,不适合过去。”   “昆仑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道士沉默了下,回答道:   “昆仑山。”   “消失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赴昆仑(感谢Y0书万赏)   听到张若素的话,卫渊的思绪都微微凝滞了下,然后才反问道:   “消失了?!”   “是,准确的说,应该是昆仑山的一部分。”   张若素解释道:   “一般意义的那个昆仑山倒是还在,至少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昆仑山上,原来和神州神话相关的那个昆仑就消失不见了,你可以认为说是,昆仑山还在。但是传说里面,西王母之类的神灵生活的昆仑不见了。”   昆仑在神州古代神话的分量极重。   可以说几乎是最古老神话的核心。   卫渊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收拾古玉和羽衣的珏,想了想,迈步走到外面,然后才问道:“这件事情,珏知道吗?”   张若素回答道:“自然是知道。”   “老道可没觉得自己能瞒得过她,再说,那位天女本身虽然遭遇过一些事情。但是修为也不低,以昆仑对她的意义,不管我说什么,她都肯定会去昆仑山看看。只是看来,现在她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不知道是因为相信西王母,足够沉得住气;还是说,知道些什么。”   卫渊想到那位曾经见过几次的雍容女子,也不相信后者会遭遇什么危险,按照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西王母带着昆仑山遁入山海界,或者离开人间,前往其余洞天世界,就像是青丘国。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不需要担心。   卫渊和张若素又聊了几句。   最后他语气顿了顿,问道:“张道友,我前一段时间和你说,有人开发帝陵的事情,天师府能够想办法吗?”张若素声音沉默了下,苦笑叹道:   “这件事情,老道恐怕是帮不上多大的忙了。”   “天师府虽然算是道门宗庭,可是毕竟是出家人,开发帝陵的事情,不大好插手,老道士也管不到那些历史学家,总不能找上门去,威胁人家不准去开发帝陵罢?”   其实可以……   卫渊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   参与帝陵开发的人员不知道有多少。   他又不能真的一个一个找山门去,吓唬的话,总有那些种种原因之下,胆子够大头够铁的,总不能真的出手,最后心底暗叹一声气,只好决定答应董越峰的邀请,加入考察帝陵的人员。   然后趁着机会,利用章邯说的机关,把帝陵直接封闭起来。   当即和张若素约好,之后前往昆仑山一探究竟,看看情况。   然后才把手机收好。   卫渊回到花店。   珏已经把羽衣和大部分的玉石收了起来,少女没有询问卫渊刚刚是和谁在聊。只是伸出手,五指摊开,掌心里是一枚白色昆仑玉,上面有一道昆仑特有的符箓,这种纹路天然能够勾勒天地间某种力量。相当于道门的云箓,是从天地诞生的力量。   卫渊好奇看向珏。   天女珏语气轻柔宁静,坦然道:“之前一直想要给你的,只是没有机会,算是谢谢你两次的救命之恩。”   卫渊知道她的意思是先前羽衣的事情,以及之前鬼域的事情。   没有推辞,接下了这一枚昆仑玉。   虽然说,他是很想要现在好好看看这一枚昆仑玉。   但是天女珏看上去从容不迫,周围还有其他人在看着,卫渊自己也只能坦然收下了这一枚玉石,神色坦诚宁静,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多么在意这一枚昆仑玉。   难得又都有闲暇时间,卫渊买菜回来做了一顿饭,邀请珏和虞姬一起吃过午饭,在吃饭的时候,顺口提了提獙獙的事情,卫渊的语气顿了顿,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珏他要和张若素去一趟昆仑的事情。   只是道:“珏,我过一会儿可能还得出去一趟。”   “獙獙这家伙放在博物馆里也不大好。”   “你如果有空的话,把它送到青丘国吧,那边儿狐狸足够多,女娇也能把这东西压制住。”   獙獙不甘心,似乎要咬卫渊的脚。   然后被类直接一顿猫猫拳爆锤。   黑猫类四蹄踏雪,尾巴竖起,毛发柔软,往后面喵了几声。   水鬼优雅地套上一双白色手套。   然后直接拖着獙獙两条后腿拉到了博物馆后面去,獙獙的拽着拉在地板上,不甘地留下了几道划痕,看着黑猫类一脸可靠的表情跟了过去,卫渊嘴角抽了抽,强行控制自己收回了视线。   山海时期的异兽有很多,有的普通人付出一定代价,都能结阵猎杀,有的则是很珍惜的灵兽,如同类。而和类等级相仿的就是獙獙之类的灵兽,只是有吉凶之分。   而最恐怖的就是那些其实和神灵没有任何区别,又性情暴虐的凶兽,其中四凶在这些凶兽里面名气最大。而以卫渊所知,这四凶都是被舜帝所流放的凶手首领,原本是为了让这四凶为神州人族抵御魑魅。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   总之名气很大,脾气很小,心眼更小,尤其穷奇,极端记仇。   对付一般的凶兽,卫渊觉得自己还行,可要真是对上了在山海时代就有赫赫声名的凶神,卫渊觉得自己只能希望对方记性不大好,把自己给忘了。要不然就可以考虑一下,昆仑不死花的效果能不能抵抗得了饕餮的消化能力这个问题。   珏看了一眼那被『拖走』的獙獙。   嗯一声,想了想,道:“我正好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青丘了,之前和渊你说过的那两位好友醒过来这件事情,也应该和巫女娇前辈说一声,不过……”   少女语气微顿,望向卫渊,好奇道:“这种事情你不去一趟青丘。”   “渊你想好下一次回青丘的时候,怎么样和她交代了么?”   卫渊:“……”   珏,不提这件事情,我们还是朋友。   最终卫渊把这个问题扔给了未来的自己去头痛。   獙獙交给天女珏,后者索性带着虞姬一起回去了青丘国看望女娇。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虞姬抱剑倚靠着门,看着天女考虑带着礼物。   虞姬对于那位青丘国女娇很有好奇,问道:“珏你和女娇的关系应该不错吧,去一趟青丘国,还要这么麻烦准备礼物吗?”   天女抬眸,语气温和,气质安静清雅,答道:“我去见巫女娇当然不用了。”   “像是我们现在,世界越来越陌生,认识的人越来越少,能去见一面已经很开心了,就是那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你……”   “我是在给渊准备。”   天女道:“正因为相识的人很少,所以他这次不去,才要准备些礼物表达歉意。要不然,巫女娇下一次肯定会捉弄他。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那么好。”   虞姬认识珏这一段时间,知道天女性格温和宁静。   就像是长风一样坦荡,又会替别人考虑。所以她也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身穿红衣,气质如同烈火的女子手指轻轻抵着下巴,褐瞳扫过天女,沉吟了下,问道:“那一枚昆玉,是你自己雕的符箓吧,为什么不告诉他?”   珏动作多年来的,皱眉沉思道:“你说为什么……”   她没能想出答案,叹息道:“我好像也不知道。”   按了按眉心,随意笑答道:“大概是不愿意让他心里有负担吧?”   “你看有的时候,送的礼物太麻烦,收礼物的人心里也会比较累吧。”   “好意如果反倒变成朋友心里的负担,那还不如不说。”   虞姬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这倒是。”   不过。   既是九天之高风,润物无声之余,坦荡从容也是秉性。   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应该会选择直说,而不是说谎……她变了?   虞姬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   卫渊则是动身前往昆仑山,这一次卫某人很奢侈地打了车,神色镇定,等到出租车拐出去之后,他微吐出一口气,手掌郑重伸入兜里,慢慢掏出来,展开,手中托着那一枚昆仑玉。   他解下了脖子上的那一枚扳指,以剑气小心翼翼地在昆仑玉上,不影响到昆仑纹路的地方传出一个小孔。然后用绳子穿过去,把昆仑玉和秦时的扳指串在一起。   然后才重新带回去,抬手轻按了下昆玉所在的位置。   神色宁静。   事情突然,卫渊也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这一次是直接坐飞机去了昆仑山所在区域,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天地间一片苍茫,远处隐隐可以见到雪色,人在这里,只觉得视野极为开阔,张若素立于天地间,远望天地。   气质缥缈独立。   老道人回过头看向卫渊,洒然笑道:“卫道友,来得有点迟啊。”   卫渊站到张若素身边,远看昆仑苍莽,答非所问道:   “我听说张道友你没有办法轻易下山。”   张若素道:“是不能轻易下山。”   他望着远处,叹道:   “但是昆仑山消失这种事情,还是值得下来一趟的,卫道友你传承足够古老。我想,带着你来之前我曾经去过的地方看看,或许也能有点收获。至于龙虎山上的事情,贫道只要尽快赶回去,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卫渊点了点头。   回忆在湘水时候,得到的禹王留言,卫渊基本可以断定,龙虎山上也是人间界和山海经的节点之一,眼见着张若素已经迈步往上,卫渊也随即紧随其上,两人如同两道流光,很快就抵达了不对外界开放的山区。   然后仗着道行,一前一后往山巅而去。   曾经的万神之山,西王母所居住之地。   也是神州神话起源的昆仑山。   现代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剩下的部分又在哪里?   卫渊踏步在一枚落雪上,身形飘摇,已经跃空,旋即稳稳落在了山巅上,抬眸往前看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铜灯(感谢常乐知足最重要万赏)   『帝莲剑宗少宗主平一生到』   『黑曼家族曼云君小姐到』   『百战家族公子百战雄到』   『天宗亲传弟子墨殇到』   天鹤神殿的大门处,随着迎宾侍者的一道道大喝声传出,百圣城内的诸多顶尖势力的代表纷纷踏入天鹤神殿。   而剑尘,则是在天鹤神殿内招待着众人。尽管他知道在这些人的背后,都代表着圣界内独霸一方的顶尖势力,可这些顶尖势力中究竟孰强孰弱,他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概念。   鹤芊芊,则是以传音的方式向剑尘详细的介绍着这些实力的一些具体信息,似乎生怕剑尘有所怠慢“羊羽天,这些人你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要得罪了。因为在这些势力当中,有一些是让我们天鹤家族都要忌惮的存在。   特别是这个叫墨殇的人,他所在的天宗,乃是圣界八十一大星之一苍茫星的第一势力。因为天宗的一位老祖,乃是太始之境六重天巅峰的可怕存在,同时也是苍茫星的星主,是权势滔天的人物。”   “并且我还听我们族内一位太上长老谈论,说天宗的最强老祖。也就是苍茫星的星主,已经在尝试着突破更高的境界了。一旦真的让那位老祖迈入了太始境七重天,那天宗在整个圣界的地位都会抬升不少”   一听到天宗,剑尘就是心中一动,脑中瞬间回忆起他在外界时,所遇见的那位自称苍茫星天宗太上长老的战云。并且从战云口中,他也了解到天宗与万骨楼之间也有不浅的交集。   不过很显然,天宗对万骨楼的无心童子是非常的忌惮。   『浩家浩然,浩辰公子到』这时,迎宾侍从的声音再次传来。   一听到浩家,鹤芊芊就微微变色,露出意外之色“浩家竟然也来人了,而且来的还是浩然和浩辰两位公子。   羊羽天,你给我听仔细了,如果说百圣城内的所有顶尖势力中,有超过九层的你都可以得罪的话,那浩家,则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势力之一。   而且这次浩家来人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是浩家的嫡传子弟,他们在浩家内的身份很不一般。”   “这浩家莫非比苍茫星天宗都还要强?对了,我听说浩家好像是盛州的人,这盛州,也是圣界七大圣地之一。”   剑尘传音询问,浩然和浩辰二人他并不陌生,当初他刚走出两界山时,还曾以古齐的身份救过他们二人一次,为他们避免了一场劫难。   否则的话,都不知道他们二人还能不能活到今日。   不过这二人的战力比起鹤芊芊,平一生等人来说尚且还有一些差距,可身份地位明显高要出很多。   在向鹤芊芊传音询问时,剑尘也一脸热情的迎了上去,与浩然浩辰两人一番寒暄,将二人请入了殿内中。   “羊羽天道友,我已经从紫小极口中知道了两界山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在横穿两界山的途中,多亏有羊羽天道友这般强者在,这才让大家能够顺利的走出两界山。否则的话,即便是能顺利出来,那伤亡也必然惨重。而百圣城,恐怕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夺回来”浩然与浩辰两人态度平易近人,没有丝毫高傲的架子,面带温和的笑容。   只是剑尘认得他们,他们却认不出剑尘就是当初在两界山救过他们的古齐。   这时,鹤芊芊那充满凝重的声音也传入剑尘耳中“比起苍茫星的天宗来,浩家的确要强上许多。即便是放在强者林立的盛州,浩家也是无人敢惹的超级势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浩家出了一个无比强大的老祖,他被人尊称炎祖!   而浩家,就是因为炎祖的存在,成为了盛州无人敢招惹的超级势力。”   “因为炎祖,不仅仅是一位太始之境七重天的至强者,他同时还是彼盛天宫的神将统领,在彼盛天宫内的地位非常高,能直接与彼盛天宫的大殿下对话。”   “有这样一重关系在,你说浩家能不强吗?”   鹤芊芊的目光中露出羡慕之色,拥有一个强大的背景。哪怕是自身的实力并不是多么的妖孽,走到哪里同样会受到众人的尊敬。   了解到这些后,剑尘不由得多看了浩然和浩辰一眼,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些亲近之感。   他有鸣东这层关系在,如此说来,那浩家也算不得是外人。   “除了浩家之外,还有一个天雷族不可得罪。虽然天雷族的实力顶多也就和我们天鹤家族相当。甚至是都有所不如,但天雷族同样有大背景,我听太上长老提及过天雷族的身后,是八大远古家族之一的雷神家族,认真告诫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   鹤芊芊神色郑重,她所讲述的这些消息在顶尖势力当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基本上都是处于公开阶段,并不存在什么忌讳,只是一般的武者接触不到而已。   听到这里,剑尘心中大为震动,远古家族他自然知晓,这样的家族,放眼整个圣界也仅有八家,每一家都传承了无比漫长的岁月,实力可怕无比。   因为这样的家族,都曾经诞生过太尊境至尊强者。只是太尊陨落而家族未灭,并且还传承了太尊留下的诸多绝世秘法以及太尊所用的至尊神器。   除了这些外,远古家族中,还拥有太始之境九重天的至强者。   唯有达成这些条件,方才有资格被尊为远古家族!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放眼整个圣界,除了太尊这种至尊级人物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远古家族所忌惮。   哪怕是拥有开天老祖这位同样是太始境九重天坐镇的开天家族,比起远古家族来也是要逊色不少。因为双方的底蕴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天雷族,雷神家族!”剑尘心中记下了这两个名字,如今圣界八大远古家族中,他已经知道其中之二,分别是道氏家族以及雷神家族。   。阅址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卧虎(感谢潜龙勿用8的万赏)   卫渊握着剑,盯着那原本出身于山海时代昆仑的异兽,老道士看着身子不怎么壮实,好像一推就倒。但是右脚踩在土蝼的背上,这一只在山海时期属于食人凶兽的怪物竟然没办法轻易动弹。   卫渊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   土蝼的巨力,被老道人直接又转圜传导到了它自己身上。   除非它能做到自己把自己举起来,否则不要想着能把这老道士推开。   这显然是极为高明的劲气运用。   不过,土蝼出现,难道那一部分消失的昆仑山回到了山海界?   卫渊若有所思,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推展开来。   因为昆仑山前往山海界,所以这里成为了山海界和人间界的重要节点,鼓,钦原,土蝼,獙獙,都是从昆仑山这里出来的?   但是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除了昆仑之丘,还有哪里有这样的节点?   那个将昆仑带走的人,是不是也是山海界的某一位?   正在卫渊思路逐渐展开的时候,被张若素踩在脚底的土蝼突地怒吼,化作原型,山海经记录这是一头羊,张若素对这一点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老道士完完全全没想到,长得像羊和羊是两码事。   老道士脸色一怔。   那土蝼的原型居然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老道士直接被顶得飞起来。   土蝼昂首嘶吼,长得像是羊,但是却偏偏生长了利爪尖牙。   元气浓郁,在他身边汇聚,化作了一座山。   而土蝼则是要趁机消失不见。   是替死挡灾的法门。   张若素微微皱眉,轻飘飘落下来,然后一脚踏下。   阴阳二气汇合,一刹那泄露出的煞气浓郁程度。即便是凶兽都觉得如坠冰窖,完全不知道这看上去和善的老道士怎么会有这么浓的煞气,几乎像是整个人都被血腥气淹没,只剩下两只眼睛尚算清明。   一脚踏下。   化作山那么大的土蝼直接跪倒。   老道一脚踏碎了一座山。   土蝼差一点直接跪倒在地,即便如此,仍旧怒吼一声,挣扎着散出流光,卫渊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山海界的存在,这一只原本生活在昆仑之丘的凶兽趁这机会,直接遁入山海界。   老道人原本能在瞬间施展辣手将其困住。   但是却收手,只是留下了一个印记。   等到那凶兽消失不见,张若素闭目感知。却最终什么都没能察觉到,叹息一声,苦笑道:“还打算顺藤摸瓜,看看这土蝼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得了,现在连藤都给人抽走了,早知道就直接把那土蝼给收拾了。”   他忍不住发起牢骚,叹道:   “有时候老道也觉得山海经写的太模糊了。”   “这也能叫羊?”   卫渊略有尴尬,沉默了下,目不斜视道:   “有一说一,张道友。”   “你觉得它不像是羊吗?”   张若素怔了下,道:“要说羊的话,倒也像,就是大小有点奇怪。”   卫渊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有一说一,山海经纯路人。   然后正色道:“我也只是从客观的角度评价一下。”   “毕竟这东西长得其实也像羊,只是现在看起来稍微大了一点。”   “严格说起来,山海经也没记错。”   “况且……”   卫渊声音顿了顿,道:“况且这东西在远古时期,可能真不算是大的。”张若素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确实,卫道友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   他补充了一句:“这么大的羊,味儿一定够膻。”   “不大好吃。”   卫渊古怪地看了一眼老道士。   “行家啊……”   刚刚的战斗很短暂。   张若素和卫渊又在这昆仑转了一圈,没能找到其他的,类似青铜灯的物件,也没有再见到土蝼这样的山海经异兽,最后两人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收敛了这昆仑之上的白骨,老道士冲着白骨拜了三拜,面色有些沉郁,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再轻松下来。   他缓声道:“卫道友你有太平道的传承,应该知道这些山海界的凶兽和我们人间的关系,这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千年。只是以前这种凶兽很难出现,可能一两百年才能见到一头,可现在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类似于吃人的,能带来旱灾的,水灾的。”   “这种凶兽在山海界太多了。”   “一旦山海界和人间界接触,搞不好那种大凶都能出来。所以老道才想要早点让修行普及开,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就是跑也能跑得过凶兽,可惜,没能把那土蝼抓住,他开了血食,这次又跑了。要是不管的话,恐怕一发不可收拾,会一次一次来,胆儿越来越肥。”   “必须尽快把它诛杀。”   “我会让弟子在这儿准备法阵。”   “至少再有凶兽从这儿进来人间,能提前有点准备。”   卫渊没有说话。   他蹲下来,伸手触碰刚刚埋葬白骨尸骸的地方。   眼前闪过最后的画面。   是拿着风车笑着跑过的孩子。   是柔软的阳光,草地,是在街道上骑着单车飞驰而过的街景,是旁边叫卖豆腐脑油条的声音。因为被土蝼所吞吃,连这画面都残缺不全,最后卫渊伸手握住这些记忆画面。却也无法阻止这些真灵残留之物消散。   笑声,哭声,日常随手可触之物,终究从半跪在地的道人手中散去。   土蝼,凶兽,是食人。   张若素沉默了下,闭了闭眼,叹道:“走吧。”   卫渊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没有多说什么,老道刚刚所说的声音里有疲惫之感,卫渊不会怀疑,以老道过去的经历。如果刚刚真的被他找到了土蝼一族的地方,老道会直接杀入其中。   只是可惜,张若素没能预料到,土蝼靠着人间界对山海凶兽本身的排斥,主动回归了山海界,张若素道行虽然高。但是还没能高到跨越世界去寻找凶兽的程度。   两人从昆仑山上下来。   卫渊突然开口道:“张道友。”   “你刚刚给土蝼身上留下了天师府的追踪符吧?”   他笑了下,神色像是在雪夜中捕猎时安静的虎:   “能把对应的符给我一个么?”   追踪符根据施法者的不同,会有不同的表征,用来确保追踪时候的准确性,张若素只当做卫渊是打算戒备土蝼再度出现在人间界,完全没有想到其他的可能性,点了点头。并指在虚空中画符,然后把这一道符给了卫渊,卫渊将符叠好,放入怀里,道一声谢。   两人彼此告别,张若素往龙虎山而去,卫渊则是回到了泉州。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   珏和虞姬都不在,花店画室都是一片漆黑,难得的是隔壁书店的几位青丘狐都在,老狐狸胡明见到卫渊回来,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举了举手里的锅铲,很得了神州打招呼的神髓,笑呵呵道:“卫馆主,回来了啊,吃了吗?”   “刚炖了老黄鸡,加了一把山蘑菇,味儿可正了。”   “一会儿熟了了,你一定尝尝。”   “我让玉儿姑娘给你送过去。”   卫渊看到那位不知和朝歌城有什么关系的九尾狐站在二楼,后者眼神清淡,怀里抱着书。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卫渊随口应下,狐狸精炖的老母鸡,想一想都知道味道有多正了,卫渊进了门,在博物馆里翻找了下,找到了那几件青铜器。   土蝼是昆山之丘的凶兽。   昆山之丘正在西山经的记录里。   被记录于西山经的鼓来到了人间,人间的昆仑山却消失不见。再加上昆山之丘的土蝼和钦原来到人间,卫渊本来就打算去一趟山海界看看,正好之前还答应了朝歌城的众人,要去一趟崇吾山。   卫渊身上还有从相柳那里得来的山海经玉书。   更要前往山海界世界去看看,禹王和契留下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这一次前往山海界,他另有其目的,有的时候,卫渊觉得自己是个心眼很小的人,比如,报仇一般不喜欢隔夜。   卫渊一手持剑,一手取出卧虎令。   伴随着涟漪溢散,人间界和山海界的通道再度打开。   因为并不是通过朝歌城开启祭祀,进行双向的沟通。   这一次卫渊进入山海界比较吃力,持续的时间也会比较短,估摸了下,比之前几次至少短三分之二。甚至更短,很可能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少年道人模样的朝歌山神再度出现,而后迅速收敛属于山神的气机。   驳兽察觉到异常站起来,卫渊伸手抵着嘴唇,示意驳龙安静。   远远望了一眼夜间的朝歌城。   卫渊没有在这里多呆。   他伸出手,张若素的那道符箓也被他带过来了。   此刻在人间界没有任何效果的符箓散发出流光,和卫渊右手手背上的天命赤箓相互联系,让他能够隐隐约约把握到了那只土蝼所在的方向,握了握手,感觉到在山海界状态下的磅礴神力,卫渊迈步走出,跃下了这一座山。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他身边缠绕着狂风,速度一开始还寻常,但是逐渐加快,模样也逐渐变化。   如同掠下山峰的狂风。   最后变成自己原本的模样,一身墨衣,身后背剑,腰间悬下腰牌。   奔走如风。   这是浩瀚且阔别人间界许久的山海界,第一次迎来这位客人,沉睡着的山海,蛮荒且崇尚力量的凶兽们尚且不知道夜色下掠过他们的风意味着什么。但是卫渊腰间的卧虎令和背后的八面汉剑却已经隐隐鸣啸——   此地,卧虎急行。   生灵莫近。 第二百五十七章 规矩(感谢东方贺万赏)   山海界?昆仑之丘一侧的山峰下。   伴随着浓郁的法力波动,土蝼突然出现,才出现就长呼口气,只觉得一种浓郁的疲惫感觉浮现心头,刚刚那人族的老头子,看上去病弱。可是力气居然那么大,土蝼的身子被打得皮开肉绽。   不过也就一会儿,它活动了下身子,发现自己还活着,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张狂而刺耳的笑声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很快大地开裂,有几道身影出现,看上去都是土蝼一族的模样,其中一只消瘦些的异兽嗓音清脆,变化成了人形,是个五官柔和的少女,看到这土蝼一身伤势,忍不住道:   “大哥,你回来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笑得出来?”   土蝼一晃身,变化成了一个高大男子,仍旧忍不住地得意笑道:   “当然笑得出来。”   “我这一次去人间,应该是见到了那所谓的人族高人了。”   “啊?人族高人?!”   “嘿,那道士真的有点手段,我身上的伤势就是那老东西弄出来的。不过没关系,那道士虽然厉害,不过我要走,他也完全没办法留下我。”   土蝼所化的大汉大笑道:“这下可以确定了。”   “人间那边,我们可以说,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我和你们说,现在人间可到处都是吃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比传说里远古时候要多的多了,都住在石头屋子里,咱想吃就吃。而且很多人吃了他们也没法找到我们,就算是找到了也拿我们没办法。”   “而且,那边儿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总而言之,有的吃,有的玩,还足够安全,哈哈哈,人间那边有什么天堂之类的说头,哪儿就是咱们的天堂了,哈哈,下次咱们就再去一趟。”   “我跟你们说,最安全的,是那些老东西。虽然肉老了点,但是家里没什么人,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再然后,就是那些还没长大的,随随便便就能带走,根本没有难度……”   周围有化作柔美少女的,听得双目明亮,也有化作孩童的,喊着饿了。   如果不是山洞里铺着头颅和白骨。   倒是也算其乐融融。   那大汉放声大笑,正要伸手拍那孩子没能化形完成的头。   突然。   一道低沉的虎咆声音炸开。   这一窝土蝼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突然自心底生出一种慌乱的感觉。   在刹那本能地后退,要遁地离去。   那大汉神色一变,突然有剑器出鞘时候锋刃和剑鞘摩擦发出的低鸣,剑鸣声音未曾落地,寒芒直投入山洞中,那土蝼怒吼抬手,没能有真正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带着神性的气机直接洞穿眉心。   低沉的剑鸣声音不断回荡。   八面汉剑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倒插在岩壁上。   大汉眼底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步步走入。   神色缓缓凝固。   是他……   众多土蝼之兽面色骤变,有的转头想要对敌,有的慌不择路想要遁地,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起,一身墨衣的青年双手结印,神力替代法力流转,嗓音清淡,在心底缓缓落下。   天罡三十六法。   诸葛武侯,奇门六甲。   封禁。   在这个时代,再没有谁比卫渊更熟悉这一门天罡法。   在刹那之间,整个山脉直接被封禁,哪怕是土蝼,在没能超过此刻身为山神的卫渊时候,也不要想使用遁地之术,卫渊注视着这些食人凶兽,抬手,倒插在地的八面汉剑倒飞而出,落入手中。   其中一名土蝼怒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   “卧虎。”   卫渊还是回答了一声。   土蝼之妖在脑海中搜索自己知道的,虎形妖兽的名字。却一无所获,只是那股掺杂煞气的神力气机让它身躯僵硬,忍不住出声:   “卧虎?卧虎是什么?!”   卫渊单手斜持长剑,步步往前,腰间腰牌发出低沉的鸣啸。   步步往前。   而后,背后有虚幻的猛虎浮现而出,舒展身躯。   猛虎琥珀色的双瞳漠然冰冷,曾经镇压神州人间界魑魅魍魉千年的气机第一次来到了山海界,昂首低沉咆哮,卫渊迈步往前,背后猛虎和他的动作一模一样。   一人一虎,一实一虚。   让这里莫名变得空旷。   “犯我神州者,怪力乱神。”   “皆缉捕诛杀之。”   “就是卧虎。”   剑气纵横,猛虎咆哮。   一炷香的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   兽吼怒咆逐渐消散。   只有剑鸣声音还算清越。   卫渊缓缓拔出了长剑,这里的妖兽土蝼已经尽数被诛杀。无论老幼,全部倒伏死在地上,一股羊膻气混杂着血腥味道,卫渊调转剑刃,缓缓擦拭剑刃上的血腥气。   他拔剑,剑气吐出,在这一脉土蝼妖兽生活的山岩墙壁上,留下了一串笔触锋锐的文字。   卧虎是怎么样才在人间留下了两千年的凶名。   哪怕是卧虎一脉消失了都流传不绝的?   山海界开始和人间界接壤。   像是土蝼这一层次的妖兽已经能够尝试进入人间。   如果不加以遏制,肯定会让那些妖兽越来越肆无忌惮,山海界当中,食人的凶兽可是有很多的,一些无害的,或者祥瑞,卫渊没兴趣阻拦,但是那些食人凶兽,则不可能放过。   面对这些凶兽,人间的反击必须足够重。而目前来看,只有他能靠着和朝歌城地脉的联系来到这里。   卫渊收剑,看了看这些倒伏的尸体,八面汉剑剑刃上吐出剑气。   抬手一斩。   胡明的香菇炖鸡终于炖成了。   汤汁上飘着一层金色的油花儿,香气四溢,改十字花刀的香菇都浸润了汤汁,入口软嫩,炖的老母鸡是专门养在松林地里的,本身肉质紧实。   苏玉儿不是很情愿地下楼,当然面上仍旧从容地给卫渊送过去。   敲了敲门。   是水鬼开了门,苏玉儿环顾一周,突地微微怔住,没能看到那几件殷商年代的古青铜器,正想要去问,脚步声音响起,里面的屋门被推开,卫渊走出来,苏玉儿瞳孔微微收缩,在一刹那感觉到一股寒意蔓延手脚。   这样的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   就仿佛是错觉一样。   卫渊的神色仍旧客气有礼,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苏玉儿伸出手指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炖鸡,道:“你出来的刚刚好,这是胡明给你准备的那份,味道不错,才做好,你可以试试看。”   声音顿了顿,眼前卫渊那种感觉,还是让苏玉儿没能开口询问青铜器。   不过很快就看到卫渊把那几件青铜器都取出来,似乎是刚刚在擦拭,就也没有多心,卫渊取来勺子,喝了口,入口的时候滋味很清淡。但是不像是那种加了太多调味料,浓油赤酱的鸡肉,吃的多了,舌头会有些发干发涩。   鸡汤滋味浓郁而滋润,鸡肉本身用筷子一挑就和骨头分开,香菇口感柔韧。却又有那种菌菇类特有的香气,和鸡肉鸡汤本身的味道很好地搭配起来,卫渊吃得尽兴,赞叹道:   “果然好吃,下一次我买点羊肉来,做点羊汤给老胡送过去。”   苏玉儿眸子微亮。   仍旧面色清冷,淡而矜持地点了点头。   在苏玉儿回到书店二楼的时候,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卫渊在夜色里离开,略有诧异。但是她性格本来就偏向清冷平淡,对于旁人的事情没有太大兴趣,仍旧走上二楼,翻看那本没有看完的小说。   青丘国和人间虽然并行发展,但是她很喜欢人间的这些文字。   卫渊张口呼吸了一口夜色的空气。   这一次是御风朝着昆仑山的方向过去。   哪怕是他本身有足够的道行,又极为地擅长御风,距离还是太远,足足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才到了昆仑山,他在山下刚刚开了的早餐店里买了点东西。而后独自攀山,风势极大,寒风料峭,白雪翻飞,从他眼前飞过。   卫渊爬上了山,踏入了昆仑墟。   早上的阳光,落在昆仑山上都是清冷的,远离人间。   卫渊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拂袖,袖袍鼓荡,用了地煞七十二法的壶天,有一个个东西飞出,是一个个头颅,都是羊头,有四根如同剑戟的羊角。无论老幼,尽数被他诛杀,而且将头颅斩下来。   他把买下来的早餐,在那骸骨上感知到的,不知道是混合起来的,还是谁心心念念的豆腐脑油条带上来,轻轻放下。   他看到那累累白骨的时候,说到底没有太高的愿望,也没有立刻浮现出什么维持人间秩序,众生安宁的想法,那是圣人的心境,不是他的。   只是心中一气不平。   所以花了一夜时间,斩首而还。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心有不平,那就拔剑斩之。   卫渊俯身,手掌触碰地面。   骸骨上残留的丝丝神念升腾起来。   似乎是感知到有人为自己报仇,那缕缕残念,终究归于平静。   卫渊手掌五指微拢。   在这白雪皑皑的昆仑山,忽而开出了一朵柔弱的花朵。   身穿墨衣的青年背后长剑血迹犹腥。   钦原所化的青年晃晃悠悠地抵达了昆仑山下。   他是凶兽,但是并不是那种会主动食人的,他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但是对于人间界的发展也很诧异和好奇,这一次晃悠了一圈儿,确确实实好好玩了一统。所以打算回去一趟,然后下一次时间到了之后,带着朋友跨过那些阻隔,来这儿转转。   不过,那个朋友脾气有些暴躁,属于凶兽。   不过,管他呢。   反正和我无关。   钦原半醉半醒,拎着一瓶人间产的蜂蜜酒,飞到了昆仑墟。   他就是从昆仑回来的。   风雪如旧,但是却带着一股血腥味道,钦原一下给刺激地醒了酒,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低下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在昆仑墟之上,有一个显然被挖掘出来的墓穴,之前放着早点,这不算什么。   但是在这墓穴旁边,一座极端可怖,以食人凶兽土蝼首级类叠起来的京观就那样伫立在那里,一只只土蝼首级怒睁双目,恐惧几乎凝聚出实质化,让钦原只觉得一股寒气在背后乱窜,他飞下去查看情况。   在这京观旁边,一座石碑伫立,正面写着一行隶字。   语气平淡,理所当然。   “犯我神州,缉捕追杀之,斩其首级,镇压于此。”   但是旁边就是超过十头土蝼的头颅。   冲击力巨大无比。   钦原只觉得头皮发麻。   手中的酒瓶坠地,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坐倒在地,一股寒气在心底冒出来,倒是再没有把那朋友带来的想法。   当年的卧虎,是如何在魑魅魍魉之下护持人间安定的?   又是如何让那些妖魔即便阔别千年,仍旧牢记卧虎之名的?   讲规矩,讲人间的规矩。   以文字,以钢铁。   钦原怔怔地看着那石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旋即注意到了一侧的落款,呢喃低语:   “卧虎……”   这是变革的时代,而在世界刚刚开始变化的时候,在山海经的异兽们进入人间的时候,消失于历史的卧虎,以最初的方式再度出现。   卫渊走下了昆仑,他这一次没有回泉州。   他站在昆仑的山腰,往蜀地的方向望了望。   武侯祠,就在那里。 第二百五十八章 见故人(请假半天调整作息)   城堡三层内,苏晓饮下瓶远古秘药后,伤口逐渐止血,手动校正肋骨,呼吸顺畅很多。   布布汪极少受伤,就算偶尔受伤也是轻伤,这次它着实伤的不轻,苏晓给它处理伤口时,嚎的那叫一个痛彻心扉。   苏晓处理伤口的手法很专业,至于患者的感受,铁血猛牛?阿姆某次受伤后都差点落泪。   当苏晓帮布布汪处理好伤口后,它的腿一蹬,昏死过去。   “她……真的死了吗。”   美洛狄弱弱开口,她最怕两个人,一是摩利莎,二是苏晓。如今苏晓将摩利莎宰了,美洛狄不仅没忘记来自摩利莎的恐惧,反而有心理阴影加大的趋势。   “显而易见,已经死透。”   苏晓示意阿姆照顾昏迷中的布布汪,他起身向四层走去。   整个城堡四层都是摩利莎的起居室,禁止外人入内,以摩利莎的性格,这里的奢华程度可想而知。   在四层内兜兜转转几圈后,苏晓停步在一扇金属门前,这道金属门上满是各类阵图,中心位置是一处太阳形状的凸起,可转动,没猜错的话,这东西类似于密码锁,查看一番苏晓发现,这东西基本不可能破解,至少他做不到,除非暴力拆门。   苏晓尝试拧动太阳形凸起,拧了几圈后,金属门不出意料的完全锁死,开锁无望,苏晓拔刀刺门。   提示日阳转化水晶已被破坏。   猎杀者已覆灭西港女巫聚集点,击杀记录统计中……   并非是苏晓直接破坏了日阳转化水晶。而是他触发了金属门的防御禁锢,才导致日阳转化水晶遭到破坏。   苏晓斩门而入时,这间五十多平米大小的房间已是狼藉一片,所有东西都化为灰烬,其中当然也包括摩利莎的个人财产,以及西港所囤积的稀有物资,以摩利莎的性格,她不可能让外人有得到这些东西的机会。   焦糊味迎面扑来,就在此时,之前的击杀统计结束,开始结算奖励。   猎杀者已覆灭西港女巫聚集点,你获得以下基础奖励。   你获得20开拓之源,现共获得开拓之源263   你获得圣愈教会声望12700点,现有声望13790100白级)。   你获得灵魂结晶大)x10。   基础奖励已存入猎杀者个人轮回烙印内,以下为额外奖励,猎杀者可在以下奖励中选择其一。   a,基础能力晋升资格提升极限为大师级)。   b,传说级宝箱?猎x1此宝箱内有100几率获得传说级装备,70获得传说级技能卷轴,50几率获得传说级修炼法基础技能稀有血统,8几率获得灵魂结晶完整),2几率获得传说级品质以上物品。)   c,极值上限临时解除临时解除99点真实属性极值,效果持续10分钟,此权限可使用1次)。   d,咒术抗性提升30,获得此奖励后,咒术抗性将提升至95普通奖励咒术抗性上限为75)。   除基础奖励外,苏晓还能在四种额外奖励中四选一,a奖励最稳妥,b奖励看运气,可能是收益最高的奖励,也可能是最低,c奖励暂时排除,苏晓的四种主属性就算突破极值,也最多是一百点出头,没有对应奖励的情况下,是强是弱还不得而知。   至于d奖励,这奖励很有趣,获得这种奖励后,苏晓近乎能无视咒术系女巫,任凭她们的能力有多诡异,苏晓受到的影响也极其有限。   a,b,d三选一,权衡再三,苏晓选择‘传说级宝箱?猎’,这种名称独特的宝箱,基本就代表是传说级中含金量最高的宝箱。   咒术抗性与大师级能力虽然也很诱人。但苏晓很快就能将咒术抗性提升至75,加上他刀术宗师的免疫控制效果,他同样不虚那些咒术系女巫。   大师级能力固然强大,可如果不投入大量资源,也仅是看起来美好而已,刀术宗师已经达到v12,后续消耗的资源,暂时不允许苏晓将资源倾斜到其他基础能力上。   如果只是传说级宝箱,没有那个『猎』字,苏晓会果断选择咒术抗性。   一枚宝箱出现在苏晓手中,这枚宝箱的手感异常沉重,将宝箱收入储存空间,苏晓来到一张大床前,倒头就睡,长时间的赶路,与大群女巫+摩利莎+无冕领主的高强度战斗,让苏晓的体力严重透支。   不知睡了多久,苏晓突然感觉有东西踢了他一脚,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他发现是布布汪一脚蹬在他脸上。   将熟睡中的布布汪推到一旁,苏晓继续睡。   几小时后。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苏晓的眸子睁开,抬手握住斩龙闪的刀柄,有陌生人靠近他,不是布布汪与阿姆。   长刀斜斩,最终停在一片白皙的脖颈前。   “我只是,来送饭……”   美洛狄颤声开口,她还不清楚在苏晓熟睡时靠近苏晓有多危险。   “我睡了多久。”   苏晓将斩龙闪归鞘,眼下除了这座城堡,西港已是不复存在。   “睡了很久,大概……十个小时?”   “是吗。”   苏晓活动左臂,他左臂的伤势最为严重,刺痛感传来。虽然情况依然不乐观,但至少已经能自如活动,休养几天就没问题。   “接下来怎么办?继续猎杀女巫吗?”   美洛狄将她烹饪的米粥摆在床头,这名白女巫明显没有贤妻良母属性,煮的粥都有股糊味,里面还有锅巴。   苏晓看了眼美洛狄,又看了眼床头的稀粥,美洛狄笑的有些尴尬。   “口感还不错,至少蛮脆的……”   美洛狄的心情明显不错,摩利莎一死,她完全放飞自我。如果不是体内还有炸弹,她早就天高任鸟飞,继续去坑蒙拐骗。   喝了些锅巴味的稀粥,苏晓明显感觉状态恢复很多,他站起身,思考片刻就向城堡外走去。   眼下猎巫已经完成,他猎巫的最终目的是提升在圣愈教会的地位。从而查阅一些机密情报,以他现在的圣愈教会声望,将巫猎人等级提升至红级都没问题。   走出城堡,苏晓发现阿姆已经将马车停在门口,一行人坐上马车后,直奔中原区域的圣愈教会总部而去。   昼夜不停赶路四天后,苏晓返回圣愈城。   喧闹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停在圣愈教会总部前,拉车的三头多肯斯瘫倒在地,惹得周围平民纷纷侧目。   苏晓从马车上跳下,向圣愈教会正门走去。此时他的伤势已经大致恢复,想痊愈的话,至少还要两到三天。   ps原本自信满满想写六章,可在写完第五章时,已经困的哆嗦,只能明天弥补了,调整时差后的废蚊,是战斗蚊!)   。阅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借刀 (感谢此生只做自己万赏)   时传玉打了个哈欠。   一身在现代看上去格格不入的道袍,证明了他的身份。   蜀地乘烟观的弟子。   有传说,乘烟观是诸葛武侯的小女儿,诸葛果避世修行的地方,后来诸葛果修为极高,不入史书,名字只有在《历代神仙通鉴》这种书里才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他们乘烟观弟子会来武侯祠看着也是几百年的老习惯了。   今天轮到他和他的师叔。   两人在夜色中的武侯祠里迈步,蜀地炎热,但是武侯祠里却很凉爽。   突地他们察觉到一丝轻微的声音。   时传玉腰间的玉佩登时发出流光。   有贼?!   好家伙,哪个瓜皮,偷到武侯祠里了?   大半夜的,是嫌弃火锅不得劲,还是说冰粉不巴适,跑这儿来找刺激?   两个道士对视一眼,摩拳擦掌,一个拎起扫帚,一个提起拖把,靠着手上玉盘法宝的指引,兴冲冲地追过去,看到是偏殿的动静。于是一左一右靠过去,擦着窗户往里看,看到一名穿着现代衣服的年轻人,双目平静。   时传玉撸了撸袖子,正要动手把这个蟊贼给抓了。   还没动手,旁边的师叔突然死命拉住他。   时传玉只觉得平时的师叔怎么今天这么胆小,正要挣扎着。却突然看着了那年轻人对面的人,一身战袍,赤脸长须,一双丹凤眼半敛着,旁边一柄青龙偃月刀。   时传玉心底里一突。   再往这左殿的高位上一瞅。   那位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像竟然消失不见。   再看着那关公虽然活灵活现,但是衣袍下摆处如同云雾,缥缈不尽。显然就是道藏里那些神灵的模样,时传玉一下出了满头冷汗,腿脚发软。   虽然是道门的弟子,而且还是祖上出过陆地神仙的那种。但是时传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似于唤神一样的手段,他哭丧着脸看向旁边一脸镇定的师叔,张口无声道:“师叔,我腿软了……”   里面的青年看向神灵,轻声道:   “好久不见了,关将军。”   “有快两千年了吧。”   时传玉头皮发麻,哆嗦着看向师叔。   另外一位道人看了时传玉一眼,嘴角抽了抽。   “别看我。”   “我也麻了。”   卫渊看着眼前那处于神灵状态的关云长,道:“好久不见了啊。”   “关将军。”   这位显然已经是走香火成神的道路,哪怕神州广大,能够做到像是眼前这位这样,同时被三教祭祀。无论朝堂还是民间,都历经两千年祭祀不绝的,再也没有第二位了。所以他能成为神灵,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活着的时候,最巅峰时是天下无双。   死去后成为香火神灵。   不会伴随着王朝更迭而倒下。   反倒会伴随着民间香火,越发强盛。   关云长看着眼前的道人,他已经属于神灵的一类,能够辨认出容貌下的本真,认出来了这个道人,道:“渊道长……”   “许久不见了。”   卫渊坐在桌子一侧,关云长也从神像上走下来,坐在旁边,卫渊倒酒的时候,关羽眸子往旁边瞥了一下,道:“刚刚有两人旁观,道长为什么没有阻拦,任由他们离去?”   卫渊把酒递过去,把准备好的下酒菜也抖散开。   卤牛肉,卤猪头肉,柠檬鸡爪,还有些其他的凉菜。   卤猪耳切成细丝,把葱切成葱花,拿着醋一拌。   下酒。   卫渊把筷子递过去,随口答道:“他们的话,是乘烟观的弟子,算是果儿的后辈弟子。既然被看到了,那就看到了,反正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吧,来,关将军,试试看这个时代的吃的。”   他带一丝玩笑道:   “反正来这儿祭拜你的人,大多也就带着些水果。”   “下酒菜之类的,很久没吃过了吧?”   关云长只是抚须答道:   “只是无共饮之人。”   卫渊无言。   当年三国之末,天下初定,张飞等名将也被敕封为厉神。但是伴随着岁月流逝,朝代更迭,能够一直持续到这个时代的神祇祭祀本就很少,关云长也已经没有了相熟之人。   卫渊和关云长举杯相碰。   声音清脆。   “当年一直没有和道长你喝过酒,甚是遗憾。”   “没有想到能在两千年后补上。”   “当年身子不好,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没法。”   “可你是我们里活得最长的了。”   曾经一大堆人,只剩下两个,随口聊了些往日的事情,关云长放下酒杯,道:“说起乘烟观,我听闻,当初诸葛家的那小姑娘出生之后,道长你不顾军师的反对,一定要带着她出去游历,最后落脚在乘烟观修行。”   “关某一直有些疑惑,道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卫渊喝了口酒,答道:   “毕竟,果儿像她爸,长得好看,天赋也好。”   “姿容端丽,岂非好事?”   “……不,你看,以玄德公和他的关系,果儿往后一定会嫁给刘禅的,亲上加亲对吧。”   关云长凝眉:“这亦是好事。”   “莫非渊道长还有其他想法吗?”   卫渊沉默了下,端起酒杯喝酒,掩饰尴尬,想了想,道:   “刘禅他,他是个好人。”   “只是年纪比果儿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不合适。”   卫渊看到关云长愕然的神色,手掌握拳抵着下巴,咳嗽了下,从容笑答道:“当然,贫道只是开个玩笑,真正的理由是,刘禅已经娶了翼德的女儿,真要再娶的话,后宫肯定会乱起来。”   “如果说翼德和诸葛就因为这件事情起了嫌隙,麻烦反而更大。”   “再说了,果儿天赋很好,不修道的话,浪费了。”   卫渊最后补充了一句。   关云长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自笑道:“但是关某还是觉得,第一句话才是渊道长的本意。”   “后来的恐怕是当初用来应付军师的说辞。”   卫渊咳嗽几声,只顾喝酒。   关云长抚须沉吟道:   “不过,军师之女,姿容端丽,嫁于吾子兴也不错。”   卫渊顿了顿:“关兴啊……”   曾经的病弱道人沉默了下,正色道:   “关兴他,他是个好人。”   关云长:“……”   最后却也是无奈笑了数声,卫渊喝了口酒,问道:“说起来,关将军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之前有一段时间灵气断绝,哪怕是你,恐怕也只能保证自己的意识不灭,很难说能轻易出来吧?”   关羽沉吟了下,答道:“确实。”   他道:“过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我都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是睡着的,又在什么时候是醒着的……   最近这几百年里,偶尔还能醒过来一两次,后来就连这种机会也越来越少,上一次一次睡了至少三百年。”   “刚刚如果不是道长你唤我一声,关某也未必能醒过来。”   “至于上一次清醒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大清。”   “只是记得醒来后,在人间游荡着,后来想要找大哥和三弟,迷迷糊糊就来到了这里,一呆就是到了现在。”   正说着,关云长动作突然一滞,杯中的酒洒落在地,卫渊皱眉,抬眸看到眼前的天下名将,关圣帝君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檀香气味,有淡淡佛光逸散出来,关羽亦是凝眉,身上煞气自然而然地将这一股气机排斥开。   “这是……”   卫渊答道:“看来,是佛门察觉到将军你苏醒过来,打算要动手了。”   “动手?”   卫渊斟酌言语,道:“将军你毕竟主要是帝王祭祀,儒家武圣人,还有民间的祭祀和道家财神,伏魔大帝之类的香火神祇更多些。可是在佛门,他们称呼你为珈蓝大菩萨。”   “而且,近些年有将民间的祭祀也往珈蓝菩萨那边引导的趋势。”   “我之前还不了解情况,可将军你说你常常沉睡,看来,在你沉睡的时候,他们就在做这种尝试了,将军你醒过来,佛门塑像肯定有变化,他们肯定不可能干看着,会做点什么。”   关云长看上去相当沉静:“僧侣?”   卫渊点了点头,因为某些原因,他对佛门的历史也有了解,道:   “是隋唐时候兴起的传说了。”   “说天台山的寺庙里,有一位山僧打坐的时候,听到有人大喊着『还我头来』,那僧侣说那厉鬼便是将军你,留下的传说是,那僧侣反问将军,将军觉得自己被斩首冤屈,那么将军过五关斩六将,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头又要向谁去取?”   “然后将军就大彻大悟,拜那山僧为师,受持五戒。”   “关某就皈依了?”   卫渊看向平静的关云长,感觉到他的气机,还是道:“不但皈依,还给天台宗的和尚建寺庙。   自称弟子,愿受菩提,然后就成了寺庙护法神,和韦陀菩萨一起并立。”   他喝一杯酒,问道:   “将军,后悔吗?”   关云长突放声大笑:   “天下纷乱,九州龟裂,曹孟德不仁,孙吴自保,关某凭义而起,期定天下,光复汉室,纵然时事不成,死有余烈,其人是谁,区区一山中野僧,远离乱世,靠三寸之舌,挣得财物,安敢作弄于我?竟然还说关某死后不甘,化作厉鬼。”   “至于后悔。”   “大丈夫生于天地,此生壮阔,无愧于心,又有什么后悔?”   他一双丹凤眼稍稍睁开,道:   “道长且稍坐。”   “关某,去去就回。”   说着提起旁边青龙偃月刀,就要出去。   卫渊差一点被酒呛着,连忙抬手按住他。   关云长看上去很冷静,而且大多时候都很冷静。   后期无论武力还是谋略都是天下无双,需要曹魏孙吴联手。   但是他一旦动了杀心。   张飞都拉不住他,说杀你,那就杀你,当年年轻时候,就是为了行侠仗义,杀了恶霸。然后才逃亡在外,当初完全没有考虑杀了怎么办,看着碍眼,杀了再说。   关云长眸子微侧。   “道长要拦关某?”   卫渊摇头解释道:“将军你才醒过来,还没能恢复过来。”   “这一刀下去,或许会又睡过去,现在还是得修养一下。”   他伸出手,指了指那一柄青龙偃月刀,客气道:   “渊,借刀一用。”   卫渊伸手抚着那一柄青龙偃月刀。   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兵器,而是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汇聚。   其中封存的刀意属于关云长,关羽才醒来。甚至于说醒来都有些勉强,不管他巅峰有多强,现在亲自杀出去,不合适。   卫渊并指蘸酒,洒落刀锋,一股烈烈之气散发出来。   道门真言。   也就是御风,免去关云长真身出去,隔空把刀送去。   屠城之类的暴虐行为当然是错的。   但是每逢乱世,总有人为了平定天下站出来,投身于战场。   那些人很多死了,而哪怕能活下来的那些,也大多双手沾满血腥,他们的一生很难评判。但是卫渊总觉得,那些藏进深山敲木鱼的山僧,堂而皇之地评价说,那些为了家国驰骋于沙场的人手上满是血腥,实在是犯了大罪,是对乱世中挺身而出者最大的侮辱。   不就是仗着那些人没办法再站出来说话了么?   他突然想到了大明开国帝王的一首诗,那位皇帝曾经是乞丐,又当过僧人,后来驱除鞑虏,明明一开始甚至不认识字,可后来写的诗却又气势磅礴,里面有一首,正能够回答那天台宗的老和尚。   卫渊轻声道: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山僧不识英雄汉,只顾晓晓问姓名。”   借刀一斩。   青龙偃月刀破空而出,其势烈烈。   s:今日第一更,四千字,感谢此生只做自己万赏,谢谢……   师到荆州,欲创精舍。一日,见关羽神灵告之,愿建寺护持佛法。   七日后,师出定,见栋宇焕丽,师领众入室,昼夜演法。一日,神白师:‘弟子获闻出世间法,念求受戒,永为菩提之本。’师即授以五戒,成为佛教的伽蓝护法神。——《佛祖统纪》   《镇妖博物馆》来源: 第二百六十章 斩断(感谢我永远喜欢夕摩酱万赏)   天台宗。   这里也是神州佛门一支,源流极深,自创立以来,后世数名祖师不断将这一脉完善,也是樱岛佛门之祖,与真言宗并列而行,被称为平安二宗,后世又曾经在樱岛演化出日莲宗,也是佛门大观,一直传承到先点。   而这一门也并不是像净土宗那样只知道念经诵唱。   天台法华僧众,修行一生,但求真空妙有。   因其『真空』,是以了无一念一尘,法界无相,万物一体。   因其『妙有』,是以森罗万象,头头安立。   缘起三千,法界无碍。   吾有一心,三观,万物皆由因缘而起,并无不变之理,此为观空;   虽然万物皆空,却也都有其外相,外向不同,内里如一,此为观假;   但是最终空与假,并无不同,此为观中。   万物三观,归于一心。   而三千世界,归于一心一念,就是一念三千,按照这一条道路,修行到了极致,就能够顿断三惑,圆证三智,那已经是菩萨佛陀的境界了。但是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不假,一代代人摸索出的道路也就放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又有几个人领悟得里奥?   能够立于人间一千多年的佛门流派,当然是有可取之处。   可是宝典虽然就在这里,后人虽多,不懂佛法也是没用。   老迈的僧人放下了手里有注解的佛经,外面能听到嘈嘈杂杂的声音,从佛寺佛塔上,看到那些年轻的僧人们汇聚起来,他皱了皱眉,下了佛塔,拦住了其中一个僧人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年轻僧侣单手一礼,道:   “师叔祖,是珈蓝大菩萨的神像显灵了。”   “珈蓝大菩萨?”   老僧愕然。   那年轻僧侣则是兴冲冲地道:“是啊。”   “主持方丈把我们都叫过去,说要想办法唤醒珈蓝菩萨,让祂能替我们镇压寺庙,现在灵气复苏,各种妖魔鬼怪太多了,听说之前净土宗的佛门净土就给一只猴妖给大闹了一顿,我们现在心里都有些慌。”   “如果能有珈蓝菩萨镇守,我们天台宗就可以放心了,还有哪个妖魔鬼怪敢上来?”   见到那年轻僧人得意洋洋。   老僧问道:“珈蓝菩萨,是谁?”   年轻僧人愣了下,道:“关羽关云长啊,他可是我们佛门护法神。”   “肯定厉害。”   老僧摇头不言。   看到那些年轻僧人都匆匆跑到了珈蓝殿,老迈的僧人叹息,错了,都错了,是因为关云长厉害,才被引为佛门护法。而不是变成了佛门护法,所以厉害,前后因果都没能弄清楚,更不要说修行佛法,叩问本性本心。   天台宗一心三观的法门,还能流传多久?   可能只有那一个去外面历练的小和尚,还有可能领悟吧。   他心中突有疲惫,而众多年轻的僧众汇聚在珈蓝殿外,齐齐念诵佛门经文,今日晚上是有一个年轻沙弥,在给珈蓝殿的菩萨神像上香点蜡的时候,看到那原本只是泥塑的神像散发出淡淡佛光,而且有香火檀香味道。   这可了不得。   当时就回去禀报主持方丈,那僧人立刻大喜。   回去翻找了佛门典籍,好一会儿才出来告诉周围的弟子们,这是珈蓝菩萨显灵,是菩萨看到现在妖魔重现人间,这才主动现身出来,护持菩提,要他们立刻出来,诵唱《大方广佛华严经世主妙严品》,迎菩萨下凡。   众多僧人连夜诵经,都盘坐在地。   最里面是几名中年僧人。   只是可惜,虽然珈蓝菩萨位列佛门两大护法尊神之一。   但是竟没有祭祀的具体仪轨,了衍翻找了一下典籍,似乎只有在远离中土的密宗,才有关于珈蓝菩萨的祭祀仪轨,倒是让人好生奇怪,一贯来说,中土的典籍要更丰富一些的。不过他也没有太过于在意这件小事,只当做是记录遗失了。   伴随着佛经诵唱。   珈蓝菩萨神像背后佛光亮起。   了衍等僧众更是心中激动。   突然。   远处传来了一道低鸣。   正念诵到了‘莲华光明道场神。得菩提树下寂然不动而充遍十方解脱门。妙光照耀道场神。得显示如来种种力解脱门。尔时净庄严幢道场神。承佛威力。普观一切道场神众。’,天地一片光来。   群僧念诵佛经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后,那一道光自天而下,众僧哪里还有先前的镇定从容,慌不迭往后面退去,伴随着光芒落下,整个青石地面直接咔嚓咔嚓尽数碎裂,而后满眼都是寒光。   “何方妖孽?敢来我佛门圣地放肆?!”   “速速报上名来!”   了衍定住心神,大喝一声。   做力士降魔状。   群僧都慌乱,先前那读书老僧也出来了,手持禅杖,满脸焦急,旋即众人都看到有一虚幻身影,立于珈蓝庙前,虚空中似有人低喃念诗,声音平淡,就像是撞击在山岩上的回声,竟然将那佛门诵经声音压了下去。   卫渊一缕神念,本来是打算借着这一刀直接斩下。   但是斩是斩了,竟然没能够把这一脉的所谓珈蓝庙气机破开。   因为斩歪了。   那柄由两千年祭祀香火所化的青龙偃月刀,没有斩到珈蓝庙前面,卫渊附着在刀身上那一缕神念都忍不住叹了口气,伴随着低沉的刀鸣,那柄倒插在地的青龙偃月刀,竟然被人反手握住,缓缓抬起。   刀鸣低沉清越。   沉静的脚步声,自山下而来。   战袍之下,甲叶摩擦发出了低沉而肃杀的声音。   了衍没能听到回答,心中更是隐隐激怒,几步往前。而后身躯瞬间凝固,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先前卫渊以一刀附着神念,驱使狂风,弄得云雾聚集,又是秋天,夜色下淅淅沥沥下起来小雨,身穿战袍铠甲的男人斜持战刀,步步上得山来。   和卫渊擦肩而过。   武侯祠里,卫渊的本体睁开眼睛,看到身前的关于神像消失。突然觉得头痛,又有种果然会是这样的感慨,看着酒杯里的酒,苦笑一声,仰脖喝下去。   不傲的话,那还是关羽吗?   如果会被他劝住……那也就不是关云长了啊。   自古猛将,必然刚而自矜。   何况天下无双,威震华夏。   二十四史书列传,也就只此一人。   佛寺之上,阴云密布,雷霆低鸣。   隐隐约约雷光闪烁,仿佛有一头苍青色巨龙缓缓游动,露出鳞爪。   穿着铠甲的勇武将领,几乎像是从历史里面活生生地走了出来,寺庙一片死寂,了衍想要双手合十。但是手掌却颤颤巍巍地合不上,关羽手中青龙偃月刀一转,呼啸劈斩,眼眸只是稍微张开了一些,就有泼天的煞气杀机四散出来。   肃杀,勇猛,仿佛两千年前的古代战场重临大地。   这佛门净地的佛钟当当当撞击不停,却早已不得清净。   先前在佛塔中看佛经的老僧脚尖一点,掠过极远距离,想要挡住这一招。但是当他看到这一刀的时候,心底森寒,知道自己绝对挡不下来,面色苍白,心丧若死。突然风雷齐止,那一刀就稳稳地停在自己眉心之前,没有斩落下来。   留手了?   老僧怔怔出神。   却见身前将领斜持兵刃,双眸半敛着,迈步从自己身旁走过,根本不曾直视,没有说话。但是那种根本不屑于取你性命的感觉却迎面而来。一则不斩和自身无怨无仇之人,二来,也不屑恣意杀戮。   他要还一刀的,不是这僧人。   关云长看着身前佛寺佛塔,眼眸微张。   而后,手中青龙偃月斩下。   佛寺佛钟重重一声巨响,而后归于寂灭。   卫渊喝了两盏酒,也学着古人慢悠悠用火法去温酒。   这一次是酒还没能温了,这边就已经出现一道身影,正是刚刚顺势跟着过去的关云长,后者撩起战袍坐下,卫渊把酒递过去,关羽仰脖喝下,卫渊没有问他为什么还是跟着过去了,想了想,只是问道:   “将军这次去,如何?”   关云长淡淡道:   “他说关某皈依佛门,做了珈蓝。”   “关某便把他天台宗的香火和祭祀斩了一半下来。”   他望向前面那曾经相熟的病弱道人,最后慢慢饮酒,神色缓和,没有了那些锋芒毕露,叹道:   “故人重逢,原是欣喜之事。”   “何况还有好酒,幸甚。”   他喝了酒,身躯却慢慢变淡,刚刚苏醒就出手。而且还是直接斩了一山的气运,让他也不得不再度陷入沉睡,卫渊觉得无可奈何。却又突地失笑,觉得只有这样,这些认识的人才会给他更多的熟悉感觉,觉得你我都一样,一如当年那样鲜明。   他道:“关将军,你且好好睡一会儿。”   “对了。”   卫渊似乎想起了什么,微笑补充道:   “二十多天以后,我可能会去重新立下宗门,到时候有一次讲道。”   “关将军你到时候,要不要来凑凑热闹?”   “我在那儿给你留个位置。”   “定然……赴约。” 第二百六十一章 自古萌新不简单(感谢青衫晚归万赏)   卫渊告别了武侯祠,回到了博物馆里。之后难得地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至于那一天乘烟观的两个年轻道士会不会做噩梦,卫渊只好在心里道一声抱歉了,把躺椅搬出来,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手上是一卷道经。   这说是道经,其实是一种养气口诀,是老天师张若素给邮寄过来的。   说是卫渊既然已经打算要重新立下太平部的道统。   那么不如早点帮忙。   这东西是特别行动组从第一批修行养气法决的军人身上得到数据后,经过修缮的版本,要各家各派都提出意见,标注上自己的理解和改善的意见,以期尽快地把修行普及开。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要加上3d人体模型经脉图。   我只是想要顺便立个名头……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就有了种做作业的感觉……   3d人体经脉图,现在当道士还需要学一学cad构图么……   卫渊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头疼,用钢笔给养气口诀里增加了一部分注解。   分别以太平部养气口诀,和卧虎决行气决两方面给出建议。   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的九息服气,其实就是指得吐纳天地的元气,提升自己修为的方式,各家各派底蕴深厚的,都有类似的法门,都能被叫做九息服气。至于经脉构图之类的,卫渊表示自己的技能早就还给老师了。   放在旁边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卫渊喝了口冰红茶,随手拿起来,本来以为是张若素。结果发现是他被拉到了一个新的群里,打开一看,看到了董越峰的头像,恍然点头,卫渊在之前答应了董越峰的要求,当时老人发了个链接给他,让他下载了一个独立的程序。   这都过去好几天,老人才把他拉进来这个群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得经过什么审核之类的。   卫渊看到这个群里一共有六十七个人,很熟络地发了个表情包。   一只猫猫头拱手,上面闪出几个大字,萌新进群,请多关照。   本来还以为会有人欢迎之类的。   结果好一会儿都安静的。   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卫渊喝了口冰红茶压压惊。   这个时候,董越峰才发了个欢迎的表情包,大红大红的花朵,炸开烟花。然后一卷春联样的卷轴缓缓打开,蹦出两个镶金的大字,欢迎,那种尴尬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点。   有人发出消息,道:“欢迎,这位是董教授引荐的助手。”   “一位……”   他似乎有些迟疑怎么介绍卫渊比较好。   卫渊回了一句:“只是一个民间博物馆馆主。”   他客客气气地道:   “诸位……”   “之后的事情,请多关照。”   群名称是某某研究所所长的一个人回答道:   “年轻人态度很好,很谦虚。”   “好好听,好好学,多做,少说。”   “这一次的经历,对你好处很大,知道吗?”   “可能再也没有第二次了。”   确实是没有第二次了。   卫渊心中默默道了一句,很礼貌客气地回答:“确实。”   然后发出一张表情包,一只猫举着一个木牌子。   萌新求带。   成功混到了明显是特别联络用的群组。   卫渊已经准备好了在之后成功混入这些研究员里面。然后当一波儿内鬼,又放下手机,默默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剑柄上有着铁鹰振翅徽章的八面汉剑,完善了一部分养气口诀。   在准备做午饭的时候,水鬼把手机给他送过来。   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   卫渊看了一眼,看到那一只猫猫头,嘴角抽了抽。   该来的总会来的。   心中默默念了一声,卫渊在围裙上擦干了手,接过手机,走到内室里接通了电话,稍微把手机往自己耳朵远处放了放,那边传来了清晰的,吐气的声音,旋即老道张若素的声音缓缓响起:“卫道友。”   “前几天,天台宗的山门半夜被人劈了。”   “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卫渊面不改色道:“山门?张道友,我当时在家追番看剧。”   “再说了,我和天台宗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是我做的?”   “对,不是我。”   “关于这件事情,我完全不知道。”   “张道友,你不能每次一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再说,我用的是剑,那山门被刀劈了,和我一个剑客有什么关系呢?”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最后只好揭过,按了按额头,叹道:   “好吧,不是你就不是你。”   “不过,我找你主要是第二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   龙虎山上,张若素盘坐在后山山巅,神色略有些凝重:   “前几日天台宗被一刀斩去气运,山门后面的菩提树都枯了一半树叶,佛门气运洒了一地,不少鸟鱼都生了灵智,那山里的了衍和尚没多大本事。可在外头混了些年,拉帮结派学得不少,现在联系了之前出事的净土宗。”   “要广发菩提帖,广邀同道。”   卫渊眸子微敛,道:“光邀同道……”   “律宗,三论宗,天台宗,法相宗,华严宗,真言宗,禅宗,净土宗,他想要让佛门大乘八宗联合起来,统称为佛门广大,八部宗门,帖子已经发出去了,就要看有多少佛门弟子会联合起来了。”   “只是被斩一半气运的天台宗,还有之前净土摧去小半的净土宗。”   “这两个宗门已经确定要联合了。”   卫渊沉默了好一会儿,这确实是因为他的缘故。不过再仔细想想,他在这里面似乎只是起了一个加速的作用,看来佛门八宗,至少天台宗和净土宗早就有联合的趋势,揉了揉眉心,问道:   “张道友,你打算要怎么做?”   张若素笑一声,洒脱道:   “人家要联合,犯不着我什么事情,老道士也没有兴趣去管,再说了现在神州正是变化的时候。如果神州能多出一个能承担责任,做顶梁柱的山门,老道士愿意上门道贺,龙虎山也乐得看到再多出一个能鼎定山河的。”   “不过,这也代表我们的心法必须要从学校里普及下去。”   “要不然,要是那些和尚让太多人上山修佛,僧人太多,又不事生产,只会让历史那几次悲剧再发生一次,老道可不愿见到这一幕。所以我只是来催催卫馆主你的,写完了没?”   “写完了的话,用手机拍一下给老道发过来,老道看看……”   卫渊还要赞叹老道士心性洒脱。   那边就顺势给他催『作业』。   ……我修道是要洒脱逍遥,可是张道友你为毛让我有了一种打卡上般的感觉……   正一盟威,正一盟威,是不是因为那帮道士一个赛一个的会摸鱼。所以必须得有一个靠谱的站出来当班主任?   卫渊仿佛发现了正一盟威创立的原因,瞥了一眼标注了四分之一的功法,收回视线,义正言辞道:“快了快了,张道友,你放心,我马上就要写好了,马上就发,马上就发。”   张若素笑呵呵道:“那就好,老道等你的标注。”   卫渊把手机关了。   擦了擦汗,看了一眼那边的功法,默默转移开视线。   马上,马上。   张道友,不是我不去写,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卫渊取出了那几件青铜器,吩咐水鬼那些家伙看着门。然后回到了内室里面,把东西都摆好。这一次,来自于山海界的祭祀已经再度开启,他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里的呼唤。   是时候去一趟了。   除了这三件殷商青铜器,卫渊还取出了之前在昆仑山上找到的那一盏青铜灯,还有从相柳那里得来的,封印着远古相柳一缕神魂的山海经玉书,这两件东西,一件是昆仑墟消失之谜,卫渊原本还打算给珏看看,可惜珏现在在青丘国。   只能等她回来,当做惊喜了。   至于山海经玉书。   虽然相柳已死,但是祂的血液建造了瑶池的传说源头之一。   卫渊当然想要看看禹的后手,又因为现在只有他自己能进入山海界,所以谁都没有告诉。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嗡了两下,卫渊心中腹诽今天怎么不少人来找他,低头看向手机。却看到是女娇的消息,是一张图片,画面里是懵懂的珏,还有伸出手比耶自拍的女娇。   发这个做什么?   珏的照片,难道我会对这个有兴趣?   卫渊皱眉。   然后手指一点把图片保存下来。   是的,我确实感兴趣。   然后看到了传来的消息,是语音。   卫渊额角一抽,心中觉得有些不妙。   他刚刚下载保存了图片,以这个软件的话,对面是能知道的,所以现在他铁定没法装死。   巫女娇,你就这么考验弟弟的么?!   卫渊沉默了下,还是伸手点了下语音,才点开就听到了女娇笑吟吟的声音,道:   “啊呀,珏儿和阿虞来看我,还说你没能来,所以准备了礼物。”   “还是珏儿贴心呢。”   “毕竟渊你可是位大忙人,没事儿也不会来我这三宝殿找我。”   “还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风才能把你给吹过来呢。毕竟涂山太小,青丘也小,你长大了,姐姐这儿留不住你了,对吧?”   声音温柔含笑,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到那位白发女子笑盈盈的样子。   卫渊却只觉得一股寒气往头皮上窜,蹬蹬蹬往后靠了几步,汗毛竖起。   看了看手机,嘴角抽了抽。   过去的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禹,你快回……   等等……   卫渊思绪微顿。   沉思,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其实,不那么严格意义上的话,禹王确实是『回来』过。   卫渊想到之前在湘水里,曾经听到过禹王的留言,当时他是把两位湘夫人的真灵解放了。但是记录声音的那一道山海残篇还是在的,卫渊迟疑了下,还是施展法术,把禹王的声音重新传输到了一枚玉简上。   本来也是得告诉巫女娇的。   卫渊发过消息去,道:   “礼物当然是准备好了啊。”   “我最近就是在准备这个……”   然后施法把禹王的声音打开,又按着手机的语音键,把这声音全部都打包传了过去,深吸了口气,松开发送键。   走你!   青丘国中,女娇讶异看到卫渊居然难得硬气地敢和自己『顶嘴』,挑了挑眉,嘴角笑意越浓。   渊果然是长大了啊。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礼物,若是不让人满意……   又见到那语音传过来。   她漫不经心地点开。   s:今日第一更……三千五百字。感谢青衫晚归万赏,谢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憾甚(感谢、浮伤啲姩囮ヽ忧伤述说的万赏)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女娇脸上漫不经心的微笑就瞬间消失。   她几乎本能地按住了语音键,看了一眼那边交谈的珏和虞姬,仿佛数千年的阅历突然消失,她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衣摆,又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才用耳机去听那一串的语音,如果闭着眼睛去听,那人就仿佛还在身边。   虞姬本来正在和珏闲谈。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青丘国,她在秦末战场上假死苏醒之后,到现在的千年间,都在整个神州游荡,寻找着霸王项羽真灵转世的某种可能性,像是青丘国这样的地方,一直没有去过。所以这一次来到青丘,确实是看到了很多以前只在话本里见过的东西。   至于他们带来的那只獙獙,早已经被青丘国的狐族长老们待下去安置。   “果然是传说之地,风物不同寻常。”   虞姬赞叹一声,喝了一口用花蜜酿成的甜酒,看向那边的女娇,突地微微怔住,天女珏察觉到虞姬的动作,讶异之下也转头看去,虞姬眸子微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珏一起悄声离开了屋子里。   “女娇娘娘是看到了什么?”   两人走在外面,虞姬凝眉道:『为什么会哭』   天女珏脚步微顿,回忆刚刚见到的画面,白发的女子眼角有泪。可是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于是她嗓音柔和,摇头笑道:『巫女娇,她分明是在笑啊』   “我来过很多次。”   “很久没有见到她会这样笑了。”   卫渊在把语音发过去之后,突然察觉到了一个极为严肃且不妙的问题。   虽然他提前就很精明地把契的那些话给删掉了。   但是这也代表着,女娇会把很大注意力放在禹的话本身上。   而这一段话是禹王给他留下的。   里面半句话都没有提及女娇   他把契的部分删掉了,那不是把火力给聚集在自己身上了么?   当即额头有点冒冷汗,很快手机上女娇就发来了一段语音,卫渊嘴角抽了抽,还是选择认命一样,按下了语音键,在一阵的无声沉默里,卫渊听到了女娇柔和的声音:   “谢谢。”   卫渊微怔,而后也明白过来,神色柔和下来。   对于女娇而言,无论那个人的话是跟谁说的,是再说些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的岁月,对于她而言,长生的孤独只会远远比卫渊自己更重。   只要是和那个人相关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就像黑夜中的星光。   不管是说的什么都是这样,只要有,就弥足珍贵。   就像是卫渊自己,把陶罐,把九节杖都留下来一样,她也同样。   人只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从这一点来看,长生只是被时光抛弃的人,不断认识新的人,不断渐行渐远。最终也只能独自回忆过去,渴望从历史里寻找到自己存在的痕迹,寻找到过往所珍重的一切,也因此,卫渊和女娇才更能够理解彼此。   女娇嗓音柔和,没有了之前的狡黠,道:   “这一次就暂且算是你的礼物不错了。”   “但是,下次再敢不来青丘,就没有这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了。”   她的声音顿了顿,玩笑道:   “那时候,你要带来的东西,就得再多些。”   那你是期待我去,还是期待我不去   麻烦您给个准话行么。   卫渊嘴角抽了抽,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在女娇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   青丘国中,女娇看了看手中的手机。   手指点在那一条语音上,选择了收藏。然后下载到了手机上,这才稍微安心。   卫渊把手机收好,看着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的三件青铜器。   他收敛杂念,已经很熟悉地举行仪程。   最终三件青铜器上的光芒一一亮起。   卫渊得以和山海界的朝歌城产生联系。   也因此,靠着朝歌城民众的祭祀抵达,又通过城外山神祖脉显化出了山神形态。只是这一次,他还带着两件东西来到了这里,其中山海经玉书没有显露出什么异常之态。但是在他来到了山巅上的时候,手中来自于昆仑山的青铜灯突然发生了异变。   一簇金色的光焰在青铜灯里亮起。   卫渊恍惚了一下。   从这光焰的倒影里,看到了全盛时候的昆仑。   而后,看到了昆仑之中的西王母。   雍容的女子眼眸清淡,在烟光里面一闪而过,等到卫渊站定了的时候,在青铜灯里面,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那一缕光焰还在安静地燃烧着   卫渊按住心中的情绪,缓缓思考。   无论是昆山之丘,还是说疑似瑶池的地方,或者说西王母居住的玉山,都被记录在西山经里。也就是,属于这一片山海界的碎片里,从刚刚情况看来,这件青铜灯,也会对昆山之丘和玉山有所反应?   或者说,当初这三个地方用的法器是同一类型的?可以通用?   刚刚看到的西王母和昆仑,又代表着什么。   卫渊整理思绪,心中暗叹声气。   这一次可能真的需要尝试去那三个地方看一看。   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毕竟他还记得,佛门大量进入中原,卧虎一脉断绝传承,都发生在隋唐时期。而那个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应龙庚辰离开淮水,导致淮水神系出现了问题。而应龙庚辰的离开,必然和昆仑山有关。   一切的谜题,都在昆仑。   博物馆。   在卫渊走入内室之后,水鬼还是专研于自己的快乐水。   对于当初从淮水得到的力量。   兵魂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磨砺刀法和水法的糅合,再靠着养魂木的灵性提升修为。   而水鬼则是认为,打打杀杀的太没意思。反正也打不过老大,有这么方便的力量,不去研究一下各类快乐水的配比,不是太浪费了吗?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琢磨这个。   忽然,博物馆的大门传来敲门声。   水鬼本来不想搭理,但是察觉到了门外溢散出的熟悉法力,还是凑过去,一只手提着烧瓶,一只手的手指夹着三根装着不同品类快乐水的试管,往外一看,看到了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   是熟人。   龙虎山驻泉市的最高修士。   也是之前曾经给卫渊找到了属镂剑的那道士。   水鬼琢磨着毕竟是熟人,不好就这么不管。于是打开门,让老道士进来,老道士也是无奈,就是刚刚,天师师叔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让他亲自过来,盯着那位卫馆主注解最新的那一门养气法决。   作为正一盟威道的天师,张若素太明白修道之人的性格了。   而对于如何对付这些摸鱼道士,他很有心得,这已经算是术业有专攻的程度。   老道士则是无可奈何。   天师是师叔,他惹不起。   可是那卫馆主,来历也是让他头皮发麻的。   得,只好过来磨磨洋工。   还好还好,在盯着其他人,防止对方摸鱼这件事情上,也是可以摸鱼的。   老道人心里自嘲一声,推开门,听到水鬼说,卫渊现在正在后面闭关,着实是好好松了口气,坐在那边,看到了倒扣在桌子上的功法,打开一看,才注解了不过四分之一,当即苦笑。   得,回去罢。   这卫馆主的马上,和师叔的马上,看来是两个时间单位。   不过,不用在这里盯着那位卫馆主,其实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   寒暄了几句,起身正要走。   只是道袍的袖袍太过宽大,在他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桌子上的冰红茶瓶子给打翻了。   空瓶子咕噜了几下,滚落到了下面的展台那里,老道士抱歉地笑了笑,过去把瓶子拿起来,抬眸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新的展台,这儿他也来过几次,以前没看到这个啊。   带着一丝好奇,老道士稍微拉开柜台上垂下来的帷幕,看了看。   那是一把朴素的羽扇。   下面有一张纸,似乎是才写下没有多久,上面的痕迹还有几分湿润。   老道人下意识念出来。   博物馆藏品004。   羽扇。   “渊弟诸葛孔明十六岁年,手制。”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唯惜五丈原前不曾再往前一步,憾甚。”   老道看着羽扇,再说不出话。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过往幻象(感谢抢你的棒棒糖盟主)   朝歌城的建筑一如既往,有大量的青铜风格,街道上有着巨大的,青铜机关兽,予人一种粗狂,原始却又神秘的感觉,卫渊一直都希望弄明白这些巨大的机关兽究竟是怎么运转的。   作为朝歌城这一代战士和巫士的菁英。   飞御和武昱已经在等候着卫渊。   之前卫渊依靠武乙的意志,还有佛门舍利子的力量,在朝歌城上,仿照正一道符箓天庭,建造了类似的符箓大阵。虽然还很原始,是一种雏形状态,甚至于只有一道护身咒能发挥效果。   不过显然,在这护身咒法,以及卫渊留下的山海经记录帮助下。   这段时间的朝歌城过得比起以前好好很多。   至少他们知道该去哪里狩猎最安全,在遇到偶尔的,冲击朝歌城的猛兽时候,能够利用护身咒来保护自己。   卫渊利用符箓大阵上属于武乙的气息,辅助完成了祭祀的过程。   等到参与祭祀的大部分朝歌城居民离去,武昱,飞御,还有朝歌城的老太师都走到祖脉的山上,他们脸上的神情虽然都很镇定。但是卫渊能够从他们眼里看出那种跃跃欲试的情绪。   他之前离开的时候,曾经答应他们,这一次回来,就要带着他们去崇吾之山,把这座山上特有的果子带回来,这种之果实极为特殊,吃下去的话,能够提升即将出生的孩子的资质。   这一特性,对于苦于族人天赋代代降低的朝歌城众人来说。   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卫渊早就已经把青铜灯送到袖袍里,看着飞御和武昱,微微颔首,问道:“准备好了吗?这一路可是很长的,也有可能会遇到各种危险。”   “额……准备好了。”   飞御和武昱同时开口回答。   只是两人面色似乎因为尴尬而稍微红了一下,飞御抬手叩击心口,正色道:“等到回来,马上就能看看效果了。”   卫渊怔了下,马上就能用?他突然记起来这一种果实的效果,『其实如枳,食之宜子孙』,看了看浓眉大眼的飞御和武昱,卫渊嘴角抽了抽,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收回视线。   你们这个月究竟是做了什么准备?   卫渊维持住脸上的平淡,没有当场崩掉山神的庄重气质,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对两人点头,道:“那么,现在就出发吧。”然后又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旁边的朝歌太师。   “这是我搜集的一些种子。”   卫渊道:“你可以在朝歌城试一试,看能不能种出来。”   这里都是神州的研究所研发出来的种子,卫渊跑了几趟农产所才凑齐了的,里面有大量的优质种子,从小麦,稻子,到一些常见的蔬菜都有,卫渊还用透明塑料袋分门别类地装好。   上面用古代的语言记录了大概的种植关键。   朝歌城这几千年来和山海界就挨着。   就靠着一城之力,没有被灭亡已经几乎能被称作是奇迹了。   也没有那么多功夫去发展农业。   卫渊想,虽然可能会有水土不服各种因素。但是人间神州的这些作物,应该也能够帮助朝歌城解决一些困难。毕竟,这些经过培育的作物,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要超过原始那一版本。   老太师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卫渊递过来的果实。   准备之后去试一试。   而卫渊也很快就选择出发,这一次明面上的目的只是去摘果子。   也没有必要有太多人,随行的只有飞御和武昱两人,那匹已经有化作驳龙趋势的驳兽收敛了身上的异象,装作一头普普通通的驳兽,跟着卫渊一起出发。   崇吾之山,是西次三经之首。   距离这里有很长的距离。   但是距离反倒不是很大的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沿路将会接连遇到玉山,昆仑之丘,钟山,不周山这四座山,除去玉山被记录上是西王母的居所。哪怕是在远古时代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外,剩下三个地方都是山海时代的险地。   卫渊自己只是神魂进入山海界,和山脉汇合凝聚的身躯。   哪怕是在这里被杀,也就是损失一缕神魂,本身最多虚弱几个月。但是武昱和飞御却不一样,他们只是血肉之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他不能拿着别人的性命来冒险。   卫渊斟酌了下,决定先去玉山看看情况。   看以自己先在的实力和掌握的东西,能不能看出些什么。   然后在从玉山往东南方向绕一个大圈儿,直接避开那三座危险的山脉,抵达西次三经之首崇吾山,从上面摘取那些果子,最后让驳兽带着飞御武昱,顺着安全的地方,返回崇吾山。   他自己则是冒险再去昆仑山看看。   玉山算是这一次外出,真正的起点。   飞御和武昱也有各自赶路的手段,在这山海时代,灵气充沛,相同的法术效果,比起在人间界的时候,效果要更好一些,考虑到如果早早就把神力耗尽,自己恐怕会直接消失,卫渊只是坐在驳兽的背上指路。   花了一天时间才摸到了玉山的附近。   这也是因为卫渊还记得大概的路线,避开了危险的地方,免去了很多争斗的结果,天色渐晚,山海界的天空暗淡下来,同样有各类星辰,卫渊仰头看着那些星星,回忆距离玉山的距离,决定让这两人呆在这里,他自己去玉山,于是语气如常,开口道:   “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飞御和武昱点头。   他们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来了简单的机关,制作成了能够遮风挡雨的帐篷一类的事物。然后用三个石头搭了个火堆,取出了背包里的一个口袋,用挂在腰侧的陶壶来煮东西。   卫渊有些好奇,往那边看过去。   飞御注意到卫渊的视线,客客气气道:“山神大人,您也要试试么?”   尽管卫渊自称只是一山之灵,而不是山神,他们仍旧还是选择用神灵这样的身份来称呼卫渊,卫渊点了点头,道:“是在做饭吗?我看看……”   似乎因为有神灵在围观,飞御和武昱似乎更为用心。   他们随身携带着一种类似于黄豆一样的作物,然后倒到陶壶里面。   加入水,又把随身的肉块切碎了扔进去,最后飞御从一个小包里面找到类似于面粉的东西,估计了一下分量,倒进去,把这些东西用火煮熟,用木棍子搅拌了下,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声音,一种复杂的味道升起。   卫渊看到飞御面不改色就要把这东西往嘴里放。   下意识抬手压住飞御的手腕。   飞御怔住,看向卫渊,只当做是神灵的好奇,于是客气道:“山神大人,您可能不大知道烹饪这件事情。其实这是正常的,做熟了之后,味道很好,而且能填饱肚子。”   不,不但懂,而且我唯独在这方面是专业人士。   卫渊把那陶罐拿来看了看,叹了口气,道:   “我曾经在以前和一个人相处过很长的时间,你做饭的水平,完全已经能够和他相比了。”   卫渊看到飞御仍旧握住陶罐不松手。   知道出身于朝歌城的人,是不可能浪费掉食物的。   于是给驳兽使了个眼色。   去捕猎去。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驳兽能不能看懂这眼色。想了想,正要开口,这一头几乎化作驳龙的凶兽显然已经领会了卫渊的意思,发出如同战鼓的低沉声音,转过身去,没入草丛当中,过了一会儿,驳兽就带回了猎物,是类似于鹿,又有些像是羊的生物。   卫渊熟练地用飞御的匕首,把这一种妖兽肉质最嫩最劲道的部分割下来。   然后重新找到了一个陶壶,生火焯水去掉腥气。   先用妖兽的脂肪部分替代油,烧化成油,先去煎肉,两面金黄之后,加入清水炖煮,又去周围的树丛里,找到了些具备芳香味道的树叶,当做香料扔到了锅子里和肉一起炖煮,又找到了有辣味和咸香味道的果实,把果汁挤出来,当做调味料。   很快香味就冒出来。   飞御和武昱瞪大眼睛。   他们的生命里,还没有闻到这么诱人的香味。   武昱咽了口口水,道:“这味道,山神大人,您还懂这些?”   卫渊笑了笑,道:“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点。”   他声音顿了顿,道:“我以前,曾经有很长时间跟两个人一起外出,走了很远的路,也吃过很多的东西,后来和他们都很久没见,这做饭的手艺倒是还记得。”   旁边的驳兽突然口出人言道:“我刚刚听到了一个危险的消息。”   “这儿有一种很凶悍的凶兽在行动。”   听到凶兽,武昱和飞御瞬间警惕,手中握着兵器。   卫渊皱眉问道:“凶兽?”   驳兽点头道:“是。”   它似乎有些发憷,道:“那只凶兽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出来就杀了很多猛兽。据说它只吃头,剩下的身子都不会吃,有极为尖锐的爪子,能轻易捏碎钢铁和山石,连地脉都会被它所控制制影响。”   卫渊听得有点耳熟,沉默了下,道:“这只凶兽叫什么名字?”   驳兽正色道:“据说叫做卧虎。”   “是一头巨大的,猛虎模样的凶兽。”   “有一座山那么大,利爪尖锐,是昆仑之丘的山神陆吾和开明兽的远亲,最喜欢吃羊头,所以把土蝼一族的分支都给杀了。”   飞御和武昱神色郑重:“这么凶悍的猛兽。”   “以前都没有听过……”   卫渊:“……”   土蝼那么膻,谁要吃那玩意儿?   他心神一动,神色沉着平和,道:“这一只凶兽既然这么凶悍,那么很有可能会威胁到我们的路线,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正好,以前还没有见过这一只卧虎兽。”   他伸手压下了飞御和武昱的动作。   示意两人待在原地,自己则是迈步走出,走远了之后,微微抬眸,根据山海星象,判断出了方向,稍微引动一缕流风,朝着属于西王母的玉山处掠去。   抵达玉山的时候,原本应该是清俊挺拔的玉山,放眼望去。却只是一片迷雾,卫渊心道一句果然有变,手掌一翻,那一盏青铜灯早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灯芯中的金色光焰缓缓燃烧,照亮左右。   卫渊迈步缓缓上前。   青铜灯照亮左右。   驱散迷雾。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卫渊听到了一阵阵玉环玉佩交错碰撞的清脆声音,神色微动,提起警惕,手中的青铜灯稍微往前举了举,就在这大雾当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人影攒动。   一手按剑,一只手持灯。   迈步往前。   影影绰绰之中,卫渊看到那人影走出,先是精神紧绷,旋即长呼口气。   以他的道行,能够辨认出来这些昆仑侍女都是幻形,在青铜灯的灯光罩着的范围内存在。一旦走出去,就会刹那消失不见,大多的幻象都有其局限,或者呆滞或者虚幻。可是而这些幻象仿佛真实,无论是衣着还是玉佩装饰,都和他记忆中曾经见过的画面一样。   是无意中留在这玉山的真灵残留气息。   还是说故意留下来的线索?   正在卫渊心中思索这些幻象究竟代表着什么的时候。突然,他的脖子上感觉到一股灼惹感。   伸手一摸,自己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卫渊微微一怔,旋即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他这山神之躯的感觉。而是他本体感觉到的,来自于珏的昆仑玉。   卫渊抬眸看去。   雾气消散,西王母的幻象出现。   她的手掌则是牵着一个才十岁左右模样的小姑娘,皆是幻象,从卫渊的身前走过。   是珏?   卫渊皱了皱眉,看到她们两人即将走出青铜灯的灯光范围,听到隐隐约约来自于西王母的声音。   “你带走……不死花……必须……”   卫渊抬眸,不再迟疑,一只手举着青铜灯,迈步跟上。   s:今日第一更……不大好写,卡文……四千字。   感谢抢你的棒棒糖盟主,谢谢……   第二更会有的,稍微迟点。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应龙下山   卫渊持青铜灯跟在了西王母和幼时的天女珏身后。   手中的青铜灯散发出金色的光焰,照亮了周围的迷雾,让卫渊能够看到周围的画面,按照他的理解,这些都是曾经发生在这玉山上的事情,时过境迁,玉山上可能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西王母和诸神。但是祂们存在过的痕迹却还留存在这一座神山上。   而这些痕迹在接触到他手中的青铜灯焰的时候,被短暂激活,重新变化成了当时曾经发生过的画面。   西王母前者珏的手,轻声道:“你带走了不死花。”   “如果那是我种下的话,倒是还好些,可是不死花是由开明兽镇守的的啊,周围还有凤皇和鸾鸟看守,现在你必须要给祂们一个交代了。”   珏微微抬眸,道:“不死花。”   “我们平时常常去那里玩耍,凤皇,鸾鸟,还有开明都没有说不可以碰那一朵花。”   西王母道:“你和祂们一样,本身就有漫长的寿命,不死花对你来说就只是一朵好看的花,没有太大的价值;   而对禹王这样的人来说,不死花的效力又有些太弱了。所以这一朵花只是稀少却没有太大实用性的东西。”   “他们说在乎,其实也不是很在乎。”   “哪怕是你把它揉碎,或许祂们都不会生气。”   “可是你拿了这一朵花,给一个凡人吃下去,祂们觉得你犯了忌讳。”   “待会儿,你就乖乖认错,然后去把那个人的真灵追回来。”   “祂们也就消气了。”   卫渊持着青铜灯,看到这个时候已经知道,这是最初那一世,自己身死之后,珏去采来不死花,给自己使用之后发生的事情,珏低头嗯了一声。而后和西王母走入雾气中,而卫渊手中的青铜灯已经没有办法再照亮前面的道路。   卫渊尝试往前走,但是才踏出一步,就感觉到肩膀一晃,有一种极端沉重的感觉压下来,灵气的浓度过于纯粹,连呼吸都会让他感觉到肺部和呼吸道有像是刀片刮一样的剧痛。   是自己的修为不够,支撑不住再往高处走了。   卫渊只好收回右脚,先前那种仿佛天地都倾倒下来的感觉刹那间消失不见,最初之年有天梯,有通天建木,凡人能够通过建木攀爬到神灵所在的领域。但是这对于凡人的修为,体魄,还有魂灵的要求都极高。   一不小心就会摔死。   看来,尽管不知道现在的玉山处于什么情况,以目前的修为,这个高度就是极限了,这还是靠着朝歌城外山神的底蕴。如果是凡人之躯过来,能否走到这个高度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如果说朝歌城外的祖脉就在旁边。   山神之躯能够发挥出更强的力量,应该能走得更高。   卫渊有些遗憾,旋即想到,人间界的昆仑山是西王母的住所,山海界的玉山也是西王母的领地,这两座山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一座山。只是禹王分裂山海界的时候,一部分留在了人间,还是说根本就是像是衔烛之龙那样。   同时掌控两座山的灵脉?   卫渊沉吟,没有再不自量力挑战更高的高度,平复了下刚刚对自己造成的压迫,端着青铜灯,在这个高度上,往其他地方走去,想要看看,还能够发现些什么新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沿着玉山的台阶走去。   迷雾中偶尔会照出不知道是几千年前的,曾经存在过的侍女的身影。   这些都是纯粹的山精野怪,是轻灵之气,是万物性灵,和后世的妖魔不是一个类型。如果严格说的话,曾经见到过的画中仙。如果没有被法术影响的话,和这些精怪会更相似些。   卫渊又隐隐听到了声音,拿着灯一照,看到了一名高大俊朗的男子。   他认得这人。   这名男子曾经作为昆仑神将的首领,来到人间,第一次曾经相助黄帝和蚩尤大战,第二次则是相助禹王战败无支祁,是应时机时节而来之龙,也是应万民呼唤所来之龙,是为应龙,应龙庚辰。   应龙身前是西王母,还有另外几名男女。   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出属于顶尖强者的气息。   西王母语气平淡道:“这一次,淮涡水君被暂且封印,水神共工又被远封东海,人间水系不可一日无主,庚辰你且下山,代替无支祁,主持淮水水系诸多事宜。”   庚辰点头应是。   西王母声音顿了顿,又道:   “平时你只要在淮水就可以。”   “但是你要记住,一旦西昆仑搅动群星,你就必须要回来。”   卫渊眸子微亮,将西王母所说的话记下来。   西昆仑搅动群星,看来在隋唐时期,应龙庚辰回到西昆仑的大概时间点,应该出现过特别星象。到时候可以回去搜查一下资料,应该就能够缩小目标范围了。   感谢现代科技。   换在古代,不知道要翻阅多少典籍。   这一幕也缓缓消散,卫渊拿着手中的青铜灯,继续在这玉山上缓步行走,灯光稳定平静,照亮左右的雾气。   他时而看到昆仑侍女,时而又看到了来往的神将。   甚至于还看到了大禹带着他来拜访的那一次,远远看到了禹王的残影,和西王母的雍容颇为相称。不过只是刹那就消失不见,至少,从那些神将嘴里,卫渊听到了祂们认为,人间英武的君王,治水的英雄,与西昆仑的主人,瑶池的女君,还是很相配的。   看着那两个神将,卫渊嘴角抽了抽。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女娇会让他和禹把西王母的词条改成那个样子了。   有因皆有果。   当初怎么没发现这帮神将也会聊八卦的?   伴随着玉山走到了最后的一部分,卫渊手中的青铜灯忽然明亮起来,将周围的雾气一下全部排斥干净,卫渊眼前的视野瞬间变得开阔,在一处雄伟的宫殿里,西王母坐在高位,周围两侧坐着一位一位神灵。   有昆仑山神陆吾,有镇守另一侧的山神开明兽。   有钟山之神烛九阴,槐江之山山神英招,有凤凰,鸾鸟。   而年幼时的珏站在堂下。   “天女珏,你采摘不死花,给一介凡人用去。”   “那是我昆仑神界至宝。”   “你可知道错了?”   开口的是山神陆吾。   那是比起开明兽位格更高的,真正意义上的昆仑之丘山神,能司天之九部,说话的时候。哪怕是隔了漫长岁月的留影,气势仍旧让卫渊有身躯发僵的感觉,感觉到自身正在迅速地变得渺小,而天地无边浩大。   天女珏仰起头,注视着高居于上位的山神陆吾,轻声答道:   “是我采走的。”   陆吾缓声道:“你为何如此?可知道自己错了?”   幼年的天女答道:“他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想要救他。”   陆吾神凝眉道:“那只是一介凡人,你怎么能将不死花喂给他?”   幼年天女有些手足无措,不解道:   “……可是,那只是一朵花。”   “陆吾神您已经是长生不死了。”   “为什么不许普通人类像您一样,也长生呢?”   陆吾神微怔,旋即不知为何而震怒,拂袖离去,整个殿宇中刹那间变得凝重,光芒陡然暗淡,烛九阴双眸注视着天女,嗓音平缓,道:“你还是不觉得自己是错的,不愿意追回不死花庇护的真灵?”   稚嫩的天女点了点头。   烛九**:“既然这样,就要承担惩罚。”   “这也是规矩的一部分。”   开明神伸手虚握,天女眉心处一缕气机被抽出,化作光芒,落入这位神兽手中,祂的性格温和公正,眼眸微敛,道:   “既然不愿意追击,那么就不去追了,这件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就好。”   “是你使用了不死花,也只有你能认出不死花所保护的真灵。   现在我已将你对于那不死花气机的认知取出,你没办法再认出来,不……   可能当面察觉不死花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但是终究没办法直接锁定位置,这样的话,哪怕陆吾也没法强迫你。”   “但是你终究违反了昆仑诸神当初的契约。”   “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我且最后问你一次,不后悔?”   年幼的天女低着头,摇了摇头。   咔嚓的声音里,她的手腕和脚踝多出了泛着金色光芒的锁链,这不是开明兽所做。而是陆吾所为,开明兽叹了口气,道:“接下来,你要在这里禁足千年,不能下山,以做惩处。”   祂伸手让那一缕气息溢散而出,落在西王母身前,道:   “娘娘,此人气机就交给你了。”   “由您自己去决定,是否要将他抓回来。”   众神散去,而昆仑的长风被锁链困住,只能永远留在玉山上,无法再像是她的姐姐们一样下山去,她抱着膝盖坐在山上,晴天的时候,就远远地望着山下的灯火,就像是卫渊曾经在她的梦里看到的一样。   当下雨的时候,她用水和着昆仑山上的泥土,学着朋友第一次见面时候谈论的那些陶器知识,捏出一个粗糙古朴的陶器,在阳光下晒干,又采摘来昆仑山的花朵,放入陶器里。   “陶器是用来用的。”   因为她第一个朋友,曾经的陶匠这样得意地说过。   雾气缓缓散去。   那个陶匠看到了真实存在于玉山之上的陶器。 第二百六十五章 花(感谢沉舟的盟主)   刚刚耳畔还能听到的风声似乎还在回荡着,周围的雾气散去,露出了以平整的青岩铺成的地板,露出了很有神代风格的墙壁和天花板,那个有着曾经的渊习惯性风格的陶器,正安静摆放在原本屋子里能晒到阳光的地方。   里面有着枯萎的花草,还有结出来的种子。   屋子里仍旧整洁,似乎主人只是短暂地离开。   卫渊迟疑了下,还是选择走进了珏的屋子里,寻找看有没有玉山和西王母的踪迹,他手中的青铜灯散出光焰,稳定地照亮迷雾。最终卫渊只是看到了一些日常用品,似乎这里的主人只是短暂离开,很快就会回来。   看来是西王母将珏带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她将要前往人间界的昆仑。   也就是说,在禹王分裂山海和人间界之后,珏长时间地留在了处于山海界的玉山。直到一千年后,西王母才能将她带到人间界。   一千年。   卫渊最后转回到了陶器旁边。   伸出手,下意识在一个位置上摸了下,这是他之前的习惯,会在特定的位置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字,代表那是涂山部的渊所做的,本来只是顺手的动作,却摸到了另外一个名字,是珏。   看来是真的学会了。   卫渊嘴角勉强地勾了勾,看着那一座陶器,没有打算把这件陶器带下去,这是珏留在这里的,他想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让珏亲自来取比较好。而且刚刚见到的画面里,也有很多极端重要的东西。   譬如能推算出西昆仑出现大变的大概时间。   而从昆仑山诸神对于珏将不死花喂给渊的事情,也能看得出来,派遣神将下凡的西王母,对于人族是持友好态度的。而烛九阴则是极端重视规则,祂曾经和尧帝是莫逆之交。   看来是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所以决定了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会严守规则和契约。而开明兽似乎是在西王母和陆吾之间缓和关系。但是比起和人族友好,更看重的恐怕是昆仑神界的平和。   所以不希望西王母和陆吾之间有冲突。   至于陆吾……   人面虎身而九尾,是位格很高的神灵。   对于人族持蔑视的态度。   卫渊原本还想着,当山海异兽进入人间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和昆仑之类的神代势力保持友好关系,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但是现在看来,那些神灵一直将自己放在人的上位。所以他反倒更能明白自黄帝轩辕开始,颛顼绝地天通,尧帝斩杀恶神,舜帝流放四凶,一直到禹王镇压共工,铸鼎九州,这样一代一代地努力究竟是什么原因。   哪有什么天降神灵……   人间还是要靠人类自己。   卫渊心中腹诽一句,转过头,准备就此离去。   沿着山路,蹬蹬蹬已经走了七八步。   却还是停了下来。   沉默数秒,重重叹了口气。   回过头,看着留在过去岁月里的稚嫩少女。   大步走过去。   卫渊把手中的青铜灯放在旁边。   因为灯光高度降低的缘故,雾气又聚拢过来。   卫渊看到在陶器前面,抱着膝盖,安静看着远处玉山之下风景的幼年天女。   天女伸出手,无意识轻轻触碰陶器里长出来的花朵。   而卫渊看了看陶器里早已经枯萎的花卉。   伸出手。   三十六天罡神通——   花开顷刻。   这是能让岁月流转,亦或者加快的绝妙神通。   此刻却被用来做最无益处之事。   何其浪费。   而原本在漫长岁月里枯萎的花朵重新开放,岁月如同弥散的大雾,稚嫩的天女尚且还在岁月的彼端。而半跪在地的少年道人则是在现实,神色平和,隔着漫长的岁月,触碰着同一束花。   “不管怎么样……”   他轻声道:   “我找到你了。”   卫渊将青铜灯收好,顺着来时的道路走到了山下。   回头望过去的话,还能够看到雾气里隐隐约约的天女,原本陶器里面枯萎的花卉这个时候已经重新开放。而卫渊转过头,步步下山,又遮掩气息,回到了武昱和飞御所在的地方。   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不算短,炖肉早就已经炖得又香又烂,武昱和飞御,还有驳龙,六只眼睛死死瞪着陶罐,罐子里咕嘟咕嘟的声音极为诱人,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极为浓郁的香味缓缓升起。   执着而坚定地钻到了二人一兽的鼻子里面。   飞御艰难地将实现移开,无声自语,呢喃道:“我是部族的勇士。”   “最凶猛的野兽也无法让我屈服。”   “区区一碗肉汤……”   “这其实和修行时候的考验诱惑没有区别,没有问题,我完全可以承受住,没有问题。”   他通过冥思,吐纳,调动气血,来强化自己的意志力,对抗空气中那种充满了诱惑的香气,卫渊看到死死抗衡香味的飞御,又看了看凑过来,用头蹭自己的驳兽,心下一时间有种想笑的冲动。   驳龙讨好道:“大人,那头卧虎呢?”   “是不是已经被您诛杀了?”   诛杀卧虎?   是我杀了我?   卫渊嘴角抽了抽,面不改色道:“你们可以放心了。”   “卧虎不会威胁到我们。”   飞御和武昱都长长松了口气,卫渊打开了陶罐的盖子。刹那间,被封在罐子里的香味铺天盖地地涌出来,飞御咬着牙抗衡这一股香味,卫渊以道法造了几个木碗,问道:“你们要多少?”   飞御沉声道:“之前在下已经做过饭,我吃那……”   卫渊用勺子搅拌了一下。   香味浓郁。   飞御的肚子发出一股叫声。   他身躯一僵,沉默了下,道:“我要一小碗。”   卫渊嘴角勾了勾,人间界的话那另说,至少在这山海界,上至各山山神,下至飞禽走兽,没有谁能在他的厨艺下无动于衷,飞御先是常识性吃了一口。而后双眸亮起,不顾炎热,是真正意义上的狼吞虎咽。   最后那几个木碗被吃得一干二净,都不用洗。   卫渊给驳兽也留了一份,那只驳龙吃得欢快。   吃完之后,卫渊手中以法力幻化出了山海世界西山一代的地图,在上面轻轻点了一点,标定出他们现在的位置,而后思索前往崇吾山的安全路线。   武昱吃完之后,迟疑了下,向卫渊问道:   “山神大人。”   “怎么了?”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武昱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您做这肉的步骤我都记录下来了,不知道等到回到朝歌城,能不能传给城里的人,我觉得这些比之前我吃过的任何东西都更好吃。”   卫渊恍然,道:“当然可以。”   武昱和飞御都松了口气。   武昱恭恭敬敬地道:   “这是山神大人您所流传下来的文字,不知道要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个随……”   卫渊本来想要说这不是什么问题,随意就好,声音顿了顿,环顾周围,心底突然升起一种玩笑的感觉,便即笑道:“不过,如果要取个名字的话,那么,干脆就叫做,《山海烹饪指南录》好了。”   武昱怔了下:“《山海烹饪指南录》?”   他和飞御略有不解。   驳龙身躯僵硬。   一双眼睛悄悄瞥向那低头看着地图的青年,眼底惊恐。   他当初写山海经,难道说是为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卫渊完全不知道那驳龙的思绪到底跑得有多偏,他看着地图,袖袍下面则是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子,那是给朝歌城的种子剩下的袋子。只是现在里面多出了几粒天然生有纹路的种子。   这是珏的陶器里种着的昆仑之花。   陶器他没有动,种子他带了一些回来,到时候,送到珏的花店里……   他原本不明白,现在却有些知道,为什么天女会选择开一家花店了。   毕竟当初的那一千年,就是昆仑山上的花陪着她。   而在此刻。   在整个山海界最为边缘之处,传说中『共工撞不周山,天倾西北』后的产物,幽暗无日之国当中,一双眼睛突然睁开。而伴随着祂双目睁开,本应该和整个山海界一样处于夜晚的幽都,骤然天地明亮,回到了白日。   龙身人首的神灵望向东南方向。   缓缓开口:“这气息……”   “似有些熟悉?” 第二百六十六章 神州离去之人   衔烛光照九幽之龙。   是为烛九阴。   祂睁开眼睛,就代表着九幽的白日,而闭上双目的时候,九幽就会回到夜晚,祂的呼吸就是狂风,能够引导大雨和雷霆,相比于其余神灵,亦或者是某一个神系的神主,祂的位格更高,几乎等同于九幽的神王。   即便是极为遥远的西山地界,出现了那一道气息,他还是认了出来。   那是跟随在禹王身边的随行官员。   是陶匠,手无缚鸡之力的史官,也是……   烛九阴双目微敛,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是那个厨子。   旋即又想起来那一幅画面,尧帝为了天地的秩序,亲手杀死了祂的儿子鼓,最后甚至于为了警告那个时代的诸神,将鼓的头颅埋在了钟山对面的悬崖上,当时舜帝远远不如尧帝强大,禹王又没有长成。   而诸神协助治水,自以为有功,逐渐开始恣无忌惮。   尧帝需要杀鸡儆猴。   只是祂的儿子鼓恰好在那个时机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   而当时,有胆量伴随着尧帝来的,除去了禹王,只有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厨子。   烛九阴心中波动。   九幽的天地一片昏沉。   这样的天地异变,让生活在九幽的九幽之民感觉到了由衷的恐惧,他们从沉睡中惊醒,在两名容貌俊美的祭祀领导下跪拜祈求着神灵的原谅和宽恕,庄严的青铜编钟声音悠扬而缓和,似乎是因为这美妙音乐的影响,也或许是神的自矜。   烛九阴的情绪恢复正常。   祂唤来了自己的从属山神,询问道:“最近,山海界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两位山神老老实实地将这一段时间周围世界里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于烛九阴,大多都是些部族交战的事情。   其中一名山神道:“最近,我等似乎能够感觉到人间界了。”   “有一些比较弱小些的异兽,已经能够顺着人间界和我们这里的联系回去。只是因为对于外界的了解还不够,而稍微强一些的,现在还没有办法顺着联系返回人间,我们正欲等待时机成熟,派九幽之军,去人间探查。”   “另外……我等在外面,发现了羽民国之人。”   “羽民国?”   烛九阴缓缓低语。   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身生羽。   即便山海诸界的神灵和异兽对于当初的禹王感觉复杂。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禹王和他的臣子所编撰的山海经,对于当初尚处于蛮荒时代,以力量相争斗的山海界,是一种开天辟地一样的作用。   哪怕到了现在,他们仍旧习惯于用山海经中的记录来称呼彼此。   而区分是否有什么强者底蕴的方式。   就是看写山海经的那厨子有没有记录具体的成员。   譬如巫山的巫炤,譬如饕鬄。   没有具体成员的名字,并且可以吃的是最低一档。   没有名字但是标明有危险的,是一档。   而有名字的,代表着是山海界当中的强大者,另一档。   有具体名字,甚至于花费一整片玉书记录权能的,那是在山海时代的真正强者,譬如烛九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   譬如陆吾,司天之九部,西王母,司天之五厉。   而羽民国,是离开神州的,古代人族分支。   烛九阴缓缓道:“羽民国,他们应该是在海外南经所记载的区域,那里,我记得应该是祝融所执掌,比翼鸟和毕方鸟包围着羽民国,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他们去了哪个区域?”   山神回答道:“似乎是朝着昆仑之丘的方向过去了。”   烛九阴沉思,道:“羽民国是外海之民,也就只有少昊会接纳这些长着翅膀的人……   在海外南经,也有『昆仑』的一部分,他们可能就是靠着这一个联系才来了这里。”   “你去一趟昆仑之丘,陆吾陷入沉睡,不能让人将祂惊醒。”   “那些羽人,如果愿意离去,就离去。”   “如果仍旧不肯悔改,就抓回九幽。”   那山神回答,又记起来一件事情,道:“另外,最近西次三经之山的山神们汇报,那里多出了一位新的山神。”   新的山神?   烛九阴眸中毫无波动,心中却已经辨明,那里恐怕和自己所感受到的气息有关联,缓声道:“此事,暂且不必告知于英招和陆吾,让祂们继续安睡。既然是新的山神,那么就派三名山神去那里,将祂邀请来这里。”   烛九阴声音微顿,漠然道:“我要亲自见一见他。”   在卫渊开始在山海界,通过之前对于方位的熟悉,制定绕开钟山和昆仑之丘,直接前往崇吾山路线的时候,人间界也有些事情的余波开始发酵。   这是一场梦,一场仿佛沉沦于永夜的,恐怖的噩梦。   巨大的,仿佛擎天之山的柱子支撑住雄伟的宫殿,空旷,那宫殿几乎如同天地一般地空旷,很奇怪,明明这么空旷宽敞。却反倒让他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仿佛天倒塌下来一样,心中发臣。   自己不知为何,跪倒在地上。   死死地埋下头颅,不敢抬头,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一片。   “抬起头来吧。”   从容到淡漠的语调,是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声音。   自己僵硬地抬头。   看到身穿黑色袀玄的男子漠然坐在皇座之上,太阿剑放在一侧,冰冷淡漠地俯瞰着自己。而自己甚至于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他的真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一双眼睛,将仿佛苍鹰一样的眼神投落下来,刺目刮心。   “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臣,臣罪该万死……”   自己言不由衷地说出这一句话。   仿佛面对着那个男人,除去臣服再没有其他选择。   那是心中潜藏了两千年的阴影。   而后,那男子身侧,身穿黑甲的少年锐士斜持长剑,踏步而来,一瞬间仿佛苍鹰掠过殿上,还没有反应过来,脖子一痛,那柄剑就已经刺穿了自己的咽喉。而后剑光闪烁,视线电转,头颅直接坠下,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翻转的大殿,还有那少年锐士缓缓收剑的动作。   “承皇命而叛逃,为帝臣而害君。”   “依大秦律,当诛,立斩。”   “不赦。”   徐巿猛地睁开双眼,剧烈呼吸着,下意识抬手按住脖子,没有摸到那伤口时才放下心来,面色难看,旁边是身穿现代服饰,模样俊朗的青年,手中正在翻看着樱岛的诗集,一股独属于猛虎的气机溢散,神州的山君慵懒笑道:   “你居然会做噩梦,难得。”   徐巿不答,面色仍旧没有恢复过来。   上一次他和相柳的争斗,最后以平手结束。   在樱岛的领土上,依靠着天之御中主神的权能,他能够压制住相柳。但是后者极为狡诈,直接前往了海域。并且将和祂有仇的海神素盏鸣尊绞杀,天丛云之剑被折断。   自此就在海中称王,将大量妖怪们带入海中,聚集起来,呼啸一方。   徐巿有心去诛杀相柳。   但是他『天之御中主神』的权能是不完整的。   当年那些黑冰台锐士将樱岛的神树切割地太过细碎,他完全无法将那么多的神性残留全部聚集起来。更重要的是,他和当初的黑冰锐士第一次回到大秦的时候,将大部分未曾洗练过的樱岛神性留下,成功暗算了始皇帝。   本以为始皇帝会选择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样被他镇压的六国祭祀神性就会各自分离。相当于至少给六国续命百年,但是远在重阳的徐巿竟不曾预料到,始皇帝居然在神性暴动的情况下,将神州神性彻底压制。并且化作玉玺,奠定了帝王敕封地祇的道路。   这也导致他不得不远离神州。   也导致了,他这天之御中主神的权柄远没有达到全盛。   剩下至少六成,还在神州的始皇帝陵墓之中。   徐巿摸了摸脖子,他是顶尖的方士,活了两千年。所以知道,自己的梦必然代表着某种征兆,自然不可能是始皇帝麾下的铁鹰锐士前来复仇,击杀自己,但是这恐怕同样代表着某种危险。   需要将留在神州的神性收回来了。   徐巿沉默了下,召见了樱岛的神鬼传说中,占据相当高位置的大天狗,吩咐他道:“你能掌控风力,收敛自己的气息,去一趟神州。如果能行的话,带着我给你的勾玉,去始皇帝陵那里,将勾玉埋下,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等勾玉亮起,再带回来给我。”   大天狗垂眸应下,振翅离去。   徐巿沉浸于刚刚的噩梦之中,沉默许久,不曾动弹。   山君离开了徐巿的天之御中神殿。   回到了之前占据的山神神殿,随意翻阅着手中的诗集,慵懒平静,等到那些巫女和神侍们都离去,山君翻过一页书页,眼眸微敛。   始皇帝陵?   他已经知道了徐巿的真身。   但是,他从不曾有久居于人下的打算。   而且,对于徐巿并无好感,神皇?。   腌臜之所,弹丸之地,如何称皇。   山君微微勾动手指,透明的灵体浮现出来,飞出山神殿宇,落入人间京都,附身于一个现代都市的底层居民,这些人没有钱租房,只能住在网咖里面,伥鬼操控着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打开电脑,熟悉地更改地址,利用黑客技术操控了更多电脑。   最终打开了一个网址。   有清脆悦耳的女声浮现。   “您好。”   “欢迎游览神州名胜,五A级景区,龙虎山,天师府。”   啪嗒。   点击鼠标。   申请在线客服,道长解惑。   切换输入法。   ‘樱岛天之御中主神欲要盗窃始皇帝陵。’   点击。   发送! 第二百六十七章 道士下山   “众所周知呢,龙虎山不单单是我们神州的,著名的五A级景点。而且还是道教化的发祥地之一,传说之中祖天师张道陵,就是在这里炼丹,炼丹成功的时候,气成龙虎,所以又叫做龙虎山。”   在龙虎山正一道宗门前,穿着浅灰色女式职业装束的主持人微笑着介绍,旁边有着游客,有摄像机,还有专门参与这次宣传活动的人,龙虎山和那些隐世宗门不大一样。哪怕是普通人也知道这里是正一道宗坛。   所以龙虎山也要参加一些世俗的化宣传活动。   老道士张若素一身灰色道袍,参加采访。   站在那里仙风道骨,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溜号儿,默默计算着时间。   想着还有多久完事儿。   应付完了那主持人的问题。   突然,老道士微微抬眉,看到了从山门里蹬蹬蹬抛来的少年道人,对主持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有些事情。然后才走过去,眉心有火焰痕迹的少年压低声音道:“师兄,出事了。”   张若素诧异问道:“怎么了?”   “师兄,你看这个。”   阿玄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是龙虎山客服道长的登录系统,里面一行字,写着樱岛天之御中主神欲要盗窃始皇帝陵这一行字,担忧道:“师兄,你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传来的消息。”   “可是我刚刚推占了下,天机确实是受到遮掩了。”   “很可能是真的。”   张若素点了点头,道:   “既然你已经推占了,那么这件事情应该大差不离了。”   阿玄稍稍松了口气,道:“那么这件事情怎么办?樱岛,樱岛,这件事情要告诉卫馆主,让卫馆主帮忙吗?”   卫渊   老道士张若素若有所思。   之前那家伙在樱岛放了个大烟花,把樱岛的超凡派系搞得严重对立。   火山灰也弥漫得严重影响了樱岛的电路问题,弄得那边现在经济和政治上遇到了一连串问题,转移矛盾,又开始和高丽那边开始了惯常的舆论拉扯,这一次再让他去似乎也可以。   等等   这一次不是在樱岛,是在神州。   张若素突觉得有点牙疼。   想想可能发生的事情,觉得有点脑壳儿疼,他转头看着似乎颇为期待的阿玄,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他出手了。”   没有机会吃到卫氏厨艺的阿玄失望地哦了一声。   老道摸了摸少年道人的头,语重心长道:   “你还小,所以不知道这事情的厉害。”   “记住,在神州范围内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别找那家伙。”   阿玄愣了下,可看师兄严肃认真,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一件事情,问道:   “那要是在神州外呢?”   “神州之外?”   张若素怔了下,洒然一笑,开了句玩笑话,道:   “那么,道门将优先投放使用卫馆主。”   阿玄还没有从这个带着梗的玩笑里明白老道人的无奈。   就有这一次宣传采访活动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客气地道:“张道长,我们那边儿打算给您和孩子们拍一张合影留念,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有的有的。”   老道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拍了拍阿玄的肩膀,示意小道士不要担心。   然后就走过去和那些孩子们合影留念,面对摄像头,很从容地伸出手指比了个耶。之后还有其他的宣活动,老道转过头,对那些工作人员笑道:“龙虎山上准备了点饭菜,大家可以去后山和弟子们一起用餐。”   “老道少陪一会儿。”   阿玄怔住,道:“师兄,你要下山吗?”   他略有迟疑地道:“可是,山上还有封印,你不能离开太久啊。”   “封印一直处于波动状态,我刚刚看了,今天的封印不大稳定,最多,最多半小时的时候,那封印就可能出问题的啊。”   老人笑了笑,语气轻松道:   “半小时这么长啊。”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迈步下山。   天罡三十六神通。   飞身托迹。   隐于天地之中,遨游四海之内。   转眼之间,老道已飞掠出山,阿玄愣住,急急跑回去道观里面,找到了一柄剑,举起来,叫道:“师兄,兵器,兵器。”可是那道人早就消失不见,只好低下头,把这把剑收起来。   长剑长三尺三寸,剑鞘之上有三个符箓,一道黄符封住剑身。   这柄剑有个名字,叫做三三剑。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又言,天,地,我,是以为三。   少年道人把剑收回来。   对于兴致起来就突然变得恣意妄为的师兄觉得无奈。   从来往的各派高修语气里,他也能拼凑出自己师兄年少时候的模样。哪怕一柄剑,表面上像是术数的名词。其实内里却是狂得没边儿了的,别人都说是天地人三才,他却要自己和天地并列,说天地我。   那哪里能不狂呢?   也不知道,当初那么狂的剑客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   樱岛和神州之间的间海。   一道身影掠过了海域,那是背后生出双翅,穿着樱岛山伏衣,腰间佩戴太刀的大妖怪,是樱岛知名度最大的三大妖怪之一。此刻却还是得小心翼翼地避开处于日本海域中的相柳。   然后绕了一个大圈儿,再往东海沿岸去。   打算从这边登陆,上岸。   其跟脚原本是山海时代的神州凶兽,春秋战国之年远离神州,抵达樱岛避祸,和徐巿算是老相识了,现在远远望着神州方向,心中慨叹。却已经有两千多年没有回去了,心中难免有些躁动。   神州之地广大,资源也比樱岛这地方多得多。   他还记得有很多地方生产宝玉,灵石,还有些宝药灵材。   这一次能去神州,七七四十九天去炼化那个勾玉,这一段时间他自然可以去神州各地搜集宝物,提升修为。至于神州之中是否有危险,他并不很在意,跟脚不凡,历经三千年而不死,他自认为修为已是第一流水准。   神州又那么大,他靠着风来遮掩自身的气息。   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双翅一扇,已经瞬间掠过极远的距离,海面被风撕扯出浪痕,前面一望无际的海面,大天狗眼眸微敛。突然看到海面上站着一个身穿灰色道袍,脸上有皱纹,神色温和的老道士。   老道客客气气拱手一礼,微笑道:   “道友请留步。”   “再往前面就是我神州海域了。”   “道友是樱岛妖修,不能过去,如果是无意来此的话,还请回去。”   大天狗见这老道士语气谦和,一身朴素道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冷笑一身,直接扇动羽翅,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直接掠过了他口中那神州海域边界,进入到了神州海域之内,冷笑着奔向海关城市。   正在心里嘲讽那道士不知死活,还敢和自己比试速度,又听到了客气平和的声音,就在自己身后不紧不慢地响起,道:   “道友,此地已经是我神州海域。”   “还请回去。”   大天狗神色微滞。   羽翅疯狂闪动,瞬息掠过百里。   转过头,看到像是散步一样就在旁边的老道士,后者还客气笑了笑。   大天狗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突怒啸一声,羽翅闪动,以狂风搅动海域,形成巨大海漩涡,直接将那道人卷起来,打算将其撕裂,便要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振袖之声,那一座巨大的海风暴直接搅碎,白发道髻的老道人立在虚空,手掌微按。   天罡三十六神通。   翻江倒海。   此刻却是逆转而用,波涛汹涌的汪洋腾起,旋即定下,不知道多重的海水重新坠入海中,阳光之下,散落如霁。却没有沾湿老道人袖袍分毫,却让那双瞳孔越发清澈。   而老道左手还握着一个手机,按着录音键,语气平淡道:   “第一次警告无效。”   “第二次警告无效。”   “按照超凡世界规则,准许动用武力。”   他把手机收好,自语道:   “毕竟是我年轻时候和老朋友们整出来的规矩。”   “自己破坏的话,有点不大好看。”   “龙虎山还是要脸面的。”   “不能像是你们一样,拉出的屎都能自己坐回去。”   声音微微一顿。   老道士站在虚空,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突地就呸呸呸了一顿,擦了擦嘴,连连拱手拜了拜四方。   “这不算数,出家人,贫道没打算口出污秽之言。”   “是见了这腌臜之物,稍有些忍不住。”   “诸位祖师勿怪,勿怪。”   要不然,我走?   老道人声音顿了顿,抬眸看向准备趁势离去的大天狗,背后的苍天仿佛瞬间压低,狂风四起,低沉的雷霆在老道人背后奔走,让他的白发微微扬起,就像是飞砂走石是太平部所创的天罡神通,正一部自然也有独属于他们一脉所创的天罡法。   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   又有三千大道,八百旁门。   张若素于攻杀之道,只取其一。   驱雷役电,祷雨祈晴,治祟降魔,禳蝗荡疬,炼度幽魂。   天罡三十六神通,攻杀第一。   掌握五雷。   雷霆者,天之号令。   大天狗瞳孔收缩,在一刹那有种自己身躯极致缩小。而对面老道人变得异常庞大,仿佛占据天地,浑身笼罩乌云隐隐,双目漠然俯瞰自己的错觉,那视线不带着杀机。但就像是有杂草生长到墙壁上会把草拔取一样,纯粹地令人发僵。   『对了,贫道刚刚说,不准进来』   “你听不到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 神州真修的作战方式以及昆仑之丘   天穹之上,雷霆奔走。   而在数十里外,却一片晴空。   这种极端的反常,呈现出一种极端危险恐怖的感觉,伴随着低沉的雷声,老道的道袍下摆微微拂动,眼眸平淡。却又仿佛倒影雷霆,大天狗一咬牙,背后羽翅一扇,瞬间掠过海面,与此同时,手中的名太刀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全力搅动风暴。   天狗有两脉,一脉可以御凶,如同驳兽,能够掌控狂风。   一脉则在大地奔走,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   一瞬间,狂暴的风搅动方圆数十里的范围。而后被压缩到了二十里范围内,青色风暴凝聚化作了漆黑,向上吸收雷霆乌云,向下抽取水汽,这是樱岛三大妖怪之一应该有的实力。   张若素眼皮微耷拉着。   手机抬起,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   右手噼里啪啦飞快地打字。   同时左手抬起,拂袖一扫。   天罡神通?回风返火。   一切狂风逆转。   二十里的风暴被压缩至十里。   五指微张,袖袍之中似乎有几道银色流光飞出。   大天狗只觉得背后发寒,悚然一惊。   旋即发现海面被直接切割。   方圆十里的海面像是被割裂出了海域,海水不再往过流淌。   四个方向出现了瀑布一样的奇景,伴随巨响,海水轰然砸落下来。而他所处的那一部分海面竟然直接下沉,低于海平面,这是翻江倒海神通的细微运用,比起单纯搅动风雨更为强大。   而后,无量海水直接砸落,将大天狗直接封锁在一个海水组成的立方体里面,张若素五指微握,整个水流剧烈旋转,形成一个两头尖锐的圆锥体,大天狗心底骇然,只觉得眼前这道人深不可测,几乎是生平仅见。   但是他仍旧还能抗衡。   正打算破封而出的时候,突然觉得海水变得坚硬无比。   天罡神通?划江成陆。   天罡神通?指地成钢。   大天狗被封锁在了纯粹金行气机所构筑的锥体里。   老道左手袖袍一甩,狂风流转,将这巨大圆锥直接送入天穹雷云,顺势五指微张,考虑了下,只是食指微动,向下一指。   轰然巨响。   一道雷光砸落在金属锥体当中。   椎体内部,旋转形态的海水因为大天狗的挣扎和他完美地接触。   大天狗突然记起来。   似乎在人间见到某种避雷针,引雷器之类的东西,面色骤变。   浩瀚雷霆不绝。   在被狂风送到雷霆之后,整片海域雷云的雷霆都疯狂地落入那个由金属和海水构筑的引雷之物里,雷光轰声暴响,许久不停。而张若素转过身,和那边触目惊心的雷暴拍了张自拍。   『很久没有出来看海了,东海雷暴还是那么壮阔』   『让人想起少年时候的样子』   噼里啪啦打完字,发了个朋友圈。   等到数分钟后,雷光稍歇,法术消散,海面恢复原本的画面。   大天狗已经濒死,化作了原本的形体,半死不活,取出一物,双手捧起,一边咳血一边求饶道:“请,请放过我……”   “这是我们一族的宝物,我愿意献给你。”   老道人看到那是一枚古朴玉书。   上面写着一行古代的文字,天师府有传承,所以他能认得出来。   “又西三百里,曰阴山。浊浴之水出焉,而南流于番泽。其中多文贝,有兽焉,曰天狗,其状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   山海经?   张若素随手收起那玉书。   而在他接过这玉书的一瞬间,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来自龙虎山封印之内的某座遥远山脉,似乎感觉到那一座山脉和自己产生了一种联系,而后又迅速地消失不见。   张若素若有所思,然后注视着直接被打回原形的天狗,自语道:   “其状如狸而白首。”   明明长得是个猫样,还要叫天狗,当初写山海经的人肯定有问题。   老道士心中腹诽。   天狗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老道人看向他,上上下下扫了扫,杀是不好杀,山海遗种,各种意义上来说,得多配点小母猫。但是放也不能放,他沉思了下,突然道:   “说起来。”   “老道现在还缺一只猫……”   天狗:“……”   “吾乃当代大天……”   白发道簪的老迈道人眼皮耷拉着。   一道青紫色的雷霆劈落在旁边。   大片海水直接蒸发。   “喵喵喵!”   龙虎山,在阿玄心中开始有点着急的时候,张若素回到了山门。   在踏上龙虎山的时候,确切得感觉到了怀中那一枚古代玉书和龙虎山做镇压的那一道裂口产生了某种玄奇的共鸣,眼底波动了下。但是没有多说,仍旧慈和,提着那一只黑皮白头的猫。   阿玄松了口气,看到那猫儿,怔住,道:   “师兄你怎么又带了猫回来?”   张若素笑呵呵道:“路上遇到了,抓回来的。”   他亲自将一个圆形法环给这投奔樱岛数千年的山海凶兽套上。   阿玄翻过来要看那大天狗的腹部,被后者震怒地拍开,脸上多了三道爪印,小道士也不恼怒,只是笑着道:“师兄师兄,这只猫儿打疫苗了吗?对了,我听说,现在山下的猫大多都要去医院『去势』一下。”   “这只猫也做了那个手术了吗?”   去势?   做太监,阉了?!   大天狗震怒。   却没法反抗,是张若素开口道:“这一只就不用了。”   阿玄也就是随口一问,他接过被封印了的天狗,笑问道:   “那这只猫儿叫什么?”   张若素沉思,道:“后山上有两只,一只叫做阳,一只唤做阴。”   “老周那边的那只叫做两仪,药铺那边的叫做八极,所以这一只的话……”   阿玄安静听着。   老道人认真道:   “叫龙虎山一号。”   阿玄茫然。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女孩拉了拉老道人的衣摆,张若素转过头来,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好奇道:“老爷爷,他们叫你天师,你是神仙吗?”   老道人微俯下身,忍不住笑道:   “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   小女孩有些失望。   老道士伸出手在袖口里掏了掏,弯下腰,笑道:   “神仙是没有。”   “不过,小居士,吃糖吗?”   老人伸出手,干净暖和的手掌掌心托着几块糖果。   旁边有些多少知道点龙虎山正一道威名的孩子们畏惧这老头儿那好大的名气,一开始还不敢去搭话,可后来发现这老道士不但慈眉善目的。而且一点架子都没有,比起楼下端着茶的老大爷都好说话,一个个地围上来。   这个问问能不能飞,那边问一问当道士要怎么样。   老道士也没有架子,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甚至于有些孩子问道道经里面的文字,他也认认真真地给他们讲述,老人索性就坐在龙虎山后的青石上,给这些来自山下的孩子讲述往日那些修道的日常,字句里,将那些真修都看重的东西,轻易地道出。   阿玄安静看着这一幕,知道后山的莲池里,开放最大的那一朵缓缓地晃动着,曾经狂傲的剑客是怎么变化成这样温和的老人的?他也不知道啊。   但是现在看着,这两者却又有些和谐。   年少的时候,横剑冷对君王客这是狂傲。而等到年老之后啊,不稀罕人间的繁华,只愿意在青山上老去。   掩埋曾经桀骜的过往,像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一样,给一些明明还不懂得这些东西的孩子讲述那些千金难买的法理。   却也是一种更大的傲气啊。   数日之后。   樱岛?天之御中主神神殿。   徐巿宁心静气。   徐徐以樱岛的茶道来让内心平静下来,一切内心的烦恼其实都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开始去着手解决,反倒会冷静下来。   天狗本身是山海经记录的凶兽,虽然受限于种族的上限,但是几千年下来,也算是道行高深。   又擅长御风和隐遁,能无声无息地进入神州,最为适合去始皇帝陵墓外将神性带回来。   到时候他容纳神性,就能够恢复到全盛的自我,就能够驱逐相柳。甚至于将相柳收归己用,到时候执掌一国之力,自可以进退无忧,那梦境所昭示的危险也能够从容退避。   一名山神慌乱奔了进来。   徐巿动作被打乱,面色不愉。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天之御中冕下,事情有变。”   那山神见状慌乱取出了一物,给徐巿递上,后者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旋即脸上神色缓缓凝固,打开的是龙虎山天师府的网址,有最新的文宣介绍,上面最大的一张照片,是一位老道人和孩子们的合影。   这一次,老人的怀里抱着一只猫。   黑身白首。   徐巿手中的唐朝茶盏失手跌碎。   山海界。   卫渊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崇吾之山。   他看到了,当年他和禹王,女娇曾经休息的地方。 第二百六十九章 相柳之血上古帝池(感谢青衫晚归万赏)   崇吾山是西山经中具有地标性质的一座山。   同样也因为某个原因,在卫渊的心底留下了极重的痕迹。   让他将这一座山列为西次三经之首。   毕竟吃了能益子孙的崇吾之实,又给女娇好好吓唬了一顿,留下了几千年都没能消散干净的阴影,和其他山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比……   搞得当初去海外女儿国,丈夫国的时候,相当警惕,连水都不敢喝。   那边儿的人还以为渊对他们有意见,差点打起来。   尤其是女儿国的将军,卫渊现在还有缘当年的想法。   那女人怎么比涂山部的将军都能打。   当初一起去,女儿国想要和来自中原的人比试,禹是英雄,女娇是禹的妻子,契提前占卜跑路,倒霉的文官加厨子就狠狠地丢了一次人,当初那女将军打完以后,还不好意思过来赔罪,又用酒把渊给放翻了一次。   又因为渊做菜好吃,差一点被绑了当将军夫君。   卫渊现在还记得,女将军喝多了,就要宽衣解带,禹王半夜破门而出。   起手一陶罐爆头,弄晕了那女将军,然后大笑着扛着被捆在被子里的渊就跑路的模样,星夜之下,一个糙老爷们背着另一个糙老爷们在异国的大道上撒丫子狂奔,背后是一群披坚执锐的美人追兵,前面是打开的城门,是弄晕守卫的女娇和契慢悠悠赶来的兽车。   什么叫英武!   什么叫天神下凡!   这就是!   可惜啊……   可惜。   那样鸡飞狗跳的一段日子,也已经是四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卫渊脸上神色不自觉柔和了些,他看着崇吾山上的果实,旁边一侧的石头是他当初吃了这果子以后,闹肚子疼的时候靠着坐的地方。不过,那个时候旁边是一片荒地,现在却已经长出了好几棵树,挺茂盛的。   就在卫渊心底里一个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   飞御和武昱已经上手去摘取那些果子。   飞御伸出手,动作顿了顿,然后收回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摘那些果实,长得像是柑橘一类的水果。但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能够看到表皮像是半透明的,里面有淡淡的灵气在晃动。   这些灵气聚集起来,像是一朵一朵花。   会伴随人的动作而被震散开。   重新没入果肉里面。   卫渊回过神来,补充道:   “对了,你们一定注意,这种果子只能让女性吃,男人吃了之后,反倒会很难受。”   “处理不对的话,大概率会有性命危险。”   飞御和武昱点了点头。   武昱这几天搜集卫渊的食谱,恭恭敬敬地记录在随身的毛皮上面,看着这外观晶莹剔透,极为诱人的果实,一边往口袋里面塞,一边问道:“山神大人,这种果子只要生吃就可以,没有什么特别的菜谱吗?”   卫渊沉默。   面不改色道:“我又没有吃过,怎么知道这果子是什么味道。”   “自然没有办法准备对应的食谱。”   “生吃就行。”   这段时间痴迷于记录《山海烹饪指南录》的武昱略有失望。   这几天,每天三顿不重样,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什么落到那位山神大人手中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起目前朝歌城,煮熟,蒸熟,蒸熟和菜混在一起捣成肉泥然后腌制成肉酱的做法,几乎可以说是神迹,作为巫士的武昱自然把这些做法都记录下来,准备带回去,广为传播。   卫渊往东南方向望了望,在往哪里,就是昆仑之丘的方向。   是陆吾神所看守的神山。   而在这一座山附近,就有当初禹王诛杀相柳。并且在相柳血液腐蚀出的地方挖掘出来的帝池,也是和他手中山海经玉书所契合的宝地。只要过去,就能够弄清楚禹王留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卫渊收回视线,看到飞御和武昱将大多已经成熟的果子都摘了下来。   又拔出小刀,将一根枝条切割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是打算直接尝试将崇吾之山上的宝树移植到朝歌城么?   卫渊看出了飞御的打算,没有开口制止,点了点头,道:“来时的路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只要顺着那一条路,就能安全回到朝歌城,驳龙,你也陪着他们,路上有什么危险,就帮忙处理一下。”   驳龙心中松了口气。   发出低声回答,声如战鼓。   这几天,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这家伙当年编撰山海经是别有目的。也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早早去世了,否则,可能这一本《山海烹饪指南录》当年就直接面世了。   尤其是眼见着一只一只凶兽在那少年道人手里,变着法儿地变成一各个美食,驳兽一边吃,一边心惊胆战,担心什么时候自己就变成盘子里的肉,眼见着卫渊打发自己离开,觉得脱离了备用食物这一可能性的驳龙这才长呼了口气。   也不顾及飞御和武昱和自己之前的恩怨。   正要裹挟火云,带着两人直接飞掠下山,却被卫渊伸手拦住。   “来到别人家里,不拜见一下主人就走,也太没礼貌了。”   卫渊笑了笑,双手笼罩在袖袍里面,手掌扣着那一枚上古玉书。   然后从袖口里面取出了一枚白玉,以剑气在崇吾山最高处挖出一个坑,把这一枚白玉埋下去,西山经第三列山,自崇吾山起,到翼望山为止,一共二十三座,六千七百四十四里,祭祀的方式类似。   又用白米洒落在地上。   卫渊拱手微微一礼,轻声道:   “可惜了,这一次来得匆忙,没有准备稷米,没有办法祭祀你。”   “下一次我会准备双倍的分量。”   “有劳给他们指一条路。”   飞御和武昱不解:“山神大人你这是……”   卫渊伸出手指抵着嘴唇,微笑颔首,示意安静。突然,轰隆隆的低沉声音响起,飞御和武昱下意识回头去看,神色茫然,崇吾山一侧本来是有浓密的树林的。而这个时候树林缓缓移动,水流绕行,山石转向,在他身前硬生生出现了一条道路。   这已经不是指引道路,而是山神直接开辟出了道路。   显然崇吾山山神听到了他的话,并且对此作出了回应。   驳龙神色震动。   少年道人袖袍宽大,往前一指,语气轻柔,笑问道:   “还不下山?”   驳龙回过神来,潜藏起来的鳞片重新生长出来,昂首低沉咆哮,带着飞御和武昱一并离去,顺着崇吾山神开辟出的道路,如同一道烟尘,很快地消失不见,速度快得让卫渊都有些惊愕。   这家伙,就这么想要回朝歌?   跑得挺快啊。   卫渊收回视线,没有多想,伸出手拍了拍当初曾经靠着休息的石头,远望昆仑之丘的方向,他太过于郑重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同样是在崇吾之山的东面,有一片深渊,没有意识到那一座山渊里面埋葬着曾经自己的身体,被禹王写下『西望帝之捕兽之丘,东望焉渊』的语句。   他低下头,看着崇吾山,道:“多谢了。”   脚尖在崇吾山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沿着崇吾山神开辟出的道路,飞速朝着昆仑之丘的方向掠去,代步的驳兽离开,卫渊只能够靠着自己这一副身躯的力量,能够感觉到神力的消耗速度骤然加快。而一旦神力耗尽,哪怕是他在这里,这一具身体都会消散,那时候他的意识就会回到人间界。   现在这一具身体的神力充沛,能够施展天罡神通之中的飞身托迹,比起御风来说,速度附近。   绕开了不周山和钟山。   避开了槐江之山,也没有遇到在这一座山两侧的槐鬼离仑和有穷氏。   再往前飞就是昆仑之丘。   是陆吾所执掌之地,卫渊对于那一只老虎没有什么好感。甚至于捏了捏拳头,有把这猛虎暴揍一顿的冲动。但是眼下拳头不够大,也不够硬,在山海时代,百族凶兽神魔都在,那时候拳头大的不一定有道理,但是拳头小的一定没有道理。   卫渊还不打算过去给陆吾送滑铲。   只好收回视线。   转而望向昆仑之北的方向,继续赶路,每一落足,身子一晃,都会掠出很远的距离。   很快,卫渊看到了在这群山之中奇异的低洼处,白色的雾气千百年不变地在这里升腾着,仿佛天上的云海坠入了人间,里面有着以青铜器,巨大的白玉为材质修建的楼阁亭台。   这里就是当初诛杀相柳的地方。   相柳氏的血,连神代的地面和息壤都抵抗不住,被腐蚀出了巨大的坑洞。   大禹从昆仑山上引下来了冰水,灌入其中,压实地面,修剪成了让诸神游玩的高台。   息壤,女娲,女希氏……   可惜,如果朝歌城去的地方是大荒西侧,女娲后人就在那里,几乎就是天胡开局了。况且涂山氏和女娲一族也有关系,被记录于《世说?帝系篇》里面。   女希氏,女希氏。   一分为二,一为女,一为希。   女娇恐怕和这一个氏族分不开关系。   所以,她才能在禹王离去之后,依旧活到现在。   传说女娲一日七十七化,那么化作九尾狐也有可能。所以禹王手里会有息壤,卫渊心里有些可惜。如果这里是大荒的话,反倒好了,那可是山海时代最强金大腿。不但和人族关系亲近,还和涂山氏和大禹都保持有极为良好的关系。   有娲皇在,目前的问题恐怕都不是大问题。   卫渊从袖袍取出了那一枚山海经玉书,握在手中,法力流转,山海玉书上散发出法力流光,隐隐和身前的巨大帝台产生了联系,卫渊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对于这一片区域的掌控。   那种感觉很奇妙。   有些类似于,朝歌城祖脉对于朝歌城的影响。   卫渊能够依靠这种联系,在朝歌城上空,仿照人间的符箓天庭重新设定下简单的符箓大阵。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在这帝台瑶池上空,也建立类似的符箓大阵。   而一旦成功建立,等到和人间接壤,就能和人间天庭大阵联合起来。   那无疑代表着,人间的真修道人,能够在山海经时期得到类似于本土战斗的加持,人间的符箓能够搅动山海世界的元气,属于战略性的地利优势。   卫渊脑海中,一个一个念头突然地涌动起来。   白色的雾气突然流转。   卫渊下意识双臂架起,挡在前面,雾气仿佛江河一样剧烈流淌着,穿过他的身躯。   雾气之中,有一股千百年来残留的怨念复苏。   云雾平息,少年道人袖袍招展,黑发往后,抬眸看向前方,由那怨念恨意所汇聚的,巨大无比的九头巨蟒浮现,每一根蛇身蛇躯,都仿佛一整座山那么巨大,属于远古凶神的气机。哪怕只是一缕,都极端沉重,远不是人间那一只相柳所能比拟的。   相柳残留的恨意和怨念昂首咆哮。   让大地震动,水流转向。   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他的仇人。   正在此时。   相柳动作一顿,双眸落下,突地望向此刻少年道人模样的卫渊。   九首几乎有占据天地的巨大气魄,而后,十八颗瞳孔齐齐转动方向,锁定了他,缓缓道:   “是你……”   “我记得你。”   卫渊:“?!”   祂冰冷注视着卫渊:   “是你向他提议,要烹吃了吾。” 第二百七十章 共工臣属(感谢kookelectron万赏)   相柳九颗头颅在虚空中缓缓往下蔓延,微微张开嘴,露出倒钩状的獠牙。哪怕这只是怨念和恨意的残留,气机也极端可怖,獠牙上的粘液落在地上,发出嗤嗤嗤的声音,将土地腐蚀,散发出连魂灵都察觉到不安的刺鼻味道。   卫渊将那一枚玉书收入袖袍,额头一抽一抽地疼。   他的记忆就像是沉淀下去的水池,若是砸落石头,就会被搅动平静睡眠下的灰尘。   因为相柳的出现,残留的记忆被激发出来。   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飞快地闪过。   他突然发现,相柳并没有冤枉他。   确实是当初他提议的,把相柳吞吃。   但是在他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背景里是哭喊的声音,是变成焦黑色的大地,还有枯萎掉的粮食,是比天灾之年更让人怅然的画面,相柳浑身剧毒,又身躯庞大。哪怕只是普通行走,都能让那个时代的一座城的粮食都枯萎。   祂在共工死后,愤而发狂。   传说中,所过之处,尽数泽国。   只是区区八个字。   在那个时候却代表着大量死伤的凡人,以及即将因为没有粮食要被饿死的人,在那个时候,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人饿死的渊望向被擒拿的毒泽水神,向怒火冲天的禹王提议,吃肉也是吃,吃粮食也是吃。   足足九座山那么大的肉,足够支撑着这些人安顿下来。   凡人对于凶兽有恐惧。   对于被称为凶神的存在更是恐惧。   但是渊和禹却没有。   如果对这心态,非要说有什么理由的话。   无他,唯手熟尔。   即便是在山海时期,也是威名赫赫的凶神,相柳身躯缓缓舒展,那种冰冷的视线落在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道人身上,嗤笑道:   “如何,凡人……”   “哪怕你化作现在这个样子,吾也不会忘却此仇。”   “可曾后悔。”   猛兽在抓到猎物之后,并不会去着急吃掉这些猎物。而是选择戏弄,选择残酷地伤害,在远古凶兽冰冷戏谑的注视下,少年道人抬了抬眸,他本来想要糊弄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口,四千年前绝望的哭喊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清晰。   于是他声音顿了顿,道:“我记得,当初确实是我提议的。”   “可是你还记得是为什么吗?”   少年道人摊开双手,语气沉静道:“是你当初吞吃人族,还操控洪水,所到之处,尽数泽国。而且还一身剧毒,哪怕是一般的山神都被毒死了不少,也因为你,炎黄二部的人不知道死了多少,那时候还是秋天,大片的粮食被你毁掉。”   “没办法吃粮食,就只能吃肉了。”   “蛇肉,大补!”   “我说的,准没错。”   少年道人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种嘲讽,直视着被搅动怒火而凝固的相柳。   伸出一根手指,微笑道:   “只许你食人,不许人吃你?”   “相杀相食。”   “我记得山海时期,神州掠食者之间最普遍的规矩就是这样吧?”   这样的语气和言语,无疑是把凶神和凡人放在了同一个层次。因为当初禹王而被斩断成数截的相柳瞳孔化作竖瞳,冰冷漠然,让人忍不住背后生出鸡皮疙瘩的嘶鸣声里,混合着低沉漠然的声音:   “凡人,休得放肆!”   以中央蛇首为核心不动。   周围八个蛇头都各自裹挟一种元气波动,浩瀚磅礴。而且是超过单纯力量堆积的层次,火焰化作单纯的焚尽,而雷霆则是毁灭。   山海时期的生灵里,在神灵这一档次的有很多。   各族中天生神圣的都能被称作神。   卫渊此刻靠着山神印玺也能做到这一层次。   可是相柳毫无疑问是在这一层次之上至少两个档次的存在。   但是祂现在毕竟只是一团怨气和恨意,卫渊未必不是祂的对手。只是对于这帝池的掌控就要放到接下来了,卫渊心中遗憾,朝着后面飞退,与此同时,山神权能发挥出来。   脚步踏着大地。   一根根山岩拔地而起,抵挡相柳的头颅。   却被那浓烈的力量搅碎。   巨大的石块四下纷飞。   卫渊五指微握,元气汇聚,化作了一柄长枪。   左脚踏步,上前。   屈身。   身躯仿佛拉满的弓。   浓烈的沙场煞气爆发。   而后猛地松手,将这一柄山岩所化的长枪砸出。   模仿楚霸王项羽洞穿自身心脏的一枪,散发出人间勇武之极的煞气,瞬间洞穿相柳的一个头颅。但是这里毕竟只是怨气恨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卫渊眼眸微敛,吐气回息,打算趁机后退,退开帝池方向。   人间?淮水水系。   伴随着吧嗒吧嗒的键盘敲击声音停止。   无支祁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抓着快乐水,欣慰满意地看着前面的电脑屏幕,那里是一排代表着成就的奖杯,终于,文明六的大满贯成就已经被他拿到了手。   凡人间有一个说法,是叫做肝帝。   但是无支祁觉得自己足以叫做肝神。   毕竟肝帝还要吃饭睡觉。   而祂完全不需要。   神,是无所不能的!   神,是完美无缺的!   无支祁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了个照片,发到了游戏论坛上,得到了一连串的评论,都是在讨论这个游戏的,其中不乏赞叹,无支祁浏览了下,回了几个眼熟的评论,然后把电脑一关,喝了口快乐水。   舒坦。   在祂打通关了一个游戏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对于这个游戏,甚至于是这一类游戏,都短暂地失去了兴趣。   而这个时候,祂突然记起来那个『家长』。   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主动联系过了。   当然,按照神灵的时间观念,那只是一眨眼而已。   是时候执行『让家长给自己买全图鉴游戏』进程的下一步了。   无支祁伸出手机,给卫渊发了几个消息。   在博物馆里。   卫渊双目微阖,盘坐于蒲团上,手机就放在旁边,却无法将他惊醒。   猛然攒刺而起的巨大石枪。   和从天坠落的巨大火焰撞击在一起。   山神权能之下的石枪也崩溃,这里距离朝歌城毕竟还是太远,作为朝歌城外山神的卫渊,能够调动的力量太小,补充的速度也太慢。换句话说,就是他曾经担心过的『传输延迟』,终于还是发生了。   不过至少这一次不至于会因此而死亡。   最多头痛脑热几个月。   卫渊想要后退。   但是身为水神共工麾下战将的相柳,哪怕只是怨恨残留,战斗经验也不是卫渊能比的,这不止是展现在对于力量的运用上,还体现在了对于战斗大局势上的判断。   卫渊很艰难才靠着大秦黑冰台时期的战斗经验退出了相柳的攻击范围,正欲离开,可旁边山岩之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痕,而后一个穿着方便行动的,手肘,手腕处有浅褐色皮质护具的少女从这裂痕里一下跃出。   手腕上有一串坠子。   上面有一颗色成五彩的石头。   少女正转过头对裂缝对面说话,语气轻快:“还想要追上我?”   “吃土去吧!”   啪嗒一声轻轻落地,背后的裂痕关闭,她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才转过来,就看到了狰狞恐怖,仿佛天灾的相柳,看到了这一片区域的乱象,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就仿佛是下楼吃个午饭,一开门却看到了世界大战那样的表情。   转瞬反应过来,口中发出慌乱的惊呼,相柳并不留情,随意一道法力乱流横扫过去,卫渊都来不及救援。突然,那少女背后骤然展开一双宽大的翅膀,那略有消瘦的身躯仿佛没有重量,毫无力量波动,瞬间后退,留下道道残影。   卫渊怔了下。   这是,羽民国?!   他旋即注意到了那少女腰间的佩饰,面色微变。   这是少昊的族臣,帝少昊,神州五帝之一,是黄帝的长子,凤鸿氏的主人。而他另外的身份可能会更为知名,他是神州凤凰图腾的起源,以凤凰为宰相,以百鸟为官员,将自己的信物交给自己的大臣,这是曾经五帝之一的臣子后裔。   换句话说,和神州是天然友好关系。   卫渊来不及继续思考,踏步反向奔向相柳,脚下大地涌动,将卫渊抛向相柳和那羽民国少女之间。与此同时,卫渊的左手伸出,五指微曲,宽大袖袍猛地抖动,拉得笔直。   运转地脉,将那显然懵住的少女送出一段距离。   自己却因为力竭,不得不面对这愤怒的相柳,感觉到那股巨大的威势,卫渊只得双手托举,心中苦中作乐,当你面对凶神的时候,不要怕,抬起头,怒目圆睁和他对视。   这样至少能死得有尊严一点。   这是一个厨子面对食材的最后的矜持了。   那少女被送得远去,转头看向卫渊,挣扎了下,下定了决心,抬手扣住那一枚五彩宝石,打算要回来帮忙。而在这个时候,卫渊已经被相柳的八个头颅都重重砸下。   与此同时,人间界。   发现发了几十条消息都没能得到回应的无支祁。   无聊之下,选择入梦卫渊,在梦里翻找翻找有趣的游戏。   而这个时候,卫渊的意识正在另一个世界,某种意义上,和梦境活动极为类似,无支祁的意识直接顺着这联系,抵达了卫渊的山神之躯意识。   八个蛇头砸落,气势磅礴地令人心颤。   少女面色惨白。   相柳快意,只觉得酣畅淋漓。   突然。   祂面色微变。   八个蛇身却没能在砸落下去,被单手支撑住。   少年道人睁开双瞳。   一片纯粹浩瀚的金色。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了结恩怨   卫渊刚刚还在打算抗衡相柳那里砸落下来的浩瀚水域。   但是转瞬就发现自己似乎是失去了对自己这一副山神之躯的掌控。   像是在看第一视角的电影一样。   而后就看到了自己抬起右手,神力以一种精妙的运转方式,竟然生生抵抗住了轰然砸落的磅礴水力。而自身纹丝不动,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意识出现在了自己旁边。   无支祁曾经多次入梦卫渊。   所以他很快就辨认出了这一股意识究竟是属于谁,愕然道:   “水君?!”   旋即立刻想明白了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发生的,大概率是无支祁强行入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这边。所以也就跟着青铜器加强后的联系,也顺着过来了。   不过,不管无支祁找自己是有什么打算。   可毫无疑问,现在这是破局最好的方法了,被相柳打散这一具山神躯体。虽然不会真的死掉,可是头痛好几个月也不好受。既然有没必要死的选择,卫渊当然不打算受苦,开口道:   『水君,有劳,之后游戏商城里我』   他本来想要一咬牙说一句大满贯我包了。   献祭钱包账户,换取一个强力代打上场。   但是在开口的时候,想到自己的账户余额,居然可耻地迟疑了。   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无支祁打断。   沉重的水力散开,相柳的八个蛇头收回。而水流崩散如霁,少年道人双手垂下,袖袍翻卷,金色双瞳注视着那显然有些惊愕的凶神,心中平淡道:『相柳』   “祂交给我。”   卫渊察觉到无支祁的语气不对。   旋即回忆起一件事情。   相柳是共工的臣子,而当时在禹王治水,神人交战的时候,无支祁是站在共工一方的。虽然没有如同这一只凶神一样去恣意杀戮。但是也搅动了淮水水系,将淮水扩张到了极限的程度,阻拦在禹王之前。   也就是,祂和相柳有旧。   要将山神之躯的控制权,交给无支祁吗?   卫渊定了定神。   没有迟疑,语气平缓温和道:   “那么,就交给你了,水君。”   卫渊将自身意识收缩。   山神之躯的掌控力全部交给无支祁。   双瞳化作金色的少年道人很明显诧异地挑了挑眉。   旋即收敛了自身的表情,五指微微曲张,昂首看着相柳,相柳则是因为眼前这凡人身上气机的变化而出现了某种迟疑。但是祂很快发现了眼前这一双金色瞳孔的道人身上,那一股气息的真正来源。   相柳缓声道:『无支祁』   巨大的九首凶神冰冷注视着那少年道人,眼底仍有怨毒恨意,低沉嘶鸣:“你要帮这个人类?!”   “他们把你封印了,你还要帮他?”   “这一次,你要站在人族一方?”   无支祁所掌控的少年道人双眸微转,注意到了手足无措的羽族少女。   两名水神之间的交流,伴随着如同天上雷鸣一般的水声涛声,凡人根本听不到。但是他还是一拂袖,让地脉流转,将那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羽民国少女直接送到了百里之外。   而后面对相柳,双手抬起,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懒洋洋漂浮在空中,嗤笑一声,道:“帮人族?”   “你在说什么?!”   少年道人还是当初的模样,但是双瞳变化做金色,五官不变,却多出一种说不出的气质,道:“我和你不同,相柳,和你,和太子长琴都不一样,你们是听从于共工,听从祝融,而我只听从我自己。”   “当年我站在共工和你这边,还有之后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现在也同样如此。”   “至于这个凡人。”   少年道人金色双瞳漠然注视凶神,语气没有半点波动。   “我要保他。”   “你动他试试。”   相柳九首盘踞,吐舌嘶鸣,十八只瞳孔之中尽数冰冷。   两股庞大恐怖的气势从相柳和那少年道人身上爆发出来,让大地震颤,天上的厚重云雾在刹那间消散,天空湛蓝得让人心慌,被远远抛飞出去的少女被震颤昏迷,天地一片宁静。   无支祁突然摊手一笑,懒洋洋注视着庞大的相柳凶神,提议道:   “其实仇啊恨啊什么的,是可以解决的。”   “我和这家伙也有仇,当初他砸了我一陶罐。所以我也砸了他一陶罐,算是报了仇,当时感觉还挺痛快的。”   “怎么样,你也试一试?”   “神灵的话,可以大度一点。”   相柳注视着无支祁,淡淡道:   “他提议要烹吃了吾。”   “看来,是没得谈了。”   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无奈,相柳竖瞳注视着那双眸灿金的少年道人,缓声道:“你刚刚不就已经决定要打了吗?你身上那股杀机,可是一直都没有遮掩过。”   “无支祁,我和你是积年相识。”   “你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也曾经在你征讨四方,霸绝淮水的时候帮你抵抗过来自黄河河伯的侵袭。即便是这样的交情,你也要站在那个凡人那边么?”   “来帮我,我们再把共工救回来,召集九州四海的水域,再来一次水淹天下,报仇!”   无支祁皱了皱眉,缓声道:“正因如此,我才要了结了你。”   “相柳已经死了,祂的性格要更坦荡和豪气,你只是怨恨,不甘,还有其他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在一起之后留下的东西。而且,相柳,姑且这么叫你吧,你当初直接靠着神力去虐杀吞吃了人族和百族的国,对吧?”   无支祁双目望向相柳。   “那让你失去了作为神的资格。”   “单纯为了发泄情绪的杀戮,正是四凶之所以被驱逐的原因。”   “神的强大,不应用杀戮弱小来证明,因为神本就强大。”   “恣意杀戮,那不是神,是凶兽。”   “按我说,活该被吃。”   卫渊盘坐在自己这山神之躯眉心意识所在的地方,嘴角抽了抽。   不至于吧。   贴脸放嘲讽?   哪怕是正经的话。   但是说这种话的是一只猴子。   单纯语气上就已经把嘲讽度拉满了。   更何况卫渊觉得自己本身就固化了最高程度的仇恨值。   “水君,你知道这是怨念,你还要把他惹怒做什么?”   相柳怨念被刺激地,眼底疯狂的神色越发地剧烈明显。   突然昂首咆哮,嘶鸣声音里掺杂着人的低吼,磅礴水力抽调出来,在昆仑之山附近,流淌过这帝池的四条水域全部被祂强行抽动起来,磅礴的水流仿佛直接否定了山海界的重力,逆着腾空而起,水流奔走的声音,仿佛最为沉闷的雷暴,而水汽占据天地,仿佛四条水龙。   祂直接抽出了四条神代的河流!   单纯流沙河,宽八百里。   仿佛四条水带横亘天穹。   这样的实力,哪怕是残魂,远超过人间的相柳。   相柳九首疯狂嘶鸣,怒声咆哮:   “你,住嘴!”   这个时候,追击那羽民国少女的人,都穿着黑色的长袍。却都被这异象所震慑,在他们身前,是奉烛九阴之命,前来拦截羽民国之人的九幽神将,本来打算无声无息出现在对方身前,将这些羽民国震住。   但是此刻,同样转身,看到了那抽取神代四河的画面。   再没法装出神秘莫测的模样。   一时无言。   四条河流的水流重重砸下。   少年道人被正正砸中。   身穿黑袍的追兵,还有九幽神将都觉得自身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下。   他们是第一次发现。   单穿的水力也能做到这么恐怖的事情。   不知数量的水流涌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像是奔雷,巨大的海浪以只能够仰望的高度一重一重砸落下来的压迫感和凝重的气机,几乎是只逊色于天崩了。   羽民国少女此刻复苏,视线还恍恍惚惚地,眼前的山川都拉出好几道残影,就看到了那些追兵,无支祁刚刚一送,恰巧把她反倒是送得靠近了这些追兵,少女脸色刹那发黑,爬起来,转身就要跑。   黑袍众发现对方,就要追击。   突然,沉闷的雷声滚滚地掠过天空。   直震地他们心慌意乱,脚步不稳。   下意识回头去看。   虚空中那少年道人本应该被绞杀成齑粉。但是此刻那四条河流却诡异地凝聚在虚空,逆着旋转。而后缓缓凝聚,化作了一柄通体澄澈,如同手掌宽度的棍棒,那少年道人从水域中浮现,或者说应该是水域,神代的水域,竟然主动散去。   他一只手抓住那一根巨大的水棍。   迈步往前,双瞳金色,嘴角微微勾了勾,漠然低语:   “我说了,我和你们不一样,相柳。”   “你们是自身能创造水域,才成为水神的。而我不同,我是征服了水域,让淮水水系臣服,才成为了它的主人。”   “吾乃淮涡水君,无支祁。”   道簪散落,黑发垂落,双瞳金色,四条神代河流缠绕在那少年道人身边,仿佛簇拥君王,手中以流沙河所化的棍棒斜持,微微抬了下下巴,金瞳里带着卫渊所不习惯的威严和冰冷。于是山海时代,淮水神系的神主傲慢低语:   “我要保护的,是我曾经认识的大泽之神。”   “是代表水域莫测这一个权能的凶神相柳,最后的尊严。”   “正因为是认识了很久,才不能让你最后变成这样可悲的样子。”   他声音顿了顿,咧嘴一笑:   “当年就很想和你打一架了。”   “共工拉着,一直没好意思下黑手。”   相柳昂首嘶鸣,九首巨蛇铺天盖地撕咬过去。   而无支祁右手一扬,手中一神代水系化作的长棍猛地横扫,手握着的一段正常,还是一掌宽度,另一端却在瞬间变得巨大无比,巨大地仿佛直接搬起一座昆仑山。然后以相当霸道的方式,从上而下,将九首巨蛇重重砸入地下。   为了送别故人,淮涡水君用了全力。   战斗几乎一瞬结束。 第二百七十二章 羽民国凤氏   仿佛昆山倒悬的棍棒当头砸落。   棍棒内部翻涌滚动的激流带来了更大的压迫力。   相柳此刻只是残留的怨念状态,硬生生吃了这一棍,直接被捣得倒在帝池之上,原本汇聚成祂形体的云雾开始有溃散的趋势。即便到了此刻,相柳的竖瞳里仍旧是疯狂和怨毒的。   无支祁落在地上,手中的水棍变小,抵着相柳最中间的头颅。   卫渊道:“你和祂,以前关系不错?”   无支祁缓声道:“算不上多好,也不差,如果共工在的话,是可以一起喝酒的关系。但是,现在的并不是相柳,就像是人如果行走在水边的话,会在水面上留下自己的影子。”   “神灵同样如此。”   “只是人的倒影留在水里,而神的影子则是会留在岁月里。”   “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更像是人类现在的科技留下的那些影像资料,你眼前的相柳,就是相柳在最后最疯狂时候留下的倒影,不过我也不是不能够理解祂。”   无支祁道:“那时候,我被封印在淮水。”   “共工被流放到东海。”   “祂最后疯狂到了这样,我们也没能阻止祂,可惜了。哪怕是共工,最初也只是想要和颛顼争夺天下共主的地位而已,没有他这样疯狂。而这样一个影子,我当然不会把他当做是相柳。”   “就像你们不会把一段影像资料就当做那个人本身一样。”   “更何况,这个影子还是以这一幅疯狂的样子。”   “作为神灵,有义务处理这样的情况。”   卫渊低语:“义务?”   无支祁歪了下头,双瞳纯金,道:“你以为的神是什么?”   “暂且不管人类作为山海时代的百族是怎么样看待神灵的。但是神州的神灵本身代表的就是秩序和契约,这契约来自于三皇,来自于娲皇,伏羲,又被后来的五帝维持,违反秩序的凶神或被诛杀,或被流放。”   “不过,就算是这样,看到相柳,还是会想到以前。”   无支祁垂眸看着相柳。   哪怕是被打倒在地,相柳一个头颅就要和这个少年道人一样大小。   黑发披肩的少年道人缓声道:   “相柳,无论如何,当初的时代,属于你,属于我,属于共工的时代都已经结束了,我们当初确实是输了,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当初不愿意帮禹的想法,其实是看不起。”   “人族只是百族中的某一个。”   “我既为神,凭什么要为他们另眼相看。”   “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千年,我也确实在人间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人类的力量远不能够和神灵相比。但是却因此,不必受限于力量,我们的力量足以做到想要做的一切,也因此被这庞大的力量所困住。”   “人不同,他们孱弱,所以要不断克服一个个困境。”   “征服洪水,驱赶疫魔,从大地的震动后的废墟上重新建立城市。”   “从天上引下雷电,又克服饥饿和寒冷。”   “在这几千年里,他们确实创造出了让我也觉得不错的东西。”   “从石器时代,到冷兵器的厮杀,蒸汽,雷霆,到现在千里之外传递信息,我已经决定,站在旁边看着人族还能走到多远,就像是当初站在你和共工身边一样,这一次,我要站在人族这边。”   “看他们还能创造出多少有趣的东西。”   无支祁仿佛是和过往岁月里的凶神交谈。   手中的水棍抵着相柳怨念的眉心。   手腕一动。   磅礴水力洞穿了这残魂怨念,一直到最后,眼底都蕴含凶残暴虐气息的相柳怨念动作一滞,旋即崩散成了云气,重新充塞在了山海间。而被抽调来的四条水系也都重新回到原本的轨迹。   无支祁略有苍然地望着前方。   明明是少年道人的外表,现在却多出了独属于神灵的浩渺。   卫渊都觉得这样的无支祁有些陌生。   比起之前的样子,此刻的祂更趋近于神明。   不过,托他的福,帝池的隐患解除了,等到彻底执掌,就能尝试构筑符箓大阵,为人间和山海界接触时增加一张隐藏的底牌。   无支祁双目微敛,保持着先前神灵的威严苍然,咳嗽了下,声音在卫渊耳边响起:“咳咳,对了,你刚刚说,游戏商城什么来着?”   卫渊还在沉思,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就游戏商城,后面什么来着?”   “吾没听清。”   沉默了下,卫渊决定应该对自己说的话保持城市,道:   『我说,之后游戏商城里』   声音顿了顿,卫渊伸出三根手指,用仿佛吃了大亏的语气,道:   “我可以给你任意购买三个游戏。”   “三个啊!”   无支祁眸子微微瞪大,不愉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相柳。”   祂的语气加重,手掌重重在虚空一劈,道:   “至少要九个!”   “九个头,一个头一个!”   “一个都不能少!”   “任选。”   去他娘的神灵。   操控左手,伸出四个手指头,道:   “四个,不能再多了,不管几个头,反正就一条命!”   “再一条命,那也是神灵,九个头,不行!”   “那我退一步,五个游戏!”   “不行,至少要八个!”   在旁观者都被震慑而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那少年道人语气快速而急促地低语,双手不断地对抗。最终经过了并不友好而且非常激烈的磋商之后,对于相柳的身价,定在了七个游戏上面。   无支祁表示比较满意。   卫渊看了一眼那边相柳消失的方向。   差一点一句,那可是你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就要说出来。不过想到无支祁很有可能顺嘴提一句要加钱,让游戏喜加七变成喜加八,就很理智和克制地把这一个吐槽给咽了回去。   什么能克制吐槽的欲望?   穷啊!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那羽民国的少女急急奔来。而先前追击的黑袍众,见到那羽民国少女的动作,以及无支祁没有动手驱逐,迟疑之后,快速地离去。至于那位九幽山神,早早便离开,打算向烛九阴回报这里的战斗。   无支祁将操控权交给卫渊,缩到意识里,准备思考选择哪几个游戏。   羽民国少女松了口气,然后对着少年道人郑重一礼:   “感谢您刚刚救了我。”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可能都已经死了。”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用客气。”   他的视线落在少女手腕上的五彩宝石,以及腰间那佩饰上,确定和自己记忆中,曾经在涂山会盟时候,那位羽民国王族的佩饰相同。甚至于可以说就是同一个,是五帝之一少昊给自己臣子所留。   那少女自我介绍道:“我叫凤祀羽。”   “这位恩人,你刚刚说的是,人族城池?”   这羽族少女双眸明亮:“人族城池,现在发展地那么好么?”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卫渊落在大概率是羽民国上位成员的佩饰上。   若有所思。   是少昊的臣属后裔,是曾和禹王涂山会盟的国度之一,这至少是可以争取的潜在盟友。如果还能集齐禹王当初驱逐共工的阵容,那么就足够安全了。否则,像是相柳残魂这样的存在,不用太多。只要五个,就能让人间乱成一团,死伤无数。   于是他让无支祁先应付这少女,自己的意识回到了人间的身体上,视线落在了旁边的手机上。   找到了一个人的头像,默默打了一行字。   “张道友,我认识一个小姑娘,想要来附近住一段时间。”   龙虎山。   正在批改各家各派上交的作业的张若素听到声音,翻找手机,看着那个头像,以及莫名有种熟悉感的话,陷入沉默:   许久后。   卫渊看到手机上弹出一个猫猫头点赞的表情包。   松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被纠缠着讲解人间明的无支祁,神色郑重道:   “确实是,人族发展很可怕,速度也越来越快。”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你将会经历许多。   现在,你将会开启你最伟大的探索,从早期明的摇篮到浩瀚星宇。”   凤祀羽双目明亮。   “这就是人族发展的明吗?”   无支祁神色认真道:“不错。”   “这就是人族的明。” 第二百七十三章 考察   在卫渊的主要意识重新回到了山海界的山神之躯后,无支祁相当干脆地离开了卫渊的意识。   或者说更直接点,他兴致勃勃地断开了入梦连接。   卫渊嘴角抽了抽。   丫走得比驳龙都利索。   淮水水底神代封印。   浩瀚的水流无声地涌动着,能予人沉重的压迫力。   无支祁凝神静气,双瞳金色,有神灵的威严和从容,祂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才是一场大战,然后微微吸了口气,伸出手指,神色郑重,按向电脑。   电脑,启动!   蒸汽游戏平台,开启!   商城,打开!   好评优先,筛选!   价格从高到低排序,开启!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无支祁看着那琳琅满目的游戏排列,往后靠了靠,从坐着的位置后面随手一抓,抓出一瓶2.5L的快乐水,一边往嘴里灌,一边盯着屏幕,手掌抓着鼠标,不断往下拉,心中感慨。   相柳啊,你不懂。   被时代抛弃的老古董啊。   这才是我的战场   吾要看看,人类还能创造出多少东西。   其实祂是想要多要几个游戏的,但是刚刚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答案,如何让家长给自己购买游戏平台全图鉴,上面的提议是,不要贪心,一次一次地开口,慢慢地要求购买更多游戏,这样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就能够得到全部的图鉴。   无支祁觉得自己可以更进一步地慢慢来。   神灵的寿命是很漫长的。   不必要一口气就要上百个的游戏图鉴。   可以几个几个开口。   这样那家伙也能更容易地接受。   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能够攒够全图鉴的。   哼哼,这就是神灵的从容,是长生者的胜利。   无支祁看到新弹出的消息。   昨日全球上新游戏131款,抢先体验版本游戏上新新增游戏DLC   卫渊活动了下手掌,感觉到了这一个山神之躯此刻的虚弱感。   这并非是刚刚和相柳交手的时候受了伤。   而是因为无支祁出手的时候,损耗太大。即便是借助了相柳抽取的四条神代水系的力量,无支祁那一棍也几乎抽干了这一具山神之躯的全部神力。换句话说,朝歌城山神全部的力量,也就相当于淮涡水君的正常全力一击。   没有使用神通,没有使用权能。   差距简直巨大。   大招当平A吗   卫渊心中默默腹诽了一句,不过是自己的大招相当于无支祁的平A。甚至于大概率还比不上,当年逼迫禹王召集百族,又招来昆仑神将才能拿下的淮涡水君,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而应龙庚辰在车轮战最后一战斗赢了无支祁。   祂们的实力至少是类似的。   那么,实力绝对还要在庚辰之上的西王母之类的神灵,又有多强。   卫渊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看向旁边兴致勃勃的羽民国少女,凤祀羽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少年道人发生的变化,还沉浸于刚刚对方所描述的壮阔明里面。而卫渊的视线落在了凤祀羽的手腕上。   少女手腕纤细白皙,比常人更甚,那里的坠子上有一枚五彩的石头。   羽民国在海外南经记录中。   共工与颛顼争斗失败,撞击不周山,天有缺。   娲皇搜集五彩石,炼化补天,这是记录于淮南子之中的事情。   因为曾经斩杀巨鳖替代不周山撑天,娲皇当时应该去过海外,这一枚石头,应该是当时所剩下的部分,五彩石能够补天,或者说是补充神代世界的缝隙,显然是有特殊的能力。   卫渊刚刚看到,那少女突然出现的时候,是出现了一条裂缝的。   那时裂缝的气息和五彩石的气息是连在一起的。   所以这宝物应该是能破开空间的器物。   这也让卫渊打开了思路,一直以来,他都是想着,让朝歌城整个地前往人间。但是现在想想,似乎还有其他的方法。毕竟土蝼,钦原,以及鼓都证明了,山海世界的凶兽已经能顺着人间和山海界的联系前往人间。   那么没有道理,朝歌城的强者做不到。   现在想想,当年帝辛留下的青铜器,很可能就是用来联系朝歌和人间的锚点。   只是可惜,卫渊还没能集齐,现在还差一个青铜器,必须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短暂激活。   而如果能亲自走一回,确定山海界和人间的大致方向,重新定下锚点。   那么是否能把朝歌城的人带到人间去?   不过区区数十万上古遗民,以神州的体量,完全可以将其消化。哪怕这些上古遗民或多或少都有修为在身。哪怕他们是遵循远古以人身之力追求比肩鬼神的道路。   张道友应该也能妥善安置吧?   人间龙虎山。   “阿嚏!”   张若素才放下手机,就打了个喷嚏,老人揉了揉鼻子,以他的修为早就是百毒不侵,就是吃毒药都没办法中招,擅长天机的修士又常常会有心血来潮之感应,眼下打喷嚏,百分百是有人在心底里嘀咕他。   老人的视线落在那手机上。   他总觉得是那小子背地里念叨着什么。   想到卫渊发的消息,心里又有些担忧又会搞出什么事情了。不过旋即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反正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又能搅出什么风浪来?   比起卫渊,还是佛门的事情更让他担忧,佛门大乘八宗,已经有四宗响应,其余三宗也都蠢蠢欲动,现在唯独禅宗一脉,不予回应。但是也不能否认这是禅宗稳坐钓鱼台的打算。   老人按了按眉心,提笔注解桌上的那些资料。   三洞四辅现存的传承,以及道门各家支脉,连他那些个云游四海的老友都被老天师抓了壮丁,这是第二版本的修行法门,简化了涉及到的经脉,极大降低了走火入魔的风险,又减弱了对于道法领悟的要求。   虽然说修行的上限不够,但是好处是容易普及,适应大多数人的情况。   修行到圆满需要三到五年时间,圆满之后,再转修其他高阶法门将会有很大好处。哪怕不再继续修行,也能做到小病治病,没病强身,以及特别重要的,咳嗯,滋阴补阳。   老天师得意洋洋放下手中以阴阳合和为核心思想的上乘吐纳术。   阿玄看了看这一门典籍,嘴角抽了抽。   他现在还能记得,当初各大宗门长老因为要不要专门把这一门道法的精要加入通用吐纳术里的争地面红耳赤的样子,你一句此乃腌臜之法,这边一句道法无情,腌臜的是你,想歪了还修什么道,不如回家面壁去,差一点打起来。   结果老天师梗着脖子死活不肯把这一门道法扒拉出去。   差一点把最后一枚天师令砸出去。   结果剩下的所有道士都来拦着天师,这边抱着腰,那边卡着手臂,好险才没能让他把在最后的天师令砸下去,那边儿吵得最凶的几个脸皮都黑了,也只能老实闭嘴。   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阿玄不知道,那些道人也不知道,这件小事,有必要让老天师这样认真吗?   张若素得意一笑。   哼哼,一帮七八十岁的小屁孩,知道个什么?   这小娃娃们啊,强不强无所谓,就想要帅气,年纪大点就想着滋阴补阳,老了就有病治病,没病强身。这样的话,精准覆盖神州老中少三代人,绝对修行得比谁都主动。到时候再加上神州义务教育的惯性强制力。   不出三年,神州必然完成全体超凡修行普及。   至于滋阴补阳的副作用。   老道士喝了口茶,眼观鼻鼻观心。   他悄悄把清心咒的法门拆解进去了,恰好抵消,和常人无异。   老人放下茶盏,伸了个懒腰。   提笔蘸墨,继续批注。   旁边水坛里清水已经因为洗笔变成了墨色,旁边放满了足有一人高的道藏典籍,老道神色一丝不苟,大天狗所化的黑猫眼睁睁看着这老道连续四五日不眠不休,忍不住道:   “你不休息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老道落笔,随口笑答道:“老道是正一盟威的天师。”   大天狗龙虎山一号不耐烦,主要是它也得在这儿陪着,实在有些无聊,老天师说了那句话就不再解释,似乎那一句话能解决大天狗一切问题,它忍不住道:“天师,我知道和樱岛那些大祭司没区别吧,天师又如何?”   “又如何?”   老人挑了挑眉,平淡道:   “既是天师,剑要镇天下法脉,也要能扛起我神州道统不灭。”   “手中一柄剑,道人两个肩。”   “这两个肩膀,一肩要担着人间烟火,一肩要担着大道清平。”   “否则,如何称得上天师二字。”   天狗所化狸猫惊愕。   抬眸看到老道人双眸幽深,气质苍古,和平时的老头儿有些不大相像。然后就被老天师顺手猫猫头上撸了一把,天狗瞬间后撤,浑身毛都炸开,咬牙切齿:『你你你』   老道人得意一笑。   而在山海界,卫渊决定最后考察一下眼前这少女的秉性是否安全。   然后才能考虑带着她回到人间。 第二百七十四章 来访朝歌城之人   卫渊带着凤祀羽往朝歌城的方向去走。   打算沿路通过语言交谈,以及从这少女言行举止上判断其基础的性格,他也没有想到,曾经在黑冰台时期所学的东西,现在还有用武之地。反正这一次遇到相柳残魂,山神之躯神力消耗严重,这一次是不可能掌控帝池的。   这里到朝歌城还有一段距离,足够做出判断。   休息的时候,凤祀羽从随身的包裹里翻出一个口袋,递给卫渊:   “卫先生,饿了吗,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吃的,要不要来一点?”   卫渊把自己对山海山神时说的名字卫告诉了凤祀羽。   道谢之后,他接过了少女手中的口袋,里面放着的是一种嫩绿色的种子。显然是经过烹饪的,味道还不错,带着一种淡淡的鲜味,是羽民国种植的主食,百鸟各有习性,而羽民国大多都是习惯于吃素。   卫渊见那少女靠着大树坐下,膝盖并起,羽翅收敛在后,吃得津津有味,这类似于豆子的食物确实是滋味不错。只是太过清淡了点,吃的多了就会觉得有点没味道。   卫渊看了看左右的环境,想了想,手掌微动。   口袋里面的种子被风吹起。   而后,抬手捏了个吐焰咒,把这种子烘干,又以两股逆着方向的旋风把这些烘干的豆子磨碎,又唤来水流,直接在空中操作,做成了类似于绿豆糕一样的状态,又用旁边树上的果子增加了甜味。   才一会儿,山海版本的绿豆糕就落在卫渊手指上。   这也只有擅长厨艺,又通晓山海界万物的他才能做得到。   不得不说,法术确实是很有用。   以及,对于法力的掌控,往往会在生活上也有很大的方便。   以后的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卫渊发现那边的少女停止动作,一双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这边,更准确地说,是盯着卫渊手指上轻轻旋转的几块绿豆糕,卫渊把手指往左边偏了偏,少女的眸子就跟着偏到左边,往右挪移,就偏到右边儿。   凤祀羽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英气十足的脸庞瞬间通红。   卫渊歉意点了点头,手指微动,流风将糕点送过去,道:   “要不要试试味道?”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   少女下意识婉拒推脱。   手却已经把那糕点接住,死死不松开。   卫渊笑了笑,转过头去,他知道羽民国有的时候规矩还蛮多的,凤祀羽鼻子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双眸微亮。接下来就是一大口地咬下,好几块糕点,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   然后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卫渊,道:“这,这是什么?”   “好美味。”   卫渊道:“只是一种糕点。”   她一下提起自己手里的口袋,捧在掌心,道:“要怎么做?”   “您能教教我吗?”   “可以吗?可以吗?”   “可以吗?”   卫渊看着凤祀羽明亮的双眼,感觉到那种期待,心中浮现一个古怪的想法。难道说,羽民国在这几千年里,也没有怎么点厨艺这个技能点么?   不过,作为天生就有超凡力量的种族,他们更重视修行也很正常。   卫渊原本以为,世界上厨艺和美食会伴随明的时间而不断地繁衍。   直到他某一天知道了炸鱼薯条和仰望星空的存在   这才知道,神州各类美食遍地开花,那是因为特有的种族天赋。   看来,这样的种族天赋并不是在山海百族都有的。   倒是奇怪。   凤祀羽是羽民国的族人,有翅膀,天生驾驭狂风。   而卫渊也擅长御风。   他们的速度很快,比起驳兽也差不了多少。而驳兽在远离了卫渊之后,就没有了那种劲儿,速度刹时间就慢了下来,最后在朝歌城外不远处,居然被卫渊和凤祀羽追上了。   飞御和武昱讶异之余,也有欣喜。   反倒驳龙吓得不轻。   飞御和武昱正要行礼,被卫渊以眼神止住,那边凤祀羽也有些好奇,道:“卫先生,你和这两位认识么?”   这一路上,她已经被卫渊套出了不少的话。只是她自己的来历和目的,却始终不肯开口。不过大体性格上,卫渊判断可以带着她回到神州看看,听到少女的询问,卫渊点了点头,道:“是。”   然后指着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朝歌城的飞御,这位是武昱。”   又指了指凤祀羽,道:“这位是来自于海外的朋友,凤祀羽。”   三人各自见礼。   凤祀羽对朝歌城很感兴趣。   作为巫士的武昱走在前面,给少女简单介绍这一古老的城池。   而飞御看了看凤祀羽,又看了看此刻是少年道人模样的山神,若有所思。   他放慢了速度,悄悄对卫渊道:   “山神大人,你是不是也需要崇吾山之果?”   “请放心,我给您留出了一个。”   崇吾山之果,食之宜子孙。   卫渊正在喝水,差一点把自己呛死,剧烈咳嗽着,道:   “你,你在说什么?”   飞御理解错了意思,皱了皱眉,道:   “一个不够吗?”   “请放心,我会为您准备好。”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着一本正经的古代战士,摆了摆手,道:“且住,打住,你想得太多了,收起来。”   飞御怔了下,然后点了点头,把果实收起来。而凤祀羽转过头来,看到了飞御手中的果实。   双眸微亮,哪怕卫渊已经让她把羽翅收好,羽民国的天赋也还在,也只是脚尖轻点地面,就掠到了卫渊和飞御身前。   伸出白皙手指,指了指那卖相极佳的果子,双眼亮莹莹地看着卫渊:   “卫先生,这个果子我能吃吗?”   他语重心长道:“祀羽姑娘,这不是小孩子能吃的。”   凤祀羽道:“可是我已经三百岁了。”   “按照羽族的算法,已经成年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他觉得如果带着凤祀羽前往人间,首先要约法三章,第一点就是不要什么都想要试着吃吃看,好不容易打消了凤祀羽的打算,众人回到了不远处的朝歌城。   一踏进去,就感觉到了朝歌城里和往日不同的凝重气氛。   老太师迎了上来,面色有些凝重,卫渊皱了皱眉,望向老人,轻声道:“发生什么了?”   当代朝歌城太师低声道:“山神大人,有客人来访。”   “客人?”   “祂说祂是来自于九幽,是钟山之神烛九阴的神将。”   “要来邀请您到九幽去见一见钟山之神。”   烛九阴的神将。   卫渊神色微微凝重。   山海界里这一片区域里,最强的就是烛九阴和陆吾,英招三神。   严格来说,开明兽都不在此界。   但是烛九阴的神将,为什么会让整个朝歌城的气氛这样讶异,卫渊心底浮现出疑惑,点了点头。虽然他和烛九阴之间的关系,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好,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只好神色沉静,迈步往朝歌城外祖脉而去。   飞御和武昱想要拦住凤祀羽,却被少女一晃而过,凤祀羽脚步紧随卫渊身后,身法灵动地不像样。   飞御,武昱,还有太师只好跟在后面。   卫渊走在山上,本身被无支祁消耗的神力开始缓慢恢复。   当然,决定他在这里能待多久,还和他的神魂强度有关。   神魂耗尽,就算是神力充满也会崩散回到人间。   卫渊迈步行走在山路上,跨过了朝歌城祭祀祈祷的高台,穿过了层层山岩,很快到了最高处,看到了来者,山巅上盘坐着一名高大的男子,双目冰冷,俯瞰着人族的城池。   身上有神灵的气息,也有让卫渊感觉到不适的,浓烈的敌意。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卫渊,道:   “人族的神灵?”   “守护颛顼,也就是炎黄一脉的后裔?”   卫渊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一股敌意,以及朝歌城的凝重来自于哪里。   九幽。   原本神州是不存在九幽这一个地方的。   但是当年还归属于人族的共工和颛顼争斗天下共主的时候,共工暴怒,撞塌了不周山,天倾西北,西北一角因此彻底倾塌,不知道多少生灵瞬间死去,也不再有日升月落,必须由烛九阴支撑,那里,就是九幽之国。   所以在九幽国度的生灵看来,这几乎是最大的无妄之灾。而无论是共工还是颛顼,都是人族所出。所以灾难的根源就是人族的争斗,对于人族城池没有敌意反而不正常。但是人族和颛顼也觉得憋屈,谁能想到,水神共工会直接撞塌了不周山?   搞出了个大窟窿,后世还得去治水。   卫渊缓缓点头。   那九幽神将并不遮掩那种敌意,漠然道:“那么现在就走吧。”   “速速随吾拜见钟山九幽之主。”   卫渊眼眸微敛,没有跟着一起动。   而是看着山下的朝歌城,他现在不只是代表着自己,还担负着山海界人族神灵的位置。   神灵,即是秩序和契约。   被这样呼来喝去的话,丢的是整个人族的脸面。   九幽神将略有不耐地回过头来。   少年道人嗓音平淡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去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三邀(感谢未闻花名capf盟主)   嗓音平淡落下。   九幽神将脸上的神色微有凝滞,似乎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会有神胆敢违抗九幽,违抗烛九阴的命令,旋即便放声大笑,恣意纵容心中的怒火和对于人族的恶意发酵,冷笑道:   “看来尔等是要反抗吾等共主。”   “那么,作为九幽神将,吾便有资格将尔等诛除擒拿。”   祂直接将范围囊括到了整个人族城池。   一方面是打算发泄心中的恨意,一方面是要挑拨离间,祂不可能真正把朝歌城抹去。而这一句话,会让遭到攻击的朝歌城人族,认为这灾难都是自己的神灵引来的,让人族对眼前这少年道人不满,让祂也再无办法作为人族之神。   而那时候人族也会重新回到原本的模样。   飞御和武昱微微色变。   却还是站在卫渊身后没有动弹。   九幽神将手掌微握,灼热气浪汇聚而来,凤祀羽瞳孔微微收缩。而飞御和武昱更是一时失言,神灵的力量和凡人的力量几乎是两个层次,九幽神将此刻含怒而出,汇聚而来的火焰汹涌磅礴,肉眼看过去,丝毫不比朝歌城要小。   大地腾起热浪。   朝歌城中的百姓仰头看去,几乎感觉是天上的大日被人拽了下来似的。   九幽神将抬手,这一轮大日就朝着卫渊砸落。   这几乎是灭顶之灾的模样,即便是被山神抵挡大部分,余波也会对朝歌城带来巨大无比的冲击。只要散发出的一股热浪,就足以冲破朝歌城附近的卫城,摧毁街道,修为一般的人族会在一瞬间被热浪烤死。   朝歌太师神色凝滞,眼底浮现的不是绝望,而是茫然和无奈。   山海时代,神和人的差距太过于巨大了。   飞御握起旁边的战刀,而武昱死死咬牙。   只有凤祀羽还能保持正常,甚至于还有兴趣抓了一把豆子,慢慢往嘴里塞,小心翼翼地咬破豆子,以免发出太大的声音,双唇紧闭。只有腮帮子在一动一动,武昱和飞御不知道,她可是亲眼见到过旁边这位卫先生的实力的。   想想之前那抽调四水之力变成兵器的壮阔。   眼下这个,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差得远了。   所以凤祀羽安心看戏。   完全不知道眼前这少年道人和刚刚早就换了个『人』。   磅礴火焰重重砸落,卫渊宽大的道袍袖口被热浪吹拂得剧烈晃动,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片灼热干燥,额头几缕乱发甚至于有被烤得蜷曲的趋势,眼底却有一丝怒意——   地球人间超凡世界都不允许伤及普通人。   一个神灵却故意要泄露威能,要用余波破坏寻常的人族城池。   他刚刚开口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交手的准备。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九幽神将居然做出这种完全不是神会做的事情,神的脸皮都不要了,对着相较于神相当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出手,而且还耍弄那种腌臜手段。   右手抬起,五指微屈。   卫渊此刻确实因为在山海界带得时间太长,魂灵强度降低了很多;   确实神力还没能完全恢复,但是他背后就是朝歌城上所布置的大型符箓阵法,他直接和这模仿天庭所创的阵法所连。   此刻的画面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从天而降的磅礴火海,以及像是不自量力挡在这火焰之前的渺小道人。   那道人右手袖袍一展,手指倒扣着山神印玺。   面无表情,猛地一罩。   袖袍翻卷。   地煞七十二法——壶天。   天地元气似乎凝滞,于是众人得见,浩瀚汹涌,仿佛大日倒悬的恐怖热浪微微一顿,便尽数被纳入袖袍。   当皋抵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祂是被烛九阴派去拦截羽民国之人前往昆仑之丘的另外一名山神。   结果遭遇到了相柳和一名不知名神灵的战斗,双方交手的时候,周围水流声音太过于巨大,祂几乎没能听清楚,又不敢去推占,只好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烛九阴,烛九阴便命他前往朝歌城和其余几名山神汇合。   原本应该是三位山神来负责邀请那位新的山神前往钟山九幽,神将阙九护送。   可是因为那三位山神脚程比较慢,阙九的速度更快,已经先去了。   皋见到那三位山神,了解情况之后,一步不敢停留飞速往这里赶路,他知道阙九对于人族城池抱有相当的敌意,就怕发生了什么冲突,远远地看到了那滔天烈焰,心中着急,更是加快速度,生怕阙九莽撞,弄出什么事情来。   然后祂就看到那磅礴烈焰居然没能落在朝歌城,连热浪都没有过去。   无边火焰落下,全部被一少年兜入袖袍。   阙九越是发力激荡火焰,神色变得都有些狰狞,长发化作赤色的火焰,漂浮虚空,将半边天穹染红。而那少年却仪态如常,无论是有多强大的烈焰,都被笼罩在袖袍里头,黑发道簪,从容平淡。   皋突然觉得,那少年侧影似乎有些眼熟。   嗯,是非常眼熟。   怎么看着了以后觉得后背有点发冷的感觉?   头皮也有点发麻了……   皋心底狐疑:“什么时候见过么?他是……”   而后,少年道人微微抬眸,侧了侧脸。   熟悉的轮廓,以及,因为运转印玺神力而被动化作了纯金的瞳孔。   在磅礴烈焰之下显得冰冷淡漠。“?!”   皋脑子一懵,仿佛被人当头一棍砸在鼻子上,只觉得大脑里面嗡嗡一片,恨不得立刻把阙九从天上拉下来捶一顿。而后眼前仿佛闪过那少年道人手持四水水系重重一棍砸落的画面,身子一僵。   下一刻身体就已经冲了出去,伸出手来,高喊道:“停手!”   “阙九,停手!”   九幽神将阙九早已经有苦说不出。   不管祂怎么出力,那边的少年道人都是那么风轻云淡,袖袍就像是一个深渊无底洞。甚至于就像是一个世界似的,再多的烈焰都能容纳下去,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了皋冲来,一咬牙,强行中断了神通。   烈焰在虚空中徐徐散去,就像是一朵怒放的花,而后被吸纳入袖袍。   少年道人袖袍一震,丝丝缕缕的炎气溢散,而后消失不见。   风轻云淡,举重若轻,和因为全力以赴而有些脱力,剧烈喘息着的神将阙九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卫渊看了赶来的山神皋一眼,若有所思道:“原来是你。”   刚刚在帝池那里,是无支祁主战,所以卫渊发现了旁边的皋和那些黑袍众偷偷离开。只是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一位山神也是九幽神将之列。不过看来似乎和刚刚这叫阙九的神将立场不同,或者说至少属于理智点的。   他右手笼在宽大袖袍之下。   手掌微微颤抖着。   刚刚阙九所释放的神通被他以壶天之法容纳进来,又被印玺镇住。   然后快速分化,流转,通过朝歌城上空的符箓大阵短暂压住,现在背后长空之上浮现出透明的各类符箓。但是因为那九幽神将恐怖神通的遮掩,根本没有人能够察觉得到,他作为主阵者,压力很大。   不过,这似乎是第一次把壶天这个法门用来交手吧。   往日都是搬东西的时候用的。   看来交手战斗也挺好使的。   卫渊心中感慨。   而那边山神皋上前行礼,道:“在下皋,九幽之地山神,阙九刚刚得罪之处,还请上神饶恕。”   祂直接用出了上神这样的称呼,而后语气顿了顿,道:   “在下来这里,也是奉吾主之令,希望您能去九幽一会。”   “阙九他其实只是这一次的护卫,真正来邀请您的,是另外三位山神。”   卫渊眼眸敛了敛,有些迟疑,山神皋的态度放得很尊重。   而且三位山神,这已经算很有善意的规格了。   他今天和九幽的神将发生冲突,如果再拒绝这样的邀请。显然会引来九幽的敌意,而这一片世界里虽然山神众多。但是按照之前所说,是烛九阴将穷奇驱逐压制,这儿才回复正常的秩序。   和九幽有了冲突,那么无疑和会其余山神交恶。   当然,也会引来穷奇的招揽。   而相较于穷奇来说,烛九阴几乎算是无害的。   眼下的情况,如果自己去的话,会有一定概率走到最糟糕的局势。但是烛九阴不会波及朝歌城,而不去的话,是一定会惹来最糟糕的局势,卫渊先前也没能预料到,这阙九会直接不要脸皮,也没有想到除去了这阙九,还有第二位山神来邀请。   卫渊沉思了会儿,心中自嘲叹息,如果是孤家寡人,大不了自己直接走。   可现在背后还有朝歌城,做事情就难免多出顾虑。   只能去一趟了,不走的话百分百下场很糟糕,去的话还有翻盘的概率。   最好烛九阴已经把我给忘了。   咱们大哥二哥,谁也不认得谁。   卫渊心中思绪一个接一个涌动出来,那边阙九也被皋逼迫,不得不前来抱拳一礼,略有憋屈,道:   “阙九方才得罪,还望海涵。”   “今天也没有伤着谁,其实谁也没有吃亏,算是两清,怎么样?”   眼见着那边三位山神也终于赶来,阙九微微抬眸,说着告罪,眼底却是挑衅和冷笑,显而易见又是不服,卫渊眼眸微敛,平静道:   “两清么,也好。”   飞御武昱几人因为阙九的话而有些怒意。然后看到那少年道人伸出手拦住自己。   卫渊右手微抬,刚刚他的袖袍是往前罩,现在又随手一扫,袖袍翻卷,袖袍之下,手掐道决。   背后储藏于广大符箓阵法之中的火元之力吞吐而出。   嗓音在心底缓缓落下。   三十六天罡神通——   回风返火。   令狂风逆转,让烈焰回流。   当然,防御神通。   卫渊道:“既然这样的话,这个东西,也还给你好了。”   声音平静,袖袍翻卷,刚刚的磅礴烈焰神通已经直接从袖袍里疯狂涌出,以相同的方式,重重轰砸在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阙九身上,这是以天罡神通加强过的烈焰,其中又有狂风流转,早就已经力竭的阙九瞳孔骤缩,心中终于出现一丝恐惧。却根本无力反抗,瞬间被烈焰冲击腾飞而起。   磅礴烈焰剧烈燃烧吞噬,将阙九其送出了数百里的距离。而祂的怒吼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沉默,重重坠入地面,不至于身死,但是至少受到重创。   将阙九的招式,原模原样地施展了出来?!   抵达的三位山神,以及皋一时间无言,死寂着说不出话来。   卫渊一震袖袍,嗓音平淡宽和,道:   “那么,现在两清了,这件事就此揭过。”   “几位,带路吧。”   s:今日第一更……三千六百字,感谢未闻花名caf盟主,谢谢……   逐渐开始拉回作息,稳定下来就可以尝试加更了,希望今天能在十二点之前更新第二章,早点休息。 第二百七十六章 烛龙烛九阴   九幽之所,在天之西北。   一路无话。   皋和另外三名山神,在带着卫渊抵达九俗世所说的九幽之后,就都告退,其中有一位在路上将半死不活的阙九捡了回来,浑身焦黑色,再没有了之前的傲慢,被扛着不知送去了哪里。   有另一名古代祭祀打扮的女子带路,带着卫渊往此界更幽深处走去,九幽和人间并不一样。   建筑往下蔓延,不时有矫健的身影带着流光飞跃,是九幽之民。哪怕是孩子都有着一身修为,远远地,卫渊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坑洞,里面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有光尘不断往出溢散,散发着极为浩瀚苍茫的气机。   “那是天的碎片。”   在前面带路的女子蒙着一层薄纱,解释道:   “大神共工撞塌不周山之后,天塌陷了,娲皇用五彩石把天的洞口补上。但是还是太迟了,那一次天崩创造了九幽,当时塌陷的那一块天,就摔在了九幽最深的地方。”   “现在也是九幽的禁地。”   “客人,请这边来。”   女子微笑着带路。   卫渊收回视线,他的注意力落在九幽这一巨大地界里面的那些生灵,九幽之民,九幽是比泰山府君更古老的冥府传说。而九幽之民因为所处地方特殊,甚至于有天的气息滋养。所以个体的能力很强,魂魄和肉身是融合在一起的。   并且,大多对人类抱有敌意。   数量很多,非常多。   在烛九阴的庇护下,几千年繁衍生息,九幽之民。就算是有上亿的规模卫渊都不会觉得奇怪。   卫渊收回了视线,跟随着那个女子进入了静室内。   “还请在这里稍微等待一段时间。”   “尊神很快就会来。”   女子声音顿了顿,眼眸流转看着卫渊,奉上了一种类似于茶的饮品,又送上了茶点,食物里都散发出淡淡的灵气,她主动搭话道:   “听说,您是朝歌城的神灵,是殷商鬼神?”   “难怪有那么强的实力,轻易就能把阙九给制住。”   卫渊不置可否。   女子笑了笑,自顾自道:“您愿意为朝歌城的百姓而战,想来朝歌城的人族有您所珍重和在意的东西。而殷商的子民也没有抛弃您,只是可惜啊,这样好的殷商子民。却被逼迫地远离人间界,不得不在这里。”   “而现在,周王的后裔反倒是占据了整个神州。”   “让人心中感慨。”   卫渊动作顿了顿,神色不变,心中掀起波涛。   周王?   山海界在禹王的时代就被流放,九幽的高层怎么可能会知道之后人族的王朝更迭?   这只有一个可能性。   九幽之民也已经进入过人间界。   并且,已经达到了解神州明和历史的程度。   哪怕是天师再强,也只能镇住龙虎一地。可是还有其他小孔,可是为什么神州对于山海生灵,就像是个香饽饽一样,谁都想要钻过去啃上一口?   且看看她还要说什么。   卫渊适时表现出了一丝情绪的波动,缓声道:   『周王』   那女子道:“是啊,周天子,周朝现在还存在于人间,侵占了你们朝歌城原本拥有的土地,就在前一段时间,周天子甚至于已经断绝了你们先祖的祭祀。”   周天子?   你是在糊弄鬼呢吧?   卫渊心中忍不住腹诽,面色却沉郁不喜,转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人间的事情?”   女子眼眸泛着淡紫色,干脆道:“如同你想的那样,我们当然有方法可以进入人间界。”   “颛顼和共工让我等沦落九幽,不见天日;   周王覆灭了您的国度,不如我们联手,重新夺回人间,划江而治,您和寻常的山神不同,您是人族城池的神灵。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有相同的利益。”   夺回人间?   卫渊心下悚然一惊,回忆刚刚看到的,大部分都有修为在身的九幽之民。如果这一批人真的全部组成战阵,进入人间的话,神州就算是能压得住,也会付出极端惨烈的代价,而九幽之民一样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对方恐怕也是知道这个,才会选择拉拢朝歌。   卫渊思绪转动,思考着如何和张若素解释这件事情。   神色不变,缓声道:   “可以,本座,考虑考虑。”   女子浮现一丝微笑,温和道:   “我想,您会为您的子民,选择最好的道路,为了感谢您的回答,我可以再告诉您一个消息,现在神州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从此界前往神州的道路,有名为司隶的朝堂组织阻拦在人间入口。”   “他们的首领叫做卧虎,手段颇为凶狠毒辣。”   “这一段时间,最好不要让族民们尝试跨越两界同道。”   卫渊沉默了下,道:   “多谢好意。”   女子没有久留,简短的交谈后,很快离去。   卫渊默默喝茶,眉头紧锁,山海界靠近人间这件事情,远远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寻常的凶兽当然有威胁。但是却远远比不上曾经和人族有过恩怨的那些种族。   因为人族共主之争,而被埋葬在九幽的九幽之民。   被禹王杀鸡儆猴,首领被斩杀于涂山的防风氏。   他揉了揉眉心,整理思路。   朝歌城仿照天庭的符箓大阵,有很大的作用。   接下来的进度需要加快了。   搜集玉书,尽可能完善符箓天庭,然后和人间的天庭体系接壤。   除此之外,还要拉拢羽民国之类,和人族有良好关系,曾经在涂山氏和禹王会盟的山海国度。如果可以的话,重新签订涂山会盟,当然,最重要的,是普及超凡修行,并且争取全面超凡化的时间。   全民超凡修行的明,整体素质上比起现代人间要来得恐怖地多。   这是基础上的差距。   卫渊想到刚刚来的时候,看到的九幽一角,心中微沉。   外面的天空还是亮着,这代表着烛九阴此刻是睁着眼睛的。突然,外面的光芒似乎恍惚了下,变得稍微昏暗。而卫渊听到了刻意发出的脚步声,动作和思绪微微一顿,转过头。   一名面貌古拙的男子,双瞳近乎于透明。   卫渊瞳孔微微收缩。   心中低语   烛九阴。   烛九阴从容迈步走到了案几对面,卫渊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主动点头道:   “朝歌城山神,卫。”   “尊神之名,如雷贯耳。”   面目古拙的男子落座,抿了口茶:『卫』   祂抬眸,眸子落在卫渊身上,平淡道:   “不是叫做,渊吗?”   『禹的史官,好友,陶匠,以及』   “那个厨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神和厨子   哪怕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卫渊的身子还是一瞬间微僵了下。   烛九阴的双目平淡,注视着卫渊,给卫渊的感觉却是,这目光直接穿透了山神之躯。甚至于跨越了人间界和山海界,直接锁定了他的真灵。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   烛九阴,钟山之神,烛照九幽,其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   如果在眼睛上没有神通才是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猴子能打得过祂么?   不过祂现在应该是没法上线了,商城游戏那么多……   卫渊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而后收敛思绪,注视着烛九阴,坦然道:   “九幽之神,许久不见了。”   烛九阴缓缓道:“无所谓长久或者短暂。”   “只是没有想到,禹王和尧都走了,当年之人,我最后见到的,居然是你。”   “世事奇妙,莫过于此。”   卫渊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你。”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见到你。   烛九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的语气里,可不是这样想的。”   “当年你在钟山记录我儿之死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客气拘谨。”   “落笔刻字的时候,痛快地很。”   卫渊:“……”   过去的我,你当年到底是有多头铁啊。   一定是禹王的影响……   那家伙头更铁。   卫渊心中把锅甩给没法说话的禹,心中低语,借以缓解直面烛九阴时带来的压力,苦中作乐。只是刚刚还算是平缓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烛九阴平淡饮茶,卫渊沉默了下,主动开口道:   “烛九阴,你应该早就知道是我了吧?”   烛九阴是烛照九幽之神的称呼,算是因为对天地有大功得到的尊称。   卫渊这样称呼祂不算是失礼。   烛九**:“自然。”   “那你还要让我来这里,应该也不是想要和我叙旧吧。”   烛九阴沉默了下,道:   “很聪明,比当年的你要聪明点。”   “我找你来,是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杀死鼓。”   烛九**:“鼓。”   卫渊眼角跳了跳。   鼓就是烛九阴之子,原本的钟山之神,后来被帝尧诛杀枭首。   卫渊的思绪都忍不住顿了顿,数息后反应过来,道:   “你是说,从鼓的尸体里诞生的那只凶兽?”   烛九阴点头道:“是它。”   “无论如何,那是我的儿子,祂虽然死,却也是以神的身份死去。”   “被帝尧所杀,哪怕是吃下不死药也没用,我的儿子已经死了,而那只鸟从祂的怨恨里诞生的。”   “身为父亲,我不能让祂的怨恨一直存在在世界上,死后都不得安宁。”   “渊,诛杀那只凶兽,把他最后的真灵带回来吧……”   烛九阴闭了闭眼,道:“我也该做决断了。”   卫渊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出手?”   “或者让九幽之国的强者出手?”   烛九阴缓声道:“我要支撑九幽之国,这是帝颛顼当年和我的契约。”   “此契,天地所见证,我不会违背。”   “而神灵不该干扰人间之事,哪怕是九幽之国,这也是当年颛顼和众神的契约。”   “我只能拜托你。”   “况且,渊,你要让一个父亲第二次去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在眼前吗?”   这位古代神灵的语气里有了一丝类似于凡人的情绪波动,卫渊沉默了下,没有问烛龙怎么知道自己能来往两界,点头道:   “我会尽力,可是这需要时间。”   “鼓是你的儿子,生前实力不会比共工的相柳,祝融的儿子太子长琴差。哪怕是残留的怨恨,实力也在一般山神地祇之上。”   烛九**:“我可以等。”   祂抬手,手中出现了一把散发微弱灵光的匕首,刃口上有类似于天上星光的痕迹,这匕首保护得很好,烛龙手掌抚够匕首,低声道:   “这是鼓年少的时候第一次用的兵器。”   “是我采昆仑之金,在槐江之山下,四水汇聚,由英招所铸造。”   “这把匕首,应该能将祂怨恨所化的凶兽吸引过去。”   手掌微微一送,匕首落在卫渊手边,沉重厚实,刃口并不锋锐。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惊悸,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代兵刃,其单纯的强度和锋锐,已经要比后世的所谓法宝威能都强大,卫渊将匕首放在桌上。   卫渊忍不住低语:“烛九阴,你和我记忆里似乎不太一样。”   “感觉,你一点神灵的架子都没有。”   烛九阴沉吟了下,道:“你觉得,神是什么?”   卫渊凝眉,回答道:   “契约,秩序。”   烛九阴点了点头,道:“看来是有其他的神灵已经告诉了你这些。”   “但是为什么是秩序和契约?”   祂道:“你知道,为什么四凶的实力远远超过一般的山神,却只能被称作是凶兽么?   因为在我神州,否是神灵,并不是由力量所决定的,而是来自于约定。”   “而约定往往代表着的是职责。”   “我要支撑九幽之国,烛照日夜;西王母要定住神界之山昆仑;而山神要庇护山中生灵代代繁荣,哪怕是水神共工,也和天下水系有共同的契约,遵守此约。虽然日月轮转,岁月变迁,纵然和我等约定的故人早已经烟消云散,然契约不变,那么岁月永恒,这就是神。”   “我等是因为为天地的众生承担了职责,才被众生称呼为神。”   “而不是单纯的力量。”   “四凶跋扈,被驱逐四方,而对应尚有四灵,天崩之后,四灵替天地万物镇守四方,亦得天地所钟爱,得以驱使天地最纯粹的力量。”   “生灵因为契约而成为神,而背弃契约,靠着力量行凶。”   “最后只是沦落到凶兽的地步而已。”   卫渊若有所思。   而后正色道:“多谢指点。”   烛九阴摇头,平淡道:“一些简单的领悟而已。”   情况比起卫渊所预料的要好得多,卫渊松了口气,打算要就此告辞。虽然烛九阴态度平和,但是仍旧给卫渊带来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甚至于要比无支祁更强。   烛九阴看出了卫渊的想法,缓声道:   “离去之前,还有一件事。”   “带兵刃了么?”   卫渊心中微凛,点了点头,抬手一握,由神力汇聚,化作一柄战刃,锋芒内敛,却沉重厚实。   烛九阴考量地看了看,道:   “尚可。”   “且随我来。”   烛九阴起身带路。   卫渊不得不紧随其后,心中有些沉凝,不知道烛九阴还有什么安排,不由在心中思索,看着沿途九幽之国的景象,一个个疑问浮现出来,又想到了刚刚那个女子所说的话,还说什么周天子尚存于世。   卫渊皱了皱眉。   九幽被流放是禹王时期的事情。   知道商周,毫无疑问,九幽曾经前往人间。   但是山海经回归是近百年的事情。   不可能一开始回归,和人间的联系就已经强大到能够容许生灵来回跨越。更何况还要加上卧虎拦路这件事情就是卫渊自己做的。也就是说,完全可以推测,九幽进入人间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事情。   故意说周天子还在。   显而易见是针对『商朝朝歌的鬼神』这一身份下的套。   故意在挑拨离间,她好借刀杀人,渔翁得利。   这一手信息差打得很厉害,如果和她接触的不是卫渊。而是真正的朝歌鬼神武乙,毫无疑问会入套,以武乙的性格。哪怕明知道对方有意利用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和其联手,为朝歌城打出一条道路。   卫渊又想到了那骄傲的商王,心中叹息一声。   伴随着思考,脚下的道路也已经走到了最后。   烛九阴将他带到了一处地底的密室里。   有沉重的青铜大门封锁,上面有一个个神代的纹路。   烛九阴屈指轻叩。   这些纹路从四个角落处放弃流光,最后汇聚到最中心,咔嚓一声,整个神代法阵开启,流光散去。   烛九阴推开门。   卫渊屏息凝神,单手持剑,缓步走入。   转眸扫去。   而后,身子微僵。   看到了陶锅,陶器,看到了锋锐的菜刀,案板,看到了蒸笼,看到了旁边柜子上放着的琳琅满目的食材,看到面容古拙,有长者风度的神灵烛九阴坐在长桌后面,手肘撑着桌子,十指交叉抵着下巴。   烛九阴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些食材厨具,语气从容平淡道:   “做菜吧。”   卫渊:“……”   我不是厨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谢品茗的猪万赏)   火焰流转,狂风四起。   道门神通御物之术,让锅碗瓢盆齐齐飞起。   多线程操作。   当一位神话里都是顶尖的神灵盯着你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卫渊不知道,不过眼下他也只能转身面对那些食材了,道门神通运转存乎于一心,一件件食材在卫渊手里化作了美食,虽然现在手里缺乏人间那些厨具。   可是法术足以代替那些机器的作用。   烘干,打发,高温爆烤。   只是一念之间就能完成。   哪怕还有些需要等待多少时间的过程。   尚且还有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的花开顷刻。   能令花从种子瞬间发芽开放,想要加速某些食材的变化也是简简单单。   整个秘室里的厨具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思维,乒乒乓乓地工作着,气氛热闹。而食客只有一人,过了一会儿,卫渊把一份菜送上去,烛九阴面容古拙,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卫渊心中腹诽,难道说太久没试过山海界的食材,手艺有点生疏了?   不应该啊……   恰好另外一道菜也已经准备好了。   他只好先转过身,把第二份菜取出来。   等到他狐疑着转过身来的时候,视线扫过桌子,动作微微僵了下,烛九阴气质平淡,双手十指交叉,坐在椅子上,神色古井无波。   旁边放着一个空了的盘子。   卫渊嘴角抽了抽,扫过空盘子,又扫过烛九阴平淡无波的脸。   这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烛九阴示意卫渊把菜送上来。   他把第二份菜送上。   一样地古井无波,一样地面无表情。   连动作都没有半点变化。   只是等卫渊转身送第三份菜的时候,烛龙十指交叉,神色幽深宁静。   旁边又多了一个空盘子。   卫渊:“……”   您老吃,是这人类显化之躯吃饱,还是要那九幽之主的真身吃饱?   卫渊觉得自己很想问这个问题,但是最后还是没开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像是陀螺一样忙得飞起。甚至于如果这里不是九幽,如果这里也有覆盖天空的天庭大阵,他恨不得撒一把黄豆招出一堆的黄巾力士,帮忙切菜颠勺。   等到最后一份菜送上之后。   卫渊都快抬不动手了。   烛九阴终于放下了筷子,微微颔首,平淡道:   “尚可。”   您旁边这一摞盘子可不像是尚可的意思啊。   卫渊连吐槽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因为山海界生灵的体质强大,皮糙肉厚,刚刚做饭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坐在一旁累得没力气回答,烛九阴站起身来,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吃了那么多食物的模样,道:   “鼓的事情,就有劳你了。”   声音顿了顿,道:“另外,这是今天这顿饭的酬劳。”   抬手一点,手指虚指卫渊心口处,而后一股赤色气机从烛九阴指尖吞吐而出,飞入卫渊心口,转眼消失不见。而在同时,卫渊感觉到了自己本体处的心脏有一股暖融融的感觉。   似乎是因为精力耗尽的疲惫感,这一股暖意没有受到阻碍,以极快的速度流转。   流转周身之后,盘踞在心口上。   而等到这暖意散去之后,卫渊突然察觉到,自己先前和山君厮杀,被洞穿心口留下的伤势,以及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的,前世霸王项羽留下的煞气残余,全部被抚平,心脏完全恢复正常,甚至于比原本全盛时期更为强劲。   鼓动气血,将气力送往全身。   这是……   卫渊讶异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不见了烛九阴,身前出现一团柔光,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被送出了九幽,出现在了距离九幽至少万里之外的地方,一片柔光和风,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卫渊扫了扫周围,辨认出位置。   是钟山。   钟山和九幽,虽然都属于烛九阴所管辖。但是却相当于是在两个世界之内,连前世的创伤都能治疗痊愈,一瞬间将自己送到九幽之外,卫渊忍不住感叹,不愧是烛九阴,这样的实力和神通,只能用莫测来形容。只可惜,这位天神是完全遵照契约的类型。   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山海神灵』。   其立场,不会偏颇于人族或者山海中的百族,甚至于不会离开九幽。   否则几乎是绝强助力。   卫渊收拾思绪,辨认了方向,前往朝歌城。   凤祀羽正在朝歌城里闲逛。   一边看风景,一边品尝朝歌周围的那些果树的果实,倒是也吃得津津有味。   卫渊先是向飞御和武昱要来了朝歌城的筑基类修行功法,打算回去后给张若素当做参考。然后将凤祀羽找来,示意她跟着过来,凤祀羽和路边的孩子道别之后,抱着满怀的果子小步跑着跟在卫渊身后,嘴里还咬着两个。   两人走出了朝歌城,来到了朝歌城外的山上。   卫渊站在山巅,望着比起之前要更为熙熙攘攘的朝歌,许久后,开口道:   “这里,是遗落在山海界的人族。”   “想要去真正的人间么?”   凤祀羽双眸明亮,重重点了点头。   “我想要去看看人族的文明!”   文明?   这个着眼点,气魄很大啊。   那可是囊括华夏神州几千年的历史的。   卫渊讶然看着这位羽民国的少女,没有想到对方的眼界和口气都这么大。   心中想着如何让神州人间和山海羽民国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争取外援,最好还能交换一下羽民国的基础修行法门,让正在编撰的神州基础修行法门更为完善,更为优越,收敛思绪,卫渊想了想,开口道:   “很好,但是,你还需要提前答应我三个要求,我才能带你去。”   “第一,不要随便吃东西。”   “第二,不要在街上随便乱跑。”   “第三,不能伤人,遇到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明白吗?”   这三个要求很宽泛,凤祀羽稍作思考,就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卫先生。”   “不过,你可要带着我吃一吃人间的好吃的啊。”   凤祀羽最后强调了一句,然后伸出白皙右手。   卫渊愣了下,摇头一笑。   “这个,自然。”   二人击掌为誓。   叮啷的声音清脆悦耳。   博物馆的门被推开,悬在门框上的铃铛响起来,水鬼抬起头,已经渐渐到了深秋,阳光温暖。却已经泛起了凉意,身穿白色衬衫,外搭浅黄色针织衫的少女推门进来,深色长裙柔软,看到看店的水鬼,点了点头,嗓音柔和:   “今天是你在看店啊,辛苦了。”   “渊在吗?”   水鬼看到来人,一个激灵,连忙凑过来道:   “啊,不辛苦不辛苦,您从青丘国回来了啊?来这儿是找老大的吧?”   “他现在还在闭关,都半个月了,估摸着也快醒过来了,要不我去看看?”   “在闭关?”   天女看了一眼里屋,微笑止住了水鬼打算过去的动作,道:   “不用了。”   “反正也就在对面,等到渊出关,麻烦你告诉他我回来了,有事去找我就可以。”   “得嘞,到时候我肯定告诉老大。”   水鬼一拍胸膛,连打包票,站起来把天女送出来。   隐隐约约看到门外还有几个人,也没多想。   倒是黑猫类一双眼睛瞪大,满脸懵逼的模样。   喵喵喵?!   它有点不敢置信,跳到窗户上往外面瞄了一眼,嘴巴微张,双眼瞪得溜圆——   喵了个喵?!   这这这,这是……   阳光下,神态柔软的少女抱歉地笑了笑,道:   “渊他在闭关。”   “娥皇姐姐,女英姐姐。”   “先去我那边坐一会儿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相见   山海界中,卫渊和凤祀羽找到了相对而言,和人间联系最为紧密的区域。   而后少女手腕上坠着的五彩石亮起,并指一斩,一片剧烈的力量波动之后,前方出现了一条类似于缝隙的东西,凤祀羽抱着一堆果子,往嘴里塞了一个,眼神示意卫渊往里面走:“唔唔唔,唔唔。”   她把果实嚼碎了咽下去,吐出一口气来,道:   “我是说,卫先生,走吧。”   卫渊点了点头。   他最后决定用这一具快要消散的山神之躯,和凤祀羽一起走这一趟。一方面是他也不确定,顺着山海界和人间界的缝隙,会抵达哪里,他不可能让凤祀羽独自进入;   另一方面,卫渊也想要确认人间界和山海界的通道。   除了昆仑山,是否还有其他的漏洞?   凤祀羽迈步走进去,卫渊紧随其后,这种跨越两界之间的裂缝,和通过祭祀感应的方式抵达完全不同,一片往前蔓延的道路,四周是近乎于淡紫色的光膜,上面流转类似雷霆一样的力量。   透过这些薄膜,能看到模糊的山川湖海。   似乎极近,又似乎极为遥远。   卫渊收回视线,和凤祀羽往前走,走了不过一小会儿,卫渊从周围光膜里面,隐隐约约看到了高楼大厦的光景,知道这算是快要回到人间了,却听到了一个青年的声音:“两位,两位请留步。”   凤祀羽和卫渊转头看过去。   卫渊在走出山海界的时候,就变成了自己真正的样子。   眼见着那边一名颇为高瘦的青年,穿着一身短袖上衣,神色牛仔裤,笑呵呵地迎了上来,道:“两位也是要去人间的吧,以前没见过你们,是最近找到门路进来的?”   卫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这青年。   感觉到了后者身上的异兽气息,道:“是,不知道你是……”   青年热情地自我介绍,道:“在下钦原,久住昆仑之山上面,说起来陆吾神沉睡了快一千多年了,我闲着无聊,就从山上下来了,前一段时间去过人间,见识了不少东西,吃的和玩的比起山海界好多了。”   “看到两位,应该是打算往昆仑山那边走是吧?”   卫渊不动声色道:“你怎么知道的?”   钦原摆了摆手,笑呵呵道:   “兄弟你就不用给我在这儿卖关子了,既然能想办法去人间,肯定也知道,昆仑山那边儿是最容易出去的地方了,去其他地方有可能会撞见人间修行者。据说昆仑之外最大的一个出口,常年坐着一个白发老头。”   “脾气相当不好。”   “而且下手贼狠,不知道多少弟兄过去挨了雷,又给劈成焦炭丢回去了。所以也只能想法子从其他地方出去了,昆仑算是难度最低的一个,不过,这可是以前了。”   青年凑近了过来,神神秘秘道:   “我得给你提个醒,现在昆仑也多出了一个叫做卧虎的。”   “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我那老邻居土蝼一家全给端了,老老少少的没一个活下来的,惨不忍睹啊。”   “哦哦,真是残忍啊。”   凤祀羽似乎认同地点了点头。   然后问道:“不过我记得,山海经里说,土蝼是吃人的吧?”   “被人报仇的话,也是正常的。”   钦原语气顿了顿,有些尴尬。   干咳了下,转移话题道:“总,总之,我只是提醒二位一句。”   “千万小心这卧虎。”   卫渊看出言外之意,故意问道:   “那么,钦原,你是不是也有什么门路?”   眼见着终于上道,钦原心里松了口气,很有把握地笑道:   “那是当然,我祖上,那可是昆仑之山上的凶,我是说,神兽,朋友多的很,兄弟你既然问了,我当然会带着你们去足够安全的地方,不过这事成之后嘛……”   卫渊失笑,没有想到居然有凶兽会在这儿当起了类似于中间人的买卖。   从这一点来看,毫无疑问,是真的在人间厮混过的。   他含笑应允道:“如你所愿。”   钦原大喜。   卫渊眼神示意凤祀羽不要多问,安静跟着,少女点头示意明白。   往嘴里塞了一枚有点类似杏的果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事情发展。   两人跟着钦原往前。   转了许多个弯弯绕绕,终于成功自一处漩涡状态的缝隙进入,卫渊看了看着类似于漩涡的『入口』一眼,发现有灵气顺着这通道,从山海界源源不断地涌入人间,这或许就是神州灵气复苏的原因。   至少应该是原因之一。   卫渊若有所思,看到凤祀羽已经走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   眼前骤然大亮。   卫渊左右看了看环境,辨认出来,这其实也属于是昆仑山系的某个分支。只是更为隐蔽,更不起眼,钦原得意地指了指远处的昆仑山,道:“看见了没,那儿就是人间的昆仑,土蝼一家的脑袋现在还在那儿堆着。”   “不过你们放心,这儿是不会有卧虎的。”   “我这半个多月里,来来回回也送了十几个过来,一个都没被发现。”   “这可不是开玩笑。”   “那可真是,一个都没被发现!”   钦原拍着胸脯吹嘘。   然后又嘿然一笑,道:“说起来,这事情既然成了,那么咱们说好的……”   卫渊了然点头。   转过头,对凤祀羽道:   “祀羽你先去周围看看,我有一点点小事要处理。”   凤祀羽虽然对于没法继续看下去有些遗憾。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而等到凤祀羽走得稍微远了点之后,卫渊才回过头,钦原满脸笑容期待地看着他。然后,卫渊右手一握,神力汇聚,一柄大刀片子直接握在手里。   咔嚓一下卡在钦原的脖子上。   钦原:“?”   卫渊嘴角微勾了勾,把卧虎令挂在了腰间,客气道:   “自我介绍一下。”   背后元气汇聚,和卧虎令气机纠缠。   伴随着低沉咆哮,巨大的猛虎出现背后,双眸低沉冰冷。   青年持刀,和猛虎一前一后,注视着钦原。   “人间,卧虎。”   “偷渡人间,钦原,你被捕了。”   卫渊主要意识仍旧还在控制着这神力所汇聚之取,一缕意识回到本体,用手机给张若素发了条短信。于是老道人匆匆忙忙地下了山,又估摸着时间,往昆仑山赶去。   钦原看了看脖子上神力汇聚的兵器,脸色有些发白。   “我,我祖上是昆仑山神兽。”   卫渊点了点头,娴熟道:“给众神酿蜜的,我知道。”   你祖上的身份证,我给办的。   钦原:“……”   他嘴角抽了抽,看了看那一枚卧虎令,感受到和土蝼惨案现场一模一样的气机,腿脚有些发软。很快,远处传来仿佛雷暴一样的声音。而后眼前雷光一闪,钦原眼前出现了一名白发老人。   张若素顶着黑眼圈,看了卫渊一眼,道:“又怎么了?”   “这一次又是什么事情?”   卫渊干咳了下,一本正经道:“是好事。”   他示意了下眼前的钦原,道:“凶兽,钦原。”   钦原看到张若素,额角抽了抽。   白发,人族,道袍,雷霆?   是那个镇守最大入口的那人?   眼见着那两人嘀咕了半晌,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一边儿是狠辣无情的卧虎,一边是浑身缠绕雷光的白发老头,钦原只觉得额头冒汗,腿脚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卫渊看向张若素:“怎么办?”   老道人抚须道:“无害的话,不当诛杀。”   “赶回去的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以前这种妖兽该怎么办?”   卫渊想了想,迟疑道:“……诏安?”   商量出了结果之后。   卫渊转头看着面色苍白,已经开始回忆自己母亲的钦原。   手中兵器点了点头,道:“站起来。”   他看了一眼老道人,张若素从袖口里取出一枚玉符。并指在上面写就云箓,和天庭体系感应。然后又取了钦原一滴血,滴入其中,又将其分做两半,一份交给钦原,道:“把这个带上。”   “这是……”   “这里面有你的一缕真血,是你的……咳嗯,人间暂居证。”   老人指了指天空,一本正经解释道:   “有这个,你就不算是偷渡。”   “能够合理合法地在神州人间生活,享受居民的各项权益。”   “之后还会给你免费发放手机,安排宿舍,还可以给你安排工作,在暂住证有效期间,每个月有基础工资。”   钦原原本还带着恐惧,然后就懵住,有些不敢置信。   “但是相对应的,只要你在神州,有任何为非作歹的事情,老道就能知道。到时候招雷来劈你,你也不要想着把玉符扔掉,和你鲜血相融,会自动追踪你。而若被你毁掉,老道也会派遣弟子去追踪。”   “没有这个暂住证,都属于偷渡,卧虎有权诛杀。”   钦原脸皮子抽了抽,把玉符抓住。   卫渊轻咳一声,缓声道:“钦原,你偷渡人间,本来应该重罚,但是念在你现在无害,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什,什么?”   “把你从山海界带来的那些凶兽带来。”   钦原道:“带回他们来,要做什么?”   卫渊道:“要看他们做了什么。”   “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只会想你一样领受一张玉符,在人间暂住。”   “完成一些事情后,还可以适当申请延长在人间的时间。”   “如果触犯人间发条,就要按照人间的规矩来处理。”   钦原稍微松了口气,他在山海界不算是强大的凶兽,认识的朋友也没有多少凶悍的,张若素补充了一句,道:“你可以带着一些异兽生灵,合理合法地暂住人间。但是需要考核,并且,需要学习人间的规则。”   “通过之后就会有暂住证。”   “否则,卧虎的剑是不留情面的。”   钦原连连点头答应。   见到张若素示意他可以离开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等到确认自己确确实实可以走了的时候,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立刻就逃跑,卫渊道:“就这样放他走?”   张若素抚须叹道:“我已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留下了他的血和一缕真灵,他跑不掉的。若敢乱来,五雷法当即就会激发,过几天我让弟子辈的真修把手机给他送去。”   “这也是老道之前想过的事情。”   “有些事情若是无法完全阻止,不如让它正规化,也好管理。”   “比起乱糟糟的情况好得多。”   “这也是因为卫道友你之前把那些凶兽都斩了,成功威慑住了他们,否则哪里能有这么简单?   不过可以预见,之后这些山海异兽只会越来越多,老道有一个想法。”   卫渊道:“我倒也有一个想法。”   老道诧异注视卫渊。   卫渊敲了敲卧虎令这一古代传承,道:   “重建卧虎一脉的三千缉妖诛魔直使,负责针对这些山海凶兽在人间的行为,对吗?”   他道:“犯我神州者,虽远必诛。”   “本来就是卧虎一脉的职责。”   博物馆。   娥皇对于这里收藏着的小东西很有些好奇。   于是和珏说了句,就独自来这里慢慢赏玩,都是些民俗小玩意儿,在人间的城市里很常见。却恰好是那种娥皇会有兴趣,却不容易接触到的东西,一个个赏玩,对于某些东西,颇为爱不释手。   卫渊和凤祀羽离开了昆仑,回到了这里。   重建卧虎一系,负责针对山海凶兽的事情也不是立刻就能处理的事情。   卫渊把朝歌城的筑基法门交给了张若素,就先离开了。   羽族少女在刚刚等待时候的闷气。   成功被张若素随身带着的大白兔奶糖治愈。   虽然卫渊也不知道,张若素一个天师,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奶糖。   本来要直接回博物馆,却远远地看到了那边花店开了,卫渊脚步微顿。   珏回来了?   卫渊心中先是浮现一丝欣喜,而后看了看背后的凤祀羽,觉得就这么把少女带回去,似乎有些不妙,沉吟了下,找到了一家奶茶店,让凤祀羽先在这儿坐一会儿,他自己则是先回到本体,再考虑下一步的事情。   这距离没有几步,直接到本体内融合即可。   也省去消散时候的动静。   凤祀羽的情况,原本是打算,安排好后再和珏解释。但是现在珏已经回来,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卫渊心中沉吟,推门而入。   博物馆里的铃铛叮啷一声,卫渊看到熟悉的博物馆,稍微觉得放松。   然后看到在展柜那里,一位秀丽女子微微抬眸看过来。   嗯?居然有客人?   卫渊讶异转头看去,看到熟悉的面容,然后嘴角抽了抽。   娥皇?!   娥皇看着卫渊,也怔了下:   “珏说的渊。”   “是你?!” 第二百八十章 约定   卫渊沉默了下,诚恳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然后转身就走。   关门闪身,一气呵成。   他是很想要这么做,不过眼下哪儿还能这样,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边身穿浅灰色裙装,端庄优雅的女子,沉默了下,也只好叹了口气,坦然道:“珏说要来拜访的好友,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你们两位。”   娥皇是尧帝的大女儿,相较于性情活泼的女英,要更稳重。   她如果来了的话,那么女英一定也在。   女子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脸上的惊愕收敛,噙着一丝微笑,道:   “珏和我们说她的好友叫做渊的时候,我就有些猜测了。”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你,真见到的时候,还是有点吃惊。”   卫渊整理思绪,神色平静地邀娥皇坐下,那边水鬼很有眼力地端来了茶。   卫渊看着这水,有些担心,扔过个眼神去。   这水没问题吧?   水鬼很显然接收到了卫渊的意思,右手端着盘子,左手竖起大拇指点赞,回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肯定眼神。   意思是用的正常的水。   水鬼一身浅褐色对襟长袍,倒茶的动作从容沉静。   手掌轻托茶盏一侧杯口往下两指处,往两人身边推了推,道:   “清明龙井,昆山玉泉。”   “两位,请用。”   动作居然有了几分古韵,显然是之前上可乐的行为被看不下去的青铜爵给收拾指点了一番。而后水鬼把青铜爵都给抱上,两个小纸人儿趴在兵魂肩膀上,进了里屋,给两人的交谈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娥皇抿了口茶,环顾周围,道:“不错的地方。”   卫渊不答。   娥皇收回视线,看着卫渊,突然道:   “说起来,我在被禹以湘水护住之后,曾经听路过的山鬼讲过一些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是,昆仑山最年幼的天女珏。因为把昆仑不死花送给了一个濒死的凡人,而被责罚在山上禁足千年。”   “这个凡人,就是你吧。”   “否则你没有理由,一直活到了现在。”   卫渊动作顿了顿,道:   “……在湘水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了猜测,对吧?”   娥皇道:“只是隐隐有点感觉,却还说不清楚。”   “刚刚见到你进来,倒是什么都清楚了。”   “一个凡人,为何能够一直活到现在;加上你的名字,还有和珏的关系,我想至少是有七成的可能性,当年的不死花是给你用了的。”   卫渊双手环着杯子,道:“是我。”   “对于这件事情,我原来一直……很感激,现在的话,情绪太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能够问一句吗?”   “当年在我死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娥皇回忆了下,道:“我和妹妹在湘水里,常常沉睡,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在珏被禁足的时候,西王母曾经下山,听来的传闻是,珏对不死花的感应,被开明神剥夺,转交给了西王母。所以西王母下山,是想要找到你的真灵,解除掉珏的惩罚。”   卫渊道:“但是我还在这里。”   娥皇道:“是。”   “你若问当年的众神,就会知道。”   她的语气温和而渺茫,仿佛来自于那蛮荒而灿烂的时代:   “西王母从昆仑瑶池而下……”   “禹王持兵,横拦昆仑。”   横拦截昆仑。   卫渊闭了闭眼睛。   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时代最莽撞,也最具备英雄气概的人。   而娥皇看到那这一世还很年轻的男人闭着眼睛,怅然了很久,才睁开眼睛,然后笑着道:   “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啊,够头铁……”   这一句话带着一丝岁月的惆怅。   曾经为你而不惜一切的好友,全部都已经留在过往了。   娥皇没有再说这件事情,只是若有所思道:   “看来珏还不知道,你就是当年的渊。”   卫渊道:“是……”   “不打算告诉她吗?”   卫渊沉默了下,自嘲道:“神州有句老话,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重,我现在还没准备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珏。如果是以前只是不死花的恩情,我想我已经有足够的准备了,可是如果再加上一千年的时间。”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这对我来说对她来说都太沉重了。”   “不是说一句话就能结束的。”   “这件事情也是我想要拜托你和女英的,麻烦帮我保密一段时间。”   他看着娥皇,道:   “我想,我和她之间的故事,最好是由我自己去说。”   娥皇抬眸看着卫渊,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千年时间对于好友来说却是沉重。”   “我的话,可以答应,就当做是对于你之前在湘江归还我们真灵的答谢,不过女英的性子可能不大好说话。”   “我去把她叫来,你也得说服她了。”   “嗯?是你?!”   当娥皇把女英叫来,女英看到了卫渊的时候,双眼登时腾起怒火。   而听到卫渊的要求之后,更是果断拒绝,道:   “替你保密?”   “绝无可能!”   “我现在就要告诉珏,那个让她困了一千年的人就是你。”   娥皇拉住女英,温和安抚道:“这样做确实是可以,但是女英你确定,这样的事情,对于珏来说是好事情吗?直接点破之前的经历。”   女英脸上浮现迟疑。   不想要伤到珏,却又觉得很憋屈,只好瞪着卫渊,咬牙切齿道:“又是你,你你你,当年就是你那一卷玉书,把我们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两千年前还是你,现在你怎么又出来了?!”   “要不是我们的力量始终不够,我现在就要把你放到湘江里淹上一回。”   卫渊稍松了口气,又疑惑道:“力量。”   “禹他让你们成了神,我之前也已经把真灵全部还给你们。”   “你们两位的实力应该已经提高了不少才对。”   似乎是被卫渊的话刺到了痛脚,女英的脸色有点不好看,道:“当然没有,禹这家伙,就只是把我们放到湘水里,做了什么湘江之神,实力当然就只有这样一点点,要不然两千年前,也不会被你们欺负。”   她似乎对于这一点耿耿于怀。   娥皇也有些遗憾。   力量么……   卫渊突然想到了烛九阴说的话,沉吟了下,视线扫过两位女神,道:   “你们说,是因为湘江的原因,让你们作为湘水之神实力不强。”   “但是,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神?”   这一个问题,立意极高。   娥皇和女英怔住。   女英迟疑了下,答道:   “神当然就是,比人强大的,执掌风雨的那些存在啊。”   “神灵,受到祭祀,长生不死。”   卫渊摇了摇头,道:“错了。”   经过无支祁和烛九阴的指点,他对于什么是神已经有所领悟,坦然道:   “你们弄错了前后的顺序。”   “神灵并非是因为力量,而被称呼为神的。”   “而是契约和秩序。”   他声音顿了顿,道:   “烛龙烛九阴,要支撑九幽之国,烛照日夜;西王母要定住神界之山昆仑;无支祁掌控之下,淮水水域上接云梦泽,奔腾入海,山神要庇护山中生灵代代繁荣,水神自然也应该要维持水系的昌盛。”   “是因为为天地的众生承担了职责,才被众生称呼为神。”   “两位与其苛责湘水之域,不如反思一下,可曾担负起身为神灵的职责和契约?”   卫渊这一副身体还是神力所变化的身体,本来打算是直接和本体接触的。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稳定不住,声音微顿。   娥皇呢喃:“契约,秩序……”   她心中有些震动,这样的话,完全不像是从一个人族口里说出的。   而后看到眼前茶香氤氲,看到卫渊的身躯变得虚幻。   门后静室被打开。   眼前的卫渊只是微笑不言,而相同的声音不紧不慢道:   “日月轮转,岁月变迁,纵然彼此约定的故人早已经烟消云散,然契约不变。”   “那么岁月永恒,这才是神。”   一句话仿佛劈落的雷霆,娥皇心中迷雾霎时间清楚明白。   在说完的时候,她转头看到第二个卫渊出现,恰好和那虚幻之影契合,落座。   娥皇看向卫渊,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丝丝缕缕极淡的。却又极为悠远苍茫的气机,仿佛亘古长存,支撑天地的遥远存在。哪怕只是一缕,但是也已经足够骇人。   娥皇忍不住低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卫渊愣了下。   这是个什么问题?   他回答道:“陶匠,史官,士卒,也是道士。”   “现在的话,如你所见,只是一家博物馆的馆主。”   最终娥皇女英同意了卫渊的要求。   卫渊松了口气,三人去了珏那边。   女英仍旧不忿,娥皇却对于这本应该是陶匠出身的博物馆馆主,多出了一丝丝不解和疑惑,还有惊疑不定。而珏看到卫渊出关,嘴角也带着一丝笑,双眸微亮,语气轻快道:“渊你出关了?”   “正好。”   “渊,麻烦你帮忙了。”   而娥皇眼里多少有了些神秘莫测的卫渊看着厨具。   突兀地想起了烛九阴的话。   陶匠,史官,还有……   那个厨子。   摇了摇头,接过有小熊维尼捧着蜂蜜的围裙,娴熟地系上,右手握起刀,抵在案板上。   罢了,厨子就厨子了。   鼓的事情,还有卧虎重建的事情,明天去龙虎山再说。   不过……怎么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奶茶店里。   “小姐,我们这里的饮品有奶茶,柠檬水,香芋西米露,雪融烧仙草,还有各类奶昔,蛋糕,您看您要点什么?”   凤祀羽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双眸明亮。   白皙手指在那些拍得精致好看的照片上连连点过去。   然后五指握紧,用还不熟悉的汉语,道:   “这些,我全都要!” 第二百八十一章 保守秘密的时候请务必寻找嘴巴牢靠且智商高超的人   卫渊在做好一桌子菜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忘掉了什么。   当他赶到了奶茶店的时候。   看到的是一桌子的奶茶杯,还有往后瘫在了奶茶店沙发上,满脸满足的羽族少女。此刻凤祀羽嘴巴里还塞着两根吸管,同时咕噜咕噜喝着两种口味的奶茶。   卫渊额角抽了抽。   你出生到现在,就没吃饱过么?   看到卫渊的表情,凤祀羽眼眸微亮,腮帮子用力一吸,把最后几颗珍珠吸起来,一边咬着,一边打了个招呼:   “嗝儿……卫先生,你来了?”   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见状松了口气,迎着卫渊走过来,然后还带着一点担心道:“这位客人,你认得这个小姑娘对吧?她一个人把我们这儿的东西都吃了个遍,我们都有点害怕会不会把胃给撑坏了,还得去看医生。”   卫渊沉默了下,道:“没关系,她的胃口确实有一点点大。”   奶茶店店长松了口气。   然后从身上制服的兜里掏出一张小票,最低端几乎挨着地面,打着卷儿,客气微笑道:   “那么,一共消费五百六十八。”   “不知道是扫码还是现金?”   卫渊:“……”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账户余额。   严格意义上的无业游民卫馆主眼角跳了跳,面不改色道:   “扫码。”   声音微顿,道:   “再给我打包三份。”   卫渊带着凤祀羽回到了花店。   把羽族少女稍微介绍给了三人。   因为无论是珏,还是娥皇女英,都是曾经见到过羽族的,五帝末期,羽民国也是中原国度的盟友。所以很轻易地接受了凤祀羽的出现,娥皇女英有些感慨,在曾经的过去,她们的密友中未必没有来自羽民国的羽族。   而今岁月变迁,还能够看到故人之后,已经是难得宽慰。   女英心里面还憋着气,本来完全不打算搭理那陶匠。   连他做的菜也不打算碰。   可是当夹了一筷子之后,就又有些忍不住,连连落筷,心中腹诽。   这陶匠,手艺还不错……   禹王为什么要让他捏陶器去?   当个厨子随身带着不是更好?   时间有时候总是过得很快,吃过午饭之后,娥皇沉吟于卫渊所说的话,想要回到湘江尝试一下。而女英则是还想要在人间留着,所以两人反倒暂且分开来。   而凤祀羽今天暂且跑去虞姬的画室里蹭床。   女英则毫不客气选择了和珏睡在一起。   询问珏这一世是怎么和隔壁那开博物馆的人认识的,听到她说鬼物之事轻描淡写,说起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卧虎,还有前世三国时代的道人,女英越听越想不开心,眸子微眨了眨,道:   “对了,珏,你还记得涂山部的那个厨……我是说,那个陶匠么?”   珏点了点头,道:“渊。”   因为是太古时候的说法,所以虽然含义一样,念出来的声音是不同的。   “对对,就是他。”   “假如你给的不死花真的很有效果,他在这一世复活了,你会怎么办?”   珏沉吟了下,道:“应该会去见他,然后喝一杯茶吧?”   “也会偶尔拜访他,送一些花给他,希望他这一世能平安。”   “那毕竟,是我年少时最好的朋友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没有了?”   天女长发披散,穿着浅色睡衣,神色温和安宁,笑道:“故友重逢,本来就是欣喜之事,还要说什么呢?   一盏茶也已经足够了,喝茶的时候,三言两语,把过去的事情说一说,或许他相信,也或许他不相信,都很好。”   女英有些不喜欢这个答案,拧巴了好一会儿,脱口而出道:   “要是这个渊,就是对面那个渊呢?”   话说出口,看到少女微有惊愕的神色,才连忙补充道:   “我是说,假设,只是假设。”   “你也会告诉他吧?”   珏的眸子微敛,沉吟了下,道:“如果是渊的话,我可能,不会这么说,不会一开始就告诉他,需要等待,一个契机的出现……”   女英瞪大眸子:“为什么?”   天女自然答道:“因为我了解他。”   她语气转而平缓,道:“我看现代人写的书里面,也看过那些影视,很多人,会因为为朋友而被囚禁,或者付出了什么之后,便心生芥蒂,反目成仇,我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会有所回忆,有所思考。”   “我那一千年里,始终独自呆在昆仑山上,自然独孤落寞。”   “若说后悔的话,我不会后悔。”   “但是是否真的毫无芥蒂,哪怕一丝丝因此而产生的情绪都没有,那应该也是不可能的吧。”   “而就算我自己比我想的更平静,渊呢,他是会有七情六欲的人族,会否感觉愧疚……   因而在和我的相处中,于我们的友情之中,掺杂了愧疚和报恩的想法?   但是人的情绪并非恒久不变的,愧疚会逐渐消失,报恩也会有结束的一天。”   “一旦讲明,就不得不面对这些。”   “而我了解他,也了解我自己。”   少女按亮旁边的灯,道:   “他曾经相处和陪伴的人,是张角,是诸葛孔明,是刘备这样的人。”   “又饱尝轮回之苦。”   “所以他所渴望的,是那种更纯粹的东西,不会掺杂愧疚,不是因为报恩。而是那种哪怕岁月更迭,也千年不变的感情……   这一点上,我也一样,所以才更需要一个,足以消弭那千年之事的契机。”   女英听得有些恍惚,抬眸看到少女,咕哝道:   “怎么感觉你比我都成熟。”   “我应该比你年长些。”   旋即就看到珏若有所思,道:“说起来,渊他曾经在三国时期生活过。而现在又能成功转世,难道说,真的是……”   女英一个激灵,连忙道:“只是假设啊,假设。”   “你看,这两个人的名字那么像,我就突然想起来了。”   “再说,这家伙擅长的是做饭啊,当年那人可是个捏陶器的,啊,这样一想,不是一点都不像了么?”   女英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释。   然后看到天女只是含笑看着自己。   珏笑道:“当然,只是假设,我知道。”   “女英姐姐,晚安。”   她关了灯。   第二日,卫渊早早起身,先把从昆仑山带回来的种子种下去,又稍微活动了下身子,今天已经和珏说好了,在珏带着女英游览的时候,顺便把凤祀羽也带上,去了解这个世界,所以他有足够的空闲功夫。   所以今天他们的生活节奏,应该挺像老式火车的。   逛吃逛吃的。   卫渊因为这个老笑话笑了下,旋即取出了那柄山海时代的匕首,随身携带,今天他要去一趟龙虎山。   因为和烛九阴的契约。   因为鼓。   也是要具体商量一下,如何扩张和完善卧虎一脉的队伍。   以及……要一笔安家费。   卫渊想到自己的账户余额,眼角抽了抽。   一顿饭光甜品能吃五六百。   这还只是普通的奶茶店。   他是养不起了,得去找张若素,合法合理地敲一笔经费。   屈指弹了下神代匕首,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卫渊望向龙虎山的方向,提起笔来,许久后,叹了口气,写了一行字。   “博物馆藏品——006……”   珏推开门。   “渊,今天我们出去的时候……”   博物馆里没有人。   水鬼探出脑袋来,道:“老大刚刚出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前,去龙虎山了。”   “这样啊……”   珏有些遗憾:“我是想要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买的。”   “今天恰好能帮忙带一下。”   她看到这博物馆里的展柜,突然记起来,自己始终没有来这里看过,又想到昨天娥皇似乎对这里很感兴趣,下一次去拜访,或许可以根据这些东西来准备礼物,轻轻迈步过来,想要看一看。   看到了羽扇,看到了九节杖,虽然有些讶异。   却也觉得正常。   墨龙玉被带走,她没能看到。   最后少女走到了最里面,抬手轻轻掀起最里面的一块幕布,里面是一座古朴的,粗狂而原始的陶器——   那是来自于人神共存之年的朱绘兽耳立式陶壶。   存在有并不完善的朱色釉子。   古朴而完整,曲线柔和。   有涂山氏的九尾纹。   她看到了下面的一行字。   渊做,禹用,女娇藏之。   复归于渊。   博物馆藏品——001。   而在陶器里面,还放下了种子和土壤,以及纸张上似乎才写完的一行字,字迹转折复杂,能看得出写字者的复杂心绪,少女安静看着,最后手掌轻轻贴着玻璃展柜,轻声道:   “博物馆藏品——006”   “昆仑玉姝。”   “千年孤苦,如何偿还……” 第二百八十二章 时代的序幕拉开之前   卫渊捏了个隐身法,避开了普通人,一路抵达了龙虎山。   老道士老早就让小道士阿玄在山门口等着。   青山薄雾,云海日出。   年少俊秀的少年道人双手笼在袖袍里,袖袍被雾气沾湿。   唯独眉心的火焰痕迹,越发鲜活。   见到从龙虎山山下拾阶而上的卫渊之后,少年道人双眸明亮,小跑着迎过来,刚刚那种少年谪仙人的气度直接消散干净,笑道:   “卫馆主,你来了啊。”   “师兄让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难得看到卫渊,阿玄似乎很开心。   卫渊揉了揉少年头发。   阿玄带着卫渊上山之后,带到了张若素住的地方,一进门就看到了堆得满满当当的道经典籍,还有坐在这些书卷典籍里面的老道士,扑鼻一股浓郁的茶香味道,老人眼袋比起上一次见面要重了点,兴致倒是很好。   “你来了?坐……”   卫渊扫过桌子上的养气口诀。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若有所思:   “张道友你这段时间是在做这些事情才熬夜的?”   张若素道:“那你以为是做什么?”   卫渊沉思,道:“熬夜开黑打游戏?”   老道给堵了一下,哭笑不得,摆了摆手,没好气道:“扯,老道我都两个礼拜没上线了,就因为你们这些家伙不着调,这事儿到最后还得我来。”   “也不顾及我年纪一大把了。”   卫渊笑了下,看到了那边的大天狗龙虎山一号。   诧异了下,随手拎起这一只『猫』,随口道:“什么时候又养猫了?”   “对了,卫道友,这一只猫的脾气有点……”   张若素刚要说这一只猫的脾气大,还没有落下,就看到卫渊轻而易举地把这只龙虎山一号拎着脖子提了起来。而这一只猫居然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卫渊转过头笑道:   “张道友你说什么?”   “说起来,这一只猫……有点眼熟啊……”   大天狗身躯僵硬,一双眼睛变成竖瞳。   四只爪子僵硬地垂下来。   整个身子就像是寒冬腊月里冻僵了的咸鱼干。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卫渊背后的八面汉剑。   脑海中闪过一幅一幅画面。   想到了黑甲战袍,手持利刃的锐士,以及剑柄之上振翅的铁鹰。   想到了前一段时间,在樱岛爆发的那一场前所未有的『烟花』。   它,以及金面白毛九尾狐,都是春秋战国事情逃离中土的。   当年就是这帮人。   把他们的庙宇给砸了……   大天狗的心里闪出一瞬的凶狠,只要抬起手掌,弹出利爪,就能撕裂这个人类的脖子。   新仇旧恨,尽在此时了!   卫渊似有所感,侧眸看了它一眼。   褐瞳冰冷,似乎和记忆中某个面容白皙的少年一模一样。   大天狗僵硬地抬了抬爪子,道:   “喵……喵呜……”   张若素:“……”   最后卫渊随手把那只大天狗松开,后者一溜烟儿地窜没了影子,卫渊笑道:“胆子有点小,挺怂的。”   张若素无奈道:“它似乎挺害怕你的。”   “有吗?我这么慈眉善目的。”   老道人翻了个白眼,道:“说吧,上山来,有什么事情要说?”   “没事儿我就不能上山喝杯茶么?”   “那就是没事儿了?”   卫渊一本正经道:“有事儿。”   老道人嘴角一抽,险些一茶杯泼在对面儿的年轻人脸上。   卫渊嘴角一丝笑意,道:“一方面,是卧虎的事情,还得要和你商量一下,究竟要怎么做,真要我去管这一批卧虎,说实话我也没那么多功夫和心思,也未必就真的能管理好。”   “不过,卧虎的法门,还有神通,武学,我可以教给他们。”   张若素点了点头,道:“嗯。”   “我会去告诉弟子们,在山下那特别行动组里面,挑选一批经验和修为都不错的弟子。然后就得要你来指点一下他们了,这事情只是先商量个说法出来,真要做的话,还需要一点时间。”   卫渊嗯了一声,然后咳嗽了下,道:   “除了这件事情外,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   “这个,那羽族的小姑娘,不是跟着过来了吗?”   “然后呢……”   “咳咳,这吃穿住行,也不是免费的。”   “所以呢?”   看着老道士优哉游哉就是装糊涂,卫渊嘴角抽了抽,默默掏出了手机,放在桌子上,直接坦白,很有滚刀肉的气魄道:“我没钱了。”   张若素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道:“你啊,你……”   “好,怎么说你也得重组卧虎,也降服了不少妖魔,当然会给你钱。”   “你早说啊,那边儿的弟子还觉得你是道们高人,淡泊名利,根本没有往给你送钱这些事情上去想……”   卫渊嘴角抽了下,道:“我可谢谢他了。”   张若素喝了口茶,又慢悠悠地道:“不过嘛,想要从我这儿拿走这一笔钱,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老道人甩手扔出两本养气功法,微笑道:“听说你还没有标注完。”   “我这儿也恰好缺点人手,你就在这儿,和老道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完。”   “成了就给你钱。”   卫渊沉默了下,心中莫名有了种被逼着留在教室做作业的感觉,视线微微漂移开,咳嗽了下,道:“这个,张道友,我突然记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情要去做。”   “改日,改日一定。”   他站起身来,打算先遁走。   张老道伸出一只手,慢条斯理道:   “老道我出这个数。”   卫渊:“……”   片刻后,内殿静室。   “张道友,这一段运气的线路,其实可以再稍微变更一下,能够把基础压得更实一点……”   “还有这里的部分,我觉得可以……”   卫某人在钱包的哀嚎下不得不屈服。   和张若素一起赶工,虽说他原本也有帮忙的心思。但是来之前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这一次龙虎山之行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画风,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竟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   阿玄给他们上了两杯茶,一些洒了辣椒面的干馍片。   卫渊喝了口茶,看着桌子上写满了文字的纸张。其实在他帮忙之前,这整合各家各派道门风格,完善基础养气决的进程已经到了最后的部分,很难想象这是张若素一个人做到的。   老道人看着卫渊留下的标注,感慨道:   “道法领悟,古拙高深。”   “和今时今日多有不同,却又直指大道,卫道友,看来半月之后的讲法论道,我也不用担心什么了,有你在,神州重开太平部一脉道统,指日可待。”   这或许才是张若素自己的打算。   卫渊看着完善过的养气决,道:“这应该就算是成功了吧?”   老人脸上有疲惫,也有放松,笑道:“是啊。”   “接下来只要再在小范围推广,让军人们先修行。然后针对可能出现的问题,再进一步修改下,就可以尝试在神州普及了,那时候,我们也能稍微放松一些了。”   卫渊点了点头,想到一个问题,道:   “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没有门派直接开始收徒?”   “灵气复苏,这可是大好机会。”   张若素道:“收徒的,肯定也有。”   “不过一座山门,能够传下几个人的道法?”   “找几个传人就好。”   “遇到这样的大世,只谈及门户,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儒家说平天下,当然应该想办法全面普及,惠及天下。如果立下山头,立下门户,那不就是给以后彼此争斗埋下种子么?门户之争,不该再出现了啊……”   “再说了,武门先不说,佛门和道门的高深功法,想要精进。可是得要精通道法佛法的,这些又需要花时间去领悟,老道一直觉得,道门佛法都有可取之处。”   “可这世界想要往前走,其实不需要那么多道士,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和尚。”   “人们都去修道说佛,谁去研究,谁去维持社会运转呢?”   “应该是让这养气之法,就跟跑步,打球一样简单而寻常的事情,自然而然才是对的;   若是以功法开山门,广收门徒,那就是下乘,那是让修行特殊化的事情,这样必然带来是矛盾和冲突。”   “打断普及,就相当于过去要打断义务教育,设立私学一样。”   “是以断绝神州未来,养肥了自己一家独大的蠢事。”   卫渊若有所思。   而后笑道:“说起来,张道友,你饿了么?”   张若素微怔。   卫渊指了指门口,道:“阿玄可是在哪儿盯着看了半天了。”   张若素怔住,看到了嗖一下转过头去的少年,失笑道:   “那就吃饭吧。”   卫渊这一次展示了一手以道法做菜的手艺,看得阿玄和张若素一愣一愣的,阿玄早在卫渊还没有把菜端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几个小碗把饭先盛了出来,把筷子摆好,还有两小碟龙虎山秘制咸菜。   然后乖巧坐在一侧,双眸明亮,盯着卫渊端出来的菜。   卫渊忍不住心中腹诽。   阿玄啊,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姐姐。   你们一定相当地投缘。   大天狗被阿玄抓来,又害怕卫渊,只好窝在了阿玄身侧。   张若素感慨道:“道法用于平常,甚好。”   他夹了一筷子菜,还有两根腌得清脆的萝卜,一边吃一边随口道:   “要不然,我退下来以后,你做天师好了,感觉挺合适的。”   卫渊给阿玄盛了一碗汤,道:“算了。”   “我不适合这个,太累。”   “倒也是。”   张若素点了点头,转而道:   “这菜味道可真不错啊,卫渊你从哪儿学的?”   卫渊嘴角勾了勾,一本正经道:   “天生的。”   两人随口交谈,那边大天狗龙虎山一号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   下一任天师的事情,是可以这么轻描淡写提出来又轻描淡写拒绝的事情吗?   卫渊夹了根腌菜,果然清脆爽口,决定待会儿跟老道士讨一罐回去。   然后想到一事,随口道:“对了,之前我机缘巧合去了一趟山海。”   “烛九阴让我帮忙把他儿子鼓的怨念杀了。”   “张道友,你帮个忙?”   一张桌子,正在吃饭的两人一兽,动作霎时凝固。 第二百八十三章 暗流(感谢丨麻雀丨万赏)   卫渊夹起一块腌萝卜,咬了一口,嘎吱清脆,又扒拉了两口米饭,夹了两块肉片,神色正常,那边一片死寂后,两人一猫剧烈咳嗽起来,老道士满口米饭差点把自己给呛着了。   咳嗽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停住。   小道士满脸涨红。   大天狗脑子里已经成了一片浆糊。   烛九阴?   是哪个烛九阴?   鼓,敲的什么鼓?   老道好不容易缓平了气,看着没事人一样吃菜的卫渊,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嘴角抽了抽。   这就是你主动做饭的目的吗?   眼下这看着碗里的菜,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迟疑了下,张若素还是把菜给放下来,道:   “老道先问几个问题……”   “烛九阴,是那个烛九阴?支撑九幽,烛照日夜的那个?”   “当然。”   “鼓……是山海经里记录的那个,烛九阴的儿子,原来的钟山之神?”   “是啊。”   “要老道帮忙去灭了鼓留下的怨恨?”   卫渊点了点头。   张若素深吸了口气,徐徐道:“老道明白了。”   他喊了一声:   “阿玄!”   少年道人下意识抬头:“啊?”   “送客!”   眼见着老道士一副你莫不是想要让老道去送的表情。   卫渊哭笑不得,抬手打断老道士的动作,解释道:“不是真正的鼓,那个凶神已经被尧帝诛杀了,需要做的。只是把鼓留下的执念化解掉,张道友,这种事情你应该也很擅长,对吧?”   “况且,我这里还有烛九阴留下的东西。”   “不怕鼓他不过来。”   卫渊抖手将那柄神代的匕首放在桌上。   古朴沉厚,自有一股锋锐难当的气机。   是来自于古代山海时代的利器,一下吸引了两人一猫的注意力,老人眉头皱起。   而大天狗浑身汗毛都炸起,心底颤栗,仿佛看到了一只可怖的凶兽。   卫渊缓声道:“这是鼓年少时候用过的兵器,我们可以先设下埋伏,再想办法用这匕首的气息,把鼓吸引过去,到时候我们多找点盟友一起上。”   “鼓毕竟不再是曾经的凶神,只是怨念残留,这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张若素凝眉抚须。   鼓这种会导致天灾的凶兽,在人间活动。尤其是和神州人族还有些纠葛,他心里当然也想要将这凶兽去除。   卫渊这里拿出了一个方案,倒是有几分可行。   比起围堵截杀,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卫渊又道:“至于去做诱饵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负责。”   “哦?卫道友你能确保自己安全么?”   “可以。”   卫渊伸出手按在心口,感觉到心口处烛龙气息仍旧存在。   他现在多少想清楚了烛九阴给自己这一道气息的原因。   一方面是给自己疗伤。   另外一方面,留下气机,在和鼓残留怨念交手的时候,能够干扰到鼓留下的怨念,最糟糕的情况下,有这代表着烛九阴的气息,鼓未必能下了死手,算是给卫渊留下的一道保命符。   神灵遵守契约。   或许烛九阴,就是为了把这一道气息交给我,才选择了让我给他做菜。   卫渊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是个很合理的猜测,符合神灵以契约为重的性格,公平公正。   但是他总觉得,烛九阴可能就是为了让他做菜。   做完菜以后顺手给了一道气息,完成契约。   卫渊嘴角抽了抽。   不,应该不是这样……   那可是烛九阴。   不至于,不至于……   而张若素沉思许久,权衡利弊,抚须道:   “这样的话,可以一试。”   “老道听闻,鼓所化的凶兽是鸟,能引起周围大面积环境的干旱,之前我看到新闻,就是祂在热带雨林,连秋天这种降雨季,热带雨林都出现了干旱。   不如想法将祂引诱到海面上,既能遏制住祂的力量,也能避免无谓的损伤。”   “老道不能离开龙虎山太久,恐怕得在东海附近交手。”   卫渊点头。   稍微松了口气。   心中的计划初步成型。   利用匕首,将鼓引诱到东海之上,远离城市的地方;   用海水幻境遏制其本身的权能,然后再有道门的大型伏魔阵法,最后向无支祁借一股力量对敌……   鼓本身残留的力量,应该和帝池那里的相柳恨意差不多。   这样的阵容,也足够将将其解决了。   张若素抚须道:“不过,老道答应了你,也有条件。”   “一则,卧虎重建的事情,你得全心全力。”   “二来……这段时间,你得帮着我把养气决完善好。”   老道人的声音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补充道:   “另外,你做饭。”   “三顿。”   一顿饭的时间,暂且定下了对于凶神鼓的处理方案。   卫渊又一直帮忙完善养气决到了晚上,这才告辞离开。而卫渊走后,张若素仍旧还在推敲琢磨养气决的运转方案,卫渊曾经把朝歌城所用的两种筑基法交给了张若素。   虽然那种以自身成就鬼神的道路和道门的法子不一样。   但是大凡修行,殊途同归,它山之石,也可以攻玉,老人还是从其中得到了不少的启发,将养气决的部分内容优化,使得这一门功法大成之后,修行者的身体强度要比之前没有优化的时候,强大一成到两成左右。   如果转修武门功法,就更加轻松简单,也会有更多的选择。   老道人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   这样的话,干脆分出可选择的功法进阶方向。   更擅长魂灵和术法的一类,更擅长武斗和气血的一类。   要不要在高中的时候分科分班?   让学生像是选择文理分科一样,自己去选是走魂灵符箓的一脉,还是说走武门外功的一脉?   提前做出选择,这样对他们以后的修行能更有好处。   老人若有所思,随意扯过一张纸来,重新开始记录自己的想法。   一直月上中天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师叔。”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来。   张若素道:“是你……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年纪大了,就早点去休息。”   他还开了个玩笑,但是那走进来的道人脸上却有些凝重,道:“师叔,是有事情需要您定夺,先前佛门净土宗和天台宗皆被人袭击。”   “他们就广邀同道,号称是要让佛门大乘八宗齐聚一堂。”   “现在看来,除了禅宗没有音讯,其余大乘七宗都已经回应邀请,有真修高僧抵达了天台山,现在还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弟子询问过,他们只说是要谈论佛法,以御妖魔。”   张若素皱了皱眉,而后眉头舒展,道:   “无论他们有什么打算。”   “只要在我神州,不违法乱纪,不杀人放火,老道也懒得管他们。”   “我龙虎山也不是什么霸道的地方,还能管着不让人自己集会了?他们自然有这样的自由。”   “快回去睡你的吧。”   老道将那弟子打发了,手掌微微叩击桌面,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养气决的卷宗之上,天下大变,各国之间争锋,全面普及功法修行,这将会是神州抢先在前的,最关键的一步,必须要将这功法准备好,早一天,神州就有早一天的优势。   唯独自身强大,才有和平和未来。   一切其他事宜,都要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再说。   卫渊回到了博物馆。   手里还多了个给凤祀羽的特别行动组专门手机,以及一张身份卡。   估计着这一条老街上,又得要多出一家店铺了,也不知道凤祀羽会选择什么店铺。   不过他也没法看到店铺开张的那天了。   从明天开始,他就得要过一段时间,上班打卡的日子,天天到龙虎山上和老道士张若素一起完善养气决,还得管饭。   不过,这样就换来了对付鼓的帮手,也足够划算了。   养气决的事情,也是本应该做的。   推开门,叮当的声音清脆,水鬼探出头来,道:“老大,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卫渊一边把东西放在桌上,一边脱下外套,随口问道:“今天没什么人来吧?”   “人?没人啊。”   水鬼挠了挠头,道:“也就是珏姑娘来了,还在你的珍藏那里看了好一会儿呢。”   “对,就那陶罐那儿。”   卫渊动作瞬间凝滞。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天下至公只成门户私计(感谢品茗的猪万赏)   水鬼见到卫渊突然不说话,好奇道:“怎么了吗?老大。”   “那东西不能给珏姑娘看?”   水鬼若有所思,沉吟道:   “难道说是给哪个姑娘的情书?”   卫渊眼神波动了下,没好气道:   “想什么呢?”   “喝你的东西去。”   走到那最里面的展柜前,伸出手,将披落下来的幕布拉开,看到了最前面的收藏品,看到了那古朴的陶器,还有陶器里面的昆仑花种子,手掌微微抬起,触碰玻璃柜台,感觉到了曾经留存的温度。   许久后,收回手掌,幕布垂落下来。   “卫先生,卫先生,今天珏姐姐带着我们去吃火锅了。”   “素食火锅真好吃。”   “还有巧克力蛋糕和冰淇淋。”   “人间真是好地方啊。”   “我决定了,我要花两年时间,吃遍大江南北。”   羽族少女一身白色衬衫,外面套着黑色和红色的运动卫衣,一头长发扎成高马尾,稍有些乱,发绳上面还垂着两个红色的小珠子装饰品,眉宇间英气十足,双眼亮莹莹的。   当然,如果谈论的不是吃的,那就更好了。   卫渊下锅烧菜,默默吐槽一句,然后随口道:   “那我哪天给你介绍一家自助火锅好了。”   “自助?”   “嗯,随便吃。”   “真的?!”   少女眸子一瞬间明亮,蹭一下凑过来。   卫渊语气一噎,突然觉得,是不是还是不要祸害那家老板了。况且,等到人间修行普及以后,修法的还好,那些武门修士一个比一个能吃,这自助老板怕不是得改行。   一顿午饭,卫渊把手机和新办好的身份卡都交给了凤祀羽。   女英正在有些不习惯地操作手机。   凤祀羽倒是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敲门。   卫渊之前已经解释过,当时在山海界,她见到的是他和无支祁两个。   顺便让少女加上了无支祁的好友。   凤祀羽点开了那个账号,兴致冲冲地打了个招呼。   无支祁:“是你?”   淮水水低,无支祁喝了一口快乐水,问道:   “如何,找到文明了吗?”   花店里面,羽族少女一只手握着一杯奶盖乌龙茶,喝了一口,信誓旦旦道:“是的,前辈。”   “我已经找到了我喜欢的文明!”   “嚯哦,很不错嘛。”   “嘿嘿,谢谢夸奖。”   完全不知道无支祁和凤祀羽在旁边以某种诡异的方式达成了共识。   卫渊看着毫无异状,沏茶后,慢慢翻看一本老书的天女,迟疑了下,道:“珏,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他从博物馆带来了一个仿照古代风格的陶器。   放在了桌子上,里面有湿润的土壤,他把昆仑花的种子都种在了里面,这是神代时期生长在昆仑山上的种子,有独有的气机波动,女英都下意识回头看了看。   卫渊微微吸了口气。   他尚且还没有能够坦然面对救命之恩,以及那一千年孤苦的准备,在现代,三年,十年的付出已经很让人动容。何况是千年,足足一千年的孤独,岂是能轻易揭过?   哪怕说是作为好友相伴未来,可他陪着珏,珏同样陪着他,是相互的。   他只能想着,如果能够弄清楚昆仑山发生的事情。   如果能够将西王母找回来,或许对于珏,能够弥补那一千年的孤独。   那时候,他能坦然地说出一切。   但是现在对方已经发现了端倪,如果不提的话,又有些不对,至少,不明着说开,隐喻也好……   卫渊将手中的陶器还有昆仑花种稍微往那边推了推,道:   “这是我找到的花……你开花店,可能会喜欢。”   “现在还只是种子,还没能发芽,没能到重见天日的时候。”   “或许,这样的花开放,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过,总有一天,花会开的。”   珏有些讶然,把书卷放下,合起来,手掌放在陶器上。   双眸澄澈,注视着卫渊,微笑答道:   “它们已经在生长了。”   女英凝眉,若有所思:“他们说的话,怎么有点怪?”   “总感觉话里有话似的?”   凤祀羽警觉地抬头:“有吃的?”   女英抬手揉额:   “是话里有话似的,不是话里有吃的。”   卫渊离开花店,进了博物馆,这才觉得,自己后背似乎出了一身的汗,那边水鬼贴着窗户往那边儿瞅,然后若有所思,看着卫渊,道:“老大,你刚刚那表情,好像没能把最关键的东西说出来啊。”   他声音顿了顿。   而后,沉吟,思考,若有所得。   在兵魂和红绣鞋之灵惊愕的注视下,水鬼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   “老大……”   “你是不是怂了?”   卫渊嘴角抽了下,博物馆一下陷入沉默。   抬手。   啪地打了个响指,咬牙切齿。   “叉出去!”   卫渊重新回到了龙虎山,他先前还想着要每天上下班一样地靠着御风之术往返龙虎山和博物馆。直到他去了龙虎山,看到在老道士修养气决的地方,那一床属于自己的铺盖,才意识到了不妙。   直接被扣在了龙虎山上,陪着老道士加班。   从闲散自由人士,直接进化成了007。   当他问到约好的三顿饭的时候,老道士眼皮子一耷拉,伸出三根手指,咳嗽了一声,道:   “早,中,晚,是这三顿饭。”   卫渊:“……”   “那要是四顿饭呢?”   “早,中,晚,夜宵。”   “五顿。”   “早,中,晚,夜宵,下午茶。”   卫渊额角跳了跳,经过奋力抗争之后,完成了一天只做一顿饭的自由。而后就发现,这一大一小两个道人在这一方面咸鱼到了一顿菜分三顿吃,无可奈何,只能自认倒霉,包了这三顿饭。   不过在龙虎山这一段时间,倒是也趁机会翻阅了老道做的笔记。   他所修行的道法,是张角直传,两汉时期的古代风格。   而张若素学贯古今,道法一途上修为高邈,他所做的笔记,也给了卫渊很大的触动思考,让卫渊得以夯实自己的道法,又得以对现代的道法风格有所领会。   养气决本来就已经完成到最后收尾的部分。   张若素汇集百家之长,完成了这一门功法。然后又传授给挑选出来,签署了保密协议。并且身体素质健康的军人,在严密的看顾下,继续修行,这一次很顺利,几乎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运气顺畅。只要再持续观察一到两个月,就能尝试普及。   事成的这一天,卫渊做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却没能找到老道士。   看向阿玄,道:“你师兄呢?”   小道士摇了摇头,想了想,眸子微亮,道:“应该是在后山上吧。”   “我去找……”   “你待在这儿,我去找。”   阿玄的话还没能说完,被卫渊在头顶发髻上按了下,小道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而也穿着一身朴素道袍的卫渊脚尖一点,已经出去了,一只手拎着个炒菜用的大铁勺,一手端着一盘油炸花生米,到了后山上,远远看着老松,明月,青山剪影。   一道人倚靠老松坐在树梢,正对明月,怔怔失神。   “张道友,好兴致。”   卫渊一开声,老人转眸看向卫渊,笑道:“卫道友,你也来了?”   卫渊几下落在老道旁边树梢上,盘坐在上,笑道:“果然又在喝酒。”   老人畅快笑道:“今日开心,就喝点。”   卫渊看到张若素白发苍苍,脸上皱纹似乎又多了几道,足以见到这一件事情对他的消耗有多大。但是老人脸上的神色却难得得痛快,隐约能看到年少疏狂时候的气度。   卫渊招来一道风,把那下酒菜托举在空中。   两人对月共饮。   老道长叹道:“终于成了。”   他看向远方山下人间,饮酒笑道:   “老道年少时,总觉得大丈夫应当快意恩仇,三尺清锋,荡尽天下,这才叫做痛快淋漓,不负此生,可后来走得地方多了,见的事情也多了。却又觉得,光只是一个人逍遥自在,站在山上,看到山下的人落在泥土里,也不好,怎么说……”   “心里不好受。”   “又见到了各家各派,门户私见,却也不喜欢这样。”   “临到老来,却才知道,神人无己,圣人无功,至人无名的道理。”   “乘风御剑逍遥天地算什么?一剑荡尽妖魔和魑魅魍魉又算是什么,一剑开此盛世,让我神州步入下一个世代。若能人人如龙,那才叫做痛快潇洒,酣畅淋漓。”   卫渊喝了口酒,道:“是。”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   “我其实一直想问,这修养气决的步骤是不是跟以前广播体操一个流程?”   老道被噎了一下,豪气都给一下拉得接地气起来,无奈道:   “好像也是……”   “不过,养气决功法毕竟是作用于内的,一不小心行气错乱,危害就大得多了,这也是我们胃泌素要告诉天下各派,希望能让他们帮忙,集思广益,完成这一门功法的原因。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家的功法就一定不会出问题,多过一遍,就更安全一些。”   “毕竟,哪怕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甚至于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   “若是在神州普及,恐怕也会有超过十万人行气走错,反倒有害性命。”   “人命关天之事,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卫渊颔首,道:“确实如此。”   “不过,再等上一两个月,应该就能稍微大面积地传播法门了。”   老人神色缓和下来,笑道:“确实如此。”   卫渊又笑道:“不过到时,那些每天都得打坐和练拳的孩子估计得骂死你这老道士了。”   张若素威严微怔,然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酣畅淋漓。   卫渊则是微笑着仰脖饮酒。   看山间清风明月。   正在两人还想着将来神州普及功法以后的事情时候。突然动作都微微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去,看到天边隐隐约约,竟似乎有佛门之光,张若素瞳孔收缩,而卫渊也突察觉不对。   不,他们难道,短视到这种程度?!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道奔来后山,道:“天师,不好了。”   “怎么了?!”   “佛门,佛门他们……”   这一日。   佛门背约。   于天台宗,显露佛门真身。   广传佛法。   涉及信众……已逾百万。 第二百八十五章 愚蠢的敌人无须在意隐藏的毒蛇则足以害人   半日之前。   佛门,天台宗。   曾在天台宗藏经阁,苦叹自己一脉传承,竟然没有弟子能够领会的老迈僧人,双手合十,脸上的神色有些迟疑,对背对着自己的一名僧人问道:   “上师,我们这样行事,岂不是会引来道门和神州的敌意?”   “弟子觉得,殊为不智。”   那名僧人闭目敲击木鱼,左手还拈着一串佛珠,语气平淡道:   “不传佛法,只传修行吐纳即可。”   “往外宣说,佛门虽不能以神通现世,但是事有从权。”   “见此大世,妖魔横行,愿发慈悲心,主动破戒,广授法门。”   “以免神州百姓,受到妖魔鬼物的侵害,此亦是大慈悲。”   “至于神州和道门,不必担心。”   “这,这是为何?”   木鱼敲击声停了下来,僧人睁开眼睛,双目澄澈,眉心一点朱砂似的印记,唇红齿白,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微笑道:   “恰是因为……”   “此地是神州。”   龙虎山之上,张若素和卫渊得知佛门的行动之后,脸上神色都有些难看,他们在这之前也曾经和佛门约定,佛门也确实交出了自己的筑基法门,以供参考。但是老道士完全没有想到,佛门会直接在最关键的时候,做这背弃盟友的事情。   神州早就在为普及养气决做舆论铺垫。   现在看来,效果几乎全部被佛门窃取。   卫渊坐在一侧的靠背木椅上。   他不知为何,想到了过往三国时,那病弱道人拉着孩子逃命时。   挡在徐州乱军之前的大胡子。   也是被盟友背刺,才落到了那样的下场。   而此刻,道门赶来的道人们早已经炒作一团,有性如烈火的,已经要持拿长剑,掏出一把符箓,要和那佛门拼了去,这个中年道人修为很高,旁边几个老道士一时间都没能拿得住他。   张若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道士气冲冲往外走。   老人站在门口,眼眸耷拉着。   在那中年道人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抬手按在了这道人肩膀。   道人动作骤止。   一股气浪猛地溢散。   性子暴烈的中年道人涨红了脸,脚步竟然不能够再往前迈出一步。   老人平淡问道:“要做什么去?”   道人咬牙道:   “当然是和那佛门讲个清楚明白,斩了那佛像,砸了他的庙!”   张若素眼眸微敛,叹一声道:“荒唐。”   不见如何动作,那中年道人突地踉跄后退,只好全力运功抵抗,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才将那股力量给卸去了,心里一松,腿弯恰好碰到一个东西,下意识往后一座,这才发现,自己居然重新做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张若素站在门口,慢慢收回手掌,神色平静却带有一股压迫感。   那白发苍苍,活过两个甲子的老天师,道行的精妙和高深,毋庸置疑。   中年道人一下泄了气,把手里的烈火剑当啷一下仍在地上,垂头丧气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老天师,那要怎么做?!”   张若素迈步走进来,原本正在争吵着的诸多道人都慢慢安静下来,静静看着老天师,张若素俯身下去,把那柄降妖除魔的烈火剑拿起来,屈指轻弹,剑鸣声音清如龙吟,开口道:   “是,是可以去杀上天台宗,然后呢?”   “眼下的舆论信息传播有多快?现在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佛门?在这个时代,你今天杀上佛门,明天的推送就是,佛门广授修行法门,道门不忿,上山杀人。甚至于会有宣说,有平民受伤,怎么,是想要让我道门声誉,在这一代直接崩了么?”   中年道人一怔,讷讷道:“弟子,弟子不敢,我去只是斩佛。”   “不杀人性命。”   张若素摇了摇头道:   “你说要斩佛,那些僧人拦在前面,你斩是不斩?”   “便是不在意这声誉,可你杀一僧人,还有第二个僧人。”   “道门声誉崩了,而佛门虽死了几名僧人,但是声望反倒越长越高。”   “法门传得更是快。”   “何况,道门若崩了,我们费尽心血所完善的养气决,要怎么推广普及?   如果这件事情功亏一篑的话,才是真正的大罪过,要比去佛门问责来得要更重要。”   那中年道人不忿道:“那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张若素平淡道:“怎么可能。”   他叩击了下烈火剑。   森森剑气弥漫整座内殿。   “此事老道若不给那大佛头顶一剑,心念绝不通达。”   他这一句话轻描淡写,但是最后六个字却让在场诸多道人心底悚然一惊,汗毛乍起,不自觉想到了那几乎只存在于传说里,心念若不通达,便以三尺青锋贯通之的剑客。   张若素眼眸扫过众人,缓声道: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   “道门声威事小,天下苍生为重。”   “现在所要做的,是如何才能制止佛门此举导致的,修行特殊化,记住,我等本就不在意虚名,我们需要的是真正意义上普及修行。而不是重新立下山头,更不是因为一腔气愤,就莽撞地冲上山去,授人权柄。”   “老道已经和山下弟子说过此事,他们也已经开始在舆论上影响和压制佛门这件事情。”   “尽可能将佛门这一件事情的影响压下去。”   “然后由神州官方开始普及修行。”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老道会亲自上山,和佛门讲一讲道理!”   众多道人的情绪终于是被张若素给暂且压住,逐渐离去,重新各自投身于推广养气决的事情上,张若素脸上浮现疲惫之色,看到那边卫渊还在,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口,发现是茶,还先怔了下,然后才放下茶杯,自嘲叹道:   “可惜啊。”   “如果现在还是百年前的时候,老道早就一把剑杀上去了。”   “可是,现在早就不是江湖和杀戮的时候了,斩妖除魔还可以,杀人却不能。而不管怎么说,佛门在神州的根基很广,很多人信佛,影响太糟糕了。况且,我们冲上去斩佛像杀人,那是什么,是犯法啊。”   卫渊道:“不当着众人面推倒佛像,则无用,当着众人面斩佛,则反倒会有反作用。”   “这一招很阴。”   张若素道:   “是啊,神州道门天师府,知法犯法,我们若上山了,佛门更高兴。”   “况且佛门传授的是修行方法,而且是有效果的那种,现在谁都想要修行,行动组那边强行制止,只会被舆论冲击。”   卫渊沉吟了下,道:“那要是……神灵上山斩佛呢?”   他想到了无支祁,想到了在武侯祠的关云长。   但是关云长还没能苏醒,这是最可惜的一点。   张若素凝眉沉思道:   “还是那句话,僧人以身体护住佛陀,你斩不斩?”   “他们有些是不怕死的。”   “神州尤其在意人命,这样的局面,舆论都在佛门,我们一旦动手,就相当于落人口实。况且,佛门大乘七宗齐聚,能传这么久的宗派,不可能没有真手段,寻常的香火神祇。因为沉睡太久,实力降低,甚至于有可能被佛门所擒拿、”   “不能排除这一可能。”   “现在一切恩怨都可以稍稍放后,需要的是压到佛门舆论,普及修行法门,至于出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张若素掏出手机翻了翻,看到的全部都是网络上的大片赞叹之声。   似是因为有好处,热情极高。   修行法门的传播,在现在这样的网络时代,几乎可怕。   更何况还有之前神州为了普及功法所做的铺垫。   张若素摇头道:“得了,卫渊,你之前两次出手,第一次淮水改道,第二次在江南道和山君厮杀,这两次动静都挺大,原本是为了给普及养气决做铺垫,现在反倒是给佛门利用了,现在网上热度吵得很高。”   “最热的那几个帖子,一个说江南道御风的是佛门护法,一个说淮水改道的是斗战胜佛。”   “呵……这说辞,这手法,真的是太有佛门的特色了。”   “窃取他人的东西,还控制舆论,颠倒黑白。”   “反正一切好处皆是佛门。”   卫渊敛眸,手指轻轻叩击桌子。   老道指了指手机,道:   “你看到了吧?”   “我等真正的难题,并非那佛门和寺庙,而是这舆论和传播。”   他叹息道:“斩人间佛易,斩心中佛却难。”   “要是不能尽快解决,等到人人皆修佛门功法,又因此不得不念诵佛门经典,就太迟了。”   “和这比起来,几个泥胎金塑算什么?”   卫渊神色微凛,缓声道:“利用舆论和信息传播。”   “我原本以为他们很蠢,目光短浅地很,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一点都不蠢。”   老道人自嘲道:“非但不蠢,而且还很狡猾精明。”   “只是这样的聪明人不顾天下和神州的利益,只愿意牺牲神州和百姓,来壮大自己。”   “哪儿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这手段,比世上的奸商都来得利落。”   “我一向觉得,哪儿的人都有好有坏,可是始终觉得,佛门有些奇怪,里面的好和尚有,还不少,可整体环境却叫人觉得不解。”   “六祖慧能,得传衣钵之后得连夜逃跑,防止被师兄弟们追杀,几十年后才停下来,大唐玄奘法师,一人压覆佛宗烂陀寺,几乎是人间觉者,处处尊敬,可传下的正法,才两代便绝了,樱岛僧侣,在战国时势力大到左右战局,你说是为什么?”   “罢了罢了,说这些闲话做什么?”   “卫渊,你是不是有所想法了?”   卫渊点了点头,正要开口。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张若素的,他接起来手机,有卫渊熟悉的声音稍有急促地响起。而听了两下,老道人气机凌冽犹如长剑出鞘,卫渊眼眸微沉,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新闻,看到了以下的字样。   “佛门枯荣大师下山,步步徐行。”   “一步一里,前往拜会龙虎。”   “人间妖魔肆虐,愿长跪龙虎山下,恳求张天师,广开法门,以救众生!”   整个内殿内的气氛瞬间压抑。 第二百八十六章 谁为谁做嫁衣谁踩着谁上位(五千字大章)   江南道,某一处天桥的下面。   当阳光透过缝隙洒落到这阴暗角落里唯一一丛青草时,身材高大的年轻僧人缓缓睁开双目,肩膀上依偎着一只麻雀,旁边还靠着几只流浪的猫狗,圆觉心中默念金刚经,知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   一直等到这些生灵都醒过来,才起身活动了下身体。   骑着自行车,提上编织袋,优哉游哉地骑着车行走在街道小巷里。   之前他跟着的工地老大哥走了,今天还得找新的工作。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不对了。   换做是以前,看到他这样衣着简陋的和尚,其他一些人就算是没有什么异样的阳光,也会稍微绕着点走,今天却有那么多人都凑上前来,热情地让他觉得不对劲儿。   圆觉好不容易才从哪些过分热情的大爷大妈那里逃出来,一身的僧衣都不知道给那个大妈的神抓手给撕扯下来一片儿,可怜和尚不敢反抗,只能狼狈抱头而窜。   “今儿这是怎么了?”   “怎么怪怪的?”   圆觉摸了摸肚子,找到了一家早餐店,推开门,道:“老板,麻烦来五个萝卜馅儿的包子,再来一碗玉米碴子粥。”   那老板看着他也是惊喜,连忙道:“请进请进,大师快坐。”   圆觉摸不着头脑,双手合十道谢之后,就落座下来。   不只是店老板,店里的所有人看向圆觉的视线都让这个修为很是不低的僧人头皮发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最后结账的时候,老板说什么都不接他的钱,只是笑呵呵道:“我也敬重佛门来着的,大师你不用掏钱。”   “这次我请客,免费。”   圆觉微微凝眉,呢喃道:“敬重佛门?”   他双手合十,正色问道:   “敢问施主,敬重佛法,是在心,还是在钱?”   店老板连忙点头道:“当然是在心里了。”   僧人微笑道:“那么,心意,贫僧已经领受。”   “钱财却与佛法无关,请你一定得收下。”   他伸出手,把钱放在桌上。   店老板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觉得这僧人虽然看上去有些五大三粗。可是说的话却很有道理,圆觉走出门去,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再拿出手机搜了搜新闻,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片刻后,圆觉看着那佛门显露神通,枯荣大师抵达龙虎山的新闻。   神色凝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看着那巨大佛像模样,咬牙道一句:   “波旬!”   又见那枯荣大师的模样,叹一声:“佛敌!”   这僧人差一点没忍住把手机都给捏爆掉,记起来自己没多少钱来,这才忍住了怒火,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收好。而后什么也不管了,提起编织袋,匆匆回到了天桥下面,把钱换成了吃的,给那些生灵留下,又把车子锁了。   双手合十,深深一礼,从旁边坑里挖出一把禅杖。   我这一门,代代单传!   今日,入世。   拿布匹囫囵一裹住。   僧人手持禅杖,大步往龙虎山方向,狂奔而去。   势如奔雷。   枯荣大师很快就已经抵达了龙虎山下。   那是一个面容苍老古拙,双目古井无波的老僧,看上去完全符合大众认知里面的高僧大德。而让龙虎山诸多道人恨得牙痒痒的,是周围居然还有一大票的记者,有拿着设备,拿着手机赶来的直播UP和网红。   这老和尚提前放出消息,然后慢慢过来,就是为了等这个?   该死的秃驴!   两名护山道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中暗恨,却不得不退开道路。   那老僧还对他们合十一礼,看上去,倒是端庄有礼。却一点不做人事,步步往上,而那些蹭热点连夜开车赶过来的网红和博主都早就打开了设备。   今天龙虎山之行的热度是比起昨天真佛传法的事情都来得夸张。   直播间里,各大新闻媒体,早就是人满为患。   有些挤不到前面的位置,干脆就拉着那两位护山道人问道:   “两位道长,你们觉得,这一次张天师会同意传法人间吗?”   “如果会的话,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佛门?”   “不知道你们作为道家子弟,对现在佛门广救人间的事情是怎么看的?”   两名道人被挤得连连后退。   而更多的人早已经跟着那枯荣大师一起上山去。   张若素神色平淡,立于龙虎山最高处,旁边少年道人阿玄气得面色涨红,一双手死死攥着道袍衣摆,当枯荣大师眼眸看到,这位老天师背后并无那一长一短,斩神杀鬼的雌雄龙虎剑,亦无少年时候仗以纵横天下不败的三三剑,眼眸微不可查和缓了下。   而后在不知道多少人的注视着,这老僧对着天师深深一礼。   然后竟然真的撩起道袍衣摆,长跪在这里,这一下直接引爆了所有关注着这件事情的人的情绪和氛围,咔嚓咔嚓,闪光灯不断亮起,从各个方向把这枯荣大师的样子拍下来,然后迅速传出去。   直播间里也是一连串的评论。   “真的跪啊。”   “大师,言出必行,是真大师!”   “平安喜乐,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而众多道人则是知道,这一跪,是直接带着磅礴大势跪拜下来的,仿佛看到了无数人站在这一僧人背后,面色隐隐发白。而周围的记者们,博主们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一个个凑上前去开口问道:   “张天师,您看枯荣大师言出必行地跪下来了,您是会选择广开山门传法,还是说要考虑一下。比如,先看看枯荣大师的诚意,考虑几天?”   “张天师,龙虎山天师府一直都是神州的道门领袖。”   “这一次为什么不去主动传授法门,而是佛门更早,是不是真的道门比较看重逍遥和自我,不如佛门的慈悲?”   “张天师……”   一个个问题,都是专门准备过的,一次说错,马上就有一连串的询问。   长枪短炮一样的采访设备,有的时候比起那真正的枪炮也不逊色的。   一位记者询问道:“张天师,道门在这一次事情里究竟做了什么?”   “佛门有居士出手,制止了江南道的妖魔,还有佛陀为神州的淮水改道,相比之下,道门似乎有些过于地安静和超脱于外了,您不觉得么?”   这一问,将之前发生在神州的两次事件都串联了起来。   直播间的弹幕和评论一下子暴增。   “大圣爷永远滴神。”   “那一天江南道的风,你们是不知道啊!”   “谁不知道,网络上解析图都一大堆了,还有音频都有泄露出来的,谁不知道……”   而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落在那老天师脸上,等待他的回答。   张若素眼眸平和,道:“出手诛除妖魔,淮水改道……”   “枯荣大师,如何想的?”   老僧双手合十,道:“只是慈悲。”   张若素平淡道:“慈悲么……”   就在观看这一盛大事件的人都因为这慈悲二字而略有感慨的时候,龙虎山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佛门不过都是些窃人成果,颠倒黑白的人罢了,居然又来这么一出?还有这样的脸面上龙虎山来?”   “真是可笑。”   这声音平静,却字字带刺,众人视线下意识看去,看到在龙虎山上,步步走下来一名青年,身穿寻常的道袍,背后背着一柄剑,脸上却带着一张古拙面具,以现在的情况,这样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那枯荣双手合十,只是道:“阿弥陀佛。”   而这样姿态反倒让众人有些怒意。   一名青年忍不住往前一步,道:“你是谁啊?”   “怎么,道理讲不过,就开始直接不要脸了?   还窃人果实,我看是你想要窃取果实吧?还带着张面具,遮遮掩掩的。”   带着面具的道人只是平静注视着众人,道:   “贫道不过一山野道人。”   这一句话嗓音平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人。尤其是在直播间,通过收音的设备听到的人,都莫名觉得有一点耳熟,一名剪辑后期的博主史国兴听到这声音后,视线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一栏。   看到了江南道之事的剪辑素材。   “贫道只是在龙虎山,和张道友修订功法图录。”   “不知何时,竟成了佛门子弟?”   这一句话说出来。   先前那开口的男子道:“你个道士怎么成了佛门弟子……”   周围的人还有些不解。   道人抬手,五指翻覆,嗓音平淡:“狂风……”   五指握合:   “招来!”   于是风起。   一如江南道。   周围一瞬死寂。   那是呼啸的狂风,是奔走的激流。   只要当时还在江南道,经历过那一次事件的人,就不会忘记这壮阔到,绝不可能出现第二次的风暴,肆意流动的气流,席卷了云气和水汽,笼罩了整座龙虎山,仿佛苍青之云坠入人间。   几乎化作实质的狂风流转,却并没有伤害到一人。   唯独那道人袖袍翻卷。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   所有人都已经看过网络上江南道之事的解析视频。   已经有人飞快地解析这两句话的音源进行对比。而后,得出一模一样的结论,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只是觉得自己脑门一震,一下懵住,先前的义愤填膺一下变得迷惑。   不是说,出手的是佛门的护法吗?   怎么,怎么会在龙虎山?   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带着面具的道人拂袖,嗓音平淡道:   “贫道,神州三洞四辅,太平部之主。”   “前日应张道友之约,下山除魔,而后便回山,和张道友订正新修的功法,枯荣大师可否解释一番,为何,贫道反而成了你佛门之人?!”   言语锋利,气氛一时间甚至于有些尴尬。   那名僧人沉默了下,慢条斯理道:“这位道友的,风法,倒是有些手段,和我佛门护法也有相似,着实厉害……”   声音未曾落下,便听到了破空之音。   远处一道锋锐剑气纵横而来,重重坠在两人之间,剑气森然,割裂地面,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柄剑,也认出来,这就是当日曾经在江南道出现过的一柄剑之一,后来被拍下来,高清晰度解析后,已经放在了网上。   卫渊眼眸微敛,袖袍一拂。   这一柄剑缓缓落在张若素身边,嗓音平静道:   “张道友。”   “此剑是正一道张道陵天师年少时候所用,先前你借我降妖。”   “今日物归原主。”   而后方才转头,双目平淡注视着枯荣,道:   “枯荣大师,刚刚说什么?”   “还是说,你佛门也用的正一道佩剑?”   人证物证都在,这僧人哑口无言,突觉得一丝不妙。   就在这个时候,他带来的那些记者里,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大新闻的味道,压住心底的兴奋,踏前一步,主动问道:“这位道长,你刚刚说,和张天师订正功法?”   卫渊颔首,道:“不错。”   他看向众人,嗓音平淡介绍道:“而今大变之世,当令功法普及大众,已经在军方进行过一次集中修行,这一段时间的修整是第二次了,目的是彻底废除门户之见,能够让所有人都修行。”   “为此,武门,道家,军方都付出很多心血。”   突然有声音喊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龙虎山声誉才专门搞出这个来,看到人家大师传法,不甘示弱。”   “大师传法?”   卫渊挑了挑眉,道:“你是说,佛门所传的那个?”   他语气平淡,道:“一千多年前的东西了。”   “三武一宗事情之后,不知道丢失了多少。”   “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当场坐化烧成舍利子。”   气氛一下有点冷。   修行这法门的人不知为何心里就有点打鼓。   三武一宗。   佛门最忌讳的话题,被直接平淡地提了出来。   网络上的人也开始回过味道来,眼见着当日江南道之人出手,又搬出了军方,不少人开始反思佛门的举动,那枯荣大师眼底微怒,缓声道:“佛法皆乃我佛传授,先师所创,历代弟子修持,并无问题。”   卫渊道:“也就是说,枯荣大师觉得,新法不如旧法?”   “那不如,我等比上一比!”   道人上前一步,双目逼视着怔住的枯荣,眼底光亮如炽,道:   “一月之后,佛门有法会对吗?”   “到时候,我道门以这新法,和你佛门之旧法论道。”   “让神州百姓做见证,如何?!”   而在这个时候,网上也开始被出现的行动组暗中影响,将舆论矛盾点导向了,新法和旧法的比试,佛门的舆论优势和可信度,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先前窃取别人果实这一个黑点,以及新法的存在,打得荡然无存。   眼前这道人的打算,枯荣心知肚明,双手合十,木然道:“出家人,不可以有争斗之心,看来道宗已经愿意,如贫僧所说,广授法门,如此最好,善哉善哉。”   “对于功法,贫僧还有一事要说,我佛门之法,有佛祖真身降世,光明正大,发大慈悲心,诸位尽可以修行,不必担忧。   我等又如何知道,道友所用乃是新法,而不是用的高深道法?”   “佛主真身?”   道人突然一笑,嗓音玩味道:   “你们见到的佛像,额头是否有一个渊字?”   先前解析音源并且第一时间挂到网上的史国兴怔住。   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迅速开始调动昨天的视频,用软件降低光源强度,解析画质,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道人道:“至于我们所完善的新法,有各种证据和记录,诸位尽可以去看。”   史国兴一边忙一边腹诽,这种话是没用的。如果对面咬死了不认,那也没办法,果不然,那边的佛门高僧,还有很多围观的人。甚至于网络上的人都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猜疑。   抽空瞥了一眼,都是各种疑问,比如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   比如数据是可以作假的。   比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么?   评论就不说了,弹幕几乎要爆炸。   网上杠精多,这真是真理。   史国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弹幕,吐槽了一句,恰好他的女儿跑来,说因为妈妈不理她,史国兴一边安慰自家小棉袄,一边把她抱起来,突然听到了那道人道:“是吗?我这里,恰好有一位,绝对可信之人。”   “是否可信,道友说的可不算数。”   “非得要所有人都相信才行。”   史国兴忍不住都骂了一句,这也太强词夺理了。   所有人都相信,真不要脸。   没有想到,那道人居然答应了,嗓音平静,道:“可。”   而后,面带面具的道人屈指微微叩击袖口之下。   迎着山下之人,迎着那长枪短炮般的采访设备,嗓音平和,道:   “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   “何在?!”   史国兴动作骤然凝滞,心脏都仿佛停跳一拍。   弹幕瞬间消失,如同思维凝滞。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有佛道之约有金刚拦路   几乎在那一个名号说出口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头顶像是被重重砸了一拳。而后,就在他们觉得既不敢置信,又有不可遏制某种期待的时候,天边有若龙吟。   一道青色光影以恐怖的速度破空而来。   凌冽的气机如同狂刀割面。   在风云涌动之际,那几乎如一条碧青色长龙。   旋即几乎是转眼之间,那刀光重重落下,惊起气浪溢散,遮蔽了众人视线,只能看到那光影敛去,化作了一柄长柄兵刃。而后所有人看到,一只手掌缓缓握在了刀柄之上,铮铮低鸣声中,将这刀拔起。   甲叶摩擦声音肃杀而冰冷。   青龙偃月刀小半伸出气浪,陡然横扫,气浪登时散去。   脸上覆盖面具的道人左手背负身后,并不回头。只是道袍袖口招展,而背后则是高大,身穿战袍铠甲的将领,徐步而来,仿佛护持背后,手中之兵斜持抵着地面,丹凤眼微敛,注视前方。   一股浩瀚磅礴,又光明正大的气机铺天盖地扫荡出去。   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   关云长。   史国兴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难得爆出一句话来:   “卧槽……”   他的女儿伸出手道:“爸爸,不能说脏话。”   史国兴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解释,这根本不是脏话,抽空扫了一眼屏幕,弹幕上长时间的空白后,几乎一连串的卧槽。然后就是大段大段的刷屏,都是拜见关圣帝君。   这位几乎是神州唯一一个,官方民间都祭拜,黑白两道都尊重的存在了,他把女儿放在地上,嘴皮子有点哆嗦:   “去,把你妈妈叫过来。”   小姑娘一撇嘴:“妈妈不理我。”   “不,就和她说出来看神仙了。”   “对了,记得带三炷香。”   他发了半晌的呆,伸出手打通一个个号码,道:   “别看那佛像了……”   “打开电视,拜财神爷了。”   “喂,老大。”   “别搞程序了,当初咱们结拜时候拜的那位出来了。”   类似的画面在各处不断地上演着。   在龙虎山上众人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   当看到关云长出现在前方的时候,先是沉寂一下。而后刚刚还环绕在那枯荣大师前面的众人哗一下就散开来,面容浮现出一种习惯性的尊敬神色,就只剩下那和尚孤零零一个,那老僧脸皮抽动了下,死绷住没有离开。   关云长嗓音低沉:   “渊道长,和你我所约定之日,还有七日,为何突然唤关某前来?”   “嗯?又是佛门之人?”   关羽眸子落在了那枯荣脸上,手中青龙偃月刀微握,刀鸣低沉。   一股煞气直接锁定了枯荣。   众人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   抬手,掌中青龙就要劈斩而下,转瞬之间劈裂佛光,直接斩在枯荣肩上。却收着力量没有爆发,众人看去,这才看到是卫渊抬手轻按着青龙偃月刀刀柄,卫渊注视着那面色煞白的枯荣,又看向那些跟着过来的普通人,客气道:   “不知道,关圣帝君的话,是否可信?”   众人连忙点头,脑子里什么其他想法都没有。   只是震动于关云长的出现。   骇然于这道人居然抬手,关圣帝君居然会收刀。   卫渊微微转头,道:“关将军,这一个人,还不能杀。”   还不能杀。   枯荣面色煞白,而关云长缓缓颔首,道:“如此,关某知道了。”   “看在渊道长之言,暂留他一条性命。”   那柄在传说中有着赫赫声名的青龙偃月刀缓缓抬起。   卫渊看着那位枯荣大师,嗓音平淡道:   “那么,三十日之后,在佛门法会上,我们这边,也会带着新修订的功法前去,和诸位大师论道,到时候,也请大家做个见证。”   卫渊转头看向众人,最后一句话是对其他人说的。   众人连连点头,当下已经决定在之后写什么通稿了,关圣帝君降世,他们如果之前还有打算故意搞些名头,现在就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在神州,长到一定年纪,没拜过关公的几乎没有。   关二爷都出来了。   还在这儿给佛门扯皮。   回去家里,老一辈能把他们脊梁骨戳断掉。   卫渊抬手,道:“那么,诸位,龙虎山清修之地,就不久留了。”   声音微顿,似乎想到一件事情,随口道:“对了,佛门功法暂且不要修行,这是忠告。就算是想修,也等到一月之后,见到分晓再说。”   众人看到卫渊身旁的关圣帝君,没敢把这句话当做耳旁风。   都郑重应下来。   卫渊微微一笑,前方笼罩住龙虎山的狂风徐徐展开,众人心底稍松了口气,顺着那风口往下面走去,才走几步,就突然有人惊呼开口,枯荣略有些魂不守舍,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去,而后瞳孔骤然收缩。   这里是山上,视野很开阔,上山的时候,云海翻腾。   而这个时候,却能看到正对着龙虎山的那大片大片的云海,从中间正正断开。   仿佛被生生一刀两断。   浩瀚壮阔。   枯荣心底悚然寒意,下意识抬手按住了肩膀,心脏疯狂跳动。   是刚刚那一刀。   如果,如果没有被收住的话。   他仿佛又回忆起刚刚那位关圣帝君微微睁开的眸子,心底寒意大作,稍微加快脚步,略有踉跄着下了龙虎山。   而在这个时候,山上的关云长已经和卫渊告别后,消散离去。   他先前出了一刀后,本来就是处于虚弱状态,这一次过来,还要回去继续休养,卫渊望向张若素,微微颔首,松了口气,道:“这一次,算是已经勉强过去了。”   “事情要推到一个月以后的佛门大会上,去和佛门论法比斗。”   “说起来,我太平道的论法,就和这件事情放到一起吧。”   张若素微微颔首,道:“可。”   卫渊指了指那柄法剑,一本正经道:“对了,这剑刚刚就演一场戏。”   “你还得还我来着。”   张若素无奈一笑,拂袖让这柄剑重新落到了卫渊手上,卫渊袖袍一罩,用壶天之法把法剑收起来,想了想,道:“对了,张道友,这一次的论法,应该是由我开始,你觉得应该用多大动静比较好?”   张老道动作顿了顿,道:   “多大动静?”   “就不要让他们活!”   “事情给我搞得越大越好!”   “好,这样的话,我就要向张道友借一个人了。”   “借人?谁?”   卫渊双眸平和注视着张若素,嗓音沉静道:   “正一黑虎玄坛元帅赵公明。”   佛门反逼龙虎山,而后佛道立下一个月后的比斗。   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仍旧还没能发酵。但是枯荣却也已经心中疲累,原本打算步行而来,步行而去。但是现在没有了这种性质,有佛门的俗家弟子驱车送他。   但是就算这样,也被那些记者们盯着。   一堆面包车就跟在后面,随时准备着去拿到第一手的资料。   枯荣无可奈何。   但是这舆论之火是他们招起来的,现在惹火烧身也很正常。   那俗家弟子正在安慰这位出身大宗的高人,枯荣没有心思应对。只是闭目不答,正在那开车的弟子有些尴尬的时候,事情突然生变,前方道路上,一名背后背着包裹,身穿灰蓝色僧袍的高大僧人迈步而来。   看上去动作平缓,速度却相当快。   转眼之间,再想要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那俗家弟子面色一白,就以为这次要出了人命。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车一下停住,只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声。却没办法再往前一点点,而那灰袍僧人一只手按着了车头,整个车的后面就翘起来。   圆觉嗓音平静,缓声道:“下车。” 第二百八十八章 度(感谢哲迪尔贝尔热盟主)   黑色的大奔,却被一名僧人用肉体凡胎生生地拦住,做惯了苦力活的手掌按着车头,就让这钢铁再也不能往前一寸。   引擎轰鸣的声音像是某种哀嚎。   开车的俗家弟子惊地面庞苍白,带着手表的手掌死死抓着方向盘,微微颤抖。而那些跟在后面的记者们早就察觉到了这样的大好机会,一个个把设备都架起来。   开车的弟子看到撞到了人,下意识就要放松油门。   可是旁边老僧睁开双眼,手掌在那弟子腿上拍了下。   前者还没能反应过来,就一脚直接把油门踩到了底,猛地转头看向旁边慈眉善目的老僧,眼底只是惊怒和不敢置信。一旦外面那和尚出力,他就是第一个死的。   这是要拿自己的性命,给外头那和尚泼一身脏水!   他心中悔恨至极,却也已经迟了,改装过的四缸引擎全力爆发,直如一头猛兽,要把前面的和尚撞死。   圆觉浓眉皱起,手掌化按为托,蹬蹬蹬后退三步。   左手按着车底,却没有爆发力量对抗。   口中低喝一声,抬手直接托住了这辆车。   而后臂膀发力,竟然生生地将这一辆汽车抓起,等到那司机后知后觉,松开油门了,口中道一句:“出来!”顺势一抖,把车辆直接倾倒过来,司机主动翻滚出来,狼狈不堪,枯荣也无法,只好现身出来。   立在原地,双手合十,慈眉善目道:   “这位小师傅,为何拦住贫僧?”   圆觉先是将这一辆车放到了道路旁边。   然后才双手合十,还了一礼,缓声道:   “枯荣大师?贫僧尚有一事想要询问。”   “释迦曾言,不可以神通传法,为何佛门八宗,要现神通传法?”   枯荣平淡回答道:   “佛门虽不能以神通现世,但是事有从权。”   “见此大世,妖魔横行,愿发慈悲心,主动破戒,广授法门。”   “以免神州百姓,受到妖魔鬼物的侵害,我等愿意破戒以坠入阿鼻地狱。”   “慈悲?”   圆觉呢喃几声,突然长笑,踏前一步,朗声喝问道:“贫僧且问!”   “为何以展示神通之法传法?”   枯荣道:“为众生。”   圆觉复又问道:   “以神通吸引众生而来,那么,众生所求是力,还是法?!”   “尔等所传的是佛法,还是神通?!”   枯荣沉默了下,道:“乃佛法,亦神通。”   圆觉摇头,道:“错了,现神通而讲佛法,如同缘木求鱼。”   “众生皆为求神通而来,如何能得佛法?”   “而无佛法而求神通,是入魔之道。”   “至于你说广为传法,是为慈悲。”   “我且问你,见神州百姓受苦,你可曾救助?!”   “见妖魔鬼物乱世,你可曾破戒杀妖除魔?!”   “我且问你,人世苦短,可曾持戒?可有实修?!”   “若不持戒,何来破戒之说!”   高大僧人步步踏前,声如洪钟,句句喝问,直入人心,双目亮如炽焰:“我且问你……”   “尔等所修之法,究竟是什么?!”   一连串的喝问,毫无半点留情,这枯荣面目古拙,道:   “阿弥陀佛。”   “净土法门,其大无外。全事即理,全修即性。行极平常,益极殊胜,念佛法门,乃律,教,禅,密诸宗之归宿;人,天,凡,圣成佛之捷径。一切法门,无不从此法界流。一切行门,无不还归此法界。”   圆觉脸上极为失望,道:“这,就是你的佛法吗?”   “念佛?这算什么佛法?”   他摇头道:   “法有任持自性,轨生物解二义,乃一切万有之总称。   一切万有悉皆保持其自性,常不改变,是为任持自性,是以众生本心本性即是法。”   “而用保持自性作为轨迹,众生才能了解万物,是为轨生物解。”   “一切诸法皆佛法,即森罗万象。”   “佛法也只是一种称呼而已,他并不是创造了法门。而是发现了这一种规律,他是总结的人,是先走了一步的觉者。而不是有求必应的神,法甚至于不是他创造的。所以你们念诵他的名字,又怎么能顿悟呢?”   “况且,贫僧还有最后一问。”   圆觉微吐出一口浊气,踏前一步,声如洪钟,道:   “释迦早已圆寂!”   “那所谓佛祖真身,内里究竟是什么?!”   “你可听说,波旬弟子,穿戴袈裟,住入寺庙?!”   “尔等,是佛?是魔!”   是佛?是魔!   这最后几句,如同奔雷,直指要害。   那些记者心底都给剧烈晃动了一下,而后立刻有因为察觉到大新闻的兴奋感,匆忙地把这件事情给录制下来,或者直接就转发到网络上,枯荣原本的心境也因为这一句话而终于按捺不住。   他心中震怒,面色双眸低垂,往前走出一步,一瞬间气血膨胀,整个人恢复成仿佛三十岁出头的体型,肌肉贲起,呈现出一种灿烂的金色,周身隐隐有佛门光彩,双手合十,声如洪钟道:“阿弥陀佛。”   “僧人可知境界。”   圆觉抬眸:“佛门金刚境界,号称内外无垢,万法不侵。”   “又名金刚不坏。”   以人之力展现出了佛门神通。   在网络上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震撼。   枯荣缓声道:“僧人为何来此寻衅?!”   “竟要阻拦我神州佛门?”   “寻衅?”   圆觉头顶带着斗笠,背负禅杖,双手合十,平淡道:“错了。”   “贫僧来此,是为度你而来。”   枯荣心中震怒。   “好僧人!”   心中决定之后和记者们商量删除视频,先将这僧人拿下。   宽大手掌才刚刚抬起。   圆觉迈步走出一步,似慢实快,转眼已经走到了枯荣身前。   这正是佛门神足通修行抵达的极致。   枯荣瞳孔骤然收缩,圆觉已抬手按住了僧人额头,原本灿烂明净的金刚体魄外相突然突然水波一般地剧烈晃动,青年僧人单手竖立胸前,托着那大师步步踏前,撞破岩石和树木,嗓音平静道:   “常与无常,乐与无乐。”   “我与无我,净与无净。”   “是为枯荣。”   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圆觉五指用力,枯荣金刚体魄瞬间崩碎。   从壮年体型一下缩水回了老迈苍然。   被圆觉随手扔在地上。   僧人双手合十,平缓道:“放下神通,可见灵台佛法。”   “且去修行。”   枯荣面色惨然,张口咳出鲜血,性命没有妨碍。但是气息一下烟消云散,从人间金刚,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不甘痛苦至极。   “你你你……”   “你真的要正面阻拦我佛?”   一掌捏碎金刚体魄的僧人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对着摄像机前的众人,轻声解释道:   “不修佛法,神通无用。”   他伸出手,将背后的包裹取下来。   其中的禅杖,亦或者很难界定是否是禅杖,上有九环,行走的时候叮啷作响。但是当这禅杖出现的时候,那老迈僧人的呼吸却骤然一顿,双瞳收缩,而很快,有人不解道:“九环锡杖?”   怎么有些熟悉?   历史和传说里,和九环锡杖有关的……   他们瞬间反应过来,一时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圆觉敛眸,低声道:“这,才是正面阻拦!”   他踏前一步,手中九环锡杖作响。   嗓音宽和平缓,通过了眼前设备,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禅乃佛性,唯识佛法。”   “佛门玄奘法师所传,唯识宗,圆觉。”   “听闻佛道有一斗,在这之后,贫僧当上天台宗,和诸佛论法。”   “阿弥陀佛。”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大世的开幕(谢假面骑士大魔王盟主感)   在昨天的时候,谁也没能想到,佛门显露真身传法。并不是这次事件的最高峰,而只是一个开始。而后枯荣大师一步一里,上逼龙虎,关圣帝君现真身,江南道出手的道人出现,和枯荣定下道佛之辩,将此事件推向了更高峰。   而在枯荣大师在回山时候,被一名僧人拦截。   先是枯荣大师展示出了佛门的金刚修为。   然后还没能来得及发威,这金刚体魄就直接被那青年僧人一掌按碎。   随后这名叫圆觉的僧人取出了当年玄奘法师独自西行所携带的九环锡杖,以唯识宗的身份定下了在道佛之辩后,上天台山和诸佛论发的约定。   圆觉将锡杖用蓝灰色的布包裹起来。   背在身后,单手一礼,大步离去。   只靠着双足而行,转眼就已经远去,自有一股庄严气度。就连旁观的记者看到这模样,又想到刚刚论法辩道,忍不住感慨:“真是高僧啊。”   “是啊,看这样,讲完佛法之后就走,一点都不打算多呆。”   “这就是心经上说的,心无挂碍吗?”   “是啊,出尘,高僧。”   那记者感慨了几句,就坐在面包车上,把手提电脑打开,开始飞快地工作,新闻就讲究一个时效性,早一秒钟就有早一秒钟的好处,他虽然是佛门那边邀请来的,但是现在却也没有打算给佛门说话。   他有着天然的,针对新闻的敏锐嗅觉。   沉吟了下,写下了标题:   “唐初之时,佛门混乱,僧众不识真法,只知贪慕权势。”   “所以玄奘法师出世,整肃佛门。”   “现在,玄奘法师传人再现人间,诸佛论法盛会,即将再现。”   点击,发送。   然后看到新闻的热度爆炸性提高。   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又看到有同行是用淮涡水君无支祁是齐天大圣原型,在那里开篇,说是齐天大圣,大唐玄奘都已经出现在人间,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出现云云,狠狠得蹭了一把热度。   不过现代的很多人就是喜欢这样的新闻。   他们把刚刚拍摄的画面传播出去。   网络上的人们看到佛门的金刚体魄,就已经很惊叹,结果看到这修行出来的佛门体魄,就被那么容易地击溃。而后那青年僧人又说,不修佛法,神通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进一步地打消了众人修行昨天佛门流传出来的功法的念头。   反正他们也打算在一个月以后,比较比较到底是新法高明还是旧法厉害,再做其他的决定。   转而开始极为热络地开始讨论刚刚那僧人真是高僧气度。   不要名利,转头就走。   又有人讨论一个月后的两场论法。   之后还有一个月,那位道长还有僧人,应该会去寻找一个地方潜修闭关,进行准备吧。   已经有人开始想着周围有什么深山古寺,名山大川之类的,觉得这位大师会不会在这儿,也有人干脆直接跑到了长安的慈恩寺。毕竟唯识宗是以慈恩寺为祖庭的,搞不好那位大师现在就在慈恩寺,或者大雁塔上面呢?   与此同时。   圆觉脚下神足通施展开来,不会比道门的咫尺天涯慢多少。   和尚一口气奔出了上百里地,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吐出一口气来。   还好,还好。   圆觉嘴角抽了抽。   刚刚气得厉害,打顺手了,没注意看着。   那辆车,是大奔来着吧。   他有些后怕,面容担忧。   刚刚把那大奔给擦了下,要是那帮人要他赔,和尚穷得叮当响,他可赔不起。   他长吁短叹了下,把这禅杖背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天桥下面,仍旧是刨开土,把九环锡杖扔进去,踩了几脚,还碾了几下,夯实了,这才拍了拍手,把自己的草席铺在上面,遮盖住,这东西说是信物。其实也就只是当年玄奘祖师西行的时候撑着的家伙事儿,本来是没有什么奇异的。   最多,最多可能在度过外面的流沙沙漠时候,以及抵达那个时期的印度时候。   用这一把一百七十二斤的九环锡杖砸过几个脑壳儿?   毕竟那一路上并没有传说中的几位弟子。而沿途多有交战国度,还有沙漠劫匪。一来就是一大串人,趁着沙暴过来,来去如风,抢钱抢女人。   玄奘祖师又是那种在离开烂陀寺的时候,直接公开自己的领悟和学说。然后说有谁能辩倒他,他以性命相谢的性子,这几乎像是在临走之前,向佛学界十几个国家的佛门大师一起挑衅。   大概就是再说。   参考答案我给你们了。   贫僧回老家赶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以一人连续几日辩翻了整个佛学界后,玄奘给那个时代的僧人们留下了精神层面无法忘却的阴影之后,带着法门和佛宗大乘天的称号,回到了长安。   这样的性格,沿路和平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圆觉回忆起师祖的行事风格,稍微安慰了下,觉得自己这一次不是太出格,对方毕竟也是那种走错了道路的僧人,唯识佛法也不是只有慈悲软弱。而既然这些僧人没有了慈悲心肠,那他高低也得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霹雳手段。   圆觉摇了摇头,把斗笠摘下来。   又把身上缝缝补补的僧袍反过来穿着。   让僧袍从深蓝色变成了浅灰色,然后撸起袖口,露出了半截有力的手臂,确认自己没有了什么问题,这才吐出口气,走去找工作,之前那老大哥回老家了,他现在又有些发愁。   一日不劳则一日不食。   最后他成功找到了一个工地。   那包工头的老哥看了看圆觉的胳膊,赞叹道:   “是个板砖的好材料!”   “你是散工,每天比起老工的工资得少点,不过吃的管饱,成不成?”   圆觉连忙点头。   签了合同,肚子又叫了下,早上吃的几个包子和稀粥早就消化干净了,包工头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大铁桶,道:“喏,今天午饭刚刚做好,白菜豆腐炖粉条,这个免费,你要吃肉的话,得加钱。”   “这个就行,这个就行。”   圆觉乐呵呵地道一声谢,去拿了个海碗,满满当当地盛了一大碗,又拿了两个大馒头,没有位置,就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台阶上,盘腿坐着,一口用料厚道的炖粉条,一口馒头,吃得酣畅淋漓。   还有几位工人也在吃午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圆觉,觉得碗里的饭都香了起来,可吃一口,很正常,就是没办法像是那家伙一样吃得那么香。   他们后面是烟土飞尘的工地,前面的道路上,有几个年轻人路过,一边走一边争论着。   “对了,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看了,真的是比电视剧都精彩了。”   “嘿嘿,不知道一个月以后是什么情况,会不会直接现场转播,应该会吧?”   “应该会的,话说你站哪一个?道门先不说,那位玄奘大师的弟子,应该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妈和我奶都信佛。要是知道的话,过去烧烧香拜拜佛,给点香油钱也好。”   同伴嘲笑他道:“切,你想什么呢?”   “那种高僧,现在肯定是在哪座名山上闭关去了吧?”   “高僧就有高僧的样子,不入凡尘俗世,才能六根清净,对吧?”   而他们没有看身后工地上的那些人们。   在那些普通而有着生活气息的人当中,青年僧人盘腿坐着,大口吃饭,满脸满足,远处是放学的孩子们的声音,天空有飞机飞过的轰鸣,他盘腿坐着,一身的灰尘。却也有两袖烟火气,把最后一粒米粘起来放到嘴里。   站起身来,打算再去拿一碗。   动作微微一顿。   僧人微微垂眸,伸出手,躬身,把衣服上的一只蚂蚁轻轻送到了地上,目送它离去。   眼底眉心满是笑意。   而在同时,卫渊和张若素交谈着。   老道士道:“黑虎玄坛赵元帅为我祖师张道陵守卫丹炉,气成龙虎。所以获封玄坛,想要请这位现世,可以。但是老道姑且问一句,以玄坛元帅和关圣帝君镇场,你又要怎么去佛门?”   “他们可不会允许你在上面做法。”   “若是走上去,气势难免不足。”   “当然不会是走上去。”   卫渊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坦然道:“将洞天福地,直接搬到佛门上空。”   “怎么样?”   “什么洞天?”   卫渊缓声答道:“昆仑帝池。”   昆仑帝池?   张若素眼角跳了跳,道:   “是禹王斩相柳建的那个?卫道友,你有那么大法力,能把那帝池搬回来?”   卫渊摇头,道:“我当然做不到。”   “不过我认识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   “等我回去就拜访祂。”   张若素狐疑道:“祂会帮你吗?”   卫渊沉思,然后迟疑道:   “放心,我这一次带了一包孜然粉,一包辣椒面。”   “应该没问题。” 第二百九十章 我有特殊的唤神仪式.JPG(感谢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十万赏)   佛门?天台宗。   被圆觉一掌废了金刚法身的枯荣由一批僧众送回了山上。然后服用丹药疗伤,因为这里有佛门几大宗门的高僧,其中不少都很擅长医术。再加上圆觉根本没有下重手,枯荣很快苏醒过来。   但是他的功法却没办法再恢复了。   独自一人找到了最深处的禅房,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高大的石质佛像,双手结金刚无畏印,脸上的表情却很慈悲,俯瞰着下面的僧人。而一名年少俊美的僧人闭着双目,一只手拨动念珠,一只手敲击木鱼。   年纪已经超过九十岁的枯荣恭恭敬敬双手合十,深深一礼:   “师祖上师。”   “弟子回来了。”   他跪伏在地,叩首道:   “弟子有愧法旨,请师祖责罚。”   年少僧人神色平和,敲击木鱼,平淡答道:“无妨。”   “道门的影响力很大,能做到这一步,也在预料之中。”   “佛道争论,道门自然想要占据最大上风。但是这又何尝不是我佛门广传佛法的机会,在这之前,道门占了声势和法门的九成九。而此次佛门论道,你们不必击败道门,只要证明佛法确实有大神通即可。”   “贫僧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十成十的神州法统。”   “七成予了道门,我佛门占据三成,也已足够。”   年少僧人嗓音平缓,枯荣先是愣住,然后突然明白过来,这一次佛门看似是没能得到最大的益处。可是比起一开始什么都没有的情况,已经算是翻天覆地一样地巨大变化。   少年僧人道:“你且上前来。”   枯荣面容敬畏,趋身往前。   僧人停止敲击木鱼,一只手转动佛珠,一只手掌按在枯荣头顶,佛光闪过,道:   “只是被佛法封住了神通。”   他没有如枯荣所期望的那样,帮助他打破这样的封锁。而是收回手掌,仍旧闭着双目,摇了摇头,嗓音平淡,道:“你的根基太浅薄,只追求神通,本来就已经走错了路,这一次的遭遇,对你来说,是福非祸。”   “你且去念诵经文,领悟佛法,功夫做到了,神通自然会回来。”   枯荣心里遗憾,却不敢多说,转身离去。   等到枯荣离去之后,阴影处一名老迈僧人走出,看了一眼前者的背影,叹了口气,双手合十,询问道:“上师,他的神通真的没有被废掉吗?”   “已经被废了。”   “那您为什么……”   少年僧人敲击木鱼,回答道:“一切因果由心种,我只是给他心底留下一颗种子。如果他能专研佛法,功夫到了,领悟有了。反而不会在意神通,那个时候,神通自来,彼时,你且说,我对他说的是妄言吗?”   佛法领悟,神通自然回来,到时候就和这少年僧人所说的一样。   老僧若有所悟。   少年僧人答道:“这就是虚实真假之辩。”   旋即平淡吩咐道:“此次论法,如果只是寻常的道士,你们去就足够了。如果是龙虎山张若素亲自下山来的话,贫僧会去会一会这个时代的正一天师。”   “你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嗓音平静,一心不染,配合檀香和敲击的木鱼,让人心中不由宁静。   仿佛一切因果,皆已注定。   尘世俗人,只需要平静往前即可。   那老僧心悦诚服一礼,正要离开,外貌俊美的僧人问道:   “对了,还有一事……”   “今天珈蓝菩萨也出现在龙虎山,是谁将他唤醒的?”   老僧躬身一礼,回答道:“自称是三洞四辅之一,太平部之主。”   “珈蓝菩萨关云长曾经叫过他的名字。”   “其名的话,……”   “似乎叫渊。”   咚的一声响动,那老僧心中一惊,却看到外貌只如俊美少年的僧人手中的木槌重砸在了木鱼上,将那木鱼敲出一个大洞,敲击木鱼的声音,转动念珠的动作,齐齐停滞,许久没有动作。   很久之后,佛珠突地散乱,滚落一地。   修闭目禅的僧人睁开双眼。   “你说……谁?!”   卫渊回到博物馆后,告诉水鬼自己要闭关。   然后利用青铜器的共鸣的方法,重新来到了山海界。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找到了飞御和武昱,取出一本书递过去,飞御和武昱接过后,翻开来一看,看到上面是一张张图片,还有一个个没有见到过的文字,两个人都有些茫然不解。   只是旁边有太古祝祷文字作为标注,他们勉强能明白这文字是什么意思。   卫渊指了指这方,去哪儿,应该能学会不少东西,对朝歌城有大用。”   最关键的,比如生物的移植栽培之类的。   卫渊记得他们之前还把那宜子孙的崇吾之果截断一个枝条带回来了。   飞御和武昱神色郑重,点头答应。   卫渊点了点头,想到了之前带回来的崇吾之果,随口问道:“对了,崇吾果的效果怎么样,你们用了吗?”   武昱略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用了。”   飞御神色坚毅而坦然,回答道:   “山神大人,我们已经全用完了。”   “效果,应该很好!”   全用完了……   卫渊想到两人扛回来的两麻袋崇吾果,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让卫渊没有想到的是,驳兽先前不知为什么,似乎很害怕。但是居然没有离开,还在朝歌城外的山上等着。却是驳兽在这一段时间里,终于算是想明白了。   这山海界那么大,吃的那么多。   自己还能给他代步。   这家伙没必要吃自己对吧?   更何况,离开他还得跑来跑去找东西吃,跟着这家伙,岂不是能吃遍山海界?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驳兽就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见到卫渊出现后,非但没有当场溜号,还直接腆着马脸凑过去。   卫渊还不知道这只几千年的驳兽脑子里转过了几个弯弯绕绕,没有多想,拍了拍驳兽的背,坐在上面,道:“走,往东南方向走。”   驳兽只当做是要觅食去,兴奋不已。   潜藏在皮毛下的鳞甲散发红色流光,迈步走出,化作驳龙的状态,声音低沉如鼓声,转眼消失。而卫渊依旧保持着山神状态的少年模样,一口气奔出去了千里,驳龙才问道:“山神,要在哪儿停?”   “天南海北,上天入地,我都能把你送过去。”   卫渊道:“九幽。”   “你能去吗?”   驳兽动作一顿,踏在空中,尴尬道:   “……山神您可真会开玩笑。”   “九幽,九幽都不是山海界了,那在天的西北。如果没有门路,就得要大神通才行,我就只是中曲之山的一只小驳,哪儿有资格从山海界跑去九幽的?”   卫渊上一次去都是那几个九幽山神带路。   想了想,指了指前面,道:“在钟山下面停下就好。”   驳龙嘶鸣一声,落在地上。   卫渊下了马,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指了指溪流旁边的平地,道:   “就在这里吧。”   驳龙凑过来,讨好道:“山神,您要做什么?”   卫渊答道:“找几个适合祭品,祭祀钟山之神烛九阴。”   他玩笑道:“我过不去,祂过来也行。”   他看到驳龙身躯僵硬,旋即想清楚了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哭笑不得道:“没打算用你,一身铜皮铁骨,咬起来废牙,你去打几只妖兽回来。”   驳龙长舒了口气。   来去如风,很快就带着猎物回来。   然后好奇看着卫渊,缓声道:“山神,钟山和九幽之神,要怎么样才能祭祀?   而且,这样的大神,哪怕是祭祀了,也不一定会回应吧?”   卫渊沉思。   他想了想,回答道:“我有独特的唤神方法。”   “应该没有问题。”   独特的唤神方法?   驳兽惊愕不已,心中不由升起好奇。   是什么方法,能够唤来钟山之神?是某种庄严的祭祀,还是说比起朝歌城的大祭更盛大的活动?   它看到卫渊先是取出了一枚白玉,上面写着钟山九幽之神,然后放在西北方向的地上。   心中若有所思,这是第一步,是确认祭祀所指向的存在,不过,怎么这么草率?   应该更庄重更盛大才对啊。   不过既然是独特的方式,可能和一般的仪式不一样。   驳龙心中给出了回答,然后看到卫渊伸出手,形成了刀剑,一刀朝着猎物上剁下去。   驳兽:“?”   卫渊把神力化作刀剑,把这几只打来的妖兽处理了。   除了先前和老天师说的材料,他还得带了些其他的辅料。而剩下的部分则是直接用山海界的材料,他厨艺还行。虽然有法术的加成,能够一切随心,相当于火候掌握直接到了顶尖。   但是人间也有很多厨师手艺比他好。   只是厨艺比他还好的,根本不了解山海界的物产。   而对山海界的了解比他还强的那个。   厨艺基本是地狱噩梦级别的。   也不能这样说……   至少,他自己吃了死不掉。   卫渊默默吐槽着老友,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停下来,最后把那一头小山般大小的凶兽身上,最肥嫩的部分串起来,腌制之后,用吐焰真法控制火候,慢慢烘烤。并且还拿着小刷子,用从老天师那里诈来的蜂蜜水慢慢刷在肉上。   这蜂蜜水是来自于钦原的。   龙虎山天师府新成立了,对山海异兽就业帮扶中心办公室,成功把钦原忽悠……不,是改造成为了养蜂个体户。   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这凶兽实力不弱,本能吐纳天地灵气,用地煞法去烤制。   越是烘烤,味道就越发浓郁。   油脂滴答滴答落下来,被火焰烧烤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最后卫渊撒上孜然粉的时候,就仿佛引爆了一个炸弹,那种香气轰一下爆炸出来,浓郁而热烈,几乎要从鼻子里钻进去,冲击脑腔一样,驳龙本来还好奇是什么唤神之法,后来脑子根本没法去思考,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金红诱人的烤肉,大口大口吞咽口水。   最后这香气冲到脑门儿上的时候,大脑一懵。   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诱惑的想法。   吃一口,就吃一小口。   这一刻,胃部成功接管大脑。   驳龙张开口,露出一对板牙,慢慢往肉那边儿咬去。   突然,动作微微一僵。   哪怕是从驳兽修行出龙态的它都瞬间失去思考能力,只剩下了匍匐在地的冲动。。   卫渊前面,一名面容古拙,神色平淡的男子出现,目光平淡无波扫过了金黄诱人的食物,毫无表情变化,仿佛万神之表率,是苍古以来的秩序和契约,威严,平静,傲然,然后……   撩起衣摆,正坐于地。   驳龙:“……”   真的来了?!   烛九阴啊,支撑天地之神,烛照九幽之龙,执掌无日之国的大神!   就就就……就这?!   s:今日第一更……三千六百字。感谢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十万赏,谢谢……   月初求一下月票啊……躺尸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契约(感谢品茗的猪万赏)   卫渊看着神色从容平淡的九幽之神,语气沉静而缓和,道:   “烛九阴,你终于来了。”   “如果来得再迟一会儿,就大事不好了。”   烛九阴微微皱眉,嗓音平淡:“何事?”   气氛一下变得沉重沉凝起来。   少年道人抬了抬手,并指指着那些烤肉,突然一笑,道:   “再过一会儿,火候就太老了,不好吃。”   卫渊用御风之法把做好的吃的都送过去,悬浮在空中,眼睛盯着烛九阴,倒是要看看着位烛照九幽之龙是怎么一眨眼就吃完了的,烛九阴神色平淡,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很斯文地放到嘴里。   一口咬下去。   这种肉是凶兽脊背上的肉,以烈焰猛烈地烤灼,外皮酥脆,内部肉汁柔嫩,口味绝佳,卫渊用剑气把这一块肉切割成了方便入口的大小,又均匀地洒上了辣椒面和孜然粉,味道很好。   烛九阴神色不变,下筷的速度稍微有些加快。   卫渊又指了指旁边的烤肉,道:“再试试这个。”   烛九阴下筷子。   这一块,卫渊选取了瘦肉和肥肉占比七成三成的一块肉,火焰烤灼,外皮是酥脆的,咬下去之后是瘦肉的柔韧。而脂肪层和蜂蜜一里一外包裹住了烤肉,咬下去各种口感风味彼此交错,相当美妙。   卫渊还用之前给凤祀羽做绿豆糕的方法做了几张薄饼。   把肥肉,酥皮,瘦肉分别以不同比例放在薄冰上,然后又把蔬菜切条包裹起来,道:“这个的话,是人间的一种吃法,说是规矩多。其实把东西往里一裹,都差不了,又香又解腻味。”   “喏,就这样就行?”   卫渊玩笑般往前一递,示意大概是这个模样。   然后把筷子往回收。   烛九阴若有所思。   烛九阴伸出筷子。   卫渊发现自己被虎口夺食。   本来正要张口往嘴里塞,却发现筷子直接空了。   烛九阴微微咀嚼两下,感觉到了滋味的配比,烤地恰到好处的肉极为肥美,清脆爽口的蔬菜又冲淡了肉类的腻,颔首道:“原来如此……”   卫渊看了看筷子,嘴角抽了抽。   烛九阴,请问您礼貌吗?   我还没吃呢。   最终,卫渊准备的吃的,几乎全部都被烛九阴一个人吃光。   烛九阴放下筷子,微微颔首,嗓音平淡,道:   “尚可。”   卫渊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现场,无可奈何,只好笑道:“你满意就好。”   “所以,是有何事要询问?”   烛九阴嗓音平淡,注视卫渊,道:“人祭祀神,而神给予回应。”   “这是昆仑在最初定下的契约。”   “你专门回来一趟,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吧。”   卫渊脸上笑意稍微收敛了下,道:“没错,人间有一件事情,想要让你出手。”   烛九阴摇了摇头,嗓音平淡道:“这违背了契约,我不会出手。”   卫渊道:“不是要你亲自出手,只是想要请你帮一个忙。”   他将人间佛门的事情大略解释了下,而后道:“我怀疑,佛门现在的根基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正法。而变成了从印度传来的神性,不可能让他们在神州胡来,而且这件事情也关系到神州百姓。”   “我知道神灵的契约,这件事情,我也有了想法。”   他声音顿了顿,道:“我有一门神通,能够将一方天地,容纳到很小的地方。所以,我打算要把禹当年建造的昆仑帝池带出去,作为洞天福地,镇压佛门的气焰。”   “不过,我来往人间界和山海,都要消耗神力。”   “而帝池太大。”   “就以我自己去做这件事情的话,至少得要三五百年才有可能做到。”   烛九阴眼眸平淡,道:“所以,你希望我出手。”   “帮助你完成这一门神通?”   卫渊点头道:“是。”   “烛九阴你的神力就算是在山海也是第一梯队。”   “比你强的那几位,哪怕是在神话里都只是隐约闪过。”   “禹王当年和我行走山海,完成了山海经。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没能见到娲皇一面,山海经中和娲皇有关的,也只有十名神灵而已;   娲皇不现身,你就是最强的那些神之一。”   “你如果做不到的话,也就没有谁能做到了吧?”   烛九阴沉吟思索,最后缓声道:“本来,此事已经触及契约,我不应该出手。但是,你说他们辱没三皇五帝,三皇五帝曾经和昆仑诸神签订契约。而吾也和颛顼有旧,故而,此次可破例帮你。”   “但是,单只是这一次的祭祀,还远远不够。”   卫渊坦然道:“我知道。”   烛九阴沉默了下,嗓音低沉道:“将鼓最后的真灵带回山海。”   “我就帮你将昆仑帝池炼化成你的那一门神通,让你把帝池带出山海界。至于你今日这祭祀,我告诉你一件隐秘,算是回答。”   “帝池是相柳的血作为基础,禹王亲自铸造,为了防止有妖魔利用相柳之血,禹王留下了封印。哪怕是你,也没有办法打开封印,更不要说去炼化帝池。”   “想要破开封印,只有得到禹王用过的兵器。”   “禹的兵器?”   烛九**:“去崇吾之山的东面。”   “那里应该能找到你所需要的东西。”   崇吾之山东面?   卫渊微微皱眉,他对山海世界的地形方位很熟悉。但是崇吾山东面是什么,他却没有什么印象,隐约记得是一片平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才对,还想要再问的时候,烛九阴早已经不见踪影。   卫渊只好把心里面的疑惑先收起来。   说到底,还是要去把鼓的事情解决,但是在这之前,也要先去崇吾山的东面看一看,正要走,看到那边驳兽满脸期待渴望地盯着他看,卫渊失笑一声,道:“你也想要试试看?”   看了看旁边剩下的凶兽肉,道:“好吧。”   “虽然肉质最好的地方被烛九阴吃了,剩下的也不差。”   “吃饱了再走。”   卫渊重新招起了地煞吐焰咒,按照刚刚的步骤重新烤制了一次,正要随手去拿剩下的一点孜然粉,动作微微一顿,居然摸了个空,卫渊怔了下,突然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他低下头看着满脸期待,几乎要放出光来的驳兽,嘴角抽了下,道:   “没了。”   驳兽懵住:“?”   卫渊:“剩下的一点存货。”   “给烛九阴带走了。”   他沉默了下,试探性提议道:“要不,你去跟他要回来?”   驳龙:“……”   驳龙义正辞严,极为坚定地否定了卫渊的提议。   并且表示没有孜然粉和辣椒面的烤肉也很好。   它就好这一口!   当然真的吃起来的时候,烤肉的口感和美味仍旧征服了驳龙,让它短暂忘记了刚刚那一股极端诱人的味道,大快朵颐。之后驳龙做为坐骑,带着卫渊抵达了崇吾山,辨别方向,往东方平原处飞去。   不知道为什么,当进入到崇吾东方之后,卫渊感觉到心口一阵烦闷。   原本的平原,此刻却笼罩了大雾。   有星光落下。   驳龙有些敬畏地止住了脚步,道:“山神大人,有阵法。”   “阵法……”   卫渊看着前方,云雾笼罩,牵扯星辰的特殊阵法,认得出这阵法是勾动天地大势的那种。一旦被激发,威力绝对强大地可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熟悉地让他心里发堵。   驳龙还左右看着,惊疑不定地提议要不然先找到阵法节点再进去。   转过头去,就看到卫渊居然已经走入大雾中。   这一头都修出龙形的驳兽左思右想,最后一咬牙,直接也跟着冲入勾连雾气和星光的阵法里,凭借嗅觉,跟着卫渊的脚步和行动,提心吊胆,生怕被雷劈成焦炭,好在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让它给找到了卫渊。   看到那一道背影,驳龙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奔上前去,本来打算开口。却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沉重压抑,让它都没办法开口,脚步都下意识放慢,看到卫渊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居然像是站在了遥远的过去,看到他前面一族粗狂简单的石碑。   石碑前面,是一柄倒插在地的断剑。   豁口光洁,似乎是被某种神兵利器所斩断。   这是……   驳龙看向石碑。   涂山部,渊之墓。   ——兄禹留字。   禹王?!   驳龙心中失神。   卫渊伸出手,轻轻触碰那一柄剑。 第二百九十二章 旧事(感谢夜宵也疯狂万赏)   剑身上有古朴纹路的古剑缓缓亮起流光,这柄剑是曳影,是轩辕黄帝时期的名剑,后来为禹王所得,在卫渊的记忆里面,这一把剑仍旧完整。哪怕是和水神共工的战斗,也没有让这柄剑折断。   古剑剑身有星星点点的流光溢散而起。   驳龙心中惊疑不定,又有丝丝隐含的畏惧,步步后退。   只留下卫渊一个人站在石碑之前。   剑身上散发的流光触碰到卫渊的指尖。   少年道人五指握合,将那流光握紧。   一幅幅埋藏在过往岁月里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出来。   娥皇说,祂们死后成神,住在湘江的水底,不能出去。但是偶尔能和来往的生灵交谈,曾经从路过湘江的山鬼那里听说,西王母曾经下山。但是被禹王拦截,所以渊的真灵才没有被毁去,还能靠着昆仑不死花不断转世。   但是这并不准确。   山鬼也只是那个时代诸神里面弱小的一类。   祂们怎么可能能知道昆仑山上那些神灵们的故事?   渊的真灵,已经被西王母抓住了。   那是整个山海时代最强大的女神之一。因为天女被责罚而亲自出手,区区一名凡人的真灵和魂魄。哪怕是在九洲的范围里找到他,也简单到就像是摘下一枚落叶一样轻松。   只是神灵和凡人对于时间的认知存在有巨大的差异。   那个时候,渊的真灵在天地间早已经洗练了超过十年。   过往的记忆都消散落入人间,凡人在神的眼中是脆弱的。哪怕最深刻的记忆都如同水流在墙面上留下的痕迹,被风一吹,太阳一晒,就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真灵本身,茫然而懵懂。   渊被一名神将擒拿,而西王母徐步上山。   他从昆仑山上看向广阔的人间,只是觉得这样的风景壮阔美好,浑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心里没有太多的想法。   按理来说,被神将当做罪人擒拿到昆仑山,他根本没有办法活动,更不要说转过头,像是天神一样地俯瞰这人间。   但是擒拿着他的那位神将并没有用力。甚至于,与其说是反锁他的肩膀,不如说,那位神将更像只是把自己的右手按在他的肩上,祂趁着西王母和诸神们走在前面,沉默了下,悄悄问道:   “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庚辰。”   “我们之前见到过。”   懵懂的真灵只是茫然看着他,那位高大而俊朗的神将似乎有些无奈和悲伤,面对淮涡水君,他们曾经是比肩的战友,或者不能说是战友,至少是曾经见过面的,祂曾看到这个并不强大的凡人高高扬起了手中的锤子,像是把自己的精气神,把自己的一切都倾注进去,铸造锁链。   也曾经举着一柄剑朝着凶神相柳怒喝。   但是现在他却像是懵懂的孩童。   没有了那种敢于向神灵对抗的勇气。   庚辰的实力很强,但是祂仍旧是昆仑的神将,昆仑下令要他擒拿这个人,不必说只是曾经见过面的人。哪怕是真正的好友,庚辰也只能出手,这也是祂和昆仑的契约。   祂所能做到的,只是在最后,让渊不那么卑微痛苦。   能让他保留有人的尊严。   懵懂的真灵望向远方的人间,双目明亮,认真地赞叹道:   “真美啊……”   庚辰道:“是,很美。”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想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祂们出手擒拿真灵。并且回到昆仑,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而这一天,人族的英雄被簇拥着前往了轩辕之丘,他将在那里,继承人间最高的位置。   平定洪水,流放共工,斩杀了凶神相柳。   在涂山之地诛杀防风氏,捧玉帛而来者万国。   他曾经靠着双脚走遍山海,他持剑指向天下,令九洲铸造九鼎。   原本各自生活的九州第一次有了聚集在一起的雏形。   这个男人的功绩,已经凌驾于少昊,以及尧舜之上。毫无疑问已经能得到帝的封号,而今天正是他得到这一名号的最后一天。   人族在轩辕之丘举行了盛大的典仪,除去人族之外,山海之中的一切山神都赶了过去。因为帝这个名字不是说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的,自古以来得到这一个名号的,只有那么几位。   就如同神是因为足以跨越岁月的契约而成,帝也一样是天地的认可。   帝者,谛也。   言天荡然无心,忘于物我,公平通远,举事审谛,故谓之帝也。   这是需要整个天地所承认的名号。   庚辰有些遗憾没有能前往轩辕之丘亲自恭喜。但是如果他去了的话,那么这真灵恐怕会遭到更加糟糕的待遇,祂抬了抬头,看到昆仑山的前方出现了另外的几道身影。   其中为首的是昆仑之丘的山神陆吾。   陆吾看向那懵懂的真灵,面容沉静冰冷,道:“是他。”   “西王母,你仍旧做了最好的选择。”   雍容女子目光平淡注视着祂。   陆吾神一挥手,背后有神将踏出,他们穿着墨色和银色装点的铠甲,行走的时候肃杀而沉闷,一左一右伸出手,要把这真灵带走。却在下一刻齐齐退后,手掌颤抖,庚辰收回手掌,这位曾经击败无支祁的神将嗓音温和:   “你们退下。”   “这里是昆仑山,我来送……带他上去。”   陆吾平淡看着这位昆仑武力第一的神将,道:   “西王母,这是你的意思吗?”   “执掌昆仑秩序的你,也要为私情来做这样的事情?”   西王母沉默了下,道:“庚辰,退后。”   “娘娘……”   “退后。”   庚辰张了张口,最后只能道了一声领命,把自己的手掌拿走,往后退了两步。而后那两名连面容都笼罩在甲面里的神将上前,一左一右按在了还在看着人间的真灵,祂们力量巨大无比,几乎一下将渊的手臂反折。而后手掌锁住了他的脖子,重重往下一压。   没有先前庚辰手掌的亲切温和。   这两位神将的手掌覆盖在了冰冷的金属下面,渊只觉得如同寒霜一样地刺骨,仿佛直入魂魄之中,扭送着他,就像是最为卑贱的战俘努力,或者死囚,这几乎是在故意地折辱。   庚辰温和的眼底爆发一股怒意,踏前一步,背后龙形气机溢散。却迎面撞上昆仑之丘的陆吾,被冲散了气势,陆吾眼眸微敛,道:“带回昆仑山,灭去真灵,归于天地,以儆效尤。”   “秩序,必须是铁律。”   渊被带着踉跄着往上走,他完全没有办法再看向那灿烂而美好的人间,最后祂们让他跪在地上,要在昆山上粉碎他的真灵,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甘心,剧烈挣扎着想要抬头。   两名神将突然察觉到不对。   这一名凡人明明没有什么修为,但是他的魂灵居然凝实地可怕。   哪怕是神,想要压迫人低下头,居然如此艰难。   渊咬着牙昂首怒视着要诛杀他的诸神,看到了昆仑山周围气势肃杀而冰冷的诸多神将,除去了西王母和庚辰,他从这些神将眼底只能看到一种冰冷的漠然。   陆吾神眼眸微敛,仿佛天地压了下来。   渊重重跪倒在地,而两名神将似乎是生怕这个人族还要挣扎,一左一右,两只脚重重踩在他的脊背上,真灵发出细碎连绵的声响。而后取出了神界的刑器,要将他的真灵粉碎。   渊仍旧不甘心地挣扎着。   他仿佛浑身上下都在用力,但是却完全没办法撼动发力的神将,最后只能模样狼狈而丑陋地仰起头,看向远处。   而后他看到了人间。   真美啊……   神色登时柔和下来,而神灵发动神兵,准备要施展刑罚。而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暴烈的声音出现,鲜血溢散。但是那不是真灵的碎片,而是来自于身前那高大的神将,神将腹部被一根铁钎直接洞穿,整个身躯被钉在了昆仑的石壁上。   在下面不远处,一名高大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的黑发垂落在肩膀,有两缕编出了小辫垂落在前面,里面系着金色的丝线,他的神色安宁而威严,他穿着庄重的王服,身上有着百族臣服的纹饰。   站在那里,仿佛被天下簇拥的,人间界的帝王。   陆吾眼底浮现一丝震怒。   “禹王?!”神将之中有执戟者后退一步,眼底慌乱。   “他不是应该在轩辕之丘吗?!”有神低语。   本应该在轩辕之丘的帝,却出现在了昆仑山之下。而且主动动手暴起杀神,这无疑代表着和神的交恶。至少,至少他不可能在得到天地的认可,渊茫然地看着那被阻拦起来的男子,不知为何,有种熟悉感。   禹轻声道:“找到你了。”   就像是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伸出手,一把将那威严的王服用力撕下来,露出了朴素的衣着。   拔出了剑。   他迎着昆仑神将们,主动狂奔着手中的战剑,口中爆发出了愤怒的吼叫,气势几乎要将整座昆仑山都压倒,一个人,就像是击鼓进军的军队,那些昆仑的神将们也齐齐唤出兵刃,从上往下,如同黑色的海洋,要将那个男人压倒下去。   兵器碰撞的声音刺耳无比,而禹只是在瞬间就被淹没。   而庚辰闭上双目,绝不出手。   其余在轩辕之丘的神灵赶到的时候,见到的是倒下的神将们,还躺倒在地上低声呻吟,血液将白玉般的台阶染成了刺目的颜色,肃杀而冰冷,有血染之后的脚印一步一步走上去。   陆吾抬手握着一把长柄的兵器,一手控制住那弱小的真灵。   正面拦住自山下浴血而战的那人。   最后两把兵器裹挟雄浑的神力重重地击打在一起,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伴随着刺目的声音,从神代最初传承下来的曳影剑被陆吾打断。而陆吾却瞳孔微微收缩,那男人右手握剑,左手握住断剑的剑刃,直接捅穿了陆吾的腹部。   而后松开了剑刃,手掌和肩膀鲜血淋漓,将陆吾逼开。   右手握剑,左手将那真灵护住。   渊的真灵已经在人间洗练了十年,过往的记忆早已经烟消云散,连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人都已经不再记得。但是此刻不知为何,却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   这一战后。   禹王被剥夺帝的称号。   再也不和黄帝,少昊,颛顼,尧,舜并列。   即便是他驱逐了洪水和共工,建造帝台,铸造了九鼎,最终也不入三皇,不归于五帝。   而在这时候,真灵看着那个从轩辕之丘狂奔而出的男人浑身浴血。而后者只是伸出大手按在他头顶,咧嘴一笑。   “哟,渊!”   他说:“我来救你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赌约(感谢丨麻雀丨万赏)   以伤换伤逼退了陆吾。   禹最后带着渊离开了昆仑山,而一直到最后,西王母和庚辰都没有出手,任由浑身浴血的禹王和真灵渊离去。而陆吾神手掌按着腹部的伤口,面色苍白。虽然没有真的被绞杀,但是也受了不算轻的伤。   没有余力再出手那禹王留下。   禹带着渊一路急行,最后因为伤势的影响力竭,不得不止步。   而这个时候他左右环顾了下,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崇吾山的东面,再往前面一段路,就是埋葬渊的地方,禹自己带着渊,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这个地方,稍微处理了下伤口,看到渊仍旧懵懂茫然。   渊看着熟悉却又不知为什么记不起来的男人,迟疑道:   “你是谁?”   “我们是不是见过……”   禹怔住,旋即放声大笑,伸出手重重在渊头顶拍了下。   那么用力,拍得他脑袋都有些痛。   然后狠狠地揉了揉。   然后渊看到那个男人挤了挤眼睛,微笑着道:   “你猜?”   最后渊还是没能猜得出,他的记忆消散太多了。   而禹看着那石碑后的墓葬,陷入沉思,然后指着那墓葬,认真问道:   “渊,要不然你试着跳进去看看。”   “没准儿还能爬出来呢?”   那懵懂的真灵茫然。   禹失笑摇头,随手把那一柄古剑扔在地上,背靠着石碑坐下来,从腰侧摘下一个酒囊,仰起脖子大口喝酒。然后把酒囊扔给那真灵,示意他也喝一口,渊迟疑了下,仰脖喝了口,给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禹哈哈大笑。   接过了酒囊,伸手拍着渊的后背给他顺气。   最后他的眼角微垂下来,嘴角微笑着轻声道:   “没想到还能和你喝酒。”   “不亏了,不亏了。”   他仰起脖子想要再喝一口,却发现酒囊里面早就已经空了,最后无奈一笑,把酒囊随手扔在地上,看到前方,气度雍容的西王母已经等在了那里,禹拍了拍旁边渊的肩膀,道:“去吧,让她把你送走。”   西王母挑了挑眉,嗓音雍容:“你不怕我对他做什么?”   禹笑地从容而安静,像是俯瞰天下的猛虎,他就那么坐在地上,靠着墓碑,那柄曳影剑就斜放在身边,眼睛明亮而安静。哪怕一身朴素的衣服,浴血同样有着一种沉静而令人臣服的气度,笑道:   “你既然会过来,那么就证明,你不会这样做。”   西王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禹……你好自为之。”   她招了招手,渊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而禹也让他离开。   渊一步步离开,而禹靠着石碑,编好的黑发散落开来,把他面容遮住。   这懵懂的真灵回过头来,望着靠坐着墓碑的男人,胸膛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沸腾,他突然做出了这种几乎空白的真灵所绝不会做的事情,开口喊道:“禹,你是禹对吗?!”   禹垂下的头猛地抬起。   在前面,那边失去记忆的陶匠挥舞手掌,道:   “我听到他们这样叫你。”   “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他大声地道:“到时候,我的酒量会很好很好。”   “我们一起喝酒!”   禹怔住,他突然哈哈大笑道:   “放心,到时候,肯定把你喝趴下!”   渊重重挥了挥手,离去。   西王母没有把他带回昆仑,之前的行为是因为维持诸神的平和,也是为了让那最年幼的天女出来。此刻禹王和陆吾神以伤换伤,关系变得僵硬地很,也就没有再这样做的必要。   而禹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够遮掩渊的痕迹,最好能够让他的真灵短暂离开人间,渊低下头,看着逐渐变得渺小远去的人间风景,深深地看着,然后他回过头询问西王母,道:“我会去哪里?”   西王母道:“会去哪里?不知道……”   “但是啊,人,你将要走的路会很难,相比起长生的苦,不断轮回的痛苦会更加地剧烈绵长,可能一辈子都会留在对过去的遗憾和追悔之中,即便这样,你也要去吗?”   渊茫然,他想了想,问道:“还可以看到这样的风景吗?”   西王母答道:“只要你想,你应该会一直看到吧。”   懵懂着的真灵微笑起来,道:“那我就不会后悔吧。”   “能活着看到这些天,地,还有风景,已经很好了。”   西王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   “很好,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只是,我也很好奇,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应该不会的。”   禹看着渊的真灵被带走,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   直到一个东西贴到他的脸上,他才从那种木然着的表情里回过神来,转过头,是看上去仍旧还有几分少年气的契,他同样是天生神圣的人,当年一同外出的好友里,他们三个一直不变,眼睁睁看着渊自己变老。   契道:“酒,你需要这个吧?”   禹接过酒囊,仰起脖子大口灌酒。   契自顾自道:“你最好早些回轩辕之丘去,刚刚你一个人冲出去,早就违反了礼制,现在那边乱成一团,也就女娇能勉强控制住。但是你再在这儿呆着,她也脱不了太久。”   “禹,禹?”   “你在听吗?”   禹把酒囊里的烈酒一口气喝干,面容浮现醉意,张口吐出一口酒气,靠着石碑,契沉默了下,道:“你在想什么。”   禹道:“我想……我想啊,这或许,是我最后和渊见面了吧?”   他低垂眸子,道:“我答应了和他喝酒。”   “也一定会违约了。”   契沉默了下,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禹王缓声道:“渊的真灵,必须要天下大乱才会出现。   可我是天下人族的领袖,我的治下,必须,也必定人族兴盛,绝无灾祸。而这样的时代,渊是绝不可能转世的。所以这一场酒,无论如何,我也只能违约了。”   “而且,我们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契沉默了下,看着那边安静的禹,道:“你在想什么?”   禹王呢喃道:“我在想,今日我去救我的朋友,为什么要顾及到神?   为什么,违反了神灵的规则,就必须要接受天神的惩罚?”   他伸出手,似乎要把太阳握住一样,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生活在神灵之下呢?”   契道:“因为自三皇五帝开始,人和神就存在了契约。”   “这样的契约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人祭祀神,神庇佑人,也规定了天地的秩序,而人族和众生,也因此而生活下来。”   他指着旁边一颗参天大树下的树苗,道:   “人族就像是这一棵小树,山海界的风暴猛烈,独木难支。而这一棵巨木可以为它遮蔽风雨,因此可以自然生长。”   这是自然而然的解释,是延续三皇五帝开始人和神的契约。   禹沉默下来,契以为自己说服住了好友。而禹王看着那一棵大树,突然说出了在这个时代堪称最为离经叛道的一句话,他若有所思道:   “但是,如果没有这一棵树在那儿碍事,这一株树苗,应该是能长得更大更茂盛的?”   契心中震动,他压低了声音,道:“禹,你在说什么?”   “你是醉了吗?”   禹道:“我只是说,有没有可能,人族也能靠着自己存续下去?”   “不去依靠神,也不用听从神灵制定的规矩。”   契怔住了,他注视着禹的眼睛,他看到好友的双目里,似乎有什么以前没能看清楚的东西在跳跃着,在燃烧着,似乎要把这个世界烧尽。   他们往日在这世界行走的时候,曾经在篝火下交谈着,他们谈论古代的三皇。   谈论轩辕皇帝的功绩,谈论颛顼帝的绝地天通……   那个时候,禹说自己要立下不逊色于这些帝王的功绩,当时只是觉得在开玩笑。但是现在,那双目中的火焰远比天空的大日还要炽烈。   契不敢置信,道:“你想要人族抛弃神灵,自己去成长?”   “人这一方背弃三皇五帝时一直制定的契约。”   “你有想过背弃契约的人会承受什么吗?禹,你不要乱来……”   禹笑道:“我知道。”   “你放心,我知道地很清楚。”   正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听到了细碎的声音在靠近,两人的声音顿了顿,契从袖袍下面取出了一柄断剑,递过去,道:“曳影的剑身,我刚刚替你取回来了,去找祝融氏族的人,还能重铸,只是要小心使用。”   “再经历大战的话,就会折断的。”   “你也是够大胆的,一个人冲到昆仑去了。”   禹王得意地笑道:“那是,我走遍天下,你看我什么时候怕过?”   契看着自得吹嘘的禹,微笑不言。   想了想,后退一步。   禹王听到一声清脆悦耳,却又饶有趣味般拉长声调的哦,身躯僵硬,一点一点转过头,看到眼眸清丽,黑发垂落的巫女娇,头皮微麻,干笑着道:“……女,女娇,你什么时候来的?”   “怕什么?禹,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没,没有啊。”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契微笑着看着女娇和禹,转眸看着那石碑,看着旁边的两棵树,想到了禹和自己说的话,心潮涌动。而后看到禹朝着自己眨了眨眼,无奈失笑。   罢了。   应该只是一时的胡思乱想。   他是这样想着的。   而卫渊所看到的画面陡然间变得支离破碎,一直到百年之后的岁月。   这一次,契独自一人来到了墓碑前。   他失去了往日的懒散和温和,满脸的苍然,坐在石碑前,把第二次断裂的曳影剑铮地倒插在了石碑前,用酒囊里的酒洒落剑锋,落在了石碑上,轻声道:“渊,禹说他怕会失约……”   “这样,应该不是失约了吧。”   “我们好好喝一次吧。”   “说起来,禹说的那个,纯粹由人主导的国,诞生了。”   “礼仪之大,故称夏,一点都不好听,叫商多好。”   契用酒囊碰触剑脊和石碑,一个人喝酒。   他离去的时候,没有把曳影剑带走,只是醉醺醺地道:   “等着吧……有朝一日,如果你创造的国度走偏了的话,我的子嗣后裔,会重新把人的国度引导向正轨。”   他看着往日那一大一小两棵树木,想到了当年禹所说的话。   拔出剑来,将那一棵大树斩断,苍凉大笑,转身离去。   最终,卫渊眼前的画面尽数消散,沉稳而双目燃烧着野性的禹;   虽能避开一切危机,却最终寂寥一人的契,伴随涂山和青丘离开人间的女娇,一切尽数离去。最终只剩下了那石碑,和一柄断裂的古剑。   风吹而过,那柄古剑铮铮低鸣着,似乎是在诉说过往。   最终鲜活的人和过去,都已经消散成灰尘。   他曾经最早离去,却也最后抵达了这里,卫渊沉默失神,最初踏出第一步的禹,伴随着他的雄心壮志都离去了。而神灵依旧存在,依旧在,但是,这是否是无意义的?   卫渊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了那柄剑。   有光尘自上逸散出来,而后猛地扩散,雾气,星光所化作的阵法汹涌着朝着四面八方拍开,驳兽惊慌失措,发出如同战鼓的叫声,眼前的画面模糊,而后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大片大片的苍翠。   当年那一株瘦弱的小树苗是一株榕树,垂落的树枝落在了地面上,生长出根芽。最终变化做了无比繁盛的,占据了整个崇吾山东方的森林。而当年的树苗,也已经生长得无比粗壮,曾经需要别人遮风挡雨的树苗,已经能够为卫渊遮阴。   风吹而过,叶鸣声音如同浪涛一样壮阔。   那是最初的人和英雄们的故事,在遥远的过去,年轻人们看遍了这个世界。然后把对神治的不喜埋藏在心里,把那被称作野心的火焰咬在牙齿里。最终猛地喷发出去,要与整个世界为敌,最终连世界都被斩断。   卫渊微怔,他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转过头来。   他的背后啊……   已空无一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挖我自己的墓这不叫盗(感谢Y0书25000起点币)   当年孤木,今已成林啊。   卫渊怔怔看着眼前这浩瀚壮阔的一幕,许久后,他轻声道:   “禹,你赢了啊。”   他看着石碑和那柄剑,石碑上的字迹被几千年的风吹过,早已经有些模糊了。而那柄在黄帝轩辕和颛顼帝的时代出现的名剑,折断之后,失去了灵性,剑刃上都覆盖了斑斑的锈迹,仿佛岁月已逝,连名剑的剑魂都已追随者主人赶赴那早已过去的时代。   他一下盘坐在地,伸出手以神通将粮食化作了气味浓烈的烈酒。   古代的人族曾经以此来祭祀祖先,在部族的最中心,用枯枝和落叶堆积起来,点燃篝火,围绕着火焰起舞,烈酒的香气会在整个部族里弥漫,他独自一人,举起酒来,面对着断剑和石碑。   眸子微敛,仿佛看到了靠着石碑独自饮酒的禹。   看到了曾经独自前来大醉一场的祭。   禹靠着石碑仰脖饮酒。   契盘坐在地,且醉低吟。   渊沉默,仰脖将这粗粝的烈酒仰脖灌下。   他道:“且饮酒。”   烈酒入喉,味道激烈,渊忍不住都剧烈咳嗽起来。但是仍旧一口吧酒喝完,他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低下头,看到前面只有石碑上磨损的文字,耳畔听到了的是自己的呼吸和风吹过剑身时候,发出的清越鸣啸。   许久后,他叹道:“至少,算是喝了一场酒……”   “虽然迟了点,但是好在不算是失约。”   失神许久。   卫渊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墓,心里的感觉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古怪复杂。尤其是墓里面还躺着一个自己,这感觉就更古怪了,摇了摇头,略带一丝玩笑般道:   “禹啊,我说下一次见面酒量变大,能喝的过你。”   “看来这一次喝酒我算是第一了。”   他把曳影剑握在手里打量,决定把这一柄剑带走,给女娇送过去。   只是不知道,在当初禹上昆仑之后的一百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居然是契把禹的剑送来……   曳影剑被祝融部重铸的话,一般的战斗不可能会将它击碎,更何况连灵性都流逝。   而那一次禹王没有来。   契把酒浇在剑上,说这样的话,就算是禹没有失约。   禹到底遇到了什么……   女娇或许会知道,但是卫渊莫名觉得,这种事情,女娇不会告诉自己。   至少现在不会。   他伸出手,像是告别一样拍了拍自己的墓碑。   而后动作一下顿住,视线落在了石碑后的墓穴,感觉到了一股古怪且熟悉的感觉,像是在照镜子,从这股墓葬里面,居然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波动。   卫渊突然想起了禹王当年说过的话。   要不然你跳下去?   难道说……   驳兽环顾着周围壮阔的幽深森林,有些失神。   它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崇吾山的东面,会是这样一片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森林,空气中有树叶和水的气息,驳龙哪怕是化作了龙兽,也仍旧还有原本驳兽的习性,喜欢森林。   而后它看到卫渊起身注视着石碑,神色认真而宁静,落叶落在他的肩膀上,让他的神色有那种古代英雄们思索天地道理的沉厚与专注。   驳兽心中不由感慨唏嘘。   看到自己的墓,肯定心里很复杂。   啊呀,不过想起来这家伙好像是自己一头撞死的,心里也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然后它看到卫渊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眼神审视。   少年道人沉思,刷一下伸手指了指石碑后面,道:   “你,把这墓给我挖开!”   驳龙:“……”   啥玩意儿?!挖墓?   这你的墓啊!   驳龙目瞪口呆。   只觉得刚刚那种忧伤沉重的气氛一下碎了个稀烂。   它下意识喊出声来,道:“挖墓?”   “你为什么不挖?”   卫渊沉思,然后认真回答道:“有点下不去手。”   你下不去手,我就能下得去手吗?   对了,你对自己的墓下不了手,对我肯定能下得了手。   所以,等我挖了你的墓,你就顺便把我烤了送给烛九阴么?!   驳龙似乎明白了什么,双目瞪大,发出一阵阵如同战鼓的鸣叫声,说什么也死活不肯去挖墓,卫渊伸出两根手指,道:“下一次给你吃烤肉。”   驳龙动作一顿。   卫渊伸出第二根手指。   “加双倍孜然粉。”   片刻后,已经初步化作龙形的驳龙成功将某人的棺材挖了出来。   一具石棺。   卫渊拍了拍石棺,心中腹诽,他还觉得,渊会不会给他整一句陶棺。   呵……还是石棺。   卫渊手掌按着石棺一侧,不见如何用力,棺材板就横飞出去,落在地上。然后卫渊往里面一看,心中发出果不其然的感慨低语,棺材里躺着一个人,看上去极为熟悉。却又有一丝陌生,那是脸上布满皱纹,白发苍苍的老者,嘴唇死死抿着,正是他自己。哪怕过去五千年时间,居然没有腐烂。   驳龙发出一声低鸣,步步往后。   卫渊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感觉到那股子韧劲,嘴角抽了抽,开始认真反思自己。   东西果然不能乱吃啊……   当年自己吃的食物里。   是不是有让肉身死后不腐不坏的东西?   毕竟要真有这东西,那吃了也看不出效果,想知道功能,还得死一死才行。   他屈指敲了敲自己不知道第几个上辈子的肉身,心中唏嘘,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知道自己给埋在这里之后,心里总觉得瘆得慌,眼下这肉身不腐。与其仍旧埋在这儿,还不如当做化身。   把自己的魂魄转化进来是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情。   毕竟这前世的身体早已经死去了。   但是以这身躯容纳一缕意识,在山海界活动也是可以的。   毕竟,现在这一具山神之躯是神力所化,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神力。如果重新执掌前世的肉身,那么活动时间就会变长,地煞七十二法里面也确实是有分身这种神通。不过仔细回忆一下,以前只是用来偷偷出门的时候,避开诸葛盯梢,这还是第一次用在这种事情上。   不过,当年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卫渊手掌摸索着下巴,在心里头默默数着。   有食之不惑的,有食之不蛊的,有食之不溺的,有食之不焚的。   还有能日行千里的,身轻如燕的,有食之善走的,有能极大增长目力的,有能力大无穷的,也有百毒不侵的……   这么多东西叠加一块儿,相当于在凡人的体质上叠满了各类buff。   难怪当年明明是快要老死,而且没有修为的凡人,也能够一换一把驳兽给压服。而驳龙则是看着眼前,卫渊自己看着自己的尸体正在沉思,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背后的毛都要炸起来。   卫渊摇头自嘲一笑,伸出手,按在自己前世肉身的眉心。   而后,这本身就是以自身一缕意识诞生的山神之躯消散,如同流风一样进入了这死去尸体的灵台。而后嗓音平和,在驳龙耳边响起,道:“你先去周围护着,这里有阵法,不用担心。”   驳龙应了一声,步步后退,而显然是契所留下的阵法再度开启。   星光在雾气中游动,将这茂密的森林和墓葬遮掩起来。   驳龙看得目瞪口呆。   稍微思考,觉得多少做点功劳,于是把石棺重新合上,盖严实了。   然后才选择了一个地方,跑去休息。   但是卫渊没有想到,这被开启的大阵本来就没有第二次使用的打算。虽然重新启动,但是仍出现了一丝外泄,崇吾之山是西次三经群山之首,今日诸多山神来此集会,其中两位正在观赏美景。却远远看到了遥远处雾气涌动,星光流转,颇为壮观。   其中一位壮汉模样的山神道:   “那边怎么了?好像是哪儿的地脉出问题了。”   一老翁醉醺醺地道:“这不必管。”   “反正不是咱们的地方,天塌下来也是别人倒霉。”   “最近人族出现了,开始祭祀我们,可算是有点好吃的了,来,再喝一点。”   壮汉迟疑道:“可我怎么觉得,那地方有些眼熟?”   “眼熟,眼熟什么?哪儿眼熟?”   老翁一边迷糊着,一边儿抬眼看过去。   壮汉喝了口酒,突然发现旁边的山神不再说话,正要好奇开口。却看到那老翁山神先是满脸懵逼,然后手里的东西一抛,脸上无关都皱在一起,突地嚎声惨叫起来:   “那,那儿是我的地方啊!”   “禹王当年委拖崇吾山主,山主再派我看着啊!”   “完了,完了!”   “是我家山头倒了大霉啊!”   祂惨叫着,匆匆忙忙下山了就往那边儿跑。   壮汉无言,灌了口酒,也大步跟着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距离崇吾山不远的地方,曾经追击凤祀羽。而后逃离的黑袍众也同样发现了气机的变化,彼此对视,道:“目标可能就在那里,追!”   而在此时,卫渊双目缓缓闭合。   双手结印。   天罡三十六神通——   胎化易形。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五千年后的诈尸.JPG(感谢丨麻雀丨万赏)   两位山神飞快地下了山,骑乘着一种巨大且圣洁的白牛,有四根角,白色的牛毛仿佛利剑,又像是蓑衣,在曾经的人间高原区域,这是被古代的人们所崇敬和信奉的神牛。   同样也是具备有强大力量的凶兽,两位山神轻声呼喝,这两头白色的凶兽脚下生出云气,飞快朝着异变发生的方向飞奔过去,那名壮汉转头看向老翁,道:“翼望,那里究竟有什么?”   “让你这么着急?”   名为翼望的山翁心中焦急,哪怕是凶兽的速度已经很快,仍旧忍不住想要再快一些,听到同伴询问,面色迟疑,最终长叹了口气,道:“禹王当年将崇吾山东面的平原托付给山主。”   “山主又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我,我曾经问过他很多次。但是他都不肯回答我,直到千年之前,我完成了山主交付给我的一件事情,奉上好酒,趁着山主醉了之后问他,他才告诉了我。”   翼望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   “那里……是一座坟墓。”   壮汉略有惊愕,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或许那里是什么洞天宝地,或许那里生长着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物。但是玩玩没有想到,那里居然是一个人的墓。   “谁的墓?”   “不知道……”   “但是既然是禹王亲自吩咐,那恐怕是很老之前的人了。”   翼望摇了摇头,回答,祂远远看到了被雾气弥漫笼罩着的大地,双腿夹了下座下的巨大白牛,让这凶兽放缓了速度,转头看向壮汉,道:“放慢速度,这地方阵法厉害,不过我毕竟看了那么久,多少知道点路。”   “跟着我,别走散了。”   壮汉知道厉害,谨慎点头,驱赶凶兽往前。   在另外一个方向,身穿黑袍的男子身轻如羽,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向前飞掠,很快就抵达了雾气弥漫的地方,站在一棵大树的树梢,双目冰冷,周围还有几人,背后有一头仿佛小山一样巨大的鸟兽。   似乎是一种雕类的神兽,但是头顶却生长出了角。   这是蛊雕,在羽民国也是极为凶悍的凶兽。   是唯独强大的氏族才会和其签订约定的异种。   “目标很有可能就在前面。”   男人低声道:“奉国主的命令,这一次,我们如果不能把她带回去。”   “也就只好让她,永远不能回到羽民国了。”   众人沉默着点头。   前方虽然有着雾气和星光的阵法,但是羽民国的子民天生能堪破许多的阵法,在他们国度的国都里,有着一行文字,‘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   是曾经远行到彼端的人族英雄亲自所书写,作为羽民国的见证。   他们背后的羽翼展开,带着他们划入星辰和雾气当中。   这一次的阵法,只是真正大阵的残骸,重新被驱动起来。所以他们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心,居然都能够进入其中。而原本应该守候在这里的驳龙,因为这一座大阵而失去了一些警惕心,想到卫渊所承诺的美食。   挣扎片刻之后,越想肚子越饿,悄悄跑去狩猎凶兽虎豹填饱肚子。   于是山神翼望和来自羽民国的追兵就在中间碰到了一起。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翼望白眉掀起,看向前方笼罩着黑袍的男人。   祂看到后者身上穿着遮掩容貌的衣服,还带着锋利的刀剑,下意识地把这帮羽民国的人当做了让自己的山地出现巨变的元凶,脸上的表情相当地难看,敌意更是不加丝毫掩饰。   旁边名为三危的壮汉山神抬手抓起一柄沉重的兵器。   带着劲风指向前方。   黑袍男子原本见到两名山神,还打算缓和气氛。但是看到对方一见面就露出那种敌意,微微皱眉,突地想到,凤祀羽一直无法找到,会不会就是因为后者和神灵接触到了,所以被神灵保护起来。   他记起来。   在羽民国的神殿里,那是被上一代的大祭司称为一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般的祭师,也因此,他们被要求将凤祀羽强行带回去,或者诛杀。如果是凤祀羽的话,天然能分辨敌意和善意,在短时间内和神灵们交好,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男子缓声道:   “把人交出来……,你们把她藏在这里了,对吧?”   翼望还有些醉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皱了皱眉。   旁边的三危山神看了一眼老山翁,嘴唇无声开合。   他们想要把这儿埋着的那人挖走?!   老山翁嘴角一抽,心底里爆开来一股怒气。   这是不单单打算打破地脉,还打算直接把他的地盘给掀过来啊。   祂面色阴沉下来,道:“区区羽民,也敢在这里放肆?!”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居然还敢说这种话?”   男子缓声道:“看来,是谈不拢了。”   翼望不再回答,落在地上,往旁边一拍,那一只白身四角的神牛身子一下变得巨大无比,仿佛一座山。而三危山神同样让自己的那一头坐骑变得巨大,赤红双目,散发出滔天的威势,锁定了那边的羽民。   黑袍男子双目冰冷,背后蛊雕长啸,振翅飞向天空。   而后,一团请青碧色的烈焰从蛊雕的背后砸落下来。   化作一只像是鹤一样的鸟,赤文青质白喙,散发磅礴的火焰。   那是一只毕方鸟。   毕方有族群在西山经所记载的地方生活。而在海外南经记录的区域则是毕方真正生活的地方,海外南经由火神祝融所执掌,而毕方鸟,是火神的侍从。   也正因为毕方鸟和蛊雕在,所以黑袍男子才不惧怕两名山神。   凶恶的烈焰,猛兽的嘶鸣和咆哮,让地动山摇,天地隐隐变色。而后,众人都没能注意到,在他们之间,有一座古朴的石棺,大半还埋藏在了土地里,石棺当中,卫渊双目微阖,胎化易形之法不断运转。   他自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一具躺了足足五千年的身体才终于能够随心活动。   哪怕这一具身体早已经僵死,气血仍旧开始重新流动,胎化易形,这是一门辅助性的神通,大成之后,可为人,可为木,能变异兽,能化神禽,能随意变化天地万物,可谓尽得周天变化之妙。   也是西游故事中书那些变化之术的起源。   当然,用来疏通气血堵塞,筋骨僵硬,关节炎什么的也是很好使的。   卫渊活动了下手腕,觉得总算是从那种僵死地跟石头一样的感觉里恢复过来了。突然听到有巨大的轰鸣声音顺着土地传过来,微微皱了皱眉,抬头看到,那石棺居然被驳龙给盖上了,嘴角抽了抽。   这家伙……   不会把我重新入土为安了吧?   卫渊伸出右手,用力一下把石棺推开。   而这个时候,两头小山般的白色神牛昂而火神的侍从毕方鸟掀起滔天的火焰。   一切仿佛是古代的神话时代重新来到了山海,蛮荒而粗狂,充斥着铁与火的味道,曾经的人类和百族就是在这样的时代,在兽吼和鸟唳里生存着,那是英雄和传说辈出的时代啊,山神忍不住这样回忆着。   而后,突然从土地里伸出一只手来,按在地上。   壮阔的咆哮声音瞬间死寂。   像是被手掌卡住脖子的鸡崽子。   凶兽们突然齐齐止步。   白色神牛的脚步抬起不再放下,尾巴直接不动了。   冲锋下来的蛊雕一个折转,干脆利落直接升空。   一切死寂地叫人不安。   冀望眼角突然跳了跳。   他回忆起那一天崇吾山主醉酒后轻声地低语:   “这里面,是一个人的坟墓。”   这,这是……   “声音好吵……”   “把我都吵醒了。”   有人缓缓开口,只是伸出手按着地面。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动作太大,这石棺居然从里面开始碎裂,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化作了齑粉飘散,充斥着古老苍然的气息。而在这仿佛历史遗留的风沙里,苍老的身影站起来,抬眸看向前方。   凶狠跋扈的毕方鸟突然发出一声仓惶的尖叫,化作烈焰,转身遁逃。   风声轻微,雾气大阵陡然扩散开来,石棺的齑粉落下,露出了那古老的衣物,羽民国人的瞳孔收缩。突然记起来在羽民国的神殿里,有记录禹王时期涂山会盟的画卷,那里的衣服就是眼前见到的这样。   那老迈的人类站在那里,身上的衣物都仿佛渗透了褪色的过往,苍古悠远,转眸看向老山翁和壮汉山神,缓缓思索,似乎因为躺了太久,他的声音沙哑,开口道:   “冀望,三危……”   “是你们啊,很久不见了啊。”   他声音顿了顿,缓和下来,道:   “差不多。”   “有快五千年了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远古时代的‘恐怖阴影’(感谢I赵一笑I盟主)   苍老年迈的声音落下。   冀望和三危都怔住,然后不敢置信得看向前方。而身穿黑袍,背着兵器的三名羽民国精锐则是只觉得头皮发麻,五千年前,那是禹王召集九州山海的国度前往涂山会盟的年代,那是一个英雄和传说甚至于战胜神话的时代。   那个时代的人?!   居然活了这么久?   三人脑海中思绪涌动,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速退!   不是对手!   背后羽翼展开,然后他们就发现,之前臣服于羽族的风。此刻居然不再流动,直接将他们的羽翼锁起来一样,根本不能在御风飞行,卫渊缓缓收回视线,他的山神印玺本来就是倾向于山风的那一类。   再加上天罡地煞法,这帮羽族人如果一开始用脚跑,可能他都不太好拦,御风的话,就根本不要想逃开了。只是卫渊看着玩了命一样仓惶逃离的毕方鸟,嘴角抽了抽。   你有必要这么害怕么?!   当年想用火烤熟你们祖先的又不是我。   不,那个好像是我。   可之后直接把你祖先的羽毛拔了,抱着生肉在那儿啃的也不是我啊。   你怕什么?!   我都没把你写到书里。   卫渊古怪收回视线,看向三名身穿黑袍的羽族,冀望仍旧还有些不敢置信眼前这个人,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怒气冲冲道:“渊……就这三个人想要刨你的坟,刚刚下手也够狠的。”   而那三名羽族的人也终于明白,因为双方巧合地出现在了同一个地点,弄错了最关键的部分,为首之人嗓音沙哑急促,道:“这是误会,我们没有想要对这位大人不敬。”   “我们只是在追踪羽民国的一个叛徒。”   “想要把她带回国中。”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可以补偿。”   冀望大怒,对方刚刚可不是这样的态度,下手也足够狠,完全冲着杀人去的,现在倒是说的好听。   羽民国,叛徒……   卫渊若有所思,在羽族首领似乎看到一丝生存希望的时候,道:   “你说的,是凤祀羽吗?”   羽族首领瞳孔微微收缩,解释的话戛然而止。   只剩下骤然涌动起来的情绪。   而就在他被卫渊的话影响到,心绪激荡的时候,卫渊无声无息以道法神通影响对方,直接深入其魂魄,希望趁着机会,读取他提到凤祀羽后,羽族首领的第一反应。   羽族首领迅速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神魂被干扰。   他张了张口,惨笑两声,不给卫渊继续的机会,直接咬破嘴里的一个小囊,面目瞬间变得青紫,倒地死去。就连神魂都直接伴随着肉身一同凋亡,剩下两名黑袍男子几乎也是在同时死去。   这样的变化谁也没有想到。   卫渊本身的身体还有些僵死,更是反应不及。   等到他察觉不对的时候,对方已经服毒自杀。   他俯身检查了下三人的死状,打开了兜帽,看到下面的脸上满是伤疤,根本看不清楚原本长什么模样。显然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而从之前的行动来看,羽民国对凤祀羽几乎是抱着必杀的心态。   卫渊刚刚从那名首领的神魂表层读取到了一些东西。   新任国主。   以及,羽民国最出色的年轻祭师,被誉为下一代羽民国大宗主的天才。   卫渊脑海中闪过了这位首领的记忆。   那是背后羽翼展开,蒙着一层金色微光的少女,身上穿着如火色的衣物,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庄严而温和,令人心中生畏。   卫渊沉默了下,有些不大确信。   这真的是凤祀羽?   不过,祭师是为了神明而存在的,海外南经所记载的地域不如西山经大,真正有资格让羽民国都聚过信奉的神灵,只有一位。   卫渊眼眸微敛,心中缓缓低语。   火神。   祝融。   “居然自杀了,死士?羽民国什么时候搞这个玩意儿了?”   “那不是少昊的臣子吗?”   冀望看着自尽的三名羽族有些感慨。   卫渊道:“帝少昊以百鸟做官,凤凰为丞相,猛禽则是军队,这应该是羽族的鹰扬卫。”   老山翁看向卫渊,迟疑道:“真的是你?”   卫渊道:“如假包换。”   山翁冀望不知道这个后世的成语,咕哝着道:   “包换,我去哪儿换一个?”   祂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感慨,脸上浮现出笑意,感慨道:“不过,你居然还能再活过来,难道说当年你就没死,只是受了伤得修养?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啊。”   三危大笑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伤得睡五千年这么久?”   “我看啊,是有什么奇遇。”   “搞不好是禹王的准备,这才让你复苏过来。”   “哈哈哈,也是,那毕竟是禹王,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不过无论如何,你醒过来,这也是大好事!”   “对,好事好事,值得庆祝!”   两位山神连连恭贺,满脸的笑意,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不会有人怀疑祂们的诚恳,当然,前提是没有看到祂们的动作。   那惯常慈眉善目对人的老山神步步后退双臂展开,竭尽全力,把自家白牛给挡在身后,三危山神右脚不断往后踹,想要把自家神牛给踹回崇吾山,额头冒出冷汗,不知道是想到了自家山后的异果林,还是说种在山腹之中的药材。   冀望山神干笑:   “哈,哈哈,是好事,好事啊!”   三危山神擦汗:   “就,就是,得告诉大家伙儿,渊都回来了,把自家神兽藏好……”   “啊不,我是说,得好好欢迎欢迎你。”   卫渊:“……”   他忍不住失笑,然后道:“放心吧。”   他这一具身体还是老人的状态,所以声音苍老宽厚,拈起一缕白发,叹息道:“我现在不会再去你们山上找肉了,当年还年轻,不懂事。”   “现在都老成这样了,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禹,契,还有女娇也都不在,当年的事情,毕竟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感慨着叹息,冀望和三危看了看现在老态龙钟的渊。   突然才察觉到,对方和自己并不同,不是山中之灵,会老,会死,性情也会发生变化,那种警惕心也逐渐消散下来,回忆起来,当初那又恨又爱鸡飞狗跳的日子,也毕竟是五千年前的事情了。   冀望叹道:“也是。”   “你也老了。”   “禹也不在了,也没法再抓妖兽了吧。”   卫渊笑道:“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给我一头,我还是很乐意的。”   冀望连忙摇头,道:“这个绝不可能。”   两名山神和卫渊寒暄了片刻,冀望抚须道:“我还以为我这山出了什么毛病,原来是你醒过来了,这就好,至少对于崇吾山主也能够有个交代。对了,渊,崇吾山那里正有山神集会,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卫渊想了想,摇头道:“下次吧。”   冀望有些遗憾,点了点头,道:“那么,过一段时间,崇吾山应当还有一次集会。到时候整个西次三经的所有山神都会去,你如果有空闲的话,就去看看吧。”   卫渊点了点头。   两位山神还得要回去向崇吾山主禀报。   骑乘上两头白牛,匆匆离去,原本这白色神牛下来的时候,还得要催促,可离开这里的时候都不必再呼喊,迈开腿脚,驾驭腾云,云气翻滚,狂奔也似地远去了。   卫渊收回视线了,想了想,还是以地动之法在这里挖出了三个墓穴。   让那三名羽族入土为安。   而后,等待驳兽回来之后,先是返回了朝歌城外,让自己的肉身盘坐在了山腹之中,以地脉温养僵硬的肉体,这才离开了山海界,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前世的肉身确实不弱。   但是也没多强大。   不加持神力的话,在远古的眼光里还是个凡人的程度。   至于僵尸……这一类奇异的生灵,都是要在至阴之地才有可能变化出现,崇吾之山乃西次三经诸多山神之首。而东乃至阳,禹王直接把他埋在了崇吾山东方这种方位,完全不打算让他有一丝一毫诈尸的可能性。   况且,连凡人的剑都能辟邪,眼下是禹王的佩剑直接镇在那里,剑锋上还有昆仑天神的血,尸变是不可能尸变的。只有躺在石棺里老老实实睡着才能维持住体面这样。   卫渊几乎怀疑,自己的肉身一旦尸变,曳影剑直接会把邪气搅散。   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兄长的铁拳。   毕竟,在禹他们眼中。   尸变后的渊,和那个真灵,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那只是他的身体重新诞生了蛮荒般的灵智。   或许,这就是无支祁看向相柳残魂,以及烛九阴看向现在的鼓的想法吧……   卫渊突然觉得,自己能够稍微理解全力将相柳残魂击碎的无支祁,以及希望自己能够诛杀鼓的烛九阴了,理解他们心里的想法。   他真正的目的本就是从烛九阴处打探口风。   现在已经和烛九阴达成了契约。   接下来自然需要将鼓击杀,而在这之前,卫渊去了一趟青丘国。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会笑着称呼他为将军的老狐狸,今天并没有在青丘国前看守同道,取而代之的则是另外一名中年男人,宽袍缓带,很有一种古代儒生的气度,看到卫渊怔了下。而后很客气地点了点头,之后由年轻的狐族将卫渊带到了女娇的住所。   仍旧还是在那偏离大部分青丘国建筑的地方。   狐女把卫渊带进去等着,然后去后面寻找女娇。   卫渊盘坐在桌前,慢慢喝茶。   过了一会儿听到了脚步声音。   人还没有走出来,就有笑吟吟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太平道次天师,始皇帝执戟郎,人间界的大忙人,卫渊卫馆主么,也不知道今儿个到底是吹得什么风,怎么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我这小小的青丘国,可真是蓬荜生辉呢。”   女娇笑吟吟走出来。   卫渊嘴角抽了抽。   手臂一阵,袖袍哗一下震开在旁,一身浅色衣物,玉簪束发的女娇坐在他前面,笑容温柔。   禹,保佑我吧。   卫渊手掌握拳,抵着下巴咳嗽了下,道:   “当然是来看望巫女娇你了。”   女娇笑意玩味:“哦?看我……”   “真的么?”   卫渊干脆利落从背后取下了一个木盒,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道:   “礼物。”   女娇怔了下,然后忍不住笑起来,似乎是真的被卫渊逗笑了,笑得停不下来,一只手捂着肚子,道:“噗,哈哈……你啊你,还真的去找了?”   “不会是来糊弄我的吧……”   她一边笑着一边打开了木匣,然后看到了那柄古朴的,锈迹斑斑的断剑。   手掌动作一下停住。   “曳影……” 第二百九十七章 曳影(感谢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九万起点币)   在色泽偏深泛黄的木匣里,垫着黑色的绒布,那柄曾经在古代拥有极为显赫传奇的名剑就平静地放在里面,剑身断裂,刃口上已经有了斑斑的锈迹,几乎像是年迈的老人。   女娇手掌微颤了下,然后很快恢复了应有的沉静,手指轻轻拂过剑身,沉默许久,道:   “你回去了啊。”   “看来,苏玉儿身上的秘密,你看出来了。”   她轻声开口。   卫渊嗯了一声,道:“和帝辛有关,从人间前往山海界的契机。”   他第一次前往青丘国之后,女娇就让苏玉儿,胡玫,苏烟儿三名狐女进入人间。而后机缘巧合之下,他和苏玉儿让商代青铜古器发生了第一次共鸣,这才有了山海界的机遇。   现在看来,这些似乎都和女娇有关。   女娇轻轻抚摸着曳影剑,最后把这一把失去灵性的名剑放在匣子里,把匣子盖上,似乎已经平复了心中的波澜,脸上恢复了平静,笑吟吟道:“不错嘛,挺聪明的,这么快就发现了。”   “那么……”   女娇眼睛眨了眨,身子稍微往前,双手搭着支撑着下巴,道:   “去昆仑了吗?”   卫渊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眼观鼻,鼻观心,手掌握拳抵着下巴,咳嗽了下:   “咳咳,啊,这个……”   “嗯,稍微去了下。”   女娇的声音拉长,满是戏谑道:“哦……”   “稍微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   觉得比刀剑逼着脖子都来得难熬,而且莫名地熟悉。   区别只是当年排排坐着三个人,现在变成一个了。   禹,我该怎么做……   看到卫渊的模样,女娇忍不住笑出声来,稍往后靠了靠,摇头道:“算了算了,不玩了,看来你和珏的事情,已经开窍了,难得。”   卫渊道:“我和珏,现在还只是朋友……”   “朋友?”   女娇挑了挑眉,道:“那么找一位狐女相处一下怎么样?”   卫渊干脆利落道:“不要。”   女娇略有遗憾的摇了摇头,捧着剑匣子,道:“难得来一次,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我吩咐狐族的小家伙们给你准备一下。”   她随手拈了一枚法令发出,慢慢喝茶,很快就有狐族的侍女和侍卫们端来了案几和鼎器。   青丘国的美食,现在吃起来也还别有一番滋味。   当然,鸡肉类占据的比重比较大。   卫渊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带着鸡皮的鸡肉放在米饭上。然后用汤勺舀着金黄透明的鸡汤,轻轻倒在米饭上,让汤汁能够浸泡到每一个缝隙,又夹了两块改十字刀的香菇,经过长时间的炖煮,鸡肉韧而鲜嫩,一点都不老,香菇更是一绝。   这是那种香菇干泡发的,更能吸收汤汁,炖得功夫足够,味道鲜美至极,比起鸡肉都来得好吃。   勺子舀上七成米饭,一块鸡肉一块香菇,还有一分的汤汁,一大口全部吃下去。   喝到嘴里先是一股鲜味,然后是浓郁的肉香,口感浓郁诱人,卫渊动作如飞,一点都停不下来。   女娇却不吃,只是笑吟吟看着卫渊大快朵颐。   “味道怎么样?”   卫渊竖起大拇指:“绝了!”   白发女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似乎有些遗憾,道:“可惜了,上次是珏,这次是你,你们要是一起来多好。说起来,我,契,还有禹,我们当年可想方设法想要让你找到能和你婚配的女子,做了很多努力。却都没用,也不知你当时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陶器。”   卫渊愣了下,道:“有吗?”   “怎么没有。”   女娇笑眯眯道:“玉儿就先不提了,你觉得为什么我要把苏家和胡家的女儿都送到人间,还住在你旁边?况且……当年女儿国的时候,那位将军,不也很好看么?”   卫渊怔住,回忆起当年那眉宇飞扬的英武女子,道:   “……夸霖啊。”   “你们当初相处得不是很愉快么?”   女娇回忆道:“当初在海外,你和禹两个人非要去女子国南面的常羊山,看轩辕帝和刑天战斗的地方,说是要积累素材写山海经。   我和契都没拉得住你们,结果你们在山海经里也写了,对吧?”   “刑天明明被斩首,可还是能有一战之力,舞干戚而动。”   “那一次你们去得有多兴高采烈,回来得就有多鬼哭狼嚎的。”   “禹和刑天战了一次,回来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当时候要不是夸霖把你背回来,你可能就交代在那里了。”   卫渊感觉到女娇的视线,咳了声,低下头老老实实扒饭,咕哝道:   “这不能怪我……禹说难得遇到轩辕帝的对手。”   “铁了心非要拉着刑天打一架,巫女娇你觉得我能拖得住他?”   他声音顿了顿,缓和了下,道:   “不过夸霖……确实,我欠她一条命。”   女娇道:“是啊……如果夸霖不是夸娥氏的女儿,哪怕禹在前面拖住刑天,你们两个也是跑不掉的,夸娥氏,夸父氏,他们和刑天曾经有很密切的关系。而你们当初在林地里迷失了足足七天时间,才找到了路。”   “好像是你能分辨出食物和药材,才活了下来。”   “那之后,夸霖本就想要把你留下的。”   卫渊嘴角一抽,想到了当年差一点被人绑在被子里扛入洞房的模样。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看着眼前凤眼敛着,笑意温柔和煦的白发女子,脸上神色微僵,道:“……这件事情,是巫女娇你做的?”   “当然不是,这是夸霖自己的决定。”   女娇摇了摇头,然后温柔笑道:   “我只是在夸霖将军犹豫不决的时候,和她说。”   “你吃了崇吾山的果子。”   “咳咳咳……”   卫渊差一点被米饭给呛死,抬手重重拍着胸膛,看到前面女娇一手托腮笑眯眯看着自己,一时间望天无语,咬牙切齿,道:“我说她怎么突然把我给捆了。”   女娇无奈摇头,脸色古怪道:“我们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句玩笑话,想要让你们关系更近一点,她居然直接快进到最后一步,一口气把你绑走了,海外之国,真的一点礼数都没有,按照常理,她应该和我涂山部彼此交换信物才行。”   “当时我们本来打算把你带出来。”   “不过,想一想,也或许是好事。”   “……毕竟,你那个时候年纪不算小了。”   “哪怕是吃了很多的奇珍异兽,还能够跟着我们跨越山海。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在那个时代,山海不平,大家都觉得你也应该成家立业,至少我们也觉得,你奔波了一辈子,得有个能安稳下来的地方。”   “夸霖和你关系不错,既然有意,那也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了。”   “山海隐秘,无尽的危险,哪怕禹对上刑天的残躯也要重伤,这一次你能活下来,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我不想赌……”   “这件事情禹也同意了。”   卫渊道:“契呢……他总不会也同意了吧?”   女娇温柔道:“我把他捆了。”   卫渊:“……”   “您继续。”   女娇玩笑道:“是不是有点太封建大家长了?”.   卫渊道:   “那个时代,我明白你们的苦衷……”   “那你怎么会改变主意的?”   女娇迟疑了下,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你猜?”   卫渊:“……”   “你和大禹,到底谁学谁的?”   女娇笑眯眯不说话,却下意识地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的女子国国都里,满头白发还是墨色的巫女咬着嘴唇,倚靠着兽车,正在挣扎着心里面的抉择——   是把同伴留在这里,安全一生,还是遵照那陶匠的想法,哪怕会有生死危险也一起出发。   而禹躺在兽车顶盖上,仰头望着星空,嘴里咬着一根柳叶。   两个人都陷入挣扎抉择当中。   而其实也已经有了最后的抉择。   然后,被麻绳捆成了粽子的契一扭一扭地从兽车后面探出头来,满脸淡然的少年术士吐出嘴里的棉布,看了看沉思的禹。然后转头看向女娇,风轻云淡地对皱着眉头的巫女道了一句——   ‘没了渊,一路上你要吃禹做的东西么?’   这成为了打破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禹大笑着从兽车上跳了下来,把好友从洞房里又捆了出来,对方绑了他这边的人,他在把渊绑回来,在女儿国,这合情合法合理。之后一路狂奔着离开了女子国,卫渊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低声道:   “夸霖啊……可惜了,当时我最后也没能道谢,就不告而别。”   女娇摇了摇头,道:   “不,当时你根本没想这件事情。”   “你当时满脑子只有陶器和做饭。”   卫渊:“……”   这一顿饭,女娇没有吃了几口,只是看着卫渊大快朵颐。   甚至于把最后的米饭都扒拉下来,直接倒在了盛菜的盘子里,把汤汁都吸收干净了,这才把几乎像是变成琥珀色的米饭全部吃完,一点都没有剩下,女娇看着他吃完,递过一杯茶去。   难得来了一趟青丘国,卫渊吃得痛快,又聊了很久,一直到天色黑下来才告辞离去。   “还要去准备应对鼓的事情。”   正在卫渊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下意识定住脚步,回过头,看到女娇轻轻抚摸剑匣,双眸微敛,神色柔和安宁,许久后。突然一抬手,那柄装着曳影的剑匣直接飞过来,卫渊抬手接住,不解看过去。   女娇双手拢在袖袍里,如常笑道:   “这个是禹留给你的。”   “我不能拿走……”   “这把剑,你自己留着当念想吧。”   卫渊怔了下。   见他似乎还要说什么。   女娇突然摆了摆手,把他动作打断,戏谑笑道:   “再说,在你坟前插了五千年,太晦气了。”   “你不嫌弃,我倒是很嫌弃呢。”   “快走快走。”   “打完鼓以后,再来转转。”   卫渊只好笑着点头,把这剑匣收起来,离开青丘国的时候,看到两名狐女偷偷在那儿看自己,风声把两名狐女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这就是老祖宗要接待的人么?”   “是吧……这一次,老祖宗可是亲自下厨的。”   “上一次那两位,天女和虞姬来的时候,都没有过呢。”   “不知道是谁?”   正偷偷看着,突然发现前面那人消失不见,正狐疑着。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怪叫。   两只小狐狸直接冒出了狐狸尾巴,尾巴上的毛都炸成一团棉花糖的模样。   背后声音含笑道:   “涂山部的小家伙们,现在都开始偷偷跟踪别人了吗?”   两只外表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狐女惊叫,回头看到那青年站在背后。   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吓得连忙跑开。   卫渊笑吟吟看着两只小白狐跑远,伸了个懒腰。   吃了熟悉的饭,一如往日戏弄涂山部的小家伙。   所以他当年才不愿意留在海外诸国吧。   今日难得觉得舒服轻松了很多。   抬手把剑匣收入袖袍里,踏出了青丘国。   和张老道联系了下,第二天便准备出发,得去准备应对鼓。   在回博物馆的时候,看到了凤祀羽在那里忙活着做菜,少女开了一家专门搜集老零食的店铺,现在正在认认真真学着做菜,黑发扎起来,一双明亮的褐瞳瞪得溜圆,按着美食教程一板一眼地做。   气势上很有那羽族首领记忆中,火神祝融第一祭师的气势。   掐着秒表,等到时间到了,少女眼眸亮起。   “当当当……见证奇迹的时刻!”   一下打开了锅。   热气腾腾,几乎要发光一样。   然后。   卫渊看到了一锅炭。   以及一下茫然,最后哭丧着脸的凤祀羽。   卫渊看了看那锅子里的不明物体,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不愧是祝融的祭师。   没白瞎了火神的名号。   都喜欢吃,一做就一塌糊涂,你小姑娘铁定和禹有共同话题。   他摇头笑了下,回了博物馆,取出了之前放八面汉剑的剑架,把曳影剑放在了博物馆的最前面,一夜打坐,第二天背着八面汉剑的剑匣,连带着把张道陵的法剑也放进去。   准备好足够的符箓和丹药,这才推开门,一开门就看到门外有两个背着包的高中生,正在打量着博物馆,眼神审视,见到有人出来,这才尴尬一笑,匆匆离开,交头接耳。   卫渊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哎哎,不是要去看看嘛?没准就能找到什么奇遇之类的。’   ‘嗨,你傻啦?这样的小店,又没有名气又不是古色古香的地方,店主也不是那种白发老爷子,一看就什么都没有。’   ‘哦……也是。’   ‘最近灵气复苏,咱们好好转一转,没准就能找到宝贝呢?   不过肯定不能在这种小地方,我跟你说啊,书里面写那世外高人都是要有各种脾气的,比如……’   看着两名最多高二的孩子兴冲冲离开,卫渊推开门,博物馆里没有开灯,唯独从窗户和门缝里倾泻下来黯淡的光,落入被锁起来的柜台里面,那里多了一件新的藏品。   一柄装在匣子里的古剑。   下面有一张背扣着的纸张,笔触庄重沉肃,一笔一划,上面的字本就不多。而其中对于这古物的描述,更是只有短短的三行十二个字。   轩辕所铸。   颛顼所得。   禹王所用。   博物馆藏品——007,古剑?曳影。   卫渊目送着两个孩子远去,随手把门关上,吱呀声中,店门闭上,门上悬着的铃铛叮啷作响,屋子里重新被阴影遮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而剑器潜藏于阴影之中,并不起眼。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备战(感谢从小帅到老万赏)   山海界。   崇吾之山正西方位。   天地一道赤红流光飞快掠过。   所过之处,大地植物枯萎,河流干涸,也只有有山神水神庇护的区域,有神力抵抗住了这一种权能的散发。而那些没有神灵的地方就遭了灾,火光之中是一只如同白鹤的飞禽。却只有一只脚,羽翼闪动的时候,热浪腾腾。   这是一只毕方鸟。   热浪逼迫诸多凶兽不得不逃离开它的方向。   只是这原本在火属凶兽里位于上位的凶禽却有些仓惶,根本没有去捕食的冲动,仿佛背后就是九幽地狱,只知道亡命地往前飞,也不知道是飞了有多远,才如同稍微放下些心似地,稍微减慢速度。   正要辨别周围的方位,突然察觉到一股气息,面色一变。   双翅一拍,想要化火而去。   却在瞬间被一只虎爪按下。   哗啦一声,两只巨大的翅膀展开,每一根羽毛都巨大无比,边缘锋利,散发着墨色的气机,毕方一族曾经和火神有关。所以认得出来,这凶恶无比的气息是谁,下意识发出一声尖叫。   “……穷奇?!”   穷奇懒洋洋地把这一只凶禽压在来,像是玩耍一样把玩着,传说中能引起火灾干旱的凶兽,在四凶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穷奇道:   “毕方鸟?”   “你见到什么了?怎么这么害怕?”   毕方仍旧心中恐惧,身躯颤抖。   穷奇打了个哈欠,祂今日难得心情很不错,没有直接把闯入自己领地范围的毕方杀死,懒洋洋道:“你说说看,到底遇到什么了?”   “我今天心情不错,说出来的话,饶你一命。”   毕方战战兢兢地开口:“我,我看到了……”   它道:“渊。”   穷奇动作骤然一滞。   仿佛整0个天地都凝固下来,穷奇起身,巨大的身躯仿佛一整座山,背后双翅展开,如同乌云垂落,一双眼瞳注视毕方,獠牙微张,浑身有丝丝缕缕墨黑色的气息溢散,缓声道:   “渊?他在哪里?!”   毕方颤抖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穷奇呢喃,突然右爪用力,虎口微张,强硬地操控毕方鸟的神魂,看到了它逃离崇吾山时候的画面,看到了冀望和三危两名山神,看到了从石棺里面复苏的老者。   只是毕方鸟见到那人居然直接转头就逃,穷奇也无从得知现在那渊究竟去了哪里,心中越发激怒,毕方仍旧保持臣服和恐惧的状态,穷奇右爪用力,直接将毕方撕成了粉碎。然后张口一吸,连带着烈焰和血肉一起吞入腹中,神魂都没有放过。   毕方鸟惨叫声戛然而止,穷奇将毕方鸟咽下肚去,吞噬神魂。   祂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那白发苍苍的老者。   从画面里,还能够看得出当年的模样。   祂本是天神,只是因为食人,就被舜帝剥夺神的身份,打为凶兽。   于是舜流四凶于四方,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最终这件让他愤恨耻辱的事情流传下来的原因,就是禹王所著的山海经。而现在禹王不在,当年的史官匠人还在,也足以让他抒发心中几千年的怨恨。   我记得,他身边那两个是崇吾山神。   穷奇似乎狂喜,又似乎震怒,昂首怒声咆哮。   嘶吼之音,震撼整片西山经所记载之地。   卫渊神色庄严郑重,伸出三根手指。   “所以说,群星,外加骑马砍杀全od,再有一个星际仓鼠。”   “我保证,这三个游戏历经考验,哪怕是你也不可能轻松地把它们玩完儿的。”   “三个游戏,换你出手一次,怎么样?”   无支祁盘坐在淮水水底,手掌摩挲下巴,缓缓摇了摇头,缓声道:   “不够。”   “本座要六个。”   卫渊眉毛一掀,摇头道:“哪儿有一开口就直接翻倍的道理?”   “最多四个。”   无支祁执着摇头,想了想,缓声道:“五个,不能再少了。”   “成交!”   卫渊干脆利落点头。   痛快地让无支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掉坑里的感觉。   卫渊满脸感慨道:“不愧是神,真的厉害,佩服佩服。”   “这一次是我输了。”   无支祁:“……”   你是不是把我当猴儿耍了?   不过神灵的威严,还是让祂微微抬了下下巴,缓声道:“本该如此。”   “不过,你给我这几个游戏,要是不行的话,我可是要退货的。”   卫渊竖起大拇指,道:“放心,绝对好玩。”   他和无支祁约定好了出手的方式,然后才离开了这里,现在有山神印玺对敌,有烛九阴的气息护身,还有张若素的降魔大阵。再加上无支祁出手的约定兜底,鼓死后留下的怨念,应该已经不足为惧。   卫渊很快抵达了龙虎山。   张老道已经在那里等着他,双手笼在宽大袖袍里,没有背剑,倒是带了不少的符箓,卫渊道:“张道友,不用再带些人了吗?”   老道摇了摇头,只是道:“带多了没用。”   卫渊点了点头,为了节省法力,他们直接做飞机去了东海沿岸,张若素卜算了几卦,选定了方位。之后就要在远离海岸城市的海面上准备符阵,卫渊道:“张道友,鼓现在具体是在哪儿?”   张若素之前已经给卫渊发了资料过去。   这些图片是在外网被传到网络上的,而后很快就被封掉,上面是战斗机交火的画面。虽然比不过神州的常备战机先进,但是既然是战斗机,那么就已经代表着人类战争科技的一个高度。   而战机的对手并不是其余国家,而是一只巨大的鸟。   最后的视频是战机冒着烟雾坠下,那鸟兽一张嘴,将两名飞行员吞进腹部。然后振翅飞远城市,正是烛九阴独子死后的恨意所化,从画面上来看。哪怕是战机都没能对鼓造成真正意义上的伤害。   那毕竟是凶神。   张若素抚须道:“应该,是在澳洲……三个世纪前,那座西方雾都口中『罪犯后裔之都』的地方……”   “卫渊你去那里,把鼓引到这附近,老道和你联手把祂压制住。”   “然后再让你那朋友出手。”   “不过,去澳洲的时候,你要注意一下……”   卫渊道:“澳洲本地的超凡势力么?”   张若素摇了摇头,解释道:“那儿的后来人不用在意,只是雾都原本流放罪犯的地方,雾都那边特别看重家族的传承,还有什么所谓的贵族矜持。总之很排外,西方的那些超凡流派不可能传承过去,大部分都是犯人们所会的,那种偏向战斗风格的大杂烩。”   “不过,澳洲的本土神话,你小心一些。”   “本土传承?”   老道人点了点头,道:“是,他们认为,他们的祖先是永生的神灵,在神话的黄金时代塑造陆地,创造了物种和人类。哪怕是这个时代,仍旧有布满部落居住区的圣崖和山洞,会有相对应的传承。”   “三百年前,欧罗巴的犯人进入这片土地的时候,有百万的当地人,现在三百年过去了,澳洲原住民的数目还不如之前。不过想一想的话,他们毕竟仍旧传承下来,当地传承的力量之强,也不能小觑。”   卫渊的神色凝重,老道士一拍额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兽皮地图,然后熟练地指了指几个位置,道:“哦,对了,你可以去这里,还有这里,以及这里去,那边儿有几个圣崖山洞你可以住一住,还算干净。”   卫渊疑惑道:“张道友,怎么觉得,你对这儿很熟悉?”   他狐疑道:“难道说……”   张若素:“……”   老道人咳嗽了下,道:   “年轻的时候,稍微住过一段时间。”   卫渊看了看慈眉善目,一脸和平无害的老道士,突然明白了什么。   把地图收好,点了点头,道:“那好,张道友你先等着。”   张若素取出一张机票,准备要递给卫渊,卫渊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澳洲那儿人口城市化太严重了点,大部分人都住在悉尼和首都这两座城市,想要往鼓在的荒原去,太麻烦了。”   “那你要怎么走?”   卫渊伸出手,从袖袍里拽出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哐一下放到海面上,拍了拍车把手,道:“这个就行了,我今天从泉市临时带的,车把手完好无损,车身也好得很,共享单车里的绝品。”   随手掏出手机,一扫二维码,正好还有最后一天会员,让卫渊松了口气。   咔嚓一声,车锁解开,卫渊摆了摆手,背着剑,骑着共享单车,用御水之法直接裹住这单车,潜入海中,飞快前行,老道人看着远去的卫渊,嘴角一咧。   年轻人,玩得真野。   他双手结道门法印,宽大袖袍微摆,落下了一张张符箓,悬在虚空。   与此同时。   淮水底部,无支祁熟练地打开了网络。   祂要先搜一搜这几个游戏的评价,不能让卫渊给糊弄了。   搜完之后,确实还不错,可是看到旁边的热搜,下意识就点开,看着看着,逐渐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做什么。而最近最大的热搜,就是道门佛门的争斗,以及大唐玄奘的弟子,要上天台宗论法。   佛门?秃驴?光头?   无支祁滑动着。   动作一滞。   看到了一个视频,是淮水改道,齐天大圣,以及那僧人圆觉剪在一起的画面,不知为什么,无支祁突然觉得玄奘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往下一划拉,就看到了一行神评热搜,以及下面大段大段的重复——   “大圣爷,你师父出来了!”   “大圣爷,师父喊你出山啦!”   “大圣爷……”   无支祁:“……”   缓缓呢喃:“唐,玄,奘?” 第二百九十九章 击鼓(感谢梦醒在落雨时分万赏)   说是骑共享单车。   但是其实卫渊只是坐在车上,御水而行。   毕竟坐着比其他姿势要舒服。   从东海到澳洲,距离很远,卫渊顺势搭上了海潮的便车。   如果有人正在做科学研究,就能发现一股古怪的海中潜流,以极高的速度朝着澳洲本土掠去。而后,在一处没有那么多人,比较偏僻的沙滩上,海水突然从中间分开,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慢悠悠骑了过来,停在沙地上。   卫渊下车以后,下意识顺手把车锁关上。   手机软件突地响了一声:   “您好,您现在在有效服务区之外。”   “在服务区之外停车,需要付二十元调度费。”   卫渊:“……”   大意了。   他想了想,决定暂且忘掉这件事情,先用壶天之法把共享单车塞进去。   然后拿出老道士给他的地图,稍微辨别了下大概的位置。然后拈了一个隐身咒,又用了御风之法,靠着烛龙给的匕首之上传来的隐隐感应追踪过去,一路急行,一直到了一片森林,那一种感应才稍微变得模糊起来。   卫渊伸出手,摸了摸干涸的树木,看到了这海岸线附近森林里,曾经出现火灾的痕迹,确认了鼓所化的凶兽现在就在这一带。只是森林太大,而又因为靠近之后,森林里鼓的气机太浓郁,匕首的感应也开始变得分散。   卫渊沉吟了下,看了看天色,决定先找一个地方休息。   慢慢准备寻找鼓。   老道士会提前准备好符阵,然后就会回龙虎山。   等到卫渊找到鼓,开始引诱,给张若素发出讯息,他才会再度回到符阵处主持。要不然,龙虎山封印可能会出现篓子,那反倒是有些得不偿失。   卫渊循着地图找到了老道士说的几个圣崖山洞。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山洞俯瞰范围内的区域,居然还有着一个聚集的部落,里面还有人生活的痕迹,以及许多的冷兵器。甚至于还有巨大的图腾,显然有澳洲原居民在这里生活。   卫渊手掌展开,掌心浮现一轮火焰,照亮了那山洞。   看到墙壁上有着明显原始祭祀含义的纹路,古朴粗狂。却又神秘,里面有一座石质的神像,穿着有澳洲古代特征的神秘衣服,上面有各种代表着神灵的图腾,脸上覆盖着涂饰油彩的面具。   卫渊告罪一声。   然后就盘坐在这里,准备施法继续寻找鼓的痕迹。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卫渊找了些果子来,远远听到了脚步声,拈了一道隐身咒,看到山下有身材高大,皮肤颜色偏深却又和非裔不同的男子,带着几个小男孩在山中磨砺冷兵器的使用方法。   卫渊查看过资料,这个时代的澳洲原居民,仍旧还遵循着古代的传统。   在男童长到一定年纪后,会把他们带到森林里的古代部落遗迹。   他们在这里会第一次看到部落的图腾。   而后在身上纹下神灵的图样,更为苍老的男性,会以自己的鲜血洒落在孩子们的身上,意即代代传承的勇气和骄傲,在这之后,会在森林里面学习各种狩猎的技巧,磨砺冷兵器的招式,甚至于经受肉体的考验。   这在超凡视角去看,毫无疑问是古代部落超凡修行者的流程。   拥有强大的肉体力量,精纯的武艺,以及呼唤先祖灵魂的超凡能力。   相当朴素而完整的传承。   卫渊转过视线,没有去看这些部族战士的磨砺方法。只是利用法术慢慢搜索鼓的大致范围。但是很快,他看到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战士,带着后辈们往山上爬来,他皮肤黝黑见状,用白色的油彩画着古代战纹。   他们一路爬到了最高处,给那神像祭祀。   卫渊避开了他们朝拜的方向,只是站在一旁,有些好奇。   但是对方说的是澳洲英语。   卫渊的英语并不好。   卫渊沉思。   卫渊拿出了手机,戴上耳机,然后点开即时翻译软件。   软件,启动!   翻译功能,开启!   那苍老的男人说的话,卫渊总算是能够听懂了,那两个孩子似乎在问,这神像的来历,苍老的男人笑起来,嗓音沉稳:“这是神灵,是整个天地诞生的伟大,长生不老的存在。”   几个孩子问道:“真的有神灵吗?”   他们咕哝着道:“阿克维勒就不相信,他去了盎撒人的城里面,说要抛弃我们的传统,拥抱真正的文明世界,还有民主社会。”   那老人气地面庞涨红,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声音。   翻译软件频繁地发出哔哔哔——的和谐声音。   老人骂得累了,吐了一口唾沫,道:   “无论如何,他不该抛弃我们的传统和文化。”   “那是我们的根。”   “我们之所以不进入盎撒白人的城里面,就是不想要有一天忘掉我们的祖先,忘掉我们的英雄,像是那些已经忘记自己民族的那些人一样,嗤笑着我们祖先的伟大,并且自以为是文明人。”   “他们不知道么?盎撒人从来没有把他们看成是同等的。”   他摇了摇头,道:“而神灵,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是存在的。”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他,但是我的爷爷曾经写下了日记,也有和他的合照,他的日记里说,那位天神像是天空一样俊美,有着黑夜一样的头发和眼睛,喝酒能够一口气喝倒整个部族的勇士,他的眼睛那样地明亮,醉酒后起舞时姿态刚劲又有柔美,能够倾倒整个部族的美人。”   “他的力量强大无比,他的愤怒能招来天地的雷霆。”   “那是他的朋友……也是部族的神灵。”   “那是伟大的雷神。”   几个孩子听得出神,而老者说起这个的时候,双眼熠熠生辉,像是一下就年轻了起来,他取出一张发黄的照片,给几个孩子们看了,卫渊没能看到,老人就宝贵地收了起来。然后他拍了拍孩子们光滑的脊背,道:   “赶快训练。”   “明天晚上就是『科罗波里』,通过这一次仪式,你们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一行人放下给神灵的吃的,然后重新下山。   雷神……   卫渊回忆着老人的话语,收回视线,看向那带着古朴面具的石像,迟疑了下,伸出手,将面具摘下来。而后叹了口气,心底道一句果然如此,石像下,是一位系着马尾,嘴角含笑的少年道人。   眉眼五官,隐约能看得出在龙虎山上镇压天下两甲子的老人。   这一石像上,已经有了纯粹的愿力。   但是老道士似乎直接斩断了联系。   并不撷取这外力半分。   但是仍旧能猜得到,老道士当年峥嵘,卫渊回忆之前老人把这地图交给他时候的模样,看来,在这里原住民的部落里,老道士也曾经度过一段不错的日子。   他盘坐在地,随手拿起来这些部族的人们给神带来的祭品。   如果是天地诞生的神,或者说祖先的魂魄,卫渊作为道人修士,会保持应有的尊重,可既然知道这所谓的神像根本就是年少时的张老道,卫渊可不会有什么客气。   伸出手直接去取。   吃了我那么多饭。   拿来吧你!   第二天晚上。   在澳洲部族传统的大型祭祀祈祷科罗波里的时候,卫渊伸出手,在一张纸上又画了个×,他花了一天把整个森林都快要转完了。但是还是没能够找到鼓,不过也就只剩下五分之一了,鼓如果在某一处逗留,绝对瞒不过他。   接下来应该没问题。   就是明天了。   就在这个时候,卫渊突然察觉不对。   怀中的神代匕首突然低声鸣啸,卫渊猛地起身,看到在海天接壤的部分,一只巨大的飞鸟凶兽出现,尖利的鸣啸陡然扩大,直扑向部族的方位,一身昏黄色的羽翼,在日暮之下沾染了血色的夕光,极端不详,正是鼓。   神灵都有奇异之处,哪怕是死去之后诞生的凶魂也同样如此。   察觉到不安了么?   卫渊抬手拔剑,看到那凶兽直奔着部族而去,似乎有食人的趋势。   这一个部族和张若素有关,而卫渊也曾吃过他们的几顿饭,当即准备拦截,已经跃出,想到那老人之前提及神话的时候,双眸明亮的模样,卫渊心中叹了口气,凌空抬手,五指微握。   神像之上的古朴面具飞出。   卫渊五指握着面具,缓缓覆盖在脸上。   三十六天罡神通?胎化易形。   已化作当年的那少年道人。   持剑驭雷。 第三百章 你必须先攻击那个有嘲讽的敌人(感谢被薰死的臭臭万赏)   “我们的祖先创造了陆地,万物,以及人类……”   “祂和天地万物一样,是永生不灭的,我们是祂们的孩子,在祂们创造的大地上生活。而一切都归于永恒的灵,人死后,肉体毁灭,而灵会回到天上去……”   围绕着篝火,老人们给那些部落里面新成年的孩子们讲述着神话时代的传说,将部族的勇气和传承混杂在了神话里面,讲述祖先开辟陆地,创造万物,就像是每一个神话一定会有作恶的恶神,他们又讲述了深海的水神。   对于这些曾经在沿海生存的人类。   海洋的威胁永远存在,不容忽视,那是本体为虹蛇的大神。   那是有着袋鼠的头,鳄鱼的牙,鱼的尾,羽毛一般的耳、长蛇一般的身体的巨蛇。   掌管气候,沉绵于海底,如果人不尊重海洋,亦或者大海遭到污染。   虹蛇就会惊醒,掀起恐怖的浪潮,淹没和毁灭一切生灵。   这样的故事,老人已经讲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娴熟于心,讲得栩栩如生,引人入胜,孩子们听得入神。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一道杂音:“老尤尔,你还在给他们讲那些萨满教的东西吗?”   老者愕然转头,看到了几名青年从远处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有着类似于部族战士的健硕身材,深色的皮肤,以及和非裔不同的面貌,脸上还有战纹之类的刺青,身上却穿着现代的世上衣服,背后是穿着热裤,身材曼妙的热辣女子,还有显然是来度假的澳洲白人。   老尤尔愕然之后,心底生出愤怒来:“是你,阿克维勒!”   “你跑去昂撒人的城市,居然还把他们带到了我们的圣地?”   “按照规矩,哪怕是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都必须蒙着眼过来,以保守神灵的秘密,你居然带外人进来?!”   阿克维勒心底稍慌,有些后悔醉酒之后为了彰显自己的气概,就一时昏头答应下将朋友们带来。但是他也想要拜托部族在他心里的影响,他双手展开,装作不在意地道:“嗨,老尤尔,就是一些跟不上时代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就让他们看看吧。”   “你也该学着拥抱文明世界了。”   那些男女在后面拿出手机来拍照,发出一声声惊叹。   老者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一抬手抓起一柄锋利的短矛。   一瞬间爆发出的煞气,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王。虽然老迈,却仍旧有着锋利的爪牙,让那些自由散漫,毫不尊重这个部族的澳洲人心底惊了下,那两个女子吓得往后退去,其中有两名青年直接拔出了猎枪。   处于对某个国度民族自由主义的符合,澳洲并不禁枪。   只是手续相对而言比较繁琐。   而这繁琐又有相当一部分是对于底层平民,亦或者外来人。   是的,一切平等。   但是某些肤色和种族,会更加平等。   老人被枪械指着,那是老式猎枪,能够对真正的雄狮产生威胁。   持枪的青年按捺住自己心底的慌乱,勉强吹了个口哨,道:“不错的动作,老头儿,可是你知道的,时代早就变了。”   “现在是科技的时代。”   “你那一套,落伍了。”   老人已经七十多岁,力量不如以前,只好缓缓放下兵器。而带着这些外界的人来到这儿的阿克维勒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种惭愧的情绪,就在这个时候,篝火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远处传来激昂的风声,有人看过去,突然面色煞白,惊声尖叫。   “快看啊,那里,那里!”   “那是什么?!”   众人下意识转头,然后面色骤变,看到了绝不可能属于现实中的恐惧巨兽。   拥有深黄色的羽翼,像是从诸神黄昏所降临的灾厄。   至少在他们眼中是如此。   而事实上则是,山海时代的凶禽,烛九阴独子的残魂。   鼓,降临于此。   看着那大有遮蔽天地一样气势的凶禽,几名青年呆滞地坐在那里,耳畔仿佛响起了一道充满嗤笑的声音。   不好意思。   时代又变回去了。   巨大的羽翼遮蔽天空,所有人都因为剧烈的恐惧想要逃跑。但是却仿佛被抽干了血液,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脏加快跳动,那是执掌干旱和大火权能的灾厄,放在任何的神话里,都至少是神王子嗣才能面对的灾祸。   拿着猎枪的青年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火药味道中,子弹射出。   目标巨大,根本不可能射偏。   但是毫无作用。   当兵器不能给予反馈的时候,带来的是更为巨大的恐惧,那名轻佻且英俊的男性踉跄着坐倒在地。哪怕只是鼓无意间泄露的力量,都让地上的生灵鲜血蒸腾,失去身体当中的水分,最终将干涸死去。   部族里一下变得混乱,到处都有绝望的呼唤。   老迈的部落战士怒吼着站起来,手中握着兵器,踏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抛出了手中的短矛,他对自己能否对这巨大凶兽造成伤害。并没有丝毫的信心,只是至少应当有反抗的勇气。   他像是自己的祖先一样,大声怒吼道:   “勇武而伟大的雷神啊,请庇佑我们。”   手中的短矛射出,他拔出了剑。   准备决死拼命。   突然。   天地间闪过一道炽白的光。   而后才有闷雷声音炸开,一道雷霆直接击在那柄短矛上,让短矛速度瞬间提升,裹挟雷光,重重地落在了鼓的身上,鼓对于刚刚渺小的蝼蚁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没有防备,生生吃了这一招,雷光奔走于羽翼,动作微微一滞。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整个部族都寂静了下。   老迈的战士看到一名青年顺着雷光落下。并指一挥,就有一团雷霆般的流光刺破黑夜,重重落在了巨大凶兽的身上,雷光的映照下,那青年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古朴而威严的面具,和部族所供奉的那位雷神一模一样。   “雷神?!”   老者心中激动万分,在这一瞬间几乎有跪地匍匐的冲动。   而那伟大威严的雷霆之神没有开口。   只是一拂袖袍,伸手指了指远处。   老人知道,神灵不会对自己这样的凡人轻易开口交流。   这才是真正的神灵。   威严。   莫测。   悠远。   伟大!   但是也从动作上明白了雷神的意思,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带着同族们往后,卫渊松了口气,姜还是老的辣,还好明白他的意思。要不然他就得用一用那抛下好多年的英语了。   虽然他也想要回上一句,应汝所愿。   可想一想操着那一口蹩脚英语,当众说这种话,简直是顶级社死体验。   只是想一想,卫渊就觉得自己的脚指头能当场扣出一套三室一厅。   卫渊看向停下来的鼓。   鼓根本没打算开口,眼底有一种极端的轻蔑,双翅一扇,就要掠过卫渊,继续向前,是一种漠然无视的态度,卫渊好不容易找到了祂,哪儿能让祂轻易离开?   况且,鼓毫无疑问是在通过创造灾祸,吞噬生命恢复自己的元气。   而且从轨迹上看,这一只凶兽在飞快地靠近神州。   说没有什么坏心思,卫渊可不相信。   抬手,五指微张,勾勒这一个部族石像里面的愿力,猛地握合。   天罡三十六神通?掌握五雷。   狂暴的雷火重重劈落,砸在了鼓的身上,爆发出大片大片的电浆和雷光,鼓的羽翼却仍旧没有遭到多大的破坏。毕竟是真正古代的天生神圣,哪怕死后,怨念也比寻常的神灵强大,调动这一个部族神像的力量,还不够。   鼓双翅上雷光转瞬平复,嗓音漠然:“不过是偏远之地的小神,安敢放肆?”   神态语气里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漠视态度。   甚至于漠然到不屑出手。   羽翼一扇,大片森林开始枯萎,河流干涸。而鼓自己的气机则是肉眼可见地开始恢复,这就是凶神恢复伤势的方式,以天地万物为资粮,提升自己。如果按照路线,一路回到神州的时候,恐怕鼓的实力还要比现在提升六成以上。   祂专注于恢复自身力量。完全没有兴趣分散注意力在卫渊身上,转眼掠去极远。   卫渊紧随其后,完全没有想到鼓会是这样的反应。突然想起一物,反手取出了一个东西。   本来肆意收割天地气机恢复自身的鼓动作突然一滞。   祂猛地振翅盘旋,双瞳锁定了带着古朴粗狂面具的卫渊,或者说,是锁定了卫渊手中的古朴匕首,羽翼扇动爆发的热浪,让大地直接出现裂痕,让河流干涸,草木枯萎。   祂语气里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语气激烈道:   “那是……那是我的第一件兵器。”   “一直在我的父亲烛九阴那里!”   “怎么会到你手里的?!”   “不对,你究竟是谁?!”   卫渊带着古朴面具,沉吟了下。   诚恳回答道:   “你猜?”   龙虎山上。   张若素哼着小曲儿,准备着工具。   一根钓鱼竿。   一些鱼饵。   大天猫龙虎山一号稍微变大了一点,满脸憋屈地背着一个竹篓子,脖子上挂着一个铃铛,老道士笑道:“你啊,先不要不乐意,待会儿等卫渊那小子的时候,顺便钓会儿鱼。”   “那样回来以后,顺便就能宰那小子一顿饭了。”   “到时候分你一条鱼。”   龙虎山一号思绪微顿。   若有所思。   旋即不由大怒。   因为他发现,面对这样的条件,自己居然可耻地迟疑了!   他是樱岛妖王!   乃是有千年法力的山海异种!   岂能被这区区的……   “另外,如果钓上来多的,就都给你分一点。”   “好嘞!您吩咐!”   老道士张若素调整了下鱼竿,大天狗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随口问道:   “对了,天师你钓鱼的技术很好吧?”   老人身子一僵。   面不改色开始评价鱼竿的材质,大声赞叹道:“这鱼竿可真不错啊,哈哈,老道士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好的鱼竿钓鱼呢。”   大天狗心中突然觉得不妙,迟疑着道:   “老天师……”   “你钓鱼的技术,应该很好,吧?”   张若素:“……”   正在张若素咳嗽一声,准备解释说服大天狗的时候。突然手机响起,看了一眼,正是卫渊,老人松了口气,示意大天狗这边有事情,接起电话,道:“卫渊,你找到鼓了吗?”   “找到了。”   “哦?那就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又查过一些古代的典籍,鼓这样的凶神,原本就性格唯我独尊,不会被轻易影响,留下的怨念在这一方面只会更加极端,更不好吸引住祂们,你可能得多花点心思,才能把鼓引到东海去。”   “老道这里总算是找到了几个法咒,可能对这些怨念之类的造物有用,你且记住……”   卫渊沉默了下,道:“不用了。”   “我已经吸引住他了。”   老人一怔:“吸引住了?这么容易?”   “你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   “这个我很难和你解释。”   卫渊御风急行,回过头看了看那紧紧追在后面,愤怒不已的凶禽,嘴角抽了抽:   “就是,效果……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好得过头了。” 第三百零一章 烛龙气机(感谢kookelectron万赏)   澳洲沿海森林。   明明是夜间,却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以及时而在森林之中炸雷般响起的浓郁烈焰,赤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核心处却泛着妖异的紫色,令人心中不安,卫渊袖袍一甩,直接自海洋之中抽取水流,冲刷林火。   这一幕被森林附近的监控拍了下来。   而后传递到了监控室。   卫渊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管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直接把咖啡喷了显示屏满屏。然后证明了『比起喝下去,有时候把咖啡洒了更容易提神』这一个定律,只是将御风之法催动到了极限。   很显然,鼓是很在意那柄匕首的,而且作为死后在尸体上诞生的怨念,鼓的情绪很极端,居然被卫渊轻飘飘那句你猜给惹得情绪爆炸,直接开打。   一个不留神,鼓直接掠到卫渊身后。   卫渊身躯微转,抬手五指微屈。   一块块大石飞起,朝着鼓的头顶砸落下去。   地煞七十二法?招来。   鼓兽双翅一震,将这看上去朴实,实则暗含神力的招式全部避开,一块块石头被击碎,化作齑粉,鼓大声嘲笑卫渊,声音尖利:“你的招式就只有这一点吗?”   祂双翅闪动,齑粉被风暴席卷散开。   而祂也一瞬间靠近了卫渊。   而后就看到卫渊站在空中,右脚踏前,左脚在后,摆出了一个姿势。   吸气,肌肉贲起。   拧身发力。   走你!   手里本来空空如也,突然多出一抹蓝色的影子。   在鼓毫无防备的时候,哐一下重重砸在了鼓的头顶。   以道门法力瞬间强化肌肉细胞和神经,结合医术刺激经脉气血,以此达成短时间内超越人类极限,爆发远超原本力量的辅助性神通,让一介文弱道人也能有和妖魔角力的资格。   地煞七十二法?大力。   名字上就是这么朴实无华,毕竟一般是拿来和壶天捆绑使用的神通。   大力+壶天+黄巾力士护身咒=阿渊搬家快乐神通。   但是效果很强。   鼓直接被砸地动作一顿,卫渊则是飞快地拉开了距离,他的手掌有些发麻,只可惜手上只有那个东西了,现在砸在鼓的头顶,堪称绝品的共享单车直接变成一团,坠在地上。而脱离了壶天之法后,位置讯息也还是传递了回去。   卫渊可惜地看了一眼共享单车,决定回去之后再交罚款。   而后迅速远离。   鼓晃了晃头,看到了砸到自己的东西,思绪一顿。   祂在人间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凡人的交通工具。   伤害并不强,但是侮辱性极大。   你拿凡人屁股下面坐着的东西,砸一位神灵的头?   数息后,鼓的恨意发出凄厉的怒声,疯狂追击前面的卫渊。   而卫渊在这个时候,拨通了老天师的电话。   表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老天师解释,他是怎么把鼓吸引入海的。   在交代完事情,确认已经稳稳吸引到了鼓的仇恨值后,卫渊直接朝着东海方向飞掠而去,他执掌一定的御水权能,在海面上战斗时候,能够靠着转化山神印玺的力量,部分操控海域权能。而鼓执掌的是干旱与火焰,进入海域则是会受到水气的影响,逐渐变弱。   激怒下的鼓直接冲入海域。   战斗在二者之间不断展开。   因为远离了大地,海面上海风强盛,卫渊也能爆发更强的力量,可即便如此,和鼓的交手之中也处于下风。   在澳洲近海海域,一艘游轮安安静静地停靠在海面上。   这里有十来个年轻人男女。   正在开一个深夜派对。   有一对情侣远离了后面的同伴,来到了甲板上。   那位有着金色长发的年轻女子看着宁静的海面上,圆月倒影在海面,波光粼粼,浪漫唯美。而后她的男朋友悄悄过来,双手环着女伴的腰,下巴搁在后者的头发上,道:“怎么来这儿了?”   女人摇了摇手上的手机,道:“看一些好玩的。”   上面是神州发生的事情。   男子漫不经心道:“哦,神州,那片古老的土地。”   “我说真的,阿娜伊斯,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吧,要相信科学。”   阿娜伊斯反问道:“你不相信?”   男子耸了耸肩膀,道:“你知道,我们的国家,相信的是科学,在新大陆的历史上,从没有什么神灵的存在。如果真的有,那么那些印第安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的祖辈击垮,那位羽蛇神不是会出来拯救他们吗?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出现。”   “当然,你如果说是那位造物主,我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尊重,我每周都会去教堂做礼拜,真的。”   他环着女伴的腰肢,面向着海面,转开话题,笑道:“你展开双臂。”   “是不是很像泰坦尼克的经典镜头?”   晚风徐徐,阿娜伊斯忍不住笑道:“是很像。”   “但愿我们不会遇到冰川。”   男子忍不住道:“哦,上帝,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发誓我将会一生爱你,否则的话,就让我们遭遇泰坦尼克的灾难吧,让这里诞生冰川,让我和你埋葬在这里,让我们的爱意永存。”   女子被这夸张做作的动作表情逗笑,正要说话。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轰鸣声。   而后,他们才转身,就看到了巨大的凶禽从天而将,尖锐的鸣啸响彻天地。而这样可怖的凶兽,居然是在追逐着一个人类,卫渊抵挡住了鼓的攻击,感觉到山神印玺力量的消耗,感觉到手臂发麻,神色微沉。   鼓猛地攻击下来。   卫渊直接钻入海中。   鼓在愤怒之下忽略了海洋对祂的不利影响,同样冲入其中,可卫渊靠着御水灵活摆脱了鼓,提前一步冲天而起,落在海面上,右手直接抵住海面,左手施展法决。   地煞七十二法?吐焰。   这一门法术是调动天地间的火元,化作天地火焚烧敌人。   卫渊将火元直接凝聚在手掌。   于是海面温度降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结出寒冰,化作冰川。   鼓冲破寒冰封锁。   卫渊趁其不适应寒冰气候的时候,左手火焰吐焰之法直接砸在鼓兽的头顶,将这凶狠的飞禽第二次砸入海中,激荡起海浪,被烈焰焚做烟雾,笼罩了整个海面。   而后,海面逐渐恢复平静,鼓居然一直没有出现。   卫渊皱了皱眉,缓缓戒备。   明月在上,白雾笼罩。   黑衣男子站在海面云雾之上。   脸上的古朴面具在雾气月光下,越发神秘莫测。   那一对游轮所有人呆滞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回过神来后,立刻驱动游轮往回赶,青年看着那冰川,想到自己刚刚的誓言,额头一下全都是冷汗,蹬蹬蹬往后退去,一下变得比奶奶都虔诚,心中默默祈祷,上帝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那名女子则早就下意识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把这仿佛神话再临的一幕拍摄下来,。   恐怖地仿佛是神话灾厄的飞鸟,以及和这灾厄对抗的人类。   瞬间结冰的海面。   转而爆发的烈焰。   仿佛超级英雄一样地画面,她直接把这画面传递到网络上,而后,写下一行字作为标题——   不只神州存在传说。   澳洲神秘强者对抗魔神。   近来一直在东方出现神秘事件,这样的标题瞬间抓住人的眼睛。   热度瞬间爆炸。   而卫渊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在鼓第二次升起的时候,抬手一抓,得之于无支祁的御水之法爆发,海面腾起巨大的波涛,远处的女子看到这个,下意识举起手里的手机。   平静的海面上,巨大汹涌的浪涛逆着旋转,升起在空中,接天连地,仿佛巨大的龙卷,将鼓纠缠住。   而后。   低沉的声音响起。   一只巨大的蓝鲸在海浪潜流的牵扯下,直接飞出海面。   月光之下,蓝鲸在空中缓缓转身。   这一幕足够震撼。   至少旁观者失去言语。   这一幕,也在未来某一段时间成为了澳洲神秘组织的官方宣传片。   以及更长时间内不允许任何人提起的巨大耻辱。   而下一刻,卫渊五指握住,重重往下一拉。   地煞七十二法?御风。   地煞七十二法?招来。   地煞七十二法?禁气。   三种神通组合施展,蓝鲸带着海浪重重砸落下来,鼓在一刹那失去了对天地元气的操控,或者说,天地元气仿佛瞬间失去了活性。虽然只是一瞬间,他仍旧被那蓝鲸重重砸入海底。   卫渊一边远去,一边看着那鼓似乎越发激怒,真正受到的伤害却很难说,心中自嘲,难为自己一大堆地煞法施展出来,花里胡哨的,还不如无支祁的一棍子。   这就是根基上的天差地别。   他继续朝着东海的方向飞去,不过片刻,鼓振翅破水而出,热气腾腾,煞气冲天。   卫渊默默计算速度,恐怕很难在规定时间里抵达东海。   一咬牙,伸出手,止住鼓的动作,道:“等一下……”   鼓速度非但不停,反而骤然加快。   卫渊道:“鼓,你不是想要知道这匕首是怎么来的吗?”   鼓的动作骤然顿住,浑身纠缠着暴戾且混乱的气息,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卫渊:   “我的父亲,烛九阴……你对祂做了什么?”   “他在哪里?”   “难道你杀了他?!”   鼓的反应让卫渊稍松了口气。   看来,鼓仍旧很看重烛九阴。   他沉吟了下,缓缓激发心口的气机。   苍古悠远的气机逸散而出,仿佛自天地开辟后就诞生的神灵,是支撑一界,执掌日夜轮转的悠古存在,鼓动作僵住,后者毕竟只是一介游魂。而且以怨恨为主,此刻疯狂之下,居然思绪认知产生混乱,呢喃道:“这气息,你,是你。”   “父亲?”   要以这样的身份去欺骗鼓前往杀阵,看着鼓的茫然,卫渊心中略有愧疚,旋即他对眼前这凶神了解镇住情绪,面色缓和,看着那巨大的疯狂的凶神,也只好硬着头皮,以苍老悠然的声音,缓声道:   “是我。”   “鼓啊……你过得还好吗?”   “是你,是你……”   “难怪你有那样的匕首,是你啊。”   鼓似乎手足无措。   卫渊稍松了口气,准备继续开口,而后,心底突然爆开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猛地后退。   一只利爪,以快地连残影都无法察觉的速度出现。   昏黄色羽翼散开,鼓化作人形,是双目赤红的疯狂青年,手掌剧烈卫渊的心口只有一寸,被八面汉剑死死挡住,卫渊感觉到手臂处承担的巨大压力,而鼓逼视着卫渊,神色疯狂而愤恨:   “啊……我的父亲,无日之国的君王,九幽的共主。”   “你为什么?”   “不去死啊!”   卫渊:“?!”   烛九阴,你坑我?! 第三百零二章 长生的另一个收获 (感谢蓝色小熊队长万赏)   原来如此……   卫渊看着眼前那愤恨不已,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鼓,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抽了抽,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八面汉剑以一种极为精巧的方式卸力,朝下一引,两人落在海面上,卸去的力量直接导致海面泛起涟漪。   一开始是涟漪,而后逐渐扩散,力量暴烈,激起大片大片海浪。   即便是浪潮也无法阻隔鼓的愤恨杀机。   卫渊现在是真有点蚌埠住了。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给人装爹的时候,遇上了父慈子孝局还更惨的吗?   当然,除了给吕奉先当义父之外。   那个男人是专业的。   这件事情,从烛九阴的立场看,是自己的儿子失去了身为神灵的资格,违背了和天地众生的契约。甚至于为了不死药,杀害了葆江这位无辜的神灵,理应受到惩罚。   而在鼓看来就更简单了。   无论如何我是你的儿子。   而你是天地间权柄最大的天神之一。   居然因为区区一介小神,让我被斩首,而你却无动于衷。   卫渊看着双目赤红的鼓,咧了咧嘴。   嘶呼……烛九阴,你的家教绝对有问题。   我知道单身天神当爸爸很难管教后代。   但是你就是把祂丢给尧,都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就跟你说……   涂山的小狐狸崽都没这么熊的。   眼前的鼓本来就是残留的恨意,理智本就不高,现在又陷入愤怒这样激烈的情绪里,判断能力再度降低,也因此,卫渊才能和暴怒后力量提升的鼓战斗交手。   剑和手指相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音。   单纯只是泄露的力量,就能引爆海域的巨大变化。   涌动的浪潮似乎要将一切都淹没,海风盘旋,引动乌云,天地一片昏暗,雷霆声音沉肃暴烈,仿佛天灾。而剑鸣声甚至于要比雷声更为震撼人心,在这深沉的夜色里,唯独剑光撕裂那种让人几乎窒息的黑暗。   又是一阵剑鸣。   卫渊闷哼一声,这一下山神印玺的力量都有些难以抵抗鼓的愤怒。   一股炙热的感觉洞穿了剑身,直接攻入卫渊经脉肺腑,仿佛要将他的血液和内脏焚尽。而后被烛九阴留下的气机直接镇压转化,变化做卫渊的力量,让他握剑的手掌更为有力。   烛九阴,视为昼,瞑为夜。   日为阳,夜为阴,这是阴阳转圜之理。   看来烛九阴对于会发生什么,也是有了一定猜测啊。   卫渊手中长剑一摆,稍微确定了下方位,这里距离东海约定的地方,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他捂着心口,装作受伤的模样,心神电转,缓声道:“鼓,你看看清楚,我可不是烛九阴,但是我知道烛九阴在哪里。”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卫渊心中默默补充,这一句话,我绝没有说谎。   鼓的动作一滞。   猩红色双目注视着卫渊,若有所思,道:   “你不是祂?不是祂?”   “是,是了……”   “这样看来,你确实不像是我的父亲……”   卫渊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残魂一缕,智商不高。   卫渊露出一丝值得信赖的大哥哥的笑容。   鼓缓声道:“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是禹王身边的……那个厨子。”   “你是厨子吗?”   卫渊:“……”   “我不是厨子。”   “那你就是我的父亲。”   “可我也不是你爹!”   “那你就是那个厨子。”   卫渊嘴角一抽,弄清楚了两个真理。   第一,不要尝试和一个思维偏执化的人交流,杠不过的。   第二,眼前这鼓是不打算放过自己的。   卫渊转瞬暴退,鼓在刚刚恢复了部分气机,瞬间急速追赶上来,发狂也似地询问你到底是谁,卫渊并指一招,张道陵法剑化作一道流光飞快攻杀向鼓,铮铮的鸣啸不绝。   与此同时,袖袍一拂,御水之法施展出来,直接遁入海中。   鼓挣脱剑气封锁,同样冲入海底。   右拳只是一砸,海面就像是一块绸布,顿时四分五裂。   以更快的速度钻入海底。   卫渊双目微敛,看着飞速靠近的鼓,手指微动,在周围布下一层一层如同渔网般的气机丝线,自身速度则是放缓,看来没有办法把鼓带到目标区域再动手了,这里是海底,是鼓的绝对劣势环境。   眼看着鼓即将暴起。   特别行动组的手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使用。   卫渊等到鼓越发靠近自己之后,拨出了一个号码。   直接发送。   水君,作战开始。   年轻的鼓啊……等待淮涡水君的迎头暴击吧。   卫渊看着那完全失去了判断力的鼓,心中唏嘘。   电子工具的回应总是那么地迅速。   很快,一道声音在这封闭死寂的海底响起——   “您好,您呼叫的用户正在游戏免打扰中,请稍后再拨……”   “Sorry, The nuber you dialed is……”   淮水水底。   无支祁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   他自己早就学会如何用水流组成放大屏幕。   现在正在网络上搜索一些自己所希望和期待的重要资料——   《GTA5完美自由攻略……》   《星际仓鼠各类流派风格简介,包括技能和兵器选择》   《骑马与砍杀不得不玩的十款自由MOD》   祂若有所思。   然后在新人攻略旁边点了个×。   本座可不是人。   无支祁心底傲然,然后点开了另外一个让他很满意的文件。   《群星最难开局挑战,顶尖大神来!》   看看这,什么叫做顶尖大神,什么叫做最难?   只有这个,才满足本座神灵的身份。   祂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反过来放着的手机。   兴致勃勃打开了群星。   在海域之中,卫渊狼狈避开了鼓兽的迎面痛击,顺势左手操控水流,令鼓的速度骤然降低,自身则是靠着御水之法再度往下深浅,靠着御水,以及天罡神通胎化易形,卫渊成功在深海生存下来。   胎化易形,号称飞禽神兽,穷尽周天变化之道。   应对深海情况并不是难事。   相较而言,神州道门的神通包罗万象,其中战斗只是除魔护道之功。只是诸多正法当中的一脉而已,至于这个高度,大概就是那些深海鱼会觉得『反正也没人看见,大家随便长长就得了』的区域,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   但是味道大多不错。   卫渊也弄清楚了无支祁现在的情况,他和无支祁约定的,是在东海区域出手,没有想到,自己还没能回到东海,就出现了对敌人的嘲讽程度过高,提前开启战斗这个分支选项。   鼓不愿意潜入这个深度。   卫渊也只好先等一会儿。   等到无支祁打完这一把游戏。   旋即,他陷入某种沉思当中——   试问,文明6,群星,星际仓鼠,GTA5,骑马与砍杀。   这些游戏有打完一局这个概念吗?   卫渊有种搬起石头砸在自己脚背上的感觉。   或者给朋友准备了加料的饺子,结果自己一下就吞了下去那种感觉。   无支祁暂且指望不上了。   要不然只好从深海不断出去挑衅鼓,拉满仇恨。   然后再潜入安全区,用这样的方法去吸引鼓的注意力,引导到东海区域。   卫渊正考虑接下来行动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周围的气息发生了某种变化,在深海之中,出现了一团柔和的明光,他看到那居然是一根具备有神殿风格的柱子,上面有着古朴的纹路。   卫渊突然觉得眼熟,手掌轻轻摩挲纹路,皱了皱眉。   这个地方……他似乎来过?   不,确切地说,不是来过,而是他曾经见过类似的建筑风格。   记忆翻腾。   那还是在咸阳宫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开神州,仍旧还是大秦始皇帝的执戟郎,在东巡结束,回到咸阳的时候,会和作为少府令的好友章邯饮酒闲谈,有一次,章邯叹息着道:“我给陛下修建陵寝,墨家巨子也已经费尽心血,可有些事情还是没能做到。”   “什么事情?”   章邯答道:“还缺少一个东西,那是陛下陵寝里所必须的。”   “我们尝试了很多材料,最后都没能取代那东西。”   “你陪着陛下巡游神州,如果有机会出海,见到了类似的东西,一定要给我带回来啊……”   回忆的过程被打断,因为卫渊腰间,自始皇帝处得来的,作为共享天下之愿的玉龙佩缓缓亮起流光,将卫渊笼罩其中。而与此同时,他手中八面汉剑鸣啸,剑柄之上的鹰隼徽章亮起,大秦黑冰台铁鹰锐士的气息浮现。   像是潜藏于历史之中的魂魄伸出覆盖在铠甲里的手掌,搅动出血腥的过往。   骤然肃杀的气息仿佛让整个海域都变得冰冷。   周围的鱼儿纷纷散开。   这里有很多鱼是有光源能力的。   当他们离开之后,卫渊看到周围仍旧有气息涌动着飞速靠近自己,微微敛眸,看了看仍旧在尝试往这个深度的海域靠近的火行凶神鼓,又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的生灵,握紧了剑。   问,当你活得足够长,你能收获什么?   答案是。   收获足够的恩怨。   当年,章邯喝着酒,漫不经心地笑说出了那一句话:“始皇帝陛下光耀千古,陵寝之中,当有灯长明不灭,听闻海外有人鱼膏,渊你若有机会,可为一试。”   这里,已经快抵达东海区域。 第三百零三章 传说和历史总会以人预料不及的方式交错(感谢单身如鱼万赏)   在卫渊带着一丝警惕的注视下。   那些潜藏于深海中的生灵逐渐向他靠近。   人鱼,深海海妖,鱼人。   诱惑勇士奔赴死亡的塞壬。   当然,卫渊眼中他们有另外的传说和名字。   鲛人。   在西方超凡世界的传说中,塞壬这样的女妖,代表着的是海洋冰冷无情的一面,她们没有丝毫的感情。而在东方传说当中,这些鲛人真情实意的眼泪,落下来就会变成最上等的珍珠。   黑暗当中有沉沉的声音传来:“请问……是大秦铁鹰锐士的后人么?”   深海中升起了光团,卫渊看到那些鲛人族,为首的是一名雄壮魁梧的雄性鲛人。当然,这一族的女性极为柔美,男性则是相当不好看,卫渊一直怀疑,这就是西方直接无视了这些雄性人鱼的存在,眼珠子只盯着女妖的缘故。   卫渊缓声回答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黑冰台,卫渊。”   “你们是当初那一支东海鲛人族的后裔?”   看到了那振翅的铁鹰,听到了被刻录在玉石上的约定,围上来的鲛人族松了口气,心底也有不敢置信,没有想到,阔别两千多年,那几乎已经被当做传说的故事,居然还会有下一段。   当年秦统一神州,遣黑冰台和方士徐巿同去樱岛。   途中铁鹰锐士本打算杀鲛人熬炼人鱼膏。但是秦朝锐士能对战场上的敌人痛下杀手,绝不留情。但是甚少对平民出手,始皇帝陛下甚至于连六国遗贵都不曾诛杀。   渊说率领的是战场厮杀的锐士,并不是黑冰台另外一脉。   所以有些不忍下手活生生将这样有人形的生灵熬炼成药膏。   最终选择放他们一条生路,反而去诛杀海中妖物,取其血液膏脂,熬炼成了灯油,同样能够燃烧很漫长的时间,顺便提醒鲛人一族,远离东海一地。而当年徐巿曾趁机让渊和鲛人族首领缔结了约定。   放这些鲛人族离开,但是鲛人族也要还一个人情。   而这个人情的指向目标是渊。   卫渊已经不知道徐巿当初到底是什么目的。   是为了让渊放松警惕,还是说,为了之后自己的布置。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   至少,至少没有被岁月腐蚀的徐福,是一个足够大胆狂妄,计谋过人。而且让人很难看破的男人,岁月对于人类来说,总是极端地残忍无情,不是沉沦于痛苦,就是会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一点失去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   而卫渊如果不是看到了当年鲛人族的建筑风格,也很难想起这件事情。   况且他也很难以确认,鲛人族是否还记着当年的约定。   那鲛人族首领微微一礼,松了口气,检查了下玉龙佩,不敢置信道:“这是……信物么,看来确实是当初那位渊将军的后人,两千多年了,真的寻来了啊。”   “请原谅,这实在是有点,有点匪夷所思。”   在战乱的神州大地。   一个约定还能流传这么久,实在是让鲛人族难以想象。   “那么,按照约定,我们可以满足您的一个要求。”鲛人族男子扭了扭脖子,道:“无论是要财宝,还是说珍珠,我们都可以答应,海底埋葬了很多西方蛮族的船只,里面有许多的金银财宝,这些东西对我们的价值很小,您可以尽情地拿走。”   他看了看卫渊的身子,和没有几个口袋的衣服,大方道:   “您尽管去取,能拿多少拿多少。”   那我可能能把你搬空……   这方面的神通,我可以说我比我老师都厉害。   卫渊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要这个。”   不是要这个,那还能有什么?   酒色财气,男人都喜欢。   鲛人族男子怔了怔。   视线先是从卫渊年轻的脸上扫过去,若有所思。   然后落在了周围千娇百媚的鲛人族女子的身上,迟疑道:   “不……额,这,你是渊将军的后人,我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族很开放。所以,你的要求,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咳咳,跨越种族的事情,对我们鲛人族来说,多少有些为时尚早了……”   “还是说人族那里,这种情况不需要去看看医生吗?   “咳,该死的安徒生,当年就不该让他活着回去,单相思就够了,乱传播的什么玩意儿……”   鲛人族首领用鲛人俚语暗骂了一句,然后咳嗽了下,满脸为了你好的表情,劝说他道:   “你的祖先渊将军是个无心儿女情长,一心为了大秦的冷酷将帅。”   “年过二十还没有婚配。”   “我觉得你应该学习一下他……”   卫渊嘴角抽了下,心底突然涌现一种做剁椒鱼头的强烈冲动,心中默默念道,自己放的,自己放的,道:“也不是这个。”   他指了指上面的鼓,道:“我要一种方法,能够甩开这只凶禽。”   “祂的速度很快。”   鲛人族首领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样,你早说啊。”   这个雄壮的男子捏着下巴,道:“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是我们可以召来鱼群,靠着鱼群来带着你快速游动。不过我看你似乎也不需要这样的方法,那就只有第二个方法了……”   他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一艘船。”   “一定能甩开祂。”   “嗯,至少在海里。”   卫渊略做思考,反正要等无支祁,不妨就跟着这些东海鲛人族往更遥远的地方游动。   鼓似乎隐隐感知到了卫渊的方位,能够死死追着他,这让卫渊松了口气。至少,实在不行,憋着一口气好像也能把鼓引过去。不过如果有船只能够甩开鼓,他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你们离开东海后,一直在这儿吗?”   卫渊随口询问。   一位娇俏少女甩动尾巴,道:“当然不了。”   “是慢慢分开的啊……两千多年,我们鲛人族和人类的寿命差不多,这么长的时间里,有些族人就去了西方,北方,很久没联系了。”   鲛人离开东海近海是神代末年,至于分散开产生的支脉,那很可能是诸多女妖的起源传说。   卫渊点了点头。   而后他发现自己居然重新来到了澳洲附近,低下头,看到了在海底的一座巨大庄严的庙宇。而后,看到了上面竟然有一条蛇的巨大石雕,有着袋鼠的头,鳄鱼的牙,鱼的尾,羽毛一般的耳、长蛇一般的身体的巨蛇。   而下面有一行篆体文字。   卫渊讶异,缓缓念出来:   “大明宣德扬威镇邪妖于斯。”   “这是……”   鲛人族首领回忆道:“这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们鲛人族的历史上写着,那个时候,在当时大明皇帝朱标的命令下,燕王朱棣麾下一个名叫郑和的内监,奉命远征海外。也就是朱棣和朱标关系很好,要不然也轮不到他。”   “总之当时这一只本体是虹蛇的土著神和郑和发生了冲突。”   “被镇压之后,变成了石像,郑和他们派遣一艘船只,上面是出身苗疆的战士们,将这一只魔神尽可能送到了距离神州最远的地方。于是就送到了这里,镇压在了下面,神州的船只也被海浪打翻,他们只能在完成最后命令之后,留在了这里。”   “好像这儿的本地人里,还混着一部分苗疆的血脉。因为语言不通,虹蛇的传说就多了不少。”   “好嘞,到了。”   卫渊随同鲛人往下,跨过了一层熟悉却又陌生的结界,抵达了一处封印,看到封印下的东西,卫渊心中都忍不住浮现赞叹和感慨的情绪。因为他看到了眼前的画面,那是一整座沉沦的巨大且壮阔的城市,神殿,房屋,街道,覆盖着海藻海草。却仍旧予人一股来自于遥远古代的苍茫之感。   卫渊道:“这里是……”   鲛人族挠了挠头,道:“是我们的秘地,我们花了两千年找到这里,破解了一部分外面的封印,里面的就进不去了,就是最强大的战士都进不去。不过我们还是能看到里面确实是有一艘船的。”   “哦,对了,石碑上有写的。”   “这里叫做利莫里亚。”   卫渊面色微变,徐徐吐出一口气。   他下意识几乎握了握剑。   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也知道刚刚那种熟悉却陌生的感觉是什么了。   利莫里亚,和亚特兰蒂斯其名的,埋葬在神代的四大文明之一。   被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洪水淹没,沉沦于大海。   又被称为Mo,或是Mothernd??Mo,但是无论是利莫里亚,还是这些其他称谓,其实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史前超文明诞生的摇篮。   与亚特兰蒂斯齐名的神代城市。   以及,伊甸园。   那么那一艘船……   诺亚方舟?   卫渊嘴角抽了下。   旁边鲛人族还在喋喋不休,道:“可惜了,还有一艘和城市一样大的船,结果烂掉了,现在就只能看到一艘小船,唉,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一直想要打破封印,可就是打不开,这封印太麻烦了。”   不管怎么样,你们能把封印腐蚀到这一步,已经足够厉害了。   再看不上,这对于西方神系来说也是圣地一样的地方,那位鲛人族的成员摊了摊手,道:“您看您能破解吗?破开的话,这船就是您的了。”   卫渊伸出手,抚摸着另一个神系的封印。   复杂,极端复杂,给他一段时间,可以用符箓强行破开一部分。   但是现在时间不够。   看来只能用第二选择,深海赛跑……   卫渊收回手掌,摇了摇头,道:“很复杂,解不开。”   那些鲛人族也有些遗憾,而就在这个时候,卫渊心底出现一丝波动,有声音以入梦之法传递的方式出现在卫渊的耳中,是无支祁,情绪隐隐有些暴怒和憋屈。   鲛人族的首领道:“看来您也没有办法破开封印。”   “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给你招来海底速度最快的凶兽,应该……”   卫渊伸出手,道:“停一下。”   鲛人首领才说出剩下的话:“也能赶到。”   “额,您说什么?”   “你不是没办法破开吗?”   “是没有办法解开。”   『卫渊』缓声道,他抬眸,双眸缓缓溢散出灿烂的金色,咧嘴一笑:   “而不是没有办法破开。”   鲛人族首领懵住,然后看到那男子抬手五指一握,骤然出现一根纯粹由水流组成的棍棒,在鲛人贫瘠的大脑判断出破开和解开这两个词在语法上的不同之前,这根巨大的棍棒已经猛地旋转一周。然后以一种暴怒的方式,重重砸在了那神代封印之上。   无支祁搜索了《群星高难开局,·顶级大神专属》   于是祂打开了游戏。   显而易见的——   祂被虐了。   在东海约定好的地方。   老道人稳稳端坐,双眸微敛,双眸微敛,白发白须,袖袍随着海风稳稳晃动,有一股说不出的世外高人之感,旁边的竹篓里面,早已经放了满满一篓子鱼,还在活蹦乱跳。   老道人一提竿。   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蓝鳍金枪鱼。   “很好。”   老人神色平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不需要言语。   将这一条鱼放进施展了壶天之法的竹篓里面。   一条金枪鱼一下变得和小手指那么大。   而后再度抛竿。   在这一片海域,钓上这样的珍惜鱼类,这几乎已经是顶尖的海钓客都望尘莫及的钓鱼手段。   而在海面下。   大天狗龙虎山一号一只爪子捏着鼻子,一只爪子扒拉海水往下深潜抓鱼。   然后把抓好的鱼放在鱼钩上。   一张猫脸满是憋屈。   它冒出头来,大口喘气,举起爪子抗议道:“我可以直接抓到鱼篓里。”   张若素沉思,认真道:   “但是那样体验感太差了。”   啥玩意儿?   大天狗嘴巴一抽,又反抗道:“我是猫,你怎么能够让猫去游泳?!”   张若素义正辞严道:“可你明明是狗。”   “哈?你有什么证据?!”   “山海经都写了的。”   “你叫天狗。”   龙虎山一号欲哭无泪。   而这个时候,张若素抖了抖鱼竿,轻声道:“看来,终于上钩了。”   大天狗愣住。   什么上钩了?   而这个时候,卫渊站在疑似诺亚方舟原型的东西上,飞速前行。   在海面上,具备传说性加持的西方神系之物。再加上无支祁的辅助,终究比起不擅长海面战斗的鼓移动速度更快。很快,卫渊已经远远看到了东海之上的老人。   老人端坐海面上,手中钓竿一动。   深夜的天空,骤然压低。 第三百零四章 结束 (感谢好吃懒做读书客万赏)   眼看着张若素要出手,卫渊右脚一踩脚下的船只。   这船很小,但是偏偏五脏俱全,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卫渊有理由怀疑,这个可能是诺亚方舟的初步设计方案,类似于『初号机』。毕竟那么大一艘船,总得先造一个小号模型看看会不会出问题,才能放心大胆地去尝试。   所以说,至少马力足够,而且很皮实耐艹。   不然没法扛过天灾。   察觉到鼓要出手。   卫渊凌空转身,直接把这件西方神系的宝物当做盾牌挡住一招。   顺势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酝酿的雷霆终于爆发,从天穹之上狠狠地砸落下来。   雷霆者,天之枢机。   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   卫渊为什么会相信张若素能够对抗鼓。   这不仅仅是因为老道士是卫渊所认识的,最强的人族修士。   还因为东海区域和神州的关系,以及正一道的独特性。   在神州的修士都知道一个流传的俗语,你可以和全真教打架,你甚至于可以和他们约架。但是你只能和正一道打遭遇战,却不能和正一道那帮牛鼻子去约架。   这帮大半战斗力都在符箓法器仪轨上的修士。   完全可以硬生生用准备的符箓把人给砸死。   对上和尚用金光破甲符,对上阴鬼也有酆都镇鬼符,上克制。   而张若素就是正一道这一代最强的修士,还站在神州固有的领海上,提前进行了相当长时间的准备,卫渊也很想要看看,现在神州修士第一人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有多强。   他很快看到了。   老道人伸出手五指微握。   大天狗哆嗦了下,上一次老道士只用了一根小手指就把它劈得欲仙欲死,这一次居然五指直接握紧,这是打算直接吃烧烤吗,天空中元气迅速化作了肉眼难见的符箓,而后快速燃烧。   老人盘坐不懂,身下海水化作高台仪轨。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降魔法坛》   花费了数日的准备。   张若素手中出现了几道法令,呈现五色。   毫不犹豫,第一道法令直接砸下,天空中轰隆隆雷霆不绝,仿佛是有千军万马即将奔出,东方轰天震门雷帝所化乙木太清神雷发出,一道和寻常雷霆不同,呈现苍青色的雷光重重砸落下来。   寻常雷法当做挠痒痒的鼓挨了一招,居然忍不住发出剧烈惨叫,旋即越发疯狂,老道士动作不停,手中法令重重砸再仪轨法坛之上,天空再度迸射雷霆。   一口气打出五枚法令。   雷光耀眼至极,直晃得大天狗眼前一片白光,头晕目眩,差点跌倒。   清醒过来之后,看到眼前一幕,只觉得脑壳儿发麻,从头到脚都凉成了一片,深夜的海洋其实是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的,天又高又远,现在却自那巨大凶禽中心,出现五团不同的雷光,仿佛五道威严门户伫立天地。   不同的雷霆仿佛锁链,直接困锁住了鼓。   除去刚刚第一道东方轰天震门雷帝神雷。   出现的雷霆分别代表着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西方大暗坤伏雷帝,北方倒天翻海雷帝,中央黄天崩烈雷帝,老道人站在天地之间,周围五方雷帝簇拥,须发皆白,双目平静从容。   大天狗怔怔失神。   这就是千年以降,最强的天师……   而卫渊作为道人,则更是感觉到了一种叹服的感觉,神州从来不缺乏这种天纵之才,这自然是天罡神通之中的掌握五雷。但是却已经不再是掌握五雷所能解释的范畴,至少卫渊恐怕绝无可能靠着自己施展出这一门神通。   他对雷法的认知和了解,完全无法达到这样的高度。   《七真命召五雷神兵伏魔上品》   五天神雷。   这一门神通在历史上和传说中早已经销声匿迹,很少出现。但是就像雷光闪过后,仍旧有雷声阵阵,就像远古的祖先被毒蛇猛虎杀戮,现代的人族也会本能地恐惧这种生灵,神通的影响力藏于每一个神州百姓习惯性的文化当中。   很朴实的一个名字,所以鼓你真的不用害怕——   名字叫做天打五雷轰。   张若素五指握合。   刹那之间,仿佛天地间一切都归于寂静。只有灿烂的雷光落下来,连恐惧都来不及在生灵的眼底诞生,更遑论是反抗,只剩下了纯粹的壮阔的感觉,老人的道袍微朝后摆,微敛了敛眸子。   上一次在海边出手驭雷,还发了个朋友圈。   这次就懒得发了。   没必要。   鼓兽终于在祂最看不起的人族手中,受到了绝对堪称致命级别的杀伤。   心中的癫狂和愤怒终于抵达了巅峰,几乎要把祂彻底燃烧成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我是你的独子,你居然会抛弃我,不救我?!   我杀葆江,明明是因为祂威胁到了我的性命!   鼓愤怒地展开双翅猛地闪动,狂暴的火焰在充斥愤怒的心情下达到了空前的施展,热浪在天地间沸腾,方圆百里的海面瞬间被蒸发地向下塌陷了一瞬间,而后海面直接焚烧起来。   鼓死之后,化为鵕鸟。   见即其邑大旱。   那是遥远的岁月之前。   鼓虽是暴虐,但是仍旧还有着作为神灵的自觉,祂和好友一同在山海诸界游历。因为父亲烛九阴的存在,所到之处,到处都受到了足够尊敬的对待。而后,祂们发现了传说中那一块石板,亦或者说,是那本书。   那是更古老的神灵,尝试窥伺命运因果的起点。   祂们尝试询问了这一本书各自心底好奇的问题。   而后杀死了看守不死药的天神葆江。   但这是有原因的,因为……   愤怒和疯狂的记忆不断冲击着鼓本就不那么聪慧的脑海,祂想要反抗雷霆之威。但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疯狂地释放权能,对抗雷法,而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穿破了雷火交错,直接袭杀向了鼓。   五雷轰顶这种神通会直接将神魂搅碎。   张若素收敛了威力,而卫渊则是靠着和无支祁的约定,神力护体,强行冲破了封锁,出现在了鼓的眼前,鼓思绪一顿,无边的愤怒终于有了爆发的地方,他怒喝道:“烛九阴!”   “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   卫渊打断道:   “我不是你的父亲。”   “你?!什么?”   鼓就像是最后挥舞全身的力气,却发现打空了一样。   气势和情绪都一顿,最后的一句话没能说出来,只在心底回荡。   你明明知道的……   那石碑上的文字是。   这个时候,卫渊手中出现了鼓年少时的匕首,也是杀死葆江的兵器,飞身捅穿了鼓的心脏,怨恨所化的鸟散去,变成了桀骜俊朗的青年,双目死死盯着卫渊,卫渊敛眸道:“你没猜错。”   “我确实是你认为的『那个厨子』。”   他微笑道:   “怎么样,当初被斩首的感觉还好吗?”   捅入心口的匕首狠狠的一扭。   烛龙气机顺着兵器将怨恨的根源解构分散。   而卫渊心脏再度处于不死花的保护下。   烛龙气机散去的瞬间,清气短暂爆发,猛烈地朝着周围散去,在鼓逐渐失去神光的双目中,就像是清风拥抱着卫渊,淡青色的流光就像是柔软的飘带羽衣。而那一双墨色的瞳孔中,出现了不死花的幻象。   鼓的思绪凝滞,愤恨,不甘,恍然,悲痛,归于寂灭。   是你找到他来的,父亲。   你果然知道的,我为什么要杀死葆江的理由。   祂最后想着。   洛书之上写着的——   鼓死于服下不死药的凡人手中。   卫渊松了口气,手掌脱力,重重地摔在海中,幸亏有本能的御水神通。要不然指不定会被呛好几口水,张老道钓竿一甩,直接钓住了卫渊后衣领,把他拉到了法坛上面。   而五天神雷的法术也逐渐散去。   老道人看着鼓最终还是化作凶兽的模样离去,感慨道:“结束了。”   卫渊看着那最终似乎对自己的父亲无比愤恨又复杂的凶神,叹道:   “是啊,结束了。”   这个时候,张若素的手机声音响起,是小道士阿玄,用这种方式通知师兄龙虎山封印还剩下多少时间,基本响一声代表着还有十分钟。不过现在鼓已击败,老道索性直接接了。   小道士阿玄听师兄和卫馆主说事情结束,松了口气。   张若素打开视频,给小道士看了看鼓,道:“这就是我们的对手了。”   “看看,厉害不?”   眉心天生火焰模样胎记,眉目秀丽的小道士道:“哇,好大啊……”   他沉思之后,然后问道:   “这东西,好吃吗?!”   卫渊嘴角一抽,转过头来告诫小道士,道:“咳咳,阿玄,这好歹是凶神死了以后的化身,你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大好?”   小道士挠了挠头,道:“是了,毕竟是凶神。”   “对不起,卫馆主,我,我重换一个问题。”   他想了想,看着卫渊,小心翼翼地嗫嚅道:   “能吃吗?”   张若素:“……”   卫渊:“……”   说真的,我把那羽民国的小姑娘介绍给你认识吧。   你们一定能成好朋友。   当然,前提是那丫头不拿你试菜,那样的话,你还是跑吧。   卫渊无可奈何,张若素提了提手里的竹篓子,道:“那是凶神,当然不能吃,看,师兄钓了那么多鱼,回去有的是吃的了。”   小阿玄看了看满满当当的竹篓,愣住,下意识张口道:   “咦?哎哎哎?!师兄你居然钓上……”   张若素啪叽把视频结束掉。   哈哈笑着看向卫渊,道:   “不过就是钓上这么多鱼,小家伙太惊讶了。”   卫渊道:“张道友你怎么挂了?”   老道人面不改色道:“海外流量,太贵。”   “哦……这样。”   老人正气凛然,卫渊居然无法反驳。   他看着张若素的收获,忍不住赞叹道:   “不过你这确实是钓上不少鱼来。”   “真是神钓啊,我家那儿有个水鬼,每次都空军,用的最好的钓竿,结果除了鱼什么都钓上来过,真是绝了。”   “下次你教教他也好。”   张若素面色微僵,道:“呵……呵呵……应该的。”   “老道毕竟年长,这钓鱼吗,还是会一点点的。”   大天狗龙虎山一号:“……”   你个杂毛老道士。   我信你个鬼。   它想到刚刚的经历,恨得牙痒痒,而且这老道士居然还说它是狗,必须要会游泳,它突然看到旁边的卫渊,眸子微亮。如果有谁说它是猫,那不就能堵住老道士的嘴?   它拉了拉沉思的卫渊,道:“卫馆主……”   “你看我像是什么动物?”   卫渊讶然,看了下老道士,沉思了下,道:“我看你像是猫啊。”   “那叫起来呢?”   “也像是猫。”   大天狗得意看了一眼张若素,殷切问道:“那我看起来像是猫,长得像是猫,叫起来也像是猫,卫馆主你说我是什么?”   卫渊不假思索道:“你是狗。”   大天狗脸色一僵。   卫渊补充道:“山海经就这么写的。”   卫渊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鼓的尸体,出乎意料,鼓的尸体逐渐消散。最终连那一柄匕首都崩散碎裂,消失不见,化作的真灵本能要逃,卫渊叹了口气,袖袍一震。   仿佛遮天蔽日一般,直接将那真灵容纳。   这一场绵延了数千年的逃亡。   该结束了。   是时候去见烛九阴了。 第三百零五章 摸了个大的(感谢此生只做自己万赏)   时间拨回到卫渊成功靠着无支祁的神力打破了一层神代封印,顺走了诺亚方舟初号机,开始靠着无与伦比的稳固仇恨值,将鼓引向末路的时候,那位鲛人族的首领看着卫渊远去的身影,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可算是走了。”   “我还以为他真的打算顺走几个年轻女孩,啧,和他的祖先一点都不像啊,那位渊将军在记录里可是冷漠地厉害,对于美色没有半点兴趣,脑子里只有大秦和剑术,当时斩杀海妖,熬炼妖膏的时候。可是有不少的鲛人族女孩愿意跟着他走的。”   是的,当年的人情,主要一个原因除去了那人间方士的促成。   还有那位渊将军本身无意于要挟他们。   还在客观上,帮助他们诛灭了一直威胁着种族生存的妖魔。   当然,他之所以知道这些,除去了族里代代相传的历史书,还有就是他在替家里收拾老房子的时候,找到了两千一百年前老祖宗的日记本,里面详细描述了那位祖先如何想要跟着英武的人间将领离去的情绪。   包括并不局限于类似于大秦将军好帅,我要给他生鱼子的古文温雅表达,以及对周围同性别好友的打击和发花痴的诸多表现。   鲛人族首领看到那本日记,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跨越两千年的冲击。   并且决定自己死之前,绝对把自己的黑历史烧掉。   死就死了,可以。   两千年后给后人看着鞭尸,不行!   人族那句话怎么说的?   我自横刀向天笑,要留清白在人间。   不过,有个问题……   那位渊将军第一次从樱岛返回的时候都快要三十了,还是孤零零一条汉子,就这么样的性格,他真的会有后人吗?   鲛人族首领摸着下巴。   他真的会有吗?!   贫瘠的大脑开始思索这一个混合了情感学和历史学的严肃问题。   完全没有发现另外一个方向,一名鲛人族悄悄地离开了族地,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取出了一道符,那符有神州符箓体系和方式体系的痕迹,但是和这两者又截然不同。   因为这来自于另外一个人。   当年和鲛人族签订契约的,并不是只有一位大秦黑冰台的将领,那位笑起来温和无害的术士,暗地里找到了他的祖先,和他的祖宗签订了契约。并不是威逼他们这一脉要做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有一个要求。   在鲛人族和黑冰台的约定生效时。   他这一脉将消息传递给徐巿。   鲛人族用人族的语言写了一行字——   ‘黑冰台渊的后人出现,用掉了约定。’   抖手一挥,那一道来自于方士的符直接燃烧起来,遁光离去。而这名鲛人族也感觉到,自己魂魄中的一道无形枷锁离开了自己,稍微松了口气,他们这一脉代代相传被那方士的术式所禁锢,无法摆脱。   直到他完成了这一约定。   他心里放松,转身离去,这下子,他觉得自己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鲛人了,在这之前,他其实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这样代代相传的契约和枷锁留给后人,现在他再也没有了担忧,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   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轻松。   最终变成了一滩泡沫,消失不见。   先秦术士,多有冷酷之法,擅杀人无形。   而以他的魂魄作为祭品,那一道早已经埋葬了两千多年的术式,终于发挥作用,传递到了它的主人那里。   而在鲛人族终于发现少了一位族人,外出寻找的时候。   那被称为利莫里亚的神代文明遗迹出现了异变。   卫渊和无支祁只是打破了这一个神代遗迹的最外层封印,内里的法则仍旧归属于最源初的神术,是一门需要虔诚之心才能打开的『门』,当然,这是指的从外界去进入。   无支祁的棍棒暴虐而强大,透着一种君临的气魄。   不提其他,这种神代强者的气机里,蕴含有极端强大且强烈的自我。   很容易把其他神代神灵惊醒。   很快有气息出现。   有生物从被称为伊甸园的利莫里亚古遗迹当中缓缓游荡而出。   那是……一条蛇。   散发出极端纯粹的神性。   也似乎是这一股神性,在外界,被大明船队所镇压,也是被澳洲原住民信奉为海中大神的虹蛇石雕复苏,化作了一条狰狞暴虐的恐怖魔神。而后对应上了那一条表皮泛着金色的,伊甸园的蛇。   经过了一阵搏斗后,澳洲魔神被吞噬。   而那在西方神系代表着诱惑,恶魔,甚至于某种意义上西方传说人类起源的蛇恢复了部分的元气,祂缓缓舒展身躯,金色的双瞳散发出纯粹的力量,回头看着伊甸园,眼中浮现出暴怒和愤恨。   而后就是一种怅然。   亚当夏娃,早已经死去了吧。   祂怀念着自己的朋友,唯二的两位朋友,在神灵牢笼里可以交流的人。   他们单纯而善良,诚实可靠,哪怕是祂有时候也会后悔,是不是不应该让朋友吃下智慧之果。但是很快祂觉得自己没有错,如同玩偶一样被操控着的善恶太过于讽刺。哪怕再完美,也不如懂得善恶,有认知能力和判断能力的人类来得真实。   可惜,没办法再见到他们了。   哪怕是神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的黄金一代的人类,也是人类。   寿命不可能像是神灵一样漫长。   蛇神遗憾,旋即化作了一种澎湃的怒火。   那自以为掌控一切的造物主,万万没有想到吧,我回来了!   我要报复,要报仇!   我要玩弄和破坏你的宗教和信仰!   我要占据你的神力!   这代表着智慧诱惑的蛇神心中有十万百万的怨毒和阴谋,牙齿上滴下来的是最为肮脏的计划,祂借用伊甸园的传讯方式,给这个时代的十字教会传去了错误的消息,那些人类不会放过这些来自神代的传承。   所以祂就可以将它们引诱过来。   甚至于将这些所谓的天使全部吞噬,祂有这样的资质和力量。   因为尽管并非全部,祂作为引诱亚当夏娃吃下智慧之果的源头,被归于是罪恶的根源。因为只有吃下那果子,人才会有了善和恶,才会有各种各样的罪出现,又因为这样的传说,祂其实是『撒旦』这一个复杂概念的组成部分。   祂可以一定程度上驱使撒旦的神权。   蛇神思索着如何对抗那位主,当然,为了真的把那些天师引诱过来,祂必须要保证伊甸园看上去的安全,必须要撤离开一段距离,一个符合蛇去捕杀和狩猎的基准。   愚蠢的羔羊啊,在蛇的腹中悲鸣吧。   你们的牧羊人绝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而要宰杀羔羊,剥夺羊皮,煮食羊肉的主,也不会拯救你们。   蛇代表着神性的金色双瞳变得暴虐而疯狂。   突然。   祂动作一僵。   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失去了力量,无法动弹,无法再出手,甚至于无法思考。   蛇神,撒旦的侧面,伊甸园的第三名客人,眼底出现恐慌。   金色的光芒溢散。   这代表祂的神性和神力被海洋生生压榨出去,被疯狂吸收。   祂看到在那深渊海底出现的巨大封印。   以及被封印其中的高大男人。   祂心底酝酿的怨恨和阴谋还没能出现,就彻底被抽调成了一堆灰烬,金色的神性涌动着被吸收吐纳,封印中的男人原本毫无起伏的胸膛微微动了下。   不知阔别多少年的呼吸。   甚至于只是呼吸的前兆而已。   就已经让海洋涌动,让水流盘旋,让波涛汹涌,自此地掠向整个世界。   这里是——   东海!   天下诸水脉之主?共工!   回到博物馆。   卫渊开始思考该如何面对烛九阴。   毕竟无论如何,他也是杀了烛九阴的独子。   正在头痛的时候,卫渊看到了又又又一次做饭失败。但是制炭成功的凤祀羽,看着少女似乎迟疑要不要给那一锅不明物体加点孜然粉凑合凑合吃了,卫渊直接将她拦住,起手在少女额头一个暴扣。   “什么都吃,什么都吃,能不能讲究点?”   羽族少女捂着额头,含着两大包眼泪怒视卫渊。   卫渊叹气道:“这东西显然不能吃,吃了坏肚子的。”   凤祀羽嘀咕道:“羽族不会生病。”   “不能浪费啊。”   卫渊张了张口,无可奈何。   这玩意儿居然是构造不同导致的常识不同。   他板起一张脸,道:“反正我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少女瘪了瘪嘴,“哦……”   卫渊随手给凤祀羽炒了一份炒饭,少女趴在沙发上,马尾晃来晃去,一双眼睛『布灵布灵』地盯着卫渊的炒饭,满脸都是『这是什么。难道你用了法术吗』的表情,卫渊不得不承认这种单纯的反馈很能够给人成就感。   随手把这一份加量版扬州炒饭递给少女,卫渊想到凤祀羽祝融祭师的身份,道:“对了,你如果做了一件必须做,但是很难受的事情,你会怎么做,才会心情好点?”   凤祀羽毫不迟疑道:“吃东西!”   卫渊嘴角抽了下。   “嗯,其实也不大对……”   凤祀羽认真思考,白皙手掌倔强地握着勺子,重重一挥。   “是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   “很多!”   很好,你没救了。   祝融也没救了。   卫渊嘴角一抽,不再管那因为一碗扬州炒饭就双眸明亮,开心喜悦的少女,准备去找烛九阴。可是出发之前,动作顿了顿,还是鬼使神差地带上了东西。   比如,大量的现代调味品。   s:今日第二更……三千两百字,稍迟了点……蛇等于撒旦那里有争议,所以只取用代表了某个起源和侧面。   感谢此生只做自己万赏,谢谢 第三百零六章 论道(4700字章/请假半天整理思路)   卫渊再一次回到了山海界。   这一次他先去了朝歌城,在朝歌城老太师那里拿到了自己之前就想好的东西,武昱和飞御这一段时间也在外面帮忙搜集,最后卫渊把那一个相当大的口袋塞到了袖口里面。   然后骑着驳兽,趁着夜色,赶赴钟山。   之前卫渊和烛九阴商谈的时候,驳兽也是在的。所以当驳龙听说卫渊要再一次去钟山的时候,心底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丝丝不安的感觉,最后伴随着钟山越来越靠近,这一种感觉就越来越浓郁。   它抬了抬头,道:“山神大人,有件事情,小龙想问一下你。”   “您这一次还是要去见烛九阴尊神吗?”   “是啊。”   “……您还要给祂做菜?”   “当然。”   驳龙更加小心翼翼道:   “那您这次是因为,杀了鼓神的原因?”   卫渊看了它一眼:“很聪明啊。”   驳龙浑身的毛都要炸开,它一下顿在虚空,死活不肯再继续往前走,声音似乎都要惨叫出来,哭丧着脸道:“我的神啊,您杀了人家儿子,还要去给人做饭?!”   “这这这……咱回去吧。”   “回去吧!”   “你们那儿,难道说别人死了儿子还要去吃饭的习俗吗?”   卫渊一本正经,点头道:“有啊。”   驳龙的声音直接堵到了嗓子眼。   卫渊伸出手拍了拍驳龙,道:“往前走吧,保你无事。”   少年道人倒骑着驳龙,玩笑般自顾自唱道:   “人一躺,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   “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   这时候山海界正是夜里,天地间驳龙踏空而行,只觉得那卫渊口里不怎么成曲调的歌谣莫名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不知怎么得鳞甲都有些发冷,直到最后一句拍手自笑,道:“从此人间不再来。”   虽然还是很朴实,却又多了一缕洒脱感觉。   也不知道是文字如此,还是因为唱诵这最后一句的人。   驳龙速度很快,卫渊已经能够看到黑夜中的钟山,说他不担心烛九阴的反应,那是骗人的。但是这件事情终究是烛九阴自己要求卫渊做的,以烛九阴的性格,倒也不至于迁怒他。   卫渊落下,驳龙腿脚有些发软。   脑海中念头纷纷浮现出来。   总觉得这卫渊打算要把它当做备用祭品送给烛九阴。   颤巍巍地开口道:“还要去找点猎物来吗?”   卫渊摇了摇头,道:“这次就不用了。”   他看着前方深夜当中的钟山,沉思了下,并指叩击虚空,道:   “烛九阴,我来此赴约了……”   伴随着法术神通的波动逐渐散去,钟山周围似乎涌动起一股涟漪,将整座钟山所属的天地都封锁起来。而当卫渊从这一种显然是封印神通的波动上收回视线的时候,烛九阴已经出现在卫渊眼前。   祂仍旧穿着墨色的常服,滚边赤红,浑身如同笼罩于一层雾气中。   让人看不真切。   但是就算是看不真切,卫渊仍旧感觉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烛九阴缓缓道:“你,将鼓的真灵带来了么……”   卫渊点了点头,道:“幸不辱命。”   抬手,从袖口中取出了鼓的真灵,在取出来的时候,真灵就亮起一层淡淡的光芒,脱离了卫渊的手掌,飞向烛九阴,最后烛九阴看着这一团流光当中的真灵,沉默了下,嗓音平淡道:   “可以。”   “你已经完成了你的部分,而我会履行我的职责,帮助你炼化帝池。”   卫渊看到烛九阴气质沉郁,和往日淡然不同,知道哪怕是神灵,在看到自己独子真灵的时候,心中也会难免怅然,想到凤祀羽的回答,卫渊收敛脸上神色,看上去宽和庄严,指了指石桌,道:“难得见到烛九阴你。”   “在去帝池之前,要吃点东西吗?”   驳龙惊地几乎要嚎出来。   您老人家非得要这个时候提这样的话题么?   烛九阴并没有动怒或者不喜,双目穿破迷雾注视着卫渊,缓缓道:“我方才远远听到你说,人间的人类死去之后,会有宴席。难道说人族寿命短暂,所以反倒不将生死放在心上了吗?”   “于尔等看来,生与死,又代表着什么?”   卫渊讶然,旋即从这样的询问里感觉到了烛九阴隐含的感情。   生死这样的大问题,与其说是询问卫渊,不如说这位神灵只是在自我叩问。即便烛九阴再如何平和淡然,祂仍旧是神。并不觉得这样的问题能够从人那里得到答案。   放到平时,这样的问题祂根本不会开口,是独子鼓的死去,给祂的内心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哪怕是苍古的岁月里支撑九幽的天神,偶尔也会有情绪的波动,和那一瞬间的茫然。   哪怕微不可查。   卫渊调整了下坐姿,让驳龙去寻找猎物。   而后自己则是拂袖让那些粮食被逆转的流风磨碎成粉末,这一次他准备做一些面点之类的食物,在等待着驳兽回来的时候,卫渊擦干了手,想了想,道:“你这个问题很大,甚至于不一定会有真正正确的答案。”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故事,你可以姑且听一下。”   他像是个讲故事的人,声音顿了顿,道:   “有这样的一个人,他和他的妻子恩爱一生。可是他的妻子先他一步去世了,而他的朋友来看望他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只是坐在地上,鼓盆而歌。也就是一边敲击瓦盆当乐器,甚至于高声大唱的意思。”   烛九阴问道:“此人和他的妻子关系不好?”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很好,两人白头偕老,嗯,我的意思是,他们一起慢慢变老,到头发都全白了。”   烛九阴皱了皱眉,缓声道:“此人薄情寡义?”   卫渊还是摇头,道:“不,他可以说是重情重义的人。”   烛九阴沉思许久,不得其解,道:“这是为何?”   “我等虽然长生不死,但是也曾经看到过人类像是草木一样死去的样子,他们的亲人都极为悲痛,这个人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和烛九阴看到的人类,甚至于部分神灵的反应都不同。   一些山神也会有死去的时候,同样仓惶至极。   卫渊盘坐着,双眸看向烛九阴,回答道:“因为他说,在天地之间,在过去,他的妻子原本就不曾诞生,既没有形体,也没有诞生气息。只是天地间苍茫一缕气息,机缘巧合变化之下有了气息。”   “气息变化有了形体,孕育了十月有了生命,而后再度死去。”   “这和春夏秋冬四时节律是一样的,悲伤痛哭,又有何益?”   卫渊声音微顿,看着烛九阴恍惚似乎有所察觉的时候,微趋身向前,道:“人如此,神亦然。”   他道:“天地初生的时候,有神灵吗?”   “并没有。”   “神灵最初也只是一团气息,变化而诞生形体,有了形体而有了生命。而生命最终也将变化重归于死亡,一切如同四时轮转,是天地自然的规律和大道,生灵万物,无不包括其中,悲伤和痛苦并不能改变这一过程。”   烛九阴眸子微动。   心中隐隐有震动之感。   在卫渊描述下,仿佛看到了一名落拓男子,鼓盆而歌,口中说出当时几乎无人理解的话。但是却将天下万物,甚至于神灵的生死都隐隐囊括其中,烛九阴隐隐不信,缓缓道:“他真的只是人类?”   卫渊点了点头,道:“他叫做庄周。”   “是一个人,只活了八十多岁,烛九阴觉得他的生死观如何?”   烛九阴按捺住心潮起伏,嗓音古井无波,漠然道:   “只是因为不涉及到自己罢了。”   “生死这种事情,看到别人死去最多只是心中感慨,不落到自己身上,谁也不知道死的可怖。”   卫渊拿起一根树枝扒拉了下升起的火堆,笑道:   “尊神你说的对。”   “那么,这应该说到他死的那一天了。”   “他妻子死的时候,他说『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   “而他死的时候,他说‘我今死,则谁先?更百年生,则谁后?先不得免,何贪于须臾?”   烛九阴如被雷霆击中,心中隐隐一丝震撼,呢喃:   “先不得免,何贪于须臾?”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那名叫庄周的男人双目平和,堪破生死和岁月,注视着神灵,神灵寿数漫长,几近乎于长生不死。但是既然生死已然是定规,既不得免,神灵长寿,亦不过贪于须臾,从天地这样浩大的角度去看,万物轮转,并无多少差别。   这样平淡却又气魄宏大的话语,烛九阴失神许久,然后问道:   “他死了?”   卫渊答道:“死去几千年了。”   烛九阴沉默了下,道:“可惜了……”   祂复又叹息道:“哪怕是鼓犯下违背契约,杀害神灵的罪孽。最终被尧诛杀,归于天地之间,也和其他生灵没有什么不同吗?”   卫渊笑了下,从容道:“还有另外一个老人,说过两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恒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这两句的意思通合起来,大概就是,天地大道公平无比,它不会因为人间是有德者多还是暴虐的犯人更多就改变自己的规律,一切在它的眼中都一视同仁。”   作为古老神灵的烛九阴更能感受到这样文字里所蕴含的意义。   祂难得再度感受到了心潮起伏的状态,缓声道:   “这,也是庄周说的?”   卫渊答道:“这是一位叫做老聃的老先生说的。”   “虽然后人给他加封了很多很多的传说和神话。但是他毋庸置疑,也只是凡人,我更觉得,相比起神灵和仙人,身为凡人的他们创造了那些传说,才更让人心中向往。”   “也或许是因为我们都觉得这些事情几乎不像是人能做到的,便只能推到神仙上了。”   烛九阴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祂沉默许久,道:   “我开始觉得,禹王当年所做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卫渊坦然道:“我神州浩荡数千年,从不缺乏这样的人物,烛九阴你若是有心,不如随我去人间暂住?   你的寿命漫长,哪怕是几百年,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去亲眼见识一代一代的人杰诞生,和他们相交相知,不也很好?”   “而且,人间的美食比我会的还多。”   “如何?”   卫渊似乎只是随口提议。   烛九阴注视着他,平淡道:“你是想要让我偏向人族?”   卫渊身子一僵,索性抬眸注视着烛九***:   “但是我也没有说谎。”   烛九阴摇了摇头,道:“不必。”   卫渊心中遗憾,如果烛九阴真的对人间产生足够大的兴趣就好了。不过,这样也有可能会让人间变成第二个九幽,必须要倚靠着烛九阴才能好好生活着,这让卫渊心中一凛,那样的人族会重新回到远古。   这件事情,恐怕还是要靠自己。   驳龙回来的时候,不知为何,本能感觉到卫渊和烛九阴之间的气氛变得缓和许多,没有了它一开始离开时候的沉重肃然,相较而言,更接近于上一次见到烛九阴的时候,心底松了口气。   卫渊做好了各类的糕点,用无支祁处所得的御水小神通,配合地煞法术,成功制造出了法术蒸笼,将糕点摆放在了烛九阴身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烛九阴没有像是先前那样大快朵颐,反倒是更为温雅。   看来,鼓的事情对祂影响还是巨大。   不过说起来鼓……   卫渊心底浮现一个疑惑,下意识拿眼看着烛九阴好几眼,烛九阴吃了一枚糕点,淡淡道:“还有何事?直接说吧。”   卫渊斟酌了下言辞,道:“鼓是你的儿子?”   烛九阴颔首。   卫渊手掌握拳抵着下巴,道:“天地间还有第二条烛龙吗?”   “我不记得你有过妻子。”   “我书里都没写。”   这个可是大遗漏。   得补上。   咳咳,我只是为了禹王的工作收尾。   绝对不是因为好奇和八卦。   烛九阴动作一顿。   祂眸子平淡看着卫渊,道:“你为何觉得,神灵有性别之分?”   卫渊愣住,看着烛九阴,结巴了下:   “你你你……烛九阴你是可男可……”   烛九阴嗓音平淡道:“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是男性。”   “我只是纠正了你的说法。”   “另外,将你想问的问题咽下去。”   “或者,有朝一日你去找西王母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可代为引荐。”   那我会被打死的。   卫渊嘴角一抽,把嗓子里的话咽下去。   顺势问道:“西王母在哪里,你知道吗?”   烛九阴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你现在的实力……嗯,尚可。”   烛九阴勉强给出了一个评价,眼眸看了卫渊一眼,平淡道:   “寻常的山神水神不会是你的对手,但也仅此而已。”   “你若是贸然参与到西昆仑的事情里,只会彻底魂飞魄散。”   “包括禹王的事情,你也不要问我,我不可能告诉你的,之前让你去崇吾山之东,将禹的佩剑带走,已经算是略有出格,所以你心里最好打消这个念想。”   卫渊道:“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不能说吗?”   烛九阴答道:“因为这是契约。”   “和谁的?”   “禹王。”   卫渊得到了先前完全没有预料的答案,微微一怔。   烛九阴起身,道:   “我和你说起神灵的本质,只是告诉你,神灵一开始皆是阴阳合一的状态,是自我选择了某个侧面。而鼓,祂并不是如同生灵那样孕育的,是我曾经见到娲皇,模仿她创造最初人族的方式,创造了鼓。”   “只可惜,最终我也必须要给祂安宁。”   烛九阴叹息一声,道:“走罢。”   “闲谈许久,该去帮你把帝池炼化了。”   卫渊想到半月之后的道佛之争,暂且收敛了心中的想法,缓缓颔首。 第三百零七章 帝池壶天绝世神通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壶天之法,虽然厉害,但是却也只是位列于地煞七十二法。   按照其表现来说,至少也不会在位格上比腾云驾雾之类的法术差,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壶天之法和施展神通的人法力有极为密切的联系,大概就是寻常人搬东西用力气,道士们用法力,而壶天极为耗费法力。   搬点死物还好。   想要搬些其他东西,比如搬一座山这种事情就很难。   按照话本里的说法,那是要有无上法力。   可真的有这样的法力,倒也用不着壶天也能把山带走。   所以壶天神通终究有点高不成低不就,和曹孟德的鸡肋一样。所以只落入七十二地煞法里,但是这个问题,卫渊觉得今天完全可以解决,卫渊看着烛九阴的背影,满是期待。   这可是昆仑帝池啊。   甚至于可能是瑶池的传说来源侧面。   相柳的残魂早已经安息。   烛九阴身躯笼罩迷雾,俯瞰着曾经为诸位天神所建造的帝池,嗓音平淡,道:“确定了就是这里,是吗?”   卫渊点了点头。   烛九**:“你那门法术我了解过,能够容纳一方天地到方寸之间,很有特点。但是我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昆仑帝池,终究是属于山海界的土地,我可以帮助你完成这一门神通。但是你不能让帝池和人间的地脉联系起来。”   “一旦联系起来,虽然会一定程度地提升人间界的灵气浓度。”   “但是同时将会牵引山海界,在帝池所在的地方,开辟出一个联通人间界和山海界的通道。到时候自然会有凶兽从这通道抵达人间。毕竟,这帝池也蕴含一丝昆仑的特性。”   “我想,你应该不想要看到这一幕。”   卫渊郑重颔首。   旋即捕捉到了关键词,疑惑道:“昆仑?”   烛九阴看了卫渊一眼,似在考虑,沉吟了下,道:“昆仑,你应该知道这一座山,但是昆仑并不只有一处,西山经当中有昆仑之丘,大荒西侧也有昆仑,海外同样存在昆仑虚,甚至于人间界,同样有昆仑山。”   卫渊凝眉道:“这些地方的名字都是昆仑……”   “我当时也很奇怪,禹他们也不说。”   烛九阴平淡道:“可能是因为担心你贸然前去,一探究竟。”   胡扯,我又不是禹,怎么会那么头铁的?   卫渊心底表示反对。   而后道:“听你这么说,这些昆仑,难道说……”   烛九阴点了点头,嗓音平淡道:“你猜得不错。”   “所有的昆仑指得其实是一个概念。”   “它们既同时存在在不同的地方,又始终保持唯一。”   “既分散,又统一。”   “这也是为什么,昆仑山对于神灵来说也具备极为特殊地位的原因。”   卫渊心中掀起一阵波涛,昆仑这两个字的概念在他的心底再度拔高了许多,烛九阴声音微顿,道:“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可以了,禹王虽然分裂了九州山海。但是却无法真正意义上地将它们分开,这也是最初的规则。”   “代表山海九州始终唯一。”   卫渊点了点头。   知道这样的提点,应该就是烛九阴付的『餐费』。   不过,山海诸界,昆仑唯一,那么人间界的昆仑山,现在是跑到山海界的某一个地方了?   看来西王母应该没有遇到危险,卫渊想到那位雍容女子,心中先是因为她平安无事而松了口气,旋即不知为何,又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西昆仑的分量更重了。   珏的事情,得怎么跟西王母解释……   烛九阴转而注视着不远处的帝池,伸出手,嗓音从容平淡,道:“若你没有其他想问的,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完成这一门术法。”   卫渊从对未来的隐忧中惊醒。   他举手道:“有问题。”   烛九阴动作一滞。   眸子横扫。   卫渊道:“只要是这一座帝池范围里的东西。”   他双眸微亮,道:“都可以收入壶天,是吗?”   烛九阴不解其意,微微颔首,道:“自然如此。”   卫渊神色微松了口气,道:“那么,有劳烛九阴你先稍等一会儿了,我做点准备。”   卫渊抬手用壶天之法把刚刚准备好,还没能吃完的糕点都取出来,然后用清风托举着。   烛九阴视线扫过,道:“你是打算搜集一些东西,带回人间?”   卫渊微笑道:“是这样。”   烛九阴看了看帝池,地方虽然不算是少。但是大部分都是亭台楼阁,看上去有神代时候的气息。除此之外,其实没有多少空地,索性颔首,任由卫渊去取,区区一个人,能搜集多少东西?   不过他也不可能让卫渊恣意准备,拈起一枚糕点,嗓音平淡道:   “我只能给你一段时间,等到月下中天之后,就必须停止。”   驳龙看了看糕点。   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   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古怪的想法。   等到月下中天的时候,烛九阴似乎刚刚好把糕点吃完。   驳龙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鳞甲都炸开。   不至于,不至于。   那可是烛九阴。   龙脉里最古老的神灵之一。   可祂刚刚,怎么好像看了我一眼?   驳龙吓得腿脚发软,哭丧着脸,却又不敢跑开,只能待在原地。   烛九阴吃了一枚糕点,饶有兴趣看着卫渊,倒是要看看他要带着些什么宝贝,烛九阴是神灵。并无特别善恶偏好,对于这样争取利益的想法,也并不讨厌,料他一人,也做不得什么。   然后看到卫渊没有动手,抬手从袖袍里面掏出了一个大口袋。   正好奇的时候。   卫渊神色郑重,把这袋子往前面一抛。   口袋开口朝下,悬在空中。   豁然洒落了不知道多少黄豆。   卫渊双手结出法印,口中喝道:   “黄巾力士何在?!”   言出法随。   这些黄豆都是经过他特殊处理的,在人间降下真灵,现在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步,伴随着神力激发,大片黄豆直接化作了身穿铠甲,手持兵器的将领,列阵严整,沉默肃杀,一股烈烈煞气冲霄而起,惊得驳兽鳞甲发寒。   为首之人膀大腰圆,气宇轩扬,腰间一柄战刀。   眼眸横扫,这位不知为何初步具备了一丝灵性的黄巾力士首领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那个非要他们搬家扫地擦玻璃划船的人不在。   他握紧了那柄百战长刀,踏前一步,肃然道:   “黄巾力士,应召而来!”   “请真人法旨。”   卫渊从袖袍里面把朝歌城老太师准备的东西逃出来,放到地上,里面全是各种灵材的种子,都是朝歌城这一些年的珍藏,想要带入人间,需要消耗相当的神力,想要都弄出去少说得几年,难得能够白嫖。   肃杀,凌厉,强大的黄巾力士看了看那一大口袋的种子。   看了看那少年道人模样的卫渊。   又看了看那一口袋种子。   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样的氛围,他们不知道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卫渊伸出一根手指,刷一下指着前面的帝池,言简意赅道:   黄巾力士:“……”   为首的黄巾力士首领悲愤欲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欲哭无泪。   果然是你!   怎么又是你!   一炷香时间,约莫还更多点。   总之,在烛九阴明显加快吃糕点的速度下。   被召来的黄巾力士偏军成功将这些灵材都种到了帝池里面,卫渊打算要把这些东西带入人间,研究一下山海界的种子植物,以及这些土地的构成,看看能不能人为创造灵地之类的东西。   比如,以后每个学校,每个年级一个。   老道士提议轮换到灵地去上课,比如在晚自习里增加一节吐纳课。   在月下中天的时候,这些灵材的种子都被种下去。   卫渊将黄巾力士护身咒都解开。   然后在烛九阴眼前,并指一点虚空。   三十六天罡神通?花开顷刻。   刚刚种植下去的那些灵材种子,就像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一一地生长出来,灵气浓郁,驳龙几乎要哭出来,您老这是逮着一只羊薅毛啊,可是那可是烛九阴啊。   卫渊这由山神之力组成的身躯一下变得淡薄透明,他注意到了驳龙那一脸『活不了多久』『生无可恋』『你还是把我给烤了吧』的表情,神色如常,道:   “都是一些山海界的食材和药材,这样的话,也能在人间研究研究新的菜色,看能不能开发一些新的调味料。”   “现在人间调味料之类的研究可是比以前先进多了啊。”   卫渊感慨了一声,这才转头看着烛九***:“好了。”   “有劳烛九阴你了。”   烛九阴盯着卫渊,平淡道:“很有趣的神通。”   “现在施展你的壶天。”   祂平淡抬手,五指翻覆。   卫渊没有怠慢,如烛九阴所说,拂袖壶天去罩那一座帝池。   果不其然,以前使用得心应手的壶天之下,帝池仍旧纹丝不动。   烛九阴眼眸微敛,脚掌微微用力。   大地开始崩裂。   巨大的动静和声响,驳龙受惊,它本就腿脚发软,这一下直接摔到了帝池里面。而烛九阴的动作没有停止,祂的双眸里所展现出的。并不再是平淡的人性,而是苍茫浩瀚为主的神灵的气机。   裂缝径直将整个帝池笼罩。   而后,昆仑帝池整个悬空。   卫渊身躯微将,在这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遥远的九幽,微敛双目的巨大烛龙抬了抬头,双眸睁开,代表日月轮转的目光直接洞穿九幽和山海界的阻隔,落在帝池上,在这一瞬间,卫渊感觉到了那种难以形容的无力感。   这就是山海界顶级神灵的力量。   陆吾神……   还有西王母,都是这个层次。   卫渊心中发沉。   帝池颤抖,被庞大的神力所囊括。   最终居然不断缩小,不断地主动契合卫渊的壶天神通。   最后卫渊感觉到,壶天神通和帝池彼此彻底凝结在了一起。   他的壶天,以后只能是帝池,再不能如同平常那么简单地使用。   再抬头,烛九阴已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平淡的声音,徐徐散去。   “穷奇已注意到了你……”   “祂的实力不比共工差多少,约莫是全盛无支祁的水准,且和人族有血海深仇。”   “不死不休。”   “你且好自为之。” 第三百零八章 僧(感谢东风入律万赏)   博物馆里。   卫渊本体缓缓睁开双目。   刚刚先后用了黄巾力士护身法和大规模的花开顷刻,他那一具山神之躯早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只好回到了肉身当中。不过刚刚烛九阴最后说的话,实在是让他心中悚然,残留有一缕惊骇。   穷奇,四凶之一。   外貌是凶兽,而且懂得变化之术,通常是以插翅猛虎的状态现身。   如果说四凶不能确切地表达出其实力和地位。   那么可以用为天下镇守四方的四灵来代表。   穷奇的实力,至少不会弱于西方白虎。   而另外的说法,穷奇其实是少昊帝的逆子。而少昊是人族五帝,在神灵口中的称呼。其实是西方白帝,他的儿子变化成了插翅猛虎穷奇,又被流放到西方,卫渊心中本能觉得,穷奇是否和白虎有所关联。   看来最近可能要少去山海,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尽可能不去。   非得要去的话,就……   卫渊的视线扫过自家的冰箱,忽然安心下来。   就去找烛九阴!   穷奇是天之四灵层次的凶神,擅长战斗,喜欢吃人。   吃人还非得从头开始进食。   而烛九阴是和西王母在一个层次的古代神灵。   祝融共工两位能否赢过支撑九幽的烛九阴还是未知数。   穷奇不是水火二神的对手,被舜帝驱逐。   显然也不会是烛九阴的对手。   卫渊用笔随手在纸上写下自己所知道的,诸神的实力层次。   寻常的山神之上,是鼓和相柳的残魂这一层次。而在这上面,就是鼓和相柳的本体,这样明显凌驾于寻常山神水神的层次,鼓能杀死葆江,相柳进食要一口气吃下五座山。   再往上,是无支祁这样执掌一处神系的祸君,是天之四灵,地之四凶。   更强些的,是庚辰这一层次,毕竟庚辰作为应龙,曾经参与讨伐蚩尤,在他真灵的记忆里,庚辰是昆仑神将第一。   已知最强的,是西王母,是烛九阴。   西王母执掌山海和神州的中心昆仑,烛九阴支撑代表幽冥的九幽。   当然,再继续往上,就是隐遁于神话不再出现的存在和起源,如同娲皇,如同伏羲,相关联的传说和力量,娲皇是一日七十化变和补天。   而伏羲,那是神州龙图腾的创造者,是楚帛书里记载的最古老的创世神,也是第一位封禅泰山的君王,八卦之道的创造者。   卫渊看了看,发现自己只能在最底下面,在山海界能打一打寻常山神。   在人间界想要和山神水神打,要死磕。   或者摇人。   叮,您消耗三个游戏,召唤同伴水猴子1。   消耗道具一顿剁椒鱼头,召唤同伴龙虎山猫猫头1。   您使用技能?三顿饭,龙虎山猫猫头陷入狂暴状态。   卫渊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收回视线,抖手让这一张纸焚烧成灰烬。   真的对上,穷奇就能把他按死,更遑论是陆吾了。   陆吾啊……   卫渊眼前闪过那位神高高在上的冰冷视线,看到祂的兵器洞穿禹的肩膀,看到珏被金色神力化作的锁链,锁在昆仑山巅,闭了闭眼,脸上神色波澜不惊,只是仍旧分析。   陆吾神应该是在烛九阴之下,比应龙地位更高,战力则未必强于后者。   毕竟庚辰先是代表诸神和轩辕帝一起干蚩尤。然后跟着禹一起干共工和无支祁,显而易见是偏重战斗的那一类天神,神是有权能区分的。哪怕权能更强大,但若是不擅长战斗,也未必能够赢得了神力稍弱却极擅长战斗的。   不过,穷奇……那两大翅膀……   卫渊轻咳了下,屈指敲了敲眉心。   他检查了下,壶天已经彻底脱离了正常法术,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神魂里出现了一枚代表着这一门地煞法的符箓,卫渊试了试,发现自己的法力进入壶天,就像是想要用一根挂面去撬动泰山一样,泰山自然是不会动弹的,只会把挂面直接崩断掉。   只是壶天法术里,存在有一股浩瀚的神力。   卫渊隐隐感觉,可以靠着烛九阴留下来的这一股法力施展完整的壶天。   只是这一股神力显然是消耗品。   卫渊瞅了两眼,发现驳龙好好的,现在在壶天里面打转,也就放下心来,现在先让这家伙在里面呆着吧,为了把驳放出来,结果浪费掉一次开启壶天帝池的机会,有点可惜了。   等到半月之后,道佛论道的时候,再让它出来。   卫渊传讯告知驳龙,让后者安心呆着。   然后把青铜器重新放回去。   拿出手机,想到烛九阴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迟疑了下,还是决定拨打出去。很快,对面的电话被接起来,有女子慵懒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是和珏儿闹矛盾了,要姐姐我来帮忙吗?”   卫渊嘴角一抽,道:“我们关系好得很。”   “不劳费心。”   “谢谢您嘞。”   电话另一端传来女娇的笑声,她懒洋洋道:“那是怎么了?”   “突然打来电话,难道又找到禹的东西了吗?”   女娇的声音一下精神起来。   你当我是专找禹消息的人么?   而且,禹的东西那么好挖才奇怪了。   卫渊心中无奈,道:“当然不是。”   女娇又有些懒散,道:   “既不是禹,又不是你和珏的事情,又是什么事?”   卫渊迟疑了下,道:“是禹的事情。”   他道:“我这一次见到烛九阴,祂说祂知道禹在我死后的经历。但是禹和祂有过契约,不允许祂告诉我,巫女娇,你应该比烛九阴知道的更多,禹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曳影剑被祝融部重铸后,又是怎么断裂的?”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女娇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显然,刚刚女子是懒散地躺在床上,现在则是坐了起来。   传来女娇的声音,变得宁静缓和,类似于涂山部时期的模样,她沉默了下,道:“你居然知道了……,你死之后确实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涉及到很多势力,也和当年的局势有很大的关系。现在看来,其实确实是还有其他的选择。但是站在当时的局势上,却只能如此。”   “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相当于要正面地面对这些。”   “有些事情,只是了解就代表着极高的危险。”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卫渊缓缓点头道:“当然。”   女娇沉默许久,道:“渊,此事,当年我们都曾经有过契约,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同样要发誓,知道此事之后,不会轻举妄动,不会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   卫渊神色凝重,想到禹和踉跄醉酒的契,想到大笑着的禹。   以及最后那断剑。   并指发誓,毫不迟疑。   巫女娇颔首,道:“很好。”   “渊,你当真能保守这个秘密?”   卫渊神色坦然而缓和,手掌握着剑,道:“当然!”   “嗯……”巫女娇声音微沉了些。   声音顿了顿,然后卫渊听到耳边传来轻快揶揄的笑声:   “我也能。”   卫渊一口气没上来,差一点被呛着。   想到自己刚刚郑重其事的模样,额头迸出青筋,咬牙切齿,道:   “您玩儿我呢?!”   女娇故作讶异道:“啊,你看出来了啊。”   “我们家渊真聪明呢。”   “说起来,你当初一根筋,现在的你比当年的你要好玩多了。”   巫女娇笑吟吟的声音,让卫渊额头又迸出一根青筋,想到刚刚自己那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以及巫女娇在对面憋笑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拿头撞墙,有提桶跑路重新换一个城市生活的冲动。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总觉得没法应对巫女娇。   总感觉一直压抑着的沉重的心境,就像是蓄势一拳打出去,结果给陷入渔网里面,最后咬牙切齿之后。反倒是歇了口气似的,女娇喝了口茶,笑吟吟地下了结论,道:“禹的事情,你还不能知道。”   “就像我说的,有些事情,只是知道都代表着危险。”   “懂么?”   卫渊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恢复了平静,道:   “我知道了。”   女娇满意道:   卫渊咬牙切齿:“不要这样叫我……”   女娇沉吟了下,道:   “那么……”   “小乖乖?”   佛宗?天台宗。   那年少俊美的僧人双目平静看着人间,他道:   “找到那位太平道道主了吗?”   有老僧惭愧摇头,道:“弟子惭愧。”   破了闭口禅的僧人没有动怒,只是平和地看着远方,自语道:   “真的是你吗?”   他闭了闭眼,哪怕事情早已经过去数百年,他都能记得,自己一家,代代行医,是那个人给自己打下了医术的底子,给自己指引出了道路。但是在后来,也是那个男子,用医术打破了他一生中最渴望做的事情。   s:今日第二更……三千字,缓冲章节,感谢东风入律万赏,谢谢……   虽然很想今天就开道佛之争,但是有些东西必须要讲述出来。   昨天章节里面,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是荀子的话,我记错了哈……惭愧 第三百零九章 蝴蝶效应(感谢不见月色染天澜盟主)   天台宗,那老僧难得听到祖师这样复杂的低语,心中思索回忆着渊这个名字,下意识地低下头。   但是他脸上的疑惑能够藏起来,心里的疑惑却不能遮掩,那年少俊美的僧人看了他一眼,平和道:“你也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老僧低头,轻声道:“弟子不敢。”   “呵……有什么敢不敢的,我的后辈弟子,居然这么拘泥么?”   年少僧人笑了一声,一只手掌握着佛珠,盘坐在天台宗,俯瞰山下,洒脱从容道:“简直和我年少时候,把我乱棍打出寺庙的那些师兄们一样。可是佛门修行修的是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我,而这我则是众生自己。”   “只刻板拘泥于戒律,反倒失去了『我』,是买椟还珠的蠢事。”   “现在那些恭敬礼佛的师兄早已经化作土灰,只我还活着了。”   老僧不敢开口。   少年僧人笑了笑,自语道:“这些事情在我心里面憋着太久了,我修行闭口禅,也是希望能够放下这件事情,可惜了,有些事情终究是放不下去的。”   “你想听,我与你说说。”   老僧做恭敬礼佛状,侧耳倾听。   少年僧人声音顿了顿,道:“那个人,和那太平道道主一样,也叫做渊,他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年少学医,也是跟着那个人,学习了方士的手段,后来又因为他的影响,儒道佛皆通。”   “各家各派都有气运这一说,说法大抵类似。”   “神州每到危机的时候,总会出现群雄并起,豪杰蜂拥的原因,大乱之年,必有英雄至。”   “这数百年间,神州最大危机是什么?”   老僧沉思。   神州百年前虽然也有过一次危机,但是那一次被神州上下狠狠地打了回去。所以放到数百年的时间里,不能说是最大的危机,他迟疑了下,道:“是元鞑子在神州的时候……”   少年僧人道:“是……”   “那个时代,自有豪杰出,自一介乞儿崛起。而成为九五之尊,从南而北,驱逐鞑虏,恢复华夏的,历数五千年君王,也只有这一个了,所以说他的得位之正,前所未有。”   老僧眸子微亮,缓声道:“洪武大帝。”   现在的神州是自明演化而来,文化脉络一脉相承,对于那位恢复炎黄的帝王,仍旧保持有发自内心的极高尊重,年少僧人颔首,道:   “你觉得,那位洪武大帝,如何?”   老僧沉思,答道:“虽法令严酷,但是是开国之君,恢复华夏,严惩贪官污吏,这样的人物,功过都有,功过都大,弟子不知如何评论,只能称呼一句大帝。”   少年僧人嗓音平淡道:“那若我说,洪武帝本来,会成为一代暴君。”   “诛杀功臣名将,动辄株连九族,下手狠辣,血流成河,你信吗?”   老僧悚然一惊,“这,这不……”   少年僧人道:“这是我自一件绝代古物之上看到的,那是一本石书。”   他声音顿了顿,道:   “记录了大明之后的未来。”   “我后来曾经卜算天机,洪武帝朱元璋。虽然立下了盖世功勋,再造华夏,但是他气数太盛太硬,终其一生,必然是孤家寡人,他年少丧父,孤苦无依,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但凡是他在乎的人,都会离开他,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在王位上,这也让他慢慢变得疯狂,一点一点变得冰冷无情,就像是一柄神剑拔出来,再也没有能束缚他的。”   少年僧人身影顿了顿,道:“本该如此。”   他伸出手掌,不带着什么感情道:“洪武帝,朱元璋。”   “他没有从一个人,变成了那位冰冷无情的洪武帝,只靠着两个人拉着,一个是那位发妻马皇后,另外一个是他的儿子,太子朱标,按照那本书的记录,这两个人,都会在他最需要他们的时候抛下他死去。”   “只要他们还在,那么朱元璋至少还有朱重八的一面。”   “但是他们一个一个都死去了,所以朱元璋也就变成了洪武大帝。”   “而我的机会,就在那位马皇后去世的那一年,我本来该因为马皇后之死,随侍燕王朱棣,为他诵经祈福,也借此机会,成功和他结识。但是在马皇后去世那个月前,发生了一件事情。”   少年僧人缓缓将自己所知的事情讲述出来。   为了治疗马皇后的顽疾,洪武帝召集了最好的太医。   但是那顽疾极为棘手,即便是那个时代的太医们绞尽脑汁,马皇后的病情也不见转好。   皇帝的性情逐渐暴躁。   而在马皇后自感时日无多的时候,她让亲随将那些太医全部送走。   老僧不解:“这是为何?”   少年僧人沉默了下,答道:“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亲眼看到马皇后尸体的朱元璋,恐怕会直接疯狂,那些太医会受到牵连。但是就因为这件事情,其中有一名医者活了下来,有出宫的时候,找到了他的老师,说来也巧合,他的老师游历天下,那时候却恰好在附近。”   “他的老师,就是渊。”   “那个时候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太医大喜禀报之后,锦衣卫将他带入皇宫。”   “其实我怀疑,马皇后的身体不只是有顽疾,还有草原蛮子的术式诅咒。但是他入宫之后,本来只是回光返照的马皇后,居然活了下来,马皇后不死,我也就失去了见到燕王朱棣的可能。”   “那个时候,我就有些觉得不对。”   “直到太子朱标的身体也被疗养好,我才惊觉不对,我重新找到了那一从来没有过深谷。”   “我当时失魂落魄地离开。”   “后来,我虽然同样结识了燕王,但是,他已毫无原本石书上记录的桀骜和野心,那只是当朝太子,后来大明太宗的弟弟,是大明名将,燕王朱棣,忠心耿耿。”   “而原本记录着早该在四十岁就卸甲风而死的常遇春居然也活着。”   “有些事情被改变了。”   年少僧人呢喃自语。   可这怎么可能?   记录着这些的,那可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老僧脑海里却闪过一段历史。   大明洪武帝和大将军徐达自幼相交,后,大明洪武挥军西进,以徐达为主帅,燕王朱棣中军,大将军蓝玉统帅右军,大明名将常遇春统帅左军,一位隐匿的谋士主谋,连番大战,将西域收回大明统治影响力之下。   大将军徐达在班师回朝的时候,痛饮美酒,说此生至此酣畅淋漓,兄弟之情,君臣之谊,华夏之恨,都再无遗憾,大笑数声,无疾而终。   而燕王朱棣一生驻守北方,最终彻底驱逐瓦剌,将草原收入大明版图,奠定了现在神州的基本盘,太宗朱标年少的时候就跟着洪武帝四处奔走,性情温和,又有手腕,那些开国大臣也都承认他,顺利接受了这一批开国元勋。   之后便是大明的数代繁盛。   若是按照祖师所说,太宗朱标早逝,而洪武帝朱元璋手段残酷,诛杀功臣,大明恐怕会陷入相当一段时间的实力亏损。相当于自废手脚,以洪武帝的眼界,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他没有敢问这件事情,只是重新把话题拉回之后的论法,道:   “祖师,在和道门论法的时候,您可要出手?”   年少僧人沉思,摇了摇头,道:“此次我不出手。”   老僧一下愣住。   这和祖师您之前说的,可不一样。   他忍不住道:“可,可若是天师出现呢?”   “也不出手。”   天师出来都不出手,那佛门岂不是必输无疑?!   老僧眼底隐有茫然不解。   年少僧人吐出一口气来,道:“你们去应对即可,在论法地方留一道帘子,我要看一看,究竟是不是那人。另外,此次若真的是他,我有一法应对,你且附耳过来。”   老僧稍松了口气,附耳过去仔细倾听,然后这才安下心来。   年少僧人沉默了下,道:   “另外,等到他来的时候,你从我这里取一物,问问他,可还记得当年故人。”   老僧道:“弟子领命。”   年少僧人让这名满脸皱纹的老僧退下。   其实他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太巧合了。   无论是那些太医里,恰好有和那位渊有过一段师徒情分的医者,还是马皇后将医者送出宫的那一天,渊恰好在都城逗留,亦或者那位太医匆匆出城后,居然直接撞见了渊。而素来性格淡然的渊居然会愿意入宫治疗。   这些都太巧合了。   只要一个出了错,那么一切都会改变,渊的医术也不会暴露,朱标终究会死。   微不足道的巧合联系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   尤其是这所谓的巧合,几乎改变了原本的命运。   那可是在洛书上写的啊,怎么可能会错?   僧人心底呢喃。   那可是洛书。   不过,对于当年之事,他也只是稍微知道一些,细节处并不清楚。   至于渊入宫经历了什么,到底最后发生的转折是什么,朱标的事情是否和他有关,他都不知道。   只是如果说渊就这样死去,他只会觉得这就是天命。但是现在,本应该早就死了六百年的渊有可能重新出现,显而易见,当初的巧合,使得洛书记录的东西发生变化的微小偏转,和此人脱不了关系,所有的疑惑和愤恨都有了目标。   虽然没有见面,但是他仍旧感觉到,那位太平道道主就是当初的渊。   作为已经修出神通的僧人,这种感觉清晰无比。   他打算在那一日亲眼看看那位太平道祖师的真容,看他是不是当年故人,容貌会变化,真灵却会长存,他不会认错的。   僧人微敛了双眸,看着繁华人间,沉默许久,伸出手,拈起一枚落叶,嗓音低沉,喃喃自语:“谯橹年来战血干,烟花犹自半凋残。五州山近朝云乱,万岁楼空夜月寒。”   “江水无潮通铁瓮,野田有路到金坛。”   “萧梁帝业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   “渊啊,你虽坏我命格,可我又何尝不曾破坏了你原本的打算?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活了这么久?无论你身上有什么隐秘,现在这一次机会,不会再让你搅局。”   “这一次的机会,贫僧已等待了太久。”   少年僧人五指握合。   树叶化作齑粉,无形气机鼓荡,天台宗佛钟鼓荡之声不绝。   浩大庄严。 第三百一十章 道佛之论天下瞩目   卫渊回来了几天后,老道士张若素一顿电话,又去了一趟龙虎山。   他是要问卫渊,之前商量着弄点山海界的东西回来这件事情,到底成了没有,卫渊只好重新赶赴龙虎山,把要和无支祁商量的事情都暂且抛到了脑后,出门看到了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脸色呆滞了下。   突然想起了那可怜兮兮被抛到澳洲的小单车。   陷入沉默之中。   沉思之后,他对这次龙虎山之旅没有了排斥,欣然赴约。   旋即想到上门去,要是再给敲诈一天饭就不好了。   一般来说,做顿饭无所谓。   但是卫渊总觉得老道士可以笑眯眯说出,哪天饭?   当然是每天了,这样的话,卫渊略作沉吟,把小单车先停下来,蹬蹬蹬走到博物馆里面,一把提起满脸懵逼的黑猫类,放到小单车车筐里。   这是对张老道宝具。   张道友,你先有别的猫的,勿怪卫某人『无情』。   黑猫类大怒。   卫渊一把塞过去一把猫薄荷。   黑猫类躺。   卫渊深吸口气,右脚一踏脚踏板,御风之术施展而出。   张道友,勿急勿急。   卫某人来了!   龙虎山上,老道人看着卫渊,黑猫类现在溜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卫渊刚刚还打算靠着黑猫类来挡住老道让他做饭的目的,现在算是泡了汤。   老道士看了一眼天色,笑呵呵道:   “卫道友,吃过了吗?”   如果我说没有吃,他一定会说干脆就在这儿吃了吧。   然后把我拐带到后厨。   卫渊谨慎回答:“吃了。”   “吃了,吃了好啊。”   老道士笑道,“正好老道士打坐太久还没吃,卫道友你如果没吃,我也不好麻烦你,现在你都吃了,就麻烦你帮忙随便做几道菜吧。”   “对了,阿玄也还没吃呢。”   “多做点,多做点。”   卫渊看着面不改色的张老道,嘴角一抽。   你的脸皮是和年纪一起生长的吗?   张道友。   无可奈何,卫渊只好去做菜,转过头来的时候,小道士阿玄风一般跑进来。然后洗手,取碗筷,盛米饭,夹咸菜,端坐下来,一气呵成,转进如风,卫渊嘴角一抽,想到了某位拥有把一切食物碳化这个天赋的火神祭师。   卫渊把饭菜放在桌上。   然后给自己取了碗筷。   老道士笑呵呵道:“卫道友,不是吃过了吗?”   卫渊面不改色:   “饿了。”   “这么快就饿了?”   “我是武者。”   老道士不说话了。   武者的饭量他是知道的,饭桶不是夸张形容,那个叫做写实派。   三人各自伸出筷子夹菜,大快朵颐,吃得够香,张若素正要询问一下卫渊山海经作物的事情。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然后就是道士们的惊呼,老道士眼角抖了抖,看向面不改色,专注于干饭的博物馆馆主。   “卫道友,你该不会……”   伴随着几个道士的惊呼声,两道残影直接奔入这后厨。   好不容易才被道士们分开。   一个是大天猫龙虎山一号,一个是四爪踏雪的黑猫类。   黑猫类看到张若素,厉声喵叫了一声,伸出爪子指着那边儿的龙虎山一号,道:“这是谁?!它怎么跑到我的地方了?!张道士,你给我解释一下!”   黑猫类满脸悲愤,一脸我在外面忙活,你居然有别的猫了的表情。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狡……不,你听我解释。   张若素嘴角一抽,双手抬起,以示无害。   “咳咳,类,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听老道解释。”   黑猫类头摇地像是拨浪鼓:“我不听!我不听!”   老道士头痛,道:“那,那等你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再说。”   黑猫类大怒:   “我说不听,你就真的不说了对吗!”   张若素:“……”   卫渊和小道士阿玄一边端着饭碗干饭,一边盯着这发展轨迹越来越诡异的争吵,那边大天猫龙虎山一号弱弱举了举手,道:“其实我是天狗,不是猫。”   黑猫类炸毛道:“闭嘴,你分明就是猫!”   “你看起来像是猫,跑起来像是猫,叫起来还是猫,那你就是猫!”   大天狗张了张口:“我真是狗。”   黑猫类毫不犹豫:“那你就是一只名字叫做『狗』的猫!”   大天狗:“……”   它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激对面把他看作猫,还是悲愤这黑猫的反应,最后连卫渊都有些看不下去,无奈抬了抬手,道:“这真的是狗,天狗,和类你的祖先一样,都是记录在山海经里的。”   张若素松了口气,道:“你看,我没有养别的猫。”   黑猫类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张若素。   那双眼睛里面居然浮现出一丝怜悯。   “你再找不到猫。”   “也不能找一只狗当猫啊……”   “噗……哈哈哈……对,对不起,张道友,我,我没有笑。”   “我真的……哈哈哈,没有笑。”   卫渊差点笑得把米饭喷了对面小道士满脸,老道士满脸无奈。不过好歹是把这只在龙虎山养了几百年的黑猫给安抚住,片刻后,老人一边揉着黑猫类的头,一边看向卫渊,道:   “原来是烛九阴帮你完成了神通,但是消耗太大,轻易不能动用,就只能等到几日后,道佛论法的时候,再想办法把这些灵材取出来了。”   “不过,卫道友,道佛之斗,你可准备好了?”   “那件事情,不只是佛门和道门的人会到场,新闻上,还有现代那些年轻人的直播之类的,也会关注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出了漏子啊。”   卫渊点了点头。   老人抚须,道:“除此之外,也要小心外域势力的人。”   “所以绝不可以做出当场传法的事情。”   卫渊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不过,其他势力……”   老人点了点头,抬眸看向西方,道:“难免的,不过,老道之前给过警告了,他们应该知道意思。”   警告?   卫渊想到了那天见到的雷法极致,陷入沉默。   “神州两大派系的争斗,我们是否要关注?”   “关注肯定要关注,但是到底要怎么做,这个也很难说。”   “派遣谁去?”   “呵……那天的雷法哪怕是伦敦塔里的古典石刻都有了感应,如果真的砸下来,你的挡得住?!”   伦敦塔中,诸多身穿黑色正装的绅士们彼此交锋。   而在整个十字教会的圣地,那教会独自掌控的国度里,一种红衣主教们正在商讨一个重要的问题,其中还有一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精锐,他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在前一段时间,澳洲处发现了伊甸园的气息。   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围绕着教宗,后者则是要使用神术回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教士和牧师是来辅助他的,在这一众虔诚祈祷的教士当中,有一名黑发褐瞳的年轻人,他同样是这个教会的。   当然,名义上如此。   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神州十字教的成员。   虽然说一般来说,教皇是一切十字教的老大哥,其他地方的派系都得听话,可神州那边完全不鸟你,大概就是,我们的民众有信奉这个教义的自由。但是我们这边自己搞着玩,什么教皇?   神州官方没有盖印的,那叫教皇?!   假的!   不过他混进来,其实是为了探查这边的隐秘传承,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个时期,正一边默默祈祷一边心里默念大唐时期十字景教的石碑经文,而不是那什么伟大的主。   正默默念到‘判十字以?四方,皷元风而生二气。暗空易而天地开,日月运而昼夜作。’的时候,突然隐隐察觉到不对,那边施展了大神术的教宗面色陡然煞白,惨叫一声,一下睁开双目。   依附在他身上的天使直接崩散,羽毛飞射。   而神术的画面也浮现虚空。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去。   他们看到了在海底的姆大陆,也就是传说中的伊甸园。   主教们都发出声声惊叹。   而后看到海浪翻腾,看到了一名青年,看到青年背后,出现一头白色巨猿,双目迸射金光,直接扫过前方。然后抬手一棍,直接把伊甸园的神代防御给抽成了个稀烂。   众人面色一僵,旋即就是一声声怒声,是心中的愤怒,是对这一幕的心疼。而后,伴随着教宗的昏厥,众人都陷入了一种混乱,对于那伊甸园出现的画面,都有一种疏离感,那毕竟是很遥远的东西了。   只有那名黑色头发和褐色眼瞳的教士瞪大眼睛,脑壳儿一下死机。   等会儿?!   那啥玩意儿?!   一个双目金光闪闪的猴子拿着棍子把伊甸园给砸了?!   我尼玛。   不是,这串了,串台了……   一时间,青年脑子里闪过一大串懵逼的感觉,像是一个东北大汉用二人转口味儿在那儿唱耶稣,这儿一句,这儿有个妹子玛利亚,她未婚先生了个好娃娃,那儿一句这个儿子不得了,天神下凡本领高,脑子里啊,嗡嗡的。   而在这一天,教宗在被唤醒之后,老迈的教皇询问他,道:“你的身体恢复好之后,还要去神州,看看那一场大事吗?”   有着金色短发和连鬓胡须的男子摇头,面色煞白,低声道:   “不,我需要修养。”   教皇蔚蓝色的眸子看着他,道:“你在害怕?”   “为什么?”   苦修的教宗痛苦地闭上眼睛,道:“请您重新派遣人去吧。”   “那个打破伊甸园封印的存在在神州,我刚刚去窥探了祂。”   他面色一下苍白,道:“那是个穷凶极恶,极端恐怖的恶魔!”   教皇安抚了他,道:“为什么这么说?”   教宗脸色苍白,道:“祂认出了我。”   “然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的声音顿了顿,满是恐惧道:   “维京海盗?我要拿你的头盖骨当碗使!”   s:今日第二更……三千五百字。   “我要拿你的头盖骨当碗使。”,是骑马与砍杀的著名梗。   而那一段话,是大唐时期《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的刻文,为了能刻这个,那位景教高层伊斯甚至于在安史之乱里有作为,是大唐郭子仪麾下谋士,立下战功,官至大唐金紫光禄大夫,同朔方节度副使,赐紫袈裟,留下的碑文,流传千年,仍在西安保存完好。   这个是尊号,惣玄抠而造化,妙众圣以元尊者,其唯我三一妙身无元真主阿罗诃欤!   我觉得很赞。(神州化) 第三百一十一章 道佛之争前的卜算   卫渊和张若素商量了佛门论法可能出现的问题。   说白了,老道士就是给卫渊来了一次考前的突击模拟。   好在卫渊在道法和修行上的领悟足够,老道士最后也就放下心来,临走的时候,给卫渊留了一份宝箓,能唤出那位赵财神,正一黑虎玄坛赵元帅和封神演义之类的故事里不同,道门里是祖天师张道陵身边的护身神将,正儿八经的道门子弟。   比起封神成书早了一千多年。   只是因为民间香火太盛而被遗忘掉了原本的真身。   不过,因为名气太大而被后世小说家化用了的也不只是他一个。   大唐军神李靖估计也摸不着头脑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商代的总兵,还有了个想要砸他脑壳儿的不肖子,话说商代真有总兵这一说么?   卫渊心中腹诽了一句,而后领受这一道宝箓。   黑猫类表示,它要留在龙虎山,就先不下去了。   卫渊瞅了瞅那边满脸无辜的张若素和大天猫。   若有所悟。   “真不下山了?”   黑猫类舔了舔爪子,满脸煞气,一脸严肃道:“攘外必先安内也。”   卫渊点赞。   这是宋代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普名言。   看来黑猫类也是看过几本书的嘛。   为张老道留下了一个头痛的局面,卫某人拍拍屁股直接下山。   下山之后,倒也没有直接回去。   而是提了酒菜,改道去了一趟蜀地武侯祠,见了见关云长,后者本来陷入沉睡,卫渊过去的时候,才回过头,把门关上,转身就看到了那位威风凛凛的名将端坐于桌子一侧,抬手抚须,神色淡然。   “关将军……”   “你的伤势恢复了?”   关云长抚须淡然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既有美酒,岂有不饮之理?”   “渊道长,且温酒。”   卫渊知道这位名将的性情,天下绝世的名将无不傲而自矜,嘴角勾了勾,也不说破,主动为关云长温酒,一顿酒肉,和关云长约定好了之后出手的事情,而后才回了博物馆里。   之后几天,卫渊只是打坐练气。   要么就是整理思路,把自己对于道法的领悟,加上张若素那边的新派道法知识,彼此对应,更有所悟,平时上上网,也能看到,道门和佛门论法这件事情在网上的热度是一骑绝尘,完全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匹敌的。   黑猫类暂且回到龙虎山。   水鬼负手而立,颇有几分寂寞。   然后就发现,网上那个猫猫头的网友上网越来越频繁。   于是开始网友互喷大战的水鬼,很快把黑猫类抛到了脑后。   投身于以键为剑的论道之路。   时间很快流逝,抵达了道门和佛门论法的前一天,卫渊把正一黑虎玄坛赵元帅的宝箓藏好,又提前确定了关云长的状态,沉吟了下,还是决定提前再做一次卜算。   之所以不提前进行卜算。   是因为卫渊毕竟不是契,以他的卜算水准,隔着一个月这么久去卜算之后发生的事情,变数太多,基本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启示;   像是这种涉及事情太多的大事,隔着一天卜算一下,提前准备点手段已经是极限了。   卫渊随手掏出了几枚铜钱,屈指一弹,铜钱翻滚起来,落在掌心。   为了安全,以免被察觉到迹象,卫渊决定用周公解梦之类的方法去解卦,躺在床上,双目闭上,很快回到了梦境当中,卫渊沉吟了下,准备要在梦里联系无支祁。   动作停顿了下。   无支祁,其实并不擅长天机类的权能。   薅羊毛,效果也有限。   当然,最重要是,现在的无支祁恐怕还在游戏里面。   想想放假打游戏时,突然被强制下线开会时候的怒气,卫渊觉得自己把无支祁拉过来,自个儿的头顶很可能会多出一根淮水棍。但是卜算明天的事情是否顺利也是必须要做的。   卫渊沉吟了几秒钟。   逐渐有了想法。   不见他如何动作,梦境中突然出现了各色各样的点心,出现了热气腾腾的火锅,出现了表皮金黄酥脆的烤鸭,出现了冰淇淋,出现了造型别致,看上去就美味至极的蛋糕,然后默默地回忆。   什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   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   不求吃过。   就只是有就行。   卫渊盘坐在美食的簇拥下。   然后默默念诵名字——   九幽共主烛九阴。   山海界?九幽。   卫渊曾经来到过这里,在九幽祭师的带领下第一次见到了烛九阴。   九幽的诞生,是因为天倾西北之祸。   这里就有天的一块碎片。   烛九阴的显化之身立在那苍天碎片旁边,看到浩瀚无边的气机,神色平淡,沉默很久之后,拂袖让鼓最后的真灵浮现出来,过往的执念,已经被诛杀,现在的鼓只是一缕纯粹的真灵,已经再也没有过往的记忆。   烛九阴看着祂,沉默许久。   最后轻轻叹了声气,拂了拂袖袍。   鼓的真灵散去,落入天地之间。   在烛九阴背后,整个九幽最强大的那些修士和祭师都垂首伫立。   他们也能够感觉到尊神的怅然。   而那种仿佛孤独的,真正意义上高高在上的远古神灵的气息,越发地厚重,就和支撑着天地,主持日月轮转的烛龙本体一样,令人敬畏,烛九阴转过身,嗓音平淡,道:   “将此地封锁。”   “十年内的大祭取消。”   众人心中一震,旋即有些着急,大祭取消,也就代表着尊神不会降世,不会再管理九幽的事情,他们不由心底暗叹,看来鼓的事情终究还是对这位古代的神灵有些影响,让烛九阴对于其余事情提不起兴致,越发淡漠。   他们想要劝说,可毕竟烛九阴是神灵,他们只是被庇护的九幽之民,就是心底再有其他想法,也只能垂首道:   “谨遵神令。”   正在这个时候,那为首的九幽大祭师却突地发现。   那位强大独断的天神,脸上的神色突然地一滞。   一刹那的表情极为复杂古怪。   那像是没能想到,大概先是‘你在做什么?’之类的感觉,然后变成了‘你竟然敢如此?’的愕然,仿佛事情荒谬到了,让这位古代天神都出现了一丝丝茫然。   这一丝愕然让九幽大祭师心底沉了下。而后烛九阴眼底的一缕神色很快消失不见,仍旧高远苍茫,平淡悠远,挥袖让众人退下,烛九阴显化之躯也旋即散去。   卫渊的梦中,满地的美食,结果还是没能让烛九阴出现。   卫渊有些遗憾。   烛九阴这样的存在,卫渊既然亲自见到过祂,在梦中以真灵呼唤,烛九阴不可能会察觉不到。哪怕是隔着山海界和人间界这么遥远。但是西王母能做到来往两界,烛九阴肯定也能。   看来是不愿意来了。   啧,是我人间界的美食不够味道了,还是你烛九阴口味叼了?   卫渊心中腹诽吐槽了两句。   正要收拾了这些东西。   他前面,一只手掌落下,拈起了一枚糕点。   抬起头,身穿古典服饰,面容古拙的烛九阴,一根木簪束发,将糕点慢慢放到嘴里,眼眸淡漠,道:   “何事寻我?” 第三百一十二章 杀身之祸解决之法   看着烛九阴真的到来,卫渊只是笑道:   “只是找到了一点人间的美食,想要看看烛九阴你是不是感兴趣。”   “先吃,不急。”   烛九阴看了卫渊一眼,似笑非笑,道:   “那我便吃完就走了。”   卫渊面不改色道:“确实是有事情要烛九阴你帮忙。”   烛九阴喝了口酒,微微皱眉,换成了一杯类似于柠檬汁一样的口感清爽的饮品,这才眉头舒缓,微微颔首,平淡道:“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卫渊吐出一口气,将和佛门的纠葛大略讲述了下。   烛九阴对于人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重新拈起一枚糕点,平淡道:   “推演?说起来,伏羲演八卦的时候,我曾见到过,也曾经参与其中,听他讲述。”   看了一眼怔住的卫渊,补充道:   “禹王和契曾经找到伏羲留下的东西,契有所顿悟。”   “而禹王则一无所得,只是得了曳影剑。”   “你性情和禹王类似,那种最初的八卦易数,你就不要想了。”   卫渊张了张口。   为什么,你说我和禹王性情类似,我会觉得你在拐着弯骂我。   禹:你礼貌吗?   卫渊心底腹诽了两句,按照烛九阴的要求,回忆刚刚卜算出的卦象。然后解梦,双目闭上,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画面,第一幅画面,是卫渊站在一座山峰上,带着面具,对着前方的空气和海浪劈斩,前方波开浪斩。   第二幅画面,就是卫渊脸上的面具突然碎裂,露出真容。   伴随着面具碎裂,脚下的山岩也突然崩裂,卫渊再也站不住,突然往下坠下去。   下面是重重的熔岩,是翻腾的血海,卫渊怒视着这血海,下意识抬手劈斩,手里自然没有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烛九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里拈着一枚糕点。而在祂前面的盘子,被卫渊直接打翻了。   卫渊:“……”   恭喜你,在成功给西王母写了小本本之后。   再度成功把九幽尊神的饭盒打翻。   得到了古神双杀成就……   个鬼啊。   烛九阴拂袖,并无恼怒之色,或者说只有见到鼓的真灵,以及卫渊讲述那些道家思想的时候,他会有情绪的波动,其他时候就淡漠地像是天地,询问过卫渊他看到什么之后,烛九阴沉吟了下,平淡道:   “你应该也能看出来。”   “你之后的道佛之争,明面上不会有任何的波澜。”   “但是你隐藏的身份会被打破。”   “你因为你的过去得到了很多的帮助,但是现在。因为这一身份的暴露,将会有大量的危机直接浮现。最终导致你的杀身之祸,熔岩,血海,看来,你在人间那些年,结下了不少的仇人。”   卫渊皱了皱眉。   这解卦的结果有烛九阴遮掩天机,不会被干扰或者扭曲。   也就是说,这个隐藏身份被打破,指得不是博物馆主。而是历史上的某个身份,也会因此而引来杀身之祸,卫渊陷入沉思,烛九阴漫不经心地拈起一块糕点,道:“其实,想要避开此事,也很简单。”   “所谓卜算天机,其实只是对你本身的感应。”   “这危险是来自于你自身的,那么,只要把你自身换下来即可。”   “不要亲自上。”   见到卫渊还有些不解,烛九阴平淡从容端来一盘点心,自顾自道:   “那么那所谓的暗中人,能够堪破你的身份,恐怕是直接堪破真灵。”   “这种手段基本是需要和天地感应才能辨认出来,是因为你的真灵比你的肉身更『沉重』,更为『突出』,如同眼前放着一柄剑。只要是用眼睛去看的,都会得出这是一柄剑,最不济也是一把兵器的结论,而不会说,这是一块铁。”   “是因为其作为『剑』的存在感,强于材质『铁』。”   “你现在就是作为『渊』的真灵存在感,强于你这一世的『肉身』。”   “所以,只要是天机卜算手段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又知道渊的存在,那么他就像是一个认识剑的人看到了一柄剑,绝不会认错。”   卫渊反应过来,沉声道:“也就是说,我需要把我的真灵,潜藏起来?”   烛九阴端起一杯青柠汁喝了口,道:   “寻常的手段,只是相当于在剑外增加剑鞘,并没有意义。”   “你应该做的,是颠倒存在感,让你肉身的存在感,强过你的真灵。”   “这样对方施展的天机术,只会把重点放在你的肉身上,而忽略了真灵。”   卫渊若有所思,缓声道:“我在远古时候的肉身?”   这样去想的话,那句吃了足够多异兽,且岁月不腐的肉体,放现在好像也恰好能遮蔽住天机,大概就相当于一个存在感足够强的屋子,卫渊真灵的特殊性反倒会被遮掩住。   旋即突然想到。   肉身是禹所镇在崇吾山东面,留在此世,又是烛九阴指点自己找到。而现在,最佳的破局和隐藏自己的方法,恰恰就是这一具并不强大却足够特殊,经历了岁月冲刷的肉体。   是巧合?还是……   卫渊看着烛九阴。   烛九阴拈起一枚盐焗坚果,道:“看来你有方法了。”   “我也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更安全一些。”   卫渊将自己心中下意识浮现出的想法压下,缓声道:“还请教我。”   烛九阴颔首道:“我自会处理。”   祂声音顿了顿,道:“渊,天地之道,有得必有失,切记。”   这句似乎是在警醒的话,让卫渊心中一沉,旋即就看到烛九阴消失不见,他思考许久。却想不清楚也看不明白,只好起身,准备从梦境中苏醒,将自己的另一个肉身带回去,代替自己本体作为太平道道主去讲法。然后看到,环绕在周围的那些美食,全都没了。   只剩下一片空盘子。   一片萧瑟。   卫渊呆滞住。   烛九阴?!   祂不是在给我讲东西吗?!   什么时候吃的?!   第二天。   道门佛教论法的大事,终于要开始了,这件事情得到了很大的关注,住在周围的人,都希望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幕。甚至于还有人不远千里过来,在天台山下,早就是人满为患。要不是特别行动组严厉打击黄牛卖票之类的事情,搞不好这还能拉动一波儿地下经济。   一名有着黑色卷发和褐色瞳孔,一脸书卷气的教士从飞机上走下来。   嘴里嚼着瓜子。   眼底不忿。   圣堂那边踢皮球真是一个利索。   不知道为什么,教皇和教宗都死活不肯来。   先是教宗施展了神术。   之后教皇也施展了。   然后原本还劝说教宗前往神州的老教皇也闭嘴了。   最后反倒是让新大陆和澳洲那边的分部派遣人来这里。而圣堂那里,则是把这位才从神州十字景教基地摸进去的二五仔一脚踹回来神州,让他靠着这张脸,跑去围观,给这帮圣堂的家伙当一次二五仔。   搞嘛呢这?!搁这儿闹着玩呢?!   双面二五仔?!   圣约翰逊,遵循主的意愿,快别反抗了,教堂外面全是猴子。   阿门。   项鸿宝揉了揉头,前一段时间看到的那一幕画面,疑似大圣爷手持两把西瓜刀,从凌霄宝殿南天门直接砍到了姆大陆伊甸园,还是让他的脑瓜子嗡嗡的。   二五仔是不可能当二五仔的,不过这个热闹他还是打算蹭过去看看的,十字景教,也叫做大秦景教,法门里总觉得糅合了部分佛道的东西,看看没坏处。   反正他可是根正苗红的神州人。   才换了新的身份证。   至于那帮从澳洲出发的家伙,他懒得搭理。   项鸿宝拍了拍屁股,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天台山。   而在这个时候,在神州某个城市里。   一名消瘦的青年,穿着黑色的棒球夹克,牛仔裤,一双国货运动鞋,提着一箱子不明物体,鬼鬼祟祟地摸到了一个筒子楼里,敲了敲门,门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   “天王盖地虎!”   消瘦青年肃然道:   “卧虎一米五!”   里面的人又问道:   “宝塔镇河妖!”   消瘦青年神色毅然,答道:   “天师长不高!”   “好,是兄弟。”   “进来吧。”   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青年一下闪身进去,里面像是个酒吧。但是里面的人都是奇形怪状的,有一身长毛的,有额头长角的,还有顶这个羊头的。却又没有妖气,都是纯正的蛮荒之气。   这些都是从山海界偷渡进来,后被张若素抓了改造的山海妖兽。   那消瘦青年就是毒兽钦原。   当然,现在是伟大的无产阶级蜂农,为神州提供高品质蜂蜜的秦元。   他提着的东西放下来,里面都是做好的蜂蜜酒,一帮妖兽被抓回来之后,直接进行了思想改造,分为汉语言,思想品德教育,常识和法律,以及那该死的三个科目。   数学术数,数学术数,还是特么的数学!   不过现在他们总算熬过来了。   至于暗号,是初步精通现代手机之后,他们找到的,既有文化底蕴,又充斥着对那两个把他们抓回来的家伙的怨念的对子,堪称千古无双,毫无破绽。   几人一碰杯。   钦原打开那凑钱买的二手大电视,郑重道:“神州对我们做了如此可恨的事情,居然强迫我们去学数学,还要考试,还要选拔纪律委员。所以,我们一定要进行反抗,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我们是正义的,所以不会输!”   一众妖兽举起蜂蜜酒,大喊:“不会输!”   钦原又道:“我们一定要打倒可恶的龙虎山卧虎主义!”   一众山海妖兽怒吼:“打倒可恶的龙虎山卧虎主义!”   钦原满意,正要开口,楼上传来大妈的怒吼:“下边儿的,安静点!”   “信不信老娘下次直接在你家门口跳广场舞?!”   钦原的怒气一下萎了下去。   咳嗽了下,指了指两个妖兽,道:“由我,举父,还有阿青,组成支部小组,来组织我们的伟大事业,嗯?举父那里去了?”   一名有青鸟血脉的妖兽举了举翅膀:“举父喜欢搬东西,所以现在当了共享单车的回收员,给他打个电话吧?”   众妖打过去,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道:“就剩我一个了?”   “哈哈,没关系,我这儿也就剩下一辆单车没回收了。”   “要是半小时我回不去,今天我请了!”   钦原嘀咕,举父这么小气,看来很快就回来了。   而某一处,穿着工作服的妖兽举父化形打开手机,笑容满面地看了看地图,咦?那红线怎么看不到头?他默默把地图缩小,缩小缩小,他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了。   看了看表。   最终他打了个电话:“头儿,我发现了个行走的五十万。”   “对,谍子,还是搞走私的。”   “什么?走私了什么?”   举父神色庄严郑重:“他走私了一辆共享单车。”   “到了澳洲。”   电话对面的中年男子:“……”   而没有等到举父回应的山海群兽打开了电视,钦原喝了一口冰镇啤酒,解释道:   “今天是道门和佛门的比斗。”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也要看看,这帮人间修士到底修行的是什么,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成功击败他们,我看看,太平道道主,哼,听都没听过,不知道有啥本事。”   “来,看着。”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六百年前故人得见 (感谢Ray21万赏)   博物馆里,卫渊茫然睁开眼睛,躺在床上,马上就是道门和佛门的天台山之辩,他却像是一条咸鱼一样,没办法提起半点干劲儿来。   明明是睡了一晚上,却仿佛是熬了一个通宵似的。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着睡什么起来嗨。   每一缕真灵却都在摸鱼。   卫渊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卫渊的思绪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   看了看手机,明明已经睡足了啊,这么感觉这么累。   话说我真的睡着了吗?   卫渊揉了揉眉心,吐槽了句,真灵从死寂变得活跃起来。与此同时,他突然回忆起了自己的梦,梦境很简单,一张桌子,一个厨房。   卫渊回忆起自己梦里轮轴转一样地在做饭。   旋即他回忆起来了客人的脸。   一身素净的布袍,木簪束发,面容古拙,眼底波澜不惊。   手中握着筷子,平静进食,动作古雅。   如果能忽略旁边垒起来像一座山似的盘子的话。   祂吃一盘。   梦里懵懵懂懂的卫渊就转过身去炒菜。   然后把东西放下。   再转过去炒菜。   一个面无表情闭着眼睛炒菜,一个面无表情飞快地吃菜。   配合完美无缺。   简直就是富土康流水线的上古版本。   卫渊面色缓缓僵硬。   我做了一晚上的菜?   他突然回忆起昨天自己和烛九阴的交流。   ‘我也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更安全一些。’   ‘还请教我。’   昨天烛九阴面对卫渊的要求,点头说了一句:   “我自会处理。”   然后眼眸平淡,语气悠远苍古,负手道:   ‘渊,天地之道,有得必有失,切记。’   这就是,有得必有失……   卫渊嘴角抽了抽。   真灵在梦境里和烛九阴呆了很久,所以相当于沾染了烛九阴的气息,所以能更安全。   他虽然有能够配之不惑的异鸟羽毛。   但是那种充其量算是异兽水准的宝物,对于烛九阴来说根本没用。   面对这位大佬,卫渊只能希望他不要没事就来他梦里蹭吃蹭喝,洗了把冷水脸,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把水鬼都吓了一跳,古怪地看了看卫渊,道:“老大,你做噩梦了?”   呵呵……噩梦?   梦到烛九阴,那能是噩梦么?   一张桌子,一间厨房,一个铁锅,一个人,一个夜晚。   一个奇迹,一具尸体。   不过好歹是有修为在身的人,卫渊真灵的疲惫也只是因为和烛九阴接触的时间太长,遭到了无形的压迫,慢慢恢复过来,今天可能会用其他方式去讲法的事情也已经和老道士说过,卫渊慢条斯理吃了一顿早饭。   皮蛋瘦肉粥,油条,外加凶兽版本的肉包子。   当然,卫渊在开饭之前,前面已经多了一位自来熟的蹭饭成员。   凤祀羽吃素,所以吃的菜包子,还有杂粮粥。   来自龙虎山的腌菜是早饭吃粥时候的抢手货。   两人的筷子一顿厮杀后,以凤祀羽完败告终,一大半的腌菜落了卫渊肚子里,吃饱喝足,找了一辆小蓝,穿着白色短袖,外面罩着红色外套的凤祀羽用牙签剔着牙,眼眸亮起,道:“卫馆主,你要去哪儿?”   但是那一双瞪大的眼睛,很明显是在说。   那儿有好吃的吗?!   卫渊嘴角一抽,没好气道:“去看吵架,你走不走?”   “吵架啊。”   凤祀羽左手握拳,一下砸在右手掌心,做恍然大悟状。然后一溜烟跑掉了,卫渊无可奈何,恰好看到了天女珏抱着一捧花走出来,少女穿浅蓝色外套,高马尾落下,五官柔和,道:   “又和祀羽闹了?”   卫渊咬牙道:“这小丫头太能吃了。”   “照这样吃下去,她自己那家店早给吃空了,得管管。”   “吃吃吃,就知道吃。”   珏把花放在外面的木架上,调整了下位置,道:“羽族的胃口其实很大,以她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吃胖的。”   卫渊哑然。   一时无言。   卫渊看着整理花店的少女,迟疑了下,微吸了口气,道:   珏抬了下头,晨光照在侧脸上,眼瞳是干净的褐色,微尘在阳光下微微拂动,散着金色,黑色的发丝柔软,见到卫渊没有开口,少女笑了下,问道:“怎么了?”   要不一起去天台山?   卫渊张了张口,正要开口。   突然一阵风刮起,一道身影急转而出,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卫渊单车的后座上,卫渊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低头一看。果然就是凤祀羽,卫渊压低声音,道:“你跑来做什么?”   “去看吵架啊。”   凤祀羽理所当然道:“要不然还能做什么?”   “那你刚刚……”   “我刚刚找了一点点瓜子坚果。”   “……你下去。”   “我不要。”   “给你三顿火锅,下去。”   “五吨!”   卫渊嘴角一抽:“你刚刚说了的是吨,不是顿是吧?”   凤祀羽一脸无辜。   珏突然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两人声音一顿,转过头去看,少女摊了下手,展颜玩笑道:   “你们两个,看上去真像是父女。”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吵了。”   “渊你就带着她去吧,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点好吃的,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就不去了。”   卫渊遗憾点头。   凤祀羽遗憾点头。   珏看着两人离去,把一盆花搬到了博物馆的桌子上,调整了下位置。然后把昨日的那一盆花带走,独自走过花店,到了花店后面,用来居住的里屋,坐在藤椅上,慢慢整理思绪,娥皇女英两位好友似乎找到了新的道路。   如果能找到山鬼祂们,也能够将这些修行道路指点给祂们。   其实在这个时代,这些山神水神也可以和人间的势力合作,彼此共赢。当然,必须要有当代天师这样的人作为中间接洽的人,人和神都有缺陷,人不可见到神的力量,神最好也不要去太靠近人性里黑暗的部分。   保持距离,维持平衡,对双方都有利。   这一点,可以答应张天师。   只是可惜。   她却始终没有找到昆仑。   数次外出,一无所获。   她在神州堪舆图上再度画了一个圈,剩下的可能性不多。   珏正在思考之后的问题。   叮铃声里,花店被推开,珏站起身来,看到店铺里面是身穿红衣烈烈如火的英武女子,是虞姬,珏将自己思考的东西收起来,邀请虞姬坐下,倒了一盏茶,轻轻推过去,微笑道:“虞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无事,只是那卫馆主和凤姑娘有点吵,就外出看了看。”   “哦,这样啊。”   昆仑天女噙着一丝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清雅微笑。   和虞姬闲谈一些画艺和过往的事情。   虞姬喝了一口茶,感觉到这茶的味道毫无燥气。显然是冲泡的人功夫足够,无论是术法还是艺术,对方都很有见解,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聪慧成熟,还是有些呆。”   “有时候看事情很透彻,有时候却容易不小心把自己绕进去。”   珏怔住。   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微笑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虞姬看着少女,道:“你刚刚玩笑说那句话。”   “卫馆主,和凤姑娘像是父女。”   珏讶然,而后陷入沉思。   虞姬沉吟,觉得这应该也已经是点到即止,说到这里足够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却看到天女脸上浮现一丝抱歉,道:“是了,父女之说,是有些冒昧了,等到他们回来,我会道歉的。”   虞姬动作一滞:“……”   她深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我且问你。”   “当时他二人像是父女,那么谁充当了母亲的角色……”   天女沉默,开始回忆。   天女秉持着昆仑山应有的端庄清雅。   “母亲?谁啊?”   少女微笑完美无瑕:“我不知道啊。”   虞姬:“……”   她看着少女的侧脸,只好揭过这件事情不提。   又聊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而后拿出手机,给某个九尾狐头像的账户发过去消息:   “抱歉,女娇娘娘。”   “带不动……”   花店内部,昆仑天女保持着完美无瑕的微笑。   花店的门突然自行锁住。   数息之后。   白皙的面容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直到脸色通红。   她这个时候才回过味道来,明白自己无心之言好像是把自己也套进去了。如果是寻常人,以她清淡的性情并不在意。但是她看到了那陶器,知道了渊可能的身份   那么就件事情的观众就是和自己从小认识。并且在三国年间照顾了他很久的朋友面前。   俗称社死。   西王母娘娘,我该怎么办……   思考之后,无法得到解决办法。   昆仑少女深深吸了口气。   转过身,蹲下。   从柜子里掏出了一瓶饮料。   里面是果味啤酒。   反正也没有人看到。   打开,坐在床上,仰起脖子。   吨吨吨!   卫渊以御风之术驱使着共享单车,凤祀羽修长双腿盘坐在后座上,背对着卫渊,一边看着两边的风景,一边嗑瓜子,羽族天然和风亲和。哪怕是卫渊这么快的速度,凤祀羽仍旧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坐得稳稳当当。   靠着御风之术,卫渊仍旧花了一点时间才抵达了天台山。   卫渊原本还打算直接骑上去,可是去了才发现,这地方那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多的可怕,在山脚下面甚至于还有卖小吃水果的。可以说人挤人,没有办法,只好一记手刀劈在眸子放光的凤祀羽头顶,拉着少女从一侧上了山去。   没有想到,山上仍旧是人多的很。   这一次本来就是有宣传的目的,所以根本没有想关起来自己搞。   卫渊看到在山高处多是些记者摄像师,要么就是各家各派的修行者,身上都带着一缕气机,各处的树上也都有其他流派的修行者,卫渊甚至于还看到了有个黑色头发,褐色瞳孔,偷偷摸摸溜上来的青年,带着的是迥异于佛道的气息。   卫渊感知了下,类似于西方修行流派。   但是又不一样。   那人爬树飞快,卫渊收回视线,往前看去,看到了佛门僧众特有的佛光气息,神色微肃,正打算想法子让自己的本体过去,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原来是山上人挤人,又有些人想要往上面硬挤,结果有个记者不小心踩空,就朝着一侧的山路上摔下去。   这要摔下去了怕是要死。   卫渊身形一晃,出现在旁边,正要出手,恰好一只手掌伸出去,把那记者拉住,稳稳拉了回来,那名记者吓得魂不守舍,脚都发软了,刚刚救人的人开口,嗓音柔和道:   “山路险峻,诸位施主,小心脚下。”   卫渊抬眸看去。   救人的,是一名年少俊美的僧人,一身朴素的白布僧袍。   也正看过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岂不闻昆仑   年少僧人双手合十,神色温和宁静,道:   “多谢这位施主施救。”   卫渊不知为何,觉得这少年僧人有些眼熟。可是要想的话,也想不清楚,摇了摇头,道:   “客气了。”   “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我也没有救下人。”   “大师是天台山的僧人?”   因为圆觉的存在,卫渊对于佛门保持一种中立的态度。只要不惹也懒得去找麻烦,当然你自己触霉头,就不要怪我卧虎大耳刮子抽你,这少年僧人客气回答道:   “贫僧法号道广。”   “严格来说,并不能说是天台山弟子,只是在这里挂单修行而已。”   “年少时是在江南妙智庵出家修行的。”   卫渊点了点头,道:“道广大师。”   少年僧人盯着卫渊看了会儿,心底似有所悟。可是仔细寻找的时候,那一点灵机却又直接平复下去,仿佛只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人,除去一身修为在这个年纪来说极为不凡,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说到底,好像只是有些投缘。   自称法号道广的僧人顺遂心意,笑言道:   “还不知道这位施主的名字。”   卫渊本来打算要回答,想到烛九阴的提点,决定今天还是要谨慎些,只是道:“我姓卫,开了一家博物馆。”   指了指旁边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把松子的凤祀羽。   “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叫凤祀羽,听说这儿道门和佛门有比斗,所以过来看看热闹。”   凤祀羽听到提及自己。   看到那少年僧人看过来,直接伸出手递过去一把松子,道:   “要吃吗?”   她双眼明亮,很有兴致地安利道:“看热闹的时候,最好抓一把瓜子什么的,来一点?额……你是佛门的弟子,是不是你们家长辈要跟人家吵架了……”   凤祀羽说到一半的时候才大条地发现,眼前这少年僧人就是天台宗的。   就像是兴致勃勃邀请别人吃瓜,发现吃的瓜就直接长在别人家瓜田里。   有些尴尬。   道广旋即笑道:“那么小僧就却之不恭了。”   “多谢小施主。”   他抓了一把松子,客气点头。   凤祀羽松了口气,拍了拍僧人肩膀,道:“很好吃的。”   而这个时候,卫渊刚刚上山之前,留在山下的肉身也解除了隐身咒术,一身道袍,脸上带着面具,原本苍灰色的头发用道术恢复成纯黑,走上了山,周围的人都发现了他,很快认得出来,这就是当初在龙虎山,放言要和佛门论法的那位太平道道主。   一阵骚乱。   许多人直接用直播设备对准了身穿道袍的卫渊。   可是不管是多好多先进的设备,都只能够拍摄到背影或者侧影,真容仿佛总是笼罩着一层薄雾,无法看穿,卫渊分神两用。一方面应付这位少年僧人,一方面驱使肉身走了上来。   一直到骚乱传来,这才后知后觉似地,顺着众人的视线一起转过头去,看到了从石阶上走上来的太平道道主,后者身穿道袍,步履平稳。而在这个时候,那始终笑呵呵的少年僧人眼眸微敛,眼底复杂。   而后很快将这一缕复杂着杀意,歉意,唏嘘,痛恨的情绪收住。   他早已经修行至佛门神通漏尽通。   心念无漏无碍。   已能断尽烦恼。   卫渊敏锐察觉到了背后针对着『自己』的一缕复杂情绪,回过头,看到了那少年僧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下旁边嗑瓜子磕松子的凤祀羽,顺着人群往更高处走。   那边早已经有人。   只是传来一声声骚乱。   “看来,这位太平道道主想要过去,还有些麻烦啊。”   “也不算是麻烦吧。”   前面有人低声咕哝道:   “只是会有些难题,这有点算是挑衅了吧……额,下马威?”   “虽然其实是针对其他人的,不过也确实是有点下马威的意思了。”   卫渊三人凑上去,才发现,原来这山前方居然变成了一片断崖,真正的天台寺所在的山峰。此刻竟然直接在千丈之外,中间大片的悬崖,望之让人心中畏惧,一名老僧盘坐在这里,前面就是悬崖,甚至于没有通过的桥梁。   从周围人交流的声音里面,能够猜测得出来。   刚刚已经有些修行者各自施展手段,要么就用绳索凌空飞度,要么就选择从对面孤峰绝壁上爬上去,那老僧双手合十,对太平道道主语气和煦道:“渊道主,前方就是我佛门诸高僧所在,请往论道。”   有人忍不住道:“可我们怎么办?”   是啊,这些人都带着设备,难不成就直接抛在这里?   那老僧双手合十,只是道:“前方苦海。”   又看向太平道道主,语气诚恳道:   “渊道主,寺中长辈有言,此次论法,既然是为了众生,那么就不应当以神通强弱来论高下。而应该纯粹讲述法门,道门以为如何?”   卫渊忍不住挑了挑眉。   之前非得要搞出金佛传法,千里逼问龙虎山的是你。   现在说大家和和气气,只论法门,不比神通排场的也是你。   合着好事全部都给你占着了?   而这个时候网络上也都有些争吵起来,不少人也同意这样的说法。毕竟这和尚看上去挺和气的,又像是个讲道理的样子,再说。既然之前说是论法,那么这样的要求也很正常。   又有人分析,苦海无涯,是要回头是岸。   还是说要以身横渡。   要是说回头是岸,就是要劝你们走,而以身横渡,就是眼前这悬崖只是看着让人害怕,其实是能够平安走过去的。   旁边道广盯着那脸上覆盖面具的道人。   不知为何,可能是那面具的关系,他始终看不破那是否就是过去的那个渊,心底泛起波澜,他对旁边新近结实的两人道:“卫馆主,凤姑娘,小僧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卫渊点头,凤祀羽挥了挥手,道:“试试看。”   她笑道:“真的很好吃。”   少年僧人微笑颔首。   转身离去,很快混入人群里面,等到回到主峰的时候,身上的白色僧衣化作了黑色,让他多出几率冷峻,姚广孝,法号道衍,儒释道三教皆通,按照洛书的记录,本应该是燕王朱棣靖难之役当中最大的助力和谋臣。   一生殊荣无二,以僧人之身扶龙的无二之选。   可惜,因渊的缘故,自己的抱负仍旧胎死腹中。   天台宗这一次的应对其实是他提出的,对方有关云长。若是不加以限制,佛门的声势一定会被打压下去。   他自己这一次是不肯出手的。   所以只能看那些天台宗和佛门的后辈弟子了。   若是能把主动权抓在手里,倒是还有几分可看的。无论是同意与否,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而以机巧见招拆招,无形中也弱了一筹气势。   渊,你会如何做……   以智破去吗?   道广,亦或者说道衍盘坐在蒲团上,顺势将松子放在旁边,拈起一枚。   突然察觉到云气晃动,瞳孔微缩。   这是……   而那老僧眉眼低垂,双手合十,道:   “还请渊道主前往主殿赴会。”   “其余诸位施主,贫僧会带着他们从另一条小路走。不过,寺庙是清净之地,地方不大,可能只有十名施主能去。”   众人遗憾不已。   尤其是很多好不容易赶过来的,打算亲自看看的人。   不过这僧人给出的理由很直白,地方不够大。   他们也没话说。   自己觉得没有什么希望的,也就转身打算下山了。   卫渊本体抓起一颗瓜子扔到嘴里,双眸微敛,只留下了一缕神思,真灵全部操控太古的身躯。   太平道道主眸子微亮,神色笼罩在面具下面,看不真切。其实刚刚这老僧说,前往主殿赴会,其实已经隐隐是打压道门的地位,就像道门只是被邀来的客人,落入被动。   卫渊操控自己的古代之躯,道:   “不必了。”   老僧讶然。   道主抬手,似笑非笑,道:   “既然地方不够大,换一处地方就是了。”   “哪儿来的那么麻烦?”   “什么……”   老僧还打算要开口,突地心神一跳,看到那身穿道袍的道主一震袖袍,而后,悬崖之间的云雾骤然凝滞。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   云气竟然陡然朝着四方溢散,滚滚而去。   在云气之中,突然有浩瀚水声流淌,波涛如惊雷。   让人站不住脚。   老僧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龙吟?!   那道人立于悬崖之前,宽大袖袍被吹拂地朝着后面飘动,云气溢散于周身,自鬓角发梢流淌而过,双目平淡漠然。   而在他身前。   一座座古代楼阁拔地而起,又由云雾灵气托举于空中,山海界帝池的浓郁灵气和现代人间界的环境一经接触,立刻导致剧烈的元气流动,仿佛霞光一般的异象潋滟三千余里。   因为道佛论法而汇聚过来的人几乎下意识全部抬头,看到这一副异象,不知是谁呢喃了一句,这是真神仙啊。此刻对超凡世界再无丝毫的怀疑,而在特别行动组中的道门弟子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袖里乾坤……”   “书里写的是真的……”   帝池此刻就是卫渊的壶天。   远古帝池的水流直接逆势腾起,水流奔走于虚空,化作一条条浩瀚壮阔的桥梁,连接了这里和那些亭台楼阁,水声如雷。却又偏偏不曾落下,仿佛长龙,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自然是潇洒至极。而化水为桥,倒影霞光,也是足够洒脱。而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更是寂静无声。   所有以各种方式看到这一幕的,都短暂失去了言语能力。   那老僧离得近,眼睁睁看着那袖袍之中山川和湖泊飞涌而出,飞快变得巨大,灵气如浪,只觉得心神晃动,一颗佛心几乎被骇得出现裂缝,咬紧牙关,以佛门狮子吼喝问,惊醒被震撼住的众人,道:   “这,这是什么地方?!”   太平道道主侧了侧身,玩味道:   “既然是生在神州。”   “难道没有听过,昆仑瑶池吗?”   “什么……”   旁边道门弟子惊骇:“昆仑?!”   云气涌动,突然有龙吟之声传来,在太平道道主背后,云雾之中隐隐有鳞甲之躯浮现,巨大的凶兽若隐若现,伴随着陡然激昂的龙吟声音,道人侧身看向僧人,袖袍翻涌,背后云海陡然涌动散开,一只狰狞龙首冲破云海。   赤色竖瞳冰冷斜睨山下众人。   云气猛地朝着周围扩散涌动,众人下意识或者后退半步,或者闭上了眼睛,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那道人,只有声音还在,回荡不绝。   “贫道在瑶池,等天台宗诸位。”   “勿要迟了。”   那道人坐于龙兽之上,已入云海。   s:今日第二更……三千六百字,还是迟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可曾记得故人   昆仑……   不知道多少人,被这简简单单两个字震慑地心神恍惚。   那里是神州神代的核心,诸多神话中最高远的存在,如同一场诞生在心中的风暴,瞬间掠过众人心底,让他们感觉到头皮发麻,一名来自于神州官方的记者看着前方云雾的翻腾,真的有一种,神话不再是文字,而是真切地出现在眼前的感觉。   昆仑,瑶池。   作为神州十字景教传承者的项鸿宝手掌颤了颤。   他瞪大眼睛,眼底倒影着那龙兽,以及昆仑帝池的模样。哪怕是作为景教修士,他的心底里都下意识浮现出一种颤动的感觉,那是生长在神州的人,在亲眼看到自身文化祖脉当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传说时的本能反应。   神代神山。   项鸿宝微吸了口气,定了定神。   双目开始从人群中飞快地扫过。   他打算找找混进来的澳洲和新大陆教会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   青年伸手入怀,抓住了手机。   他决定要把这帮人举报掉。   昆仑瑶池的内部消息,不可以让这帮人知道。   顺便还能领上几个五十万。   可是项鸿宝找了半天,也没能够找到那些来自教会的成员,微微皱了皱眉,澳洲距离神州并不算远,他们说早就出发了,没理由到现在都没能抵达神州……   是没能混进来吗?   那也好。   不过,可惜了……   好几个五十万呢。   项鸿宝收好心底的遗憾,把手机塞到怀里,从树上跳下来,装作无辜的样子,准备混进人群里,也去那传说中的昆仑瑶池看看,才走了两步。突然有两只大手一左一右按在他的肩膀上。   项鸿宝面不改色,转头疑惑道:“怎么了?”   左边的青年笑眯眯地推了推帽檐。   “特别行动组的。”   “麻烦和我们走一趟。”   项鸿宝面容一滞:“这……为什么?”   “我只是过来看看热闹啊,又没犯什么事儿。”   “我是无辜的。”   右边面容方正的青年盯着他,幽幽地道:   “你觉得,我们警察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十字景教成员项鸿宝成功被押走。   卫渊默默收起手机。   想着五十万应该到手了。   他的另一个肉身坐在驳龙背上,倒是能分出闲心思来,把刚刚那一个气机略有奇怪的青年给举报掉了。而旁边的凤祀羽瞪大眼睛,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昆仑瑶池,都有些结巴,看着卫渊,道:“卫馆主。”   “这,这不是……”   她想说,这不是山海界的帝池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   卫渊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他示意凤祀羽安静,然后混着一下变得极为狂热的人群往前走,旁边有个青年举着手机拍摄周围的环境,他脚下踩着透明的水桥,语气里激动稍微平缓下来了些,道:   “看到了吗?朋友们,这就是我们华夏的昆仑瑶池,据传说,当年昆仑的诸神们常常在这里赏景,也是昆仑神话里最知名的场景之一,现在我就踩在昆仑的水桥上,感觉周围有风,能防止人摔下去。”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西王母。”   “能不能看到昆仑的天女。”   “能不能和那些仙女来一场邂逅,哈哈,也算是一场佳话了。”   青年娴熟地开始直播。   卫渊心中腹诽回答。   不可能的。   他看向前方,心中猜测,佛门会如何应对。   而在这个时候,某一处筒子楼里面,狂欢的一众山海异兽们神色一下呆滞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了祖祖辈辈都在昆仑之丘,给诸神们打工酿蜜的钦原。   钦原瞪大了眼睛,心中不敢置信道:“这……这是帝池。”   “可是,怎么可能?!”   “帝池不是在山海界吗?!”   “怎么会来人间的?”   钦原摸不着头脑。   可是面对着一众齐齐看过来的诸多凶兽们,他还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道:“帝池在这里的话,看来要么是有山海界的大人物施展了无上法力,把帝池搬运到了人间;   要么就是有对帝池很熟悉的大人物在人间也建造了一个帝池。”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有山海界的大人物出场了。”   “山海界的大人物啊。”   旁边额头挑染的青年忍不住感慨道:   “要是能见到,不知道能不能得点好处。”   还得好处,那种大人物大多都是天生神圣,哪儿会给我们这小兽好处?   钦原心中腹诽,不过旋即想到,在山海界,像是他们这样的异兽到处都是,只比那些没有理智。只有兽性的凶兽好一些罢了,一点都不稀罕。   可是这儿是哪里?   这儿可是人间啊!   指不定人间见面觉得眼熟,觉得他乡遇故知什么的,心中感慨。   随手从指头缝里漏一点下来。   那也够他们吃的了。   想到这里,钦原心底火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恨不得一下钻进去,周围的山海异兽们,也都想到了这一点,一个个表情都带着一丝狂热,一边喝酒,一边期待着看着屏幕。   心中猜测会是哪位大人物出手。   是昆仑山神陆吾,还是开明兽,亦或者是那位地位更尊崇的西王母?   道衍听完了旁边小沙弥颤抖的声音。   心中微沉。   昆仑瑶池……   这位太平道道主,一出手就是完全不讲道理不讲规则的无理手。   不,这已经不是无理手了。   这都快直接把棋盘掀了。   是直接把主动权狠狠地抓了回去。   少年僧人一时心中五味陈杂,有了亲自出手的念头。不过这个杂念才升起就被他直接按下,徐徐道:“你告诉他们,一切仍旧按着他们原本的打算去做。”   “是,弟子告退。”   那小沙弥行了一礼,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道衍沉吟了下,主动走出僧房。   也和其余人一样混入人群里走到了瑶池的所在。而佛门的诸多僧人修士们左右看了看,叹息一声,面对这样的大手笔,他们下意识心底也升起了一丝丝争斗之心。   此刻不争已经不行。   一时间,有骑乘六牙白象的,有脚踏莲台的。   也有施展神足通的。   仿佛西天佛国降世,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只顾拍照了,一名青年咧了咧嘴,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呢喃道:“真的是……时代变了啊。”   道门弟子见状,也心底浮现不痛快的感觉,各自施展手段。   有直接御剑飞行的。   有干脆利落腾云驾雾的。   张若素摇了摇头,他提前好几天加把劲把龙虎山的封印强行加固了一次。所以能稍微出来透口气望个风,看着这一幕,抚须摇了摇头,道:   “这『太平道道主』,还真是手腕够老练的。”   旁边眉心火焰的少年道人不解道:“啊?”   阿玄也已经知道,那太平道道主是卫馆主的另一身。   张若素没好气道:“笨。”   “他说了那种话,如果佛门不想要被一脚踩在泥地里面,拔都拔不出来,就只能也施展出类似的手段提气势,就像是他们之前用的舆论。这个时候,还想要用『朴素佛理』,已经没人听他们的了。”   “而佛门一出,咱们道家那些人都憋着一肚子火,只会更卖力。”   “咱们这边儿卖力了,佛门也只好捏着鼻子跟着使力气。”   阿玄不解道:“然后呢?”   “然后?”   老道士笑一声,指了指前面,道:“那家伙说,邀佛门的真修去瑶池,要是那些和尚走着过去,或者说只是稍微施展点手段,就没什么意思了,可你现在看看。”   阿玄抬眸看去,看到佛门道门彼此争奇,天边一会儿是骑着六牙白象,神色平和的僧人,一会是倒倚长剑,仰脖饮酒的道士,剑气纵横,佛光不灭,从不同方向腾起,却都往瑶池而去。   真的有传说中,西昆仑瑶池盛会的模样。   老道士低声嘀咕道:   “这算是明摆着的阳谋,也是激将法,可怎么用的这么说娴熟。”   “嘶……这小子激将法到底是跟谁学的?”   又看到了有两个刚刚已经过去的修士悄咪咪下来,找到了山头,非要再来一次,老道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摇头,笑:   “年轻人,还是年轻人。”   “沉不住气。”   阿玄点头。   旁边一名青年瞪大眼睛,道:“这就是神仙吗?”   张若素笑答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   “只是修行者罢了。”   青年稍微定了定神。   天边鹤鸣。   一只大的夸张的白鹤飞来,老道一扫拂尘。   白鹤破云而去。   青年突然发现旁边老道士不见,再一抬头,看到那老道端坐白鹤之上,白发白须,手持拂尘,十成十的超凡脱俗,把其余的修士一下全压了下去,看的目瞪口呆。   张若素盘坐在白鹤之上,心中暗爽。   被抛下来的阿玄:“……”   他张了张口。   “师兄……”   这样的场面更是激发了旁观者的热情。   佛道武门,各自都有各自的手段,赶赴到了那边。再加上这千里霞光,垂水成桥,更是有一种神话时代的错觉,众人看得心神晃动,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擦了把汗水,有些走不动道,看了看远处如同海市蜃楼,又无比真实的昆仑瑶池。   看到霞光漫天,金光流转,正有些失神。   忽而。   天上的云雾猛地破开,被搅动。   自然而然地有云气涌动着朝着上面飞腾。而后坠下,云气滚滚掠向周围,一架代表着钢铁与机械之美的大型客机撞破了云气,掠过湛蓝的天空,盘坐在六牙白象上的佛门力士,和剑器之上的道人侧眸看向天空的客机。   老人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不枉此生。”   “能看到这一幕,不枉此生了。”   而在瑶池之上,做太平道道主模样的卫渊缓缓睁开双目。   眼前佛门僧众已经一一集结,而周围,道门子弟也各自依仗法器,凌空而立,佛门僧众神色有些沉凝,注视着坦然坐在青石之上的太平道道主,周围的亭台楼阁里,挤满了赶来的人。而那一头散发龙威的龙兽也已经潜藏入云海之中。   太平道道主伸手虚指前方,嗓音平淡,道:   “哪位道友指教,请落座。”   一名面容苍古的老僧缓缓走出,单手一礼,道:“贫僧慧空。”   他落座,周围的观众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而在论道之前,老僧取出了一个陶制的僧钵,放在桌上,询问道:   “不知道,渊道长,可还记得往日故人?”   往日故人?   卫渊看向这老僧。   而人群中,道衍死死盯着那太平道道主,不肯放过一丝丝脸上的波动涟漪。 第三百一十六章 论法分上下   故人?   难道说,这位太平道道主和这位僧人还有关系吗?   听到这话的人下意识看向慧空拿出来的僧钵   那僧钵整体是陶器的质感,显而易见是很久之前的物件,至少有个几百年,正在众人猜测这太平道道主和僧人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卫渊没有触碰那一个僧钵,摇了摇头,坦然道:   “贫道不记得曾经见过你。”   他确实没有印象。   道衍眼底神色一凝。   眼底既有疑惑不解,却又有怀疑和不信任。   他已活了六百多年,对于自己的判断和天机卜算有几乎本能的信任感。而且当时第一次见到这太平道道主的时候,那种本能的感觉几乎就是在告诉他,眼前这道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大夫。   但是对方却偏偏说不认得这个陶器。   道衍眼底浮现一丝情绪波动,他盯着那道人脸上的面具,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但是,因为这个面具,他只能从眼神里辨认对方的情绪,不能做到十成十的把握。   卫渊道:“既然已来了,那就开始吧。”   慧空双手合十,诵一声佛号,取出一座佛塔,放在桌上,嗓音平静道:“既然是论法,贫僧这里有一件法器,名为梦幻泡影,遣旁人以一缕神念入内,化作寻常之身。然后只用我们各自的法门来论道,如何?”   卫渊听明白了。   这件佛塔,能够容纳普通人的神念。   然后神念在佛塔里化作身体,这个显化出来的身体,只能运用卫渊这边的新法,亦或者佛门那边的旧法,再彼此争斗,分出个上下来,卫渊点了点头,道:“可以。”   慧空道:“此物为我佛门至宝,需要一名修为精湛的道友操控执掌。但是你我双方论法,所以这不应该由我佛门主持,那样道友恐怕不服。却也不能够让道门的人执掌,否则佛门弟子中也会有所怨言。”   “以贫僧所想,应当挑选一名真正能让天下人服众的人执掌此物,如此才能够确保公平,不知道友觉得如何?”   众人都听出来了这僧人意有所指。   真正不偏颇于任何一方的,他们心中都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人。   卫渊神色缓和,颔首道:“确实如此。”   屈指微叩虚空,嗓音平缓,道:“关圣帝君,有劳了。”   众人心底一动,伴随着流光,果然又看到了那位一身铠甲战袍,手提青龙偃月刀的武圣自远方而来,气度肃然,不提见到关云长之后,心中激动,想要用手机拍照,又害怕唐突了财神爷,只好心中恭恭敬敬默念愿望的围观者。   哪怕是慧空这样自小诵经念佛的老迈僧人,对于关云长仍是心中充满敬意,也还记得年少时在僧房枕头下面放着了那本枯黄的三国演义,每每遗憾于关云长殒命之事,现在得以见到真人,老僧起身一礼。   关云长微微颔首,望向卫渊。   卫渊提前和他说过,所以哪怕现在察觉不到卫渊身上熟悉的真灵气息,他也没有异样,卫渊指了指桌子上的佛塔,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关云长微微颔首,道:“如此简单,关某明白了。”   “不过,若是渊道长你输了,关某也不会偏颇。”   卫渊点了点头,道:“本来就该这样。”   然后看向前面的老僧,道:   “关圣帝君主持,佛门应该没有什么异议了吧?”   慧空点了点头,本来想要说一句,‘既然是珈蓝大菩萨当面,那么贫僧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珈蓝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看到那位威震华夏的将军一双丹凤眼似乎微微看向自己,任由他修行了一辈子,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寒意仍旧是令他思绪僵硬了下。   千军万马之中厮杀出来的绝世名将,果然恐怖。   老迈僧人『从善如流』。   双手合十,只是点头道:“贫僧没有异议。”   “渊岛主,请。”   “此塔中有法阵,能够将里面发生的事情,转露在外。”   “我们两个在外面论道,而另外两人则是在里面验证法门的高下,这样一文一武,不知道渊道主意下如何?”   卫渊点头答应。   慧空盘坐在左侧,卫渊在右,而后,在慧空背后。突然走出一名高大男子,身穿僧衣,但是即便是僧衣也无法遮掩那种贲起的肌肉,神色庄严威武,赤足,气质有一种混合着庄重的凶悍。   慧空双手合十,道:“佛法无边,寻常人等无法阐释。”   “此为我佛门伏虎罗汉,入塔中一战。”   伏虎罗汉?!   老僧所说的话让众人哗然。   伏虎罗汉,在佛门里的地位已经极高,十八罗汉当中,以降龙伏虎两人最为知名,大多数的旁观者只是因为突然出现的重磅人物而感觉到兴奋不已。而道门众人回过味道来,却是忍不住心中暗骂。   这是田忌赛马的兑子手段。   先是拿出那座法宝佛塔,要找到能让双方和大部分人都认同的人执掌,这就要不得不让关圣帝君出面。而对方是知道道门这边有关圣帝君的。而后,入塔战斗的人则只是抛出来不知潜藏在那里的伏虎罗汉。   慧空嗓音平和,道:“渊道主,胜负之分,在于你我论法。”   “伏虎罗汉只是帮助老僧演示,于胜负并无多少助力。”   你个老贼秃,还敢在那儿睁眼说瞎话!   论法只是提供了交手的功体。   经验呢?判断呢?还有神通的掌握火候呢?   一个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留存下来的伏虎罗汉,在这几样上的优势简直大得没边儿了。   道门有弟子大怒。   就要起身。   却被旁边的长辈拉住。   而此刻看着这一幕的寻常人中也有回过神来的,佛门这手段好像不那么光明正大啊。不过伏虎罗汉出面,激发起了大部分人的兴趣,他们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等待着道门的人选。   卫渊神色不变,点了点头,道:“可以。”   慧空微微一怔,旋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旋即似乎是担心卫渊反悔似的,口中道出他所说的佛门真法,背后伏虎罗汉一缕神念飞出,直入了佛塔当中,虚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虚幻画面,一名僧人的模样出现在那里。   老迈僧人微微一礼,道:   “不知道渊道主派谁出手?”   他所担心的就是张若素出马。   那样的话,伏虎罗汉一缕神念未必能胜得了这人间纵横二甲子的龙虎山天师。不过看到那边的张天师端坐不动,老僧心底稍松了口气,补充道:   “可有弟子?或者好友?”   他是想要把出手的人锁定在这两种人之间。   卫渊摇了摇头,手指夹着一张宝箓,嗓音平静道:   “说完了吗?”   “那便安静点。”   “黑虎玄坛赵公明,何在?”   慧空脸上神色微凝。   不会吧……   虚空中一声低沉虎咆,直震得人心晃动。而云海中的龙兽也放声长吟,龙虎声音交错,一道身影从虚空中走出。但见其黑面浓须,胯下坐骑黑虎,一手执金鞭,浑身戎装,气魄豪迈至极。   一双虎目扫过那边的伏虎罗汉,冷笑一声。   微微拱手,道:“赵玄坛,来也!”   便即放声大笑,稳稳盘坐黑虎之上,一缕神念,转而投入佛塔,化作了一道身躯。而围观者先是一下蒙了,而后心底一下热切起来。   眼看着那带着面具的道人盘坐在蒲团之上,左侧关云长手持青龙偃月刀,一手抚须,右侧赵玄坛手中金鞭拄着地面,盘坐黑虎。   关云长,赵公明。   财神爷!   还是俩!   原先猜测是佛门得胜的那些人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们下了注的。   可现在,赢了那点钱,一下把两位名气最大的武财神都得罪了?   他们第一次迫切希望自己赌输掉。   哪怕是那些念佛吃斋的老头儿老太太们,看到那两位站在那里,也都懵住,念佛的声音都迟疑下来,不管是怎么虔诚,盯着那边儿那两位,口里的阿弥陀佛实在是怎么都念不出口来。   神州论及香火广度,佛门再广大也很难和这两位死磕。   要是观世音菩萨出面,他们可能还要再多犹豫两下。   可是伏虎罗汉?   谁啊?   一位老太太指了指那道人,咕哝道:“不过,那被两位财神爷围着的,又是谁?”   他的孙子道:“那位是太平道主。”   老太太疑惑道:“太什么猪?”   “是太平道主!”   老人茫然:“谁家的猪?”   旁边青年张了张口,一时间甚至于有些无力。   老太太埋怨道:“我问你那人是谁,你说是谁家的猪,还念出大学来的,真的是,语文都没学好吧,不过,不管他是谁……,他肯定很有钱吧。”   “毕竟身边两个财神爷啊。”   旁边的几个人听到这样的话,愣了下。然后看了看那道士,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肯定很有钱!   慧空看着这一幕,思绪微微凝滞,他能够感觉得到,局势对于佛门来说越来越糟,两位武财神,一位伏虎罗汉根本压不住,看着对面那道人的模样,连他都险些觉得这是不是哪位神仙,吐出口气,道:“请……”   论法,正式开始。   他必须要赢。   s:今日第二更……   明天爆发,今天感觉还差一口气,睡觉睡觉。 第三百一十七章 质问(二合一)   金色佛塔缓缓旋转,佛光慈和。   卫渊和慧空在外,而伏虎罗汉和玄坛元帅赵公明在内。   这件法宝很有几分特殊,卫渊和慧空在外面论述法门的时候。只要他们讲述的法门是真正存在的,那么在伏虎和赵公明的神念就在佛塔内部展现出相对应的修为。如果说是佛门道门两家的高深功夫,佛塔未必能重现。   但是只是用来筑基和入门的基础法门。   这佛塔自然是能做到言出法随。   慧空道一句:“气血雄浑,不逊猛兽。”   佛塔内部,伏虎罗汉一缕神念所化的僧人猛地肌肉膨胀一圈,气血磅礴,予人一种真能单手降服猛兽的气魄。而佛塔展现在外面的画面也将这一幕完美呈现出来,以让旁观者得知这一门神通的特性和神异。   那种如同能真的一只手按死一只猛虎的力量感,让不少人心动。   卫渊回忆张若素增加的那些,滋阴补阳之类的文字,面具下嘴角抽了抽,沉默了下,屈指轻叩,缓声道:“气脉悠长不绝。”   赵公明那一缕神念也展现出了对应的异象。   这样的变化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而伴随着佛塔外面,卫渊和慧空的讲述论道,彼此争辩询问,佛塔内的两缕神魂之躯也开始彼此战斗起来。因为只能施展出这两门基础功法的外相。无论伏虎罗汉,还是说赵公明,都只是近身肉搏。   拳拳到肉,气势凶悍,偶尔气劲勃发,便发出沉闷声响,吸引众人注意,或许先前那些神仙手段也是让人忍不住心中感慨向往。但是毕竟距离众人太过遥远了点,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但是这种远远超过正常人类极限的猛男搏杀战斗。   距离众人的认知并不算遥远。   带来的冲击力也更大。   因为如果按照那两人的说法,这只是基础功法。   也就是说,他们自己也是能够做到这一步的。   气血雄浑,力搏狮虎,想到这一点,众人眼底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热切之色,除去了职业的搏击运动员有种懵了的感觉外,所有人都只觉得心中激动兴奋。   在某个合租的屋子里面。   一众男生死死盯着屏幕上,大片大片的弹幕飞过去,嘴角抽了抽。   在现代社会,杠精遍地开花,并且掌握了传说中的杠上开花手段的时代,他不知道多少年没见到,这么整齐划一的弹幕了。   整齐划一到甚至于让他觉得有一种美感。   全特么都是,财神爷保佑。   直播间里不刷火箭跑车。   现在不知道哪个程序员被临时抓回来加班。   把礼物都换成了各种香火。   吱呀声中,一名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这是他们的房东,汪泰河皱了皱眉,这房东是个相当固执的吃素爱好者,相当地喜欢拜佛,过来看到弹幕上的东西,该不会生气吧。   气归气……   气出毛病来不算什么。   加他们房租就不好了。   心底嘀咕着,那中年房东果然是凑过来,扫了一眼,皱了皱眉,道:   “看什么呢?”   明知故问。   汪泰河心底腹诽了一句,旁边另一个舍友道:   “我们在看道佛论法呢,现在给道门加油,房东你要不要也看看?”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眉头皱起,隐隐怒道:   “给道门加油鼓劲?”   “我信佛的!”   “像是你们这样,以后死后是要下……”   那舍友说完了下半句:“佛门的对手是关财神和赵财神。”   “哦,对了,现在在里面打的那位,拿金鞭的,就是赵公明元帅。”   中年男子神色微凝。   汪泰河咳嗽了下,和稀泥道:“房东,要不你也加加油?”   “给道门加油?”   中年男子大怒道:   “那可是财神爷,怎么会输?!”   “还要你们给财神爷加油鼓劲,是不是觉得他会输?!”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以后是要变穷光蛋的。”   汪泰河:“……”   某不知名舍友:“……”   而这个时候,到处的弹幕都变成了财神爷保重,僧人们也有看手机的,看到这一幕,嘴角一抽,当所有人都已经不在意输赢的时候,打赢打输都是错的。   说到底,在神州这地方,财神爷的位置太重了点,尤其是两位武财神。   那僧人抬手扶额,已预见到了之后的画风——   打输了,果然还是财神爷厉害。   要是打赢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香客们大怒:“连财神爷都敢打,还要什么钱?”   输了香火衰败。   赢了香火衰败。   输了窝头白菜。   赢了还是窝头白菜。   打了个寂寞。   张若素抚须看着场上争斗,旁边阿玄好不容易凑过去,老道士看着狼狈不堪的小道士,点了点头,面不改色道:“你终于来了。”   “有些迟了。”   阿玄沉默,幽幽道:“师兄,您不知道我为什么迟了吗?”   老道士尴尬地移开目光。   阿玄心痛地看着自己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的瓜子。   没了。   都没了。   瓜子都掉光。   老道士咳嗽了下,指引着阿玄看向交手的中央,赵公明和伏虎罗汉本体在外,双目闭住。而在呈现佛塔内变化的画面当中,两人已搏杀到拉出道道残影,阿玄神色凝重,道:“是谁要赢?”   张若素道:“两门功法,到了最后相差仿佛。”   “毕竟都是筑基的功法,满分就只有一百分,一个九十九,一个九十八,也很那能分得出上下来。而且搏杀战斗也不是比数据,不是功法强的每次都会赢。”   “所以说,佛门这一次耍得有点脏,在场的道门修士里,在经验和心性上胜得过那位伏虎的,不多。不过,玄坛元帅的经验丝毫不逊色于伏虎。甚至于还略有超出,所以总得来说,佛门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毕竟,如果他们不出伏虎罗汉,卫……那位太平道主也未必会召出玄坛元帅应对,那位可是曾经和我们正一的祖天师并肩作战的,经验丰富,远比打坐的伏虎罗汉强。”   老道士神色古怪,阿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至于为什么和张道陵并肩作战的修士,战斗经验异常丰富。   你以为正一盟威之道这几个字是怎么来的?   什么叫盟啊?什么叫威啊?   啊?不会写是吧?   当时大汉的画风,基本就是,班定远一个人逮着西域三十六国暴揍。   张道陵逮着各处的妖魔鬼怪荒野神系暴揍。   两人基本一个画风。   捏着拳头提着剑。   小老弟。   你这不行啊……   张若素补充了一句,道:“现在就看伏虎和玄坛元帅的临场发挥了,以及,看太平道主和慧空两人究竟谁对道法法门的领悟更精深微妙,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所以,这也算是论法的方式。”   阿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两门筑基功法,上限相差仿佛。   甚至于佛门的功法,其战斗强度要强于张若素苦心思虑的新法。   但是这两者有一个极大的差距。   一个是掌握在佛门里,只有佛门这一条晋升之路。   一个则是会直接普及化,修成之后,无论未来是走武门,佛门,道门,还是说修符箓,术法,都畅通无阻,毫无阻碍。甚至于只用来养生也能有极为好的效果。   既然是大世,就不应当有门户之计。   阿玄想到师兄说的话,有所理解,专注看着画面。   伸出手下意识从兜里掏了掏。   掏了个空。   少年道人愣了愣,然后怅然。   我的零嘴。   张若素看到这一幕,嘴角一抽。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   怎么又想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气机勃发,无论是头痛的老道士,还是说遗憾自己丢失了东西的阿玄,亦或者说其他那些寻常人,都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佛塔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道一道气劲如同匹练一般撕扯出来。   让云气升腾,让山石晃动。   而画面当中,赵玄坛大步往前,手中金鞭重重砸落,对面的僧人面色一变,抬手抵抗。却发现这道人手中金鞭内居然蕴含的阳极阴生的变化之理。也就是说,这一门功法的上限,是可以在没有进阶功法的时候,自行突破发生变化的。   属于那种充满可能性的功法。   伏虎面色迟滞。   旋即被金鞭直接砸破头颅。   画面瞬间消失。   将那不适合让大多数人看到的一幕遮掩住。   旋即金塔嗡鸣一声,落在地上。   伏虎罗汉双目睁开,闷哼一声,面色略有苍白。而赵玄坛则是大笑三声,气宇轩扬,颇为豪迈,谁胜谁负,根本不需要多说,就能一眼看得清楚,果不其然,网络上一片弹幕扫过。   ‘666,不愧是财神爷。’   ‘武财神威武,能保佑我今天发财吗?’   ‘财神保佑!’   ‘我现在去买彩票还来得及吗?’   ‘楼上的,来不及了,彩票店老板看到财神爷以后,连夜关门跑路了!’   ‘胡扯,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彩票店老板。’   然后网络里闪过一大片一大片的打赏,不,现在被某位加班的程序员改成了上香活动。   慧空看着这一幕,怔怔许久,不能回神。   他眼底黯然,有种复杂的感觉,难道真的,佛门的功法已经被抛弃了吗?   正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传音之法,微微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这声音正是那位不知道多少岁的年少祖师爷。   道衍缓声道:“去和他交手,试试神通。”   “枯圆,枯生,枯禅,你三人去。”   道衍立刻发现的慧空的迟疑,选择了另外两名僧众。   其也是佛门当中身份颇高的,他们的师弟枯荣,就是当日用神足通去逼问龙虎山的,那一次事情危险性不小,枯荣敢去。无论从哪里看,都知道是修为高深,而这两人的修为比起枯荣高了太多。   慧空还没有说。   三名苍老僧人睁开双目,为首年纪最大,也最为消瘦的僧人缓声道:   “道主道行高深,贫僧想要一试。”   道衍则盯着太平道道主脸上的面具,僧袍之下。并起剑指,其上蕴含一股劲气,打算要趁机打破卫渊脸上的面具,亲眼看看到底是不是他。而这个时候,在众人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三僧已经同时踏步上前。   说是讨教,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出狠手。   至少表面上,仍旧是客客气气。   三者两僧在后,一名最为高大的枯瘦僧人出手。   寻常人看来就只是一名僧人讨教。   但是实际上,暗地里气机相连,直接形成了类似于三才阵的手段,三人气机一体,气血相连,交手和难缠的程度岂止是翻了倍,那僧人抬手并指点向前方,指尖之上一点佛光,看似渺小,却又极为浩大。   掌中有佛国。   这一指便是佛国倾塌。   卫渊眼眸微敛,神力灌注,端坐在原地,直接一拳横砸。   那僧人不敢怠慢,连连变招。   卫渊招式简单,却又狠辣无比,每次都直锁定了那老僧气机的微妙处,逼地他不得不中途变招,佛光浩瀚,这一幕远远比刚刚伏虎罗汉,赵公明二者的神念交锋来得激烈。   但是哪怕是没有修行的普通人,也能看得出来,是僧人落入下风。   三名僧人沉默了一瞬,气机瞬间相连。而后直接和背后的天台山气运联系起来,天台山剧烈晃动,金色气运升腾而起,佛光冲天而起,和昆仑瑶池的气机剧烈地冲撞着。   他们直接借用了天台山千年道统的佛门气机。   一直笑呵呵看热闹的张若素动作一滞。   旋即大怒。   起身道:“放肆!”   佛光浩瀚,凝聚成人形,一座巨大无比,比起天台山还要高大的佛像浮现而出,双眸微敛,气势雄浑庄严,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跪拜之心,一瞬间佛音禅唱阵阵。哪怕是通过网络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心中一片祥和,只剩下了礼佛拜佛的心思。   更不必说在场众人。   几乎有人就要当场跪下叩首。   为首僧人双手合十,背后大佛同样做出相同动作。   一前一后,亦真亦虚。   庄严浩瀚,缓声道:   “阿弥陀佛……”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声音滚滚而来。   在那佛音禅唱之中,似乎有千百年来,在这天台山念经礼佛的无数僧众的声音,不断地低语,似乎要将那位太平道道主直接度如佛门。   但是即便是这样,借助祖师力量的行为,众人看在眼里,心底里居然生不起半分的不喜,只剩下一片宁静和佛性,卫渊感觉到这种冲击,看到那大佛似乎打算直接将帝池也抓入手中,眼底浮现激怒。   道衍暗中出手。   众人没能看到这一幕,至少在场的众人。如果没有修为在身,就已经下意识的附和那大佛的声音,浩瀚壮阔,天地之间竟然只剩下了佛音,诸多道门和武门修士面色铁青,按剑环顾左右,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他们都受到了影响和干扰。   而那位被直接针对的太平道主,又要承担多巨大的压力?   一时天地皆梵唱。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   诸多修士只能咬牙硬扛着,却见到那太平道主行为却叫人不解,根本没有运功抵抗。而是拂袖起身,似乎有些怒气,然后猛地一袖朝着前方兜头罩去!   天地直接突然狂风四起。   那道人的袖袍一下变得和天地那么大。   遮天蔽日。   然后猛地一罩,直接将那大佛兜入袖袍。   直如同日月旋转。   袖袍转眼恢复原状,却早已经不见了那佛门大佛身影,诵唱声音戛然而止,一片死寂,那带着面具的道人似乎有怒意。却压制住了语气中的杀机,负手而立,袖袍微微翻卷,嗓音漠然,一双眸子俯瞰群僧,道:   “放下屠刀……”   “然后呢?”   “说来听听?”   放下屠刀,然后当然就是,立地成佛。   可是,连那大佛都被收走了啊。   慧空面色煞白,双手合十,却已然颤抖,亲眼看到那恐怖的一幕,一颗佛心蒙尘,几乎碎裂。而三名老僧气机被迫,当场咳血,不知道多少修佛之人眼见那大佛被收入袖袍,信仰崩溃,更是被骇地肝胆俱裂。   而刚刚被佛性影响的众人回过神来。   刚刚是有多虔诚宁静。   现在心里就有多翻天覆地。   壶天神通既然连帝池都收的下,一座山大小的气运大佛当然不在话下。   除非那佛的力量纯度强于执掌日月幽冥的烛九阴。   但是施展神通的卫渊却还是受到了反噬,说出这几句话,已经是极限,没有再说话,只能全力施展,强行压制住想要咳血的冲动。而道衍果然佛法深奥,武道和剑术似乎也已登峰造极,一缕剑气洞穿卫渊脸上的面具,登时散开,面具上已经浮现出一缕缕裂痕。   卫渊心中一惊,此刻终于知道了烛九阴所说的,暴露身份的危机。   幸亏……   群僧看到这一幕,几乎无言以对。   唯独其中一人深吸了口气,道:“渊道主的道法高深莫测,几如仙人,贫僧佩服至极……,三洞四辅,七部玉枢,名不虚传。”旋即话音一转,道:“但是,所谓阳春白雪,属而和者不过数十,道主的道行高深,自然钦佩。但是这一次是论述法门,是看适不适合普通人修行。”   “道主您可曾有过什么弟子?”   他抓住了这一次论法的关键,缓声道:“贫僧可不曾听闻最近千年来,有什么真修道人出现,足可见到太平部修行者青黄不接,不知几千年才出道主这样一位惊世绝才。”   “但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也只是普通人。”   “而我佛门这功法,历朝历代出现了诸多高僧,我们甚至于可以将其舍利子展示而出,名字和记录也都清楚明白,不敢说佛门定然赢过道门的功法,但是,至少我们是有史料可查询的。”   “况且,道主的修为虽强,恐怕也不擅长教导弟子吧?”   众人闻言,心中微动,从刚刚那种震撼中回过神来。   觉得这大和尚说的也有一点道理。   虽然说刚刚那神通震撼无比,但是谁都知道,这肯定不是寻常人能修行出来的,是那种必须有极高天赋的人才能做到的,万中无一的事情,谁能说自己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人才?   而且,这位道主,似乎没有反驳,他是不是真的不擅长教徒弟?   一位不擅长收徒弟的高人,说自家的功法适合筑基。   总觉得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那僧人脸上浮现微笑。   忽然,耳畔传来冷哼声音。   僧人转头看去,见到是那位关云长,知道对方心中不痛快。此刻他心中松了口气,觉得至少扳回一城,便即微笑从容,客客气气道:   『关圣帝君,有何高见么』   旁边那位威震华夏的名将见到道人不说话,皱了皱眉,听闻僧人询问,不屑道:   “那些僧众,便是千人万人,也不过土鸡瓦狗罢了,不值一提。”   开口的僧人皱眉,心中浮现怒气。   而哪怕是其余人,也都心中感慨,果然不愧是关云长,傲气十足。   然后就听到了轻描淡写的后半句话——   “人数再多,岂能比得上丞相万一?”   众人思绪瞬间凝滞,以至于在这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然后心底瞬间浪潮翻涌,激动到面容涨红,失去理智。   谁?丞相?   哪位丞相?   那僧人问没有弟子,关圣帝君说丞相,难道说?!   迟钝了些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在一瞬间骤然粗重的呼吸和茫然不敢置信的视线中,卫渊平复了刚刚的方式,沉默了下,缓缓解下面具,露出了那副苍老的面容,一身道袍,仿佛穿过漫长岁月,鬓角白发垂落,看向群僧,嗓音缓和,于众人耳中平淡落下:   “佛门修寂灭……”   “可得长生否?”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世外高人(感谢丨麻雀丨万赏)   佛门修寂灭。   可得长生否?   短短十个字,几秒钟的事情,语气就像是询问很普通的事情。却像是一柄重锤,重重砸在了所有人的脑袋上,让他们的心脏突然地加速跳动,血液像是沸腾一样在身体里流淌着。   心底里一下子翻天覆地。   寿命,长生。   这是所有人心底都存在的渴望。   而现在,那个人说什么?   可得长生否……   老迈僧人慧空心底狠狠颤了一下,他思绪凝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关圣帝君提起那位丞相。毫无疑问是诸葛武侯,而诸葛武侯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快要两千年了。   两千年……   难道说,眼前这道人,已经有足足两千年的道行吗?   他不愿意相信,但是那面具下的真容苍老年迈,唯独双鬓纯白,一头黑发,双目神色平静,身上有一种,真正意义上跨越漫长岁月的苍古悠远,慧空强压心底惊骇,道:   “你……难道说,修行到极致,真的能够长生不死吗?”   太平道道主道:“长生不死啊……”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要知道。”   老迈僧人呢喃自语,如果说对方真的承认自己就是长生不死。   他反倒不会相信。   但是对方沉默之后的回答,那种仿佛困顿于岁月的感觉。却让他心底隐隐相信了,对方真的活了漫长的时间,他呢喃数声,环顾周围,看到了周围众人脸上那种残留的惊骇和向往,心中苦笑。   在两位财神出现后,这一句可得长生否,局势几乎已经定死了。   是道门胜了。   卫渊双眸扫过人群,没有发现刚刚暗中出手,借助潜藏气机将自己面具击碎的人,对方出手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巧妙,就在卫渊袖里乾坤之后的一刹,他自己受到了神力反噬,根本难以察觉。   是佛门神通之一的效果么……   烛九阴所说的危险,应该就是那个人。   如果只是以本体过来的话,那时候恐怕直接将真身暴露。   会落入卜算出的连环杀身之祸里。   一片死寂,许久没能被打破。   当然,这死寂是出现在某一座筒子楼里。   青鸟手里抓着一把锅巴,本来在往嘴里塞。   那边临时解决了一辆超速共享单车后,匆匆忙忙赶回来的举父神色凝固,像是给人抡起拳头在嘴角狠揍了一拳,嘴角抽搐。   钦原像是被镶嵌到了石膏里面的小蜂蜜。   一动不动。   蹬蹬蹬。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然后在这儿拍了拍门,屋子里还是一片死寂,门外传来的嘀咕声音,道:“怎么回事?没人吗?”   “刚刚还吵的要死。”   有人笑着道:“还不是给你威胁了一下,吓得跑了?”   那女子大怒:“胡扯,我有那么让人害怕吗?!”   “也就是这帮小子太怂了!”   “还说家里做了点饺子给他们分店,好心当作驴肝肺。”   “居然给老娘跑了。”   楼上房东骂骂咧咧地走了。   也因为这吵闹的声音,屋子里一帮山海异兽终于回过神来,青鸟僵硬地转过头去,道:“什,什么情况……”   他盯着旁边的钦原,结结巴巴道:   “哥你不是说,是,是山海界的大人物吗?”   “哥你说话啊。”   钦原嘴角一抽,心里一阵兵荒马乱。   你问我,我也想知道啊。   刚刚正看到那位大人物一扫袖子就把那大佛给收了,这帮山海异兽纷纷叫好,与有荣焉,一阵大笑,自夸道果然不愧是我们山海界的大人物,什么人间界的修行者,那算是个啥?   不就是一袖子的事情?   一句话,牛逼。   两句话,那得是叫牛逼他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   正要看到那位大人物解开面具的时候。   一众异兽呼吸都屏住了,满脸激动。   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几乎烙印到了脑壳儿里面的脸。   那感情,就像是猴急着要办事的时候,看到了一条彪形大汉抛媚眼,操着一口夸张的口音高喊『eon』,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摧残。   然后那人还说了什么?!   说可得长生否?   合着这人这几千年都还活着?!   举父呢喃道:“难怪这样,难怪这里什么肠子,下水谁不放过,连脑子都有人吃,难怪,难怪……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切。”   “难怪会诞生皮蛋这种噩梦的东西。”   一只犰狳面色煞白。   “他们还吃兔子。”   “各种吃法。”   犰狳是形如兔子的异兽。   就是在山海时代也是见人装死的弱鸡。   举父点了点头。   他面色苍白,补充了一句:“不过麻辣兔头确实不错。”   犰狳一怔,旋即大怒。   钦原爆喝道:“都冷静。”   这儿聚集的都是山海异兽当中无害的一批,最弱的就是犰狳,直接见人装死,强点的也就是青鸟的混血,最恶劣的举父也就是喜欢拿东西砸人。而且比拿屎砸人的黑猩猩文明得多,钦原道:“不就是一个厨子吗?”   “有必要这么紧张?”   众兽一怔。   旋即为钦原的镇定而叹服。   不愧是大哥。   钦原点了点头,面色不变,仰脖喝酒。   蜂蜜酒凑到嘴边。   手掌哆嗦着,结果倒了一身。   众兽一片尴尬的沉默。   钦原顿了顿,面不改色,环顾周围,道:“放心。”   “这里是人间界。”   “有法律的。”   “那厨子敢乱来,还有卧虎收拾他。”   心中默默思考。   要不要把蜂蜜多给龙虎山送一点……   反正,反正我不好吃。   还能造蜜糖。   旋即想到了名为油炸蚕蛹的特色小吃,嘴角一抽。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下去见到祖宗的一幕。   祖爷爷,对不住了啊,咱们钦原一脉绝了。   咋绝的?   被吃绝的。   油炸钦原撒上盐巴   在昆仑瑶池,并不知道一帮无害级的山海异兽恨不得抱头痛哭的卫渊徐徐控制住了自身的气机,收回了视线,道门和佛门的论法,到了这一步也就结束了,剩下的事情,想来道门也会自行处理。   卫渊心中微动。   回忆起之前在澳洲外海域,借助地煞法吐焰,将周围热量瞬间吸收后创造的冰川,袖口之下,吐焰法再度施展,瑶池所属的热量瞬间被抽干,神代的帝池自然不会被寒意冻结,但是云雾不同。   众人正要开口。   突然云气扩散。   他们只看到了那太平道主起身,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嗓音平淡道:   “此事已毕。”   “诸位且去吧。”   浩瀚云气骤然涌动起来,低沉龙吟炸开,狰狞的龙首出现,有人想要追过去。却被云气一冲,下意识地站住脚步,闭上双眼,懵懵懂懂的,突然有人低呼道:“雪?!”   “下雪了?!”   现在才只有秋天啊。   众人一怔,下意识看过去,看到天上飘下白雪,云霞也收敛,伴随着云气化作白雪,神妙万方的昆仑瑶池景致也一点一点消散不见。因为并不是瞬间消失,所以更让人能感觉到那种强大和壮阔。   脚下的瑶池亭台消失。   却又有云雾将众人送到了地面上。   云气化作白雪,而白雪还没有落下,就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云霞落雪,瑶池横空,这一幕已经足够壮美,不知道多少人痴痴看着,有人也只是下意识拍照。突然传来惊呼声音,众人下意识回头看到,一名青年冲出去,大声道:“渊道主,弟子顾博延,愿意侍奉道主左右。”   “家里有点闲钱,愿意捐给道主。”   这一嗓子就好像把众人都给叫醒了一样。   一下好多人开始做同样的事情,冲出去高喊。   “渊道主,弟子名下有十七家公司,愿意捐给太平道!”   “道主,弟子只愿意侍奉左右!”   有的说希望拜师,有的说自己愿意捐出家产。   有的说自己愿意把某某公司当做太平道产业,只求着能学太平道术法。   在长生不死的可能性,以及武侯隔代师弟的名号下。   钱?那算是什么?   面子?那又算是什么?   一阵嘈杂声音,瑶池依旧缓缓消失,而落雪和云霞依旧,凤祀羽总算是看到了热闹,掏出瓜子磕着,看得饶有兴趣,旋即看到卫渊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凤祀羽凑过去,好奇道:“卫馆主,不再看看了吗?”   卫渊道:“不看了。”   他补充道:“今天周六,家门口菜市场下午四点之前鸡蛋打折,再不去赶不上了。”   “珏说了要带菜回去的。”   凤祀羽恍然大悟,道:“珏姐姐说今天晚上回去一起吃饭。”   卫渊点头,羽族少女连忙跟在身后。   天上白雪,两袖清风云气。   两个人逆着那些狂热的人们往山下走。   凤祀羽遗憾道:“可惜了,要是这些人愿意把钱给你该多好,卫馆主你的修为明明也很厉害的,这样你也就不用精打细算赶菜市场了。”   卫渊笑了一声,道:“那也不是。”   “赵姐每次都这个时候出摊,她家的糍粑其他地方没有的,珏比较喜欢那种清淡的口味。只是得趁热,去得迟了的话,口味不好;   而且王叔家的糖炒栗子也是这个时候出第一锅,你不是最喜欢了?”   “赶着晚上夜市的第一碗面,味道更醇一点。所以我肯定还是会赶回去的,这儿热闹没什么好看的了,再说了,不是有那句话吗……”   “万钟而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凤祀羽咕哝道:“什么意思?”   卫渊一怔,笑道:“就是如果这钱拿到手里,会让我心底里不舒服,那我还不如不要这个钱,当然,放在这里可能不大合适。”   凤祀羽恍然道:“我知道,是儒家的话,我看过。”   “都穷成那个样子还要穷讲究。”   “我们国家里就没有。”   卫渊耸了耸肩膀,随口道:   “或许正是因为穷困了还要讲究这些底线,才是最初的儒吧。”   “贫贱,威武,富贵,都不能改变自己。”   “哪怕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儒家也被扭曲很多次。但是这些东西总还是在神州人的心底存在。”   卫渊声音微顿,陷入沉思。   话说。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这三者是对于儒者品行的基本要求。   为什么夫子没有说出类似于孟子的威武不能屈之类的话呢……   卫渊突然想到珏口中的夫子。   陷入沉默,而后得到结论。   因为想要威武掉夫子的,大概率会被夫子反向教导,以理服人吧。   毕竟,那位可是枕着兵器睡觉,天天记仇写小本本,路上遇到了仇人,老夫兵器都不回去拿,直接当场一双老拳教他做人的夫子啊。   富贵和贫贱暂且不说。   要用武力让他屈服?   晓不晓得以理服人四个大字怎么写的?   知不知道能扛起城门的壮汉一只手操控驷马战车,一手挥舞青铜戈,大笑着高歌汤誓,朝你砍过来是什么画风?   卫渊摇摇头,把那诡异的画风从脑子里抛出去,真的是。只是被珏说了一次,这画风就在脑子里出不去了,什么道理。   肯定是这画风太烧脑鬼畜了点,卫渊自嘲一笑,往前走去。   凤祀羽却因为他说的话而愣住。   看到卫渊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迈步追上去。   她看着沉思买什么菜的卫渊,道:   “有的时候,我觉得,神州发展的东西,比起好吃的都更好。”   卫渊挑眉,微笑颔首,表示同意。   凤祀羽安静下来,把瓜子放到了小包里面,没有热闹的时候,嗑瓜子也有些没劲儿,她有话没有说出来,有时候,她觉得这个卫馆主很普通可亲,可有的时候却又会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很难看穿的感觉。   世外高人?   真是看不穿呢……   而后,片刻后。   卫渊看着树边,陷入沉默,而后咬牙切齿。   “我共享单车呢?!”   “谁骑走了?!”   他看到树上贴着的『请不要再非法改装共享单车,超速行驶』的罚担,伸手一拍旁边的树干,大怒道:“我什么时候改装了!”   “胡扯!”   “谁挪走的,我要告你诽谤!”   凤祀羽:“……”   少女沉默。   伸出手,掏出瓜子。 第三百一十九章 论社死(感谢问君君君君君君万赏)   最终,卫渊咬牙切齿,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改装那辆共享单车。   然后和凤祀羽,艰难地在一堆汽车里面搜索有没有共享单车,来这里看道门和佛门比斗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都是开车来的,凤祀羽嚼着糖,提议道:“要不我们买票回去吧?”   卫渊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   “你带身份证了吗?”   没有身份证怎么买票?   凤祀羽神色一滞。   默默收回视线。   而在道佛论法的地方,张若素心里有一个又一个疑惑,最后还是眼神示意道门的子弟们上前,在众人都还没有离开之前,朗声喝问慧空等僧人,对方认不认输?   旋即又取出了一堆的证据,言语交锋。   佛门此刻势弱,根本没能有什么真正的反抗。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道门高人自己上。   否则的话,想一想刚刚施法玄妙万千,高深莫测的道门高人,讲完道法之后,眼睛一瞪,一拍桌子,道:“认输了不?”总觉得画风都有些偏,张若素抚须沉吟,心中不解。   他刚刚看到了卫渊。   可卫渊既然在,那太平道道主又是什么情况?   他们两人之间,是有什么关系吗?   眼见得那些道门弟子成功吸引了舆论优势,又看到了关云长和赵公明似要散去,张若素压下心中疑惑,伸手阻拦,笑道:“关圣帝君,玄坛元帅,二位留步。”   关云长脚步微顿。   赵公明则是颇为客气。   张若素笑道:“关圣帝君,玄坛元帅,还龙虎山一叙。”   “卫渊……我是说那太平道主说还有事情要说,明天会来龙虎山,两位不如在龙虎山呆一晚上。”   关云长若有所思,意欲婉拒。   老人心神微动。   想到了一件事情。   平时不能喝酒,现在有这两位,那不是……   于是抚须笑道:“山中虽然是清修之地,也有窖藏的好酒。”   关云长欣然而往。   阿玄怔住,拉住张若素道:“师兄,医生说你不能喝……”   张若素一挥手,豪迈洒脱道:“师弟,你说什么啊?什么不能喝的,今天老道见到关圣帝君和玄坛元帅两位豪杰,没有就怎么能行?当然要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   赵玄坛笑道:“天师豪气。”   阿玄张了张口。   师兄。   明明是你想喝的。   张若素抬手虚指远方,畅快道:“二位,请!”   卫渊和凤祀羽成功找到了一辆单车。   只是是另外一家公司的。   忍痛又开了一张月卡。   卫渊以御风之术,驱使这辆共享单车,带着凤祀羽成功赶上了菜市场的大折扣,各家摊位上逛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买了满满当当的菜,逛超市和菜市场的时候总是这样。无论之前有什么想法,最后总是会买更多的东西。   卫渊突地想到一件事情。   打开手机,咔嚓一下拍了张照片。   然后给朋友发过去。   这才带着凤祀羽往博物馆赶去。   而少女手里,自然而然地多出了一纸袋的糖炒栗子,刚刚出锅,热热乎乎的,心满意足盘坐在共享单车后面,寻常的单车是没有后座的。但是凤祀羽身为羽族,直接盘坐在了卫渊骑行时候带起的气流上,又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让周围人直接忽略了这件事情的存在感。   江南道某个工地里面。   某位高大的僧人领了工钱,数了数,认认真真朝着工头儿道谢。   那工头拜了拜手,有些遗憾道:“真的不在我这儿干了?”   “说实话,你能干活儿,做事情也踏实。”   “要不然就跟了我吧,我们再过几个月去齐鲁那边儿做工,那边儿的伙食很好,扎实管饱。”   圆觉憨厚笑道:   “不用了,我正好有点事情得去做,估计得忙一段时间了。”   包工头只好遗憾点头。   想了想,抽出两张大票子递过去,道:“拿去吃点好的,托你的服,这短时间活儿做的顺畅多了,吃饭也吃得香。”圆觉一怔,憨厚笑道:“谢谢头儿,好人有好报。”   工头笑骂了一句,道:“去你的吧。”   圆觉把钱小心收好,骑着那一辆金凤凰,吱呀吱呀地离开。   有看了今天直播的工人嘀咕道:“老圆是不是也是和尚啊,你看他都光着头……”   “是啊,我听说和尚做的事情不地道啊。”   工头转过头来,大声道:“嘀嘀咕咕什么呢?”   “快吃饭,吃了饭还得好好干活呢。”   他像是以前那样盛了一大碗饭,可是吃了两口。却觉得味道没怎么变,可胃口却莫名其妙地变差了不少,转过头去。却看到那吃饭吃的贼香的圆觉已经走了,遗憾感慨。   圆觉感觉到了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   就像是一个月前,那些带着尊敬好奇的视线一样,现在众人看向他的视线里充满了古怪和不喜,圆觉神色不变,他是僧人,对于自我的认知和评价,应当始终保持为一。   明心见性,见性是佛。   圆觉去了希望工程,将钱分成两份。   其中有两张,以那个行为有些粗蛮,却是个好人的工头名字填了捐献单,看到两张名单,工作人员有些讶异,道:“这是……”   僧人双手合十,微笑道:“一个有些嘴不对心的,好人。”   心中默默道:“好人有好报。”   转身离去。   他没有像是以前那样全部捐献出去,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给那些猫猫狗狗留了一点,总共留了一千,这一次论法,他不清楚自己能赢多少,还是会输得很惨,但是必须要去论。   是为了众生不受到蛊惑。   也是为了真正的佛法,真正的僧众不至于反受其害。   可是就是赢了,也一定会受伤,那个时候没有办法去工作,只能在这里缩着。   地方倒还很好。   只是要买吃的,要买药来治病。   省着点吃的话,应该够了。   僧人心底默默计算着,毕竟饼子和馒头很便宜,行走于天地之间,渐觉得世间万物,因果皆从身边流过,是行走于众生之间,一颗佛心不染尘埃。   是我,亦是无我。   是度众生。   突地手机铃声响起。   圆觉怔了下,打开手机,看到是一张彩信,是那位叫做卫渊的朋友,打开之后,看到了车筐里放得满满的菜,车筐前面是个双眸泛光,死死盯着糖炒栗子的秀气少女,摊主是个大叔,叼着香烟,皮肤黝黑健硕。   整体的画面里满是烟火味道。   那位朋友比划了个耶。   “论佛完之后,要不要来我这儿住几天?”   “管吃管住哦。”   僧人张了张口。   无我之心一下又给踹了回去。   博物馆里,卫渊娴熟地切菜炒菜。   之前也知道圆觉要去天台宗论法,他其实没能确定那个朋友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但是恐怕也是会受伤的,看他的样子,未必能有好的吃住,还不如在博物馆里住一段时间,养好了再说。   本来珏说的要一起吃饭。   可是少女似乎是困了在睡,没有过来帮忙。   于是卫渊一个人做了一桌子菜。   把虞姬,珏,凤祀羽都找来。   珏神色坦然,仍旧是昆仑天女无懈可击的模样。   虞姬眼神复杂。   水鬼优雅至极地上了四杯加冰快乐水。然后手臂搭着白色热毛巾,站在旁边。虽然来到人间没有多久,但是凤祀羽已经很自然地打开电视,要一边看一边吃饭。   卫渊正巧端来菜。   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变,心叫不好。   瞬间想要去抢遥控器。   画面里闪现过了新闻。   现在的新闻,自然只会有一个,在新闻主持人的介绍下,画面里出现了道佛论法时候的画面,出现了一身道袍的男子解下来面具,露出了苍古的面容。   珏脸上神色愣住,眼瞳瞪大。   而好死不死,这个时候,那苍古男子还右手背负身后,俯瞰众人,嗓音漠然地开口,声音徐徐落下,在死寂的博物馆里回荡着:   “佛门修寂灭。”   “可得长生否?”   卫渊面色僵硬。   看了看珏,又看了看新闻上暂停的画面。   不得不说,新闻剪辑师直接超长发挥,这个画面既悠远古老,又有种独孤求败的淡漠感,配合上可得长生否的询问,具备一种世外高人的从容和平和。   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极端强烈的社死感觉。   是打肿脸充胖子恰好被看见了,还是说装逼吹牛的时候,给知根知底的朋友瞅见了。   好想死。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沉默。   红衣白肤,英气逼人的虞姬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我吃饱了。”   凤祀羽对氛围毫无察觉,欢快道:   “虞姐姐,你不吃了吗?”   “那你那份我就吃了。”   虞姬摇了摇头,道:“不,你也吃饱了。”   “啊?我没有……”   虞姬白皙手掌从天而降。   按在了凤祀羽的头顶。   默默道:“不,你吃饱了。”   拉着凤祀羽离开了尴尬的博物馆。   水鬼无声无息,端着快乐水,平移离开。   博物馆里,只剩下了沉默着的卫渊和天女。   s:今日第二更……感谢问君君君万赏   上一章最后,修改了下,把谁把车推走了,变成谁说改装了,结果本章说都没了……   点娘给吞了,然后是关于共享单车的玩笑似乎有些过了头,应当收敛,感谢提醒…… 第三百二十章 飒爽登场   电视台里的主持人,仍旧还在声情并茂地讲述着那位太平道道主的光辉事迹,画面上仍旧还是太平道主负手而立的模样。而博物馆里面的氛围已经凝固到了让卫渊想要转头就跑的程度。   珏可是真正意义上长生不老。   而且还看过了博物馆里的藏品。   除了秦朝时候的玉龙佩没有看到,什么都看遍了。   显然是知道卫渊第一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对于这件事情,双方心知肚明,也就是没有捅破而已,卫渊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是怎么样把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说出来的画面,或许是在找到西王母之后说出,或许是某天时机到了,自然而然地开口。   或者平淡,或者盛大,但总应该是精心准备的坦白。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给摔了跟头。   太糟糕了……   而更关键的是。   卫渊自己终究是因为珏送来的不死花才有了现在的造诣。   结果装模作样地说一句,可得长生否,也就算了。   重点是,这句话居然被珏看到了!   更要命的是。   现在他自己就在旁边坐着。   社死,超级加倍!   卫渊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珏。”   “吃饭吧……”   “再不吃,凉了。”   珏缓缓收回视线,沉默了下,道:“好吃饭吧,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   卫渊下意识点头。   然后才发现不对,少女用的是古代涂山部的语言。   面色缓缓僵硬。   入套了?   少女没有动菜,褐色双瞳逼视着卫渊,卫渊沉默了下,道:   “这,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是因为道门的事情……”   昆仑天女突然道:“卫渊。”   卫渊脊背上汗毛炸开。   少女指了指菜,嗓音轻柔道:“吃饭。”   “菜凉了。”   “哦,哦,好。”   卫渊闭嘴。   老老实实下筷子。   而在此刻,在虞姬的画室里面,虞姬正在和某九尾狐交流。   关于某个新闻画面出现之后,博物馆的氛围太过于尴尬。   她不得不拉着凤祀羽落荒而逃。   不过阴差阳错的,现在博物馆里,也恰恰只剩下了卫渊和珏两个人。   青丘国中。   女娇眸子微亮,迅速反应过来,道:   “画面上是什么样子?你给我发过来……”   “嗯?嗯,好的。”   虞姬不解,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地将画面上的东西给女娇传输过去。而女娇看着那熟悉的苍老面容,嘴角一点一点微微翘起,笑意玩味至极,低低吟诵道:“佛门修寂灭,可得长生否?”   “可得长生否……”   “好诗,好诗啊。”   白发女子嘴角笑意越发灿烂愉悦。   将图片保存下来。   然后询问道:“现在只剩下珏和那小子了?”   “嗯,是。”   “现在什么情况?”   “您说什么情况……”   虞姬的视线稍微往旁边偏移了下,那边是一身黑色燕尾服,头发往后面梳起。只有两缕碎发在额前冒出,颇有几分雾都绅士气质的水鬼,手臂上搭着热毛巾,有水汽在这儿聚集,化作了一个五十英寸大小的水幕。   博物馆里发生的事情就完美复刻在这里。   和借助水行权柄修行的戚家军战魂不同。   水鬼对于水的操控,处于一种微妙且充满生活气息的风格。   比如快乐水秘方配比研究。   比如,通过光的折射反射进行远距离现场直播。   在女娇的示意下,水鬼咳嗽了下,盯着水幕上的画面,嗓音夸张而热情地解说道:   “好的,那么我们现在看到,珏选手处于防御状态。然后我们的馆主选手成功发动了进攻,他说了,在问要不要先吃饭,他尝试从侧翼进行进攻,这是非常成熟稳重的选择,只是多少有些保守了。”   “来我们看看珏选手的应对是什么?”   “哦哦,珏选手选择了一种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询问。”   “馆主选手点了点头,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陷阱。而馆主选手很遗憾,并没有规避了这个陷阱。”   “紧接着,珏选手发动了,她出手了,致命一击,叫了全名!”   “漂亮!”   “球进……不,我是说,卫馆主成功被破防了。”   “而且我宣布,这一波儿是大破!”   水鬼抓着快乐水瓶,就像是体育平台的主持人讲解员一样热情四溢。   旁边匣子里,霸王枪残片欢快嘶鸣。   而博物馆里,两人沉默不言,卫渊第一次知道了,吃饭居然是这样漫长的事情,珏眸子安静看着卫渊,卫渊将道门的打算,以及为什么会用自己的古代之躯的原因讲了出来,包括了可能带来的危险之类的,时而偷偷看着少女。   珏白皙的脸上看不出太大的喜怒,至少卫渊没看出来。   沉吟了下,只是若有所思,道:“这样说来,你回过山海世界?”   卫渊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一种方法回去了,然后找到了昆仑帝池,也就是新闻上说的瑶池……”   他大略将自己在山海界的经历解释了下,然后放低声音,道:“你生气了?”   说完话之后,他就恨不得把刚刚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掐死。   珏怔了下,摇了摇头,笑道:“倒也没有。”   她道:“你之前不是说,时机到了之后,会全部都告诉我吗?”   “所以,我已经有所准备了。”   卫渊松了口气,道:“那你刚刚说的话……”   珏指了指新闻,认真道:“我只是觉得,你自己刚刚应该会很尴尬吧。”   “所以说就想着先把这件事情放过去。”   “……那,你说菜要凉了。”   “嗯?不是你先说的吗?”   卫渊无言以对,反应过来,在人间生活,各种信息流冲刷下的本能反应,恐怕是昆仑天女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微微吸了口气,道:   “那你刚刚叫我的全名。”   “我刚刚叫你全名了?”   少女怔住,一手托腮,回忆了下,道:“我也不知道……”   “只是下意识。”   她若有所思,视线落在卫渊身上,道:   “你刚刚难道被吓住了?”   卫渊嘴角一抽。   没有生气就好……   卫渊迟疑了下,坐在椅子上,稍向前趋,低声道:“之前说,等到时机到了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我不希望是这样尴尬的样子,这有点,有点超乎预计了。”   珏笑道:“生活很多事情都是措手不及的。”   她补充道:“书里面是这么写的。”   卫渊道:   “可是,我还是不大希望用这样的方式……”   太尴尬了,也太社死了。   往后回忆起来,恨不得穿越时空,把自己按死。   昆仑天女眨了眨眼睛,看到卫渊微向前倾,眸子下垂,头发就在自己手边。想了想,伸出手,按在卫渊头顶揉了揉,卫渊微怔,下意识抬了下头,看到珏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想要让我先把今天的事情忘了吗?”   她神色柔软,微笑道:“可以哦。”   “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卫渊怔了下,看到少女褐色的双瞳,以及里面倒映着的自己。   尽管他知道,珏这一句话并没有其他的含义。   但是心脏仍旧重重地加速跳动了下。   而这个时候,水鬼直接死死贴在了画室的玻璃窗上,眼珠子都瞪大了。   突然叫道:“糟!”   卫渊心中涌动着的情绪安宁下来,张了张口,正要说话。突然博物馆的铃铛声音响起,一身特别行动组装扮的张浩,以及负责泉市的老道士痛快淋漓,推门而入。然后看到那边穿着黑色外套,赤红镶边的青年坐在椅子上,微微前倾。   清丽安宁的少女带着一丝讶异和微笑,手掌按在青年头发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味。   嗯,老道士下意识视线一撇。   桌子上放着一瓶老陈醋。   然后看清楚了这一幕,反应过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张浩爽朗无比的卫馆主这三个字才喊出来,也看到了卫渊和珏的情况。   一老一少动作刹那僵硬。   沉默是今天的博物馆,尴尬是离别的讯号。   沉默了数息之后。   伴随着倒吸冷气的声音。   飒爽登场的张浩和老道士整齐划一,退步,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对不起!”   “走错门了!”   “您继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久违的消息   珏收回视线,看到了僵在外面的张浩和老道士,道:   “看来你有客人,你先和他们聊吧。”   “对了,渊,你能来往山海界是吗?”   她又重新换成原本的称呼。   卫渊点了点头。   珏眼眸微亮,踟躇了下,还是开口道:“那么,卫渊你下次回山海界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去玉山,去昆仑之丘看看,去看看当年去过的那些地方,比如轩辕之丘,比如原来的涂山部。”   和珏一起去山海界……   约会?   卫渊控制自己的意识不要往那边偏移过去,神色如常点了点头,道:   “这个的话,当然没有问题。”   “我会想办法。”   珏松了口气,微笑道谢,收回手掌,卫渊的发丝拂过少女掌心。而珏的手指在收回的时候,无意间擦过了卫渊脸颊,手指触感温润如玉。而且柔软,卫渊本来镇定下来的心脏隐隐有加速跳动的趋势。   卫渊手掌重重按在心口。   牙齿轻咬嘴里的肉,感觉到痛觉。   面色镇定。   镇定啊,我的心脏!   吾乃大秦执戟郎,是太平道弟子,曾经走遍山海。   我什么没见过?   当年也曾经背着女儿国那家伙跑了好几天。   以前又不是没有和珏接触过。   三国时期生活的时间可是以十年计算的。   因为少女刚刚按在卫渊头发上的时候,也不可遏制地微微前倾,一缕长发稍微乱了点,几乎只是本能,抬手将那一缕长发顺到耳后,手指触碰自己的面颊和青丝,神色温软宁静,古典清雅。   卫渊心脏再度超级加速。   一用力。   直接把嘴给咬破。   珏告辞离开博物馆。   看到少女出来。   张浩和那老道士猛地后退了一大步,给她让开道路。   张浩微微抬眸看到,那少女面容清冷,眉目微敛,仿佛九天之上,凌冽而纯粹的高风,令人心中不由升起一种退避之感,神性具备,只可远观,明明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是却让人下意识回想起仙人羽衣,遗世而独立。   就仿佛敦煌天女真的出现在眼前。   神性且已足够。   况且更比那壁画天女多出三分清冷,一分疏离。   张浩下意识重新垂眸,不敢再看。   许久后,一老一少才抬起头来,各自松了口气。   好强的压迫感。   不愧是昆仑天女。   水鬼直接从画室里面冲出来,怒视着两个道士,懊恼不已道:   “都怪你们啊,又坏了事情!”   “我连快乐水和薯片都准备好了。”   “就等着看好戏……”   重重一叹气,他现在完全不遮掩自己了,光天化日之下,一只鬼直接在两个道士眼皮子底下,从这边窜到了那边,推开门,看到了卫馆主平静坐在了桌子旁边。   水鬼干咳了声,凑过去道:“老大你没事吧?”   他注意到卫渊嘴角的一缕血迹,大惊失色:“老大,你怎么还吐上血了?”   伸出手一碰卫渊,通过血液的流动,瞬间感知到了沉重加速的心跳声,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卫渊,感知了下心跳声的频率,又回忆起刚刚的画面。   水鬼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感觉。   而后注意到了卫渊的注视。   水鬼神色不变,收回手掌,点了点头:   “我懂。”   伸出手,啪地打了个响指。   水流化作两个模糊的人形。   水鬼手指刷一下往外面一指。   “叉出去!”   于是水鬼自己把自己叉了出去。   张浩和那主持泉市局势的正一道老道磨磨蹭蹭,还是进了门。   张浩还有些尴尬。   但是老道士虽然比不上张若素,但是也是九十多岁的道行,脸皮够厚实,已经稳定了心神,完全当刚刚的事情不存在,手中拂尘一扫,面带微笑,和卫渊如常寒暄,卫渊也将心境收敛住。   恢复了原本的心境。   寒暄之后,卫渊询问两人突然来访的原因。   老道士无奈道:“是阿玄小师叔传来的消息。”   “说是给卫馆主你发消息一直都是未读状态。所以希望我们能来一趟博物馆,大概的事情,就是关云长关圣帝君,和正一黑虎玄坛元帅,现在留宿在了天师府,天师师叔亲自招待他二位。”   卫渊点了点头,明白了两人过来的原因,然后疑惑道:   “这很正常吧。”   “张道友也和我说过这件事情。”   老道士更无奈了,道:“重点不是去了啊。”   “而是现在在做什么。”   他道:“按照贫道知道的消息,他们现在没用法力,在后山拼酒。”   老人好不容易才从嘴里吐出了最后那两个字。   拼酒?   卫渊疑惑着拿过手机,确实是小阿玄发了很多消息,打开之后,就是一个新发过来的视频,点开之后,画面上一张桌子,一身戎装,环须威猛的赵玄坛倒在桌子上,怀里抱着个酒坛,鼾声如雷。   关云长和张若素大笑饮酒。   “想当年,关某放眼天下,皆插标卖首之徒……”   “巧了,想当年,老道看那帮孙子也就是一剑两剑的事情……”   整体的画面,直白翻译过来。   大概就是,在现代高度白酒的攻势下。   赵元帅已经歇菜了。   关二爷和难得光明正大喝酒的张天师喝大了在拼酒。   卫渊旁边的老人无奈道:“所以,阿玄小师叔说希望卫馆主你明天最好一大早就去,顺便把要和关圣帝君,玄坛元帅说的事情办了,今天迟了,也就这样罢,唉,天师师叔他年纪这么大了,也不讲究些。”   “医生早就告诉他,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他就是不听。”   “不要喝酒?”   “是啊,天师师叔已经约莫超过人类理论上的寿命极限了。无论修为如何,身子骨肯定是不如年轻时候的,这个时候要节制才行。”   卫渊踟躇了下,道:“这话,是医生说的?”   “是啊。”   “那这个医生,现在在哪里?”   老道士张了张口,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才迟疑道:   “……大概,是在哪座公墓里面?   两人在这个话题上,突然觉得没法说,老人和张浩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告辞了,张浩还说了一句,特别行动组抓了条大鱼,现在还有的忙呢,等事情解决后,会把消息给他送过来。   等到两人走后。   卫渊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按在眉心。   珏希望去山海界,是为了寻找昆仑。   确实,按照烛龙所说,昆仑作为同时存在于山海诸界的神代奇景,作为昆仑出身的珏,更能够察觉出某些异常的地方,能够弄清楚昆仑消失之谜。当然,现在被穷奇盯着,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那边,得想办法避开穷奇的注视,才能继续下一步。   另外,巫女娇让苏玉儿三女离开青丘,住在他旁边。   而进入山海界的契机在苏玉儿身上。   关于如何让珏也进入山海界,巫女娇或许会有情报。   嗯,最近去一趟青丘国。   圆觉也要去论法了,是不是应该找个理由去过去看看……   一个个想法在脑海中升起,翻腾,卫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嗡嗡声里,被封锁着的屏幕亮起,一个沉寂很久的群聊里有人发了消息,卫渊微微抬了下头,神色一瞬凌厉,而后平复。   这个群是历史交流群。   当然,真正的名字应该是——   『始皇帝陵墓开发小组群』 第三百二十二章 礼物   在江南道,某处隐秘的研究所里。   屏幕上新闻不断播放,播放遍数最多的内容,就是那道人拂袖,云雾之中出现了传说中的昆仑山。而后狰狞龙兽长吟,佛门弟子和道门修士各自或者驾驭六牙白象,或者骑乘白鹤,赶赴瑶池,仿佛神话再临。   一名看上去斯文的中年男人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画面。   许久后,低低地吐出一口气。   往后坐在椅子上。   抬手遮住眼睛,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飞快跳动。   “这就是修士的力量。”   ‘世界上是有神灵和修行者的。’   这是他小时候,听一个人说的。   他找了半辈子,才终于锁定了目标——如果说华夏这一片大地上真的有传说和真实的奇迹存在,那么那里一定会存在,一统六国,铸造华夏之基的帝王,在他的陵墓里,重现了天上的银河,重现了五湖四海,有天下之兵铸造的十二金人,更搜集了七国的典籍。   那是没有经历过后世各种战乱摧毁的典籍。   里面肯定有古代儒家和墨家的修行方式。   研究员看着屏幕上暂停的画面,看着那上面的道家真修,佛门的高僧,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随时准备,一个月左右就会开始正式的开发,到时候务必空出时间来’,一下发到了群里去,把手机收好,来回地拖动进度条,看着新闻画面,最后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大声吟诵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吾擅养吾浩然之气!”   中年男人神态激动。   突然,背后传来了吱呀声音。   男子面色一滞。   动作一下凝固。   缓缓转头,看到自己带着的学生站在门口,端着一杯咖啡,不知道该进来还是该出去,一师一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当中。   许久后。   中年男人咳嗽了下,面不改色道:   “你来了,进来吧。”   你不该来的。   研究生嘴角一抽,道:“我来了。”   可我还是来了。   “咳嗯,进来吧,别杵在外头站着了。”   两人面不改色,默契地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在窗户外面,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然后振动翅膀,飞入逐渐暗沉下来的夜色当中,最后落在一名青年的肩膀上,昏黄色的夕阳之下,这一只鸟,散发出木质的色彩。   这是一只机关鸟。   卫渊看着手机上的那一行字,心中默默低语,一个月么……   始皇帝帝陵。   他微微阖目,仿佛又看到了那年雄姿英发,野心勃勃地注视着天下的帝王,看到他笑着和自己说,要同享天下一国之梦,现在回忆起来,就真的仿佛是一个梦境一样,卫渊的手掌触碰腰间玉龙佩,心中自语,始皇帝陵。   他想着。   里面会不会也有自己在秦朝时的兵马俑呢?   会不会在里面走着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一座陶俑?   最外层开发出来的也就只是常规军队的兵马俑。   里面还有将军俑。   还有……黑冰台。   无论后世如何,至少,在兵马俑准备的时候,章邯,他仍旧忠实于大秦,那么,里面会不会也有章邯的陶俑?   一个一个念头在心底涌动着,卫渊伸出手触碰那柄八面汉剑剑柄上的铁鹰徽记,心中沉静而复杂。   天台宗。   一身黑色僧衣的少年僧人默默起身。   慧空面有苦涩,眼前这位看上去年轻的祖师爷。自从回来之后,就眼看着脸色不大对,现在看这动作,是打算要直接下山了,他想要阻拦。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心中更是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开口,祖师也一定会下山离开,心中怅然,道:   “祖师,您要下山了?”   道衍嗓音平缓,道:   “是……,我心中有疑惑,故而要下山,去弄清楚心中的答案。”   “那您要去何处?”   “去人间。”   “什么时候回来。”   道衍双眸平静注视着弟子,答道:“此地亦人间。”   “无去,无回。”   去人间。   这里也是人间。   我在人间,自然没有去和回的概念。   慧空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这样一句话,只是感觉这位参禅百年的祖师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从平淡冷漠的『神』,重新变成了人,有了所执所念,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慧空心中叹息一声之后,轻声道了一句,今夜就请祖师好好休息,就默默退后,离开了这一间僧房,道衍敲击木鱼,默默念诵了一遍金刚经。   把当年那个大夫送给自己的僧钵取出来。   趁着夜色,推开僧房。   一身月色,踱步下山。   僧房之中,重新回到了一片宁静,里面干净整洁,每一处都似乎恰到好处,抽屉严丝合缝,书本叠放整整齐齐。   唯独月光从窗户的缝隙处倾泻进来,更添几分安详。   屋子里逐渐归于安宁。   忽然。   僧房被一下打开。   一身黑衣,面容俊美的少年僧人面无表情,蹬蹬蹬走入僧房,打开柜子的抽屉,左边空空如也,右边却放了一把松子,他把每一颗松子都全部收起来,确保左边抽屉和右边抽屉一模一样,连灰尘都没有一粒。   这才感觉心中舒缓下来。   点了点头。   转身下山。   第二日,因为阿玄的嘱咐。   卫渊一早起床之后,就出发前往龙虎山。   他还专门带了一个大号的保温杯。   到了龙虎山之后,看到了顶着一双黑眼圈的阿玄,连眉心的火焰痕迹都蔫了吧唧似的,无精打采,见到卫渊,小道士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趋步上前,伸出手拉着卫渊的袖口,急急道:“卫馆主,你快去吧。”   “师兄他们……”   卫渊面色沉静:“放心,他们的修为很高,没关系的。”   小道士急地快要哭出来:“赵元帅是没关系。”   “可是师兄他和关圣帝君一直喝到现在啊。”   卫渊咧了咧嘴。   一直喝到现在?   那可真的是够能喝的……   他安慰小道士,道:“放心,这点酒,他们自己就能化解。”   小道士阿玄茫然道:“可是,他们昨天晚上把山上法坛用的酒都喝干了,醉得厉害,又不用法力去解救,酒劲儿上来了,就什么也不管了,现在直接跑去了后厨,翻出来了料酒,现在开始喝起来了。”   卫渊笑容一滞。   嗯?什么?   喝料酒?   他反应过来。   料酒?!   卫渊眼睛瞪大,然后刷一下直接御风,火急火燎冲向龙虎山后厨——   龙虎山秘制料酒,他还打算这一次带一点走的,小道士阿玄茫然不解,伸出手还要说话,眼前就没了卫馆主的身影,张了张口,硬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后卫渊成功抢救下了小半瓶的料酒。   然后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大型不锈钢保温瓶解下来。   让阿玄找了三个碗。   咕嘟咕嘟倒了三碗醒酒汤。   递给赵玄坛和关云长,客客气气道:“赵元帅,关将军,请用。”   然后又把最后一碗递给张若素。   老道士打着酒嗝摆手道:“不,我不喝,我又没醉,喝什么醒酒汤?”   “不喝不喝。”   阿玄都劝不住,正头疼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跳起来,落在石桌上,四爪踏雪,正是在龙虎山上被养了几百年的灵猫类,黑猫类舔了舔爪子,一只爪子卡着醒酒汤,往老道士的方向稍微推了推。   张老道打了个酒嗝儿,摆了摆手。   黑猫类面无表情伸出爪子。   肉垫弹出利爪。   张若素端起陶瓷碗,仰起脖子。   吨吨吨!   黑猫类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道士吐出一口气,本身道行就已经极高,百毒不侵。何况是区区的醉酒,其实不用喝醒酒汤。只要功法运转一周天,他就能重新变得精神抖擞。不过反正醒酒汤也已经喝了,倒也不算浪费。   几人重新换了一个地方。   卫渊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口袋递过去。   张若素打开来看了看,发现里面是分门别类装好的土壤和灵材,怔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知道这是自己之前和卫渊约好的,山海界的种子和土壤,希望能够在人间进行研究,最好能创造出人间的灵植,创造出人造灵地。   这对于推广修行功法,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张若素道谢一声,疑惑道:“对了,卫馆主。”   “你不是说,壶天神通消耗法力太大,你不能够轻易施展吗?”   “这种子是怎么来的?”   卫渊沉默了下,道:“当时我有坐骑的。”   张若素回忆起当时讲法的时候,那一头赤色鳞甲的龙兽,似乎在运气中起伏,突地意识到什么,嘴角抽了抽,看向卫渊:“那个时候,它是在……”   卫渊肯定地点了点头:   “摘菜。”   常人眼里威风凛凛的龙兽,潜伏云中,变化无常。其实是在瑶池里面摘菜刨土,这个反差感让老道士都恍惚了好一会儿,那边关云长抚须道:“渊道长,你说今天有事情要和关某说?”   卫渊点了点头,道:“是,还没有谢过关将军和玄坛元帅帮忙。”   关云长敛眸平淡道:“不过举手之劳。”   赵公明笑道:“在下本来就算正一道出身,这种事情,自然责无旁贷。”   卫渊道:“我之前也头疼,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做为报答。”   “不过昨天倒是也有个意外收获。”   “无论是我,还是张道友都没有用,对两位倒算是有一点点用处。”   张若素微怔,旋即恍然,抚须笑道:“确实如此。”   “这是最好了。”   关云长看来,卫渊语气沉静答道:   “是天台宗佛门上千年的香火祭祀。”   “如果剥离其中的佛门愿力,剩下的,就是最纯粹的香火。”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来也   关云长眸子微睁,赵公明讶然,旋即面露微笑。   对于卫渊和张若素这样的修士来说,香火祭祀可以说是有毒性的,会损害本身的道行,可对于关赵来说,这样纯粹的香火祭祀,能够极大地缓解漫长沉睡带来的虚弱,比起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有用处。   唯独一点,以关云长的傲气,大概率不会接受。   在关云长开口拒绝之前。   卫渊从容道:“佛门愿力当然是要抛开的。”   “但是剩下的神州香火,却代表着神州百姓的期冀,两位勿要推辞。”   “再说,之后还有事情可能需要两位帮忙。”   “还是说,两位是要拘泥于个人小义而不顾天下大义,绝不接收这东西吗?”   关云长眸子里神光掠过,微微颔首,平淡道:   “区区香火,收了又如何?”   卫渊面不改色,心中默默道。   阿亮,你说的对。   对于关云长,激将法,一时用一时爽。   一直用,一直爽。   卫渊声音顿了顿,道:“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分离出愿力。”   老道士沉思,道:“可以运用法阵进行分离,不过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步骤也比较繁琐。而且也未必能成功,倒是有可能让那香火大佛化作一尊香火神祇,最多这尊香火神是偏向道家。”   “另外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张若素解释道:“那大佛基本可以认为,是一团香火祭祀混着佛门的愿力构成的,那么香火本身就是它的组成部分。相当于血肉,愿力则是身为佛门的核心,我们将香火打散,就能让香火和愿力核心分离。”   “最后愿力残留,而香火则可以为我所用。”   卫渊微微颔首,道:“好像可以……”   他古怪地看向一脸和气的老道士,道:   “张道友,冒昧问一句,你怎么对香火神这么熟?”   张若素眼观鼻鼻观心,道:“略懂,略懂……”   卫渊没有探寻老道士过去的意思。   一拂袖,气机涌动,尝试施展神通壶天。   他自己是不可能靠自己的法力把壶天里的昆仑帝池释放出来的。   但是开启一个小口子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一个微小的出口,帝池无法进入人间。但是被封锁入壶天,不断尝试冲破封锁的存在却已经能察觉到这一个出口。而后从其中冲出来,袖袍剧烈鼓荡,伴随着浩瀚的佛光和禅唱,金佛出现在了龙虎山后山。   张若素直接将佛光封闭在龙虎山内。   代表着佛门气运的佛陀手结金刚无畏印,面容慈悲,口中诵唱。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   它睁开双目。   看到四个人将自己团团围住。   关云长抽出青龙偃月刀,赵玄坛提起金鞭,卫渊抬手按住了八面汉剑,缓缓拔剑出鞘,老道士左右看了看,拎了条龙虎山二十年分的长板凳,四人逼视着大佛,在它的脸上投下阴影。   缓缓逼近。   大佛的声音都迟滞了下,然后口中呢喃:   “……立地,成佛?”   兵器的鸣啸声音陡然大作。   青龙偃月刀,玄坛金鞭,铁鹰佩剑,还有街头斗殴利器排行榜第一位,龙虎山老木凳,在大佛眼底猛地扬起。   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片刻后。   那金色大佛整个缩水成了一个小坠子大小,鼻青脸肿,被卫渊捏在手里,这是单纯的天台宗佛门愿力,至少这里没谁需要,关云长和赵玄坛掌控吸收了剩余的香火祭祀,疗养自身漫长沉睡时带来的虚弱。   卫渊和张若素给两人护法。   老道士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佛门愿力,转而开口道:“你昨天论法的效果很好,现在基础功法的推广很轻松,大家都愿意尝试一下,已经选择了部分地区,挑选那些身体本身就比较好的人,传授了前三层的基础功法。”   “养气决呢?”   “养气部分?按照社区和街道办划分,挨家挨户地传了下去。”   “那样的话,哪怕是已经年纪不小,身子骨衰弱的人,至少也能起到祛病强身的效果,往后人数多了,直接在每个社区里面设下驱邪阵法,把邪气都驱走。”   老道士感慨道:“约莫五年时间,神州能完成基础功法的普及。”   “三个五年之内,要出现一批从小接受义务修行教育的大学生。”   卫渊想到那个画风,眼底古怪,端起茶来喝了口。   张若素端着茶,道:“卫渊,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佛门愿力?”   卫渊想了想,这佛门愿力很精纯,而且掺杂了一股佛门的气运,不可能随便镇压,他想到了唯一交好的佛门朋友,沉吟道:“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应该有办法化解这一股愿力,或者说,他比起你我来说,更适合处理这东西。”   张若素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迟疑了下,他道:“对了,那太平道道主和你什么关系?”   “关圣帝君说,诸葛武侯,是你的徒弟?”   “他一身本事都是你教的?”   阿玄倒茶,张若素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卫渊。   卫渊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你也相信?我能教出那么个人么?”   张若素松了口气,道:“也是。”   端起茶杯来喝茶。   卫渊轻描淡写说完了下半句:   “我也就教了他道法的基础而已。”   老道士一口气没上来,一口茶直接喷了旁边小道士一身。然后剧烈咳嗽起来,卫渊大笑,对那老道士摇了摇头,玩笑道:“张道友,我这句话,你相信几成啊?”   张若素苦笑不已。   突然,两人都察觉到气机变化,转过头去,看到卫渊手掌心里的那一尊佛门愿力。突然遍体金光,散发琉璃气机,隐隐地和遥远的方向相互呼应,而两人双瞳各自有异象变化。   一个变得越发幽深,黑白分明,一个双瞳内蕴,仿佛猛虎。   在他们眼中,远方的天空突然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一道雄浑坦荡的流光,直接洞穿金色祥云。   老道士道:“佛门唯识宗,去天台山了。”   卫渊点了点头。   张若素道:“你说的朋友,就是他?”   卫渊道:“是。”   天台山下。   虽然佛道之争已经结束,但是因为还有疑似唐玄奘传人的唯识宗真传圆觉,提出的要去往天台山和诸佛论法。所以这里还留下了不少的人,期望能够看到一番不比道门佛门争斗差的热闹。尤其是有许多的僧人在,似乎是想要一睹佛门的论法。   圆觉又把僧袍翻过去穿,从浅灰色僧袍变成了深蓝色僧袍。   然后缓步走出。 第三百二十四章 僧和尚大师佛(感谢Y0书盟主)   天台山下面,那些等在这里的记者们,还有一些旁观者,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朴素的僧人,有的玩手机,有的敲击键盘,修改稿子,各自都做各自的事情,全神贯注。   就这一天的时间里,因为佛门论法的吸引力,早就来了太多和尚。   有清俊儒雅,白衣一尘不染的;有庄严端正,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个真大师的,像是这么灰尘仆仆,普通至极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而圆觉把自己的僧袍翻过来穿的时候,才发现僧袍上面有一块脏了,可能是在工地上板砖的时候弄上的痕迹。   左右瞅了瞅,这儿也没有什么卖水的地方,更没有什么河流。   看到一位记者手边有半瓶矿泉水,圆觉眸子微亮,凑上前去。   戴英卫皱着眉头,正在思考修改今天的稿子。   突然眼前一黑,抬起头,看到自己前面一名高大的僧人,最近这儿有很多僧人过来。   戴英卫只当做眼前这僧人也是这样。   只是他以前去寺庙的时候,被人恶意推销过东西,对和尚的印象都不大好,只是维持着礼貌,客气道:“这位大师,有什么事情吗?”心里则是打定主意了,什么话都不接,你说说一句平安喜乐,我转头就走。   圆觉双手合十一礼,道:『贫僧想要向施主借一下水。』   “抱歉,不……”   戴英卫下意识开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和尚说的话似乎只是要水,声音一顿,看到圆觉脸上尴尬遗憾,转头要走的模样,伸手拦住他,道:“你是要水?”   僧人点了点头,道:“贫僧衣服有些污垢。”   “今天是大事。”   “周围没有河,只好打扰。”   戴英卫注意到僧人衣摆上有些脏。   点了点头。   这和尚铁定很穷。   同样是来这儿凑热闹的和尚里,不少衣服看着素。其实贵得很,一串佛珠都是小紫叶檀车出来的,金贵的很,相较那些个高僧和尚,这朴素的和尚看上去就古怪了很多。   戴英卫把水递过去,语气好了很多,道:“给你吧。”   圆觉道谢,然后递过去一张收拾地很干净的一元纸钞。   戴英卫摆了摆手,却看到那僧人放下钱,已经跑到一边儿去,用水把僧袍沾湿。然后费劲儿地搓洗,有些失笑,心里咕哝了两句,好个古怪的和尚,也没有理会。   而其他僧人也是自顾自的事情,没有谁打算和这穷和尚套近乎。   圆觉好不容易把油渍擦干净,僧袍看上去又老旧了一分。   戴英卫瞅了瞅他,喊道:“大师?”   一连喊了好几声,圆觉才意识到是叫自己,抬起头来。   戴英卫拍了拍桌子上的盒饭,道:“我们这儿有多了的份儿,大师你要不要吃点?”   他看着这和尚和其他僧人不同,反倒有些古怪的样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觉得有意思,正好有个同事临时回去,多余出一份准备好的盒饭,索性招呼他来吃东西。   圆觉迟疑了下,看了看天台宗,又看了看盒饭。   似乎是在比对两件事情的重要程度。   最终凑过来,道:“多少钱,贫僧买一份。”   戴英卫好笑,道:“清炒土豆丝,花椰菜香菇,米饭,红烧茄子,都是素菜,十块钱吧。”   圆觉点了点头,掏出一把纸钞递过去,戴英卫道:“你没有手机吗?转账吧。”   圆觉怅然道:“之前生气拍了下手机,结果有些不好使了。”   戴英卫愕然。   他蹲在地上,也不含糊,吃得香。   那边儿的僧人们也开始吃了,吃的素菜,但是香气扑鼻。   戴英卫扒拉了两口米饭,感慨道:“我们只能吃这个,瞧瞧那几个大师,吃的都是专门的素斋楼做的饭菜,能用面粉茄子蘑菇做出肘子的味儿来。最夸张的是,这素肘子比起真肘子都贵好几倍,这是个什么道理?”   “那还是守戒吗?”   圆觉动作顿了顿,回答道:   “不吃不净肉,是要佛门弟子不去为了口腹之欲杀戮。”   “后来直接不允许僧众吃荤腥,倒也没什么,这样做确实是符合不杀生的戒律的。但是,戒律的本质是为了引导人走向正道,专心于寻找自我本心本性。而人的精力,也可以说是专注力是有限的。”   “把心思用在了奢侈享受上,还能有多少心思在修行上?”   “看似是满足了戒律,实际上却和戒律本质的目的背道而驰。”   “破戒了吗?不曾,但是持戒了吗?也不曾。”   “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不能算出家人。”   戴英卫怔住。   圆觉只是大口吃饭。   这名记者思考了一会儿,才道“这位师傅你说的倒也有道理。”   “不过你可千万不要给那边儿的几位大师听到,他们估计不会喜欢的。”   圆觉看了看远处身穿料子很好的白色僧袍,手中一串圆润佛珠的青年僧人,那边的僧人们注意到了这个蹲在那里跟个土工似的高大和尚,微微一怔,眼底浮现出一丝丝优越感,移开了视线。   圆觉收回视线,点了点头,低下头,又扒拉了下清炒土豆丝,戴英卫看到他面色沉凝,只当做是这和尚心里不好受,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圆觉则开始思考,卫馆主家里的伙食怎么样?   当然,如果他自己伤势不重,他也不会去打扰朋友。   只是现在总算是有了一条退路。   所以走的也更安心。   戴英卫吃得嘴里没什么味,注意到圆觉背后背着个大包裹,心底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圆觉道:“是老师传下来的东西。”戴英卫没有多问,只是隐隐约约听到那边几个僧人暗地里嘀咕着。   大概是什么人都装作出家的僧人来了。   有证没有啊,就来这儿装和尚。   记者眼底浮现一丝不喜,正要开口安慰旁边刚认识的大和尚,就看到他正拈起一粒米放在嘴里,饭盒里面早就空空如也,连最后一点点的菜汤,这和尚都用因为冷了而有些粘结干硬的米饭给搅和起来,没有放下。   圆觉放下饭盒,道一声谢。   戴英卫下意识道:“吃好了?”   然后就心底吐槽一声,和那边一比,这种伙食哪儿算好了?   真是神州被动技能,打招呼就问吃了没,雾都那边儿见面就不一样。因为仰望星空的存在,他们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吐槽那边儿的天气。   大和尚脸上浮现一丝微笑,道:“很好。”   戴英卫心底觉得这是客套话。   可是僧人眼中的满足却让他觉得,这和尚是真的很满意这顿饭,也很感谢他,圆觉帮着忙,把自己吃完的饭盒和水瓶提溜着,饭盒塞到了垃圾桶里,水瓶一脚踩瘪,塞到了袖子里面的暗袋。   那边儿的几个僧人一阵笑。   戴英卫都觉得有点丢人。   可反倒是那大和尚一脸坦荡。   戴英卫心中羞愧,道:“还没有问过,大师是哪个寺庙的?”   圆觉双手合十一礼,答道:   “唯识宗,圆觉。”   周围霎时一寂。   而在死寂中,那僧人从背后取出了九环锡杖,站在了天台山前,手中的锡杖轻轻点在地上。   慧空还因为今天早上过来,发现祖师早已离开而怅然。   突然察觉,寺院里的佛钟突然震响。   庄严浩大的佛钟声响彻整座山,云气浩荡。   刚刚还局促地跟别人借水搓洗干净僧袍的僧人眉目舒展,单手竖立胸前,缓声道:“唯识宗,圆觉。”   “前来论法。”   戴英卫脑子一懵,终于反应过来。   结结巴巴道:“唯识宗……”   周围众人视线一下凝聚到这朴素的僧人身上,瞳孔收缩,众生百态。而天台山那边,有些天台宗僧人走出。因为昨夜祖师下山离去,他们心底里有些沉郁,天台宗还保持着悬崖绝壁的状态。   那边有一名枯字辈的老僧缓声道:“苦海无涯。”   圆觉敛眸,缓声道:“苦海?”   “贫僧脚下是人间,前面是苦海,你们是将自己当做灵山了?”   这样微妙的小心思,唯独同样的僧人才能察觉品味出来。   被圆觉一口道破了这话语。   天台山众僧人面色微变。   圆觉双眸抬起,望向那边诸多穿着僧袍的『波旬弟子』,道:   “禅宗有大师说过,山不过来,我便过去。”   “其实这一句话还可以这样说。”   僧人踏步往前。   肌肉贲起,直接将这一根九环锡杖抛下去。   众人还有些不解。   就看到那九环锡杖化作一金虹,重重坠地。而后居然化作了一人形,抬手按住那天台寺所在的山峰,突地爆喝出声,眉心一点金光爆开,遍体鎏金,伴随着隐隐约约龙象嘶鸣。而圆觉背后一道金色身影闪过,神色缓和宁静。   双手合十,敛眸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而后大地震颤。   伴随着金刚经,那以九环锡杖所化的身影生生将被以法力挪移开的山峰,重新推动。   众人心底颤动。   此岸僧人垂眸诵经,彼岸力士扛山而来。   而后。   九环锡杖所化法身,直接将一整座山扛起!   这一座山,以及山上寺庙,在轰隆隆的声音中,被重新放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圆觉双目沉静,沉声道:“山可过来,普度众生,何以立下门户?   这里就是人间,如果说人间是苦海,那寺庙不也在苦海之中?”   “将人间和寺庙间的悬崖称呼做苦海,何其荒谬?”   “此地亦人间。”   “何以称苦海?!”   九环锡杖飞入手中。   僧人一步踏入天台山。   “贫僧圆觉,今日论法而来。”   “带尔等,重入人间!”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以大乘破大乘(大章求订阅)   一句『带你们重入人间』,振聋发聩,戴英卫不知为何,只觉得心潮起伏,看到圆觉已经大步走到了天台寺前,连忙招呼着同事,抗起设备,紧随其后,其余的记者,旁观者,还有僧人们也都迈开大步紧紧跟着。   在天台寺最古老的大雄宝殿前面。   一名名面容苍老,或者古拙,或者沉厚的僧人盘坐在蒲团上。   每一位所穿的僧袍都不同,却都有一种令人心中微沉的感觉,穿着袈裟,这些是佛门八宗之中,除去了禅宗所在的各家弟子,禅宗修佛性,唯识修佛法,圆觉正是身负这两宗的传承。   他看着那边至少二十余人的年迈僧众。   更远处,还有年轻弟子们,不能穿袈裟,只是手托木鱼站着。   密密麻麻,给人极端沉重的压迫力。   圆觉手中的九环锡杖重重抵在地面,咚的一声,那些老僧脸上神色古井无波,年轻弟子们下意识后退半步,畏惧这法力几能扛着山而行的大和尚。而圆觉只是一震僧袍,坦然地盘腿坐在地上。   一个人,面对着上百僧众。   那种陡然间迸发出的张力让戴英卫几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九环锡杖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氛围,突地震颤。   当当当的声音混入风中。   记者们还有摄像师们,都选择好了角度,将这一幕拍摄下来,戴英卫选择了斜角,从圆觉这里拍摄过去,将那边的上百僧众,将那古朴的寺庙,巨大的佛钟全部都拍摄进去,天上层云压迫下来,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天台宗那边,有老迈僧人睁开双目,缓声开口:   “阿弥陀佛……”   论法,就此展开。   这样的画面,被现代的摄像机,实时地转发出去,很多看完道佛论法之后,还觉得不够尽兴的人,以及本身就有念佛习惯的人,都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电视,电脑,看着转播。   有一位老婆婆,手里拈着佛珠,嘴里念诵着般若心经。   正好念到了『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这两句。   看着这转播的画面,眼睛一眨不眨。   手里佛珠转得飞快,哪怕是看着电视,她嘴里念的般若心经也没有一句念错,和手中佛珠的配合也完美无瑕,这是足足念经三十年的所得,按照那些大师所说,她已经念佛念出了偌大的功德,三灾俱消,不坠幽冥。   不过她也只是心底里稍微洋洋得意了一下下。   就开始更加勤奋地念经诵佛。   这是为了她的儿子,还有小孙孙祈福呢。   她很认真。   还专门买了佛门大师开光的自动诵佛机,能够每时每刻都念诵金刚经,念诵般若心经。相当于无时无刻都在积攒功德,儿子拗不过她,也就只好买了放在家里。   而类似这样的老太太,其实在神州的范围是很多的。   他们虔诚而认真,出于善心诚心地去相信这样真的能够给家人带来福分。   而现在,在直播的屏幕上,诸『佛』论法。   先是法华宗僧人开口。   讲法之时,有地涌金莲,天花乱坠。   圆觉双眸微闭,并不开口回答。   但是那天花侵入不得圆觉身边三丈,就被九环锡杖震碎。   而后是净土宗僧人,天台宗僧人。   开口的时候,佛光流转,在佛光流转之中,仿佛能够看到诸多佛陀菩萨,正在那里念诵佛经,庄严肃然,让那些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中激动莫名。可是尽管这佛光浩瀚,如同能够度化一切,但是却不能侵入圆觉身边。   佛光落下来,却遮蔽不了柔和的阳光。   佛音也压不住蝉鸣和耳畔的风声。   最后是诸多佛门的高辈分僧人一齐向圆觉开口。而圆觉八风不动,神色宁静温和,丝毫不为所动,其定力非凡。而在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圆觉开口,缓声问道:“佛门弟子,修行为何?”   “灵山佛陀菩萨,所为何事?”   这是一个大乘佛法弟子当中不需要迟疑的话。   “自然是广施慈悲,普度众生。”   “普度众生……”   圆觉念了一句,突地扬眉呵斥道:   “普度众生,你们有什么资格普度众生?!”   众僧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和怒意。   圆觉坦然道:“其实我很不明白,既然说,人世乃苦海,众生皆沉沦,普度众生就是要把人从苦海里拉到岸上,那是不是,你自己就必须已经在岸上,已经超脱了苦海?!”   “我们说救人,那么施救的人,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   “我们说施舍,那么施舍的人,自然是应该有富余的东西。”   “那么,诸位大师可是已经超脱人间,脱离苦海,达到六根清净的涅槃之境了?!”   众僧皱眉,却没有谁能接这一句话。   圆觉缓声道:   “既然本身便六根不净,沉沦苦海,又怎么能说是普度众生?”   一名老僧讥讽道:“只修自己,不顾苍生,这是小乘佛法。”   “大唐玄奘精通三藏佛法,流传到你这里,只剩下了区区自我的小乘佛法吗?”   圆觉摇了摇头,道:   “大乘小乘,并没有什么争论的必要,敢问何以为苦海?”   另外一名老僧缓声道:“人行世间,如同行于荆棘丛中,心一妄动,便即尝到诸多痛苦。而世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故称为苦海无涯。”   圆觉问道:“你可能度人脱离苦海?”   “如何得度?”   老僧沉默了下,反问道:“那么唯识宗又要如何修行?”   这个时候,摄像机的机位对准了这看上去朴素的僧人。而这个时候,看到直播的人都微微一怔,因为这个和尚实在是太眼熟了些。   某个工地里面,收拾钢材偷空看了下直播的工人,希望工程工作站里,换班离开的工作人员;   杂货铺的老板,面包店的工人,早餐店里一边看直播一边捏包子的老板都愣住。   这是他们工地的工人。   是会来希望工程捐钱捐书的大个子。   是来杂货铺淘东西的客人。   是准时准点来买快过期的面包的节俭男人。   也是非不肯接受请客的古板男人。   不像是那些身上仿佛都充斥着香火味道,眉目低垂,便是平安喜乐的高僧们,这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就是在他们身边的人,看着他,会觉得有些陌生,又莫名地熟悉,总觉得会在某一天,阳光正好的时候,在老家附近的街道看到他,那种平凡而朴素,鲜活又真实的人。   这一点都不像是个高僧的憨厚男人神色平和,安静回答道:   “吃饭时候吃饭,走路时候走路,睡觉时候睡觉。”   “心若安定,便是修行。”   念心经的老婆婆动作一顿。   看直播的人们眉头微皱。   就这?   就这样?!   地涌金莲呢?佛光迸现呢?   修行怎么会这样简单,修行怎么会这样朴素,修行怎么会这样地……平凡地让人觉得心里不喜欢?   圆觉看了一眼那些像是佛的僧人们,整理着自己的思路,道:   “人世间确实是有八苦,甚至于有更多的苦楚,但是这些是怎么来的呢?   其实都是来自于我们本身的存在,这是『色』,是因为我们经历的事情,这是『受』,是因为我们所想的东西,这是『想』,是因为我们选择想行为,是『行』,是我们的认识,『识』。”   “但是这些都是外在,真正造成痛苦的,是我们的心。”   “道门有句话,五色令人目盲,而如果本身双目不见光,就不会受到五色之害。但是我们并不想要抛弃我们的眼耳鼻舌身。那么,就只能从我们的心,也就是意去修行。”   他伸手按在土地上,嗓音平静温和,道:   “我们这些有形体的存在,如果放大到时间上去看,一定会回到『空』,人类和生命的诞生,本身就是偶然的奇迹,『空』本身不会有八苦的存在。而人却有这样的概念,这是因为我们认知到了这些东西。”   “是认知本身导致了痛苦。”   “如果将自我的认知放到更高处,去俯瞰岁月往来,知道万事万物万色,终究会化作空,从容俯瞰山河万古,那么便知道生老病死。不过如此,只是自然规律,一切终究归于空。”   “去叩问内心,认知到痛苦的缘由,认知到死亡的本质。”   “恐怖畏惧,是因为心中倒影有让你恐怖畏惧的东西。”   “当能做到心中没有挂碍,不畏生,不畏死,一片澄澈,那么也就没有不会有所恐怖;   心中没有看不明白放不下的事情,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烦恼忧愁,就能远离那些癫狂的幻梦和妄想,安定于自身。”   “身心与自身合一,无所欠缺,也无所得。”   “痛苦不会久留,烦恼也不会产生,自我唯一。”   圆觉的声音微微一顿,微笑道:“太难了,对吗?”   他的声音太寻常,就仿佛是旁边有人询问你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看着这一幕的人下意识点了点头,大和尚道:“因为这已经是觉者和佛陀的境界了啊。”   众人一下没回过神来。   有老僧突觉得不对,神色骤变。   “圆觉你要做什么!”   圆觉双手合十,做佛门狮子吼,将这老僧声音直接压下!   但是听在众人耳畔,却觉得柔和宁静:   “世界上不需要那么多的觉者和佛,但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走在这一条道路上,喏,吃饭时吃饭,走路时走路,睡觉时睡觉,生活时生活,身心与自我为一,心中无所挂碍,也无所欠缺,在这样的状态下,就是最高的修行,是佛的境界了。”   “是不是也很简单?”   “会有悲伤,会有开心,会有愤怒,但是只要记住,这些情绪应当如同风雨雷霆,会遮蔽天空。但是终究会散去,不要忘记你的心应当是长空明镜。而不是愤怒和悲伤,风雨会来,也应该散去,唯独一心不变,始终明净,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很厉害的修行者了。”   众人心底振聋发聩。   群僧却骇然。   终于明白了这憨厚僧人要做什么。   他根本不是要为唯识宗扬名。   这是直接要挖掉拜佛一系大乘佛法的根子啊!   直接将最淳朴的佛法掰开来讲述。   不需要拜佛,有一条道路可以引导你走向觉者心境。   这已不是佛法。   这是修行!   净土宗高僧猛地起身,怒喝道:   “妖言惑众,圆觉,你住口!”   他终于忍不住,手中佛珠猛地抛飞出去,一颗颗佛珠陡然变得巨大,朝着圆觉砸落,沉闷风声几乎如同闷雷,听到耳中,有让天地震颤的错觉,另外一宗的老僧手中僧钵抛起,一下变得巨大无比,倒悬在圆觉头顶,缓缓旋转,内里金光明亮,似乎要将他直接收入僧钵。   大和尚袖袍飞舞震动,神色越发宁静,不避不退。   今日,前来论法。   他根本没有用神通抵抗。   面色逐渐苍白。   只是面对着众人,嗓音平和,讲述了心经最后的佛法。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   “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确实是涅槃和觉悟的境界。”   “三世诸佛啊,可不是什么神灵,玄奘法师这一句话,说的是,在过去,有参悟了这样的道理,成就觉者的人,现在也有按照这样的道理,参悟了觉者的人。而未来,哪怕是我已经死去的未来,也一定会有境界达到了心境为空的觉者。”   “而‘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这一句,可不是要让你们念经的,这句话的意思是——”   “经过以上论证,得以证明,这样追求内心澄澈的方法和智慧,才是大明咒,是大神咒,是能破除人世间一切痛苦的方法和道理,真实不虚,这句话可不是咒语,是玄奘法师得到的结论,想要破除痛苦,不靠佛,靠得是自己的心。”   “其实这句话前面,写一个字解,也是没问题的。”   净土宗主持头皮发麻,怒喝道:“圆觉,你要做那波旬吗?!”   圆觉没有理他,神色宁静,嗓音平和道:   “故而得知。”   “苦海无涯。”   “以心做筏!”   “无人有资格普度众生。”   “而众生,自度,自度……”   周围突地有阵阵雷鸣声音,环绕僧人身边,抵抗住了对面的佛法,戴英卫只觉得浑身颤栗,圆觉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温声道:   “至于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的意思……”   在龙虎山看着这一幕的老天师张若素叹息一声,和圆觉一起开口,道:   “这句话根本不是什么祈福的咒语。”   “而是玄奘法师翻译经文时候说的,可能是希望众生都能做到觉者的心境。哪怕是那位都心中激荡,写下了这一句话,意思是‘所以说啊,去吧,去吧,快去追寻心境澄澈的智慧吧,那便是彼岸,唯愿众生都能证得无上觉悟。’”   “明明是前人热切的嘱咐,就像是老师和你说,快去学吧,这东西很好,结果被后世有心人曲解,当成了什么驱邪的咒语,倒是叫我想起了以德报怨的破事。”   “明明是一部引导人修行心境的典籍,却被当做只要念经就能有福的玩意儿,买椟还珠的蠢货,这帮只知道念经诵佛的秃驴,害人不浅。”   老天师满脸不喜。   旁边卫渊皱眉看着画面上圆觉。   张若素安慰他道:“放心吧,照着这样子,他肯定已经得了玄奘法师真传,那根九环锡杖以前可能不大喜欢搭理他,现在恐怕已经认主了,自古以来,经文翻译的时候总是考验翻译者的水准。”   “因为翻译和讲解的时候,总会掺杂译者的领悟。”   “而今流传世界的心经,正是玄奘法师所翻译那一版本。”   “区区二百六十字,阐述五蕴、三科、四谛、十二因缘,将般若佛法,本性自空的学说核心全部蕴含。所以说,哪怕唯识宗已经失传。但是只要有心经流传,唯识佛法随时可能会被后人顿悟而出。”   “他说的三世诸佛,过去是释迦,当时恐怕直接指的他自己。”   “不自夸不自傲,只是平淡叙述。”   “我辈修士前辈,何其可敬可畏。”   卫渊道:“二百六十字,全部佛法核心?”   张若素道:“是……所以,圆觉可以说,直接将大乘佛法中的大乘全部扔出去了,小乘佛法度自己,大乘佛法度世人,净土宗找到灵山净土,树立了高高在上的诸佛菩萨,来引领世人,以来世之说,普度众生。”   “而禅宗非要杂碎泥胎佛像,说佛在心中,但是禅宗对佛性要求很高。”   “唐玄奘却不同,他希望所有人都能抵达觉者的心境。并且直接开辟出了行之有效的道路,可惜失传。而现在,圆觉做这件事情,是以佛法将佛法的根子打碎掉,佛门香火可能变弱很多……但是,恐怕会出现真正的僧人。”   “真的心怀慈悲的僧人,是好事。”   而正在念诵心经的老婆婆,正巧念诵到了最后波罗揭谛一句,听到了圆觉的讲解,声音突然顿住,脑子一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劝说儿子的时候,跟他说,这是好东西,对你好,你也要这样做才行。   而这个时候,仿佛是跨越时代的声音,那位玄奘法师留在文字上的情绪喷薄而出,‘这是能走向觉者心境的方法,你们修行内心,就能成就佛,愿众生都能做道无上正觉’。   想到自己过往几十年都念诵着一句话,却对真正的道理视若无睹。   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和自己劝说儿子时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交错。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一下攥住了老婆婆的心。   让她不知道为什么难受,特别难受。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自动念经机正到了心境一片,伴随着敲击木鱼的声音,僧人的声音听起来庄严而浩大,仿佛真的能为众生降下无边的福分。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故说般若波……”   老人心里的难受感觉再也忍不住,蹬蹬蹬走过去,把这嘈杂刺耳的机器关上。   关掉机器的房间突地变得寂静空旷,她看着周围房间里贴着的佛帖子和佛像,呆呆地出神,想到很久没见到的儿子和孙子,一股心酸懊恼浮现心头,难受地突然流下泪来。   天台山上。   群僧震怒,年岁最大一僧踏前一步,呵斥道:“圆觉,速速回头!”   “你这是谤佛之重罪!”   圆觉嘴角鲜血竟似金色,微微抬头,洒然大笑,道:“佛?”   “佛在哪里?!”   “那里吗?”   他抬手拔起九环锡杖,猛地一抛。   锡杖化作流光,飞入大殿。   轰然暴响!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那佛陀泥塑直接消失不见,只剩下烟尘齑粉飞散。而后,连这些烟尘都消散不见,在那莲台之上,竟是一片空空如也。   不知为何,不只是旁观的人,乃至于是那些年轻些的僧侣,都觉得心中一颤,那一尊佛似乎是直接从心底里被打破,只剩下一片空洞,有种慌乱感。却又觉得酣畅淋漓,觉得自我和真实。   老僧气地面色通红,怒道:   “圆觉,你放肆!”   低眉顺目的大和尚起身,突地眉目扬起,道:“放肆?!”   “是你放肆!”   老僧被骇得后退一步。   圆觉大笑,向前七步,抬手一指前方,突地怒喝道:“泥胎!”   抬起手掌,神色柔和:“此是人间。”   一指远处:“佛乃觉者,众生皆可成佛!”   “你们算是什么?守着泥胎侍奉的僧尼?!”   声音低沉如雷,却又让人心底安宁。   戴英卫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句话:佛陀说法,声如雷震。   圆觉觉得嗓子里有些腥味,他身负禅宗佛性和唯识宗佛法,都说禅宗论法能压得其他几宗打。而唯识宗祖师唐玄奘是一人压倒佛国的人物。可是圆觉其实平常话很少,他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是把这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他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终于做完了。   他双手合十,那一根九环锡杖出现。   他握着锡杖,仿佛千年前那独自一人走出大唐,面对佛国坦然无畏的年轻僧人,低声诵一声佛号,九环锡杖化光裹挟僧人冲天而起。并无袈裟,只一袭老旧僧袍,双手合十。   在虹光离去之时,天地有念诵般若心经之音。   这一日,大乘佛法被大乘之大乘所破。   七宗之中,各有上百入室弟子转而叛离宗门,弃『佛』而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惊鸿起(感谢李白大大的凉糕万赏)   在圆觉离开的时候,戴英卫下意识地按下了摄像机的快门,把那一幕拍摄了下来,他看了看,觉得这或许是自己拍摄下来最好的照片。甚至于是可以竞争那些摄影奖的成果。   但是他最终并没有把这样的一张照片刊登出来,而是自己保留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这个僧人了。   也却是再不曾见过。   之后的生活里,他就只是普普通通地过。   结婚生子,认真生活,认真工作。   在他年老的时候,成了一个和善可亲的老头子。   在某天下午,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时候,安静地睡过去了,再也没有醒过来。而他的孙子从一本书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僧人掠过高空的时候,低下头,微笑点头道别的模样。   尽管是寻常普通的一生,也已经尽心尽力地走过,曾和灿烂的光芒交错而过。因而也可以仰起头说自己无愧于心,而这样的故事。并不为人所知,直到他的孙子,亦或者是他孙子的孩子,某天无意走入了一家普通的博物馆。   在那里看到了昏黄柔和的灯光,看到了看书的博物馆馆主。   这就是古物的价值……   故事因而得以延续。   在圆觉天台山论法之后,他所说的话以难以想象的热度飞快地传播。   其他的暂且不说,毕竟这僧人说的话,相对于大部分只知道念经礼佛的人来说,冲击力实在是有些过强了。而之后以九环锡杖打破泥胎佛之后,化作虹光飞去,这冲击力更是巨大无比。   “卧槽,牛逼puls,这也太厉害了。”   “这佛法这么简单?!”   “简单?真的能这么吃饭时吃饭,走路时走路,睡觉时睡觉过一辈子,那你也算是个牛人了。”   “牛人,归牛顿管吗?”   “这,可能你可以把牛顿大爷的棺材板钉死点。”   “666,边儿上再浇上铁水封死掉。”   “楼上的,你是魔鬼吗?另,建议埋到地下十米一下。”   “你说对了,洒家当年镇关西的时候,诨号正是撒旦。”   “不过,连佛像都打破了。”   “是啊……”   这样的议论在许多地方发生。   和之前的道门佛门论法不一样,那个可以说是我道更高一筹,是有门户差别的,道门赢了。可以说是道法深厚,神通广大,但是现在圆觉直接以佛法破佛门,这玩意儿就是直接把那烂地腐朽的根子给刨出来。   扫去上面的泥土,刮去奢侈的金粉,把腐烂的样子曝光出来。   一句话。   这可不是杀人啊。   这是诛心!   网络上大部分人的狂欢,在那些念经礼佛。尤其是发展出来的一大串产业链里面,就是可恨至极的诛心之言,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现在是哪儿哪儿都开始寻找那位圆觉僧人。   想要见见佛门高僧的,在找他。   心中浮现恨意的,想要找到他。   有些心思活络的,也想要找到他,做生意嘛,不丢人,和谁做不是做?   和那些大师做,也是赚钱,和这位大师做,也是赚钱。更何况这位的名气更大更足,这个时代,流量和热度就是真金白银。   嗨,这个世道,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又有之前曾经见到过圆觉的人在网上发帖子,一开始未必没有人打算要借助这个来给自己赚点热度。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世道上,聪明人也太多了,而那僧人也太寻常了。   和他接触过,见到过他的人,接受过他帮忙的人太多了。   这个时候,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个都全部都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在网上一搜,到处一片。   卫渊暂且告辞,离开了龙虎山,回到了博物馆里。   关云长和赵玄坛,此刻还在吸收汲取香火祭祀的力量,这不是那种能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时间,卫渊沿路回到博物馆里,顺便把米饭淘好,加了点水泡着。   顺便打开手机,去看最近的新闻,佛门论法的事情热度很高,已经不再比之前道门昆仑瑶池差上多少,卫渊感慨,没有想到当初认识的僧人,居然有这么高的手段。   他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是活在这个时代的。   但是假如,假如……   在未来,他某一世的真灵再度复苏,那么会不会回忆起来现在的事情。   他和佛门玄奘传人一起谈论过佛法的戒律,也曾经给道门天师灌过醒酒汤,曾经踏着淮水送入东海,似乎也是很波澜壮阔的事情,历史和岁月往往是没有实感的。但是现在经历的,平淡平凡的某一天,百年后的人再回看,或许会感觉到一种如同惊雷般的震撼。   但是这仍旧是寻常的一日。   我们本身就生活在历史之中。   哗啦啦,外面有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秋天是多雨的时节。尤其是进入了深秋,卫渊把米放到电饭煲里做好,慢慢看着那些新闻,还有不少人在开始讲述金刚经和心经,心经说是以心抵达彼岸,金刚经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都是在说不该执着于外相。   又有弹幕里有人在刷屏。   “圆觉大师到底在哪里?”   “是啊,不知道是在哪一出宝刹出家修行?”   “唯识宗,会不会是在长安慈恩寺里?”   “别去了,我们本地人都去那地儿看过了,没人。”   卫渊估摸着时间,看来圆觉是不打算来了。   也是,圆觉的性格,似乎也不是会麻烦其他人的那种。   更何况,他原本是担心圆觉如果在论法里面受了伤,一个人不大好处理。所以才邀请他过来暂住,他也没有想到,圆觉的修为居然高到了这个程度,硬生生没有受什么伤,就直接闯了出来。   不过,也有可能是九环锡杖的辅助。   卫渊想到自己靠着九节杖和太平道弟子交锋时候的样子。   同样是占据了相当的优势。   以唐玄奘当初的传说事迹,对于其他佛门流派的碾压和压迫感,搞不好都已经被刻入dna了。   不要什么都往dna里刻啊喂。   卫渊心里调侃了一句。   米饭的香气逐渐在屋子里弥漫着,让人心安,雨渐渐变大,雨水敲击在了老街的屋顶上,由远而近,声音时而轻时而重,在一股流动的声音里,雨水从屋檐垂落下来,串成珠子,落在地上又溅射出水花,弥蒙着水汽。   各种雨水低落敲击的声音和滑落的声音绵密而柔和。   米饭的香气又有烟火气。   在一大堆弹幕里面,有些生涩的直播博主轻轻敲击木鱼,念诵金刚经,恰巧念诵到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一句,门外有脚步声停住。   雨声,风声,木鱼声,诵经声,烟火气。   僧人叩门声。   卫渊愣了下,转过身去开门。   门外一身僧衣,头戴斗笠的僧人立于雨帘里,手中拄着九环锡杖。   僧衣下藏着两只鸟雀。   圆觉抬了抬斗笠,脸上露出微笑。   “卫馆主,打扰了。”   与此同时,江南道,某特别行动组的审问房里。   有着黑色头发和瞳孔,发丝微卷的青年被关在里面,这是专门为修行者准备的上乘住所,每天按时作息,一床一桌一卫,专门接受过训练的人员提供全天二十四小时无障碍关切服务,每天有专门的饮食,一天三顿绿色蔬菜,少油少盐,保证能够让你保持健康。   而且因为修行者各种奇怪的力量,这审问房的材质相当扎实。   只能透过铁窗来和外面交流。   项鸿宝嘴角抽了抽,看着这铁窗和上面的铁杆,差一点就要喊一首铁窗泪了,他摇晃了下,道:“我说了,我是冤枉的啊!”   “冤枉的,那可未必。”   张浩把搜出来的十字架往桌子上一扔,道:   “这是什么?”   项鸿宝张了张口,道:   “我真的是冤枉的,这东西,这东西是我买的。”   张浩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本本子,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道:   “你继续说。”   “我在听。”   项鸿宝嘴角一抽,心中纠结要不要干脆说了。   好一会儿,张浩皱了皱眉,道:“不说是吧?”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道:“好,有你喜欢的。”   片刻后,在项鸿宝担忧自己会不会遭遇到某些不人道待遇的时候,一名青年被张浩带进来,旁边还带着一个小个子女生,项鸿宝眼神古怪,听到这青年叫做秦元,旁边那女生叫什么没大注意。   秦元,也是钦原瞅了瞅这被关起来的青年。   这是天师府给他们的……嗯,义务。   延长人间许可证的义务。   钦原旁边的女生是一种天然擅长五感类蛊惑法术的山海异兽。   张浩低语了几句,那女生怔住,然后点了点头。   片刻后,项鸿宝双手死死抓住了铁窗上的铁栏,咬紧牙关。   他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了前面,他的五感。尤其是胃部的感知被不知道强化了多少倍。然后,就在他前面,放着一碗刚刚泡好的泡面,是垃圾食品中的垃圾食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子香味几乎要把他的胃酸给直接榨出汁来。   泡面是一种神器的食物。   一段时间不吃铁定会想。   但是吃了又觉得就这样。   吃一包不够,两包又会撑。   张浩平静地用一台小风扇,把香气吹过去。   “说不说?”   他按下了第二档。   香气更为浓郁。   而那山海异兽所化的少女也将强化五感的法术施展到了极致。   伴随着一阵胃部的剧烈声音,项鸿宝在食欲之下屈服了。   他把什么都交代了一遍,当然,仅限于他是来自于神州十字景教跑去卧底的自己人,手续之类的都有,还给景教那边的老神父兼街道办热心工作老大哥打了个电话,被破口大骂一顿后,那边的老大哥决定过来提人。   而项鸿宝也得以吃上了那一碗泡面。   第一口是巨大的满足感。   第二口那种满足感就急剧衰弱。   他盯着张浩,沉吟了下,道:“能给我根肠吗?”   “再加根卤蛋。”   张浩看了眼这个突然自来熟的家伙,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东西递过去,项鸿宝看了看火腿肠,玉中玉,又一看卤蛋,乡巴老,嘴角抽了下,翻过去看了看泡面,好家伙,康帅傅。   项鸿宝沉默了下,诚心实意感慨道:   “您能找到这些东西,也是牛。”   “拼夕夕都没你这儿凑得齐活。”   张浩懒得理地,有时候忙活起来是真的没工夫去吃饭。   把那两位编外人员送出去之后,又给自己泡了一碗面,哧溜哧溜吃起来,正当两个男人默默开始比拼吸面的速度的时候,项鸿宝刚拿回来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两个人差点被呛死。   好不容易喘匀了呼吸,张浩瞥了一眼,道:“谁?”   项鸿宝嘴角一抽:“圣堂。”   “接不接?”   项鸿宝只好苦着脸打开手机,回答道:“嗯,对,是我。”   “现在?”项鸿宝看了一眼张浩,道:   “现在周围有人。”   张浩眸子微眯。   项鸿宝道:“那我换个地方。”   他一本正经,站起身来,原地踏步,向左转,向右转,原地踏步,呼吸急促,最后重重地抖了抖袖口,给泡面扇了扇热气,一本正经坐下来,面不改色道:“好了,您说。”   张浩:“……”   果然。   牧师的嘴,骗人的鬼。   那边的人显然有些焦急,没有细细追究,连声音都有些过大。   所以张浩也听到了,至少以他贫瘠的英语,还能勉强听懂大概。   “项,你见到其他人了吗?”   “没有啊。”   “没有……没有,这是真的了。”   那边的人叹息一声,痛惜道:   “你也没看到,看来新大陆和澳洲前往神州的教会成员真的遭遇不测了。”   “教会成员?”   “是……对了,项你还不知道……新大陆成员和澳洲成员回合后,选择搭乘私人游轮从海中前往神州,顺便探寻伊甸园的力量,但是在东海中失去了联络。”   张浩皱眉,眼底不喜。   这帮十字教的,又偷鸡摸狗地搞小动作。   项鸿宝嘴角抽了下,担心有拳头会随时落到自己脸上,举着手机,道:   “会不会只是单纯失去联络了?”   圣堂方面干脆利落地否认,老者断然道:   “不可能!”   “那里面,有三名具备神性的拟造天使!”   “祂们和圣堂有着天然的联系,现在却全部失陷在东海。”   声音顿了顿,声音里竟然出现了一种恐惧的茫然:   “而且是,一瞬间失去了全部联络!”   “全部。”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找上门来(感谢网名就是要这么长的万赏)   等到项鸿宝放下手里的手机的时候。   屋子里早就已经一片死寂。   张浩吸溜了一下面。   这声音才把两人从懵逼里面唤醒过来。   教会新大陆和澳洲分部的精锐,甚至于包括三名拟似天使,都全部在东海失去联络,其他的那些教会骑士,牧师们,更是不用说了。哪怕是对于教会来说,这样的损失都是极端惨烈,甚至于不可接受的。   尤其是,事情发生在了神州海域。   张浩神色凝重,立刻站起身来,外出拨打电话。   好一会儿之后,他脚步匆匆走进来,道:   “立刻走,这件事情必须处理。”   “你也跟着。”   “我也走?”   项鸿宝张了张口,面临泡面和干活的纠结,看到张浩已经把佩剑都提了起来,只好老老实实站起来跟着,走出门去,脚步一顿,又冲了回来,抓起筷子夹起方便面,狼吞虎咽了几口。   又猛地灌了一口浓缩了泡面精华的汤,一擦嘴巴,这才匆匆地跑出去。   “唔唔,来了来了。”   等他出去的时候,张浩已经打完了一个电话。   项鸿宝坐上车去。   却看到张浩本来都把车发动了,迟疑了下,却还是先发了个短信。   项鸿宝古怪道:“不是着急吗?”   早知道就把面汤都喝干了。   张浩不知道回忆到了什么,面色古怪复杂,道:   “不,这是以前的经验教训。”   “可不能莽撞。”   “咳嗯,总之,得先问问方不方便。”   博物馆里。   那两只鸟雀儿飞到了屋檐下面避雨,圆觉把斗笠摘下来,靠放在了博物馆的一侧。然后把鞋底的水迹在外面的土地上摩擦干了,这才走进了博物馆里,卫渊招呼他道:“先做吧,老水,你给上茶。”   “得嘞。”   水鬼端着茶杯凑过去。   双目炯炯道:   “大师,你喝可乐还是芬达?”   圆觉:“……”   只有这两种选择吗?   他迟疑了下,回答道:“白水就好。”   水鬼觉得相当遗憾,没能再度安利出一位快乐水星人,只好倒了一杯白水,圆觉双目打量着周围的东西,卫渊发了几个短信,让珏,虞姬,还有凤祀羽那只小胖鸟待会儿过来吃饭。   顺便做菜的时候,圆觉过去帮忙。   卫渊随口问道:   “对了,圆觉你吃素,我们待会儿在桌子上见荤腥,你不介意吧?”   圆觉一边帮忙洗菜,一边笑着回答道:   “戒律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强迫其他人的。”   “是『我』自己不食荤腥,哪怕桌子上有荤腥我也不去碰;   而不是因为我不吃,所以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能吃,差别还是很大的,卫馆主你只要按照平时的做法就好。”   卫渊爽快笑道:“那正好。”   “待会儿有个小家伙,和你一样只吃素,你们两个的口味应该差不多,圆觉你坐着吧,我来就行了。”   大和尚摇了摇头,道:“因为天台山那一次,贫僧也算是暴露了神通,短时间内估计找不到打工的地方。所以这段时间,可能都得要打扰馆主你,不劳动者不得食,贫僧可不能白吃白喝。”   “如果卫馆主始终这样,贫僧可能只有告辞了。”   卫渊怔了下,道:“那也行。”   “我这家博物馆里也正好还缺人。”   “圆觉你干脆现在我这儿打零工吧,包吃包住。当然,工资可能就比较少了,毕竟,我这儿也没有多少余钱。”   圆觉笑呵呵道:“无妨。”   “有能庇身的地方就已经足够了。”   卫渊点了点头。   心里想着那即将到手的『五十万』,毕竟在道门佛门论法的时候,他举报掉了一个可能有问题的家伙。要是顺利的话,可能过一段时间,奖励费就发下来了,那时候手头也都多宽裕点。   就能给圆觉开个正常工资了。   心里头念头转来转去,抬手抓住菜刀,一下抬起。   圆觉心里头,突地重重跳了一下。   片刻后。   大和尚圆觉满脸茫然坐在了沙发上。   手上端着一杯茶。   陷入了沉思。   刚刚他看到,平日里性格温和的卫馆主,是怎么样做菜的。   各类神通齐上,血肉横飞,那菜刀片子蹭一下就剁进肉里去,咔嚓一下就骨肉分离。尤其是做菜的时候,卫馆主眼里居然还有一种怀念和投入的感觉,对大和尚造成了心理上和精神上的剧烈冲击,陷入了短暂的懵逼状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圆觉双手合十,心中感慨。   那一柄九环锡杖就靠放在墙上,想了想,对卫渊说了一声,双手捧着八百斤的九环锡杖,走到前面博物馆的地方,找到了九节杖和铁鹰剑放着的地方,将这一柄九环锡杖也放在后面地方,靠着墙壁。   一眼看去。   最前是断裂的青铜剑曳影,之后是铁鹰徽记的八面汉剑。而后是古朴的九节杖,最后是最为沉重也最大的九环锡杖,光看着这一片,简直像是个古兵器爱好者的家里。   卫渊出来看了一眼,道:“圆觉你把这禅杖放这儿就行了?”   圆觉点了点头,道:“已经很好了。”   毕竟以前是直接埋在天桥下头的。   见到圆觉都这样说,卫渊也就没有说什么,回去继续炒菜,过了一会儿,到了饭点儿的时候,珏,虞,以及凤祀羽都来了,看到了圆觉,微微一怔,卫渊把这大和尚的情况稍微介绍了下,又把珏三人介绍给圆觉。   然后端着饭菜往桌子上放。   另外留下了一小部分。   用道门加持法食的法子处理过,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水鬼,战魂,还有一直缩在了虞姬画室的画家鬼,红绣鞋所化的灵都凑在那一桌上,两只纸人儿看得眼馋,战魂用订书针掰直了,做了两双迷你小筷子递给他们。   两个小纸人背靠着胡椒粉的瓶子,开开心心地夹着升腾而起的香气往嘴里放,就像是在吸面条,旁边还有一只红色的狗子。只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能看到这狗的身上其实是长着鳞甲。   圆觉收回视线,若有所思道:“卫馆主这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卫渊道:“毕竟是博物馆。”   他着重在博字上家重了声音。   卫渊指了指菜,笑道:“我其实比较擅长做肉菜的,素菜不是很熟练。不过多少都是在做菜,『无味使其入,有味使其出』的道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试试看。”   圆觉微笑,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菜,从容缓和道:   “出家人谨守戒律,不以口腹之欲为追求。”   “一箪食,一瓢饮,足以。”   “卫馆主不用顾忌贫僧的。”   他吃了一口。   圆觉脸上微笑凝固。   双目缓缓瞪大。   这是什么东西?素斋原来是这么好吃的吗?不,不对,难道是我太饿了,吃什么都香?   不对,我得再吃吃看,这是什么味道……   伸出一筷子,吃。   圆觉眸子放光。   伸出第二筷子,吃。   干饭。   伸出第三筷子,吃。   干饭。   不知不觉,圆觉居然发现自己直接吃了快半盘菜,干下去了半个电饭煲的饭量。而那边那位英气活泼的少女,此刻正死死捏着筷子,一双明亮的眼角以发现天敌般的眼神注视着圆觉。   是的,对于吃货来说,同类相亲的定律并不适用。   吃货的天敌,是另一只吃货。   尤其还是同一张桌子上的。   圆觉心中惭愧不已,暗自念诵经文,自我反思道,圆觉啊圆觉,枉你还是个出家人,居然沉湎于口腹之欲,和一个小姑娘抢菜吃,罪过罪过,阿弥陀佛,看来还要继续修行。   卫渊端出来一盘菜,道:“刚刚还剩下一点,来,继续吃。”   反思之后的圆觉脸上神色微凝——   然后。   伸出筷子,夹菜。   干饭。   凤祀羽眼睁睁看着美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心中居然有一种挫败的感觉,她居然没能吃过这个大和尚,知道了圆觉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后,凤祀羽看了看圆觉,咕哝道:   “你要是那什么佛祖菩萨就好了,肯定不缺钱。”   圆觉讶然,道:   “可是小施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凤祀羽道:“我看好多寺庙里,都有那么大一个公德箱,有的地方比人都大了,就是比较矮一点,里面都是钱。”   圆觉沉思,答道:“姑且不说有没有佛祖,就是有……”   他声音顿了顿,古怪道:   “小施主,你该不会以为,功德箱里的钱真能到了佛祖那儿吧?”   凤祀羽瞪大眼睛:“难道不是?”   圆觉道:“当然不是。”   凤祀羽目瞪口呆,道:   “那要是给和尚拿了,钱怎么还能叫做是功德箱?”   “那些上香的人给了和尚钱。”   “反过来还得感恩戴德地谢谢他们。”   “因为这个叫功德?”   “原来功德,是这样赚钱的东西啊!”   少女恍然大悟道:   “既赚了钱,又捞了好名气,人家还得感激他们,厉害!”   “要是有个人能做到这一点,肯定也能赚大钱!”   圆觉张了张口,甚至于感觉到一种内心法起来羞愧的感觉。即便这样的事情和他无关,正要回答,卫渊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打开手机一看,愣了下,里面是来自于特别行动组张浩的短信——   “卫馆主,您现在方便吗?”   卫渊一愣,被这一行文字引动了以前的记忆。   那极端社死的一幕。   下意识看向把珏,少女今天的头发竖成高马尾,柔软垂落,上衣搭配却有点上个世纪那种古雅感觉。虽然和这种活泼的发型不是很搭,在珏的身上却能达成一种融洽感。   少女下意识抬眸看过来,眼睛稍微瞪大了些,歪了下头,卫渊就明白了珏的意思——   发生了什么?   卫渊随口道:“没什么。”   虞姬,凤祀羽,还有圆觉愣了下,看向卫渊。   珏点了点头,鼻子里嗯了一声。   低下头对付美食。   虞姬,凤祀羽,圆觉又愣了下,转头看向低头专心招呼菜肴的少女。   三个完全不同种族的生灵,此刻都满脸茫然。   等一下?   刚刚有发生什么吗?   卫渊低下头,知道张浩这种奔走在一线的特别行动组成员。如果不是有事情,是不会有闲工夫联系他的,一字一顿打了一行字,重重按下了发送键,发了过去。   “方便,非常方便。”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共工(感谢明月道流年万赏)   某一辆车里。   张浩终于接收到了那位馆主的消息。   可不知道怎么的,仿佛是错觉,他在那短短六个字里面看到了某种咬牙切齿的艰难,嘴角抽了抽,想到张若素祖师爷的话,再艰难,张浩觉得自己也得硬着头皮过去。   说实话,原来他很喜欢去那种老旧的街区转转。   尤其是在办案之后,那里没有新城区那么繁华热闹。可是坚实的路面,两边儿粗壮的老树,还有那种慢悠悠懒洋洋的味道,都能让他这种职业的人从心里面放松下来,不管是在汽车里吃一份盒饭,还是蹲在树下面抽烟。   等人来了的时候把烟头踩灭,抱歉笑一笑再迈步离开。   都能给人一种,卸下重担,从心而外的轻松感。   嗯,以前是这样。   现在他宁愿待在办公室,也不愿意去那一条老街。   什么时候开始的?   唉,自从认识卫馆主以后。   那边儿气氛总觉得越来越叫人觉得沉重了。   张浩叹了口气,掐了烟,一脚油门踩下去,项鸿宝还在怀念刚刚那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和鲜美的面汤,那么一点根本不够啊,只觉得更饿了,转头看着张浩,道:“去哪儿?怎么这一脸凝重?”   张浩道:“你不懂。”   项鸿宝撇了下嘴:“不就是搬救兵吗?”   “我都听着了,什么博物馆,有什么不懂的?”   张浩叹了口气,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脚下油门倒是给得够足。   项鸿宝心里吐槽,怎么连这行动组专用的车,都能感觉到推背感?   这帮家伙绝对改装了。   片刻之后,张浩开车拐入了老街,从车里面翻出一小包苏打饼干,项鸿宝内心思索,这苏打饼干到底过期了没,这玩意儿潮得简直像是梅雨季节南方宿舍里的内裤,完全感觉不到酥脆感。   正在这个时候,项鸿宝突然瞳孔收缩。   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刺骨感觉浮现心头。   脊背下意识挺直。   他的耳畔听到了嘶鸣的声音,像是钢铁,又像是暴烈的战马。   还有一种跨越漫长岁月的悲伤。   他下意识转过头去。   一片宁静。   左右看了看,后面看到了几家店铺,难得在这样的老街道里还有新开的店,一家书店,一家是画室,那股寒意就是从那两家店铺那里传来的。可是仔细思索,却又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项鸿宝转头看向张浩,古怪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张浩疑惑着看了他一眼,道:“什么?”   “……没有就算了。”   项鸿宝耸了耸肩膀,一下把潮湿的饼干扔回去,道:   “不过你说的没错,这儿的确是有点问题的。”   张浩已经下了车,项鸿宝也就跟着下车,看到博物馆,眼眸微亮,当张浩深吸口气,调整好心态,走入其中的时候,项鸿宝也跟着后面,看到了正在开饭的众人,伸出手拍了拍张浩,道:“这不是挺温馨的吗?”   他看到一名青年正在剩饭,旁边应该是他妹妹,胃口相当好,那边儿还有两名都很好看的女士,旁边一个椅子空着,显而易见是有人临时离开这座位,一股阖家团圆在这儿吃饭的感觉,项鸿宝道:“哪儿怪了?”   张浩的身躯僵硬。   在他眼里,那边是显而易见并不寻常的神秘少女,是连祖师都要尊敬的天女前辈,是西楚霸王项羽所爱之人,环顾一周,只能在心里庆幸,那几位青丘狐族之人不在,要不然,再加上一位九尾狐。   他一个入世历练的小道士,心里实在是扛不住。   卫渊看到那行走的五十万,眸子微亮。   难道说,这是来付款了?   于是轻咳一声,道:“张浩,这位是谁啊?”   张浩回过神来,介绍道:“啊,这位,他叫项鸿宝,是神州十字景教打入西方神堂的自己人,结果不知道被谁举报了,今天才放出来。”   自己人?   卫渊面色微僵,面不改色,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遗憾……”   项鸿宝看到这年轻的博物馆馆主脸上情绪真实,大为感动。   只觉得这是真正能感怀世人的人物。   瞧瞧,瞧瞧,这不比十字经里的圣人好多了?   卫渊邀请两人坐下说,正在这个时候,恰好圆觉从后面走出来,他刚刚是去厨房拿饭的,见到两人,笑道:“是卫馆主你的客人吗?要不要贫僧拿两副碗筷?”   卫渊道:“来都来了,麻烦圆觉你了。”   “哈哈,客气了。”   大和尚转入后面,又盛了两碗饭出来。   项鸿宝早就饿的遭不住了,道谢一声接过来。   张浩还有些拘谨,道谢一声,转过头去接的时候,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容,面色一呆,脑海中,今儿个才看了的那些视频从脑子里涌现出来,佛们论法绝对的主角,大唐玄奘的传人,唯识宗……   “你,你……”   大和尚单手一礼,嗓音温和,道:   “贫僧现在在卫馆主这里落脚。”   “顺便做一点杂活。”   “只是这博物馆里一个小小的伙计罢了。”   博物馆,伙计……   张浩张了张口,看了看这一家小小的博物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只有旁边早早锒铛入狱,被没收了手机强制性断网的项鸿宝,不知道这和尚跟脚,没心没肺,吃得开心至极。而凤祀羽就只好气得磨牙,下筷的速度不断飙升。   旁边珏神色清淡古雅。   虞姬也只是听到这青年姓项,眼底才稍有些波动了下。   神州习惯性在饭桌子上说事,卫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浩收拾了情绪,把之所以匆忙过来的缘由都讲述了一遍,当说到有西方修士精锐。尤其是具备神性的存在,要进入神州海域,卫渊皱了皱眉,打断道:   “他们这件事情,提前找龙虎山报备过吗?”   修行者,尤其是具备神性这一层次的修行者。   对于普通人来说,属于战略性的力量。   进入他国领域,必须报备才对。   张浩摇了摇头,道:“天师说,这件事情之后再收拾他们。”   “先弄清楚东海发生的事情才是重点。”   卫渊颔首,眉头微微皱起,西方十字教的势力相当不弱,新大陆和澳洲的分部精锐一起消失。尤其是具备神性的拟造天使都直接断了联络,显而易见,东海潜藏了某种能瞬间抹去拟造天使级别修士的危险。   这种危险在神州领海,必须得处理。   这才是张若素的意思。   先把这危险排除掉,再去收拾那帮不守规矩的人。   东海……   卫渊闭了闭眼,脑海中本能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共工。   撞塌了不周山,撞出了天倾西北的大神。   引导了神代的大洪水,被禹率领诸神万族封印于东海之下。   虽然当初直接封死了口子。   可是谁也保证不了。   这迹象,难不成共工复苏了?   卫渊眼角跳了跳,越想越是觉得可能性巨大。   共工的话,想要收拾几个具备神性的拟造天使,跟吃饭一样简单。   正在这个时候,项鸿宝的手机又响起来,他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之后,才注意到对面是来自于圣堂,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传来了圣堂的声音:   “项!立刻去找神州的修行者!”   那边的老者失去了原本的镇定,只剩下咬牙和怒意:   “但是千万不要让他们的高位修者直接知道。”   “想办法柔和处理一下,新大陆教会那边宣扬说,是神州将我们的牧师和天使们害了,现在挑拨得裁判长私自率领精锐从海上往神州过去,非得要神州修士给出一个说法,你想办法拦住他们!”   “一定想办法把他们带回来。”   “这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要激化矛盾,千万记住,不要直接让他们高位修士直接参与此事,想办法从公式化渠道处理,那些高位修士可能会直接动手……”   电话结束。   项鸿宝嘴角抽搐,沉默了下,尴尬地转头看向一桌子的人,道:“就,就是这样。”   “十字裁判所那帮狂热疯子,已经在路上了。”   卫渊把筷子放下。   圆觉双眸平和。   张浩张了张口。   卫渊抬手止住张浩,看向项鸿宝,嗓音平静问道:   “他不是说不让你告诉神州高位修士吗?   你决定要怎么做,这毕竟是你的信仰。”   项鸿宝一愣,道:“当然是直接找天师啊。”   他骂骂咧咧道:“还什么公式渠道,打算搞毛线啊,奶奶的,又想要搞什么民主化,打算用国际舆论压人那一套,我呸,这帮家伙,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他们嘴里要说什么shi了。”   他注意到还有女生,守住了嘴,然后理所当然道:   “那个,别这样看着我啊,我确实是入了教会的,这没法说。可是神州的领地和领海,不容侵犯,这也是我的信仰。”   “信仰也是有先来后到的对不?”   “其他信仰那得排后头,神州疆域不容侵犯,这玩意儿可是我的出厂设置好吧?我怎么可能为了神去背叛国家?”   项鸿宝咳嗽了下,正色道:   “自我介绍一下,十字景教教会街道办文艺工作室合同工,三年转正期,项鸿宝。”   “所以,你应该称呼我为,同志。”   项鸿宝看到没人接茬,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然后道:“张浩,你能找到天师吧,赶快找高位修士把那帮裁判所的疯子给收了啊。”   虞美人嗓音平淡道:“疯子?这可未必。”   项鸿宝愣住。   虞美人手指轻轻抵着桌子,若有所思道:   “一方面派遣裁判所,一方面又通过你的方法,把这个消息告诉神州。这样的话,哪怕最后事情发展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只要把你找到,把消息记录提出来,至少能够把教会摘出去。”   “教会是无辜的,这是最后必然的结果,但是真的如此吗?”   “灵气复苏,你确认,这不是教会想要试探神州这片古老土地复苏到什么程度,借助裁判所的愤怒顺势而为的吗?”   项鸿宝张了张口。   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某种叫做政治手段的肮脏东西。   他反应过来,呢喃道:“所以,天师最好不要出手。”   “这事情不应该动用神州最强的修士,要展现出神州的底蕴。”   凤祀羽道:“虞姐姐,你好厉害……”   虞美人沉默了下,平淡道:   “只是跟着一位姓范的老先生学了点皮毛罢了。”   “不值一提。”   项鸿宝头皮发麻,道:“这要怎么办?张浩,你想办法联系下其他人……天师府里的高人应该还有不少吧。”   卫渊起身,看向旁边的憨厚僧人,道:“圆觉,要不要活动下?”   僧人双手合十,道:“你是馆主,我是伙计,你说要活动,当然没问题。”   项鸿宝愣了下,结结巴巴道:   “你们疯啦?那可是裁判所,是一堆疯子啊。”   “很能打。”   卫渊道:“精锐?习惯了。”   大秦时代常打。   圆觉道:“多谢施主关心。”   “贫僧只是想要和他们好好说说道理,把事情说清楚就好,未必要打。”   卫渊抬手把剑提起,铁鹰徽记的八面汉剑落入手中,低沉剑鸣令项鸿宝动作一顿,圆觉想了想,将那柄八百斤的九环锡杖抬起,九环鸣啸,让人心中清净,沉重而巨大的锡杖本身,也具备让看到这东西挥舞起来的人瞬间冷静的奇妙力量。   卫渊又把枪械取出来,这东西对人的威慑力还是有些的。   无声无息,伴随着兵器鸣啸的声音,枪械咔嚓声,锡杖震颤的声音,一股股肃杀之意在卫渊和僧人身边环绕,卫渊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把剑提在手里,看了看表,对张浩几人道:“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然后回到内室,关上门。   干脆利落,直接躺在床上,两眼一闭,直接睡着。   梦中出现了无数美食——   上古秘传之九幽共主烛九阴召唤术。   卫渊心中玩笑了一句,心底思绪却有些沉凝。   得先确认。   那边共工到底醒了没…… 第三百二十九章 建议(感谢书友20210504210153558万赏)   伴随着梦中灵性的变化,卫渊的梦里各种食物应有尽有,像是开了一场极端热闹奢侈的宴会,各种大鱼大肉,各色美食。可是等了好一会儿,烛九阴始终没有出现,梦中空空荡荡的。   卫渊沉吟。   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于这位大神太不够敬重了。   如果说东海的事情,涉及到共工,那么位格同样是古老神灵。甚至于比起共工还要更强些的烛九阴,应该知道的更清楚。但是现在烛九阴拒不出现的情况下,卫渊第一时间想到了无支祁。   共工的传说中,第一件大事件是头撞不周山。   第二件是掀起席卷神州的巨大洪水,淮涡水君无支祁是他的盟友。   相柳和防风氏是祂的属下。   如果真的是共工的话,无支祁可能会知道很多。   和无支祁就熟悉多了,卫渊将梦境中的美食全部收集起来,直接苏醒过来,拿出手机发消息过去,把大概的事情讲解了一下,然后询问道:“水君,东海这变故,可不可能是水神苏醒导致的?”   没有回答。   这猴子,相当高冷嘛。   卫渊默默打了一行字:“游戏喜加一。”   手机屏幕亮了下。   “加二。”   卫渊道:“成交。”   淮水底部,计划通的无支祁稍微往后躺了下,手中握着快乐水,瞅了瞅卫渊的描述,断然回答道:“共工的话,这情况,根本不可能是他!”   卫渊道:“……这么确定?”   无支祁眼神古怪,道:“当然,你稍微用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   “那是谁?”   “那可是共工啊。”   “禹王用铸九鼎的材料,把他当鱼罐头在海底下埋了几千年。”   “我醒过来都想要和禹王干一架。”   “那家伙脾气比我可暴多了。”   “要是祂真醒了,第二天就东海倒灌你信不信?   倾四海之水,能直接从蓬莱岛淹到昆仑山那边去,这世上其他区域的海神,应该没有能直接撞倒天柱这个概念的实力,权能碰撞,大概率不是那暴脾气的对手。”   无支祁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那个生的孩子什么种族都有的海神尤其不行。”   祂最近打通关了战神,对于其他神系稍微了解了下。   “我认识共工的时候,那家伙是和颛顼为敌的,目标是成为天地共主,创造另一种世界秩序,那个波什么的,估计共工直接看不上。而且共工尤其讨厌神灵恣意留下后代。”   “总之,不可能是共工,是祂的话,我恐怕都脱困了。”   卫渊神色凝重。   东海之水倒灌神州。   说实话,这么荒唐事情,你放在全世界任何一个神系神话里的水神身上,都显得太夸张太荒唐,不可能会相信,只当做是在杞人忧天,这太荒谬了。   可放在共工身上……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可能性还挺大。   撞倒不周山,弄出九幽,还曾经水淹神州的水神共工。   苏醒之后,掀起东海波涛,倒灌九洲。   这合理吗?   这太特么合理了。   完完全全就是那家伙会做出来的事情。   难怪禹王要把祂直接钉死了埋地下去,杀又不能杀,可能还杀不掉,放回去又不能放,也就只能活埋了。   卫渊带入一下禹王的立场都觉得头痛。如果说按照无支祁的思路,以结果倒退缘由的话,确实不像是水神共工的作风,沉吟了下,卫渊缓声问道:“那会不会是共工苏醒之后,发现实力还没能全部恢复,所以暗中蛰伏?”   无支祁道:“不可能。”   “禹把祂封印在了东海之下,是为了保持神州水系的活性。”   “封印加持地很深,但是一旦解开封印,共工真正意义上接触到海洋水域,那么祂的实力将会快速恢复道一定程度。而恢复六成左右实力的共工,在这个时代,谁都拦不住祂。”   “共工可能苏醒不是小事,你可以去东海探查一下。”   无支祁喝完快乐水,突然道:   “对了,你要帮我一个忙,这次的游戏就免了。”   卫渊收回注意力,道:“什么忙?”   五十万凌空飞走。   还多加了一张嘴,卫馆主觉得自己余额严重不足,能省则省。   无支祁正色道:“找一个叫做圆觉的小秃驴。”   卫渊脸上神色一凝,道:“你找他,干什么?”   无支祁道:“本座才知道,那小秃驴是唐时候唐玄奘的传人。”   卫渊想到了西游记中的恩怨纠葛,还有热心网友们的思维发散能力,嘴角抽了下,道:“水君你打算做什么?”   无支祁冷笑一声,道:“还能做什么?”   祂声音微顿,断然道:   “当然是给他脑壳上,也套个金箍!”   卫渊:“……”   他又回忆起无支祁在梦中给他那一陶罐了。   好吧,淮涡水君虽然性格唯我,但是却不喜和凡人计较。   卫渊沉默了下,打出四个字。   “下次一定。”   把手机收好,卫渊准备出去和众人汇合。   可是才走出一步,突然觉得一股困倦之感浮上心头。   而后往后一下坐倒在床上,又昏睡过去。   他重新回到梦中。   而后,在梦中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件一件新的菜肴,和刚刚准备的东西相比,这一次口味偏向于清淡。甚至于还复刻出了一壶茶,是龙虎山上蹭老天师的。   卫渊抬起头,看到了一身暗纹常服,气质苍古,看不清面容的烛九阴。   看到烛九阴伸出手夹了一筷子菜。   心底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难道说,刚刚没有回应……   是烛九阴不喜欢那些菜?   卫渊嘴角抽了下,觉得心中对于九幽共主的印象再度出现了一道裂缝。   是之前在梦里试过菜之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口味么?   还挺挑。   叮,您使用的祭品不符合要求,召唤失败。   卫渊心中玩笑自语,消解可能要面临共工的压力,他相信无支祁的判断。但是这种重大的事情,证据越多越充分越好,沉吟了下,卫渊将东海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询问道:   “我想要问一下,东海的情况,是不是水神共工脱困的迹象?”   烛九阴摇了摇头,道:   “共工?”   “如果是祂的话,我不能说,也不能去算。”   祂看了一眼卫渊,道:“如同猛兽皆有领地。”   “一头苍龙如果沉睡的话,是不会因为一只鸟的振翅声音而惊醒。”   “但是如果是其他强大的异兽出现,那么不管祂处于什么情况,都会瞬间惊醒;   道理相似,你去东海,未必会引起共工的注意。但是一旦由我去探寻共工的情况,那么以祂的位格,将会瞬间苏醒,那时候,就是真的有破封的危险。”   有破封的危险?   卫渊很快明白过来,心底稍松,道:“烛九阴,你也觉得不是共工脱困?”   烛九阴摇头道:“不是祂,至少不是祂脱困了。”   “否则,山海界的水脉也会有所感应。”   “但是你可以去东海地界看看,东海是封印共工的地方,还是要关注的。”   “至于安全,你这一次去的话,会遇到一些危险,但是不会致命。”   卫渊感知到烛九阴的双目仿佛能洞穿自身的魂魄,一扫而过,听到烛九阴的话,心中有所明悟,道:“这就是从伏羲那里看来的太初八卦推演吗?”   烛九阴点了点头。   而后补充道:“你学不会。”   “你和禹一样,你们都学不会。”   卫渊嘴角抽了下。   烛九阴补充道:“女娇也学不会。”   卫渊:“……”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愉快。   他望向烛九阴,决定多争取一下这位大佬的建议,诚恳道:   “那这一次,烛九阴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   烛九阴沉吟了下,开口。   嗓音苍古悠远,有天神的沉凝和威严:缓声道:   “若是说建议。”   “那么……”   “下一次,这一类菜品多点。”   卫渊顺着手指看去,看到一枚精致的甜点。   陷入沉默。   我不是问你这个建议。   还有烛九阴你难道喜欢吃甜的吗?   烛九阴面不改色收回手指,嗓音平淡,道:   “另外,这一次去,你可以把那羽族的小家伙带上,应该会有意外之喜。”   羽族的小家伙?   凤祀羽?   卫渊一愣,很快明白了烛九阴话里的真正含义,神色微沉——   是火神祝融的祭师。 第三百三十章 阴谋诡计   梦中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   所以会有黄粱一梦的说法。   当卫渊提着剑走出去的时候,在张浩圆觉等人眼里,他只是稍微花了一两分钟时间,基本就是进屋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东西就走出来,没有生疑,卫渊朝着张浩点了点头,道:“走吧。”   然后看向因为圆觉离开,而开心起来的凤祀羽,道:   “祀羽,你也来。”   凤祀羽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干脆利落拒绝道:   “我不要。”   圆觉这个大敌离开,卫渊也出门,剩下这么多菜她能吃得很开心。   卫渊面不改色道:“东海那边也有好吃的。”   “你没吃过的好吃的。”   “比如一种叫做海米的米饭,做成饭菜比起珍珠米都鲜。”   张浩,圆觉,项鸿宝动作一顿,古怪看向旁边带着一丝微笑,表情可靠的博物馆馆主。   海米?   那不是虾皮么?   但是初入人间的羽族少女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片刻后。   凤祀羽朝着珏和虞姬挥手,眉宇飞扬,道:   “那珏姐姐,虞姐姐,我就走啦。”   “我会给你们带回海米饭的。”   珏看着众人离去,收回视线,忍不住摇头笑道:   “等到祀羽弄清楚,卫渊不知道要给她做多少顿饭补偿。”   “至少得十顿了吧……”   虞姬颔首,她猜得到卫渊想要凤祀羽一起去,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   不过她性格有时候清冷得很,对这些并没有兴趣。   片刻后,和珏一起把博物馆的碗筷收拾过,才回到自己的画室里。   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对,空气中有一股肃杀的气机,跟在她后面的画家魂魄打了个寒颤,差一点出现魂魄散开的迹象,虞姬神色一怔。而后加快脚步,蹬蹬蹬走回内室,整个人一下僵住。   原本存放霸王枪枪刃的匣子落在地上。   连封印都有被震得松动的迹象。   显然,霸王枪枪刃刚刚产生了某种感应。   虞姬双眸缓缓瞪大,触碰着发生异象的霸王枪枪刃,白皙手掌微微颤抖。   项鸿宝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带上这个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他们可是去阻止从海上飚过来的圣堂精锐啊。   这小姑娘,有几分道行?   可既然是那个博物馆主的意思,他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尤其是当那个憨厚的和尚勉强把禅杖放在车上后,整个车都往下沉了沉,项鸿宝立刻冷静下来,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张浩的车技相当顺滑。   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地方,然后直接改乘加料改装版本的直升机,朝着东海高速移动,卫渊有御风之术,能够直接腾飞。但是除了他,以及身为羽族的凤祀羽之外。哪怕是大和尚圆觉都得靠着一双腿跑。   思考之后,决定用直升机。   不过,因为圆觉那根禅杖附带有『佛法的厚重』,不得不让他单独乘坐一架直升机。   一前一后,朝着东海而去。   东海是神州领海,其中也是很多传说的起源之地。   平静的时候,海面倒影天光,望之让人心胸开阔。而就在这东海之上,一支特别行动组的修士乘坐小型船只,朝着海域边境处,发现超凡力量靠近的地方奔去。   超凡修士入侵领域,应该交给同样作为修士的行动组处理。   因为普通人很难对抗修士。   尤其是,西方,还有东南亚一代,修行的法门都颇为奇怪,其中不乏极端阴毒的东西,普通人。哪怕是经历过训练的战士,都会在一不小心的情况下中招。   这便是适才适用。   纪康乐只当做是像平时一样的小股修士,带着自己的属下就过去阻拦。   而等到他们远离了陆地,发现目标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对面传来的压力太强了。   “这东西……什么来路……”   纪康乐微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突突突直跳,那一艘看上去像是旅游用的大型游轮。此刻散发出一股仿佛深海猛兽的气息,相较而言,行动组所用的船只几乎像是袖珍品。   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一艘船只上的气息,那让纪康乐想到了宗门里的长老。   是那种修为需要称呼一句大前辈的人物,才能自然形成这样的压迫力。   “是相当强的修行者,而且不是一个,人数很多。”   一名青年嗓音低沉,道:“是故意来的,不是无意进入领海。”   “联络宗门和行动组。”   纪康乐令一名弟子立刻传讯,法令发出去后,纪康乐脸色一沉,驱使船只下的符阵,让这一艘巡逻船挡在了那一艘巨大游轮前面,尝试和对面取得联络,传讯道:   “你方已经进入神州领海,请立刻停下来,接受登记。”   “或者立刻驶离神州领海。”   “否则,我方有权对你们进行攻击。”   纪康乐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哄笑声音,面色微沉。   在游轮内部,全部都是穿戴特殊铠甲的圣堂骑士,在这个时代还穿着这么沉重的装甲。显然极为特殊,有人询问为首正在祈祷,有着金色短发的中年男子,要怎么做。   中年男子双目蔚蓝,道:“不必管。”   “之后闻起来,就说没有受到传讯。”   “是失误操作,才进入了神州领海。”   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做,在各国边境都有过。而后纪康乐发现对面非但没有减速,而且有加速航行的趋势,周围浮现出希伯来古文字的符文,海浪都推动着巨船往前。   纪康乐面色发沉,令巡逻船追上。   第二次传讯。   “警告,你方已经进入神州领海,请立刻停下来,接受登记。”   “或者立刻驶离神州领海。”   “否则,我方有权对你们进行攻击。”   当看到对方再度加速的时候,纪康乐怒视着那船只,还要再说,对面直接单方面中断通讯,拒绝联系,这名出身武门的修士重重将通讯机砸落,面色铁青,旁边的属下道:   “头儿?怎么办……”   谁也没有想到,日常巡逻会遇到这种堪称挑衅的举动。而对方的力量强大,远远超过了寻常配置能够应对的极限。毫无疑问是有备而来,但是来自于行动组的援军还需要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不能让这帮来历不明的修士再往里面了。   纪康乐直接将船的速度加到最大,以船只去拦截。   面色铁青:“领海领地领空,神州一寸不能被侵扰,让这帮白皮猪就这么进去,我们干脆跳海算求,从侧面撞上去,他们不停,就直接撞破那帮狗娘养的船。”   直到这个时候,那帮前来『兴师问罪』的圣堂骑士里,才有一名走到甲板上,双手摊开,用一种古代语言喊着,神色懒洋洋的,显而易见,不觉得对面会做什么。   这只是刚刚进入东海领域,而且,这可是修士之间的较量。   他们不觉得,以神州这地方区区五个人会对他们出手。   当然。   真正的目的,就是用这种态度来激怒神州这边。   最好,能让神州主动出手,到时候不管黑的白的,舆论都在他们这儿了。   说实话,他们来这儿,一个目的就是试探试探,打起来最好,不打反而不好说话,他们这里还藏着足够多的人,最好在这边把神州海域附近的修士都打一遍。   想到这里,这名青年舔了舔嘴唇,眼底有侵略性。而天空中出现直升机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两艘运输用直升机赶来。   来人了吗?   他心中呢喃,甚至于夸张地招了招手,满脸懒散粗蛮。   纪康乐眼底怒气,提起剑就要冲上去和这帮家伙打一场。这个时候,却传来了来自于直升机的传讯,他愣了下,通讯器已经被摔坏,他深吸了口气,高喊出声,再度问了第三遍:   “最后警告,你方已经进入神州领海,请立刻停下来,接受登记。”   “或者立刻驶离神州领海。”   “否则,我方有权对你们进行攻击。”   这是第三次。   那名金发男子懒洋洋地摇了摇头。   开口说了几句话。   游轮依旧往前行驶,不见停止。   直升机上,项鸿宝低声翻译道:   “这人说的是古代欧罗巴的一种语言,我在圣堂听过,他的意思是他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这帮孙子就是在装,故意挑衅,对面肯定是有准备的,裁判长的实力很强,新大陆和澳洲的教会出手,这是故意来寻衅的,我估摸着对面肯定拍摄了,传出去就能直接搞舆论。”   “虽然搞来搞去就这几招,没意思,可就真恶心人,咱们要不然先等一等?”   “还是怎么办?”   项鸿宝苦笑,他有些手足无措。   这帮家伙,有恃无恐。   听不懂?   卫渊简简单单哦了一声。   然后抬手一拍座位。   直接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手中八面汉剑出鞘,剑柄上的铁鹰鸣啸,继而肌肉贲起,重重坠海,衣摆猛地飞扬抖动,踏在海面上,手中长剑撕扯剑气——   剑气直接冲天而起,搅碎白云。   在凄厉剑鸣声中,巨大剑气直接当头砸在那一艘奢侈的游轮上。   钢铁造物的巨大游轮停止前行。   项鸿宝只觉得心脏重重一跳。   卫渊身边,死寂一息后,海浪轰然爆开,浪潮汹涌疯狂朝着周围砸落,卫渊抬手一拦,遮住了冲向他这边的浪潮。   刺耳声音中。   巨大的游轮突然朝着两侧缓缓倒下去。   项鸿宝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想说,却说不出来。   卫渊收剑。   他将那一艘船直接从中间斩断。 第三百三十一章 剑气青衫薄   剑气撕扯,海浪朝着四面八方涌动溢散,发出仿佛闷雷一样的声音。   而除去这浪潮声之外,只余下一片死寂。   项鸿宝茫然看着那一艘来自于圣堂教廷的巨大船只沉入海中,看到一个个身穿古典造物铠甲的骑士像是下饺子一样地从船只上跳水,激荡起大片大片的水花,玩命般远离那船只,担心发生巨大的爆破。   而最终那船只却只如同烂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像是铁罐头一样的骑士们必须消耗相当的力量才能浮在水面。   纪康乐等人心中重重跳动了下,呼吸都有些急促。   不过眼中则是有快意之色。   海浪突然从中间分开。   有身穿银色铠甲的中年男子直接踏足海面,双眸蔚蓝,注视着卫渊,缓声道:“为什么攻击我们?”   他仍旧还用那种古代语言。   这是打算装傻到底。   突然看到了从直升机上用绳索滑下来的项鸿宝,眼神微凝,对方是有资格参与部分教会事务的成员。可以说已经算是中层,现在和这些人混在一起,教廷次级裁判长惊愕道:“项,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还是用的教堂古代语言。   项鸿宝沉默了下。   然后神色认真,对着教堂裁判长道:“其实……”   “我是个警察。”   在这一瞬间,教廷裁判长的心情从茫然,到愤怒。   抛出了烂梗的项鸿宝得意洋洋。   而神州一方却有些尴尬。   卫渊收剑,道:   “按照国际惯例,三次示警,超凡者不停下行动,接受配合。”   “将视为挑衅,我方有资格采取行动。”   “你被捕了,教廷裁判长阁下。”   气势汹汹而来,却被一剑将巨轮都斩断的裁判长沉默了下。   他似乎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而后脚下水面突然炸开。   整个人仿佛出膛的炮弹,瞬间掠向项鸿宝。   知道他懂得其他国家语言的项鸿宝,以及教会的『叛徒』必须死。   右拳顿了一瞬,裹挟的力量却更为凶悍,猛地砸出。   这一拳,足以将古代堡垒的秘文城墙洞穿。   项鸿宝似乎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但是当这中年男子的拳头重重砸落下来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不对,一股剧痛从磨砺地如同青岩一样的拳锋上传来,拳头砸下去。甚至于有一种砸在钢铁上的感觉,中年男子眼神一变,看到项鸿宝身前出现一名高大的僧侣,自己的拳头就砸在了这男人的胸膛上,毫无作用。   甚至于僧人脚下的睡眠都没有泛起分毫涟漪。   仿佛这一拳尽数都被他吸收。   中年男子神色一厉,骤然后退,旋身出剑。   圆觉诵了一声佛号,抬手五指翻覆,直接按在了这名金发男子头顶,浩瀚之力。但是后者只是感觉到清风拂面一样,而后,脚下海面骤然崩裂般,巨大的浪涛疯狂朝着周围拍击过去,轰鸣声音仿佛雷霆,如同天灾和神怒,就在中年裁判长的耳边和心底咆哮着。   数息之后,海浪平静。   圆觉收回右手。   刚刚心底有杀机的裁判长冷静了下来。   手掌微颤抖着从剑柄上移开。   一众骑士看着素来沉稳霸道的裁判长,握紧了剑。   一阵壮烈气势。   项鸿宝也小声提醒道:   “小心审裁判所的秘术。”   一片沉默中,裁判长左手抬起,然后右手也缓缓抬起。   “我要求符合人道和民主的待遇。”   临时解决这些不怀好意的教会修士,对于卫渊来说。只是顺带,他真正的目标在于弄清楚,东海发生的变故和水神共工有什么关系,为了安全,卫渊和圆觉需要帮忙先把这些骑士押送回去。   顺路抵达了教会拟造天使失去联络的地方。   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域。   至少以卫渊的感知,他没有感觉到有问题,没有感知到来自山海界的古老神力。而问过圆觉,圆觉同样摇了摇头,在佛门之中,手持九环锡杖的圆觉,修为已经能算是第一梯队,他兼修渐悟的唯识宗和顿悟的禅宗,以心印心的手段很强,但是却毫无感知。   没有吗……   东海的异变,难道并不是因为共工?   难道说是上次发现的伊甸园,导致的问题?   卫渊心中有一个又一个疑惑出现,装作漫不经心问了凤祀羽一句。而少女却只是专注于思考美食,并没有什么感应,卫渊最终决定,在东海沿岸先落脚。然后再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就再问一问无支祁。   烛九阴的话,可能会惊醒共工。   他思绪翻腾,旁边张浩则是拉住项鸿宝,疑惑道:   “你什么时候是警察了?”   项鸿宝尴尬道:“我不是啊……”   “我只是一直都想要说一说这个台词。”   张浩:“……”   项鸿宝转移话题,咳嗽了下,看向和煦平静的僧人,双目微亮,道:   “话说,大师,你刚刚那一掌,叫什么?有什么名号吗?”   圆觉单手一礼,回答道:“那一掌是我的师祖所传下来的。”   “招式平和,不攻人要害,多以巧劲降人,不多做杀孽。”   “所以叫做大慈大悲千叶手。”   听到这一句话的众人回忆起来刚刚那直接砸出一片海浪的一掌,陷入沉默,项鸿宝回过头来,看着那名裁判长肩膀上被圆觉按了一下后出现的巨大手掌印,嘴角抽了抽。   不是……   这玩意儿……慈悲?   只要我的力量强大到能把对方吓得不敢拔刀子,那我就不用杀他。   所以,力量等于慈悲?   项鸿宝开始觉得那博物馆里的人是不是都有点问题。   看向没有所得而陷入沉思的卫渊,突然觉得有些兴奋,道:   “卫馆主,你刚刚那一剑,叫什么?是不是什么绝世秘籍?”他在没有被教委会大爷用两根棒棒糖拐进十字景教里之前,向往的就是那什么白衣剑客,潇洒缥缈的画风。   “啊?剑术?没有名字……”   卫渊抬起头,回答道:“要说秘籍的话。”   “嗯……《人教版高二选修物理》第三章?”   项鸿宝:“?”   卫渊解释道:“剑是直的,以雷法灌入电流,然后笔直运动,电和磁原理,用剑气将雷法和磁场扩大。然后瞬间快速斩落,通过控制雷法强度造成高温和混乱磁场。”   “电生磁懂吧?”   “这玩意对付现代电子设备之类的,比起单纯剑气好使多了。”   项鸿宝陷入沉默。   突然觉得那个博物馆里,无论是馆主还是伙计,画风都有点歪。   张浩,你说的是对的!   圆觉赞叹道:“确实是个好方法,是卫馆主你想出来的?”   “不啊,是张天师说的。”   “他年轻的时候去雾都『友好交流』过,觉得法术不能拘泥于过去的规章,说祖天师张道陵如果也在世,也一定会去学习这些知识,为了这个。再加上当时他被一个侦探一个医生撵得很烦。所以隐藏了身份,顺便在伦敦的大学里面蹭过课。”   “哦哦,是雾都大学吗?”   “不,是雾都女子大学。”   卫渊看向圆觉,咳嗽了下,道:“当时他好像才十八九岁,被雾都全国通缉,还受了伤,只好这样,晚上藏起来,白天就蹭课,至于原因的话……   我听说,雾都王室的伦敦塔最高层,有一座号称真理之门的宝库。”   圆觉道:“贫僧也听过,据传说是不逊色于神州龙虎密藏的宝地。”   卫渊道:“那门上有一道剑痕。”   圆觉怔住:“?!”   他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难道说,是……”   卫渊把剑放在膝盖上,点了点头道:   “是他做的。”   “当时他就是倾力一剑,剑气洞穿十五米秘银大门,才被通缉的。”   “这……为什么?”   卫渊无奈道:   “因为他听说,那里面有圆桌骑士时代留下的,湖中妖精酿的酒。”   “当时他的酒正好喝完了。”   船只上一片死寂。   太荒唐了。   可荒唐里,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丝恣意的潇洒。   项鸿宝张了张口,半带羡慕半带着吐槽道:   “他还不如把湖中妖精绑了。”   卫渊沉默了下,尴尬道:   “他确实绑了……”   这是阿玄告诉卫渊,为什么龙虎山一众人不允许老天师喝酒的真正原因,算是黑历史,听完之后卫渊觉得,这戒酒令还是很必要的。不过卫渊倒是觉得,现在坐在龙虎,看着人间的老迈天师自然有气度,可年少时醉心于酒,醉心于剑的少年道人却也足够潇洒,足够浪漫。   潇洒得厉害,狂得要命。   是因为知道雾都王室将湖中妖精当做自己王室的私产,将周围密林布下阵法,不许妖精外出,也不许旁人进去,少年时的张若素性子起来,又厌恶雾都曾对神州起了歹念,在王室典仪之中,仗剑凿穿了皇家侍卫。   起了道门法阵,直接撞破了雾都封印。   在那位有着漫长岁月,无数传说的湖中妖精眼里。   有着如同长夜般黑发的少年像是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面前。   满袖的月光,一身剑气。   卫渊回忆阿玄说过的话,简略道:   “他带着湖中妖精,在欧罗巴游历了十个月,离开之前,第二次闯入了伦敦塔,把圆桌骑士曾经从湖中妖精那里『得来』的名剑送了回去,一报还一报,物归原主。”   “然后为了省船票买酒,偷摸摸上船,结果喝醉了酒,上错了,那是个运送囚犯的船,他就给送到了澳洲,这大概是在他十九岁多的事情。不过后来在澳洲他也过得挺自在的,没办法,道门剑侠大多这性格。”   “把他们扔到小岛上数蚂蚁都能很开心。”   项鸿宝满脸羡慕,裁判长心中掀起了天翻地覆的巨浪,这些事迹和他脑海中的一个名字对应了起来。而这个时候,船只抵达了海岸,为了防止这帮骑士乱闹腾,卫渊和圆觉不得不将他们一直押送到特别行动组。   之后当然有专人负责。   纪康乐把他们送出来,道:“这一次真的感谢卫馆主你们,要不然,我们可能拦不住那帮教廷的。”   卫渊摇了摇头,道:“应该做的事情。”   纪康乐又数次感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道:“对了,卫馆主你们如果是要查东海最近发生的事情,可以去一座小岛……   我记得距离那些圣堂的人说的地方还挺靠近的。”   “那儿还住着一个村子的人。”   “我们出任务回来的时候,如果晚上赶不回来,就常常在那儿呆一晚上,混得挺熟了,要不然我带着你们去看看?”   东海事件附近?   卫渊若有所思,想到烛九阴对于这一次出行的评断,有危险。但不致命,甚至于有些意外的小惊喜,稍微按下些心。   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巧合   海洋的景色壮阔,尤其是久在陆地上生活的人,很容易被这样的风光折服。但是再如何壮阔的美景,太久的一成不变也会让人心中看得逐渐无趣,好在这船上还有其他人可以聊天。   除去纪康乐之外,其他的人去审讯那帮骑士了。   拿在手里,这些人还有价值还可以用用。   换句话说,这些人,很值『钱』。   不知道这算不算五十万……   这也算是,举报谍子了啊。   虽然说是物理举报……   卫渊想起来第一次出海的时候,只有沉肃冷静的锐士们,以及需要勾心斗角的神州第一方士徐巿,那一次的出海相当无趣。而和阿玄那一次,回来的时候小船太颠簸,反倒还让他有点晕船。   大秦时代的大船就安稳多了。   卫渊盘坐在船只甲板上,看着起伏的浪涛,思绪繁杂。说起来,和无支祁不同,对于共工的战斗,都是以禹王和应龙庚辰为核心战力的,他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但是也能从流传的传说里知道共工的强大。   当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轮到他来找共工。   看着浪涛,卫渊沉吟着,思考要不要撒一把黄豆进去,让黄巾力士们下海检查一下,来一波潜水,查看是否有共工的踪迹。但是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黄巾力士护身咒的原理是将留在神州上空的灵性呼唤下来。   连拟似天使都陷落,一旦黄巾力士被卷入其中,可能灵性都无法逃脱,会直接湮灭,卫渊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不过,黄豆扔进去,会不会直接飘在上面?   这样说来,黄巾力士化身会不会游泳?   毕竟本体是黄豆。   卫渊盯着海面,开始认真思索扔一把黄豆海里尝试尝试的可能性。   很快抵达了那一个小岛屿。   就和真的相当小,就和纪康乐说的一样。   有一个只有一条街道的村子。   里面零零散散有差不多十来户人家,不过卫渊看到,大部分房子都已经没什么人住了,这小岛上还在的人,恐怕不会超过十个,纪康乐解释道:“据说这儿的祖先是逃难来的,不过这种小岛日子过得苦,几乎每几年都有人从这儿回陆地上去,人数也就一直这么多点。”   “方老哥,方老哥在吗?”   他解释完之后,朝着一家人家院子里大喊起来。   里面很快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个皮肤被晒得黝黑,身子健硕的男人走出来,看到了纪康乐,愣了一下,大笑上去抱了下,道:“这不是老纪吗?今儿出任务了?”   纪康乐笑着点了点头,道:“是,顺便有几个朋友,来这儿看看。”   “老样子,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他从船上搬下来一些东西。   米面粮油,还有些肥皂之类的日用品,还有岛上不常见的蔬菜猪肉之类,最重要是两箱纯生啤酒,这男人眼睛都亮起来,乐呵呵抱着东西进来,招呼纪康乐和卫渊等人坐下,提了茶出来。   卫渊进屋子之前,取出一个口袋,颠倒过来,把里面的黄豆洒落在地。   转眼就化作了五名黄巾力士。   卫渊递过去一些符箓灵材,吩咐众多黄巾力士在这小岛上布下阵法。   主遮蔽气机,并有相当防御能力。   五名黄巾力士一怔,眼底甚至于有不敢置信的恍惚,反问道:   “布阵?”   “是啊,布阵。”   “做不来吗?”   “不不不,做得来,做得来。”   “我们很擅长!”   “真的,你信我!”   那不知为何逐渐有了自我记忆和思考能力的黄巾力士首领猛地摇头。   伸手拍着胸脯打包票。   表示法阵这种小事情,完全没有问题。   不这样的话……他怀疑眼前这青年会把他们的职业素养,直接拉低到洗衣拖地划船刷完的程度,并且采取永不录用其他职业的方针。   天可见怜,他们被创造出来明明是为了护身和辅助法坛啊。   最多就是在次天师手里搬过几次家。   可往后,谁不知道大名鼎鼎降妖除魔护卫法坛的黄巾力士?   谁知道传到这一辈里,又是扫地,又是划船的。   次天师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得知都要气得死不瞑目了。   终于得以发挥本职的黄巾力士们怀揣着恨不得仰天长啸的感觉,领受法令,刷一下遁去,卫渊收回视线,走入了这一个在小岛屿渔村里的院子,看到在树干和墙壁上拉出一道绳子,上面晒着整鱼。   一般来说,风干,晒干,以及阴干的鱼,做饭的时候有各种不同风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比较挑战人极限的处理方法。   比如鲱鱼罐头。   比如爱斯基摩人的特色美食。   卫渊脑子里闪过一道道鱼汤,决定回去的时候带点鱼。   这个时候,张浩已经开始询问那个叫做方封的男人,后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瓶啤酒,桌子上摆着一盘花生米,卫渊看到桌子上一个盘子里放着有洗干净的小鹅卵石。   凤祀羽扒拉着鹅卵石,好奇道:“这东西也能吃吗?”   方封憨厚一笑,道:“能吃啊。”   “是下酒菜。”   “下酒菜?”   “对啊。”这个老渔民笑呵呵道:“这些石头洗干净,用盐巴之类煮一煮,用嘴巴嗦,挺有味儿的,下酒,主要还便宜,就盐巴花点钱。不过也花不了多少,这喝酒,总得有味儿才地道。”   “有时候喝酒嗦着这石头蛋儿,看着外头天一点点亮起来,水也反起光来,跟抖鱼鳞似的,挺好。”   凤祀羽慢慢点头,双眸微亮,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方封喝了口酒,回答张浩的询问,道:“你们刚刚问,最近海上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倒也没有啊,海上面嘛,什么风暴,海浪之类的都挺常见的。要是哪天没有这些东西,那这海才奇怪。”   “老纪,怎么问这个,发生什么了吗?”   纪康乐简单解释道:“有船只失踪了。”   方封愣了下,点了点头,道:“……原来这样。”   然后又询问一些事情,有的时候,很多事情无法解决,线索就隐藏在蛛丝马迹里面,不能轻易放过,凤祀羽听得无聊,悄悄和卫渊说了一声,就溜了出去。而项鸿宝一开始就没有在这儿听,一个人在这岛屿周围溜达,说是想办法确定一下拟造天使消失时候更清晰的位置。   卫渊等人则是在这有着淡淡鱼腥味的屋子里听着询问。   约莫半个小时后,卫渊察觉到了淡淡的法力波动。   是黄巾力士。   朝着张浩那边点了点头,道:“我出去一下。”   “嗯?好的……卫馆主你去就行了。”   黄巾力士出现在门外。   抱拳一礼,道:“真人,法阵已经布置完成。”   卫渊松了口气,到了东海,不得不谨慎,法阵布置之后,再去联络无支祁,点了点头,得到:“很好,这件事情麻烦你们了。”黄巾力士微微一礼,消散不见。   接下来,就是直面此地的时候了。   卫渊心里想着,返回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   视线看向旁边的一个屋子,刚刚心里想着事情,没有察觉,里面有淡淡的波动,他走过去,透过碎了一小块的玻璃,看到里面应该是杂物间。但是桌子却很干净,上面放着一只纯粹有白玉做成的手臂。   手臂上,还握着一支笔。   那支笔上,有着极浓郁的真理气机。   但凡一世豪雄,身死之后,真灵不会像是寻常人那样湮灭,或者说,是因为他们本身经历导致的执着和意志才使得他们能抗衡天地烘炉的磨损,真灵还有一缕微小的可能转世。   只是未必能恢复记忆。   而相对应的,某些东西上也会有真灵残留的气息。   卫渊见到过不少这类的东西。   这一支笔……   “这是我祖先曾经接下的一个事情,可算是传家宝了。”   耳畔传来声音,卫渊转过头,看到那个憨厚的渔夫走出来,张浩,圆觉也在,应该是事情聊完了,方封喝了口酒,笑呵呵道:“至于这一支笔,还有这一只手臂,其实说起来,这故事和一个将军有很大的联系。”   “将军?谁……”   渔夫道:“戚继光。”   而这个时候,凤祀羽和项鸿宝直接碰上了。   这小岛本来就没多大,两人转悠的时候,自然容易碰头,见着面的时候,凤祀羽坐在石头上,从小挎包里抓出一把瓜子正磕着,看到项鸿宝低下头,手里提着一个十字架,嘴里不知道嘀咕什么,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项鸿宝愣了下,抬头看到是凤祀羽,道:“是你啊,我在看能不能找准事情发生的方向,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算是混进了教会那边的中层里,对于感应类别的神术还是会的,能帮上一点忙是一点,总不能闲着啊。”   一边说着,一边用十字架左右晃悠。   凤祀羽好奇,双手一撑石头,跳下来,落在项鸿宝旁边,好奇道:   “你是要找你们说的,那什么拟似天使?这拟似天使到底那是什么?”   天使是什么?   项鸿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边想,一边往前走,思考道:“你问拟似天使?”   “大概是在圣堂从小培养的那些纯洁孩子那里挑选出,作为降临者,她们能继承圣堂教会里面圣物的力量,能够使用那些传说的宝物,具备神性,发挥出很强的力量,所以叫做拟似天使。”   “教会这次反应那么大,我估计是想要把拟似天使使用的圣物带回去,那种蕴含神性的宝物。就算是在圣堂里面都是很难得的宝物了。”   凤祀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哦,原来不是来救人……,是来摸尸的。”   项鸿宝被噎住。   他不知道这姑娘是随口一说,还是应该说直攻要害。   凤祀羽又好奇道:“那真的天使是什么?长什么样子?”   “真的天使……”   项鸿宝正要回答,脚下的沙地突然踩空,面色一变,低下头,看到脚下的土地崩溃如同流沙,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他翻身想要抓住地面。但是泥土却和砂砾一样从指缝里流淌出去。   这岛屿有古怪!   不,这一片海域真的有问题!   项鸿宝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身子已经直接摔了下去,这突然出现在岛屿上的空洞极深,项鸿宝下意识掏出手机,立刻录了一段语音发送给张浩。却发现直接没有信号,面色难看,这都好几秒钟没有落地,他又不是武修又不是骑士,摔下去铁定成一坨。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旁边多出一个身影。   凤祀羽修长双腿盘起,就在他边儿上,像是坐着似的,一起往下坠。   马尾朝着上面扬起。   项鸿宝瞠目结舌:“你怎么也下来了?!”   凤祀羽道:“我救你啊。”   项鸿宝心里一堵,心塞地想要把自己直接撞死在这里,抓狂道:“救我?那你就直接跳下来了?!你会飞啊你,还是你长翅膀了,谁他么要你救了……”   “我会啊。”“哈?”   凤祀羽把瓜子放入小挎包里。   项鸿宝满脸绝望的时候,突然身子一顿,衣领传来了一股拉扯的力量。   有风来袭,扑在面颊上。   因为晃动,项鸿宝衣领里面的十字架扬起,他双眸瞪大,看到白色的羽翼从那英气少女背后猛地展开,从高高的洞口里,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来,仿佛光柱,原本活泼的少女,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圣洁庄重,清脆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还没说过,什么是天使啊?”   在遥远的未来,已经年迈苍老的项鸿宝回忆起这一天的时候,仍旧会止不住地失神。然后微笑着摇头,把话语封存在记忆里,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下意识地呢喃:“神之使者……”   项鸿宝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天使?!”   神之使者?   凤祀羽愣了下。   “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你真的是天使?!”   两人大眼瞪小眼。   凤祀羽沉思。   火神祝融=古老强大的神灵。   她是祭师。   那么,结论成立。   老迈时的项鸿宝回忆过去,哭笑不得地发现,漫长历史里在神州独自繁衍的景教传承,就在这一个瞬间彻底拐偏,朝着无人得知的方向一骑绝尘地奔过去。而无论他是否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是毫无疑问的共犯。   那少女眉宇扬起,肯定道:   “你说的没错。”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啊。” 第三百三十三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啊(大章二合一)   “戚继光将军?”   现在这个时代是直接从大明发展而来,对于这位历史上的名将,都有着极大的敬意,方封见到众人惊愕的模样,喝了口啤酒,咕哝道:“不过,其实和戚将军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大,当然是有关系的。”   他在身上摸索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把古代式样的钥匙,把门打开。   打开门,一阵飞尘扬起。   方封啃了一嘴的土。   “呸呸呸。”   走进去之后,众人看得到那一只手臂雕工极为高明,手掌的肌肤纹理,几乎是和人的一样了,卫渊则是注视着那一支笔,伸出手触碰,勾勒真灵,眼前仿佛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双目怒视。   只是却不是写东西,而是以笔抛掷。   杀气凛然,又有一股常人不及的浩然之气。   旋即卫渊看到了一名蒙面的高大男子咽喉居然被笔贯穿,直接倒毙。   那中年男子提起笔,突地自笑道:   “墨干之后,笔锋锐利,可以杀贼。”   笔锋湿润之后,直接蘸血在桌上的白纸上落笔,从这一支笔所蕴含的画面里,卫渊看到开篇处一个凌厉的大字,武功的武,蘸血为墨,颇为肃杀,又有章法。而画面就此散去,显然,这就是这支笔之所以蕴含真灵的缘由。   其他人没有察觉到卫渊一刹那的变化。   方封还在那儿回忆,慢慢道:“这只手臂,还有这只笔,都是一个书生的东西……   至于和戚将军的关系,其实戚将军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可不是所向无敌的名将,他也是慢慢成长起来的。”   圆觉道:“施主是说,这位书生和戚将军有关系?”   “是幕僚吗?”   憨厚男人摇了摇头,道:“是老师。”   “鸳鸯阵是他创的,叫做唐顺之。”   “非要说起来的话,这位先生写了六方,后来为了抗倭,倒是把一辈子的名声都赔上去了。”   “为什么?”   “因为他是走的奸臣严嵩那条路子当了官。”   “朋友劝他说,这个时候出去,抗倭成功了背上喜欢荣华富贵给奸臣卖命的名头,输了的话绝对被推出去顶锅。可是为了抗倭他还是出去了,反正我祖上传下来的说法。”   “他出世之后,直接扭转了战局,倭寇哪儿是这种人物的对手,被按着锤。”   张浩对这历史不是很熟悉,道:“那为什么清名尽毁?”   方封耸了耸肩膀,道:“因为他死了。”   “当时这海边儿缺不了他,又率军交战,又到处巡视,最后又病又累,五十四岁的时候死在了抗倭时的船上,临死的时候,留下过遗言,说这辈子只有三个想法,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不幸落入倭寇手里,为神州尽忠;要么就死在船上。”   “他死之后,当时朝堂上那些大人们嘲讽他,说‘遂不自量,忘其为非有,欲以武功自见,尽暴其短,为天下笑云’,这事情我听了好多次,这句话都会背了,大概就是说,好好的读书人不去做学问,干什么去战场上?累死了吧?”   “这句话还是那位张居正大人写的。”   “那时候大明的那些大人物还真的没什么意思……”   张浩几人听得有些堵,为国为民而死,最后还得被朝堂上的人嘲讽,方封打了个酒嗝儿,指了指那玉石手臂,道:   “不知道这位唐顺之大人是惹了谁的麻烦。反正他死了之后,有人假装探望,结果趁着机会把唐公的头和手臂都给割了下来。”   “最后没法,就找来我的祖先,为他雕刻了玉石手臂。”   “又有人给他用金铁铸了个头颅,这才完璧下葬。”   “当时雕了一双手臂,剩下一个手臂放在这儿了,报酬用的是唐公年轻时候『投笔掷刺客』的笔,唉,可惜了,我祖上那点刻玉的手艺,到我这一代是一点都没能剩下啊。”   玉匠……   卫渊从那一支笔上收回视线,看了看那一只手臂,他刻玉的手法是来自于山海时期刻山海玉书留下的经验。不过即便是他,也能看得出刻玉的玉匠相当厉害,栩栩如生。哪怕是他用防风氏的刻玉手法,也不过如此了。   至于那支蕴含有唐顺之真灵气息的笔。   他心里倒是有些想要。   以这支笔和戚家军的联系,回去送给战魂也是一件很好的礼物。   这支笔所蕴含的画面里,还有曾经赠给戚继光的《武》,对于战魂应该有很大的价值。   只是这毕竟是别人的祖物,他也不好开口要。   张浩道:“刺客……恐怕是倭寇做的。”   方封看了他一眼,古怪道:   “我祖上记录,那刺客是丹徒的口音。”   丹徒在江南道。   张浩张了张口:“这……”   旁边渔民灌了口酒,满不在乎地道:“估摸着是唐公动了谁的好处了吧,你看倭寇那时候可严重得厉害,严重就得拨钱对吧,稍微扣一点,那就是一大笔钱。”   “唐顺之把倭寇打回去了,还想办法打开了海禁,这帮人肯定不乐意啊。”   那边渔民认真地讲述些自己脑补的故事。   卫渊注意力却落在了旁边的东西,那里放着一个匣子,匣子微微打开,里面放着断裂的一枚玉簪,道:“这枚玉簪,也是唐公的?”注意到卫渊的视线的时候,方封的声音顿了顿,道:“那……那是我祖上的。”   他挠了挠头,道:   “我祖上只是个没钱的玉匠,后来犯了事跑到这岛上避难。”   “后来出海的时候,救了个大家小姐。”   “谁能想,那大家小姐傻乎乎的,居然想要带着我那祖宗离开这儿,我祖宗呢,当然不肯的,后来那小姐就直接住在岛上了。总之他们最后成了,这玉簪,是我祖宗给那大小姐刻的,后来碎了。”   “我这后人不懂刻玉,就没法处理。”   卫渊看着那一枚古朴却尽显雕刻手法的玉簪,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修一下。”   众人一怔,看向卫渊,眼神狐疑。   卫馆主你不是使剑的吗?   你还会修玉?   你不应该只懂得用剑把玉劈成两半吗?   卫渊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嘴角一抽,面不改色道:   “……我是一个博物馆馆主。”   “会一点点刻玉的法子,这很正常。”   众人恍然。   他看向方封,解释道:“这玉簪已经断了,这没法子改变,不过用白银或者黄金,能够做成雕花装饰,把断裂的部分修好,让玉簪连起来,怎么样?”   方封脸上有些迟疑,道:“……这,我可能付不起报酬。”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需要报酬。”   “这玉簪很精巧,刻玉的手法也很精妙。”   “我也想要看着学学手法。”   他笑了笑,坦然道:   “我倒是也想给一个人刻一枚玉簪,就是怕手艺太差了拿不出手。”   “所以想偷学一下。”   方封恍然,摆了摆手笑道:“你看着就好,至于这个……”   “这老东西,也不值钱,不值得修了。”   卫渊打开盒子,端详着这玉簪,答道:“不是值不值钱的事情。”   “这些古物,都带着以前人的经历和感情。”   “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   他注视着玉簪,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纹路,感受到刻痕,心中恍然。   唔……原来是这样。   比起防风氏的刻玉手法更为精细。   珏的话,用昆仑白玉好了。   她更喜欢梅花。   那就梅花浮雕,以簪为枝,镂刻两朵大梅和一十四朵普通梅花,大小不一,看上去仍旧能朴素简单,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出心思。   卫渊一边琢磨着簪子,一边等待项鸿宝和凤祀羽。   打算在这连个家伙回来之后,再开始法阵探寻,再唤来无支祁。   众人回了屋子里,尽管卫渊对于蕴含有戚继光之师唐顺之真灵的笔有些心动,可还是没有开口讨要,张浩喝了口茶,好奇看着卫渊,蹭过来咳嗽了下,问道:“卫馆主,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卫渊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该不该问,那就不要问。”   张浩给堵了下。   面不改色道:“你的玉簪是打算送给谁的?”   “是哪一位?”   特别行动组精锐执行官眼里闪耀着八卦的光芒。   眼前闪过一个个女性身影,虞姬应该不可能,卫馆主看着一本正经的,不可能有那种曹丞相的爱好;那位天女前辈?还是说九尾狐,或者说青丘胡家那位?还是青丘苏家的那位?   还是说,全都要?!   一口气雕个好几个玉簪,每人一枚?   嘶呼——   卫馆主恐怖如斯。   卫渊嘴角一抽,答道:“什么哪一位……”   他道:“从来只有她而已。”   哦嚯?!   圆觉耳廓动了动。   他有些好奇,是谁阻止了他将卫馆主度入佛门的大愿。   张浩双目微微亮起,对于这个问题很有兴趣。   卫渊道:“自始至终,从来都是她。”   “小时候是她,大了些还是她,到现在还是她。”   “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张浩点头。   然后看到那位卫馆主嘴角微微勾起,微笑颔首道:   “你猜?”   张浩脸上笑容凝固。   圆觉暗叹声气。   觉得自己的禅定之心都晃了一下。   在把人的好奇心和八卦心勾起来之后,毫不留情地以最玩笑的方式把这好奇心给踹死,一股气堵在心里出不来也下不去,卫馆主这个时候的表现,可真是有些……有些说不出的恶趣味。   张浩一口气差点没出来给直接憋死。   卫渊心中感慨,这样果然很爽快。   轻描淡写道:“坐下吧。”   “他们两个应该快回来了。”   张浩缓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一点。   卫馆主刚刚说话的时候,好像也是认真的。   可还不等他问,才短短不到五分钟,凤祀羽和项鸿宝就赶了回来。   凤祀羽还是一样模样,只是手里的东西从一小包瓜子变成了一小份奶油爆米花,那个小挎包还是平平瘪瘪的样子,可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放了多少好吃的。   可是项鸿宝就不一样了。   脸色苍白,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手掌都因为惊惧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最重要的是,在项鸿宝身上,纠缠有一股极为明显的混乱灵气,在场众人神色微变。   卫渊抬手按在项鸿宝肩膀上,以内气检查了后者的身体情况,确认只是受了两次惊吓导致的,稍松了口气,道:“发生什么了?”   项鸿宝吐出一口气,把刚刚自己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只是隐藏起来了旁边那少女真实身份其实是天使这一点。   当他说完之后,卫渊,圆觉,张浩,还有纪康乐的神色都微微变化。   突然坍塌下去的地面。   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以及混乱的灵气。   有问题!   几人嘱托方封和其他村民把门窗关好。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去,然后急急赶往项鸿宝遭遇危险的地方,去了的时候,那个坑洞已经变得更为巨大,此刻的半径已经超过五十米。   明明是秋日的闷热,此刻这坑洞附近却是一片阴冷森寒的味道。   凤祀羽补充道:“这地方原来是要变小的。”   “我在这儿放了个法术,所以洞口能多持续一会儿。”   “不过也撑不久。”   卫渊面色不变,左手五指微屈。   一道灵气波动将整座岛屿,尤其是那些民居所在的地方覆盖起来。   这是刚刚让黄巾力士们完成的阵法。   为了不波及普通人。   众人一怔,心底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纪康乐尤其感觉够深,这位卫馆主,看上去年轻,行事作风倒是滴水不漏,相当老辣,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都已经布下阵法了。   难道也是做过类似他这样的工作吗?   而这个时候,卫渊的右手轻轻在虚空画了一道符箓。   屈指叩击,符箓瞬间破碎。   地煞七十二法?驱神。   几乎是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卫渊的脑海中就出现了第二个意识,那是来自于无支祁的反馈,让他此刻处于一种严格意义上半睡半醒的状态,能够和无支祁进行交流。   卫渊在心底询问:“这地方,感觉到共工的气息了吗?”   无支祁的声音有些郑重,道:   “不可能是祂,不过这地方的水气确实有点古怪。”   “你下去看看。”   卫渊看向旁边神色郑重的几人,道: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   圆觉缓声道:“贫僧一起。”   卫渊伸手拦住他,道:“圆觉你还是在这里吧。”   “等一会儿如果出了什么危险,外面只能靠你了。”   圆觉迟疑了下,点了点头,退后一步,道:   “那么,卫馆主你注意安全。”   “此地交给贫僧。”   卫渊点了点头,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底的巨大坑洞,一步踏出,直接坠入其中,气机纠缠,驾驭狂风,转眼深入其中,同样是足足过去了好几个呼吸都没能见底,只能感觉到寒气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湿润。   一声轻响,卫渊双脚感觉到了地面。   这坑洞底层没有直接通入东海,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岩洞。   卫渊眉头皱起,周身气机张开,靠着自己的御水之术就足以轻而易举控制住越发汹涌的水汽,双目神韵暗藏,黑暗见物,一边戒备,一边左右去看,心中则是想着,烛九阴说,带着凤祀羽,会有个小惊喜……   如果没有凤祀羽,项鸿宝估计直接会被吞没。   洞口也会消失,他们可能根本没法发现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烛九阴口里的惊喜就是在这儿?   这儿有什么?   卫渊双目扫视周围,往更远处看去,突然察觉到了一丝水汽的变化,靠近过去,瞳孔微微收缩,看到了在这地下的岩洞里面,一个个有着金发的男女,只是现在他们都已经变成了尸体。   卫渊蹲下来,手指在这些人的尸体上按了按,初步判断这些确实就是东海上失踪的那一批人,心中思绪涌动。   是被杀之后,扔到了这里?   还是说他们偷偷上岸之后,和项鸿宝一样,落入坑洞里?   卫渊翻过一名男子,看到他脖子上有锋锐的咬痕。   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并不是共工出手。   太好了,不用碰上那位在山海诸神里都脾气够可以的大神。   其他神系都是整个神系搞出来的大洪水。   这位自己就弄出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卫渊背后无声无息,出现一双冰冷的眼角。而后,在阴影中缓缓张开一只巨大的嘴,露出了如同刀子一样的牙齿,锁定了卫渊,那双眼睛里猛地有狰狞暴虐气机闪过,而后猛地咬下去。   一股凶狠蛮荒的气机直到此刻才爆发出来。   显然是专门的掠食者。   但是这完美狠辣的却没能要中目标。   一只手掌按在它的头顶。   蹲着的卫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而在旁边又多出一个站着的卫渊,障眼法虽然在无支祁口里是不上台面的小东西。可是在很多场合确实是有用处的,那巨兽如同一条蛇的模样,还要嘶鸣着攻击,甩动尾巴砸下来。   卫渊左眼化作金色。   五指微动。   轰然暴响!   只是稍微一个用力,就将那巨大的海蛇按在地面上,后者的暴虐转瞬就化作了凄厉哀嚎,卫渊盯着这巨蛇,微微皱眉。难道说就是这东西,配合了突然出现的巨大坑洞,把那些天使全部阴了?   在无支祁部分力量加持下,这蛇仍旧有挣扎的力量。   倒是不弱,阴死这些天使,也不是问题。   巨蛇的尾巴重重抽击着地面,声音巨大震撼,让人心中恐惧,卫渊打算带着这东西上去的时候,脚下地面突然一阵晃动,面色一变,正要腾空,脚下土地瞬间崩碎,一股海浪突然纠缠住卫渊的双腿。   几乎是瞬间,将他拉入海底。   一瞬间进入海洋。   卫渊双眼前的视线被水域遮蔽。   而在下一刻,周围的海水直接溃散开,像是环绕着君王一样围绕在卫渊身边,无支祁的真灵在卫渊心底发出声音,平淡补充道:   “加一。”   卫渊嘴角一抽。   不过是御水而已,他自己也成。   这猴子什么时候会敲诈了?   不学好!   心中腹诽,卫渊倒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和无支祁纠缠,集中精神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在鱼群之中,他缓缓向下沉去,抬头看到那一座岛屿的阴影,低下头,看到海域深处丝毫不透光,仿佛潜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恐怖。   他们落入海底,双脚踩在地面上。   卫渊的眸子微微一动。   刚刚在上面根本没有看到。   现在下来才发现,前面的深海礁石上,居然有一座亭台?!   亭台上有一张石桌。   桌子后面是一名高大的男子。   卫渊抬手按剑,做戒备状,金色左瞳却在瞬间剧烈收缩。   下一刻,一股水力瞬间出现,纠缠卫渊,仿佛万水纠缠,将他送到了亭台前面,卫渊眼底神色不变,抬手拔剑,将水汽搅碎,旋身,左手吐焰,瞬间近身,五指微屈,就要将这狠辣直接的一招按在那男子脸上。   那名男子抬手,在卫渊肩膀上一按,卫渊只觉得双眸一晃,身上虚晃一下,地煞七十二法瞬间被破,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落在了椅子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直接将他轻易镇压的对手,面色微沉,一抬头,看到了白首金瞳的无支祁。   无支祁和他的一丝联系,留在他魂魄里的真灵,被直接打出。   男子平淡道:   “坐吧。”   卫渊缓声道:“你是谁?”   高大男子看向他,似笑非笑道:   “不是尔等,说要与吾共饮?”   共饮?   卫渊怔住。   突然想到了淮水改道的时候,他和无支祁同时说的那句话,他们说共工,共饮。   心脏重重跳了跳。   张了张口,卫渊脑海中突地回忆起烛九阴的话。   ‘嗯,这一次去,你可以把那羽族的小家伙带上,应该会有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 第三百三十四章 敌(感谢扬风万赏)   卫渊看着前面的男人,在他的身后,无量的海水无声无息涌动着,像是兵戈,像是战旗,像是千军万马,静水流深,这种涌动却带给人一种最为直观的天地之威,比天威更恐怖更直观。   你就在这海洋之中,每一道水流都可以是最致命的杀机。   而这万水就簇拥着唯一的君王。   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在水流中凝聚着。   “无支祁。”   共工的视线收回来,看着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淮涡水君,注意到无支祁靠近卫渊的那只手有微微抬起的动作,这是强者对于弱者的庇护本能,突然感慨道:“你和他一起来,看来,这一次你不会站在我这边了。”   无支祁缓声道:“共工……”   祂声音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共工摇头笑起来,爽快道:“不用觉得自责,你和当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这个很好,看来,你在这个时代找到了你感兴趣的东西,这本来就是你当时选择站在我这边的原因。”   “虽然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对什么起了兴趣。”   卫渊看着那名高大的男人,他有着褐色的双瞳。哪怕是在水里,也像是燃烧着的火炭,外貌俊美而刚健,发辫里编织有深色的璎珞,庄重而严肃,卫渊缓声道:“你是……共工?”   共工点了点头,双眸落在卫渊身上,道:“当然是我。”   他的视线扫过卫渊的黑发黑瞳,道:“……炎黄的苗裔啊。”   “颛顼和禹他们后来治理的九州,到底怎么样?”   他问道:“人的治下,神州有没有灾难?”   卫渊抬起头,注视着那位神灵,沉默了下,缓声道:“有,有天灾,也有人祸,神州曾经有过许多次动荡的年代。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仍旧跨越了这些灾难,走到了现在,屹立于这个世界的巅峰。”   卫渊没有伪装那些苦难不存在。   他将那些灾痛,将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着向前的人们的故事讲述而出。   共工听得很认真。   沉吟了片刻,道:“和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类一样,看来,哪怕是我沉睡了这么久,神州人族的秉性也没有发生大的变化,温和只是假象,骨子里仍旧刚强不屈,顽强而好胜,叛逆又倔强。只要还有这样的人在,无论过去多久,神州终究还是那个神州啊。”   “这就是颛顼和禹所希望的吧。”   祂赞叹了一声,却又转而傲然道:   “但是,如果是我执掌人间的话,就不会出现这些灾难。”   “一切的灾难,天灾,神灵自然可以抵抗;   而人祸多起于人类的私欲和狂妄,神灵不需要争夺钱财,不需要争夺权位,更不会去迷恋女色,也就不会有那些荒唐的争斗。”   “在神的治下,人将生活得更好。”   “你不这样觉得吗?”   卫渊感觉到来自于共工视线的逼迫询问,他仰起头来,大着胆子回答道:“但是那样的人,只是神的附庸,是生活的好,生活的坏。甚至于生死都是因为神的喜怒决定,这样的人,根本意义上就不是人。”   “说的很好,光明正大。”   共工脸上缓缓浮现微笑,道:   “那你有考虑过在天灾人祸里死去的那些人吗?”   “如果是神治的话,他们是不会死的。”   “站在现在人类的立场,却无视了那些死去的人会做什么选择,现在的人族,已经能如此厚颜无耻了吗?   我记得,你刚刚说的历史里,不也有那些有各种缺点的人类成为所谓的君王,统治人类,一句话可以决定生死。”   “既然你们已经允许了君王的存在,那么这个帝王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无有天灾,没有人祸,战无不胜。”   卫渊感觉到这位曾经和颛顼争夺五帝之位的神灵视线,以及并非故意。而是认真发出的询问,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但是我也知道,那些为了反抗压迫而挺身而出的人,也不会认同人由神治理。”   “哦?为什么……”   “因为,你虽然以神化生为人,但是仍旧是神。”   卫渊看着这位天神,突然道:“连人的君王都会没有办法和人共情,导致大量的起义和反抗,神灵又怎么可能真正地明白人类需要什么?   神如果要让人活祭,那么难道就要付出成百上千上万的性命?”   “即便是神治,尔等都要反抗?”   “当然……你也说过了,神州土地上的人类,从来不缺乏叛逆和反抗的性格。而最重要的事情是,过去了几千年的现代,君王的统治已经被推翻。但是如果是神灵统治,那么千秋万载,一直到现在,可能都是神灵治下的仆从。”   共工注视着卫渊,道:“不得不说,人类,你的胆量不小。”   “就和禹一样,哪怕我在这里,都能知道,禹他为了人族,分裂了九州,驱逐了山海,于我而言,这是最不可接受的事情,或许正如你所说,我虽然曾经化生为人,终究是神,山海的神。”   深沉的水域晃动着,整个东海都仿佛瞬间停止流动,一瞬间导致的巨大压迫感让卫渊的呼吸都凝滞,他生平第一次直面这样恐怖的威势,瞳孔剧烈收缩,天下水域共主,共工正注视着他,双目凛然生威。   这是真正的古代天神,是一怒之下天下变故的凶神,也是曾经和颛顼争斗帝位的人族领袖,卫渊心脏重重跳动,一瞬间有魂魄被抽离的感觉,仿佛随时可能死去,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挡在前面,眼前没有禹,没有那少年道人,于是他握紧了剑柄,心神沉静,道:   “这是人族和神族的立场,人族不可能允许神作为领袖。”   “哦?那若我再度掌控神州。”   卫渊的语言里仿佛咬着钢铁做的刀剑,斩钉截铁道:   “那你会再一次被打败!”   共工注视着这个年轻人,看到后者双眼里仿佛燃烧着火光,道:“我说的,支撑神州仍旧是那个神州的人里,有你一个,你的说法,我已经记下来了。”   祂说这句话的时候,卫渊注意到共工的身躯变得暗淡。   共工道:“看来你看出来了,很敏锐。”   “我是共工,也可以说不是。”   祂抬起手,语气神态都很从容,道:“只是这千百年里,逐渐溢散在外的梦境真灵,真身仍旧还在沉睡。而今的躯体,和你们的交流,也不过是梦中之梦,虚幻得如同倒影。”   卫渊把剑放在旁边,道:“……梦境真灵。”   “你是为了什么……”   “目的?”共工笑一声。   “不过是为了邀请你们来喝一杯酒而已。”   “我从不做暗中的勾当和计算。”   周围的水域散去,出现了一个没有水流的区域。   祂伸出手提起酒壶,往两个石头做的杯子里倒入酒液,动作和神态庄重,这是神代时候向来客敬酒的礼仪,共工身为天神,做起来却仍旧一丝不苟,比起最德高望重的祭祀都更加雍容。   无支祁是不需要这样的礼数的。   祂早已经举起酒盏喝起来。   “猴子真就是猴子样。”   共工将酒递向卫渊,道:   “你们之前曾经邀请我共饮,今日就是回礼。”   “等到下一次,我真正苏醒的时候,再见面就要分出生死了,我不会留情,你们也不需要留手。”   “再没有可能这样喝酒闲谈。”   共工抬手,道:“也因此,此刻就要尽兴饮酒。”   他道:“诸君,饮盛。”   卫渊端起酒盏,看到里面的酒散发金色,看到无支祁仰脖饮酒,也没有迟疑,把剑放在桌上,双手端着酒盏,仰脖把酒一口喝了下去,喝酒的时候,感觉到一道寒流涌入咽喉,旋即在寒流轨迹上生出炙热。   但是很快卫渊就感觉到一股特殊的感觉在腹中升腾。   强大而浩瀚的力量。   卫渊愕然:“神性……”   “你用神酿酒?!”   共工神态雍容平淡,从容答道:   “虽然是将来生死之敌,但是此刻是共饮之友。”   “既然为友,岂有私藏之理?”   “且饮!”   卫渊看得出此刻所谓梦中之梦的共工,本身也需要神性。但是他却用这样珍贵的材料酿酒,卫渊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道:“当时说和你共饮的是无支祁,我说的是大禹。”   共工一怔,满意大笑道:“那你此刻,就欠我一杯酒了。”   以神灵酿酒,一分为三,共工遗憾道:   “可惜了啊。”   “是在这样的环境,如果是在神代,现在应该有诸神为贺,我可以让整个昆仑的天神来为你们高歌;   如果我已脱困,应该在浩瀚的海域之上,看着日月星辰下酒,可我现在只是被封印的状态,一场好酒,也不过是梦中之梦。”   他往后靠着,放下酒盏,拍了拍手。   眼前有光芒汇聚,化作一条道路,指引向遥远的地方,共工懒散道:   “你们去吧。”   “下一次见面,应该就是厮杀了。”   他没有用看不起卫渊和无支祁的说法,而是用了平等的厮杀这一个词。   卫渊心中有疑惑,却还是和无支祁离开。   “共工,不是性格暴烈吗?”   “是,但是很少有人能将他激怒到那种程度。”   “祂只是为了和我们喝一杯酒?”   无支祁道:“而且祂也没有脱困。”   “不要小看曾经能够和颛顼争夺帝位的神,也不要以为祂只有一面。”   卫渊微微颔首,突然察觉到了周围的光幕涌动,耳畔听到低沉的哼唱声,手掌的拍击声,看到一条一条海底散发光芒的鱼类,现在这些鱼群环绕着卫渊和无支祁,起伏上下,巨大的深海鱼类发出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光和水幕,仿佛一场曼妙的舞蹈。   共工曾经是少昊的臣子,少昊是以百鸟为乐曲的帝王。   指引生灵做送别祭祀之舞,对于祂来说并不是难事。   平静坐着看着水域生灵的共工,没有了神话里的暴虐,也没有了神灵的气质,在他旁边有一个身影浮现,低沉道:“尊神,那个人族,是禹王的臣子,放他离开,恐怕会有后患。”   “要不要属下动手……”   共工摇了摇头,道:“不必。”   他看着逐渐远离的卫渊,而自己的身躯也已经逐渐淡化下去。   要重新进入长梦之中了吗?   共工叹息一声。   “禹的臣子,你叫什么名字?!”祂突然高喝道。   卫渊一怔,回头郑重答道:   “卫渊,卫威扬武的卫。”   “卫渊,卫威扬武的卫……好,有朝一日待我苏醒,若你还有胆量。”   共工大笑着散去,“你来与我为敌!”   “不寂寞。”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共工部属青丘所问(感谢明月道流年万赏)   “方老哥,你真的不打算搬走吗?这边儿出了这么大个事情,住着也不安全,再说了,这儿离城市也太远了,生活起来也不方便啊。”   纪康乐苦苦劝说着熟悉的渔民。   自卫渊从那洞口出来,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众人把那些尸体都带了上来,这些对于特别行动组对超凡势力的交涉有很大的用处。不过项鸿宝遗憾地发现,那三名拟似天使身上,并没有来自于圣堂的圣物。   这让他有些遗憾。   他属于神州独立发展的景教,从唐太宗时期到现在,早就成了本土教派,和那边的不一样,他们的全称是大秦景教,传世之宝是《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   这大秦当然不是神州大秦。   而是罗马。   ‘其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   所以如果能把西方那边儿圣堂的圣器带回大秦景教里,也不错。   那边面对着纪康乐的劝说,方封只是摇了摇头,憨厚笑道:“你说外头好,可是我一辈子在这个小岛上,没怎么去过外面,谁也不认识,哪儿也都不熟悉,外面对我来说太陌生了,还是在这儿好。”   “对了,我这儿还有之前做的鱼干,都带着,都带着。”   这渔民直接把纪康乐的话给堵死了。   转身回去提了一堆的鱼干递给卫渊几人,人人都有,手艺很好,卫渊临走的时候,顺便给这醉酒的渔夫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擦了擦手,道:“方老哥你的玉簪,如果想要修的话,就联系我。”   随手指了指桌子上,笑道:“我用剩下的菜做了点腌菜。”   “鱼头炸了下,鱼身做的红烧,搭配米饭的话,容易下饭,就着腌菜还好,不容易腻,鱼骨最后还能用一次,加点蔬菜海米能做个汤,味道应该也不错。”   “时间不多,随便做了做,空腹喝酒还是不好。”   卫渊笑了下,他很感谢对方允许他琢磨玉簪的技艺。   而这些圣堂修士失踪的原因,恐怕也是撞到了共工。   只希望酿酒的神性里,没有这些拟造天使的份……   他嘴角抽了下,觉得那碗酒味儿有点杂。   方封一愣,脸上露出笑容,道:“这怎么好意思。”   但是提起酒来,显而易见是想要就着饭菜再来一顿酒,纪康乐无可奈何,又劝了一顿,仍旧是没法,众人这才离开,方封目送着众人远去,转过身,笑呵呵地和旁边的邻居打了个招呼,走入屋子里,倒了一杯酒。   他看着这院落,双眼安静,渐渐没有了之前的憨厚。   剩下只有如同磐岩和礁石一样的宁静。   天色渐暗,一人出现在他身前,身躯高大,随意坐下,道:   “你居然没有杀了他们。”   一直表现的正常的方封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来人道:“连之前那些个什么圣堂的人,你都没放过,干脆利落地杀了痛快。”   “我还以为你的杀心起来了。”   方封嗓音平淡道:“那些修士说,想要弄清楚神州神性恢复的程度。如果可以的话,要不惜一切代价带一部分神性回到教会研究。”   “身为尊神麾下的部属,庇佑神州是应有之理。”   “我等和颛顼,和禹王有再多的争斗,那也是争夺九州。”   “这里的神性和土地,怎么可能让外域小神觊觎。”   来人注视着他,叹息道:“你还是受到了戚继光和唐顺之的影响。”   “你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   方封不置可否。   来人声音顿了下,呵得冷笑:“算了,这件事情不和你说了,敢觊觎神州的外来小神,当然要诛杀,只是你居然下手不够干脆。”   “而那个人,那可是禹的臣子,当年你的祖先防风氏,就是被禹斩首,你们族人的制玉手艺,也被禹传授给他的臣子,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在见面的时候,把他杀了。”   “也省得尊神和他见了面,现在你想杀他都没法杀了。”   方封沉默了下,道:“我本来是想要对他动手的。”   “在发现他懂得我防风一脉的制玉法后。”   “可是……”   他想到那个青年说的话,想到他对自己打造的那一枚玉簪看得很珍重,想到他说古物蕴含有过去的情感和经历,不知为何,杀机就慢慢消散了。   来人盯着这个憨厚黝黑的渔夫,挫败道:   “算了,不与你争,还变化成了人的样子……   自从六百年前你救了那个人类的女子,你就越来越不像是你了,变成人的样子,做一个玉匠,没事的时候出海捕鱼,明明你只要勾勾手指头,那些鱼就会主动落到你的手里。”   “抱着一堆没那么好的鱼,和那个女子装着开心,想要送她珍珠,也要编出那么麻烦的借口,不能够太大,不能太小,我看到你当时和她过得确实是很好。”   “可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女子只陪你走了三十年不到,你自己花了六百年都走不出来。”   见到防风氏眼底不愉,男子不再开口,提起一瓶酒,夹了两筷子菜:   “这菜是那个卫渊做的?”   “唔,有这样的手艺,确实是杀了可惜了。”   祂赞叹一声,端起一盘菜,起身道:   “尊神现在又陷入沉睡,我也可以外出了,防风你守在这里,我听说东瀛那边儿出现了一条相柳,我去看看。如果还算是有点天赋的话,就稍微提点一下,捉回来为尊神驱使。”   方封问道:“如果说已经丢掉相柳的傲气呢?”   那名隐藏于水汽中的男子答道:“那就杀了。”   声音落下的时候,祂已经消失不见。   方封看着遥远的天空,喝了口酒,伸手入怀,把那一枚玉簪取出来,放在旁边桌子上,他不是不能修复玉簪。只是不敢,这一生到现在,只为尊神刻玉,唯独两次破戒,第一次是为唐顺之雕刻手臂,是为神州敬之。   第二次是为了一个普通的女子,用为神祭祷的神技,为女子刻玉画眉。只是可惜,他的迟疑和挣扎,决定要面对自己的感情,这短短的过程,就已经是那女子的一生,这玉簪送出的时候,青丝早已白发。   不出去了,外面谁也不认识,哪儿也不熟悉,太陌生了啊。   方封看着远处天边一点一点亮起,海面上像是抖动的鱼鳞。   他喝了口酒,对着玉簪道:   “你说,我是不是也心软了……”   卫渊等人坐着船上岸,上车之后,只觉得脑壳儿发疼——   共工的实力太过于强大,卫渊和共工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什么接触。可是从祂能直接撞塌了支撑天地这个概念的不周山,让天都弄出了一个窟窿,能够掀起四海之水来看,这种战力全面超越寻常的神灵,属于神话天灾。   而且显而易见,共工的态度是希望山海回归,彻底由神灵治理九州。   这个和神州,和他个人的意愿相违背。   至于武力制止共工……   卫渊怀疑共工那一撞至少堪比大型行星撞击。而从天都崩碎,需要烛九阴支撑九幽之国,直接造成的后果需要女娲亲自出面来看,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破坏力。   希克苏鲁伯陨石坑,破坏力相当于两百万颗沙皇氢弹。   那么问题来了——   把神代天柱撞塌,弄得天崩地裂的共工。   气性上来之后,一头锤相当于多少沙皇氢弹。   第二个问题。   他卫某人历经上古诸多异兽肉加持的肉身。   能否扛得住共工一头锤。   这么一想。   卫渊觉得自己有点麻了。   头麻了,是真麻了。   禹啊,你当年怎么赢的……   你啥时候回来啊。   这玩意儿我搞不定啊。   不回来,把攻略给我留一下啊。   无支祁在他脑海里感慨道:“不得不说,卫渊。”   “你是真的头铁。”   祂新学了不少的词汇,赞叹道:   “我也就见过禹敢这么和祂说话。”   “你是第二个了。”   “不愧是你,头铁!”   卫渊眼角一抽,应付了无支祁,然后才认真思考。   所以。   得去一趟青丘国了。   禹有没有留下什么加固封印的玩意儿啊。   共工,那可是神代两次大灾的源头,是女娲补天,烛照日月,禹王治水这些神代神话的原因,实力强大得可怕,和祂为敌,卫渊决定,还是先加固封印比较好。如果可以的话,共工你还是先洗洗睡吧。   我可以让无支祁给你唱摇篮曲。   虽然卫渊觉得,真要到了不得不面对祂的时候,自己还是会拔剑。   但是现在还是先规避灾难为上。   卫渊沉吟之后,做出决定,收拾鱼干,决定给女娇送一点礼物。   而后微微一怔,伸出手翻了翻,从鱼干下面找到了一个匣子。   里面有着浓郁的真灵气息。   打开匣子,里面正是孕育有强烈真灵的那支笔。   “这是……”   卫渊稍微有些惊愕,没有想到方封居然会把那一支笔留给自己。   里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说,反正这一支笔留在他那里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就送给他了,就当做捐给博物馆里,至少比在一个小岛屿上发霉的好。   卫渊沉吟之后,写了一封信道谢。   然后选择让凤祀羽自己回去,他自己则是去了青丘国。   关于共工的事情,他必须要询问清楚。   那些小狐狸都认得出这个外人。   一路上嬉笑打闹着给他带路,引到了女娇那里,还不等女娇开口,卫渊就老老实实把礼物送上,抢先道:   “我这一次去了海边。”   “恰好有事,要回青丘,也正好来看望巫女娇你。”   “顺便带了礼物。”   女娇声音都一滞,然后笑吟吟看着正襟危坐的卫渊,和煦道:“不要这么紧张。”   “好像我能吃了你似的,来,喝茶。”   卫渊松了口气,端起茶,两人寒暄了几句,女娇道:“说起来,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卫渊点了点头,道:“还好,也就是之后要去一趟帝陵……”   “原来如此。”   “帝陵之事,注意安全。”   女娇颔首,吩咐了几句,而后微笑道:“不过说起来,我近里来,倒是每日静心养气,念诗喝茶,得了两句好诗,你如果有时间的话,给我品鉴品鉴。”   卫渊松了口气,品诗这种事情,他虽然不大懂。可是熟读唐诗三百首,再怎么也能符合几句,心中已经决定了,不管是什么诗句,先哄女娇高兴了再说,道:“既然是巫女娇你想出来的诗,那肯定是好诗,我好好听着。”   女娇带着一丝矜持的微笑,道:   “那你听好了。”   “这句诗句是……佛门修寂灭。”   “可得长生否?”   “是不是好诗?”   卫渊脸上的神色凝固。   在这一间院子外面的小狐狸突然听到里面一下哐啷几下杂音,好奇偷偷瞄了一眼过去,看到那位客人面色涨红,咬牙切齿的样子。而老祖宗则是抿唇微笑,满脸愉悦,似乎是极为满足,那模样,就像是她偷偷吃到了外面的蛋糕一样。   卫渊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一瞬间有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尤其是女娇这个真正长生的熟人,拉长了音调,笑意玩味,更是让他尴尬地想要夺门而出。   眼见着捉弄地差不多了,女娇才玩笑着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说吧,有什么事情。”   女娇声音温婉,像极了那些能排除一切问题的长姐,稍微戏弄一下,本来就是在收取‘报酬。   ,这小子修为还不够。   不过不管过去多久,你长姐还是你长姐。   小家伙你啊,还嫩着呢。   女娇心情愉快了些,微微嗅了下,微笑道:“来这之前喝酒了?”   卫渊端起茶喝了口漱口。   闷声回答道:“去东海,见到了共工。”   “和祂喝了一杯。”   女娇动作微微一顿,微笑一滞。 第三百三十六章 帝陵之变(感谢何以解忧唯有潜水的万赏)   女娇的脸上的神色出现了一刹那的迟滞。   而后眼眸微转,神色不变,噙着一抹微笑道:“原来如此。”   “看来是共工溢散出的真灵苏醒了。”   “咳嗯,算算时间的话,也时候了。”   她端起茶盏,遮掩住了自己的表情变化,心里面那种感觉,就像是亲眼看到自家养大的狸花,任由自己捏圆搓扁,只能无能狂怒地炸毛,结果一出门,抬手喵一下就按死一条黑白花儿的蟒蛇。   那种剧烈的反差感,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卫渊没有察觉到女娇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只感觉对方语气平缓从容,一如既往。不过想想的话,女娇也曾经和禹王面对共工,有这样的气度也很正常。想了想,把这一次的经历大略讲述了下,还没有询问共工的封印该怎么办。   女娇就已经起身,伸出手按在卫渊眉心,微微皱眉。   卫渊感觉到了一缕气机顺着自己眉心溢散,流转一周。   女娇稍微松了口气,道:“共工没有下暗手。”   “确实是祂的性格。”   不过很快又带着一丝不喜,道:“不过,拿神性入酒,却根本没有用好这一股神性。除了好喝,其他什么用都没有,对你的修为也没什么裨益,果然,祂倒还是一样的喜欢铺张。”   女娇收回手指,看到卫渊的样子,屈指当一下敲在卫渊眉心上,没好气道:“好好记住。”   “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   “这次是共工,如果祂不是共工,而是哪个和你有仇的神变化的,你现在肠子都烂掉了。”   卫渊摸了摸眉心,老老实实答应道:“哦。”   “哦什么哦,一看你就没有放在心上。”   女娇道了一句,然后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所以说。』她手指触碰杯盏,慵懒道:   “你是来找我询问,该怎么样封印共工的吧?”   “看来还不笨,知道想办法,没有像是以前那样傻乎乎往前冲。”   女娇赞叹了一句,而后想了想,道: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问的?”   卫渊迟疑了下,道:“如果我想要带着别人一起回山海界的话。”   “有什么办法吗?”   “别人?”   女娇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饶有兴趣地道:“是谁啊?”   “……朋友。”   “嗯,朋友……”   女娇突然道:“你这个朋友,是不是珏?”   看到卫渊面色微僵了下,女娇玩味笑道:   “除了她外,还有哪个朋友会去山海?怎么了?是她想要回去?”   “那些妖兽能来回,是因为人间对山海生灵有本能的排斥感,他们只要顺着这种排斥就能够回去。可是珏却没有,人类也没有,想要去山海界,需要那一套青铜器稳定位置。”   “你若想带着她回去的话,那就好好找一找最后的那一件。”   卫渊想到帝辛打造的那一套青铜器,还欠缺最后一件。   女娇喝了口茶,道:   “回去了以后,还想要做什么?”   “……刻一枚玉簪?”   面临着女娇含笑的追问,卫渊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女娇道:“昆山白玉,梅花寒姝,很好。”   “看不出来,有心了。”   她一双眸子落在卫渊脸上,笑意盈盈道:“那我的呢?”   卫渊面色一僵。   女娇一点点瞪大双眸,满眼不敢置信,道:“难不成,你只给珏准备了,却不打算给我一份么?   当年年少的时候,我曾经救过你多少次。果然是比不得啊,人情易散,人情易散……”   “禹啊,渊他的翅膀硬了,不管我了。”   白发女子转眸轻叹,泫然欲泣   一双眸子直直盯着卫渊。   卫渊只觉得头皮发麻。   僵硬地抬起手:“也有,也有,也是昆仑白玉。”   “真的?”   “真的。”   “这才对嘛。”   白发女子放下遮掩着面容的长袖,半点泫然欲泣的悲伤都没有,神采奕奕,笑语盈盈。   卫渊嘴角一抽。   女娇敲了一枚白玉簪,重点不是玉簪,而是『敲诈』这一过程。   心满意足地道:   “至于封印的话,你也知道,是原本用来铸造九鼎的材料,分出一部分,用九州四海的气运,才把共工的神性封存在东海之下,禹把封印的方法留了下来。不过,后来出了点事情,封印的金铁遗失了。”   “遗失了?”   “是……”女娇道:   “禹保存着九鼎金铁的地方,本来有着绝对的封禁,可他也不是那种绝对死板的人,考虑过了。如果神州发生了另外巨大的战乱,以一颗匡扶天下之道的心,可以将九鼎剩余的材料和铸造技艺取出来。”   “作为兵器,维持天下的秩序。”   “常人不可能通过那封印,那必须是至诚至热的人,怀揣天下大愿。”   卫渊道:“但是有人通过了……”   女娇道:“神州这片土地上总会出现那种英雄,哪怕是我,也不能说他没有资格带走那些东西,我甚至觉得,他的思维和之前的一些人一样,凌驾于那个时代。”   “他叫翟,墨翟,或者你也可以称呼他为墨子。”   “他带走了九鼎残留的东西,铸造成了一柄无锋的剑,指向天下,墨侠的名号在那个乱世里升起,奔走在神州,那是最初的侠客,自此侠客的名号一直流传。但是他最后去世之后,墨家却分裂成三,为了争夺这柄剑而争斗。”   卫渊突然觉得对接下来的发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果然,女娇徐徐道来,道:   “秦灭六国,搜集天下之兵,当代的秦墨建造帝陵,这柄剑如果还在的话,那么应该是在帝陵之中。若是想要加固封印,要么就从九州十方重新得到蕴含气运的材料,要么,取回那一柄剑,以此剑,加固封印。”   “不只是你,即便是我也不想要见到共工。”   帝陵。   共工之事的解决方法,也直接锁定了帝陵。   卫渊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他有的时候会发现,有些人在历史上横在那里。只要涉及到了那个时代,涉及到了那些智者和豪杰,那么当所有人的历史和末路交错,总会和那些人产生联系,汇聚于一点,避不开,绕不去。   六国归秦。   而古物带着过往之人的情感和经历。   五百年春秋战国,那些或者壮阔或者悲凉的历史,豪杰,美人,帝王,将相。最终汇聚到了一个点,鲜红如血,被玉玺按压,重重地压在镂刻着神州地图的空白卷轴之上,化作了既寿永昌的文字。   “我会留心的。”   卫渊看着外面的风景,又转头看向女娇,想了想,突然道:“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外出,哪怕不喜欢共工,也没有去搜集加固封印的材料;   明明知道有方法去山海界,却没有回去看看,一直留在青丘国。”   “巫女娇,你是不是也在这里镇压着什么东西?”   就像是每一代的天师。   女娇微笑,不置可否。   正要开口,卫渊耸了耸肩膀,替她道:   “你猜。”   女娇一怔,眼底带着笑意,道:   “哟,不错嘛,会强答了。”   “不过,我建议你就算是能够去山海界,最好也注意一点,离四凶远一点,共工祝融,烛九阴。甚至于连陆吾,都有神的自觉,但是四凶可不一样,他们的心眼很小,睚眦必报。”   “尤其是你和他们有仇。”   卫渊皱眉,道:“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他们……”   “祂们基本上是舜帝的仇人吧?”   女娇愕然,忍不住笑起来,她笑得肩膀抖动,道:“你还没有仇?”   “你把祂们的事情写到书里,流传了那么久,现在哪怕是最偏僻地方的山神土地,或者这个时代的普通人都知道穷奇是什么样子,知道穷奇进食的兴趣怪癖,你说有没有仇?”   女子笑得肚子疼,最后看到卫渊还是觉得没仇,才忍着道:   “大概就是,如果有一个人,把你高中,不,初中时候的日记,或者空间文学之类的,现在的人类是这样说的吧,嗯,把这种东西,刊印到了权威性最高的出版物上。然后派发到了全世界,流传了几千年。”   “连到几千年以后,距离你最远的地方的人都知道的程度。”   “他们会在你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地方讨论你的过去和历史。”   “而现在,你发现那个人出现在你面前。”   “咳嗯,渊啊,你觉得你会做什么?”   卫渊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这是舜帝做的。”   “祂们打不过舜。”   “禹让我刻的。”   “祂们也打不过禹。”   “我觉得和我无关……”   “但是祂们打得过你。”   而在这个时候,骊山附近。   数道身影出现,鬼鬼祟祟地靠近,最后他们绕过了兵马俑的安保系统,直接进入了兵马俑的内部,其中一名男子俯瞰着这兵马俑,赞叹道:“不愧是神州第一位帝王的陵墓,哪怕就只是前军,也已经有这么强的气魄。”   “嘿,别看了,咱们得赶快点。”   “我知道,这可是神代之前的帝王陵寝,宝贝绝对比那什么金字塔陵墓,什么朗基努斯之枪要来得更多更好。”   众人各自施展手段进入始皇帝陵的更深处。   大变的世道,总有人会挺而走险。   伸出手抚摸着前面的墙壁封禁。   一名男子忍不住道:“这可是始皇帝陵啊,现在灵气复苏。”   “会不会有什么防御措施……”   一名正忙活着的男人头也不抬,道:   “嘿,能有什么手段,也就是暗器陷阱什么的,没事儿,咱专门对付这东西。”   “灵气复苏?以前多少年了,又不是没有人来过这儿,再说了,要真有什么手段,这些搞科研的人第一个遭殃,他们都没事儿,咱们凭什么就有事儿?”   “可是,这毕竟是始皇帝,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   那忙活着的男人不痛快了,道:   “活着的时候再厉害,他毕竟死了对吧?   宝贝埋在地里,不如给咱们一场富贵,我肯定是天天给他老人家上香,比对我老子都尊重,行不行?”   “好了闭嘴吧,赶快干活,今儿个必须再往下看看,好不容易把那帮藏在这儿的修士给引开,奶奶的,行动组那边,居然在始皇帝陵这边儿弄下了一整支修士大队。要不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法子,专门对付这情况,咱们还进不来。”   “始皇帝,今儿个我就去你墓里看看了!”   他眼底亮莹莹的。   而在黑暗之中,东西蔓延足足五十里的骊山,仿佛一匹骏马。而在这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似乎是刺激到了什么东西,在未开发的黑暗区域,理应为中军的位置,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细碎的尘土落下。 第三百三十七章 秦律(感谢中华一民万赏)   被连声呵斥了好几下,那个身子最高大的憨厚男人也不再多说,不管怎么样,老大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说实话他们能做这一行,吃这碗饭,还是得靠着老大提点,和那些野路子出身的不一样,老大可是正规门派的。   他见过那个腰牌,上面有个貔貅,相当威武。   就是不给摸。   众人是老手艺了,再加上秦始皇陵早已经被开发过,那些研究人员几十年的心血反倒是便宜了这帮盗墓的,很快就摸到了正门,只见到那个子矮小的首领伸出手在上面摸了摸。   柳学博口中嘟囔着什么类似于阵法口诀的东西,面色大喜。   伸出手取出阵法符器,脸上有肉疼之色,却还是在这附近布阵。   而后从怀里取出一枚腰牌。   色泽古朴,貔貅吞口,一面的名字已经看不真切,另外一面却能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个恣意潇洒的曹字,男子将这枚祖上传下来的宝物放在阵法中央,咬破手指,低落鲜血,启动这从汉时传下来的方术。   靠着这法子,他祖上发了不少的财。   只可惜似乎是气运不大好,挣了多少钱,花出去的总是更多。   所以一直生活地不上不下。   眼见着时代大变,神仙之类的都出来,他心头火热,最后大醉一场,把最后的钱扔给自家老母,就来做这最大的买卖,眼见着一直隐藏在正门上的阵法缓缓消散,这五个人眼底都浮现出喜悦之色。   柳学博拿起摸金校尉腰牌,就要往前。   突然觉得心底一寒。   手臂上汗毛全部竖起。   咔嚓声音低沉。   那像是……   铠甲!   男子瞳孔收缩,心脏重重跳动,突地意识到这是什么,前面的正门突然从里面破碎,沉寂千年的流风溢散,那细碎的声音陡然激烈,那是钢铁,是甲叶摩擦的声音,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   旁边模样憨厚的大壮定睛一看,低声惊呼:   “秦俑?!”   柳学博神色不变。   只是狠劲上来,抬手抓住一柄狗腿刀,爆喝一声,运转摸金校尉一门的功法,蹬蹬蹬往前,手中的狗腿刀撕扯出一道浓郁的寒芒,作为这个时代还活跃在全世界的顶级盗墓大师,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各个国家的古代王室墓葬都去过。   旁边大壮也反应过来,低沉怒喝,身躯肌肉贲起,浮现出一种仿佛钢铁般的色泽,身躯膨胀,他曾经徒步跨越征服西伯利亚冰原,一身横练外功,几乎达到金刚之境。   这些被佛道大宗看不起的小宗门,流传到现在,总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能够在神州这片浩瀚土地上流传至今。   他踏步上前,气势雄浑。   其余三人也都各自施展手段,都是历经江湖的老手,知道不能留手。   柳学博动作最为狠辣,第一个斩向秦俑。   那些墓穴里的什么阴魂,都是些鬼物,最害怕的就是凶狠的劲儿,是强壮的气血,人狠辣起来,鬼都害怕,就是这个道理。可是他这曾经把一个木乃伊的脑壳儿剁下来的刀劈斩下去,铮铮的一声,却只是让自己手掌被震得发麻。   剑气刀芒,尽数崩碎。   那柄从尼罗河流域抢夺来的廓尔喀古战刀直接崩碎。   秦俑动作不变,身上的陶俑部分咔啦啦掉下来。   柳学博却只觉得气机一滞,而后逆着冲撞肺腑,让他差一点张口咳出鲜血,浑身几乎散架,面色骤变。而这竟然是他自己攻击的后果,心中骇然。   而这个时候,那曾在西伯利亚冰原留下自己传说的壮汉步步往前。   仿佛一座浩瀚冰原,不可撼动。   拔剑抬腕,那柄秦剑已经被秦俑举起。   而后,动作,呼吸,没有丝毫的迟滞,猛烈的劈斩下来。   被摸金校尉手段引开的修士们,在这一瞬间,仿佛听到了一声低沉肃杀的『风』。而后回头,看到了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画面——   雄浑霸道的剑芒如同出闸的洪流,奔涌而出,已经开发出的兵马俑建筑,几乎被瞬间一分为二。   那些前军的战俑却没有受到损害。   剑芒之前,灰尘扬起,当那些修士们赶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彻底被打开的前方,兵马俑所在的展馆崩碎,战俑没有丝毫的损伤。只是这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排列在一起,而不是被分开。   军容肃整,数千秦俑汇聚,潜藏于灰尘之中,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剑痕中,那几名摸金校尉浑身染血,生死不知。   而在真正的始皇帝陵之前,高大的秦俑身上的陶俑部分崩碎跌落,露出了纯粹由金铁所铸造的身躯。而它的身躯突然变得巨大,彻底将入口挡住。   有修士神色恍惚,低声呢喃:   “始皇帝收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   “是真的。”   他的声音颤抖。   铮然鸣啸,那柄巨大秦剑剑刃再度拔出。而后凌冽森然的杀机铺天盖地般涌向这些修士。即便是挑选出的精锐,也在一瞬间如同坠入血海,手掌颤动,大秦金人双手持剑,步步而来,每一步都仿佛地动山摇,气势骇人。   “快跑!”   “他把我们当做敌人了!”   众人结阵。   手段不要钱一样全部施展出来。   几乎是亡命逃出了这里。   连师祖们赐下的保命法器都崩碎,一直到跑出了始皇陵,这才察觉到那种几乎让血液冻结的杀机停止,呼吸急促,刚刚在始皇帝陵,这一尊金人必然收敛了力量。而这个时候,又必须在看守帝陵和诛杀众人之间做出选择。   众人回头看去,那柄剑器倒插在地,大秦金人双手交叠,按在剑柄之上,甲叶摩擦肃杀凌冽,兀自还带着秦时的明月,有着秦时的风沙,祂就如同那位皇帝还在一样,嗓音漠然冰冷:   “陛下沉眠,闲人远离,入百步者,诛!”   而后,这墨家最后的杰作闭上双目。   众人彼此对视,心脏仍旧还在疯狂地跳动着,仿佛没能从那种恐怖的压迫感之下回过神来,一直到了好一会儿,才有心性更为坚韧,性命双修的全真修士能理智思考。   很快判断出了,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了的。   立刻禀报了师长和那些在历史上消耗了一辈子的研究员们。   “这是大秦的金人,那么它所信奉的就是大秦的始皇帝,以及大秦的法律。”一名老者最后提出了意见,道:“我想,我们可能能够从这一点出发。”他直接前往了鄂州的博物馆,取出了那一件国宝,大秦云梦秦简,那里面有着秦时的法律。   由一位老者手持这律例,徐步上前,但是仍旧没能走过百步。   森锐的剑气几乎将地面搅碎。   众人心脏重重一跳。   而那位历史学家则是神色镇定,注视着出剑的大秦金人。   它跨越了漫长的岁月,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君王。却仍旧如同最初那样昂然守护在帝陵之前,机关是永远忠诚的。而有些忠诚,跨越岁月,历史学家微吸了口气,用咸阳方言,询问道:“老身云梦睡虎地书隶,欲要拜祭陛下。”   他手里有着跨越千年的秦简,有着秦代的宝物遮掩气机。   大秦金人却仍旧毫无所动,只是相较之前的沉默,他终于开口——   “无令不可。”   “入百步者,斩。”   历史学家询问道:“请问自何处得令?”   墨家机关金人双目无波,却已自秦律之中得到了答案。   嗓音沉肃漠然,一字一顿,如同重锤击空。   “《大秦律例?军功爵》,战时条例第七条。”   “陛下沉眠,列侯无音,大秦军队,暂由军爵最高者执掌。”   “左庶长以下。”   “军团各部,听候差遣!”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波涌动(感谢游离于世俗之外万赏)   泉市?老街区。   特别行动组的车辆稳稳停在了博物馆前。   凤祀羽打开车门跳下来,看了看老街里面的灯光,一本正经咳嗽了下,朝着项鸿宝招了招手,道:“你过来。”项鸿宝眼眸微亮,和开车的张浩打了个招呼,带着一种和煦的微笑,也跟着下了车。   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大盒花生酥递过去。   自从得知眼前这个贪吃的少女就是传说中的天使之后,项鸿宝的态度一下变得更好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心如止水,直接从心理上进入了伟大的贤者时间。   就是凤祀羽给他左脸来一巴掌,他都能把右脸送上去。   耶稣都拦不住他。   凤祀羽接过了项鸿宝的『供奉』。   然后又把自己刚刚一路上吃的那包五香花生米,放在小包裹里,道:   “你说,你想要知道如何沟通神?”   项鸿宝重重点头。   凤祀羽沉吟道:“把你们的祭祀之礼说一说?”   祭祀之礼?   额……礼拜?   项鸿宝怔了下,只好迟疑着把从大唐时期的大秦景教礼拜方法说了一遍,那是伴随着唐朝之后的文化冲击和变革的,一种复杂独有的礼拜祈祷,听得凤祀羽连连摇头。   项鸿宝脸上表情有点挂不住:“这,这是错的吗?”   凤祀羽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错的!”   项鸿宝不敢置信,呢喃道:“可,可是,从唐太宗开始到现在,我们大秦景教这一脉,一直都这样啊,代代相传,还有至宝记录,怎么可能会是错的?”   凤祀羽沉思,询问道:“那你见过神吗?”   项鸿宝被堵住。   “没见过。”   少女得意道:“我见过!”   “所以,显而易见,你们是错的。”   “我这个才是真的!”   项鸿宝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是又觉得凤祀羽的逻辑完全没有问题,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凤祀羽沉思道:“首先,祭祀的仪式应该是这样的……”   “然后……”   凤祀羽将羽民国那一带祭祀的基础方式相当大方地告诉了项鸿宝。   项鸿宝直接拿了纸笔认认真真记录下来。   他上学的时候打小抄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这几乎已经是一名学渣最高的敬意了。   凤祀羽咬了一块糖,最后看了看项鸿宝记录下的东西,神色沉着点了点头。项鸿宝松了口气,道:“怎么样?没有写错吧?”   凤祀羽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项鸿宝脸上僵住:“哈?!”   凤祀羽认真道:“写得太难看了,比老水的字都难看。”   老水就是博物馆里那位充当服务生的水鬼,项鸿宝嘴角抽了抽,凤祀羽突然伸出手指,在项鸿宝的眉心画了一个符号,一阵灼热的感觉,让项鸿宝下意识退了半步,抬手摸了摸眉心,疑惑道:“怎么了?”   凤祀羽用另一只手捏了块核桃酥放到嘴里,腮帮子鼓起,一上一下,道:“给你写了个记号,要不然的话,我怕你又失败了,唔。对了,还有最后一个最重要的部分,你刚才说的那些祭祀里面,之所以偏离了的方向。”   “不是神说,要有光。”   “而应该改成。”   凤祀羽把糖果嚼碎咽下去,神色郑重,眉宇间甚至于庄严之感,道:   “神说,要有火。”   将项鸿宝送出去之后,凤祀羽抱着好吃的往回走,圆觉则是按照卫渊说的,去了博物馆休息。只是他没有想到,博物馆里面还有一人,微微一怔,注意到那是在月光下越发英气逼人的英武女子。   一身红衣,黑发用大红色的发带束成高马尾。   寻常的女人这样打扮未免会有些太过艳丽。   而在这名女子身上,衣着带来的艳丽却尽数都被本身的英气压下。   圆觉双手合十一礼,道:“虞施主。”   虞姬视线扫过圆觉身后,道:“卫渊呢?没有回来吗?”   圆觉道:“卫馆主在东海有些发现,临时决定前往青丘,看着天色,大概会在青丘国呆上一晚,虞施主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明天再来,卫馆主应该就已经回来了。”   虞姬对于这个僧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只是因为白天的时候,霸王枪枪刃挣扎时候,在封印上撞击出了裂痕。而这一道封印,是卫渊的手笔,在定下心神来之后,希望先找到卫渊,让他加固封印,再做其他打算。   其实心中还是有些乱了。   虞姬点了点头,起身告辞,突然听到一声脆响,面色骤变,化作一道赤光冲了出去,圆觉紧随其后,奔过去之后,看到虞姬一身红衣,站在那里,眼底不知是喜是悲,亦或者二者都有。而画室的玻璃居然已经碎了,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在画室里面,一个古朴的木匣子大开,满地的木屑。   项鸿宝认认真真地把那少女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张浩把他送到了车站,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项鸿宝又感觉到了那种阴冷的错觉,仿佛置身于兵荒马乱的战场,迷迷糊糊睡着了,隐隐约约看到天地一片黑暗和昏沉,耳边战马嘶鸣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愤怒的咆哮,化作了最真实的布景。   仿佛始终在往前拼杀。   这一个梦太过真实,等到项鸿宝醒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出了一身的冷汗,黏糊糊的,外面天色都已经有点亮了,他这一个噩梦直接睡了一晚上,下了车的时候,一位看上去和煦可亲的老大爷站在车站前面,和其他人唠嗑。   项鸿宝眼睛一亮,绕开了那些说拉人的司机,凑过去笑呵呵道:   “老爷子,我回来了……卧槽?!”   “你做啥子啊!”   “我做啥?!”   那刚还笑呵呵的老大爷臭着一张脸,直接拎起二点五升的矿泉水瓶就往项鸿宝头顶砸,大怒道:   “你个傻狍子还特么敢回来,我送出去那么多小比崽子,就你不争气啊,自己人被自己人举报。然后被自己人抓了,还得我去自己人那里开条子,再找自己人把你放咯,我这几十年没丢过这种人。”   “还躲,老子今天就清理门户把你收拾了。”   “老头子你再打,我可是立过功的。”   “屁,你再跑,老子今天把你送进宫里去!”   好一阵乱打,最后项鸿宝满头头发乱成鸡窝,老人这才开车带着他回去,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项鸿宝挠了挠头,把事情简略一说,当说到自己见到了天使的时候,老人动作一突,眼睛都差点凸出来。   不对啊……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哪儿有什么神?   可是见到项鸿宝信誓旦旦的样子,他眼底虽然古怪,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你要能成,那就按着那什么天使说的话,自己试试看,项鸿宝则是自信满满,突然道:“对了,大哥他这段时间怎么样?”   老人沉默下来,头痛道:“他能怎么样?不还是那个样子?”   他开车拐到一条小巷道里,叹了口气道:   “你进去吧,我就先不进去了。”   “好嘞。”   项鸿宝下车,分出一半的咸鱼干,然后跑向自己大哥那里,他们是老家伙抱养来的,从小在景教里长大,没事儿就去街道办溜达。可是和从小机灵的项鸿宝不一样,他大哥性子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说差。   总之是叫所有人都头痛的那种。   明明是出身在十字景教,但是最后硬生生没入教会。   七岁教他景教神术,不喜欢,说最厌恶那种依靠别人力量的法子。   神术也是在向旁人卑躬屈膝。   他宁愿堂堂正正,只靠自己。   结果负责神术的老大爷黑着一张铁锅脸甩袖而去。   景教的武者们大喜,他们这一脉,既有古罗马『大秦』的搏击术,又有自唐绵延而来的『唐手』和『兵击』,混合有神术体系的淬体方法,也是一种别出心裁的修行方法。   可是在引他入教,祈祷礼拜的时候。   连当时大秦景教的强者勃然大怒,踹门离去。   车里的老人点了一根烟,他一直到现在忘不掉那一双眼睛,明明是八岁孩子的眼睛,一只手端着枪。却并不愿意念诵神名,在所有的孩子们都跪下接受洗礼的时候,皱着眉头,沉思一会儿,持枪问道——   “上帝?”   那稚嫩少年的眼底仿佛有一整个浩瀚世界,道:   “他用多重的兵器。”   “我什么时候可以打败他?”   项鸿宝推开一家小院子,秋天花当然都谢了。可是在室内还开着,那是红色的花,成片成片的绽放,一名男子躬身弯腰,系着围裙,修剪着花叶,旁边还放着喷壶,项鸿宝放下咸鱼干,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他嘴角一抽,深深了口气,怒道:   “项鸿羽!”   “听到了……”   平淡的声音,男子抬起头,五官刚硬,眉宇凌厉沉肃,随意道:   “坐吧。”   而在这兄弟二人没有注意的角落。   一道早已暗淡的流光落地,坠入花丛。   在项鸿羽把项鸿宝送出去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门口坠落下的枪刃,疑惑道:“这是什么……”   青丘国——   来了这儿,卫渊根本没想过半夜回去。   偌大一座青丘国,还能没他住的地方了?   甚至于女娇直接把她院子附近,给卫渊也划了一大片院子,卫渊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吃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顺便掏出手机,找到了猫猫头老天师,道:“张道友,在吗?”   秒回了一个表情包。   卫渊道:“我找到了东海的问题。”   对面回答了一个猫猫头比ok的表情包。   显而易见,张若素已经从特别行动组那里得到了回答。   不过,张浩他们可不知道真相……   卫渊带着拉人下水的愉快感,默默打了一行字。想了想,把这些文字都删掉,只留下了四个字,按键,发送!   ‘共工醒了。’   这一次,猫猫头头像陷入了一片沉默。   “共工?”   “嗯,共工。”   “头铁的那个?”   “最头铁的那个。”   沉默许久。   刷一下,猫猫头头像直接变成了灰白色。   ‘叮——您的好友已掉线。’   卫渊愉悦地把手机收好,一个喜悦的事情分享给朋友,喜悦会翻倍。而一个懵逼的事情『分享』给朋友,你同样将获得愉悦,果然啊,幸福感是比较出来的。   卫渊告辞。   女娇看着他离去,慢悠悠地回转,回来的时候,听到了那些小狐女们凑在一起,嬉笑顽皮,隐隐约约却听到了那句诗『佛门修寂灭,可得长生否』,女娇微微皱眉,迈步过去。   几个小狐女正传着这句诗,开口说话的那名狐女突然察觉到了对面的朋友一下不敢说话,愣了下,听到清冷平淡的声音问道:“这句诗,是从哪里听来的?”   小狐女转身,看到了白发雍容的女娇,愣了下,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道:“老祖宗,是在外面游历的族人回来说起来的。”   女娇慢慢点了点头,平淡道:“往后,这句诗,青丘族人不准传。”   小狐女一愣,连忙低头答应下来。   女娇转眸离去,道:“去告诉胡家和苏家的家主,拟制法令。”   狐女怔住,明白了这件事情的郑重程度,行礼后离去。   其余狐女也都小心翼翼离去,女娇神色平淡雍容——   这句话,某种程度上,会让卫渊觉得心里不舒服,她不会允许青丘国和涂山氏传播这一句诗。无论是谁,不管是狐仙,还是说苏家和胡家的高层,都不许说这句诗——   咳嗯。   只有她可以!   卫渊离开了涂山青丘国,掏出手机,发现老天师还没有上线。   看来冲击是有些大了啊。   卫渊心中玩笑,随便刷了刷,手机弹出新闻框,随意看了一眼,卫渊的神色缓缓凝固——   『骊山秦始皇陵异变,疑似出现爆破』 第三百三十九章 聚集(感谢陌唯奈浅盟主)   龙虎山。   张若素双目平和地睁开双眼。   吐纳养气。   再来一杯刚刚冲泡好的清茶。   鹤鸣隐隐,云气升腾。   隐修道人的一天,从一缕日出时候的紫气开始。   在结束了道法的编撰之后,老道士觉得自己心情愉快。毕竟一直压在心里的事情了解了,在一百四十多岁以后,终于有开始度过轻松退休生活,喝两杯茶,下几局游戏,发发呆,撸撸猫之类的。   舒坦。   老道士打开手机,准备和好友来一句紧张刺激的游戏。   才进入界面,就看到有人发了消息过来,再一看,嚯,头像是个陶罐,打开之后,看到卫渊那边传来的消息:“张道友,在吗?”   老道士秒回了一个表情包。   然后秒切到了游戏界面。   卫渊又发了一句话过来:“我找到了东海的问题。”   老道士瞥了一眼,点了点头,他知道,张浩那些在山下的弟子已经把事情说了,是海中的妖兽暗算了那些来自于教会圣堂的修士,妖兽已经被卫渊诛杀,那些圣堂中拟似天使的尸体也找到了,闯境的家伙也被拿下了。   得多亏了这小子啊。   还是很不错的嘛,卫渊!   老道士心中愉快。   要不然的话,又是一堆麻烦事。   他虽然不惧怕那些圣堂修士。   可是也懒得和他们打交道。   所以当初张浩那边传递给龙虎山,老道士直接甩锅给同在泉市的卫某人。   秒切界面给了一个比ok的表情包,老道士开始思索今天的角色选择,选择了一个擅长的角色,开局发展有利,拿下了首杀,心情愉快。   然后看到卫渊发来四个字。   “共工醒了。”   张若素脸上微笑凝固。   在得到了卫渊肯定的回答之后,老人按着攻击键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咔嚓咔嚓。   手机屏幕直接碎成了渣滓。   耳边还能听到哪几个老朋友的语音,大喊着让他帮忙。可是老道士已经没有反应了,呆呆坐在椅子上,仰头望天,生无可恋。   退休张天师的愉快生活。   从接到卫馆主的短信之后结束。   用时。   五分钟,三句话。   “告诉他,我不在,我闭关。”   “我不想看到那小子!”   张若素嘴角抽搐。   他修为高邈,道门高人都有心血来潮这种被动的神通加成,有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就会有极为强烈的预感,阿玄张了张口,只好叹了口气,转身下山,在门口等着,也就过去了没有多久,少年阿玄看到天边云气溢散。   而后,看到大团大团苍青色的狂风鼓荡。   千里长空,出现一道笔直的通道。   众多道人感觉到风气席卷龙虎,抬起头,看到一道身影御风而来,重重踏在龙虎山上,卸去力道,风气鼓荡,令千树齐鸣,松涛如怒。   卫渊在看到那个新闻之后,半点迟疑都没有,直接施展以前不愿意使用,耗费法力极为巨大的御风飞举之功,直掠向了龙虎山上,现在的新闻都足够夸张,他可不愿相信,可即便心中着急,还是在龙虎山山门前落下来。   眉心有火焰痕迹的小道士一本正经道:   “卫馆主,师兄他不在。”   卫渊从袖口里掏出青丘国特产的酥糖,直接塞到小道士嘴里。   小道士阿玄抿着糖,腼腆笑道:   “师兄说他不在。”   卫渊在小道士头顶揉了揉,大步就往龙虎后山奔去,旁边的道士们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这……一字之差,反手就把天师给卖掉了?   要是看到了旁的师兄师弟们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可以看不过眼,呵斥两句。甚至于可以直接招来师长,让师长做出评断。   可这事情,谁能管?   师父,你快来啊。   小师叔祖用了一颗糖,就把师叔祖给卖了?!   唯独小道士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强行使用御风神通飞举留下的痕迹。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卫渊,知道后者对于法术看得很淡。   如果说坐车更省力,他才不会用法术。   而此刻不惜运用御风这种法术也要直接赶来龙虎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至少是对于卫渊来说很重要的事情。而他也很了解师兄,知道师兄那样说的意思就是,让他稍拦一拦,最终还是会见卫馆主。   若是真不想见,那么整个龙虎山没有人能找到他。   卫渊气势汹汹找到了愁眉苦脸的老天师。   张若素正要开口提及共工的事情,卫渊就已经拿出了那个手机,放到桌子上,道:“张道友,帝陵那里怎么回事?”   张若素接过手机,看到了手机上的新闻,再刷新了一下,那个新闻就已经直接消失不见。显然已经被封了,但是张若素脸上的神色却已经凝重,眉毛皱起,缓声道:   “这个消息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但是大体不归龙虎山管辖。”   “什么事?”   张若素看了卫渊一眼,心中好奇于他对于这件事情的上心,缓声道:   “帝陵有盗墓贼进入,是曹孟德麾下的摸金校尉一脉的后人。说起来,曹孟德也曾经是卧虎,摸金校尉的成立,未必没有从司隶校尉的传承方法里得到思路启发。”   “而这几个盗墓在,偷偷进入了帝陵。”   “还没有进入内层,就已经遇到了守备,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全部都被剑芒搅碎了一身的筋骨,出手的机关,疑似是历史上记载的十二金人之一,身穿铠甲,手持秦剑。”   卫渊瞳孔微微收缩。   张若素道:“不过,如论如何,这件事情不应该刊登到新闻上,看来,那几个盗墓贼果然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他们的背后还有某个势力在,在看到摸金校尉这几个探路卒子没能成功,索性就搅浑了水。”   卫渊很快明白了张若素的意思。   这是始皇帝的陵墓,是神代让神州一统的君王,他的墓葬,在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价值巨大,无可估量,张若素皱眉道:“以我所知,佛门受到巨大冲击,不会干涉此事;   道门弟子,至少七部玉枢传承不会参与。”   “但是其余各家各派,说对帝陵没有兴趣,那是假的。”   “而在神州附近,高丽,樱岛,百越之国这些地方,也一定有会起了心思的人,财帛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没法子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弄出来这件事的。”   张若素道:   “不过,以老道我看,就这样让十二金人封住陵墓,也是好事。”   卫渊叹了口气,他原来也是这样的打算。可是现在,他也有不得不进入帝陵的理由,道:“加固共工封印的材料,现在就在帝陵内部,应该是在宝库的位置上。”   张若素张了张口。   于是,这里愁眉苦脸叹息的人变成了两个。   卫渊又叹了口气,最后道:   “不管怎么样,我先去一趟帝陵,最好是能偷偷进去。”   “你进不去的。”   张若素道:“想要大秦军功爵位才能行。”   卫渊动作顿了顿,道:“……事在人为。”   他的手指下意识拂过衣襟处,曾被始皇帝佩戴的玉龙佩,回答道:   “或许能进去,也未必。”   张若素点了点头,道:“这个倒也是。”   看到卫渊起身要走,老人询问道:   “对了,你说共工醒了,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他了?”   卫渊转头搭道:“是啊,见过他了。”   “还喝了杯酒。”   他道:“用神性酿造的酒,天下无双。”   “什么?!”   张若素双眸瞪大。   眼底突然浮现出无比的心痛和懊悔之色。   “为什么我当初没去!”   卫渊下山之后,沉思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找到了那位要邀请他参与帝陵研究的老教授,拨打过去,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卫渊道:“你好,是董教授吗?”   “是我,卫渊。”   “我想要问问……嗯?已经开始往骊山赶过去了吗?在咸阳……”   “好的。”   片刻后,结束通话。   卫渊吐出一口气。   不能一头莽撞地冲进去。   他需要情报,需要弄清楚那些盗墓贼后面究竟是谁。   卫渊抬手把有着铁鹰徽记的剑背在背后。   “军功爵……我记得,当年第一次出海返回咸阳后,我的军爵是……”   他呢喃了下。   把玉龙佩理顺了下。   选择坐车前往骊山。   而在昨日,谁也没有发现,在大秦金人出现,一剑斩裂沟壑的时候,有一道气息从背后的帝陵里飞出,直接飞出了帝陵。而后绕了许久,突然落下,在车里,一名青年研究员本来还在整理资料,他们已经忙碌了一晚上,都有些疲惫,坐没坐相。   这气息直接没入研究员的眉心,那青年突然往后座倒下去。   他身子一下晃了下。   旁边老人察觉到不同,抬了抬头,道:“怎么了?”   青年研究员眼睛恍惚了下,已经恢复正常,笑了下,言语里有静气,道:   “没事,只是稍有些紧张。”   “是太累了吧,实在在熬不住,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老教授劝说了下他,众人没有在意这样的小插曲。   而研究员坐在后座上,脊椎笔直地如同一柄剑,双眸安宁,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第三百四十章 契机   卫渊抵达长安以后,用手机联系到了董越峰。   在旁边的泡馍店等了一会儿,老教授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原本整理地很整洁的白发多了点乱糟糟的感觉,眼睛里面满是血丝,眼袋也变重了不少,不过精神头还是很好。   从昨天晚上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他急匆匆赶来帝陵,一直呆到现在,几乎可以算是不眠不休,年轻的时候,他那一辈的研究员们都能全心全意投入研究里,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   可现在年纪大了,看上去相当疲惫,董越峰进来之后,卫渊帮忙点了一份泡馍,老人一边用稍有颤抖的手掌掰馍,一边道:   “卫馆主你来了。”   “唉……还想着半个月以后去研究,谁能想到这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事情变化起来,谁都没法子预料。”   董越峰感慨了两句。   卫渊点了点头,询问老人现在的情况。   董越峰压低声音稍稍解释了几句。   结合卫渊所知的那些信息,他多少是弄清楚了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昨儿晚上盗墓贼进入了帝陵以后,不知道是怎么得把帝陵的机关给打开了,十二金人之一出剑。只是一下,就切割出了不知道多远的巨大剑痕。   现在所有人都被挡在了入口之外。   一堆的研究员现在疯狂地查阅资料,希望能找到关于十二金人更多的记录。但是一时间也都是徒劳无功,那些修士们则有尝试过靠近,想要以武力突破。但是十二金人,毕竟是汇聚天下之兵铸造的利器。   他们的修为,无法对十二金人产生什么伤害。   如果不是金人镇守着帝陵的入口,这种尝试,恐怕会死不少人。   可即便是现在,进度仍旧是没什么进度,反倒是弄出了不少的损伤。   “虽然说佛道论法那事儿我也看到了,不过还是有点恍惚了啊。”   董越峰叹息道:“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修行。”   卫渊明白董越峰心中的复杂。   道门和佛门的论法,就是再怎么意义重大。但是毕竟隔着一层,和他没有多少相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而这些考古,历史相关的事情,则是董越峰的专职,他在这些事情上耗费了一生的经历,所以感触更甚。   一顿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浇上了满满两大勺油泼辣子。   一顿饭的功夫,卫渊把现在骊山那边的情况给摸了清楚。   然后坐着董越峰的来时的车,从长安赶往骊山。   原本的景区,现在已经被特别行动组封锁,不允许普通人靠近,卫渊进入之后,看到距离骊山帝陵百步之外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临时的营地,挤满了研究员和修士。   所有人都脚步匆匆,投身于自己的任务里面,面容疲惫。但是双目却很明亮,哪怕是最世俗最微不足道的视角去看,参与到这样巨大的事情里面,对于他们未来的职业生涯,都会有巨大的帮助。   而更多的人心里,其实有着更高的追求。   有几个人和董越峰打了招呼,对于陌生面孔的卫渊则是瞥了一眼之后,就不再关注,一名中年男子疲惫地放下了手里的资料集,看到了董越峰和他背后的卫渊,眉头皱起来,道:“董教授,这里的人已经够多了。”   他语气很不客气道:   “这又是谁?我不记得学秦代史的有这么一个人。”   “人越多,事情反倒会很麻烦。”   他当做卫渊是被带来的关系户。   董越峰道:“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卫馆主,对于历史古物很有研究。”   “……博物馆主?”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道:“我承认,这位博物馆主可能在通识历史上知识面很多。但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专业人士,这儿的人已经太多了,再多会出篓子的。”   董越峰皱眉道:“我这一次来没有带什么学生。”   “卫馆主的学识我可以担保,你就当做他是我的助手。”   “我宁愿你带来你的学生。”   中年男子仍旧有些不近人情似地和董越峰发生了争执,周围的研究员见怪不怪,都绕开两人,专注于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敢掺和这两位大拿之间的问题。   卫渊正要开口。   一名青年研究员道:“刘教授,我觉得这位博物馆主,应该是有真本事的。”   众人愕然看过去,没想到有人敢打断刘教授的话,那是一名约莫二十六七岁的男子,身上衣服简单朴素,双目安宁,脊背挺得笔直。   一种凝聚的,如同刀剑的干练感觉,在这有些疲惫的众人里很是显眼。   刘教授道:“……你认识他?”   青年道:“我相信董教授不会看走眼。”   “况且,这么大的事情,董教授应该和刘教授你一样看重。”   中年男子沉思了一会儿,被最后一句话说服,他只是想要推掉那些打算过来混资历的人,是之前被烦得太厉害了。再加上太疲惫,居然忽略了董越峰本身对于古物的看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也是。”   “那董教授,这位卫馆主,就和你一起研究吧。”   历史学这一个领域里,以严谨著称的中年男子退了一步,董越峰没有兴趣和他争斗,和卫渊说了几句之后,匆匆忙着自己的事情,临时的营地里面重新恢复了忙碌而井然有序的状态,卫渊转头看到那个给自己说话的研究员,道谢了一声。   青年研究员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是刘教授他给那些人烦得厉害,把你也当成走后门进来的人了。不过我相信董教授的眼光,再说,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应该是个内行人,一般人进来肯定都给吓住了。”   “哪怕其他研究员都没有你这么镇定。”   卫渊看了看这个研究员,道:“你是……”   青年双目注视着卫渊,道:   “我姓张,弓长张的张,叫张少荣。”   卫渊道:“我叫卫渊。”   帝陵的入口,被那一座大秦金人所镇守着。   百步之内,谁都不敢靠近过去。   因为张若素也知道了,肯定有哪一方势力在暗中默默窥视着这始皇帝陵墓。所以对于附近的看守极为重视,尤其是帝陵百步之内,基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卫渊曾经暗中过去了一趟,甚至于发现有授五雷箓的道门真修。   这一段时间,他一边翻阅着研究员们整理出来的各类古籍残篇。   一边暗中寻找,谁才是最有可能的,引导那帮摸金校尉的人。   这几天,他和大部分的研究员没有什么交集,除去了董越峰之外。也就是和张少荣颇为投缘,这名气质安宁的研究员,对于秦代古物和典籍,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有些东西。就连他这个曾经在那个时代生活过的人,都不是很了解。   毕竟严格意义上,他隶属的黑冰台,只是负责厮杀战斗。   最多加上保护和探索,而大秦的时代,当然不只是这些。   而张少荣,对于秦时的律法,工艺,都有自己的考量。   而卫渊在很多事情上,和张少荣的思路也相似,第三天,两人把典籍文献整合好,又划掉了之前对于十二金人的某个猜测思路,现在他们所处的阶段,正属于不断试错的时期。   当然,对于卫渊来说,他有一定把握,自己能够直接进去。   但是这没有意义。   他打算暂且待在这里,做一做守株待兔的买卖。反正共工才睡下,对于那柄墨家的剑,他的需求还不是很急迫。而暗中之人既然故意把这情报暴露出去。显然是想要搅浑水,好办事,那么他们也就一定会来这里。   到时候……   张少荣把典籍收好,道:   “卫馆主,难得事情暂时昨晚了,要不然在这附近散散?”   卫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两人和董越峰提了一句,而后迈步走出,帝陵处于骊山之上,从高处看下去,整座骊山,就像是一匹黑色的骏马,两人观赏了一会儿,然后在外面找了一家面馆。   张少荣伸出两根手指:“两碗水盆羊肉。”   “两个肉夹馍,一碗拍黄瓜,再拿两瓶酒。”   那老板知道这些人是研究员,笑着道:“肉夹馍就行了?”   “要不要再来两碗biangbiang面?   肉夹馍外头也能吃到,这面可不一样了,得在老陕这儿才能吃得正宗的。而且,这biang字,也还有来头呢,传说中是始皇帝给的名字。”   “话说是这始皇帝吃惯了山珍海味,然后没有胃口,有一天大臣给上了biangbiang面,胃口大开,一下吃了好几碗,又觉得这面既然被皇帝吃了,不能给普通人吃。所以故意写了难做的字,这样普通人就不会写了。”   张少荣道:“怎么可能……,那位可不是这样的人。”   “气度恢弘,怎么可能会屈尊到和百姓计较的地步?”   他笑道:“再说了,那个时代,又有多少人会写字。只要会说不就行了,上头说上头的,百姓吃百姓的。”   老板挠了挠头,道:   “也有其他说法,是个穷读书人,上京赶考的时候,没钱吃饭,就用字换了一顿饭,起了这个名字。”   卫渊沉默了下,道:   “秦朝可没有上京赶考,其他时代上京赶考,也不会去咸阳城。”   “另外的传闻,那个书生是李斯。”   张少荣道:“所以我才不想吃。”   “就羊肉就行了,多加香菜,再来两头蒜。”   老板爽快答应了声,没有什么尴尬或者其他的情绪。   很快两大碗加肉版本的水盆羊肉就送上来,大片大片的羊肉,粉丝,汤汁清澈,洒了香菜,葱花,浇上一大勺红通通的油泼辣子,搅上一搅,香气一下子就出来了,老板又送上了两个馕。   可以掰成小块扔进去泡着吃,也可以直接就着羊汤吃。   又拿了两瓶陕地本地的冰峰饮料。   两人一边吃一边谈论这件事情,卫渊看到张少荣明明不习惯,还是大口吃蒜,被呛得厉害,眼睛里差一点飙出眼泪来,眼眶都是泛红的,卫渊道:“你不习惯吃蒜头?”   张少荣道:“我们那儿……不吃这个。”   卫渊笑道:“难得还有不吃蒜的地方。”   “我跟你说,这东西你得用吃的压住辣味,可以用黄油百香草一起加起来提香,烤着吃味道也挺好的。不过我还是习惯生吃,当然,蒜蓉粉丝扇贝不在里头,那个味道还是很好的,有机会我带你去吃。”   一边吃,张少荣点头,笑道:“不知道这事情还得多久。”   “咱们也得一块忙着。”   “卫渊你叫我少荣就行了。”   他声音顿了顿,笑道:“另外,卫馆主这称呼也太生分了。”   “卫渊,卫渊……我能叫你阿渊吗?”   卫渊点了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不过你还是别吃蒜头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把纸巾推过去,道:“这边儿蒜头劲儿大,你一大男人,眼都给辣出泪了,都红了,不习惯就别强撑着,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没事儿阿渊,我觉得还挺香的。”   张少荣咧嘴一笑,强撑了一句。   一抬头,吨吨吨得灌了一瓶冰镇冰峰才压住了那要命的辣味。   张口呼出的气里都是辣味儿,正要开口。   这个时候,他和卫渊都接到了电话。   是董越峰的。   他们找到了进入帝陵的方法!   龙虎山上,张若素沉吟思索着帝陵出世这件事引起的余波。   更重要的是,沉思附近其他国度的修行者可能采取的行动。   秦,秦末,这个时代可不那么简单。   神州乱糟糟的。   而在这个时候,老道士翻阅手中的资料,视线微微一凝,手掌下意识用力,将那几行字攥紧。   “大汉舞阳侯陵墓失窃。”   “兵器遗失。”   舞阳侯……   张若素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舞阳道迎,延帝幽薮。宣力王室,匪惟厥武。   总于鸿门,披闼帝宇。耸颜诮项,掩泪悟主。   大汉舞阳侯,灭秦将领之一,鸿门功臣,开国猛将——   樊哙。 第三百四十一章 愿者上钩   当卫渊和张少荣赶回去的时候,整个营地都陷入一种极为激动的情绪中。   卫渊看向被众人簇拥着的一行人,是泾渭分明的两批人。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这些全部都是修行者,张少荣的动作也顿了顿,他看向旁边的董越峰,道:“董教授……这是……”   董越峰语气也有兴奋,低语道:   “他们就是有办法进入帝陵的人。”   “什么办法?”   老教授的视线落在那些人身上,道:   “他们说,他们是李家和王家的后人。”   “李家,王家?”   “秦将军李信,还有武成侯王翦,通武侯王贲,他们说族里还留着这三位将军的将印。”   卫渊眸子微敛了下,张少荣也不知说什么,这三位都是始皇帝时代的天下名将,李信伐楚的时候。如果是不是秦国大臣昌平君以其楚国公子的身份反叛,将李信拖住,被楚国名将项燕以逸待劳,未必不能拿下楚国。   而大秦封侯者七人,王氏父子占据其二。   和其齐名的除了那转车轮的阴人嫪毐外,便是商鞅,魏冉,范雎,吕不韦四人,都是文官,商君变法,四任秦相,远交近攻,奇货可居,武将封侯的唯此二人。   至于理由,除了一开始的韩国,其余五国基本上这父子二人灭掉的。   伐楚的路上顺便放了个水就把魏国给收了。   父子二人都凶悍得一批。   张少荣道:“他们的后裔……”   秦国军功可以传给儿子的。   卫渊道:   “王氏……王翦将军的后裔,是琅琊王氏,王羲之那一脉。”   “李信将军的后裔,在汉时为陇西李广,李广战死后,李敢被冠军侯所杀,李陵陷于匈奴,这一脉的后裔……陇西李氏,李唐皇室认李广为祖先。”   “击败李信将军的项燕,是楚霸王项羽的祖父。”   “而王翦将军杀了楚将项燕。他的孙子王离,被项燕的孙子项羽所杀。”   历史在这一瞬间拉开一条线。   现在的李家和王家,是用超凡修行方法联系在一起的,类似于特殊方式存在的宗门。但是,秦时的军印,哪怕是能够传给后裔,这样一代代地传下来,真的还有用吗?   卫渊往远处看了看,收回视线,看向这些修士。   在一段商议之后,那位叫做王光赫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道:   “我们可以拿出家传的宝物,只是希望这一次进帝陵,我们这一族的人也能参与进来。”   对方拿着进入帝陵的重要关键,谁也不知道,进入帝陵之后会不会还有类似的情况。再加上这些人都是有自家传承的修行者,最终这些要求都被满足。   不过现在却又有另外一个问题摆在众人眼前。   东西是有了,理论上也能够通过,但是谁去尝试?   在这之前,已经有各类修行者使出浑身解数,仍旧是险些给诛杀,损失的法宝,妖兽,机关之类的不知道有多少,那一百步里现在到处都是混乱的灵气激流。而想要用将令去驱使十二金人之一,毫无疑问需要靠近。   一不小心失败,或者说无法命令,这是真的有杀身之祸的。   谁有把握近距离避开那一剑?   众人回忆帝陵里面的巨大剑痕,都有些不安地陷入沉默,卫渊心中沉思,缓声开口道:“那么我去试试看吧。”众人看向他,卫渊笑了笑,道:“我也想进帝陵里看看去。”   和在外面做研究不同,进入帝陵的机会肯定不是谁都有的。   有人心中浮现出一种想要试试看的冲动。   可是看到那巨大威武的大秦金人,却又一下子没了勇气。   王光赫眼底浮现喜色,从旁边一名青年手里,取出了据传说是从王翦那里传下来的将令,卫渊接过,手掌摩挲上面的纹路,心中复杂,他那一世的祖父在武安君白起麾下效力。   父亲则是随王家父子征讨六国。   大秦军爵,如果父亲战死的话,是可以积累到儿子的身上的。   所以人人好战。   这个律令也导致他能参与铁鹰锐士考核。而在他讨伐东瀛之神,带着海图回来后,得到了军爵提升,当然也只是军爵提升。相当于荣誉,无论是作为执戟郎,还是作为铁鹰锐士,他不需要兵权,军功爵也就相当于某种特殊的赏赐待遇。   这一枚将令,对他的意义比较特殊。   但是就连当初真正意义上的大秦之剑,军神王翦也已经随着岁月灰飞烟灭,后世子孙成为世家名流,王世子弟尽皆琳琅美玉,和最初的军武世家已经截然不同。   他见过王翦将军。   长相……嗯,很威武。   琅琊王氏……阿亮年少的时候也是在琅琊郡生活。   也见过了几个琅琊王家的子弟。   卫渊手握将令,步步往前,众人都紧张看向他,这一片营地里面霎时间有些安静地过分,卫渊倒是沉着,众人在后面也看不到他的眼神,所以只以为他心中也是紧张地厉害。   卫渊走入百步之内。   大秦金人竟无异动。   众人心中稍松了口气,更是屏住呼吸,盯着事情发展,已经有人开始懊悔,早知道安全的话,就自己亲自上了。只是现在懊悔也已经没有用处,卫渊在金人十二步前站定,手持将令,看向大秦金人,道:   “今某有要事,欲见陛下。”   “还不速速退下。”   众人面色一滞。   不是,是让你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你这样语气和态度,就不怕真的激怒对面吗?   那么大一把剑可不是面糊捏的。   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是有风险的。   现在只是在赌,赌这十二金人毕竟是死物,认东西不认人。否则的话,就根本没法子,除非动用大型法阵或者兵器。可是那样很容易造成伤亡,并且让帝陵坍塌。   可你这态度,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大秦的将军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怕死吗?   正在众人心中懊悔怒气的时候,始终出手狠辣,肃然威武的大秦金人沉默一会儿,似在辨认,突然退后半步,道:   “原来是将军。”   “将军要见陛下,自无不可。”   “然则他人,并无军爵。”   卫渊缓声道:“我有要事,必不会让他们打搅陛下的安眠。”   “更不可能让他们威胁陛下安危。”   他声音顿了顿,坦然道:“连我都信不过吗?”   十二金人沉肃答道:“天下无人比将军更在意始皇帝陛下的安危。”   “退下!”   众人呆若木鸡,看到那青年仿佛真的将领。而先前一人当关的大秦金人拔起巨大秦剑,迈步往左跨出三步,竟然真的将道路让开,而秦剑归鞘,再无威胁。   卫渊提着王家将令,看着前方出现的道路。   转过身来,将将令递出去,开口打破了沉默,道:   “不愧是王翦将军的将令,真的厉害啊。”   “啊……是,是啊。”   王光赫回过神来,答应了两句,然后让一名王家的修士快步过去把将令带回来,那名青年小跑过去,无比郑重地接过了将令,握着将令的时候,心中有一种冲动,想要拿着将令施放命令。但是抬起头,发现那巨大金人根本没有看向自己。   一种沉肃冰冷的气氛,仿佛泰山压顶,将他的小心思打消掉。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如果开口,会被一剑兜头劈下。   当即打了个寒颤,又捧着那将令跑回来,王光赫用显而易见比之前更慎重的态度保管好了这将令。而后看向其余人,李家的人手中也有李信的印玺,研究员们很快做出了决定,挑选人员,开始往里面进发。   张少荣凑近过来,赞叹道:   “阿渊你真厉害,能号令那金人。”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那枚将令。”   张少荣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补充了一句:“那你的胆量也比其他人大很多了,不愧是你。”   卫渊没有多说什么,随手把一瓶带回来的矿泉水抛给他。   董越峰负责往里,而那位授五雷箓的道人也随着往里,被挑选出的研究员,都是某一个方面的专家,那位最严肃刻板的刘教授在外面,翻看了下资料,皱了皱眉,道:“奇怪……”   “怎么了?”   “王翦是彻侯军爵,再加上常年在外,他的将令,怎么能让负责驻守咸阳宫的十二金人听令……”   而这个时候,众人已经进入了帝陵之中。   在外面的人发现,那十二金人之一重现变化到两米左右的高度,居然也随着那些人一柄进入了帝陵当中,众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大部分人都急切地往里面走。   卫渊在帝陵里面故意落在了最后。   进入帝陵的契机已经出现,至少是在其他人的眼里,已经出现了。所以,肯定有谁会进入这里,卫渊脚步一顿,等在这里。果然,才没有多久,就有数道身影脱离了前面的队伍,转身往入口位置走来。   “趁着机会,把入口封死。”   “嗯,这样就能防止外面的人进来。”   那是潜藏在王家和李氏人群的人,正在准备阵法和火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响,两人下意识脊背紧绷,转过头去,看到了那巨大的金人,又看到刚刚主动上前的『研究员』。   神色稍缓,旋即嗓音低沉道:“你听到了……”   卫渊道:“把入口封死,你们想要什么?”   两人声音一顿,看着卫渊,眼神冰冷,起身之后,靠近过去。   其中一人迟疑道:“金人还在……”   为首者冷笑道:“他已经没有将令了,怕他?”   “也是。”   两人瞬间暴起,一上一下,厮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杀气腾腾,后者像是吓傻了似的,停在那里不动,只是嗓音平静道:“留下一条命。”   两名修士道:“留你的命吗?”   “你跪下喊爷爷的话,我能给你个全尸。”   忽而,他们感觉到一股滔天的杀机覆盖下来,动作一滞。   而后。   凌厉肃杀的气机爆发。   仿佛天都被压低下来。   一道残影从上而下,斩出一道弧线。   兵器被折断,法力打入对方体内,如泥牛入海,毫无波澜。而那巨大沉重的兵器重重砸落,两名潜伏的修士口喷鲜血,其中一人直接被拦腰打断,当场阵亡,另一人同样身受重伤,重重砸在地上,眼见将死。   这一进一退,转瞬而已,他倒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筋骨剧痛,面色煞白,看到那研究员神色平静,铮的剧烈鸣啸声中,有巨大的秦剑重重抵着地面,金人肃立,煞气溢散,重伤的修士双目茫然,恍惚之间,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古代的战阵,几乎要忽略那年轻人身上的现代衣服。   怎么可能……   他明明没有将令了!   卫渊俯身下来,问道:“你们的目的……”   修士心中下意识闪过了此行的目的,被召集而来,他们并不清楚主持者是谁。但是知道要负责做些什么,目的则是帝陵当中的至宝,以及伴随着始皇帝而存在的巨大气运,现在这个时代,气运这种模糊存在的东西,具备有远超一切宝物的力量。   卫渊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几乎下意识开口道:   “大争之世,占据气运,才能乘势而起。”   “想要夺取帝陵里面始皇帝剩余的气运,壮大家族。”   开口之后,才突然惊觉,面色难看,道:“你,你做了什么?”   “你是谁……”   他看到那名青年抬手往前,空气如同水流涟漪一样散开,一柄宽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修士心中察觉到不对,就要后退,眼前寒光一闪,咽喉已经被切开,这一见面就对卫渊下杀手的修士,捂着咽喉蹬蹬蹬后退,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卫渊转过身,看着背后伴随着自己进来的十二金人,道:   他的剑挎在腰间,一手扶着剑柄:   “陛下长眠,汝镇此地。”   “无我令者,不可入,不可出,有敌意杀机者,皆斩!”   濒死的修士双眼瞪大,最后残留的神色凝固成了惊恐。   因为他看到十二金人持剑躬身,如此熟悉,仿佛凝固在岁月里的记忆,开口回应——   声音顿了顿,道:“领少上造令。”   将后路堵住之后,卫渊重新去追赶前面的人。   现在后路被堵死,前面还有帝陵当中的各色机关。   瓮中捉鳖。   不过,还有其余势力。   卫渊想到张若素的话,手掌握了握剑柄——   其他的势力,高丽,百越,他不清楚,但是樱岛,那徐巿一定会有所意动。   至于原因。   因为徐巿在恐惧。   绵延两千两百年的恐惧!   卫渊挥手散去了封禁声音的阵法,扶剑大步往前走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墨家机关   樱岛?天之御中主神神殿。   仍旧还是古时候方士装扮的徐巿注视着放在前面的资料,面色苍白,陷入一种绝对死寂的沉默当中,从神倒茶的时候。只是动作稍微大了一点,就一反常态地勃然大怒,拂袖将那从神击出神殿。   “下去受罚!”   额角被打破的从神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在这种强迫之下仍旧保持着相当驯服的服从性,道:“是,是……”   从神卑躬屈膝地退了出去。   徐巿端起茶,徐徐吐出一口气,面色恢复理性和镇定。   看上去就像是一名现代男人的山君双臂环抱,依靠在旁边,看到资料上写着,骊山帝陵出现变故,这是被故意放出的消息。但是作为樱岛的主神,徐巿哪怕已经被岁月所冲刷,不能够和风华正茂时代的自己相比,仍旧有方法得到更深层次的情报。   始皇帝十二金人之一出现。   徐巿心里低声自语,手掌无意识攥紧,五指发白。   “有必要吗?”   山君道:“始皇帝已经是死了。”   徐巿回答道:“他确实是已经死了……”   山君嗤笑一声:“会被一个死人所震慑住,徐巿啊。”   “你难道不懂得生死吗?”   方士眼底有着惊惧与恐怖的感觉,两千两百余年的噩梦,如同阴影一般地笼罩在他的身上,他以为这恐惧伴随着那个人的死亡已经灰飞烟灭。但是此刻才发现,恐惧仍旧如同蛰伏的毒蛇,从不曾离去。   他如此答道:“是你不懂始皇帝。”   徐巿最终起身,看着东海的方向沉默了很久。   始皇帝十二金人之一的出现,让他辗转反侧,永远无法安下心来,也让这两千两百年的恐惧最终发酵而出。最终徐巿沉默慨叹,取出了离开神州时候所用的兵器。   踏出了东海,往神州而来。   在得知消息的几天里面。   他至少要弄清楚,始皇帝陵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不将此事解决。   哪怕是他已经成为一地的神王,仍旧是心中不得安稳。   在十字景教里面。   项鸿宝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去尝试琢磨和掌握从天使那里得到的,更专业有效果的祭祀方式,这件事情只有抚养他兄弟两个长大的老人知道。所以在这几天里面,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而距离景教教堂不远的花店里面。   项鸿羽仍旧在收拾整理他的花田,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寻找一朵最美的虞美人花,几乎已经花了十年时间,这其实让看着他长大的那些景教修士们好好松了口气。   因为项鸿羽的性格,一开始并不是这样沉稳平静的。   他一开始性格极为霸道唯我,如果不去管的话,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但是有一件很尴尬的事情,项鸿羽的力量太强大。如果说是项鸿宝搞事情,会被拎起来一顿胖揍,换成项鸿羽,很有可能是他们被揍。   一切事情转变在于有一天大雨,一位信众带来了一朵虞美人花。   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项鸿羽所说的,最美的虞美人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仍旧孜孜不倦地寻找着。   一边看着植物学的论文,一边在旁边记录下自己感兴趣的点,桌子上放着前几天,项鸿宝离开之后,在门口找到的那一柄断枪,他自己也不知道,一直都有洁癖的自己是为什么会把这柄枪刃带进来的。   不过也因为洁癖的原因,项鸿羽相当嫌弃地把这把枪的枪刃刷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直刷的跟新的一样,这才满意地放在桌上。而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鸿宝吗?”   项鸿羽答应了一声,穿着蓝色衬衫,打开了上面的两个纽扣,衬衫因为肌肉健硕而有棱有角,袖口卷起,露出手臂,喊了一声,把读书时才会戴上的无框眼镜放在书本上,一身慵懒的居家装,穿着拖鞋走过去开门。   卫渊的脚力很快,轻而易举地追上了大部队。   大部分人,无论是研究人员,还是说怀揣着各中心思,混进队伍里的修行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这一座巨大浩瀚的地宫所占领,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地脱离大部队,又悄无声息地赶了回来。   唯独张少荣找到了他,道:“阿渊你刚刚去哪儿了?”   “怎么没看到你?”   卫渊望向张少荣,顿了顿,答道:“看了看旁边的陶俑风格。”   “和外面的比起来,要精细不少,所以看得有些出神。”   张少荣爽朗笑道:“正常,帝陵里面的陶俑是按照军队来排列的,之前开发出来的,大部分都只是前军,爵位最高的是一位大良造,应该是前军之将,现在应该是要到中军了。”   “军团不同,铠甲细节上可能会有所变化,用来区分部属。”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内城和外城之间的地方。”   卫渊点了点头。   心中响起以前好友的说法。   内外两重城垣,城垣四面门阙,形制为三出阙的属天子之礼。   真正的地宫,完全是按照咸阳来仿造的。   “事死如事生啊。”   记忆里的好友感慨,旁边的张少荣恰好也在这一瞬间说出了这一句话,卫渊脚步顿了顿,望向旁边的青年研究员,研究员转身笑道:“怎么了?”   “……没事。”   张少荣笑了下,然后掏出一瓶冰峰扔给卫渊,笑道:“刚刚买的。”   “渴了吗?”   卫渊道:“有点……”   好像是从秦代开始的习惯,每次厮杀和战斗都会拼尽全力,每次也都会累得厉害,需要喝水,他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用一下法术弄点水,不过现在张少荣居然带了饮料过来。   这东西比起法术弄出来的水,口感要好得多。   卫渊喉结动了动,道:“这地方,喝冰峰是不是不大合适?”   张少荣眨了下眼睛,笑道:“你难道要偷喝酒吗?”   “这还是算了。”   卫渊接过冰峰,用施展了障眼法遮掩住的剑的剑柄卡着开了瓶盖,和张少荣碰了下,打着手电筒,走在这外城区和内城区的中间,其间稍微交流一点想法,卫渊道:“少荣你这次事情结束之后,会评一下职称吧?”   张少荣道:“大概会吧。”   卫渊道:“之后喝一顿酒去?”   张少荣笑道:“那没问题,我肯定把你喝趴下。”   他们两人走在后面,前面却突然传来了骚乱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面色变化,齐齐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分开人群,看过去,竟然是在这里发现了一座新的陪葬墓穴。   “是陪葬墓,比起普通工匠的陪葬墓穴来说,规格上更高。”   “这是官员,而且不低的官员,这样的人照理说不会陪葬才对。”   董越峰呢喃自语,满脸不解。   里面的墓葬打开着,一名男子,已经化作了白骨,就趴在那里。   满地都是散乱的竹简。   “是墨家的学说!”   “这是秦墨最后一代巨子!”   众人惊呼,声音里有着难得的惊喜,卫渊看着那一身白骨。却突然回忆起来当年那个不修边幅,却又有着惊世大才的秦墨巨子,铸造十二金人,修建始皇帝陵墓的机关。   ‘你们两个做个选择吧。’   ‘一个人做执戟郎,在外负责护卫陛下,一个就做少府,来管理那些刑徒。’   ‘我来吧,渊,我早就想要做做将军了……’   一片嘈杂里面,卫渊像是个局外人,看着白骨,脑海中却仿佛记起来那一张粗狂却傲慢的脸,还有仍旧稚嫩的自己。   墓穴里面,定然是墓主人最看重的东西。   这里只有散乱的竹简,历经两千余年,这上面的文字仍旧清晰无比,是众人所期望的也是最重要的收获,卫渊走进去,没有找到墨家那柄剑的痕迹,转过头来,看到张少荣俯身下来。   看着那白骨,最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放在那白骨旁边。   是核桃,葡萄干。   最后是一个手机。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除了卫渊。   张少荣看了一眼卫渊,道:“他一定是最后修建始皇帝陵墓后,觉得心中再无遗憾,才会选择作为陪葬者,将自己埋葬在这里吧,看这些竹简,他早已经有了准备啊。”   “是要永远守在自己最大的杰作前面吧。”   “在这个念头之前,生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不管是谁,都无法选择如何去出生。但是可以选择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一部分人留在了这里,搜集和整理这一部分墨家的典籍。   而剩下的则打算往前继续探索。   这个时候,董越峰站起身来,毕竟年纪大了,这一下眼前霎时黑了一下,直接朝着后面倒了一步,青砖被踩下去之后,发出了一阵清脆的机关声音。而后,众人的脸色霎时一变,高声喊道。   “快趴下!”   周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个机关弩。   刚劲的弩矢爆射而出。   那位跟着来的五雷箓道人抬手施法,但是不知道为何,他的法术居然连原本一成的效果都没能发挥出来,只能勉强将那些夺命的弓弩全部拦下来。而董越峰则是买有办法拦住,直接摔下去。   卫渊在旁边,直接拉住了老人。   旋即感觉到了这一个坑洞的古怪,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他往下。   卫渊心思转动,顺势踏了下去。   张少荣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而这个时候,张少荣也只是个普通人,被连带着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下去,机关霎时关闭,众人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满是死寂。   而卫渊三人已不在这里。 第三百四十三章 獠牙现局面展开   卫渊,张少荣,还有董越峰摔入了机关,就像是给所有人头顶都泼了一盆冷水,所有人瞬间都从寻找到真正的墨家传承的激动里冷静下来,这里不是他们曾经去过的遗迹。   这里是秦始皇的陵寝,是神代立下伟业的帝王长眠的居所。   有着墨家最后的踪迹,有着足以载入史记的机关。   “留下一部分人带在这里,剩下的人往前探索。”   “保持联络,所有人都小心点。”   授五雷箓的道人调动气息,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这里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压制着他们的修行方法。而且,这里毕竟是始皇帝的陵墓地宫,积蓄有极为浩瀚的阴气。   他的五雷法被极大压制。   而其余修士也大多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仍旧选择要继续往前,那名道人沉默了下,点了点头,带着强烈要求的研究员,带着王家李氏两脉的修行者,缓缓往前。   一路上提高警惕,符箓,法宝不要钱地用出来。   王光赫起符举盾,皱眉道:“这里的大小是不是有些问题?”   “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走出这一片区域?”   众人心中微沉,拿出手机之类的现代设备,发现这些设备都无法使用,就像是电子元件失去了应该有的功能,王光赫心中默默计算自己的脚程,心底发沉。   他们现在已经走过了真正长安城的宽度。   但是这仿照长安城建造的地宫墓穴,居然还没有走过这一段?   这不正常。   是墨家机关术?   王光赫心中呢喃,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而就在他心中不安的时候,前面视线却突然开阔。只是比起刚刚走过的部分,挖得更深,走在前面的人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下去,但是众人的心情却陡然一松。   走出来了!   但是当他们站在这新抵达的地方时候,神色却都发生变化,辽阔,第一个感觉就是辽阔,无边辽阔的前方,根本不像是陵墓能有的级别,前方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壮阔沉闷。   “咸阳城……”   王光赫呢喃。   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这里给他的感觉,几乎像是点兵的沙场。   而背后,他们跨越了那么漫长的陪葬陵,前军,中军,后军,左翼,右翼,不知道多少独立的陪葬陵墓。此刻回忆,那根本就是一个又一个成建制的军团,他们化作秦俑,守候在咸阳城前。   有多少?   几万?   还是几十万?   王光赫感觉到背后脊椎发寒,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他们在秦军和咸阳城之间,在点兵的沙场之上,那种潜藏在历史当中的杀机让他心脏都忍不住加速跳动。   而这个时候,先前还能保持和平的众多修士在沉寂一瞬后。   猛地分散开来。   前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陵寝,那里是秦始皇真正所在。哪怕是点蜡烛用的都是现代几乎于绝迹,难以见到的人鱼一族的膏脂。如果说先前还有合作的基础,那么在见到墨家典籍之后,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内城里面会有什么。   谁也不想要落后。   那位道人只是护住了大部分的研究员。   反倒是往后退却,却发现在踏入这里之后,居然没有办法再回去,面色一沉,脑海中思绪疯狂转动,这里是秦始皇陵寝。而内部有山川湖海,有日月星辰,自成一天地。   看来,想要出去,几乎不可能。   而这里,下连地脉,中有君王死后之躯,还有不知道多少秦兵战俑,以及陪葬的工匠,阴气沉重压抑,五雷法这样的神通法术被大幅度地削弱,相对应的,恐怕阴魂类的法术会被提升。   王光赫抢先冲到了咸阳城门前。   在城门前,两尊和先前见到的金人一样的大秦金人沉默伫立。   浑身披甲,手持巨大战戟,沉默肃然,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王光赫取出将令,高声怒喝:   “我乃武成侯后裔,令尔等将后方之人拦截,打开城门。”   “我要面见陛下!”   众人心中瞬间焦急。   这是要独占啊!   两名金人眸子睁开。   抬起兵器。   肃杀的鸣啸声音升起,仿佛是猛虎的咆哮,一左一右,纵横交错斩落,寒芒仿佛秋日的白霜,从容地铺展开去,带着冷意,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遍体生寒,动作都凝滞了下,而往前冲去的王光赫动作陡然一顿。   重重地朝后抛飞。   鲜血从他的背后飞涌而出,那一枚将令被抛出去,落在地上。   王光赫重重砸在地上。   鲜血落在地面,染红白沙。   众人的氛围一滞。   旋即有无法解答的问题升起,为什么,为什么刚刚还有作用的将令,现在却失去了效果?!   而后众人很快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里是内殿,守备更为严格,那将领对外面的十二金人有效果。   对于这看守地宫的十二金人,就没有效果了。   众人气氛一下凝滞。   而在这个时候,先前可以落在后面的一批修士神色却依旧沉静,为首的人嘲讽道:“琅琊王氏也真的没落了,来帝陵,居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这里阴气沉重,两千两百年的地气继续下,根本不适合普通人战斗。”   “你们能发挥出三成的实力,已经是平日里修行刻苦的结果。”   “除非,鬼修。”   那修士说着话,手里的兵器已经放在地上,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一种阵文。哪怕是修为再低的人,也能够看得出,这东西的造价不菲。而研究员们更是立刻辨认出了这兵器。   “这是,汉剑?!”   “不对,是剑盾!”   如果说卫渊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两件兵器的特殊性。   这是和九节杖类似的东西。   如果是历经生死的豪杰,所持的兵器在长时间的战斗和经历里面,会沾染这些豪杰的真灵残留,那里面蕴含着过往,记忆,情感,以及厮杀,伴随着低沉的敕令。   这一对剑盾亮起。   狂风四起,以一口气彻底将这兵器当中的真灵残留全部耗尽为代价,曾经生存在过往的人得以短暂出现,那名五雷箓道人瞳孔微缩,他在那声音里面,居然听到了一阵阵沙哑低沉的吟唱。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声音粗粝而豪迈。   最后以盾扫过风暴,这一首大风歌传播很广。但是没有谁听过有人能将这一首歌唱得如此豪迈如此悲凉,手持汉剑,眉目粗豪,大汉的舞阳侯,曾经鸿门宴亲自面对霸王的樊哙,以类似于养兵马和阴神的方法,出现在了这里。   并不是真正的舞阳侯,而是单纯的战斗经验和力量的残留。   背后出现了养兵马之法所孕育的兵马。   樊哙双目漠然,注视着那两名大秦金人,手持剑盾,迎面杀上。   他举起盾,手持汉剑,他的歌声粗狂而难听。但是没有谁能说出嘲笑的话,这里面有曾经真正的樊哙的一生,有他的壮志和功业。此刻没有了那个发誓一生保护的男人,他如同不知畏惧的猛兽。   其中一名大秦金人被生生击退。   大秦金人,面对着大汉开国名将。   众人头皮发麻,竭力退避开战斗的余波。   而在这个时候,另外的,类似的神通波动溢散出来,那名真修道人转眸看去,眼底只看到了一道残影,那是兵器,是的,兵器——   一柄断裂的枪!   项鸿羽打开门。   看到了门外,是仿佛虞美人花一样的红衣女子。   英气明媚,让项鸿羽恍惚了下。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突然闷哼一声,仿佛有什么声音在耳畔炸开,项鸿羽眼前一黑,以他的刚强和性格,居然在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前,昏迷过去。   在昏迷之前,他听到了声音。   枪刃的声音。   还有仿佛,仿佛已经听到了千万遍的呼唤。   帝陵的墨家机关当中。   一柄断裂的长枪抽击而出,如同斩裂苍穹的北辰,枪势直接将两名大秦金人和大汉舞阳侯笼罩其中,不讲道理,霸道蛮横,两名大秦金人被生生击退,樊哙后退数步,激烈到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战斗转眼分开。   一片死寂。   像是传说的再现一样。   战马踏着雍容的脚步。   而穿着墨色铠甲的男子手持着长枪,脊背挺得笔直。   一匹乌黑色的战马第二次出现在了咸阳城的前面。   西楚霸王,项羽!   此刻来自东瀛的天之御中主神踏上东海的波涛,虞姬循着霸王枪刃的联系找到了项鸿羽,在秦始皇陵墓咸阳城之前,由后人所刻意使用,兵刃中所蕴含的霸王真灵,对峙着大汉舞阳侯樊哙,旁观者们屏住了呼吸——   如同神代最后的历史和传说重现,天下的英雄们彼此厮杀。   唯独胜者能踏入咸阳。   而这个时候。   大秦执戟中郎将睁开了眼睛。 第三百四十四章 岂曰无衣   一片死寂,只有不知道那里的水低落在砖石上,发出了清幽的声音。   漆黑的地道,散发着两千余年积蓄的浓郁阴冷气机。   哪怕是卫渊都感觉到了一种纠缠在身边的寒意,更不必说本身只是普通人,年纪还大了的董越峰,他一只手扶着因为剧烈的惊吓而面色苍白的老教授,功法运转,以内气灌入老者的身体,逼开了那种阴冷的感觉。   另一只手则是拎着慌乱之下坠下来的张少荣,把他放在地上。   就在刚刚,卫渊给他灌入内气,感受到他确确实实只是普通人。   张少荣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气息还很平稳,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现代科技的冷调光一下把前面的道路照亮,泛着青铜颜色的砖墙,有着冰冷的质地。而地面上看到东西,却让卫渊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董越峰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   因为他们看到,在这机关底部的甬道里,到处都倒伏着尸体,他们身穿不同制式的铠甲,手中死死握着兵器,其中有额头绑着红色头巾的,也有铠甲有明显异族风格的。   “是曾经进入帝陵里面的盗墓军人。”   董越峰开口,他慢慢恢复了冷静,他对于历史的知识也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应该有的效果,老人道:“这是新莽时候的赤眉军,这个,这个应该是魏晋时期的铠甲,后赵的石虎曾经挖掘过始皇陵。”   “这个,应该是唐朝时候的黄巢军。”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   董越峰低声道:“就只是这些铠甲,都已经是难得的古物了。可是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他们的尸体应该早就变成骨头了,居然还完好着……这不科学。”   “可能是机关里的阵法影响吧。”   卫渊补充道:“这不科学,但是很玄幻。”   董越峰哑然。   卫渊神色镇定,开了个玩笑后,吐出一口气来,道:   “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我刚刚看过了,这里的机关没有办法回去。但是墨家的机关,哪怕是秦墨,都多少遵循着非攻的理念,这里应该不是死阵,我们往前走,前面应该还有出口。”   董越峰迟疑,道:“为什么不是死阵?”   张少荣答道:“事死如事生,这里是仿照咸阳城所制的,咸阳城里道路彼此互通。所以这里不可能会制造绝对的死路,那也会堵住流动的气,在阴阳学说里面,是绝对的禁忌。”   他声音顿了顿,道:“帝陵是丞相李斯监管。”   “他为人怎么样不说,至少学识上没有问题。”   “而秦墨巨子,狷狂傲慢,对于自己的学派却比谁都崇敬。”   张少荣和卫渊的解释让董越峰心中稍微冷静了些。只是他心中也有一丝疑惑,这两个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的年轻人,对于帝陵的了解似乎比他更为笃定。   卫渊开口道:“走吧,董教授,小心脚下。”   在这样的险境里面,卫渊的嗓音却比往日更沉静温厚,也或许是周围幻境的反向衬托,让董越峰心中安稳下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因为卫渊的小心谨慎,以及张少荣的知识,他们没有遇到太多的机关。   即便是有,也被卫渊手中的剑挡住。   这里毕竟只是外城一处陪葬墓下的机关。   卫渊的身手足以抵挡得住。   如果是内城帝陵前的机关,哪怕是卫渊也不能保证。   但是即便如此,他仍旧能够感觉到握剑的手掌传来阵阵发麻的感觉,足以见得。哪怕已经沉睡了超过两千两百年,当年秦墨所制的机关仍旧具备有极端恐怖的穿透力。   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   士不敢弯弓而抱怨。   那可是神代啊……   后来镇守边关的,是王家的王离将军。   王离,王氏一族,祖孙三代,皆为大秦一时名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卫渊的脚步微微一顿,张少荣也挡住了董越峰的视线,老人跟着他们两人走。直到走到半途,才稍稍低下头看了一眼。这一瞬间,哪怕是已经经历过很多的老教授,都觉得一股凉意从脚下蔓延起来,鸡皮疙瘩一下都起来了。   尸体,不知道多少尸体!   全部都倒伏在这里,这里的尸体远远比刚刚见到的那些更多。   有的断臂,有的断了腿,有的甚至于连带着铠甲一起变成了一团。   原本苍青色的砖石墙壁,直至此刻都是泛着黑的颜色,那是鲜血在岁月里凝固后残留下来的痕迹。   董越峰几乎可以想到,这些兵将闯过了前面的机关,走到这里,心思放松之后,被更为狠辣的机关所杀,他们的铠甲都扭曲,有些人的身躯都被挤压成一团。   卫渊的神色郑重,他将手中的剑拔出剑鞘,右手握着剑,左手抬起拦着后面的两人,慢慢往前走,“小心!”   “少荣,你守在后面。”   “董教授你在我们中间。”   董越峰深深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不要成为拖累。   安静往前,而就在他们几乎已经要走出这个机关甬道的时候。突然却传来了咔嚓的清脆声音,声音在这个时候,带着让人心脏都霎时一紧的僵硬紧张感,卫渊面色一变。   周围的墙壁突然变化,伴随着低沉的声音,那有着冰冷色调的砖石像是复活一样,朝着中间推挤过来,要将他们挤成一团。   这是神代的机关,哪怕朴实,威力却足称得上恐怖。   头顶的转石也开始下压。   卫渊面色一变,抓住董越峰的手臂猛地朝着前面掠去。而刚刚倒在地上的尸体,不知道以什么力量驱使,居然自行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他们的兵器,发出无声嘶吼,朝着卫渊冲来。   卫渊手中的剑横斩。   没有用剑气那种手段,纯粹的力量,横斩将兵器折断,斩入铠甲里。而后直接以肩膀撞开了围上来的尸体,卫渊很快想明白了理由,这里是帝王陵墓,必然勾连地脉,某种意义上,这里几乎是纯粹的,僵尸诞生的宝地。   真的不愧是神代时期的陵墓啊。   足足一堆千年资历的老兵僵。   皮子韧得让卫渊的剑都能感觉到明显的迟钝感,无法一刀两断。   机关之所以被激活,就是这些尸体触碰到了什么地方,这些死于机关下的盗墓兵士,在怨恨的趋势下,想要让进入的人以相同的方法死在这里,就像是水鬼会把人拉下水一样,这是单纯的恨意和怨念,纯粹无比。   卫渊冲到了前面的墙壁前。   脑海中疯狂回忆过去章邯曾经告诉自己的那些机关知识。   而董越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   今天的经历,比起他过去的几十年都来得刺激。   而就在这个时候,董越峰看到在被甩在后面的那些活尸里面,一名穿着沉重铠甲的男子缓缓站起,足足有两米三以上,那铠甲无比厚重,笼罩全部的身体,那是在魏晋时代短暂出现的重甲骑兵。   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名骑兵居然穿着铠甲进入这里。   他的腰间悬挂着某种异兽的皮毛作为装饰。哪怕是过去了千百年仍旧有一种华贵的感觉,董越峰脑袋一懵,他所掌握的知识让他立刻判断出来对方的身份——   石勒麾下的将领,后赵的王族。   是参与石虎挖掘帝陵死在这里的后赵王族将领?!   但是距离还有超过两百步,应该来得及。   正在董越峰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名骑兵将领怒吼一声。突然猛地抬起手掌,抓起旁边的兵器,那是一柄整体墨色的长枪,唯独刃口雪白。显然也曾经是一个时代的名器,他踏前一步,咆哮声中,臂膀扬起,猛然奋力将这一柄墨色长枪抛出。   长枪破空发出了让人心头一沉的恐怖鸣啸,直奔卫渊的心口。   而卫渊正在解石壁上的机关。   就仿佛没有听到那鸣啸一样,他根本没有回头,剑倒插在旁边,双手快速拆解机关,所有人,所有人都有防御危险的本能,遇到袭击会顺手拿起最近的可以当做兵器的东西,而他的手掌连去摸剑的本能都没有。   而另一道身影毫不犹豫转身,背对着卫渊,手掌从旁边的尸兵上夺取了一柄剑,重重下劈,那枪影被劈中,扭转了方向,枪刃和大半枪身直接洞穿进入了墙壁,可以见到其力量的猛烈。   那名后赵将领的尸体怒吼,拔起一柄沉厚的战刀,已经猛地跃起扑杀下来,张少荣手掌发麻,无法还击。而卫渊的手掌已经拔起了长剑,没有转身。因为转身会浪费太多的时间,没有怒喝,没有开口交流。   只是在那个恍惚,眼前仿佛看到了飘摇的大秦战旗。   长剑倒持,毫不犹豫,那柄剑几乎是贴着张少荣的腰侧笔直刺出。   袭击的敌人被刺中。   张少荣吐息回气,用尽全身力气,手掌中的兵器猛地横扫,撕扯寒芒,那尸体将领无法避开,只好猛地跃起,避开了这一记沉重霸道,破绽极多的横斩。   但是这个时候,卫渊猛地转身,旋身重劈。   横斩撕扯出的明光还没有散去,便被重重劈斩打散。而先前的破绽此刻直接消散,再没有了半分生机,化作了步步为营的绝杀,在魏晋将领所化活尸茫然的注视下,那剑正劈斩中了自己。   董越峰不知该说什么。   他能辨认出来,这不是一套剑术。   但是这似乎又是一套剑术,当其中一人劈斩的时候,另一人会自下而上撩斩,一个人攻左侧,另一人必然会本能攻向右侧,他们的招式无比契合,仿佛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千锤百炼,会近乎于本能地弥补对方的破绽。   如同两头猛虎,亦或者说,那是在苍茫浩瀚的平原上奔袭的苍狼。   那是最擅长配合的生物,是聚集起来的猛兽。   最终两柄剑刺穿了那名将领的厚重铠甲。而后左右交错,几乎将那名复苏的将领彻底搅碎。   尸体动作凝固,仰天倒下。   一片沉默当中,机关也被打开,卫渊三人冲入了这机关门,卫渊回神一剑,重重斩断机关,让机关坏死,闸门砸落,发出轰鸣般的声音,也将那些『死而复苏』的非人之辈拦在闸门后面。   董越峰只觉得手掌因为先前的经历而微微颤抖,张少荣敛眸,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苦笑,而卫渊将手中的剑归于鞘中。   “阿渊。”   张少荣叹气道:“为什么不防御?”   卫渊答道:“有你在的情况下,如果我还要回过头来面对攻击,那岂不是对你的侮辱?”   张少荣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卫渊注视着张少荣,道:   “张少荣,章少荣……你已经这么明显,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董越峰呢喃着这个名字,脑海中却突然想到了一段历史,章邯,大秦最后的名将,表字少荣,眼前的一幕让他心中不受控制地颤抖,理智让他怀疑斥责,而情绪则让他相信自己本能的判断。   张少荣,亦或者说章少荣低低叹息一声,不知该如何说。   卫渊也不知该怎么样面对这个曾经背弃大秦的好友,沉默了下,问道:“……陛下呢?”   章邯答道:“……我这一缕残魂回来之后,没能再见到陛下。”   “死气如旧,陛下已陷入长眠。”   他们是不会用死亡来形容君王的离去的。   此刻卫渊敏锐听到了前面地面传来的厮杀声音,眼眸神色一厉,道:   “接下来的事情,待会儿路上再说,我们上去。”   三人往上面奔去,为了防止董越峰在这里受到机关的伤害,卫渊以御风的方法将老人带着。而在路上,章邯看着左右熟悉的场景,复杂叹道:   “我和你说过,阿渊,我希望能够带兵打仗,成为不世出的名将,我大秦的男儿没有谁不想要在战场上搏取军功的……”   “可王翦将军,蒙恬将军都说过,我不是那种能成为大将军的人。”   “我不服气,我的领兵作战不逊色任何人。”   他自嘲道: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真的不适合去做一个大将军。”   “真正的名将,要面对的不只是战场,还有局势。”   “项羽他坑杀我大秦的同袍,那个时候,我真的想要去一口气拼了。但是还有剩下的老秦人,他们怎么办?我带着他们去死吗?历经万死走在这里,谁都不想死,又或者我们战死,要让那些对大秦恨之入骨的人,去做大秦的王么……”   “就只是这样的迟疑,等到我回过神来,已经被那个时代裹挟着往前走了,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不是武安君,不是武成侯,不是那种能够有资格改变天下局势的名将,充其量只是一个能统兵的人罢了。”   “我能在战场上厮杀,却无法左右局势,甚至于无法做自己。”   章邯眼底茫然了一瞬,而后自嘲道:“这只是我自己这一个败者的自言自语罢了,我从不曾想背弃大秦。但是时代却总是会席卷着我们起伏,那个时代啊……   真是残酷,总是把每一个人都逼到最不愿面对的地方。”   “不过,至少这一次,我可以与你共进退。”   他手掌轻轻叩击心口,微笑低语道:   “岂曰无衣。”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与子同袍   兵器碰撞,发出了沉重地仿佛奔雷般的巨大声响。   仿佛只是在附近,就会被那震荡的余波撕裂身体。而也确实,靠近这两柄兵器的兵马全部被撕裂成粉碎。哪怕只是真灵的残留,是过往豪杰的倒影,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够匹敌的。   樊哙退后数步,握着盾的手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作为刘邦手下最强的战将,他和项羽的风格类似。却绝不会是项羽的对手,但是此刻,不需要承担护卫职责的他,也彻底放下了束缚,能够发挥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但是仍旧能够感受到那种纯粹在力量上被压制的感觉。   项羽啊……樊哙的心中浮现出了本能的感慨,在他奔驰于大地的时代,这个男人的重量压过了一切,或许在沛公的心中,夺取天下才是最终的目的和真正的功业。但是在武将的眼中,天下哪里有比亲自杀死西楚霸王更大的功业呢?   他发出怒吼,再度和项羽交手。   此刻的项羽脸上漫不经心。   但是手中的枪却沉重霸道到了不敢置信的程度。   而双方所带来的阴魂所化兵马,也在这巨大的空地区域开始了绞杀,其余所有的人。无论是普通修士,还是说研究员们,都远远地躲避着这仿佛古代战场重现于眼前的一幕,幸亏这里足够大,大得仿佛点兵的沙场。   否则只是余波,就能够把他们卷入其中杀死。   古代的战阵,神代的战阵,几乎像是巨大的绞杀盘,这些寻常的兵马和阴兵,在两位名将的率领下,仿佛彻底地脱胎换骨,凌冽的杀机和那股仿佛钢铁般的气势,几乎要让所有人呆滞住。   一头猛虎,能够率领牛羊般的士兵吞噬狼群。   而两位名将的真灵在最中央疯狂地战斗着。   两队修士和阴兵却已经冲向了『咸阳宫』的前方,两名金人也加入到了项羽和樊哙的战斗当中。此刻那咸阳宫的前面几乎是空无一人,他们奔了过去,想要打开咸阳宫的宫门。而这个时候,卫渊三人却恰好从宫门附近出现。   神代墨家的机关术,早已经容纳了阵法当中,方位变化的能力。   那些修士注意到了两名年轻的研究员,还有董越峰这个老迈的教授。   但是他们心中冰冷,毫无半点留手的意思,拔出兵器。而背后两股阴兵,各自都结成了战阵,奔袭的时候,那种决然和压迫力,是只有名将麾下才会有的感觉。   卫渊和章邯让董越峰藏匿在身后的机关入口附近。   一旦出现问题,老教授转身就能回到机关内部,降下闸门,把所有人挡在后面,卫渊手中握着剑柄,沙场,血腥,兵器碰撞的声音卷入风中,他呼吸了一口,仿佛有粗粝的空气涌入了咽喉和肺部,让他的血液缓缓沸腾。   他想到了曾经的过往,手掌握着兵器,在敌人靠近的时候,猛然拔剑,抛弃了剑鞘,剑刃摩擦剑鞘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兵器鸣啸,就像是剑鞘里藏着一道猛烈的雷霆,继而猛地喷发出来。   长剑重重地劈斩下去。   那一队凌厉的阴魂兵马,生生得被他的剑斩破了那种攻势。而手中的剑却已经撕扯出一条道路,旁边是章邯,战阵剑术的精要,永远只有一个,相信你的战友,相信他会替你挡下致死的攻击,就像是他相信你一样。   两柄剑,像是两团猛地席卷扩散的暴雪。   当其余的修士和阴魂兵马们发现的时候,那边已经倒下了满地的尸体,浓郁的鲜血气味让这里越发地有战阵的氛围,卫渊的剑从修士的咽喉刺穿,从脖子后面穿出来,亦或者直接刺穿阴魂的心脏,搅碎了魂魄。   而后是凌厉的破空声音,卫渊几乎本能地举起剑,以剑脊格挡。   一枚箭矢被格挡开。   他后退了一步,而马背上的项羽抛下了战弓,眼神注视着卫渊,似乎回忆起来什么,胯下的名马马蹄刨动地面,抖动的鬃毛仿佛注视着天空和大日的雄狮。   章邯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而喘息。   他只是魂魄依附而已,这身体的主人,仍旧还是个普通人。   卫渊替他挡下了袭来的兵器,章邯退后一步,叹息着道:   “看来,这身子的实力也就只能做到这里。”   “我不能够把他的身子弄坏。”   他道:“对了,渊,你能统帅多少兵马?”   单独的战斗和率军作战,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卫渊答道:“不过三千人。”   章邯呢喃了几声,道:“那么,我来为你击鼓。”   卫渊颔首,看着前方勒紧了乌骓缰绳的项羽,握剑的手掌缓缓用力,脊背挺得笔直,吐气呼吸,在他的背后,章邯登上了咸阳宫的城墙,奋尽全身之力,敲击战鼓。   雄浑的战鼓声音几乎是在这里炸开。   所有人都注意着那拿着一柄剑挡在了咸阳宫前的青年,双方的阵营中,各自有阴魂化作兵士朝着卫渊冲去。而项羽和樊哙则是彼此胶着,若不是有大秦金人的存在,或许樊哙早已经被击溃。即便如此,在卫渊出现后,项羽的真灵存在显而易见,越发地认真。   那柄断裂的重枪,搅动狂风,每一砸落,都仿佛要将眼前一切砸穿。   樊哙渐渐难以支撑住。   最后乌骓猛地发出一声如同猛兽般的咆哮,人立而起,项羽双目仿佛燃烧着的火焰,手中的残枪重重平挥而出,樊哙心头一寒,猛地后退,低下头,周围的两名阴魂校尉,被直接斩首,残留的魂魄碎片,就仿佛鲜血一般。   两名大秦金人也被这沉重霸道的一击击退。   乌骓缓缓往前,项羽双目沉静,残枪挑起樊哙的下巴。   樊哙剧烈喘息着。   他知道,下一刻,项羽的枪会毫不留情地洞穿自己的咽喉。   不过再度归于长眠,今日的经历本就是一次再不能重现的偶然。只是他仍旧有些遗憾,自己和项羽的差距,原来竟如此巨大。但是就在闭目等死的时候,樊哙的面色突然变化。   “这声音……”   他道:“有军队行军!”   他坐在地上,手中的盾牌抵着地面,行军的时候,常常会将盾牌枕在身下,能够借助这样的方式听到行军,或者挖掘地面的声音,是在野外行军时候必须掌握的能力,但是这里不是野外。   在这里的军队,如果不是还有第三方也运用相同的方法耗尽神兵真灵的话,那么只会有一种了——   几乎是声音才落下,所有人都有所感觉,他们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平静,或许说,从刚刚开始这脚步声就正在靠近。只是被兵器碰撞厮杀的声音所压倒,直到靠近到一定的范围,才被他们察觉。   那声音来自于他们背后。   项羽抬起头。   章邯重重地敲击着战鼓。   突然放声长啸: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这一声长啸之后,竟然有声音响起回应,那些研究员们面色苍白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带来的涨红,他们听到了,在那脚步声中,分明还有着歌谣传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那些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过去,仿佛就来自于背后,唱歌的人语调不起,带着乡音俚语。甚至于还有无法分辨的嗓音,但是混合在一起,再没有谁能嘲笑他们。   那声音中是有着如此的豪情和壮阔的理想。   他们僵硬地转头看去,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多少人,他们斜持长剑,步步往前,看到陡然招展的墨色大秦战旗,看到上面振翅的玄鸟般的纹路。   樊哙面色微变,他借助时间,猛地后退,避开了项羽的枪,项羽下意识往前递出枪锋。却忘记了自己的枪已经被折断,这一下只是在樊哙的肩膀上拉扯出了一道血痕。   樊哙回到那些阴魂兵士当中,要再度结阵。   章邯重重敲击战鼓。   先是无比激昂的第一下,旋即是紧促的鼓点爆发。   因秦俑和咸阳宫战鼓而复苏的秦军猛地踏前一步。   摘下战弓,半跪于地,引弓齐射。   樊哙下意识举盾,在一瞬间遮蔽天地的箭雨之后,樊哙整部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包围成了一个箭圈,不只是樊哙,其余的人也发现自己被箭矢所包围。   樊哙僵硬放下盾来。   以鼓声掌控军势。   击鼓之人,必是天下名将!   而后大地开始震颤,那些不知是以什么方法出现的秦兵漠然退下。   从中间分出一条道路,而后奔雷般的声音靠近,转瞬奔出,樊哙的瞳孔收缩,这是骑兵的声音,沛公曾经收服李必,骆甲两人,为汉军训练骑兵,屡立战功,而这两人,只是普通的大秦骑士。   秦据要塞,远却匈奴,又曾经收服义渠君。   他们不缺战马!   樊哙心中闪过了大秦骑兵的要求。   选骑士之法,取四十以下,长七尺五寸以上,壮健捷疾,超绝伦等;   能驰骑彀射前后左右,周旋进退,越沟堑,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弛强敌,乱大众者,名曰武骑之士,不可不厚也。   奔雷般的声音中,真正远却匈奴的大秦骑兵出现。哪怕是曾经见过这些存在的樊哙都握紧了兵器,其余的现代修士和研究员们都下意识茫然退后,这几乎不应该是秦国时代的造物,高大的战马几乎比寻常战马高出一个头,也更为雄壮。   他们身上穿着比起大秦铁甲更沉厚至少三倍的秦墨铠甲,浑身笼罩在墨色的甲叶当中,兜鍪战盔只漏出了两只眼睛和鼻子,背后背着大秦战弩,连战马都奢侈地披着铠甲,手中所用的兵器是清一色的墨色长枪,这样的兵器在高速奔驰的时候,拥有令人恐惧的冲击力和贯穿力。   而当战马的速度被拉低之后,他们腰间还有着大秦的战剑,蓝田之阳产玉,蓝田之阴产金铁,锋锐无比的战剑配合远超寻常秦国军士的修为,能够瞬间斩杀敌人,当这样的武骑之士成群结队地出现在战场上,就是收割敌人的最强力量。   但是当王离战死之后,再也没有人聚集起这些秦国的恐怖力量。   上百的武骑之士奔驰出阵,像是带着死亡的黑色云雾,项羽回忆起最后和自己冲杀的二十八骑,面色浮现复杂的神色。而这上百武骑之士出现后,直接分散开来,冲向那些带着特殊目的进入帝陵的修士。   伴随着章邯的战鼓和令骑,那些现代更容易得到资源,战力却远不如战乱年间的修士被洞穿,他们的法术撞击在那铠甲上几乎没有办法起到任何的作用,他们的飞剑无法撕裂对方的防御,那铠甲显而易见不是寻常的造物。   而这些武骑之士的剑刃却轻而易举将那些修士撕碎,绞杀,像是冰冷而无情的机器。   恐惧笼罩所有人。   那些研究员面色恐惧,而剩余的修士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不属于自己。   授五雷箓的道人手掌微微颤抖。   兵家煞气之下,他本就被压制的道法几乎没有办法运用。   鲜血带来恐惧,奔雷般的马蹄声里,百名精锐战骑绕开了楚霸王项羽,以一种弧形分开,最后聚集在了咸阳宫前,项羽提着枪,看向那里,老教授董越峰面色苍白,手掌颤抖,那奔雷的声音就在耳畔炸开,让他几乎昏厥。   而后为首的骑兵勒紧了战马的缰绳。   『他』注视着卫渊,低下了头微微一礼,然后开口,声音缓慢而低沉。   “为将军披甲。”   那绕开的数名武骑之士翻身下马,其中一人拉着备用战马。但是这备用战马比起他们的战马还要更高一头,残留着些许陶器般的色泽,马身一侧的行囊里,打开是一整套繁复的墨色秦甲。   卫渊沉默着解下了剑。   他翻身上马,周围的武骑之士为他完成了具装,神代的铠甲兜鍪,每一个部件都仍旧完好,铠甲的部件碰撞,于死寂中,声音肃杀而响亮。最终一柄墨色长枪被递上了卫渊手中的时候,他就坐在战马上,笼罩在墨色的铠甲之下,冰冷威严地仿佛真正的大秦将军。   董越峰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   卫渊看着对面的霸王。   霸王也看着他。   岁月从不曾饶恕我们啊,我们在历史上奔走,彼此厮杀为敌。最终时间流转,我们也再度在这里相见。   而更遥远的位置上,由秦俑短暂复苏的秦军沉默无声。   卫渊的心中低语:“与子同袍。”   他傲慢地举起手中的战枪,指向天空,他拉着缰绳,战马雍容地踏步,他清朗的声音在盔甲下变得低沉而威严,一字一顿,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在这死寂般的天地间回荡着——   “大秦律例,战时条例第七条!陛下沉睡,彻侯无踪。”   “今,执戟中郎将渊全权接管全军。”   “军团各部,听候差遣!”   除去齐射之外,仿佛死物般的大秦军阵在这一瞬间仿佛复苏过来。   他们猛地踏前一步,脚步声沉重仿佛雷霆,他们的手掌重重叩击胸膛,轰然应命。   不知多少声音汇聚,秦军的战声咆哮,三呼之声,仿佛雷震。   卫渊手中的枪抬起,指向霸王项羽。 第三百四十六章 打破过往(感谢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的万赏)   枪刃指向前方。   身旁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声,在这一方天地间回荡着,让人心底颤抖,让人真正明白这是怎样的一支军队。而后,卫渊拉着战马的缰绳,他的身体和面容笼罩在威严的铠甲下面,战马迈步往前。   马蹄落下的声音沉重而沉稳。   伴随着卫渊的往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仿佛有无形的压抑气机伴随着他的出阵推了出去。   仿佛一种无形的气息压制住了周围所有人的心脏和呼吸,周围的所有人都感觉到那种沉重感,大秦的战旗高高地扬起,连绵在一起,仿佛坍塌而下的云山。   卫渊没有发动攻势和冲锋。   他的右手握着枪,左手手掌抬起叩击胸口的铠甲,道:   “大秦万胜。”   必然以万这个单位来计量的秦军轰然踏前一步,如此回应:   “大秦万胜!”   卫渊叩击铠甲,嗓音仍旧平静:   “大秦万胜。”   而秦军的声音如同山石崩裂一般雄壮:   “大秦万胜!”   卫渊手中的枪提起,指向前方,道:“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   这一次的回应已经如同山海倒悬,如同天地万物都齐齐怒吼着朝着这里奔涌而来,让天地都震撼,那名授箓五雷法的道人只觉得心脏控制不住地颤抖,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   而后,他听到了剑拔出剑鞘的声音,连绵不绝。   伴随着第三次大秦万胜的回应,秦军结阵,左手按着已经上弦的弩,右手斜持长剑,踏步上前,两侧的士卒举盾,背后的青铜战戈高举,当结阵对敌的时候,钢铁的盾牌将敌人阻止在前方。而那超过两米的青铜戈将会从盾的空隙中刺出,收割一切敌人的性命。   背后的弩军和弓队手中拉着箭矢,这是大军推进时最沉稳的阵法。   临阵的大秦战剑,防御的盾阵,战戈能够刺穿敌人,收回的时候,尸体卡着盾牌,青铜戈就能收回来,当敌人被阻拦阵法,那么大秦的箭阵将会化作从天而降的暴雨,最后盾阵展开,后方的战车将会冲向阵前。   樊哙将盾牌放下,坐在盾牌上,看着这样的一幕。   鼓舞军队的士气,是一切将领所必须掌握的能力。而只需要这样就能激发战士无尽勇气的方法,他从没有见过,这就是巅峰时期的大秦军队么……   一扫六国,远却匈奴。   何其地狂妄,又何其地骄傲啊。   他怔怔失神,远远看去,看到秦军的战旗飘摇仿佛云山,如同压下来的天空。   推进的军队,仿佛钢铁洪流,青铜的战戈上,缠绕着赤色的粗布,飘荡在一起,仿佛一道赤色的云海,沉默无声,唯独脚步的声音,恐惧如同一只巨兽,吞噬所有人,身穿铠甲的秦将注视着仍旧从容的霸王,抬起枪,缓声道:   军令远远传出。   重重的踏步声,军队停止前行。   盾阵上前,扬起的沙尘让战旗扬起。   伴随着响亮的声音,盾阵重重地砸在地上。而后往后斜倾,化作带着斜面的盾阵,秦墨机关令盾牌底部弹出了利刃,和地面稳稳地接在一起,一柄柄青铜战戈几乎是同时架在上面,刃口泛着森寒,指向前方。   而后卫渊抬起手,发出了第三个军令。   大风是齐射,风则是另外的命令,弓弩军取出了兵器,半跪于地,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半引弓,箭矢朝着上方扬起,几乎是转眼间,这里就化作了一个不得不死斗的斗兽场所。   这个时候,那名道人,以及其他研究员们似乎有所明白,又有不解。   而樊哙却已经舍弃了出手的想法,粗豪的脸上浮现出了赞叹的神色,击败西楚霸王项羽,这是他那个时代所有武将心中最大的功业。   这里有无数的军队,结成战阵厮杀的话。哪怕是西楚霸王也不能挣脱出来,会第二次死在乱军之中。   但是,眼前的秦将终究不是沛公啊。   英雄和英雄是不同的。   卫渊勒紧战马的缰绳,注视着项羽,他没有率军冲杀的想法,他不想。甚至于说他不愿意这样做,这样的想法。只是想起来就让他的心中有极大的反感,他握着枪,心中不知为何一片炙热,想到章邯说的话。   我们都一样,并不是能称为名将的人啊。   若是卑劣无能的人,以军阵碾压冲过也就罢了。但是眼前这是项羽,要击溃他,只有在真正的战阵上才有最大的意义,以一名将领的立场来说,项羽,绝对不是应该屈辱地死在乱军的刀剑扑杀下的男人。   卫渊心中有一种压抑着的情绪涌动着,眼前仿佛看到燃烧的咸阳城。   看到那一天晚上,被洞穿了心脏后仰天倒下,看到的明月。   那情绪堵在他的心里,让他手掌握紧了兵器。   他道:“给他一柄枪。”   背后的铁骑拍马往前,手中沉重而锋利的大秦战枪猛地一抛,重重落在了项羽旁边的地面上,项羽手中的枪是被摧折过的,连带着枪刃在内的四分之一部分已经消失,这样的兵器,并不能能用来真正的厮杀。   而卫渊并不知道,眼前的项羽是真灵,是依附于霸王枪残骸而存的。   而后樊哙看到项羽注视着秦将,松开了手,霸王枪的残骸坠入地上   提起了真正的战枪。   一种沛然难当的气机升腾而起。   卫渊提着枪,战马迈步往前,天地一片压抑,无形的气机沉重而威严,项羽拈了拈手中的战枪,手腕一动,枪身自枪尾到枪刃发出低沉的鸣啸,枪刃的声音仿佛猛虎的咆哮。   就在这一瞬,他胯下的乌骓突然发出仿佛猛兽的嘶鸣,西楚霸王跃马而出,秦将卫渊的坐骑猛地加速,仿佛山崩海啸一般的壮阔气势,他擅长剑术。但是在马战之上,是长柄兵刃的天下。   两匹堪称异兽的战马,以恐怖的速度携带者将领向前冲去,沉重的铠甲,全身的力量,全部都汇聚在了一点,最后传递到了手中的兵器上,两柄墨色的战枪,重重地抽击在一起,天地先前的压抑死寂瞬间被撕裂。   恐怖的金铁交鸣几乎要将所有听到它的人震聋,大地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痕,交手的两人手中的兵器猛地震颤,旋即猛地朝着一侧偏转压制下去,项羽的枪压制住卫渊的枪刃。而卫渊兵器微转,以枪刃一侧和枪柄的接口卡着项羽的长枪。   两人的力量迫使两匹战马并行狂奔。   只有那名道人能够勉强看到两人兵器的轨迹,不断地碰撞,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千锤百炼的战场武技,章邯的战鼓声音越发激昂,卫渊手中的枪每一击必竭尽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压在上面。   西楚霸王力量超越卫渊,他是兵形势第一人,占据优势的时候,丝毫不讲道理,能够一鼓作气将敌人击溃,除去他之外,再没有人能做到这样的统帅,而他的武功同样如此。   一旦弱于他,将会被迅速斩杀。   而眼前的秦将,居然能够稳稳接住他的兵刃。   两人的兵器再度碰撞在一起。   项羽道:“你的枪法,我以前从没有见过,当年的秦末,没有你。”   卫渊手中的战枪收回,猛地砸落,没有回答。   项羽的枪势陡然变化,自凌厉之余,增加了厚重和沉浑,放声大笑道:“但是就算有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只是那个时代,至少不会太寂寞!”   卫渊被枪压迫,战马控制不住后退了一步,神色却宁静,答道:“无论如何,你也不会成为神州的共主,你是楚王,但是最后也只能称王而已。”   项羽冷笑道:“你也认为,我因行为残暴,不得天时?”   但是出乎他的预料。   眼前的秦将摇了摇头,道:“不是。”   卫渊积蓄力量,道:   “众人都说,因为残暴不得民心,所以你不能成功。”   “但是世上也有暴虐横行却开国的人,不得民心只是国祚不够,没有理由你无法做到。而历史上,你本身也有无数的机会,而你项羽,你并不是因为残暴。而是因为你本身就不够资格成为帝王。”   他突然长啸,后退的战马猛烈地冲向前方,拧身暴起发力,手中的战枪重重劈斩砸下,项羽以枪横栏,两人又一次地凝滞对峙,疯狂角力,战马的肌肉线条。哪怕是隔着皮毛都无比清晰,后蹄不断踩踏地面。   卫渊注视着西楚霸王,一字一顿,冷声道:“已经有人站在了前所未有的位置上,他打开了更多的可能,没有人还会甘愿成为一介普通的诸侯。”   “在那样的乱世里,你纵然不能成为比拟他那样,开创前人所未至功业的开辟者,至少也应该走到他的身后,看到和他同样的风景,知道天下一国这四个字的分量,但是你没有,所以你已经注定败亡。”   “拥有天下无双的武功和兵法,却闭着眼睛不去看那个时代,渴望回到诸侯混战的过去,西楚霸王项羽,你的敌人根本就是那个时代本身。”   项羽却突然放声大笑,道:“那是时代所逼迫的,我为何必须要顺应那个时代的人,去做那天下所有人的傀儡?!   若成皇帝,不过在始皇帝之后,我要做,要做千秋万古,独一无二的西楚霸王!”   “诸侯列国,由我所执,这才是取而代之。”   “天下名将,竟连做自己所期望之事都不可?何其荒唐!”   项羽怒吼,长枪仿佛陡然变化,裹挟着先前的刚猛。却又突然变得细腻繁复,卫渊的攻势被席卷着打偏了,这一枪直接擦着卫渊的枪刃和铠甲,要洞穿他的心脏,上一世就是死在了这样的变化招式之下。   战鼓的声音越发激昂,仿佛要洞穿天地。   前世,今生。   一模一样的画面浮现眼前。   冰冷的杀机猛地充满心脏,而后寒意侵袭四肢,眼前的敌人正是西楚霸王,卫渊在这一瞬间身体凝滞,仿佛回到了楚军的军营,他那时候一身疲惫,泥泞狼狈,面对着志得意满的西楚霸王,而最终那枪刃将洞穿他的心脏。   而后他看到了燃烧着的城池,看到了灰烬坍塌的咸阳。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家中只剩下了一枚指环。   章邯最后拼尽全力重重击鼓。   鼓杵断裂,双手鲜血淋漓。   卫渊的心脏也重重跳动了下。   双目仿佛燃烧着火焰。   过往的噩梦被咸阳城的烈焰所惊醒。   恐惧和残留的煞气在这一瞬间被打破,前世几乎死于项羽枪下所带来浓烈阴影,在烈焰之下无所遁形,在见到项羽后始终积压在心中的情绪猛烈地喷涌而出,卫渊突然放声大笑,但是心中却满是无法言说的悲怆。   他是他,又不是他。   太迟了!   他猛地一偏身子,左手猛地攥住了项羽的长枪,手甲被搅碎,鲜血横流。但是他却只觉得痛快淋漓,倾尽全力猛地一拉,项羽的身子被带偏,乌骓马嘶鸣声中,被拉得踉跄跪倒。   西楚霸王坠马。   卫渊手里的战枪旋转刺出,化作了嘶吼的黑龙。   洞穿项羽心脏。 第三百四十七章 咸阳宫(感谢雾音万赏)   一片死寂。   樊哙的思考几乎停止,而其余对于历史都有研究的人,还有修行者,都陷入一种巨大的茫然和不敢置信当中,在历史上拥有巨大威名的西楚霸王项羽,此刻被另外一人洞穿了心脏。   而这一个人,在之前还在和他们待在一起共事?   巨大的反差。   几乎让人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铠甲之下,卫渊剧烈喘息着,手掌颤抖着,双目却仿佛寒星一般明亮,手中的枪刃洞穿了项羽真灵的心脏,缓缓往后拔出。哪怕是真灵魂体,这一瞬间也有撕扯血肉的真实感。   项羽张开口的时候,嘴角鲜血流出。   “好枪法。”   但是他仍旧赞叹着评价卫渊的枪。   有的时候,卫渊会觉得,如果始皇帝没有以那样的方式离去。如果项羽身在春秋战国,那么他或许更适合做一名游侠,豪迈不羁,纵横江湖,不被拘束,也不用去判断那些天下大势。   项羽道:“大秦的战将,你是谁?”   卫渊收回枪,枪刃斜擦着地面,答道:“泉州,卫渊。”   “泉州卫渊……”   项羽心中呢喃,突而大笑,道:   “可惜,我只是残魂之躯,若是全盛而来,必然将你斩落马下!”   卫渊手中的长枪枪刃鸣啸,道: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   他的血液还未曾冷却,一只手拉着缰绳,笔直地挺立在马背上,俯瞰着站着的项羽,冷声道:“不管你何时来到世间,只要我还在,那么我就会再一次把你斩于马下,人世偌大,西楚霸王,但你永远不能跨越我的枪锋。”   “我会再一次击败你!”   项羽重瞳注视卫渊,道:“若是如此……”   他缓声道:   “那可太好了。”   这声音化作呢喃,真灵缓缓崩散,再度消散不见。   卫渊紧紧绷着的精神,终于能够缓和下来,西楚霸王项羽,他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同样要正视这个人带来的巨大压迫和威胁,这一次分开,恐怕今生没有机会再遇到。   手中的枪看上去仍旧完好,但是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柄枪的内在已经崩溃,无法再承担大战。   卫渊驱马行过沙场。   秦时的执念和笼罩那一世的阴影缓缓崩碎,他感觉到真灵有种越发圆融的感觉,又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这只是击杀项羽之后,从内而外出现的酣畅淋漓。   一片死寂。   有部分李家的弟子靠拢在了樊哙的身边。   他们并不是召唤樊哙的那一批修士,那一批已经在秦骑的冲锋切割下被绞杀。而这战场被封锁后,他们只是下意识靠近唯一有可能能抵抗这仿佛噩梦般秦将的人罢了。   樊哙认出了那一双眼睛,还有熟悉的霸道枪法,道:   “原来是你啊。”   “可惜了。”   他坐在盾牌上,感慨着道:“子房不在,沛公也不在。”   “否则的话,他们一定想要和你喝一杯吧……”   卫渊看着樊哙,他在那一世曾经和张良不打不相识,也曾和汉军合作,点了点头,感慨低语,道:“樊哙将军,许久不见了。”   这样的交流让本来下意识抓住救命稻草的修士面色凝固。   他们……认识?   也就是说,那个先前一直混在人群中的那个博物馆主……   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呼吸一滞。   樊哙道:“子房本来已经辞官归隐,可惜,后来终究被吕后带回去,她不能容忍子房这样的人离开视线。但是子房曾经说过,如果将军你还在的话,吕后也不能带走他。”   “以将军之武,以他之智,自然可以潇洒归隐。”   “所以他很埋怨你,与其出海死在路上,不如被他最后利用一回。”   卫渊想到了那个曾经的白衣少年,以及后来智珠在握的谋士。   故人如旧,也如雨散尽。   最后也只是道了一句可惜了。   樊哙大笑数声,遗憾地说了一句话,而后缓缓消散不见。   李家修士面色恐惧,但是卫渊只是看了他一眼,拍马而过。   俯身一抓,想要再度将那柄霸王枪提起。但是却突然抓了个空,此刻他才发现,这柄枪已经化作了齑粉,卷入风里再也寻不到了。   看来,霸王枪刃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回完整的自己了。   卫渊心底揶揄了一声,嘴角一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话莫名联系到了皇宫特产。   霸王枪,你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不是,完整的枪了。   关键这么想想,把这枪折断的还是他自己。   卫渊骑乘战马奔掠到了咸阳城下,章邯站在城门下,伸出手娴熟地拉住了战马的缰绳,卫渊翻身而下,摘下了战盔,将长枪放下,章邯捏了捏枪锋,道:“枪里面都散了,再打一下就要折断。”   “我击鼓引来了大军,你为什么不率军去绞杀项羽?”   卫渊道:“我说过了,我在战场上只能统帅三千人。”   “多了的话,自己就乱掉了。”   刚刚击鼓的章邯无奈道:“所以我说我给你击鼓啊。”   他微笑摇头,道:“区区不到十万兵马,我完全可以调动起来。虽然不能和韩信那样如臂使指相比,但是结阵而战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你率领三千精锐在前,弓弩在后,哪怕是项羽也要顾及几分。”   卫渊沉默了下,注视着章邯,道:   “也不用。”   “他还欠我一枪,现在,这一枪扯平了。”   “况且,率三千人和项羽率领那些阴魂军阵厮杀,说实话,我没有太多的把握,他是兵形势第一人。除非是用人数和他耗,否则的话没有任何意义。而那样,这些战俑,又会被他打碎多少?”   他声音顿了顿,看着那巍峨的秦军,叹息道:   “我只是想要再看看大秦的军阵啊……跟梦一样。”   “但是不想因为我,让这些战俑被项羽打破。”   “再说了,在大秦的咸阳城前,在秦军阵下,由秦将单挑击败项羽,这是我一直希望做的事情。”   章邯古怪看着他,道:“你是想要弥补什么吗?”   卫渊道:“随你怎么想了。”   章邯笑了声,道:“你让我想起以前,你以前就是这样。”   “总是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做些冒险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话,是不会为了这样的理由去和项羽单挑的……   阿渊,你现在该不会还是那种,为了跑去炙肉,还要专门找几个理由翘掉训练的性格吧?”   卫渊面不改色道:“当然不是。”   “我现在根本不需要找理由。”   章邯失笑出声,道:   “算了,渊,你还想要做什么?”   “你来帝陵里,应该不是为了和项羽了结过去的恩怨的吧?”   卫渊沉默了下,将共工脱困和需要的剑告诉了章邯,章邯道:“墨家代代传承的宝剑,是第一档的宝物,这样的宝物,都在咸阳宫中的宝库里,有大军镇压,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我和你进去吧。”   卫渊点了点头。   章邯一笑,而后身子却突然软倒,卫渊抬手把他抓住,发现章邯的呼吸平缓,陷入了绝对的沉眠,抬起头,才发现章邯就站在旁边,是青年时的模样。而他拉着的这个,是被章邯所依附的那个研究员。   章邯打开了咸阳宫外的侧门,卫渊和章邯走入了这地宫的主体里。   而在外面,大秦战俑军队仍旧沉默着秉持防备状态,巨大的压迫力让所有人都没有勇气开口。甚至于不敢动上一下,生怕轻轻的动作就会让那箭矢落在自己的身上。   咸阳宫的内部和卫渊的记忆里一模一样。   章邯带着他往前,和机关处处密布的外城区域不同,这里反倒没有任何的机关,在最前的,他们看到了紧闭着的宫殿大门,章邯止住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前。   卫渊脚步停住。   章邯道:“我就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仍旧青年模样的大秦名将微笑着看着周围,道:“真怀念啊,以前和你在这里值守的事情似乎只是昨天,但是却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卫渊转过头,看向章邯。   章邯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过只是一缕残魂,本来就应该消散。只是项羽打破帝陵外侧的时候,让那只黄金雁飞出,最后反倒让我死后的残魂能得以温养在这里。”   “原本只是打算想办法阻止外界的人对帝陵的破坏,却没有想到,最终还能再见到你。”   他看向卫渊,突然道:“我想问一下,阿渊,当年我自觉没有脸面见你,在城中自刎。如果你和刘邦他们见到我,你会怎么做……”   “杀了你。”   卫渊回答。   “然后带着你的骸骨回到咸阳城,埋在城东,喝一场酒。”   城东,那是年少时牵着黄狗外出狩猎走出的地方。   是么……   章邯抬手叩击心口,微笑道:“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还能和你并肩而战……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咔嚓。   在卫渊眼底出现浓郁感情波动的时候,章邯抬起手,手里居然还能抓着之前的手机,将卫渊拍了下来,看了一眼,放肆笑道:“看上去真的够蠢啊,哈哈哈!”   他把这手机放到了怀里。   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章邯身上的真灵气息缓缓溢散,先前只是靠着依附,勉强降低了这一缕残魂的消散速度。此刻也已经到了无法再减缓的程度,仿佛黄沙弥漫,卫渊穿着铠甲,安静站着,看到好友神魂化作了一座陶俑,不复生机。   身上穿着少良造级别的铠甲,章邯一只手抚着腰间的剑,带着微笑,眉宇间意气飞扬。   而旁边的腰囊里,放着卫渊扔给他的那瓶水。   卫渊安静看着章邯所化的陶俑。   最终只是伸出手,为章邯拂去了肩膀上的灰尘。   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   故人如旧,也如雨尽散。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大殿,伸出手推开了大殿的殿门,尘封两千余年的地宫正殿终于被推开,巍峨的殿宇仿佛要直压下来的天穹,有巨大的柱子支撑着大殿,任何兵器都无法越过这两根巨柱,会被吸走,在大殿上空,有仿造的日月星辰,而九州四海则在其他方位。   在最高的皇座之上,身穿墨色袀玄的帝王安静沉睡。   而后。   睁开了双目。 第三百四十八章 始皇帝   这一幕画面,即便是卫渊也感觉到心脏重重跳动。   两侧不灭的长明灯燃烧,依旧幽深的大殿之上,本应该已经死去两千两百余年的君王安坐,一只手拄着放入剑鞘当中的泰阿,平静睁开双目,从高位俯瞰着殿下的卫渊。   他仍旧保持有三十余岁时最威严时期的样貌,一双眸子安宁。   大殿有亘古不灭的长明灯,仍旧在这一双瞳孔的注视下显得暗沉。   卫渊瞳孔微微收缩:“陛下……”   “是你啊。”   君王的嗓音平淡,稍微往后靠了靠,看着堂下穿戴铠甲的执戟郎,语气和缓随意:“……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语气就像是往日,大梦初醒之时询问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东巡的路上还有多久会抵达下一作城池一样,卫渊下意识回答道:   “人间已经过去了两千两百年。”   卫渊回过神来。   心底的理智在疯狂地在警告他,始皇帝因为神州神性暴动而死,已经死了足足两千多年,他不可能还活着的。此刻最为理智的行为应该是瞬间拔剑,鼓荡神性,但是他始终无法拔剑。   并不只是那一世的君臣之情,始皇帝,禹,老师,阿亮。   这些人对他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就像是点亮他一生至此长夜的星辰,始皇帝叹息道:“两千多年啊……真是够漫长的时间。”   他看了一眼卫渊,笑道:“渊,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   卫渊穿着铠甲,哪怕是面对国君也不需要行大礼,他沉默了下,道:   “据我所知,陛下,您已经……”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始皇帝抬了下手。而在这一瞬间,同样身具神性的卫渊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始皇帝的身体仿佛被一道一道的光芒所拉扯着,那是代表着神性的力量。   这些拥有自主欲望和判断的神性疯狂想要冲击离开君王的身侧。却始终无法突破,只是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却在君王冰冷的双目中渐渐湮灭,被减减压制。   因为自身神性的影响,卫渊只觉得心脏重重跳动,他的额头满是冷汗。   但是他也终于明白了。   始皇帝用自身镇压当时暴动的那一部分神性。最终他的神魂也被迫地和这些神性纠缠在了一起,神性们不愿意伴随着始皇帝的自我一同湮灭,也就不得不维持住始皇帝的存在,让他能存续到现在。   这本来就是徐巿炼制不死药的原理。   让自我的真灵从人变化到神。   只是始皇帝的做法更为霸道,他直接凌驾于这些神性之上。当然,这种方法绝不是始皇帝的本意。只是一个意外,始皇帝将那些暴动的神性压制住,眉宇间浮现一丝疲惫,平淡道:   “每日要听这些孽神胡言乱语,朕已经记不得何什么时候休息过。”   “不过,你现在看到的朕,也不过是虚幻之梦罢了。”   他带着一丝微笑,道:   “在臣子面前,君王至少也要维持应有的威仪。”   “两千两百多年啊……”   “说说看吧,现在这个时代如何?”   在苏醒之后,嬴政最有兴趣的事情,仍旧是这个时代的模样,卫渊迟疑了下,道:“陛下,大秦已经不在了……”   始皇帝平淡点头,道:“嗯,朕知道。”   “所以……嗯?!”   卫渊本来还在继续往下开口说,听到这话,嗓音都一滞,望向始皇帝。   始皇帝嘴角挑起一丝不知是奚落过往自己二世三世乃至于万世这样说法,还是说嘲弄过往历史中代代君王的笑意,平淡道:“朕猜得到。”   “扶苏还不错,但是他的性格太过于软弱,培养不出有锋芒的君王,朕派他去和蒙恬固守边疆,也是希望他能在厮杀里想清楚,神州的帝王应该面对的,是铁与血的征伐。”   “仁善可以用于治国,却不能将匈奴和异族驱逐。”   “国的边疆是以血染成的。”   “朕希望他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不抱太大的希望,古往今来,多少霸主的后裔却不值一提,扶苏已经如此,他的孩子又会怎么样呢……   等到后来,会不会有君王完全不懂得征伐和刀剑的时代……”   “那样的时代,必然不可能长存。”   “终究,并无永恒不灭的国祚啊。”   卫渊定了定神,决定揭开了胡亥之事,他缓声道:“大秦,自然早已经不再存在,但是紧随其后的炎汉,三国,魏晋也都一一地结束。最终,在我们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帝王。”   “而维系国家的基础仍旧是法律……”   卫渊缓声开口,将这个时代的神州简练地给始皇帝介绍。   始皇帝听得很认真。   虽然偶尔会皱眉不喜,但是并没有因而愤怒。   有些时候也会眉宇舒展。   “以律法为轨,引导臣民的方向。”   “繁荣昌盛的时代……”   嬴政若有所思,卫渊沉默了下,将战盔和兵器放在旁边,正坐于地,道:“陛下,臣有一事想要上表。”在帝王颔首后,卫渊道:“臣本来以为,陛下您的傲气,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复苏的。”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不敢这样询问。   但是卫渊知道,眼前的君王曾经将整个神州的神灵先后镇压。   让他以现在这样,被混乱神性牵制的状态而存活,对他而言几近于侮辱。   始皇帝道:“傲气?”   他笑起来,道:“说的好,在你看来,以朕的性格和傲气,确实是不会受这帮孽神的牵制,但是你说错了一点。”   帝王起身,手持泰阿,缓步走下了皇座,道:“没有傲气的人无法成就功业,但是也会被傲气所胁迫,英雄和将领不能够缺乏这样一股气,而帝王却必须凌驾于傲气之上。”   他道:“会被所谓的自傲所挟持的,最终只会死在这样的傲慢下。”   “武安君如此,吴王夫差如此。”   君王的语气平静而冷淡。   “而朕,凌驾于一切。”   嬴异人仓惶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离赵孝成王的时候。   愤怒于有官吏收受贿赂放跑了嬴异人的邯郸人中,没有谁会想到,这个作为质子长大,性格安静甚至于软弱,三十五岁就丧命的秦王会生出政这样的儿子。   在那个时代,《战国策》载:秦国的人们甚至不知道,秦国是嫪毐的,还是吕不韦的,所有人都嘲弄地注视着秦国,看着这个国度在荒诞当中逐渐崩溃。   秦王政九年,四月。   年少的君王亲自执政,踏出了祖庙,手持长剑,证明自己已经有资格成为君王执政。而当这个才及冠的青年帝王轻而易举将反叛的嫪毐镇压,驱逐秦国的相国吕不韦。并且冷酷冰冷地将年少时一同在邯郸的母亲驱逐之后。   所有人才惊觉这样一名青年帝王的横空出世,以及蛰伏九年的冷静。   这个时候,距离他一统天下还有十一年。   秦王政的双目已经越过那些人,望向了浩瀚的版图,开启了征伐六国的历史。   而被车裂的彻侯嫪毐,祸乱后宫的赵姬,还有曾经率军攻破东周的吕不韦被流放。最终在嬴政一纸书信之下自尽,只是这波澜壮阔的岁月里不起眼的涟漪。   后世的史学家描述秦国暴政时,不愿违背本心做假。却又不愿提及秦王之威,也只能在这里写一笔,‘吕不韦担心被嬴政所杀,所以自己提前服毒而死’。   历史就是这样无情地嘲弄着所有人。   卫渊看着那理所当然说出那一句话的帝王,始皇帝已经越过了他的旁边,站在宫门口,道:   “对于朕来说,只有当不当做的事情,而没有不屑做的事。”   卫渊道:“陛下当做的事情是……”   始皇帝转眸看向自己的执戟郎,“朕对你说的时代很有兴趣。”   “但是放心,朕现在已经是过往沉睡之躯。如果这个时代真的如你所说,能令朕觉得不愧对神州的话,那么朕当然不会做什么,但如果这个时代并不是如此。”   他眼底黝黑沉静,道:   “大秦的战旗,也会再一次出现在神州的土地上。”   “这是朕当初所想的事情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若是朕苏醒的时候,神州处于乱世,那朕就把这乱世重新统一。”   “这就是朕纵然不屑于这存在的方法,也愿意重新苏醒的理由。”   始皇帝声音顿了顿,看向卫渊,慨然问道:   “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候,渊你是否还在秦军当中?”   卫渊只是答道:“这个时代,不会让陛下你失望的。”   嬴政笑道:“是吗?”   在帝陵外城和内城之间的区域里,黑压压的秦军沉默无声。却给人无法忽略的恐怖压力,董越峰把那被章邯附身的青年平放在地上,远远看着气势巍峨的秦军,觉得心脏仍旧还在颤抖。   一直以来,给人平平无奇,语气温和的博物馆主,居然是大秦的将领,而且还是始皇帝时期的将领。   而且刚刚还击败了霸王项羽。   董越峰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到处跑来跑去,身子还算健康,现在肯定已经犯了心脏病。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是觉得心脏快到极限了。无论如何,也无论是谁,今天的刺激对于一个老人来说都是在是太超规格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些始终沉默仿佛雕塑的秦军突然动了,他们猛然起身,在大秦墨色战旗鼓荡之下,半跪于地,行以最恭敬的礼数,这一切远比刚才对卫渊的回应更为郑重和浩大。   吱呀声中,背后大秦宫门缓缓打开。   董越峰大脑轰得一声,一片空白,他的知识和历史素养让他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僵硬转过头,看到穿戴铠甲的卫渊迈步走出,看到在他前方,一名身穿墨衣袀玄,眉宇威严的男子扶剑而立。   董越峰蹬蹬蹬后退,再也站立不住,坐倒在地。   他手掌抚着心口,长叹声气,呢喃道: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   “哈哈哈,此生无憾啊!”   哪怕一向沉稳的他也忍不住情绪失控。   突而,一道光芒扫过整片天地。   而后,那些同样陷入狂喜和激动,甚至于忽略了恐惧的研究员们齐齐沉睡软倒在地。哪怕是授箓五雷的道人都不例外,卫渊伸出手搀扶着董越峰,发现董越峰只是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始皇帝平淡道:“朕封了他们今日的记忆。”   卫渊反应过来。   无论最后的决定是如何,始皇帝绝对不喜被人无止尽地打扰。   嬴政望向入口的位置,道:“这样的时代,还能再度东巡神州,对朕来说,也是绝景。”   “哪怕只是短暂存在的幻梦之躯,也令人感慨。”   卫渊道:“这个时代,不会让陛下你失望的。”   嬴政笑了一声,道:“是吗?”   “那么,执戟郎。”   “还不在前带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徐巿的完美计划之计划总会出篓子的   时间在这更早之前。   东海之畔。   有僧人在这里交谈争论佛法,其中还有说起密宗的事情。说起来诸多神通奥妙,实在是妙不可言,法力无边的模样,周围的人听得如痴如醉。自从之前道门和佛门论法,将修行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披露出来之后,神州已经能够看到那些在外面行走的修行者。   他们偶尔会讲讲道法,佛法,还有修行上的东西。   但是只能讲述那种广而论之的。   最多算是科普范畴。   因为天师府和特别行动组已经直接宣告了,想要传法,可以。   得要有执照。   这什么道理!   当时不知道多少摩拳擦掌从老林子里钻出来的修行者跳脚骂娘。   他们祖祖辈辈上都是靠着自己去修行的,现在想要收两个徒弟,还得跑去考执照,有的人去了,好家伙,第一门就是思修,脑壳儿一疼,翻过第二本书,金光闪闪两个大字《刑法》。   一帮隐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大家齐齐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满脸忧伤。   你背着剑,我提着铲,全员挂科。   考考考。   那还考个屁哦!   然后天师府掏出第二门考试来,他们允许去做科普,佛门的也可以来考试。   但是在这些僧人当中,却有一名面容白净的少年僧人平静不说话。   一名朴实的村民端给他一碗米粥,还有一叠榨菜,道:“大师,你怎么不去说说?那密宗,真的有几位大师说的那么厉害吗?”   俊美僧人端起碗喝了一口,想了想,答道:   “你如果悟性很好的话,可以去修行禅宗。如果说心性很强,能够几十年去钻研,应该走唯识宗。哪怕是像是古代的普通人那样,没有什么学识,也没有时间,也可以去走念佛的方便法门。”   “但是不要走密宗。”   那村民疑惑,道:“可是我看他们说,那密宗很厉害啊。”   少年僧人道:“于贫僧眼中,密宗几近乎妖魔道。”   村民悚然一惊,道:“妖魔?”   “这么危险?”   少年僧人微笑道:   “密宗有白骨观,观想尘世中人皆是白骨,他们当中极端的那一批,会认为诸相皆空,一切有色众生众相。最终都会变化做空,世界天地就像是海洋一样。而我们的人间只是上面浮现的一个水泡,须臾散去。”   “所以,他们会认为尘世皆空,可以无所拘束,随心而动。”   “无论杀戮,施暴,放到岁月之上俯瞰皆是空,梦幻泡影之中的梦幻。哪怕是做恶事,他们的心境也会凝聚。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不是错的,而佛法最终是修行本性,误打误撞,却也没什么错。”   “而密宗僧人中,也有肉身布施男女的菩萨。”   “曾有一水性杨花的女子,年纪轻轻就染病死去。只有和她有染的男子给她立了一座孤坟,无人去管。却有老僧祭拜她,说她以肉身布施孤苦男子,解脱苦海,现在功德圆满,离开尘世,是为肉身布施菩萨。”   那男子吓得面色苍白得离去。   身穿黑衣的少年僧人喝了口粥,面容祥和。   背后有人道:“你在说谎。”   如果是卫渊在,就能认出开口的是把唐顺之的笔送他的那位憨厚渔民方封,方封冷笑道:“当年的高僧,现在说话都不眨眼了吗?”   道衍语气没有半分波动。   “贫僧刚刚说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   方封额角抽了抽。   他们两个算是有仇的。   若是往上数起来,现代雕玉之祖,大明的陆子冈是太仓府人,年少的时候在海边长大,刻玉的手法是从方封这防风氏人手里学走的,后来功成名就,《太仓府志》记录,陆子冈者,用刀刻玉,子冈死,技亦不传,就是防风氏的手法。   但是同样的。   《苏州地方志》记录,陆子冈,年未六十,忽有方外之意,为僧治平寺十余年,不入城市,亦奇人也。   这就是他和道衍之间的恩怨。   好好一个弟子被拐带得到了佛门,结果连防风氏的刻玉手法都没能传下去。如果不是要守着共工,方封觉得自己一定会用砸玉的锤子砸烂这和尚的光头。   道衍是循着感应之中,当年名叫渊的大夫的轨迹,一路前来。   却没有想到会来到东海,见到这位『故人』。   嗓音平淡道:“不能说密宗这种勇猛精进的方法绝对没有可取之处。但是以极端直接的方式去践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就必然会导致,有大量人把持不住内心,以内坠入魔道。”   “劝一个救一个。”   方封只是不言。   道衍双目看向东海,他来东海之后,佛门神通所感应到的,『渊』的气机突然消失不见。即便是以他的修为也再没有办法具体察觉到。只是能隐隐约约略有感应,让他心中有些怅然。   旋即他微微抬眸,皱眉看向东海远处。   有一道气机隐遁起来,正飞快地往这边而来。   若是普通修士,必然会被避开,无法察觉。   但是道衍是证得漏尽通的僧人。   佛门神通,也并非虚妄。   道衍用筷子把每一粒米都吃完,粥碗干干净净的。然后把筷子放上去,收回手,起身,迈步往前,动作一顿,沉默了下。然后又转身蹬蹬蹬走回来,伸出手,把筷子重新对得更整齐,最后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推着筷子尾部,这才心满意足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踏前一步,豁然出现在了东海之上。   一片苍茫,僧人伸出右手,五指翻转,猛地按下。   虚空中如有雷声。   一道身影不得不自虚空遁出。   那是模样温雅的方士,眉头皱起。   少年僧人眼眸微抬,他的命格,原本应该是辅佐朱棣登基的『帝师』,以佛门之身做到出将入相般的大业,眼下只是被干扰走偏。即便如此,他仍旧是大明最初的那些子民。   注视着徐巿,俊美僧人单手竖立,嗓音漠然,道:“我道是谁。”   “原来是倭寇啊……”   “又来神州做什么?”   徐巿皱眉,不想要和这僧人纠缠。   但是却无法避开道衍的手掌。   这僧人近乎六百年的佛法精湛,观三千世界,如掌上观文,纵然比不得这一句话。但是封锁住徐巿,不让他绕过自己踏上神州。却也不难,徐巿这两千年间,在恐惧的折磨下,也曾经想方设法布下了『如果始皇帝帝陵出现变故该如何』的后手。   只要动用,就能占据先手,最不济,应该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他的先手,以此为核心。   但是这少年僧人直接拦路。   相当于直接将他的后手中断。   佛门漏尽通,无相无念,天克方士。   虽然没能找到渊,找到一只倭寇也是可以出出气的。   少年僧人心中呢喃。   哪怕净土宗都要遵循这样的戒律。   佛门弟子,不杀生。   但是倭寇除外。   道衍逼退了徐巿,缓声道:“一个倭寇的首级能换不少白银,这个军令早就没有用了。不过,你的头太丑了,贫僧看着不喜欢。”   话音才到中间,少年僧人就已经踏前一步,神足通施展,几乎瞬间出现在徐巿一侧。   五指微勾,沛然巨力横砸。   招式狠辣,出手突兀,徐巿不得不后退,亦是大怒。   在恐惧忧怖,对于帝陵发生事情的担忧下,加上道衍毫不留情的杀招逼迫,终于让他情绪震怒。   抬手出招,对抗道衍。   海浪轰然炸裂,而后腾起了数十米的浪涛。   道衍和徐巿两人,就在这东海之外疯狂交手。而徐巿原本打算悄悄潜伏,动用埋藏在帝陵附近手段的计划,被这僧人直接斩断,连天机都被这僧人弄断。因为一名漏尽通僧人的存在,徐巿甚至于无法动用天机卜算的神通。   以金刚力,断尽烦恼丝。   而在这个时候,卫渊和始皇帝已经走出了帝陵。   他打了个电话,先是通知外面的人,里面出了问题,立刻进入营救。然后和始皇帝走出了这里,卫渊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始皇帝一身墨衣袀玄,沉默了下,用打商量的语气认真道:   “陛下……这,既然是『微服』东巡,您这衣服得换一下了。”   “额……您喜欢什么款式的,宽松款,运动系,还是说中式正装之类的?”   “我去买。” 第三百五十章 令人‘心动’(感谢T249万赏)   卫渊劝说始皇帝的时候觉得头有点大。   嬴政眸子扫过了道路上的行人,重点在男子的发鬓上扫过,这样的短发在他的时代是巨大的侮辱,是量入刑的一种处罚。但是他没有开口询问为何,只是微微颔首,道:“既然是这个时代的习惯,那么也无不可。”   “方便行事即可。”   他本身在一统神州之后,帝王不戴冕旒,不穿衮服。   对于所谓的礼法,看得并不重。   况且事与时易,伴随着时代的变化,很多东西也会随之改变,赵武灵王也曾胡服骑射,他当然懂得这样的道理。   此身不过虚幻之梦,区区变化之术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卫渊还在头痛该怎么带着始皇帝去的时候,始皇帝的墨色袀玄已经变化成了这个时代的衣服,应该是根据周围来往行人的大体衣服风格为基础所变的,整体墨色,点缀深红。   黑发倒是没有变成现代发型,只是没有用通天冠。   只是以墨色的玉簪束起。   始皇帝神色轻松,只是稍有些不习惯地松了松领口的扣子,道:“既然是在外面看看这个时代,朕也不想引人注目,有外人再的时候,渊你可不必称呼朕为陛下。”   “现在这个时代,有什么称呼可以用?”   卫渊沉思,想了很多的称呼,不用陛下这样的称呼也好,那么老板,boss?   这些都不大合适,卫渊一连说了几个,最后不知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道:“要不然,老大?”   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老大?”   始皇帝一怔,眼底略有笑意,道:“是燕赵之地那些游侠儿之间的称呼吗?   朕年少时候在邯郸,也曾经见过他们,和他们有过些来往。”   他语气轻松愉悦道:   “不错,就这么称呼吧。”   “接下来先去找书籍所藏之地。”   始皇帝道:“如果对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了解的话,那么哪怕东巡,朕所见到的景色也和当年没有多少差别。”   卫渊点了点头,道:“我现在住的地方,也能看到大部分的书。”   只是用电脑。   始皇帝欣然而往。   卫渊本来想要再带着始皇帝坐一坐高铁之类的交通工具。可是突然想到,始皇帝现在可没有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顿了顿,道:“陛下,要不然先去吃一顿现在这个时代的饭菜?然后再出发?”   伍康安在咸阳城开了一家不算大的面馆。   是爷爷那时候传下来的手艺。   到了他手里,已经成了城里的老字号,十年前成功扩建了一波儿。不过现在也不怎么大,这个时候不是饭点儿,他有些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临时充当服务员的自家女儿窝在那儿看着什么古装偶像剧之类的。   突然听到脚步声,是有人进来了。   来客人了!   来客人了就好啊!   伍康安一下精神起来,抬起头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问道:“这里有什么菜?”另一个人回答道:“应该是有不少吧……陛……老大,真的不换一家吗?”   老大?   伍康安一个激灵,这个称呼他下意识想起了以前那帮小混混。   那帮家伙又出来了?   可是抬起头看过去,却发现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说无害,也是那种温和的性格,第二个进来的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普通简单的衣服,留着的长发梳成发簪。   双目宁静,鼻梁高挺,嘴唇似乎偏薄。   明明只是普通的装束,但是却给人一种极度的,无法形容的感觉。   并不是俊朗或者好看那种感觉。   而是比这更高一个层次的存在感,气质上的碾压感。   连带着那一身普通的衣服都仿佛在宣示着某种材质上的特殊。   伍康安没来由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卫渊看向老板,道:“老板,两碗面,炒几个拿手菜,先上一盘凉拼,一盘卤牛肉。”   帝王已经安坐。   刚刚玩手机看剧看得正入迷的年轻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神来,伍康安转过头刚要喊她。却发现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已经跑过去,一双眼睛亮晶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君王,语气甜得让头顶微秃的老板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您好,客人,要茶吗?”   她给始皇帝倒了一杯茶,然后又很勤快地给端来了凉菜。   老板发现这凉菜的分量显而易见地膨胀了不少。   心里面一揪,安慰自己道。   得,亲生的,亲生的。   卫渊原本打算带着始皇帝去这里最好的陕菜饭店,但是始皇帝却选择来路边的小店,‘当年六国的权贵从始至终,都歌舞升平。而不知天下将变,百姓过得如何,国家如何,从小处才能清晰’。   所以随便找到了一家店。   始皇帝回忆刚刚路边见到,现代人的行为,面色如常,本身显得略有些帝王凉薄的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微笑,他的母亲是曾经容貌在邯郸传唱的美人,他的容貌自然出众,颔首道:“多谢。”   伍彤心脏都忍不住加速跳动了下。   现代人心里早一头就死掉的小鹿吃了炫迈一样,疯狂撞击心脏,不,这已经不是撞击心脏了,这几乎是在她心里面蹦迪,砰砰砰地控制不住,难得多少年以后再度体会到一见钟情感觉的伍彤鼓起勇气,道:   “能,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   “我,我想……”   少女的芳心,懵懂的爱情,啊,这是诗人们歌颂的女神手中最灿烂的花朵。而此刻正要美好地开放,伍彤盯着眼前那君王,忍不住畅想未来,一只手直接拦在前面。   她微微一愣。   卫渊面不改色,道:   “不好意思,不行。”   “我们要吃饭了。”   伍彤张了张口,看到对面的始皇帝已经收回视线,不知为何,没有敢再开口问,只好离开,心里叹息,咕哝着道:“真的是……怎么跟个保镖一样,管得这么宽……”   “你谁啊你。”   卫渊坐下来,看了看嬴政杯子里的茶,和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子。   长叹了口气。   始皇帝陛下还是陛下。   刚刚那小姑娘直接把他卫?执戟郎?渊给选择性忽略掉了。   怎么说……   哪怕是普通人的打扮,气质这一块儿也捏得死死的啊。   不愧是我家陛下.jpg   卫渊叹了口气,看着始皇帝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很有兴趣,迟疑了下,开口道:“……老大,我先去联系一下朋友,给你准备一下现代用的证件之类的。”   始皇帝颔首,因为在商鞅时期就有了『身份证』的雏形,他很快明白过来,颔首道:   “应有之理。”   卫渊蹬蹬蹬走出去,这一次直接打了个电话,很快猫猫头老天师就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张若素似乎松了口气,道:“老道刚才得到消息,帝陵出了问题,失踪了不少修士,其他人也没有了记忆,没有找到你,还正担心。”   “你没事就好了。”   失踪的人,自然是掀起了乱事,死于帝陵机关和秦军战俑下的修士。   研究员们当然没有受什么伤。   卫渊心里有些歉意,道:   “我没事,只是有件事情得张道友你帮忙。”   “我那博物馆那边,麻烦道友你派一批修士,在附近重新改装一间屋子,我记得是有擅长修建这类生活法术的修士的,关于墨家那柄剑,我有直接得到剑的方法,只是需要一定时间。”   张若素一怔。   若有所思。   卫渊道:“还有,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证明。”   “需要咸阳城这边的行动组帮忙解决一下。”   张若素点了点头,带着一丝玩笑道:“是为了哪个潜修的修士吗?”   “是想要得到墨家那柄剑的消息,后再问老道这件吗?”   “什么时候也这么客气了。”   他笑道:“哈哈哈,你这小子,从帝陵出来以后说这个,老道都差一点以为你是把哪个活过来的兵马俑给搬出来了。”   卫渊愕然:“……”   你怎么知道的?   张若素笑容僵了下,道:   “卫渊,你没有把兵马俑带回来……,对吗?”   卫渊:“……”   他道:“你猜?”   老道士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都重重跳动了下,好一会儿,认命般苦笑着叹道:   “好吧,好吧,你都认识天女了,再挖出一个活着的兵马俑,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老道的心脏都已经给你锻炼出来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吧,是谁?老道扛得住。”   “哪位大秦的大良造将军,还是少上造?”   卫渊道:“……你再猜,张道友,大胆一点。”   张若素沉默了下,试探着道:   “……某个大将军?”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对,低了。”   张若素声音都有点发干,道:“……你把蒙恬挖出来了?”   卫渊不满道:“什么叫挖出来,那也是带出来。”   “而且你猜错了,张道友。”   “不是蒙恬将军。”   他鼓励道:“你再猜,大胆一点,不要怕,往大了猜。”   比蒙恬还大。   帝陵……   卫渊道:“是始……”   咔嚓,哐啷哐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好像是某个人直接不小心装翻了桌子。而后就是阿玄的抱怨声,最后变化成公式化的女性声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sorry,the……” 第三百五十一章 畏怖(感谢被薰死的臭臭万赏)   卫渊默默关上了手机。   他明白的,要给老道士缓口气的时间。   然后事情就能好好说了。   在关于『老天师反馈速度』这一方面上,他有着充足的经验。   再说了,年轻时候老道士玩得那么花,肯定有颗大心脏。   卫渊转过身,怀揣着等之后再想办法开口,向始皇帝寻那一柄墨家代代相传的剑,回到饭店的时候,脚步突得一顿,看到始皇帝平静坐在那里,刚刚还没多少人的饭店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女性。   不知是为何汇聚在这里,眼泛异彩地看着显然身居高位的君王。   始皇帝面色宁静坐在那里,周围的女性盯着他看,似乎很有冲上去要电话号码的冲动。但是却又碍于某种无形的感觉,始终不敢往上走。   卫渊目瞪口呆。   陛下您点了魅惑这种技能吗?   这比气运里面命犯桃花都狠啊……   等下……   卫渊嘴角抽了下,用脑子里关于气运之类的知识努力思考当中。   千古一帝的帝王之气这东西,如果收敛了霸道的压迫力。   难道也是类似的玩意儿?   老板同样目瞪口呆站在旁边,摸了摸头,感慨道:“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啊,老弟,你这老大是做什么的?   要不然干脆没事儿来我这儿坐坐,我觉着没几天就能开分店了,到时候给你们分成?”   你是把我家陛下当成人肉揽客器了吗?   我特么答应了的话,绝逼会被帝陵那些老秦人的战俑直接拖回去。   然后来一场老秦人和老秦人之间爱的铁拳。   总感觉章邯那小子就是死了都会从陶俑里爬出来。   然后把我塞进去。   说一句,你回去,我来!   卫渊嘴角抽了下,脚步沉静大步走进去,道:“老大,我回来了。”   他释放出了兵家的一丝煞气,道:   “事情已经吩咐好了。”   “那边儿有我们的人,很快就解决了。”   兵家煞气的寒意,还有刻意误导的话语,以及某人不解风情的做派,总算是让那些被吸引来的女子们不忿地咕哝着,管这么多,你是保镖还是什么的,之类的话语离去。   卫渊擦了擦汗。   始皇帝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品尝了现在的食物,现代的精面和调味品,以及物产的丰厚,是战国末年完全不能相比的,他动作顿了顿,道:“百姓也可每日吃到这样的食物吗?”   卫渊点头。   始皇帝道:“善……”   “粮食的产量如何?”   当卫渊说出一个,远超过始皇帝预料的数字的时候。即便是这位两千余年前立下了丰功伟业的帝王,都忍不住眼底的异色,而后道:“是难得的功业啊,花费了不少的心力吧,朕……   我曾经听说过,周天子得到过祥瑞,是产量很丰厚的麦穗……”   卫渊道:“但是这样的产量是数不清的人几乎耗费一生做到的。”   “这不是由上天赐下的祥瑞,如果非要说祥瑞的话,那么那些创造出这些的人,才是我神州的祥瑞,让我们能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始皇帝带着一丝微笑颔首,道:   “上善。”   “比起当年只知刀剑来说,成长了许多。”   吃完饭之后,卫渊成功地得到了始皇帝的身份证明。并且靠着这个买到了高铁票,坐在高铁上,体会到两侧风景飞速往后退去的始皇帝。并且从卫渊口中得知,这是普及到每一个人都可以乘坐的载具。   他终于对这是个怎样的时代,有了真正的认知。   “以律法治国,所做之机关巧妙,惠及万民。”   “墨家那些人所期待的时代吗……”   “于大秦时代几乎可看作如梦一般啊,原来已经成为现实了么。”   高铁上的人们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看外面的风景,大部分在玩手机。   有孩子好奇看着那气质威严的君王。   而君王并未动怒,只是还以微笑。   远处是钢铁丛林般的读书,高铁的窗户里,看得到起伏的街道和车辆,看得到苍翠的树木和广阔的平原。而曾以身镇神州的帝王卸下了两千年前的重担。因而能够微笑且从容地看着这个时代和神州。   “着实有趣……”   东海之畔。   轰然暴响声中,有神性哀嚎,继而被一只金色手掌反手镇压。   远处流光溢散,直接奔入神州境内。   身穿黑衣的少年僧人立在海面上,突然踉跄了下,后退半步,口中咳出鲜血,面色煞白,他的胸口处,出现一个狰狞的伤口。但是他面色却仍旧平淡,漠然地看着徐巿远去的方向,伸手捏碎了神性。   “你居然失手了。”   方封抬手将道衍按下,皱眉帮他处理了伤势,冷嘲热讽道:   “不是说佛门他心通绝妙无双吗?”   道衍嗓音平淡,道:“术法无上下,修为有高低,他毕竟也算是顶尖的修士了,我不能完全堪破他,之前只是在提前判断他的选择,所以能够抢先一步,把他克制住。”   “但是你最后算错一步。”   “是……,这确实是我没有预料到的。”道衍道:“我以为,和他性命相交的神性是他所看重的东西。但是他最后居然会抛弃神性,换取绝杀,也要挣脱贫僧,赶赴神州。”   方封皱了皱眉,想到那方士疯狂的模样,道:   “是因为想得到的东西,还是说真的悍勇?”   道衍摇了摇头,道:“不……”   这位当世第一流的佛门修士嗓音仍旧平淡:“是畏怖。”   “畏怖?”   “是……他心中有极端恐惧的东西,因而有过往之梦幻泡影,有而今之颠倒梦想,是有所执。而这个执,是真正的畏怖,看似悍勇不顾一切,实则如同被逼迫到了悬崖边的将死之人。”   “可惜了……也是一名真修。”   “一念差失,万劫堕坏。”   “阿弥陀佛……”   方封呢喃着这八个字的判词,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看面色煞白的道衍,道:“你既受了重伤,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吧。虽然你我有过仇怨,但是这些恩怨,我也不想你死在外面。”   “故人本来就不多,死一个少一个。”   他回过身往屋子里走去,叹道:   “等你们都死了,神州对我来说,就是真正陌生的地方了。”   “吃点东西吧。”   道衍没有拒绝这样的好意。   他走进去,看到桌子上煮得稀烂的粥,小米,大米,黑米,绿豆,红豆……   各种大小,颜色,形状完全不同的材料,以无序的方式熬煮得稀烂。然后用勺子放到碗里,少年僧人无相无念漏尽通的心境都剧烈晃动起来。   强行控制自己不去看铁锅里面剩下的那一抹,由粥留下来的痕迹。   道衍徐徐吐出一口气,道:“你留贫僧在这里,真的是好意?”   “当然!”   方封义正言辞,然后取出一个大的陶罐,道:“这儿是之前一个人给做的咸菜,味儿还不错,正好下粥,你是出家人,不吃荤腥,就吃这个吧,数说起来,佛门对倭寇似乎态度很直接啊。”   “当年倭寇犯边的时候,佛门弟子也有出手。”   道衍从粥上移开视线,幽幽地道:“要不然,你以为佛门弟子常用的长棍两头,熟铜包铁的特征是怎么来的?”   方封一怔,旋即想到当年那些僧兵的典故来,强身健体用的木棍打上去,最多造成筋骨受伤。所以说佛门慈悲,而倭寇凶残,喜欢搞玉碎,很多僧人受伤甚至有死亡。所以那帮和尚都恼了,慈悲你奶奶的慈悲。   贫僧把你送去见佛祖是真慈悲。   后来便用钢铁材料包裹在佛棍两头。   遇到倭寇,佛门弟子握着棍子尾端,一记『万佛朝宗』重重一砸。   倭寇的脑袋就直接开花。   唯一不好处就是换银子时候比较被埋怨。   方封把腌菜罐子放回去,出来一看,然后嘴角一抽,他看到那少年僧人双目平静,桌子上的腌菜,被整整齐齐地码成了一片,里面的辣椒都被挑出来,从小到大排了个个儿。而少年僧人神色安宁平和,舒畅地呼了口气。   “阿弥陀佛……”   帝陵。   徐巿隐藏面容,收敛气息,终于奔到这里。   以他的实力,如果舍下了面子,不顾之后可能引发的问题,从边缘区域悄悄进入神州,的确很难被立刻发现,神州的疆域实在是过于广大,他越是往过赶路,心中的躁动感就越发强烈,可等到徐巿赶到帝陵的时候。却得知了,帝陵开发出现重大伤亡失踪时间,现在全部封锁。   徐巿面色微变,施展方术,寻找到了参与其中的研究员,直接运用方术,消解了研究员们的反抗心,厉声询问道:“你们在帝陵里面看到了什么?!”   研究员双目茫然,呢喃道:   “……什么都没有。”   “什么?!”   徐福怔住,旋即升起的是巨大的不甘和恐慌。   这代表的是未知。   而人类最大的恐惧就是未知。   有的时候,哪怕是得到始皇帝留下了什么厉害手段,他都不会有这样绵延的恐慌感。   一连问了十几人,却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什么都没有。   徐巿怔怔后退,看着那仍旧镇守着的十二金人之一,里面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一鼓作气冲过来时候的那种决然逐渐崩溃,用尽全力想要打破两千余年的恐惧,最后一拳砸下。却坠入更大的虚无当中,一如当年的帝王。   不可测,不可知。   他的后手和准备几乎如同笑话。   手脚渐渐冰冷,双目当中茫然恐惧暗自滋长,徐巿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情绪。   无论如何!   既然已经来到神州。   他都要弄清楚帝陵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始皇帝究竟留下了什么后手。   而后,和过往了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始皇帝唯一不曾预料之事   既然已经确定了接下来想要去弄清楚帝陵中发生的事情。   徐巿必须要找到切入点,他沉吟思考着,翻看着手中的名录,这些都是曾经进入帝陵的人,视线扫过这些面容,很快微微一凝。因为他注意到了隐藏起来的消息,手掌拂过其中几个气质凌厉,眉宇之间精光暗敛的男子。   这是本身具备有修为的外在表征。   徐巿扫过这些修士的来历。   “琅琊王氏……”   从高铁上下来,卫渊带着始皇帝在泉市里转悠了一圈,一边转悠一边介绍现代社会的基础常识,和之前带着珏,以及珏带着凤祀羽时候不同,珏会有些懵懂地看着,凤祀羽对于食物有着天然的敏锐,有时候也会吵闹。   始皇帝面对着这些新奇的事情却始终秉持着平淡旁观的静默。   卫渊没好意思扫两辆共享单车给君王骑。   直接打车回了博物馆。   回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张浩。   “卫馆主,地方修好了。”   临时受到天师要求,带着一帮修士迅速把博物馆一侧的楼盘下来。然后迅速修整之后的张浩注意到了卫渊身后的始皇帝,就像卫渊对于张天师反馈模式有着极高的熟练度,张浩对于卫馆主身边一定会出现某些没见过的老前辈这一事件已经当做了定律。   青年道人面不改色,也没有询问。   贫道心如止水。   不管是谁。   只要我不问。   你就吓不到我!   卫渊递过去一瓶饮料,道:“抱歉麻烦你们了。”   他感慨着道:“这事儿有些麻烦,我以前都是让黄巾力士们去做的。”   毕竟是豆子演化之躯,不会累。   黄巾力士做家政?   张浩等人一怔,面容古怪地看向卫渊,能够用来护持法坛,降服外魔的黄巾力士,你居然拿来做家务?高人都是这么有个性的么?旋即意识到,自己等人刚刚也是在做家务,便即感觉到了一股惆怅感。   合着我们今儿是做了黄巾力士的替身了?   在把张浩等人送出去的时候,始皇帝暂且走入了卫渊所在的博物馆里,水鬼才和卫渊打了个招呼。而后就看到了始皇帝,旁边战魂抬起头,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面容身躯僵硬。   红绣鞋残留的灵性化作了小女孩,本来还在看书。   愣了一下,面色煞白一下藏起来。   两个纸人直接打开一个火柴盒,一前一后跳进去。   然后伸出手来,默默把火柴盒给关上。   魑魅魍魉,尽数退避。   连商王青铜爵都难得闭上嘴不说话了。   唯独水鬼完全跟没察觉到那股堂皇正大的皇者之气。   直接凑过来,碎嘴道:“原来是客人。”   他优雅地躬身拉开椅子,道:“客人请坐,要喝点什么东西吗?”   始皇帝微微颔首,道:“可。”   水鬼显然是听懂了这句话的,变戏法地从背后掏出了一个二点五升的大型快乐水。然后取出了一个玻璃杯,凝水成冰,以精妙的手法,雕琢出了一个直径略小于玻璃杯的冰球,放了进去。   然后这才微微躬身,把快乐水平平倒入。   他的手法很完美:“请试试看,这是我最新研发出来的新口味,绝对是你以前都没有喝过的味道。而且也不用担心冰可乐口感退化的问题,这冰块内部容纳了一枚符箓,能够完美把快乐水保持在最完美的口感上。”   黑色的饮品。   始皇帝注视着这『诡异』的饮品。   水鬼正在倾尽全力地安利。   从口味,到品相,到如何去喝才能得到最佳的饮用口感。   喋喋不休。   商王青铜爵已经自闭了。   突然,靠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水鬼突然踉跄了下,手掌脱力,手里的快乐水一下喷出来,黑色的颜色,陡然激发起来的泡沫,以及泡沫密集破开时发出的那种『诡异』声音。   年少时曾在邯郸城寄人篱下的始皇帝眸子微敛。   一时间环境有些安静。   虚空中突然出现两尊披挂铠甲的秦军。   得到过无支祁淮水一缕加持的水鬼毫无反抗之力。   两柄覆盖有大秦玄鸟纹的战戈一左一右直接将水鬼卡住,又有两名高大秦俑战兵出现,一左一右将水鬼叉起来,正当懵逼的水鬼差一点给推出去砍了的时候,一只手拦住秦军。   卫渊才赶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头都有点痛,道:   “陛……老大,这里面没有毒。”   “是现代的饮料。”   他伸出手,拿起水鬼手里的快乐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直接一口干了,表示并没有毒。   古代的人,哪怕是君王,也会在某些地方对现代产生不理解。   始皇帝颔首,四名不知以何等方式出现的秦俑战兵消失。   他端起新奇的饮品喝了一口。   眉梢微抬,评价道:“太过甜腻。”   “下次用茶即可。”   他还记得在那个店铺里面喝的茶。   毕竟现在的茶和当初的,完全是两种饮品。   卫渊将始皇帝介绍给了博物馆常住居民。   当然,是隐藏了身份的,以嬴政的说法,他此来是为了以百姓的视角去看这一个时代,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卫渊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而这个时候,卫渊也知道了,虞姬在前一段时间就离开了这一条老街。   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到现在也没回来。   卫渊把电脑的用法告诉了始皇帝,以后者作为神代帝王的见识,很快明白了这东西的用法,顺便也要感谢现代科技,能够把简体字转化为秦篆,始皇帝阅读毫无障碍。   而在之后的几天,博物馆里常常来往的人,也都明白了这位前辈修士的性格和行事,除去有些习惯上还是不是很适应这个时代意外,其他方面上,意外地很好相处。   气度很大,行为也坦荡。   对于自己不明白的问题也会开口问。   他得到电脑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搜查律法条文。   而后才是历史。   他是从现代的历史往前追溯的,这样能够更容易看到现代的东西是怎么繁衍过来的。而当他看到了秦代历史的时候,这位英朗威严的君王很明显的僵了下,那双幽深的双瞳几乎短暂地出现失神。   而后以常人几乎无法察觉到的速度迅速恢复了正常。   “秦……二世而亡。”   那天博物馆里难得有客人,或者说,当始皇帝坐在卫渊常坐着的位置上搜查资料的时候,卫渊突然惆怅地发现,他那一直以来几乎没什么人的博物馆里。突然就像是转了运道一样,逐渐有了客人。   听到话,本来就有心和始皇帝交流的一个客人插口道:   “毕竟,秦代的法律很残暴嘛。”   始皇帝扫过网络上对于秦法的评价,无不脱离残暴两个字,他微微凝眉,道:“残暴……何以见得?”   那客人道:“这,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嘛。”   “比如连坐,这不是太惨了吗?”   “就因为我和他是邻居,他犯事儿了,我就也得要倒霉,这不是太狠了吗?”   始皇帝平淡道:   “确实,盗及诸它罪,同居所当坐,若是有人作奸犯科,和那人一同居住者,当然要受到刑罚,但是秦律同样有规定,‘夫盗千钱,妻所匿三百,妻知夫盗而匿之,当以三百论为盗;不知,为收。”   “若是不知者,无罪。”   “互保责任的邻里也要分知情与否,外出不在,并不知情者无罪。”   “只会惩处负责治安的官吏。”   “况且,我秦律有约,不告奸者腰斩。”   “告奸者与斩敌者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   “以商君之法,绵延百年,所连坐者,只有知情不报者。   况且,知情告奸者,予以我大秦斩敌战功同赏。哪怕是犯罪而悔改,也有从轻发落的条款,既已严明,何来残暴?”   那人在始皇帝平和的注视和发问下,却觉得不知该说什么。   张了张口,道:“不告发就要腰斩,不是太狠了吗?”   始皇帝若有所思,审视他道:“所以,你会隐匿罪人?”   客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始皇帝平淡道:“以律法治国,小过而重刑,因为犯法而受到严重得多刑罚。显然并不划算,所以百姓就不会去犯这个小罪,这就是律法的威慑性,这也是韩非和李斯所推崇的思想。”   又有一名客人道:“……秦法不是严酷不仁,难道还是很好嘛?”   始皇帝沉思,道:“和而今的法律相比,有些确实还不够完善。但是在两千年前,不提很好,至少足以安邦治国。”   “……大秦律例里,若生子之后,弃子,杀子者,黥为城旦春。”   “市井杀伤人,百步之内见死不救者,当罚。”   “入室而杀伤人者,其四邻,典,老皆闻而不救,当罚。”   “若其四邻、典、老皆出不存,不闻号寇,则不以此论。”   “我大秦律法,历经数代,极尽严密,相较于后世帝王以人治,大秦则重法治,荀子也曾见过我大秦律法,说过『秦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我想他应当比后世之人,看得更清楚。”   其中一名客人被这种平淡的语气弄得没话说,咕哝道:   “你……你说对就是对的?”   “这不也是你自己的观点嘛,又代表不了秦法。”   嬴政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另外一人反驳道:“可是陈胜吴广他们就只是迟到了就要被杀头,所以才起义反秦的啊……”   嬴政道:   “只是迟到,不可能受到那么重的惩处。”   他声音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卫渊刚好去联系虞姬,没有联系上,回来见到始皇帝和这个时代的人交流。因为是难得的事情,他没有开口打断。而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站出来,沉默了下,开口道:   “除非秦法已经被改变过了……”   “那个时代是二世胡亥公子的时期。”   卫渊把那些客人都送了出去,始皇帝看完了秦史,闭了闭眼睛。哪怕是雄才伟略的帝王,在这一瞬间也会有复杂的心情,引以为傲的功业因而摧毁,自以为『秦四世之胜,非幸也,数也』的律法体系,却因为幼子而崩溃。   而这一切的缘由,是他万万没有料想到。   被他以天下名士教导,又送去边疆镇守匈奴,建功立业,几乎是将三十万大秦的绝对精锐和天下绝世名将蒙恬交到手里的长子,居然就那么自尽了。   “扶苏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 始皇帝的致命询问(感谢时光的小河万赏)   卫渊从外貌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君王脸上看到了一刹那闪过的复杂情绪。哪怕是千载不变的磐岩,也会有一瞬间柔软的地方。但是这样的情绪波动,在君王的身上很快地被敛去了,嗓音平淡道:   “朕本来以为,边疆,匈奴,还有蒙恬,能把他教导成真正的帝王。”   “没有想到,他的性格居然没有变化。”   “可惜了蒙恬啊……以他的军略和性格,不可能看不出问题,恐怕是扶苏自尽之后,忠君而死,扶苏已自尽的话,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   始皇帝看了下历史的记录,道:“赵高被子婴的宦官所杀。”   “赵高在修行上虽然没有太高的资质,但是天材地宝堆积之下,修为不会太差,子婴的宦官侍从不可能是他的动手,是你动手的吧,渊?”   卫渊缓声回答道:“臣以属镂剑诛之。”   始皇帝颔首,闭着眼睛。   卫渊安静站在旁边,没有多说什么。   他很清楚始皇帝的情绪缘由。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始皇帝将春秋战国各国的城墙连起来,成为了万里长城,他们说,这是防御措施。但是若发掘出长城后方的堡垒粮仓,就会明白,在始皇帝这样雄才大略的君王眼中,这绝不是什么防御。   是进攻。   蒙恬却匈奴七百里。   返回的原因,是因为粮草供应跟不上了。   如冠军侯霍去病那样,以战养战的绝世域的跳板和中转,用来储存粮草。   在驱逐匈奴之后,帝王在榆中沿黄河往东一直连接到阴山,新划分成四十四个县,沿河修筑城墙,设置要塞,便是铁证。   大秦以法治国,百姓怯于内斗,而勇于外战。   大秦的百姓需要战争。   而大秦的帝王更需要战争。   那个时候才三十余岁的君王,正是雄心勃勃的时代,六国已经结束,他持剑望向更遥远的地方,他要以万里长城为支点,将更远的区域吞入大秦和天下的境内。   如果将当时的战略放平。   那么大秦百万披甲之士。   三十万南下,吞并百越之地,立桂林,南海,象郡。   而今的南越国不过只是当初的象郡。   南越国开国君王,不过是大秦当年的小吏。   三十万固守大秦,震慑天下。   三十万镇守边疆,修建长城。   并且以三年时间,开辟自咸阳至蒙古草原,长达七百公里的秦直道。   魏武卒就已经能在一日之间,披三层重甲,背负兵器粮草双足奔袭百里。何况是大秦锐士,铁骑在蒙恬的率领之下,足以以令匈奴异族恐怖的速度直接深入,随时准备将大秦的战略纵深拉长翻倍。   卫渊甚至于有理由相信,始皇帝会伴随着推进战线,不断地修筑堡垒,建造城池,将更多土地纳入版图,像是永不满足的苍龙,雄心勃勃地望着遥远的天下。如果说其他几国的君王不会这样考虑。但是秦国原本就是自不毛之地崛起的国度。   而战略最后一环——   大秦黑冰台三千锐士出海。   将海外图卷收回。   南下,已然攻克;北上,长城环绕万里;出海,已诛异域邪神。   哪怕是海外仙山,也当是我大秦版图。   而君王持剑,俯瞰天下。   自商君开始,李斯,韩非等人才为基石完成的律法严格而谨慎,长城万里,进可攻退可守,名将辈出,披甲控弦百万之众,百越之地已经在大秦版图,海外正在逐渐探明。哪怕是他去世了,这样的局势,也不可能会败。   为此,他甚至将扶苏放到边疆,以方便他掌握军队,熟悉战略。   只是没有谁能够想到,这样浩瀚的帝国,以及如同猛虎苍龙一样占据中原,吞噬天下四方的局势。只是环绕着一人而成立的,当那个人离去之后,这样的帝国快速地崩塌了。   该责怪扶苏吗?如果他不死的话,帝国至少能维系。   亦或者责怪胡亥……   但是他本身就不曾接受过帝王的教导。   还是说,因为始皇帝的去世。   一切的复杂最终都只是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叹息,这就是历史。   卫渊想着,哪怕某一环出了变化,或许就会推动整个世界发生无人能够料到的巨变。无论是始皇帝活下去,还是说扶苏坚持要见到父亲,亦或者胡亥能有子婴的决断,或许都会不同。   始皇帝睁开双眼,道:“真是……”   “无可奈何。”   他的神色平静,仿佛已经从那种悲怆中沉静下来。   水鬼凑过来,倒了一杯茶,古怪道:“对了,赵先生……”   始皇帝在这里用的化名是赵正。   其余人都以先生来尊称他。   水鬼道:“你可真有学问。”   “那个城旦春是啥意思……”   始皇帝看了他一眼,略显得淡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平淡道:   “犯法之后,抓你去修长城啊。”   啥玩意儿?!   水鬼骇然一跳。   蹬蹬蹬地后退。   等到水鬼夺命而逃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修长城?他抚着胸口,呢喃道:“不过,我怎么会突然给吓住了?”   始皇帝收回视线,道:“能与臣民而乐,也好。”   卫渊沉默了下,道:   “陛下,您刚刚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始皇帝神色平淡从容:“自然。”   卫渊:“……”   现在博物馆的饮食,有几天是卫渊负责。   而剩下的时间则是圆觉负责。   当然,圆觉做菜的时候,就只是素菜了。   只是这大和尚做的饭,不说是有多精妙。但是总觉得仿佛连带着那人间烟火味都汇入勺里,怎么说……   就是让人莫名吃得很香,很有那种吃饭的感觉。而不是单纯地在填饱肚子,补充能量。   单纯的蛋炒饭里面,那种在火焰,温度,每一粒米里跳跃着的人间味道。   是那种生活,和活着,两个词之间的微妙不同。   虞姬仍旧没有回来。   甚至于没能回消息。   只是能确认她本身没有事。   虞姬本身寿命很长,实力也不弱,至少在这个时代,没有多少威胁性,在吃饭的时候,凤祀羽,珏,还有隔壁书店的老狐狸胡明都过来了,顺便还有『恰巧』『意外』『正好』『在饭点儿』巡视过来的张浩。   这段时间,他们也都认识了这位博物馆馆主的老大,要放古时候,类似于博物馆客卿的赵正先生。   博学,气度广大,偶有惊人之语。   而且关心民生。   这是圆觉的想法,因为这位赵正先生会去思索信息的传递和交通,还有会在乎法律条文,也问过他普通人的生活情况,会认真思考,这很难得,和尚很敬重。   很在乎吃的,这是凤祀羽的看法。   因为这位政叔也会关心各种粮食的产量。   这让凤祀羽把他当做同伴。   很眼熟。   这是珏的想法。   很博学,非常博学,对于古代历史,尤其是春秋战国的历史非常有研究,这种研究不只是在事件上,从玉器,装饰,艺术,文学,乃至于巫蛊方术都很明白清楚,随口说出的话,就会让人觉得恍然大悟,这是老狐狸胡明的想法。   真是个有才能和岁月沉淀的男人啊。   老狐狸想着,不过赵正这个名字怎么总觉得有点耳熟呢?   他年纪有点大了,一时间想不起来,又在心底挠儿啊挠儿的,就认真回忆。   始皇帝放下手里的那本书,是建筑学的东西,这让众人有些敬佩,粮食生产,民生,法律,建筑,交通,他都有所学习领悟。而在这个时候,众人眼中博学,宽厚,气度广大的赵正看向卫渊,道:   “我有一个疑惑。”   卫渊一怔。   始皇帝抬手让一张地图展开。   他缓声道:“现在的建筑速度,传讯方式,粮食的产量,一切都已经满足要求了,或者说自很早之前就满足要求了,足以维系更大范围的统治,为什么,这些蛮夷还没有被纳入神州的治下?”   语气平静缓和,理所当然,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质问考量。   但是在说什么……   这话题是不是太重了?   我们不是在吃饭吗?!   正在盛饭的圆觉动作僵硬。   张浩脸上微笑凝固。   道人手掌颤抖,米饭都不香了。   心如止水个der   直接变成心如死水。   我今天就不应该吃这碗饭!   老狐狸胡明心脏重重跳动了下,终于从灯下黑里反应过来,张了张嘴。   赵正……赵正……不对,不是赵正。   是赵政!   嬴姓赵氏。   老狐狸一把攥住自己的胸膛,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动地裂开来,只觉得头皮发麻,周围更是一片死寂。   始皇帝眼眸平淡,看向卫渊,道:   “为何,神州还不曾一统天下?”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东巡吧皇帝陛下   屋子里一片安静和死寂。   除去了凤祀羽仍旧开心地扫荡着桌子上的美食意外,其他人都受到了大小不等的心理冲击,谁都没有想到,平时那个气度宏大,博学沉静的赵正先生,一开口就说出这种惊天动地的话来。   卫渊回过神来。   看到了始皇帝手里那一份精装版本的世界地图。   眼角跳了跳。   世界地图啊世界地图,你丫的出现可能迟了足足两千两百年。   早有这玩意儿,就不会有以寻找不死药为名,顺势派遣探寻海外领地的三千锐士,始皇帝也不会因为神性暴动而到了现在的地步。   以神代时期的君王的认知,以始皇帝的视角看,神州中原,一统天下,这似乎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后,面对着这位神代君王的询问,卫渊调整了自己的思绪,放下了筷子,沉吟许久后,答道:   “因为有一种兵器的存在。”   “兵器?”   “是,这种兵器很强大,单个威力至少也属于对城级别。一旦到了最后鱼死网破的局势下,引爆使用这种兵器足以将这个时代都拉入深渊……”   卫渊缓声将核威慑这东西大概讲述一遍。   当然,爆破还是其次,最恐怖的是辐射。   大家都有掀桌子的实力,结果就没办法掀桌子了。   如果有谁敢掀桌子,还会被这些能掀桌子的家伙一起暴揍。   而后又道:“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这个时代才有的问题。”   始皇帝若有所思道:“因为武器的威力太大,后患足以摧毁时代的根基,没有办法防御,所以不可能走到最后的那一步是吗……”   卫渊点了点头。   出乎卫渊的预料,始皇帝没有再追问兵器的问题。   卫渊心底莫名松了口气,又解释道:   “而且时代不同……当时很多东西也是放在七国都能通行的,现在就不一样了,不同的国家,社会问题都不同,到时候麻烦也会很多的。”   始皇帝颔首道:“我知道,现在的时机还没有到。”   “况且有那样的兵器在,似也有些无可奈何。”   “但是,统一带来的优势和利益,是无论过去多远的时间都不会变化的。既然兵器限制了国土的面积,那么必然会有国家希望以其他的方式完成类似的统治。”   “若是统一,当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   虽还不曾了解,但是朕想,必有国家已经将自己国家的价值扭曲而控制他国,肆意压榨他国的百姓,如此,亦可算是统治。”   水鬼张了张口,忽略了君王无意识说出的朕,只是下意识道:   “这也算是统治?”   始皇帝淡淡道:   “不必负责他国百姓的生活生存,不必去负责国家的和平向上。却因而能够更肆意地掠夺那个国家的财富和利益。甚至于能用出无底线的手段,将人才,资源,源源不断地汲取到本国之中,让代价让他国承担,本国却能越发向上。”   “这是能够做暴君的事情,却不必担心民众的怨愤的邪道啊。”   “哪怕绝无忠君之心的纵横家都不可能做出来。”   “因为当民怨沸腾的时候,只需要将原本那个国度的国主驱逐,重新选拔另外一个属下,统治和暴君般的掠夺仍旧存在,还可以获得愚民所感激的大义之名。”   “在有那种兵器的存在下,这是必然会发展出的扭曲。”   “最多只能以道德确保自己不踏入邪道,但是总会有人做。”   卫渊,张浩,圆觉无言以对。   水鬼悚然一惊。   始皇帝语气平淡道:“渊,我确实是不懂这个时代。”   “但我远比你更懂得国和人。”   “百姓应当以律法约束,以道德引导,以杜绝恶,倡导善;   但是国家永远需要更多的利益,神州而今如何?朕要明白这一点。”   三名神州现代人对视了下。   异口同声道:“我们……神州仍只是追求复兴而已。”   “复兴?”   始皇帝微怔,而后嘴角似乎微微挑起,颔首道:   “上善。”   他从容道:“神州拥有着足够厚重的渊源,有着自我的文字和历史,以及厚重的学派文化。只要秉持着这一点,认清自己,便不会被他国所干扰。而若是失了神州的自我,哪怕刀剑锋利也无用。”   声音顿了顿,那双幽黑的瞳孔宁静,嗓音平淡道:   “天地间的灵气开始上升了。”   “那种兵器,往后恐怕不再是无法防御的。”   “至于国与国,民与民……”   他起身的时候,双目就像是俯瞰着脚下的土地,道:   “两千三百年前,七国彼此眼中的对方,亦是他国。”   “一如而今那所谓的欧洲。”   “而既然已经有过一次。”   “那么为什么,我神州不能再来第二次,以远迈千年为时长的统治呢?”   张浩筷子坠下来。   僧人般若心泛起涟漪。   语气平淡的询问,看上去和善平常的帝王终究在隐约之间露出了本已潜藏的獠牙,开口便是俯瞰千年岁月。   卫渊苦笑一声。   始皇帝得到了自己的答案,转身离去。   卫渊捡起筷子,放在桌上,看着旁边众人,补充解释道:   “春秋战国的时候,信奉的是仇不能永远报下去,神州的传统,不能太绝情,这仇,最多只是五代就不好报了。但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国家之仇。所以说当初七国也是将彼此视为他国的。”   “至于老大他的性格,是因为他是很传统的神州传统派。”   “你们不要见怪。”   “神州传统派?”   水鬼满脸懵逼,道:“和善儒雅博学的那种?”   他说的是部分人对神州民风的刻板印象。   卫渊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九世犹可以复仇乎?”   “虽百世可也!”   “当然,这只是说的国仇,家仇就不行了。”   水鬼愕然道:“为什么……”   卫渊道:“国君一体也,先君之耻,犹今君之耻也;今君之耻,犹先君之耻也。但是现在已经没有皇帝和君王了,所以这句话应该变一下。”   他想到了前几日看到近日始皇帝看历史说的话,声音顿了顿,下意识重复道:   “国民一体,先人之耻,犹今人之耻也;今人之耻,犹先人之耻也。”   “过去祖先受到的耻辱和痛苦,也是现在这个国家的人所受到的耻辱和痛苦,这是国仇。哪怕过去九代人,十代人,都不该遗忘,这样的复仇也是堂堂正正,且值得赞叹的!这就是神州代代传承的风气啊。”   这么武德充沛的吗?!   水鬼呆滞了下,道:“那么当时,额,传统派的复国仇方法是?”   卫渊断然答道:   “灭国杀君!”   “百世可也!”   “此为我神州古风!”   卫渊去寻找始皇帝。   而这一顿饭是没法吃了。   博物馆聚餐,凤祀羽的大胜利。   水鬼被震得轰隆隆的,呢喃道:“不过,复兴就能满足那位赵正先生了?我怎么觉得那个人有点缺乏常识……又聪明地过分啊……”   凤祀羽满足地摸了摸肚子,道:“这一题我会答。”   羽族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   “你想要复兴,你得祖上阔过啊。”   “你看,如果我想要复兴我的零食规模,那前提是我那个桌子里以前是满满当当的,那样复兴才对嘛,一点一点塞满,让这个桌子变成原来的模样。要是本来就没多少,就没法说复兴了。”   水鬼恍然大悟,道:“神州祖上阔过的时候,我想想啊……”   他慢慢地不说话了,和张浩,圆觉差不多表情。   我好像……明白他为什么满意了……   这个客气谦虚的说法,联系历史……   水鬼,圆觉,兵魂,张浩捧着茶,眼观鼻鼻观心。   咳嗯,还是很谦虚客气嘛。   卫渊找到了始皇帝的时候,始皇帝正在博物馆的小高层上往远处俯瞰,卫渊脚步放缓,道:“陛下……”   始皇帝淡淡道:“你来了。”   “想要问什么?”   卫渊沉默了下,自嘲道:   “我还以为,陛下你会选择挥起大秦战俑大军,一统天下的。”   嬴政笑了一声,道:“你在想什么?”   “朕岂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君王?”   某种程度上,陛下你确实有点。   卫渊心中腹诽。   始皇帝扶着泰阿,远望天地,平淡道:   “况且,此身毕竟只是过去残留的梦境。”   “目前看来,这个时代很好……朕自然也不会做那种越俎代庖的事情,静待结果便是了,每个时代同样拥有每个时代的意义,你们应当享有建立足以留存历史的功业这样的资格。”   “朕同样期待看到你们这一代人所做到的功业。”   “就像是这样繁华的城市,就像是那将天的殊荣拽入手中的祥瑞们。”   “朕想,那必然也是于偶尔的苏醒之际,令朕心中快慰的事情。”   卫渊道:“……您想要长生不死药,我还以为您想要一直做皇帝。”   就像是共工那样。   嬴政愕然,旋即大笑起来,摇头道:   “不死的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事。”   “强大,不死,掌控,确实能够带来稳定。但是也会带来整个时代的停滞,如果说之前朕只是有这样的猜测,那么看着这个时代,则更是确定。若朕还活着,一直成为皇帝,或许神州更加安定,但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啊……”   “时间越是长久,那么官员必然会逐渐倾向于朕所喜好的,国家也会在漫长的岁月里随着朕的喜好而发展变化,一切的措施和建设。最终都将会汇聚到服务不死的皇帝这一件事情上。”   “国家和时代将不属于人,而是属于皇帝的私人物。不过是某种珍奇的宝物,是值得夸耀的东西。如果真的有不死之物想要做皇帝,那他至多只是将人的国看作某种难得一见,值得珍藏的东西罢了。”   始皇帝扶着泰阿,嗓音平静:“当讨伐之。”   卫渊吐出一口气。   仿佛见证到了神代天神,和人间帝王之间的一场争论。   旋即始皇帝缓声道:“而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理由。”   卫渊怔住。   始皇帝注视着卫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语气轻松道:   “因为太累了。”   卫渊一愣:“嗯?”   “太累了。”   始皇帝道:“皇帝本来就累,当两千年的皇帝,想想都觉得实在是太累了。”   他语气里甚至于有一些抱怨,然后看向卫渊,嗓音平淡道:“执戟郎,莫不是想要让朕活活累死?嗯?”   卫渊垂首道:“臣不敢。”   始皇帝:“……”   他沉默了下,语气平淡,道:“朕只是开个玩笑。”   卫渊:“……”   陛下,您真的没有幽默细胞,不要吓人了。   嬴政随手将手中的书放下,询问道:“典籍也看了不少,朕能在人间逗留的时间有限,是时候东巡了,可有什么选择?”   卫渊沉思了下,答道:   “现在在江南,我们可以顺着江南直到东海。然后改道前往泰山,抵达咸阳城,再将现在的边界绕一圈。   正好,王翦将军后裔一脉原本在琅琊,后来迁到金陵,我们可以从那座城出发。”   “琅琊王氏。”   而在这个时候。   徐巿终于抵达了金陵。 第三百五十五章 徐巿自信满满(感谢o情何以堪85000起点币)   西晋末年永嘉之乱时,琅琊王氏自琅琊衣冠南渡,举族迁居金陵。   而因为思念故土,仍旧以琅琊王氏自称。   东晋之时,便置南琅琊郡。   徐巿迈步走在道路上,他现在仍旧是一身简单朴素的方士打扮。但是周围来往的人虽然很多,却没有谁察觉到这个相对于现代人来说奇装异服打扮的中年男人。   无论如何。   他毕竟曾经是神州这一片土地上最强一批的方士。   曾经前往海外,诛杀一地的源初之神,炼化不死药。   之后更是容纳了主干部分的樱岛神性,在远离樱岛的区域内。虽然无法呼应天地,施展出那种大威力的神术。可是其本身的修为道行却没有打折扣,仍旧是人间界不折不扣的顶尖。   他之前直奔了琅琊,可是去到那里才冷静下来,意识到其实琅琊王氏早就搬离了祖地,到了金陵那里繁衍发展,他恢复了冷静。但是心中却越发地坚决,于是转而直奔江南道。   此刻?琅琊王氏。   一位老人站在床边,床上是陷入深度昏迷的族人。   医生站起身来,对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从秦代开始历经两千余年,王氏早就已经开枝散叶到不知道有多少人数,现代人去寻祖归源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的某一代祖先是足以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存在。   还背负着琅琊王氏这一名号的,只是宗家。   即便如此,人数也不少。   但是在这数量不在少数的王氏族人里面,修行出名堂来的族人同样是少数。而这陷入极度昏迷的王光赫,正是壮年族人里面当之无愧的魁首,这一次带着祖先留下来的将令,前往始皇帝陵墓,是希望得到祖先武成侯的枪法传承。   武成侯王翦,秦灭六国的第一功臣。   他的枪法和兵法一定会伴随着始皇帝埋葬。   但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发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王光赫,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去了半条性命,一道狰狞的伤痕几乎要将他直接斩成两截子。如果不是一股气机维持住了他的气,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一具尸体。   直接可以就地开席的那种。   而除此之外,一同前去的王氏族人里,足足一半直接失踪。   问剩下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却都说不知道。   这让王氏的族人们心里憋着一股怨气,自家子弟好生生出去了一趟,回来领头的直接半死,还丢了一般人,问什么都不知道,这谁能受得了这股憋屈劲儿。   为首的老者道:“光赫情况如何……”   医生摇了摇头:“不行了,经脉全废掉了,就算是能救回来,也是个废人,没有办法再修行了。”   老人握着拐杖的手捏紧了下。   等到送走了医生,他看向其余人,缓声道:“这件事,我决定以神通,沟通先祖真灵……”   周围的王氏子弟无不悚然一惊。   有个中年男子想要劝说。   可是旋即就看到老头子握着那根拐杖,虎视眈眈注视着自己。   大有你小子敢开口,老子就一棍子给你来一波的意思。   也难免众人迟疑,老人说的,是要消耗自己的修为。甚至于一部分寿命,唤醒潜藏于王家将令里面的真灵,这样的道法,和部分神通里面,消耗真灵换取古代豪杰短暂现世的方法类似,但是相较柔和。   只是想要询问这些古物里的真灵,还原当初的情况。   而为了将对于古物传承的损害降低到最低。   必须要施术者付出代价。   而这将令所唤醒的真灵,正是大秦始皇帝麾下的战将。   大秦武成侯?王翦!   当然,并非是真正的王翦真灵,只是王翦留在将令之上的倒影而已。   否则他们直接花费代价,就能得到传承了。   而就在王家那位老者『说服』了众族人,准备驱使将令的时候,大门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而后,被结界封锁着的王家大门轰然大开,众多王家修士猛地抬头,看到自家安排守在外面的修士们全部倒飞而入,口喷鲜血。   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受伤,甚至于直接殒命。   来人平淡放下手掌。   身穿浅灰色和白色相间的术士长袍,面容白净平和,留有长须,双目温润,仿佛蕴含有天地万物,衣着整洁。显然刚刚就是他抬手,就这样将结阵的王家修士给轻易击溃,连血雾都没能落在他身上。   王氏曾经号称‘王与马,共天下。’   祖上也曾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的大风大浪,就是现在也不容小觑。   看到这场面,谁不知道是上门挑事的来了?   徐巿面容冷淡。   此刻他已排除一切杂念,一心只为弄清楚帝陵当中发生的事情。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以他的实力,弄清楚事情之后,隐遁天机,想要走,谁又能拦得住他?   等到回到樱岛,那么天下之大,自无畏惧。   他漠然道:“将帝陵参与者都带来。”   王氏老祖双眸冰冷,没有回应,只是手中的那柄拐杖提了提。   刹那间,背后祖屋里面,纵跃出数道身影。   皆是身形舒展,凌空而立。   两名老者。   还有一人手持封印于剑鞘当中的古剑,面色古拙。   王氏祖屋里,有着王家遁世潜修的诸多前辈,这名剑客,曾经是年少时和天师张若素斗过剑的剑侠,后来张若素曾邀他外出巡游天下,他碍于族中要求婉拒。而后也曾游览名山大川,将天地山海化入剑意里。   天下道门,佛门,武门之中,他足以位列一流修士。   周围两名老者脚步迅捷,瞬间掠过院落,出现在徐巿身侧。   袖袍鼓荡。   修为稍低些的,只觉得呼吸一滞,这院落当中如同有暴风席卷,王家的院落里面有些颇花了心思的莲池湖泊,这一下直接将这水域里面的水全部抽调出来,大袖飘摇,像是长龙一般撞向徐巿。   声音低沉如雷。   徐巿眼眸没有半点波澜。   不知如何动作,这风暴和水龙直接崩散。   水汽如雾。   不入三丈之内。   那剑客掌中青锋暴起。   长剑清幽,剑脊却有一道血线,如同凝聚一腔碧血。   口中清啸,剑气剑芒暴涨,几乎将这天地遮蔽,气势浩瀚,尽得了剑术繁复变化之理。   徐巿伸出手指,面无表情去捏一剑。   而后漫天剑气剑意尽数溃散。   这柄剑被捏在手中,手掌白皙的方士旋即轻轻一折,养剑意三十年的名剑直接折断。   那名剑客咳血暴退,气机猛地坠下。   族中几乎攻伐最强的剑客。   一招落败。   王家众人一阵死寂。   完全不敢相信。   徐巿握了握手,他的身体靠着神性温养了两千年,这恐怖事件的积蓄之下,强度几乎超过佛门的所谓金刚琉璃体魄。而之前一直都靠着神性作战,现在离开樱岛,一开始有种空虚的不舒服感,可随着重新运用方士的手段,慢慢的,竟然感觉到力量回归的感觉。   很踏实,圆满。   这让他心中也越发从容。   就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那一枚将令,以方士的敏锐感觉,立刻察觉到了这将令和帝陵之间的隐隐联系,伸出手去取这将令,那名老者面色一变,猛地踏步上前,手中的拐杖裹挟法力,重重砸落,激发阵法,抵抗住了徐巿的动作。   同时将将令砸出,抛向身后一名青年,怒道:   “都走!”   “把将令带走,那是祖先留下的宝物。”   “去找天师府!”   徐巿眼眸落下,已经无声无息在那咬牙之后快速逃离的青年身上留下了印记,五指落下,轻描淡写将眼前的老者直接击飞,后者直接撞在墙壁上。哪怕是特殊材料所制的王氏祖屋,都被撞击出蛛网般的裂痕,老人张口咳出鲜血,须发怒张,咬牙切齿道:“你是谁,私下寻仇,不怕张天师吗?!”   “张若素……”   徐巿淡淡道:   “我或许无法杀了他,但是我要走,他也拦不住。”   王氏老祖听到他的话,本欲回答,突地一怔,道:“这个口音。”   他面容涨怒,道:   “倭奴?!”   徐巿本来要离开的动作一顿,止住脚步,双眸看向老人。   “罢了,既要寻死。”   “满足你。”   老者感知到那带着将令的青年已经远遁,心下安心,面对着徐巿的威胁,只是冷笑一声。   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   “我呸!”   金陵城的高铁站。   卫渊和始皇帝下了车。   “这里就是金陵城了……”   “要去看看琅琊王氏吗?”   始皇帝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和王翦也没有多少联系,朕去也没有意义。”   “这样啊……”   卫渊点了点头,沉思,然后提议道:   “那要不要吃鸭子去?”   他伸出一根手指,认真道:“金陵的鸭子,也很有名。”   “没有一只鸭子,能活着飞出这里,就像没有一只兔子能完好无损地离开蜀地一样。”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感谢千星之眸万赏)   王氏祖地。   狂暴的灵气波动几乎要冲天而起,足以将整个王氏祖地连带着阵法一同夷为平地,粉碎到一切化作齑粉的程度,却又被徐巿反手镇压。   徐巿逐渐找回到了曾经身为神州第一方士的底蕴。   举手投足,便是第一流的术法,轻而易举地将留下断后的几名王家长辈击溃压制住。即便是这里是王家祖地,有着王氏一族千余年的阵法根基,也同样如此。   双方的差距太过于巨大。   哪怕是有着六百年佛法修为的道衍同样一着不慎而受创。   何况是这些人?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暴起的阵法攻势,被那中年方士反手镇压。   伴随着元气灵力的剧烈波动。   众人拼死力,几乎豁出性命,以阵法合击。   徐巿漠然。   拂袖以先秦方术,将王氏族人的阵法合击,再一次以攻对攻,强行击溃,巨大的灵气爆破,这一次直接将琅琊王氏的阵法直接毁去。而徐巿的袖袍微微鼓荡,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势。   他已重新熟悉两千年前自己习惯运用的招式。   不再留手。   踏前一步。   携带着毫不留情的绝杀,朝着王氏老祖的眉心按下。   这一击,神魂俱灭。   旋即却突有刀兵之声震颤,那半跪在地的老者拐杖已经折断,双目失神。而徐巿却只觉得手臂上汗毛炸起,一种森冷的感觉在心底猛烈的浮现,如同一场噩梦。   一柄秦剑扫过虚空。   伴随着响亮的铠甲肃杀声音,一道身影从琅琊王氏的祠堂里踏出。   面容只是三十余岁,还是最为坚定的时候。但是通过那眉宇间的冰冷,徐巿仍旧看到了两千余年前的画面,秦灭齐,曾经在齐国人眼中的王,被活生生饿死在了小树林里。   通武侯,王贲。   而后,徐巿察觉到了另一股冰冷的杀机锁定了自己。   含而不露。   却比起王贲的气机来说更为深沉可怖。   徐巿迅速看到了,同样是倚靠着供奉于祠堂当中的古物里爆发而出的真灵气机,是苍老而气机巍峨的老将,大秦武成侯王翦。   兵家之始祖,大周姜子牙封号武成王,王翦以武成为封号。而天下没有人觉得不妥,可见到他的实力。   徐巿冷笑,并不畏惧,转折而来。   大袖飘摇。   一只手按下,同时将王翦和王贲笼罩其中。   这一对联手灭掉六国之中五个国家的名将父子同时拔剑。   巨大的轰鸣声中。   两名名将残留真灵步步后退。   整个琅琊王氏的祖地直接下沉一尺。   徐巿忍不住大笑道:“兵家名将,若不曾统帅兵马,也不过如此!”   王贲虎目微沉,嗓音漠然,道:“不过是仗着方术罢了。”   “若我巅峰之时,当斩你于阵前。”   现在的王贲和王翦,只是残留于兵器上的些许真灵气机,本身早已经魂归天地。并不存在,但是如果是当年,凶名赫赫以战功封侯的王贲,真正厮杀起来,靠着破城灭国的煞气,或许真的能够将这神州第一方士斩杀。   徐巿的气势并不弱于他,漠然道:   “哪怕是当年,你若不统帅兵马,我也可摘了你的头颅。”   王贲冷笑。   却没有立刻反驳。   毕竟是能够有资格出海寻求仙山的方士,能够以方外之士的身份留名于史,已经代表着他的实力。但是兵家大将的实力,完全是和统帅力相关联,统帅大军的名将,完全是灭国级别的战力。   徐巿扫过了两名名将,道:“既然你们要保这老翁,我便放他一马。”   “但是记住……”   他注视着嘴角咳血的老者,道:   “吾乃齐人。”   话音落下的时候,徐巿从容拂袖离去,两名名将却没有去追,任由他恣意而来恣意而去,老者猜得到徐巿的目的是要追着去找将令,面色焦急,但是王翦和王贲却面色沉静。   王氏族人躬身行礼,面色惭愧又有复杂庆幸道:   “两位先祖,后世不肖子孙,还要连累先祖出面……”   眼前的真灵不是真正的大秦名将,而是留在古物上的气息,是会逐渐损耗的,当彻底损耗,那么就代表着他们在世界上最后的烙印也将消散,对于以这一类残留气机为根本现身的两人,无异于再度死亡。   王翦不答。   王贲扫过一眼,平静道:“并非因为尔等。”   “勿要多想。”   王氏族人脸上的激动和感激一下凝固住。   大概就是,你们不要想多了,老子出来不是救你们的。   爱咋咋去。   老祖宗,你这样我们很难下台的……   而两名大秦名将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波动,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王贲和王翦。只不过是留在器物古物上的强烈的情感,或许有着残留的记忆。但是很多情感上仍旧有着些许隔阂,间隔漫长的岁月,唯独最强烈的情绪能够残存。   这也是卫渊所能见到的,最强烈的那些记忆画面。   古物传递着前人的经历和情绪。   两千余年,哪怕家族都已然在漫长的沉睡和岁月里变得斑驳灰尘,血脉的联络早已经微弱地近乎于不再存在,却仍旧有一个人的名字熠熠生辉。   王翦握着剑,无声自语:“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虽然不知真假,虽然我知道这绝无可能,但是这并不重要。”   “还能再见到么……”   陛下。   纵然此身已是幻梦之躯,是死者的梦中之梦。   但是想到那一幕,同样心潮澎湃。   君已至。   臣怎可不来?   “您的茶上齐了。”   “还要点什么的话,可以网上点单的。”   服务员客客气气地走下去。   走之前忍不住多看了始皇帝两眼。   现代装束的始皇帝坐在茶楼上,在二楼的位置上,俯瞰着流淌而过的秦淮河。   对于卫渊的强力推荐,始皇帝表示了拒绝。   岂有刚来此地就直奔吃食所在的道理?   渊你是不是过于放纵自己了?   始皇帝如此地质疑了自己的执戟郎,然后带着被直击痛点的卫渊,选择了一处风景不错的茶楼,在这里能够看到秦淮河流过金陵的景致,也能够远望现代的城池,装潢风雅,也足够安静。   当然,这样的地方,在金陵城这样的地界,代表着的只有一个字——   详细展开来讲,就是贵得要死。   现代社会,物产丰富,但是也有一个惯例,想要风雅吗?   想要风度吗?   可以。   拿钱来。   而毫无疑问,世界上任何一个皇帝都是金钱观念极度淡薄的性格,是以付钱的任务落在了卫渊的头顶,这也无需质疑,你怎么能够让始皇帝付款?   信不信老秦人把你叉回去,进行一次爱与和平的道德教育?   你小子怎么做执戟郎的?   看着钱包一下缩水了好多,卫渊倒是没有什么心疼,或者说心疼是心疼,出钱是出钱,两码事,卫渊给始皇帝倒了一杯茶,始皇帝俯瞰着金陵城,他刚刚已经问过了这一座城市的事情。   喝了口茶,问道:“王翦,他的后人似乎过得不错?”   卫渊点了点头,想了想,讲述了下琅琊王氏的典故。   东床快婿,入木三分王羲之,这是谁人都知道的。   还有当时流行清谈,所以曾被人劝说,当学庄周看生死的王衍,却道出了那句‘圣人忘情,最下不及于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留下了情之所钟。   天下都以夫称妻为卿,而妻子称呼丈夫为君,这是礼数。   但是偏偏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的妻子,偏偏称呼丈夫为卿。   王戎恼了,他的妻子却戳他脸颊,笑吟吟地反问‘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王戎也没话说,得,说不过,说得重了又舍不得,竹林七贤之一仰天长啸,就只好任由妻子叫自己为卿。   至于其他六贤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他也直接躺平任嘲。   却在历史上留下了『卿卿我我』四字典故,绵延至今。   之前卫渊尚且没有注意,一旦去追溯的话,会发现王氏确实是在神州历史和文化典故当中,留下了相当风雅潇洒的痕迹。   听到以威武雄壮,一门三将才而著称的将门世家,在后世最为人称道的却是风雅,雄才大略如始皇帝,也只能够道一句世事无常,变化莫测,喝了口茶,道:   “朕驱王贲,以灭齐国,置齐郡,琅琊。而齐王建死于王贲之手,而后世子弟却要以齐国土地名字来作为家族的名号,世事玄奇,倒也有趣,至于王翦……   他那老狐狸,却又王羲之这样的后裔啊。”   卫渊想到了王翦出征的时候,向始皇帝要了一大笔封赏。   始皇帝抬眸道:“这件事情,也流传到这个时代了?”   “呵……王翦啊,他真是个老狐狸,要了大笔的封赏,以表示并无二心,欲安朕心,朕又何尝不知道,便允诺了他,以安他心,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在战阵上征伐,不过,真的是老狐狸。”   卫渊微怔,旋即回过味道来。   始皇帝摇头道:“我亦知他,他亦知我,却故意要这大笔的封赏,算是阳谋,朕也不能不给,如何不狡猾?”   卫渊忍不住想要笑,敢在这件事情上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敲始皇帝的竹杠。除了这个在他年少时候就追随始皇帝的名将外,也没谁了。   不过此刻想想,后世的王氏能绵延两千年,琅琊王氏之名的开始,和始皇帝当年的封赏未尝没有联系。   开始于天下名将灭国破城之际,带着铁血味道的封赏。最终却化作了卿卿我我,情之所钟这样的风雅文字,像是刀剑之上绽放的繁花,亦是落于剑锋之上的蝴蝶。   历史总是这样。   在不经意之间,展露出只有岁月能形成的浪漫。   卫渊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道:“对了,陛……老大。”   “既然不吃鸭子,我记得金陵城这边也有不少老字号的点心。”   “我去买点过来?”   卫渊补充道:“正好配茶,来一次,不吃点,不觉得可惜吗?”   始皇帝看了一眼自己的执戟郎,心下无奈,便也欣然允诺,卫渊算着时间一口气冲出去,打开电话,道:“我刚刚预约的,出炉了吗?快了,好的,我马上过去。”   这般贪吃,难道哪一世化作了个厨子庖丁?   始皇帝喝了口茶。   天边元气波动,挑了挑眉。   王玉书带着将令,心脏疯狂跳动着。   面色煞白,已经身受重伤。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周围的人居然都无法看到他,就仿佛他是个隐形人一样,更或者说,他的存在感被抹去了,他越发仓惶,只害怕那可怖可惧的方士再度出现,如同噩梦。   他竭力狂奔,是靠着躲藏在人群里,但是最终,这样的手段也没能成功,在靠近秦淮河的时候,一道气机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王玉书重伤未死,重重摔倒,看到了那方士的出现,满心绝望   徐巿缓步往前。   他心中沉静平和,踏入神州,得见帝陵,心境暴动而后归于平静。而后直入琅琊王氏,翻手镇压,更在正面对敌之中,击溃王氏父子,他的心境逐渐回归,将仓惶的,恐怖的,畏惧的,不安的,迟疑的自己,尽数斩落。   也越发地心无旁骛,越发地纯粹自我,如同神明。   他击溃了那王世子弟。   心境抵达了巅峰。   连带着对于帝陵的恐惧都不复存在,是的,这两千年间,原来一直困着他的。并不是始皇帝,不是帝陵,而是自己啊,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在明悟了这一点之后,他心境通透圆融,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仿佛那些枯坐悬崖的僧人终于顿悟,想要大哭,想要大笑,却最终拊掌微笑,平静如水。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佛门的话。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日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此心何尝不是明珠?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大彻大悟,连那将令在他心中都不再重要,他已彻底放下,放下过往,放下前尘,从今而后,我就是唯一的我,真正的我,无有前尘,不惧过往,真真正正的神,堂堂正正的我。   而后,他抬头。   看到了始皇帝。 第三百五十七章 帝王秉性   人间的凡人有这样一句话。   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还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那么现在就是,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并且把窗户给你封死,顺便抄起斧头把你丫连着房子一起沉了黄浦江。   徐巿的身躯僵硬。   而始皇帝坐在二楼临江的位置上,眼眸漠然平静,俯瞰着徐巿。   在这一瞬间,徐巿出乎预料地宁静下来。   仿佛岁月的倒流啊。   又看到了仍旧年轻时的帝王。   仿佛当初看着六国的权贵拜伏在脚下。   那双眸子里面并没有两千余年的仇恨亦或者愤怒。而是平淡,这样的平淡反倒让徐巿觉得心中极端地痛苦和愤怒,他宁愿这位帝王以愤怒,以仇恨,或者不甘来应对自己,而不是这样漠然的眼神和态度。   这让他觉得他这两千年就像是始皇帝眼中可悲的小丑。   悲痛,计策,狂妄,恐惧,都在那双平静淡漠的双目注视下。   从来都与他无关。   始皇帝嗓音平淡随意,颔首道:“是徐巿啊。”   “你从远处赶来,是来觐见的吗?”   那双眸子俯瞰。   徐巿心中的平静崩碎。   恐惧席卷了内心。   他几乎是本能弯下了腰,甚至于差一点就要拜在地上,嗓音微颤,道:   “是,臣徐巿拜见……”   他的声音没有能够说下去,两千余年的挣扎像是燃烧起来的火焰,支撑着他,他声音顿住,脸上的肌肉抽动着,让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甚至于带着一丝疯狂。   我已不再是当初的一介方士!   我乃一国之神主。   你不能如此对待我!   你不能!   他的身体做出了反应,这是徐巿两千余年里不知道多少次想过的一幕,当他再度面对始皇帝的时候,一定要重新扭转过去的遗憾,他猛地跃起,方术以极端浓烈的死气汇聚成剑,朝着始皇帝斩杀而去。   帝王眼底没有丝毫涟漪。   虚空中秦兵战俑浮现,是十二金人。   交错结阵,仍旧是旁人无法察觉的变化,但是徐巿转眼便被压制。   唯独始皇帝存在的时候,大秦十二金人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此刻离开樱岛,失去了神灵权柄的徐巿,充其量只是两千年不曾以方士的身份战斗过的修士,想要突破近身,无异于痴人说梦,正如道衍所说的八字判词——   一念差失,万劫堕坏。   徐巿脸上的神色凝固。   当因恐惧而爆发出的疯狂被压制时。   恐惧将会以十倍百倍的程度爆发。   那不过是困兽之斗,是不愿意相信现实的疯狂。   他的思维瞬间转向——   此刻的失败是因为,没有了神性,只要去取回神性,那么没有谁会能奈何得了他,没有谁!哪怕是始皇帝也不可能!仓惶和恐惧吞噬了刚刚还心中澄澈的徐巿,让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转身就逃。   始皇帝神色漠然无情。   五指微张,一张古朴的战弓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弓身之上,纠缠墨色丝线。   张弓。   搭箭。   一道流光后发而先至,瞬间洞穿了徐巿的手臂,后者面色凝滞,脸上因为避开了始皇帝一击的狂喜瞬间就凝固。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一箭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更为遥远,更为高旷的存在。   箭矢化作金光,几乎瞬间远遁,直入东海。   始皇帝曾服用下以樱岛一半神性为材料的丹药……   徐巿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   疯狂朝着东海的地方远去。   心中的恐惧疯狂地滋长。   始皇帝,仍旧一如过去那样,威严之下是令人血脉都被冻结的冰冷无情,就如同他曾经同意齐王,愿意将他封侯。最终投降的齐王竟然被生生饿死在树林里。而始皇帝的评断只是,身为王却抛弃了国,允诺有资格成为大秦彻侯的,是拥有齐国的齐王建。   当没有了齐国的齐王,也没有了资格。   始皇帝,仍旧是那个会无情剥夺一切的帝王。   徐巿在仓惶和心神震动之际,觉得天地万物都旋转暗沉。若隐若现,仿佛听到有大秦军士传令:   以始皇帝令——   剥夺罪臣神性。   当诛!   当诛!   恐惧吞噬了徐巿。   东海之上。   方封懒洋洋晒太阳。   道衍安静打坐养伤,闭着眼睛不看方封专门捡来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摆出来的『阵法』,倒是安宁。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都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从神州那里爆发出的力量,一道流光以恐怖的速度跨越了东海。   方封的神色凝固,懒散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巨变,他猛地挺直身子,道:   “是他?!”   “这……怎么可能?”   道衍睁开双目,好奇道:“你认得射出这一箭的人?”   方封许久后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是,认得。”   他看了一眼道衍,道:“当年,为我尊神守卫东海的不只有我和好友,还有一名擅长魂魄类的同伴,严格来说,那是神州和樱岛龙宫传说的起源,我们和他并不在一条路上。只是毕竟都是尊神的臣子,最多也就只是彼此无视。”   道衍同样是长生之人,多少知道了方封的跟脚,没有太过在意。   谁都有秘密。   而他们这样活得跟长的人,秘密也会更多,所以彼此之间都有默契。   方封沉默了下,道:“那个时代,我还只是少年,神州七国刚刚一统,我那名同伴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兴致勃勃,想要通过控制人间界的皇帝,来让神州改信尊神。甚至于开辟海路,尝试将尊神唤醒,他觉得这个很有可行性。”   “所以祂入了那名皇帝的梦境,呵……以凡人来说,只要不是身怀异宝,梦中往往都是无意识的,那名皇帝同样是这样。但是就在祂尝试去控制这名皇帝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祂向梦中的始皇帝下令,说,臣服于神!”   “而始皇帝拔出了剑。”   “说,当诛!”   “他在梦中和我的同伴搏杀,并且将祂在梦中杀死。”   “然后苏醒之后,始皇帝亲自来到了东海,将我的同伴射杀,当时候用的就是这一张弓……”   “当时他询问解梦的官员,而那名官员也解答出了始皇帝的梦境。”   道衍饶有兴趣道:“梦境大多其实是做梦之人的潜意识,况且以始皇帝的霸业。如果解梦官员说的话不合他的心意,那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是不会同意的。所以,那个梦境官员说了什么,始皇帝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方封微吸了口气,缓声道:   “那名官员说:今上祷祠备谨,而有此恶神,当除去,而善神可致。”   “意思是,始皇帝对于神的态度没有问题,不应该有这样的恶神出现。”   “所以解决方法是,把恶神诛杀,那么下一个就会是善神了。”   道衍沉默了下,道:“若下一个同样不是善神……”   方封没有说什么。   但是道衍明白他的意思——   这句话已经很清楚了,胆敢违逆帝王的就是恶神,皆诛。   把恶神诛杀完,那么剩下的自然就是善神。   难以想象,曾经有神代的帝国对神秉持这样的态度,伐山破庙,梦中杀神。   道衍心潮起伏了下,叹道:   “阿弥陀佛……”   卫渊提着刚刚出炉的点心奔到了茶楼的时候,茶楼其他人都已经陷入了无声无息的沉睡中,穿着现代常服的帝王手中握着战弓,顾盼之际,沉静雍容。却也有着常人所远不能及的睥睨气度。   “徐巿来了。”他道。   卫渊面色微变。   徐巿,那是他在秦国时代始终没有放下的执念。   这家伙居然敢来神州。   始皇帝没有抬头,桌上多出一卷墨色滚边的白帛卷轴,拂袖将战弓交给不知用什么方式招出来的秦俑。然后挥毫落笔,写下一行文字,随手按下印玺,而后将这一道卷轴抛给旁边的卫渊。   卫渊怔了一下。   “卫渊……不,这个时候还是叫你渊吧。”   “他跑得很快,朕没有杀他,只是断绝了他身上那一股神性。”   始皇帝的神色从威严冷硬转而柔和了一丝,道:   “去亲手了结,两千年前属于你自己的恩怨吧。”   卫渊心潮涌动了下,而后缓缓拱手行礼:   “臣,领旨。” 第三百五十八章 跨越两千年的拜见(感谢品茗的猪万赏)   卫渊接过以帛为材料的卷轴,转身跃出窗台。   狂风暴起,已经循着徐巿留下的痕迹沿路追击过去。   转瞬就已经消失不见。   始皇帝手中的印玺崩散成为流光,缓缓消失,把杯子里的茶喝完,顺便打开了卫渊放在桌上的盒子,里面是刚刚买回来的苏式点心,始皇帝微微颔首,道:   “尚可。”   有两名秦俑战兵从茶楼下面,把受伤昏迷不醒的王玉书,还有那一枚将令带了上来,嬴政略有些感慨,自语道:“王翦的将令啊,没有想到这个时代还能够看到他的东西。”   “罢了,这或许是后世人口中的缘法。”   略作沉吟,始皇帝作出决定,语气轻松道:   “之前去与不去都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见到了,那么索性去一趟。”   拂袖起身,那名秦俑将王玉书带着。   另外一名秦俑将将令悬在腰间一侧,双手捧着执戟郎带来的糕点。   茶楼里面的普通人,直到片刻后才复苏过来,他们完全不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一场短暂却涉及到帝王和神灵的交手,亦或者是单方面的碾压。只是有想要鼓起勇气,趁着那个电灯泡不在去要联系方式的女子,发现刚刚那位气质过人的客人已经离开,只能心中遗憾懊恼。   王氏祖屋。   王氏老祖总算是靠着那么一点点的血缘关系,以及千余年的供奉香火,稍稍融化了那两位老祖宗脸上的寒冰。甚至于得到了一丝指点,这可是真正来自于两千年前破城灭国的名将真灵亲自指点。   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秘籍孤本更有价值。   王氏的老祖大着胆子向两人介绍了昏迷不醒的王光赫。   既然已经开口指点。   那么王贲和王翦也不是吝啬的性格,查看过了王光赫的情况,道:   “伤势不算什么,留手了。”   “资质尚可,如在大秦,在军阵边关历练,一对一,斩匈奴首级十颗,侥幸未死的话,可更上一步。”   王氏老祖既惊且喜,又道:“一对一……有些难了。”   王贲扫了一眼,言简意赅道:   “某说的是以一对一什,一对一。”   “以他的气血,确实活不下来。”   王氏老祖无言以对。   王贲勉强勉励一句,道:   “不过,以这样的资质,这样的修为,也算可以。”   “父亲你觉得呢?”   王翦沉默了下,收回视线,缓声道:“距我大秦已过去两千余年,尔等能够绵延两千年,维持家族不灭,尚算繁荣,已经是殊为不易,足可以昂首自傲。”   评价?   还是算了。   但是其余人早已忽略了王翦转移话题。   得到传奇名将的嘉勉,王氏老祖心中不由欣喜。   现在,通过联系之后,大部分离开的成员都已经成功抵达安全的地方。只有那名带着将令的家族弟子还没有联系上,让他心底始终有着隐隐的忧愁,无声看了家族成员一眼。   后者摇了摇头。   显而易见,现在还没有回来。   也没能联系上。   他心中微沉。   可是要让先祖外出和那名方士交手,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正在这个时候,王氏老祖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阵骚乱的声音,旋即就有人奔了回来,急急道:“回来了,玉书,玉书被救回来了啊!”   什么?!   王氏老祖闻言微怔,旋即心中狂喜。   再向两位先祖告罪之后,步履匆匆地奔了出去,见了之后才知道,那名带着将令离开的家族子弟受了重伤。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回到了琅琊王氏,这样的伤势并不是不可挽回的。   虽然家族的阵法被打破了。   但是现在将令带回来,家族弟子的损失也已经降低到最后。   更得到了族中先祖的回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注意到了带着自家子弟回来的人,那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气度平和。虽然穿着常服,但是一眼看过去,几乎以为这名男子是穿着雍容的古雅袍服而来。   转眼才能够注意到,此人穿着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衣服。   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王氏老祖心中暗赞。   如果说是以往,他肯定要邀请这位年轻人进来。然后加以结交,不过今天祖先在这里,这未免就有些不合适,早已经有人取出了王家珍藏的一些灵材,老者接过,道:“多谢几位援手,只是我王家今天才遭遇敌手,现在家族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   “等到有时间之后,老夫必然亲自上门拜访。”   三名秦俑战兵并无真正的意志。   但是仍旧有本能的怒意。   始皇帝语气平淡,道:“收下吧。”   他带了一丝笑意,从容道:“王家的东西,当然要收。”   老者怔住。   旁边一名秦军战俑已经将这东西接过。而始皇帝则是从容往前,王氏老祖下意识避开。而后才反应过来,一下懵住,明明这里是自己家里,为什么自己居然会有种气弱的感觉?   自己好歹在王氏为主五十年了。   旁边的族人也懵住。   老祖什么时候是这么客气软弱的人了?   这不对啊……   喝假酒了?   几步赶上,正要阻拦,却发现家中两位先祖已经大步奔出。   而后骤然止步。   王贲王翦看到了仍旧处于青年时期的君王,一下变的安静。   仿佛在漫长岁月的沉眠之中被突然地惊醒,他们是过去真实存在的某个人的剪影,是他们强烈的感情和冲动留在了器物上所存在的烙印。并非真实,连带着情绪都在岁月之中隔了一层帷幕。   但是即便如此,在感知到那个人的气机的时候,他们毫无丝毫迟疑。   没有激动万分的半跪余地,也没有像是罪臣一样地拜下。   历史上对于王翦年少的经历,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记录。   何时出生,何时死亡,皆是一片空白。   这代表着,他的过往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只是知道,在始皇帝二十一岁,弟弟长安君反叛的时候,就是王翦前往平叛了,在吕不韦把持朝政的时代,始皇帝前往雍城之际,同样是王翦在咸阳制衡吕不韦。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   在邯郸时期,因为身份而常常受到言语侮辱,性格冷傲孤鹜的秦王政时年八岁,秦昭王去世,孝文王立,子楚成为秦国的继承人,赵姬和这独子政被赵国送还秦国。   之前还要嗤笑侮辱这一对母子的赵国将领给他们送去了奢侈的服饰。但是秦王政仍旧只是那一身因为克扣待遇的普通衣物,年少而桀骜,赵国的将领心中恼火。却仍得亲自将他们送出赵国,由秦国接回去。   赵国的军队已经算是强大而威武。   但是在秦国沉默肃然的铁骑面前,那些耀武扬威的赵国骑兵却如此地不堪一击,一名秦将拍马而出,于战马上张弓射箭,射出的箭矢落在赵国军队将领的战马前,凌厉精准,让赵军停步,而他则是骑乘战马奔赴而来。   年少的嬴政被令行禁止的秦军而震撼。   而后,这雍容强大的将领翻身下马。   将领穿着铠甲半跪在他面前,摘下了头盔,英朗的青年自称王翦。而后微笑着称呼他为公子,搀扶他坐上了战马,那是自小一个人和整个邯郸贵族子嗣对抗,唯独燕国质子丹算是同伴的嬴政,第一次知道。   原来自己的背后可以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   原来他的视线可以看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而今已是两千余年之后。   早已老迈的王翦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那稚嫩少年君王一样,道:   “臣翦……见过陛下。”   追赶过来的王氏老祖脸上的焦急神色骤然凝固。   一片死寂。   后面的青年则是面容抽了下。   他甚至于下意识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难道是我喝假酒了?   不是,等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位真的是那位的话。那么,以王氏之前做的事情,参与挖掘始皇帝陵,还是带着王翦的将令一起去的……   他心脏重重跳动了下,然后眼前就是一阵阵发黑。   而在这死寂安静到了,连呼吸都觉得太吵闹的时候,始皇帝颔首回应,道:“许久不见了。”   王翦沉声道:“臣不曾远迎,陛下恕罪。”   始皇帝平淡一笑,玩味道:“远迎?”   “你的子孙倒是远迎了,排场不小,朕记得,有一名王家子弟是冲击十二金人被斩的,是念在将军你的面子上,才留下了一条性命,算是朕的宽宏,不必道谢。”   一片死寂,王氏老祖只觉头皮发麻。   沉默之中,刚刚还击退徐巿的王贲缓缓起身拔剑。   “陛下,后世子弟有罪。”   “只求留下一线血脉,对得起王家先祖。”   王氏老祖松了口气。   而后听到王贲道:“剩下的臣亲自动手处理。”   王氏老祖大脑轰的一下。   说一线,就真是一线?!   转过头要向王翦求情,希望这位王氏的真正祖先能够开口。   结果正好看到王翦拎着剑一脚踹开门,一张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冰冷,就要直接把王光赫的头剁下来。   在蒙恬之前,王翦才是始皇帝麾下第一战将。   但是王翦的剑却被拦架住,十二金人之一出现阻拦。   始皇帝平淡道:“既已留下一条性命,那就不会杀他,算是看在将军的面子上。况且,若非如此,朕或许还在沉睡之中……”   他坐于王氏院落里面的石桌旁边,两名秦俑立在一旁。   始皇帝随意道:“渊带来的点心,你二人尝尝看。”   王氏两名将领回应之后,各自取了一枚点心。   始皇帝带着一丝玩笑,平淡道:“至于点心的钱,还给渊即可。”   他带着玩笑,两名王氏的名将却神色一凛,沉声道:“唯!”   “末将领命。”   始皇帝:“……”   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和执戟郎玩笑一句时后者的反应,陷入沉默。   王翦没有让帝王陷入太长的沉默,他赞叹了一句果然美味,道:“先前蒙毅便说,若是跟着执戟郎,必能吃得到咸阳城中滋味最好的吃食,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王贲反应过来,道:“陛下说渊,执戟郎也在吗?”   始皇帝颔首,道:“他此刻前去斩敌。”   “应该片刻便回来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奉命诛杀   金陵城在江南道,距离东海不算遥远。   徐巿没有料想到,自己想要了结过往,决然而来,决心面对两千余年盘旋在内心的恐惧。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迎来了结束,两千年前的恐惧,经过两千年岁月的发酵,已经膨胀到了他都无法面对的程度。   他明明记得,来之前曾经以方术卜算过,确能完结夙愿,了结一切。   或许,这样的死去也是一种了结……   徐巿心中短暂掠过了这样的思绪,旋即被求生欲直接按下,现在的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遮掩气机这样的事情。只是以最短的距离朝着东海的方向奔去,可就在他已经跃出海岸,踏入海域的时候。   天空中浮现金色光芒。   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编织成文字,文字编织化作了布满佛经的袈裟。   徐巿动作骤然凝滞。   耳畔有僧人低语:“阿弥陀佛……”   徐巿的动作一顿。   海岛之上,道衍抬眸,在看到徐巿的一刹那。哪怕是他,心底都浮现出了一缕涟漪和感慨。如果他是接受过现代文化的熏陶,或者说是当年那些曾并肩过的粗鄙武夫,这个时候大概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回来了。   你特么居然还敢回来?!   而后抬手,五指翻覆,相较于武门气血霸道,兵家结阵无双,亦或者道门雷法纵横,真正苦修僧人修出的佛门神通或许不能够算是攻杀最强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却绝对是最难缠的那种。   要肉身,肉身金刚不败;拼魂魄,内心无漏无想,速度有神足通,战斗有他心通,打又打不死,跑又跑不掉,遇到神州禅宗各祖,大概率连说都说不过。   堪称打不烂,甩不开,嚼不碎的铜豌豆。   当然,玄奘除外。   他在故事里谁也打不过。   他在现实里谁也打不过。   方封愕然看到了道衍抬手,出手就是金刚经,一点没有佛门大师放下的觉悟,将显然是要仓惶离去的徐巿拦下,自己不去上前拼杀。只是以佛法纠缠,若有所思,然后故意挑刺道:“你这是故意的吧?”   “佛门不是要讲述放下吗?你这样斤斤计较,有仇必报,也算是佛门弟子?心眼儿未免太小了点。”   少年僧人把眼睛闭上,淡淡道:   “并非复仇。”   “此乃因果。”   和尚你有胆子说瞎话,有胆子睁眼说啊,方封嘴角抽了下,突地想起一个可能,面色古怪,道:“那你之所以愿意在我这里呆着,是不是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想要堵门?”   道衍沉默了下,双手合十,答道:   “阿弥陀佛。”   不……对你们和尚来说。   这个时候阿弥陀佛,是不是就是呵呵的意思?   方封陷入沉默,觉得这和尚的心眼儿是不是有点太小了,自己拿八宝粥去对付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有没有被这小子记住?   徐巿此刻却没有像是来的时候那样疯狂。只是拼死将佛门的神通撕扯出了一道道裂痕,而后欲要离去。   他原本是模样温和儒雅的中年方士,现在却已经满头白发。   以神性为丹药炼化出的不死之身,当被斩断神性联系后,残留下的也不过是腐朽之躯,道衍此刻还是负伤之躯,方封为共工看守,对于人间的恩怨纠缠,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个时候,两人却都听到了剑鸣声音。   徐巿速度猛地提升,却又比不过剑气寒芒,剑光纵横,有雄鹰的声音响起,旋即徐巿动作猛地一滞。显然是已经中剑,鲜血淋漓,但是即便如此,徐巿也没有回头,而是以更快的速度遁去。   卫渊的身形显现出来,掌中长剑旋斩重劈,周围狂风旋转,死死地拉扯住了徐巿,徐巿想要挣脱开。但是却一时无法做到,只好以方术死气凝聚的兵器和卫渊战斗。   哪怕是方士,他仍旧有着令后世的剑客和将领都惊叹的剑术和搏击手段,先秦时代的风气就是如此,儒墨道杂法,阴阳纵横兵,能在乱世中乘势而起的诸子百家,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卫渊?”   方封认出了卫渊,他对这个给自己做了一桌子菜以及一坛咸菜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哪怕他曾是禹的臣子。   而道衍也认出来了这个曾经在道门佛门论法时候出现的卫馆主。   他听到了方封的话,微微一怔。   “卫……渊?”   方封道:“是啊,卫渊。”   而这个时候,卫渊和徐巿交手越发地凶险,步步杀机。   只是倾泻而出的剑气残留,坠入海中便会炸开大团的海浪。   哪怕是被斩断神性,逐渐苍老,徐巿仍旧有着令人惊叹的实力,这些年纪很大的修士。只要不是懒散到无药可救,基本没有任何的短板,某种程度上,先秦方士徐巿,本身就是阴阳师和神道教的起源。   最后徐巿突地长啸一声,以先秦方术之一强行将卫渊逼迫开。   而后自身阴阳转圜,瞬间遁去数十里外。   卫渊踏着狂风,连退数步,立足虚空。   抬手那柄有着铁鹰徽记的八面剑握在手中,剑锋震颤鸣啸。   徐巿转眼已腾跃在最前,周围虚空有神性聚合。   道衍微微皱眉,他在上一次和徐巿交手的时候,徐巿以部分神性作为诱饵,让他中计受伤。但是相对应的,徐巿那一部分神性也被他拉扯出来。   道衍终究是佛门弟子,而且明代时候,僧兵活跃于沿岸抗击倭奴。   他那个时候也曾在东海行走。   所以当时直接把这神性捏碎成齑粉,扬到海里。   此刻徐巿将这神性汇聚,是类似于水神,亦或者海神之类的权能。虽然无法和在樱岛时候相比,也让他在海域之上的速度提升,超过卫渊,徐巿远远回头,看到那持剑青年已经无法再追击自己,放松下来。   而后心中欣喜,有自那种浓郁绝望中破茧而出的畅快。   竟放声大笑。   “尔等且等着!”   他面目苍老而凶狠:“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声音浩荡,滚滚而来。   道衍微微皱眉,打算出手。   方封却止住他,叹了口气。   道衍不解。   卫渊咽下一口血,立足虚空,抬手将剑倒插入风中,剑刃朝下,悬在天穹。然后从怀中取出了那一卷卷轴,猛地一震,将卷轴抛入天地间,嗓音漠然沉静,缓声道:   “东海天地,接旨!”   道衍瞳孔收缩。   天地性灵者,为神为灵。   谁人能让神州东海接旨?!   破空之音当中,那一卷卷轴没入天穹。而后缓缓展开,瞬间变得巨大,一道道墨色秦篆浮现。而右下角是鲜红的印玺痕迹,不过只有九个字,措辞平淡寻常,还在岛屿上的道衍念出来:   “齐人徐巿,叛离神州。”   印玺之上八个小篆,陡然放出亮光,整道卷轴陡然散去。而天地万物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影响,原本平静的东海之上,波涛汹涌到了仿佛要毁天灭地的程度,晴空万里瞬间压低,隐隐有风暴和雷霆蕴含其中。   而卫渊身后仍旧是大片的晴天。   一道旨意,扭转方圆数百里的天象变化。   方封捂着心口,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神性,没有去参与此事,只是苦叹道:“神代帝王,传国玉玺……”   “对于神州而言,是意义不逊九鼎的存在啊。”   在暴怒的东海波涛之下,樱岛的神性不能够让徐巿继续前行。反倒是卫渊,有近乎于能掀起海啸的狂风加持在他的身后,让他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徐巿的身后,掌中青锋借势旋转斩击。   徐巿以剑抗衡,刹那间,耳畔有铁鹰长鸣的声音。而眼前是一双有些熟悉的冰冷眼眸,徐巿突然想到了之前从鲛人族那里得到的情报,明白过来,咬牙道:   “是你,你是他的后裔?!”   “始皇帝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卫渊不答。   东海波涛再度汹涌砸下,其中雷霆砸落。不过数十合后,徐巿再也没有办法躲避似乎要置他于死地的天地,被重重一击,口中咳出鲜血,而卫渊掌中的剑猛地斩下。   徐巿抬手以方术抵抗,却已经迟了。   卫渊的剑势却陡然一变,从重劈变成了轻灵横斩,直接避开了这一招。   伴随着低沉的惨叫,徐巿被始皇帝一箭贯穿的手臂被重重斩下,鲜血淋漓,手臂被波涛卷入海中,徐巿瞳孔收缩,这是他方术上最习惯的用法。只有在樱岛联手铁鹰锐士诛杀源初神性的时候用过,见过的,只有一个人……   徐巿呢喃自语:“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为什么?”   卫渊抬手一震,剑身上的血迹被震散,嗓音平淡,回答道:   “谁说,某是后裔?” 第三百六十章 伏诛   谁说……某是后裔?   徐巿的瞳孔骤然收缩,旋即心中升起滔天巨浪。   雷霆轰鸣,光影之下的卫渊,短暂地和过去那身穿墨色铠甲的执戟郎身影融合。无论是双目当中的冷锐,还是动作和剑法之中的某些习惯,都和当年的执戟郎一模一样。   他道:“是你?!”   卫渊掌中青锋剑剑锋抬起。   “当年就说过,若背叛陛下,当斩无赦。”   “徐巿。”   徐巿心中震颤,周围海浪涌动咆哮,仿佛又回到了两千年前,大秦的战船破海而出,那少年穿着墨色铠甲,扶着剑,眼瞳黑白分明,清冷安静,转眸看向自己。   “徐巿……”   仿佛记忆中的少年将领,还有眼前的青年剑客,一同开口。   前后两句,仿佛洞穿岁月。   “我来履行当年之约了。”   最后说话的声音,于徐巿耳中,那正是千年不散的梦魔。   面目苍老的徐巿面容狰狞,突地怒喝:“不!”   “你绝不能杀死我!”   被斩断神性,失去不死,肉身苍老,甚至于折断了一臂,徐巿最后反倒升腾起了当年游说始皇帝出海的一腔血勇,完好的右臂以阴阳环转的力量凝聚一柄剑,猛地上前。   出招的时候是战国时代的搏杀剑术,又有阴阳之术从旁辅助。   卫渊掌中长剑鸣啸,以攻对攻。   这是两千年前的宿怨。   在帝王旨意之下,东海的天地仿佛化作有自我意志的生灵,将两人的交手裹挟包围起来。   在外面的道衍和方封看不真切,也听不清楚。只是看到卫渊持剑和徐巿绞杀在一起,彼此招式都极为凶狠险恶,是神州五百年春秋战国之中诞生出的风格。甚至于在这招式的厮杀之中,还透露出了几分对彼此的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雷光的作用。   道衍和方封恍惚间看到,交手的是身穿墨色铠甲的少年将领,以及儒雅平和的中年方士。而转瞬之间,雷光震散,两柄剑交错在一起,分明是眉宇间已经成熟的青年和白发苍苍的癫狂老者。   剑柄之上是振翅的铁鹰。   那是大秦黑冰台的象征。   两千两百年前,这是这样的一柄剑斩杀了樱岛之上的源初神性。而当眉目英武冷清的少年将领持剑肃立的时候,儒雅的方士站在他背后高处的石台上,从容不迫地俯瞰着四散的神性。   当时彼此忌惮却又不得不联手的双方。   没有谁想到恩怨的结束在这么遥远漫长的岁月之后。   在大秦锐士从历史上消失之后,天之御中主神曾带着感慨叹息:   “大秦锐士,谁与争锋。终究也是过去了。”   他将当时留在樱岛上的秦剑全部搜集起来,熔铸成了一柄剑,最后用红绳将这柄剑和那段历史一并封存在了神社当中。而乘着雄鹰而来的传说也在樱岛不算多长的历史当中消失不见。   而现在,这柄埋葬在历史的剑仍旧一如往日那样凌厉。   两人不断的交手,兵器的碰撞声发出凄厉高昂的鸣啸声,整片东海都已经翻涌沸腾,要置他于死地,被逼迫到最后一步的徐巿几乎已经变得癫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死亡面前保持应有的雍容。   伴随着剑器的长鸣,卫渊横剑拦住徐巿决死的一剑。   散发漆黑气机的剑猛地散开。   而后变化成一条毒龙,撕扯向卫渊的心脏。   卫渊拧身转动,拉开距离,伸出手一握,将这一道毒龙气息握住,猛地震散。而后长剑反而逆持,猛地刺向徐巿的心脏,徐巿身上阴阳二气浮现,将这一剑抵挡住。   这样的攻杀在刚刚已经出现过很多次。   远离神州,跨越东海,最后诛杀樱岛上的神性,这在当年来说,也是一场波澜壮阔的冒险。哪怕是心有二意的双方,在那个时候也不得不彼此联手,才能够支撑过一个又一个危机。   某种意义上,他们对彼此的招式风格都极为熟悉。   突然,卫渊猛地在徐巿肩膀上一按,气机爆发,将这方士迫开。   右手剑斜斩,将虚空中的无形气息打断。   左手五指张开,顺势猛地往下一按。   天罡三十六法?掌握五雷!   狂暴的雷霆砸落,让徐巿的身躯僵硬,遍布全身的细密雷霆让他的反应出现了一个刹那的麻痹,这是第一次出现的,超过徐巿对卫渊了解的东西。而本身卫渊的道法是不足以用出这样能令徐巿麻痹的雷霆的。   但是在这里,天地万物都在协助他诛杀神州的叛徒。   在徐巿身躯僵硬的时候,卫渊猛地冲上前方。   掌中的青锋剑猛地直刺。   全身的力量凝聚到了剑刃上。   几如同战场之上,持枪猛烈冲锋的将领,来自于汉末乱世的招式,是穷苦野路子的长辈终其一生所领悟的全部,洞穿了徐巿布下的术式。而这个时候,徐巿双目冰冷,身前有墨色咒文浮现,直接刺入卫渊心脏。   而后,仿佛有昂然龙吟爆发。   徐巿的咒术直接被震散。   因为和烛龙结缘而得到的烛龙气息,现在还在庇护着卫渊的心脏,也把不死花的气息笼罩住,这一次是应激而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只是这一刹那的判断失误,卫渊掌中长剑已经洞穿了徐巿的心脏。   剑锋从老者的后心穿出来,顺着剑脊滴落的,竟是墨色的血液。   徐巿双目睁大,张口咳出鲜血:   卫渊道:“两千多年的时间,你在方术和剑法上居然没有半点进步,仍旧和两千年前一样,这两千年的时间,你都耗费在了什么上面?”   徐巿的心脏被洞穿,在失去了神性带来的不死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苍老的术士,血液带着生机逐渐离去,他安静下来,道:“无论如何……胜者王侯败者贼寇,我不过是以齐人的身份死去罢了。”   卫渊道:“齐人……”   他忍不住嗤笑道:“你不过是个倭寇。”   徐巿面色剧变:“你?!”   卫渊掌中的剑锋之上剑气暴烈,徐巿面色猛地狰狞,却不能乱动,卫渊缓缓拔剑,道:“九世之仇,尤可报也,如果你是以齐人的身份,要反我大秦,那么你会迎来堂堂正正的死亡,但是你并没有。”   “徐巿,当大秦之世动乱的时候,你没有回来。”   “在楚汉相争的时候,齐国国祀短暂恢复,你也没有回来。”   “如果你带领樱岛,重归于华夏,以樱岛为神州治下行省;   或者在樱岛以齐国名号,尊崇华夏正统,那么也可以称你为齐人。但是你并没有,你只不过是端着齐人的身份而欺骗自己,两千年来屡次进犯神州边境罢了。”   “姜太公攻破殷商,斩除淮夷,徐夷之叛乱,为昭烈武成王。”   “齐僖公击溃狄戎,联郑伐鲁,以成齐国之势。”   “至齐桓公北击山戎,南伐楚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现在的你哪里还是当初的齐人,早变成了倭奴啊……”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道:“陛下提剑削平天下,如果你在过去让樱岛臣于神州治下,尊齐国为先祖。而不是祭祀那些恶鬼残魂,那么他现在未必不会饶你的性命,今日斩你,是因为你叛离神州,而不是其他。”   “陛下曾经说过,你是一个大胆妄为且极端自信的狂人,但是你为何不更大胆一些?”   “尽取樱岛之地,以奉神州。”   “然后得一国之地以祀齐国先君,尽君臣之礼,而你自己能够逍遥天下。”   “这样不是比苟缩于一地,更狂妄吗?”   他将徐巿最后的执念拉扯下来,让徐巿心底剧烈波动。   而后把握住了那一缕涟漪波动。   先秦方士的手段太多,而且和后世的道门不同,他们的手段有很多都带着一股邪性,卫渊很怀疑徐巿还有后手。所以便故意激他,让他情绪失控,而徐巿显然也在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想要遮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卫渊抽出剑,双目从墨色变化为纯净的金色,握着剑裹挟神性,猛地斩下,将徐巿的后手的联系斩断,虚空中仿佛有一道锁链被打断的清脆声音。   旋即这一柄剑直接抵着徐巿的咽喉。   这个时候,才能说真正可以将一名方士诛杀。   徐巿瞳孔收缩,道:“不……等一下,渊……我有话要……”   “我们当年也曾并肩……”   剑锋已经直接刺入咽喉。   而后毫不迟疑横斩。   白发苍苍的头颅被斩落,在这曾经被不知道多少倭寇驾船驶过,不知道多少边军死战的海域上,摇晃了下。而后摔下去,这第一名倭寇身子软倒,不知道是否是巧合,他正对着神州东海沿岸的方向跪倒,鲜血洒落一地。   在这一瞬间,哪怕卫渊都有种恍惚的感觉。   两千年前的恩怨,就这样结束了?   在被封闭神性,斩断不死之后,徐巿并没有他预料中的那么强大。   他自己也要引以为戒。   卫渊让腰间的卧虎令升腾起来。   一道由他在离开樱岛时候写下来的卷轴浮现在他手中。然后抖手让卷轴展露出来,上面的画面是被樱岛诸神簇拥着,对抗相柳的天之御中主神,一侧写着一行文字。   《怪力乱神?乱之一》   乱?叛乱之举。   徐巿的魂魄被卷轴拉扯,最终封入了画面当中的自己。而后整个画面也燃烧起来,这从周朝开始存在的卧虎令彻彻底底将徐巿的真灵湮灭在了这卷轴之下。   道衍和方封看到卫渊一手持剑,一手托着盛放头颅的木匣,踏步而来。   天之御中主神,神武天皇,徐巿——   伏诛。   而在约莫半个小时之前。   因为天之御中主神离去而有些担忧的琼琼杵尊远望神州。   突然发现有个东西朝着自己这边飞过来。   而且……那东西怎么越来越快?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余波不息   等到琼琼杵尊真的看清楚那飞来的东西的时候,早就已经迟了。   在祂辨认出那飞快的残影其实是一枚箭矢的下一秒。   箭矢已经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转瞬洞穿祂撑起的防御,狂暴浩瀚的气息让琼琼杵尊的心脏都差一点停跳,狂风肆虐涌动,让他的黑发乱飞。下一刻,在他庆幸自己的幸存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   看到天空和人间交错的地方,有无形的火焰在云上升腾。   祂像是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口——   而后头皮发麻。   高天原,崩塌了……   天之御中神殿。   身穿黑色及膝外衣,内里的衣服仍旧是盘扣款式的山君抬眸,看到了高天原发生的情况,在樱岛的神话里面,高天原代表着的是神界,他微微皱眉。而后似乎是做出了决定,抬手抓起了一柄连鞘黑刀。   大步朝着神殿内部走去。   有两名侍从神怔住,迎上前来,道:“大山津见神,您来……”   声音还没有落下,山君掌中的战刀重重砸落,其中左边那名神灵闷哼一声便倒下去,旁边的神怔住。却被山君顺势拔出的战刀连刀带人劈做两半,鲜血淋漓洒落神殿。   左手将刀鞘随意地抛下,右手握着刀柄。   墨袍黑发,山君持刀大步踏入其中。   逢人便杀,遇神便斩。   “你,你要做什么?!”   “天之御中主神不会饶……”   一名姿容端庄柔美,几可称为风雪所化的美人含怒注视着山君。   被黑衣青年顺手一刀斩杀,倒在地上。   双目还残留着不敢置信。   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青年会对美貌的自己出手。   山君把战刀随手倒插在地,那是大汉朝环首斩马刀,刃口粗大,专门便是为了劈斩和砍杀而存在的兵器,比起太刀来说,更像是北地纵马风雪当中的豪迈大汉,祂俯身将那女神怀中的宝物取出,道:   “徐巿?不过是数典忘宗的废物罢了。”   祂始终不明白。   这样的边缘小岛国有什么意思。   短暂居身,以求他日回到神州也就罢了,居然一住就是两千多年。   徐巿啊徐巿。   你是忘记你是谁,忘记你曾经出生在哪一片伟大的土地上了吗?   打开盒子,里面是极为古老的符文。   山君琥珀色的双瞳注视着符文上的轨迹。然后直接将这一道符文,以及徐巿的后手全部搅碎。哪怕是徐巿遇到危险,选择激发真灵回归这里,也已经无法做到了。   祂将这一个木盒捏碎,让木屑混入风里。   坐在神殿的台阶上,看着远处高天原燃烧,化作了漫天遍野的火烧云。然后翻滚着坠入海里,但是祂毫不在意,用神界崩塌这样的画面下酒喝,樱岛神系有不少,很复杂。   现在主持主要神性的徐巿已死,短暂的平静之后,一定会变成一团乱,祂决定先看热闹。   至于损失……   这里不过是短暂栖身之所,管甚的损失。   越热闹越好!   祂呼出一口酒气,踹倒了白玉做的酒瓶,漫不经心道:   “御玉珍?”   “远不如烧刀子啊……”   卫渊看到了方封和道衍。   收敛了一身的煞气,客气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方封为了抵抗刚刚那一道旨的影响,把自己的神性收缩到了极致,卫渊没能察觉到。只是根据眼前的画面,判断出是道衍保护住了方封。   虽然说刚刚那一道旨就会保证不会波及无辜。   但是卫渊仍旧道谢。   突地想到了一件事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过去,笑着道:   “道广大师你说过,你在江南道那边出家的对吧。”   他道:“这是江南那边的点心,刚刚做出来没多久。”   本来是多买了,点心盒里放不下才随手塞在兜里的。不过突然想到在道门佛门论法那一次,这个少年僧人说过他在江南道出的家,僧人不能吃荤腥,不过这种苏式点心是没关系的。   道衍想说的话没能开口。   注视着卫渊,沉默了下,接过点心,道一声谢,道:   “卫馆主,你的博物馆在哪里?”   他轻声道:“贫僧若有闲暇,愿前往一会。”   卫渊对这个当时在山上救人的少年僧人感官不错,再说他的博物馆不是什么极为隐蔽的地方,索性堂堂正正告诉了对方。然后提着装着徐巿首级的头颅,踏上了归途。   许久后,方封看了一眼沉默的道衍,道:“你和他有仇?”   道衍不答。   他现在也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夫。   但是若那渊也是从秦时候就活下来的话……   那么那些不能理解的事情,或许就有了解答。   他将杂念按下,只是带着一丝无可奈何,轻声叹息:   “阿弥陀佛。”   看到手里的盒子,想到修行之初的时候,也是有过偶尔吃到糕点的经历,面容柔和了下。然后打开了糕点,少年僧人的动作陡然凝滞,脸上的微笑僵硬,方封一怔,看到盒子里面放着苏式糕点。   是精致的手艺,却因为刚刚的战斗,碎了满盒的渣滓。   还有一部分糕点拈在了包装盒上,留下了像是月球表面环形山一样不规则的痕迹。   方封倒抽了一口冷气。   蹬蹬蹬朝后数步,转头望向从六百年前就有强迫症的少年僧人。   少年僧人以大无畏毅力把盒子关上,转过头,深深吸了口气,胸膛的绷带上都渗出鲜血来,咬牙低语:   “阿弥陀佛。”   你和他有仇吗?   以前或许有,或许没有。   现在,有了。   琅琊王氏。   始皇帝平静饮茶,王翦王贲父子陪侍一侧。至于其他的王氏子弟,头几乎要低到地里面去,只觉得度日如年。如果说能够离开的话,他们恨不得现在就走得远远的。只是这三位不开口,他们再难受也得在原地呆着。   始皇帝放下茶盏,沉吟了下,道:   “朕欲东巡,你二人若无其他安排,便随侍罢……”   “去一趟泰山,取一件东西。”   王翦父子毫无迟疑,垂首应下。   始皇帝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过了片刻后,抬了抬眸,王翦熟知他的性格,顺势转头看去。   果然,才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王氏子弟看到祖先朝着自己点了点头,心下大松口气,连忙跑过去打开了门,大门打开。而后一股残留的浓郁煞气,几乎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卫渊的道谢声音都没能听到,许久后才勉强回过神来,出了一身的冷汗,腿脚发软。   卫渊大步入内,持剑拱手行礼。   始皇帝虽然离开那一座茶楼,但是卫渊稍微一思索,就能知道他来到了王家,他先是向着王氏两位彻侯点了点头,然后将那匣子奉上,缓声道:   “叛臣徐巿,已经伏诛。”   旁边的王氏几位,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大脑一懵,整个人都如坠梦——   那果然是徐巿,曾经的神州第一方士。而第二个反应,就是徐巿已经伏诛,眼前这年轻人,难不成也是类似于先祖一样的真灵残留?   始皇帝微微颔首。   卫渊打开盒子,里面是死不瞑目的苍老面容。   嬴政伸手虚指了下,在徐巿眉心浮现出大团大团的光芒,道:   “朕虽然打断了他和那边的联系,不过他身体里其实还有神性。”   “算是这两千多年里的经营积累,可惜,他太依赖神性的权能了。”   五指微微握合,那代表着樱岛天之御中主神的神性烙印被始皇帝直接压迫凝固,化作了一对勾玉,一黑一白,代表着阴阳二气,其中散发的神性也真实不虚。只是始皇帝看了一眼,便拂袖让这一对勾玉落在卫渊手中,随意道:   “你拿去吧。”   “当年的那一股味道,朕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喜。”   他皱了皱眉,眼底难得浮现出一丝厌恶。   声音顿了顿,旋即平淡道:   “就当做朕给这个时代的礼物,你们应该知道要如何运用。”   “譬如,接下来的时代应当会回到修行之世,徐巿之国的所谓神灵,在他死后必然大乱,等到他们角逐出最强者的时候,便以此一分为二,一者神州持有,另一者召樱岛之神王,来神州接受敕封,得此主神神性之印记者,方为正统,并昭告天下。”   “便称……”   帝王的眸子落下,淡淡道:   “神州赐倭奴国金印。”   卫渊接过这一对勾玉,而始皇帝并不打算在王家逗留多久,准备启程,这一对勾玉卫渊还能暂时收起。可是徐巿的人头却不好随便扔下去,沉默了下,卫渊打开了手机,选择了猫猫头天师。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卫渊嘴角抽了下,放下手机。   看到始皇帝和王氏父子似乎已经打算骑乘。   卫渊想到之前把樱岛寺庙家继承人的首级给张若素送过去的方法。   沉默了下,给张若素发了个消息。   “张道友,我这里送你一个礼物,是真的礼物。”   短信没有被拒收。   卫渊取出手机,拿着一根麻绳把装着首级的匣子绑住,悬挂在自己的剑上,屈指敲了敲剑身,道:“龙虎山,张若素道友,认不错吧?”   长剑鸣啸数声。   “这次别闯红灯了。”   卫渊屈指一叩,在剑身上覆盖一层御风符箓。   飞剑人头快递2.0   走你! 第三百六十二章 卫渊是好人(感谢鹰搏长空109的15000起点币)   龙虎山。   张若素放下手机,嘴角抽了下,在他周围还有好几个老道士,其中上清茅山派的林家老爷子林守颐埋怨道:“你怎么了,突然来电话,好不容易凑够人,这一下直接坑了一局。”   “是谁的电话?”   “卫渊的。”   一堆加起来年纪差不多五百来岁的老道士一下僵住。   张若素道:“不过我没接,直接把他拉黑了。”   一众道人松了口气,自从那位年纪轻轻的卫馆主做出那些事情之后,神州修行界不轻易动用卫馆主,已经是一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   张若素眼底波动闪烁了下,慢条斯理道:   “可他发短信来,说有礼物。”   “但是他现在在江南道,离这里很远。”   “现在正在用飞剑往这儿送。”   一众老道士风中凌乱,张若素端坐如常,八风不动,稍微等了等,天边一阵清越剑鸣,那柄长剑化作遁光飞入道观当中,在一众道人古怪的注视下,缓缓停在了老道士前面。   由一根麻绳系着一个盒子。   林守颐吐出一口气,风轻云淡道:“原来是卫馆主的礼物,天师你就好好收下吧,毕竟也是一片心意。”   “是啊是啊,卫馆主也是一片苦心。”   “以卫渊的道术,此刻称呼他为七部玉枢太平部之主也无妨。”   “甚至于可以说是,礼尚往来啊。”   “同为道门修士,我等彼此也该互通音信,这本就是应有之理。”   “此言大善。”   一众道人彼此从容,张若素点了点头,道:“原来诸位道友是这么想的,可你们为什么要躲得那么远?”   他眼角抽了抽,看到林守颐藏在窗户边,另外几名说起话来一本正经的老道士,现在也是有多远就躲得多远。如果不是顾忌外面的年轻晚辈们,这些老道士们恨不得当场扒窗跑路。   林守颐道:“……张天师,你道行高深。”   “你来开。”   张若素面对着一众老道士期待的目光,嘴角一抽。   沉默了下,站起身来,蹬蹬蹬走到窗户边,手掌搭在嘴巴一侧,高声呼喊道:“阿玄,快点过来,卫馆主给你送礼物来了!”   很快,肩膀上坐着黑猫类的少年道人便双目明亮嗒嗒嗒跑过来。   “卫馆主的礼物?”   “是啊……”   张若素和煦弯下腰,拍了拍师弟的肩膀,道:“是专门从江南道送来的,江南道你知道吧,那里的菜可是很有名气的,苏式点心也是整个神州都知名。”   “看,装着盒子,可能是好吃的啊。”   看上去十二三岁,眉心有火焰痕迹的小阿玄走过去。   看到那盒子,心里怀揣着美好的期待。   啪嗒一声。   打开了盒子。   “哇啊啊啊!”   被头颅吓了一大跳的小道士含着两大包眼泪跑掉。   黑猫类暴起,一爪子砸在了老天师脸上。   片刻后,眼眶青紫的张若素神情自若,看着小阿玄的背影,感慨道:   “成年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食物链啊,师弟。”   “我这是为了你好。”   旁边几个各家各派的老道士用诡异的眼神注视着面不改色的张天师。   卑劣的老年人!   张若素揉了揉眼眶,咧了咧嘴,黑猫类下爪子还是没轻没重的。不过,没有想到,这卫渊居然第二次地用飞剑送头过来,这算是什么,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可是他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林守颐皱眉道:“这是……谁的头颅?”   “是卫馆主动手的吗?”   周围这些老道士也是彼此交流,都没有印象。而这个时候,林守颐发现,旁边的老天师眉头微微皱起,似有所悟,缓声道:“原来是他,这样的话,倒确实是一份大礼。”   林守颐看向他,道:“你知道他?”   张若素道:“不只是我,你们也都知道他的名字。”   老天师屈指叩击了下盒子,道:“徐巿。”   众人面色骤变。   张若素复杂叹道:“可惜啊,我当年两次进樱岛,都没有和他分出上下,第三次见到他,居然是以这样的方法,本来还以为,再过十年,把天师的位置放下,就能解决往日恩怨……”   “两次?”   林守颐望向张若素。   张若素摇了摇头,道:“年轻时候的荒唐事情罢了。”   他想了想,道:“第一次是十六岁,那时我年轻气盛,在樱岛上四处闯荡,专门找那些名气够大的世家派别去挑,最后说七日之内要摘了天皇的狗头,逼得徐巿不得不亲自出手。”   “我不是他对手,受了重伤,不过最后一剑也逼得徐巿第一次回防,也借此机会跳到了鲸鱼身上,趁势远走,第二次,是五年之后,我从澳洲折返,和他交手。”   一名老道人问道:“那一次怎么样?”   张若素皱着眉头,道:   “论道法和剑术,我已经远在他之上,可是最后,祂居然故意打断了三陆的地脉,引爆了太大的威力,我当时重伤之下和他交手,最后也只是勉强活下来,跳入了海中,直接昏迷过去……”   林守颐没好气道:“然后不知道怎么给人捡走了。”   另一名道人疑惑道:“捡走?”   林守颐嘴角抽了下,道:   “是,隔壁古印度帝姬陵守护者和祭祀一族的女家主给捡走了。”   “哦,对了,当时还不是家主,人小姑娘才十五岁。”   张若素沉默了下,坦然道:“贫道确实感谢她救命之恩。”   “是是是,所以你就帮人家成了千年来第一个女家主。然后拍拍屁股跑去爬珠穆朗玛峰,把剑埋在上面,然后闭关去了对吧。”   “你知不知道后来几年,那边和神州边境冲突的情况下,人家悄悄跑来龙虎山要人,长跪在大殿之前,你师父和师祖还以为你始乱终弃,差不点儿就要提着剑把你劈了,要不是我们几个拉着,你……”   林守颐说话有点咬牙切齿,那少女是在那个国度里数百年难得一见的英朗秉性,像是一柄剑一般,短暂刺破了封闭僵死的社会,英气勃勃,后来来神州的时候,他也不过十六岁,可总归有些杰出的人物,是超越国度的。   张若素沉默了下,道:“圣人忘情,最下不及于情。”   “贫道问心无愧。”   他气度坦然从容。   林守颐也只好,叹息一声。   只是当年那少女去世的时候……   天师也不曾下山啊。   张若素古怪道:“不过……林道友,你语气怎么,还有几分嫉妒?”   林老爷子嘴角一抽。   恼羞成怒。   老子削死你。   而这个时候,终于有道人反应过来,迟疑着道:“天师你二十一岁的时候,那时候,是西历1896年,三陆,你说的是那个世界十大海啸之一?”   众人反应过来,而后记起来家族中长辈说过的那一次巨大海啸,面色骤变。   砸落海边最高的海浪几乎接近四十米。   仅仅樱岛白滨一地的记录,就有樱岛上万的住房被直接摧毁。   那一次交手,居然是眼前这慈眉善目的道人和徐巿的交手导致的?   哪怕是因为徐巿主动打破了地脉,也足以证明张若素在二十一岁时的恐怖。   那一次海啸的威力,甚至于余波波及到了东海沿岸。不过因为张若素传了符箓回来,被上一代天师和其余真修结阵挡下,本来至少会损害数千人性命的灾难。最终被极大遏制,当然同样造成了巨大损失。   给老乡弄塌了三个乡村厕所。   导致几百人不得不在高粱地里处理生理问题。   另,走丢了一头猪,两只狗。   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张若素沉默了下,道:   “我师父他对狗子过敏,这是没办法的。”   林守颐补充道:   “之后那老乡把找回来的猪肉做成了熏火腿,我记得味道还不错。”   “现在年年都做,前几日才给微明宗小玲儿那边送了些过去,卫馆主家的章小鱼也在。”   熏火腿……   张若素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卫渊,把这本能思维压下,缓声道:   “罢了,先不提这个。”   “我刚刚查过了,徐巿的神性被抽离,看来卫馆主应该已经得手,既说是大礼,那么神性烙印应该就在他手里。”   “神性烙印?”   一众道人怔住,而后齐齐看向徐巿的头颅,眼底泛起异色。   道士也……   镇魔降妖。   驱神敕鬼。   这可是本职。   林守颐摇头叹道:“……难怪说,这是大礼。”   这玩意儿,专业不是对口啊!   简直是太特么对口了!   你要把这东西给我,今天我茅山派,当场就开发两个道法。   卫馆主,危险,不稳定,易爆,易诱发道士群体老年心梗。   但是,是好同志!   而在这个时候。   在神州和古印度接壤的边界线。   一道裂缝出现。   有数道身影踏入人间,都是插翅猛虎的模样,一入人间,就昂首咆哮,显而易见,酣畅淋漓至极,双目冰冷,有恣意杀机涌动。   “浩浩人间。”   “许久不见!” 第三百六十三章 印玺下落   狭窄的裂缝缓缓消失闭合。   那几道身影化作人形,俯瞰着久违的神州人间,面容皆是有陶醉之色,他们是来自于穷奇氏族的,为首的首领缓声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按照旨意,我们要去找到当年禹王的臣子,然后把他捉拿回去。”   其中身材消瘦的一头穷奇化作青年,舔了舔唇,道:   “难得来一次人间。”   “不开点荤腥怎么能行?”   其中首领摇头,道:“勿要多生事端。”   “如果让那史官跑了,你我都背不起责任。”   青年笑一声,眼中有异色,道:“不动神州那边的不就行了?”   “这儿可不只那些神州的边关将领和军人。”   “还有另一个国的。”   “这样不会打草惊蛇的吧?”   为首大汉面色微怔。   见到首领意动,那青年又殷勤劝说道:“我们现在才从山海界回来,多少年只能吃些普通的野兽,好不容易回到人间,总得要开一次荤腥,让我们把实力恢复上来,这样才能把事情做好啊。到时候我们以多击少,又能联手结阵,那厨子还能跑得了?”   “不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   最后这几句话说服了那首领。   他缓缓颔首,道:“太阳到了日中的时候回来。”   众多穷奇的后裔大喜,皆昂首咆哮,化作了原本的形体,瞬间远去。   他们本就是被神州古代的君王所驱逐的凶兽。   数日后?夜。   在齐鲁大地和江南道相交附近的城市里。   始皇帝行走在现代化的街道上。   身边是王翦父子,以及卫渊,王翦穿着一身灰色的常服,打扮上像是在街道上摆摊算命的大师。只是这位大师,容貌威武,虽然苍老。却气度凛然,真的是那种能一拳头打死人的大师。   王贲身材健硕,约莫两米,一身黑色西装,带着墨镜。   账单直接给寄到了王家。   老将军王翦表示,往后卫渊若是有什么花费,不必客气,直接把账单寄到琅琊王氏里就可以了,卫渊怔住,老将军看了一眼嬴政,道:“这是陛下所说的,点心的账单。”   卫渊讶异于王翦的大方。   也感慨道:“陛下说将军你是老狐狸,果然不假啊。”   如果应下了,那么往后琅琊王氏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而更深一层,以前世同僚和今生重逢的关系,琅琊王氏真有危险,他本就会出手,王翦本就知道这一层,却还要给他这么大的好处。   和这样无论朝堂还是战场上都是纵横一方的名将比。   卫渊觉得自己真的太头铁了。   老将只是笑了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最终卫渊婉拒了这极具诱惑的出价,只是要了一幅王羲之所誊写的《洛神赋》,上面只有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到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这几句,写得极为潇洒,老将讶异,而后笑问道:   “渊将军此世竟有心上之人?”   “当年我王氏和蒙家也曾有宗室女想要嫁给你,你以天下未定而拒绝,呵……   老夫还当渊将军无心情爱,未曾想到,两千年后,居然开窍了,难得难得。”   两千年,开窍……   老将军,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卫渊嘴角一抽,正要开口。   王翦笑问道:   “周穆王曾经牧马前往西昆仑,驾驭马车的正是大秦的先祖,日行三万里……   琅琊王氏里面,王羲之的真迹还有不少,你却偏偏选择了这一幅字。难道将军的心上人,也是如同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一样的天女人物吗?”   卫渊不答。   老将军已得到了答案,抚须大笑。   他这两日和卫渊切磋剑术,短短时间里,关系倒是比前世更好些。   也或许,是因为此身早已如梦幻泡影,没有了过去的爵位和身份的距离,不再是帝王亲卫和大秦彻侯。而王贲往往只是沉默,闲暇时会拉卫渊模拟统帅军伍的切磋,不过往往卫渊都是被这位名将蹂躏。   王贲总有些遗憾,道:   “可惜了。”   “你适合做冲阵斩将的战将,却不是能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帅。”   但是他旋即又安慰道:“不过也不是无可救药。”   于是卫渊这几日在伴随着始皇帝东巡的时候,也被两位大秦名将拉着做训练。无论是剑术枪法老辣,早已臻至一代宗师的武成侯,还是亲自率军灭了四国的王贲,对于卫渊来说,都是巨大的提升,也是巨大的受苦。   唯一的欣慰是。   有王贲将军这样一条彪形大汉,总算不会有人把卫渊当做是保镖了。   他荣升为专职电灯泡。   为始皇帝陛下保持不被搭讪的大秦气氛组组长兼唯一组员。   “唔……滋味尚可。”   始皇帝尝过一家点心店里的招牌,随意道:   “你可以给凤祀羽那小丫头带些回去。”   卫渊点头。   正要询问始皇帝接下来要去哪里,他突然察觉到了气机的变化,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去,看到在道路一侧恰好走出了两位遮掩的面貌的女子。虽然模样有所变化,但是卫渊仍旧立刻辨认出了她们两个。   其中年少的那个微微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到了卫渊,瞪大眼睛。   “是你?!”   看上去年纪稍大些的女子也看到了卫渊,面露讶异,道:   这两人正是应该在湘江之中的湘水女神娥皇女英,不知为何,居然出现在了齐鲁大地上,卫渊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祂们,道:“两位怎么会在这里的?”   女英不服气道:“我在哪里,需要和你说么?”   娥皇嗓音温和道:“之前听到渊你说过,神灵和契约的关系,略有所悟,正想要在神州之上行走一遍,看看几千年后的人间,也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那个时代的山神,看他们是否还有沉睡着的。”   “时代在变化,我们不能止步不前。”   “渊,你是在……”   卫渊正要回答,身后传来脚步声音,娥皇微怔,笑道:“是有朋友……”她的声音微顿,而后脸上神色凝固,女英的不服气在下一个瞬间变作了惊慌失措,一下躲避到了姐姐的背后。   她们看到了一身现代打扮的始皇帝。   片刻后,卫渊几人坐在了一家茶馆里。   卫渊举起茶杯,道:“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家……”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娥皇神色安宁柔和。   只是手掌下意识紧握,女英便有些明显了,脸上的紧张根本没有办法遮掩住,始皇帝不置可否,道:“当年的事情已经是两千余年,朕也不打算追究。况且,能在这个时代看到神州古代的神女,也是一桩快事。”   女英愣了下,然后眉头竖起,道:   “你你你……明明是你们砍了我们的山!”   “我们只是挡了下路而已啊……”   始皇帝视线看过去。   还没有开口,女英就如同兔子一般窜到姐姐的背后。   始皇帝道:“君国一体,当日的朕,乃是大秦的皇帝,也是神州的君王,朕之颜面受损,也是大秦的颜面受损,而但凡涉及家国尊严,便绝无小事。”   “秋毫以犯,自当十倍百倍,以雷霆还之。”   “只是念在尔等是舜帝的妻子,才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女英微微抖了下。   她被父亲,丈夫,甚至是姐姐保护得很好。   娥皇神色从容,嗓音温和道:“当年我们也身负楚国水神的职责。”   “故而会阻拦始皇帝陛下的去路。”   始皇帝沉默了下,道:   “六国,以及朕的大秦,都已经是过去的历史。”   “不过,朕还有一件事想要知道。”   “你们似乎和渊早就认识了?”   娥皇一怔,没有开口回答,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卫渊,卫渊点了点头,她方才答道:“确实,如果说和陛下的相见是在两千两百年前。那么,和卫渊认识,已经是四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代,神州仍旧还在神话时期。”   她缓缓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说禹王,说女娇,说三皇五帝时代的末期。   提起西昆仑的传说,不死花引来的波涛。   以及陆吾神的裁决。   王氏父子脸上有惊容。   而始皇帝神色仍旧从容。   娥皇说完了过去的故事,喝了口茶,好奇道:   “陛下不觉得惊讶吗?”   始皇帝道:   “他有前世和来生这件事情,朕在过去就已经知道了。”   “至于过去……无论过往如何,也不管他的未来是怎么样的。”   “他仍旧是我大秦的执戟郎。”   “这就足够了。”   完全没有预料到前世来生这样的消息,居然无法撼动眼前这位君王的意志,娥皇只好转移了话题,询问道:“始皇帝陛下此次复苏……是要去哪里?”   她在说出复苏的时候声音顿了下。   本来不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出乎预料,始皇帝居然回答了她的问题,随意道:“朕在东巡的时候,曾经封禅泰山,当时和泰山神做了约定,朕告诉祂天下已经归于大秦,而朕将要以玉玺镇压神州诸神。”   “祂不信,最后朕和祂打了个赌。”   “如果朕做到了,那么祂就要看守那一枚印玺。”   “倒也不必插手,只是坐在泰山上俯瞰人间。若是觉得人间失望,没有哪个帝王有资格继承天下,那么就将玉玺带回泰山。若是觉得人间有能得玉玺之人,就将此物放入人间,两千余年了啊……   不知道,祂可还记得当年之约,玉玺是否还在泰山。”   始皇帝声音顿了顿,道:   “人间再也没有帝王,祂枯守印玺,看人间两千年风云变化,不知心中是何感受。”   “一想到这件事,朕方才能感觉到,两千年岁月的痕迹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 传国玉玺(感谢时光的小河盟主)   一众数人往泰山而去,可严格算起来,只有卫渊一个是人。   始皇帝自嘲不过是梦幻虚影,而王翦王贲也是死者残留在兵器上的真灵,娥皇女英是死后为神,也就卫渊自己。就算是转世了不少,每一世也都是经历过生离死别,遗憾痛惜的人。   已经抵达了齐鲁之地,再去泰山就很快了。   五岳之首。   在山下伫立着被历代帝王所修缮扩建的神州四大古代建筑群之一的东岳庙,周环三里,各类古建筑一百五十余间,完全是宋代宫殿风格,来往的游人有许多,也有道人在里面清修洒扫。   这里也是道门神府。   泰山府君,亦或者说是掺杂有泰山府君主掌生死,以及东岳的信仰。   泰山位居东方,万物发祥之地,主生,主死。   神州对于生死最古老的信仰之一。   虽然因为佛门西来,十殿阎罗信仰的兴起,受到了部分的冲击。但是自古受到各大帝王的供奉和在意,这也导致了东岳府和泰山这一位天神的地位越来越高。   秦始皇走在前方,卫渊行走在一侧,看着这很基本上已经很现代化的景点,在古代的建筑里面,充斥着的其实已经是现代的内核,这曾经由帝王祭祀泰山的地方,也已经是向所有人开放的景点。   东岳庙这一脉的修行者和符箓派不同,和全真派也不同。   他们是供奉着东岳大帝泰山府君的。   有道人眼光毒辣,一眼看到了卫渊一行人。尤其是走在前面的男子,显然是身居高位很久了,主动迎上前来,行了一礼,笑着道:“几位居士是来这里上香祈愿的吗?”   雍容男子笑问道:“上香,祈愿,祈什么愿?”   老道旁边弟子插嘴道:“香的话,有线香,盘香,塔香,香丸,香粉,香篆,就看香客您喜欢什么了,祈愿的话,东岳大帝法力无边,有什么愿望都可以许下的。”   雍容男子略有些愕然,旋即带着一丝无奈的淡笑,道:“香客?”   他转而看向旁边更年轻英武些的青年,道:   “焚香为烟祀,升烟以祭天,其余诸神没有资格享受。”   “这是自周文王开始的传统。”   “现在居然变成客人能买的东西了么?”   他道:“终究是有些不习惯了。”   年轻道士挠了挠头,道:   “现在去哪个道观寺庙里不用烧香拜神的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至少都一两千年的传统了。”   老道士古怪看着这男子,道:“居士可要入内,祭拜东岳大帝?”   始皇帝摇了摇头,道:“不必。”   卫渊几人都明白这样的选择。   尤其是卫渊和王翦王贲三人。   无论是秦代的帝王,去拜东汉时代才诞生的香火祭祀;   还是说以第一位镇压神性凝聚玉玺的开创者,去拜见后世帝王屡次加封的东岳天齐仁圣大帝,都未免前后颠倒,叫人觉得心里嗤笑。   卫渊此刻才突地恍然,秦,原来已经是那么遥远的过去。   遥远到比现在的人所熟知的古老神灵都要远。   女英心底还有一股不忿和怨气。   这能在祭祀诸神的时候说出,要庇神州风调雨顺,诸神当知的君王,一怒之下都能让凡人去讨伐神,你要他下跪拜见后世道家子弟的神,简直是是在开玩笑。   那他来这里,是为了……   始皇帝询问道:“这里有酒吗?”   老道士古怪看了他一眼,道:“有是有……”   “要一壶酒。”   老道士迟疑了下,转身去了里面,取出了一壶酒,是用来祭祀的时候的酒。其实说起来,大部分地方祭祀神鬼之类的用的,都不是什么好酒,始皇帝亲自接过酒,顺口道了一声谢。   在现代这段时间,他多少已经开始习惯。   老道士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受宠若惊之感,迟疑了下,还是劝说道:“居士还是不要在庙里饮酒的比较好。”   始皇帝道:“无妨。”   “去泰山顶。”   他第二句话是对着旁边的卫渊几人说的,老道士讶异不已,这而还是泰山脚下,这几个人。除了那条彪形大汉意外,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提着酒水上山的那种体力。要是上去了山,结果在山顶上喝酒摔下来,追究起来,牵扯到他们怎么办?   况且。   来了泰山,不拜一下东岳大帝,反倒提酒上山顶是个什么道理?   往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啊。   可转眼间还没有等到他彻底再问,眼前几人就都已经走远了。   始皇帝走在山道上,沿途看到的风景都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女英迟疑了下,好奇询问道:   “我听说,黄帝轩辕,颛顼帝他们都曾经封禅泰山,我的父亲和丈夫也曾经来过这里,约见诸神以封禅,最后隐约传闻周超朝也有王封禅。可在他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有名气的人上山,直到你为止。”   “你是怎么封禅的?”   嬴政道:“你们当时是来这里见诸神的吗?”   娥皇道:“神道昆仑,人道泰山,自古如此。”   “彼时人神都还没有分离,彼此都牢牢守着契约啊。”   “原来如此……”始皇帝颔首,道:“更远的不知道,周成王必然不曾登顶,管夷吾曾说,齐鲁之地曾经封禅者七十二,也是不实,至少他们不曾登上泰山的山顶,朕登上泰山封禅的时候,山道都需要重新开辟修缮。”   娥皇想了想,轻声道:“鲁国欲封禅,被孔子所制止,齐桓公称霸后,也想要封禅,被管仲阻止;   除去担心以人的王去封禅,惹来神灵的怒意外,恐怕也有担心山路崎岖,多有妖魔吧?”   “毕竟过去封禅的君王都是掺杂神话传说的程度了。”   她看了一眼始皇帝的背影,道:“哪怕是自始皇帝你开始了封禅,后世的两千年,也只有五名皇帝封禅过而已。并且基本每一次都会伴随着对泰山东岳大帝的封敕。”   “五名?”   始皇帝微怔了下。   卫渊沉默了下,答道:“这个的话,倒不是因为其他皇帝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最后一个封禅泰山的是宋代真宗,签订了澶渊之盟。其实他不能说是很糟糕的皇帝,只是放在封禅这样的事情上,就有点配不上了。”   “在他之前其余几位,是汉唐两代的君王。”   “汉武帝,汉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   “因为宋真宗封禅泰山以后,这本来是神州古代君王最大功业和自傲的仪式,就有点……”   卫渊没好意思说下去。   大概就是含金量直接跳水到大海沟里的程度。   你要是赵匡胤来,也能说得下去啊。   赵匡胤没能收复燕云十六州,不曾来这里,你签了个澶渊之盟,每年给辽国打钱,就跑来泰山封禅,当年朱元璋对于宋真宗的评价就是以澶渊之盟为分界线。而前者分明是恢复华夏的帝王,却根本没提封禅。   可能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过这事儿。   可马皇后一提,你上一个是宋真宗。   以洪武的性格,估计一下就没兴趣了。   这在历史上是很尴尬也很有分界线的一件事,在宋真宗后,帝王们来泰山,就只是祭祀,再好大喜功的皇帝都绝口不提封禅这事儿了,等到卫渊几人走到山巅之上的时候。   从后面追赶过来的老道士突然止步,看到半山腰里起了阵阵云雾流风,将整座泰山笼罩起来,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继续登山的心思。只是看着这突然腾起的云海,拿起手机拍照。   老道士心中剧震。   但是在山巅之上,仍旧是平静的模样,或者反倒是因为山腰这一个高度上的云海,让山上的景致越发开阔。而山上传来了清脆悠扬的曲调,青石之上盘坐着一位少年人,身侧放着一枚被墨色金纹的布料所包裹着的印玺。   始皇帝等到那少年的乐曲停顿,才往前走去。   那少年转过身来,约莫十六七岁,模样气度潇洒,见到来人,怔住了下,而后询问道:“您是来泰山会客的吧?”他笑了下,指着山上涌动的云雾,“普通人可没有办法走过这云海。”   始皇帝颔首,道:“祂在哪里?”   少年答道:“若是说那位老者的话,他要我和您说,祂入人间这座大山采药而去,云海翻腾,早已难以再见,半月前我在山下结庐修道,那位老人突然出现,将这东西交给我,说本来就是您的东西,也该还给你了。”   他将印玺递过去。   对于神灵来说,那样的话几乎等同于告别。   始皇帝道:“祂曾说什么吗?”   少年怔了下,而后双瞳下意识恍惚,转瞬恢复沉静的时候,眼底的神色已经变得多出一缕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沧桑宁静,这是一种留讯留念的法术,是过去的人残留下来的情绪。   少年,或者说半月之前的泰山之神看着前方,嗓音缓和含笑道:   “嬴政……”   祂看着年轻的帝王,许久之后,才复杂叹息道:   “人间已经没有了皇帝,你我当年的约定,结束了。”   始皇帝询问道:“当年我的问题呢?”   “如你所说。”泰山之神道:“我曾断断续续俯瞰人间两千余年,后世的帝王里,再没有比你更特殊的人物了……   我用特殊这样的话,他们曾有过武功帝业,也多有豪情万丈的英杰。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走在你的背影之后……”   “不只是华夏神州,在一整个东方,你就是皇帝这个称谓的源头。”   “但是这个时代,已经不再有皇帝了。”   泰山之神叹道:   “哪怕雄才伟略如你,你所开辟的道路,已经被后人所超越。”   “我亦越觉得人之可怖。”   出乎于娥皇女英的预料,嬴政并没有生气,只是倒酒在杯中,轻声答道:“这是自然。”   “神州广大,我也一直希望着,在我身后的英杰之中,能有功业超越朕的人在。而现代的时代和治世,证明了朕的期望。若是两千年中,还不能有功业在朕之上的,那这偌大神州,未免寂寞!”   “而今,甚是欣喜。”   泰山之神怔住,道:“果然是嬴政。”   嬴政和泰山神共饮一杯。   泰山之神放声大笑,灵性逐渐消散,不知归于何方。而那少年道人则是仍有些恍惚,因为刚刚术法的影响而落入了沉睡之中,始皇帝转身,站在泰山的山顶,远远俯瞰人间,道:“你不是问我,当年是如何封禅的吗?”   女英怔住。   始皇帝道:“正如你们所说,过往是来这里会见诸神。而在朕的时代,哪怕是齐国的儒生之间,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封禅规则,所以朕是自己选择了自己的方法。”   刻碑记功,是李斯主笔。   而帝王登上了泰山的顶峰,秦始皇道:   “天以高为尊,地以厚为德。”   “故增泰山之高以报天,附梁父之阯以报地……”   “高者加高,厚者加厚,明天地之所命。”   嬴政端酒以敬天地,嗓音平缓:“告诉天地,我已经来过。”   “此为封禅。”   娥皇女英心中震动,在这个帝王第一次封禅之后,在宋真宗之前,这样简单的仪式。却是整个神州帝王最看着的仪式,在他之前数百年无人封禅,在他之后唯独雄才伟略的帝王才可以封禅。   但是,不知为何,端酒敬神州的帝王,看上去却最像孤独寂寥的凡人。   而在这个时候,又有几道身影冲破了云雾封锁,踏上了泰山,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其余也都气势凌厉,娥皇女英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几人身上浮在表面上的神性,卫渊持剑踏前一步,始皇帝却制止了他。   “既然是来到泰山的神,是为了拜见泰山神么?”   始皇帝在见过泰山之神,似乎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没有了那种平淡间沉重的压迫感,道:“既然如此,自可来此,此地有酒,可以用来祭祀,你们可以随意取用。”   他和泰山之神的关系更类似于知己。   为首的大汉只是冰冷地看向卫渊,通过法术神通认出来了这个被真正穷奇所记恨的史官,心中畅快,闻言狞笑一声。   无声气机爆发。   下一刻。   始皇帝手中的酒碗瞬间破碎。   炽烈的酒顺着帝王的手掌滑落,沾湿衣袍。   周围一瞬死寂。 第三百六十五章 帝皇的最后一战   为首的穷奇首领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不愿意多生事端出来,所以散发出磅礴的气势,让云海翻腾,在随手打碎掉那名男子手中的酒之后,冷笑道:“识相的赶紧滚。”   “我等只杀他一人。”   在某一瞬间王翦和王贲甚至于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止不住的寒意弥漫上来。   在始皇帝举杯敬人间的时候打碎了他的酒?   偌大神州,除了那名潇洒恣意的游侠外,还有谁敢这样做么?   而哪怕是那个游侠,下场同样……   卫渊和王氏父子手中的剑瞬间拔出,指向那些穷奇所化的男子,那些穷奇血裔身上用来遮掩身份的神性也徐徐散去,暴露出来的气机里面,带着残虐疯狂,是极明显的凶神。   只是穷奇们没有料想到,这些凡人居然毫无畏惧地对自己拔剑。   转瞬之间,那三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凶悍。甚至于不在自己这等凶神之下,尤其是那白发苍苍的年迈老者,明明实力不强。却浑身煞气滔天,让祂的心底都打了个颤。   “你们……”   三柄剑毫不犹豫地斩向穷奇。   气势凌冽,卫渊的剑路凌厉森寒,王贲的沉浑厚重,不动如山。而老将王翦的剑法最为朴素平常,但是剑路笼罩之地,几乎每一招都是最狠辣的要命招式。   六名穷奇化作了本相。   昂首嘶吼咆哮。   本身他们的实力还在现在的王翦王贲之上。但是后两者的剑法足够凌厉和老道,而卫渊双瞳已经爆发出金色神性,短暂神性加持之下,也不至于落入下风,也能感受到这凶悍凶兽的力量。   正在穷奇逐渐找到节奏,拉回主场,能够将卫渊三人压制的时候。   背后突然有青铜戈交错着斩下。   穷奇首领背后寒意大作,转过头来,眼底倒映着寒光,看到云海翻腾之中,一队队秦军战俑无声无息踏步走出,不知何时,这云海之上尽数都是秦军。而在这些军队出现的时候,原本被他压制的卫渊三人,气机陡然和这些军阵所融合,猛烈地爆发。   兵家战将啊。   王翦正是武庙七十二之一。   是神州上下漫长岁月里,兵家最强的那一批大将。   武成侯王翦的气势一瞬间冲天而起,几乎立刻反向压制对手。   通武侯王贲同样如此。   卫渊则是以铁鹰锐士混合多次转世的战斗经验,用剑将那名穷奇首领压制地半跪在地上。   娥皇和女英方才的惊愕还没有浮现,才没过多去多久,那些以绝对凶悍气势冲出来的穷奇部众就已经被压制下来,或者说已经不能说是被压制下来,而是生死操控于人手。   刚刚端着酒,对着神州天下,气质孤独的始皇帝神色宁静,一己之力镇压了神州神代的神性。并且执掌传国玉玺,倚靠着那一枚印玺,他能在神州任何一地将秦军战俑唤出来。   六名穷奇被刀剑交错压着脖颈,不得不半跪下来,视线只能注视着始皇帝的鞋。   王翦缓声道:“尔等是谁……”   一众穷奇不答。   卫渊道:“我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   “穷奇。”   “准确的说,是穷奇的血裔。”开口的是娥皇,她的眼神有戒备和一丝茫然,还有淡淡的惊惧,道:“当年曾经被舜驱逐出了人间的中央,到了边疆之后,又被驱逐出八千里,后来直接化作了凶神,以吃人为乐。”   穷奇首领被辨认出了身份,也不再挣扎,看了一眼娥皇,似乎认出了她,冷笑几声,道:“是,我等是因为和这史官有仇,所以被派来将他捉拿回去。”   “你就算是能拿得下我们,又能够如何?”   “山海界最多百年内就会彻底回到人间来。到时候当然可以有仇报仇,就是现在,人间里潜伏着的大凶大害不知道有多少,九幽之国更是有百万的修行者。”   “你们人间的真修,那龙虎山的老头,就是再厉害,最多镇住那一条山脉,分身乏术,这一次我等认栽,我看你啊,识相点就和我等好好谈谈。若是出的价足够高,未必不能告诉你们,人间还有哪些潜伏着的大凶之兽。”   他说的凶悍,实则是抛出了自己的价值,也有威胁。   这是一名很精明的凶神。   娥皇女英面色有些苍白。   她们真正知道这些凶兽族裔的威胁。   当年可是舜帝才将他们驱逐。   最初的穷奇本身更是少昊帝的子嗣,只是后来坠入凶神。   娥皇抿了抿唇,看向始皇帝,迟疑道:“始皇帝陛下,这件事情上,或许真的需要考虑……   如果他说的属实,神州真的潜伏着那么多的凶兽化形,那么这是很危险的事情,神州有可能会迎来灾难,得要慎重地考虑。”   “否则……那些凶兽一旦爆发威胁,恐怕神州……”   她没有说下去。   只是想到那可能的一幕,山海重临人间。而人间各处也有凶兽暴露诞生出来,四处杀戮,就感觉到隐隐惊惧。   为首的穷奇道:   “哼……若是知道厉害,还不速速退后?”   始皇帝摇了摇头,道:“错了。”   “什么错……”   穷奇首领的话还没说完,压着他们头颅的秦剑突然猛地一压一拉,仿照九鼎之法所铸造的十二金人,以大秦始皇帝为操控,转瞬之间六颗头颅飞起,鲜血四散,空气中气氛霎时间肃杀冰冷。   “家国尊严,不可退让。”   始皇帝看了一眼惊愕的娥皇,道:“食人之物,如何能信?”   娥皇面色有些苍白,呢喃道:“可是,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她哪怕是神代出生,但是毕竟是在父亲和丈夫的保护下的,那个时代尧帝还活着,舜帝如日中天,禹王正在崛起。而现在面对着可能会爆发出来的汹涌波涛,终究是有些手足无措。   始皇帝平静道:“这件事情并不难,朕自处理。”   女英握住姐姐的手,怒视着这个帝王,神代末年的帝王总归也只是个人间的帝王,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山海界的凶兽有多可怕,当年的四凶可是被舜帝驱逐到人间四方去对抗凶神的,可以说是人间当时残暴凶悍的战将。   后来这些本来就凶恶的初代四凶也化作了凶神。   更何况还有其他的山海界凶兽,这样的事情,本来就需要徐徐图之,慢慢地解决,这样杀了穷奇的后裔,和对方彻底交恶的同时,也失去了得到情报的可能性。   她同样心乱如麻。   始皇帝扶着泰阿的剑柄,神色平静,道:   “渊,你可愿意冒一次险?”   卫渊似乎知道了什么,缓声答道:   “在所不辞。”   始皇帝左手五指张开,传国玉玺出现,那六只穷奇的魂魄被拉扯出来。最终印玺压下,以他们的神魂为契,眼前出现了一道短暂稳定下来的通道。而那些残留的穷奇凶兽魂魄在散去的时候,看到在那男子背后走出了沉肃的军伍。   穷奇首领之魂目眦欲裂,旋即不甘地溃散。   “犯我大秦者,斩首十倍以还。”   始皇帝扶着泰阿,踏上了青铜的战车,他身上的衣着重新化作了墨色的袀玄。而执戟郎站在了战车之上,一只手拉住了战马的缰绳,始皇帝的袖袍翻滚,在泰山山腰的人们往上看去,仿佛看到天穹被云海拉出的轨迹如同广袖。而袖袍之下翻涌的云雾呈现出大军冲锋般的气势。   而若是有观气象之道的大家开天眼去看,能够看到紫气浩瀚无边,自东方泰山之巅而出,西方太白,贪狼,破军,七杀诸多凶星和将星同时大亮,是千年不曾有过的气魄。   而这样雄浑壮阔已极的气象,开始于帝王站在青铜的战车之上说的话:   “神女刚刚说,神道昆仑,人道泰山。”   “朕真的想要试试看啊……”   他道:“封禅昆仑!”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风(感谢麠康盟主)   山海界?崇吾之山。   这里是整个西山经第三山系的诸多山神之主所在的道场,那位崇吾之山的山主。哪怕是在整个山海界的历史上都有着极高的地位,舜帝和尧帝都曾经在这一座崇吾山左右修行,或是大泽,或是捕兽之丘,与之为友。   烛九阴之子鼓原本执掌的钟山也是第三山主麾下的山神。   轩辕黄帝年少修行,款待诸神的峚山同样在此山之列。   其德高望重,更曾被娲皇和伏羲委托,看顾作为天地支柱的不周之山。   等到了三皇五帝末年,祂最后和人间帝王接触的事情,就是由禹王所托,看顾他好友的墓葬,这也可以看得出这位老山主的行事风格。哪怕当时已经和诸神彼此之间隐隐出现裂隙的禹王,仍旧愿意相信他。   而在此刻。   本应该是庄重平和的山主居所,却是一片的狼藉。   处处鲜血痕迹,山石崩塌,花草摧折,前来相聚的诸多山神。此刻大半都已经被害,这些由天地性灵所生的神灵失去了人的形体,只剩下了一点真灵回到山中,不知道几千几百年有可能重现于世。   而崇吾山主面色难看至极,被以一道暗金色锁链所捆缚住。   不甘地怒视前方。   那里坐着一名高大昂藏的雄伟男子,额头束环,之前就是他在西次三经之山的山神们聚会的时候,嚣张至极地冲杀进来。而后仗着一身恐怖的蛮横力量,生生将崇吾山主击溃倒在地,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动了狠手。   而之后,就是镇守山海一侧的穷奇一族出现。   山神水神本就是在诸神中最为基础的神灵,大多整合一地的地脉水运,有所权能。但是在离开自己所在的山之后,权能必然会下降。即便如此,也不是寻常的穷奇凶兽所能够抗衡。却被这位真正意义上的穷奇一刀斩破了阵法,坏了精气神。   而后就是一鼓作气的屠杀。   这是太古时代五帝之一,白帝少昊的儿子啊。   本来是应该作为人间镇守的,最终却在少昊和颛顼去世之后越发张狂。   而驱逐四凶。   正是舜帝之所以能位列五帝之位的功勋。   而之所以能够得到天地的认可,是因为四凶并非寻常。   天下诸神,如西王母烛九阴之下,四凶也不过只在水火双神之下而已。   穷奇以当年五帝之一少昊幼子的模样出现,昂藏雄伟,旁边是白帝少昊所铸造的兵器,孕育有足以斩裂魂魄的锋芒和寒意,在祂最终自人而化为神灵之前,祂是人族最强的战将之一,同为四凶之一的,还有缙云氏的子嗣。   而缙云氏本身就是轩辕黄帝时期的大将。   正是在缙云氏被驱逐之后,兵戈战事才逐渐被祝融氏所执掌。   而那一代的缙云,名为饕餮。   而剩下的二凶。   一者是为轩辕黄帝之子,化为混沌。   最后一位则是曾经立下绝地天通的功勋,被称作五帝之一的颛顼帝之子,化为梼杌,那些曾经为了人族而在山海之间斩断荆棘,艰苦前行的先辈,绝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子嗣在未来会成为人间最为气焰滔天的凶神,转而将他们的兵器对准了人族。   本身就因为诸多原因,是天生神圣之身,又执掌了五帝传承的气运和力量,更有身为黄帝轩辕第一战将缙云氏的子嗣饕餮,在那个时代,连诸神都不得不退让这些秉持有五帝气运的凶神。   最终舜帝的时代,才终于拨乱反正,将这些具备大气运的凶神驱逐出人间,且退边疆八千里,平定中原之地,让人族能够正常发展。却不知道四凶,相柳,和共工有过什么交流。   最终四凶的时代之后不过二十年,共工掀起了天下的水域。于是便有了禹王的传说,而当时岁月过去,曾经在人间搏斗的英雄们离去,诸神才发现,背弃了人族的四凶,不知以什么样的方式,得到了和真正天神一样漫长的寿命。   “崇吾,不要乱动。”   穷奇嗓音沉静自信道:“你是西山界里最年老的山神,我年少的时候,也曾经在你这里修行,不想要杀你。”   崇吾山主心中悲愤,道:   “穷奇……你到底要做什么?!”   穷奇笑了一下,讥讽道:“做什么,当然是复仇。”   “当年舜用了卑鄙的手段让我们去了边疆。然后靠着天下万民之力才胜得过我等,可惜啊,在禹得到了更大的声望的时候,舜也就逐渐失去了五帝的力量,我们才能够把他杀死在外面。”   “他也是足够的蠢,只是因为有城池被攻击,就选择了亲自来战,我等四人联手结阵,区区一个失去帝王力量的舜,又有什么用?五帝的气运,我们同样也有啊,呵……只是没有想到,禹他虽然不入五帝,但是铸造了九鼎,将五帝的力量固定了下来。”   “我们才没能找到机会杀他。”   “而现在,他的臣子回来,怎么能放过呢?”   穷奇嘴角微微勾起,不过显而易见,他心底还潜藏有更深层的目的。至少,他是循着痕迹找到了曾经来到过这里的卫渊。因而推测出了卫渊所在的人间方位和气机,曾经为卫渊看守前世身的山神冀望,已经被打散形体。   也因此,卫渊的气息也被抽离出来。   崇吾山主的神色剧烈波动起来:   “舜帝是你们动的手?!”   祂怒气上涌,不顾一切要出手,整座崇吾山都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要直接升腾而起,连接地脉,直接重重地将这一头残暴的凶神镇压下去,穷奇神色不变,手中的刀稍微往下,伴随着巨大声响,崇吾山再度重重下沉。   崇吾山主气色瞬间萎靡不振。   和无支祁那样千载无二的水君不同。   那淮涡水君是靠着一双拳头和无双棍棒『折服』了上连云梦,下通东海的淮水诸神,得意洋洋坐上了水君的位置,使起性子来,抽起整条淮水水系便是一根棍棒,倒也没有谁敢说一句不服气的。   内部高速流转的淮水当棍子砸下来,连夸父那一族都扛不住啊。   但是也因为这样,祂暗地里还有个淮水祸君的称谓,无支祁倒也不在意。只是嗤笑那些诸神没有胆量在祂的面前说这样的话,气魄豪迈,倒也不愧于君这一个称呼。   而崇吾山主是正统的的山主,这个位置是因为祂最能服众。   作为山主,祂自然是宽厚长者,本身也有着超过寻常山神许多的战斗能力。但是祂现在面对着的,是少昊的幼子,曾经人族的最强战将,也是让舜帝名列五帝的功勋之一。   双方搏杀的实力之上,差距巨大,至少有两个层次。   这一下,整座崇吾山上多出了一道从山顶蔓延到了地脉之上的恐怖刀痕。   此刻,距离崇吾山并没有多么遥远的地方。   一支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军队无声地列阵,卫渊握着缰绳,以他的臂力,只用一只手就足以控制住这些战马,另外一只手中握着的不是剑。而是在战马之上也能够战斗的青铜长戈。   始皇帝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天地之间广阔的山海。   纵然身躯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的真实不虚,神色却仍旧平缓而从容,他们燃烧穷奇后裔的魂魄作为路引指引前方的道路,青铜的战马,以及这些秦军的战俑,似乎得到了超越过往的力量,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的速度前行。   凶兽本就惊恐而退避。   当见到驾驭战车之人时候,则越发惊恐。   连本就生性凶悍的那批都转头就跑,深恨不能驾驭风雷。   “渊,你在这段时间,似乎始终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   在道路上,始皇帝道:“难得还有机会,说吧。”   卫渊沉默了下,在沿途驾驶战车的时候,将共工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道:“现在想要阻止共工,必须要用到曾经禹铸造九鼎所剩下的材料,也就是墨家的那柄剑。”   始皇帝遗憾道:“那柄剑吗?”   “可惜了,唯独这一柄剑,我无法给你。”   卫渊怔住。   始皇帝道:   “在朕一统神州之后,那一代的墨家便以为,天下大统,不必再担心不义之战,认为墨家数百年的夙愿已经达成。故而,熔铸了那柄剑,以其为材料之一,铸造了大秦的十二金人,其中气运,早已被磨损殆尽。”   本来以为,加固共工封印的最后一环就在眼前。   始皇帝的话无疑是给了卫渊一击。   他张了张口,却也只能无奈叹息,想到在帝陵之中死去,陪葬之物仅仅是墨家机关典籍的那位墨家巨子,心里的感觉除了一开始的复杂之外,居然是无可奈何更多些。   数百年追求的,不再有各国争斗的时代就在眼前。   那位墨家的巨子自然是欣喜若狂。   想要以此来告诉过往的先辈墨家所期待的时代即将到来。   这柄剑也自然不必在意。   诸国混战,我辈仗剑而起,而今天下一国,自无此忧,当焚剑以铸镇天下之器,以告先辈,证明我墨家有始有终。   那个人是几乎殉道者般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没有什么不同,卫渊叹息,难怪铸造十二金人需要天下之兵,难怪在秦末的争斗中,不见了墨家侠客的身影。   只是当年那柄剑的气运被一分为十二,又历经重铸,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就是最简单点说,当年的材料直接化作十二金人的一部分,和其余材料混合在了一起,也没办法使用了。   而这个时候,卫渊看到了那一座崇吾山。   看到了有霸道的刀痕从山顶爆发,直接蔓延到了脚下。而这个时候,崇吾山主察觉到了卫渊的出现,祂仍旧还记得和禹的约定,老者毫不顾忌自己,当看到穷奇眼底猛烈爆发的杀机之前,祂猛地高呼:   “渊,走,马上走!”   “穷奇要杀你!”   祂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穷奇直接击溃躺倒在地,短暂失去了形体,回到山石之中,无法开口。   始皇帝看着这一座崇吾之山,看到山上腾跃而下的诸多穷奇后裔,笑道:   “此人和你有仇,渊,你去邀战吧。”   卫渊一愣。   嬴政道:“随你如何喜欢,总之压下他的气势。”   卫渊吐出一口气,他放下了战车的缰绳,拔出了剑,一脚踏着战车的前缘,望向崇吾山。   而漫山遍野残留的山神灵性,以及那德高望重的崇吾山主,看到曾经不过是一寻常凡人的青年剑锋猛地指向前方,朗声呵斥道:   “穷奇!”   “可还记得当年文字?”   “可还有当年怪癖?”   双瞳神性散发,声音和天地共振,远传何止数百里。   第二句还算是豪气暗藏,第三句隐含的含义已经不再掩饰。   穷奇猛地起身,拔出了那柄白帝少昊的战刀。   而下一刻,伴随着风,风,大风的怒吼,超过十万支隐隐散发流光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笼罩向整座崇吾山,瞬间的气势,让大日都仿佛黯淡下去。而战车之上,沉睡了两千余年,却也是第一次踏足山海的始皇帝一只手握着印玺,伸手前指。   “大秦。”   他道:“进军。” 第三百六十七章 帝视群雄栗挥剑决浮云   被玉玺的力量加持过的大秦箭阵,威力直接抵达了威胁到神代凶兽的程度,对于真正的穷奇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但是对于其余的穷奇部族的血裔战士,却瞬间造成了巨大的毁灭性冲击。   鲜血染红山石。   穷奇怒喝,掌中白帝配刀斩杀下来,背后隐隐闪过一道身穿衮服,气质高远的男子身形,那是曾经的五帝之一传递下来的气运,穷奇的兄长虽然众多。但是在最终的纷争之后,却是他得到了这一股力量。   五帝气运早已在刀锋抵达之前就猛烈地砸落。   而后瞬间崩散。   这是穷奇四千余年第一次见到的场景。   他从父亲少昊那里得来的一缕气运,是他克敌制胜的第一大手段,这一次终于遇到了最极端的克制。而这个男子身上自然得爆发出了滔天的气焰,这气机无比地熟悉——   是父亲少昊吗?   不,不是……   是禹王,是九鼎!   是九州四海,气运合一的堂皇大势。   穷奇瞳孔收缩。   气运崩散,而下一刻,王翦怒而腾马跃起,掌中一柄墨色的长枪嘶鸣着洞穿向穷奇,背后数十万秦军战俑气运涌动。哪怕是一人一缕也弥足可怖,而大秦战卒。此刻都爆发出了远超历史上他们的力量。   以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   继而百夫长,校尉。   一股股力量以完美的方式传递,最终数百万道气机流转,已然成就蔚然大观,王翦动作微顿了一次,猛地出枪。而秦军大阵整齐划一猛烈地踏前,为将领的冲锋增加了一股史无前例的慷慨惨烈之势。   墨色长枪和穷奇十三次交锋。   不落下风。   而兵家的战阵已经展开。   不像是项羽的兵形势第一,无双无对,也不是韩信那样,仿佛来多少兵马,来什么兵马,都能够在他手中完美爆发出威力,王翦的战法稳定而老辣,他的战阵像是一座巨大而无情的机械,每一次战俑的合力,都精确而无法预测。   某种程度上,这是最没有破绽的将领。   稳扎稳打,每一次只取一击,一击旋退,继而蓄势准备下一次攻击,以最平静的方式将敌人碾压击杀,穷奇不愿在始皇帝附近。而王翦王贲父子已经知道,这恐怕是他们作为真灵残留最后,也是最为壮阔的战斗。   穷奇是第一次接触兵家的阵法。   这对于祂来说,是一种全新的力量。   是以弱者合力,战胜强者的方式。   以雄狮率领的,哪怕只是羊群,也可以吞噬群狼。何况春秋战国五百年,没有谁敢说大秦的战士是任人宰割的羊群,那是神代末年最后的辉煌,王翦掌中的长枪指向前方,大秦的军阵将和神灵碰撞。   一路厮杀,且战且走。   直往西去。   而始皇帝并没有和战阵一同,周围还剩下不到千人的军伍,他转而看向前方,道:“去昆仑吧。”卫渊嗯了一声,本来他想要去战斗的,可惜临到头来,是王翦和王贲前往和穷奇恶战。   后世的名将和曾为神代人族名将的凶神彼此交战。   卫渊驱动战马,原本不过是青铜的战马。此刻仿佛具备了真正的名马都没有的神韵,胸膛宽阔,踏足在远古的山海间,崇吾山距离昆仑,尚且还有千里。但是这一驾战车,甚至于是那些战俑,都短暂因玉玺而具备了超越过往的力量。   而山海之间的凶兽们藏匿在山的彼端,和其余山脉的山神们一同好奇地张望着,有不曾前往崇吾山的山神惊愕地低声叹息着:“是人的军队啊……”   “是啊。”   “三皇五帝之后,多久没有见到了?”   “人王宣威于山海。”   一片的安静,祂们反倒想起了过去记忆里的画面,那个人和神的时代,当卫渊勒紧了战马,让战车停下来的时候,他顺利地抵达了昆仑,亦或者说,是在山海西山界的昆仑一侧,在昆仑之丘下有一名男子站着。   卫渊对他有印象。   在他过去曾经被捉拿上昆仑的时候,这名神将也在其中。只是属于中立,此刻祂的面色就像是当初禹杀上昆仑时候一样,极为紧张,迎上前来,迟疑了下,以往日对人族首领的称呼,道:   “人王……,陆吾神此刻沉睡,西王母亦不在昆仑。”   “无所招待,还请回吧。”   “诸神都不在了吗?”   始皇帝似乎有些遗憾。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当知道昆仑之上的诸神不在,似乎昆仑也变得矮小了些,没有了真正的意义,但是最终他仍旧只是洒然一笑,道:“无妨,且去看看昆仑风光也好。”   山路崎岖,战车无法登上去,始皇帝下车,卫渊持剑站在一侧。   那昆仑的看守之神阻拦不得,更主要的是,经历过曾经三皇五帝为天下共主的时代,这名男子身上的气息风格熟悉到了让他无法开口阻拦的程度。而在他迟疑的时候,始皇帝已经踏上了昆仑。   云气陡然朝着两侧翻滚,前方出现了一条道路。   山神无言。   是昆仑在迎接这名后世的君王。   而当卫渊走过的时候,山神眼底却浮现了一丝惊愕,瞳孔收缩。   “是你?!”   始皇帝随意道:“你也认得他?”   这位一直在昆仑值守的山神迟疑了下,还是回答道:“他本是五帝末期时候的涂山部族人,为禹的臣子。因为擅长玉器雕琢和陶器,曾经伴随禹王行走天下,记录万物。”   “本该寿尽而死,被一天女偷不死花下界,反倒护住真灵。”   “恐怕能够历经转世。”   这位山神沉默了下,道:   “但是,转世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凡人一世一生,死后真灵就会散去,哪怕是那些豪杰和英雄,也在世上的各种事情里经历磨砺,心志坚硬如铁,才能够转世,这也同样代表着,他们永远会以经历最深刻的那一世为主,其他的转世只是那一世的延续。”   “但是本是普通的人,却能转世。”   “就会造成,他其实没有以那一世为主,那一世为辅。可以说每一世都是相同的重要性,而这也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山神叹息道:“时间是很残酷的。”   “他每一世都历经爱恨情仇,最终得而复失,每一世的转世,就像是漫长的沉睡苏醒。如果不记得过去还好,但是如果记得,那么就相当于要一次次经历所得一切都消失,好友故交死去凋零,甚至于熟悉的时代都不见的痛苦。”   “这和神不同,神的寿命漫长,可以俯瞰时代的变化,只是会感慨。”   “而这样的转世身,一次次得到,又一次次失去。最终连时代都将自己抛弃,过往的一切美好,在时间之下都只能是悲剧和痛苦。甚至于过往越美满,在下一个世代苏醒后就会越发痛苦。”   “最终那个时代消失,而这个时代也没有人记得过去的自己,一个人流浪在过去之外的现世,就像是漂浮在天地之外的浮萍,始终都没有真正的归宿,没有人记得自己。哪怕是在诸神看来,这样转世都巨大而残忍的刑罚。”   “人类看重生死,而诸神看重更长的岁月。”   “当年的陆吾神维持秩序不提,开明神和西王母之所以也同意将他真灵当中的不死花取出,也是因为,这在诸神看来,无异于超越死亡的刑罚,后来西王母回来,告诉诸神有一个赌约,她会去询问那个人类是否会后悔。”   祂的声音顿了顿,复杂道:   “但是看这样子,西王母的赌约恐怕是输了啊。”   神终究不是人,无法真正体会人的感受吗?   始皇帝看向卫渊,道:“说起来,朕还不知道,你那些转世是什么样的,说说看?”   卫渊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将过往的经历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而在这一个过程里,他和始皇帝并肩,众人也已经登上了昆仑山的山顶。   始皇帝扶着泰阿,从昆仑山上俯瞰着浩瀚的山海人间。   可最终也只是叹息了一声,道:   “可惜了。”   没有人知道,这三个字究竟是蕴含着怎么样的感情。哪怕是卫渊都无法真正的理解和明白他,他虽然站在那个时代。但是或许自始至终都是孤独的,也或许,就连这孤独也不过是旁人的揣测。   昆仑山上有白玉璧。   始皇帝道:“陆吾不在,王母不存,那么封禅也无所谓了。”   “不过刻碑记功,姑且还是做一下。”   “上一次泰山封禅,是李斯主笔,今日朕来……”   那名昆仑山神张了张口,当看到始皇帝掌中泰阿连带着剑鞘抵着昆仑白玉璧。而白玉璧居然不曾有异象出现,这名山神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哪怕是在昆仑数千年的祂,也时常会被这白玉逼退,这人间的帝王究竟是谁?   他打算刻什么?   陆吾神祂们醒过来会不会生气……   而后山神看到,那君王一剑之下,刻录下了文字。   昆山玉璧转而将这文字演化,哪怕是不懂得秦篆的山神也看得出来。   德高三皇。   山神瞳孔收缩,只觉得瞬间头皮发麻。   第二句话,功过五帝。   山神已被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人,也是神代的帝王啊。   是要怎么桀骜和自傲,又是什么样的功业,会让他真的写下这些文字?   转而吐出一口气,剑锋落下,化作了第三行字。   天下一国。   而这个时候,天地极西之地,传来了巨大的怒吼声,森锐之气冲天而起,周围却有着浩浩荡荡的磅礴墨色云气,将这森锐之气笼罩住,其虽然刚猛凌厉。却难能持久,最终被慢慢地淹没下去。   山神张了张口:“穷奇?!”   祂转过头,看向始皇帝,焦急道:“穷奇不能被杀啊,祂在过去吞噬了地之四极之一,和天之四灵对应。如果只杀了祂,会让天地失衡,九幽扩大,山海直接坠向人间!”   “地之四极?”   始皇帝收回剑,望向极西之地。   哪怕是旁边的昆仑山神,还有这西山界的其余诸神,都静默地看到穷奇怒吼的一幕,显而易见,这位习惯性以一己之力攻敌制胜居然落入下风,且战且走,已去了当年被放逐的极西之地。   舜帝驱逐四凶,各退边疆八千里。   而这一天,所有的山海诸神都看到,那身穿墨衣袀玄的帝王扶剑,嗓音平静,道:“穷奇。”   “再退八千里!”   而这样的声音平静传出,而后一位位大秦战卒手中的兵刃鸣啸,自昆仑之上的怒喝,最后声声传递到了边界,一位位大秦人口中的怒吼,最终化作仿佛天地的共鸣。   “穷奇,再退八千里!”   “再退八千里!”   穷奇愤怒至极,但是哪怕是祂也不得不在这样的冲锋之下连连后退,在当年舜帝驱逐的范围之外,竟然又退了八千余里,心中恨意已经升腾到了极限。而在昆仑山神惊愕的时候,祂突然看到始皇帝手中出现一张弓。   掌中泰阿出鞘。   威道?泰阿。   以剑为箭,重现甚至超越曾诛杀水神臣属的一箭。   一瞬间,灿烂的剑光洞穿和割裂了整个山海西山界的天空,被逼迫再退八千里的穷奇才刚一回头,那一道剑光直接洞穿他的心脏,剑势不绝,拖着凶神身体往后,穷奇双脚摩擦地面,生生再度退出两千里。   一共万里。   被以泰阿钉入支撑着此方天地的四根天柱之中。   天空云海,自中而断。   已能看到群星。   四下战栗无言。   而大秦的战俑们无声无息,将手中的兵刃高举。   昆仑山神心中颤栗,始皇帝回顾道:   “地之四极,便以朕之泰阿暂代。”   “如何?”   山神说不出话,始皇帝掌中的战弓崩裂。而他的手掌,哪怕是这幻梦之躯也被割裂出了伤口,留下了鲜血,他看了看手掌的鲜血,洒然大笑,踏步上前。并指在玉璧之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卫渊原本以为,会写大秦始皇。   可最后,君王的手掌顿了顿,落笔却是难得郑重的神州永安。   德高三皇,功盖五帝,这是他自己。   而天下一国,神州永安,是他自己,却已不只是在说他自己。   这当是后来者的功勋,而他已将这功勋刻录于此,只等待后来的人们来取走。而在山神眼中,这四行字前面若还有桀骜孤傲,后面的气魄却已经超过了着眼于自我的前两句上,前后联系,已是真正意义上的堂皇浩大。   这里,可是诸神所汇聚的神山昆仑啊……   以人王之身,这几乎是要以人道凌驾于神道的那种人。   始皇帝看着遥远的山海,心满意足道:   “虽然不能真正见到昆仑诸神。”   “但是此次东巡,我亦心中酣畅。”   “若是还有下次……”   他声音顿住,没有多说,身形逐渐开始变得虚幻,他回过头来,看着卫渊。   他最后伸出手,像是勉励一样要拍在臣子的肩膀上。   可最后却是按在了曾经的少年头顶,轻轻揉了揉,道:   “朕会记得你。”   哪怕是历经转世折磨,哪怕你被时代所遗忘,哪怕是再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往。   哪怕人间早已经千年百代。   朕都会记得你。   故而,岁月漫长,卿自可以挺起胸膛坦然往前,无需顾虑。   卫渊眸子瞪大。   始皇帝放声大笑,“大秦,风起!”   收回手掌,踏前一步,袀玄的袖袍在昆仑之巅的风中鼓荡。而后从容落下,卫渊猛地转身,下意识伸出手去抓取。最终却只是看到如同星辰幻梦一般自指缝间消失的流光。   昆仑之上视野开阔。   大秦的军伍也已经消失不见,徒留下一整个天地的安静。   历史上的英雄和豪杰就仿佛天穹中炽烈的星辰。   但是啊,总会离去。   喧嚣的热闹过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卫渊沉默了下,抬起手,叩击胸膛,轻声回应。   “……与子,同袍。”   无人回应。   风声回应。 第三百六十八章 危机 (感谢抢你的棒棒糖万赏)   来的时候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可转瞬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卫渊独自一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世上之事,往往这样炽盛到了极致之后的安静才越显得孤寂。   始皇帝用泰阿剑镇压了穷奇,代替祂作为地之四极支撑天地。   而泰阿剑的剑鞘留在了这里。   卫渊俯身把泰阿剑的剑鞘捡起来,明白这是始皇帝留给自己的,把自己的那柄铁鹰剑收入了泰阿剑鞘当中,剑鞘自然变化,贴合剑身,剑鞘以墨色为主,饰以暗纹,沉肃大气。   连带着卫渊的气质都似乎变得厚重沉浑起来。   那位不知姓名的山神苦笑着看着天空中缓缓散开的云气,又看了看旁边的昆仑玉璧,上面的文字已经彻底留存下来,忍不住带着一丝敬佩一丝古怪,道:   “等到陆吾神醒过来,王母娘娘回来之后,我都没有办法想象祂们会怎么面对你。”   卫渊道:“面对我?”   昆仑山神认真道:“是啊。”   “面对你这个三次把昆仑搅得鸡犬不宁的男人。”   祂掰着手指感慨道:“第一次是那位天女带走不死花。”   “几千年来可算是第一次一个凡人让天女做了这样的事情。”   “第二次是禹王杀上昆仑。”   “这就算是第三次了,这位人王又上来刻碑,镇杀穷奇。”   “现在他倒是离开了,你待会儿估计也会走。”   “不过你走之后,肯定会有山神水神上昆仑山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就会看到这一座石碑,哪怕是我告诉他们,这是那位人王的手笔。但是祂们却也看到了,你是和他一起上来的。”   卫渊:“……”   这位看守昆仑的山神认真看着他,道:“这事儿你跑不脱的。”   “我知道哪些神灵们。”   “大多闲得没有事情做,这样大的事情够他们讨论好几十年……不,好几百年。”   卫渊无奈失笑。   觉得这位山神还算是有些趣味。   他站在始皇帝刚刚俯瞰山海天地的地方,感慨低语,比起之前记忆里面被捆绑上来,还是这样站在这里,更能够看得到昆仑的气度和山海人间的壮阔,只是可惜……   始皇帝遗憾的大抵是陆吾神和西王母不在,让他登顶昆仑这一件事显得没有那么地有分量。   而卫渊则是遗憾,这一次终究是靠着始皇帝锋芒和数十万的秦军战俑,他才能站在这昆仑之巅。   他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能够力抗穷奇一族的战将而已。   而此刻站在始皇帝曾经站着的位置上,他心中也曾升起一丝期望,期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靠着自己站在这里,面对昆仑诸神和陆吾,卫渊转眸看向旁边百无聊赖的山神,道:“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山神道:“我只不过是为陆吾神看守昆仑大门的侍从,你可以叫我陆乙。”   “还要在昆仑山上再看看吗?”   卫渊转过身,摆了摆手,道:“不了。”   “下次吧。”   “下次?”   山神陆乙愕然。   都已经三次了啊!   你小子还打算有下次?!   他这句哭笑不得又有点无可奈何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卫渊已经背着装在了泰阿剑鞘的铁鹰剑走出昆仑,绕开了下面那些凶兽和神灵,直奔崇吾山的地方。   始皇帝来山海之前问他愿不愿意冒险。   登上昆仑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危险的。   危险的是始皇帝离去之后,卫渊要如何回到人间界。   这里毕竟是山海界,而卫渊这一次和以前不同,不是一缕神念入内,还能够靠着帝辛留下的玉器结成阵法把自己给摘出去,他现在根本就是本体入内,肉身横渡山海的香饽饽。   他赶赴到了崇吾山主所在的崇吾山。   被穷奇击溃了形体的老山主勉强恢复了些,变化成了一介老翁,坐在青石之上,气喘吁吁,看到卫渊,愣了一下,而后焦急道:“你啊你,还不赶紧跑,过来找我这老家伙做什么?”   “穷奇虽然被镇杀了,可是那些凶兽们可是都见到你了,那些弱小些的凶兽会害怕你。可是真正的大凶之兽却只觉得你可恨,你把他们写到了山海经里,他们恨不得把你给生吞活剥了,那位人王离开,你却还在。”   “再不走,小心被堵住门路!”   卫渊道:“崇吾山会被穷奇盯上,本来也是因为我。”   “我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崇吾山主张了张口,最终无可奈何得憋出一句话来,道:“倔脾气啊。”   “和禹一样。”   “唉,算了,从西山界回到人间界的裂隙本来就那么几条。这时候,那些大凶之兽恐怕早在门口给拦着了,你现在往回走,也就是自投罗网了,得想想别的办法。”   卫渊没有说什么,他陪着始皇帝最后狂了一次。虽然是落入险地,但是倒也没有如何恐惧亦或者担忧,帮忙收拾整理一片狼藉的崇吾山,诸多山神的残躯最终归于天地之间,不知道往后能否重聚。   山石,树木重新以法术恢复原本的模样。   崇吾山主看着他,又道:   “不过,危险是危险,你们这一下效果倒也很好。”   “山海诸界里面,不知道多少凶狠蛮横的家伙想要回人间,西山界里面,穷奇算是这些凶兽里面最危险的一个了,这一次那位人王当着这所有凶兽的面儿,把穷奇堂而皇之地镇杀在了西方,算是一个震慑。”   “现在哪怕是最凶狠的凶兽,也得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比穷奇更强,才敢对人间伸爪子。当然,不对人间动手,和对你动手,这是两码事,动手的凶兽多了,便可以隐藏自己。   但是问题就是,这些凶兽的耐心未必有那么好,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躁动起来。”   卫渊道:“再打回来就是了。”   他沉默了下,问道:“崇吾山主,你曾经指点过轩辕黄帝年少时的修行,尧帝和舜帝也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你可知道,我要怎么样才能提升自己的实力吗?”   道术神通,已臻至一流。   剑法肃杀,也已经悉数掌握。   哪怕是勤学苦练,也只是在过往那些时代的自己道路前走出一步两步,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足以称之为第一流修为。但是却还不能够和每个时代的绝顶相抗衡,更不必说要阻拦这浩荡大势。   另外……   他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在。   总不能让始皇帝的泰阿剑,永远留在穷奇尸体之上。   穷奇的血。   太脏。   崇吾山主道:“我虽然知道一些修行的方法,但是那也只是用来激发本身潜力的手段,如同轩辕黄帝,他本身就有很强的力量,不过……对于你,或许也有一种可能。”   祂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最后还是道:   “山海经玉书。”   山海玉书?   卫渊回忆起来,禹王和契曾经在湘江的玉书当中说,阻拦山海界回归的可能性和希望,就存在在山海界原典当中。而他自己能够将帝池笼罩入了袖里乾坤当中,也是倚靠着从樱岛相柳那里得到了帝池的玉书。   烛九阴的帮忙只是帮他弥补了所需的巨大力量。   而提及山海玉书,卫渊也记起来,在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山神们前往朝歌城,他招待那些山神的时候,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山海玉书最后分为两部分,被收集了起来。   崇吾山主也道:   “禹王当年分裂山海,将玉书也各自投入每一界。”   “而在西山界,经过一开始的混乱之后,所有山海玉书最终汇聚到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九幽的烛九阴,这里很特殊,或者说,九幽本身是相当于幽冥一样的存在,如同昆仑,不止存在于一处山海界。所以祂手中恐怕有不止一处的山海玉书;而另外的一部分,就是在穷奇那里。”   “现在,穷奇已死。”   “那些被祂夺取了山海玉书的凶神,恐怕早就已经开始躁动不安,想要去将玉书夺走,渊你如果有足够的胆量,可以一试……   如果得到,那么就相当于你已经得到了整整半部《西山经》。”   “只是另外半部,恐怕在烛九阴那里。”   “缺少一半,就是有什么威能也会大减啊……可是向烛九阴讨要,又太困难了。”   “不,这已经不是困难,是绝无可能之事!”   崇吾山主愁眉苦脸叹息一声:   “那可是苍古之神,是支撑九幽冥界,烛照日夜的古老天神。”   “比起穷奇更为难以对抗,况且牢守契约,遵守神灵的秉性,几乎不会离开九幽,更不会和旁人联系,威严莫测,如渊如狱,另外半部,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卫渊:“……”   他迟疑了下,道:“或许,可能。”   “我可以和烛九阴聊一聊。”   老山主懵了下,下意识抬头:“你认得祂?”   “那位古神?”   卫渊沉默了下,神色郑重平和,道:   “我有一种独特的唤神仪式。”   冰冷霸道的战场。   穿着墨色铠甲的将领,以及那一柄墨色的浑厚的战枪,霸道地刺穿了自己的心脏。而后重重一绞,旋即就是剧烈无比的痛苦。   人间界。   在一家花店,或者说花房更合适些的地方,高大的青年低声呼喊一声,猛地睁开眼睛,仍旧下意识捂住了心口,他环顾了一周,那位这一段时间一直照顾着他的英气女子不在,让他松了口气,这才忍着痛皱了皱眉,面色苍白。   项鸿宝听到动静,道:   “你醒了啊,哥。”   “还不舒服吗?”   项鸿羽点了点头。   他皱了皱眉,缓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段时间,始终在做一个噩梦,我梦到一个人用枪刺穿了我的心脏。而且,我隐隐约约,还记得他好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可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记不起来。”   项鸿宝道:“咦?这么邪乎?”   项鸿羽皱了皱眉,道:   “我总觉得,我要是见到他,肯定能记起来他的名字……叫,叫什么来着,泉什么渊……”   “若要我见到他,定然要再和他分个高下。”   “算了,不提这个梦了,你这些时间忙的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提起自己的事情,项鸿宝眉飞色舞,道:“已经快要完成了,我觉得只差最后一步,我就能够真正地举行仪式,我是说,祭祀典仪了。到时候,我就能见到真正的神灵,告诉老头子他们,他们都信错了。”   “也告诉那帮圣堂的,正统在我神州。”   项鸿羽看着失笑,道:“若是如此。”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可有什么神术能缓解这个痛苦吗?”   项鸿宝脸上笑容一滞。   他想了想,虔诚无比地道:“神说,要有火。”   “所以……”   项鸿宝把一杯热水往项鸿羽身前推了推,认真道:   “大哥,多喝热水!”   项鸿羽:“……” 第三百六十九章 山海玉书烛龙契约(感谢从小帅到老万赏)   “独特的唤神仪式?”   崇吾山主脸上浮现惊讶愕然之色,而后变成了极为向往的神色,带着几分唏嘘感慨道:“我只知道你交游广阔,没有想到,你连那位曾经和娲皇羲皇都有过交流的苍古之神都有关系。”   “厉害啊,渊。”   “不知道你那唤神仪式,能不能给我也看看?”   老者面露期冀向往之色。   卫渊:“……”   他神色郑重道:   “这个仪式是我和烛九阴的契约,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原来如此……这倒也是。”   崇吾山主脸上浮现浓重的遗憾之色。   卫渊心中略有不忍,却还是保持了拒绝和沉默。   这可不是我在这事儿上小气了。   主要是为了老山主你好。   他环顾了下周围,只要想一想自己召唤烛九阴被旁观后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毕竟,那秘传召唤术的场面,如果给别人看到了的话,某种程度上,社死指数直接报表。   不,这不是担心我社死。   是担心如果让烛九阴社死,祂会直接让咱们两个生理性死亡啊山主。   几千年甚至于几万年的神设崩塌。   我估摸着咱们都扛不住。   卫渊环顾了下周围,正好老山主这里还残留一些,之前诸多山神们来这里集会的时候用的食物,当即借了一些材料来,崇吾山主抚须好奇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卫渊答道:“这是祭祀的一部分。”   崇吾山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也是,这西山界的那些山神们该怎么祭祀,该祭祀些什么,都是你们几个拟定的,大多都要有食物和酒肉,看来这应该也是定规,哪怕是烛照九幽之神也要遵守。”   祂一边帮忙准备,一边摇头笑道:   “这样才对啊,呵……老头子刚想的差了,还以为你是要做顿饭。然后让烛九阴尊神来这里吃饭,真的是,我这活得太久了,脑子都不对了,那可是烛照九幽之尊神,怎么会如此轻佻贪嘴?”   卫渊:“……”   他郑重道:“山主,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在烛九阴面前说。”   崇吾山主答道:“这个老夫自然明白。”   “当然不会妄议尊神。”   崇吾山系的诸多山神,都已经失去了形体,灵性归于天地,老山主心中如何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够知道。但是历经千年万载的岁月冲刷,见惯了生死离别,祂仍旧很快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内心悲痛,没有在卫渊的面前表露出来,担忧加剧后者的自责。   卫渊带着这些食物材料去了封闭着的山洞。   在外面布下了阵法。   袖袍一翻,他无法使用出固定为『昆仑瑶池』的袖里乾坤。   但是打开个缝隙取个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转瞬掏出了用精金铸造的铁锅,锅铲,以及一排调味料,最后郑重取出了用之前带回去的山海植物所打造的,龙虎山十三香,昆仑瑶池某一个亭台里面,早就给他丢满了杂物,反正空闲着也就是空闲着。   然后一阵操作。   石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把材料和锅子全部收起来。   卫渊摆了两副碗筷。   双手一拍。   涂山氏秘传苍古之神召唤术之——   烛九阴。   开饭了!   九幽深邃之处,曾经坍塌的苍天碎片,仍旧还在九幽的最深处,被一道道锁链捆绑着,散发出苍青色的流光,烛九阴俯瞰九幽世界,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烛九阴……   开饭了!   烛九阴面无表情。   哪怕是神灵,此刻心底都有了一丝丝细微的涟漪波动。   那蠢货。   居然在心里说出了真实想法。   祂双目俯瞰九幽,默默决定,此次便不再去了,人与神只是契约的关系,虽有着孰强孰弱之分。却并无地位高下之理,但是如此之言,过于随意,有违神灵尊严。   『这次我带来了人间特有的调味料』   ‘是之前带回去的山海材料打造的。’   烛九阴沉思。   虽然如此。   但是。   今日山海界似乎出现了巨大变化。   应当前往一探。   伴随着一阵无形的波动,崇吾山主抬头望向山洞。而在山洞内部,一身灰色长袍,面容苍古眼眸平淡的烛九阴出现在这里,平静落座,卫渊松了口气,把筷子递过去,道:   “这儿的菜都是人间开发的,但是我根据山海界材料的性质做了点改动,味道应该会更好点。”   “一般的调味料对于山海的材料基本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这些可都是用之前山海界的种子研磨混合的,效果足够。”   烛九阴颔首,视线看向外面,嗓音平淡道:“崇吾山主。”   “入内一叙。”   崇吾山主闻言道:“既然是九幽之主相邀,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祂打开了堵住山洞的山石,走了进来,看到卫渊和烛九阴,看到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微微愣了一下,看向卫渊,卫渊面不改色道:“现在已经进入祭品的环节。”   老山主没有多想,上前见礼。   烛九阴没有动筷子,只是询问道:“今日西山界里波动极大,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山主夹了一筷子菜,赞叹一声,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卫渊。   卫渊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大略讲述了下。   “驱逐四凶,登顶昆仑。”   烛九阴稍有诧异,旋即道:“不过,这样的话,西王母暂且不说,陆吾对你的印象恐怕会越来越差。”   崇吾山主也有些担心。   卫渊加了筷子菜,道:“祂对我印象很差,有什么关系?”   他道:“祂把我抓上昆仑,我对祂的印象也未尝多好。”   崇吾山主愕然。   烛九阴颔首道:“……说起来,也本该如此。”   “穷奇已经被镇杀,只要那柄泰阿剑始终插在祂的心脏上,那么哪怕是饕餮和混沌都没有办法让祂苏醒。所以说是镇杀,若是不拔出剑,那么穷奇从现在到未来,只能永远作为支撑山海的四极一部分。”   “你恐怕,是想要去穷奇那里,找剩下的山海经玉书罢。”   卫渊点了点头。   烛九**:“你要现在去?”   卫渊道:“现在去……那是不可能的。”   他掰着手指道:“现在那边儿不知道多少凶兽盯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西山经哪怕是整个山海界里都属于最危险的一批,我现在过去,估计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把我解决,再去分山海玉书。”   “这个时候,就应该做那种渔翁得利的买卖。”   崇吾山主有些讶然。   卫渊摊了下手,带一丝玩笑道:   “大概那句话就是,你们都觉得我头铁,其实我一点都不头铁。”   “相比起禹来说,我聪明活络地很。”   崇吾山主道:“那你之后还会去吗?”   卫渊道:“当然会。”   老人无可奈何咕哝了下,“也就比禹好一点点。”   卫渊看向烛九***:“我知道,你那里也有一部分山海玉书,这些东西对你也有用处吗?”烛九阴不置可否,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是禹留下的,是你当年刻画的,对你来说也有足够的价值。”   “难道你要把山海玉书交给我吗?”   “可以啊……”   卫渊第一次说出了超过烛九阴预料的话,祂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卫渊,后者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目直视着烛九阴,笑着道:“如果你想要的话,那么给你也无妨,但是烛九阴,你要和我签订一次契约。”   “毫无顾忌,为人族全力出手一次。”   “只要你同意,那么我即便是堵上性命,也会把另外扳本西山经给你带回来。”   “……你要我做什么?”   “永镇共工。”   崇吾山主手中的筷子抖了抖。   差点直接丢飞出去。   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话题的飞快跃迁。   我听到了什么?   共工?   哪个共工?   老山主转过头,看着面容苍古气质沉凝的烛九阴,看着带着一丝笑意,脊背挺直如长枪,双目不曾躲闪,注视着烛九阴的卫渊。   老山主似乎有些回过味道来。   心中仍旧有不敢置信。   这个曾经在远古的时候,在崇吾山吃坏了肚子,被女娇故意捉弄,安静沉默的青年,在人间行走了这么久,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他能持剑怒喝四凶穷奇,会放着迅速离开山海的机会来崇吾山祭拜死去的山神,会从容地说,陆吾对他没有好印象,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已能坦然面对古代的神灵,放弃至宝,而堂堂正正缔结契约。   曾经被女娇玩笑话吓得面色苍白的小家伙。   而今已能够谈论镇封水神共工这样的事情而不觉得恐惧仓惶。   人间五千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又究竟曾与哪些人同行?   可是烛九阴最终却没有同意,只是道:“神终究只是维持秩序和契约的存在,不应该参与人间的纷争,况且,镇封水神……渊,我毕竟也是神灵。”   卫渊遗憾道:“这样不行的话,那么,你能让我看看山海玉书吗?”   烛九阴盯着他,平淡道:   “一环又一环,又懂得分寸,倒是不叫人讨厌。”   “从谁那里学来的?”   卫渊耸了耸肩膀,道:“其实你如果同意的话,我确实没有说谎。”   烛九阴伸出一根手指。   一顿饭?   卫渊反应过来,想到老天师那种三顿饭,早上,中午,晚上的说法,面色警惕,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烛九阴摇了摇头,变成三根,卫渊迟疑了下,见到烛九阴虽然神色淡然。却极为坚定,最终无可奈何同意下来。   崇吾山主不明觉厉,赞叹不已。   这就是古神特有的交流方式吗?   烛九阴拂袖取出了一卷卷轴,震开之后,其中一枚一枚都是玉书,这正是足足半卷西山经,也是禹王和契留下的,阻止山海回归的后手,尽数在此了,卫渊接过西山经,沉默了下,伸出手,抚摸其上的文字。   一枚枚光芒亮起,浮现在他身边,最后如同在湘江的那一次,有画面和声音,唯独在他的耳边眼前浮现。   “哟,渊。”   依旧是爽快的大笑声音。   打招呼的方式,一如当年持剑杀上昆仑的英武模样。   卫渊脸上的神色柔和下来。   哪怕是早就知道,这是在远古时期就留下的声音,他仍旧在心中低语。   好久不见……   耳边禹王的笑声爽朗,继续道:   “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   “你把你的坟给刨了没?”   “哈哈哈,埋了几千年,没发霉吧?长虫了没?我当年还打算给你埋点能驱虫的香料的,契拦着我死活不让,说是怕你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腌入味了,会拎着陶罐来追杀我。”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我们是什么关系,对吧!”   卫渊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   他面无表情,几乎本能掏出手机,想要拨打。   喂,女娇吗?   这儿有一只禹王需要纠正。   对,你没猜错。   他又犯傻了。 第三百七十章 偷渡客·卧虎(感谢千星之眸万赏)   卫渊都下意识按下了女娇的电话号码,这才意识到山海界根本打不出去,基建根本没有修过来,只能抬手揉了揉额头,禹王总是这样,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禹王是最可靠的,无数次挡在危险最前。   当你处于和平阶段的时候,禹王是最危险的。   契的声音打断了禹爽朗的笑声。   他无奈道:“这里是契,刚刚的话我会告诉女娇的,渊,你放心。”   “我知道你在听的话,估计恨不得立刻找到女娇吧。”   “放心,他完了。”   “这一卷是西山经。”   “渊,山海界靠近人间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一卷书的。不过,我姑且算了算天机,大概猜到不会太迟。所以,如果你现在还没有找到你的身体,立刻去找崇吾山主,找到身体。”   “而后按照我所说的做。”   “说起来,这次的安排和后手,其实是我提议的。”   契的声音一如过去的少年模样,轻声道:   “我只能推断出未来有危机,却没有办法解决这一危机。”   “所以,我可能只能信任后世的人,以及你了……”   “山海重新回到人间的话,那样巨大的波动会带来危机。而你和我们不同,你吞服了不死花,大乱之世气运流转,一定会让你的真灵重新进入人间,而后不得不卷入这一大世当中。”   “我们在这个时代,而你在遥远的未来,我没有办法再帮你了。”   “不过,我们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的身体吃下了太多的天地灵材,却又不是禹那样的体魄,禹吃什么都能消化掉,连轩辕帝都没有他那么好的胃口,某种程度来说,他算是这一方面的绝世天才,而你明明不能修行,却又贪嘴。”   “那些药力堆积在你的身体里,只有极为微弱的一小部分被你吸收。”   “我想,寻找天星汇聚之所,和群山地脉之地连接,把你的尸体埋进去,能够对抗岁月的腐蚀,等到天地重临,你复苏之后,或许可以通过这一具身体,跨越常人的极限。”   “我以先天八卦曾给你推演过修行的方法。”   “算是有一个很冒险的功法,而且,现在还是雏形,得你自己完善。”   “假若能以水火之力,汇聚坎离之气,最终借由阴阳轮转洗涤肉身,应该足以激发出你身体里的药性。到时候也不知道你的肉身最终能强化到哪一步,唉,当初还觉得你贪嘴,想说到这里,我恨不得你比禹都能吃点。   “这样的方法……我不能确认你能做到哪一点,但是如果你能够运用最高程度的标准。比如,祝融和共工的一缕气机,加上烛九阴双瞳的日月阴阳之力,应该足够将你身体里的药性全部激发。”   “到时候,配合山海玉书,短暂掌控山系也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掌控山系?   卫渊怔了下。   契留下的声音苦笑叹息道:   “我知道,禹也说过很多次了,这完全不现实。”   “无论是祝融还是共工,亦或者烛九阴,都是太危险的存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事情。但是一旦成功,靠着你刻录的玉书和后来禹王对玉书的改造,你足以借此宝物调动山系的一部分力量。”   “某种程度上,是以人之躯,行群山万壑的山主之权。”   “我能够想到,如果有参与乱世的可能,这是一种方法。”   “而如果你不愿意,亦或者无法做到,寻常的水火二气,加之以阴阳宝地,也足以让你执掌一座山的力量,可以暂代山神之责,至少保命没有问题。”   卫渊终于知道,契和禹留下来的是什么。   至少,在西山经,是真正有让他足以去抗衡山海回归的可能性。   哪怕这一可能极为微弱,终究是有的。   执掌西山经群山权能,从契的话来看,是靠着玉书完成的。并不是真正的山主,但是这样也能够控制住群山,继而反向干扰山海回归的进程,直到彻底稳定下来。   而就算是这样的任务极为艰巨到了他完全没有办法完成,禹和契仍旧想尽办法,给他留下了一条可能性的生路。   契的声音温和:   “只要你需要我们,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哪怕跨越了千万年的时光,我们的情谊也不会有丝毫的褪色,渊。”   “啊,对了,渊。”   “还有一件事情。”   契的声音顿了顿,道:   “你现在距离你当年死的时候,差不多过去多少了?   假如已经超过四千年的话,那么应该没有问题了,我把如何炼化你那肉身里药性的法子写到了后面。另外,过去四千年的话,假如你的转世里并没有什么至情至爱……”   旁边传来禹的声音:“你不是说,你算过了,渊这小子命犯煞星,每次都是乱世入人间,红鸾星都给他的煞气冲跑掉了。假如红鸾星是人的话,估计都会被这五千年煞气吓死的程度,百分百五千年独自一人吗?”   “噗……,咳咳,禹,你闭嘴!”   “哈哈哈,有什么说不得的。”   卫渊额角抽了抽:“……”   我有理由你们是在哪里跟我讲对口相声。   “你们在笑什么?”   在玉书文字里流转的气机一变,而后禹一下陷入死寂,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禹王的挣扎,譬如我现在是人族首领,你不能这样对我之类的强烈反抗,以及最后被拖走的声音。   而后有悦耳的女声传来:   “……是渊吗?或者说,你现在有了新的名字?”   “真的好久不见……”   显而易见,是女娇。   过往的女娇沉默了很久,最后复杂笑了下,轻声道:   “好快啊……好像没有怎么感觉,你都已经过了整整一世。而我们还活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假如还有机会再见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你,不过,至少我会弥补这一世的遗憾……”   “再见到你的话,我会把你当做亲弟弟一样,好好地对待你。”   “绝不会像是之前那样捉弄你了。”   哦嚯?   卫渊眼底浮现古怪的光。   默默掏出手机。   打开界面,打开录音。   点击,录音开始!   旋即才意识到这声音就只有自己听得到,面露遗憾。   把手机收好。   取出符箓,激发。   录音开始!   最终女娇的声音结束之后,卫渊郑重地把符箓复刻了十份,分别藏好。   契的声音回来,咳嗽了下,道:“回归正题,假若渊你也又重新见到了那昆仑天女。若是你有意于她,我便将如何说服西王母的方法也给你记录下来……其中的核心是……”   卫渊一怔,下意识挺直身体吗,微微往前探身。   而后,声音戛然而止。   卫渊陷入沉默:“……”   握着山海玉书,手掌下意识用力,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下面呢?!   哪儿去了?   啪,就这么没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旋即冷静下来,知道无论是化解前世肉身积压药性的方法,还是说契口中,说服西王母的方式,都还在另外一半的西山经里。而剩下的这些山海玉书,正在西极之处,穷奇所在之地。   卫渊吐出一口气,将这半本西山经递给了烛九阴。   烛九阴深深看了他一眼,拂袖将这些玉书收好,平淡道:“另外那半本玉书,还在穷奇之处,我用这些东西有大用。但是等我用完之后,可以全数赠予你。”   “毕竟是禹的遗留物。”   卫渊颔首,沉默了下,道:   “现在西山界的凶兽和凶神都在赶往西极。”   “我打算之后渔翁得利,现在打算回一趟人间。但是如崇吾山主所说,那些弱小的凶兽可能会畏惧我。但是强大的凶兽只会更加恨我,现在西山界的裂隙都被凶兽守住,我无法回人间。”   “烛九阴,九幽连通不止一处山海界,恐怕得让你帮我了。”   烛九阴平淡道:“这倒无妨,不过举手之劳。”   “但是,九幽连通其余山海界,却未必能确保你处于安全的位置。”   卫渊笑道:“那你给我寻一个没有凶兽的就好。”   烛九阴沉吟了下,道:“你确认?”   “当然。”   “那好……”   卫渊起身,朝着崇吾山主抱拳一礼,就此告别,而后望向烛九阴,暗自传音道:“烛九阴,你所说的是三顿饭吗?”   “三顿饭?”   烛九阴嗓音平淡:   “那是什么?”   “前世,今生,来世。”   卫渊面容一滞。   这太过于荒谬,以至于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感慨不愧是神,口气就是大,第二个反应就是要立刻反驳,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前世,今生,来世?”   “烛九阴,你是不是以前已经蹭过我饭了?!”   烛九阴不曾回答,只是拂袖,卫渊脚下出现一道连通九幽的裂隙。   而后直接坠下。   崇吾山主担忧地道:“九幽尊主,你将渊送去了哪里?”   烛九阴平淡道:“既然没有多少凶兽,自然是海外诸国,虽有险地,不过大多凶神沉睡。”   “那些凶神恶煞,除非是和祂们有因缘和仇恨之人出现。”   “否则不会有苏醒,当无危险。”   崇吾山主这才松了口气。   卫渊眼前一花,而后就再度经历了如同从西山界抵达人间界时候的感觉。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九幽飞出,朝着一座山落下去。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里已经不再是西山界,没有诸多凶兽,以及不周山,钟山,昆仑山皆在的浩渺苍茫,反倒是有类似人间的祥和烟火气。   卫渊在空中调整身体,而后稳稳落地,松了口气,环顾周围,发现环境祥和至极,鸟语花香,远处甚至于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山顶的建筑,比起西山界好多了,这让他松了口气。接下来只需要从这里找到某处山海裂隙,回到人间即可。   然后他微笑着抬起头。   看到一位拎着板斧和巨盾,靠着山石沉睡的威猛壮汉,肌肉贲起,彰显着可怖的力量。   唯独一点。   这位壮汉,没有头……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刑天战神睡着了(感谢蚀日之翳万赏)   岁月流转,流水可移,山石不转。   在遥远的过去,常羊山和那沉睡着的无首巨汉却同样一如现在的模样。   渊始终觉得,自己的性格一定受到了旁边那大汉的影响。   才会跟着他一起来这儿。   他抬了抬头,旁边的男人把那柄曳影剑倒插在地上,远远地看着前方的巍峨山脉,双目明亮,顾盼之际,神采飞扬。而渊自己倒是累得半死,几乎差不多是被拖上来的,旁边有英气的声音解释道:“这里就是常羊山了。”   “传说中,轩辕黄帝和刑天在这里打了一架,最后刑天失败,头就被砍下来了,喏,就埋在了这里,其实轩辕帝下手挺狠的。”   英武的少女解释着。   名字叫做姒文命,当然,性格一点不文雅的禹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是中原的大英雄,甚至于能对抗传说中的水神。   少女虽然不愿意离开城池,但是还是得作为向导。   因为在她的国里,作为夸娥的后裔,她是少数可以无视刑天的威压,靠近常羊山的人。   心里头正好奇这两个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却看到旁边的青年直接盘坐在地,掏出了玉石和刻刀,在上面刻画起来,她愣了下,然后一下往前,伸手阻止,道:“喂喂喂,你做什么啊,涂山渊!”   “写东西啊,要不然还能做什么?”   “另外,我不姓涂山,你叫我渊就行了。”   “不叫涂山?”   “可你不是涂山氏的人吗?”   “我是战俘,战俘懂吗。”青年渊一边刻,一边道:   “虽然说氏是部族的通号,但是我原本的部族在我小时候就没有了。所以我没有姓也没有氏,作为战俘出身。虽然说女娇那家伙愿意给我这个氏,可是我觉得还是算了。”   “嗯,不要误会。”   青年的动作顿了顿,认真道:“女娇那家伙虽然又暴力,脾气又差,喜欢捉弄人,偶尔这个频率会比较高。而且还很有心计,能把禹抓到手心里等等等,但是除此之外,也还是挺好的。”   英武少女目瞪口呆。   “这还有好的吗?”   “当然有。”   青年渊认真思考,道:“比如,她长得很好看。”   长得好看……   少女怔了下,回忆那巫女娇,确实是英气之中又有九尾狐的神性和魅惑。而魅惑和神性混杂起来,反倒是令人无法忘却的雅致,相比起来,挥舞战斧的自己看上去就要粗糙得多了。   她摸了摸眉心,揪了下翘起来的黑发。   一双女性少见的凌厉剑眉,杏瞳明亮,不过也就这样了,手上满是老茧。   旁边卫渊咕哝着大倒苦水道:   “我原本还以为她是那种很威严的人,毕竟皋陶大人是舜帝的典狱官。可是后来才知道那都是装的,我跟你说啊,幸亏皋陶大人的孩子里,巫女娇是年纪最小的,要她真的有个弟弟在,肯定倒了血霉。”   “一定会被欺负到怀疑狐生的。”   一想到在崇吾山时候的经历,渊就气得牙痒痒。   但是打不过。   所以也只能气得牙痒痒了。   幸亏他不是涂山氏的人,更不是那家伙的弟弟。   否则岂不是要给她从小欺负大?   幸亏幸亏啊……   那少女听他随意玩笑,一时间忘记阻止,看到玉石上刻下的文字已经足够多,一下着急,她刚刚就是随口一说。要是把那一句话给记录下来,岂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可是夺过来之后,却发现上面的文字却已经变了。   “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   英武少女眨了眨眼睛,道:“你还是,挺有文采的嘛。”   “我还以为你只会做饭呢。”   青年吹嘘道:“那可是。”   “我又不是厨子,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陶匠和玉匠。”   禹王道:“渊,写完了吗?”   “当然。”   作为黄帝轩辕丘后裔,无论渊还是禹,对这位刑天神都本能持有敌对心态。   禹挑了挑眉,从容笑道:“既然写完了,那么就得来正事了,前面就是曾经和轩辕帝为敌的刑天神。哪怕是被封印在这里,我也能够感受得到祂的威压,呵……遇到这样的对手,怎么能够错过?”   “对了,渊,要不然你去出第一招?”   禹王带着一分玩笑道:“你出第一招,剩下的我来。”   “这样咱们回去,也能够和女娇还有契好好说一说,你我联手和刑天打了一架。”   渊迟疑了下,双目微微亮起,隐隐雀跃。   然后看了看刑天的方向,迟疑道:“可是太远了。”   禹王大笑,道:“你可以扔个陶罐子过去呗,就跟当年一样。”   渊沉思之后,觉得可行,顺手拈了拈腰侧悬着的陶罐,里面用来抹在肉上面腌制的粗盐巴。而后顺手解开了挂着陶罐的粗麻绳,顺手一转,沉甸甸的陶罐,必须要以服用了异兽后得到的九牛二虎之力才扔得动。   禹王下半句话这个时候才落下来:   “哈哈哈,开玩笑的,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情?这种危险事情当然要交给我来做。”   “你们两……”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装满了粗盐的陶罐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雅的曲线,精准地砸在了刑天神的身上。然后糊了祂胸膛和肚脐满满的,天地一片沉默,禹王最后的话才落下。   “……躲远点。”   英武少女沉默。   禹王的嘴角抽了下。   两人无声看着把陶罐甩出去,动作沉稳有力优美,正在深沉思考的厨子。   渊始终觉得。   他的性格一定是受到禹的影响。   对吧?   刑天苏醒了,睁开了现在的眼睛,而后被神代特制的粗盐糊了满眼。而后彻底苏醒,昂抬起,禹王摇头大笑,道:“来的正好!”   “渊,夸霖将军,你们退后!”   “交给我!”   禹王冲了上去。   刑天怒火中烧,猛地转身,手中那曾经和轩辕剑死磕而不落下风的盾牌旋转,带着仿佛将一座山吹成齑粉的力量砸在了禹的脸上,禹王打着旋儿被砸在常羊山的石壁上,镶嵌了进去。   哗啦啦地留下一堆的齑粉碎石。   禹王冲了上去。   禹王被打飞了。   刑天拔出战斧,要将眼前的轩辕部族后裔斩杀。   而后,一道剑光爆发,重重砸在了刑天的盾牌上,将刑天打得后退半步,禹王从山壁上挣脱出来,酣畅淋漓大笑着和刑天战斗在了一起。而渊和那位女儿国的将军则是迅速离开,这战斗已经不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程度。   英武少女一只手拎着渊,在巨石上飞快跃动。   而后者此刻仍旧还一手拎着玉书,一只手飞快刻录。   “你就不担心禹吗?”   “他么……他本就是来这里挑战刑天的,况且,我相信他。”   “那你现在在记什么?”   “记录?记录刑天的下半句,看来刑天的首级虽然被带走了。但是祂仍旧还有战斗能力,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渊写下这一句,后面又写了半句。   “自女儿国夸霖处所得。”   他笑道:“多谢你陪我们来这里。”   “我也只能把你的名字写在书里了。”   时过境迁,过往的冒险和经历早已经化作了历史中的尘埃。   可是这位曾经和轩辕帝交战的战神,仍旧还在此地沉睡。   卫渊瞥见旁边的半个陶罐,缓步往后退去,脚下流风溢散,步伐悄无声息,小声点,再小声点,刑天战神,上辈子我不懂事,你就当没见过我……   卫渊还记得禹被一盾牌砸山里的模样。   合力怀疑,轩辕帝搞不好也吃过这一盾牌。   现在看,能够被禹王曳影剑,黄帝轩辕剑劈斩过还存在的盾牌,质量绝对没得说,至少比他的头硬实得多,卫渊转过身,驾驭流风往下走去,终于走到了山下,那位战神仍旧还在沉睡。   卫渊松了口气。   而后听到声音晃动,从山下有一队人走了上来,他们穿着的衣服,早已经无法看出五千年前的风格。只是在衣摆处的纹路还隐约有些过往的痕迹,一众人保护着一位姿容端丽的少女,众人看到了卫渊,也是一怔。   旋即外围的人下意识踏前,将内里的少女保护着。   “你也是来这里采药的吗?”   一名短发利落的女性落落大方询问道:   “没有想到,还有其他国来的采药人。”   来常羊山采药?   诸位胆子这么大的么?   卫渊心中诧异,对方使用的话语,是海外诸国历经几千年发展繁衍的文字。因为源自于最初的仓颉文字,他还能辨认出,也没有去点破对方是故意保护着那少女的队伍,只是指了指上面,缓声道:   “危险。”   女性愣了下。   这都什么时代了?   这个人怎么一开口一股古文味道?   不过她也能听得懂,这样的话大约等同于‘此地危矣,速退。’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秀丽的少女,后者点了点头,她便转头含笑解释道:“如果你是说那位战神,那么没有关系,千年前天地大变,魔神们都一一沉睡了。哪怕是战神刑天也早就睡着,六百年前在山下的大战都没有将这位战神吵醒呢。”   卫渊一怔,众人都这样说,信誓旦旦,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遮掩。   但是此地仍旧平静,卫渊才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却也有莫名复杂。   原来如此啊。   可是。   “强大如刑天也沉睡了么……”   常羊山顶。   在卫渊那细微地不可查觉的刑天二字说出的时候。   男子握着战斧的手掌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我睡着了我装的(感谢从小帅到老万赏)   得知刑天这样强大的战神,都已经陷入沉睡,卫渊心中有复杂之际,也将一千年前大变,和六百年前的大战默默记在了心中,看到那边众人脸上虽然平常,眼底还带着警惕,始终注视着自己。   卫渊曾经做过执戟郎,看得出这些人的身位都隐隐保护着那个少女。   这应该是一种阵法。   而这样的本能判断和认知,则是来自于和诸葛亮共同行走过的岁月。   卫渊站在这些人的本能戒备范围之内。   那看上去不过十六岁的少女倒是没有太多的戒备之心,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道:“来常羊山采药,却没有带药篮,对这里刑天神沉睡也不知道,我看您应该是误入了这里吧?”   卫渊也不遮掩,只是坦然道:   “是啊。”   “看得真准。”   “我确实是因为其他原因才进入常羊山的,倒是给吓了一跳,正在找出去的路。”   在前方佩剑的短发女性恍然颔首,道:“这里往南走,是奇肱之国,往北面走能去到丈夫国,再往远处就是巫咸国的遗址和女儿国,都是很和平安定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凶兽在。就连巫咸国的遗址,现在也已经建立了新的国家。”   卫渊本身还有些问题想要问,可是看到这些人客气之下也有警惕。   索性没有再开口询问,只是道谢之后告辞,打算先找到人类的城池再说。   怎么样从这儿偷渡回人间,这也是个问题。   凤祀羽跑到西山界是靠得手腕上的五彩手链。如果能够去羽民国找到类似的东西,以他对于人间的熟悉,应该也能够回去,这样想着,卫渊远离了众人,选择了和那些人不同的方向离去。   思路逐渐清晰。   找到羽民国。   然后找到类似五彩手链的器物。   无论如何,他得要先回到人间,再靠着帝辛的青铜器定标,不是肉身。而是以一缕神念的方式参与穷奇所藏的诸多山海经的争夺,当思考到这一步的时候,卫渊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虽然都是海外诸国。   羽民国和常羊山,并不在同一卷。   禹分裂海外诸国的时候,不会也是直接按照每一卷来分的吧?   那样麻烦可就大头了。   但是即便如此,一切也都在计划之中……   卫渊皱了皱眉,正在这个时候,他的本能让他脚步顿了顿。   这氛围……有点不对头?   一种熟悉而诡异的沉默。   卫渊下意识抬了抬头。   看到自己不知为何居然又走回了刚刚的位置,又看到了熟悉的魁伟男子。而后,看到了那大汉的『眼睛』睁开。   曾经劈过轩辕和禹王的斧头拎起来。   隐隐约约朝着卫渊脖子比划了下。   明晃晃的。   “那人真的已经走了。”   卫渊告辞离开之后,那位利落女子翻身腾空,注意到了卫渊的离去,这才松了口气,下来禀报,那少女道:“我本来就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些人派来的。”   利落女子好奇道:“为什么?”   少女忍不住笑着说:“因为太显眼了啊,从常羊山出来,却又不懂这里的规则,还以为刑天神会攻击他;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不知道哪个时代的,说的话也是,现在这个时代,居然会有人用那种几千年前的古话交流么?”   那短发女子想了想,确实如此,无奈摇头。   “可能是一个研究古代遗迹文化的人吧?”   少女噗呲笑道:“也许,可能是一个活着的古代人?”   众人习惯了她偶尔不着调的发言,无奈摇头,道:“不管怎么样,月音小姐,要赶快走了,我们必须要尽快地赶回国中,这里有跨越常羊山的一条古道,是记录在古籍里的,比起正常走的话,能够节省至少一半的时间。”   被称作月音的少女点了点头。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不会那么地如人所愿。   在他们隐蔽了气息快速赶路,才不过片刻,刚刚看到了那被记录于古籍的密道时候,便传来了数声闷哼,前面的护卫应声就倒,转眼就没有了气息,众人面色大变,那利落女子手中拔出剑来,瞬间劈斩数道剑气,森寒如霜雪,将周围的山石树木尽数清扫一空。   这才将隐遁暗处出手的人逼迫出来。   那是数名身穿墨色衣物的人,笼罩在了宽大的罩袍之下,身上散发出了浓郁的凶兽气机。如果闭上眼睛的话,那么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在海外诸国极难以见到的凶蛮之兽。   “果然是你们。”   那少女还算镇定。   对方为首之人道:“夸娥氏的后裔,果然冷静。”   “不过,你毕竟是那一族的后裔,看上去柔弱,实际上力量应该是这些人里面最强大的吧?   难怪能够镇定下来,不过,我无论如何,不能够让你把消息带回女儿国啊,夸娥月音。”   “你们一族的那位老祖宗,应该还残留在世上,对吗?”   夸娥月音黛眉扬起。   最初的夸娥,是夸父的同族,曾经听从帝名,背负山脉的神灵。   第一代后裔仍旧是同宗同姓。   而现在,漫长的岁月后,现存的族裔,只以夸娥为姓氏。   不过,即便如此,仍旧具备有远超常人的体魄和力量。   那边的男子手中是仿佛毒蛇獠牙一样的剑,道:“拿出你的战斧吧,夸娥氏的后裔,让我见见力能扛山而走的巨神后裔,现在还剩下几分的手段。”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从容平静,尽显傲慢。   少女的胸脯起伏了下,宁静道:   “什么战斧?我不知道。”   她轻轻整理了下鬓角的发,轻声细语道:“人家用剑的。”   男子大笑着道:“不管你用什么兵器,若不反抗,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动手……”   众人都面色戒备,夸娥月音抿了抿唇,她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实力远远在她之上,以她自己,恐怕并不是对手。   而在此剑拔弩张之际——   远处突而传来了一声震天撼地的怒吼。   众人心脏都被这怒声震撼颤抖,戒备的氛围一下被打断。   而在这个时候,双方都看到了,在山林之间,一道身影仿佛狂风掠地一般飞速出现,速度快得不可置信,凌空而起,转瞬便已来到了眼前,夸娥月音一方的人惊愕发现,这正是刚刚那口中说着古言的古怪男人。   他这样的模样,恐怕是被人追杀。   难怪刚刚会说山上危险。   夸娥月音,还有她这一方的人心中隐隐所悟,不打算将这陌生人卷入此事。所以不曾开口,只当做不认得他,而奉命截杀这些人的那一批人却不这样认为,为首的男子抬手斩出一道煊赫剑气,将突然出现的卫渊拦住。   “你是谁?”   他道:“也是夸娥一族的援兵么?”   卫渊在见到刑天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跑。   毫不犹豫。   山神的地脉移动之法,天罡三十六神通的飞腾之术,太平要术的御风,一股脑儿都用了出来,才将将在刑天将醒未醒之际转身离开了战斧的攻击范围。   原本怀揣着远离这里的念头,可听到了那人这一句话。反倒是分神看了一眼那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众人。只是一扫,就发现全部都是女子,这时才有所悟,剑气扑面而来,躲避不及,卫渊身形凌空而转。   伸出手五指一抓,双瞳神性闪过,将这一道剑气直接捏碎。   出手的男子惊愕。   卫渊看向那少女,道:“夸娥氏的?”   正在这个时候,伴随着怒喝声,天地仿佛被压缩,一道恐怖至极,仿佛要直接将山脉搅碎成齑粉的劲风横着扫过,卫渊神顾不得多说,脚下踏着狂风,瞬间出现在夸娥月音身旁,伸出手拉住了少女肩膀,旋即脚尖点地,超后忽而滑退数十米。   那巨大的劲风不依不饶。   卫渊看到过禹和刑天的战斗,认得这让禹都吃了大亏的一招。   所以在真正的威能没能爆发出来,就已经避开了最承受压力的方位。   而后,掌中铁鹰剑连带着泰阿剑鞘刺出。   地煞七十二法?大力。   地煞七十二法?导引。   山神秉性。   一瞬间,仿佛天地凝滞,唯独那霸道的劲气和卫渊掌中的剑碰撞,以导引之功,竭尽全力,脚踏大地,山神本性连通地脉,顺势拧转剑身,卫渊几乎用出了全部的手段,耗力之巨,几乎让眼底神性瞬间黯淡,才将这一招引导偏离开自身。   长剑在鞘中低鸣。   转瞬之间,霸道的劲气扫过大地。   出现了一道从常羊山下蔓延到远方的狰狞裂痕。   大地都裂开,隐隐有山石崩碎,坠入了裂缝之中,可谓凄惨至极。   而卫渊剑锋所划过的弧线之内,却仍旧如常,没有丝毫的变化,被劲气波及之处的凄惨和卫渊刚刚那一招看上去的从容不迫,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反倒是让众人心中惊疑不定,而这个时候,卫渊松开夸娥月音的肩膀,转而看向常羊山,众人顺着卫渊的视线看去。   一道身影从常羊山上走下。   魁伟高大,手持干戚。   “刑天?!”   众人面色骤变,心脏都剧烈跳动起来。   那来此拦截的男子面色苍白了下。   而短发利落的女子心中也是苦涩,想要抄个近路,居然走了条死路么?   刑天。   曾经轩辕黄帝的对手,自古以来唯二被称为战神的神灵。   也是早已沉睡的古神。   而后,这位古代的神灵无视了众人,兵器缓缓抬起,在卫渊耳中,亦或者说在当年当事人耳中会带着嘲弄含义的声音,仍旧声如洪钟。反倒是让众人心中掀起巨大到无法平息的波涛——   刑天将干戚举起,看向卫渊道:“当年你对我出的那一招。”   “今日也该还你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文官和文官的默契(感谢抢你的棒棒糖万赏)   刑天缓缓提起了手中的战斧和巨盾。   无声无息,强大到让人心脏都停止跳动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是这片古老土地上最后的战神,是炎帝麾下最强大的将军,也是蚩尤之后武力最强的神灵。哪怕是已经被斩首,哪怕是已经沉睡了太久,但是过往的经历仍旧真实不虚。   他仍旧是在天下归服的时候,向轩辕挥舞不屈之刃的神灵。   刑天注视着卫渊。   缓缓踏前一步。   夸娥月音闷哼一声,而对面的那些男子同样面色骤变,煞白一片。而后踉跄跪倒在地,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被压迫到极限,只能竭尽全力苦苦支撑。否则恐怕转眼就会被挤爆,变成一滩血肉。   他们心中战栗,仿佛要看到一场前所未见的壮阔战斗。   其中有笼罩在斗篷里的男子受不了这样的巨大压迫,身上爆发出猛烈的凶兽凶悍气息,怒吼一声暴起。却反倒遭到了刑天气机的牵扯和反噬,当即口喷鲜血,直接连带着那一片大地都化作了齑粉。   刑天皱了皱眉,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气息。   而后顺手挥了下手里的战斧。   那一堆人的首领面色难看至极,这一瞬间甚至于恨不得亲自解决自己的属下。然后就被这战斧的精气直接碾压成了烂肉齑粉,鲜血爆开,刑天。哪怕是曾经和轩辕为敌,仍旧是炎帝部族的战将。   是炎黄一脉的祖先。   就在刑天手中的举盾挥起来,朝着卫渊砸落下来的时候。   突然听到声音——   “等一等。”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伸出手,面不改色道:“这样不合礼数!”   盾牌顿了顿。   夸娥月音等人愣住。   刑天居然真的就停下了?!   卫渊吐出一口气,握着剑的手掌还因为刚刚的爆发而微微颤抖着,声音沉静,道:   “刑天,你当年叛离了炎帝部族,举兵反抗轩辕丘,轩辕黄帝没有因为兵力远胜过你用兵马将你围杀。而是选择了答应你的邀约,在常羊山决斗生死,一切符合礼节。难道你现在要不讲道理地来攻击我吗?”   他声音顿了顿,然后心一横,直接豁出去了,道:   “我可是来这里,和你约定下一次交手的。”   “到时候咱们在这里,一对一交手!”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对不起了。   未来的我!   夸娥月音:“?!”   刑天是远古的英雄和战神。   可是他居然缓缓收回了兵刃,声音苍茫浩大:“当真?”   卫渊干脆利落——   “我立字据。”   卫渊取出随身的玉符,直接抹去了上面的符箓,写下了约定交手,这都符合轩辕时期的礼数,刑天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居然从刚刚那种追了卫渊十八条山路的狂暴里沉静下来。   他缓缓颔首。   在最初的时代,那个时代炎黄双帝并列,还没有以轩辕黄帝为尊。   祂是温和而雅致的人啊。   他在天地之间愉快地起舞,为众生而歌唱,为炎帝作乐曲《扶犁》,为那个时代的人们作诗歌《丰收》,归入了命名为《卜谋》的诗集当中,纵然后世和当代的人尊称祂是战神,但是也只有轩辕时代的人才知道。   那个时代真正的第一武将,原本是轩辕丘的缙云氏。   而刑天。   这个。   很抱歉,他原本其实是主管乐曲的文官来着。   神州总会有这样的传统,看上去文雅和气的文人,有的时候比起武官还能打。如果忽略了历史,只看这充满对比的身份,总叫人觉得,他们会不会是没有对手觉得寂寞,才仰天长啸,无可奈何地金盆洗手去当文官的。   孔夫子如此,辛弃疾如此,刑天同样如此。   平常和你客客气气的。   遇到事情顺手把你按地上摩擦,露出一身腱子肉,用事实告诉你。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来当文官的?嗯?   卫渊写好了玉书。   历经了漫长的时间,他的刻玉手段是没有一点拉下的,刑天按下了自己的手指,留下了自己的气息,卫渊沉默了下。虽然说,契约的契就是他的好朋友,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卫渊袖口微微拂动。   联通昆仑瑶池的袖里乾坤施展。   这一门大神通,是以山海玉书为核心,以地煞法壶天为基础,由烛九阴编织而成。所以其中其实是烛九阴的法力,卫渊面不改色,带着一缕烛九阴的气息,按在了玉书契约上。   他目前对不回答前世蹭饭事情,还顺手把自己丢到了刑天门口的烛九阴,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于是顺手一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心中默默低语。   烛九阴……   这也是契约和因果。   虽然大概率不会对烛九阴造成麻烦,但是卫渊觉得自己得提出抗议。   刑天不曾发觉卫渊签订契约的动作。   缓声道:“既如此……我等着和你的交手。”   “到时候,我就不会留手了。”   刑天深深看了『卫渊』一眼。   而后缓缓消失不见,直到这个时候,卫渊才有着松了口气的感觉,握剑的手掌因为脱力,几乎要让剑坠下来。而后将剑收起,心里只觉得,想要早点离开这里。   至于和刑天的战斗。   禹王都被打得砸到石头里面。   差点抠都抠不出来。   卫渊能够以现在的修为,勉强引偏一招已经是极限了。   再打下去大概率被一盾牌打成潮汕牛肉丸的原材料。   至于未来……这个契约可能会导致刑天跑去和烛九阴串门,也或许,在遥远的未来,某一世的卫渊机缘巧合地来到了这里,遇到了气得炸肺,蹲在这里磨斧子的战神。然后脸色发黑,抱歉,应该是看到根本没有脸色的战神大怒,见面二话不说一斧头往脑门上劈。   然后大喊一声,过去的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卫渊嘴角抽了抽,用这样的方法去转移注意力,放松对抗战神气息的紧张感,他一直到这个时候,见到的所有神灵里,能够稳赢刑天的,也没有多少。哪怕是西王母同样如此,如果说权能之高,镇守西昆仑的西王母必然在刑天之上。   但是你要说,战神刑天和昆仑西王母比拼正面战斗能力,谁更强。   这在神话层次上,很难说出确定的结论。   贵者,未必强大。   一直走出了常羊山,夸娥月音才稍微回过神来,刚刚的经历风起云涌,她都有些懵住,好半晌才定了定神,看着卫渊,最后认认真真道谢道:“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卫渊答道:“名字的话,你称呼我卫就行了。”   他转而问了一句:“你是夸娥氏的后裔?”   夸娥月音点了点头道:“是,女儿国夸娥氏,我是我们这一辈的长女,这一次是奉命,传递一个重要的消息回去的。”   “夸娥氏啊……”   卫渊沉默了下,下意识想到了当年那个英武的少女,剑眉杏瞳,就是额头的黑发总是乱糟糟的,托着比自己还大的战斧到处跑来跑去,本来还想要开口询问,女儿国历史上有没有有一个叫做夸霖的将军,可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去。   哪怕是夸娥氏的子嗣,就算是神代,就算她是传说中夸娥的重孙这一代,具备有相当程度的天生神通,也不可能跨越岁月,女儿国,丈夫国,这些国度的人并不是长生不死。   哪怕是轩辕丘核心的人。   生活在诸夭之野,吃凤鸟的卵,喝天之甘露,也是千年的寿命。   而当年到现在,已经是足足五千年过去。   当年拎着自己避开了刑天和禹王战斗余波。之后遭遇凶兽主动断后,结果反倒是卫渊背着回到女儿国的少女,那个一路上要卫渊不断搭话以防止直接睡着再也醒不过来的将军,纵然记忆仍旧生动,却早已经是五千年前的故事了啊。   忍看旧朋成新鬼,问了也不过是徒留遗憾和寂寞,倒是和昆仑山的陆乙说的一样,发现过往时代的痕迹一点一点地离去,剩下的只有徒呼奈何,卫渊沉默了下,心中复杂,转而问道:   “对了,你们说,千年前的事情,让神魔都沉睡。”   “到底是什么事情?”   夸娥月音摇了摇头,道:“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毕竟是太过久远之前的事情。只是知道,当时天地突然有一声巨大的声响。然后那个时代的先辈就发现,本来还会出现的神魔,居然都沉睡了,有的甚至连祭祀都不再回应。而那些会回应祭祀的神魔,也在六百年前沉睡了。”   “六百年前又发生了什么?”   夸娥月音想了想,回答道:“六百年前,具体是六百多年前,那个时候,好像有人把山海和人间的联系,又斩断了好几根,具体什么的,恐怕得在人间去看吧……”   旁边有人笑道:“人间?我们这里不就是人间吗?”   “啊呀,我说的是那个人间啊。”   “月音你还相信传说里面那个三皇五帝治理的国度吗?谁都知道,那只是神话故事吧?”   “只是在山海经里面虚构的一个中原国度,就算曾经存在,现在也都没有了。”   那边女儿国的众人吵吵闹闹。   卫渊若有所思。   六百多年前,换算一下,是明代洪武帝和朱标称帝的时代。   那个时代,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他道:“对了,祝融神呢,祂总不会也沉睡了吧?”   夸娥月音道:“祝融神?”   “祂早就沉睡了啊,似乎羽民国那边出了很多事情呢,现在羽民国似乎在彻底排斥信奉祝融呢,连原本祭祀祝融神的祭师都被驱逐了。”   祝融沉睡?   卫渊瞳孔微微收缩。   常羊山。   战神刑天缓缓回到原本的位置,坐下。   常羊山神出现,颤颤巍巍行礼。   刑天缓声道:   “难得醒过来啊……我还以为,会一直睡到魂魄都散尽为止。”   祂看了一眼山神,道:   “你看守着我,这是轩辕的意思,我不会对你如何。”   山神不敢搭话。   “但是你要替我做一件事情。”   山神恭敬地回答道:“您尽管说,小神肝脑涂地也要给您完成。”   曾经是歌颂和平生活的文官,也是炎帝氏族最后敢于向轩辕拔刃的战神,刑天指了指旁边的陶罐,道:“看到了吗?”   “给我寻找比此物大五千倍的器物,装满神代最初的粗盐。”   “五千倍?”   山神惊了,旋即迟疑道:“五千倍……这,是不是太大了?”   “不大。”   刑天摸索着玉书,感知到上面的气息,平静道:“吾能够感知到,祂的眼睛很大,非常大,值得五千倍。”   “磨牙吮血,以牙还牙。”   “原本打算直接了结过往,可是仔细思考,只是如此未免太过便宜了他。”   “眼睛里进盐的感觉,吾也要让他感受一下。” 第三百七十四章 漫长的冒险   “祝融也沉睡了?”   “是啊。”夸娥月音看了看皱眉的卫渊,道:“这是从羽民国那里传来的消息,只是祝融神的实力很强大,大部分的时间沉睡,偶尔也还能苏醒过来,和人交流,上一次传递神谕,是那位年纪最小的祭师凤祀羽。”   “可是后来,现在的羽民国国君,说是凤祀羽假传神旨。”   “要在山海诸界通缉她。”   卫渊抬了抬眸。   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凤祀羽的时候,后者正在被追杀。   看来,那些羽民国的人,就是现任国君派出去的人,眼下想要得到五色手链回到人间,得要去一趟羽民国。而想要炼化上一世身躯里面的药性,也需要祝融的气息,看来,无论如何得去一趟羽民国。   卫渊沉思。   他莫名感觉到,自始皇帝镇杀穷奇,搅动山海诸兽之后。   整个世界豁然在眼前铺展开来。   一行人跨越了常羊山,乘坐着凶兽,往女儿国的方向快速地奔跑着,跨越过了一座一座的城池,在一座高山上的时候,卫渊远远看到,在群山万壑之间,有着扩散弥漫开来的灰白色气息,里面隐隐约约有着人穿戴衣冠起舞,曲调典雅,但是夸娥月音等人都面露警惕。   “这里是女丑之山。”   少女压低声音解释。   卫渊点了点头,他其实知道。   在神话时代,有一位女子在这里死去了,倒在这里,她的死亡极度痛苦。哪怕是涂山氏的巫女女娇都无法化解她的愤怒和不甘,最后他们才知道,这位女丑生前是被十轮大日生生烤灼死去的。   死去的时候,用最后的力量抬起右手遮盖住脸,不愿意再承受十日暴晒之苦。   而那位巨人族的女子死后,身体不腐,化作了这一处险地。   最终,后羿将十日中的九轮大日射杀。   而在昆仑墟的东面,后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   最终手持盾和长戈的凿齿被射杀。   这些英雄的轨迹,其实并不只是历史神话里的只言片语。   “进去的人,甚至于是神,最后都没能出来。”   夸娥月音声音里满是戒备。   众人绕开了这里,最终跨越巫咸国的遗址之后,远远地已经看到了此刻的女儿国,比起卫渊记忆里的古都,这里已经变化了模样,远比过去更为雄伟也更为繁华,曾经的古都甚至于是城墙,现在只是最核心的内城区。   夸娥月音邀请道:“卫先生,要进入我们女儿国看看吗?”   她坦然笑道:“虽然说,现在局势有些紧张,但是您算是我们的朋友,理应得到最好的待遇。”   女儿国。   卫渊玩笑道:“不会还有把男人绑起来带回家的习俗吧?”   夸娥月音一下笑出声来,道:“您在开什么玩笑,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落后习俗了啊,那是以前,山海隔绝,到处都是危险,我们也没办法和其他国的人联络,为了族群的繁衍也只好这样了。”   “可是后来,来自于中原的英雄们记录了整个山海世界。”   “所以我们也知道海外还有这么多的国度。最终在两千年前各个国家彼此互通有无,现在早就没有那种习俗了,都是要感谢那几位英雄。”   英雄么……   卫渊想着,禹王,契,还有女娇。   踏足山海,打破当时的隔阂,确实能够称得上英雄。   夸娥月音回忆了下,笑道:“一共四位。”   “其中有一位是中原的王,有先天卦象的传承者,有大部族的神女,还有一位,嗯,是一位自称陶匠的史官。”   四位……   卫渊怔了下。   少女看着卫渊似乎恍惚了下的模样,误会了意思,古怪道:“当然,卫前辈你如果想要体验一下,额,古代的风俗。其实城里似乎是有姐姐们做这样的活计的,只是需要一点额外的金钱。”   “卫先生如果你有这样的爱好……”   卫渊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道:“没有,不需要。”   他看了远方一眼,道:“我现在倒是想要去羽民国看看,女儿国,等我处理了那边的事情,就一定会回来看看……”   不过,当远远地看到,自己被绑走,禹王后来打破的城门,现在似乎成为了遗迹或者景点,卫渊还是觉得嘴角抽了抽。但是,夸霖还记得他当初自称是陶匠玉匠,而不是厨子啊。   居然把他这样的人当做英雄。   原来……   原来那家伙脑子也不好使。   卫渊转过身,背对着几人摆了摆手,循着羽民国的方向而去。不过,运气似乎很好,他在路上甚至于还找到了一些行商的队伍,是要从女儿国运送一些宝物回羽民国,卫渊以一枚白玉为代价,混入其中。   而夸娥月音等人则是遗憾这位和刑天认识的前辈离去。   可最后也还是选择了回到女儿国的都城里。   将需要传递的重要情报上报,而后众人各自分散,得到了相当难得的短暂休假,夸娥月音去了自家的族里,走到了最里面的屋子,敲了敲门,道:“老祖宗,我回来了。”   门往里面打开。   少女脚步轻快走进去。   屋子里装饰简练,并不像是寻常女子的闺房,墙壁上挂着的居然是一柄利剑,且并非只是装饰之物,这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兵刃,在屏风之后,坐着一位女子,只是背影,仍觉得动心。   “回来了?”   “嗯,老祖宗,这一次可危险了,差一点月音就见不到你了。”   夸娥月音见到这女子后,习惯性地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被好生安慰之后,才有条有理地把这一次的经历慢慢地说出来。虽然短暂,但是确确实实是极为地惊险。但是再多的惊险,终究也比不过在常羊山下的遭遇,追杀之人拦路,传说中的战神刑天再现。   “刑天?”   女子诧异低语。   而后笑道:“遇到了刑天,还能够回来啊,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我们当年遇到了祂,是很艰难才逃回来的。不过,我们当时和你也不同,我们当时闯入了女丑之山的范围,呆了足足七天的时间……”   在遥远的过去,为了逃离被禹和刑天战斗卷起的兽潮,渊和那英武少女居然一不小心闯入了女丑之山,被十日灼杀的女丑绝望的怨气惊人无比。哪怕是神灵后裔的少女将领都中了招,最终被凶兽追上。   为了贯彻将领的职责,少女把那家伙抛到山洞里,自己断后,最后靠着爆发血脉里的力量,把凶兽诛杀,自己也重伤,昏迷的时候,反倒看到了那家伙不知道拎着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哈?你是不是傻?   当时候的自己还没能开口呵斥,就昏迷了下去。   最终只好绝望地想着,这样会不会把女儿国和中原的关系彻底弄僵。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只好交给女王去头痛了。   那一头凶兽蒙受大日的精华而生,具备炙热之气。而夸霖是夸娥的血脉,和夸父一族相同,最是受不得炎热,剧毒入体,沉睡昏迷之际都觉得炙热痛苦,就好像摔到了大日里面,似乎要从里面焚烧成灰烬。   只好低声呢喃着水。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渴求,真的有湿润的水触碰到了她的嘴唇,炙热温暖。甚至于还带着药性,她仿佛夸父看到了大江,抓住水源用力去喝。甚至于还有几分甜味,最后少女将领解除了那种口渴的感觉,沉沉睡去。   苏醒的时候,看到那史官神色平静,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锅子里煮着饭菜,很香。而那一次,夸霖才知道,原来石壁上也能诞生干净的水,收集这些水能够做饭,也能够救命,这曾在后来帮助她活了下来。   “你最好多吃点。”   “要是你死了,我可没办法把你带出去。”   史官耸了耸肩膀,说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却把左手往后面藏了下。   少女一下被激怒,和他吵起来。   “要不是因为保护你,我也不会这样啊。”   足足七天。   每天在毒雾最淡的安全时刻,都会有短暂的睡眠。   最后那史官背着她走出了数百里的女丑之山,一路上总是和她挑衅,让她保持清醒,对抗毒气,她问这史官没有修为,是怎么扛得住女丑之山的,他只是道,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自己现在能抗多少种毒素他都不知道。   或许是中了毒的原因,本是将领的少女反倒软弱下来。   老老实实双臂环着那青年史官,被他背着。   那史官倒是冷静很多,能够找到好吃的东西和能用的东西。   会安慰她,也会随口聊一些一路上走来见到的有趣的故事,会谈起故乡的小狐狸们多好玩,会谈起禹王和女娇的故事,会跟她吵闹,让她保持清醒,有时候她都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却还精力旺盛。毕竟是没有中毒的人吧,她想着,不过她自己的身体也好很多。   女丑之山的毒似乎没有那么可怕。   最后走出去的时候,少女眸子亮起。   可是那一路上轻松自在的史官却在看到众人的时候,重重摔倒在地上。   最后说的话好像是,轩辕丘涂山氏渊,没有坠了炎黄一脉的威风。   “你还说,明明每次都吵不赢我。”   英武的少女这样说着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史官已经昏迷了过去,他的袖口紧紧扎着,打开才发现,里面是用锋利陶片切割出的伤口,层层伤口累在一起,打开绷带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而熟悉的血腥味道,少女眸子瞪大,下意识触碰嘴唇,瞬间明白了一切。   每夜梦中的水究竟是什么……   为何自己没有死在剧毒之下。   “真漫长啊。”   女子轻声呢喃。   “邀战刑天,又走出女丑。”   “年少轻狂……世上再没有比那更漫长的冒险了。”   手指轻抚玉书,玉书的断裂口极为地平滑,简直像是用剑劈斩下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而已,『自女儿国夸霖处所得』,背对着门口的女子微微笑着,黑发如瀑,唯独鬓角垂落一缕白发如雪。   哪怕是这漫长的寿命,再没有哪个七天会如此明亮。   再也不会有。   门外铃铛叮铃作响,上空天高云阔的,一只青鸟和苍鹰追逐着远去。   车队之上,盘坐着的青年微微抬了抬眸。 第三百七十五章 卧虎在行动   来自于女儿国的商队,晃晃悠悠地往羽民国的方向前去,卫渊在这几天里,弄清楚了现在的海外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原本东西南北四处国土现在已经联系在了一起,四周是漫无边际的巨大海洋,中心环绕着的,就是昆仑虚。   昆仑具备同时存在于不同世界的特性。   而昆仑虚之下,就是传说中九幽死者世界的入口。   “九幽?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听到卫渊随口问起九幽的时候,那商队的首领满脸晦气的表情,在海外。并没有西山经那样恐怖的山神阵容,也没有大凶和顶尖的天神,这里是远离神灵居所的海外之国,以诸国为主。   九幽这样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几乎等同于传说。   他挠了挠那个红彤彤的酒槽鼻,道:“那里可是死者的地方,据传说是曾经共工神撞塌天柱弄出来的,还有一位烛龙神,睁开眼睛就是白天,闭上眼睛就是黑夜,山海经残篇里面,写得头头是道的。”   “不过要我说啊,都是放屁。”   商队首领喝了口酒,道:   “也就是古人的胡言乱语罢了,我承认有真实的部分,可这撞塌天柱,创造世界都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还有烛九阴,这只能说古代人的想象力很丰富,可现在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相信,我就不能理解了。”   “说回九幽,都说昆仑山下面就是九幽的入口,可谁知道?”   “又没有人从哪儿出来过是吧。”   “不过,从九幽出来的也不是人了,得是鬼。”   他说了一个冷笑话,反倒是把自己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卫渊默默喝了口茶,想着自己要不要最后告诉这位商队的首领,说自己就是从九幽出来的。但是想一想,还是算了,省得给人当做鬼魂,远远地看向北方,已经能够看得到羽民国所在的国度。   昆仑虚为中心,周围弥漫着千年不散的云气,具备部分昆仑的空间能力,众人靠着妖兽横渡了一部分昆仑虚下的特殊气雾,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再过不远处,已经是羽民国的国土。   这里的建筑风格相较于人间,相较于女儿国,都更为飘逸轻灵。   但是仍旧不失壮阔。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整理自己的思路——   混入羽民国,弄清楚祝融沉睡的具体真相,探寻祝融气息的可能性,最后得到五色手链,再通过五色收敛的能力,寻找人间,返回泉州。   这件事情有难度,但是如果只时完成最后那个目的的话,并非绝无可能。   卫渊对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   正在思考着,商队却突然停下来。   前方兵器拦架在周围,那些羽民国的修士之中有穿戴铠甲的精锐将整个商队直接拦截了下来,杀气腾腾,商队首领面色微怔,似乎不能理解,凑上前去,迟疑着问道:“这,是不是弄错了?”   “我们是女儿国那边来的。”   “这是我们的文牒。”   这个商队是有背景的那种。   羽民国的精锐修士没有为难,为首的修士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扫过。最终落在了卫渊的身上,手里一件形状奇特的法器散发出淡淡的流光,有赤色的光芒笼罩在卫渊的身上。   周围的人哗啦一下全部散开,面色惊疑不定看着他,口中发出窃窃私语,那名羽族天羽卫精锐将商队首领推开,冷笑道:“你确实是没有问题,但是他却不一样,他有大问题。”   “拦住他!”   哗啦声响,一众天羽卫一下散开,将卫渊团团包围起来。   伴随着兵器的瞬间鸣啸,一柄柄散发寒光的利器指向卫渊,肃杀凌冽。   天羽卫统领冷声道:   “你还不曾过来,陛下的法宝就已经传递出警信。”   “你身上有先前逃离本国的叛徒凤祀羽的气息,按律捉拿归案,敢有阻拦者,以共犯罪一同论处!”   “风祀羽?”   “是她?!”   众人先是一怔,而后面色骤变,而卫渊则是再度认识到,所有的计划都没有卵用,计划的存在就是告诉你生活会这么换着法儿打破计划这一个真理,抬手拔剑,准备直接打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耳廓微动,听到人群中的交流。   ‘也就是说,他也是祝融神的祭祀?’   ‘嘘……你在说什么,现在不是不能提了吗?’   ‘说是祝融神早就已经沉睡了,这一千年来都是那些祭祀假传神谕,暗地里操控整个国家,那个什么凤祀羽,更是最大的骗子,之前跑了,这次居然还有相关的人敢回来?啧啧啧……’   ‘那他也会被关那儿去?’   ‘应该的,其他的祭师之类也都在那儿。’   卫渊眼底神色微有波动,心中若有所思。   祝融部祭师……   他拔剑的动作引来了众人的巨大反应,那侍卫首领手中的兵器猛烈抬起,散发出极为强横的力量,一众人几乎瞬间成阵,爆发出了强大的压迫感,这是来自于神代文明的修士风格,和之前大秦军阵并不相同。   气势剑拔弩张。   寻常的过路人都面色微白,跌跌撞撞后退。   正在这个时候,卫渊却松开了手中的剑,道:   “我认输。”   那首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卫渊,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不安。最终朝着左右使了个眼色,他们走上前去,一个将卫渊的铁鹰剑解下来,另外一人则是取出了一种类似于锁链的法宝,直接将卫渊双手捆缚,咔嚓一声直接锁住。   众人这才安心。   这是曾经以祝融为祭祀尊神的国度所用的封锁方式。   凡人几乎无法挣脱开这样的束缚。   “带回去!”   那人一挥手,便有人拉着卫渊走入城中。而先前卫渊搭便车的那个商队众人则是目瞪口呆,有人想要开口。却被商队的首领阻拦,他揉了揉鼻子,道:“不要乱插手,这儿是羽民国,一个国和一个国是不同的。”   “现在羽民国,前代的祝融神的祭祀,就是最大的禁忌。”   “咱们也帮不了卫。”   在这个时候,卫渊已经被带入城中,凤祀羽之事,是整个羽民国的禁忌,现在居然有个和她相关的人被抓了回来,对于天羽卫来说都是大功一件,至于是否是故意打入狱中,呵……   被卸去了兵器,又被封禁修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只等着过段时间,便将其提出来,继续审问。   卫渊看到羽民国都城城门口的高大石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第二次来羽民国,居然是这样的方式。不过看来,羽民国的情况确实是比起预料的还要奇怪些。   直接将千年间的祝融神迹都打成是祭师的骗局。   这么大手笔,不怕惊醒祝融吗?   还是说,他们有把握,祝融醒不过来。   卫渊被直接带入最深处的牢狱当中,投入其中。   外面的看守直接将大门重重关上,打开了里面的封印。   听得到脚步声和交流声逐渐远去,卫渊坐在这大牢里面,等到那些收尾已经彻底远去后好一会儿,一片黑暗里面,才有人迟疑着询问道:“小兄弟,老夫刚刚听他们说的话……你认得祀羽吗?”   “凤祀羽么?认得,你们是……”   那老者语气里稍有些波动,道:“我们是祝融神的祭师。”   “祀羽她成功逃出去了吗?”   卫渊稍微讲述了下凤祀羽现在的情况,那老者相当熟悉这小姑娘真实一面,很快就确认这确实是凤祀羽,是真真正正地松了好大一口气,卫渊故意来这里,就是想要见到这些祝融祭师,原本还想着得花些功夫,现在倒是简单。   正好询问祝融的情况,以及凤祀羽五色手链的来历。   “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老者苦叹一声,有其他人开口咬牙切齿道:   “是现在那国主,他打算直接把祝融神的功绩全部都抹掉。甚至于染指祝融神的火神之权,原本是要登基的时候,娶祭师凤祀羽为妻子,一点一点地侵蚀。可是被我们发现之后,提前安排凤祀羽在大婚的时候,赶快离开这儿。”   “当时我们想着,这家伙再怎么样疯,也不可能太过分。”   “可是在发现凤祀羽祭师离开后,他直接编造了弥天大谎,把我们都投入狱里,偏偏这数百年里,尊神沉睡多次,也就只有凤祀羽曾经见过祂,我们也没办法证明祝融神苏醒,结果有口也说不清,唉。”   卫渊沉吟了下,问道:“当初凤祀羽是怎么逃离的?”   其中一名祭师道:“我当时代替她跑到新房的卧床上,然后让她悄悄带着五色手链离开这儿,那是曾经娲皇炼化五彩石剩下的部分,在炼化五彩石的时候,祝融神在一旁帮忙。所以曾得了这宝物,一直留在羽民国。”   “事出紧急,就只好让她快些跑。”   卫渊微有愕然:“你代替她?”   这名祭师是男子。   他转过头看去,看到了一名身材魁梧的祭师,胳膊上跑马,留着络腮胡,肚子更是够大,这名祭师叹息道:   “是啊,我本来还以为能多拖延一会儿,或者说靠着我的口才和那国主好好说说,可没想到,他一掀开被子之后,直接大怒,要拿剑砍我,幸亏我练过外功,有一点夸父的血统,才没被他的剑刺死。”   “真是两幅面孔啊,他原本看上去还挺和气的,没想到脾气这么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肚子上肥肉震荡出一圈圈涟漪。   卫渊:“……”   不,换成谁反应都差不多。   大婚之夜,醉意微醺。   结果一掀被子看到一条比自己还壮实的彪形大汉。   冷静个毛啊还。   那祭师似乎注意到卫渊的视线,拍了拍自己的腹部,怅然道:   “我只是现在才变成这样的。”   “那时候,我还很瘦。”   “用祝融神的神术,可以很轻松地保持体形,吃再多也不会胖。”   “可惜进来了,就没法用了。”   祝融神力?   卫渊怔了下,脑海中瞬间想到画面,一名虔诚的信徒完成了仪式,高声颂唱,伟大的火神,请让我燃烧掉十公斤脂肪,我愿意用十公斤肥肉来献祭您。   用火神之力燃烧内在脂肪,这也就是祝融还睡着,祝融醒来的话,那位会做什么,可是不一定。   卫渊旋即想到了怎么吃都不会胖的凤祀羽。   作为祝融一脉这几百年最天才的祭师,这小家伙到底用神力做了什么……   那老者叹息道:“也怪我们没法传递消息出去,祀羽还不知道这里的事情,倒是连累你过来这儿了,这位小兄弟,你来羽民国是做什么?”   卫渊道:   “想着看看有没有五色石链,还有,想要向祝融神讨要一件东西。”   老人一怔,似乎没有反应过第二句话来。然后恍然大悟,只当做卫渊是想要向祭祀祝融的祭师们要一件宝物,遗憾道:“补天的五彩石最后熔铸出了几件宝物,五彩石链也是有的。只是可惜在原本的祭祀之所,进来这里,恐怕是没有办法再出去了。”   他满脸颓唐:“这锁链,是专门克制我们的。”   “除非是神,否则谁都出不去。”   咔嚓声音,在整个空荡荡的监狱里回荡着,让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者猛地抬头。   黑暗中,那青年双瞳泛起金色。   他道:“我就是啊。”   人间界。   项鸿羽看着项鸿宝忙来忙去。   天生洁癖眼中的项鸿羽皱了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项鸿宝头都没有抬,道:“当然是预备仪式咯,反正那帮景教的大爷们死活不肯让我在大教堂里面举行仪式。”他忍不住抱怨道:“本来已经说得好好的了,可是我一把祭祀仪轨给他们一看,才看第一行就全翻脸了。”   “有的直接拎着擀面杖把我砸出来。”   “还什么老前辈,一个个的一点耐性都没有,一句话都看不完么?”   项鸿羽道:“确实如此。”   “可是他们的心性应该很强才对,你第一句话是什么?”   项鸿宝道:“神说,要有火。”   项鸿羽:“……”   他揉了揉额头,下了结论道:“这打挨得不冤枉。”   项鸿宝咕哝道:“哥你怎么也这么说?反正不管了,反正那位虞小姐现在回泉州那边儿去了对吧?”   项鸿羽微微一怔,突觉得心脏刺痛:“泉州……”   项鸿宝摩拳擦掌:“反正我就在你客厅举行仪式了。”   “嘿嘿,等着看吧。”   “没准会见到神呢……” 第三百七十六章 祝融给爷醒   卫渊之前引导刑天一招对山神神性的损伤已经渐渐恢复。   并指一斩,将这里那些祭师手上的锁链全部打开。   “我出去看看,你们待会儿看着有没有机会。”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趁机会离开。”   旋即推门而出,门外的守卫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花,脖子上直接被重重一下,全部晕倒,卫渊在前面的看守处找到了自己的兵器,那柄铁鹰剑常人根本无法使用,加上始皇帝的泰阿剑鞘,这些羽人族根本拔不出剑。   卫渊走进去的时候,那名首领正在尝试拔剑。   “这是什么剑?锋芒如此之盛,却拔不出来?”   “我拔,拔,拔……”   他咬牙切齿地低语。   “拔,拔……”   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声答应:   “哎,真乖。”   天羽卫的小头领心底一惊,猛地转头,看到刚刚锁起来那人就在后面,还没开口,腹部就被重重一拳,似乎要直接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打翻打烂,眼前一黑,直接重重倒在地上,卫渊顺势接过剑,玩笑一句。   “……这也算是刺客大师了吧?”   卫渊将剑背在背后,推开窗户看向现在的羽民国,五千年前,他和禹王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当时的羽民国比起现在来说更简朴些。但是哪怕过去了漫长的时间,城市的大体结构似乎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祝融居南位。   祭祀祂的地方就在整个羽民国都城的最南方。   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   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   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   北方禺强,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   这才是神代的四方神灵,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作为天之四极的支柱。   羽人族供奉祝融,而祝融神执掌烈焰,作为颛顼帝的臣子,得封海外南经的区域,掌百鸟之国,当年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卫渊曾经亲眼看到过,百鸟合鸣,羽人族的少女们在月色下展开羽衣,于星光之下起舞的模样。   着实是很美妙。   百鸟朝凤。   羽人族果然是常出美人。   女娇邀请他去看,结果女娇却不在。   他看出了女娇的目的。   于是深受感动。   所以他在这里留下了一件陶器,上面是羽族少女们的祭祀之舞。   当然,那一件作品他相当满意。   “你是为了给我灵感,才没有来的吧,女娇。”   渊感慨着道谢:“你其实人挺好啊。”   而因为这里的招待很好。   禹王也深受感动。   所以半路借道和祝融打了一架。   最后祝融眼眶发黑闭门不见客,禹王差点被烤成七成熟。   在远古时代,折服某一地首领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靠一对拳头,禹王的切磋邀请,祝融也没有拒绝。只是祂万万没能想到,禹王比祂预料中的更难缠。尤其是在和刑天打了一架之后,那柄曳影剑越发地霸道。   禹王就是那个时代绝对的主角。   干不死他的只能让他变得更猛,然后反过来被他干死。   总之最后,禹王很满意,渊很满意。   女娇很不满意。   契的话……   吸取过往在女儿国的经历,在被绑之前提前跑路。   眼前看到有些熟悉的道路,脑海中自然会回忆起了过往记忆,卫渊背剑迅速地前行,之前不知道,看来凤祀羽作为羽族的祭祀,会被以特殊的手段寻找出来,现在卫渊已经将自己身上气机冲刷一遍,断绝再被找到的可能性。   天色渐近黄昏。   卫渊一口气御风赶到了祝融的祭祀之处,是纯粹由石质构成的建筑,卫渊伸出手,感知到了里面的气息。   是祝融。   但是祝融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卫渊隔着墙壁,无法进入其中,只是稍微用力,就能够感觉到一股排斥感,双瞳内部神韵暗藏,神通用出,隐隐约约能看到这殿宇当中的壁画,这些壁画在最外层,能够轻易地看出是祝融的传说。   包括作为颛顼的战将和臣属时的经历。   包括帮助娲皇炼化五彩石补天。   以及山海分裂之后,远离有着诸多山神凶兽的西山界之后,作为执掌者调理整个世界的秩序。   但是卫渊却看到,最开始的祝融是有清晰的面容的,不是兽身人面那样的神灵状态。而是人的模样,但是越往后面,壁画上的祝融就变得面容空白一片。而最新的那几幅壁画里面,祝融的脸正在朝着一个眼角微挑,粗眉如刀的男子转变,而且越来越清晰。   “……练假成真,李代桃僵?”   懂得道门真传的卫渊很快看出了这种极类似部分道门左道法门的手段。   而后推断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羽民国的国主,想要取代部分祝融的神性?”   “这不可能是一代两代能够做到的事情,是从一千年前开始,还是六百年前开始,人间当时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反向干扰到山海界,让祝融沉睡,结果羽民国连续出了好几代的极品二五仔。”   “够倒霉的,不知道谁坑了你。”   卫渊面色古怪。   迟疑了下,屈指叩击虚空。   地煞七十二神通——   驱神。   在羽民国的宫殿高处,立着一座仿佛能通向天空,俯瞰着整座羽民国国都的建筑,羽民国的国主高阳君就站在最高处,俯瞰着整座国都,双目霸道从容,他这一脉,自千年前发现祝融神开始沉睡,就已经有所意动。   可是,是后来六百年前的事情,才让他的祖父下定决心。   摆脱神灵的影响,彻彻底底以王权凌驾于神之上。   而到了他这一代,曾经亲眼见识过神灵的威能,他的野心也就日渐膨胀起来,只是摆脱神灵的影响,怎么足够?   他要彻彻底底,取代祝融氏!   往日没有谁能做到,谁说现在也做不得?   不……这已经不再是往日没人做到了。   山海回归,哪怕是海外诸国之中很少看到山神水神,也逐渐回归人间。   有机缘巧合千万人间的族人带回来了古代的典籍。   他曾经花费了一个月时间将神州古代的历史看完,而后失神许久。   最后对周围的近臣们叹息道:   “嬴政能够做到的事情,凭什么我做不到?!”   “他不过是区区凡人的统领而已,我要做下远超过嬴政的功业才行。”   曾经镇压神州的君王,点燃了这遥远国度之人的野心。   要掀翻曾经庇护族和国千万年的神灵,占为己有。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察觉到了祝融氏的神殿出现了异变,羽主高阳君眼眸微敛,注视着那边的变化,淡淡一笑,道:“看来,把那边的守卫撤离,总算是钓上鱼了,他们也确实是有足够的耐心,过去了这么久才上钩。”   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最危险的不是那些年长的大祭师,而是那个年纪最小的祭师凤祀羽。   凤凰是少昊的图腾。   能够姓凤的羽民国,就相当于轩辕丘的姬氏族人。   那是王族,更曾经沟通火神祝融。   本来是打算要把那比他小两百岁的小家伙收入宫中,给她个名分,让她做一个安静淑雅的妃子,他曾经见过那祭师,确实是一流的相貌,端庄雅静,年纪长大后,容貌也逐渐张开,本来也该入宫,眼下只是顺势而为,将这个天才祭师绑在一条船上。   谁知他们不知好歹,居然大婚之夜逃了,倒是折辱了他的脸面。   今天还有个和她的气息相关的年轻男人来到了城门打算入城,必然是想要和那些叛逆王命的祭师联系。但是这青年毕竟是染指了准国主妃,国主也不打算给他半点好的下场,就算是斩首也是太过仁慈了些。   听进入人间的族人说过,人间有名为凌迟的刑罚。   想来更适合这样的人。   “动手收网吧。”   旁边的将军领命,然后就有人用力招起战旗。   羽民国的人,还有才刚刚从牢里逃出来的祭师们,看到以神殿为中心,豁然展开了大片大片的旗帜,像是天上的云坠入人间。而后听到了极为尖锐的鸣啸声,一只只的异鸟在这战旗之下聚集起来。   天羽卫是仪仗和城守。   眼前这些锐士才是真正的精锐,是在蒙昧时代,替羽民国征战四方的最强的矛。此刻聚集而出,比起先前那遮天蔽日般的旗帜都来得震撼人心,那些好不容易脱困的祭师面色骤变。   为首老者面色大变:“不好!”   羽主高阳君平淡道:“彻底在所有人眼前,打破对神的留念。”   “这已经是千年的准备,今日之后,我,就是羽民国唯一的神。”   除去天空的精锐,大地上的天羽卫骑乘凶兽,穿着轻便的铠甲,仿佛洪流一般冲杀向卫渊,还没有靠近,就是一轮密集的攒射,声音凌厉,卫渊没有想到,前不久才看到大秦军阵的威力,今日就要轮到自己品尝一下别国军阵。   五指张开,猛地一握。   狂风流转,将箭矢阻拦了一下。   而后箭矢就穿破这些狂风,神代的符文有定风的效果,卫渊持剑生生靠着剑术将那些箭矢弩矢全部牵引拨扫开来,数千齐射,居然被全部扫空,没有一根箭矢落在他身上。   高阳君稍有诧异。   而后淡淡吩咐道:“将铁鹰卫也派去。”   铁鹰卫是因为嬴政麾下铁鹰锐士而诞生的。   羽主野心勃勃,慨然有替神之位,削平天下之志向。   卫渊抬手再度叩击虚空,七十二煞法门的驱神已经连番使用了足足十八遍。但是沉睡的祝融睡得沉,哪怕是祂自己正在遭遇某种被分走神性的危机。哪怕祂的祭师们都有生命危急,这个神灵都没有半点反应。   偏偏就连外面的神殿都被祝融自然散发的某种气息封锁,卫渊判断需要某种信物才能进去。   可能凤祀羽有资格,但是他是么有办法进入内部的。   最后一指叩击唤神,手指鲜血淋漓。   祝融沉睡不醒。   而前面早已经近万兵马,都是神代的训练方法,已经在百步之外。   祝融祭师们心头绝望。   而羽主则极为沉静,哪怕是修行者,又有谁比得上君王的力量?   君王麾下,有成千上万乃至于十万大军。哪怕此人剑术超绝,法术神通也强大。可是用性命堆,也能把他堆死,而对于他来说,一千人,乃至于一万人都不是什么。   卫渊吐出一口气。   手中剑倒插在地,掏出一枚玉书。   这是契约,一式两份,猛地捏碎,另一股气息升腾而起,被卫渊抓着。   他吐气喝道:“刑天!”   “来,今日决战,我便接你一招!”   “有胆量,现在一斧砍来!”   常羊山——   刑天听到了玉书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看向旁边,陷入迟疑。   旁边的巨大陶罐还没完成,本不打算理会,结果对方如此傲慢,居然说有胆量这三字,祂脾性自来最烈。要不然也不会拎起兵器就反了,闻言大怒,抬手,手中巨大的战斧猛地劈斩,直接脱手甩飞出去。   战斧直接以恐怖的速度横掠天地。   这是神州古老神话,唯二的战神。   羽主还在平静注视着那弱小的凡人死去,带着仿佛天神一样的高高在上和轻蔑。   突然感觉到不对。   仿佛有高昂的鸣啸,自九天之上传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压迫力在心底猛地升腾而起,转瞬之间,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了巨大的鸣啸和怒吼,仿佛是最古的战场浮现眼前,面色瞬间苍白。哪怕是神代方法训练的军队,此刻居然停滞,心底一片无法言语的慌乱。   卫渊看到天边直接一道战斧砸来。   面不改色。   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玉书,轻飘飘抛到了祝融的神殿上。   战斧带着怒火直接砸落。   卫渊吐气开声,拧转身躯,汇聚全身之力,并指重重点下去——   地煞七十二法。   唤神!   在剧烈无匹的轰鸣声中,整个羽民国的都城都在震颤,阵法升起而后崩碎。但是奇妙的是,居然不曾波及到普通人。所以的威能都被神殿吸收,而后,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一身苍茫低语,仿佛呢喃轻叹:   “祝融……”   “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刑天专属叫床服务——   给爷醒! 第三百七十七章 过往之缘来时之法   这几乎像是一个梦了……   祂想。   但是即便是梦,祂也并不想要醒来。   这是神灵祭祀典仪,浩瀚的星光洒落下来,羽人族的少女们舞动翅膀升上天空,洁白的羽翅边缘沾染星辰的余晖,仿佛天星坠入人间,古老的歌谣在耳畔回响。而祂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旁边是好友,身边是载歌载舞的子民。   手里的美酒仿佛永远都喝不完。   真是美好啊。   男人心里想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的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吵吵闹闹的,他皱了皱眉。可是没有放在心上,大笑着和旁边的朋友具备饮酒,正要仰脖喝酒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好像是……   一把斧头?   有点眼熟。   嗯,好像是刑天那把嘛,看来是刑天把斧头扔过来了。   区区一把斧头而已……   男人漫不经心地想着,这样美好舒缓的氛围,欢声笑语和美酒让祂处于一种熏熏然的微醺感当中,怀中是美丽的少女,微笑含情,比美酒都引人心醉啊,祂仰脖喝酒,醉意之下,独身要去吻那羽族的女神,然后面色突得僵硬。   等下……谁?   刑天的斧头?!   耳畔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而后就是一门特殊的法力波动,就像是一千头夔牛在自己耳边用那一只脚跳踢踏舞。然后操起那足以声传千里的嗓门齐齐震天撼地般呼喊着:   “祝融!”   给爷醒!   熟睡了千年的祝融神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   美好的梦咔嚓一下碎了个渣。   怀里的女神直接消失不见。   刑天的战斧砸落下来。   卫渊身边环绕着千年不息的狂风,强行稳住自己,没有被掀飞出去。   祝融的祭祀之所外面,有祂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威能,是作为天之四极之一的力量,卫渊自己是无法打破这样高层次的力量的。但是刑天不同,作为战神,刑天并没有权柄,也没有权能。   只有力量。   一身肌肉,一把战斧,山海老刑,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咔嚓脆声,外层防御直接破碎。   但是刑天这一斧也被化去了大半力量。   祝融猛地睁眼。   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   我说,刑天怎么会……   脑海里的念头还没有落下,就看着那巨大斧头像是玩命似地砸下来。   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   祝融面色一滞,抬手双手一交,险险地把这一柄气势磅礴的战斧接住,巨大的威力溢散,让整个神殿晃动了下。而后直接塌陷,从中间碎裂,房子直接给人拆了,祝融双手接触的战斧部分,散发出了阵阵青白烟气,额头渗出冷汗。   火神擅长权能,是天之四极。   可是肉搏兵甲的战斗,却不如战神兵主两位。   共工?   那头铁地直接撞塌天柱的神根本就是传统神灵里的叛逆。   刚刚醒过来,就当头一斧头,再怎么样都一瞬清醒过来,祝融将这战斧扔在地上,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法门,这战斧瞬间变得巨大沉重,沉睡太久的祝融缓缓坐起身来,面容不是神代的兽面人身,而是正常的英武男子。   祂眼眸横扫,看到了手指上鲜血淋漓的卫渊。   作为四极这一层次的神灵,祝融很快认出了曾经接触过的真灵。   “是你……”   卫渊拱手一礼,坦然道:“轩辕丘,炎黄一脉人族卫渊。”   “情非得已,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唤醒祝融神你。”   “唤醒……”   祝融想到了那漫长的梦境,恍惚了下,眼眸扫过神殿的壁画,看到了外面因为两名神灵气息碰撞而导致瘫软在地的军队。毕竟是神灵,瞬间就想清楚了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容上倒是没有什么震怒。   缓缓起身。   背后元气浩瀚,化作了神灵的本相。   高耸入云,乘踏两龙。   于是在三个呼吸后,整座都城的人都拜伏下来。哪怕是那些羽主高阳君的亲信同样如此,他们这一脉笼络这些战士花费了超过千年的岁月。而祝融让他们回归不过短短一瞬间,直到最后,所有人都高呼祝融的神名。   和神州不同,羽民国原本就是依附于祝融而诞生的国度。   这是他们文化中的根源。   在最初的时代,山海经所记录的区域,山经当中大多有山神和妖兽。而海经周围没有神灵,而是各大国度,原本的凶兽大部分被四极之神驱逐和镇压,四方诸国的排布是环绕着海域和中原神州,而中原的核心区域就是昆仑。   之后中土消失,山海割裂。   现在海外诸国所在世界,就是由四方国土,环绕海域和昆仑虚。   对于羽民国等各国,祝融本身既是神灵,又是国主,后来的羽主只不过是最初的火神祭祀,祝融放手让他们去引导人众的时代。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设计,差一点在沉睡中被分走了力量。   祝融的出现,以极端强大的方式重新打破了被构建的谎言。之后也没有去处理羽主的事情,看着卫渊,道:“羽民能够有成长和摆脱神,自我独立的心,本是好事。但是通过窃取我的力量,重新成为我,那么又有什么成长?”   祂声音顿了顿,问道:“上一次是来了四人,现在只剩下你了吗?”   卫渊回答道:“女娇还在。”   意思是禹王和契都已经不在。   禹王。   祝融下意识摸了摸左眼的眼眶,道:“禹啊,姒文命,这个名字可真是取错了。不过除此之外,那一次的仪典还算不错……”   “之前,典仪的时候,我记得,你还做了一件陶器。”   卫渊回忆起来女娇看智障一样的眼神,嘴角抽了下。   “嗯……是,是有这么一件。”   祝融感慨道:“看到了你,才发觉到岁月流逝。”   “可往日种种,就仿佛只是一梦之前,仍旧清晰。”   不,把仿佛去掉。   对你来说,确实只是一场大梦了。   卫渊没好意思说,周围的神殿气息重新构建,其余人无法靠近。而祝融随手一拂,在神殿当中有一座陶器飞出,落在了卫渊和祂身边,那是三皇五帝时代的风格。但是粗狂之下,羽人轻盈的气质却清晰表露出来。   羽民国的材质,和涂山部,和轩辕丘都不同。   所以最终创造出来的陶器也有不同的质感。   卫渊手指轻轻摩挲这一件曾经由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   感觉到了一丝丝熟悉的气机,顺势施展出了最初学习到的神通,眼前闪过了这件器物过往的经历——   被祭祀被崇敬,甚至于被当做祝融神的神器而得到了殊荣,在一场一场的祭祀当中待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还因为上面的记录,还原了神代的羽人国之舞。   星光洒落如雨。   卫渊眼前的画面道道闪过,仿佛瞬间看过了数千年的岁月。   最后他看到了这件陶器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场祭祀,那时候他自己虽然被女娇所埋怨。但是仍旧被拉走,参与南方火神祝融麾下国度的盛典,羽民国,周饶国,三苗国,贯匈国,凡海外南经所记录的国土民众都来参与。   他们脸上带着装饰以烈焰的面具,载歌载舞,意即是忽略自身的种族,今日这里都是火神祝融的子民,能够与他族同乐,渊和女娇同样带着面具。只是女娇担心禹,提前回去,最后走之前告诉他可以随便转转。   但是记住不要招惹那些其余种族。   不过被找事也不要怕,回去找他们。   至于那件陶器,就只是随意放在了一个摊位上,用来展示。   祝融大祭相当热闹,各国的货物也是应有尽有,连涂山氏的货物都有看到,最后渊看到了一件很有羽民国风俗的羽毛装饰,弯下腰饶有兴趣地看着。而在他的背后,一名气质高远的女子,牵着同样戴着面具的小女孩走过。   渊下意识抬起头来,中间有扛着货物的三苗国商人大声叫卖着走过。   他回过头看向羽民国的摊主。   “这个羽毛装饰多少石币?十枚轩辕丘的石币,可以吗?”   来自涂山部的年轻匠人扒拉着那些材料,很有兴趣地问:   “羽毛的纹路,可以用在制陶上,作为装饰。”   在他的背后,那穿着三叠白衣白裙的小女孩收回视线,伸出手指碰了下陶器,声音软糯安静。   “用玉石,可以换这一个陶器吗?”   “纹路很好看。”   “这个不行……”被委托看顾陶器的少女遗憾道:   “这是来自中原的客人做的,已经被祭祀大人决定保留了。”   “你在开玩笑啊。”卖羽毛的摊主连连摇头:“这是苍鹰最好看的羽毛,哪儿那么点石币就可以,就是轩辕丘那边的石币也不行啊,得再加点。”   小女孩身边的女子轻轻弯腰,道:“如果要的话,小妹,可以再选些其他的,这里的玉器和陶器还有不少。”   那位羽民国少女也带着歉意推荐了些其他的玉器,戴着面具的小女孩却始终没有看上,最后摇了摇头,道:   “那不用了,玄女姐姐,我们走吧。”   玄女无奈道:“也好。”   “还喜欢什么,看看吧。”   玄女拉着这昆仑山最后的,也是尚且没有名字的天女混入灯火辉煌当中。而她们背后,最终心满意足得到异兽羽毛的青年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   山海之世,万类大同,而人与神彼此擦肩而过,毫无察觉,混入人海。   这不过是过往记忆里平淡无奇的一日。   却也被陶器所印刻下来。   你我的缘法,早已在过往开始。   卫渊眼前的画面消散,祝融神望向他:“你似乎看到了什么?”   卫渊点了点头,心中突然有想要立刻回到人间的感觉,望向祝融,道:   “祝融神,这陶器,可以给我吗?”   “我可以给你重新造一个。”   而这个时候。   刑天神发现,自己的斧头被扣下了。   根本飞不回来。   刑天陷入沉默,失去了大脑的逻辑开始运转——   你挑战我。   然后顺手把我斧头给顺了?!   轩辕都没有这么狂啊!   我今天不给你来一下,你就不知道战神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沉默之后,刑天抄起盾牌,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却又觉得右手少了什么东西。   刑天沉思。   转身奔回常羊山。   顺势拎起了旁边装了一半盐巴的巨大陶缸。   拈了拈。   迈开大步奔出了常羊山。 第三百七十八章 暂回人间   似乎是没有想到,卫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祝融怔了一下,倒是没有怎么多想,只是点了点头,道:“这本来就是你自己造的陶器,现在想要收回去,也是物归原主,不需要问我。”   果然,祝融虽然说是火神,但是脾气比起共工来说好太多了。   卫渊将陶器收好,心中忍不住想着。   山海时代的名字和权能,起名字的法子绝对有那么点问题。   叫文命的半点都不文命。   一辈子刚这个揍那个,除了那唯一一个,基本对谁都没怂过。   当水神的脾气最暴头最铁,当火神的反倒是温和好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卫渊突然感觉到一股气机隐隐朝着这边奔涌过来,祝融抬眸,道:“刑天?祂怎么回事?”卫渊面容古怪,道:“当年我和刑天有那么一点点恩怨和误会……”   “再加上刚刚……”   他把刚刚自己无法打破祝融气息自然产生的封印,又遇到大军围杀。   迫不得已下,只好借用了刑天之力的事情说了一遍。   祝融愕然,旋即放声大笑,道:“原来只是这样,放心,我去和祂说,不管怎么样,祂那一斧还是把我吓了一大跳,就这件事情,我也得和祂说道说道。”   祝融起身,身边有烈焰缓缓升腾而起,化作腾龙纠缠身边。   在激荡起火神权柄的时候,祝融发梢的尾端会化作金红的色泽,炙热而坦然,浩浩荡荡磅礴大气,不是那种暴虐的烈焰。而是温和却强大,能够普度万物也能焚毁一切的烈阳,是诸火之源。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卫渊突然感觉到,祝融的气机一阵不稳。   双瞳金红之中,居然弥散出了淡淡的墨色黑气。   连那缠绕身躯的烈焰火龙,也隐隐然有朝着墨色火焰转化的趋势。   卫渊惊疑不定,起身搀扶,道:“祝融你这是?”   祝融摆了摆手,皱眉道:“……是反噬,居然还在。”   卫渊道:“反噬?”   “是……”祝融道:“我原本在颛顼帝麾下的时候,是以火神之名行走天下,也曾经绝地天通,斩断通天建木。但是颛顼也去世之后,我被封为天之四极,领受南方火属之神,维持山海诸界的根基。”   “毕竟共工撞塌了不周山,哪怕后来补住了,还是不如原本稳当了。”   “但是千余年前,和六百多年前,人间连续两次发生了某些事情。”   “第二次直接将山海和人间的气运连接斩断,气脉反向席卷,带着人间界和山海界之间的污秽反噬我身……   若是颛顼帝时期的自由之身,尚且无惧,足能够以火焰燃尽这些污垢。”   “但是作为四极之一,背负山海,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人间和山海界失衡,必然有巨大的变故。”   “结果反倒是受到了影响……”   “之后沉睡,也是这方面的考量。”   祝融伸出手,在原本金红色的烈焰之中,还有散发着阴冷污秽之物纠缠不休,那是整个人间和山海的地脉污垢,祝融被这些东西纠缠住,就相当于是背负山海的负面,哪怕是火神都会受到影响。   如果简单些说,便是山海和人间即便分离,也是藕断丝连,通过地脉气运联系在了一起。而在六百余年前,地脉气运断绝,相当于把连着两个世界的线从中间切断,绷紧的绳索就会反向弹回人间和山海,造成冲击。   六百余年前……明代。   山海界的影响被天之四极扛住了。   人间不同,人间没有天之四极,影响只会全盘落在人间界。难道这是造成人间进一步灵气断绝的理由吗?   而一千多年前,卫渊突然想到了在淮水找到玉龙佩时候看到的画面——   原本作为淮水第二代水君的应龙庚辰突然离开了淮水,前往昆仑山,见解导致了佛门僧伽趁虚而入,将玉龙配真灵化作了魔物,也分润走了无支祁的供奉。   自导自演把无支祁性转成了龟山娘娘。   那是唐代,同样属于一千余年前的范畴。   在那个时代,玄奘西行;鉴真东渡;大秦景教逐渐传播,外域神性涌入神州。而从周朝开始负责护卫神州安定,斩杀怪力乱神的卧虎一脉断绝了传承,祝融一开口,现在所有的线索直接汇聚到了两个时间点,卫渊思绪越发清晰——   千余年前,神州第一次变故,灵气逐渐开始衰竭。   六百余年前,山海和人间的联系被斩断,天之四极各自沉睡。   人间遭遇反馈,灵气进一步衰竭。   卫渊面色微沉,感觉过去的经历汇聚到了这两个时间节点上。而如果按照神州变故的时候,他的真灵一定会转世的规律来看,这两个时代应该也有他的转世。   祝融注意到卫渊的表情变化,道:“看来你想到什么了?”   卫渊点了点头,道:   “我在人间经历的一些事情,现在想想,人间那边很多事情也是围绕着这两个时间出现的……   应龙庚辰也是在一千多年前离开淮水回到了昆仑山。而在那个时代之后,我再也没见到过西王母的痕迹。”   “所以我猜测,一千多年前的时候,人间的事情也影响到了昆仑。”   否则的话,珏会更早就被救出来,不会等到现世。   无论是西王母,还是九天玄女都能轻易做到这种事情。   时间基本理顺,但是疑惑反倒越多。   “原来如此。”   祝融点了点头,想了想,缓声道:   “那么,这件事情就只能交给你了,卫渊,一定弄清楚人间在一千多年前和六百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呵……如果说之前,我恐怕没有办法帮你回到人间,那么现在我就有法子了。”   祝融突然神秘一笑,旋即起身,烈焰重新升腾,将背负人间和山海世界气运负面之力的反噬压制下来,火神之威,堂皇正大,缓声道:   “至于刑天,就交给我。”   “难得醒过来,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又会沉睡过去。”   “一千多年了,多少要活动一下筋骨才行。”   卫渊道谢,看着那柄变得巨大的刑天战斧,想到之前祝融和禹王战斗,就是被禹王用学自刑天的一剑劈斩开了环绕周天的烈焰世界,这才受了一拳,现在刑天的斧头只会更为凶狠,他迟疑了下,还是问道:   “祝融神,你现在的状态,能打得过刑天吗?”   祝融诧异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下,坦然道:“虽然说刑天也不是全盛,但是我毕竟刚刚醒过来,又受到反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睡过去,恐怕比起祂还是稍有劣势。”   卫渊想了想,道:“那么,我有办法帮你。”   他走到刑天的战斧前,五指张开,袖袍猛地一扫。   由烛九阴的法力编织的袖里乾坤施展。   烛九阴神通——   缴械?特供版本。   走你!   那把战斧直接容纳到了昆仑瑶池里面。   哐一下直接把刚刚有复苏雏形的相柳残魂再度砸碎掉。   至于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卫渊现在只能暂且忽略,心里想着,等到打完之后,再还给刑天就好,看向祝融,又道:“对了,祝融,我还有一件事情……你能不能……”   『给我一道气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   远处已经传来了声声怒喝,卫渊转头一看,目瞪口呆——   远远看过去,好像是一座小山丘一样大的陶罐成精了似的往这边飞奔过来,再一看,好家伙,陶罐下面还长着一个健硕的身体。   手脚俱全,就是没有头。   祝融注意到了刑天,神色坦然,伸出手,在卫渊肩膀上一按。   转瞬之间,卫渊的身躯豁然消失不见。   刑天一声怒吼:“我的斧头!”   旋即就要去抓卫渊。   祝融气势堂皇正大,挥手烈焰升起,如同浴火,从容地将刑天拦住:   “战神刑天。”   “你的对手是我。”   火神祝融除去近身交战之外,其余权能都在战神之上。所以刑天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卫渊消失不见,『眼珠子』都红了,悲愤欲绝:   “我说,我的斧头啊!”   别人抢东西跨国,你抢东西跨界啊!   小贼,住手!   别跑!   人间界。   项鸿宝完成了繁琐的联系,最后高声道:“神说,要有火!”   眉心由凤祀羽留下的印痕亮起,如同火焰。   项鸿羽拎着拖把拖地。   他的洁癖极为严重,看了一眼像是跳大神似的弟弟,无可奈何,远处蹲着的大秦景教老头儿们也都拎着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一边看着热闹。   项鸿宝的脸皮都觉得有点臊得慌。   那帮老帮菜的脸皮比这小年轻还是强得太多。   项鸿宝深深吸了口气,用最大的嗓门高喊:“神说,要有火!”   项鸿羽叹息一声,道:“不要再……”   话还没有说完,一股腾腾烈焰凭空升起,其中有浩瀚气息逸散而出,令人心悸,那些唠嗑的老一辈猛地站起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的——真叫这小子整出来了?   而项鸿宝则是心中狂喜得意。   果然,神是存在的!   而等到火焰散去。   熟悉的面容出现眼前。   项鸿宝脸上微笑戛然而止。   “卫渊馆主?”   旁边的项鸿羽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则是身躯猛地绷紧。   卫渊眼前一花,等到周围火光散去的时候,他猛地抓了一把,将一缕祝融的气息留存下来。而后松了口气,打量着现在的缓解,先是看到了项鸿宝,点头回应,而后看到了一名高大的青年。   而那青年同时看到了卫渊。   两人同时感受到自个儿的心脏钻心似的一疼。   两人几乎都回忆起身穿甲胄的将领以枪洞穿自己心脏的一幕。   两股煞气同时本能暴起。   “霸王项羽?!”   “泉州卫渊?!”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两场战斗   在那一刹那间,过往的记忆涌入卫渊脑海。   周围环绕的楚军,漆黑的长夜,还有那自信从容,年纪轻轻就是天下第一名将的青年,旋即就是心脏被枪锋洞穿的不甘心,现在重新见到霸王项羽,本能的敌意瞬间爆发。   项鸿羽同样如此。   环绕的秦军大阵,高唱岂曰无衣的浩瀚。   以及骑乘战马的战将投落下冰冷视线。   于是煞气一涨再涨。   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大喜事。   可如果说是债主就很倒霉了。   而这彼此互欠一条命,感情好得掏心窝子的关系,更是难得一见。   “等一下,你们不要打……”   项鸿宝还打算开口,就给两股从万军从中冲杀过的兵家煞气前后糊了一脸,直接懵逼。而那些大秦景教的老一辈们稍微好点,可也觉得自己一颗老心肝儿狂跳不止。   曾经想要教导项鸿羽,反倒被少年项鸿羽一句上帝用多重的兵器惊骇得既惊且怒的大秦景教第一武修感知煞气,眼皮狂跳不止——   他当年之所以拒绝教导项鸿羽招式,一个是因为愤怒。可是在愤怒之下,又何尝没有隐隐的狂喜?   能够说出这样话的人,又有天才般的根骨和悟性。   未来是肉眼可见的不可限量。   他去教导,只会耽误了项鸿羽,还不如教给他传统的吐纳方法,剩下的交给这些天才自由成长。而现在两人身上爆发出的煞气,已经让他整个的懵住——   知道你是天才。   可天才就这么不讲道理吗?!   老子一辈子感觉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额角抽了下,旋即视线一瞥,看到了近距离被两股煞气糊了一脸陷入懵逼,坐倒在地的项鸿宝,感觉到了某种欣慰。   当然,比这小子还是强些的。   果然,幸福感是比较出来的。   而在下一刻,卫渊和项鸿羽已经同时出手。   项鸿羽抬手,凌空气劲将旁边摆着的一柄熬炼力气的大枪吸纳手中。   卫渊脚踏大地,双瞳泛金,凌空凝聚灵气化作一柄长枪。   两人猛地踏前。   没有战马借势,手中用出来的是马下枪法。   伴随着剧烈的鸣啸声音,两柄长枪凶狠地撞击在一起,像是绞杀在一起的蛟龙,席卷起恶风和煞气,猛地以他们为圆心向四周溢散,大地碎裂。只是卫渊和项鸿羽虽然在本能的敌意下,气机牵扯出手,但是却没有爆发全力厮杀。   那些眼光老辣的老一辈们才没有立刻一拥而上。只是警惕地旁观,靠着往日经验,立刻辨认出来了这两人的枪法路数居然隐隐有相似的感觉,都是同样的凶悍,霸道,一往无前。   这是楚霸王项羽的枪法。   卫渊在下一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卧虎幻境当中,死在项羽枪下不知道多少次,这才学到了项羽的枪法。然后糅合到了自己的武功体系里面,刚刚他第一次看到就意识到项鸿羽就是项羽转世。   只是没有想到,项羽转世之后,居然走上了相同的武道风格。   但是,哪怕天赋才情都一样。   项鸿羽毕竟没有复苏过去的记忆。   靠着隐隐约约的本能所创造出的枪法,和秦末乱世之中,拔剑而起,在一场场厮杀当中磨砺出来的霸王,终究还是不能比的。更何况,垓下之围时候的项羽虽然说是走到了末路。可是那也算是他个人武力爆发的巅峰。   霸王枪也在那一战突破到了更高的层次。   卫渊会的就是这一门枪法。   况且,现在的项羽,就连本身的功体也不如他。   所以交手不过数十回合,卫渊手中一动,直接将项鸿羽的那柄铁枪抽碎,枪刃打着旋儿飞出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项鸿羽猛地踏前,双目仿佛燃烧着炙热的火焰,手掌握着断枪中间,以极为凶悍的方式向前突刺。   这一招出乎卫渊的预料。   他也只能感慨,项羽终究是项羽。   手中的长枪微抬,将这极为突兀的一枪拦下,枪锋鸣啸,项鸿羽抵着长枪,全力爆发,持拿断枪和卫渊拼杀。而卫渊反倒成为游刃有余的那一个,一切都像是历史的重演,只是双方仿佛互换了。   卫渊脚步从容,枪锋或刺或挑,或者阻拦或者引导。   逼迫项鸿羽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枪路。   正在这个时候,卫渊耳边传来了凄厉愤怒的鸣啸声音,被放在匣子里的霸王枪枪刃一下跳起来,鸣啸着刺杀向卫渊这里,卫渊枪锋将项鸿羽枪身压制,顺势枪锋摆尾,将霸王枪枪刃抽飞出去。   霸王枪是通灵神兵。   这次接触之后,感觉到了卫渊身上,把自己另一半折断残留下的煞气。   一滞之后,猛烈的鸣啸起来。   哪怕是项鸿宝,都能听得出这枪鸣里面的情绪,仿佛是在跳脚怒骂,怒火冲天,甚至于还有一丝隐隐的悲愤。   是你?   怎么又是你?!   老子今天一定得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   项鸿宝晃了晃头,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   卫渊和项鸿羽掌中枪锋碰撞,身随枪走,劲气爆发,在地上撕扯割裂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无论是这一世项鸿羽的家人长辈,还是卫渊所知道的上一世的项羽,在进入战斗状态之后,几乎全身心投入其中。   根本不会理会外界的一切,物我两忘,也因此,他才能够在武道上取得那么高的成就。   两人且战且走,劲气撕扯,余波被大秦景教的修士想方设法阻拦住,没有波及到更远的地方,项鸿羽越战气势越是猛烈。但是却没能击中卫渊,那种霸道至极的枪势残留虚空,将这一个地方晕染地仿佛是远古战场重临人间,惨烈肃杀。   突然,项鸿羽一枪刺出,卫渊掌中长枪同样旋转刺出,两柄大枪以攻对攻,可刹那之间,卫渊掌中的枪法却从极度霸道化作圆融流转。   这正是项羽霸王枪前世的巅峰。   而后,枪锋托举在项鸿羽短枪下方,气息一顿。   正因为这一顿,却仿佛积蓄了磅礴大势,越发汹涌,继而以妙到巅毫的方式微微一提,让项鸿羽的断枪顺着特殊的轨迹刺出去。   于是众人看到,先前项鸿羽招招霸道残留周围的枪势顿了一顿,刹那连绵。   百枪千枪之势豁然贯通。   化作霸道至极却又从容坦荡的一枪。   煞气磅礴。   众人心中悚然一惊,只觉得项鸿羽原本只是璞玉的话,这一枪却远远超过了他原本的程度。而那名武修则是后知后觉,这才看出来,卫渊之后出枪居然是在引导项鸿羽,最终让他施展出了这一枪。   而这一枪的威力,仿佛已能纵横天下,无双无对。   这本来就是霸王的枪法。   项鸿羽被卫渊引导着施展出了这一枪,心下恍惚,这就是他一直苦苦思索却又求而不得的那一枪。但是枪法用了出来,以他的力量却有些操控不住,枪锋霸道,最终拉着项鸿羽刺向一侧杂物堆。   前面的沙发桌子早已经被无匹锋芒撕扯粉碎。   再往前是一个被白色布料罩着的画架。   卫渊顺势避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应该处于物我两忘状态的项鸿羽突然主动挣脱开来,前世今生第一次,霸王摆脱了自己天赋的影响,口中怒吼,右手死死抓着枪身,步步踏前,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了一个重重的脚印,让砖石裂开。   最后长枪疯狂鸣啸,竟在他手中生生折断。   枪柄断裂的地方,钢铁如同丝线,这是刚刚他强行收回力量,连这种特种合金钢都被劲气硬生生搅碎了,这些丝线撕裂开了项鸿羽的手掌皮肤,瞬间鲜血淋漓,但是他竟真的将那一枪收回。   枪锋的劲气失去了锐气,只是掀开了画布。   站在一侧的卫渊看到在画布上的笔触,盛开的虞美人花簇拥着一位英气女子的侧脸,项鸿羽面色苍白了下,粗重喘息着,手中鲜血低落画布,染红了血色花海,而兵器不曾触碰画中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只是一幅画,项鸿羽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伤害。   没有道理,没有原因。   这像是深深铭刻在魂魄深处的执念。   卫渊收回视线。   叹息一声。   彼此交手的惨烈和凶悍气氛也就此断绝,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   而这个时候,山海界。   战斗结束。   祝融右眼眶青黑。   皮肤泛红,冒着黑烟,但是刑天过于皮糙肉厚,心中的不甘更要超过被烤灼,一阵愤恨不甘后,祂突然想起了自己怀里残留的玉书气息。   上面还有那个家伙的气机痕迹!   虽然属于卫渊那半分被捏碎,但是刑天还有一份。   刑天掏出自己那半分玉书。   感受到了上面的气息,刑天双目渐渐亮起。最终放声大笑,然后直接锁定了被四方诸国环绕着的昆仑虚,亦或者说是昆仑虚下的九幽,战神抬手抓起被火神祝融烤制过的神代盐巴,大步奔杀向九幽——   左手持盾,撞开了九幽的封印。   刑天猛地踏前一步。   重重踏在地面上。   健硕的身躯像是拉紧的弓。   凝身!   发力!   狞笑着把手里的东西一砸。   巨大的陶罐顺着那气息的联系,化作流星飞去。   走你!   “找到你了!” 第三百八十章 人间山海大势乱局   九幽无日之国。   烛九阴双目睁着,以目光注视着九幽。   祂睁开眼睛就代表着九幽是白天,而闭上眼睛,就代表九幽进入了深夜。   祂的呼吸,就是风雨。   在漫长的岁月里,烛九阴以自身支撑着这死亡之都,神灵的耐心让祂施展维持自身的稳定,平日只是以化身离开九幽,前往外界。此刻祂默默盯着被封印于九幽最深处的天之碎片。   突然,远远地传来了呼啸破空之音。   在破空声音响起的瞬间,一物已经重重砸落。   烛九阴下意识转眸看去。   项鸿羽的伤势被包扎好。   项鸿宝始终不知道,自己去祭祀祝融,怎么把卫渊给召唤出来。   而卫渊出来之后,又为什么会和自家老哥打起来。   他的脸皮其实不算薄。   本来就要厚着脸皮凑上去问个清楚。   结果那边儿嗑瓜子看热闹的两老头儿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片刻后。   项鸿宝被叉了出去。   项鸿羽看着卫渊,沉默了下,道:“为什么要教会我那一枪?”   “我们应该有仇,对吗?”   说实话,项羽前世今生,全部都是本能派,他无比信任自己的判断,也由此战无不胜。直到遇到了另外一位兵家的传奇,这几乎就是天生的能力,卫渊看着双目灼灼注视着自己的项羽,仿佛看到当初桀骜不驯的霸王,道:   “或许是有仇……但是,仇恨终归要结束。”   卫渊这样告诉自己,可闭上眼睛,却还能看到过去。   焚烧的咸阳城,终究死于战乱的八千江东子弟,穷途末路,自刎的霸王,得胜之后欣喜却又复杂的刘邦,这些原本鲜活明亮的画面在两千年的时光里也逐渐暗淡,被生死和岁月冲刷褪色,而唯独自己站在这个时代。   一想到过往的经历,一世恩怨一世了。   况且,如果连神州五千年,兵形势第一人霸王项羽都转世。   那么显然即将到来的危机比起卫渊预料还要更大些。   而最后的理由……   “如果就此止步的话,就太遗憾了啊。”   卫渊扶着剑,微笑着在心中自语:‘我也很想要看看,如果项羽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得到自己垓下时期,失去了叔父失去虞姬,绝望之下的最强枪法,那么以他的天赋才情,又会创造出什么呢……’   一想到这样,卫渊就忍不住想要帮助他领悟枪法。   哪怕那或许是对手和强敌。   他想到帝王在自己前面说的话。   若不能有代代英豪辈出,那我偌大神州,何其寂寞!   卫渊手中岩枪抵着地面,右手平伸,道:   “以这一枪为基础,你能够走到多远的地方。”   “我倒是相当好奇。”   “项鸿羽,我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项鸿羽惊愕,看到那青年微笑着道:   “若是不能跨越过去的英雄……”   “那么偌大神州,未免寂寞。”   旁边的那些大秦景教的老人面色微微动容,感觉到了这几句话里面隐隐蕴含的从容坦荡,以及气吞千古的气魄,项鸿羽深深看了卫渊一眼,道:“我知道了,我会从你教给我的枪法里面,创造出一门新的枪法。”   “到时候,我会把这一门枪法教会你。”   卫渊颔首道:“一言为定。”   项鸿羽的声音顿了顿,看到众人走远,询问道:   “可你刚刚为什么叫我项羽……”   因为你就是。   卫渊面不改色,道:   “大概是你的气势很强,让我想起了历史里的西楚霸王。”   “怎么了,你觉得项羽怎么样?”   项鸿羽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项羽,他太蠢了,有一个亚父都不能信任,无数次机会摆在面前,结果一个都没抓住。最终失败不说,还连累亚父路上病死,虞姬自尽,八千江东子弟都……”   卫渊怔了下。   他忍不住打断道:“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项鸿羽疑惑道:“嗯?亚父路上病死,虞姬自尽?”   “不对,最开始那句。”   “我不喜欢项羽……”   卫渊点头道:“没错,就是这句话,你再说一遍?”   项鸿羽疑惑不解,慢慢道:   “我确实不喜欢项羽,他太蠢了,妇人之仁,匹夫之勇……”   卫渊掏出手机,默默打开了录音键,略作沉吟,打开了摄像功能。   把项鸿羽说的这一段话给录了下来。   最后选择保存,备份,上传云储存,一气呵成。   卫渊拍了拍项鸿羽的肩膀,感慨道:“说得好啊。”   神州社死成员喜加一。   希望你之后如果记起前世的事情,不会因此直接社死到用脚趾扣出一座咸阳宫的程度啊,霸王项羽,卫渊心中越发愉悦,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受到女娇那样恶趣味的影响。   但是此刻想到项羽记起前世后的反应,都觉得十分有趣味性。   而他刚刚看到项鸿羽,心中也有一个新的想法浮现出来。   不知道卧虎的月露留影幻境,能不能拉别人入内进行试炼。   如果可以的话,那么在山海回归之前,恐怕真的能够打造出,超越曾经霸王项羽的单兵战力……   卫渊眼底神色微动,若有所思。   那么请问,项鸿羽同学。   你要挑战霸王垓下突破副本,还是霸王垓下反攻刘邦副本?   卫渊终于回到人间,此刻见到了霸王项羽的转世,透过窗户,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人间的风景,神色缓和,掌中由灵气凝聚成的长枪溃散消失,他脸上浮现一丝微笑,道:“我刚刚看,你画上的虞美人花还没有上色。”   项鸿羽道:“……染上血,不能要了。”   卫渊点了点头,旋即轻声道:   “既然已经染血,不如蘸血为画。”   “如果说是你的血,那么她应该不会嫌弃的。”   十里花海,也是十里血海。   项鸿羽微怔,就看到有些高深莫测的卫渊起身告辞,转身离去。   项鸿羽转身看向画布,迟疑了下,伸出手触碰上面的虞美人花。   这里根本已经不在泉市的范围里。   卫渊选择坐高铁回泉市的博物馆,在高铁上的时候,打开手机,翻阅没有阅读的那些消息,有来自凤祀羽的,凤祀羽根本不知道自己逃婚之后,羽民国发生的巨大变化,仍旧没心没肺,拍了发来许多好吃的东西。   询问卫渊能不能把这些吃的复刻一遍。   女娇似乎是从某些地方知道了穷奇的事情,要卫渊回青丘一趟。   “封印共工的材料,可曾找到?”   而后是来自于老天师的。   卫渊点开之后,看到了张若素的消息,神色微动——   “樱岛徐巿被杀了以后,群魔无首,你离开的这几天里倒是爆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连番大战,打得那小地方天天地震海啸。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樱岛的诸神神通。所以新大陆开启了和樱岛的进一步合作。”   “不过樱岛人似乎还不知道他们的主神已死了,现在正得意着。”   卫渊若有所思,道:“张道友的意思是……”   老道士沉默了下,回答道:   “徐巿的神性烙印很快就能炼化成一对符箓。”   卫渊明白了老天师没有说完的话——   驱神敕鬼的符箓很快就做好了。   等到樱岛诸神决出最后的胜利者,人前显圣的时候,再动用敕令。   令樱岛新诸神前来神州,听受敕封。   领神州赐倭奴国金印,昭告世界。   那是曾经的天之御中主神的烙印,对于樱岛神性有极强的压制力。   对于这件事情,老道士嘱咐他到时候前来龙虎山相商,卫渊自然同意,手机翻了翻。却没有找到珏的消息,心里倒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关掉了这个聊天软件,随便刷了刷手机,反复地迟疑之后,还是重新打开,先是打了一大段话。却又觉得不合适,全部都删除掉,最后也只是发过去四个字。   “我回来了。”   博物馆旁?花店。   珏望着手机。   从娥皇女英那里,她已经听说了卫渊再度踏入了山海界。   对于好友的冒险,心里自然是有些担心的,本来想要发消息。但是一来想到山海界,手机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二来却也不知道该发些什么消息,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应当安心等待,并且保持对卫渊的信任。只是不知为何,看书都略有些看不进心里去。   这在她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渊的话……对山海应该也不会很陌生,倒也不会有多少危险。   可是……他当年毕竟只是个凡人。   如果……   突然,手机嗡地响了几声。   本在沉思的少女被吓一跳,手忙脚乱把手机掏出来。   看到卫渊的头像亮起来,有四个字发过来,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她打了很多字,可白皙手指按在了发送键上好一会儿,还是悄悄移开,又把这些字一一都删除掉。   最后只是安静地回答了一声:“嗯。”   想到卫渊第一次告诉她怎么用手机的经历,她又补充了一行字:   “等你回来。”   “(o??o)/”   卫渊那边,消息几乎是秒回,看到里面的表情包,卫渊神色无意识地柔和了下去,想到了袖里乾坤里面的陶器,以及王羲之的那一副真迹,只想要快些回去,也回了一个表情包。   “\(?_?)”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用神通御风离开的时候。   一股极大的困倦感袭上心头。   卫渊心中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抽了下。   淦——这个感觉是……   山海界。   烛九阴拎着陶器,看着前方的刑天,看不清表情。   神灵的事情,不可妄言。   只是在刚刚。   九幽之民引来了几千年来唯一一次白天黑夜快速变化,和晴天霹雳。   烛九阴拈了拈陶器罐子,幽幽地道:“放心。”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在梦里。” 第三百八十一章 山海按头小分队成立   高铁上,哪怕是运转功法,卫渊都没有办法抵抗住那种突如其来的困意。   简直跟安眠药成精了似的。   最终卫渊沉默了下,掏出了一个眼罩,吧一下扣住。然后戴上口罩,以保证自己待会儿的梦中表情不会太过于社死,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然后往椅背上一趟,手掌叠放在腹部。   两眼一闭,与世无争。   梦中。   卫渊缓缓睁开双目。   亦或者说,他是在刺啦刺啦的磨刀声音里面『苏醒』的。   那种氛围让他莫名有种变年轻的感觉,或者说,是时间漫长的感觉,就仿佛小学没做作业的时候,硬挺着一张脸,看着班主任一点点慢慢走过来,开始抽查作业;   或者说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眼镜泛着诡异的光扫视下面的学生,准备抓人上黑板做题时候一样。   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老师的手一定会落到那本空白的作业本上。   人生是如此的操蛋。   当你意识到你要倒霉的时候,你往往会比你预料中的更倒霉。   卫渊睁开双眼,一打眼就看着了狞笑着的刑天,一只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幻化出来的斧头,一只手拿着山海神代特供版本磨刀石,狞笑着磨刀逼近过来,磨刀石和斧刃摩擦,爆发出一阵阵金色的火花。   卫渊倒抽一口冷气。   卫渊头皮一麻,看到烛九阴一身青衫,背对着他,慢慢喝茶,伸手喊道:   “等下,烛九阴,我可以解释!”   烛九阴轻描淡写吹了吹茶盏上的气,道:“轻点打。”   然后在卫渊松了口气的时候,慢条斯理道:   “至少把右手留下。”   得留着做饭。   卫渊:“?!”   刑天狞笑着把手里的磨刀石一只手捏爆。然后双手握着斧头,在卫渊脸上投落下巨大的阴影,衬托着卫某人弱小,可怜,无助。   但是活该。   刑天战斧猛烈地劈斩下来。   卫渊掌中出现一柄剑。   气势沉凝。   这是我的梦!   我才是梦境的主人!   卫渊吐气开声,心境激荡,让自我的意志力不断向上攀升,仿佛抵达了心境的巅峰。然后猛地一剑斩出,脚步踏前,浑身上下每一寸肌骨,每一点血肉都仿佛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将这一剑的威能推升到前所未有的极限。   而后,卫渊证明了一个至理名言。   心的力量……   尼玛毫无卵用。   唯心主义要不得。   梦中幻化出的剑咔嚓一声碎成好几半。   在刑天这样的存在面前,哪怕是远低于自身巅峰期的刑天,那同样是战神,山海时代的梦境幻化之术,根本不值一提,刑天表示让你一只手,都能把梦境之神亦或者伯奇这样的梦中妖兽捏圆搓扁。   于是,烛九阴端着茶轻轻品茗,神态悠闲。   桌子上放着从卫渊记忆里拿出来的美食。   在烛九阴的背后,卫渊和刑天正在进行亲切友好紧张刺激的‘保龄球/高尔夫’躲猫猫活动,赢了的打球,输了的当球,有且只有一位胜者,刑天怒吼着横斩竖劈,卫渊则是狼狈不堪又竭尽全力地躲来躲去。   哪怕不知为何,刑天似乎没有动用全力亦或者说,受到了烛九阴的影响没能动用全力,卫渊仍旧是在战神的气机下给逼迫地够狠,让他又有了当年修为不高的时候,面对垓下之战的项羽幻影的惨状。   如果说是以前的话——   那么重铸神州风骨,吾辈义不容辞。   今天的梦里就是——   只要能顶得住刑天一斧头,就算胜利。   最后不知道多少斧头,卫渊一咬牙,猛地拧身,掌中的剑抵着刑天的斧刃,旋即以霸王项羽的武功巅峰领悟,化极刚强为圆融,贴着斧刃斩去,刑天毫无察觉,猛烈地劈斩下来,近身交战,步步杀机,极尽肃杀惨烈。   卫渊近距离看到了刑天的一斧。   难以形容那是怎样霸道和惨烈的招式,速度和力量抵达了权能的层次,最为纯粹不过的以力证道,卫渊瞳孔收缩,真切感受到。如果自己在梦中被刑天所杀,恐怕会真正死亡,本能的抗拒让梦中之躯爆发出了更强的力量。   掌中的剑重新凝聚,剧烈地嘶鸣着,猛地斩去。   就在此刻,烛九阴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   梦境之中,有一缕淡淡的涟漪闪过。   那种似乎能够直接把不周山都劈开的,霸道至极的力量骤然止住。而卫渊的剑却收之不住,这几乎是卫渊前世今生,单纯剑术上最为凶悍精纯的一剑,本身是和刑天的交手里才被激发出来,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   就像是之前卫渊引导项鸿羽一样。   这一剑重重斩杀在了刑天的胸肌上。   然后,梦里的铁鹰剑直接给刑天的胸肌给干碎掉。   卫渊手里只剩下一把剑柄。   剑刃哐啷哐啷的掉了一地。   蚩尤浮夸的胸大肌还在一动一动的。   千古无双,山海界蚩尤之外的第一猛男。   除了和轩辕黄帝交手之后,被物理降智之后,没有缺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会暴怒的刑天。却突然语气缓和,带着极度诚挚的歉意连连抱歉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卫渊怔了下,抬起头,看到刑天的脖子上居然出现了头颅。   这里是他的梦境,所以他立刻辨认出来,这头是梦境的产物,这样在梦中具现战神的首级这样程度的事情,远远超过一切梦境之神的权能,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最顶尖的神灵,譬如——   某种程度上,掌控岁月的烛九阴。   卫渊转头看向烛九阴。   烛九阴侧了侧身子,侧面对着卫渊,面容苍古平和。   刑天带着歉意地一把把被气势逼迫半跪在地的卫渊拎起来,祂身材高大,远超卫渊,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要微微躬身,就像是正常人提溜起来一只黑白狸花的小奶猫一样,卫渊嘴角抽了抽,可抬起头,却看到刑天脸上满是抱歉。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苦笑道:“抱歉,小兄弟。”   “我的首级被轩辕藏起来了,大概率时间只能靠着本能行事。”   “三魂七魄都不全,也无法仔细思考。”   他太客气了,卫渊有些歉意,拱手道:“这件事情本来也是我以前做的,当时我性格上多少有些莽撞,非常抱歉。”   “哈哈哈,前世之事,不必在意,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刑天大笑着还礼,很奇妙,这样魁伟的战神,此刻气质却儒雅温和:   “可这次的事情,也是我醒来之后主动找的你,你实力不足,能有这样的奇妙方法破局,倒也不失为一条选择,哪里还需要道歉?   要是我在本能之下把你伤了,我反倒是犯下了大错。”   “若是还觉得心中过意不去,那么不如我们喝上一杯,我虽然不喜欢轩辕。但是他的臣子杜康酿造的酒,我还是很喜欢的。”   他也微微还了一礼。   卫渊心中感慨,正要说话。   看到在刑天还礼的时候,祂的头又咕噜一下跌了下来。   刑天语气一顿,胸脯上双目张开,怒发冲冠之势,伸出手拎着卫渊的后衣领子提起来,近距离怒吼道:“小贼!居然还敢凑这么近!你羞辱我!”   “当我斧头不利吗?!”   卫渊:“……”   默默伸出手,把刑天的脑壳儿扶正。   刑天的嗓门戛然而止。   刑天看着卫渊。   卫渊看着刑天。   气氛一瞬间尴尬。   于是刑天又手忙脚乱把卫渊放下地,帮他拍顺了衣服,面上极为抱歉,连连道:   “真是抱歉,抱歉……一般来说我倒是不用担心这些伤口,可是轩辕的剑有点特殊,伤口上隔着人族气运,长不起来,他又把我的头给藏了起来……”   “唉,我也只好让自己沉睡,可有的时候也会醒过来。”   片刻后,刑天和卫渊也落座,而烛九阴却是始终侧对着两人,似乎在眺望远方,双眸淡漠,气度反而越发苍古遥远。   卫渊心中始终有些古怪,刑天满脸歉意,举杯道道:   “烛九阴,之前我难以思考,本能行事,提着那陶罐跑去了九幽,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请你勿要放在心上。”   刑天有了头之后,说话便温文尔雅许多,思绪清晰。   烛九阴不置可否。   陶罐,九幽……   卫渊看着烛九阴,略作沉吟,突恍然大悟,彼此之间关系已算是好友,理智来不及控制,卫渊已经顺口玩笑问道:   “烛九阴,你是不是被刑天拿着陶罐给砸了……”   烛九阴动作微顿。   卫渊脸上微笑凝固。   等等……   我猜对了?!   我就开个玩笑……   烛九阴眼眸横扫,刑天的头直接再度消失不见,而后一声怒吼:   “小贼,安敢如此!”   片刻后。   “好吧,我确实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刑天的情况是因为头颅被带走,伤口上又有人族的气运,烛九阴你应该是想要我帮忙对吗?”   卫渊的语气沉静。   巨大的陶罐里塞满了粗盐,穿着衣服的卫渊被埋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神色沉凝,道:“可是,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出来再谈。”   “你这样我很难和你说。”   而在这个时候,远在东海之外的樱岛之上,同样发生了令世人震撼侧目的事情——   祂们决出了新一代的天之御中。 第三百八十二章 神州传统小农思想   樱岛——   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不得不微微躬身,才能够勉强给予前面的人足够的尊重。毕竟就算是有内增高,对方的身高相较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太矮了。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不需要这样做,但是现在时局变化太快了啊。   往日都是对方对他热情,常常一边躬身弯腰一边道谢道歉。   可现在,罗迪?圣克鲁斯却得要反倒对这上田宪司赔笑脸。   只是最为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以前他自认为和这樱岛人算是朋友的,述职的时候曾经对他的评价是,这个矮个子樱岛男人懂礼貌,又客气和蔼,为人热情,是一个不错的人。   现在这个过去的朋友,却对他态度高傲冷淡,一改往日的礼貌客气。   甚至于在一些涉及到双方利益的交谈里,暴露出了像是毒蛇獠牙一样的野心——   罗迪心中感慨痛恨又痛恨,痛恨的是自己,居然没有看出这些人的真容,这个民族最近所展现出来的模样,变化巨大地就仿佛过去的柔顺和平和都是伪装的。   在那种卑躬屈膝一般的客气里面,带着侵略意识的打量从来不曾断绝过,像是大草原上的鬣狗。哪怕是雄狮或者大象,只要被他们发现一丝丝弱点,都会发动毫无顾虑的攻击。   但是罗迪却不得不低头。   因为新大陆并没有神系,而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樱岛的神系不断地出现一位位神话角色,这些神搅动了海啸和波涛,让大地震颤,天上的云海都被火焰蒸腾,这种恐怖的力量感,暴烈的雷火,让整个新大陆都懵住。   世界都公认,这是远超过之前神州表现出的力量层次!   至少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地震海啸,仿佛灭世般的破坏,以及随之而来的伤亡,远比开辟出了一条入海口要来得更有力量感。   而此刻,樱岛再一次地暴露出了獠牙。   如同过往每一次他们暴露自身的习性那样。   当强者出现,则依附于强者,吸收骨血,强大自己;   当强者陷入困境,则露出獠牙,渴望将强者的每一寸血肉都吞噬干净,野心勃勃,从过去到现在,几乎从不曾改变过。   也因为这样极端的性情特性,在天之御中主神突然陨落之后。   樱岛的几代天神之间几乎立刻爆发出了巨大的冲突和争斗,为了竞争新的主神神位而不断厮杀。最终甚至于打出了真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先前曾经爆发出了巨大力量的八岐大蛇,后来自称为相柳的荒神,居然消失不见。   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是被绑架了一样。   一开始诸神还有所忌惮。   担心这荒神其实是藏起来,是打算做那种渔翁得利的事情。   可是后来发现,相柳是真的消失了,在松了口气的情况下,下手也就越发没有了忌惮,逐渐爆发出了最大的力量。   伊邪那歧命和伊邪那美命不在人间。   而曾经被天照女神逼迫,不得不让出诸神之首位置的大穴牟迟神,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祂心中的烈焰升腾了几百年,又知道。只是靠着自己未必能够赢得了其余的国津神,所以联系了妖魔。   于是,百鬼夜行的景致在整个樱岛重新出现,伴随着三味线的音调,妖魔的大笑声音,几乎让人以为回到了妖魔和人间混居的平安年代,这也让所有亲眼看到这一幕的现代人感觉到了震撼和恐惧,而后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狂欢——   “樱岛有百鬼夜行,又有八百万神灵。”   “神州那种老旧的地方,早就已经落后于时代了。”   “八百万神啊,那个开辟了入海口的神再强大,又怎么抵得过八百万神的伟力?!”   这样的情绪之中,是否是有樱岛神道教的影响,还是说乌合之众的自然导向,谁也不知道。只是大穴牟迟神靠着先发制人,以及这些樱岛人的狂热情绪,成功地提升了自己的力量。   最终他把投入自己麾下的百鬼妖魔,还有臣服的神灵,以及人族修士编成了精锐的队伍,以狂热之心成功将日照大神监管起来,夺取了代表着权能和力量的神器。   而后选择五千名精锐,准备继续收复其他的神灵。   最终经历了连续数日的大战,大穴牟迟神成功走到了最后,过往的仇恨今日直接报复回来,祂心中只觉得酣畅淋漓,无边自信,只觉得万物都在掌控,得意洋洋,持剑走在最前,要收服最后的『大津山神』。   祂踏入了大津山神的居所,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柄森寒斩马刀,祂正打算命令大津山神立刻投降臣服,那一柄斩马刀撕扯狂风,直接横着切入了他的牙齿之间,刃口将祂的嘴巴都切开。而一身墨衣的山君沉默着猛烈冲出来。   他一只手握着刀柄,猛烈地一挫一拉,血雾腾起在神社里,一片死寂里,山君一只手斜持着斩马刀,一只手抓着半边儿头颅,把头颅从神的脖子上轻轻摘下来,背后,大穴牟迟神的身躯晃了晃,半跪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山君这一刀究竟准备了多久。   他随手抛下头颅,冷冰冰地注视着五千的精锐,身上散发着恐怖的冰冷气势,曾经作为神州一个时代顶尖名将的气势溢散出来,那样的煞气冰冷恐怖,先前还狂热到了极限的联军就像是颤抖着的羊群,而山君则是傲慢前行的猛虎。   五千联军精锐,大穴牟迟花费数百年调动起来这样的力量。   山君让他们折服只用了一刀。   几乎是转眼,这些人和神,以及妖魔就跪倒在地上,三呼主神。   在这之后,山君轻而易举地将这神位交给了一名原本的神侍,在最高的山神神社里,神侍浑身颤抖,山君伫立一侧,手中的刀抵着地面,冰冷地俯瞰着诸神,道:“这里的风气太过于糜烂,我不喜欢,我用刀和血夺取了这个位置,你们同样也可以用刀抢回来。”   但是失败者会死。   这样冰冷的话语没有说出来,但是所有神都明白。   神州的猛虎站在神系的高天原发号施令的时候,竟然没有谁敢开口。   而直到这个时候,这些沉迷于享受的樱岛神灵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整个樱岛的神界里,居然多出了那么多才各处叛逃的凶兽大妖,其中有神州的,有来自于西域的,有来自于雾都的。   当然,其中七八成都是无法立足于神州的妖魔。   全部汇聚在了那位大津山神麾下。   樱岛的神系勉强稳定了下来,而在山君拂袖让诸神退散之后,他独自坐在山巅看向神州的方向,袖袍翻卷,端着酒碗喝酒,有来自于神州的凶兽化形为美貌女子,轻声道:“山君,您为什么不要樱岛神系的神王之位?”   那几乎是唾手可及的。   山君喝了口烧刀子。   拖徐巿的福,祂已经恢复到了封印之前的全盛实力,甚至于已经隐隐超过。   山君平淡道:“我也有思乡之情,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   “阿秀和王莽都说过,我的格局不大,有时候就像是是神州小农思想……   我当时觉得不以为然,可是现在想想可能确实是这样,而性格也往往决定了决策和命运。”   那美人疑惑不解道:“神州的传统小农思想?”   “是啊,我想要的其实不多。”   黑衣男子喝了口酒,琥珀色的眼瞳微敛,微笑道:   “这座小岛屿。”   祂指得是樱岛全部岛屿。   轻描淡写道:   “人杀光,把这些小岛屿垒起来,就能变成一座山。”   “然后搬回老家去。”   “搬不走的就沉了它。”   “种点菜,喝点酒。”   龙虎山。   张若素,林守颐看着炼化完成的一对符箓。   也就是所谓的『神州赐倭奴金印』   不接受这印记无法真正成为樱岛天之御中主神。而一旦接受,就相当于必须接受神州的敕封。至于会不会对方挺着骨气死活不接受?这完全不可能。   一名老道:“再等一段时间,等那些樱岛人再跳一跳。”   林守颐抚须道:“宝物是炼化好了,可是让谁去做这事情?”   龙虎山道门开黑老年小组的五名老道士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望向了张若素,张若素沉默了下,咳嗽了声,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道:   “那儿是樱岛,又不是神州。”   林守颐恍然,抚须含笑:“原来如此。”   而一众道人也反应过来:   “上善。”   “可也。”   “既然并非神州,且是樱岛……”   “我方可率先动用卫馆主……” 第三百八十三章 樱岛之前刑天的特训   不过,在众多道人第一时间想到了卫渊的时候。   林守颐又稍有迟疑,看向张若素,道:“卫馆主的实力自然是很强的,但是这一次去的话,面对的毕竟是樱岛的诸神。哪怕是有淬炼出的符箓,可是面对神灵,是不是还是有点冒险?   在樱岛,那些神能和天地共鸣,发挥出足够大的力量。”   “这一次,其实最好是能够直接强行压下那些神。”   是要在樱岛最得意之时,重重压下对方的气焰,这样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在这个时候,他多少有些担心卫渊,虽然后者的实力已经算是一流层次。   但是能否强行将那些神压下,也是有些担忧。   张若素沉吟了下,抚须道:   “这件事情……确实是个问题。”   “等到卫道友来龙虎之后再商谈。”   “实在不行的话,我去也可。”   梦境之中。   卫渊还是从陶罐里脱身而出。   经过了友好热烈的磋商之后,由战神刑天说服了烛九阴,卫渊得以自由,刑天一只手拉着陶罐,另一只手提溜着卫渊的后衣领子,像是拔萝卜一样,噗呲一下就把他从盐罐子里面拔出来。   在刑天的身材下,卫渊觉得自己还是太瘦弱了点。   像是没断奶的猫。   刑天像是给手办整理衣服一样把卫渊身上的盐粒都给拍下来。然后把他放在椅子上,顺手还在头顶拍了拍,把桌子上的菜往卫渊那边推了推,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   跟喂猫似的。   卫渊:“……”   刑天大哥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尊严很受伤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望向烛九阴,斟酌了下言语,道:   “所以说,是要我想办法找到刑天的头对吗?”   “刑天的头,不在山海界?”   烛九阴淡淡道:“如果在的话,已经被找到了。”   祂现在仍旧是侧身对着卫渊和刑天,注视着远方,看上去苍古悠远,有着烛照九幽之神的古老气息,平淡道:   “轩辕黄帝将刑天的首级封印起来,而禹王很有可能会加固这个封印。比如,将刑天的身体留在山海界,而头颅留在了人间,直接借用山海和人间之间的漫长距离作为封印。”   “而刑天又不是擅长权柄的神,无法跨越这么漫长的距离,将自己的头带回来,我想你应当可以帮祂,当年轩辕丘和炎帝部族融合的时候,刑天反叛,可无论如何祂是炎帝部族的战神。而现在人间的神州,不都是炎黄子孙吗?”   “确实……”   卫渊点了点头。   作为炎黄子孙后裔,去唤醒炎帝部族的老祖宗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   而且,刑天如果真的恢复战力,那么共工也不是无法对抗的敌人。   不过想一想,轩辕丘从黄帝到禹王,人族各个领袖都是武德充沛地过头,一脉相承,之前卫渊还觉得黄帝是一位仁慈宽厚的王者。不过现在从刑天这儿来看,那位人族老祖宗恐怕是『对头铁莽夫型特攻』的专业户。   他的对手,什么蚩尤啊,九黎部族魔神啊,都是这个型号的。   你说对手不是莽夫型号?   那就先物理降智,把敌人的智商拉低到头铁莽夫的档次。   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祂。   之后的颛顼,表面上和和气气老好先生了,背地里暗搓搓磨刀子把天柱建木都削了当柴烧;   尧帝退休之后就知道到处蹭吃蹭喝不给钱,退休日常是剁了鼓的头,直接把尸体埋人家老爹门口对面儿;   舜帝直接把四凶撵得鸡飞狗跳,而且是典中典的工作狂。   禹扛着剑在整个山海乱窜,从南山经打到海外北经,还把水猴子和共工给封印掉。   卫渊嘴角抽了下。   这么一想,远古人族君王好像每一个都是大写的问题儿童。   什么五帝……   他仿佛看到从老到少一排的禹王在那里扛着剑插着腰哈哈大笑。   脑壳儿疼。   幸亏他只认得一个。   沉思了下。   不过,貌似,好像,哈哈大笑的禹王旁边,好像自己也在那儿站着。   烛九阴喝了口茶,语气平淡道:“既然你同意了,那么人间那边就交给你,我也会在山海稍微留意,找到刑天的头。然后把伤口处的气运封锁抹去,让祂能彻底恢复过来。”   眼神落在卫渊身上,淡淡道:   “不过,你要先去西山界的极西之地,将穷奇的山海玉书带回来。”   “你现在的实力多少有些不够。”   “西山界里,不少的凶兽都想要把你吃了,以报当年之仇,以你现在的实力,贸然参与进去,运气好点,能够逃得一条性命,运气不好的话,连一条性命都留不下。”   卫渊的面色微沉,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在始皇帝进入昆仑,镇杀穷奇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   以他的实力,又缺乏王翦父子那样的统帅力量,单对单只能对抗穷奇一族的战将。如果说是参与到人间的恩怨和往事里面,倒还算能够游刃有余,可一旦将所处的环境拔升到神代,那么就显得颇为不足。   目前的想法,是得到完整的西山经玉书。   然后从其中得到契留下的,能够彻底激发出前世身体里潜藏药性的方法。   而后用祝融共工的气息激发药性,用烛九阴的目光淬炼自身。   不过这就面临一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实力提升,需要得到西山经玉书。   那你去抢啊!   可是参与抢夺,需要实力。   那你就去提升实力啊!   可提升实力,得要西山经玉书——   那就去抢书啊!   卫渊脑壳儿里仿佛有两个人直接拍桌子在激情对喷,这几乎像是某种惯性,就像是每到考试的时候,脑子里就像是开了音乐播放器一样,明明眼底下是二次函数,脑子里就是『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之类的歌,或者直接开始唱郭德纲响声。   恨不得当场扒开脑子把那个放播放器的小人叉出来掐死。   刑天道:“提升实力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   卫渊一怔,旋即想到,眼前的人是传说中的战神。而且是比起同时具备兵主名号的蚩尤更为纯粹的战神,眼底略有期冀,刑天脸上带着儒雅温和的神色,解释道:   “你现在的实力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是战斗的经验还不够。”   “或者说,你还不擅长对抗神,不擅长和神战斗。”   “不擅长和神灵战斗?”   “是啊。”   刑天点了点头,道:   “像是我,没有什么权能,但是也会被叫做战神。”   “战神的身份,其实也是有得到的方式的。”   证得战神之位的方法?   刑天肯定地道:“只要把所有不服气的神都打趴下,你就是战神了。”   卫渊:“……”   刑天起身解释道:   “所以,战斗除去了功体之外,还有招式和运用功体的方法;   功体强度相同,实力却有可能天差地别,就像是同样重量的棉花和钢铁,可棉花砸人是没有伤害的。但是将钢铁铸造成刀剑,就能够一击致命;   用来防御,棉花环绕得再厚,不如一件铠甲。”   “而决定你的功体发挥出来的效果是棉花还是说钢铁的,就是战斗的方法,我可以交给你这些东西。”   刑天还有自己的头的时候,相当地儒雅温和,将战斗的风格和招式的出招方式娓娓道来,最后道:“将你的气息和力量凝聚为一,然后举起来,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他们彻底地爆发出去,这就是我自创招式里的基础。”   他举起手臂,重重往前一劈。   梦境世界里仿佛天地都重重地抖动起来,仿佛在下一个刹那,整个梦境就要被彻底崩碎,威力恐怖至极,卫渊双臂交错,阻拦这样的气势,仍旧感觉道一股股磅礴的气焰冲击,让自己的面颊生疼生疼。   “……好强。”   他低声感叹。   开始在心中期待刑天如何传授他。   刑天缓缓收回手掌,看向他:“你学会了吗?”   卫渊:“……”   刑天面容儒雅温和,安静道:“学会了吗?”   卫渊沉默了下,“这就教完了?”   刑天肯定道:“教完了啊。”   卫渊陷入沉默。   刑天看到卫渊的模样,对于卫渊到底学会了几成就已经了然于心,带着一丝温和微笑安慰他道:“卫渊小兄弟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放心,作为感谢你会帮我找回首级,我一定会教会你这种招式的。”   “说起来。我确实是不大擅长教导别人,不过说起来,我确实是想到了一种教学的方法。”   “唯一一个学会我招式的人,就是这样学会的。”   “烛九阴给我看了一本书,说实践是检验一切的道理。”   “我觉得很有意思。”   然后,刑天在卫渊期待的目光下,放下斧子。   伸出手,托着脖子。   一用力,啵一声,把头摘了下来,放在桌上,微笑道:   “禹当年就这么学会我的招式的。”   卫渊眼前闪过禹王被一次一次拍得镶嵌到石头里抠都抠不下来的样子,面容僵硬,刑天胸膛上的双目猛地睁开,祂举起斧子,在卫渊僵硬的脸上透落下了大片大片的阴影,狞笑道:   “意境和招式什么的,很简单。”   “被劈个几千次,肯定能学会的。”   卫渊:“?!”   你就这么谢我的?   当卫渊混混沌沌从高铁上醒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成功体验了禹王当年的感觉,就在刚刚,刑天的头和烛九阴在那里喝茶,卫渊则是被刑天斧头盾牌好一顿连打代削,导致现在卫渊新股过来之后,瘫在高铁的座位上,满脸生无可恋,一股我已经是一只废猫了的感觉,双目无神。   而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机响起来。   卫渊勉强起身瞥了一眼。   猫猫头。   不是珏。   然后又啪一下躺尸。   无精打采接起手机。   “是我……”   龙虎山上,张若素听到了手机对面卫渊语气里的疲惫,道:   “卫道友,樱岛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我们这里商量了下,这件事情多少是有些危险的,得面对那些神,卫道友你如果绝得不合适,老道可以和你一起过去,那些地方的神虽然不值一提。可是和权柄结合的话,多少有些棘手。”   卫渊还没有开口,耳畔就传来了刑天的声音——   “答应下来。”   卫渊一怔。   儒雅可亲温和的文官此刻在他的清醒之梦中,语气愉快道:   “放心,虽然时间有点紧张,可五天之内,我一定会让你学会那一招。”   “然后去那里试一试。”   五天之内?   卫渊嘴角抽了抽。   刑天温和的声音,怎么比起失去脑袋的刑天给人的压迫感都强?   而听到手机那边的卫渊陷入沉默,龙虎山开黑五连坐四拖一小组的老道士们感慨。毕竟是去一整个神系的地头儿挑衅啊,和以前不一样,神能否彻底发挥自我权柄,对于战力来说,几乎是两种程度。   哪怕是卫馆主,也会感觉到压力吧。   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卫渊的回答:   “我可以答应,但是有一个问题。”   声音里有疲惫,就仿佛一连五天都没有睡觉一样。甚至于让他的声音稍微温和些,众道人只当做卫渊也想要询问这边的后手,或者说『神州赐倭奴金印』的效果,林守颐正要开口解释这个金印是茅山出品,绝无问题,不用担心的时候。   就听到了手机里面,疲惫温和的声音礼貌问道:   “关于那边的神。”   “我可以杀几个吗?”   众人一瞬死寂。 第三百八十四章 欢迎回来   在得到了龙虎山老道人们的承诺,保证卫渊如果『不小心』搞掉几个所谓的八百万神。并不会给神州超凡界带来任何交涉上的问题之后,卫渊挂了电话,继续躺尸。   在他此刻的清醒之梦当中。   刑天的手把自己的头按在脖子上,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脆响。   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   这一次倒是没有直接把茶水流到桌子上。   通过了友好热烈的磋商之后,战神刑天成功得到了卫渊梦境的房卡。   成为了继无支祁,烛九阴后的卫渊梦境第三位常客。   不过说实话,哪怕刑天不是擅长权柄操控的神灵,可以祂的实力,来过一次卫渊的梦境,想要第二次找过来其实也不是难事。不过当然,这并不代表者卫渊的梦境变成了随来随走的无防备场所。   倒不如说,对于其他打算进入卫渊梦境的存在来说,他梦境的这些常客绝对会是最惨烈的噩梦。   譬如,如果现在还有如同伯奇一样的梦境妖兽进入卫渊梦里。   怀揣着无上的期待和喜悦。   推开门。   如果很倒霉地没有看到正在进食的烛九阴,那么它很可能就会看到身材高大无比的刑天一边爽朗的哈哈大笑一边拎着那柄大斧头劈头盖脸地砸下去。并且于片刻后,被刑天一只手拎着大腿一只手拎着战斧拖回梦境,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指甲痕迹,以及刑天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来都来了,着急着走什么?”   “进来吧你!”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情况,刑天仍旧还是征求了卫渊的意见。   神态语气都儒雅温和。   卫渊当然也没有办法拒绝,最重要的原因是,现在的头是烛九阴在梦境中幻化出来的。一旦刑天苏醒过来,就又会变成那种暴躁无脑的脾气。到时候顺着山海和人间杀过来,卫渊的头都能疼死。   所以,针对刑天神的梦境长居申请,卫馆主表示热烈的欢迎。并且给予了高度的肯定,表示我的梦就是你的家。   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不要客气。   梦里常来啊亲。   刑天表示极为地感谢。   言辞恳切,诚挚地表示自己一定会用尽全部力量和心血去训练卫馆主,争取卫馆主能早日达到神代应该有的战斗素养,不会给炎黄部族丢脸。   炎黄神代标准?   卫渊忽然意识到这个代表着什么,沉默了下,嘴角抽了抽,道:   “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不急不急,很慢了。”刑天的笑容爽朗,掰着指头道:“你看,你是禹王的臣子,禹是轩辕的后继者。而炎帝部族后来融合入了黄帝部族,而作为黄帝部族后裔的你如果给那小地方的神欺负了,就代表着丢了轩辕部的人。”   “而丢了轩辕部族的面子,就代表着也丢了我炎帝部族的面子。”   “作为炎帝的臣子,我自然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来维系炎帝的颜面。”   卫渊:“……”   你的逻辑好充分,我居然无法反驳。   他看向旁边侧对众生,气质苍古品茗的烛九阴。   烛九阴,要不然把刑天的脑子摘了吧。   我觉得他现在还是头铁型号的……   有脑子的莽夫比起没脑子的莽夫恐怖一百倍不止。而如果这个莽夫满怀热情地盯着你,卫渊觉得头皮都有些麻,嘴角抽了下,努力解释这个训练难度是不是拉得太高了点,道:“可是,刑天,我其实是个文官。”   刑天点头道:“放心,这一点我考虑过了。”   “我会按照炎帝的文官标准来训练你。”   卫渊松了口气。   刑天自信满满道:“我就是文官,所以我很清楚这个标准。”   “武将那边我反而不大熟。”   “你放心,当年我完全符合文官的实力标准。”   卫渊:“……”   沉默了下,他道:“文官?”   刑天疑惑地看了看他,肯定道:“是啊,文官。”   祂指了指卫渊,又指了指自己,然后轻轻拍了拍卫渊的头,笑容爽朗道:“你写书,我做曲,我们都一样,都是文官。”   刑天一下一下拍着卫渊的肩膀,哈哈大笑。   卫渊双目无神,伴随着拍击身子晃动。   片刻后,现实中的卫渊抵达了泉市高铁站,自这清醒梦境当中再度复苏,这样特殊的梦境无法持续太久,刑天看向烛九***:“烛照九幽之主,可要一同回去?”   烛九阴眼眸平淡,面容古拙,淡淡摇了摇头。   刑天也没有勉强,拱手一笑,道:“出去之后,我恐怕又会靠着本能和情绪行事,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包涵。”   祂看向卫渊的方向,感慨道:“我等还无法进入此刻的人间。”   “而祝融又一次沉睡了,六百年前和千余年前的事情,只能靠他了。”   “不能不稍稍加紧些锻炼啊。”   “身为文官,怎可如此松懈?”   复又大笑一拱手,刑天消失于梦境。   在这梦境之中。   烛九阴仍旧侧面坐着,神色悠远,仿佛真正的苍古之天神,当确认两人都已经离去之后,烛九阴转了转头,一只眼睛平静,仿佛蕴含有时空岁月的奥妙,另一只神色同样平淡而悠远,有神灵之秉性。   如果不是面无表情的烛九阴右眼还在不断往下流眼泪,就更好了。   刑天,山海界第二头铁莽夫。   另一个是蚩尤。   能把禹王打得嵌山里头抠都抠不下来的猛人。   那一罐头,哪怕烛九阴都着了道。   这一日……   《九幽志?长岁篇》有记载。   日月轮转,霹雳不绝,而后千年难遇的暴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只是可惜,这一页记录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直接撕了去。   后人无从得知。   那位唯独知道这件事情的大祭司最后弥留之际叹息着道:   “憾甚。”   “孩儿,一定记住这件事情,传给后……”   可惜,还没说完,腿一蹬,眼一闭,就直接去见了九幽之主。   卫渊睁开眼睛。   高铁站已经到地方好一会儿了,他收拾好东西,转身走出去,看着熟悉的地方,缓和了好一会儿,也只能苦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是在梦里和刑天来一次亲切友好的拳头交流,反正死不掉。   不过这一次,他发现高铁站里的广告,居然全部换成了药品。   而且都是什么『长白山老人参,炼气壮骨第一流』,『江湖秘传,养气筑基丹』,骑车的时候,听到旁边两个人在讨论新的政策,譬如什么,取缔市面上没有通过特别行动组考核的修行指点班,什么以后想要让孩子能不能拜入武当山之类的地方。   可惜因为要保证现代大学的人才不至于流入古代门派。   现在这些门派被政策收紧,特别行动组监督,不允许大规模扩招。   “唉,这不是耽误人吗?”   其中一名青年感慨道:“怎么想,如果能拜入武当山,肯定比起去大学里练普及功法更好吧?   不过,据说以后在大学里也会开什么各家各派的选修课,如果是那样的话倒是挺好的。”   “就是现在的大学生没法上,现在的大学也都是《阳气壮骨篇》。”   旁边一名等客人的出租车司机叹息道:“高中生才麻烦呢。”   “像是我女儿他们,现在都得普及养气篇,本来就没太多时间去做卷子,现在还要每天花一节晚自习去培养气感。”   “不过现在修行的话,养气丹药是社区免费发放的。”   青年舔了舔唇,想到看的小说,道:“那不知道能不能嗑药流。”   把周围两个唠嗑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劝阻道:“你疯了,是药三分毒,嗑药流嗑出问题来怎么办。而且啊,人排毒可是靠着肾脏,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不怕肾虚?”   那青年听到那两个字,下意识缩了缩跨。   “这,真的吗?”   出租车司机一拍手,道:“嗨呀,那还能假了?”   “这可是龙虎山张天师说的!”   卫渊正在喝水,差一点直接喷了,引来那几人的古怪视线,卫渊连连抱歉。只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笑,肩膀抖动,丹药当然不能多吃,或者说多吃了也没用,运功搬运的速度有限,吃太多就相当于公路上太多车,最后反倒会直接堵车,便秘似的半点不动。   而搬运气机也是要耗神的,一不小心就像是汽车走错道。   本来是单行道,结果好家伙一脚油门直接转向,当场连环大车祸。   连公路两边儿的建筑都给撞塌了。   这就是走火入魔。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深奥的,卫渊当时提议这么写书里的时候,一帮老道士你看我,我看你,有种吃了老八同款的表情,万万没想到,修行运气居然也能用这种生活化的方式说出来,最终十分心动,却还是没有同意。   卫渊后来听阿玄说,这些加起来五百来岁的老道士们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不改版?   当年老夫们背书的时候背得头皮发麻。   什么之乎者也,过玉门,上天庭,错一个字直接就是伸出手来,啪一个竹板板就砸了下来,好不容易小道士熬成了老道士,能够看着小道士们背书,心里头正爽着,你这样一搞,我们当年岂不是白背了?   不行,心里不平衡。   这心态就仿佛每一年军训的时候哭爹喊娘,盼着下雨,可等到大二,就肯定愉悦无比看着大一的小崽子们。   恨不得做法祈求太阳老公公每天嗑药上岗。   而且这种做法的画面,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一定会有选修『祝祷科』的大学生搞出来。   毕竟在搞活儿这种事清上,年轻人们从来没有让神州人民失望过。   最终是张若素拍板定下来的。   卫渊的比喻,现在刊印的幼儿园教材里面用上了,这种修行的基础还是从小培养比较好。所以那本书的主笔上,就多出了卫馆主这一行名字。至于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张若素已经没有了那种老道士看着小道士背书的暗爽感觉,而是另有原因。   按照老道士的说法:   ‘老夫一百四十多岁,爽完了。’   ‘现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看到泉市里发生的变化,卫渊这才惊觉,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周围环境的变化。   原来不知不觉,修行真的已经逐渐普及。而神州也已经走入了全面修行的第一步。   “不过,如果这样说的话……”   卫馆主若有所思。   卫馆主沉吟三秒。   卫馆主猛地调转自行车车头,狂踩脚踏板,奔向街道委员会。   片刻后,卫渊拎着一本小本本,还有足足一筐鸡蛋,一瓶花生油,心满意足地回来了——   果然,每到这个时候,街道办对大爷大妈宝具之?免费鸡蛋米面粮油一定会直接祭出来。   叮?街道办对大妈使用了免费的鸡蛋。   效果拔群。   这东西的诱惑力,堪比中年男人滋阴补阳。   卫渊感慨,提溜着食物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花店里,少女推开门来。   珏看着一手鸡蛋一手油的卫渊。   卫渊看着习惯性握着书卷的珏。   风也温柔。   少女就仿佛卫渊从不曾离去,小心翼翼地悄悄把走出来不小心拿反了的书卷往后面藏了藏,展颜微笑:   “卫渊,欢迎回来。”   卫渊神色缓和下来:   “嗯,我回来了。”   “晚上吃什么?”   “有鸡蛋的话,蛋羹?”   “好啊……” 第三百八十五章 被绑架的凶神流动的历史   东海?水域之下。   一身躺平混日子渔夫打扮的方封盘坐在石头上抠着脚趾,那边他的同伴,一名青年怒气冲冲地看着前面,一根盘龙石柱上,用锁链捆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不过现在这看上去最威风的男人却是狼狈不堪。   “吾乃是山海之古神,纵横樱岛之荒神,相……”   啪的一声,话还没能说完。   那青年一锁链直接抽在那男人身上,打得一个哆嗦,嗷呜一嗓子喊出来。   青年咳儿呸地吐了口唾沫,狞笑着说:“奶奶的个瘪犊子的腿儿的,你纵横啥玩意儿,再说一遍?当心我剁了你九个脑袋下酒吃。”   “再说了,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相柳呆了呆:“同意什么?”   对面青年火气蹭一下蹿起来,狞道:“你还敢顶嘴?”   “你同不同意?!”   “同不同意?!”   ;;7、、   他每问一句就直接一锁链,像是鞭子一样抽,曾经被冠之以八岐大蛇的荒神相柳被抽得鼻青脸肿,却始终秉持着骨气,每次都不同意。   方封觉得自己也不能就这么摸鱼躺平。   毕竟也是相柳族裔的后代。   若是实在不行,丢相柳的人,也丢共工的人。   毕竟,主辱臣死,维系尊主的面子,这也是他们所必须完成的任务。   左看右看,没有合适的锁链,沉默了下,方封把裤子上的七匹狼抽下来,抖了抖,啪的一声吧水流都排斥开,两个人对着相柳好一顿输出,最后连巨人族和水神的体魄都累得精疲力尽,相柳所化的男子被揍得鼻青脸肿。   青年穿着粗气,骂道:“你说,同意不同意?”   相柳咬牙切齿:“同意什么啊!”   “哟呵,嘴巴还挺硬,有你祖宗的特点。”   青年扶着膝盖,冷笑道:“等着,等你爷爷我缓过劲儿来,再削你。”   相柳直接泪崩,几乎是崩溃地怒吼道:   “我在问你们同意什么啊!”   “同意同意,到底要我同意什么,同意什么,你倒是说啊!”   “同意什么啊!”   气氛沉默,一瞬间尴尬。   方封:“……”   青年水神:“……”   方封嘴角抽了抽,望向旁边的同伴:“你没和他说吗?”   青年僵硬望向方封:“我以为你说了。”   方封张了张口:“他明明是你带回来的。”   青年道:“可我刚刚去你家里把那一坛子腌菜搬走了。”   方封点了点头:“嗯。”   动作一顿,猛地扭头:   片刻后,被揍得爹妈都不认得,从一条蛇差一丢丢就跨科变成蜥蜴的相柳明白了,这两位算是祖上的大爷和二大爷跑过来了,说是祖宗的老大要醒来了,组织上需要你的力量。   上古水神,魔神相柳,逆袭神州,纵横不败。   相柳听得心中激动不已。   然后选择了拒绝。   上古水神复苏,水淹天地,气派吗?   这可太特么气派了。   可是这个和他这样的小喽啰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他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难道不是天然的炮灰,被正面角色吊起来捶的配角,外加给对面的天才弟子送经验值,最后连带着一身蛇皮蛇血内丹都给收拾收拾烩成一锅菜给吞了吗?   前一段时间那个说放个烟花结果直接把富岳炸了个底朝天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要是那人又返回来,把他剁吧剁吧加点料酒葱姜蒜给炖了,他找谁哭去?   他可是有足足九个脑袋的。   他可不傻。   他聪明得很。   但是,秉持着这样信念的相柳,到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认了怂。   没有其他理由。   只是觉得,毕竟是祖先的事情,就这么不管不顾,似乎也不大好。   而且,水神共工毕竟是古代顶尖的天神。   稍微露出一点点来,就能够让自己得以突飞猛进。   “所以,两位老祖宗,你们能把家伙事儿挪开了吗?”   相柳僵硬陪笑着,老老实实签订了古代的契约之后,方封和那名青年这才慢悠悠地把架在他脖子上的挪走,一下一下刺着地面,有了这个玩意儿在。哪怕是在这之后,相柳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传说中三皇五帝时期的大能。   先天八卦之道最后的传承者,神州星历算法的开辟者,也是商代先祖契所留下的手段,后世无人能够再将其打破,从今往后,他相柳就是共工的蛇了,共工叫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共工叫他吃糠,他决不能喝稀。   总之毫无蛇权,惨兮兮的。   那边方封满意点了点头,旋即准备就刚刚旁边的好友去搬走他腌菜罐子这件事好好说道说道。可是看到那青年模样,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既然想要吃好吃的,为什么不去神州看看?”   青年搓了搓自己的脸,道:“无支祁醒了。”   “我和他有点梁子,要是给他发现我出现在神州,铁定要跟我打的。”   方封嘴角抽了抽,道:“谁让你操控黄河去强占了淮水水域?冰夷,你本来就不是无支祁的对手,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你做这种事情,就没想过他会醒过来?”   冰夷沉默了下,呢喃道:“谁知道他会醒得这么快?”   “我当时就想要抄个近道啊。”   “谁想到应龙那家伙都走了,结果黄河直接抢了淮水的水道。”   “至于为什么不回去神州,其实不也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方封想到这位好友当年的经历,沉默下去,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和一直处于冷淡摸鱼状态的方封不同,冰夷作为四渎之一的河神,对于水神共工的复苏,怀揣着相当的热情和期许。   当年另一个同伴,被始皇帝以战弓射杀的时候。   方封不曾出手,冰夷也没有出手。   这不是不愿意出手,而是实在是做不到,或者说往日的伤势还在。   这伤势之一,来自于远古。   当年河伯本来是打算作为二五仔去混入禹王治水的队伍里去的。   可惜,禹王是个铁憨憨,他旁边的那个陶匠也是个铁憨憨。   问题契和女娇却是一等一的精明。   最终是钓鱼把自己给掉下去了,还被昆仑山第一打手,应龙庚辰好一顿削。   而后好不容易好利索了,冰夷又前往中原,那时候还是春秋时代,一名书生带着一枚白玉璧,跨越黄河,没有人知道,那个年轻的书生是带着怎么样的使命,独自赶路,甚至于匆匆地带着玉璧跨越黄河。   但是冰夷是看出了玉璧的材质特殊,和和氏璧有些类似,能用来镇压和容纳神性,是足以打破水神封印的材料。所以强行拦路,先是派遣属下搅动黄河之上风雨大作,而后又派遣两条蛟龙去杀那书生。   蛟龙啊,好不好!   杀一个弱鸡书生得多麻烦?   不就洒洒水的功夫?   结果,那书生『左掺璧,右操剑,击蛟皆死』。   猛的一批。   最后不屑地把玉璧丢给河伯,简直像是施舍。   河伯气得暴走,又丢回去,结果这书生冷笑三声,直接把东西摔碎,拂袖离去,意思是这玉璧脏了,老子不要。   冰夷目瞪口呆。   论阴阳怪气的功力,还是得看读书人啊。   河伯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狠的。   共工的属下,哪个脾气好了?   最后气得找到了这书生的老师,心里头发狠,要把这书生的老师给弄死。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时的冰夷半死不活被拖回去疗伤,方封问的时候,才知道,这家伙根本没能骗过那书生的老师,暴露了当初是打算抢劫,最后抢劫没抢过,打架也没打过,连说都没能说过。   因为这个拎着剑直接斩杀蛟龙,把黄河河伯属神一脚踹翻,阴阳怪气一等一,猛得一批的书生名字叫做澹台灭明,又叫做子羽,他有一个很讲道理的老师,叫做孔夫子。   而像是澹台灭明这么猛的书生。   尼玛还有足足七十一个。   当气冲冲的冰夷打算把孔子做掉,一脚踹开门,高喊哪个叫做孔子的,站出来受死的时候。   屋子里的诵读声戛然而止。   而后一条条捧着竹简的彪形大汉缓缓转过身来,幽幽注视着他。   名为子路的男人从竹简里面默默抽出一把剑。   想了想,把剑放下,从旁边提起一把大斧子,掂了掂。   双目幽深,冷笑。   一片沉默当中,一条最威猛的大汉停止了弹琴,微笑着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吱呀声中,木门缓缓关上。   一个个读书人站了起来,健硕的肌肉,在河伯脸上透露浓重的阴影,无声无息中,冰夷的视线从俯瞰变成平视。最终视线缓缓上抬,看到那最高的那个直接把太阳给遮住,冰夷嘴角抽搐——   你管这个……   叫读书人?   从不愿意回顾的悲惨记忆里面回过神来的河伯冰夷沉默了好一会儿,过去的经历让他学会了以理服人和以理服人这两种交流方法。而相柳就是新一代的受害者,这或许也是那些书声说的所谓传承,代代不灭吧……   冰夷压下了杂念,吐出一口浊气,道:   “对了,我去拿腌菜罐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好像是寄住在你那里的一个和尚走了。”   方封微微一怔。   冰夷道:“好像是去找一个博物馆,说是要寻找什么答案去了。”   方封缓缓自语:“博物馆?”   “卫渊?” 第三百八十六章 贫僧是来复仇的请尊重我的职业素养   无论方封心中是怎么想的,道衍终究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唏嘘。   毕竟,这已经算是他在大明早期最后还认得的人了。   那边的冰夷难得有了勉强还能凑活用用的属下,拉去了海底深处,进行下一步的训练,可怜相柳在樱岛区域作威作福了不知道多少年,现在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直接被拉得沉了海。   方封回到屋子里,感慨着那和尚总算是走了,这下子可算不用承受那种难熬的强迫症折磨了,对于他这种在东海躺平当咸鱼足足当了几千年的人来说,混乱,即是秩序。   处于混乱状态,他就觉得舒服自在,并且能在混乱的房间里精准地找到他需要的东西,你要是给他收拾得整齐干净,反倒会让他不舒服不适应。   要不是打算给道衍试试看八宝粥,看看强迫症看到八宝粥的反应,他才懒得收留这和尚。   现在可算是走了。   一边心中愉快,一边伸手推开门,旋即方封整个人直接凝固在那里——   整个屋子像是变了一个模样。   门缝和窗户严丝合缝,每一个碗都整整齐齐地简直像是复制粘贴之后的产物,每一根筷子都对齐,摆放得像是一整块木头似的,桌子上的茶壶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桌子对角线的最中心点。   一切都整齐到解压,并且让咸鱼躺平了几千年的方封感觉眼角狂跳的秩序感,他突然记起来什么,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快步走到了库房,看到菜坛子里面每一个白菜都摆成了一模一样的模样。   方封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米缸。   看到每一粒米都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整个米缸里面的大米就像是个有序排列的集合,旁边的咸菜缸里面每一片咸菜同样整整齐齐地放在一块。并且摆放成了咸菜丝,辣椒,大蒜泾渭分明的状态。   整齐。   整齐地仿佛方封自己都不属于这儿了。   冰夷正好回来取东西,抱着咸菜缸,感慨道:   “刚刚就想要问你了。”   “方封,你什么时候换地方了?”   “这可比你那猪窝强得多了啊……”   方封嘴角抽搐了下。   咬牙切齿。   “……道,衍……”   “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在来我家住!”   “你这是在赤裸裸的报复!”   不知道是方封的哪一句话触动了留下来的法阵。   屋子里传来了僧人留下来的声音,飘飘渺渺,平平淡淡。   “阿弥陀佛。”   “此乃因果……”   因果?   有因有果,一饮一啄。   方封面容呆滞住,想到自己给这和尚吃的八宝粥。   想到被直接堵门拦路的徐巿,嘴角抽了抽。   这和尚……   心眼太小了吧?   愉悦啊,愉悦!   道衍的心情相当愉悦。   趁着方封不在家的时候,他成功完成了这一段时间每时每刻都想要做的事情——   让那条咸鱼的家里重归秩序,不得不说,对于他来说,让那些混乱重归于秩序,实在是一等一爽快的事情。   而趁着这轻松愉快的心境,他循着之前卫渊留下的地址,很快抵达了泉市,抵达泉市之后。反而放缓了脚步,徐徐往博物馆的方向走去,心境逐渐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这里就是他一直想要追求的,问题的原点。   是他命运被改变的源头。   是他这六百余年间苦苦不得解脱的心魔业障。   他已经准备好去面对他了。   最后他站在那博物馆之前,整理好了思绪,而后敲了敲门。   伴随着门上铃铛的轻响,门被拉开。   道衍神色郑重,正要开口,先声夺人。   “卫馆……”   然后看到博物馆里面探出来一个明晃晃圆溜溜的光头。   身材高大,穿着一个粉色Hello??Kitty??的围裙,一只手筷子一只手木铲子。   这围裙是圆觉和社区大妈一起在网上拼的,图案随机,但是能省下五块钱。   浑身的烟火味道。   把少年僧人酝酿的磅礴气势一下冲散了。   道衍:“……”   两个和尚你看我我看你,都陷入某种沉默。   大和尚圆觉最先反应过来,感知到后者身上的佛门真修气韵,脸上露出爽朗的微笑,双手合十,道:“原来是佛门同修,不知道这位师弟,是在何处挂单修行,来此地有何贵干?”   道衍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杂念皆被平复下去,双手合十,道:   “贫僧道广,前来拜见卫馆主。”   “哦哦,卫馆主啊,你来的正是时候。”   圆觉道:“他昨天下午才回来。”   “还请进来吧。”   圆觉将化名为道广的道衍带进了博物馆里,博物馆内部宁静安详,整体上有一种古老的感觉,道衍安静坐在一侧桌上,端起刚刚某工作人员送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微微一怔。   低下头。   看到茶杯里面是黑色的快乐水。   某简单饮食,戒律自我的僧人沉默,缓缓抬头。   旁边的水鬼露出灿烂微笑,右手比了一个大拇指。   卫家博物馆最新配比,水鬼牌快乐水,给你我的快乐。   你值得拥有!   道衍:“……”   少年僧人深深吸了口气。   贫僧是来寻仇的。   请尊重我。   他将快乐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双目闭上,心中默默低语金刚经,以放空思绪。而得到通知的卫渊结束了修行,迈步走了出来,看到曾经在天台宗山下见到的少年僧人,脸上露出微笑,赢了上去,道:“道广小师傅你来了。”   道衍睁开双目,点了点头,道:“卫馆主。”   他稍稍往前踏出半步,正要开口,便看到卫渊一只手直接把住了自己的手臂。而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短短一瞬间,僧人仿佛看到卫渊的背后有一只巨大无比,手持战斧的恐怖神灵虚像,气势凛然,本来打算反抗,却不由一滞,转眼就被抓住。   “吃了吗?”   “来都来了,正好是饭点儿。”   “今儿不如就一块儿吃好了?”   连环三问。   道衍根本来不及反对,就被拉着坐下。   而当他再次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饭桌上,桌子上坐了好几个人,缓缓低下头,看到了碗里面,糙米,黑米,藜麦,大米,珍珠米,绿豆,红豆混在一起,以无序的方式混合在一起。   那边圆觉爽朗笑道:“正好,最近超市里面的米打折,换换口味,杂粮米也挺好吃的。”   道衍深深吸了口气,准备压下心中把碗筷放下的本能。   这个时候,卫渊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子红辣辣的麻婆豆腐,颇为热情地给道衍倒了一勺子,一瞬间,红色的汤汁以自然而无序的方式从杂粮饭的缝隙里流淌下去,高温而碎掉的豆腐翻滚着落在米饭上,每一块都有每一块的姿势,每一块都有每一块的动作。   少年僧人动作僵硬。   他缓缓抬头,看向卫渊。   卫渊神色温和诚挚,让道衍根本不知道他是故意的伪装表情,还是无意到恰好好处,沉默了下,僧人缓缓低头,注视着浇满了麻婆豆腐的杂粮饭——   如果说之前只有六成判断,那个渊就是这个卫渊,那么现在他有八成把握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   这家伙都能在三秒钟之内直接把他的情绪引爆。   自己明明是来寻仇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道衍心中叹息一声,闭着眼睛,把那饭往嘴里塞。   一顿表面上至少是和和睦睦的午饭之后,道衍得以去和卫渊单独相处,在之前,天台宗的弟子曾经带着他的僧钵去让『卫渊』看。但是那个时候对方毫无反应,所以道衍这一次带来了对那个渊更有意义的东西——   渊那一世,曾得到过此物,又曾失去,纠缠不休。   道衍轻声道:   “卫馆主既然开了博物馆,广收古物,不知道认不认得这东西。”   他取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递给卫渊。   里面是一张枯黄的纸张。   卫渊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一幕幕画面浮现——   不再年轻的道人抚摸着由自己重新推陈出新过的典籍,沉默许久。突然打开其中的内容,将其中最新的书页撕下来,直接扔到了火炉里。   这一个动作让他的身体更糟糕,剧烈咳嗽着。   旁边少年连忙给这道人捶背,可就在这个时候,火盆却突然晃动了下。   其中几页被火上风卷起,飞出了屋子,那少年正要寻找。却见到突然有平地恶风卷起,让这几页书卷飞得远了,以少年的脚力,根本就追不上。而身后的道人沉默许久,也只是叹息天意如此,徒呼奈何。   这是他传承中本该毁去,却意外留存下来的东西。   博物馆中,卫渊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念出了那张纸的名字:   “……太平要术,斩龙脉。” 第三百八十七章 缘由   卫渊伸出手轻轻抚摸泛黄的纸张,动作轻容,似乎生怕稍微用力就会让这一张纸彻底粉碎再那两千年岁月的冲刷之中。   曾经授业恩师最后决意摧毁,却不曾完成的招式,命名为太平要术的太平部核心。却也是最为惨烈直接的剑招,当世无太平之时作为平常百姓最后的反抗手段,斩龙脉之术。   卫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近两千年后的现在,再度地看到这一张秘术。哪怕是他曾经亲自看到过张角斩龙脉,最终也只是习得了斩气运的剑术。   对于真正完整的斩气运之术并不了解。   之后在上一次前往樱岛的时候,传授给了小道士阿玄。   由阿玄在樱岛如同盘旋毒蛇的气运上斩了一剑,气运溢散,被八岐大蛇吞吃化作相柳之形。不过,卫渊想到那一条狰狞恐怖的荒神相柳,心中微沉。此刻的相柳实力极为不容小觑,如果前往樱岛的时候遇到祂,怕又是一场恶战。   卫渊抬了抬眸,看向前面的少年僧人。   连番几次遇到,第一次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个愿意对他人伸出援手的僧众。但是现在第二次相遇,对方还取出了太平要术的残篇,卫渊敏锐地察觉到了道衍的特殊。   少年僧人神色古井无波,平伸出手,嗓音平缓,道:   “卫馆主请自便。”   他看出了刚刚的异象。   在卫渊接触这一张泛黄纸张的时候,五指接触的地方,有流光神韵溢散。   卫渊缓缓收回视线。   此地是博物馆。   尽管已经看出了眼前的少年僧人身上藏着秘密,可能对自己不利。   卫渊却还是坦然闭上了双目。   五指微握,那一道道气机灵韵纠缠如蛇,卫渊闭上双目,一幅幅画面在眼前出现——   千年的岁月崩塌成流沙,自现世流散离去。   周围的画面骤然发生了变化。   卫渊还是在这里坐着,但是前面已经不再是那少年僧人,周围的博物馆仿佛化作了朴素到了让人觉得粗糙的建筑,更远些的建筑却已经化作了模糊的背景。   卫渊看到眼前,早已经不再年轻的太平道人伸出手按着旁边的少年弟子,望着远去的道经残篇,眼神复杂。最终只是轻声叹息天命如此,卫渊的心稍稍刺痛了下,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张角,他几乎要下意识伸出手。   可是这清晰无比的画面,老师,曾经的自己,曾经真切生活过的地方。   全部转瞬崩溃消失,化作了泛着琥珀色岁月光泽的细沙,自他的手指指缝间消失不见,这是三国黄巾最后的余晖,也是这一张太平要术残篇里,最初也最为深刻的『记忆』。   旋即这一张要术残篇里的真灵气息在卫渊眼前彻底展开。   在卫渊双目闭上的时候,道衍睁开双目,看着眼前年轻的博物馆主。   对,很年轻。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因为自己在度过了六百余岁之后,同样也是这样年轻。甚至于比眼前的博物馆主更为年轻一些,能够让这一件记录又斩龙脉之法的卷宗产生反应,看来,他果然就是当初的那个大夫。   道衍想到了过去的经历,神色复杂。   他家时代行医,在江南一带略有薄名,他作为嫡子当然也要继承医术和医馆,这是家传的行当,多少年的名气了。但是他却不喜欢那些枯燥的医术,倒是喜欢道人佛陀,喜欢野狐参禅,猛虎打坐,那些附带有传奇色彩却又荒诞不经的故事。   父亲为此不止一次地动怒。   在外人眼里儒雅温和的名医,气得放出话来:   “你若不愿学医,让先祖的医术失传,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我我我,我再生一个!”   年少的道衍脾气也硬,道:   “我就没你这个爹。”   “你有本事还能生出来,就去生!”   “你你你,逆子,找打……”   中年得子的大夫气得厉害,彼时虽然没有七匹狼。但是某些心情是一样的,直接抽起竹竿就要下手。   相较而言,在那个时代里,大夫的孩子吃的揍绝对更多。   毕竟寻常家里怕打坏了儿子。   可是大夫们经验无比丰富,下手懂得分寸,明白找哪儿是能把这帮小崽子打疼,还不会留下什么问题的地方,最重要是,家里就是医生,打完了就治伤,那可真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咋,还能缺你那两斤药了?   就当孩子以为又是狠狠地一顿揍的时候,竹枝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一名穿青衫的青年拉住了大夫。   当道衍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位医者。   那个时候,渊在家里的医馆暂居,学识渊博,被称作先生。   不知其年岁,不知其来历。   只是一身医术,几近于神通。   看上去似乎三十来岁,似乎更年轻些,也似乎还要更为苍老些。   可是道衍自年少孩童长大,到了高大的青年,那位气质清淡的渊先生却始终是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当时就是这位渊先生,让自己提前一年摆脱了当一个大夫的命运,得以有了之后波澜壮阔的经历。   却也是他,让自己失去了既定的命格。   道衍心中复杂,可见一斑。   暗叹声气,道衍回过神来,注视着眼前的博物馆主。   对方此刻这样毫无防备的模样,心中自嘲,当年那位渊先生。哪怕是自称没有过往,没有记忆之人,可也不可能这么没有心机城府,连他有秘密都看不出来,居然就这么安心闭目打坐。   就不怕他道衍突施辣手,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吗?   愚蠢!   难道这几百年来,反倒懈怠了吗?   道衍心中也不知为何,明明是适合自己出手的机会。反倒是腾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怒意,并指叩击桌子,一根筷子被驾驭,这是道门剑修以气驭剑的高深手段,佛门僧众,气机浑厚如他这样的境界也能够做到。不过不是以技巧,而是硬生生靠着一股气机驱使。   那筷子直奔着卫渊眉心而去。   忽然。   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将那筷子夹住。   少年僧人怔住。   微微抬眸,一名气质清雅安宁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一侧,马尾柔顺,鬓角长发里面混有红色的发绳,在那种安宁当中又多出了如神女一样的庄重空灵,一只手夹着那一根筷子,一只手握着一卷书,背负身后,嗓音清冷。   “小和尚是客人?”   屈指一弹。   筷子倒飞回去,一股清风流转,击打在了道衍的眉心。   而后稳稳落回原本的位置。   好高深的御风术!   道衍心中刹那警惕。   在戒备的时候,也有恍然的感觉,注视着卫渊——   正是因为有这个女子在,那位不知经历了什么而极为冷静谨慎,会有诸多后手的渊才会安下心来,在自己的面前闭目去研究这件东西吗?   居然这么信任一个人。   不过……   少年僧人眼底古怪神色。   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渊先生吗……   他在一刹那甚至升起自己是不是找错人的错觉。   江南苏州,自然是人间繁华的地方。   而江南水乡更是有很多美人。   姚家回春堂的渊先生学识广博,气质清淡儒雅,当然有很多人中意。   来提亲的人踩破了门槛,有人听说过掷果潘安的典故,当时是真的有女子鼓起勇气给那位渊先生抛掷果子的。不过每每便宜了彼时还贪吃的小和尚,也不知那些小家碧玉们看着渊先生笑容温和来者不拒捡了果子,回去却投喂小和尚时气得扯碎了几条手帕。   甚至于还有花魁问诊,掏钱包了医馆,把其他人都暂时请了出去,含羞带怯,学了唐朝女子薛涛的浣花笺,用当时难得的新鲜花瓣染成了信笺,笔触柔美写了藏头诗,当时坊间都传疯了,连道衍这小和尚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结果呢?   那位渊先生居然真的能写出满满三页的药材。   对那用不知道多少花瓣做的彩笺上的藏头诗直接无视。   并且嘱咐那女子,一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伤身之类的话。   以免未老先衰云云。   这样的渊先生,居然在现世找到了这样的女子?   少年僧人在第一时间的差异后,第二个刹那浮现的心情居然是不敢置信和六百年前的疑惑解开后的坦然,以及积压了六百年的某种感慨,类似于『卫先生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这样的问题得以解决后的舒爽。   这个可是六百年的强迫症,那种坦然,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双手合十,默默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变化莫测,不可估量。”   道衍在这之前和卫渊打过几次交道,不是第一次见,来这里的时候又被几次三番打断,心中所剩下的敌意本来就不多,见到那莫测高深的少女,索性安然品茶。   对旁边的圆觉道:   “贫僧此刻突然觉得,或许佛祖真的存在。”   他感慨一声,默默低语。   连渊先生都有红颜知己了。   佛祖还活着,也不是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了。   圆觉怔住,而后双手合十,认认真真道:“世上并没有佛祖。”   道衍:“……”   贫僧只是开个玩笑。   他看到珏坐在卫渊旁边,安静看着一卷诗经,旁边和尚拉着自己喋喋不休讲述世界上没有佛陀和神仙,一切都得看自己;   身穿燕尾服的水鬼一只手搭着热毛巾,一只手托着托盘,动作优雅,上面用高脚杯盛放着黑色快乐水。   那边好像还有一个勤奋练习拔刀术的战魂和正在打游戏的纸人儿和红绣鞋。   少年僧人陷入沉默。   神女和幽魂同在,佛修和怨鬼同住。   这几乎是混乱无序的代名词。   阿弥陀佛。   道衍额角抽了抽。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而这个时候,卫渊也看到了自己不曾预料到的东西——   那是,祝融所托付的事件。 第三百八十八章 超凡世界的历史拐点   神州?洪武七年?冬——   北方早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这南方却仍旧下雨。   或许偶尔会下了点雪,可很快就变成了雨水,穿着的厚实衣服被雪水一打,又厚又沉,那种湿意和寒意几乎就像是牛毛针一样往骨子里钻,靴子里也全部都是雪水泥浆,混在袜子里,走路吧嗒吧嗒,难受得厉害。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就没了个停的时候。   洪武大帝朱元璋将集庆改为了应天府,又称为京师,到了江南附近,就意味着距离大明的都城不远了,江南的雨水和北风的粗狂也不同,细腻如同水线,多情如同女子,像是在城里山间蒙了一层雾气。   至于冬日,那么便是河东狮吼了。   一行人匆匆地赶路。   他们本来是要去应天府,赶着明年元旦早朝,结果中途遭了这样大的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勉强赶路,好不容易在前面看到了隐隐约约一座破庙,众人心中大喜,连忙奔过去避雨。   这一行人中,为首的是个颇有儒雅气度的老人。   虽然淋了雨,气度倒仍旧从容平淡,倒是有几分当年东坡居士竹杖芒鞋轻胜马的味道。只是看着这庙宇里留下的凌乱痕迹,老者面容浮现一丝悲苦,感慨低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这是前朝一位作曲大家写的文章,他看到这破庙,不由有些睹物思人。   当年元朝暴虐,汉人百姓过得还不如乱世。   自古繁华的扬州城,连经战乱之后,居然只剩下了十八户人口,可以想象到那些普通的村落会是个什么惨状,这种原本是在村落镇子里的神灵庙宇。最终也没能庇护得了年年上香供奉的百姓。   人情离散,泥瓦石塑的神像也被雨打风吹去,不成样子。   想到这里,他面容便越发悲苦。   旁边一名男子闻言,面色微变,拉了下老者,道:   “阿父,慎言,慎言啊。”   那儒雅老者反应过来,安慰自己的儿子,洒脱笑道:“放心,为父只是心有所感罢了,再说,此地你知我知,我与今上也算是生死与共,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两句话便怪罪于我。”   刘琏看了看身后,那是跟随他们十多年的老仆,憨厚诚恳,待人接物兢兢业业,倒也不至于怎么样。   再说自己父亲在致仕还乡之后,不谈国事,本就对大明忠心耿耿,想来今上也不会真的动怒,这才松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老者突然看到,在这破庙之中,居然还有另外一人。   那是名身穿青衫的男子,一眼看过去,约莫二十余岁,可再仔细看看,似乎也有三十多岁了,双目平和,气质清淡,刘伯温先是微惊,旋即因喜其气质,客气地点了点头,笑着招呼道:   “没有想到,在这破庙之中居然还有一同避雨的人,先生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来这里一同取暖。”   那青衫男子想了想,倒是没有拒绝,起身过来。   落座下来,刚刚那仆人添柴烧汤,抬眸扫视青年的时候。却看到后者也漫不经心地看过来,老仆却只觉得手脚一麻,心底寒意滋生,猛地低下头来,只敢去收拾东西。   刘伯温客气询问道:“还不知道先生姓名。”   青衫男子沉默了下,摇了摇头,道:   “早已经忘掉了过去,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只是每每睡着,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有很多人叫我渊。”   “人世茫茫,这个字和那些梦中的声音,就是我所记得最后的锚点了。”   “老先生这样叫我就可以了。”   刘伯温赞叹道:“渊渟岳峙,好名字。”   渊淡淡道:“当不得这四个字,倒是老先生你这仆从,倒是深藏不露,我这些年在江湖上行走过,没有几个敛息的手段比得上这人,不知道暗地里做的是什么事情?”   老仆身躯僵硬了下。   他是被洪武大帝亲卫拉着说服了,暗中参与一支叫做锦衣卫,还没有公开的铁卫,专门负责监督百官,洪武四年刘伯温致仕还乡之后,他就一直将刘伯温的情况每个月写信给皇城。   没有想到,会被这路上偶遇的人一眼堪破。   刘伯温怔了下,似乎完全没有听懂这一句话,只是随意笑道:   “毕竟也是当年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多少有些本事。”   他喝了口热水暖了暖身子,突然笑道:   “渊先生在这里,是专门等待刘某的吗?”   刘琏一怔,旁边的锦衣卫同样愣住,下意识握刀。   青衫男子道:“不错。”   “你果然和他很像,很聪明。”   刘伯温怔了下,问道:“他?”   渊看着他,沉默了下,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眼熟……我以前,以前似乎是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而且我记得,我和他很亲近。”   刘伯温不解皱眉。   他不记得自己认得眼前这个青年。   而后听到这青年平淡道:   “只是我已经忘记他是谁,也不记得我和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刘伯温怔了下,看着那神色清淡的青年,好半晌才叹息道:   “这岂不是很苦?”   青衫男子眼前仿佛闪过了一个个画面,里面有稚嫩的孩子,有抚琴大笑,眉宇飞扬的少年,最后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最后却又化作了某日午后,露出肚皮酣睡的孩子,自己似乎是要向那孩子伸手。   只是一切终究如同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他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没有一丝感情波动,道:   “因为已经全部忘记了,倒也没有什么苦不苦的事情。”   “我并不记得他。”   刘伯温看着眼前青年,后者说不记得。所以不苦,可是连那些经历,情绪,那些所看重之人都已经忘记了,又岂是苦这一个字所能形容得了的?苦吗?自己没有感觉,何谈苦之一字,可不苦吗?一切忘却,怎能说不苦?   连刘伯温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情,最终化为叹息一声,道:“所以,渊先生你拦住我,又是为了什么?”   青年道:“你身上,有属于我的东西。”   刘伯温怔住。   青年眼眸横扫,口中吐出一句话。   “太平要术残篇。”   在场数人都面色大变。   洪武三年,刘伯温受诚意伯爵位,第二年就直接致仕还乡。   名义上是致仕还乡,实际上是在那一年,刘伯温得到了传说之中汉末大贤良师张角所传的斩龙脉禁书,为了大明安稳,为了神州不再为战乱所侵扰,刘伯温选择了走上那一条注定没有回头路的道路。   他和好友说过,自己仍旧无法忘记,元朝治下,华夏几乎断绝的一幕。   声泪俱下。   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   大明建立之后,为了重塑华夏,洪武帝朱元璋不得不强下法令,于《谕中原檄》提出『恢复华夏』,『悉复中国之旧』,强行恢复华夏衣冠和风物习俗,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这才让神州风气恢复过来。   终于在江南道的扬州苏州里面,不再是元朝衣冠。   刘伯温对于当年的惨案仍旧心有余悸,所以愿意走这一条路。   不过他明白,自己的道行根本支撑不住斩龙脉。所以取了巧,运用先秦风水的手段,借助天地大势去斩龙,譬如无锡,便传授当地百姓紫砂壶和陶瓷的制造方法,尽取龙脉之土去换钱,相当于是一点一点活剐了龙脉的血肉。   而气运反噬归于万千百姓里面,就已经没有多少。   更在龙脉咽喉的地方,打下水井,相当于直接锁喉,将龙钉死。   在兰州一地,则是在南山的伏龙坪深挖,斩去龙脉之源。   又在伏龙坪修建了四根钉龙桩,使得龙脉再不能翻身,旋即又修建了伏龙亭和伏龙阁,将龙脉残魂镇压。   下手足够狠辣。   但是即便是用尽心血分散斩龙的反噬,刘伯温仍旧感受到身体日渐虚弱。   他倒是没有遮掩自己的目的,只是坦然道:“为续我华夏一脉,纵然此身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在下,也在所不辞。”   青衫男子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不过,还是错的。”   刘伯温怔住,哪怕是他心中都有些许的不喜,咳嗽着笑问道:   “老夫确实是做了斩杀龙脉这样折损寿数的事情。但是也是为了我华夏,自认为无愧天地,何错之有?”   渊看了他一眼,道:“为华夏,确实,但是不也同样是为了大明?”   刘伯温:“?!”   他突然觉得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青衫男子道:“你斩杀的龙脉,大多是和大明争夺气运的江南和中原,这确实是稳定了统治,可也必然影响到人杰的诞生……,但是,等到数百年,若是在中原和江南诞生的龙脉乘势而起,最终稳定下来的,还是我华夏一脉。”   “而你现在斩了这些龙脉,人杰衰微,一旦大明有一天不行了,有异族从外面杀来,华夏不同样会倾覆吗?”   现在还是洪武年间,洪武大帝朱元璋扫除外敌,恢复华夏。   居然有人敢于在这应天府外说这样的话。   一瞬间,哪怕是刘伯温都怔住,心中翻起天翻地覆般的波涛。   那锦衣卫更是瞬间拔刀。   却被青衫男子抬手按住刀柄,铮地一声直接按了回去,外面风雨更大,渊缓缓起身,将那一页太平要术残篇扔回了刘伯温怀中,看了一眼怔怔失神的刘伯温,道:   “这件东西就先放在你身上,之后我来取吧,你气机有变,这三年之间斩杀神州龙脉太多了,等这一次入京见到朱元璋,被他身上的气运冲击反噬,必死无疑,药石难医。”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你说你是为了炎黄华夏,可又怎么专斩中原的龙脉?”   “若还有胆量豪气……”   青衫男子已经转身走入风雨当中,平静的声音从雨中落下。   落入刘伯温耳中,振聋发聩——   “何不将东北关外那一条毒龙也斩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道衍的苦恼卫渊送给珏的礼物   看着那走入风雨当中的青衫男子。   破庙当中的数人好一会儿没能回过神来,刘伯温手掌抚摸着怀中那一卷太平要术斩龙篇,脸上的神色变化莫测。最终似乎还是下定了决心,旁边刘琏低声道:“阿父,你……”   刘伯温沉默许久,豁达笑道:“我本来打算,进京城再见今上最后一面,路上也还能再斩最后一条龙脉,现在想了想,或许,为中原多留下一条龙脉也不错……”   “这最后一刀,就给了关外那条毒龙吧。”   洪武八年,刘伯温果然不曾前往应天府的元旦朝会。   朱元璋隐有怒意,被马皇后劝下,只是发了几句牢骚。   派人把皇后准备的年货节礼送到了刘家祖宅。   不管朱元璋心底的想法,但是至少在旁人看来,这是难得帝王温情,皇恩浩荡。   而刘伯温直奔关外,寻到了龙脉所在。   他学道的时候,他师父曾经告诉他,事情不可做绝。哪怕是斩杀龙脉,他也给自己立下了一个数字,最后只剩下一条龙脉的名额,可这边却是分成三股支流,彼此交缠,为女真三部。   刘伯温遗憾低语,人果然不可以言而无信。   下刀利索,撩起袖子直接把这一窝毒龙全给端了。   他哪怕没有去见朱元璋,终究还是在这一年去世了。   次年,一身青衫的渊在江南道,见到了面容疲惫不堪的刘琏,刘琏将太平要术斩龙脉的残篇递了上去,嗓音哀伤道:“这是阿父要我留下来给渊先生的,长白山下的龙脉已经被阿父彻底断绝,只是在哪里却又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其他东西?”   一身青衫,江南雨巷里撑着一柄油纸伞的清秀医者伸出手,接过太平要术残篇。   刘琏的模样逐渐模糊,只能看到他似乎是拱手一礼,轻声道:   “阿父去世之前,不知为何竟见到了传说中的洛书,他用最后的寿数看了一遍,可惜未来的事情太过于繁琐,要我告诉先生几句话。”   刘琏抬了抬眸,道:   “今上性格多疑猜忌,而又铁血独断,如同一柄锐不可当的天子剑,杀伐果断,能够写出‘天为帐幕地为毡,日月星晨伴我眠。夜间不敢长伸脚,恐踏山河社稷穿’这几句诗,足以见得当世英雄豪杰,没有谁的气魄超过陛下。”   “但是也因此,一旦他出手,几乎没有人逃得过去。”   “所以必须要有剑鞘。”   他声音顿了顿,道:“家父希望,洪武十五年,渊先生能去应天府。”   “救马皇后一命,为陛下这柄天子剑,护住他的剑鞘,这也是为了天下黎民留住此刻的洪武大帝。”   渊沉默了下,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将残篇放入怀中,看向刘琏,转而道:“河图洛书是天下至宝,能够演化未来,显要看到未来一定会付出代价。”   “刘伯温杀龙脉被气运反噬,想要看一眼都要耗费之后的寿命,他没有犹豫吗?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刘琏摇了摇头,道:“没有,至于看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顿了顿,轻声道:“可是家父伴随陛下南征北战,驱逐鞑虏,恢复华夏,见到太多的人死在乱世里,看到过易子而食,也见过繁华的扬州城最后只剩下十八户的惨案。可是他看到洛书给出的未来后,是笑着死去的。”   “他说,吾辈不孤,也说,余愿已足。”   “或许,是看到了未来的神州也说不定。”   一身青衫的渊低语,低头看向太平要术残篇,正要开口。   突然,异变突生。   一柄剑直接刺穿了渊的心口!   有极端诡异的法力爆发。   无边剧痛浮现。   刹那之间,卫渊本身的意识苏醒。   还来不及转身看究竟是谁暗算自己,就看到了太平要术残篇之上浮现有一座石碑的虚幻模样,上面似乎有诸多文字。却又似乎空空如也,隐隐蕴含有未来千年万年事情的走向,玄妙无比。此刻散发出了灼热气浪,卫渊瞳孔收缩,周围的画面登时崩散。   他的意识重新回到了现在。   卫渊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那泛黄的太平要术残篇上猛地燃起烈焰,卫渊想要把这火焰驱散。可是这火焰似乎是直接从这斩龙篇内部诞生的,迅猛得燃烧着,转瞬就将这残篇焚尽。而卫渊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诞生,在烈焰之中,恍惚看到了那一座石碑。   洛书?!   他伸出手一抓。   火焰溢散,最后只剩下焚尽之后的残灰。   这样的变化,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道衍和珏都没能来得及出手阻拦。甚至于没能够看到火焰中一闪而过的洛书。只是都惊愕于太平要术残篇突然的变化,以及卫渊一下难看的神色。   珏看向卫渊:“渊?”   “你看到什么了?”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下意识道:“没事。”   他脑子里也有些混乱,原本所见到的,得到太平要术的刘伯温,还有斩龙脉的事情都算是清晰。可是太平要术为什么会自焚,在明代时候暗算自己的又是谁?还有那石碑,那是洛书……属于天地至宝,轩辕黄帝,尧帝,颛顼,禹王都曾经得到过,后来又消失不见。   况且,洪武八年。   这就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   祝融所说的,导致天之四极沉睡的事情,就是这个时期吗?   卫渊下意识伸手按在心口,回忆那一种阴冷的杀机和法力,敛了敛眸,脑海当中画面一一浮现——曾经在六百年前对他动手之人;自焚的太平斩龙篇;以及在火焰中浮现的洛书,人间在那个时期的灵气击溃,山海界在同一时期遭遇的冲击。   六百年前。   那个时期的神州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而早在一千余年前的那一次变故又是什么?又有哪些人物涉及其中。   历史就仿佛是大团大团的迷雾,越发靠近,越发能够看到一个个人的命运和选择彼此交错所化的巨大网络,越是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难以理清头绪。   卫渊心中杂念起伏,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线头』,锁定了刘伯温曾经见到洛书的地方。   最后斩龙脉的地方。   从现在看来,斩龙脉必然导致了未来发生了某种偏移。否则的话,河图洛书是不会出现的,有机会必须去关外长白山看看,可能会有所收获……   可是,河图洛书为什么又在这个时代出现了?   卫渊心底念头起伏不定,而前面少年僧人注意到卫渊的面色阴晴不定,误以为他终于记起了自己,面色不变,心中却极为舒爽。   道衍双手合十,嗓音清淡,道:“阿弥陀佛……”   他双目清亮,注视着卫渊。   当年因果。   今日偿还。   少年僧人眼眸凌厉,注视着卫渊,一种足足积蓄了六百多年的气势自心底勃发而起,一点一点回忆过去,也一点一点将过去的执念打通,越发得酣畅淋漓,越发地畅快自在——   今日出手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他心中都再无遗憾,心性圆满如一,可臻至无法无执之境。   一念不生心澄然。   无去无来不生灭!   道衍缓缓抬手,积蓄磅礴佛门力量。   伴随着动作越发缓慢,心境也越发澄澈。   以金刚力,断尽烦恼!   “阿弥陀佛,渊先生,贫僧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看来,你终于记起贫僧了。”   卫渊怔了下,望向道衍,道:   “你谁?”   道衍:“……”   上一秒。   贫僧的心境已经达到了巅峰。   下一秒。   我去你个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家的洗脚盆!   一尘不染。   执念不死。   道衍嘴角抽了抽,语气出现波动,道:“你不是记起以前了吗?不记得我?”   卫渊沉默了下,带着一丝丝抱歉,摇了摇头,诚恳道:   “不记得。”   他声音顿了顿,道:“道广小师傅,我们以前,很熟吗?”   道衍:“……”   少年僧人一口气没上来,差一点就堵住当场过去见佛祖,一口真气提起来,马上就能打出去。可是一想到这家伙根本没想起自己来,就觉得差点什么,强迫症发作,浑身上下都不得劲,这一掌根本打不下去。   最终只是重重拍在自己大腿上。   将众人吓了一跳。   不行。   必须得让他记起来,这一掌才能够打得舒心。   他有他心通神通,知道卫渊是真的没认出自己来。   道衍咬牙切齿,道:   “有效果是吗……只是这张纸上的真灵没办法让你记起来。”   “好,你等着!”   贫僧这就给你找回其他的东西来,我就不相信你记不起来。   本来是复仇的少年僧人猛地起身。   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气势冲冲地走出去。   留下众人疑惑。   再转头去看,已经没了那少年僧人的身影,早已经一身黑衣,飘然远去,果然是高僧气魄,令人心折。   战魂忍不住叹道:“果然是高僧啊。”   而这个时候。   面不改色拐了一条街的道衍站在墙角,猛地蹲下,裂开嘴角揉搓大腿。   那一巴掌太狠。   腿麻了。   目送着道衍的离去,而卫渊也没有将记忆中看到的事情告诉圆觉和珏等人,他隐隐不想要将他们卷入这危险的事情里面,至于把谁卷进来?   那当然是那几条大腿了。   拜托,在我梦里长住肯定得出点房租的好吧?   卫渊看着珏翻看的书,闲聊几声,提起了虞姬,后者在之前曾经回来过一次。但是之后就再没有回来,只是偶尔会在网络上联系,在珏走回花店的时候,卫渊朝着少女伸出手。可是伸到一半的时候,手指蜷缩了下,还是收回来。   旁边水鬼面色古怪道:“……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送给珏姑娘?”   他满脸的表情,几乎是把老大你是不是又怂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不,他确实是写了。   卫渊看到水鬼瞳孔里面,有字迹化作水流一样,就像是显示屏一样划过去,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啪地打了个响指,水鬼极为娴熟地把快乐水放在桌子上,举起双手,再度被叉了出去。   卫渊低下头,看着手中出现的古朴陶器。   是在羽民国从祝融那里得来的,这两天还没能送出去。   他想要专门准备一下……   换句话说,搞个大的。   毕竟,现在距离那一天,已经很近了。 第三百九十章 樱岛诸神你们完了我说的……(感谢一生习文万赏)   现在这个时节,换算成颛顼历,正是天女第一次来到涂山部的时候。   或者说,是渊第一次见到珏的时候。   卫渊总想着,是不是应该要给她一件特别的礼物。但是临到这个时候,要送些什么,却又不是很清楚。只是把当年的这一个陶器送过去,似乎还是不够……   在羽民国,靠着这陶器看到了当年祝融部的繁华,倒是有了想法。   但是这一个埋藏在他心底的想法,却还需要别人的协助。   因为这个目的,同样也是为了将‘封印共工的金属材料已经被摧毁,熔铸为十二金人’这个消息告诉女娇,算了算时间,卫渊当天就跑去了青丘国,见到了女娇,女娇有些讶异于卫渊突然跑来找自己。   吩咐那些小狐狸们摆好了茶盏,漫不经心地喝茶,道:   “说吧,又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卫渊先是将当年禹王留下,用来封印共工的材料已经消耗这件事情告诉了女娇,女娇的神色微有沉凝,最后只是叹息道:“原来是这样,不过,禹做准备的时候毕竟已经是四千多年前,他也不可能预料到这么迟之后的事情。”   “只能够说,一切皆有定数。”   “还有什么事情吗?”   女娇平淡饮茶,她本来以为这已经是最离谱的事情。   可很快,她的认知就被卫渊直接打破——   卫渊尴尬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还有。”   女娇手掌顿了顿,心底生出‘居然真的还有?’这样阔别几千年的情绪,当年一起在外面游历的时候,这情绪她常常有,现在倒是久违了,旋即维持着长姐威严,心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毕竟只是渊一个,没有禹,又能惹来多大的麻烦?   所以像是以前那种头痛的感觉倒是没有,反倒是有些怀念。   咳嗯,这正是体现长姐威严和气质的时候。   女娇端起茶盏,平淡吹了吹,淡淡道:   “你还真是能惹事情啊,说说看,又惹来什么事情?我多少能帮着你一点。”   卫渊松了口气。   然后把这段时间里面的经历娓娓道来。   始皇帝钉杀穷奇,再上昆仑。   结果自己又前往海外诸国,在常羊山的时候不小心把刑天弄醒了,给他追杀得跑来跑去。   跑到羽民国的时候又不小心把祝融也吵醒。   顺便不小心让刑天和祝融打了一架。   哦,对了,现在祝融右眼眶挨了一记重锤又躺平了。   刑天则是缠上了他。   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   女娇:“……”   她陷入长久的沉默。   手掌端着茶杯,伪装着自己的表情,差一点就把茶都给泼出去。   嘴角抽了下,额头一阵一阵地疼。   什么时候?!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比以前都能惹事儿了?!   怀念?!   怀念个鬼啊!   不过真的要感谢卫渊,让她重新回起了年轻的时候。   这种心情澎湃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啊。   女娇想着。   心血澎湃到恨不得把眼前这小子用麻绳捆了沉到东海去。   女娇缓缓平复心情,维持着自己的神色不变,艰难地点了点头,嗓音平淡道:“……尚可。”   卫渊心中感慨。   不愧是从远古活到现在的存在。   涂山氏巫女,果然比起自己来说,底蕴和底气都深厚地多,自己远远不及,还得要继续持之以恒地修行努力才行,卫渊咳嗽了下,道:“刑天的话,姑且算是恢复冷静,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件事情得你帮忙。”   卫渊默默取出了那陶罐,放在桌子上。   女娇怔住,而后立刻辨认出了这一件陶器,当年在女儿国英武款的将军失败后,她又瞄上了羽民国娇柔美好的羽族少女,好不容易创造了条件,拉着羽民国当时的神女外出赏花。   结果这根榆木疙瘩居然当场烧土制陶。   害她都被好友嘲笑了好一会儿。   卫渊沉默了下,轻声将在这陶器铭刻的气息里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女娇,又将自己的打算也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坦然道:“这样的事,只靠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完成这一个礼物。”   女娇面容上的神色从惊讶,愕然,转化为微笑。   一双眼角微微翘起的眸子玩味注视着卫渊:   “给珏的?”   卫渊坦然道:“是。”   女娇的嘴角勾了勾,袖口滑落,手中的手机正在录音。   笑得狡黠玩味:“渊啊,你说,我要是把这个东西给珏看的话……”   本应该无奈苦笑的卫渊此刻却神色不变化,自信坦然。   “哼哼,我早有准备。”   伸出手,按下手里的录音笔,清脆婉转的声音传出。   “……好快啊……好像没有怎么感觉,你都已经过了整整一世。而我们还活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假如还有机会再见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你,不过,至少我会弥补这一世的遗憾……”   “再见到你的话,我会把你当做亲弟弟一样,好好地对待你。”   “绝不会像是之前那样捉弄你了。”   熟悉的声音,正是卫渊在烛龙那半卷西山经里录下的。   女娇的面容缓缓凝固。   一双明亮的褐瞳蹭得燃起火焰。   笑眯眯地道:   “啊呀,我当然没有说谎咯,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像是亲……弟……弟……吗?”   “还是说,渊你要对姐姐我动手?”   直接上手,手指拉着卫渊的脸颊,拉扯出一个一眼看过去去就让人觉得疼的弧度,就像是每一个在外面打不开瓶盖的姐姐,回了家里都能徒手打开弟弟的头盖骨一样,卫渊在完全没法进攻的情况下,完全败退。   最后女娇拿着那录音笔得意洋洋。   “渊啊渊,你虽然有点长进了,可还是嫩呢。”   卫渊一只手捂着脸颊和嘴,双眸微垂看着桌面,突然咳嗽了一声。   女娇隐含得意看过去。   卫渊双目低垂,手一动,哗啦一下垂下来一打的U盘。   女娇笑容一僵。   “这些……都是?”   “我云存档里面还有,而且储存了超过十个账户。”   为了防止自己的计划暴露社死,故而需要把对方也拉到社死的情况。   这个叫做社死威慑,又叫做涂山氏社死平衡定律.JPG   片刻后,送茶的小狐狸们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位身穿黑红两种配色的青年博物馆馆主和白发优雅的老祖宗各自坐在桌子的一侧,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彼此对视着。   “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啊,有长进嘛。”   “彼此彼此。”   “没有商量?”   “要不要一起删?”   明明是和煦微笑的氛围,却把小狐狸给吓得浑身毛都炸开,怎么薅都软和不下去,最后女娇噗呲一声笑起来,懒洋洋地靠着椅子上,道:“算了,难得不那么头铁,这件事情我就帮你了。”   “涂山氏的密藏里,本来就对你开放,你自己去看就是了。”   “不过,你刚刚不是说这五天刑天会给你训练吗?还有闲暇吗?”   卫渊呼出一口气,道:“时间嘛,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他站起身来,顺手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件东西,就去了藏书楼。   女娇笑吟吟看着他远去,喝了口茶,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地收敛和消失,短暂的嬉笑玩闹后。反倒是越发回忆过往,在卫渊和珏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也是她和禹王的婚礼啊,可惜,如今只剩下了独自一人。   她看到卫渊留在桌上的东西,好奇之下,轻轻打开,而后怔住。   那陶器上,是精心准备的纹路。   是山脉和川流,是懒散的少年,英武大笑的男子,是英气魅惑同时存在的女子,还有笑呵呵坐着的陶匠,周围有繁花,是山海经的异种,意即是永不消亡的感情。   只是卫渊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是。   他连女娇都已经预料和算到了,却万万没有算到樱岛那边突然出现的变故,事情的起因,是从高丽神性外出讨伐樱岛开始……   龙虎山上,一众老道士靠着法术盯着那一场大战。   那高丽神性出现的时候,可谓是气势汹汹,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魄。   直接上手和樱岛诸神开干。   “上,上,别怂啊!”   “切他中路,那儿没防备!”   “跑什么啊,打啊!”   “就这还神呢,丢人不?!”   老道士们看得心急上火。   一众骂骂咧咧之后。   高丽神性。   成功扑街。   “来来来,愿赌服输愿赌服输,两炷香就扑了,老夫赢了。”   “什么屁神,三炷香都没有抗住。”   四个老道士都输了,在游戏里给唯一胜利的张若素转账购买了游戏皮肤,张若素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暗爽。而就在这个时候,樱岛出手的那名神灵双眸横扫,缓声道:   “三日之后,高天原盛会。”   “四方蛮夷,当来高天原觐见神尊。”   老道士们动作微顿。   眸子敛了下。   张若素默默打开手机,发了消息。   卫渊正在为那一件别出心裁,今生重逢的礼物准备,收到了张若素的消息——   “卫馆主,时间提前了。”   卫渊翻阅典籍,随口回答道:“哦,提前了啊,没事……”   “等等!”   卫渊面色凝固:“提前了?”   片刻后,梦境世界。   在卫渊面前,身材高大的刑天一只手拎着斧头,爽朗地哈哈大笑:   “放心,只有三天时间也没关系。”   “哈哈哈,我有丰富的经验,能够把五天的训练压缩到三天。”   “为了节省时间,你这三天就不要醒了。”   “哈哈哈……”   爽朗大笑的刑天在卫渊失去高光的双目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啪一声,手掌搭着卫渊的肩膀,用力拍打。 第三百九十一章 我来也   在训练开始的时候,卫渊都没有来得及和女娇说一声,当场就直接睡过去了,最后还是送饭的小狐狸找来了女娇,女娇是三皇五帝时期的涂山氏巫女,也是神女,当即直接在涂山储藏秘术的地方施法。   并指点在卫渊眉心,直接入梦沟通。   当焦急的女娇抵达的时候。   看到梦中的刑天爽朗大笑着把卫渊直接一盾牌镶嵌到了石头里面。   正在努力地把他抠出来。   烛九阴则是平静饮茶,察觉到有人来的时候,瞬间把双眸闭住,面不改色,气度悠长。   卫渊看到女娇,心中大喜,嘴唇无声开合。   救我!   女娇的表情从焦急,到怔住,而后嘴角勾起,弧度越来越大,眼角微弯,这位神女的表情很快变得玩味而有趣。并且相当,相当地愉悦,某种熟悉的感觉让卫渊头皮一麻,嘴角抽了抽——一般这个时候,他和禹王都会倒霉。   至于契?   那算命的会提前半个钟头跑路。   占星术祖师潜行,并且献祭两张队友卡吸引火力,换取自己脱离战场。   相当的屑。   而后,在卫渊的表情从希望变得失去高光的过程中,学员家属和老师进行了友好而亲切的沟通,授课老师刑天和带队校长烛九阴表示对学员的看重和对家长的问候。并且就卫某人加强加大训练这一件事情上达成了高度一致。   只是对于烛九阴始终闭目有些疑惑。   烛九阴身穿灰袍,面容苍古,气质幽深浩瀚,淡淡道:   “吾视为昼,暝为夜,不看人间。”   这一句话淡漠悠远,却有常人难及的大气魄。   卫渊都惊了。   这家伙这么能说的么?!   女娇倒是没有多想。   至少在她的记忆里,烛照九幽之龙的人设仍旧还很能够立得住。   她带着满意的微笑站起身来。   摸了摸卫渊的头,道:“好弟弟,乖乖在这里好好训练哦。”   然后就像是把家里的四脚吞金**给幼儿园老师的家长一样,只觉得一身轻松,相当愉悦地扬长而去。   拍了拍手,喊来两只小狐狸,指了指躺尸的卫渊,道:   “送到泉市博物馆那里去。”   两只小狐狸好奇地看着沉睡不醒的卫渊,齐齐点了点头。然后搓了搓肉球般的前爪,鼓足腮帮子,一起用力把卫渊扛起来。然后用出了九尾狐狸的爬风之术,一路扛着把卫渊给送了回去。   他们的道行和法力,说起来还差得远,一路上当然是少不了颠簸。可是不管是多大的动静,卫渊却始终酣睡。可以说是相当地踏实,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真是好能睡觉啊。”   送到了博物馆之后,顶着两个黑眼眶的狐狸精看着卫渊,感慨着道: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睡地这么安详。”   “不过,肯定是一个让人不愿意醒过来的美梦吧。”   旁边水鬼战魂心中赞同,连连点头。   众人心中赞叹。   这么安详。   一定是一个好梦吧!   啪叽。   “哈哈哈,还不够,还不够!”   训练起来的刑天,像是久违地找到了感兴趣的事情,精力像是无穷无尽,爽朗的笑声始终没有断绝,卫渊已经不知道梦里究竟过去了多久。至于为什么,当然是那位不肯睁眼看人间的烛九阴大神了。   这家伙某种程度上是涉及到岁月和时光的神灵。   在梦中把时间流速大幅降低,简直是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   刑天手里的战斧以一种堪称疯狂的频率砸落下来。   不过,比起一开始的毫无还手之力,卫渊这个时候总算是找到了点诀窍,就像是刑天说的,被同一招劈了成千上万次之后。只要没死,哪怕是猪都能够抓住一点窍门。   卫渊掌中的铁鹰剑使来和以前完全是两个层次。   就像是刑天说的。   一斤棉花砸不死人。   可同样一斤钢铁已经能打造一柄匕首短剑。   这就是对于自身法力的运用。   现在他运用气机的方式,已经是神代的风格,当然这样的风格不是用什么功法来完成的。而是靠着刑天这一柄巨锤一次次地捶打而形成的,本能般的手段。   啪叽一声。   在交手到第三十回 合的时候,卫渊又双叒叕被刑天一斧头拍飞。   躺尸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累得要命,手指都懒得动弹一下,喘息着平复体力,道:“……出手太频繁了,我都没有办法思考了。”   刑天灌了一口烈酒,闻言大笑着道:“不用思考。”   他道:“在战斗的时候,需要的气机的控制和把握,你的出手要比自己的思考和对方的思考更快,你要让对方无法跟上你的本能,你要超越对方的判断,而后将对方拉扯进你的节奏当中。”   “战斗不是下棋也不是作曲,没有那么好看和温雅,战斗是你死我活的搏命,是差一秒钟就必死无疑的厮杀。”   刑天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那种算计来算计去的方式当然也有。”   “不过我觉得你好像不适合那种风格。”   “还是咱们这种拳拳到肉的适合你。”   卫渊:“……”   不,我和你不是一种风格。   他支撑着做起来,道:“不过,你不是文官吗?为什么这么懂战斗?”   刑天挠了挠头,招手让卫渊站起来继续打,一边答,一边道:   “大部分人都是追求与众不同的。”   “在远古的时候呢,同样如此。”   刑天一边爽朗地挥舞着战斧,一边详细地跟卫渊解释着某些东西,他手中的战斧裹挟着恐怖的力量狠狠地砸下来,那种仿佛要破开天地万物的煞气让人心底发寒。   卫渊若有所悟。   是为了追求特立独行,才让一个文官去学武的吗?   刑天爽朗道:   “所以呢,你也知道,阿渊,我们那个时候,大家都挺能打的。”   “文官就显得很特别了,再说了,文官不用打打杀杀就能分到猎物,这可太爽快了,那怎么样才能当文官呢?”   卫渊已经察觉到了话题的某种不对劲。   陷入某种沉默。   “难道说……”   刑天肯定道:“没错,当然是武将里面挑选出来的,最能打的了。”   “再说了,当时候也要『布法轨于天下』,手腕上没有两把斧头,怎么能让别人听你的话呢?   讲道理嘛,一只蚂蚁给老虎将道理,老虎是不会听话的,可如果是一只苍龙给讲的话,老虎也会很乖的。”   你的逻辑很完美,我居然无法反驳。   卫渊嘴角抽了抽,终于意识到轩辕黄帝时期的文官,和三皇五帝末期的文官究竟是有多离谱的差距,刑天早就开始进行炎黄部族文管就职培训级别的训练。除了和刑天打架,梦中的卫渊还得要做饭。   是的,因为烛九阴在。   更离大谱的是。   烛九阴喜欢清淡口味,可刑天?有脑袋版喜欢的却是川贵的麻辣款。   很快,到了第三天。   所谓的高天原盛会,即将如期举办。   博物馆的门被敲开。   跑来蹭饭的凤祀羽怀里揣着零食,打开门,看到了外面面容俊秀,眉心一点火焰痕迹的小道士阿玄,后者也看到了清秀空灵的羽族少女,视线先是落在了凤祀羽怀里的零食。然后以莫大毅力移开来,看向少女,拱手一礼,道:   “小道张若玄,来此寻找卫馆主。”   “一同赴樱岛高天原。”   “啊?!你找卫馆主……”   凤祀羽往嘴里抛着麻辣味的蚕豆,道:“可是,卫馆主还在睡觉啊。”   小道士小心翼翼咽了口口水:   “小道可以等着的。”   “你确定?”   “卫馆主已经睡了快要足足三天了哦。”   “啊这……”   阿玄怔住。   大脑一下懵住,然后皱着眉头思考该怎么做。一时间反倒是有些手足无措,凤祀羽看到他这么头疼的样子,慷慨地递过去一把零食,道:“吃吗?”   “啊,好的,谢谢。”   小道士下意识接过零食。   “可是卫馆主……”   凤祀羽问道:“好吃吗?”   “好吃。”   少女眸子转了转,看向阿玄手中的一个盒子,道:“这个是什么?”   阿玄道:“这个啊,是给卫馆主的,师兄告诉我说,这是江南的点心,可是实际上……”   小道士阿玄的话还没说,凤祀羽双眸微亮,一下打开了那个盒子。   阿玄的下半句话才堪堪落下:   “是个人头……”   少女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   片刻后。   凤祀羽的反应就像是当初被张若素哄骗着把徐巿人头当做点心的阿玄一样,像是一只小麻雀一样缩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怒视着小阿玄。当然,这个缘由不是害怕,而是带着食欲打开这东西的时候,结果看到了一个人头的那种巨大的反差感。   阿玄老老实实坐着。   眼观鼻鼻观心。   旁边是装着徐巿人头的匣子。   不过,这已经是第二次给樱岛送人头了。   小道士想着。   当然,师兄是很讨厌这句话的。   听到他说送人头之后,老道士连连拜祭祖师,呸呸呸地呸了好几下。   还连说什么晦气,小孩子不懂事,一开始阿玄还以为是真的忌讳,后来阿玄才知道,师兄那几天总是被其他几个宗门的宗主长老们狂喷送人头。   不过这一次的待遇倒是好很多。   第一次的时候的人头是用石灰腌制的,这一次要高档得多,在后厨拎着菜刀发飙说绝不准把这玩意儿塞冰箱里,谁敢塞,他今天就把那人也塞进去之后,老天师网购了一堆冰淇淋。然后一边舔着甜筒,一边把冰袋二次利用。   顺便拿泡沫箱子把徐巿脑袋装了进去。   “礼仪之邦,如果不带着礼物去的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张若素把东西给阿玄的时候说,“哪怕那边不懂得怎么待客,我们的礼仪也不能够缺了的。既然是高天原盛会,再没有什么比天之御中主神的首级更适合的了。”   “这也算是落叶归根。”   “遂了他的愿。”   “且去神州!”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老道士难得没有半分笑意,对于两千年前的方士,这位天师府千年以来的最强天师,给出了自己的评断,毫无半点留情。而阿玄也领受天师的法令,前去樱岛。   “不过,卫馆主怎么还睡着啊。”   小道士有些茫然。   这事情还没有开始就直接断了链子。   最终是不知道从哪里翻腾出了一个轮椅,把卫渊直接放在了轮椅上。   卫渊双手放在腿上,双目闭着,面容安详得跟过去了一样。   “睡得真香啊。”   小道士心中感慨着。   然后推着卫渊出发,凤祀羽想了想,也悄悄跟在了后面,理由是,凤祀羽的御风术能够极大减弱赶路。而不是想要跑外面去尝尝有什么好吃的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   最终,凤祀羽还是以博物馆并没有合同的合同工这一身份加入队伍。   水鬼悄悄咪咪地把一个东西塞给了凤祀羽,在少女耳边咕哝了好一会儿,凤祀羽看了看卫渊。若有所悟,把东西塞入口袋里,顺便顺走了两瓶水鬼特制的快乐水。   而此刻,樱岛高天原,号称日出之国,俯瞰万千之众神的居所。   所谓人神同乐的大事,已然要准备开始。   整个世界都极为重视这一次的超凡事件,各自派出了自己的使者。   梦境世界。   刑天缓声道:   “你居然真的做到了,我为你骄傲。”   “只要能够通过最后一次考核,你就能够出去了。”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这是离别的岁月,也是收获的季节,我会用最盛大的方式来庆贺你的毕业,我以你为荣,山海岁月依旧。只要你不放弃,那么这个世界也会回馈给你应得的荣耀,这是……   额,是颠簸不破的真理,是我对你的期许。”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着小抄。   卫渊:“……”   最后刑天说完小抄上的话,呼出一口气,然后带着爽朗的微笑,打了个响指。   “闲话少说,我们现在就开始最终考核吧,睡了三天,你也想要醒了吧?”   烛九阴顺势帮忙。   于是,卫渊眼前出现的是——   正在沉睡中,稀里糊涂被拉过来的祝融。   来卫渊梦里敲诈游戏,得知要做的事情之后,先是惊愕,而后狂笑着欣然赴约的无支祁。   烛九阴从刑天战斗记忆里拉出来的轩辕黄帝——   拎着轩辕剑的五千年来对头铁莽夫型号特攻第一人!   刑天私人滤镜美化过的炎帝。   薪火相传,仁德之君!   外加炎黄部族最大的敌人——   山海战神,兵主,超越共工的头铁汉子蚩尤。   刑天曾经是炎帝的战将,炎黄部族和蚩尤的战斗他当然有参与。   卫渊:“……”   在他们最前,刑天展开双臂,冲着卫渊比了一个大拇指,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爽朗大笑:   “来吧,阿渊,我会用最盛大的方式来庆贺你的毕业,放心,假的就是假的,烛九阴把他们的力量都压制住了,我和祝融还有水君也会压制力量。”   “你没问题的!”   “考核目标,支撑一炷香时间。”   “现在……”   刑天把脑袋摘下来,放在桌子上。   胸膛猛地睁开眼睛,然后狂笑着把斧子高高举起:   “孙贼。”   “给爷死!” 第三百九十二章 龙虎山法旨   樱岛神界高天原,原本给始皇帝那一箭钉穿,弄得直接出现了道道裂缝,现在是花费了不知道多少积累下来的家底,左缝缝右补补的,好不容易才重新恢复到了看上去恢弘浩大的模样。   再装饰以白云,金光,也就确确实实是有了那么点模样。   有点像是当年天照女神那宅女给气得宅在家里死活不肯出来干活时候,樱岛诸神在外面起舞祭祀的时候一样,不过当然不会像是当年那么……   奔放,至少那舞神不会如同典籍记录那样只穿着上面的衣服就跳舞。   或许是因为之前樱岛诸神的打生打死,确实是搞出了不少的动静。   这一次樱岛以『人神之会』为理由召开了超凡世界的盛会,其余国度的超凡世界确实是给了足够的面子,雾都真理之塔,圣堂拟造天使。尤其是亚洲各国超凡力量几乎都来了。   当然,反应最强烈的是高丽。   一边极度愤怒,极度抗议之前樱岛诸神突然出手,暗算他们的尊神。   一边骂骂咧咧地落座。   在一种,潜藏于正常世界之下的超凡人物当中,唯独新大陆特别地尴尬,面对动辄就导致地震,海啸,雷暴的诸神。哪怕是他们带来了新的装备都有些坐立难安。而且,在这之前已经曾经尝试和樱岛方面进行接洽。   但是往日言听计从的这个国度居然生长出了反骨。   非但拒绝了新大陆已经是条件宽厚的合约,反倒颇有些言辞锋利的嘲弄,把新大陆方的人员弄得有些下不来台。   “我们看错了他们啊,居然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一位工作人员懊恼地低语。   “不,他们从来都没有变过。”   这是另外一位年长的人说的话,“从来。”   伴随着樱岛最高规格的直播转播,他们似乎打算将这一场所谓高天原盛会,直接全球播放,以借此奠定整个樱岛超凡界在世界超凡世界的地位。而来樱岛的雾都超凡者则是发现,在这里守卫在了核心地方的,并不像是樱岛的大妖或者神灵。   “气息有些不对……”   笼罩在灰袍当中的男子低声道:“这些魔物的气息,和之前研究过的樱岛妖物不同,和他们文化里的『鬼』也不一样,更为浩瀚,是有血腥残酷的地方,却也有一种堂皇正大的味道。”   “是神州的妖魔。”   这是另一名年轻些的金发男子的判断。   灰袍男子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用了法术都没能判断出来,你是用了什么新的法术吗?”   “额……法术,这个不是。”   “大概就是按句话,我的朋友,注意大脑和眼睛,这只是很简单的推理。”   很可惜,福尔摩斯扮演游戏还没能继续下来,就被好友的视线所逼退。   那金发男子咳嗽了下,道:   “刚刚不是有樱岛的厨师上了草莓麻婆豆腐和小笼包火锅吗?   刚刚那妖魔差一点拎着那厨子的衣领,直接把厨子给吞了……   而现在那大妖好像正在用炸馒头蘸着老干妈,用大葱配着生肉刺身吃。”   “至于是谁的肉?”   “额,我不知道……总不可能是厨子的吧?哈哈哈……”   “所以我判定那一定不是樱岛本土的大妖。”   灰袍法师沉默。   而后默默把自己正在施展法术的右手藏在了背后。   这该死的茂盛且骄傲的饮食文化!   他倒是能够明白这种判断,就像是别人说他们那儿只有炸鱼薯条和仰望星空派,他都想要把那个人的狗脑子打出来,他们明明还有击败拿破仑后回到庄园的惠灵顿公爵命名的惠灵顿牛排。   胜利总是能够激发贫瘠的创造力。   他把文明杖往旁边放了放,心中很有雾都绅士风格地自嘲了一句。   开始琢磨晚上是去吃火锅还是挑战一下超越了地狱辣度,号称是『恶魔撒旦热吻你的舌头』的贵州菜。最终他为了自己不要再度去一趟雾都肛肠科医院而遗憾放弃了这个打算。   人生漫长,何妨一试。   但是,不作不死。   他姑且还不想要以菊花破裂的方式为全球人口控制计划出一份力。   再说,他的一个四川朋友告诉他,神州那边有个微辣的火锅很适合他。   他很信任这个朋友。   打算此行结束后就去试试看。   微辣嘛。   他想,自己在老家也是吃辣小能手,总不至于连这个都扛不住。   在这一次所谓的盛会开始之前,他看了一眼旁边。果然,神州根本没有人来,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高天原盛会很快召开,不知为何,周围关键地方,都是由散发出神州妖魔气息的大妖镇守,而那位新神尊的气息也很奇怪。   并没有那么强大。   只是她后面还站着一位浑身笼罩在黑色衣物下,散发出浓烈死亡和不详气息的女子,让众人不敢小觑,都端正了精神,准备看看这岛国究竟是要搞什么事情。但是慢慢的,众人的神色都缓缓凝固,眼底浮现出一丝丝怒意。   建立以樱岛为核心的,东方世界超凡世界体系。   为日出之国,日出之尊!   话音说完之后,其余国度超凡界的修行者彼此对视一眼,隐隐惊愕和怒气。却又期待着彼此做第一个出头鸟,结果到了最后。反倒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那位笼罩白色面纱的神尊平静开口,居然开始直接敕封诸神。   不过,一开始只是从周围东南亚小国开始。   对于那些国家来说,樱岛超凡世界的力量,已经算是颇为庞大。   毕竟这一带奇诡的传说和力量,根源是汉武时代被卧虎驱逐的巫蛊邪祟之术。而那高丽神性则是表示极为愤怒,但是却也很奇怪地。并没有立刻地拍桌而起,态度相当地暧昧。   最后那神尊望向神州的方向,平淡道:   “听闻东方有神灵,开辟淮水之河道,奔腾入海。”   “当封为……御水神猴尊。”   而这个时候,在樱岛边缘,或者说神界高天原下方。   小道士阿玄推着轮椅终于站在了樱岛的土地上。   而卫馆主仍旧睡得安详无比。   小道士看了看时间,稍微算了算,最后蹲在卫渊前面,推了推卫渊,道:“卫馆主,起床了……”   “卫馆主我们到地方了。”   “卫馆主?!”   “卫馆主,开饭了,有你最喜欢的菜哦!”   “卫馆主,太阳晒屁股了!”   可最后这句让小道士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话,也只是让卫渊梦中呢喃了一句『烛九阴还闭着眼呢』   ‘太阳怎么会出来?’   眼睛还是死死闭着。   至于最喜欢的菜这种,能够让小阿玄和凤祀羽一下精神的话,更是毫无反应。   最后小道士连『手机自带的闹钟铃声』这种反人类的声音都用了出来。可是卫渊依旧是双目紧闭,两眼一闭,安详得要死,小道士只能叹息一声,重重揉了揉脸,满脸无助地望向高天原的方向。   师兄……我该怎么办?   睡得太死了……   他咬了咬牙,似乎是做出了决定。   凤祀羽磕着松子,道:“你不等他醒了吗?”   阿玄道:“……恐怕是来不及了,高天原之事,如果任由樱岛恣意编排神州,小道来这里也就没有意义了,师兄他们常说,家国无小事,不可轻辱……”   小道士挠了挠头,又补充道:“再说小道其实心眼不是很大,就只是他那一句暧昧不清的四方蛮夷,就要说道说道了。不过我来之前,师兄给我算了一卦,是大吉,所以应该没事的。”   他看了一眼轮椅上的卫渊,笑了笑道:   “那么卫馆主就拜托凤姐姐你照顾了,小道先去高天原。”   “那个,之前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地拱手一礼,提着木匣子,将背后的桃木剑一抛,身与剑合,化作遁光冲天而起,这是道门的以气驭剑,历代天师所精通的都不多,这年纪看上才十二三岁的小道士,居然就能够如此娴熟地运用出来。   只是可惜,气机并不强大,是取巧的法门。   在那女神尊说出那句『御水神猴尊』之后,高天原上一时安静了下。   众人视线都有些古怪——   玩味,好奇,感慨,惊叹。   她居然敢!   她怎么敢?   就在那女子神尊还要继续说的时候。   天边一道剑气飞掠,剑鸣清越,如同自九天之上飘落。   众人眼底神色微变,又有兴奋——   来了!   剑光散去。   云气溢散,而后,一名模样俊秀的少年道人出现在众人眼中,粗布材质的蓝色道袍,木簪,木剑,拂尘,缥缈出尘,和这金光云气溢散的高天原神界格格不入,嗓音平淡,道:“天师府张若玄,奉天师命传法旨于此。”   小道士微微吸了口气,维持住这样从容的模样,踏前一步,拂尘一扫,嗓音平淡道:   “今有樱岛定诸神,心甚欣喜。”   “故允樱岛之神入龙虎山下,授箓传印,以证正统。”   一句话缓缓落下,四方皆寂。   旋即气氛豁然炸开。   针锋相对!   这是何等的挑衅!   高天原上,气氛霎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史上最恶神代使团.JPG(六千六二合一)   在阿玄御剑上高天原之后。   某羽族少女往嘴巴里抛了一把奶油味爆米花嚼了嚼,望向一连安详的卫渊。想了想,伸出手指戳了戳卫馆主的脸颊,“卫馆主,那小道士上去了,你真的不去吗?”   “那小家伙怎么看都觉得道行不够高啊。”   “卫馆主?”   “醒一醒啊……”   我戳,我戳。   咦?手感不错啊……   再戳一下。   自拍一个。   给那位女娇姐姐发过去。   一张照片可以去青丘国的零食店换足足一车的库存。   而且长期有效,童叟无欺。   凤祀羽啪啪啪连拍好几张,大概得到了未来十年份的零食库存。   然后一边戳着卫馆主的脸颊,一边认真思考。   最后看了看高天原的高度,沉吟了下,背后的羽族双翅展开,双瞳隐隐有燃起烈焰,演化到赤金色的趋势,这代表着相当纯度的火神神性。   而后,并不知道现在高天原有教会圣堂高层的凤祀羽开始真的认真思考,飞到高天原上空,直接把『沉睡的博物馆主』连带着轮椅一起投放到神界这一行为的可能性,以及可能导致的后果。   比如,众神剑拔弩张的时候,小道士持剑应对群敌。   突然,天空一声巨响。   轮椅闪亮登场。   众人神色惊愕,而后看到轮椅上沉睡,哦不,沉思的博物馆主。   众人震惊,震惊。   一片死寂。   凤祀羽双眸子微微亮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过,就在她打算直接实施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在出发之前,水鬼曾经递给她一个东西。并且告诉她,如果说到了目的地卫馆主都还没有醒过来的话,就可以试试看。   凤祀羽掏出来,那是一支录音笔,好像是水鬼打工攒钱买的。   据她所知,卫馆主不发工资,而是以符箓结账。   水鬼没事还出去打零工。   比如给人送水,送水,或者送水……   凤祀羽好奇地打量了下这支录音笔,然后在卫渊耳边轻轻按下播放机。   在数秒之后,录音笔里有轻柔温软的嗓音响起。   “渊,起床咯。”   是珏姐姐?   凤祀羽一怔。   而后看到,原本躺尸的卫渊猛地睁开眼睛。   羽族少女目瞪口呆,手里的爆米花都落了一地。   密密密……密码正确。   开机成功?   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   或者说,是不知道多少个一炷香时间了。   卫渊都不知道自己被神代极恶团体揍了多少遍,才好不容易抗住了一炷香的时间,猛地睁开眼睛,面色都有些苍白。哪怕是说收敛实力,那些都是神代里凶名赫赫的家伙,下手没轻没重。   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抡起兵器砸过来。   轩辕黄帝和炎帝的配合就不说了。   为什么你们作为死敌,会和兵主蚩尤的配合那么好?!   这不合道理。   你们能想象到,轩辕黄帝,炎帝,刑天,蚩尤一起哈哈大笑着一边抽刀子往你头顶砍过来,对一个根正苗红的炎黄部族后裔,会造成多巨大的心理阴影么?   不,你们不知道,也不关心。   你们这些老家伙只管自己爽。   好不容易才侥幸完成了在烛九阴口中是游戏性质更高的考核,卫渊睁开眼睛,伸出手按着胸口,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觉,大概就是老天师排位连跪五千把还不得不继续打下去那种感觉。   他转过头,环视旁边的风景,怔了下,望向凤祀羽,语气缓和道:   “这儿是哪儿?”   羽族少女答道:   “已经到樱岛了。”   她指了指高天原,道:“卫馆主你老不醒,小道士已经上高天原了。”   “已经上去了吗?”   卫渊呢喃了一声,看着自己做着的轮椅,嘴角抽了抽。   猛地起身,往前走出一步。   然后一不小心踩出一个坑。   一道裂缝咔嚓咔嚓地四下弥漫。   卫渊吐出一口气,深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这完全是本能,当你被一堆太古战斗狂人围着打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对于该用多大力气这件事情就会出现错觉。毕竟下盘不稳,几乎会在一个照面被掀翻。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   或许是因为记忆里有些恍惚了,周围仿佛化作了刚刚的战场上,是哪里呢……是常羊山,是涿鹿郊野?亦或者轩辕之丘外面的浩瀚平原,他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是回到了现代,还是……   回到现代?   卫渊眸子闭了闭,按了按额角。   他就像是从远古神代的战场之上来到人间的轩辕部战士,或者说,刑天口中的文官,周围的环境陌生而又熟悉。可是闭目呼吸之间,还能够嗅到一股特殊的感觉,那是遥远战场之上的蛮荒惨烈。   凤祀羽手掌僵硬,背后生出一丝丝凉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应该是错觉吧。   她仿佛看到卫馆主身后还有好几个身影,有点类似于相处太久之后,留存下来的真灵虚影,就像是那些自我存在极为强大的英雄们,会在物品上留下自己的烙印一样,有些和豪杰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人,也会出现类似的场景。   真灵气息的留存只是暂时的,自然而然的现象。   可卫馆主明明就是在睡觉啊……   不过,伴随着卫渊控制气息,这些虚影也就消散了,就真的像是错觉一样,卫渊吐出一口浊气,转头道:“我上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没多少时间了。”   “所以我打算速战速决。”   然后转身一边调整气息一边走向高天原。   凤祀羽看得呆了下,很快就把这个杂念抛到了脑后,她低下头,看着手中这个录音笔,眸子亮起,阿水真厉害,少女心中浮现赞叹——居然这么了解卫馆主。   她打开了群,把录音导进去,然后道:   “阿水老大,没问题。”   “果然呢,卫馆主只要一听声音,就醒了。”   博物馆的水鬼头皮一麻,正要阻止。   凤祀羽已经把语音导入了。   他看向这个群里的成员——娥皇,女英,博物馆员工,女娇,天师,卫渊,天女,还有无支祁,虞姬。   他僵硬转过头。   看到在博物馆的少女好奇地点了点那一条语音。   他看到白皙安静的少女动作凝固。   安静坐着,一动不动。   在这一瞬间,水鬼心中无念无想,彻底佛系。   如果现在有一把枪,他觉得自己应该会直接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尽管死不掉。   其实这语音只是个意外,这几天他给天女送食材的时候,正巧看到少女正在自言自语,似乎是打算要试试去唤醒卫馆主。只是这几天一直也没去叫,他也就顺手一录音,然后顺手交给了凤祀羽。   当看到少女安静的视线转过来的时候。   水鬼点了点头,肯定道:“我懂。”   把快乐水放下。   啪地打了个响指。   即便是卫馆主不在,也终究没有避免这样的命运啊……   他心里幽幽想着。   一边自己把自己叉了出去。   青丘国——   女娇听完了那一段语音,她能够猜得到卫渊的苏醒应该是一个巧合。但是这并不妨碍接下来的事情,白发女子若有所思,嘴角微微勾了勾,啪地打开手机。   然后找到了珏的账号。   私聊。   高天原。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卫渊缓缓踏上去。   而此刻,在少年道人说出那一句话之后,一道道凶悍的气息浮现出来,皆是带着极大的敌意去逼视着阿玄。而哪怕是来自雾都的法师,也保持了做壁上观的态度。   他们在期待着一场龙争虎斗的出现。   反正别人家起火,他们自己乐得看热闹。   面对着一介龙虎山小道士说出的话,樱岛诸神不可能就此忍下。更何况,现在还在直播当中,于是彼此对视,缓缓站起身来,各自勾勒樱岛的天地之势。于是天穹之上乌云密布,雷霆隐隐奔走,大地震颤,从高天原往下看去,仿佛海水都鼓荡而起,掀起波涛。   这是海啸和地震的开始。   雷霆,烈焰,大地的震颤,狂风,压得极地的压迫感。   让那位女神尊有了本不具备的威慑力。   女神尊缓缓道:“你说什么?”   小道士挺直腰杆,不知道该怎么放狠话,最后憋出一句勿谓言之不预也,手中的木剑刷一下指向前面,众人哑然失笑。却突然有一道恐怖的剑气直接顺着小道士的木剑方向爆发出来。   整个高天原都震颤了下。   在还没有开始打起来之前,一把剑连着剑鞘直接钉穿在了高天原的御座之上,那柄剑,就像是之前曾经洞穿过一次高天原的箭矢一样。而灰袍法师们很有兴趣地转头看去,然后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慢慢消失了。   每一步脚下,都让高天原的玉石台阶震颤崩碎。   一名穿着黑红色衣服的青年走上来,把所有的声音都压住了,一边走,一边缓声道:“翻译成大白话给你们听,大概就是,提交申请报告,经过组织讨论审批,决定通过天之御中主神的继任。”   卫渊抬手从结结巴巴的小道士手里将匣子摄取来。   直接抛到了高天原中间。   徐巿死不瞑目的首级翻滚出来。   “上一任天之御中主神寿终正寝,我是来送他回来的。”   一片沉默死寂。   女神尊旁边,浑身笼罩在暗沉气息里面的女子嗓音清冷,道:“愚钝。”   “搅乱高天原,拿下。”   诸神暴起,风雨雷霆齐齐地朝着前方扑杀下来。   而潜藏在暗处的山君稳坐钓鱼台似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当那笼罩在昏黄气息的女子露出真容的时候,除去了诸神之外。哪怕是其余势力的修行者,都在瞬间变色。   因为那名女子的面容分明绝美,却又透出一股死寂和腐烂的感觉。   伊邪那美。   在整个樱岛神话和传说当中都具备有极高知名度和力量的女神,是母神,也是黄泉污秽之女神。而在她的传说中,比重最高的无过于,吃下黄泉的食物,就再也无法回到人间,只能够作为黄泉的死灵存在。   所有人的面色一下变得极端难看。   这里的食物也瞬间变化模样,散发出了黄泉之国所独有的腐烂质感。   所有人都吃过了这些食物。   山君默默俯瞰着这一幕,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半点感情和留恋。   旁边的几名妖兽恭敬地垂首站在旁边,山君根本没有打算要成为这一个神系的幕后之主。甚至于这个地方最终会是什么下场他都毫不在意,在执掌神系之后,又倾尽所执掌全部妖兽之力,甚至于死伤惨重。   最终将伊邪那歧命暗算杀死。   用祂的首级换了伊邪那美出现。   然后故意召开了这一场高天原之会。   他要将这些势力的精锐全部拉入黄泉之国,转生为死。而后将这些精锐全部转化为自身的伥鬼,直接连带着神州的神也一起吸引过来。而后再以神州代表的身份重新回到神州,再谋下一步。   一时的忍气吞声,装作弟子,长久看来,便可以腐烂神州人族的根基,以图后来。   将高天原化作黄泉之国,而自身则遁去,以伥鬼不断吸引全世界各大修行体系的高手入内,挑动大战,唯独这样才能够让他得到最大利益,令人的国彼此争斗……   他从来不曾真正把这个神系当做值得在意的东西。   算是底牌,也是宝物。   而宝物和底牌真正的价值,在于得到的刹那和消耗的瞬间。   至于天师府所谓的神州正统。   “吾乃山中的妖族。”   山君曾和身旁的属下平淡地低语:“人的正统,算是什么?”   “归属于神州,而非归属于人。”   “我等是神州的大妖,而非人的奴仆。”   身旁都是曾经记录于卧虎令和天师卷宗当中的大妖,在神州待不下去了,才远遁到了这么遥远的地方,神州是神州,人是人,他们分得很清楚。此刻都眼神冰冷地看着下面即将发生的一切,以一整个神系作为撬动世界的根基。   目的则是有朝一日回到神州,创造妖国。   这比起那些在过去只是知道耀武扬威的大妖来说,几乎有质的突变。   着眼于以一国为献祭,拨动天地的大势,进可攻退可守。   那些妖物听得心潮涌动。   寥寥数句,落子无情,已经定下来世界超凡未来走势的某种可能性。   至于那当代卧虎,在他走到高天原的时候,山君也已经发现了,一开始是打算亲自出手将这老对手拦住。但是不知为何,现在的卫渊给他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所以默默无视,选择了旁观俯瞰。   伊邪那美命的特殊性,在樱岛这一个区域几乎代表着黄泉污秽本身。   即便是开始于徐巿东渡,但是两千余年,无数生灵死去都让黄泉的特殊性得以提升,让实力变得更为深厚,远远不再是最初时候的那个程度,或者说。只要文明还在存续,只要死亡还没有被攻克,那么死神就会不断地变强。   “哪怕是卧虎,也不可能抵抗黄泉的力量。”   山君低语:“不过,好歹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卧虎啊,这一次你就去黄泉陪伴那不老不死的女神吧。”   “想来,一个神系的死神也足够做你的伴侣了。”   下方,樱岛诸神蜂拥着朝着卫渊冲去。   如同浪潮涌动。   卫渊把剑鞘抛给旁边的阿玄,掌中铁鹰剑出鞘。   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在这一瞬间终于找到了能够发泄爆发的地方。   铁剑宽厚,剑锋震颤嗡鸣,裹挟着浑厚暴虐的剑气猛烈地撕扯,那是来自于遥远蛮荒战场的剑术,是上下五千载的浑厚,几乎转瞬,森寒的气息就直接斩过天空。   声如雷震。   鲜血猛地溢散。   一瞬间那被围攻的男子反倒是逆着冲锋,剑气纵横,简单干练,冲入樱岛的群神里面,掀起一阵血雨,本来实力良莠不齐的偏远神系,一时间居然难以阻拦住这人。   黄泉女神伊邪那美命出现在卫渊身前。   生死无常,死神的特殊性,导致祂们只要文明存在,生命诞生而后死去,就会一直变强,卫渊的剑斩过了这位女神的面容,那张至少看上去仍旧绝美的面容被斩破伪装,露出了腐烂的白骨。   她并不畏惧眼前之人的修为。   但是那剑锋的锋锐总是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安。   只是对方似乎露出了破绽。   她没有怀疑,一掌按在了卫渊的眉心。   黄泉,污秽,以及必然死去沉沦的梦境。   伊邪那美命瞬间侵蚀卫渊的梦境,继而要反噬其魂魄。   而这个时候,伊邪那美命耳畔传来平淡的声音。但是却不是对她说的,带着一丝无可奈何:“连我等都利用……”   “算是学到了。”   第二个声音有些温和宽厚。   “能够利用可利用的一切,用尽自己的所有去诛杀敌人,才是战斗。”   “找援军也很正常。”   伊邪那美命那张腐烂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人世生灵才有的恐惧。   梦境之中。   一名身影平静饮茶,五道身影浮现。   “听闻人间的神也有黄泉生死,能让生灵不可回头。”   “要不然,你让我看看?”   那闭目的男子平淡开口。   两千年岁月不知道吞噬多少死去之人魂魄的黄泉之神第一次逃离梦境。   直接斩断自身超过八成的神力。   烛九阴平静放下茶盏。   杯子里茶水泛起涟漪,本来要逃离的黄泉之神身躯凝固。   而后,卫渊本来的破绽逆转而为最为暴虐的剑式,猛地回斩,众目睽睽之下,代表着一个神系最为特殊的死神被直接斩首,那颗娇媚又让人恐惧的头颅飞起,鲜血腾起,肃杀惨烈之气让群神都止步。   一时间安静无声。   卫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瞳之中泛起金色,神性爆发。   一剑拔出,重重斩下。   学着刑天所传授的招式那样,这猛烈的一剑凝聚全部力量,拼尽全力地砸落,这一剑几乎已经抵达了能够被形容为恢弘的程度,倒映在了众神的眼中。而那几名从神州遁逃来的大妖心中骇然,被这剑气压迫地喘息不过来。   望向旁边制定了妖国计划的山君,而后神色缓缓凝固。   山君琥珀色的瞳孔几乎变化做了竖瞳。   身躯凝固,一丝丝气息都没有泄露出来。   就像是竭尽全力将自己的身躯藏起来的猫科动物……   而那一道巨大恢弘的剑光缓慢而沉重地斩落,伴随着一如往日和记忆中的清越鹰鸣声音,巨大的剑光直接击中了高天原,本来只是打算威慑,可卫渊没有料到,这高天原本来就被始皇帝一箭打得摇摇欲坠,又经历了诸神混战,勉强修补起来只是能看而已,此刻已经崩出了一道道裂痕。   于是伴随着如同火焰焚烧的趋势。   天空的云气坠入了大海。   在猛禽的鸣啸声中,高天原重重砸落。   诸神逃亡到了岸上,飞起在虚空。   看着这一次高天原彻底没入大海。   而一剑之下,体内气机人去楼空的卫渊双手拄着剑,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先是愕然,而后眼眸平静看着高天原的陨落——   追本溯源,这里的神系原本都只是那一名源初的神性。如果不被他砍断那一棵树,这里或许会是一名魔神,但却分散成为神系。   这一座神系开始于他和徐巿,最终也结束于他和徐巿。   有始有终。   仿佛命运和岁月的逆流,而高天原的陨落,就仿佛第二场浩大的烟花。   卫渊拄着剑,望向那位女神尊,嗓音平静:   “七天之后龙虎山,神州赐倭奴国金印,以徐巿神性为烙印所铸。”   “无论妖魔鬼物,都可以去领受。”   “领受者,即为龙虎山承认的天之御中。”   女神尊面色煞白。   山君听到这一句话,手掌猛地攥紧,却不发一言。   这一句话传出去之后,整座樱岛上的神灵,乃至于百鬼和修士都有瞬间的思绪凝固。而后就是猛烈的火焰明光,变得狂热,先前参与会议的那些超凡者们清楚这一句话的分量,那灰袍法师心中低语,这一天之后,恐怕不会再有像是高天原一样的神界了啊。   没有了天之御中和黄泉之神。   又将成为主神的资格慷慨地播撒向每一名樱岛的修行者。   以这一片土地上『下克上』的风俗,未来会是怎么样混乱分裂的超凡局势,几乎可以看到了。   只这样一剑一言,樱岛修行界,废了。   卫渊放下剑,转过头,看向其余的中了黄泉之毒的参会者,问道:   “我的话说完了。”   “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灰袍巫师们一怔。   而后嘴角一抽,整齐划一地摇头。   那是一个人,但是又似乎不是一个人,在超凡世界的人眼中,这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客气温和的家伙背后,整齐划一站着足足五个男人,提着剑,拎着斧子,缠绕着火龙。而后伴随着那青年的动作,整齐划一地望向他们,面无表情,目光幽幽。   众人咽了口唾沫。   齐齐后退一步。   再度重重摇头。   没有意见!   这样的事情在后世的记录里,被认为是樱岛神系没落和分裂的开始,以高天原的坠落为标志性的节点。而在这个在后超凡时代历史世间中占据了浓墨重彩位置的卫渊。并不清楚,在他终于发泄完一口怒气的时候。   女娇很顺利地把消息发了回去。   “很快就是你和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啊,我记得五千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女娇眼底满是愉悦。   啪啪啪地打字。   因为这样完全没有违背和卫渊的约定,她没有暴露一丝半点卫渊的秘密打算。但也因此,越发地让她觉得有趣起来,想了想,打出了接下来的两行文字——   “你不准备准备吗?”   “作为好友。” 第三百九十四章 女娇的大作战(感谢她说她冷万赏)   樱岛纷争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无论是谁都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这一点。   像是无主的王冠坠入民间,无上的权利可以为任何人所拥有。   在无论东方还是西方,这样的事情总归会带来很多的铁与血,背叛和人性,至少对于超凡界来说,这是混乱的开始。但是这并不影响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远远地望去,高天原坠落时候带来的云气波动,还有那一剑残留的光焰流散,这一幕幕都通过了直播和转播转发出去,暴虐的剑气尾端撕扯着流光,从东海岸看去,就像是绵延千里的火烧云,壮阔而美好。   这是以一个神系的未来绽放的烟花。   会不会有人在今天这样的场景下求婚成功?或者表白成功……   肃穆里甚至于多少带着一丝丝悲壮的环境里,卫渊心里想着不着调的话题,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或许应该挺直腰杆,握着剑,有些英雄的气概去漠视那些因为害怕软弱哭泣起来的樱岛修士。   可是英雄的心里也只是会想着一些很俗气的话和事情。   比如说这角度看过去,高天原就像是一块被戳破的溏心蛋,蛋黄柔软地流淌出来。如果卷到煮好的细面上,味道会很好。   当然从神州的方向看过来,这样的景色应该是很壮美的,或许会有很多人拍照,也或许会有人成功地在一起。这样的话,自己和整个高天原也算是媒人。   这座神系也算是有了些美好的价值。   卫渊没有收剑,只是握着剑往前走去,他走地很缓慢。   众人无声而敬畏地让开一条道路。   在天边神系陨灭的恢弘之下,一步一步,从容离去的东方修士脸颊带着淡金色的光,脊背挺得笔直,听得到风吹过剑锋时候的低鸣,让人心中畏惧不已,这样的一幕像是传说里分开大海的圣徒摩西。只是这一次是天空被剑分开,而不再是人类祈求神的力量。   小道士阿玄呆呆地拎着木剑看着卫渊。   真厉害……   简直像时话本故事。   就在这个时候,小道士耳畔传来了咬着牙缝的声音:   “扶着我。”   阿玄呆了呆。   从那种仿佛置身于某种话本故事里的氛围里被拉了回来。   卫渊嘴角抽了抽,眼神疯狂示意。   最后只能无声传音。   “腿软了。”   小道士:“?!”   卫渊靠着阿玄稳住身子。   上古的战斗风格直接把他的力量几乎抽干了。这个时候他很像葛优瘫在沙发上,然后让水鬼给自己递一杯冰镇的快乐水。但是这毫无疑问会在睡着之后迎来上古五人组的补考。   想一想刑天一边哈哈大笑着拍在他的肩膀上,一边爽朗道:   “没有关系。”   “你觉得耐力不足只是因为你还不习惯这个状态。”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哈哈哈,小家伙,你得支棱起来啊。”   “不过放心,我们会帮你的。”   然后背景里面是上古五大恶人组狂笑着的模样。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卫渊的身体里就又一次涌现出了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站稳,不管怎么样,面子不能丢,他丢了面子就相当于炎黄丢了面子,炎黄丢了面子就相当于刑天也丢了面子。   而刑天也丢了面子,他就会摘下头。   卫渊脚步顿了顿,望向其余势力的人,沉吟了下,用习惯性的温和语气道:   “今天没有机会多聊。”   “之后如果有空闲的话,我会主动上门拜访。”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绷紧气机说话的时候,背后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残留的上古真灵们的模样,一边说话一边微笑着望向众人,这个是长时间共处留下的烙印,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卫渊此刻状态同调。   轩辕,炎帝,祝融留下的痕迹都还好,笑容爽朗正常。   某无头战神和某头铁战神一边摩擦战斧的斧刃,一边面无表情地狞笑着。   外加背后崩溃的高天原。   就直接把这画风带到了八辈子那么远的地方。   灰袍法师:“?!”   拟造天使:“?!”   整齐划一倒抽一口冷气。   您客气了!   千万别来!   最终卫渊靠着阿玄没有露馅,一步步走下山去。   手掌一软,剑直接坠地,自己则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   轮椅来,轮椅去。   在下泉州卫渊。   出差完成。   缓了缓劲儿,卫渊掏出手机,找到了流泪猫猫头。   沉吟了下,先是打了一大段字,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想这么玩的,谁也没想到那家伙那么勇的,直接侵袭他的梦境,他不是很了解樱岛的古代神话。其实很想要问一问张若素,伊邪那美命一直那么勇的么?   可临到头来还是把这大段大段的文字都删掉了。   打了短短几个字。   “高天原没了。”   顺便发出一个猫猫头点赞的表情包。   等待张若素的回答。   而在此刻,在卫渊并不知道的情况下。   天师张若素前面出现一位白发女子的虚幻身影,气质优雅而温和,对张若素提出了一个意见,张若素沉吟了下,抚须道:“贫道仍旧觉得,此事要交由卫道友自己处理。”   “哪怕是这件事情。”   刚刚女娇来找到他,希望能够做一件对卫渊保密的事情。   “无论他找你们做什么,你们都可以帮助他。但是不能告诉他珏也在准备礼物这件事情。”   女娇的语气很轻松,可是张若素却不曾同意。   “这不合贫道的想法。”   白发白须的老天师神色温和,态度坚决。   哪怕前面的分身来自于三皇五帝时期的女娇。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稍稍有些凝滞和沉凝的时候,张若素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老道士客气地点了点头,微笑道:“青丘国主请先稍等,贫道看一个消息,大概是卫馆……”   张若素打开聊天软件。   张若素看到了卫渊发来的五个字。   老道士脸色微笑缓缓凝滞。   张若素默默放下手机,看向女娇。   “是什么活儿?”   老道士手里的屏幕又一次被捏碎:   “这一票,贫道干了。”   同一时间,女娇成功将整个聊天群里的成员全部说服,社死的水鬼姑且不说,难度最大的无支祁极为愉悦要给卫某人添堵,当然女娇并没有骗他,结果暂且不提,从过程上来看,的确是要添堵的。   在花店里面。   珏放下手机,开始思考该送什么东西。   送花,还是送书?   正在思考着,门外传来声音。   打开门外。   娥皇,女英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娥皇的神色温婉,语气更是没有丝毫破绽。   “恰好路过泉州,想着很久没有见过你了,所以来看看。”   珏没有多想,将她们邀请进来。   再过一会儿,敲门声再度响起。   门外是一身红衣的英武女子虞姬。   片刻后,屋子里一众人彼此对视,虞姬轻咳嗽了声,望向皱眉沉思的天女,随口道:“珏你看上去似乎在烦恼什么事,想要说的话,可以说说看嘛,我们也能帮帮忙。”   珏稍稍把事情解释了下,嗓音轻柔,道:“如果转化成颛顼历的话,后天算是我当年和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巫女娇说,这么长时间的好友,是不是要准备一些礼物?”   旁边三人对视一眼。   门外响起敲门声音。   一身执事打扮的水鬼送来了快乐水,然后离开。   掏出了手机。   而在这个时候。   卫渊打开手机,从张天师那里得到了一个让人心里发怵的微笑表情包。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个之前拉了的聊天群,居然一下多出好多的消息,有点好奇。毕竟这个群里大部分人都是在潜水的,偶尔也就只有凤祀羽会发一些美食照片。   他点开聊天群。   而后脸上的表情缓缓凝固。   “您已被踢出群聊。”   卫渊:“……”   这是,什么情况?   直接找到女娇:“巫女娇,群里怎么了?”   巫女娇回答总是微笑。   哪怕没有回答,卫渊都仿佛听到她在用那种玩味的语气在说,你猜?   卫渊嘴角抽了抽,满脸纠结的给张若素发了个消息:“张道友。”   “我有件事情,时间太短了,靠我自己做不到,可能需要你帮忙。”   又找到了无支祁。   “十个平台游戏,出手,干不干?”   这个时候,凤祀羽手掌握着手机,背着身子,快速交流。   青丘国中,女娇喝了杯茶。   手机里是来自于珏的消息,希望礼物这件事情上,她能保密,不要告诉卫渊。   “当然没有问题。”女娇一双眼角微微翘起的眼眸含笑,愉悦回答道:“我以青丘国的名义起誓,是不会和渊说一句的。”   在某种巧合以及刻意引导的发展之下。无论是卫渊,还是天女,都完完全全不知道彼此的准备,就像是即将在转交相遇的两人一样。而完美地保持了契约精神的女娇,同样秉持着能把契吊起来抽的女人所具备的,跨越契约的方式。   白发的九尾狐愉快地看着事情的走势。   很难以说得出,这是因为希望撮合两人的心思更重些,还是说单纯觉得事情有趣所以很想要看到接下来的发展。   “五千年来难得有趣的事情啊。”   女娇脸上的微笑,如果说契看到的话,会在最短暂的时间里给渊和禹留下一封告别信,表示自己会回来给他们收尸另外附带两个墓碑,然后扛起包裹直接跑路。   女娇打开手机,噼里啪啦发出消息。   “可乐,零食,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么?”   凤祀羽看着前面满脸纠结坐在轮椅上,开始联系无支祁和张若素,思考如何短时间内搞定礼物的卫某人,默默看了一眼手机。   “零食收到。”   正在穿着执事服,擦拭高脚杯的水鬼用中指托了托平光眼镜。   电影频道正在上演《轰炸东京》这一部电影。   这个频道总是这么应景啊。   水鬼放下用三个月工资买的高脚杯,把快乐水倒入,调整到了最佳的角度,让可乐的表层散发出一种晶莹剔透的味道,看了一眼花店,那里面的人正在集中智慧为珏思考礼物,收回视线,然后回答。   “可乐收到。” 第三百九十五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感谢太伤心我咯万赏)   卫渊顺利回到了泉市。   下车之后,是直接被凤祀羽推着轮椅推回来的。   再加上之前用力过猛,面色苍白,一脸安详无力。   而小阿玄则是带着任务归来后的欣喜,准备回龙虎山,凤祀羽看着小道士眉心那天生的火焰纹路。若有所思,然后慷慨地分享了自己最喜欢的零食。而小道士也把在山上自己晒的瓜子给了凤祀羽一把。   于是两人达成了分享零食的至高友谊。   而在卫馆主被推回博物馆之后,凤祀羽却没有直接回自己那个根本没有人来的零食小铺子,转而悄咪咪摸到了花店门口。然后溜了进去,旋即抓了一把瓜子,双眸明亮且乖巧地坐在了一边儿。   此刻,天女被环绕在中间。   周围娥皇,女英,虞姬围了一圈儿。   关于礼物的事情。   旁边原本属于博物馆员工之一,目前在虞姬的画室里面打工的画家幽魂也被拉了过来,众人认真讨论:   “需要比较能够表达心意。”   “最好不要太繁琐。”   “而且也不能够太见外。”   “你知道吗?”   画家幽魂沉思。   然后肯定地点头,伸出大拇指比了个大拇指。   完全没得问题。   低下头,握着画笔,刷刷刷在画布上画画,她多少也算是超凡画师,就像是水鬼专长于配比快乐水,大概类似于炼金术师快乐水宗师级高手,她的技能点也全都点在画画上了。   不过才一小会儿,就画好了。   转过来示意给其余众人,满脸肯定。   ‘老夫已经耗尽洪荒之力,这是我最后的杰作了!’   白色的画布上,是巨大的礼物盒子,盒子里面是身穿赤色金纹衣服的少女,黑发如瀑,眼眸微敛,眸光流转,羽带如同礼物盒的包扎丝带一样环绕周围,娥皇女英目瞪口呆,虞姬托着下巴的手一下打滑,凤祀羽手里的瓜子都洒了。   “这这这……”   小羽族背后的羽毛一下打开,环绕住自己,不好意思看。   双手捂着眼睛,手指的缝隙大地却把那一双明亮的杏瞳都露出来。   看着画面上的天女双眸柔软,白皙面容泛着红晕,布料柔软。若隐若现看得到身体的曲线,予人美好的遐想,哗啦一下,女英一下冲上去,抬手按住画家游魂的动作,面容涨红:“这这这……这个太超前了。”   画师歪了歪头。   娥皇吐出一口气,这画师画的有些太贴合了。   穿得很严实,但是昆仑天女露出这样羞涩的表情,她们都觉得心底跳了几下。   太犯规了。   “为什么,不行?”   画师有些疑惑,她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   “或许珏姑娘也不排斥这样?”   娥皇沉吟。   众人看向天女,看到天女仍旧安然坐在那里,带着一丝微笑,气质从容雅致,就仿佛完全没有遭遇到这样巨大的冲击一样,女英倒抽一口冷气,原来珏已经被现代社会影响到这样的程度么?!   好厉害!   这这这……   西王母如果醒过来,会不会觉得自家孩子被带坏了?   她脑海里一瞬间已经脑补出了,冷酷老妈带着昆仑山红花双棍天字第一号打手应龙从天而降,把那博物馆主和昆仑天女无情拆散,博物馆主娇柔倒地,昆仑天女被无情带走,最后带着墨镜身穿西装的应龙掏出一张密码是八个八的存折扔在博物馆主脸上的一万八千字小作文。   女英双目亮起,跃跃欲试。   好像也不错……   娥皇很快发现了问题。   她无奈叹息一声让众人都看过去,然后她伸出手在天女面前晃了晃。   天女笑容温和而雅致:“优雅,优雅,优雅……”   娥皇嘴角抽了抽,伸出手将珏鬓角的黑发撩起,露出了火红火红的耳廓,伸出手指戳了戳天女,回过头来,解释道:“大概就是,冲击力太大了……”   凤祀羽恍然大悟:   “所以大脑启动自我保护程序了?cpu处理不了,快要烧掉了?”   娥皇怔了下。   然后沉吟了几秒钟,点头道:“大概是这样。”   “不过,我想到一个方法。”   她徐徐开口,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片刻后,画师低下头埋头苦干,刷刷刷地划出了一幅画。   然后把画布朝向珏的方向。   比了个大拇指。   “看看这个?这是老夫最后的杰作了!”   娥皇已经无力提醒这个画师,她其实是个年轻女子。而且这句话刚刚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只是伸出手按了按珏的肩膀,稍稍用力摇晃了下,道:“珏,你看看……”   一连唤了好几声。   少女眨了眨眼睛,看向画布,然后神色凝固。   娥皇伸出手撩起少女的黑发。   伸出手碰了碰珏的脸颊。   看向画师:“太刺激了,不过比起一开始要好很多。”   “再稍微收敛一点。”   “不过,你的画风,为什么会有些奇怪……”   画师羞涩一笑,然后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   清秀的脸上带着『交给我,你放心』的豪迈表情。   “放心。”   “我已经上岸了哦!”   “哦,上岸……嗯?!”   娥皇说了一句,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地抬头。   你丫之前画什么的?   卫渊……   你这个博物馆的员工是不是都有那个什么大问题?   女英不解望向姐姐,“上岸?那是什么?”   是本子。   娥皇脸上带着姐姐宠溺的微笑,温柔地道:   “就是指得画岸上的风景画的意思哦。”   “女英你不可以看。”   在珏处于大脑cpu长时间短路,被娥皇无良用来确认本能接受程度,来挑选礼物的时候,博物馆内侧,刚刚把高天原端了的卫某人坐在轮椅上,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道:“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完成这个礼物。”   “有什么想法吗?”   水鬼优雅摇晃高脚杯:“表白。”   戚家军兵魂擦拭刀刃:“表白。”   圆觉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要不然,卫馆主你和我出家?”   还有苍老的声音:“表白。”   卫渊额角抽了抽,看向旁边笑眯眯的老道士,或者说是依附于博物馆纸人用出了分身之法的张若素,叹息道:“张道友,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张若素眼睛里面全部都是青丘国灵材的金钱光芒。   道门心境冲虚,无我无他,追求本心本性。   可是……   实在是,青丘国真的有钱。   而且有酒。   老道士带着寺庙道馆里面忽悠别人解签的微笑,双目无神,根本没有卫渊的倒影。而是倒映着金钱和美酒,伸出手来,哗啦一下出现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各样的文字,道:   “看一下,龙虎山新开展的业务,不管你是要后天晚上是流星雨,是下雨下雪,还是大晴天,祝由十三科全权为你服务。”   卫渊嘴角抽了抽。   而这个时候,旁边依附于博物馆另一个纸人上的无支祁手里捧着敲诈来的switch游戏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到底,居然还是要用幻术,真是白学了。”   卫渊大怒:“幻术怎么了?”   “况且也不是幻术。”   无支祁道:“真是不懂得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卫渊道:“只是送一个礼物。”   无支祁冷笑一声,傲慢道:“既然是神代的存在,你就应该送她兵器,越重的兵器越好,我们那时候,都是越大块的兵器越好,像是我,我可是直接能够抽起淮水来的,你能吗?你不能!”   卫渊额角抽了抽,伸出手指:“再说一句话。”   “扣工资。”   无支祁大怒。   卫渊猛地起身,哗一下掏出枪。   然后直接抵着switch 。   以大无畏的态度逼视着无支祁。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他的气势,竟然逼退了淮涡水君。   “你再搞……”   “我撕票了。”   “……你清醒点,这你买的。”   “不管,我打不死你我还打不死一个游戏机了?”   最终恼羞成怒的卫渊以你再多嘴一句老夫直接给你撕票的光棍气质折服了无支祁,水猴子还在打游戏,也懒得再多说,卫渊坐回来,道:“总之,你们帮我做成这个事情。”   水鬼点了点头:“那好,老大,你得要提前邀请珏姑娘来吃饭吧?”   卫渊呆住。   还有这一出?   而这个时候,花店里也成功地测试出了珏的心里承受上限。   其余的画全部被摧毁。   “那么……”   一直在嗑瓜子的凤祀羽放下翅膀来,道:“既然要送礼物的话。”   “珏姐姐你要不要去邀请卫馆主吃一顿便饭?”   天女怔住。   好友送个礼物,需要这么麻烦么?   青丘国?女娇。   “这里是零食,这里是零食,花店已就位。”   “这里是可乐,这里是可乐,博物馆已就位。”   在五千余年后,重新发现有趣味好玩事情的女娇嘴角微微勾起,她优雅地关上门,告诉了青丘国的小狐狸们,她在修行和修身养性,最近不可打扰。而后缓缓走入,小狐狸们只能看着优雅又有气质的老祖回去。   而后。   女娇猛地关上门,小步跳到了蒲团上,一下坐下来,看着法术里的老街。   像是导演一样戴上了墨镜,手里拿着剧本卷起来拍了拍掌心。   “咳嗯,可乐,零食,各就各位……”   “开始!” 第三百九十六章 是礼物(二合一求订阅)(感谢海豹冬泳盟主)   “所以,去邀约吧?”   凤祀羽把一把零食塞到嘴里,褐色的明亮杏瞳熠熠生辉。   “所以,去邀约吧!”   水鬼端着摇晃的高脚杯,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然后看到卫渊似乎有些迟疑,老道士心里一个咯噔,他可是知道卫渊是那种在细节上很敏锐的性格,这么明显的直球,太容易被看出破绽了。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处理,那边的和尚已经闭着眼睛念经逃避现实。   而就在这个时候,水鬼一口喝下了快乐水,在众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的时候,一拍桌子,大无畏道:   “老大。”   他道:“你是不是又怂了?!”   卫渊:“……”   张若素:“……”   戚家军战魂:“……”   圆觉:“……”   如果说这是一台舞台剧,那么水鬼就是绝对的中心。这个时候应该有平常买不到的大功率打光灯从四面八方地打在他的身上,将众人眼中的水鬼衬托地仿佛天神一般英俊明亮,亦或者古希腊神话的英雄一样悲壮。   可这是现实。   水鬼简直像是拎着快乐水向着全副武装的暴力团体滑稽冲锋的便利店员。   叮,水鬼使用了技能自爆献祭,效果拔群!   片刻后,水鬼再度被倒着叉了出去,叉出去之前,伸出大拇指冲着众人比划了一下,满脸爽朗的笑容。   ‘我的生涯,一片无悔。’   让老道士和兵魂倒抽一口冷气,肃然起敬。   而无论是凤祀羽的耳旁风,还是说水鬼的自爆攻击。最终成功让卫渊和珏走出了屋子,这个时候已经要入冬了,天气有些阴冷下来,卫渊却觉得自己的心脏不知为何加速跳动。   有科学研究证明,周围的氛围也是能够反向影响人的情绪和理智的。   所以说,带着你喜欢的人去做过山车,会让他或者她的心跳加速,误以为这样的心跳加速会是喜欢你。所以鬼屋和恐怖电影也会变成青年男女怀揣着那点小心思聚会的最佳地点。   只要你的心上姑娘不是那种本能一脚把鬼屋工作人员干废的存在。   那么,好感度加成极高。   卫渊的脑海里念头纷纷扰扰的,本来就只是单纯地给送个礼物。可是被这样子一搞,他反而有些局促,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边的天女回忆起刚刚那些画,下意识转移开视线。   卫渊脸上微笑凝固。   你退一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本来只是送个纪念的礼物而已。   没有必要这样。   “早啊。”   “嗯,早。”   简单的招呼之后,就是漫长的尴尬。   一种莫名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着,也让旁观的水鬼叹息一声,遥远的青丘国中,女娇撇了撇嘴,这个家伙真是逊。最终卫渊仿佛鼓起了曾经转战六国的一腔孤勇,用平常的语气开口问道:   “我看娥皇女英她们来了。”   他微笑着道:“难得见到她们,要不要今天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水鬼暗暗握了握拳头。   好耶!   天女抬手手指轻轻整理了下鬓角垂落的青丝,如常道:“好啊。”   凤祀羽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凤祀羽和水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哼哼,你做的不错嘛。   你也还可以啊。   然后少女背在背后的手指灵敏地敲击着摩斯密码。   被挂起来的水鬼晃动着以频率发出摩斯密码。   “这里是零食,这里是零食,阶段性任务已完成,over。”   “这里是可乐,这里是可乐,阶段性任务已完成,over。”   女娇扶了抚墨镜。   优雅的白发变成了利落的高马尾,眼角是正红色的眼影,抬手一拉,宽松的羽带勒紧腰线,嘴角勾了勾,一下从那种优雅的青丘国主,变成了拎着神农氏流传下来的长鞭行走山海的涂山氏神女,有了当年游历时候的愉悦感。   靠在高背椅上,带着棒球帽,拍了拍手里的『剧本』:   “ok,过。”   “下一幕。”   泉市的冬天,没有办法像是北方那样看得到大雪纷飞。但是天空明净还是没有问题的,夜间可以看得到明净的星空,老街这里因为缺少那些光污染,所以星空还能够更加纯净一些。   一顿美食,卫渊做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众人吃得也都心不在焉。   唯独准时准点开车来蹭饭的特别行动组成员张浩同志仍旧吃得欢快。   甚至于在饭菜的消灭量上,成功压制了凤祀羽。   “我是苦练过的。”   张浩端着茶,用凡尔赛的语气谦虚地说道,心满意足。   可也没有说自己为了对抗凤祀羽的压制,每天在手臂上悬挂常人极限的哑铃腹中快速用筷子夹黄豆这样的基础训练,这可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好胜心,而是因为蹭饭的目的。   美食本来就是很棒的。   而免费的美食则是更加美味了。   丝毫不清楚接下来会是什么布置的张浩成功起到了干扰卫渊和珏本身判断力的作用。而老道人,凤祀羽,乃至于水鬼都已经默默地离开了博物馆的餐厅,今日的礼物是得要有氛围的,一大家子的聚餐里面送礼物总觉得怪怪的。   画师幽魂盘腿坐在了花店二层的小阁楼里。   在大片大片盛放着的紫罗兰簇拥里面。   这代表着永恒的美与爱,代表着质朴的美德和永不褪色的盛夏。   这三点整合起来,这样色调神秘幽静的花总是象征着长久不灭的存在和美好,像是九天之上盘旋的高风,像是人间禹禹独行的人类,风是不会停止流动的,正如人类不曾放弃探索。   画师盘腿俯瞰着博物馆,旁边放着好几张画布,她带着耳机,喝着饮料,回答道:“咳嗯,现在是调音状态,123,123,伏特加已就位。”   “堵上老夫画师的名号,一定会把最佳画面捕捉到的。”   她仰脖吨吨吨地把某种神秘液体饮料灌到肚子里。   在等待着事情发生的时候,掏出手机默默滑动。   看到她的粉丝群里还有粉丝在询问她最近还会产粮吗?   “可惜啊,老夫已经上岸了。”   少女画师遗憾低语。   在那些粉丝们泣不成声,惊叹一代宗师即将陨落的时候。   她嘴角勾了勾,然后得意洋洋地补充道:   “但是我还可以重新跳下去。”   “哼哼,不但这样,我还可以在岸边左右横跳,在岸边大鹏展翅。”   她收起手机,伸出拇指比划环境,心中还是有些可惜,可惜自己的杰作几乎统统都没能够被通过。最终选定的礼物只不过是送一个亲自做的陶器,没有办法,实在是太遗憾了,难得画一次好的。   可惜了啊。   老道士脱身到了博物馆的小纸人身上,飞腾到天空,一拂袖袍,法术回风返火施展出来,将整个老街上空的雾霾之类的污染全部凝聚收敛了去,让今天夜里的星空能够更适合送礼物。   水鬼悄悄地爬到了二楼,他的任务是给青丘国的女娇传递回各个视角的照片,看到了那画师幽魂,古怪道:“你在喝什么?”   “饮料啊,我叫他泉州快乐水。”   水鬼看到画师的那些饮料,和快乐水一个颜色。   饶有兴趣地拿了一杯,唏嘘地看着老街。然后仰脖一饮而尽,旋即面色凝固,猛地转过头噗地把黑色的饮料直接喷了出去,双目瞪大,剧烈咳嗽着:“这这这,这什么东西?”   伴随着修行,逐渐固化到了自己十六七岁模样的画师幽魂道:   “快乐水啊。”   水鬼一怔,大怒,断然道:“这根本就不是可乐水!”   画师幽魂慢悠悠道:“这个让我快乐,为什么不能叫快乐水?”   “而且,颜色不都一样吗?”   水鬼嘴角抽搐:“……你个异端!”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画师想了想,掰着指头道:“如果你是说配比的话,我想想看,2盎司伏特加,1盎司白朗姆酒,2盎司柠檬汁,1盎司金酒,1盎司龙舌兰酒,1/2盎司橘橙酒,另外,还有可乐。”   “可乐?多少?”   画师少女眼观鼻鼻观心,腼腆一笑:   “适量。”   水鬼:“……”   身穿执事服的水鬼优雅地拿出了打火机,凑到画师快乐水旁边。   啪地打开。   哗啦一声,快乐水水面上燃烧起了蓝色的火焰。   水鬼的额头迸出青筋:“你说这是快乐水?!”   “是快乐水哦。”   “这就根本不是快乐水!”   在博物馆快乐水两人组交锋的时候,娥皇在手机里,得知了自己一直默默关注着的太太有重新回到市场上的意向,心中欣慰了很多。而后紧张地看着外面,她和女娇那样年纪轻轻继承了神农尝百草的鞭子。而后和禹王行走天下的性格不同,她要更为柔软温和。   而这个时候,凤祀羽背后翅膀展开,提着花篮飞在空中。   她的任务是营造氛围,氛围,还是氛围!   简直就像是那个传说里的丘比特一样。   装模作样地做出了拉弓的动作,“哼哼,这一箭,贯穿星辰……”   只是这个时候,恰好博物馆的邻居家的孩子正好在阁楼上,推开窗户,本来是想要看看窗外的风景的。却看到了一位姿容清丽空灵的少女背后双翅扇动,一下愣住。   做张弓箭模样的凤祀羽:“……”   这才记起自己没有遮掩气息,愣了一下,也没有多想。   毫无社死的自觉。   灿烂一笑,伸出手来:“不给糖就捣蛋!”   对她而言,什么这节那节都无所谓。   有吃的,能摸鱼就是好节!   大脑卡壳的博物馆邻居呆呆地掏出自己的水果糖递过去。然后看到羽族少女得意洋洋地离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深吸了口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   “妈!妈!”   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得到他的喊叫声音:“出来看天使啊!”   凤祀羽,振翅飞向天空,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隐身咒法,防止再给谁看到了,原本计划是。只要他们一送礼物,就把这些花全部都撒下去,像是故事场景一样。   这个时候,完全不知道的珏,以及隐隐约约多少猜测出问题的卫渊。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哪怕是张浩都已经被戚家军兵魂,以及圆觉以切磋刀法拳脚的名义架起来叉了出去,可以想象得到。无论是和戚家军战魂彼时刀法,还是说和玄奘传人比试拳脚,道士都没讨了好。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   你们完了,真当我没反应过来么……   都给我等着。   而珏也在思考着该怎么把自己做好的陶器送给卫渊。   “对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双瞳几乎是没有丝毫预料地对视,一开始就有些怪的氛围一下变得微妙起来,花楼的二层,腼腆的少女画师一巴掌按在水鬼头顶把他按倒在地,双目炯炯有神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给老夫闪开!”   腾飞在空中的凤祀羽本来要洒落花瓣。却发现刚刚拿糖果的时候,把花瓣都洒完了。而水鬼直接给磕了酒的少女画师一掌掀翻,女娇的左臂右膀,卧龙凤雏直接就一下全都没有了,失去了原本的目的和作用。   卫渊见到过稚嫩还不懂得人间情绪的天女,见过少年懵懂的时候。   也见过已经懂得人世间一些道理的她。   但是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女。   心脏稍稍又一次地有些加快,天空明净,星光明朗。   “珏,我……”   “渊,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或许是过往曾在三国末年相处的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有的时候两人总归是默契地恰到好处,声音都顿了顿,卫渊看着惊愕的少女,徐徐吐出一口气,不知为何,那些担忧和忐忑都消散了。   这只是个礼物而已,担心什么呢?   他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是从羽民国带回来的那一个陶器。   让现在只能通过摄像技术看到这一幕的女娇极为失望。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卫渊轻声开口,然后用手指轻轻敲击在了陶器上,本来是黑色的双瞳在短暂的时间里化作了金色。此刻在淮水底部的无支祁放下游戏机,骂骂咧咧地准备动手,右手五指伸出去。   几乎是同时。   卫渊的声音和无支祁的声音都在心底升起。   “神域?山瘴之幻。”   “神域?海市蜃楼。”   山中有瘴气,误入其中的人会迷失道路。而水域当中有名为蜃的神灵,能够操控幻境,被称之为蜃龙,可也有说法,蜃只是弱小的生灵,仰慕龙神的伟大。故而用幻境将自己伪装成了神龙的模样。哪怕是龙这样的身份也只是个幻境罢了。   但是无论如何,同时以山中之神和淮水祸君的力量展开了幻境的神域。   无支祁说幻境是不屑用的东西,但是他多少也懂。   飞在空中,愁眉苦脸的凤祀羽突然看到了有光芒从老街上升腾而起,这样的柔软光芒几乎瞬间弥漫到了整座街道,不只是博物馆一行人。哪怕是那些被繁华的城市抛下的,留在这缓慢生活节奏当中的居民,都注意到了这样的光。   打开窗户,推开了门。   星光洒落人间,羽人族的歌舞,在超过五千年之后,重现于人间。   载歌载舞的人,生命短暂,却又何必悲伤?   哪怕是我们已经逝去,我们的文化和文字总会留传到后世,后来的人,也会和我们做同一个梦,唱同一首歌。   长风不死,文明不绝,人亦是长生。   凤祀羽怔怔地呆住,仿佛是传说的现实化,柔软的星光下,一位位存在于过往的羽民族的祭师跨越了星光和岁月,从铭刻于器物上的昏黄色的过去走出来,来到了现实,走过她的身边,于星光下起舞。   这是记录于这陶器当中,南方火神祝融麾下国度的盛典,羽民国,周饶国,三苗国,贯匈国,凡海外南经所记录的国土民众都来参与,这本来是几千年前发生的事情。   可此刻,就仿佛是历史长河的交错,是岁月的重现。   曾经的山川之民们,脸上带着有火焰纹饰的面具,载歌载舞,走在这街道上,轩辕丘的商人叫卖着玉石。而到处都有着羽民国的装饰,有英武的女子牵着稚嫩的孩子走过,有温和的中土陶匠蹲在那里讨价还价。   星光在风中散出流转的痕迹。   卫渊转了转头,看到少女瞳孔里面倒映着的天星,怔怔失神。而后,神色柔和下来,重新转过头看着这一幕的重现,其余什么都不必要再关心了,昆仑天女嗓音轻柔,低声道:   “你不是说,要我给你一段时间,你才会和我说以前的事情吗?”   “嗯,是啊。”   卫渊轻声道:“今天就当做一个小小的例外了。”   “是吗?”   “明天要忘记哦。”   “嗯,可以啊。”   两人并没有看着彼此,嗓音安静交流。却仿佛有安静的温暖的东西在心底晕染开,卫渊历经战斗和苦修的心缓缓平和下来,双目看着前方,神色柔和。   我想送你东西啊……   可送你什么好呢?   送你风。   送你雪。   送你五千年前那一夜永不褪色的月光。   飞在天空中的凤祀羽看得呆滞住,一不小心直接撞在了花店的二楼上。   水鬼刚刚喝了画师快乐水,现在酒劲儿一股一股地往头顶涌动着,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凤祀羽直接撞过来,嘴角一抽,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两人就像是滚葫芦一样拉扯着画师的画布一下摔下去。   伴随着画师的惨叫:   “我的画布,我的白色颜料,我的快乐水,我和你们拼了!”   大团大团的画师快乐水也摔下来,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燃烧起来。虽然没能够真的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动静真的很大,珏下意识地动了一步,而卫渊也下意识做了反应。   天空中,凤祀羽吃力地煽动翅膀,双手拉着水鬼的右腿。   水鬼就这样晃来晃去,一只手按着额头的男士礼帽,衣摆哗啦哗啦就像是从伦敦塔大本钟上跳下来的潇洒大盗。而与此同时,他左手握着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此生最为重要的一张照片。   快门的声音让卫渊和珏下意识看过去。   照片被留了下来。   照片里面,穿着黑红衣服的青年踏前半步。而白衣少女被下意识护住,只是恰到好处的反应,少女被半拥在怀中,青丝环绕,和青年鬓角的发丝碰触,天空繁盛的星光,身边是过往的岁月和现代的老街,无边壮美。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后日谈(感谢一生习文盟主)   少女的眉眼清澈安静,眼底倒映着卫渊的模样。   鬓角和发丝里带着一种特殊的香气,像是九天之上盘旋的高风,似乎是从来没有接触地这么近过,两人的脸上都晕出了一阵阵红色,有一种柔软的氛围在他们之间发酵,像是酿造了五千年的美酒,散发着让人沉醉的馨香。   卫渊忍不住微微踏前一步。   眼前的少女眼眸微垂。   心脏的跳动都仿佛变得雀跃起来。   就仿佛决胜的剑客即将向着最强的对手挥出命中注定的那一剑,就仿佛将领率领着背后的千军万马,踏破敌国都城的城门,这是此生最为光彩耀目,最不可能褪色的一刻。   “当当当……”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足以让人心跳骤停的单调声音响起来。   然后就是一阵熟悉到厌烦的歌声传来。   眼前的画面凝固住,然后转眼就缓缓地破碎开来,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窗户缝隙里流淌进来的冬日阳光,带着点清淡的慵懒。   卫渊趴在床上,抬起手掏出枪,砰一声直接把放在一侧的闹钟打烂,枪械里发出火药残留下的味道,就仿佛刚刚梦中一幕的延续,也提醒着卫渊一切只是梦而已。然后躺尸在床铺上,整个人都像是燃尽之后的灰白色——   那一场礼物的赠送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   完美甚至于超过地达成了原本的目的。   只是……似乎冲击有些大了。   现在他反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要怎么和珏说话,珏似乎也有点小躲着他。   只是拥抱了一下就连续做了好几天梦,这太丢人了,说不出口啊。   穿着博物馆传统粉色hellokitty围裙的水鬼无奈站在门口。   这个围裙是博物馆员工一起轮换着用的。只是因为被圆觉大和尚穿过,这围裙多少有些给撑大了,水鬼穿着有些太大了点,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的小个子在偷穿着大人的衣服。   水鬼一只手握着锅铲,一只手握着装着醋的瓶子,嘴角抽了抽:   “老大,你该起床了。”   卫渊躺尸,没有反应。   水鬼过去把闹钟的尸体翻过来,沉默了下,认真道:   “老大,你放弃吧。”   他眼神唏嘘,像是古希腊对着日落沉思的伟大哲人:   “梦只是大脑的自然活动。”   “是能让你过去的经历组合的事情。”   “你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梦也没办法给你复原出来啊。”   卫渊:“……”   你是真的欠啊。   片刻后,伴随着响指声音,水鬼再度被叉了出去。而楼下的几人也都听到了动静,圆觉给卫渊准备好了早餐。而戚家军兵魂则是在打扫,伴随着打哈欠的声音,卫渊走了下来。   一边懒洋洋吃着早饭,卫渊一边打开每日早间新闻。   现在的主体当然还是超凡世界的宣传和普及。据说科学家们已经开始着手研究如何将灵气这样的力量和现代化的力量所结合起来。   比如在导弹里面蕴含有特制的符箓,比如面对西方阴暗古堡的吸血鬼伯爵,一发三千米的狙击弹把紫外线直接打入伯爵的梦境,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逝去的夕阳。   当然更主要的是先融入民生当中。   比如说,种菜,种菜,还是特么的种菜!   想一想修行普及之后,所有农业大学必学的几门法术,一个是降雨术,一个是木系的生根术。到时候沙漠里面开农田,两排现代化大学生,第一排种种子第二排就施法降雨,直接平推撒哈拉,沙漠里面种西瓜。   那种级别的昼夜温差。   必然导致瓜又大又甜。   你觉得哪个神州吃瓜群众忍得了?   估计以后什么旋风术结合固土术,直接在屋子里虚空种菜都有可能。   当然,也能种花。   卫渊看了看最近两天没有开张的花店。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开口,珏那边也不是生气。因为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那么大的动静。不过好在也不是全无所获,水鬼的照片已经被他成功扣下来了一张。   卫渊直接打印了一张,云端上传一张,u盘一打保存完整。   最后还将一张直接放到了袖里乾坤?昆仑瑶池里面。   水鬼盘腿坐在自己的快乐水配比工作间里面。   穿着优雅的执事服,戴着平光眼镜,伸出中指托了托眼镜架。   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有些房产中介看到大佬买房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一样时候阿谀奉承的微笑。   耳边有蓝牙耳机。   “没有问题哟。”   “照片已经给您发过去了。”   “记得好评哦,博物馆可乐随时为您服务。”   耳机对面当然是青丘国的女娇。   水鬼把照片的数据直接传送到了过去。然后得到了估计一百年都喝不完的快乐水份额,脸上的表情有点像是丰收的老农民,凤祀羽坐在椅子上,古怪地看着哼着歌擦拭高脚杯的水鬼,想了好一会儿,才好奇道:   “你把照片数据给了女娇姐姐了吗?”   “给了啊。”   “……那你也把照片给了卫馆主?”   “是啊。”   凤祀羽:“……”   她的小脑袋瓜突然就僵住了,看着神色轻快的水鬼,呆滞了下,还是问道:“你图什么啊?”   你难道不知道女娇姐姐不打算把这照片给卫馆主的吗?   水鬼沉思。   然后比划出了一个大拇指,笑容爽朗地回答道: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羽族少女绷不住了。   哪怕是凤祀羽都得要叹为观止。   “你是真的厉害。”   “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   “哼哼,那当然。”   水鬼得意洋洋地吹了声口哨,一身执事服,看上去身材欣长,左臂搭着热毛巾,右手五指托着铁托盘,把一杯特调过的快乐水放在凤祀羽旁边,上面还放着半枚切片的柠檬。   “好好试试看。”   “我一定得和那家伙斗一斗,看看谁的快乐水才是正统。”   凤祀羽郑重点头。   然后呲地打开了一袋黄瓜味道的薯片。   清爽的黄瓜,特调的快乐水,还有甜腻微苦的巧克力。   这就是凤祀羽今天的选择。   “麻烦你了,凤祀羽评委。”   “交给我吧。”   花店里面,少女看到卫渊回转回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手掌轻轻按着胸口,微微皱起眉头。   为什么要躲呢?   她有些不明白这样的情绪究竟是为何而产生。   又为何而逐渐滋生起来。   前两天被拥抱起来的时候,脑海里不知为什么那些画师的画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像是昆仑玉璧上的壁画一样在脑海里翻涌起来,九天之上的风是最自由的秉性,她的心里始终应该是那样自由而空旷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却变得微沉了些。   过往的经历都浮现出来,落在心里,像是落入风里的云气。   像是振翅南巡的北燕,落下的一片羽毛。   像是被什么盈满了,就像是现在这样,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着渊,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看到卫渊回去后,心里放松之余还有一缕缕近乎于无法察觉到的失落。   放松又沉重,欣喜却失落。   这是不属于神灵该又的情绪。   “西王母娘娘……”   少女手中的书放在胸口,轻轻道:“这是怎么了?”   卫渊坐在桌子前,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霸王的真灵转世,只要成长起来应该会成长为人类一方的战斗力。   这一次一定得把他性格上的自矜给掰过去。   封印共工的材料是具备有九州万国气运的金铁。此刻变成了十二金人,也失去了原本的特殊性。而共工和人类有存在于立场上的冲突,未来一定会彼此敌对。到时候要么重新在山海界找到封印共工的材料,要么就直接把刑天的头找回来,让刑天恢复到又能打又有脑子的非头铁莽夫状态。   另外……   卫渊伸出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那种刺痛。   之前道衍曾经招来了太平要术斩龙脉的残篇。   他从其中看到了过去的经历,但是在最后,自己却又看到了洛书的虚影,在明代时期的自己也被一剑洞穿了心脏,那种刺痛感觉。哪怕是到现在回忆起来,仍旧无比清晰,和霸王那一枪不同。   那一枪的伤口炽烈而霸道,那种炽热感觉甚至于强过了一瞬间的剧痛。   而那一剑则如同毒蛇的撕咬。   究竟是谁……   卫渊按了按眉心。   眼前的迷雾越发沉重,和这些事情比起来,再过几天在龙虎山给樱岛颁下『神州赐倭奴国金印』都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了,为了弄清楚当年明代的事情。一方面寻找古物,一方面也得要去一趟长白山。   看看当初刘伯温是否遗留下了什么东西。   他的性格,必然留下了后手。   正在卫渊沉思的时候。   一股突如其来的困意袭上了他,那种熟悉的感觉打断了卫渊的思考,让他张了张口,有着无言以对的感觉,他才刚醒了一小会儿,这种情况下的梦境只会代表着一件事情——   上古五大恶人的召唤!   先祖陪练团,爱的铁拳!   还有刑天爽朗的大笑声。   该不会是对之前在高天原上的反应还不满吧?   卫渊额角抽了下。   补考? 第三百九十八章 暗流涌动水波渐起   你听过这样的故事吗?   你一定听过这样的故事吧。   厌恶天上清苦的神女来到了人间,在洗漱的时候。却被贪恋神女容颜的凡人偷偷藏起了羽衣披带,没有办法再回到天上去。而后留在了人间,嫁给偷窃她衣服的凡人,生儿育女。   幸福美满,人人艳羡。   但是区区的凡人,怎么能够带走蕴含有法力的羽衣?   是的,这个故事理所当然要有后续……   是第二种解法。   在幽暗的屋子里面,点着一盏油灯,灯光幽幽,有男子慢慢落笔。   凡人不可能带走神女的羽衣披带,那么如果说,这个人变成妖魔了呢?   是的,妖魔,用至亲的鲜血魂魄为引走入邪道,人之欲望不死为执。而妖魔也由此而生,多么冠冕堂皇的说法,但是……   区区求而不得的执念,真的能够诞生妖魔么?   而只是低劣的妖魔,又真的能够布阵困住昆仑的神女么?   分明……   他连靠近到三丈内都做不到。   所以啊,你们猜到了吧?   那么,知道故事的第三重么?   油灯忽闪着扑灭,窗户外的光倾泻进来,是反射的雪光,南方的冬日或许只是轻浅的小雨。但是这里是关外的名山,早已经白雪皑皑。而男子安静看着外面,将这本泛黄的书卷合上。   梦境的世界里面。   刑天爽朗地大笑着,拍打着卫渊的肩膀:“小家伙,你不行啊!”   祂的表情颇为愉悦,端起酒递给卫渊,道:“不过,在小岛上的那一剑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些味道的,来,喝点酒,就当做是庆祝了。”   对于刑天的时代,轩辕的臣子杜康刚刚创造出了美酒。   一开始是用来祭祀诸神的尊贵的祭品。   所以在祂的意识里面,还是将这些烈酒看得颇为重要,只是卫渊敬谢不敏,道:“不用了,最近不想要喝酒。”   年轻人,喝多了容易做梦。   刑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笑着仰脖饮酒,道:“你这样是不行的,小家伙,你还差得远啊,哈哈哈。”   卫渊还以为刑天指得是自己在高天原使用那一剑之后精疲力尽的样子太过于狼狈,生怕下一句话就是『小伙子你不行啊,你得支棱起来』之类的话,说实话现代社会磨砺过的人,抬杠技能谁不会啊。   但是面对这位爷,还真没法抬杠。   你行你上啊!   他上他真行啊。   可是刑天喝了口酒,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道:“对看中的女子,怎么能那么生涩呢?真是,太稚嫩了。”   卫渊:“……”   他一脸震惊地抬起头,作为一个现代人,居然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遮掩,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看到了小猪佩奇在他眼前一边跳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步一边挥舞着李逵同款大斧头给人理发一样。   “你你你……”   卫渊手掌握拳砸在手心,恍然大悟:   “你是说用棍子直接在人后脑勺来一下敲晕拖走?”   “刑天,我们现在是现代社会了……”   刑天摇了摇头,道:“不是。”   “我是堂堂然地追求她的。”   卫渊看了看刑天壮硕的身材:“你是不是威胁人家了?”。   刑天带着温和的微笑:“不,我给她唱了诗歌,说给她带来了整个炎族最美好的花,放在她的鬓角,告诉她,她其实才是整个四海八荒最美好的那一朵繁花。”   卫渊脑海中一刹那几乎想到了很失礼的念头,这个姑娘会不会不好看。   战神刑天脸上的表情几近于怜悯:   “她是我们部族的明珠,是教导精卫的老师。”   “很美。”   卫渊:“……”   他看着战神刑天宽阔的胸膛和健硕的身材,呆滞了下,一字一顿慢慢地道:“所以说,你用诗歌追求了当时炎帝部族最美的女子,然后还成功地抱得美人归了?”   刑天微微抬头,带着温和的微笑颔首,语气理所当然。   “毕竟,我是文官嘛。”   “……文官。”   卫渊沉默,然后一言不发回到桌子旁边。   端起旁边的烈酒仰脖吨吨吨地咽了下去。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睡一觉就好了。   烛九阴叹了口气。   背对众生。   没眼看。   而刑天爽朗大笑,一边笑一边用力拍打着卫渊的肩膀,道:“不错,不错,我文官一脉就应该这么豪爽的喝酒,你总算是看上去有那么像是文官了,哈哈哈……”   只是可惜梦中是不可能醉酒的,卫渊逃避现实的行为注定了是镜花水月一样的结局,他叹息一声,看向旁边的烛九阴和刑天,道:“怎么祝融神没有出现?”   刑天脸上的微笑稍微收敛了下,道:“祂沉睡了。”   “沉睡了,可这里就是梦境里……”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旋即,刑天脸上微笑的收敛让他意识到了这事情的不同凡响。尤其是上一次见到祝融时,祂的变化和反噬,都在此刻彰显出来,刑天道:“我之前希望能够把祂拉入你的梦中,借以维持祂的清醒。”   “至少是梦中的清醒。”   “但是现在看来,哪怕是梦中的清醒,现在也已经无法维持了。”   “是祝融的真灵沉睡了。”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道:“我知道了。”   他解释道:“六百年前的事情,我稍微有了些眉目,千年前的时间段,我还不清楚。不过,能够让祝融也沉睡到这种程度,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   这样一想,那么六百年前,洛书出现在那里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洛书……”   刑天和烛九阴都沉默了下。   河图洛书在神州神代的地位和价值,如果不了解历史的话根本无法理解。   只是单凭借三皇五帝,基本都是在河图洛书的辅助下完成了最大的功业这一点传说,就足以侧管中窥豹地看得到此物的不凡和特殊。   刑天看了看卫渊,想了想,道:“既然连河图洛书也出现了,那么人间那一座长白山,恐怕会潜藏有不小的麻烦,小家伙,在这之前,你先去一趟山海界吧。”   他脸上露出了爽朗的微笑:“我知道黄帝当年种果子的地方。”   “他那儿好东西不少,只要干掉守门人,全是你的。”   “我很久没去吃了,咱们七三分,你七我三。”   “要不然八二分也不是不可以。”   卫渊:“……”   很明显就算是在和轩辕开打之前,这两位爷就不大对付了。   一个喜欢种果子。   一个喜欢摘果子。   我种。   我摘。   我种。   我摘。   你特么摘我瓜是吧?!   卫渊脑海里浮现出那位英武青年咬牙切齿,恼羞成怒的模样,心中玩笑般地低语了几句。不过当年的情况当然不会是这样地儿戏,真正的历史潜藏在这些面容始终温和的古代战神心底,早已经不再为人所知。   不过确实,算算时间,他也应该要回山海界一次了,那些堵门的凶兽耐心都不怎么样,现在估计也大部分离开了。而穷奇遗留下来的山海玉书,也理应决出了胜利者。   得到山海玉书。   里面有淬炼出上一辈子身体里药性的方法。   也有和西王母打好关系的法子。   刑天看到卫渊脸上的神色变化,温和道:“我招式的基础你已经学会了,轩辕的剑法,你至少看懂了第一招的外在。但是这一次你去西山经,仍旧会有很多的危险。”   “我是没有办法帮助你的,而烛九阴,祂始终处于中立。”   “你和祂相识这么久,祂应该也没有哪一次是主动出手帮忙的对吧。”   “祂始终认为,神应该秉持中立,维持秩序和契约。而不能够仗着自己的地位力量而扭曲其余生灵的决定。哪怕是九幽和人间开战,以祂的秉性也只是会支撑九幽的世界。而不会参与其中,神的强大应该以生灵的自由为界限。”   烛九阴不置可否。   刑天伸手按在卫渊肩膀上:“而无支祁,祂这一次不会帮你。”   作为炎族的战神,刑天的双目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退让的感觉:   “这一次只能够靠你自己完成这件事。”   “卫渊,炎黄部族的后裔,如果始终需要依仗外力的话,又如何能够自我强大起来呢?   我们可以和别人合作,但是这一切的基础是,在离开这样的合作时,我们同样强大。”   “失去盟友,无损于你自我的力量,才是强大。”   “当失去别人的支持就一无是处的时候,这强大本就是虚幻的。甚至于是致命的,那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   “人类本强大,这是轩辕和炎帝,甚至于蚩尤都在秉持的想法。”   他的双目温和鼓励,就仿佛真正的智者,而后这样的气质收敛了。   刑天的声音顿了顿,旋即爽朗笑道:   “不过,这毕竟只是我这样一个老家伙的想法,会不会已经落时了呢?”   “反正我期待你在西山经的表现。”   “黄帝种下的果实记得分我一些啊,哈哈……”   短暂的会面,除去了对于西山界一行的鼓励。   大概也就只能用‘听闻卫渊送礼,三皇五帝初期,炎黄部族战神刑天,特来嘲笑’来形容了。   在卫渊离去后,这梦境也支离破碎。   卫渊坐在博物馆里,回忆起刑天所说的话,以及连天之四极的火神祝融都沉睡的现状,有种温水煮青蛙的紧迫感觉,面色微微沉凝,他取出了铁鹰剑,剑刃倒影着自己的双瞳,思考着前往西山界一战。   而这个时候,有人吹熄了油灯。   带着泛黄的书卷,从关外名山上走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命运   卫渊把剑擦拭干净,这一柄最初只是普通长剑的八面剑。此刻历经血战,已经彻彻底底脱胎换骨。即便是曾经斩过神灵,剑锋仍旧像是刚发硎的刹那,锋利到足以破开太古的钢铁,倒映着卫渊墨色的双瞳。   卫渊握着剑,反向卡着自己的脖子。   神色凝重。   把胡渣子刮了刮。   心中感慨,这东西,可比什么刮胡刀好用多了啊。   然后才把剑收在泰阿的剑鞘里面。   然后背在背后,又把那柄被改造过,足以击杀非洲象的枪械收好。   考虑到有的时候,枪械能够避免泄露法力,在山海界可能会有妙用。   而后是丹药,有疗伤的,恢复法力的。   嗯,还有一点点秘制的泻药……   卫渊在圆觉额头抽搐的注视下,满脸无害地把这种某种时候超越毒药的东西藏起来,后者倒抽一口冷气,为某个可能中招的人默默念诵经文,因为圆觉不小心吃了点这东西。   他是金刚不坏,百毒不侵。   但是很遗憾,这玩意儿根本没毒,或者说这东西属于加速排毒的。   好东西啊!   就是有点费茅坑。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符箓,尽管不在人间,没有办法勾勒天地间存在的符箓大阵,这些符的效果都大幅度降低,但是有的时候仍旧有其价值。   最后还在腰间放了一个装满黄豆的口袋。   经历过了前几个步骤处理的黄豆,哪怕是在山海界也能够唤出黄巾力士。   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卫渊还顺便拖出了那只在博物馆蹭吃蹭喝的驳龙,这家伙从山海界被卫渊带回来,塞到了袖里乾坤里以后,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只宅龙。   但是这一次卫渊前往西山界,还是打算带上它。   只是卫渊没有想到,在临到出发的时候,博物馆里居然有老熟人上门,是董越峰老教授,笑着打了招呼,说是帝陵的事情结束了,自己很快就会退休。到时候大概也会搬过来,所以提前来看看往后的邻居。   说完以后,老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卫渊,道:   “卫渊,关于帝陵,你还有印象吗?”   他在帝陵里昏迷了,出来之后,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始终不甘心忘记的东西。哪怕是失忆了都要费尽全力去把那一段记忆抓住。   他也有询问过其他人,但是大家几乎都忘记了到底在帝陵里面经历了什么。再加上人员的失踪,给这一次声势浩大的帝陵探索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但是历史学家就是为了人类的过去,怀揣着光棍的心情毫不留情地抓下历史女神面纱的那一批人。就算历史这位神秘的女神拎起罐子砸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也能精确地推算出那罐子究竟是什么年代的。   他们的好奇心甚至于让他们在某些充满恶意的游戏里面,充当了团灭机器的设定。而这个时候,卫渊看着目光炯炯的老教授,深切地感悟到,做这样设计的人,肯定很了解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的秉性。   那些进入帝陵的人,记忆无一例外都被封印了。   卫渊面不改色,摇了摇头,带着奥斯卡级别的演技和无辜,道:   “我忘记了啊。”   “当时我也昏迷了。”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   董越峰这样低语着,但是他究竟相信了几成,谁也不知道。   他和青铜爵说了几句话,最后坐在博物馆椅子上,转头看着外面初冬时期的老街,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微笑着道:“说实话,我也是时候该要退休了啊,到时候就能够和老伙计你多说说话了……”   卫渊在倒茶的时候,看了一眼花店。   珏不在,她出门了。   昨天的时候,虞姬在离去之前,将一个陶器递给了卫渊,道:“这是她给你的礼物。”身穿红衣的英武女子声音顿了顿,眼底似乎有些古怪,补充道:“嗯,原本的礼物。”   至于最后礼物变成了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虞姬把陶器上面覆盖着的白色的布拉下来,道:   “现在她出去散散心,让她稍稍缓和一些。”   在昨夜的灯光映照下,原本的礼物露出真容,是一件陶器,手法仍旧还是古时候的部族风格。但是却要细腻很多,纹路是一个人在行走,卫渊伸出手指触碰陶器的纹路,那里有坐在地上的陶匠,有行走的青年,也有衰老的道人,最后是背着剑的他。   就仿佛是从珏的视角,所看到的卫渊的一生。   远古,汉末,三国,现代。   栩栩如生。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他仿佛听到这样的话。   虞姬道:“这件礼物,应该是她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这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做到的。”   卫渊小心翼翼地把这陶器放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   让打算帮忙在前面博物馆里空出一个位置来的水鬼动作凝固。   直到战魂默契地在水鬼空出来的手里放上了一大瓶快乐水,才缓解了水鬼的尴尬。   “这是我的东西。”   卫渊理所当然道:“你会把你的东西给别人看吗?”   虞姬眼底神色缓和许多,她说自己还有事情。所以匆匆得离开,临走的时候,当然将自己的画室暂时交给了博物馆画师看顾,昨天连夜走的。而现在卫渊最后拿起了一枚玉佩,玉佩下面是半枚青铜扳指。   青铜扳指是秦代时候的契约。   佩戴在腰间一侧。   本来是打算要通过帝辛留下来的青铜器返回。但是很遗憾地,卫某人现在正在西山界凶神追杀名单上,所谓杀人者终被人杀,厨师食材不过一念之间,这样的规律,卫渊相信那帮糙得要命的山海凶兽绝对会奉为真理。   要是有那个凶兽把他卫某人抓了红烧,那么恐怕整个山海经的凶兽们都得抹着眼泪提着刀叉来排队分一杯羹,可能还得要带着味儿回到老祖宗坟墓前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祖宗你瞑目吧,当年把咱们写成食谱的家伙现在也成食谱了。   为了防止这一幕的发生,也为了防止把危险带到朝歌城里。   卫渊已经和烛九阴说好了。   上一次说把他送到没有凶兽的地方,结果直接落刑天家门口去。   这一次他可学乖了。   得放到一位和人族处于良好关系的山神前面。   那边老教授接了个电话,本来说好了要退休的眸子噌一下亮起来,然后站起来,道:“嗯?古代西楚文化的史书?真的遗迹,怎么出来的?”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放过的。”   “这事儿我一定参加。”   本来已经再期待着退休生活的老教授这个瞬间就像是重新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最后他关好手机,尴尬地看了看那边的青铜鼎,道:“放心。”   “等我这一次从遗迹里出来,就来这儿退休。”   水鬼忍不住吐槽道:“这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fg。”   “教授你现在简直就和戏台上的老将军一样啊。”   “将军?”   完全不懂梗的董越峰怔了下,可旋即他仿佛觉得这样的称呼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而后眼前就出现了一重重的幻影。   仿佛有空旷的,来自于战场的风掠过了他的心胸,让他的心脏如同战鼓一样擂动起来,眼前有英武的青年,浑身穿戴者墨色的铠甲,笼罩在这残酷冰冷的铠甲之中,眼眸安静,看上去仿佛从古老画卷里走出的名将。   一切都无比真实。   董越峰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卫渊已经和他道别之后离开。   他跌跌撞撞追出去。   却又不小心差一点被车撞了,为了避开车,又来到了画室那边,喊了一声卫渊。而这个时候已经入冬了,老人带着眼镜,在走入画室范围的时候,空调的热气在眼睛上蒙了一层的白雾。   他不得不摘下眼镜来。   在带着眼镜的时候,能够迷迷糊糊地看到,是卫渊转过身对着他挥手微笑,肩膀上还趴着一只红色的小狗崽,可就在他摘下眼镜的时候,仿佛世界骤然变化,就像是远古的传说降临人间,空气中弥漫着巨人和神的呼吸,就像是天空中应该悬挂着十轮太阳,就像旷野中有猛兽匍匐。   青年背后背负着剑,眉宇就和他恍惚看到的将军一模一样。   而在他的身边,一头身上披带鳞甲的猛兽徐步而行。   那是龙。   哪怕只是安静往前行走在老街,就已经有神话的狰狞和威严溢散而出。   而那青年转过头,微笑着和狰狞的龙兽说着什么。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青年回身微笑着挥了挥手。   刹那的错觉,如同青年背后有着黑色的龙旗在舞动,天空压低,云气泛着凝重的黑红色,有着如同刀锋一般迅猛扑杀下来的钢铁军团。   董越峰说不出话,许久后才在画师拍了拍肩膀之后回过神来。   画师好心道:“老教授要不然你先在这儿休息下?”   董越峰心潮翻涌,仿佛有什么画面在他的脑海里转动着要钻出来,世界的真相在他面前掀开了一角,他低下头掩饰表情,道:“不,不用了。”   他顺手拿起一本书打开,“你是在这里卖画吗?”   “啊不,那是……”   画师没有来得及阻止。   新鲜热辣刚刚出炉的杰作出现在了老教授眼底。   老人脸上的表情凝固。   手掌颤抖。   这一天……   卫渊离开人间,带着自己的目的重返西山界。   神州著名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董越峰教授。   来到了新的世界。   嗯,各种意义上……   风吹而过,在昆仑的最高处,是千年不化的雪原绝景。   每次站在昆仑之上,俯瞰人间,会觉得,人间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风吹而过,白色玉佩下的青铜扳指发出清脆的声音,天女安静看着人间,每每在她心情起伏,不能宁静的时候,就会来到这昆仑的地方,在这样的雪景和云海之下,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从不曾变化过。   在这样的宁静下,珏的心情逐渐平复。   但是这个时候。   风声中传来了不规则的『杂音』。   少女睁开双目,低下头。   在山脚下,一名男子已然来到。 第四百章 故事的第三种解法以及缘法(感谢丨麻雀丨万赏)   在昆仑山下,一路从关外长白山走来的男子停止脚步。   这个吹熄了油灯,手中握着泛黄书卷的男子此刻抬头仰望着昆仑山,面容却像是笼罩着一层云气,始终看不清楚。   终于找到你了。   代表着地水风火之中,最后一名天女。   这名男子心底低语,他自己都不知真正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他一步步往上走去。   在这个即将成功的时候,心中甚至于有些复杂。   本来早就该完成的计划,居然就因为那一个凡人而不得不避开。   一直推迟到现在。   那个老家伙啊……   男子还记得那是在三国的末年,晋取代了魏国,蜀已经灭亡。   西王母失去踪迹。   他循着气息去寻找最后的天女,却万万没有想到,天女和一名凡人待在一起,他想要直接将其擒拿。但是在天女所在的屋子里面,有一股磅礴浩大的道术神通笼罩着,这股堪称恐怖的气息阻止了他们去捉拿天女的打算。   那个白发苍苍的人类,却有着让人绝对无法忽视的气韵。   在那个年代,这握着书卷的男子还远远没有恢复到现在的实力。   所以他选择依附在了附近的官员身上,靠拢过去,说实话还是想要再往里面一点的。如果距离靠近到能够直接暴起将那代表着九天之风的天女抓起来,那就是最好了。   可是当他靠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个老人睁开了双目,平静看着他。   空气中的灵气流动,就像是龙的鳞片一样,本能地保护着屋子里的天女。   反倒是把这老人放在了外面。   ‘你究竟是要把她看得有多重?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大把年纪,不怕死吗?!’   依附着青年官员的男子心中忍不住低语,只好止步,微笑着道:   “老人家,你是蜀地的人?”   老者宁静注视着他。   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有些尴尬的气息。但是在这个男子看来,气息几乎有些令他都觉得汗毛耸立了,只好硬着头皮疯狂收敛气机,道:“我是朝廷的史官,来这里查点东西。”   “刚刚见到老丈气宇不凡,想要问问老丈一点事情。”   最后他是看到了桌子上的羽扇,搬出来了那位诸葛武侯才糊弄过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老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他两眼,就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而伴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整个天地的灵气都仿佛复苏过来,变成了某种凶悍恐怖的猛兽,冰冷俯瞰着他。   不退,死。   他竭尽全力收敛了自己的存在,让那官员的自我意识占据主要部分,尽职尽责地询问那老者,将那一句‘葛公在时,不觉其异,葛公殁后,不见其比。’记录下来,起身匆匆离去,出了一身冷汗。   而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得到那天女从院子里走出来,和老者交流。   男子从附身状态脱离开来。   恐怖的修为。   人类有庞大的基数,从其中总会诞生惊才绝艳的个体。   但是没有关系。   他心中冷静。   等到那老家伙死了,就能够把天女带走了。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   那老人死了。   天女却多出了一件羽衣披带。   而这就是那个故事和神话最后也是最初的答案。   谁都知道,天女和凡人的感情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么美好的故事,不过只是虚假。   真正的故事是牛郎只是入魔的凡人,他偷偷地带走了天女的披带。而后让她失去了法力,但是很快的,在那个时代司隶校尉杜预的参与之下,这个入魔的人就处理。而后落入了卧虎一脉的卷宗记录当中。   但是天女仍旧是被封印了。   而且是被阵法困在了鬼域和煞气里面足足千余年。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区区的一名凡人能靠着执念入魔?   为什么区区凡人入魔之后的低劣修为,真的能够封禁了披带?   为什么会有走入邪道的太平道走入鬼域帮助那鬼王?   为什么七部玉枢之一的太平要术被人得到后,居然会被用来走向邪道?   “为什么……”   从长白山跨越漫长距离出现在这里的人低语,他手中记录着过去的泛黄书卷被吹动着闪动着,里面有一页里面用泛黄的符箓当做书签夹着,而那一页以简单的文字记录着答案——   天女护身羽衣,为太平道次天师一身道行所化。   如何破之?   答,以太平要术而行邪法,坏其道统,污浊其法门。   借以破之!   这就是最初那故事的缘由,真正的人用十年的寿命,给了天女能够腾飞离开人世间危险的羽衣披带,像是竭尽全力,伸直了手臂和僵硬的身躯,微笑着看着掌心中的小鸟飞向天空。   人之欲望不死为执,可执念未必是魔,也可以是最后的低语。   我已经很老啦。   但是你还很年轻……   你要去看更遥远些的未来,去见到更多的人,和他们做更多的事情。   只是那些人,终究不是我了。   天女借助羽衣腾飞,如同鸟儿从温暖的掌心里飞向天空,飞向壮阔的云海和千年不变的绝景。而人类失去支撑自己的力量,摔坠悬崖,鸟儿在往光的方向飞去。而他则慢慢往下沉去,坠入永夜般的死亡。   为了打破那个老人最后的馈赠,他们却不得不用扭曲的方法从人当中创造出魔。   不得不在千年后,还让太平要术重现人间。并且引导着走向邪道,引导这些人找到鬼域和天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的计划仍旧出现了问题。   男子握着记录着过去的书卷,他扫过了上面的文字,借以确再度定了自己的记忆,昆仑山很高。但是在他这样的人脚下却不算是什么,很快他就到了顶端,看到了昆仑山上俯瞰着他的天女。   在见面的时候,几乎没有经历过太多的言语交谈。   那种敌意太过于明显。   几乎一瞬间,两人便开始了交手。   男子来的时候,曾经思考过天女此刻的实力水准。   千年的封印,既然没能够耗干那一件羽衣披带的力量,那么就代表着天女本身的本源没有受到损害。而历经千年的成长,一旦给她回过气来,慢慢成长,最终她能抵达多强?   为此男子做出了自己所能做的全部准备。   当看到九天之上的流风簇拥在少女身边的时候。   他抬手握拳,整座人间的昆仑山都在瞬间颤抖了下。而后伴随着冰雪的狂呼怒吼,千年不化千年不变的绝景崩塌往下,旋即化作了一条条纯粹由寒冰和霜雪构成的巨大的腾龙,无声地怒吼,猛烈地朝着那少女撕咬而去。   神代的战斗在这里开始。   自从发现这里有着从山海界进入人间的裂口后,龙虎山就在这里留下了弟子镇压和封印此地,他们都是道门的精锐,来到这里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得好听点,他们是镇守此地,不好听些,他们便是人间第一道警戒防线。   以死亡为神州发出第一次警告。   而这个时候,当风的呼啸和寒冰的凌冽在他们耳边响起,当他们看到天地之间巨大到仿佛轻易能吞下一座山峰的巨龙时,这些人间秉持着对于家国炙热之情的男女都短暂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当第一位宇航员在太空中看到那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在宇宙中孤寂旋转的时候,相信没有任何一个语言的文字能够形容他的感受。因为绝没有那一个词汇是为了那一幕而诞生的。   而现在的人类,并不知道古代人们见到神灵争斗时的感觉,也无法表达。   只有龙虎山劳改犯,现酿蜜大户钦原看到这一幕,惊得头皮发麻。   旋即就是极强烈的欲哭无泪。   他只是来这儿送点蜂蜜,并且接受思想品德教育好吧!   顺便补考一次。   为毛就得要遇到这种破事儿啊!   他明明都从良了,都好久没有带凶兽偷渡了!   他现在就算是想要化身原型跑路,都已经有点来不及了,那一声凄厉的声音带着点勇士一样的决绝,却喊出了一句神州知名度最高的话:   “我淦啊!”   这也是所有山海凶兽们最熟练掌握的一句。   每次考试不及格都会在那筒子楼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然后迎来房东广场舞的威胁。   不过他这一声本土化的粗口反倒是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只是被庞大的威压压制,无法动作,珏主动地偏离了这一片驻地。但是那男子却注意到了这些虽然孱弱却仍旧拔出兵器的人类。   看到前面驾驭流风,难以追逐的天女,心中念头微动。   抬手五指一握。   一只巨大的冰龙嘶吼着分离,仿佛神话的再现,直接朝着这一处营地撕扯过来,龙虎山道人们使用符箓。而一些年轻人则是掏出枪械还击,足以击毙大型猛兽的枪械,弹道却无法在这冰龙上留下分毫的痕迹。   只有钦原心底满是绝望,他就不该来神州,他上一次就不该熬夜打游戏结果考试不及格,还得要来这儿补考,他明明都59分了,那头顶光秃秃的老师绝对是故意扣他一分的,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几乎没有还手的力量。   死,只能等死。   比起进入圈养场等待一个月后变成周黑鸭的鸭子们更惨。   因为炸蜂蜜不值钱。   可是旁边这些比起他还弱小的人类却仍旧有着勇气还击,不知道为什么,这既让钦原想要跳脚臭骂大傻子,能不能有点acd数,又想要把脸埋在雪里面。   淦哦!   这帮家伙的思想品德分一定是满分!   这是钦原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想到。   和这些家伙一起挂,能不能分给他两分?   六十分及格,可六十一分才能证明他不是被那光头放过去的,这叫体面。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有风的气息升起。   一种清爽的感觉抚平了心中的恐惧,钦原和这些青年男女们抬起头,看到最后的弹道被冰龙无情弹开。却有一片青色的光芒在眼前汇聚,面容温软白皙的少女挡在巨大的冰龙之前,身边青色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着,而后盘旋着,像是一个巨大的茧。   少女五指微微用力。   于是那巨大的,通透的青色的茧打开了。   巨大的羽翅,每一片羽毛都仿佛最剔透的玉石,展开的时候扫过了壮阔的昆仑山脉,让云海都散开来,一瞬间天空像是最干净的镜子,倒映着人间,冰龙被一片一片的玉石击碎,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一名脸上有点雀斑的年轻女孩用手摸了摸脸颊。   就像是雪一样,一点都不疼。   而后身子一下腾飞起来,被这风送走。   他们一呆,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救了。但是那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女也因此暴露在了剩下的几条巨大冰龙之前,暴露到了绝对的危险之前。   男子眼底冰冷平静,他对凡人的逃离并不在意。只是带着即将成功得手的信息,珏抬手一震。此刻手中唯一的法宝,也就是那一件羽衣披带出现,散发出了太平要术上的符箓,抵挡住巨龙的撕咬。   但是很快,男子手中又多出了一条龙。   他很清楚那一件羽衣的极限。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消瘦的蜜蜂,几乎像是被射出来的子弹一样,把几个小翅膀儿扇得像是奔向饭盆的干饭狗子一样,冲过了缝隙,出现在了珏的身边。   钦原觉得自己一定疯了。   要么就是那些家伙说的,思想品德分数的影响。   祖祖辈辈在昆仑山酿蜜的钦原认为自己一定像是那些昆仑的神侍一样英勇无畏,可实际上他只是用怕得要死的声音在珏的耳边大喊着:“往左后方走,那边儿能直接去山海界!”   这样的声音让他的声音恢复到了英武的女性声线。   钦原是为诸神酿蜜的妖兽一族。   而众所周知,酿蜜的工蜂原本都是雌性。   “相信我!”   钦原努力彰显自己的专业性,恨不得拍击自己平坦的胸脯对着三皇五帝发毒誓:   “我是惯犯了!”   “被卧虎抓过的那种!”   似乎是第二句话打动了珏,少女身子一动,青光流风带着她朝着山海裂隙飞去,钦原由流风拉着在少女身侧飞舞,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山海裂隙是会变化的。但是对于她这样的老司机来说,能够找到大概的规律。   背后的寒气越来越重。   钦原一咬牙,喊道:“往前,那一座石壁上,飞过去!”   珏没有迟疑,瞬间飞去。   背后冰龙撕咬而来,羽衣几乎已经支撑不住。而在这个时候,少女悬挂衣摆一侧的半枚扳指突然亮起,这流光涌入了披带之中,让岌岌可危的防御瞬间变得圆满,将冰龙全部抵挡住。   而后,转瞬飞入裂隙。   直到这个时候,自诩为老司机的钦原才魂飞天外般发现——   自己指错路了!   翻车!   而昆仑外,男子看着少女离去,微微皱眉,巨大的冰龙盘旋在他身边,他伸出手,冰龙乖巧地把一个东西放在他的掌心,那是刚刚撕咬下来的战利品。   半枚青铜扳指。   珏只觉得眼前画面一阵变化。   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睛,而后怔住——   眼前并非是山海界惯常见到的粗狂风格建筑。而是一座很有韵味很精致的城池,来来往往的人里面,有许许多多并非妖兽,却也和人间的神州人族不同的存在。   老司机钦原昏厥在旁边。   是被吓的。   珏确认她没有什么事情,就抬起头看着城市上的牌匾,辨认出了上面的文字。   “这里是……女儿国。”   “海外诸国?”   她认真思索了下,从脑海中被西王母填塞的记忆里找到了对应的知识:   “夸娥一族所在的地方么……” 第四百零一章 卫渊危   昆仑山下,男子掌心中的青铜扳指散发出一种灵韵,他若有所思,屈指叩击扳指,竟然在这一件古物上,感觉到了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彼此交汇的气运,略作沉吟,掌心五指微翻,刹那间搅动玄奇气机。   他借助这一件古物,看到了立下约定的稚嫩少女和大秦将领。   ‘我和你做个约定……’   秦将的嗓音温和宁静。   少女懵懂。   而后这一幕如同光尘般流散消失。   无论是半跪在地,伸出手掌的英武将领,以及还不懂得人间诸多情感的孩子一起化作了天空溢散的光尘。最终消失不见,男子皱了皱眉,若有所悟。   “天女……还有,对天女有影响的人。”   “是计划之外的人。”   他没有认出那英武的将领和后来失去一切的老者是一个人。   除去了某位兴致勃勃,每一世都会出现在卫渊身边的雍容女子外,光凭借单纯的画面,没有谁能真正把他们联系起来,想了想原本的计划,男子五指翻覆,将那一枚青铜扳指握在了掌心,体悟气息。   而后光芒变化,伴随着类似道门的变化之术,先前看不清楚面容的男子居然直接化作了一名少女。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五官和气质,隐隐约约就是珏的模样。   最后当流光溢散的时候,天女珏再度出现在了昆仑。   气质清冷淡然,眉眼如画。   随手一抓,昆仑山上飞出一枚白玉,和那半枚青铜扳指联系在了一起,垂系以流苏,悬挂在腰间的一侧,到这个时候,除去了些微的差别。只是一打眼看过去,这里站着的根本就是真真正正的昆仑天女。   甚至于,如果说两相对比之下,这个天女珏的神色更为清冷,气质更为疏离于人间,亦或者说,神性更重。而这施展出变化之术的存在皱了皱眉,嗓音也逐渐变化成和珏相差无几的程度——   只是隐隐有些担忧的味道。   “希望他们的关系没有亲近到连细节都清楚的程度。”   如果是那个级别的关系,肯定瞒不过。   而若是肌肤之亲的程度……   想到那不知道转世成什么样子的秦将展开双臂拥抱过来。   假若再撅个嘴……   这原本几乎可以算是混混沌沌无面目的男子面容豁然沉重下来,胳膊上浮现出一个一个鸡皮疙瘩,变化成女性也就还好了。要是为了铲除一个意外因素让他和一个男子拥抱甚至于更进一步,祂觉得自己会当场抽刀子。   为了神的尊严。   今天必须有一个得见血。   不过,完全不至于发展到这样的程度。   她,或者说祂徐徐吐出一口气,屈指叩击了下腰间的青铜扳指,法力的灌注影响之下,这一枚青铜扳指泛起流光,似乎是在呼唤什么。而后祂手掌微微抬起,轻而易举地将前面的山海裂隙撕开,一步踏入其中。   出现在了西山界的范围。   而后,青铜扳指的流光越发浓郁。   就仿佛某种指路的法宝,将他指引向特定的方向。   带着当年的契约,带着毫不留情的杀机。   在这件事情发生更早一些的时候。   卫渊和驳龙踏入了山海界。   因为提前和烛九阴打好关系的缘故,卫渊自信满满。   这一次肯定不会落到上一次那样的地方。   再说了,世界上哪里还会有第二个刑天?   况且还是和人族保持良好关系的山神的附近。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烛九阴这一次居然让自己出现在了空中,耳畔听见了喧哗吵闹的声音,战马模样的驳龙昂首长嘶。而这个时候卫渊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稳稳地站了下去,凛凛然生威,望向前方。   如果仔细思考的话,卫渊觉得,自己现在的姿势一定是相当有力。   旁边的驳龙很配合地收缩小腹,摆出了威武的姿态。   只是他低下头去,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被记录在山海经的食人凶兽,看到这些凶狠地拥有和神同一级别实力的凶兽化作了人形,一只手还端着碗,一只手握着筷子,也就是箸,面容呆滞地盯着卫渊。   一个碗掉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儿。   卫渊沉默。   缓缓环顾周围,看到了此刻的环境。   他旁边是一口大锅,里面有一个山羊蹄子的童子模样的存在,含着两大包眼泪,用看向英雄的眼光看着从天而降飒爽登场的卫渊,想来如果有骑士堂堂而来,击倒恶龙,被拯救的公主应该也就是这样的表情了。   “呜呜呜,壮士!”   那童子山神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伸出手,身上摔下来山海版本的葱姜蒜。   所以很难说得清楚那眼泪是给吓得一哆嗦,还是说是给辣得。   “救我!”   在几乎是半天之前——   ‘我要到和人族有良好关系的山神旁边。’   自己的话还在卫渊耳边回响。   烛九阴面容苍古,双眸闭着,平淡回答:“既有此契,当允之。”   “神灵之约,重如千钧,汝当知。”   这个食材,就是山神……   这就是,传送到和人族有良好关系的山神旁边。   卫渊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我大概明白这个情况了。”   “烛九阴!”   卫渊猛地踏前一步,一脚把凶兽们的翻桌子踹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然后一只脚踩着那青铜鼎,一只手抬起,朝着遥远的某个地方竖了下中指,动作飒爽,面容『狰狞』。   wdnd!   看到了吗?!   烛九阴!   你个玩弄规则的混蛋!   你算计我!   问,当你们在开饭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人把饭给劫了,是什么感觉?   而很快地……   你们发现,这家伙欠了你们一笔陈年老账。   嚯哦,这账可是从老祖宗那一辈儿就在的。   你家老祖宗死之前拉着你的手都在说这笔账本。   你们又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的凶兽们在一瞬间的呆滞后,立刻表达出在愤怒上,人类和凶兽是可以相互理解的这一个定律。   本来就是在各个山海裂隙堵门,死活没能堵住那个厨子。反倒是自己人彼此争斗发生死亡事件,这些凶兽已经很不爽了。   好不容易抓了个山神打算开开荤。   就发现那混蛋从天而降。   然后踹翻了你的碗,砸了你家的锅,扛起你家的吃的转头就跑。   谁这么嚣张?!   从凶兽家里抢吃的?你要不要脸了!   禹王当年都没这么嚣张!   一众凶兽已经说不出是杀机更重点,还是悲愤欲绝更多些,伴随着一声声的怒吼和咆哮,来自于远古的气息重新降临大地,古代的凶兽们奔走在山海的世界,卫渊腾空而起,旋身而转。   一脚将一名形似猎豹而有五尾的凶兽逼退。   而后直接提起那山神童子,坐在了驳龙的身上,一拍驳兽。   驳龙昂首,龙吟苍凉而厚重。   如同神话的再现,龙族的气息,哪怕并非是真正的古代神龙,仍旧将那种狰狞和威严彰显得淋漓尽致,让诸多本来就不是顶尖存在的凶兽为之一震。   然后驳龙快速跑路。   山海凶兽们立刻反应过来,怒吼咆哮着追杀。   后来的山神有回忆,那一天驳龙长啸,古代的史官持剑硬生生在这一堆凶兽里面闯了出来,那些凶兽的配合本来已经算是天衣无缝。但是竟无法将这个厨子给拦住,后来他询问的时候,卫渊回答:   “和之前那五个家伙的配合比,这个太稚嫩了啊。”   童子模样的山神并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也不懂得卫渊那种不忍回忆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之所以能够在没有搅动其余凶兽之前就离开,是因为那凶兽的首领在追击上的时候,卫渊把一把特别的药物扔到了那凶兽的嗓子眼里。而后,凶兽很快地享受了一波现代分子技术下,以山海经植物为材料开发的泻药。   卫渊离开的时候,想着,来年那座山的植物都特别鲜艳。   只是当他们逃出去之后,这些凶兽们开始把厨子再度出现在西山界的事情传播了出去。而诸多的凶兽都开始彼此有流言传播。而众所周知,凶兽们之间是有一定语言障碍的。   “你知道了吗?那个该死的厨子又回来。”   “阴魂不散,还砸了我们的饭。”   这是第一版本。   而后是第五版本。   “你知道了吗?那个阴魂不散的厨子来了,还带着饭菜!”   而不知道第几版本,有曾经去过人间的小凶兽感慨道:   “你知道吗?现在所有凶兽都在追杀那个厨子,这阵仗,啧啧啧,简直像是那个长生不老的唐僧肉一样……”   而后,消息的传递还在继续   直到最后——   “你知道了吗?那厨子的肉和唐僧一样,吃了长生不老,百毒不侵!”   “而且,还贼好吃!”   “嗨,假的?那你猜猜他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伴随着骚乱,整个西山界的凶兽们沸腾了。   已经有兽在《山海界?西山经》里增加了一项。   有厨名渊,食之不死,味美长生。   名列山海美食排行榜第一位。   卫渊背刺了一只凶兽后,打听出了现在的传言,陷入了沉默之中。   旁边的山神童子咽了口唾沫:“你的肉,真的能长生不死吗?”   驳龙偷偷摸摸藏了一小袋子孜然辣椒面。   卫渊一巴掌把驳龙按在地上,想要仰天长啸,咬牙切齿。   “谁让山海凶兽看了《西游记》?”   这是卫渊来到山海界的第四天,原本是为了取得地之四极穷奇所藏的山海经。却以谁都没能预料的方法成了整个山海界排名第一的珍贵食材,那山神童子听到卫渊的目的却讶然表示:“如果说你要找山海玉书。”   祂信誓旦旦地道:“我知道那玉书最后落到谁手里了。”   “而且我可以带你去。”   而在这个时候,卫渊动作微微凝滞。   在这黑夜之中。   他腰间的半枚青铜扳指,微微亮起流光。 第四百零二章 并行之路   山海界?海外诸国。   西王母对于天女们的教导非常严格,甚至于近乎于严苛的程度。   这也导致,哪怕是已经过去了足足几千年的发展,以珏的知识,仍旧在女儿国轻而易举地生活了下来,她靠着医术很快地找到了居住的地方。而钦原则是作为从属,去在整个女儿国都城里面打探消息。   她始终都生活在西山界,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海外诸国。   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有兴趣。   又是一天,钦原打探了一整个上午的消息,推门回来。   她眼前亮莹莹的,全部都是对于这个新的城市的好奇和满意——   这里有着极度繁华的超凡文明,而且灵气浓度相较人间而言也要更为浓郁,至少对于她这样的凶兽来说,生活在这里,似乎比人间还要更自在些。   钦原喋喋不休地和天女讨论着在这女儿国里的所见所闻。   充满了想要留在这里的期许。   换上了一身女儿国衣着打扮的少女微笑点头道:“做的很好啊,钦原。”   “弄清楚这里的情况,我们就能够尽快找到方法回到人间了。”   钦原本来在介绍女儿国的情况,闻言声音顿了顿,然后看了看珏,道:   “回到人间?”   她有些好奇,询问道:“你是昆仑的天女啊……你是九天之上盘旋的风,只要有昆仑,哪里都可以是你的归宿,哪里也不是你的归宿。而昆仑山无论是山海界还是人间都有,你怎么会想回人间的?”   她就一点都不想要回去。   不想回去补考。   珏怔了下,下意识回答道:“回人间,因为那里有……”   她的声音一下子顿住。   有什么呢?   有年少的记忆,也有一次次游历的所见所闻,也有……   她突然想到那一次预料之外的拥抱。   想到了熟悉的温度。   然后想到了那画师幽魂画出来的那些画卷。   钦原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回答,抬起头来,看到少女整个地呆滞在那里,面庞白皙。只是耳廓却像是点燃了一样红通通的。   说错话了!   钦原反应过来,立刻结结巴巴改口道:“我,我是说……”   她灵光乍现,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道:   “天女你的厨艺真是太绝了,饭菜真好吃,是跟谁学的吗?”   厨艺……   天女恢复理智,思考,旋即陷入呆滞。   钦原张了张口,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陶器,道:   “这,这陶器的花纹挺好看的啊。”   “不不不,我是说,我是说天女你的医术可真厉害。”   “不是,我是说,你今天买来的这几朵花也很好看。”   钦原欲哭无泪地发现,几乎是她没说一个话题,那边的少女都会陷入某种短暂间歇性的走神,这让钦原有种自己正在面临着某种前所未有的困难考试的感觉,头皮发麻。   为什么?   为什么?!   钦原都快要被吓住了。   大小姐你别这样啊……   难道说对你来说。   “陶器,医术,花朵,厨艺,都会直接指向同一个理由吗?”   这这这……这没有道理啊!   当当当……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的敲门声音,成功地打破了这种安静,也把可怜的钦原拯救出来,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去开门。却发现门外是来自于女儿国的官方,也就是夸娥一族的后裔。   “请问,珏医师在吗?”   那位英武的女子将领声音态度都很客气,点了点头,道:“有一位病人,希望珏医师能够帮忙去治疗一下。”   珏一开始来这里立足的原因,就是她出手救下了一位患病之人,显露了一手极为超凡脱俗的医术,所以很被尊重。   钦原回来,伸手摇晃着珏的肩膀,连续呼唤了好几声,珏才回过神来。   定了定神,弄明白了女儿国将领的来意后,天女吩咐了钦原几句话,起身和那位女儿国的英武将领往外走去,珏的脑海里还有几分混乱,周围的风景是陌生的,且新奇的,有趣味的,来往的人是没有见到过的,是开心的,亦或者安静的,但是她的心思却不在那里。   那名女子将领在说些什么,她也没能够听清楚。   是钦原今天询问的时候她的回忆,还有那一句无心说出的话,让她的心底有些混乱起来,陶器,医术,花朵,厨艺,这些她自以为熟稔,是一路以来游历所得到的知识和能力,可仔细想想,背后却似乎总也有着同一道身影。   今日才意识到这一点啊……   先古制陶是你,三国医术是你,千年的花是你,还有厨艺也是因为你。   漫长的岁月里面,有同样的人在陪伴着她。   你是否会永远记得我……   我呢?   珏的脚步突然顿了顿,对那位女子将领道:“抱歉……”   “请等一下。”   在两人短暂栖身的屋子里面,钦原吐出一口气,挠了挠头发,把一头短发都挠得乱糟糟的——   她刚刚可真的是给吓了一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以为这位天女是不是害了什么病,否则怎么会是那种反应?   总不至于这些东西真的会让她想起些什么吧?   反正我是不打算回去的。   回去也得补考这事情结了才行……   不过这饭菜是真的不错。   哪怕是素食的钦原都忍不住分泌出唾液,取了筷子夹菜,还没有送到最里面。突然咔拉的声音,把钦原吓了一大跳,筷子夹着的菜都飞了,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到门被推开,换成了红色和黑色为装饰的,女儿国英武装束的天女似乎是大步跑回来的,站在门口,低垂着头,微微加速呼吸着。   “天女?”   钦原下意识道。   看到那少女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来,她浅褐色的双目注视着钦原,踏前了一步,少女像是拔出剑走向宿命的剑客一样,这一次坦然地回答道:“我要回到人间去,因为渊在那里。”   她道:“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钦原都呆滞住。   这样直接而没有丝毫逃避的回答,带着少女柔软而坚强的意志,仿佛浸润了剑气的凛然感觉,让还在头疼于补考的钦原莫名地有了些自惭形秽的感觉,珏点了点头,似乎是完成了某个重要任务,气度英气,转身离去。   钦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然后听到慌乱的脚步声音,转过头看到天女又一次回来,哗一下打开门。   少女低垂着头,这一次已经不只是耳廓通红,整张白皙面容都泛着红晕,死死低着头,结结巴巴道:   “然,然后,刚刚的话,不要和渊说。”   “谢……谢谢!”   咔拉一关门,珏低着头匆匆离去。   钦原慢慢才回过神来,唏嘘感慨道:   “真是青春啊……”   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年纪似乎比起天女来说,连零头都比不上这个悲伤的事实。   始终一只蜂。   没有青春可言。   考试还不及格。   总感觉更悲伤了。   门外不远处,女儿国的将领安静等待着。   彻底把心里面想要说的话说出来的珏走过去,面容神色恢复了原本的宁静雅致,点了点头,声音温和道:“有劳等待了,不知道这一次是要为谁治疗啊?”   “珏医师你客气了。”   女儿国的将领点了点头,迟疑了下,回答道:   “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但是反正您很快也会知道。所以也就无所谓了,这一次,是我们夸娥的祖先,想要见一见你,也是我们私心,想要让您给她治疗一下。”   “她是神灵夸娥的直系血裔。”   “夸霖。” 第四百零三章 潜藏的缘法之渊的死亡倒计时   夸娥一族。   是传说中力量强大,能够扛走王屋太行两座大山的神灵。   也就是后世愚公移山故事里面的原型。   而祂的兄弟愤怒于炙热的太阳烤灼大地,追逐大日而去。虽然最后死去,但是那时候的那位大日之神真的给吓得不轻。至于传说中的手杖,难道真的有人会觉得,那种速度能够追着太阳的巨人,需要拄着拐杖吗?   毕竟是刑天的亲族。   是太古的官员。   要是真的被追上,谁都不会知道夸父会用那根手杖做出什么事情。   大概会是这样的画风……   这位亲……   爽朗的夸父把手杖扛在肩膀上,带着爽朗的大笑问道:   你知道高尔夫球或者台球吗?   或者说,想要来一局激烈刺激的斯诺克?   你当球。   很公平。   如果是渊的话,应该会这样玩笑着说那一段事情吧……   珏一边跟着那位英武的女儿国将领往前面走去,一边在心中下意识回忆起那熟悉的博物馆主会说的话。   只是可惜,人中诞生的神灵,最终在天神的炙热力量之下死去,最后倾尽全力的一击被躲避。而手杖落入大地,化作邓林,这也引来了羿射九日的传说开始。   那一片邓林,现在还在海外诸国的海外北经所载区域。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当大日升起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得到一位雄壮的男子昂首对着大日怒目而视,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远古人族的英雄,大多拥有着同样的意志和秉性,战天斗地。   “这个可是写实的啊。”   珏心里下意识地自语一句。   引来了女儿国将领好奇的注视。   一身红衣,以绸缎束腰,唯独发丝里的红色发绳还能看出原本打扮的天女面容微凝,看到周围那些人疑惑的注视,这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之前在人间,也没有博物馆主满脸困惑地问她一句,‘这难道不是修辞手法吗?’   要优雅,要冷静,不能在女儿国这儿落了西王母和昆仑山的面子。   少女面容微凝了一瞬,而后恢复温雅端庄的模样,嗓音柔和地道:   “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朋友。”   女儿国将领恍然,微笑道:   “那一定是你很好的朋友。”   “这样才会突然想起来,我也常常走着走着就突然想起我的一个朋友。”   “……嗯,是的。”   天女整理了下鬓角垂落的长发,回答道:“是最重要的……”   “朋友。”   珏被带到了女儿国都城的核心处。   在踏入那仍旧保留有一定古代气韵的建筑时候,珏的脚步顿了顿,感知到了一种残留下来的浑浊气息,让她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是那些气息很快地就消散无踪了,珏没有表露出什么异常,只是走入了待客厅内。   才过去了一会儿,有人出来。   珏抬眸看去,那是一位模样英气的女子。   出现的女子身上有着寻常人所无法匹敌的英朗之气。   只是,这不应该是那位传说中的夸娥直系后裔,不是夸霖。   珏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暗自保持了警惕。   “你是……”   走出的少女先是惊叹于天女的容貌和气质。   哪怕是女儿国里面,美人众多,也确实是有着五官不逊色于眼前这少女的人。但是整体的气质却没有谁能够比得过她,很奇妙,她明明就是最一流的美人,给人的感觉不是那种独具侵略性的惊艳,而是舒适。   像是一阵风,旁人绝不会因为这样的容貌而感觉到紧张。   而旋即,她就意识到了天女无声表达出的质疑和怀疑。   女子微微笑了下,自我介绍道:“我是夸娥流月,女儿国的代行者,之前是我以老祖的名义,让她们把您邀请过来的,之前就有怀疑,现在亲自见到您,心里也就没有什么怀疑的事情了,这样的气韵,果然是昆仑的天女。”   “您的气质没有斗战的气势,应该不是玄女或者魃……”   “我是珏。”   天女简单地回答之后,问道:“夸霖不在这里?”   夸娥流月声音顿了顿,最后不知是无奈还是感慨地点头,道:   “……您很敏锐,夸霖先祖为了解决女儿国现在的最大灾难,冒险去取一件东西。只是那东西带回来,哪怕是先祖她的实力也会受伤。所以我们希望您能够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珏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安静看着她。   夸娥流月苦笑一声,道:“是西山界。”   “那个传说中处处都有山神和凶兽的险地。”   “听说地之四极之一的穷奇被镇杀,那么祂那里的宝物,传说中以昆仑玉所雕琢的山海玉书,还有地之四极的核心都变成无主之物了,夸霖先祖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帮女儿国度过难关,所以从这里前往那个世界。”   “我们在这里找到了前往西山界的山海裂隙,并且将其以阵法固定。”   “当先祖回来之后,阵法立刻开启,会直接把这个裂隙镇封。”   因为知道自己里面对的是无欲无求无执的昆仑天女。尤其是还需要珏来帮忙,夸娥流月并没有做太多的隐瞒,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密室,道:   “那个阵法就在这里了,到时候夸霖先祖从这里出来,恐怕会带着相当伤势,到时候麻烦天女您了。”   珏是九天的长风,比起她的几个姐姐,对于执念的欲求会更浅淡许多。   也就是对于山海经玉书稍微有了些兴趣。   但是并没有动了借机会狮子大开口的念头,想了想,道:“可是,这样还有一个问题……”   她道:“裂隙一般不是很稳定,如果说,当时还在交手的话,裂隙就算是打开,也没有办法赶到裂隙范围。到时候夸霖可能就会被留在那里,陷入危险里。”   “不愧是天女,可是您想的事情我们也有考虑到的。”   夸娥流月自信道:“这个阵法已经经过改善了。”   “足够稳定,也足够大。”   “到时候,能直接将两到三个人都传送过来!”   “两到三个人……”   珏意识到这个阵法可能能帮助到自己和钦原回到人间,眸子微微亮起。   得到这个阵法的图纸,稍微改造一下。   就能回到老街。   在渊回来之前回去。   “对,可能会有帮手嘛。”   夸娥流月不知道少女的想法,道:   “可能会有一个两个朋友同盟一块回来。”   “到时候就麻烦您把他们一并治疗。”   “我们会准备足够的灵药和报酬。”   而很快地,希望得到阵法作为报酬的天女语气轻快地回答:   “好啊。”   很快就能回到人间。   见到虞姬,见到女娇,见到娥皇女英。   还有渊了。   西山界里,卫渊脚下步法轻捷,如同流风般朝着前方前进。   腰间的青铜扳指散发出流光,而伴随着他改变方向,青铜扳指的光芒也逐渐在强烈和微弱之间变化着,那个山神童子抱着驳龙的脖子跟在旁边,结结巴巴道:“珏,珏?是那个天女吗?”   “难道说,传闻是真的?”   祂不提刚刚所说山海玉书可能存在的地方,而是提起那些传闻。   双目亮晶晶的。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堆石板,从里面筛选了一部分,卫渊瞥了一眼,就看到这些保存得极为完好的石板上,用古代文字写着诸如以下的文字——   《天女和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恩怨情仇》,《天女为什么被禁足昆仑》,《禹王闯昆仑之谜》,《无所畏惧之禹王的唯一弱点》   光是标题就让卫渊看得眼角直跳。   “这谁写的……”   山神童子愣了下,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是契啊。”   “他没有地方住,来我们家里蹭吃蹭喝的时候,就会写这些故事作为报酬,他人很和蔼,讲的故事又好听,大家都很喜欢,就和《山海经》一样,是我们山神之间流传的秘典,而且比《山海经》有意思多了。”   卫渊的额角抽了下,咬牙切齿。   你每次溜出去就这么蹭吃蹭喝的?   他似乎明白穷奇和那些凶兽不顾一切地想要复仇的原因了。   他现在也很想要把契那混蛋弄死。   不……是打昏之后绑了送给女娇。   青铜扳指微微亮起,旋即猛地收敛了光,转而低声的震动嗡鸣着。   卫渊脚步一顿,猛地抬头看去。   在山水之间,他看到珏。   看到她正被凶兽包围着。 第四百零四章 ‘图穷匕见’   混沌无面目者,名混沌,帝鸿氏不肖子。   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   变化无穷。   一群凶兽围绕着身穿白衣的少女。   凶兽狰狞的模样和少女清冷的容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那童子模样的山神呆愣着,而后辨认出了那种明显到极致的神性气息,结结巴巴地道:   “天,天女珏?”   祂呆滞了下,看了看卫渊,又看了看珏,最后看着自己手里珍藏几千年的绝版石板板,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了多少年的石板故事,结果现在主角直接在眼前出现。   正当山神童子思考着要不要待会儿让这两个人在自己的石板板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的时候,那边卫渊已经猛地从驳龙背上跃起,背后的铁鹰剑出鞘,顺势从掌中抛出,伴随着绝对凌厉的剑鸣声音,铁鹰剑猛烈地贯穿虚空。   道门以气驭剑之法。   兵家厮杀剑术。   一头凶兽本来嘶吼着扑杀向天女。   却有剑光斩过。   凶兽的动作凝滞,而后眉心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整个身躯停顿住,迸出鲜血淋漓,血腥味道让整个环境都增加了一股肃杀凌冽的味道,卫渊身随剑走,这一次毫无保留,彻彻底底地将一身修为都爆发出来,过往几世的修为融合,在刑天的训练之下得以融合为一。‘   剑气纵横,不提四凶这一级别的凶神。   寻常的凶兽倒是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天女的眼底有一丝异色闪过。   而后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当剑收入剑鞘的时候,周围的凶兽已经全部倒下,鲜血淋漓,剩下的几头凶兽呆滞住,当卫渊看了他们一眼的时候,他们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伴随着低声嚎叫嘶吼,转身亡命般逃离这里。   卫渊这才看向珏,道:“珏,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嗓音清冷安宁:“我本来去昆仑散心,却遇到追杀。”   “被逼无奈,只好遁入山海界。”   她顿了顿,嗓音放缓柔和,道:“还好有这个东西,带着我找到你。”   她抬起手掌来,五指垂落一个坠子,上面是半枚青铜扳指。   散发着微微的流光。   “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会偷偷对你出手。”   “看来人间那边也有些危险的东西。”   卫渊带着天女,还有那边双眼瞪得溜圆的山神童子,以及驳龙,远离了刚刚交手的地方,以免血腥气会引来更多的凶兽;   最后找到了一个算是隐蔽安全的地方,珏的手臂上有伤势,“是沿路被凶兽所伤。”   少女嗓音轻柔低缓,可是配着那狰狞的伤势,还有苍白的面容,引人心疼,至少那山神童子都觉得焦急得厉害,跑去找了很多灵药灵草,用火煅烧之后交给珏。   珏道谢之后,就要用这些药草,却被卫渊抬手按住。   “你这是在胡来啊。”   “你当珏也是山神吗?”   卫渊无可奈何地瞪了山神童子一眼,在后者讪讪地收回视线后,这才抬手以御风的方式,从这些药物当中,选择了那些能够治疗伤势的灵药。而后御风为鼎,焚焰凝丹,最后取出了一道符箓,给珏疗伤。   珏的嗓音仍旧清淡平缓,却在这个时候柔软了些:   “多谢。”   “没什么。”   卫渊拍了拍手掌,看了看天色,想了想,道:“都这个时候了,反正之后也要找路子回人间去,先弄点吃的吧。”   旁边的驳龙嘶鸣了两声,然后舔着脸蹭过来道:“我刚刚已经准备好了。”   毕竟,刚刚在卫渊解决那些凶兽的时候。   驳龙义无反顾断后。   然后不知道用什么玩意儿精准地把那几头妖兽身上的五花给切了下来。   卫渊很怀疑这家伙藏了一整套神州菜刀。   在人间生活的这段时间,这家伙天天没事儿看网上的美食视频。   现在的知识范围已经能够精准地切割一只妖兽身上的肉,肥肉熬油渣,五花红烧,瘦肉做烤串儿,骨头剁吧剁吧加点葱姜蒜炖了,要么就直接做了羊蝎子火锅。   神州美食初级入门证明.jpg。   最喜欢的神州人物是苏东坡。   目前最爱的食物是东坡肉。   最想要做的是劫了动物园的豹子,让它们通通豹毙,然后做成炖肉。   最想要去的地方叫做新东方厨师学院。   所有的山海凶兽都觉得它很正常。   在卫渊做饭的时候,驳龙厚着脸皮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堆的粉末,就从之前它只认得孜然粉,现在都已经是辣椒面,孜然粉,大茴香,小茴香一应俱全,就能够知道,它在人间确实是努力精进了自己。   在吃和防止被吃方面。   在看了人间的书籍之后,驳龙痛定思痛,终于顿悟——   只要自己变成厨子,那就不会被吃。   既然无法打败这个厨子。   那就加入他!   卫渊笑着看向珏,道:“这里没有人间的材料,可能会有点肥腻。”   少女嗓音清冷,摇了摇头:“没有关系。”   “那就好。”   卫渊把美食摆在了石案上,用的是带着的陶器作为食器,桌上还放着些花儿,是那山神童子弄来的。而在众人短暂吃饭的时候,那跑出去的山神童子一下从地面里钻出来,挠了挠头,嘿嘿笑道:   “我还有些朋友,也想要看看天女珏,还有卫渊你。”   话音刚落,地里面就一下一下钻出来一个个脑壳儿。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而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祂们眼里都带着那种激动的神色,以及,手上都带着那一块不知道多少年份的石头板子,上面的题目大同小异。甚至于有一位极为倨傲的山神,在众多山神羡慕的注视下,得意洋洋。因为祂的石头板上,还有契那个家伙的签名。   卫渊也算是知道了,契当年的大概行为模式——   到了某个地方,没饭吃,讲黑历史(划掉),讲故事。   没酒喝,讲故事。   没人说话,讲故事。   无聊了,还是讲故事。   也亏得他不知道多少年的游历,渊的名字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被遗忘。   卫渊额角抽动了下,然后那个最为倨傲的山神看到了卫渊和珏,眼眸亮起,捧着那石头板子蹭一下蹿过来,双手把着石板板举高,指着契留下的名字那儿,满脸期待道:“渊,还有天女珏,能不能留个印记?”   祂道:“我要带回我的山里,然后供奉起来。”   卫渊:“……”   这要是凡人,估摸着就是直接传给孙子了。   至于他们都能够认出珏的原因,卫渊倒是也问过那山神童子,后者回答说,天女的气息气质一脉相承,这样清冷疏离的模样,就是昆仑天女身份的铁证,比起什么容貌啊法宝啊,更来得信赖,是整个山海界都知道的共识,曾经轩辕黄帝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辨认出了九天玄女。   “所以,天女的身份是不可能认错的。”   卫渊并指落在了石板上,就要写下自己的名字。   而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猛兽急行时候的低沉咆哮和嘶吼声音,卫渊动作顿了顿,这本已经被以阵法封禁。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区域,居然被凶兽察觉,开始猛烈地攻击着外围。   卫渊抬眸,右手收回抬起握剑。   而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站在卫渊背后的天女珏,手中多出一柄古朴的战刀。   长三尺,锋刃如鸟雀,直接刺杀向卫渊的后背。 第四百零五章 相遇否   这一刀是在所有人注意力放在凶兽身上时爆发的。   相当刁钻。   当刀刃刺穿卫渊防御,甚至于刃锋已经触及血肉的时候。   卫渊没有立时出手。   直到因为出手的一刹,气机涌动,让天女的面容变化波澜的时候,卫渊才猛烈地鼓荡气机,几乎早有准备一般,抬手抓住了这柄刀的刀柄处。而后旋身,掌中的剑顺势拔出,猛地逆向切割向那模样清冷的天女。   刀剑碰撞,劲气迸射。   卫渊算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差距感。   “……混沌!”   卫渊眼眸微敛,辨认出了这凶名赫赫的四凶之一。   “哦?你居然认出来了……”   “是什么时候?”   混沌的神色似乎有一丝丝没有料到。   但是祂已经不再像是两千年之前那样重伤未复,伤及根本,还要畏首畏尾。   此刻虽然不是巅峰,却也不再需要束手束脚。只是刀剑相交,卫渊就察觉到一种撕裂感反向冲击自己。而自身法力浩浩荡荡,涌入混沌那边,竟没能造成什么有效攻击。   “这把刀是,鸣鸿刀?”   混沌是帝鸿氏,也就是轩辕的不肖子。   而鸣鸿刀是铸造轩辕剑剩余的材料,高温不散,自己流淌化作了刀形。哪怕是那位英武的帝王都为鸣鸿刀的杀机而惊叹,“杀意太重,是一把不详的刀。”   他叹息着。   本来是要以轩辕剑把鸣鸿刀折断,但是这柄刀居然自然飞走。   但是这柄刀,应该是由汉武帝赐予东方朔才对。   卫渊来不及思考这其中代表的含义,恢复无面目状态的混沌掌中的鸣鸿刀已经带着恐怖的威力劈斩而下,这气势雄浑恐怖,诸多山神都被惊骇在那里,祂们是真的经历过四凶的时代,知道混沌的恐怖。   因为不像是和珏交手那样追求生擒,这一招可以说是全力爆发。   带着曾经炎黄部族第一战将的勇武,带着磅礴浩瀚的气势。   面对这一刀,祂们几乎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一个个面色煞白。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神们突地听到了细微绵长的呼吸声音。   像是来自于九天之上的风声。   卫渊的呼吸突地变得悠长细微,后退半步,掌中的剑猛地鸣啸,得益于之前的训练。哪怕面对的是太古时代凶神的一击,卫渊只是一个瞬间就挣脱开气势和血腥气的冲击,后退,蓄势,眸子微敛,猛烈地像是一头猛虎。   掌中的剑斩出。   双瞳一瞬间从墨黑化作了金色,又从金色化作墨黑。   神性爆发。   而且是刑天独传的方式,在最短时间爆发全部力量。   将自己此刻的一切,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尽数糅合在一起。而后爆发劈斩出去,这也是神代的剑法。甚至于是轩辕黄帝的剑法,于是那些被震慑住的山神们呆呆地看着一刀一剑,几乎是以相同的气韵斩出,而后狠狠得碰撞在一起。   周围的隐蔽阵法在第一个瞬间崩溃。   而后是大地,出现狰狞的裂痕,奔溃,旋即被剧烈的风吹拂着扬起。   这是卫渊第一次正面和四凶级别的强者交手。   即便是残缺的没有恢复全盛的四凶。   哪怕一瞬间堵上了全部,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内气封锁和法力都在混沌的反噬下开始溃败,五脏六腑受到了第一波的冲击。而这个时候,卫渊却突然察觉到,这混沌似乎受到过伤及根本的重创。   虽然底蕴还在,爆发力和磅礴程度却还没有达到彻底碾压他的程度。   三国末年的记忆涌上心头,卫渊咽下喉头鲜血。   来自于山神的神性被强行再度压榨,那一枚印玺上几乎出现了裂痕。   卫渊奋起余力,气息再提,掌中青锋剧烈鸣啸着,踏前半步。   这是刑天的传授,是黄巾之火残留的余灰——   哪怕是失去一切,仍旧可以压榨出剩余的部分。   天地之刑奈我何?   而在众神眼中,卫渊踏前一步,掌中的剑猛地横斩,剑气森寒斩过。   像是掠过大地的狂风,而混沌竟然后退了半步,掌中的鸣鸿刀回防了一招,卫渊掌中的剑猛地前刺,正正抵着鸣鸿刀的刀身,猛地踏前半步,左手化掌,猛地按在了剑柄上,把自己的全部力量压在上面。   铁鹰剑剧烈鸣啸。   神力的剧烈碰撞,化作了剧烈的风暴。   而混沌瞳孔微微收缩,看着那双眼睛。   祂好像,认出了这个人……   那个老家伙?   西王母失踪一事之后,祂也几乎衰微到神力崩溃的阶段所遇到的那个人。   卫渊缓声道:“珏在哪里?”   混沌心底波澜瞬间平复,语气无波:“已经被擒拿。”   “是吗?”   卫渊嘴角勾了勾:“看来她没事……”   “这样我就安心了。”   “如果珏真的被你捉住,你就没有必要来用这扳指来引诱我了。”   混沌思绪凝滞了下,反应过来,语气微沉。   “你算计我?”   卫渊定定看着混沌,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看来,珏真的没有事啊。”   混沌思绪一滞,旋即一种怒意涌现出来。   卫渊心中向阿亮道了一声谢,后退半步,本来打算向那些山神怒喝一声都走,回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帮山神早就打着颤遁地跑路了,留下了一地的石板,最上面就是契的签名版本。   卫渊微怔,旋即失笑,掌中之剑斜持,顺势勾动了全部的符箓。   符箓成阵。   身上属于祝融的气息被引动。   这是之前祝融把卫渊送回人间时候,他在祝融气息消散前顺手抓的。   本来是打算用来当做契和禹留下方法里,激发另一个身体药力的引子。   此刻却不再掩藏。   炙热的高温甚至于能够将魂魄焚烧,此刻在符箓的辅助下爆发。   卫渊并指牵引火神祝融之气,拂过剑脊,鸣啸的长剑散发出了赤色的光晕,卫渊双手持剑,周围的符箓化作了一类辅助法坛,他看着混沌,道:“这一剑,你试试看……”   “另外,多谢了。”   混沌是无面目的凶神,所以可以完美地化作其余神灵。   连那些山神都没能认出混沌所化的珏有什么问题,那么也就是代表着,珏原本应该是那样子的,卫渊心中一想到这里,竟然伸出了几分庆幸的感觉,庆幸这个少女现在的模样……   卫渊一剑猛烈地递出。   以火神灼热之气为引,借以符箓之阵法维持稳定,以刑天之法斩出。   混沌瞳孔微缩。   鸣鸿刀横栏在前,当那一剑落下的时候,鸣鸿刀有剧烈的鸣啸。但是力量的强度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磅礴巨大,混沌只是感觉到掌心一股灼热,连带着手臂都仿佛被点着了,退后半步,旋即很快安定下来。   定睛看去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人。   “……逃跑了?”   消耗了一道祝融气息,才勉强摆脱了那位混沌。   卫渊躺在驳龙的背上,自身执掌的山神权柄出现了一道道裂隙,旁边的山神童子几乎要瞠目结舌了,居然硬生生地和混沌交手三招,全身而退,那可是轩辕的儿子!是太古四凶!   什么时候,那个厨子居然有这样的战斗力了?   然后祂意识到了另外一个严肃的问题。   祂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卫渊睁开双目,道:“珏吗?”   “一开始就认出来了啊。”   山神童子呢喃道:“可,可是,我们都是按照气韵来辨认的啊。”   “这怎么会认错呢?”   “你又怎么能认出来?”   是啊,那可是所有天女的秉性和根本。   是整个山海界都流传着的辨认方法。   是轩辕黄帝认出九天玄女的方法,是所有神灵们相传的,颠簸不破的真理。   但是,卫渊想着,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姑娘是喜欢清淡饮食的,她也懂得医术,她喜欢那种白色的花,她能够辨认出陶器的纹路,受伤的卫渊懒洋洋地靠着驳龙,他自己也想不清楚那种本能,他就是能够感觉得到,那不是珏:   “因为我不是从外貌和气息来辨认的,珏就是珏。”   “珏,就是珏?”   山神茫然不解。   卫渊答道:“嗯。”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得她。”   “千秋万代,山海人间,就只有一个珏啊。”   “我怎么会认错?怎么可能认错?”   山神目瞪口呆,呆了好一会儿,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卫渊挑了挑眉,想要回答是好友。   可是他突然想起来,那少女喜欢陶器的纹理,是因为自己告诉她陶器的变化,她喜欢清淡的饮食是因为自己的风格,她喜欢白色的花,是因为那是千年时间里在昆仑里唯一的花,而医术是三国时候自己交给她的。   你是风雪的梦境啊。   而我是梦境下的风雪。   山神童子手掌猛得一拍,仿佛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大声道:   “你是不是喜欢她?”   驳龙一个哆嗦,不敢置信地看着山神。   你居然说出来了!   你居然敢这么轻描淡写地就问出来了?!   连水鬼都不敢这么头铁。   卫渊怔了下,想要玩笑着回答是啊,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西昆仑高耸的山脉,想到了上面群立的诸神,想到了雍容的西王母和气质凌厉的陆吾。哪怕是敢于面对混沌拔剑的他,此刻居然感受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让男人迟疑的,往往不是刀枪剑戟,而是自己当下的无力承诺。   最终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懒洋洋地道:   “你猜?”   山神:“……”   祂一瞬间很想要用那个石板板砸在这家伙头顶上。   这跟谁学的?   可是在祂咕哝着低下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在刚刚,哪怕是心底有很大的把握,知道背后那天女是假的,眼前这懒洋洋的伤员,也是在刀锋刺入他自己,混沌气息波动,真正确认那不是天女的时候,才出手还击的。   山神心中怔住。   这样短暂到哪怕一刹那的停顿,却像是暴烈水波之下安静的暗流。   传说有一种叫做荆棘鸟的鸟儿,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归宿』,绝不会畏惧或者反悔,当找到归宿的荆棘,以荆棘刺穿胸膛的时候,将会绽放最为嘹亮的叫声,故事虽然虚假,人却有些类似。   毕竟人一生寻一归宿,有且唯一,未必风月。   卫渊和混沌交手三招,胜了半招,全身而退。   不过自己也受到了重伤,神性有损,这个时候他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帝苑。当然,按照刑天的说法,俗称叫做『轩辕那果园子』,哪儿绝对有好东西用来疗伤。而为了防止被凶兽找上门来,卫渊不得不全力隐蔽了自己的气息。   一行一人一神一马好不容易摸到了帝苑的位置。   摩拳擦掌。   反正这个时候不会有轩辕帝愤怒拔刀质问,就是你偷我瓜是吧?   还没有等到卫渊摩拳擦掌准备继续刑天当年的事业时候,就都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凶兽咆哮,偷瓜大计就给直接斩断掉。   山神童子和卫渊无言对视。   “你是不是漏了气息出来?”   山神嘴角抽了抽:“这些凶兽跟疯了似的……”   祂原本想说,这些凶兽跟饿了八辈子见到一块肉似的,没好意思。   卫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敛息的功夫完全没问题。   驳龙动了动鼻子。   “有鲜血的味道,像是人血,又有点不一样。”   卫渊看了看自己的虎口,伤口被包扎地很好,根本没有流出来。   “不是我。”   他若有所思:“有其他人靠近这里了,还受了伤,似人非人。”   “也或许……海外诸国之民?” 第四百零六章 无人所知的重逢(感谢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十万打赏)   当发现盟友遇到危机的时候。   无论是海外诸族,还是说人族,都得要伸出援手。   这是曾经涂山会盟的约定。   卫渊平复了下气血,经历过和混沌的三招对敌,他神性受损。但是招式反倒越发纯熟,至于烛九阴和刑天,完全和断线了似的联系不上,吐出一口气,道:“去看看!”   “如果可以,救人。”   女子的气息有些微弱。   这其实不单单只是因为故意收敛和运用功法改变气机的原因。   更大的缘故是她受伤的原因,这让她的皮肤看上去都有些苍白透明的感觉,之前在那些山神恶兽争抢穷奇留下的山海玉书时候,她也出手了,原本是占据了足够的优势。   哪怕她的生命是因为特殊的方法才一直延续到现在,而不是天神那样的神体。   但是漫长岁月下的经验和法力积累是做不了假的,在那些没有耐心的凶兽们争斗到就要角逐出胜者的时候,她突然出手,插入战局,已经成功和最强的那几名凶兽争斗,当时的对手之中,甚至于还有长乘和蓐收这样的神灵。   但是就在她即将成功的时候,却有另外一股恐怖的气势升腾起来。   那是绝对凌驾于寻常的神灵之上的气息。   蓐收神在第一时间想要后退,在她眼前被杀。   而号称司掌天之九德,流沙河之主的水神长乘也不敌重伤,她之前没有察觉。再加上当时的战况混乱,也被暗算,要不是这几千年里也算是积累了些手段,恐怕也会当场死在那里。   那种凶悍气息,让她回忆起来都会有些心悸,那绝对是在山海时代第一流的神灵层次。   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伤势还是很重,而且她本来是按照地图寻找轩辕黄帝秘境帝苑的位置,等到来到目的地的时候才发现,不知是谁的布置,这里居然出现了大量的凶兽——轩辕原本布置的阵法被破解开。   在那一瞬间,女子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落入了别人的设计。   毫无疑问,打开的帝苑阵法,没有被带走的灵药,以及被引来的凶兽。   这里是懂得轩辕帝所留阵法之人,专门为了其目标留设的陷阱。   只是现在,落入陷阱和设计的却是她。   “也是慌不择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遭遇。”   女子把伤口随便处理了下,吐息纳气,恢复自身元气。   她刚刚已经杀退了好几波妖兽的围杀。但是这些凶兽似乎是受到了某种驱使和影响,悍不畏死,她不害怕死亡。只是遗憾于如果自己就死在这里,女儿国又该要如何跨越这一次的难关。   是要以多少人的生命去填那个灾难啊……   一想到这里,她就再度地涌现出一股力量,求生的火焰在心底升起。   抿唇再度杀退了一次围堵的凶兽潮。   只是想要突破的时候,女子稍稍晕眩了一下,她心中一惊,之前对她出手,抢夺穷奇地之四极的位置,以及山海玉书的神灵,居然用了毒,就在这一刹那的反应失误,凶兽们彼此交错着穿过,几乎展现出了战阵般的艺术。   一层层的凶兽,几乎化作了绞杀目标的磨盘。   她的心稍微沉了沉,知道自己想要突破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凶兽的咆哮牵引来了浓郁的灵气,导致天穹都被相当厚重的乌云所遮蔽起来,一片黑压压地沉沉覆盖下来,像是宣告着她的末日。但是来自于女儿国的将领没有丝毫的畏惧。   只是在发现神代毒素爆发,恍惚了一下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甚至于一刹那都觉得太长了的软弱。   如果这个时候,还像是自己年少时候那样该多好。   还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救自己,朝着凶兽扔出那种一点威胁性都没有的陶罐。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会不会还会背着自己狼狈不堪地找到一条路来?告诉她一定要活下去,千万不要睡。   不过很快的,夸霖少女时期的梦醒来了。   因为她知道,哪怕是那个人还活着,也只是来送死。   而这个时候,卫渊远远地看到了绞杀的这一幕。   戴着面具遮掩了气息的女子穿着黑色的劲装,显而易见逐渐衰弱,他并没有辨认出那是谁。只是能确定那应该是人类或者海外诸国的成员。   “要救人。”   他沉吟了下,道,“无论如何,这也是涂山会盟的约定。”   山神童子目瞪口呆:“这这这……怎么救啊?”   “我有办法。”   卫渊掏出一个铁疙瘩扔给了山神。   然后说出了一个很冒险的计策。   山神童子自己要承担的任务倒是没有太多危险。但是祂看着打算冒险的卫渊,哭丧着脸道:“我们跑吧,这儿家伙太多了,也没有谁知道好吧?   你说什么涂山会盟,那都是好几千年的时候了。”   “当时签订契约的人都死了,也没有谁还记得。”   卫渊道:“你知道涂山会盟。”   山神回答:“当然知道啊。”   那是神灵和英雄纵横天空和大地的时代,是随便哪一处都有着传说的时代,人族的英雄们追逐大日,射杀神灵,天上的神对大地上的众生降下惩罚,在禹王的带领之下,人间的九州生灵缔结了同盟。   那是九州的概念第一次出现。   山神努力说服他:“但是那已经是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也没有哪个在上面签名的人还记得对吧?签署涂山盟约的人都已经去世了……”   卫渊站起身来,他露出一丝微笑。   山神脸上的神色凝滞了。   卫渊朝着手足无措的山神微微一礼,轻声道:   “还有一个人活着啊。”   “见证了当年的传说,同时缔结了当初的契约。”   “是以契约仍旧存在,因为我还活着,因为我还记着。”   “所以当年我们的约定也就还在,他们也就还在,在这里。”   卫渊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然后提起剑。   “涂山部族渊,在此履行当年之约。”   夸霖鼓起了全部的气机,打算最后冲杀一次。   或者说,是尽自己作为女儿国将领的余勇和职责。   当她的剑锋逐渐变得失去锐气的时候,就是战死在这里的时候,在和神灵角逐宝物的时候,被第一流层次的天神偷袭下毒,仍旧顽强地战斗,打退了暴雨般的凶兽浪潮数次进攻,足以自傲,也已经抵达了极限。   剑锋逐渐软弱下去,耳畔却响起了少女时期听到的,不要睡着的呼喊,可惜了……这一次也该睡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杂音。   兽群的攻击都在瞬间沉寂,转过头去。   看到驳龙昂首嘶鸣,龙吟的声音划过天空,山神童子手中握着卫渊的枪械,不断击发,枪械的威力无法威胁到这些凶兽。但是不需要法力却又能够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两者结合起来,足以短暂吸引开凶兽的注意。   夸霖立刻注意到这是突围的好机会。   而后她注意到,在另外一个方向的山上,一个人站起来。   那是陌生的脸,似乎受了伤,面色稍微有些白皙,模样温和。   而后他拔出剑来,一瞬间气势变了,他苍白的脸带着一种肃穆的感觉。   “涂山之盟,千秋不易。”   “炎黄同在。”   就像是太古的人族英雄们朝着远超自己百倍的凶兽浪潮冲锋,向着同盟伸出手一样,女子看着那青年仰起头来,口中低声喊出了太古时候的盟约,然后拔剑攻击。   双手握剑,剑刃低垂,气劲的变化是标准的神代剑术,像是狂风掠过旷野,让草木都倒伏。   在凶兽们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猛烈地前进和冲锋,极为凌厉刚劲的剑术。   每一步走出都会顺势斩出一剑,带来血色,剑光始终凝聚,不避不退,沿着一条笔直的线切入了包围的兽群,在死亡面前,那些凶兽不得不让开了一条道路,磨盘般的圆被割裂,剑的气息太烈,气势也太过于猛烈,几乎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条闪电和雷霆。而那面色苍白的青年,气势恢宏地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笔直地冲向夸霖。   夸霖瞪大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映照着明亮的剑光。   人终其一生漫步在岁月里,寻找自己的归宿,有且唯一。   “左手!”   那陌生青年口中低声喊出一声,独断千年的夸霖下意识伸出手来。   剑光收敛了一瞬,卫渊的脚步猛地踏着地面,冲击的力量化作了旋转的气势,那一瞬间从凌厉的剑光化作了优雅如同舞蹈般的节奏,他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夸霖的手掌,极烈的气势一瞬间柔和,像是在宴会上邀请共舞一样。甚至于还有些优雅的余韵,而后猛地旋转。   剑光像是扬起的裙摆,在战场上的舞蹈,女子的木簪被甩开,黑发展开一瞬,像是扬起的裙摆。而后黑发垂落,如同一朵盛开的花重新化作了花蕾。   卫渊以全部的力量将这蒙面的女子甩手抛出。   让她能够脱离包围圈。   而他将独自面对剩下的凶兽尝试突围。毕竟他体力还算充足,也有一定把握。   虽然是要冒险。   掌中的铁鹰剑鸣啸。   真是愚蠢啊……我一定被禹那家伙传染了,头铁这是个病。   卫渊低语。   可是他分明也还记得,当年那一卷玉帛书上,也有他的名字,是喝醉了个禹王和契一起把他架过去。然后硬是把他的名字也留在了那一卷玉帛的末尾。   这是一个荒诞的岁月。   这是那个年代最后的余火,是神灵和英雄纵横天空和大地的时代,是随便哪一处都有着传说的时代。   而现在,太古的英雄早已经逝去,陪于末席的陶匠拔起了战神的剑,独自捍卫当年的约定。   愿薪火相传。   愿炎黄不灭。   愿九州诸国,永以为好。 第四百零七章 结盟(感谢Kirito_Asuna两万起点币)   卫渊突然地切入战场,是完完全全出乎于凶兽预料的事情。   原本是包围着夸霖的那些凶兽,在这一刹那失去了原本的目标。   被卫渊甩出到兽群偏外侧区域的夸霖落下,奋起余力,将周围的零散凶兽击杀,伴随着低沉威严的龙吟声音,驳龙和山神童子杀出了一条道路,伴随着庞大的火焰,寻常妖兽被驳龙冲散,烤灼。   核心处的凶兽自然强大而可怕。   但是外层的,只不过是连山海菜谱都没有资格上的那一批。   驳龙完全不惧。   它可是被记录于《山海经》的兽。   换句话说……   已经在网上完成了新东方厨师学校一年级网课。并且得到神州蜀地菜系初级厨师证书的驳龙人立而起,一马蹄砸烂一颗凶兽脑袋,而后俯瞰其余的凶兽,盛气凌兽。   可是梅花肉和边角料的等级差!   给我好好记住了,杂碎(物理含义)   山神童子则完全没有像是驳龙那样不着调。只是担忧紧张地看着卫渊在兽群里面冲杀,祂之前感受到了,卫渊虽然硬生生和四凶之一的混沌交手。但是在之后自身本源也有损伤,神力调动明显降低了一个档次。   而此刻在被包围着的兽潮当中冲锋,哪怕是有驳龙在外面接引,制造骚乱,仍旧是让祂感觉到丝丝的担忧和害怕,凶兽的咆哮连在一起,几乎像是雷霆一样。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伴随着剑光。   陡然升起的剑鸣声音几乎压下了那种兽潮的怒吼。而后卫渊裹挟剑光杀了出来,一身黑衣被鲜血染红,其中大部分是凶兽的,当然也有他自己的,在突围的时候,身上难免地受了伤,背后被留下了一道有些大的爪痕。   得出生天,卫渊吐出一口浊气。   剑光一敛,转过身来,持剑斜着扫了两下,剑气纵横,将左右两侧山壁生生斩裂,悬崖和山石轰隆隆地往下面狠狠地砸落下来,成功地阻止了凶兽的追击,卫渊脚踏狂风,疾步转进,而山神童子则是遁地而走。   驳龙只背着夸霖,速度也能够提升到最快的程度。   沿途卫渊还以药物成功牵引,误导了凶兽潮。即便是如此,也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成功地从帝苑这里脱身。而在这一过程途中,夸霖因为先前的伤势和所中剧毒的影响,沉沉睡去。   卫渊看了一眼背后的情况,山神童子从地里面钻出脑袋来,刚刚祂给那边的情况吓得厉害,现在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点打卷儿,道:   “这是什么情况?轩辕黄帝的帝苑里应该有祂留下的阵法的,寻常凶兽根本就不可能进去里面啊。”   “阵法被人解开了。”   山神怔住:“唉唉唉?解开了,谁干的?”   “那个可是轩辕的阵法啊。”   卫渊道:“你忘了我们之前和谁交手了吗?”   山神童子瞪大眼睛,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混沌?”   卫渊道:“是……轩辕黄帝的儿子,后来得到地之四极位置的凶神。”   “哪怕祂后来已经不能算是人族,可是毕竟是轩辕的儿子,肯定懂得解开这里的阵法……   看来祂猜测到了我们可能会来帝苑找疗伤用的宝物,所以故意在这里设下了陷阱。”   山神瞠目结舌:“这……那现在混沌哪儿去了?”   卫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心里也很疑惑,理论上来说,混沌应该是在这里,这些凶兽之所以会聚集在这儿,应该也是混沌的布置才对。但是现在,本应该在最终时刻出手的混沌却一直都不见踪迹,卫渊一直提高警惕到这个时候,对方仍旧没出手。   已经过了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只能证明,混沌似乎不在那里,或者说,某个理由让混沌离开了。   卫渊揉了揉眉心,将注意力从这个疑惑点收回来。   “不过,待会儿用卫这个名字来称呼我。”   山神童子愣住,旋即恍然:“是怕和你有仇吗?”   “你的名字确实是有很大的知名度呢,各种意义上。”   “倒也不是。”   卫渊道:“她是女儿国的人,而且还是神灵夸娥的后裔。”   “夸娥的后裔?你怎么知道?”   卫渊解释道:“她的手,只有夸娥后裔的手背上会有那个印痕。”   “我曾经认识一个这一脉的朋友,所以知道。”   山神童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所以,你和女儿国有仇吗?”   “倒也不是有仇……好吧,确实也算是很尴尬的事情,夸娥一族的性格刚烈,很认死理。所以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毕竟当年也算搅和了女儿国的婚事……”   “嚯嚯……”   山神童子的眼睛刷一下亮起来,道:   “你居然在女儿国抢过婚,厉害厉害,我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驳龙了然道:“我懂我懂,我也曾经跑去其他部族里面,把族长的配偶给抢了。然后被追杀了三万多里,换我我也不愿意再回去了。不过,那什么,不过那个族长的配偶是真好啊,那曲线,那力量感,还有那脚力。”   山神古怪地看向驳龙。   驳龙恼羞成怒,道:“你不要看我,这很常见好吧,人间有专门的词。”   “什么?”   驳龙郑重道:   “曹贼。”   山神挠了挠头,决定不理会这个奇奇怪怪的驳龙马,转而掏出一个石头板板,看向卫渊,兴致勃勃道:   “这可是个劲爆的消息啊,哪怕是契留下的书里面也没有提起这个事情,女儿国里面美人众多。哪怕是在海外诸国里都是有名气的,甚至于当年是有山神水神跑去海外找女儿国的美人们。”   “海外之国,处处绝色。”   “到处都是美人啊。”   “所以你抢了哪个姑娘啊?”   山神满是期待。   驳龙也好奇地看过去。   卫渊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   “是逃婚。”   他道:“我是被抢的那个。”   咔嚓……   满脸微笑的山神把石板捏碎了一个角。   侧耳倾听的驳龙一个趔趄。   祂们沉默之后,齐齐看向卫渊。   一片昏暗。   灼热和痛苦的感觉从四肢百骸里面升起来,让人恨不得就这样放下一切的杂念,就这么沉沉地睡过去,仿佛有什么人在耳边笑着低语,说睡吧,睡吧。只要睡着了,那些烦恼和纠结的事情就都不用担心了。   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你。   而自我的存在也在这样的声音里面慢慢地下沉,像是被水淹没。   她好想要就这样睡过去,什么都不用去管。   可这个时候,却又有什么人在耳边喊她。   不要睡着,不要睡着……   是当年的事情啊。   又梦到了。   夸霖的意识低低地想着,带着安静的笑意。   而后,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掌心温暖干燥,晃动着她。   “清醒点,不要睡着。”   夸霖恍惚着睁开眼睛,模糊的光影,只能看到一个青年,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在注意到自己醒过来后,似乎松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去取药物,那样熟悉的感觉,让夸霖几乎是恍惚着呢喃出声。   “是你,渊……”   最后那个字渊,并没有说出来。   她的视线恢复清晰。   前面是陌生的青年。   一瞬间拦在面前的是阔别数千年的冰冷如同帷幕墙壁的岁月,英朗的少女重新化作了安静沉着的将领。   这是现实。   山神一个人面壁枯坐,陷入了自闭状态。   显而易见。   对于祂这样一直希望着前往女儿国的神来说,这个混蛋竟然被女儿国抢去结婚。而且还逃了,这给了祂一种巨大到难以接受的冲击,开始怀疑神生。   祂好想要踮起脚尖拉着那混蛋的领口问一问那家伙——那可是女儿国啊!   美人如云的女儿国啊!   你居然逃婚!   你这几千年有姻缘吗?   没有对吧?   没有你还跑,跑!跑!   你的脑子是禹给的吗?!   而在山神自闭的时候,卫渊正在准备灵药,给夸霖端过去。   “来,喝点药。”   卫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有种莫名『大郎,喝药了』的古怪感觉,夸霖道谢一声,接过了药,她看着这些用灵药为基础完成的药物,觉得很熟悉,怔怔地愣住,当年中毒之后,那家伙给她的解毒药物也是这样。   不过其中的主材料是那个家伙的血。   卫渊解释道:“这是山海经里面记录的灵药,都是能解毒的那部分。”   山海经里面有不少针对性治疗疾病的灵草,这些卫渊都记着。   干脆就地取材。   夸霖服下灵药之后,运功疗伤,感觉到自己所中的剧毒慢慢地被缓和,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驳龙找到了食材,卫渊正在处理食物,察觉到背后的气息变化,微笑道:“好些了吗?”   夸霖郑重道谢,“多谢你帮忙。”   “否则的话,我恐怕会死在那里。”   卫渊回答道:“涂山会盟,本来就应该彼此护助才对。”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对了,刚刚做好的饭,要吃点吗?很清淡的……不过蛋白质倒是很丰富,比较适合你这样刚受伤的情况。”   夸霖迟疑了下,接过卫渊递过来的美食。   她揭了自己的面具,但是卫渊能够看到出来,她的容貌是经过处理掩饰的,可即便如此,也能够看得出来,她的眼眸清亮,有着寻常人不能比拟的英武气质,吃了一口,眼眸微微亮起:“很美味。”   她坦诚地赞美。   似乎是这一次的经历和氛围和之前的经历太相似了。   这样的味道,几乎能够和她记忆里,那个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厨子的史官做的相媲美了,不……   说起来,还是记忆里那些食物更好吃些。   卫渊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赞美,喝了口汤,道:   “还没有问。”   “你怎么会在轩辕黄帝的帝苑的?”   “还被这么多凶兽包围了,当然,如果说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的。”   “没有什么不方便,你救了我,我本就该告诉你这些。”   夸霖的回答很直接,稍微整理了下思路,就将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大致解释了一遍,包括自己和群兽山神们抢夺宝物,以及被暗算的始末,最后道:“我来自于女儿国,来这里是听说地之四极的穷奇被杀,我需要穷奇死后的四极权位,以此解决国内的一个问题,所以才会来冒险。”   “那是类似于天神权能的东西。”   夸霖给卫渊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东西的大概情况,是和天之四极类似的相对应的力量,彼此的关系大概相当于是阴阳的两面。只是不知道女儿国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借助地之四极的力量。   卫渊若有所悟,难怪四凶能够一直存活至今。   沉吟了下,也道:   “我想要得到穷奇搜集的西山经玉书。”   除去了玉书里面契和禹留下的讯息,他也在之前答应了烛九阴把这半部玉书交给他,再再另外……   对于契所说的,关于说服西王母的方法。   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   卫渊看向夸霖,道:   “你是夸娥一脉的后裔,那么,我们要不要合作?”   “各取所需。”   夸霖点了点头,卫渊松了口气,夸娥一族的力量和恢复力,他是清楚的,等到眼前这位女儿国的将领恢复实力,他们两人联手,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提升,他带着轻松下去的微笑伸出手:   “初次见面,我是卫。”   夸霖愣了下,然后也伸出手。   她并不知道,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不知道多少次,在看着人间的时候,都会回忆起这一天,那火光映照下温和的笑意,在她翻阅书卷的时候,在每个天上星光灿烂,人间烟火美好的时候,都让她心里有微微刺痛和酸涩的感觉。   我们会不会还会见面?   再见面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而这个时候,她只是按着应该有的戒心回答道:   “初次见面。”   她道:“我叫夸娥渊林。”   她的声音顿了顿,突然道:“我刚刚说,我被暗算。”   “但是其实,祂哪怕不用暗算,实力也要在我之上。”   卫渊和自闭的山神童子望过去。   夸霖闭了闭眼,道:“我最后看到了祂的样子。”   “那是梼杌。”   “四凶,梼杌。”   卫渊的动作顿了顿。   又一个。   而在这个时候,人间发生了一件超过所有人预料的事情。 第四百零八章 人间别动小分队成立(感谢饺子下泡面万赏)   在人间变故发生之前不久。   极西之地。   在传说之中,地之四极这一个概念,化作了支撑山海人间的天柱之一,当穷奇作为西方之极的身份,存在于天柱旁边时候,祂的实力是足以和祝融,共工这样的神灵相媲美的,是足以堪称天地之间最强大的存在。   但是,这样的穷奇,此刻却被一柄剑洞穿心口,镇杀在气运所化的天柱当中,剑锋上的人道气运,和作为大地一极的气运永不停息地摩擦着,那柄剑就仿佛刚刚从皇帝的手中斩出,气势雄浑而霸烈,发出雄浑地仿佛咆哮一般的声音,磨损着穷奇残留的真灵。   “是被在远离天柱的位置上诛杀了,然后一口气直接钉在了天柱上。”   “就像是射一只鸟一样,嗤一下就洞穿了。”   混沌无面目的四凶之一双臂环抱,看着站立在天柱下,身材高挑,笼罩在灰色长袍里的梼杌,解释道:“是太轻敌了,祂以为自己只是要收拾那个厨子,却没有预料到始皇帝的存在。”   “谁也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还能遇见另一个人王,一统天下。”   混沌的声音顿了顿,玩味道: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招惹来了一个又一个人王。”   “这也是某种特殊的体质吗?”   “专门吸引人王的人?”   “还是说,做菜做得好还能钓人王?这样说起来,我都怀疑尹伊是他教的了。毕竟一个奴隶,怎么会有那么一手很好的厨艺?”   梼杌没有回答祂,最后才淡淡道:“他是史官。”   混沌道:“好吧,史官,可无论如何,穷奇死了,你要怎么做?”   “复仇,也是做一直要做的事情。”   梼杌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就不再多说,伸出手按在天柱上,沉默不言,混沌见到祂不再回答,摇了摇头,道:“那就随你了,我去设下的陷阱那里看看……   少了穷奇,我们三个做这事情还是有些吃力的。”   话音落下,已经远去。   而梼杌安静看着死去的穷奇,仿佛又看到遥远过去,那个雄姿英发的青年将领,许久后收回视线,伸出手按在天柱上,地之四极的权能爆发,这是祂们早就已经约定好的事情,本来打算四凶在五年后一起施法,重新回到人间的领土上。   现在,即便还没能开始,四凶已去其一。   但是动用权能,仍旧可以做到。   虽然,还需要一点点的调试。   人间?南越国某城。   这里是神州周边的一个国家,算是一般繁华的城市。一般来说,经济没有那么发达的地方,生活节奏就会比较缓慢,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和煦,一家华夏面馆的老板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他很痛快地把钱给自己的那个小帮工发下去。   当然,这是相当一大笔钱,至少听起来给人一种满足的心情。   毕竟,越南盾嘛,那数字是真的够大的。   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的货币比越南盾更不值钱了吗?   小日本的钱都比这个值钱。   所以说,大概没有了吧,嘿嘿,每次回老家的时候,和老家人吹嘘的时候,那架势,唬得那几个小子一愣一愣的,嘿,把他当了老大哥,又是敬烟又是敬酒的,痛快。   屋子里热气腾腾,他像是不会觉得冷一样,穿这个白色的二股筋背心,右手的手指被香烟熏得发黄,旁边的收音机里面放着老掉牙的老歌。   小帮工不喜欢去关机,被男人一把打开手。   “这不好听啊。”   男人翻了个白眼,道:“不好听什么,这叫信天游。”   “当年老子在开大卡车的时候,都听得这个。”   他习惯性去摸烟,最后还是没碰,拿了根牙签放在嘴里咬着。   实在是忍耐不住,就看着那年轻帮工问道:“你小子,拿了钱要做什么?”   那才十七岁的男孩道:“去花了啊。”   “买衣服,买游戏,我还打算换个新的手机来着。”   “啧啧啧,愚蠢。”男人有着很多四五十岁男人的通病,一个是喜欢吹牛,一个是喜欢用过来人的语气训斥年轻人们,他道:“你啊,要么就去学点手艺,要么就攒点钱,学我做个小买卖,你这样怎么能行?   一天挣钱挣不了几个,花钱倒是快了,哧溜一下什么都不剩下。”   “我告诉你啊小子,就是你想要盘下我的店,咱们亲师徒明算账,一毛钱都不能少。”   帮工男孩咕哝道:“一毛钱有不少越南币了。”   男人却被这句话给逗乐了,一边拍着他肩膀,一边忍不住笑道:   “可以可以,不错的笑话,可以给你便宜点。”   男孩道:“那你呢,你把店盘给我,你自己要怎么办?”   男人想要习惯性往后一靠吞云吐雾,却被牙签刺了一下,吐出牙签去,道:“我?我老娘老爹都没了,和婆姨也离了,也就我女儿得在意下,等我把店铺盘给你的时候,我也就老了。”   “到时候,我就开着我的车,放着信天游,回我老家去。”   “等到什么时候两边儿看到了高高的黄土坡,看到窑洞房子,就快要到家了,我要回家去,死在家乡,回我的老院子里,我记得那院子里有一颗枣树一颗梨树,还有点空地,种点菜……”   “这么远……还要回去啊。”   “你不懂。”   中年男人又是那个习惯性的说教说辞,然后语气很理所当然地说:   “我是华夏人,当然要回老家。”   “再说,留在这儿,我老了怎么活?”   那男孩脱口而出:“我养你啊!”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道:   “你当你是谁,是大美人吗,还你养我,哈哈哈……”   男孩却很倔,道:“我真的可以养你啊,到时候我做面馆,我再找一个帮工。到时候我下面,你就在这儿晒太阳,和现在一样。”   中年男人愣了下,最后还是咧嘴笑了笑,声音柔和了点,道:“不行,就算是老爹老娘不在了,我还是得要回家啊,回家。哪怕死也要在家乡,不闻着那股子臊子面的味儿,我死了都不安生。”   男孩低着头,最后回去了屋子里,带出来了一个在这个城市里已经算是很好的娃娃,还连着包装递给了店主,后者愣了下,男孩道:“你那前妻不是答应让你看你女儿了吗?我看你都不抽烟了,最近也在跑步。”   “这是我的礼物,我攒钱买了的。”   “是明天吗?”   中年男人愣了下,然后伸出手去,忍不住笑道。   “就今天下午。”   “很久没见到她了,不知道有没有想我,我那婆姨说她吃胖了,有点发愁,胖点好啊,多可爱,那么小就该多吃点。”   那娃娃很精致,他伸出手了,不知怎么地又把手回来,在身上蹭了蹭,擦干净了才去拿的。然后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没有之前那么市侩了。而这个时候,那男孩突然晃动了一下,那大叔似乎狠狠地推了一下他。   他直接坐在地上,头昏目眩,下意识抬起头来:“店主?”   他愣住了。   像是世界被分开两半。   血腥味道在鼻尖升起。   那个一直想着自己攒够钱就回老家的男人,为了见到女儿而戒烟减肥的中年人倒在地上,半个身子变成了碎片,那个洋娃娃落在地上,满是灰尘和鲜血。   他最后没能见到女儿,也没有回到故乡。   像是一个破烂的垃圾倒在地上。   男孩僵硬地抬起头。   他的生活被打破了。   天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倒映在他眼底。   很快,在他的惨叫声音传出来之前,他就被斩断了,整个城市像是被拖入了深渊,想要上学的孩子,急匆匆赶路的上班族,低着头和朋友一起玩游戏的青年男女,吵架的夫妻,公园里赶作业的孩子。   每日习以为常的生活幻灭。   被拖入绝望的深渊。   “环绕神州,超过七座别国城市出现山海裂隙的现象。”   “现在这些裂隙正在向神州方向蔓延。”   “如果让它们彼此蔓延,将会造成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灾难……”   龙虎山。   林守颐面沉如水,人类的设备将画面传递回来,亲眼看到了无数本来有自己生活的人转瞬死去的画面,绝望而压抑,原本的梦想,生命,喜欢的人,讨厌的人,还有生命的意义,在一个瞬间消失不见。   这让他想到了一句话,‘毁灭你们,与你何干?’   这是一种带着居高临下俯瞰般态度的漠然。   如果这七个点全部融合,裂隙继续扩大化,只会有两个可能性,要么,这些裂隙将神州切割,要么神州整个坠入山海世界。如果进入区域是凶兽所处的范围的话,会带来绝对的灾难。   这个巨大变故的起因,必然是来自于山海界   张若素神色沉凝,他镇守龙虎山,无法长时间离去。   需要有人去处理,需要有人解决。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之前天女在昆仑地界前往山海界,以及卫渊短暂离去的事情。若有所思,回去算了一卦,确认了他们都在山海界,沉默了许久后。最终去了神州特别行动组的装备部,又去了一趟龙虎山后山。   至少,弄清楚原因是什么。   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博物馆里。   凤祀羽古怪地看着眼前这个依凭纸人的老头儿。   之前在卫渊送礼物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面,所以至少算是熟悉。   老道士笑吟吟道:   “小姑娘,你能去山海对吗?能不能帮我一个事。”   “把这个东西给卫馆主送过去。”   他提了提手里的东西。   那是个被施展了袖里乾坤术的口袋,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回山海界?   被逼婚。   给人生鸟蛋。   凤祀羽脑子里,三个逻辑瞬间完成闭环。   天才少女大惊失色,把头摇得像是烧烤摊上扫烟用的蒲扇,道:   “不,不要,我和那边儿有仇的,而且人间这么好,我为什么现在要回山海界去?   那里又累又无聊,而且还有好多的凶兽,吃得也没有这里好吃,还有……”   猫猫头老天师比了个耶。   “两年的零食。”   他像是绝世的剑客斩出必胜的一剑,带着天下无敌的气魄,缓缓吐出的最后两个字。   “全包。”   凤祀羽嗓音戛然而止。   “全包?”   “对,全包,能吃多少吃多少。”   凤祀羽站起身来,她往前一步,伸出手握着老天师的手,一双杏瞳明亮流光,似乎是生怕老天师返回似的,用力摇了摇,重重地道:   “成交!”   “另外问一句,这东西里面是什么?”   “哦,没什么,就几个核弹头。”   “嗯……嗯?!” 第四百零九章 三十个小时(感谢|麻雀|的万赏)   “既然小友答应了,那么就有劳了。”   “零食我会准备好,让阿玄给你送来的。”   猫猫头老天师迅速地说完话,然后立刻解除了对于博物馆里纸人的依凭,刷一下脚底抹油跑路,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极其熟练甚至于熟练到可以打脸卖油翁的程度。   如果是他的那一帮开黑老道友看到了,肯定得要摇头惊叹一句。   无耻啊!   居然就这么跑了。   你至少也得要多安慰几句再走。   但是这一次老道士居然失了手。   因为明明已经解除了依凭,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衣摆仍旧给抓着,就仿佛依凭所用的法术在这一瞬间被停止住,只好回过头来,看到那有着一双杏瞳的少女满脸认真和固执,道:   “你立字据!”   “立了字据再走。”   张若素:“……”   他弯下腰,诚恳而和蔼地道:   “贫道是龙虎山天师哦,天师知道吗?我怎么会骗你的零食呢?”   少女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行。”   “你立字据!”   张若素:“……”   片刻后,老道士眼前多了一张字据上,上面写着的文字大概意思就是说,某年某月某日,张若素欠凤祀羽两年的零食,这两年零食老道士直接包了,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印玺。   青铜爵在柜子上看得呆滞。   那印玺上有龙虎抱丹的纹饰。   这玩意儿是龙虎山天师印,青铜爵看着这一幕的『眼神』有点怜悯,几乎觉得这印玺在拍着桌子怒吼。   我啊,天师印啊!   驱鬼敕神,封妖禁法的啊!   你拿我来写欠条?!   不肖弟子!不肖弟子!   我要给张道陵打小报告!   我要呜呜呜……   但是不管怎么样,张若素哈了一口气。然后,往日驱鬼敕神,封妖禁法的天师印,啪叽一下按在了字据上,还左右摇晃地加力按了按,屈辱地留下了痕迹,天师印的灵性僵硬了下。然后像是玩坏了的猫猫头一样不动弹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老道士把天师印揣进怀里,笑呵呵打了个招呼,见到凤祀羽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才回了龙虎山去。   凤祀羽把这欠条字据小心折叠,然后放在了自己随身的零食小包里。   带着千里追踪符痛痛快快地出发了。   青铜爵这个时候才勉勉强强回过神来,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张天师打欠条,还用的天师印按下来的,这事情都能发生?嗯?等等……   刚刚那天师印上头的流苏,怎么好像挂着个逗猫用的铃铛?   青铜爵陷入沉默。   这这这……   这一代张天师平时究竟拿天师印在干什么?   不是,这一代张天师是怎么选出来的?   就这?!   正在这个时候,它突然察觉到跑出去的凤祀羽又偷偷溜了回来,“零食储备有点不够了。”少女挠了挠头,双手合十朝着水鬼的工作台拜了拜。然后直接把水鬼的快乐水全部都搬空了。   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青铜爵无可奈何,婉拒了凤祀羽『给它灌一杯可乐』的贿赂,看着少女哼着歌谣飞向昆仑山,它心情却变得好起来。突然觉得自己能一直待在这博物馆里倒也不错,至少能看到许许多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活』得长,也是有好处的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圆觉从后厨走出来,左右看了看,狐疑道:   “奇怪……”   他左左右右找了半晌,看向青铜爵,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   “老前辈,你见过阿水哪儿去了吗?”   水鬼?   青铜爵疑惑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一直没有见他,怎么了?”   “是不是去打零工了?”   “应该不是。”   圆觉指了指工作台的方向,道:   “他最近从馆主那里学了袖里乾坤的术法。然后花了功夫给自己做了个小屋子,现在应该还在倒腾,可我刚刚去了,却什么都没发现。”   “袖里乾坤啊……”   青铜爵愣了下,然后心中唏嘘,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门被称作壶天的地煞法大神通,居然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先是被人用来搬家买菜,现在连鬼都用这一门神通来改善住房面积,提升居住体验了。   这玩意儿等以后普及了,绝对是房地产死敌。   直接属于时代倒流,文艺复兴了这都,把这个行业啪叽一下拍在岸上。   然后说一声,大人,时代又变回来了。   属于土木工程和物流专业必修课。   它感慨了下,问道:“没见着啊,你说说看,他住哪儿了?”   圆觉回答道:“住可乐瓶里了。”   “哦哦,袖里乾坤可乐瓶,还真的有他的风……”   青铜爵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思绪刹那凝固。   回忆起来刚刚哼着歌谣把水鬼所有的快乐水库存搬走的羽族少女。   以及此刻少女正在愉悦地前往山海界。   是的,活得久是真的活久见。   但是未必是好事情。   青铜爵现在心里就像是一万头水鬼跳着热情桑巴从自己前面跑过。   声音都一下破音了。   “啥玩意儿?住哪儿了?!”   张若素回到龙虎山,注意到凤祀羽的速度很快,气息已经从人间消失。   而那一道千里追踪符也已经发挥了效果。   茅山上清派类林守颐老爷子看着似乎并不担心,哼着小调回来了的道友,叹了口气,道:“事情解决了?”   “当然。”   “怎么说……你放进去了哪几颗?”   张若素眨了眨眼,沉默了下,道:“张道友……”   “你听说过盲盒吗?”   林守颐的思绪一瞬间凝滞,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拉着这老天师暴揍一顿,看到自己老友在那儿开始咬牙切齿,连忙抬起手表示自己不开玩笑了。然后挠了挠头,看着远处的云起云落,道:“只是一些老型号而已。”   “新的还没有造好。”   “到底是多老?”   “嗯……知道an602吗?”   林守颐瞳孔收缩,猛地转头,这是代号。而所有人所熟知的是另外一个名字,沙皇炸弹,代表着人类武力和火力的某个极限,消减一半的威力,是曾经在樱岛爆炸的小男孩的3864倍。   那是过去时代的辉煌,是人类火力的极致。   十年后,主持爆破计划的沙卡洛夫,得到了世界和平奖。   是的,和平,也是核平。   只是那位科学家最终成为了坚定的反对核武器者。   “因为他看到了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啊……”   曾经西伯利亚的苦行者在和他交谈后,这样说道,“人类掌握这样的力量,又要面对谁呢?   只能够用来打向人类自己,哪怕是心境再坚硬的人都会恐惧。”   因为这一次爆破,哪怕是消减一半的力量,仍旧名列人类观测到的爆破第二位。   第三位是通古斯事件。   第一位,是导致恐龙灭绝,疑似超古代荒神力量的希克苏鲁伯陨石。   在那个时代,亲自开辟出了足以比拟灭绝过一次地球霸主的力量,骄傲之后是绝对的恐惧,对人性的了解越充沛,便越发恐惧,足以让一个钢铁般的男人反对自己原本的立场。而现在,人已经有了钳制这力量的方法。   林守颐呢喃道:“你疯了……”   “没有,我很清醒。”   张若素道:“这一次的最大火力,比沙皇炸弹的威力弱一个档次,我想过,神话里那些有传说流传的神,能够彻底地改变地形。甚至至于本身就是概念,而我们掌握的力量,威能不小,局限却很大。”   “你看,哪怕是沙皇炸弹,只要瞬间远离五十公里,就绝对无法威胁到那些神,或者遁地术也能避开这力量,撞塌天柱,让苍穹崩塌的力量啊,太恐怖了。”   “但是其余的呢?那些凶兽呢?它们才是山海界最大的威胁。”   “一直以来都没有良好的契机啊,是时候挥拳了。”   张若素笑了下,道:   “那些凶兽啊,神灵啊什么的,都始终忘记了一件事情。”   “人类并不是一个个体,我们是文明,是凝聚在一起的力量。”   “前赴后继,永不休止!”   “那些兵器是怎么做到的呢?你知道吗?”   林守颐回答道:“是……研究所的科学人员耗费无数心血,才把这武器完成的。”   “对,也不对。”   张若素缓缓起身,望着龙虎山下波涛汹涌的云海:   “我告诉你,是科学人员的心血,那是它的心脏和诞生的来源。但是它以钢铁为身躯塑造,以雷霆的电流为生机出现,以黑色的火药为每一寸血肉,这是我神州的剑,你道它是怎么铸造成的?”   “那是来自于秦晋的煤矿,燃烧成炽烈的火焰,化作了雷电,这火焰和雷霆就是神州的心脏,运送到开阔的大漠,这雷霆来自于秦晋大地每一块焦黑的煤,来自于三峡奔涌如同血液的河流,来自于西北塞外永不休止的狂风。”   “神州的长子忍痛剐下每一寸的血肉和骸骨,化作了钢铁。”   “大地的每一寸肌肤上生长出的粮食让它的核心得以一点点地塑造,从这坚实的大地上,从南到北五千五百公里,从东到西五千公里的浩瀚土地上,无数的英杰汇聚在一起,把自己当做火焰,如同铁匠一般挥舞着铁锤,一点一点铸造完成。”   “历经漫长的岁月让这剑出现。”   “这,是我神州的尊严,是我神州万民共同所铸之剑!”   他徐徐吐出一口气:“这剑沉寂太久了,该出鞘了。”   “先辈为我们争取的时间,足够了。”   “而上一代人把这把剑交给我们,正是为了此刻。”   林守颐心潮汹涌,他低声道:“要是最终神州陷落了呢……”   张若素道:“大地坠入山海,你们会死,而我会活着。”   他笑了笑,轻声道:   “然后,我会带着雌雄龙虎剑和神州的旗帜,杀入山海,死在大荒的最深处。”   林守颐道:“是复仇吗?”   “复仇?不……”   张若素转身离开,白色的袖袍在林守颐眼前飘摇而过:   “只是我要告诉山海和未来,神州的存在。”   “就像是再有千百年,千万年,还有下一个种族诞生,那时候他们来到山海。”   “看,我们的旗帜仍旧不曾倒下。”   “看,这是神州最后的傲慢,最后的骄傲。”   而在这个时候,凤祀羽踏入山海,寻找卫渊。   在经历过恐怖的运算量后。   行动组和其余机构一起推断出了所有山海裂隙包围神州的时间——三十个小时。   倒计时?开始! 第四百一十章 我会保护你的   山海界——   夸霖的身体在毒被处理之后慢慢开始恢复了。   神灵夸娥的直系后裔,无论是力量还是本身的恢复力,都远远超过正常的人类,以这样的速度,应该再有两天到三天左右,就能够恢复到可以一战的程度了。   这个让卫渊感觉到心里松了口气。   因为担心长久地待在一个地方,会引来凶兽群的注视,卫渊这段时间不断带着夸霖和山神打游击,驳龙打架的水平吧,姑且不说,但是跑路的速度相当地利索。   卫渊持剑走在前方,手中的剑剑刃斜抵着地面。   驳龙背着夸霖在后面。   山神童子则是利用遁地术,不断地来回游荡充当侦查员。   这一幅场景,如果是给不知道底细的山神凶兽们看到,估计会直接炸毛,然后悲愤欲绝——   就是你小子把这厨子给引进山里来的?   然后山神童子荣登山海二五仔排行榜榜首。   卫渊心里面百无聊赖地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为了让夸霖恢复地找到了很多隐蔽的灵药,让伤势得以恢复,这一次倒是寻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古代城池。   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经历过岁月冲刷,这城池只剩下了残桓断壁。   驳龙跑去打猎,卫渊找到了一块断裂的石碑。   伸出手触摸石碑上的纹路。   这算是他的职业习惯之一。   卫某人可不是什么厨子,洒家是史官的。   “你认得这些文字?”   夸霖百无聊赖,注意到了卫渊的动作,有些好奇:“这是很久之前的文字了,怎么,现在中原炎黄部族还会传授这些文字吗?”   卫渊转过头,看到这位英武的女子眼底好奇——   哪怕是做了伪装,气质上的英气是没有办法作假的,这样英姿飒爽的人,魅力并不仅仅局限于容貌,卫渊摇了摇头,回答道:“这倒没有,我只是稍微懂一点点。”   一边说着,卫渊一边往石碑一侧走去,他刚刚进来就已经察觉到了,这地方有一股不那么强大的气息,猛地一步跨过去,低下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姑娘,被他这一下吓了一跳。   后跳了三步,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卫渊没有在她身上察觉到什么气息,想了想,在安全的距离上,笑着微微蹲下身子,伸出手:“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是人类?还是什么种族?”   卫渊想了想,学着老天师那样,从兜里掏出一枚大白兔奶糖递过去。   微笑道:“我们没有恶意。”   那小姑娘警惕地看着他,可是这样的警惕似乎被奶糖那一股淡淡的甜馨味道所一点一点地化解了,卫渊往前送了送,那小姑娘意动似地,伸出手去接糖果。可是在拿到糖的瞬间,瞬间一下低下头狠狠地咬了卫渊的手一口。   卫渊都疼得抖了下手,那一块糖飞出去。   小姑娘一下抓住糖,嗖一下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嘶……是够警惕的,牙齿也够尖的。”   卫渊看了看手掌,看到上面的浅浅痕迹,流出鲜血,感知到那小姑娘跑远了,他也没有去追。而是将注意力放在石碑上,解读那些文字,那边的夸霖已经看了几段。   “这石碑是用来记录的。”   是一个故事。   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得在这里原本是丰饶的大地,河流流淌过森林,人人生活美好,这里的首领有着一位美貌的小女儿,这位小女儿被所有人宠爱着长大,也回馈以所有人善良和关爱。   可在她外出冒险的时候,却遇见了包围,是一位来自中土的英武青年救了她,那青年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灵,轻而易举地将那些凶兽,还有敌对部族的敌人斩杀,而少女对他一见钟情。   “……这里看不清楚了。”   卫渊手指抬起,指着下面的几行字。   “之后似乎是因为他们的相爱,还有其他的事情,那青年将军最终犯下了很大的罪行,被废了修为,直接流放。”   “那少女呢?”   “少女也因为感情的缘故,选择自我流放,去陪那青年远走。”   “但是没有被允许,他们被流放到了不同的地方。”   “好像是因为,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卫渊看向后面的部分,只是看到了大片大片被风化之后的齑粉,驳龙恍然大悟,嘴巴不断在咀嚼着什么东西,道:“原来如此,不被理解的感情,不容易世俗的爱恋,真是经典啊。”   卫渊横了这一匹马一眼。   山神童子眼睛嚯一下亮起来,道:“你懂?”   驳龙把嘴里的肉干咽下去,咬了一根辣椒当辣条嚼着,得意洋洋道:   “不是我说,这个是太经典了。”   “虽然说《小马宝莉》之类的也不错,但是感情上实在是太过于苍白无力了,对于感情的挣扎,对于世俗的伦理,哼哼,那可所必须得是《缘*空》,我跟你说啊,这个可是……唔唔唔……”   驳龙被卫渊一把掀翻在地。   嘴里咀嚼的辣椒直接呛住,眼泪几乎是飙出来。   夸霖歪了下头,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什么?”   卫渊看向英气的女子,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没什么。”   “只是一点小问题,哈哈,稍微失陪一下。”   卫渊抓着驳龙的右腿把他拖到墙壁后面。   麻蛋这龙在人间都在看些什么玩意儿?!   一拳砸在墙壁上,把墙壁砸出咔嚓咔嚓的裂纹,卫渊俯瞰着驳龙,在后者脸上投落下大片大片的阴影,嘴角抽了抽,道:“你到底在哪儿看得这些东西……”   驳龙道:“网上啊……”   “你怎么上得网?”   “……你的老手机。”   卫渊:“中病毒了吗……”   驳龙爽朗道:“啥病毒啊,我都是直接继续访问的。”   “世界上就没有哪个病毒嘛!”   卫渊沉默之后,秉持着最后一点点的希望道:“删除浏览记录了没?”   驳龙呆滞。   驳龙沉默。   驳龙直接跪倒在地,两只有别于马蹄,有着利爪的前爪抬起,一张马脸上挤出来一丝丝阿谀的笑容。   “卫馆主……”   “吃辣椒吗?”   “新采的魔鬼椒哦……很脆的。”   卫渊:“……”   麻了。   累了,毁灭吧。   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一阵的兽吼声音,卫渊的神色微微一怔。而后察觉到不对,身子一晃,出现在了这一片灵地的一侧。而山神童子从地里面冒出头来,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感觉,道:“不好了,不好了。”   “凶兽潮又来了。”   卫渊瞳孔收缩,腾起在空中,往远处看去,极目远眺的地方,看到有大片大片的凶兽蜂拥着朝着这边冲过来,他看到有些凶兽身上还带着之前在帝苑时候被他留下的剑痕,毫无疑问,这是同一批凶兽。   凶兽从四个方向朝着这里冲锋过来,这是绝对有预谋的配合。   只是刚刚那匆匆一眼扫过,卫渊就能够瞬间做出判断,整个灵地附近已经被直接包围,这是一种有所预料的陷阱和包围,敌人是对山海界极为熟悉。并且对凶兽有着相当程度的操控能力。   他第一反应是怀疑那个跑开的小姑娘。可是现在看到对方也小脸煞白,狼狈不堪地往回来跑,就知道对方也是别卷进来的,山神童子补充了一句:“就是这小家伙撞到了一个隐遁起来的妖兽,我才发现的。”   卫渊抬起视线,望向远方。   在这如同浪潮一般涌动着出现的兽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混沌。   这位在帝苑设下陷阱的四凶之一负手而立,脸上看不到面目。却又有一种足够的恶意锁定了卫渊,他曾经是轩辕黄帝的幼子,曾经是人间的将领,化作地之四极之后,统帅妖兽的能力仍旧强大。   混沌的嗓音漠然:“之前在帝苑,居然让你跑了。”   “人间说,事不过三……”   “该结束了。”   卫渊皱眉,右手握着剑柄。   在竭力拖延之后,身在山海界的他终究还是没能真正摆脱四凶的追踪——   作为一个人类,还带着伤员,需要寻找药材,在掌握着整个西山界大量凶兽的四凶面前,能够支撑这么久,已经是黑冰台经验值发挥了足够的作用了。   跟狗皮膏药似的。   卫渊心中低语。   夸霖凛然不惧,右手拔出兵器,却被卫渊抬手拦住。   “你的伤势还差得远。”   卫渊往前一步,挡在夸霖前面,右手五指次第握合,眼底散发出金色的流光,随口道:“还是像之前那样,驳龙你带着渊霖,山神你从旁辅助,我来凿出一条路,至于混沌过来了,我也有办法处理……”   他身上还有一道烛龙的气息。   另外,没有人知道,他袖里乾坤里面还有一柄抢来的兵器。   卫渊本来还想要开口问一件事情,可是想了想,没有去问。   夸霖怔住,始终站在家国第一线的她对这种感觉很不习惯,似乎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成为了被庇护在后面的人。而后她看到卫渊挡在她的面前,把漫山遍野的凶兽都挡在外面,握着剑,语气沉静地允诺:   “放心。”   他说:“我会保护你的。”   “以下是插播的新闻。”   “目前,南越国等国发生不明爆炸……”——《雾都时政》   “科学院已计算出,那个古怪的裂隙还有二十多个小时就将要把神州整个地包围起来。而那七座城市只是个开始,其中五座直接消失不见。另外有两座,山海裂隙是从整个城市的中心斩过去。所以现在一半城市还在,为了安全,希望将全部我国外交人员带离——(新大陆秘密通讯)   “城市内通讯基本断绝,只剩下广播,内部发生骚乱,是否派人入内?”   “太过于危险,拒绝。”   『将周围封锁』——《南越国内部通讯》   现代的信号网络,将一个个消息飞快地传递。   这些高新科技的信号只被自己对应的设备所接受。   而后,只有一个个朴素的消息被最落后也最稳定的收音机广播捕捉到,或许是倒在地上的少年,或许是焦急着寻找自己亲人的中年男子,或许是早已经在这个灾难里六神无主的普通人,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来自外界的第一声传讯——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神州驻南越国外使馆紧急广播频率……”   “神州驻印度外使馆紧急广播频率……”   “神州驻……”   “现在向各国城市乡镇播报紧急通知——”   “南越国,印度,白俄罗斯等国城市遭到情况不明的袭击行为,在以下城市的我国居民,请原地等待救援。若所在区域遭遇危险,请前往大使馆方向,如当地大使馆失去运转能力,请配合组织运转能力,组织群众转移,治疗。”   “神州和国家仍旧处于正常运转状态。”   “请耐心等待营救。”   “人民群众应注意严防违法犯罪行为,坚决反对利用特殊情况侵害他人财产和生命的行为,按照属人原则,神州法律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有其效力,任何侵害我国居民正当权益的,将受到法律追究,当地人民救助神州人员,将获得我国物资支援和营救。”   “重复……”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仍旧沉静,山海裂隙开始包围神州。但是在破碎的他国城市上空,响起了飞机掠过天空的声音,一架架载满物资的飞机冲出了山海裂隙之间的蓝色天空——   “这里是神州作战频率,汇报情况。”   “a15423,已经突围,物资完好,归入营救战斗序列。”   “a15416,已经突围,物资完好,接入营救战斗序列。”   “a15146,已经突围……”   “a58187,已经突围……”   “……已经突围,物资完好!”   “物资完好,接入战斗序列!”   这是传说早已经死去的时代。   但是当神州升起的战斗序列,像是一柄柄利剑,洞穿帷幕时候,那本来就已经是传说,机群的轰鸣声音响彻天空。而山海界之中,剑客拔出了剑,双目泛起金色的光芒,指向了前方的四凶之一,要杀出一条血路。   凤祀羽振翅朝着前方飞速前行。   她已经感知到了卫渊的方位。 第四百一十一章 龙虎山快递使命必达(感谢书荒呵呵不存在盟主)   山海界的灵气浓度相较于人间来说,高得离谱。   这也让凤祀羽御风的水平直线上升,靠着龙虎山千里追踪符的指引,直接朝着卫渊的方向飞去,一边飞一边嗑瓜子,零食是不可能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吃的。   对了,这个东西也得记在账上。   可以报销的。   这是她新学到的东西,人间的好文明。   凤祀羽眼眸微亮。   刷一下掏出小本本。   盘坐在空中,靠着流风往前飞去,一点一点用小学生一样工整的字迹去写:   “今日多云,出差消耗,蟹黄瓜子一包……”   少女沉吟了下。   拈了拈怀里的蟹黄瓜子。   突然感觉到一种惆怅。   就只能报销一包啊……   对金钱毫无概念但是对于零食上是世界级天才的羽族少女感觉到了心痛。   但是要是瞒报的话,违反契约。   少女陷入沉思。   少女若有所悟。   凤祀羽伸出手,手里握着一包蟹黄瓜子,五指张开,面无表情地棒读道:   “啊,不好,我的瓜子丢了。”   然后在瓜子摔下去的时候,刷一下出现在下面,把瓜子接住,眉眼里都是开心:“哎呀,真是好运气呢,找到了一包还没有过期的野生瓜子。”   “啊呀,我的瓜子又丢了。”   “咦咦咦,又见到了!”   “又丢掉一包。”   “又找到一包。”   最后刷完bug的凤祀羽愉悦得在欠款单上写上了遗失蟹黄瓜子173包。   想了想,在上面补充了一句话。   而现在在龙虎山上的小道士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后将会面临着什么——   “其实小阿玄之前给我的那种手制瓜子也可以哦。”   “味道很好。”   凤祀羽心满意足地把小本本收起来,掏出一瓶快乐水。   “嚯哦,这一瓶,似乎有点沉,还有点法力的味道?”   “一定是新的配方!”   “阿水老大太不够意思了,有新配方居然不来找我这个老街零食品鉴专家试试口味……”   少女眼眸微亮,就要拧开瓶盖,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那是……”   她一双浅褐色的杏瞳里面倒映着前方,原本以为是天上乌云的地方,伴随着她的靠近。却突然变成了大批大批聚拢在一起的凶兽,或者说,它们原本就是聚拢在一起的凶兽,此刻围绕成了天空的城墙。   发现凤祀羽之后,最外面一层飞速地朝着她这边杀过来,把少女吓了一大跳,手上还没有打开的,似乎比较沉的快乐水一抛,直接带着瓶子砸在了一只类似翼龙的凶兽头顶。而被这么狠狠得一砸,快乐水居然毫发无损。   这瓶子,这质量,简直让人怀疑是钢筋混凝土结构。   而后在空中打了个转。   划过一道让高中初中学生无语凝噎的复杂数学曲线,落入了山海某处。   而这个时候,刚刚仿佛被一整个家具城砸了一顿,被砸得头昏脑涨的凶兽晃了晃脑袋,嘶鸣着冲向凤祀羽,少女背后双翼晃动,微微一晃出现在了凶兽一侧,凶兽转过头去,凤祀羽双手捧着一个二点五升可乐瓶剧烈摇晃。   然后猛地把可乐直接塞到了凶兽嘴巴里。   手掌一转,可乐瓶盖子打开。   伴随着专门灌入其中的风属性法力,以极限爆发的快乐水直接冲入妖兽咽喉,凤祀羽右肘猛地击在凶兽腹部。然后顺势往上面一托凶兽的下巴,摆了一个贼帅的pose。   “嚯哦,咏春,凤祀羽。”   凶鸟被呛了一喉咙,而后被凤祀羽一腿抽飞砸在山上。   直接倒地不起,少女低头看了看瓶盖子:‘特制降妖型号快乐水,附加材料,阴魂木的木屑,天师府符箓烧成的灰,伏特加,禁止饮用’   好像是和那个画师置气时候配置的。   少女随手一抛。   伴随着双瞳逐渐从褐色燃起一簇簇金色的火苗,祝融的神术烈焰爆发,片刻后,凤祀羽突破了最外面的一部分凶兽封锁。可是就像是登山的时候,以为快要到顶了,爬到一定的高度才会发现,这才刚刚开始。   “卫馆主,你到底又又又招惹什么了?”   凤祀羽哭丧着脸,觉得自己年轻的心脏有点不好受。然后咬了咬牙,摩拳擦掌,眼底升起一簇簇的火苗,长发的尾端也如同祝融之前一样的金红色,庄严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女:   “不管了。”   “回应我吧,烈焰!”   “为了零食报销……”   声音顿了顿,小声补充道:   “顺便也为了祝融大人。”   凤祀羽,开始最后突围。   剑的刃口锋利。   前刺,横斩,竖劈,最后是旋身自上而下整个弧状的斩击。   卫渊已冲入凶兽的浪潮当中,周围到处都是凶悍无匹的妖兽,在四凶的趋势下几乎忘却生死一样,卫渊的剑法足够凌厉,不断突破封锁,伴随着风属性神通的施展,轻而易举凿穿封锁。   这些凶兽就像是锻造锤一样,让他那段时间被远古五大恶人填鸭式教学的记忆不断被发掘出来。而后迅速投入应用,招式变得越发圆融,越发地得心应手。   而在背后,是驳龙和夸霖的突围团。   最大的火力被卫渊所吸引,或者说混沌的目标本来就是卫渊,这一点卫渊在确定了操控凶兽的是混沌之后就已经猜到。所以才拒绝夸霖的帮助,这只会让后者陷入危险当中。   从他的位置到混沌所在的地方,有十公里左右的距离。   而这个距离上全部都是妖兽。   从四面八方地冲着他冲锋,撕咬。   卫渊再度以一剑斩过一头凶兽之后,在背后听到了龙吟声音,微微抬眸。   伴随着炽烈的火光,驳龙顺着原本的道路又拼杀了过来,人立而起,马蹄重重踏在了一头如同虎豹般的凶兽头顶,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音,猛虎的脊椎被踏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驳龙停在卫渊身旁,浑身鳞甲,煞气磅礴。   “夸娥渊霖在哪里?”   “她说剩下的部分她自己可以突围,让我来帮你……”   卫渊回过头,远远看到那位女儿国的将领并没有就此返回过来。而是果然很有决断地朝着安全的位置冲去,很好,不是那种非要死一块儿的麻烦性子,卫渊心中稍安,吐出一口浊气,而后猛地翻身,坐在了驳龙背上。   气势一瞬沉凝肃杀。   兽群的气势凝滞了下。   卫渊抬手五指微握,大地地脉升起化作一柄枪,而后以点石成金之法。   将石枪化作了纯粹的金铁。   凶兽浪潮仿佛兵马,而混沌负手立于最高处也是最深处。   “老大,我们退?”   “不退。”   驳龙怔住。   卫渊手中的枪指向前方,嘴角掀了掀,温和的表情变得有些疯狂,似乎有种火气终于上来了的味道,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   “咱们往前。”   “给他一斧头!”   “我要给他那一张脸上雕个双眼皮出来。”   驳龙长嘶,这一族原本就是三皇五帝时期将领们最喜欢的坐骑。此刻也同样悍然无畏地发动了冲锋,长柄本来就是最适合战阵冲杀所用的兵器,卫渊此刻不需要去担心战马。因为驳龙本身的战力就已经超越了寻常的凶兽。   因而他可以放心地拼杀,掌中的长枪挥舞,仿佛盘旋嘶吼的毒龙。   后方,夸霖突然察觉到压力瞬间减弱。   猛地回过头,看到的是仿佛赴死一般的身影。   不知为何,有些心里发酸的熟悉感。   山神童子从一座山上冒出来,呆滞地看着遥远处的那一幕,凶兽的浪潮如同幕布。此刻那幕布正在被径直从中间斩断,如果从高处俯瞰,能够看到在夸霖后退的同时,卫渊以绝对的速度和锋芒笔直冲向混沌。   气势肃杀而惨烈。   这家伙是要找死吗?   这真的是那个当初有些胆小,沉默憨厚的厨子吗?   祂觉得自己之前对于那厨子的印象正在一点一点地崩碎掉。   是厨子,是史官?   距离混沌只剩下两公里,周围全部都是凶兽,几乎像是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人类已经不再存在的世界里,卫渊掌中长枪猛地前刺,伴随着不在压制的怒吼,枪锋在洞穿三头凶兽后终究折断。   一股苍茫浩瀚的气息骤然卫渊身上爆发,横扫四方。   烛龙之息。   正在以其他方式旁观这一站的山神们身躯僵硬,更不必说凶兽。   仿佛看到了一只苍茫恐怖的神龙升起,支撑天地,双目闭合即是日夜轮转。   卫渊再度突进三百米。   强行调动那一道烛龙之息,令这一道气息快速燃烧,同时五指微张,来自袖里乾坤的庞大法力溢散,一柄斧头缓缓被抽出。   古代的传说,人族的战神,曾经站在这片大地上,最强的人类。   刑天的虚影缓缓出现在他背后。   这一幕就仿佛是过往画卷的重现,山神们呆呆看着过往的传说在现在浮现,有种恍惚失神的感觉。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卫渊却闷哼一声。   那一柄斧头再度消失。   刑天的战斧,拒绝了他。   哪怕是烛九阴的力量,也不曾强行把这一柄斧头提出来。   卫渊来不及思考为何连烛九阴的力量都不能驱使这柄战斧,混沌就在眼前,一咬牙,一手持枪,一手拔剑,浑身气息爆发,以烛九阴之力要强行杀向战场,混沌抬手,心态在短暂紧张之后,仍旧傲慢。而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天空中突入战场。   那种几乎紧绷到了极致的氛围被冲散了些。   少女双翅散发金色光焰,双手拎着个包,在空中旋转之后,把这东西狠狠地砸向卫渊的方向——   “卫馆主!”   她看了一眼混沌,大声喊着——   “你的快递!”   “是家乡寄来的大蘑菇,希望你喜欢!”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为了和平(书友20180623021929335盟主)   “蘑菇?”   “对啊,蘑菇。”   “这个蘑菇很大。”   “很大?”   “也可以叫做原木。”   凤祀羽在空中振翅,伸出手指比了个大拇指点赞的动作,脸上带着『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的自豪表情。   “东风木材厂特供哦。”   “东风木材厂,没听过啊,这什么牌子……”   “等一等……”   本来随手御风去拿口袋的卫渊脸色一滞,然后反应过来:   “卧槽,东风?!”   刚刚转进如风,如同古代猛将再现的卫渊一瞬间几乎手忙脚乱,就像是老婆马上就要回来地还没拖,一岁的孩子在床上尿床哭喊。另外还有小锅里面的牛奶煮沸正在以逼近心脏的速度飞快往出溢这三件事情一起发生的中年男人一样。   直接把那把枪和剑都扔掉,手忙脚乱把口袋接起来。   枪不说了,铁鹰剑鸣啸着飞在空中,以规律的剑鸣声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有需要的时候就说拜托你了,人剑相合。   没用了就扔一边去。   铁鹰剑剑鸣骂骂咧咧。   卫渊已经没有功夫来管这个了,就刚刚这一个小动作,都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心脏砰砰砰狂跳不已,徒手接核弹,这玩意儿绝对能够根治任何人的低血压症状,业内奇迹。   我尼玛,我尼玛。   我尼玛!   谁搞出来的?   谁搞出来的,啊?!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我速效救心丸呢?哪儿呢?!   也由不得卫渊不头皮发麻,这玩意儿能不能弄死神灵两说。但是炸死他卫某人实在是太简单了,那效果,简直是专业团队一条龙服务,直接安排转生,下辈子找铁鹰剑就得了,连骨灰盒都不用了。   干净整洁,便宜环保,非常得人性化。   因为当场就已经把骨灰都给扬了。   周围的凶兽见状越发凶悍地攻击,也幸亏驳龙本身是属于寻常凶兽里拔尖的那一类型,才能够控制得住,没有让卫渊直接坠入兽群,卫渊握着那用袖里乾坤装载的核弹头,神识进入之后,看到里面的画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脑瓜子嗡嗡的。   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小时候的儿歌『种太阳』   不过变成了种蘑菇。   一颗送给这里,一颗送给那里。   尤其最后一小段旋律不断在脑子里回荡。   『啦啦啦种蘑菇』   『啦啦啦』   『种蘑菇』   『到那个时候世界每一个角落』   『都会变得都会变得温暖又明亮』   ‘温暖又明亮……’   卫渊打了个哆嗦,老天师你到底是做什么了?   你要不要自首?   而后,立刻就有另外一个和张若素相同的担忧出现在心底里——   这几乎是人类现在最巅峰的武力代表,单纯量级来说,过去的沙皇系列能够把后辈儿的核弹们打得嵌在墙壁上,抠都抠不下来。   但是,这单纯的爆破和冲击波,真能突破概念性极重的天神吗?   可现在也已经没有时间给卫渊思考。   袖里乾坤袋里面有着一个联络器,卫渊来不及思考,那边凤祀羽飞快朝着远处离开,两只手环绕在嘴边,大声喊道:“快递签收,记得五星好评,还有,天师说快递费是两年的零食哟!”   卫渊:“……”   淦,居然是到付吗?   外貌清丽空灵,对金钱毫无概念,但是对零食上是绝世天才少女的祭师嘴角露出小恶魔的微笑,比了个耶。   两头报销。   这是好文明!   卫渊抬眸看向前方不远处,隐藏在群兽当中的混沌,心中瞬间判断出了周围兽群的大概半径,沙皇系列,安全距离为四十五公里外,必须要让这些凶兽在有效杀伤半径内。   妖兽区域密布于十公里半径,现在正在分散,追逐山神和那夸娥族的将领。   在这一个刹那,卫渊脑海中升起了一个疯狂大胆到了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而后很快地,他就让这样的念头化作了现实,卫渊双腿夹了下驳龙的背部,然后翻身跃下。   这样的动作,加上刚刚那一个被送来的东西,成功让诸多的凶兽心底出现本能忌惮,那种依靠本能和混沌驱使下的疯狂进攻都为之一滞,就连驳龙都呆滞住。   卫渊拍了拍驳龙的背,平静道:“你回去。”   “往外面跑,越远越好。”   “啊?!那你呢?”驳龙下意识开口问。   “我自然有办法。”   卫渊看向前方的混沌,鼻子前面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掌中的铁鹰剑受到持剑者的心境影响,同样爆发出一阵一阵低沉肃杀的剑鸣。   那个疯狂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他要将这些凶兽都留在这里……   就像曾经的中土炎黄部族,奠定基石所做的那样。   驳龙迟疑了下,最终嘶鸣了两声,脚下踏着火焰奔离这里,其余的凶兽知道目标根本就是这个人族。所以并没有阻拦驳龙,卫渊掌中的铁鹰剑剑锋稍稍斜着指向地面,双目注视着混沌。   “你的目标是我吧?”   “那么干脆点,来一场对决。”   混沌看着卫渊,带着一丝轻蔑,嗤笑道:“你和我?”   卫渊嗓音沉静,道:“我是说,你们一起上吧。”   “……看来你刚刚得到的东西,让你很有自信。”   卫渊道:“是啊。”   他看着混沌,断然道:“那是能诛杀你的力量。”   “怎么样?有胆量试试看吗?”   “还是说,你如果想要这么灰溜溜地逃跑,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卫渊都不知道,这种绝对是挑衅效果。尤其是对混沌这样的四凶挑衅效果拉满的话会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勇气从他内心滋生出来,让他看着混沌。   如果说水鬼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说出那句话,一连我很了解你的模样道:   “你是不是又怂了?”   但是卫渊不是水鬼,所以只是平静注视着混沌。   安静有的时候有着超过一切语言的力量。   混沌,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   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夸霖在挥剑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又有开裂的迹象。   白净的额头渗出冷汗,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更加用力的劈斩长剑,击杀凶兽。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声低吼,那些凶兽突然舍弃了这个对手,像是闻到血腥味道的鲨鱼群一样绕开他们,朝着内部奔去。   夸霖猛地转过头。   驳龙飞快地奔跑出来——“老大他自己留在里面断后了。”   “让我们快走!”   这里距离卫渊的位置只有六公里左右。   虽然说大部分凶兽被吸引了注意力,但是外层的凶兽在刚刚仍旧给夸霖和山神的突围造成了巨大的阻碍。尤其是失去代步的驳龙后,一人一神的速度瞬间就降低了下来。此刻驳龙出现,夸霖面色一变,没有迟疑。   她飞跃起来,要回去并肩而战。   从高处俯瞰下面的话,卫渊像是被放在一个充斥着凶兽气息的绞盘里面。   卫渊解下左臂的黄巾,将自己的手掌和剑柄纠缠在一起,防止待会儿剑沾了血打滑,他想到自己之前想要对夸娥渊霖说的话,在剑锋鸣啸的时候,忽地大声喊道:“喂,夸娥一脉的朋友。”   夸霖这样回答:“我马上来帮你。”   “不,不用。”   夸霖愣住,她看到陷入包围里的青年转过头来,在剑光和血光之下,那人脸上的表情却恍惚间像是古代在涂山的那些英雄一样,当时所有人的拳头碰在一起,人的意志连在一起,仿佛能够遮蔽天空。   而现在他孤零零举起自己的左手,带着微笑大声喊道:   “我请你看天底下最好看的烟花。”   “在那之后,我们重新签订太古的盟约吧?!”   夸霖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女儿国回归炎黄部族的盟友阵列。   “现在,你躲远一些……”   卫渊掌中的剑猛地横斩,剑气将数头凶兽斩杀。而凤祀羽直接从一侧拉住了夸霖的手臂,在天空中,受伤中毒的夸霖很难拉扯得住天空和风的宠儿,卫渊低下头,吐出一口气来。   然后握着剑,朝着前面冲锋而去。   一个人冲向超过数千乃至于上万的凶兽。   他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做这样的事情。   像是当年,在涂山被架着把手指也按在了那玉帛上,禹和契,还有其他所有人都在。哪怕是禹也会醉酒后低沉地呢喃着,炎黄的火焰会不会有一天熄灭,但是当时的陶匠并不担心。   所有人都在,那是英雄的时代,他不用担心的。   大家都在哦……   而山神们看到伴随着低沉怒吼声,兽群最终被剑光斩出了一个通道。   卫渊的肩膀,背后,甚至于脸颊的一侧都是伤痕。   曾经那陶匠煞气凌厉疯狂,右脚猛地踏前,解除了袖里乾坤的效果,没有发射器的情况下,用尽最后的力量,在所有凶兽包围冲杀向他的时候,酣畅淋漓地怒吼,将那件兵器抛掷向混沌。   被激怒的混沌察觉到上面并没有神力。   伸出手,直接卸去卫渊施加在上面的力量。   而后,就像是接住箭矢后将其折断的本能,咔嚓一下,将那兵器捏出一个凹痕,时间仿佛在一刹那静止,卫渊那一下用尽了全身的气与力,仿佛是恰好也仿佛是巧妙,他调整身体站起来,右手叩击心口,左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衣摆扬起又落下,像是充斥着嘲讽的礼节,也或者戏曲谢幕时候的致意。   然后按下了激发按钮。   “为了和平。”   这是凶兽们听到最后的字符。 第四百一十三章 联络完成——(感谢乱世枭雄LIU万赏)   难以形容那一瞬间爆发的灼热和力量。   就仿佛天地的怒火在一瞬间倾泻在了大地之上,炙热的光和烈焰,瞬间攀升的高温,爆破,以及紧随其后的强烈冲击波,就在混沌的手中同时发生。而在这个时候,阔别人间数千年的山海大荒,迎来了来自于人类的回击。   笨重而老旧的型号,却也是当量最夸张的类别。   在核心区域瞬间攀升至一刹那的一亿摄氏度高温。   这是太阳核心的温度。   而后,内部镂刻繁华至极的符箓阵法瞬间点燃,温度再度攀升。   抛去科技亦或者修行的区别,唯独以天空中燃烧的烈阳为基准,可以判定攻击的力量层次,相对于神灵来说,这样的攻击笨重而缓慢,需要引爆。只要在引爆之前躲避就足以无伤,这样的兵器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和弱点。   但是唯独一点,当它的威力被全面引爆的时候——   即便是以神代的判定,单纯太阳核心的高温就同样属于顶级的神通。   以无数人类的双手,将悬挂于天穹中的大日拉下来。   曾经神代英雄做到的事情,再度重现。   在最核心区域的那一片区域,半径在半公里内,妖兽在一瞬间被气化。   无论是足以防御小型火箭弹正面冲击的外壳,还是说强大的肌肉,亦或者那种澎湃的妖力,在大日核心温度这一级别的高温攻击下失去一切的意义。而后是第一区域,它们支撑了短暂的呼吸,短暂到来不及感受恐惧。   伴随着威力次第减弱,终于有凶兽抵抗住了烈焰的高温。   但是这并不是幸运,这是更大不幸的开始。   而后伴随着就是狂暴至极的冲击以及电磁辐射。   被高温所破坏的防御层在一瞬间被极磅礴的冲击力摧毁。   在这一刹那,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沉默。   色彩和声音被驱逐。   人类兵器的极致,足以毁灭自己的禁忌。   此刻终于找到了它们的对手。   混沌的傲慢瞬间凝固。   夸霖和驳龙已经离开了卫渊所在的位置超过五十公里。   当他们担心地回头看去的时候,恰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爆破。哪怕是已经隔了那么遥远的距离,仍旧像是有天神的怒吼在耳边炸开,仍旧能够感受到骤然爆发性提升的高温和气浪的涌动,仍旧能够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这毫无疑问是抵达神灵的一击。   只是不同神灵伟力归于自身。   这是汇聚人类全体的,属于一整个文明的力量。   强大以至于夸霖这样强大的生灵,都在一刹那失神,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后她很快地反应过来:“卫呢?”   “这样的攻击里,他怎么可能幸存?!”   驳龙也目瞪口呆,就当他们都以为卫渊是把自己牺牲了的时候,前面的大地突然晃动了下。而后直接伸出一只手,手臂用力把自己给拽了出来,狼狈不堪的卫渊翻身躺倒在地,急促呼吸着,面色有些苍白。   “差点就回不来了。”   这是现代化核武器的弱项之一。   无论是高温,冲击波,还是电磁辐射,大地都有足够的抵御效果。   很多武器实验都是在地底完成,而卫渊本身算是半个山神。   或者说,有现代基础常识的山神。   在按下引爆按钮的一瞬间直接疯狂遁地,同时施展袖里乾坤,用昆仑瑶池这一个概念挡在自己身边,尽可能阻碍可能的伤害。也就是卫渊有山神的权柄,这才能够勉强避开了必死的灾劫。   卫渊展开手臂,怀里护着的是那个之前在石碑旁边遇到的小家伙。   刚刚就是她发现了凶兽群的潜伏,要不然他们很可能直接被包了饺子。   此刻小家伙被刚刚那动静吓得脸色煞白煞白,死死咬着卫渊的手臂。   卫渊翻身躺倒在地上,身体疲惫,心中倒是痛快地很,望向夸霖笑着问:   “怎么样,这样的烟花,好看吗?”   夸霖慢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向远处,突然问道:“这个名字叫做什么?”   卫渊想了想,玩笑般回答道:“和平使者。”   夸霖不解。   驳龙见到卫渊能够活着回来,也似乎轻松了些,它打了个响鼻,得意洋洋道:   “不,老大你这样说,她肯定是不懂的,我来解释吧。”   驳龙沉思,然后郑重道:   “炎黄奇迹?拟造烈阳。”   “所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就是六百多年前词人对于这一个大神通的描述。”   卫渊:“……”   但是这样的发言,倒是很符合那种最核心处抵达太阳核心的高温。于是夸霖很快接受了,若有所思,道:“如果我们结盟之后,可以分给我们一个吗?”   卫渊摇了摇头:“国之重器,不可以予人。”   夸霖心中遗憾,却也没有再强求。   只是惊叹,原本在山海诸国,以及整个山海界都有传言,炎黄部族脱离山海之后,必然会整体地衰落下去,失去神灵的国度,最后又会走向怎么样的未来?   但是现在似乎已经给出了更多的答案。   卫渊勉强回过气息来,伸出手拍了拍小家伙的额头。   山神童子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没能开口。   只是下意识远离了那个孩子。   卫渊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远远地看着核爆发生的区域,以戒备混沌——   是的,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定混沌受到了重创。但是必然还活着,其实可以换算的。既然这个量级的爆破核心相当于太阳核心的温度。   那么刚刚的混沌相当于近距离被一只三足金乌爆发性攻击。   被羿射落的大日,可以杀死地之四极的四凶吗?   如果说是本身在自身所在方向的四凶,必然不可能。   但是这里是属于穷奇的区域,混沌地之四极的权柄没有办法全面发挥。也就是说,此刻的混沌必然受到重创,死倒是未必,金乌鸟可以持续爆发出那种高温。而核武器则是短暂抵达巅峰,而后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波。   每到这个时候,卫渊都会觉得,自家神话实在是有些离谱地不讲道理。   射落大日,撞塌天穹。   偏偏还很实诚。   虽然隔壁的神话画风更离谱,但是那个摆明了是个夸张修饰,又是被王玄策一人灭一国,又是把侵略打成首都保卫战,神系又是给玄奘揉搓,没错,那个和尚根本不是去取大乘佛法,他只是过去把那边的佛国揉搓了一顿,得到了『天竺东圣』的称号和大乘认证,然后回来开宗立派。   我这个是大乘佛法哦。   为什么?那边儿都服了,他们都说我这个就是大乘。   你不服吗?   神州这边神话则有些不同。   ‘是的,这是写实画风,可我也是才知道啊。’   卫渊心底轻声回应某个并没有被说出的问题。   而后才意识到,身边并没有那个少女,对方自然也没有温软笑着告诉自己,那些记录其实都是写实的。   混沌的气息出现,显而易见地微弱下去,而后维持稳定。   “你……很好……”   沙哑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煞气。   “但是刚刚那样的攻击,你又能够爆发出多少?”   卫渊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挺直脊背,平淡回答:“你可以试试看?”   “或许就只有刚刚那一击了。”   “也或许,还有十七八颗。”   “要赌一赌吗?”   青年身上没有了那种平日里的随和,右手剑抵着地面,左手平伸而出,“赌赢了我死,赌输了大概我和你一起死,不亏的。”   “世上在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了啊。”   他微笑着颔首致意。   在对峙的时候丝毫不退。   混沌气息冰冷。   许久之后,混沌的气势居然缓缓收敛下去,上万凶兽,一瞬间死绝。而亲自感受过那样恐怖的力量,明确对方手中有着足以和自己匹敌的威力,沉默了下,混沌心中生出了退却之意。   “算你运气好……”   祂最后仍旧秉持着神灵的傲慢,哪怕是凶神。   山神童子松了口气,觉得浑身上下都冒出汗来。   这个凶神总算是要走了。   运气好?   卫渊松开剑的手掌微微用力。   “你等一下。”   混沌微微侧身的时候,一瞬间剑鸣炸起,卫渊的身影化作一道剑光出现在混沌身边,左手五指微张,似乎是要取出什么东西,混沌几乎本能朝着一侧躲避。而这个时候,卫渊连看都没有看到,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混沌的动作。   掌中曾经斩杀神灵的铁鹰剑瞬间斩过,而后回鞘。   混沌闷哼一声。   他没有面目的脸上出现了两道剑痕开口,几乎像是两个眼睛一样。此刻对着卫渊,就像是真的在怒目而视。而卫渊掌中的剑抵着地面,并没有瞬间后退。只是近距离站在混沌身前,轻描淡写,说出一句让山神头皮发麻的话。   “果然,这样子的话,要顺眼很多。”   一瞬间山神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但是卫渊这样的行为,混沌反倒越发忌惮。如果他直接沉默或者逃跑的话,混沌反倒会选择出手。此刻这凶神终于决定了离去,深深注视着卫渊,而后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而等到混沌离去后,卫渊嘴角笑意缓缓消失,抬起手来,手中多出了半枚青铜扳指。   是从混沌身上摘取下来,原本属于珏的那半枚。   反手收回。   得要找个机会把这枚扳指重新送回去了。   ……她还不知道秦代的事情,要找个什么借口呢……   还是说直接坦白算了。   卫渊最后把长剑收回剑鞘里,盘坐在岩石上,气息仍旧保持着鼓荡,防止暴露自己的衰弱。然后从那个口袋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通讯器,里面还剩下五颗核弹,卫渊抽空瞥了一眼,嗯,很好,还是连号的。   老天师讲究。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让凤祀羽来联络他?   这里是山海界,这通讯器真的有用吗?   卫渊半信半疑地按下了联络按钮。   伴随着一阵阵沙哑的声音,传来了张若素的声音:   “是卫渊吗?!”   “是我。”   逼退混沌的卫渊坐在地上,玩笑道:“什么事情这么急,难道说世界要毁灭了?”   老天师的声音顿了顿,道:   “……你猜对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危机提前   剑光纵横,亦或者,很难说得清楚,这究竟是剑光,还是说纯粹的灵气凝聚所成,在龙虎山最深处的秘境之中,隐隐传来了一声声怒吼,大天狗匍匐在外,被那种强大的剑气威压压制地不自觉地颤栗。   这里是龙虎山秘境,是代代天师闭关的地方。   是人间和山海界最大的裂口。   也是从东汉至今,代代道门真修陨灭之后,所授之箓存放的地方。   一枚枚代表着真修一身所行之事的正一箓浮在洞天之中,演化为阵。   张若素一人踏足山海界和人间界之间,右手握剑,将那些无时无刻不想着冲入人间的大凶之物阻拦在外,左手则握着通讯器,回答卫渊的问题。   “你猜得没错。”   老道士抬手一剑劈开一头凶兽的头颅,身上再没有平时的懒散,“原因是从山海界那边开始的,有七个山海裂隙出现在神州周围,有五座城市被直接抹平,剩下两座也有一半被摧毁,死亡人数,在数百万这一个层次……”   老天师将大致情况简练地给卫渊讲述了一次。   在击退混沌之后,卫渊脸上本来已经稍微轻松下来的表情再度缓缓沉凝下去,他沉默了下,直截了当地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二十五个小时。”   “是要我去找到问题发生的关键吗?”   “没错……”   张若素的声音顿了顿,很快的,卫渊听到了那边有些杂乱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其余人的声音,话音里面满是惊慌失措的感觉,不知为何,卫渊心底一沉,很快的,老道士的声音再度在卫渊的耳边响起来,语气中难得带了一丝疲惫:   “……卫渊,不用去找问题发生的原因了。”   张若素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   “山海裂隙加速闭合,只有不到十个小时,现在这些裂隙几乎已经快要把神州大部分区域包围起来,两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所以,我们现在已经能够从人间界的裂隙,看到山海界的画面。”   老人叹息一声:“是啊,本来就没有说,这些裂隙的闭合是匀速的。”   “不恰当地说……就像是恐怖片里面,从镜子外面,看向镜子里面的世界一样。而神州现在就是被无数个巨大镜子所包裹的世界。甚至能够听得到山海的风声,以及那些凶兽怒吼咆哮的声音。”   张若素看着弟子送来的视频,微微吐出一口气:   “导致这一切的,是一个巨大的气运金柱,应该是传说中的天柱。”   “上面倒插着一柄剑。”   “天柱旁边,有一个穿着白袍的人。”   卫渊结束了和张若素的通话,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个小时。   甚至于这十个小时是不是保质保量的,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谁也不能确认,接下来山海裂隙的聚合速度会不会再度加快。   “是梼杌。”   在听到卫渊的形容之后,夸霖肯定地做出了判断。   她曾经被梼杌攻击,只是因为从女儿国的带来的至宝。所以才活了下来,即便如此也是重伤,最后落入了混沌在轩辕帝苑所设下的陷阱里,这才遇到了卫渊一行人。   卫渊点了点头,确实,他也已经猜到了。   能够在天柱旁边,能够有足够大的法力做到这一切的。   也会有动机做这一切的,也就只有梼杌了。   “必须要解决祂……如果解决不了的话,神州坠入山海裂隙……   只是坠下这个过程,就会导致巨大的伤亡数字……”   更不必提接下来的山海侵袭,凶兽猛攻。   文明的力量是强大的,但是文明的力量有时候也很脆弱。   因为文明由个体组成。   在重新组织防卫的时间之前,会有多大的伤亡数字?   而更大的可能性,是在神州坠入山海的时候,巨大的震荡带来种种灾难。而最平常也是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会断电,大量死亡带来的恐慌,以及,失去卫星,整个神州无法进行联络通讯。   直接进入灾后纪元。   神州不可以进入山海,绝对不能。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同时将心底的怒火压制住。   必须解决眼下的问题。   但是剩下的五枚弹头真的能够解决梼杌吗?   卫渊心里毫无把握。   是的,一亿摄氏度的高温足以对不在自己对应方位的四凶产生伤害。但是五枚核弹也就代表着五次金乌层次的攻击,有效果。但是不会是质变,如果五枚核弹头直接能融合成超越太阳核心的五亿摄氏度,或许把握还更大一些。   大概可以用四杯二十五度的水和一杯一百度的水类比。   而且必须要近距离轰击。   最好是在梼杌十米范围内炸开。   但是卫渊很快想到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方法,他看向旁边的夸霖,这位名字叫做夸娥渊霖的将领是夸娥一族的后人。而夸娥是能够背负山脉,具备巨大力量的神灵,最重要的一点——夸娥,夸父和刑天有关系。   这也是当年为什么,夸霖会作为女儿国一方的代表带着卫渊和禹去常羊山的原因,卫渊自己无法使用刑天的兵器。但是夸娥渊霖作为夸娥的后裔,或许有机会。   而刑天的兵器,那是战神所用,绝对具备弑杀神灵和概念的特性。   卫渊看向夸娥渊霖,迟疑了下,还是问道:   “……渊霖姑娘,你身上的血脉强度怎么样?”   看到夸娥渊霖不解的视线,卫渊想了想,道:“我听说,夸娥一族和刑天是有关系的,血脉的浓度越高,则更能够发挥出神灵的特性。”   夸霖怔住,皱着眉头看向卫渊:“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道:“这即便是在女儿国都属于禁忌而隐秘的知识。至于中原炎黄部族,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卫渊没有想到还有这一着,看到眼前英武女子的打量,只好道:   “是从我家的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古书?”   “嗯,是涂山氏的古书。”   “记录着那个氏族的一个不知名陶匠,和夸娥族的朋友去常羊山冒险的历史。”   卫渊为了取得信任,编织了这样的说法。而夸霖却怔住,想到了过去那个青年自称为史官,眸子微怔,看向卫渊,先前那种隐隐的熟悉感觉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解释的理由——   运来如此。   是你的后裔么?   她的神色柔和下来,隐隐约约还有一丝复杂,歪了歪眸子,道:   “这样啊。”   “既然是那样的话,我倒也明白了。”   “那时的事情……,我是说,那位先祖的经历,我也是听说过的。”   这一次倒是卫渊愣了一下:“你是她的后裔?”   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世界上还有比在外冒险遇到了女儿国的将领,却是故人之后更为巧合的事吗?   不过,当初自己等人的事情,没有影响到了夸霖的未来,这是让卫渊心中能够松了口气的事情。   “后裔?”   夸霖声音顿了顿,摇头道:“不。”   “我们一族是有很多分支的,我和她属于不同旁支。”   “她的话,一生未嫁。”   “好像是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嗯,不说这个了。”女儿国独断千古,说一不二的女将军并不擅长说谎。只是很幸运,这里并没有拆穿她这谎言的人在。所以尚且还能保持脸上的毫不在意,干脆利落地道:   “我的血脉浓度有返祖的趋势,所以严格来说还算是可以。”   “你有什么计划吗?”   眼前危机拦路,卫渊也没有时间提及过往,收回思绪,道:   “我之后会用之前对付混沌的方法,对梼杌出手。”   “因为这种兵器目前对神灵来说还有很多缺陷。所以为了达到最大的效果,必须要在祂对这兵器没有认知的时候,一次性将五枚兵器全部爆发出去,这件事情由我来做,只有我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所以我负责正面,你们在五十公里外的安全范围。”   “而从混沌的情况来看,只是同样层次力量的累加很难一次性了结祂。哪怕祂全部接下来,也只是受伤,但是至少打破外侧防御也足够了,所以,我需要你完成最后一击。”   “放心,我会引导方向的,你只要把这兵器抛掷过来就可以。”   “以巨神的力量,完成这一击应该并不困难,然后……”   卫渊抬手拂袖。   袖里乾坤解除对于战斧的吸纳。   铮的一声。   刑天的战斧重重落在地上,散发着远古蛮荒的气息。   带着足以诛杀天神的丝丝煞气。   “用这柄战斧,洞穿梼杌的要害!”   “我要祂死!” 第四百一十五章 你的对手是……   人间界,残桓断壁已经无法形容此刻幸存的那两座城市。   被两个世界交错碾压过。   这两座城市剩余的部分就像是被孩子玩剩下,揉碎掉的泡沫纸,早就已经皱皱巴巴地不成样子,电路和通讯几乎全面瘫痪,最高的建筑直接坍塌,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以及公路上随处可见的尸体和连环车祸。   汽车的引擎盖都被撞开,燃烧之后的废墟还隐隐冒着火光和烟气。   一批人在世界崩塌的瞬间死去,连一丝丝的知觉都没有,另一批人则是在灵气的爆发和城市破碎本身带来的各种冲击之下痛苦身亡,亦或者说身体残缺。   死去的已然死去,活着的却要承受痛苦。   所以活着有时候未必是一种幸运。   然而活着的至少还能看到天空和未来的希望,死去的则没有了一切。   所以活着未必也不是一种带着哀怜的挣扎。   张浩穿着迷彩服,把神州的红色腾龙肩章安好,然后提起了枪械。   他是龙虎山下山游历弟子,隶属于特别行动组驻应天府体系。   这一次涉及到了山海裂隙,明摆着的超凡事件。   道门弟子和部分被圆觉影响,离开原本寺庙的佛门弟子,全部打散,充入对外营救的战斗序列,防止营救部队受到超凡事件影响。   关于这一点上,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顺利。   道门的弟子背起了剑,佛门的修士们只是安安静静念诵经文。   彼此颔首。   然后跨上可能再也无法回来的战机。   张浩不知道他们最后念诵的是什么文字。   是诸天气荡荡,我道日昌隆。   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还是只是单纯地骂了几句,然后踏上了前方的道路。   反正他只是有点遗憾没能多吃两顿老街特产。   张浩拎着的是现代神州神州制式装备,当然,他其实没有必要用枪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时间他的修为上升比较明显,可能是前往那条老街的原因,总觉得那里慢慢地灵气浓度似乎越来越高,几乎都快成为洞天福地的趋势。所以说,他去老街,只是为了修行,以及向圆觉大师和卫馆主讨教。   而不是为了蹭饭吃。   他可是道门真修,龙虎嫡传,可没有那么地简单。   当然,这句话很多人不信。   比如他自己。   一道符箓的威力就要远远超过手中这一柄枪。但是在这种混乱的区域,枪械的威慑力要远远大于道门的符箓,张浩和队友巡视完周围,吐出一口气,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幕障,苦笑道:“看来,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此刻山海裂隙已经直接将整座城市都隔绝。   甚至于他们已经隐隐约约地看到裂隙那边的世界,清晰地可怕。   “能回去。”   “等神州那边的回应,在此期间,保护好神州同胞就行。”   同行的队友说得斩钉截铁。   而张浩则是很难和他解释,这个山海裂隙有多恐怖,他现在走路都会因为惊惧而背后生出冷汗,那种感觉大概相当于做梦的时候突然坠楼的恐惧感,提升个几百倍后不断持续。   或者拿着笔尖缓缓指向双眼中央眉心位置时候那种极端的不适感。   道门的灵觉此刻已经在疯狂提醒他有多危险。   当他看到那位参军十年以上,曾经在国际特种部队训练营成功毕业的军人手掌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这才明白这位战友也是在强行这么说,防止自己胡思乱想。   张浩往嘴里扔了一块薄荷糖,呆呆看着裂隙发呆,现在他喜欢的那个不修边幅的家伙肯定还在疯狂研究这些裂隙,不管了,等到这一次回去了之后,一定要开口约她出来。   或许,可以询问一下卫馆主?   他看上去像是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毕竟周围住着的有天女,还有青丘狐族的啊。   青丘狐唉,足足三位,总不可能是被人塞过去的啊……对吧?   张浩正在发呆,突然听到了一阵阵轻笑声音,在这个极端残酷混乱的区域了,这样的笑声是很难的,张浩和那位战士脸上的紧张和绷紧的精神也随之缓和下来,他们很快走到一个临时的营地。   现在大部分的建筑都已经坍塌,剩下的部分也不安全。   他们只好将找到了的人聚集起来,在开阔的区域建造了一个临时住所,现在那里有个大概应该才上幼儿园的小女孩被自己的母亲逗笑了,还在营地的队友解释道:“是搜救队刚刚找到的……”   小姑娘衣服有点脏,可能是刚刚给粘上的,但是很皮,一点都不害怕。   孩子忘性大。   张浩的精神稍微松缓了些。   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这是龙虎山弟子们的习惯了。   因为几乎每个小道士都在自己认不全山上长辈的时候,从一个老人那里听过故事,老人总是会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递给他们,这让这几代龙虎山道士怀里肯定备齐了符箓,朱砂,黄纸,以及一块奶糖。   让龙虎山亲和力大幅度上升,副作用是老年糖尿病数值比起以前来直接翻倍。   小家伙一点都不害怕,接过了糖果,然后还大大地弯了个腰。   两只手摆在身侧,头低下来,帽子刷一下甩到头顶,像是个小企鹅。   “谢谢叔叔。”   张浩笑着认认真真还礼道:“不客气。”   这个时候正好是换班休息,他坐在一侧的石头上,逗这个孩子玩。   孩子总能够治愈世界留下的创伤。   当然,熊孩子除外。   如果是熊孩子的话,那么张浩觉得自己会让他体会一下社会的『残酷』和成年世界的『铁拳』。然后『冷酷无情』地转身离开,至于熊家长?   哼,你不仁我不义,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没办法绑架我。   不过现在,张浩觉得自己那种紧紧绷着的精神得到了缓解,像是坠下来的时候,被一片云彩托住了,道门灵觉都觉得舒缓下来。   而这个时候,那小女孩吃完第三块糖后,安静下来,哼着曲调,张浩听出来,那是很粗狂的陕北民歌信天游。只是在小女孩的嗓音下反倒是变得柔软清脆太多,没了原本的意味,张浩本来想要问问看着是谁教她的。但是现在这个环境实在是不适宜问这个问题。   但是小女孩却带着一丝得意看着他,道:“叔叔叔,我唱得好听吗?”   “好听啊……”   “哼哼,那就好,这是我准备给爸爸唱的。”   “爸爸?”   “嗯,是啊,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今天本来说好了要去游乐园的。可是他没来,妈妈说,爸爸先回家去了,是很远很远的老家。”   “回家……”   道人脸上的微笑凝固了。   他觉得自己再度往下坠去,隐蔽地转过头,看到这孩子的母亲本来要走过来。却止住了脚步,抬起手捂着脸,有水痕从脸上滑落下来,肩膀颤抖着,张浩缓缓转过头,旁边的小女孩双腿一下一下晃动着,脸上的表情还是期待的。   “你知道吗,叔叔。”   “我家里可大了,爸爸和我说过的,老家里有两棵树,一颗枣树,一颗梨树,每年都能结出好多好多的果子,还有一片菜地,可以种菜,菜也是会长出花来的,我养过白菜,花还很好看,爸爸说他可以抱着我让我在菜园上面飞来飞去,像蝴蝶一样。”   小女孩说的很碎,就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孩子一样。   然后踢了踢腿,道:“不过,我才不打算给爸爸唱了……”   “他居然回去了,还不带我。”   “必须要好好说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声音又低了下来,嗫嚅着道:“不过,他要早点说。”   “因为再过一会儿,我就不气了。”   张浩手掌颤抖了下。   他张了张口,正在他打算安慰这小女孩的时候。突然一阵阵剧烈的波动爆发,张浩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已经停止的山海裂隙突然再度开始延伸。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在山海裂隙之外的,另外一个世界的虚影。   冲天而起的浩瀚气柱。   以及在气柱外的白衣身影。   一种浩瀚磅礴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涌动下来,张浩的灵觉导致他的感应比起正常人强得多,在那一瞬间几乎差一点当场昏厥,这是绝对远超过他认知中一切存在的力量。但是他仍旧挡在了那孩子和普通人身前,把枪扔下,手中多出一柄剑。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勇气了。   神州的战士将自己作为城墙和堡垒,把普通人保护在里面。   巨大的压迫力,属于整个世界所有神系第一层次的强大力量浩瀚无比,真正能操控两个世界相互碰撞的凶神,足以将神州浩瀚土地拉入山海的权柄,面对着这样的敌人,连张浩心底出现一种无能为力的悲怆。   还有谁能阻止吗?   他们现在就只是在这里等死,亦或者眼睁睁看着神州,看着故乡坠入另一个世界?   这是见到神灵,见到最顶尖神灵时候心中所滋生出的渺小和无力感。   山海裂隙的蔓延突地停止了。   张浩怔住。   那白色衣服的人抬眸,而众人透过山海裂隙的看到的,另外一个世界的画面里,多出了另一道声音,脚步声,像是猛虎行过山林一样从容,一道身影踏着虚空,每一步都仿佛他踏着无形的阶梯,发出沉静的脚步声。   身穿黑色和红色两种色彩的衣服,左臂有着染红的黄巾,像是火焰一样舞动着。   左手握着剑,眉宇间安静。   卫馆主?!   张浩瞪大眼睛,虽然是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但是卫渊似乎再度冒险。   白衣身影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平静低头俯瞰着他,本来是双方对峙的画面,那白色的凶神却忽然道:   “……是你啊,轩辕的子民,禹王的臣子。”   “治理洪灾,跨越山海,封禁水神,现在你也要挡在我的面前吗?”   神的低语,是直接与生灵认知所共鸣的,不只是人类。哪怕是凶兽,动物,都能够听得到,能够听得懂。所以也受到了最大的冲击,思绪有一瞬间的茫然和混乱。   轩辕的子民?!   禹王的臣子?!   治理洪灾,跨越山海?   张浩心脏跳动了下,感觉一种陌生感觉从大脑里生出,旋即下意识逃避般想到,这个凶神居然也认错了,就像是之前讨伐山君的时候,山君说是卫馆主封印了他,其实是怪力乱神图卷的主人做的……   只是下一刻,那个凡人手中的剑抬起来,指向了凶神。   “是啊……梼杌。”   他轻声回应道:“好久不见,有五千年了……”   嗓音混入风里,平静落下。   张浩的思绪凝固。   四下死寂。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战斗   卫渊抬眸,注视着前方通天而起的磅礴气运之柱。   在这跟通天贯地的天柱之上,仍旧还倒插着那柄泰阿剑。   而在下方,这是笼罩着白色长袍,气度厚重磅礴至极的凶神梼杌,真正近距离注视着这样顶尖的神灵,除去了恐惧感,更多的是一种几乎无法思考的,对于天地壮阔的失神。   像是深潜到汪洋之下一千里,听到鲸群的低吟。   像是看到星空万象,盘旋在身周。   这是生灵对于自然天地的本能敬畏。   而此刻,他要对这样的存在拔剑。   卫渊微微吐出一口气,把铁鹰剑彻底拔出。   “该结束了,梼杌。”   凶神的视线平静落在卫渊的身上,眼神里面根本看不到丝毫的在意,如同人类看到一只虫子飞过来,除去了无视之外,最多也只有嫌弃蝼蚁蚊虫吵闹烦人的厌恶。   气运天柱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天地之间却自然而然有无数的风雷暴起。   卫渊此刻注意到,周围是一座座现代人类城市的废墟,这些城市在坠入山海之后,焚毁,崩溃。此刻以一种极为撼动人心魄的方式悬浮在虚空,拼接组合,仿佛末日后,后现代的钢铁美学。   风暴,雷霆,钢铁的废墟。   通天而起的气运天柱,负手而立的神明。   一切都具有震人心魄的张力。   而后,这些城市的废墟缓缓移动,逐渐加速,朝着卫渊砸过来。   卫渊微微看向梼杌身后的一座山,而后收回视线,握剑冲向了梼杌。   他长剑刺出,以手中的剑拨开了几波裂石,避开了砸落而下的雷霆。而后猛地翻身,右脚踏在不知道是那座城市的楼阁上,徐徐吐息,打开的上衣衣摆哗啦一声拉得笔直,双目直直锁定了前方的神灵。   深吸一口气,脚掌用力,身躯抛出,落于雷霆和巨石的缝隙之间。   五指握合。   “狂风……”   声音微微一顿,而后炸开——“招来!”   雷火的碰撞带来了雨水的化生,砸落的雨水却在此刻停滞在虚空。   而后以更快的速度逆流冲向苍穹。   甚至于化作一道道笔直的线。   一股青色暴风自九天之上翻涌而来。   有风起于青萍之末。   其势烈烈!   卫渊乘风而起,直上九重霄。   一点寒芒,避开重重巨石,直指梼杌!   卫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通过山海裂隙,让无数人心脏提起。   看着驾驭青色流风,穿梭于那些如同巨兽般的城市废墟之间的青年。哪怕并不是神州之人都下意识地提起了心脏,被牵动着注意力。   而神州一方在这两座城市,能够看得到这一幕的人更是心中默默祈祷。   张浩瞪大眼睛看着那于风雷中穿梭的渺小身影。   很难和平时的博物馆主联系在一起。   张若素已经退出了龙虎山下的山海界裂隙。   抬起头,神州周围的山海裂隙不如在外面看得真切,几乎可以说很难看得到。但是张若素的道行足够,抬起头盯着卫渊的行动,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旁边的林守颐则是更为紧张。   他道:“你不担心卫道友么?”   张若素淡淡道:“担心何用?惊惧何用?安心看着就是。”   “每逢大事有静气。”   “快百年的养气功夫,修到哪里去了?”   林守颐叹息一声,闭目凝神。   张若素随手拈起一枚棋子,动作顿了顿,那枚坚硬的黑色围棋子在他手中无声无息化作了齑粉。   老道动作顿了顿,放下手掌,心思不在棋盘,看向天空。   卫渊已然突破一层封锁。   梼杌打算掌控穷奇的方位,集齐地之四极的两极,提升位格。   从这凶神的防守态势,卫渊已经能够看得出这一点。   此刻长剑随身,周身狂风席卷,直奔向足以让那五枚弹头全部威力爆发的位置点。而这个时候,梼杌抬手左拳砸出,凶神一拳,卫渊心底瞬间绷紧,双瞳之中猛地亮起两簇金色光焰。   烛九阴,烛龙之息。   朝歌山神,山神之基。   两股超越凡人的根基,全部主动破碎。   卫渊的气息笔直上升。   这一次他直接将两股神性根源全部燃烧起来,换取了短时间内爆发出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掌中铁鹰剑猛地一刺,一卸气力。而后手腕一转,直接反绞向梼杌的手腕。   凶神梼杌皱眉。   哪怕是梼杌,在面对直接燃烧神性根基的疯子,此刻也无法忽略这一击。   左手多出一柄剑,直接将这一招拦下。   随后风雷齐至。   卫渊闷哼一声,一咬牙,神性彻底爆发。   一股气浪横扫。   风雷骤止。   稳稳地立足虚空,卫渊猛地前踏一步,铁鹰剑几乎压制住梼杌的剑,将剑反向压下,一人一神,在虚空和城市的废墟之间展开了交手,每一次的交锋溢散出的气息,都让废墟剧烈颤抖,几乎奔溃。   忽而。   卫渊掌中铁鹰剑之上,铁鹰长鸣,猛地振翅飞向天空,气运天柱之中的太阿剑猛地剧烈鸣啸,其上所蕴含的雄浑人道气息猛地反向灌注入卫渊身上,让他的剑势越发霸烈。   梼杌单手持剑化作了双手运剑,却始终没有脱离气运天柱附近。   卫渊掌中剑术凌冽而雄浑。   堂皇正大。   这是轩辕的剑法。   两柄兵器不断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会让此刻人间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狠狠地颤一下,每一次碰撞,都会在虚空中震荡开一道道森白色的气浪,裹挟雷霆和烈焰,这里明明下起了暴雨。此刻两人交手之地百里却是一滴雨都没能落下。   如同被火焰所蒸发。   但是火焰是会有燃尽的时候的。   卫渊消耗神性得来的力量正在快速衰退。   他双手持剑横架了梼杌的一剑重劈,沉浑的雷声左右滚滚溢散而出八百里,这一次没有能全部拦下,卫渊闷哼一声,已经受伤,咽下了喉咙的鲜血,旋身后退,左手抬起。而后五指握合,御风之术越发猛烈,强行拉扯。   狂风,招来!   这一刻,原本七十二地煞层次的神通御风,超越了原本的极限。   无数风凝聚成青色的流动的丝线,在卫渊手掌猛地按下的时候爆发出去。刹那之间,仿佛在他背后,有一只巨大的青色鲲鹏缓缓游动,遮蔽苍穹和天地,发出低沉的鲸鸣。   先前那些破碎的楼阁,广场,还有城市的碎片被风的力量拉扯起来。   而后凝聚成了城市。   神域幻术展开,这些城市里潜藏的记忆浮现出来,仿佛人们还在上面生活,仍旧还有喜怒哀乐,在交谈,在微笑,在生活,栩栩如生,看到这一幕的人失去语言的能力。   他们甚至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庞,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这是城市,是无数人编织成的奇迹,这是文明。   而渺小的人类伸出双手,托举起了这些文明的堡垒。   巨大的压力让卫渊嘴角鲜血不断流出,他轻轻用力,将这些城市都推砸向了梼杌,自身这是朝着后面退去,天空雷霆闪动,压低的云雾缝隙里流出如同熔浆一样金红色的光。   让看到这一幕的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这几乎就像是神话的重现。   光焰,暴雨,天空垂落的光忙之下,城市坠落,大地崩碎。   而人飞向天空。   这也是生和死的交界。   一切庄严地让人几乎想要落泪。   梼杌无悲无喜,手中的剑猛烈斩落。   城市崩碎。   一切回归现实。   而剑锋落在了卫渊藏匿于幻术之中的五枚弹头之上。   下一刻,剧烈无匹的爆发充塞在了天地之间。   仿佛是五轮太阳砸落在地面。   剧烈的烈焰,极致的高温,伴随着无匹的冲击波一齐横扫,这里是穷奇所在,极西之处,或许等到梼杌掌控这一处的天柱后,祂的实力在这里也能够得到增幅,抵达共工祝融的层次,但是现在终究还差一步。   相当于五指金乌鸟一瞬间的爆发。   哪怕是梼杌也不可能无伤。   在山海裂隙的另外一侧,所有人都在瞬间沉默。只是死死盯着那一幕,哪怕是隔着一个世界,他们不至于像是近距离直视核爆一样受到巨大的影响,仍旧看得双目刺痛,流下眼泪。   张若素猛地站起身来,把林守颐吓了一大跳。   林守颐瞠目结舌:“你把那些东西真搬出来了?你给了他几个?”   张若素头也不回:   “全部。”   “什么,全部?!”上清派的道人吓了一跳。   “对,就是你理解的全部。”   林守颐头皮发麻。   也来不及说自己好友的大胆,他也转过头看着那一幕:   “祂死了吗?”   “不知道……”   “很难说。”   西山界,伴随着光尘逐渐散去,遁地的卫渊重新踏出来,周围环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光影,那是袖里乾坤的昆仑瑶池,正常状态下的卫渊根本无法使用这样的神通。但是此刻燃烧神性的他却能够勉强用出来。   靠着一整个世界的隔离,避免自己受到战场中心核辐射的影响。   火焰,冲击波都徐徐散去,卫渊瞳孔收缩,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梼杌仍旧存活。   而且,祂直接和气运天柱融合,受的伤远比预估的低。   不愧是梼杌……   真是够精明的。   但是卫渊仍旧看出了对方此刻气息的衰弱,这已经是他预料当中的事情了,掌中长剑一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卫渊再度冲向梼杌,梼杌徐徐吐出一口气,长袍兜头的部分被炸裂,露出的面容是一位英武大气的女子。   梼杌并非是男性。   相较于混沌的大部分负面记载,梼杌的记录更倾向于桀骜自傲,不服管教的天才——   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傲狠明德,以乱天常。   祂清醒且毒辣,对于天地时机的判断和理解,超过寻常的神灵。故而称之为明德,而乱天常之事,卫渊并不明白。此刻也来不及深思,卫渊掌中的铁鹰剑和梼杌的兵器再度碰撞在一起。   火焰只剩下了余灰。   双神之力消耗殆尽,双瞳里暗淡的金色象征着该退了。   但是事已至此,卫渊怎么可能会放弃?   一咬牙,替身近战。   可不过是数剑之后,五脏六腑翻腾,几乎尽数被重创。   卫渊咬着牙死死抓着兵器。   连续数次的剑锋碰撞,梼杌怀揣必杀之意,终于在裹挟怒意杀机的一剑下,再握不住兵器,右手被打得朝后扬起,铁鹰剑抛飞出去,一口鲜血忍不住吐出。   耳边像是有什么声音细细碎碎。   卫渊的左手猛地扣住了梼杌的手腕。   “抓住你了。”   凡人咧嘴笑起来。   而居此地五十公里外的山上,夸霖双手握住了低垂着的刑天战斧。   吐气开声,战斧缓缓被提起。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诛神   古朴的战斧之上,有蛮荒时代的纹路缓缓地亮起。只是终究没有被全部引动,约莫只是被引动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力量。而这也已经是夸霖的极限了,如果说是她的先祖夸娥神,至少能够引动七成到八成的刑天之力。   那个时候她是完全不敢相信,卫渊居然拿出了这柄战斧。   当下意识询问这是怎么来的时。   那个青年咬牙露出微笑——   “哦,这个啊……”   “祂送我的。”   青年脸上的笑容爽朗而自信。   让人信服……   个鬼。   连说瞎话时候的细微表情都和他祖宗一个样子。   夸霖吐出一口浊气,将不必要的杂念全部排出脑海。   而后浑身力量爆发,靠着旋转身体,一点一点地让战斧加速,低沉如同雷鸣一般,足以让诸神和众生战栗的呼啸声逐渐腾起,身躯,手臂,乃至于魂魄都受到巨大的压迫力,夸霖咬牙支撑到自己的手臂几乎都要因为剧痛而断裂的时候,才最终放开了手。   呼啸之声陡然炸裂。   刑天战斧已经带着斩破天地的气势冲向那通天贯地的气运天柱。   附近的山神们已经惊叹这威力。   而夸霖已忍不住坐倒在地,急促喘息,双臂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撕开袖口,原本白皙的手臂。此刻血管贲起,不断地膨胀收缩,仿佛下一刻就会全部崩裂开,额头渗出大片大片的细汗。   使用这样的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已经做到了极限。   在卫渊抓住梼杌手腕的瞬间,梼杌就已经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压迫感锁定了自己的方向,确切地说,是锁定了自己前方的卫渊。但是因为此刻他们两个的站位,那柄战斧一定是先洞穿自己。   但是一名凡人可以限制住神吗?   梼杌出手的前一刻,卫渊的真灵以悍不畏死的姿态狠狠地撞击向了梼杌。   将梼杌拉向了最为危险的真灵碰撞。   正常来看,定然是神的真灵要远远强大于人类的真灵,梼杌本能还击,旋即竟然发现,对方的真灵厚重程度,居然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判断,是的,人类的真灵无法抵抗神灵的冲击。但是历史和文明的厚重,足以承载一切的神话。   是曾经徒步丈量山海的史官;是搏击风浪,诛杀原始神性的执戟郎。   是曾经在乱世中挣扎的最后的火焰。   是曾在大明之世引导他人的医者。   三皇五帝之末,浩浩大秦西出,大汉泽被天下,直至而今。   悠悠上下五千年。   梼杌第一次预料失误。   真灵相接,而卫渊也在这个时候感知到了梼杌的过去,画面快速流转,是很遥远很遥远之前的事情了,曾经的颛顼帝的孩子,为人民所爱也将回馈于人以爱。却在冒险的时候,遇到了危机,被一名白衣的英朗将领所救,且对其一见钟情。   卫渊想到了之前见到的石碑。   白衣青年,英朗将领……和颛顼帝之子有血缘关系。   因为那是穷奇,轩辕帝之子,颛顼帝的叔父。   卫渊在这个时候终于彻底明白了梼杌的评断来源。   梼杌——   不可教训,不知话言。   傲狠明德,以乱天常。   但是这一切都充斥着疑点,为何她会在那个时候落入危机,为何她会恰好被久不曾远离中原的穷奇所救。而若是结合颛顼帝之后的境遇是成为五帝之一,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得出其中的破绽。   轩辕之子穷奇真正想要的,也是这个位置。   梼杌只是个被利用的牺牲品。   但这只是一开始。   而后画面一转。   梼杌浑身带血,和穷奇反目,最终却也同样地暗中跟随,夺取地之四极之位。并且于颛顼帝去世的时候,杀入中原,第一次从地之四极拥有了四凶的名号——   被从中土驱逐的弃族,也要回到人间。   并非是为了孝道,而是为了剥夺和杀戮。   曾经被驱逐的女子早已经征服了原本周围的他族,高举战旗,以颛顼帝正统后裔的身份,侵占中原,掀起了层层的血腥和杀戮,一直到了舜帝的时代,才被驱逐。而这漫长的岁月当中,她就是那里当之无愧的神主和人王。   其魄力和判断,已远超过一开始设计她的穷奇。   数次厮杀无果之后,一东一西,永不相见。   远古的隐秘和争斗在卫渊的眼前展开了一角。   旋即,卫渊『看到』了以人之身,融合地之四极位格的方式仪轨,心神一定,开始快速记忆这一种即便是在远古时代都属于绝对隐秘的顶尖秘术。   就在这个时候。   梼杌因为回忆过往,面容浮现一丝丝痛苦愤怒,猛地一震。   卫渊周围的袖里乾坤小世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脆声。   几乎就要被直接撞击破碎。   而下一刻,卫渊的真灵就被直接震退回到肉身,猛地砸在地上。   卫渊没能再继续牵制住梼杌,因为他的真灵也不完整。此刻脑子里面,过往的一切都在升腾着,一段段记忆被牵扯起来,对于他们这样的存在,漫长的岁月和历史,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和痛苦。   不过这也是恰好,卫渊眼底的金色神性黯淡到了几乎无法看到。而此刻倒映在他眼底的天空被一道光芒从中间分成了两半,连声音都无法追击上那一柄战斧,雷霆的呼啸被落在了身后。   刑天的战斧。   龙虎山里,张若素的手掌攥紧,死死盯着这一道灿烂的曲线。   会赢吗?   在此刻残留的两座城市里,一双双眼睛盯着迅速抵达的刑天战斧。   一定要赢。   一定要赢!   张浩握紧了手。   卫渊的喘息急促。   战斧抵达。   一道身影突然从梼杌身躯之中飞出,猛烈无匹地撞击向了刑天战斧。而后,直接被这一柄曾经诛杀神灵的兵器从中间斩断,鲜血如雨般落下,卫渊瞳孔收缩,看到了那道残影的原貌,一股寒意直接从脊椎升起。   那是穷奇!   死后的尸体被梼杌淬炼成了法宝,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以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这完完全全是梼杌所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刑天战斧的力量没有被阻拦多少。但是速度却不可遏制地顿了顿,而就在这一刹那都不到的时间里,梼杌解除了自己和天柱的联系。而后猛地升腾,以全部力量,生生在刑天战斧的锁定下,挪移到了安全的位置。   在一道道绝望的注视下。   战斧斩过气柱。   梼杌在这一刹那旋身,白皙手指以妙到巅毫的方式轻轻点在战斧后侧。   刑天战斧气势暴增。   直奔作为标记点的卫渊。   力竭的卫渊抬起头,看到了如同天地崩裂的一斧。   局势之变。   急转直下。   “快退!”   龙虎山上,张若素猛地起身,双目睁大。   “你拦不住!”   在这一瞬间,狂暴至极的气势直接锁定了卫渊,层层布置,为梼杌所做的准备。却因为不知道梼杌的过往而错估了她对于穷奇的恨意已经抵达了会以祂的身躯炼化法宝的程度,棋差一着,便是死局。   卫渊眼睁睁看着梼杌重新开始炼化天地气柱。   眼睁睁看着那战斧以压迫性的姿态朝着自己砸落下来。   环绕周身的袖里乾坤能清晰地感知到破碎的声音。   五指本能张开,遁地之术准备施展,而这个时候,卫渊的动作却停止住,回过头看到了山海裂隙之上的神州,沉默了一瞬,他抬起手,双手做出握斧的姿态,身躯微微伏低,迎向了那一柄锐气锋芒冲天而起的战斧。   “卫渊!”   张若素怒吼。   这一幕绝望到让人无法说出话。   在足以斩杀神灵的一击面前,人的渺小被发挥到了淋漓尽致,无数人只是旁观就失去了勇气,放声大哭甚至昏厥。而在一片绝望中,仍旧还有一人拥有冲锋和继续尝试的勇气。   沉稳的脚步声音再度响起。   而那身穿黑衣,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青年伏低身躯,再度选择了最为暴烈的冲锋——   黄巾,何在?   大秦,何在?   而后,他们听到了最后的低语。   “喂……珏。”   他的声音里好像有些难过,但是还要强撑出轻快来:   “下一次的话,早点找到我啊。”   卫渊伸出双手,死死握向了那柄盘旋的战斧,几乎是千钧一发,猛地握住了战斧的柄,身周的袖里乾坤破碎。下一刻,炙热的气浪伴随着浓郁到绝望的辐射彻底笼罩了卫渊的身躯,紧随其后的是刑天战斧之上携带的力量。   于是神性破碎,属于山神和烛九阴的力量在第一个瞬间耗尽。   山神印玺缓缓破碎,最终消失。   双瞳之中金色光焰彻底熄灭。   不再是神,重新为人。   咬紧了牙关,右脚顺势后撤,脊背一寸寸地发力,贯穿手臂,手腕。   强行将冲击力承受引导入大地。   于是双目刺痛,光明逐渐消失,骨骼之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巨大的冲击导致血液逆流,心脏承受巨大压力,大脑剧痛,意识逐渐湮灭,魂魄都为之逐渐空白。   手掌五指微微松开,似乎再也握不住。   在恍惚的时候,他眼前却出现了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原来是走马灯啊……   他心里想着,最后却看到了涂山会盟的时候,九州百族的豪杰们齐齐举杯,拳头碰撞在一起,仿佛能够遮蔽天空和诸神,他们大笑着饮酒,他们从不寂寞。   禹回过头来问他。   ‘喂,渊……’   “炎黄的火焰,会熄灭吗?”   众人中的陶匠轻快地回答道:“不会啊。”   “因为你们都在啊。”   五指握合。   僵硬的身躯拒绝死去。   炎黄,何在?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猛地踏步,旋转身躯,将战斧再度驱使。而那柄战斧此刻仍旧挣扎着脱离卫渊的手掌,巨大的高温让手掌皮肤被灼烧,血肉干枯,猛烈的力量却突然重新滋生出来。   双臂的血肉开始崩裂,旋即将裂痕引导向全身的血管。   一切失去了意义。   巨大的力量导致骨骼震颤。   身躯的关节开始僵硬,破碎的骨骼如同剑刃一样洞穿内部的身体。   但是战斧重新扬起,但是双目中重新燃起火焰。但是人类的喉咙里发出仿佛怒兽仿佛咆哮一样的嘶吼,手中战斧的纹路被鲜血点燃。而后开始剧烈的燃烧,这一刻,刑天的战斧不再反抗,而是以绝对的姿态开始被点亮。   刑天:战神。   种族:人。   他的兵器本来就只会承认人类。   如果没有兵器的话,就用拳头,如果拳头被折断的话,就用牙齿撕咬。   哪怕浑身筋骨断裂,也要以目光逼视着敌人。   如果没有防御的话,就以血肉,以生命堆积。   弱者对抗神灵的方式从来不是优雅的技击,是拼尽全力狼狈不堪的战斗和你死我活的搏杀,是每一步都要付出足够代价的,弱对强的讨伐,神灵可以杀死我,但是绝不可能战胜我。   将自己的一切都熔铸为一,化作真真正正的一击,过去训练时候刑天的声音在卫渊的脑海里升起,他猛地踏前一步,猛地抬起战斧,仿佛有一只只手帮助他一起举起来这人族的兵器,卫渊双目布满了血丝,在那一刹那,仿佛天地都在怒吼。   “炎黄,在!”   恍惚间的陶匠抬起头,身前空无一人,前方的好友在时代的过去,周围尽数空白啊。   炎黄的火焰,会熄灭吗?   梼杌瞳孔收缩,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身躯僵硬了一瞬。   山神童子跪倒在地,嘴唇颤抖,似乎不敢置信地呢喃。   “战神……”   卫渊旋身,振臂。   手中的刑天战斧再度地击出。   山海一片死寂。   蛮荒惨烈的气息充斥天地之间,远古的战神重现山海。而这一次,梼杌再也无法阻拦,那道战斧以无边霸道的姿势,再度逆转飞出,而后毫不迟疑,从梼杌胸腹洞穿。   背后数座山峰被一气贯穿!   梼杌看着胸腹的贯穿伤口,呢喃低语,坠下天柱。   泰阿剑跌落。   卫渊双眼恍惚,拖着泰阿,踉踉跄跄走向天柱。   坐倒在地的梼杌嘴角流出鲜血,仍旧还有着神灵的冰冷傲慢。   一道身影出现在卫渊身前,这是神灵的天魂。   “吾乃地之四极。”   神灵威严压制。   卫渊手中的泰阿直接横斩,这一道身影破碎。   梼杌的一缕神魂化作了雍容而娇媚的女子。   这是颛顼帝之子的一幕,是曾经没有化作四凶时候的她。   雍容而尊贵。   “我是颛顼之子,有气运加持,你若伤我……”   泰阿剑一斩,再度落下。   地魂破碎。   最后是人魂,化作了一个身穿白衣,只有十三岁模样的少女,双目纯粹,嗫嚅着道:“你要杀我吗……”卫渊知道,这是记忆里面,还没有经历过世事洗刷,不曾遇到穷奇时的模样。   卫渊沉默,抬起手,沾满鲜血几乎断裂的手掌轻柔覆盖在少女眼前。   少女嘴角浮现一丝欣喜的微笑。   而后被泰阿洞穿。   “好走,且走。”   青年低声道:“人间悲苦。”   “勿要再来了。”   长剑抽出。   卫渊跌坐在地,不再动弹。   濒死昏厥。   山海界诸神陷入一种死寂。   战场所在:西山界天柱   神灵?梼杌:战死。   死因:神躯破碎,三魂齐散,不得超生   斩杀者——   人族?卫渊。 第四百一十八章 得见真名原来是你(感谢熊孩子的面具两万起点币)   卫渊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四处都是纯白色的光,像是以前的太阳,让人觉得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只想要坐在树下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那样在那里坐着发呆,就能够过去一整个白天。   禹坐在他旁边,手里提着一壶酒,安静看着前面。   “渊啊……你说,我们会给后人留下什么呢?”   “轩辕帝战胜蚩尤,颛顼帝绝地天通,我们这一代人能做什么?后人又会怎么看我们的?”   ……又来了……   陶匠懒洋洋地闭上眼睛不想要搭理旁边的部族首领,眯着一条缝发呆。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里流淌下来,前面看到契在那边用手指在地面的细沙上划拉着什么东西,自己的学生阿亮在做琴,牛叔在帮忙,更远些的地方,老师张角不知道又溜达到哪里给别人看病了,今天估计没有办法回来吃饭。   隔壁的章邯估计又在找人打架,唉,政哥什么时候收拾一下他?   啊呀啊呀,今天又得是自个儿去做饭了。   真的是……   陶匠心里面懒洋洋的。   那边阿亮抬手朝着他挥手,陶匠吐出口里的柳叶,拍了拍屁股爬起来,迈步走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想要靠近那边,那些人就离他越来越远,像是一场梦境。   “喂,阿渊,你过来。”   “牛叔给我做的琴好了,比你的手艺好多了。”   “呵,这孩子,总是这么尖牙利嘴的。”这是刘牛的声音。   但是为什么,越来越远。   陶匠皱着眉头,不自觉开始加快脚步,最后直接开始奔跑。但是他越是想要靠近,那些本应该熟悉到了几乎烙印到魂魄里面的脸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甚至于遥远到完全无法看到的程度,他疲惫不堪地转过头。   “禹,这是……”   禹王已经消失不见。   周围一片苍白,也只剩下他自己还在。   陶匠的大脑刺痛起来,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阵声音:   “喂,喂,醒一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   “拿水来。”   那边几个山神手忙脚乱,卫渊剧烈喘息了几下,想要挺直身躯。却发现自己现在连这个都做不到,浑身的骨骼几乎全部都出现裂纹,碎裂的骨片穿插入内脏中。不过这一点已经被人解决,一股灼热的,仿佛太阳一样的感觉在为卫渊不断疗伤,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够醒过来的原因。   “是这位羽族的祭师把祝融续命丹给你吃了,所以你才能活下来。”   “那可是祝融神一脉最厉害的丹药了。”   山神童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只是祂没有说出的是,即便是祝融续命丹,也只是让卫渊的意识苏醒过来。至于他的身体,遭遇了刑天战斧,以及最后梼杌在战斧上叠加的一股神力冲击。此刻可以说是破破烂烂的,这样的情况都没有当场死去,即便是山神都弄不清楚原因。   卫渊点头,看向凤祀羽道:“多谢了。”   凤祀羽怀里抓着爆米花,往嘴里抛,咕哝道:“给我零食就行了。”   “两包乌梅干,还有一杯珍珠奶茶。”   “就这样?”   凤祀羽蹲下来,伸出手指戳着卫渊,咕哝道:   “伤得这么重。”   “哼哼,我很聪明的,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拎得清的。”   卫渊大笑起来,笑着却控制不住咳嗽着,感觉没动一下。哪怕是呼吸都会让身体剧烈痛苦,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被夸娥渊霖握在手中,那一股在梦中慵懒如同阳光的温暖感,就是从这一只手掌上传来的。   “你醒了就好。”   女儿国的将领将手掌放下,在这里的人里,能够给卫渊催化药力的,也只有她了,她刚刚一直都在五十公里之外的距离,根本不清楚当时在交战中心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卫渊将梼杌诛杀后,仍旧震撼了许久。   在爆破之后,是身披鳞甲完全不惧辐射的驳龙,以及本身都不是血肉之躯的山神们把卫渊和铁鹰剑捡回来的。   至于泰阿剑,重新回到了气运天柱之上镇压四极。   而此刻摆放在他们之前的,就是这一次的战利品,也可以说是战利品,其中除去了大部分的天材地宝之外,就是剩下的半部西山经玉书,以及梼杌的四极之位。   卫渊被凤祀羽搀扶着坐起来,靠着驳龙。   看到那些山神们眼巴巴的注视,抬手一拂,穷奇所积累的,那些宝物朝着诸多山神而去,“这些交给诸位,这两次爆破的地方,地脉混乱,灵气也极为暴躁,还要请诸位梳理地脉,让这两个地方恢复原本的样子。”   核爆留下的辐射对于大部分没有强大到一定程度,或者说自身有特异的生灵都有极为糟糕的影响,最比如说,最弱的植物和动物就一定会受到巨大的干扰,诸多山神干笑着说这哪里可以,一边试探着伸手过去拿。   然后彼此暗中较劲儿。   就像每年过年别人给压岁钱,一边说使不得使不得,一边默默把口袋拉开的孩子。   卫渊又委托那山神童子之后关照一下朝歌城的百姓。   而后看着那地之四极之一,想了想,抬手将其摄取过来。而后递给了旁边本已经不再看向四极之位的夸霖,“你之前说,这一次是为了得到地之四极的位置,那这就作为你的战利品吧,没有你的帮忙,也没办法杀了梼杌。”   “这是盟友之间的互助。”   夸霖怔住,而后迟疑着道谢一声,伸手接过了那一道代表着地之四极的烙印,最后卫渊将玉书握在手中,往后靠了靠,遗憾道:“之前说好的盟约,可能要多等一段时间才能够去赴约了。”   夸霖想了想,邀请道:“我这里有一道阵法,靠着阵法可以通过裂隙,直接抵达女儿国,那里有着海外最好的医者,能够替你疗伤,要不要一起来?”   卫渊摇了摇头。   他举起手来,看着手掌,苦笑一声,道:“我现在这一身的辐射,恐怕也只有我的故乡才有足够多的了解,想要彻底根治,也只能回去了,只希望不要被当做小白鼠研究。”   “况且……”   他没有说完,况且……珏就在人间。   经历了那样大的冒险,卫渊现在很想要看到她。   夸霖遗憾道:“这样啊。”   旋即精神微震,取下腰间的佩饰递过去,落落大方道:“这是我的信物,你如果来女儿国,取出这个信物,她们就知道是要带着你来找我了,我的身份可是很高哦,到时候不要被吓到。”   那是一枚类似于兵符的令印。   卫渊接过,道谢。   想了想,取出了一道自己刻画的玉符,上面有他的符印作为交换。并指传输入自己的气息,然后递过去,“如果你有机会来人间的话,用这个找到龙虎山的天师,他们就能认出我的气息来。不过,我可没什么身份,就只是个博物馆的馆主而已。”   “当然,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好,我等你。”   夸霖有着将领的洒脱。   深深看了卫渊一眼,站起身来,微微一礼,双臂因为充血而微微颤抖着,取出一枚枚神代的法印,创造了那一座前往女儿国的裂隙阵法,临走的时候想起一事,微笑问道:   “我听祀羽称呼你是卫馆主,看来按照中原的传统,你的姓是卫。”   “那你的氏和名字呢?”   卫渊讶然一笑,想了想,回答道:   “人间现在很少还讲究氏,不过非要说的话,我想想。”   “嗯,涂山。”   “你也可以叫我,涂山渊。”   少女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阵法开启。   她还来不及说话,还来不及向那个熟悉名字的主人伸出手,就已经被带回了女儿国。而阵法残留的力量将这一道裂隙直接湮灭为虚无,卫渊心中疲惫,握着玉书,闭目养神,凤祀羽有些担心,从包包里又取出了一枚丹药。   直接把这种祝融神力赐予的丹药像是糖豆一样给卫渊嘴里塞。   “足够……唔”   卫渊开口说话的空档就被塞了两颗。   “你要记住我的好处啊。”   “一定要记住啊。”   她认真地道:“你得包我的零食!”   “嗯?不包就不给丹药了吗?”   “给还是要给的。”   凤祀羽咕哝道:“就是想想心里好心疼啊。”   “这可是祝融神的赐予,是羽民国最好的丹药!”   “得给点零食。”   “给点,多少给点啊。”   卫渊回到了人间,而此时此刻——   在山海某一处河流旁边。   一个快乐水瓶在阳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   终于装修完成的水鬼伸出手,从可乐瓶里面爬出来:   “大和尚,老青铜,我的活儿干……哈?!”   水鬼的声音像是捏住脖子的尖叫鸡,声音在一声高调后戛然而止,然后懵逼看着眼前的一幕。   完全陌生的画面,巨大的凶兽在天空飞过。   眼前几乎可以称呼为海洋的河流,为什么知道这是河?   因为旁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这是河,宽八百里的河,八百里啊,这尼玛是河?!   水鬼缓缓陷入沉思。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特么在做什么?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水面倒影着自己。   水底似乎是充满了泥沙,完全看不真切。   突然,一个东西猛地冲出水面,张开嘴巴,一下就把水鬼给吞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汝是谁(感谢正月不圆万赏)   吾乃……水神,长乘。   山海界流沙河之主!   司天之九德!   但是,虽说是天之九德,却也不过是司掌一条水域的水神罢了。即便是流沙河宽八百里,可在远古的时代,四渎的水域宽度和广度都要远远超过自己所执掌的流沙河。   而现在,据说山海之界很快便要回归人间。   长乘意识到,自己独霸一方的美好岁月似乎即将结束。   曾自称为君,傲慢自矜且霸道无双的那个身影浮现心头。   淮涡水君,山海祸君,无支祁。   那个傲慢而霸道的神灵啊。   翻手覆盖天下水系,上抵云梦之泽,向下直通海外的水域战神。   又要重新回来了……   作为除去共工之外,整个水属神灵里最能打的。   无支祁在大量的水神心里留下了极为浓郁的阴影。   当时的水神交流大会,大概是这样的模式——   众水神:你不懂得如何梳理水系!   无支祁:我能打!   众水神:你不懂得如何行云布雨!   无支祁:可我能打!   众水神:你不懂得如何调理整个水域的生灵,让他们都支持你!   淮涡水君沉思,而后回答。   可我比他们都能打!   那个时代的各大水域,各有各的繁华,各有各的精彩。而淮水水域除了大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优点了,水脉不行,行云布雨一塌糊涂,简直就像是一座虽然巨大但是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房子。   摇摇欲坠到什么程度呢?   你只要随便踹上一脚,里面的猴子就会冲出来把你揍扁。   只要一想到那个强横的身影,长乘便觉得心中颤栗,彻夜难眠。却也无能为力,作为水域之神,祂完全不是无支祁的对手。但是当祂听说,四凶之一的穷奇被钉杀在天柱之上的时候,祂突然意识到,机会来了——   作为地之四极的穷奇,当祂处于天柱之上的时候,是不逊色于无支祁的。   只要得到地之四极的权柄……就能不被无支祁欺负,我是说,就能不逊色于那只水猴子。   而这个西山界里,又有多少神灵和凶兽能够超过自己?   于是祂带着绝对的信念,以及堂堂之气,抵达了战场。   遇到了女儿国的将领,两人彼此争斗之时,却被暗算,全部重伤。   祂在最后时刻回过头看了一眼——   那是四凶。   远超于穷奇的四凶之一,梼杌。   当长乘艰难地逃离战场之后,已然被重创,沿途吞噬了不知道多少水域中的妖兽,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虽然吞噬那些下位水神会让自己恢复地更快。但是显而易见,被称为有天之九德的长乘遵守的契约是对自身的束缚。   祂不会也不能做出那种事情。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沦落到现在这样的情况,皆是因为无支祁所赐,祂心中就越发气恼怨恨,正在流沙河边休息。突然察觉到,外面有一缕淡淡的淮水气息。   是无支祁的属神?!   你还敢过来?!   长乘一阵咬牙切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那属神靠近过来的时候,猛地跃出了水面,大口一张,直接把这家伙给吞了下去。   片刻后……   “咳儿——呸!”   “咳咳咳……”   “呸呸呸!”   天之九德,流沙河之主,水神长乘一只手扶着旁边的石头,一边低下头呕吐。至于水鬼,早就懵逼地被一口吐了出去,水神长乘面容扭曲,刚刚的经历,开始的原因,大概就是祂本来想要得到一部分水神的本源恢复自己。   那相当于是水神的源血,是力量的根源。   至于结果大概能够用以下一句话来概括——   死者身体的可乐水里混有少量血液。   这是什么玩意儿?!   水神长乘面容扭曲。   无支祁,淮涡水君啊!   你找了个什么东西当属神?   身为神的尊严呢?!   身为神的豪迈呢?!   身为神的傲气呢?!   当年脚踏水域,纵横十方上下,抽出淮水,便能阻拦人王的霸道呢?!   你现在简直就像是一个只知道每天待在家里看山海经的宅神一样啊!   水鬼懵逼地看着咬牙切齿的水神,沉思之后,道:   “兄弟,借问一下,这是哪儿?”   长乘擦了擦嘴,没好气地一瞥,开口道:   “看不到吗?这里是流沙河!”   长乘也是神,祂的话音同样有着直入生灵心底的效果,水鬼眼眸一亮,左手握拳砸在了右手手心里面,恍然大悟道:   “嚯哦,流沙河,我知道!”   “那你一定是沙悟净沙和尚了!”   “你怎么不是秃子?”   长乘:“?”   水鬼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就像是得了那什么社交牛逼症一样拍了拍长乘的肩膀,满脸熟络道:“我懂我懂,流沙河嘛,可你大师兄呢?”   “就那猴子。”   “我想要问他要个签名,顺便合个影。”   “然后问一下祂方不方便给我的可乐水做个广告。”   不提猴子还好,一提起猴子,长乘几乎气得恼怒至极,强忍着怒意,看着这身上带着淮水气息的水鬼,拍开后者的手掌,咬牙切齿道:“吾乃长乘。”   “流沙河之主。”   “司掌天之九德。”   “为八百里宽流沙河千万生灵之共主。”   “你说,你到底是谁?”   水鬼沉思,而后郑重道:“我是整个老街最好的快乐水调配大师。”   “博物馆被叉出去记录保持者第一位。”   “七十二小时快乐水连喝马拉松记录保持者!”   “你可以叫我,水哥。”   “现在,我隆重地向你推荐这一款最新调配的快乐水。”   片刻后……   水鬼看着端着快乐水皱眉的长乘,略有遗憾,旋即心底也升起了一种挑战性,道:“没有关系,我可是快乐水调配大师,我肯定能够调配出你喜欢的那个口味,不过,你刚刚说你是河神?”   “是水神!”   “嗯,河神。”水鬼丝毫没有听进去,沉思之后,看了看长乘。   心中某种作死的冲动让他本能开口。   说了可能会后悔,可不说一定会后悔。   于是他问出了一个让后来很多水神恨不得当场投奔佛门,把他掐死超度骨灰都扬了的问题。   水鬼咳嗽了下,问道:   “那你听说过,银河吗?”   天柱之下,梼杌盘坐。   但是身上早就没有了那种让一切众生恐惧的凶悍气息。   双目睁大,仍旧无神。   倒映着一个白衣的小姑娘。   那是卫渊曾经在石碑后找到,并且在第一次对混沌的核爆发生时强行拉着遁地的少女。此刻一张面容没有波澜,只是平静注视着梼杌的尸体,身侧几名山神面容隐隐畏惧,神色恭敬却又疏离。   在先前,卫渊最后一斧斩落之前,梼杌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身躯僵硬了一瞬。   “你们是觉得,我帮了他?”   小姑娘嗓音没有多少波澜。   “梼杌看到我的时候,确实失神了一下。”   “但是被刑天的兵器锁定,祂本来也没有办法躲避了。”   “刑天的战斧会压迫斧刃前方的所有存在,一旦锁定,具备必中的特性。”   等到她离去之后,众多山神才松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都有轻松下来的感觉,其中一名叹息道:“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是那位的化身之一,我之前还见过她,看来那个时候她自身也没有浮现记忆。”   “是封锁了吗?”   “很正常,毕竟她是▇▇▇▇啊,和▇▇▇▇一样,本就有这样的传说。”   在提起名字和尊号的时候,山神的声音被剥夺,根本没有落下。   而很快地,这些山神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记忆,忘记了曾经看到过那小姑娘,也忘记了其身份,彼此恍惚了下,眼底茫然,似乎在思考自己先前在这里做什么,旋即注意到了最中央的那些天材地宝。   一阵沉默之后。   山神们大打出手:   “我的!”   “这是我的!”   山神童子尖声道:   “可是我把那位带进来的,我是带路的,我得多拿一份!”   女儿国。   夸霖伸出手的时候,阵法已经开启,她最终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涂山渊消失,眼前恍惚之后,已经是女儿国熟悉的景致,借由此处抵达西山界的山海裂隙也已经消失。   她张了张口,心中有失落,却也有点发堵,温暖的感觉浮现,让她几乎要忍不住落泪——   熟悉的名字,相似的言行。   还好,还好。   阔别好几个千年,我们终于相遇。   “先祖,您没事吧?”   耳畔是夸娥一族后裔紧张担心的声音,夸霖回过神来,笑着摆手道了一句无事。而后解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英武的眉眼气质。如果说之前只是气质飒爽的美人,那么现在五官的精致程度还要再上一个层次,眉眼大气英武,令人心折。   守候在旁边的夸娥流月松了口气,然后注意到了她的气息不稳,紧张道:   “您受伤了,我给您找到了最好的医者。”   “是西昆仑的天女。”   夸霖转过头去,看到那里站着的少女,黑发里编制有红色的发绳,一身黑色为底,正红为装饰的衣物,红色的束腰让腰肢看去盈盈一握,一侧垂落白色的昆玉流苏。   正要道谢,可却发现这眉眼清丽温柔的少女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的手。   或者说,是手上的玉符。   天女第一次主动开口问道:“这是……”   夸霖讶然,旋即脸上浮现出笑容,回答道:   “是我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老友送给我的。”   英武面容浮现出难得的温柔,最是动人。   而天女看着对面的女将军。   挑了挑眉。 第四百二十章 你的死兆星在闪耀啊渊(感谢我是三哥哦万赏)   这一个哦字,平平淡淡,在当下却又多有突兀。   像是一曲弦乐里面的一缕杂音,不重,却也已经足够刺耳醒目。   夸娥流月的动作微微一滞。   夸霖一双杏瞳望向天女,含笑道:   “天女您认得此物?”   珏淡淡道:“我认得此物的主人。”   她的声音顿了顿,平淡补充道:“我和他,恰好也是好友。”   夸霖杏瞳眸光流转:“好友?”   “既然是天女,想来也是自古相识,认得他最初的样子了。”   “自然,夸霖将军和他,又是多好的好友?”   “自是最好。”   “那天女阁下……”   含笑晏晏。   祥和美好。   氛围和睦,几可入画。   夸娥流月手掌僵硬,大气不敢出,她看得出自己的先祖此刻的状态。而后,夸霖坐在了座椅上,平静看着天女,突然笑道:“既然是好友,那么,天女阁下应该也是要为自己的朋友认识其他朋友开心才对,对吗?”   天女怔了怔,认真思索,而后缓缓颔首。   “确实……”   夸霖又问道:“那作为好友,当然也不该阻止朋友有其他朋友,对吗?”   珏认真思索,面容清雅,点了点头:“也对。”   夸霖嘴角微微勾起,道:“既然都认得渊,我们也算是相识了。”   “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今日就不必劳烦天女了。”   “流月,送客。”   等到天女离去之后,夸霖揉了揉眉心,自嘲道:“借用昆仑一脉性格上的单纯做这等事情,倒是有些卑劣了啊……”她看着手中的玉符,缓缓握住,“但是,兵不厌诈,倒也正常,可以稍稍破例。”   “流月,准备一下。”   “我要沐浴更衣。”   换上一身女式劲装的钦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在珏被带去治病的时候,她耐不住寂寞,又溜出去转了转。   经过各种各样的考察,钦原发现,以女儿国为代表的山海界海外诸国,力量层次不低,通过法术,在生活的便捷上完全不逊于现代的人间,甚至于有些地方还有超过。   毕竟飞行汽车这种东西只存在于科幻小说里,可能飞的妖兽在山海界是一抓一大把。   又比如美食的保温方面,法术也很便捷。   另外,一个基础的蛊术就能彻底根治蚊子和蟑螂,还能顺带用法术培育出基础的蛊。   所以在这儿很多虫子是需要买的,如果把这些蛊师引进到人间。尤其是广东,看到那边的蟑螂们,这边苦求一虫而不可得的蛊师们估计会仰天长啸,无语凝噎,绝对愿意打包票免费干活。   这样就可以两头收费。   两头都感谢本蜂。   人间得到了安宁,蛊师得到了虫子,而本蜂得到了小钱钱。   所有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钦原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   思想品德?   那是什么东西?   你以为五十九分的思想品德怎么来的?   本蜂可是要成为资本蜂的蜜蜂啊。   另外,虽然说生活便捷了,但是在文娱和思想上面却大大不如。   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空白,可以引进大量的小说,漫画,以及电影。   还有各种各样的游戏。   完全可以进行一次相对应的商业援助。   建议……   在钦原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成功用女儿国的笔写出了一份符合作业标准的一万三千字市场调研报告。并且还写出了自己的想法,完全符合申论的规格,当然如果交上去肯定还是不及格。   妖兽嘴角抽了抽,啪一下把笔仍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咬牙切齿。   “该死的老秃子……”   “我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调研报告?”   “该死的《市场营销》公开课!”   “不管了,等到我回到人间,带着凶兽们来这里。反正卧虎只管我不准偷渡人间,又没有说不准让我从人间偷渡女儿国。到时候注册新公司,出任ceo,走上蜂生巅峰……”   “该死的卧虎,你休想阻止我,哼哼哼!”   钦原愉快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   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响动,外面的门给人推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把钦原吓了一跳,转身出去一看,是之前被夸娥氏邀请外出的珏回来了,少女一身女儿国的装束,让原本温和雅致的气质里多出了几分英武。   不知道为什么,钦原觉得自己身为妖兽虫族的本能让眉心突突突地跳。   把饮料放在桌子上。   连忙迎了上去:   “天女你回来了?怎么样,有你出马,病人肯定已经被治好了吧?”   “她一定很感谢你。”   空气中的气压似乎有点低了些。   钦原嘴角抽了下。   又说错话了?   不应该啊……   我情商那么高。   珏坐下来,嗓音轻柔,气质一如以往,是昆仑山天女应该有的安静柔和,回答道:“那位夸霖将军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势,应该是渊给她疗过伤了,还给了她一道玉符。”   作为虫族类妖兽,钦原迅速察觉到了问题之所在。   然后身为始终一个蜂的她,问出了直男标准语录。   “你生气了?”   “没有啊。”   天女抬起头,眉宇间有一丝茫然,钦原本能地判断出,这是她的真实想法,珏抬手整理了下鬓角垂落的青丝,嗓音平和温软道:   “夸霖将军是渊的好友,这很正常,我和渊也是朋友,作为朋友,又怎么会因为他有了新的我不认识的朋友,并且还送给那位朋友礼物而生气呢?那不符合礼义。”   某虫族妖兽的脊背抖了抖。   她的本能告诉她,眼前的少女并没有说谎。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但是虫族的求生欲告诉她。   快跑!   “对了,一路走回来,有些渴了。”   “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天女看到桌子上的杯子,空气中有着一股甜甜的香味,伸出手接过杯子,钦原还在发呆,就看到少女的动作,下意识伸出右手喊道:“等一下,天女,那个是蜂蜜……”   少女吞了一大口。   听到钦原的话,动作顿了顿,两个腮帮子微微鼓起。   然后……   咕噜一下咽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钦原最后一个字才落下。   她眼睁睁看着天女的面颊泛起绯红,原本澄澈的双眸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了一层雾气。然后打了个小酒嗝儿,歪了歪头,钦原紧张兮兮地把酒抢下来,然后蹲在天女前面伸出手晃了晃:“喂?天女,你还认得我吗?”   “钦原?”   钦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然后听到天女道:“你怎么有两个头?”   钦原脸上的微笑凝固:“坏了,醉球掉了。”   她手忙脚乱想要找解酒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动作顿了顿,现在天女已经醉了,只需要从她这里得到今天发生事情的正确答案,那么之后就不会再说错了,想了想,钦原微微弯腰,好奇道:“天女,你今天不生气吗?”   “?不生气啊……”   天女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身子以微小的幅度摇摇晃晃。   “为什么要生气?”   她的眼眸澄澈,让思想品德五十九分的钦原同志自惭形秽。   钦原缩了缩脖子,道:“你看啊,今天那事情……”   珏嗓音温柔安宁,反过来宽慰钦原道:   “是啊,她是渊的好友,我也是渊的好友,我没有立场非要让他断掉社交,不允许他有其他的好友啊,对吗?   这完全超过了朋友的立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心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冲动念头浮现出来……”   “所以有些苦恼。”   少女的解释让钦原心中遗憾又感慨。   自己是在期待什么啊……   这个可是天女,秉持风的昆仑之仙,不会在一处停留,平等地看待众生,她感慨着,带着西方教徒看向圣人的眼光注视着那少女,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天女摇摇晃晃地呢喃道:“不知道为什么。”   “我突然想要带着渊到昆仑山上去。”   钦原点头。“嗯嗯,带到山上去。”   “然后把他丢下去。”   “嗯,然后……哈?!”   钦原微笑凝固。   钦原猛地站起来,目瞪口呆。   “这这这……”   “你果然生气了!”   而下一瞬间,钦原反应过来这种情绪出现在天女身上的缘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独占欲?”   “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你是天女。”   “你可是风……”   天女呢喃道:“虽然知道对他没什么用,但是就是想要这么做一次。”   闻言仰起头来,满脸茫然。   钦原结结巴巴道:“你冷静,冷静啊,天女,那个人应该对你还是比较重要的,对了,说起来,渊是谁?”   天女想了想,道:“现代的话……卧虎?”   钦原面容一滞。   她踏前一步,双手握住天女的手掌,面色庄严:   “放心,珏你一定要把他从昆仑山上丢下去!”   “我会帮你的!”   “可你不是不想回人间吗?”   “为了你的愿望,我可以放弃我的愿望!”   “卧虎必须死!”   女儿国,都城核心区域。   夸霖一身黑衣红袍,一头黑发被金环系做高马尾,坐于案几之后,解决这段时间积累下去的问题,最后道:“对了,准备重新签订和炎黄部族的盟约,去和女王提一句。”   夸娥流月道:“明白。”   声音顿了顿,道:“是有炎黄一族的使臣要来吗?”   夸霖想了想,道:“不。”   她含笑道:“过段时间,我们派人去。”   英武女将起身,赤足履地,红色长袍如烟似雾:“以最高的使臣规格去,率领三千披甲修士,驾龙御虎。并且,如果炎黄部族满足要求的话,可以协助其完成海外诸国同盟。”   “条件?”   抬手将金环取下,长发垂落,女将回身笑起来。   眉宇飞扬,明艳大气。   “将涂山渊绑起来。”   “送到本将的床上!” 第四百二十一章 勾心斗角.JPG(感谢千星之眸万赏)   人间界?神州。   某战区医院·icu病房。   头发花白的医生看了看厚厚一沓的报告,忍不住把眼镜擦了擦又看了看。   他觉得自己的医学常识正在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不,是挑衅。   这种像是被古代猛犸巨像或者说霸王龙践踏过的身子怎么还能活着?   如果他还年轻活着说是以前那种不着调的性格,他恐怕都会忍不住问一问了:“你家族以前有过这种疑难杂症的历史吗?”   “没有的话。”   “成为第一个有什么感想?”   或者说:   “恭喜你,你拥有了一个以你的名字命名的疾病。”   “我们会永远怀念你,并且,未来的千万医学生会无比地『感激』你让他们本来就厚实的教材课本又增加了至少三百页的重点,你将永垂不朽。”   可这年纪不小的医生看了看那边的患者,只是扶了扶眼镜。   这一份数据的趋势很复杂,但是可以看得出接下来的发展趋势。   只要过上个一两年,大概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病患身上的癌细胞里,根本没有一滴血。   然后又看了看那个,虽然是被紧急转移到了icu。但是仍旧清醒着,还能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开黑打游戏的病患。最终把和他开黑的老头叫了出去,想了想,说道:   “这……病人想吃什么给他吃什么吧,想出去玩一玩的话也可以。”   “有什么心愿的话,也都满足吧。”   “别憋着了。”   老人点了点头。   然后回到病房里面。   解释道:“不用在意。”   老天师认真道:“大概五十年前,他的老师的老师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一直到现在,每年我都会去墓地给他献花。”   然后转口道:“来,要不然再来一把?”   卫渊翻了个白眼,道:“别了,再打下去我估计会被弄出高血压。”   老道人挠了挠头,干笑几声,道:“我也没想到这游戏这样难玩,明明一剑就可以扫破防御,谁知道在游戏里面连剑都扫不过去,哎呀,还不如老道士我穿到游戏里去。”   “还什么你行你上……”   “我上我真行啊。”   他说着走过去拉开窗帘,门外是熟悉的风景。但是远远地可以看到山海裂隙的投影,看到一只只恐怖的凶兽飞过另一个世界,梼杌虽死。但是山海裂隙仍旧还没有被平复,还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一开始人们都会胆战心惊,但是人族终究是适应力最强的种族。   现在已经慢慢适应这种和往日绝不相同的日常。   这也导致神州的灵气某种程度上的暴涨,导致大部分人修行的急迫性开始提升。哪怕是再怎么懒散的咸鱼,看到从天空中飞过,足以抵御小心火炮甚至于火箭弹齐射的凶兽,都会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把功法修到大圆满。   “某种程度上还算是好事。”   “居安思危,这修行的积极性一下给调动起来了。”   依附于博物馆纸人儿的老天师感慨了几声,道:“不过,还是得想办法处理掉,这样一个世界的裂隙就在旁边,睡觉都睡不安稳了。要是等它自己消失,得好几百年的时间,到时候……”   卫渊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到时候,搞不好山海界都已经重新降临人间界了。   老天师是依凭着纸人来的,过了一会儿,似乎是龙虎山又要针对山海裂隙做出某种讨论,摸鱼的天师被抓走,小纸人儿晃晃悠悠扶着脑壳,本来打算坐下来休息下,突然身子一僵。   它再度被依凭。   这一次出现的,是白发雍容的女子。   “这就是给你安排的地方?倒还不错……”   “不过,如果说是最后过日子的话,还是去青丘国吧,这样你没了之后,我还可以把你就地埋了,找到你的转世身后,再把那时候的你带过去,让你给你自己上坟磕头,估计还挺好玩儿的。”   不用睁开眼睛看,只是声音卫渊就知道是谁来了。   出于本能,卫渊猛地闭上眼睛,直接躺平。   女娇挑了挑眉,伸出手指戳了戳卫渊的脸颊。   卫渊毫无反应。   呵……愚蠢的女人啊……   大量的被蹂躏的历史,让卫渊得到了足够多的经验。   他当然知道,面对女娇的最佳反应是什么。   就像没有人能在法国投降之前攻占巴黎一样。   只要我已经躺平。   你就不能再戏弄我。   卫渊一脸安详。   “哦?睡着了?”   女娇的嗓音遗憾不已:“看来这个只能够我自己来听了。”   卫渊不为所动。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声音:   “喂,珏。”   卫渊身躯僵硬,强行控制住。   不过是社死,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小事小事。   “我喜欢你……”   我尼玛!   卫渊猛地睁开眼睛,猛地伸出手去抓。   结果抓了个空。   睁开眼睛,看着女娇笑吟吟地站在旁边,手上还抛着什么东西,声音从里面传来,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所以,下一次,早点找到我啊……”   女娇得意洋洋道:“哟,大英雄,醒了?”   卫渊咬牙切齿:“这根本不是我说的!”   女娇挑了挑眉:“哦?怎么会……”   “我可是花了一大笔钱,真的是一大笔钱,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音轨师,从你的声音里面调出来的,绝对和你的声线一模一样,相信姐姐,你自己说都说不出这么深情的味道。”   “你当时有没有说第一句话?”   “这声音是不是你的……”   女娇的声音斩钉截铁:“那这就是你说的!”   卫渊:“……”   今日的交锋,卫渊的败北。   卫渊无可奈何,啪一下躺平,女娇坐在旁边,打量着卫渊。直到那视线都让卫渊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女娇才道:“长本事了嘛,虽然说是取巧加巧合,但是你居然真的解决了梼杌?”   卫渊咧了咧嘴,伸出手掌:“全身被辐射洗了个遍,要不是我周围有禁制控制,我现在就应该被沉了东海湾,防止污染扩散,癌变是细胞内部的病变,普通人的癌细胞就很难搞了,我算是武修,我的癌细胞战斗力更强。”   “大概就像是特种兵和难民的差距。”   “所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反倒很难有效果遏制住。”   “武修足以抵御一切外来的病变,但是这是来自于自身内部的疾病。”   卫渊眼底神色反倒平静下来:   “我的医术不差,所以知道,我应该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到时候应该会死得很痛苦。”   “在那之前,将我了结了吧,尸体焚毁,熔铸入足以隔绝辐射的金属当中迈入大地……   可以分开,一部分放在博物馆,一部分扔入东海,一部分放入青丘,剩下的,就撒入昆仑和涂山吧……”   卫渊嗓音平静,像是在交代后事,然后道。   “所以,可不可以把这个东西销毁掉?”   女娇沉思,然后认真问道:   “可你不是还有第二个身体吗?”   卫渊:“……”   女娇挑了挑眉:“啧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卫渊回答——这样居然都没有骗过那个录音设备,他这样说当然是显要销毁掉某种让他恨不得以头抢地的东西。但是很遗憾,千年的狐狸才能唱聊斋,他道行还远远不够。   他最多属于是那种被狐狸精吃干抹净的穷书生……   的书童。   禹才是那个傻乎乎给狐狸套住的男人。   他的情商要高得多。   不过他的身体确实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六个月是死亡时间。   事实上再有一小段时间,武修身体养出来的癌细胞就会疯狂地开始吞噬他的正常细胞,把他引向死亡。到时候只能寄托魂魄于上古时候的身体。可是那毕竟不是他这一世的身体,肯定会有所不适应,不如现世之躯的好。   卫渊有些唏嘘。   女娇帮着他坐在轮椅上,然后把一物扔给卫渊。   那是山海经玉书,西山经的半篇残本。   也是他从山海界得到的战利品,女娇随口道:   “你回来之后就昏迷了,这东西担心被人带走,我就先拿着了。”   “现在你既然醒了,我也给你送来。”   卫渊松了口气,接过了玉书,抚摸上面熟悉的文字,这里面蕴含有如何激发上古之躯身体药性的方法,这个暂且不论,共工的气息根本没有获得,祝融的气息和烛九阴的气息都在和梼杌的一战当中彻底耗尽。   他现在连山神之印都没了,甚至不再是山神。   自然也回不去朝歌城。   不过这里面还有另外一部分内容——契所说的,如何说服西王母的方法,对于这个东西,卫渊还是稍微有一点点兴趣的,女娇在身边,他当然足够的放心,当即沉浸于其中。   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里有感慨和赞叹——   “真的没有想到啊。”   “渊你居然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   “那么我自然也要履行契约,将如何说服西王母的方式告诉你。其实很简单,只是你一直忽略了这一点而已。只要你做到,哪怕是陆吾神和开明兽都不会阻拦……” 第四百二十二章 昆仑神众   不但能够说服西王母。   甚至于还能够说服开明兽?!   嚯哦,契不愧是契约之主,虽然常常跑路,但是比起禹还是靠谱的嘛。   契,亲爱的兄弟,我对你的评价上升了。   卫渊眸子亮起,端坐在轮椅上,脊背笔直,认真倾听,契的少年音色此刻在他的耳边犹如天音一样地悦耳,仿佛神灵的低语一样郑重:   “说服西王母的条件是……”   卫渊认真倾听:“说服西王母的条件……”   “是成为昆仑山之主哦。”   契的声音轻快。   卫渊恍然点头,面容安详:   “原来如此,说服西王母的方法就是征服西昆仑啊。”   “真是简单……”   “个鬼啊!”   “契你出来!”   博物馆主面容瞬间扭曲。   “不知道卫馆主现在怎么样了……”   “阿弥陀佛,卫馆主道行高深,处变不惊,应当无事。”   前来看望的大和尚圆觉和兵魂一开门。   就看到卫馆主面容狰狞,猛地把西山经玉书啪一下砸在地上。   满脸黑线,从轮椅上站起来,抬起裹满石膏的右脚就要一脚踩上去,双手把着挂着输液瓶的高杆子就要抡起来往上砸,两人给吓出一头的冷汗,连忙冲上去,一个拦腰抱住,一个拉住右手抢夺输液瓶。   “使不得,使不得,卫馆主。”   “冷静,冷静啊老大。”   卫渊咬牙切齿,剧烈挣扎:   “契,你出来,我今天一定抡死你!”   “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埋在哪里,要不然我一定给你刨出来!”   “然后加一把十三香给你腌入味儿了再埋进去!”   片刻后,冷静下来的卫渊被按在床上。   旁边的大和尚在拿刀削苹果皮,一丝不断。   而女娇听到了卫渊转述的契的方法,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   “昆仑山之主……”   “倒也不是不行。”   卫渊怔住。   女娇双手一摊,微笑解释道:   “你现在的身体是浑身癌细胞病变,一旦爆发会导致癌细胞疯狂生长,武修的生命力反倒会让它们的生命力更强大。但是昆仑山神的权柄之一是千年不变的寒冰。”   “你假若执掌昆仑,哪怕只是其中一道支脉,都能够让你的身体停止变化。那样的话,你的身体自然不会癌变,你也会永远维持住这一状态。到时候非但不会有性命之忧,还会有很大的好处。”   卫渊:“好处?”   女娇肯定地点头:   “是啊,你娶那女人的女儿,夺她的家产,占她的神府,真的太好了。”   “我多少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卫渊笑容一顿,然后爽朗地问道:“哈哈……这样看来还真是好事情啊,不过冒昧问一句,我亲爱的长姐,你说的这个女人,应该不是西王母吧。”   女娇笑吟吟不说话。   卫渊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这个女人,不是西王母,吧?”   “嗯哼?”   屋子里一片死寂。   大唐玄奘法师,天竺东圣之隔代传人,神州唯识宗当代宗主圆觉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用那一把和他比起来根本像是绣花针一样的水果刀削苹果。此刻已经把削完皮的苹果切成了小兔子的模样。   接下来似乎要给小兔子把每一根毛发都刻出来。   大明戚家军战魂,平壤之战先登猛士的战魂坐在椅子上,手掌平平贴着膝盖,眼睛直勾勾盯着墙壁上的瓷砖,似乎要从上面看出纳米级别的裂缝,心中突然怀念起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水鬼。   凤祀羽已经去找了,还没找回来。   如果他在的话,肯定能够化解这样的局势。   只需要自己被叉出去,世界就都幸福了。   旋即他意识到,这是自己必须要献身的时刻了。   是的,这样的环境里面,必须要有谁做些什么。   就像当年的平壤战场一样。   他略有紧张,而后鼓足当年转战天下的勇武,猛地站立起来,双目炯炯有神,气宇轩扬。而后带着军人特有的刚烈和正直感,无比郑重地道:“卫馆主。”   “你是不是怂了?!”   一片死寂。   这句话几乎相当于当头喝问。   卫渊嘴角抽了抽。   知道你的好心,但是你不适合这种事情……你太严肃了。   战魂狼狈不堪掩面滚到墙角蹲着去了。   女娇此刻又有了当年手持神农鞭行走天下时候的雷厉风行,直接拍手道:“好了,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二人在此地守着。”   她后面两句话是对圆觉和兵魂说的,旋即抓起卫渊肩膀,往轮椅上一放,转眼就已经消失不见。   战魂抬起头,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我们该怎么办?”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过来了。”   圆觉道:“阿弥陀佛,施主放心,一切交给贫僧。”   于是当那医生走来,拍着床上的人,道:   “卫渊馆主,有客人来了,是医院的领导……”   那边医院的院长和一些不认得的老专家一阵阵的保证,说感谢卫渊的献身,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忙治病的,要安下心来,相信医生和科学云云,可是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一名护士发现那位卫馆主似乎比起一开始变大了不少。   迟疑着拉下被子。   光头反射的佛光照耀着病房。   医院众领导:“……”   小护士:“……”   圆觉双手合十,面不改色,宝相庄严道:   “无我相,无他相,无众生相,无长寿者相,证得诸相非相。”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诸相皆空。”   “诸位可将贫僧当做卫馆主。”   墙角兵魂已经恨不得当场挖出四室一厅把自己埋了。   博物馆里的人绝对都有什么大病!   而此刻,女娇已经带着卫渊出现在了靠近昆仑山的地界。   卫渊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博物馆里的那两个小纸人,居然也能够承载如此巨大的法力和神通,女娇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解释道:“不要看我,我这是法,你那是力,法正如同四两拨千斤,一羽度流沙,靠得是领悟。”   “和你们的风格不一样。”   好吧,联系老天师改变天象。   有问题的不是纸人。   是他卫某人和禹。   来到这里,卫渊倒是没有反驳,他看着远处,突然道:   “要控制昆仑山?”   “是啊。”   “但是昆仑山,是西王母的所在不是吗?”   “哦?你有什么想法咯?”   女娇挑了挑眉。   卫渊看着远处,斟酌着言辞,最后坦然道:“西王母曾经在过往帮助过我,而除此之外。哪怕是素不相识之人,若是因为其珍宝对自己有用处,就可以恣意妄为,这怎么能行……”   “不告而取谓之偷。”   “这件事情,我不能同意。”   女娇立在虚空,转过来看着卫渊:“哪怕那对你有大用?”   “哪怕事关生死?”   卫渊安静道:“哪怕如此。”   女娇紧紧盯着他,墨色瞳孔似乎隐隐波涛:“要是我不同意呢?”   这样的气势,卫渊却似乎没有被影响到,一双眸子只是安静地看着前面的白发神女,对视了好一会儿,女娇突然就有些泄气了,她叹息了一声,道:“又是这样的表情。”   “你们三个总是这样,明明平时那么好收拾的,有些时候却都比石头都倔,算啦算啦。反正你自己的事情,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不过看在你刚刚没有在病房就这样说,给姐姐我留了面子,这次就不生气了。”   女娇伸出手把卫渊的头发揉乱。   然后重重拍了一下。   卫渊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嗡嗡的,差一点连狗脑子都给打出来。   嘴角抽了抽。   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女娇推着轮椅,继续往昆仑而去。   卫渊愕然。   女娇没好气看了他一眼:   “你刚刚倒是提醒了我,昆仑有千载寒冰,应该可以压制你的情况。”   “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要抛弃这一具肉身比较好,那一具身体虽然有山海药力的沉淀。但是也就如此了,几乎无法再更进一步。况且,死去的毕竟是死去的,会有种种的不适应,会有种种缺憾。”   “比如,如果你依附那一具身体,你估计没办法和珏圆房的。”   “咳咳咳……”   卫渊差一点被呛死。   女娇倒是脸上没有什么异色,不必说上古之族。哪怕是在古代,在没有家长在的时候,姐姐关心弟弟能不能圆房这也是部族的一大事,理所当然,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不过卫渊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想了想,突然道:“刚刚你的决定,除去了自己的坚持,有没有一部分是因为不想要和未来的西王母搞得太僵?”   “咳咳……这个,肯定有些的。”   “啧,真是个俗人。”   “俗一点也好,我又不是圣人。”   卫渊想了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   “对了,千年寒冰,停止身体变化的话,会不会也不会变衰老了?”   女娇挑了挑眉,看向他,玩味道:“之前是不是很担心五十年后,你自己变成个老家伙,珏还是少女模样,现在是不是很庆幸?”   卫渊:“……我哪里有庆幸?”   “那就把你的嘴角收一收。”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就像是真正的姐弟一样。然后抵达了昆仑山,女娇随手把卫渊的轮椅扔下去,白发垂落,双眸看向白雪皑皑的西昆仑,微微颔首,道:“西昆仑之神,何在?”   嗓音清澈,在昆仑的风雪之中震荡。   片刻后。   天地间仿佛有某种神性高邈的气息苏醒了:“原来是涂山氏的神女。”   “……数千年了,来昆仑山何事?”   女娇踏前一步,道:“来参加昆仑山主的三道试炼。”   这一道声音似乎压下了整座昆仑山的风雪,一道道意识苏醒。而后锁定在了山上的女娇身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是在交谈,卫渊微微皱眉,他之前来过昆仑,却一次都没有察觉到这些沉睡的神。   其中一名神灵显出身来,身穿白袍,袖袍沾染风雪:   “涂山神女,想要成为昆仑山主,自有资格。”   “不是我。”   女娇摇了摇头,指着卫渊:“是他。”   那神声音微顿,旋即有严苛的视线在卫渊身上扫过,道:   “若是他,那么不可。”   女娇扬眉:“西王母离去前曾经留下试炼,只要通过者,都可以暂代昆仑山主之位,为何他不可!”   这隐秘卫渊还是第一次知道,目瞪口呆。   旋即想到了刚刚女娇在病房里故意的说法,嘴角抽了抽。   你绝对是在捉弄我对吧?!   而那神面对女娇的喝问,面无表情,冷淡道:   “不提只不过是区区濒死的凡人,如同草木虫蚁,如何敢攀昆仑之高?”   “只说他是那曾经触犯神灵规则的罪人,便无有资格,女娇你速速退下。否则,我等也只好继续当年那未曾完成之刑罚,将他捉拿上山,剥离真灵,就此打落轮回。”   一道道冰冷的视线落下。   昆仑山的风雪陡然激烈。   卫渊敛了敛眸。 第四百二十三章 资格获取   从昆仑山上,往四处看去,原本还能够隐隐看得到人间的城市,看得到那些高楼大厦。   而此刻风雪骤起,愈演愈烈,渐渐地连那城市的虚影都看不清楚,加上附近山海裂隙透出的虚影,竟给人一种人间和山海早已经融合的感觉,仿佛此处并非是人间的昆仑山,而是山海界的昆仑墟。   而在前方,隐隐约约在风雪之中能够看到一处幽邃之地。   如同水波之上倒影的星光,仿佛不属于人间。   威压正从其中覆盖出来。   女娇拦在卫渊身前,风雪就不能再落在卫渊的身上,看着前方的神灵,冷笑道:“哦?什么时候,区区的昆仑神众也能够代替西王母执行神罚了,我怎么不知道?”   袖袍仿佛风雪的神淡淡道:“王母不在,我等自然暂时接管人间昆仑。”   另外又有一道声音道:“此等罪人,不可以登昆仑,速速下去。”   女娇手中多出一柄墨绿色长鞭,背后垂落的白发微微扬起,仿佛当场就要出手,道:“我要是不下去,你们又能怎么样?”   昆仑神众和涂山神女彼此逼视。   气势氛围一时尖锐。   而几乎是同时,女娇手中的神农鞭手掌握着的区域已经亮起。   右手手腕以无法察觉的幅度动了一动。   这是曾经在山海行走时候的战术,抢占先机,不知道多少山神凶兽曾经在这一招下吃了苦头,女娇本身的法力不算雄浑。但是执掌的神农鞭,是神农尝百草这一传说的起源,一鞭下去,可以让神灵中必死之毒。   动作却微微顿了顿。   卫渊在后面拉了下她的袖口。   女娇收敛了自己的力量,转头看向卫渊,后者轻轻摇了摇头,女娇气结,传音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考虑和西王母和西昆仑的关系么?”   而那边诸多昆仑神众似乎也不想要和涂山关系太僵,彼此以特殊方式交流片刻,现身出来的神沉默了许久,语气僵硬道:   “虽是罪人,但是仍有一线生机。”   “只要预先通过我等的考验,便可拥有参与人间昆仑的角逐。”   “此等考验,分有三重。”   祂袖袍一拂,风雪骤然止住,而后凝聚。   先是凝聚成了大片大片的花海,人间百花皆在其中。只是每一种花都是如同雪一样晶莹剔透,浩瀚繁盛,美不胜收,“第一重考验,须得在这百花之中,寻找和别处花朵不同,别有奇异之花,考验凡人耐心眼力。如果不能在寻常中见不寻常,无有仙缘。”   又以风凝聚成了盘旋的白鹤。   白鹤舞于空,让这昆仑山有了更多的神仙景致。   “第二重考验,驯服白鹤,这些白鹤是风雪之物,风雪本无心。”   “能够让无心之物归服,那才有资格登上第三重。”   最后出现了一重重白玉般的冰壁,每一个都有一丈有余。   寒意凌冽,挡在了卫渊和昆仑山顶那一处幽邃之地中间,神灵嗓音平静:“第三重考验诚心,人间有孝子卧冰求鲤,你要求的是仙缘和神缘,以你自己的温度,让冰壁融化,就可以登上此地,刻下名字,参与第三重。”   “但是我要提醒你,这里天寒地冻,没有手段的话,融化寒冰的速度还不如它重新冻结来得快,不自量力的话,小心在这里丢了性命。”   说完这些话,这个袖袍风雪的神灵站在卫渊和女娇一侧。   这是为了防止女娇帮忙,但是却似乎不愿再看一言,侧身而立。   卫渊咳嗽了两声,眼睛扫过三种考验,默默道一句真是有唐传奇色彩的神仙考验,想了想,道:“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一直都在昆仑山沉睡,之前许许多多的凶兽从昆仑这里的裂隙出来,为祸人间,你们不去管吗?”   虚空中有其他声音回答:   “我等沉睡。”   “况且,凶兽和人族同为山海众生,彼此争斗,神自不参与其中。”   “哦……中立,也是,毕竟西王母不在,如果她在的话,会做的是均衡。而不是这样和木头人一样的所谓中立。”   卫渊道:“那么这针对于我的考验是不是不太合适?”   神灵冷笑一声,不予作答。   卫渊第二次耐心道:“你们是昆仑众,既然选择中立平等,至少不该做得这么明目张胆吧?”   风雪神灵冷笑道:   “本该将你捉拿留罪,能给你留下机会,已是极限,还不知足吗?”   “当年就应该直接把你打入轮回。”   “若是不愿考验,那么就速速下去,或者,你想要强行闯关?”   祂这样的动作让卫渊回忆起来,当年似乎就是这神灵押送他上山。   卫渊看着这漠然神灵,“好啊。”   没有第三次询问。   他吐出一口气,在隐去身形的众神眼中,这显然命不久矣不可能通过考验的男人站起身来,身上的石膏和医疗器械被震碎,伸出手,风雪山神瞳孔收缩。却没能躲开,被一只手拎着脖子,拖在地上往前踏去。   卫渊右手多出一柄战斧,左手拖着山神,脚步不停。   花海被斩碎。   白鹤被打得四散粉碎,最后以左手上的神砸在丈余的寒冰上,用后者的身体砸穿了一道道寒冰,走在昆仑的山路上,最后把山神砸落在地,后者猛地咳出鲜血,卫渊已经踏前一步,猛地一斧劈斩。   风雪猛地扩散。   山神瞳孔收缩,回忆起了当年那个闯上山来的男人。   刹那间被煞气惊到的恐怖让他四肢冰冷,大脑和思绪一片空白,过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卫渊掌中的战斧斧刃就劈斩在他脸颊一侧,斧刃上有着浓郁到散不去的血腥味道。   “但是我不同……我宽恕你。”   “这是人对神的慈悲。”   卫渊回应道。   整个昆仑风雪,已然散尽。   他站起来,右手提着刑天斧,看向前面,客气道:   “过关了吗?”   一片无声。   最终卫渊前面出现了一道道路,代表着的是昆仑神众的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卫渊这个时候,反倒很看不上这所谓的昆仑山主的位置,心气起来,很想要就此一走了之,可最后还是按下了自己心里的秉性本性。因为身体爆发力量的痛苦咳嗽了几声,在女娇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重新坐回轮椅。   刑天的战斧低沉肃杀,散发出的煞气让人心中颤栗,卫渊随手把斧头放在一侧。然后看向那呆滞坐在地上的昆仑神众之一,道:“巫女娇你稍稍等一等,这位神众,你来给我推一下轮椅,我现在不想走路。”   那神众面容涨红,咬牙切齿:“……我,我乃神灵……”   “知道了,是要客气些是吗?”   卫渊揉了揉眉心,道:   “这位神众,您来给我推一下轮椅,因为我现在不想走路。”   “谢谢。”   神众咬着牙,最终还是不得不去推轮椅。   脖子上还在刺痛,斧刃没有落下,但是却似乎也已经落下了。   在心底留下了一道再无可能痊愈的裂痕。   一瞬间仿佛将祂拉回了遥远的过去,让祂现在手掌还在微微颤动着。   一个念头在祂的心底里翻腾着。   卫渊看着前面那空洞之地,那里应该是西王母留下考题,考核后来者有没有资格继任人间昆仑的地方,也有着昆仑神众的神性在,等到卫渊进入其中,女娇立于昆仑山上,周围有其余昆仑神性出现,化作身穿白袍的男男女女。   “要写参与者的名字。”   其中一名老者手中握着玉璧和刻刀,解释道。   “刚刚是忘记了。”   女娇没有点破刚刚没有神灵敢阻拦在卫渊前面的事情。只是看了看玉璧,前面有一个个名字,又一个个被划掉,这些都是曾经尝试挑战西王母留下难题的人。甚至于是神灵,不过显而易见,他们都已经失败了,被划掉名字。   诸界之中都有昆仑山。   也都有对应的山神和神众留下。   各自有对应的玉璧。   参与考核的生灵可以留下名字,失败后名字将会被划掉。而一旦完成考核,成功就任某一界的昆仑山主,那他的名字就会在诸界昆仑玉璧上浮现出来,这代表着昆仑的认可。   “他不在的话,那我们就代他写了。”   女娇颔首之后,其中一名和涂山关系不错的神众取出刻刀,按照归程落笔。   “凡,人,卫渊。”   凡代表其并不是神灵,而人则是代表其种族。   这位神众自古以来已经刻录了不知道多少名字,笔锋很好。如果在人间的话,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名匠,不知道多少人愿意一掷千金以求一印。   可是最终这名字却缓缓消失,玉璧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这代表着玉璧并不承认此人有资格挑战。   一阵沉默。   旋即神众哗然。   彼此对视,窃窃私语,一时间掩盖过风雪的声音。   那位捧着刻刀的石匠神众更是不知所措。   祂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女娇皱眉,抢过刻刀,大步走来,气势煊赫如火,倒是让那些神众一时间不能多言,一一看着这位涂山神女要做什么,难不成第二次刻就能把名字刻上去不成?   可偏偏这位神女却还是握着刻刀一挥,重新留下了名字。   这一次没有消失。   神众下意识看去,忽然屏住呼吸。   风雪骤大,压不过那一行字带来的冲击。   人族?战神,渊。   昆仑,认可。 第四百二十四章 西王母留下的考验   战神和战神是不同的。   并没有谁的权柄是以战为能力。   人族的战神,这个战字,往往是用作动词,而不是名词。   是以人战神之人,而且,其战绩必须要足够地强大,足够地能够让人服众。否则的话,绝对担不起这个名字,而这个战绩,至少……   是要有足够让昆仑玉璧所承认的程度。   “在刑天和羿之后,人族又有战神出现了吗?”   昆仑神众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忍不住低语。   “这小子,还差得远。”   女娇忍住心中暗爽,面不改色,语气平淡,转而在神众的注视下,转而询问道:“西王母到底留下了什么考验?你们知道我和西王母的关系,所以我肯定不会参与考核,可以告诉我。”   诸多昆仑神众的思绪一滞,彼此对视了下。如果说卫渊在这里,就会觉得很离谱,这帮侍奉西王母一脉的神众居然理所当然而且无比顺滑地接受了女娇的理由,商议之后,由那最为年长的神众开口道:   “……是考量应试者,是否有能力和秉性去成为昆仑神主的考核。”   “而且,是会专门针对参与考验者的弱点。”   “弱点?”女娇挑了挑眉。   神众回答道:“比如,刚刚既然这位战神彰显出了力量,那么他遇到的考验,可能是完全和力量无关的,也有可能,是那种力量反倒会影响到自身决策的考核。”   “自古强者,多刚而自矜。”   “一般来说,第一次的考核,受试者几乎会无意识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因为西王母娘娘的行为风格是有目共睹的,任何参与考核者。只要不傻,都会去做出倾向于王母娘娘会欣赏的行事风格。”   “而当失去了对于过去的认知和记忆,就会更倾向于做出符合自己本性的选择,唉,不怕神女你笑话,在场昆仑神众,无一不曾参与这考核,却也无一通过……”   那和涂山氏关系较为亲近的老迈神众叹息。   女娇皱了皱眉:“还真是狡诈的女人。”   昆仑神众眼观鼻鼻观心不开口不回应。   心底默默回答。   您老也不差。   女娇微微往后坐下,在昆仑山上出现了纯粹由植物所构筑的椅子,女子一只手支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道:“那么用来考核的事情,又是什么?说说看吧?”   刚刚战神留下的斧痕还在。   一众昆仑神众也就只好回答:   “……是西王母娘娘往日里游历人间的所见所闻。”   “王母娘娘将这些遗憾和心愿全部收集起来。最终放入了西昆仑的秘境当中,这些事情可以说是假的。但是又全部都是真的,是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真实的事情。”   “考核所针对的,并非是力量,因为力量是容易得到的。但是强大却不一样,老子曾说,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而真正神灵的基础,并不是力量,而是能与天下众生所共情。”   “是能够平视一切众生万物,不偏不倚的博爱。”   “考验会一次比一次困难。”   昆仑神众低语,“但是一旦真正通过的话……”   祂似乎看到了那一幕,声音没有能说下去,只是手掌抖了抖。   真正通过的话,那么就将会成为人间界昆仑山的山主,其名号,将会在整个山海诸界的昆仑山玉璧浮现,广传天下。并且,被传播的不会是涂山渊亦或者其他什么名字,而是那带着战神两字的名号。   女娇饶有兴趣,旋即想到。   珏现在也在某一处的山海界。   不知道她会不会也看到……   女娇凝眉思索。   看了看周围通往西山界的山海裂隙,眸子敛了敛,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而那些昆仑神众彼此对视一眼,旋即有些迟疑着向前一步,询问道:“既然说,卫渊已经有了战神的名号,还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事情,能够得到玉璧的认可。”   “做了什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女娇一只手指缠绕白发,脸上露出满不在意的表情,随口道:   “就只是把梼杌杀了而已。”   昆仑神众脸上的笑容凝滞。   “杀了……梼杌?”   数息之后,突然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冷颤。   齐齐后退一步。   回忆刚刚那温雅客气的笑容。   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是一个故事。”   “神州的故事。”   坐在神州古典案几旁边的雍容女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   桌子上是有着黄色灯罩的烛灯。   卫渊和那位推着他进来的昆仑神众几乎是本能地起身,走到了这案几的前面,两人的认知仿佛在那种昏黄色的灯光里面逐渐地迟缓下去。并非是遗忘,而是在这一个刹那,过去的记忆无法追上本身的认知。   是有记忆存在的。   但是,无法认知到其意义。   就像是知道某个东西,却不知道如何去用一样。   雍容女子看了一眼那位昆仑神众,随意点了点头。   “你考核失败了。”   “出去吧。”   于是昆仑神众啪一下直接消失不见。   被逐出了考核。   “祂已经参与过一次了,虽然说第二次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难得你来……”雍容女子微笑着指了指前面,道:“且落座吧。”   这数千年,第一次有人坐在她的前面。   卫渊短暂遗忘了自己这一次的目的,坐了下去。   雍容女子端详着他,笑盈盈问道:“虽然我并不是真正的她,但是见到了你,我还是想要问一句。”   “后悔吗?”   “后悔?”   卫渊呢喃。   女子伸出白皙手指轻轻指了指卫渊的身体,道:“现在你的身体,可以说是油尽灯枯,用不了几个月,就会直接身死道消,当时做的事情,你后悔吗?”   被秘境影响,短暂失去对过往认知的卫渊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他迟疑着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我的想法。”   “但是我隐隐约约知道,我不知被谁强迫才这样去做的,所以,大概是不会后悔的吧……”   “是的,当时没有谁逼迫我。”   青年笑起来:“为什么会后悔呢?当我已经决定了这样做的时候,那么我一定已经觉得,这是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了吧?”   “那么我就会为它付出生命。”   “没有谁不想活着的,可是却有人愿意去死,大概是因为如果我们不去赴死的话,肯定会有其他我们很重视的人死去吧?   所以我想,我一定是不会后悔的,对,就是这样。”   雍容女子定定看着他,最后无奈一笑:“果然如此。”   “问了也是白问。”   “不知道该说你是千年不变好呢,还是说固执倔强好?”   她语气里似乎无奈,但是也颇为赞许,取出了手中的书卷,里面的每一个文字都仿佛在火光之中起舞,予人梦幻奇妙的感觉,含笑问着:   “这是一次考核,但是我想,既然你这几千年的回答都没有变化,想来本就没有意义。”   “说起来,你找到珏了吗?”   “……找到了。”   “我想也是。”   “众生之中的缘法不可捉摸,但是总是存在的,你们之间的联系那么紧密。哪怕是经历了再漫长的岁月,也一定还会记得彼此吧……   好,既如此,那么我便赐你们一场幻梦,看看如何……”   “也算是对你这数千年固执不变的一点嘉奖。”   “纵然你们苏醒后不会记得,但是这或许在未来会有用。”   雍容女子手指轻轻叩击虚空,从卫渊身上拿了个看不见的东西。   烛光似乎是晃动了下。   而后,远在女儿国的珏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困倦,眨了眨眼睛。   眼前法术创造的灯光在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终困倦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钦原才转过身来,商议如何回到人间,把卧虎一脚踹下昆仑山的千秋大计,就发现天女居然睡着了。   呼吸绵软安静,伸出手,摸了摸天女的脸颊。   “跟棉花糖一样,甜甜软软的。”   钦原咕哝了下。   伸出手,用不那么擅长的御风术把珏放在床铺上。   而在昆仑秘境当中,雍容女子饶有兴趣看着卫渊,随手把接下来的挑战难度拉到最低,对于能千年不变自身意志的人,这第一关并无什么意义,她随口道:“对了,你是怎么来的?从何处知道昆仑秘境?”   卫渊此刻认知凝滞,只是下意识回答道:   “是巫女娇带我来的。”   “她说,要娶西王母的女儿,夺西王母的家产,占西王母的神府。”   “这会让她很开心。”   雍容女子动作凝固。   漂亮的眸子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起了火焰。   然后带着雍容的微笑颔首:   “哦……原来如此。”   手中的玉笔顺势一划,拉到了底。   而这个时候,雍容女子这才听到了卫渊的后半句话:“但是我没有同意……”   却已经迟了。   难度已经从『度假』级别,拉扯到了最极限的『地狱』难度。   昆仑秘境第一关的考核彻底展开,直接把卫渊真灵和昆仑天女的一缕意识投入其中。   是过往的故事。   是虚假的记忆。   也是曾经真实存在于历史和传说中的爱恨情仇。 第四百二十五章 转世   转眼之间,第一关已经开始考核。   当看到那画卷上的文字的时候,哪怕是那一位雍容女子都觉得眼角跳了跳,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何为最难?只是彼此之间的痛苦经历?如同梁祝化蝶,如同尾生抱柱?   并非如此。   在神灵眼中,哪怕是这样的缘,那也是最最上层的。   尤其是当这只是一场幻梦般的缘法。   等到苏醒之后,有朝一日记忆恢复,那么这将会是极好的缘法。   真正的困难是,在这一场考核之中,并无记忆。甚至于并无缘分,甚至彼此还是天然敌对的立场,更甚之处,彼此秉性将会直接逆转,让温和的变得激烈,让沉稳的变得轻浮,各自化作各自的反面从小长大。   几乎等于重来一世。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通过极难的考核。   看着两人断裂的缘法。   雍容女子的眼角又跳了跳。   默默闭上了书卷,思考如果有朝一日,本体回来,自己要怎么解释。   最终放弃了思考。   “只能自求多福了。”   她无可奈何叹息一声。   却也不知,这自求多福指得是谁。   而幻境之中,时间流转,转眼已经是十数年过去。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这是当代词人柳大家所做之词句。   说尽了杭州风流,述尽了锦绣繁华。   青年盘坐在一座佛塔的顶端,远远望着周边风景。不过,这儿可不是那杭州之地,一身蓝色长衫,偏偏不老实穿好,腰间一个酒葫芦,嘴角笑吟吟的望着远处。   “施主怎么又来贫僧这里了?”   一名高大的僧人站在这后面,单手竖立,无可奈何看着前面一身酒气的青年,后者打了个酒嗝儿,无可奈何地答道:“嗨,别提了,年前包拯得封监察御史里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现在估摸着来这儿了。”   “我和包黑炭手底下的展昭打过,没打赢,给揍了,没办法,当今武修里,江湖以南侠展昭为尊,军伍则是面涅将军狄青为最。”   “咳嗯,我避避风头。”   僧人看着他,淡笑道:“贫僧或许应该把你抓了,换点香油钱。”   青年磊落不羁,只是大笑。   “你若能抓得住我,可尽管来吧。”   “江南道,可没有谁的脚力快得过我。”   “对了,和尚你僧钵哪儿去了?”   “贫僧予了他人。”   “哦?谁……”   “一个姓许的施主。”   “啧,厉害,你这光头居然会给别人东西。”   倚靠着佛塔最高处的男子摇晃着身子坐稳,玩笑道:“为何啊?”   高大的僧人答道:“那少年施主刚刚过门的妻子,是妖魔。”   “妖魔?”   “是……乃是一条唐代得道的白蛇精,不知为何,居然化作人类,混入临安府,千年蛇妖,一经发作,临安府恐怕至少有半城的百姓落入蛇腹,贫僧虽是出家之人,也不能冒此危险。”   青年天性喜欢抬杠,笑问道:“可若是那蛇妖并非恶类呢?”   “诺,唐传奇多有古寺狐妖书生的故事,为何这不能是另一个呢?”   僧人淡淡道:“贫僧不能赌。”   “那是妖,千年的大妖。”   “凡人和其相比,如同是虫蚁居住于猛兽身侧。哪怕猛兽并无害人之心,但是其行动之处可以让虫蚁之穴崩,其吐息震怒可令虫蚁亡,贫僧虽是方外之人。却万万不能将临安府数十万百姓性命,系于妖魔一道善念之上。”   “人性尚且易变,何况妖魔。”   “啧,真是小肚鸡肠。”   僧人平淡道:“如果说要以数十万黎民的性命,做那宽宏大量的事情,贫僧宁愿自己是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辈。而且,可以比施主你想的更加斤斤计较。”   “不过,她愿意远离城池,那贫僧自然也不会对她如何。”   “真是大话。”青年放声大笑:“法海和尚,你的修为如此之高?”   “我且问你,何为佛法!”   高大健硕的僧人平静道:“佛法,于动念之间。”   青年目瞪口呆:“好大的口气!”   他不知为何,觉得这僧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也觉得这僧人的性格不应该是这样,应该更憨厚些。可是恍惚了下,就又忘记了刚刚的疑惑,醉倒在佛塔之上,一只手握着酒碗,就这么横在塔顶晃晃悠悠。   “不动念佛法的法海大师,看来,距离佛法大成也不是难事了。”   “不过,你居然也会出手。”   “人在红尘,僧在红尘,红尘有难,为何不出手?”   僧人反驳一句,旋即沉默了下,叹道:   “其实,也是贫僧不愿看到他二人的悲剧。”   “哦?悲剧?那许家少年有美娇娘,那白蛇精有了爱人,为何悲剧?”   “寿数,人性。”   法海轻笑,道:“若是渊施主有兴趣,贫僧倒是有个故事。”   在西周的时候,周穆王有一辆马车,由秦国的先祖驾驭。   这马车足足能够日行三万里。   这还是要顾及到周穆王的日常起居,要符合周王的礼仪。   有一日,他突发奇想,命令这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西方,六匹天马放开脚步奔驰,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能够跨越时间一样,秦国的先祖心中惊愕不已。因为往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他用尽全部力量去控制住马车。   这一过程极为艰难。   最终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抵达了传说中的西昆仑。   他们被昆仑神众邀请上了山,见到了西王母。   但是这位西王母,似乎并不是神话中那位雍容的女神之主,要更加地活泼仿佛少女,周穆王希望西王母赐予自己长生不死。而西王母却以长生为苦,不愿意赐予。但是周穆王见到长生的希望,苦思冥想了几天几夜,还是想到了方法。   他要和西王母成亲。   他那个时候英姿勃发,是天下的共主,骄傲的君王,他相信哪怕是神灵都会恋上自己。而确实,那个时代担任人间昆仑主的『西王母』从不曾见到过这样的男子,动了凡心。   周穆王不相信,西王母会任由看着自己所爱死去。   也确实是如此,穆王的小心思最终还是成功了,西王母给予了他长生不死的力量,一方终究被另外一方所『绑架』。但是,周穆王没有想到另外一点,长生不死虽然得到了,但是他仍旧是凡人,会逐渐衰老。   日日歌舞不休,西昆仑的美好让他流连忘返。   而逐渐的,他发现自己脸上出现了皱纹,发现自己的头发变得苍白,不再如同年轻的时候那样有力英武,他的精神逐渐衰老,变得沉静内敛。甚至于木讷,不再是年轻那样有勇气。   这是岁月加之以众生身上的刑罚。   但是西王母不同,她是永生且永远维持着年轻时候的神灵。   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她所眷恋的,是那强大英武,雄姿英发的君王。而不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腐朽的老者,最终爱恋慢慢地消失了,她的关注逐渐从这个人身上离去了。而是开始怀念那曾经的,顾盼生辉的君主。   并且将更多的关注放在了他们的孩子上。   而周穆王看着孤寂的昆仑,终于醒悟,人和神灵是不同的,长生者和短暂寿命的生灵终究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共情。最终,他在临死之前踏出了神宫,回到人间。   他带着自己的孩子,放声大笑,用苍老的手掌握着缰绳,驱动足以跨越漫长距离的战马,将孩子送往人间。   “而这个时候,周穆王苏醒了,之前的一切,皆是一场幻梦。”   “自己仍旧年轻有力,仍旧顾盼生辉,而前方的『西王母』仍旧是年少多情。但是穆王却也彻底地醒悟,他婉拒了『西王母』的好意。而后笑着离开了昆仑,将自己和西王母的感情保留在最初的时候。”   “西王母说,你如果记得我,以后一定要来。”   “而周穆王说,我绝不会忘记你,却再也不曾回来。”   “回到人间,制定刑罚《吕刑》,细则三千,以告四方,以正天下,寿百岁,以人之王身份死去,统一四夷,制定法规,世称穆天子,是八百年周朝里难得的君王。”   法海的故事讲完了,旁边醉酒的大盗皱眉思索,而僧人望向远方,平淡道:“世人贪求情爱,可人心易变,数十年岁月于那些寿数漫长者又不过一眨眼而已,夏虫不可以语冰,人觉夏虫愚钝。”   “可非要将夏虫带入寒冰隆冬,也不是什么好事。”   “神之视人,一如人之视虫。”   名号为渊的大盗觉得若有所思,却又不知为何,无法深思。   他踉踉跄跄起身。   僧人道:“你要做什么?”   大盗笑道:“今日便是那包拯巡察来此的时候,我自是要去下个战帖的,和尚,你的故事不错。可是太缺乏人情味道了,我可不喜欢。”   他大笑着飞身而去,钟声阵阵,带起了飞花和落叶,僧人视线平和,耳畔是诵经声,是风声,是读书声。   江南道有繁花,有才子,有佳人。   有佛钟阵阵,有清风杨柳。   也有天下第一等风流第一等狂妄的大盗。   这是大宋。   那大盗果然狂妄至极,他似乎从不知道什么是胆怯。   在巡察使包拯抵达临安府的时候,携带美酒依靠在高处,在行至中街的时候,猛地洒落了烟花爆竹,这东西自然也是盗窃富户来的,惊动了马匹车驾,引得满城的青年泼皮和游侠儿们欢呼。   展昭护卫住马匹车队,剩下几人飞身而出,捉拿这狂妄的大盗。   其中一名少女,身穿黑衣,红色束腰垂落,金环竖起高马尾,剑眉星目,使一柄长剑,大盗突地怔住。   他可以在辽阔的草原上,追逐草尖儿上的第一缕清风,可以在北地的雪原上戏耍大群大群的野狼,能够用美人的簪子拨开飞来的利箭,也能用双臂挽住辽国蛮子的烈马。   可是这一次他却怔住。   直到那一柄剑几乎要落在自己的眉心才反应过来。   凌空后转,脚尖轻轻落在了那柄剑的剑锋上,看着眼前少女眉眼含煞。却又英气逼人的模样,大盗觉得自己更醉了些,右手提着酒葫芦,双手笼在袖袍,袖袍里盈满了江南的风和雪。   “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笑着问道。   破空声传来。   那边展昭抛来金钱镖,被大盗抬手接住。   “珏师妹,你退后。”   “盗渊,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大盗沉思,抛了抛手里的金钱镖,随手洒落在地,给些孩子们捡去换糖葫芦了。然后双手插入袖口,懒洋洋地说出了让大宋临安府的游侠儿和泼皮们心碎至极的一句话来:   “御猫你不是说,想要诏安我吗?”   “我应了。”   “但是有条件。”   而后,性格翻转,失去记忆的江南大盗刷一下指着前面的少女捕快,斩钉截铁。   “把她嫁给我!”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临安旧事篇   临安府的纨绔少年,还有那些鬓角簪花的泼皮们都齐齐呆滞住。   而后一齐地起哄大笑起来。   毕竟,他们都只是觉得,这是这位江南大盗对于朝堂的御史队伍的嘲弄,是对于这捕快的戏耍。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江南大盗一瞬间的紧张,眉目英武的少女捕快道:“想要娶我?”   大盗认真点头:“是啊。”   “你做我媳妇儿,我给你买最好的胭脂水粉。”   “用你偷来的脏钱吗?”   少女捕快毫不客气。   手腕一抖,便是一招削剑式,那大盗站立不住,翻转落地。可是那身法果然厉害,翻转之时,居然如同鹞子翻身,长臂一伸,将那少女系在马尾的红色发带拉了下来。   身法潇洒利落,引来一阵阵叫好。   大盗亦是得意洋洋,抱拳左右躬身一礼。   那少女抬手拂过发梢,眉眼烈烈,手掌一动,那柄青锋轻而易举,竟是径直将这红色绸带从中间斩做两断,收剑回鞘,剑鞘重重点在那大盗眉心,冷哼一声,微微抬起下巴,像是江南骄傲的燕子。   “哼,登徒子。”   少女捕快转身离去。   留下身后一片寂静,还有呆滞的大盗。   “嘶呼……好像,确实是不一样啊……”   “和江南的小家碧玉们不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   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呢喃说出这句话来。   却给那大盗听了去,大盗大怒,提起老拳一阵揍。   “她是我的!”   “这是道上的规矩,我先看中的,招子都放亮些!”   于是江南道十八路绿林行当,全给这大盗揍了一遍。   最后鼻青脸肿的大盗把十八寨的大当家们踹翻在地。然后含糊不清地说了以上的话,而打从这天起,整个江南道的大小城池都传着,那个六扇门累死累活捉不住的大盗,居然看上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捕快?   天底下还有这么个理?   这事情越穿越邪乎。   而这位南侠展昭的小师妹,总是会发现那个大盗的痕迹。   或许是被送上门来的胭脂水粉,甚至于是刚刚出炉热乎着的酥皮糕点。但是等待那大盗的往往都是少女捕快凌厉的剑锋和一卷卷卷宗,哦。对了,最多还有那一句咬牙切齿的登徒子。   “唉……你说,她为什么都不喜欢呢?”   “我送她花,送她点心,送她最好的簪子和绸缎。”   “她都不喜欢。”   金山寺的佛塔上,大盗双臂枕在脑后,翘着双腿,嘴里咬着一截柳枝,旁边的僧人双手合十默念金刚经,闻言睁开双目,想了想,道:“那你不若送她些真正让她喜欢的东西?”   “真正喜欢的东西?”   大盗若有所思。   恍然大悟,拍了拍那和尚肩膀,道:“你真聪明啊。”   “难怪能够领悟佛法,对了,你上一次怎么说来着?”   “佛法如何?”   僧人无可奈何,只是看着天上云气舒展,想着自己已经将雄黄酒给了那位许家施主手中,眼眸平静,这一次回答道:   “佛法,在人心之间。”   次日。   一身红衣的少女捕快推开门,狐疑地左右看了看。   没有看到从北山摘来的鲜花。   很好。   推开门,桌子上也没有天味斋刚刚出炉的糕点,更没有什么花花绿绿的绸缎和胭脂水粉,少女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周围的捕快对于这年少的少女没有什么异议。   这可是南侠展昭的师妹,再说了,当今官家性格宽容仁厚。   出一位前无古人的女捕快也不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们翻阅着这一段时间的卷宗,包拯所过之地,基本都会把过去的陈年卷宗都翻出来重新地去看去修订,他们很快锁定了一个曾经在年前犯下大案,结果流窜在外的目标。   “很难抓了。”   老皂吏抓了抓胡子:“这种坐下大案子的,都恨不得爹妈生了四只腿,早就跑得远远儿的了。要是没能在案子事发的时候给抓了,就很难抓得住了。”   少女剑眉皱起。   她很想要说,这也必须要捉住,可是她也知道,包大人和师兄只是巡游百官,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可是就这么放过,她心里也不喜欢,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捕快狐疑开门,而后大喊起来,踉跄后退几步,差一点一屁股坐下,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少女捕快眉梢扬起,按着剑大步走出来。却看到了一名大汉被捆起来直接扔在门口,看其模样,正是通缉的犯人。   身上穿着的,已经是苏州绸缎的衣服。   哗啦一声。   少女眸子瞪大,看到捕快房门前横梁上,倒垂下一个人来。   大盗坐在横梁上,膝盖弯卡着衡量,摇摇晃晃倒垂下来。   “哟,珏捕快,早啊。”   少女后退一步,抬手按剑,兀自有些不敢置信。   “你把他捉来了?”   “是啊,这老小子跑得倒快,可怎么能赢得过我?   俗话说,江湖上走,靠得是朋友,我朋友多,一早就守着他,最后就把他拿了。”   红衣少女看着这大盗洋洋得意的模样,咬牙切齿。   “这里是府衙重地。”   “是是是,府衙重地,不能轻易进来。”   大盗摇摇晃晃一下重新站稳,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朵花:“苏州寒山寺后山的花,送你咯。”他灵巧地跃起,伸手一攀,就已经飞身上了屋顶上,少女低下眸子。突然那大盗的脑袋又冒出来,嘴里咬着柳枝,道:   “今日怎么,不说登徒子了?”   少女忍无可忍,拔剑出鞘。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面,整个江南道犯下案子的人都觉得提心吊胆。   也不知是那个杀千刀的惹了那大盗。   现在他不送美食和绸缎了,每日里都抓一个通缉犯送到府衙去,大概就是随机抽取一个幸运通缉犯当做礼物,现在和府衙看门的皂吏都混得熟悉了,今日早上甚至于去那边吃早茶了。   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大概就是这样,此地的卷宗也已处理。”   “还剩下些许事情。”   少女捕快向包拯和师兄交代卷宗,包大人喝酒和旁边的公孙先生低声交谈,那边南侠展昭快步走来,低声道:“珏师妹,你似乎和那盗渊走得有些近了,难道你真的打算……”   少女皱了皱眉,道:“师兄怎么如此想我?”   “如何诏安此人是你们的事情,怎可以女儿家大事做儿戏?”   语气严厉凌厉,而后才稍有缓和,道:   “我只是觉得,此人似乎并非是如同六扇门的那些大人口中所说的那样。”   展昭笑起来:“本来就不是。”   少女捕快夜里在屋子中看书,和寻常女儿家不同,她是能读得诗书的,回忆这些时日里面那捕快所做的事情,对于此人的成见倒是也似乎变得稍微小了些,也或许,此人所作所为,那大盗之名,也是别有缘由,毕竟坊间也多有流传侠盗之名。   她读了几页诗书,吹熄了灯,合身睡下。   可才不过是半个时辰,就听到夜里一阵阵的声音。   似是有人吵闹,有人追逐。   少女猛地睁开眼睛,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喊叫声,那是捉贼,她一下跃起,穿上劲装,把剑握在手中,推开门来,借助星光,能够看得到一道身影灵巧地在临安府的屋檐上纵跃,月色下看得真切,那正是才稍稍改观的大盗。   果是大盗秉性!   少女禁不住冷哼一声,握着剑,虽然在握剑的瞬间,她有一种冲动,自己似乎握手,就能够操控流风。但是她还是握起了自少年就学习的剑。而后跃出屋子,展开身法,追着那大盗身影。   可正当她以为这大盗要带着这一笔巨款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直奔向了临安府偏僻些的地方,这里远不如中心区域的繁华,入夜之后,城池中央的府邸里,多有烛光点点,仿若繁星,大而粗,质地细腻的蜡烛罩在灯罩里面,能够把地面照得通亮。   而这边却很是寂静漆黑,仿佛来到了野外,是舍不得点烛的人家。   她看到那大盗伸出手指,将银子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屈指弹入那些穷苦人家,一路行一路走,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将盗来的财物全部都消耗一空,盘坐在临安府边缘处的老树上,懒洋洋地道:“跟了一夜了,出来罢。”   红衣少女想了想,把剑归鞘,然后从藏身处走出来。   “这不是珏捕快吗?”   大盗懒洋洋的。   少女捕快道:“劫富济贫?”   “个人爱好。”   “为什么藏在那些角落里?”   “这样他们会觉得这是自己丢了的,而不会有自己被救济的感觉。”   大盗一摊手:“黎民百姓也是要脸的。”   少女捕快沉默了下,道:“可是你劫富也是在盗窃,是触犯大宋刑律的。”   “啧,我只是把他们该吐出来的东西拿回来罢了。”大盗双手枕着脑后,回答道:“你看看这些百姓过得什么日子,他们勤勤恳恳却只是这样,这还只是在临安府。若是到各处的村镇里看,土地兼并之事有多少?   这大宋朝哪一位公卿不占有千倾的土地?”   “你们只保护这些公卿豪商,却不顾黎民百姓啊。”   “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卓锥之地。”   “你们捕快没法做的事情,我自也可以去做。至少,我还有一身的本领,还有一柄剑。”   他一各挺身做起来,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来:“对于那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来说,诸位相公,还有那位官家才是这大宋根本。”   “可是对我这江野大盗而言,他们算是个屁,这江南的每一处风景,那卖炭老翁,贩花的小姑娘,那做汤饼的小哥儿,这些才是大宋,这才让我觉得,这大宋朝的日子,也是有滋味的。”   少女捕快张了张口,有些无法反驳。   这些也是包拯曾多次痛憾之事。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可你一个大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大盗怔住。   好一会儿才迟疑道:“我也不知道。”   失去记忆,性格翻转,也只是从光明正大的卧虎,化作了黑夜中的利剑。   哪怕忘记一切,甚至于忘记我,可至少我一定也会找到你,而最终他也只是摇了摇头,道:“想做就做了,不说了,咳咳,珏姑娘,今日风月无边,良辰美景,你我在此,不若你……”   “想都别想!”   少女剑眉扬起,断然拒绝。   大盗挠了挠头。   “一点机会都没?”   “除非你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   本来是打算让对方知难而退,可谁知那大盗却突地大喜,拍手道:   “摘星星是吧!”   “那好,三日之后,还是这里,我给你看!”   还不等少女捕快说话,那大盗便脚尖一点,飞身遁去。   三日之后,少女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虽然知道,肯定不会做到,可要是万一呢?要是万一呢?这让她心神有些恍惚,路过道路的时候,连周围人的交谈都没有来得及听。   只是听说,似乎有一家很有名气的药铺今日关门,有小道消息说,听到了许大夫的惨叫声音。只是那位美貌的妇人却只是说夫君身体不适,今日夜间,她迟疑许久,明明已经合身睡下,最终却还是起身。   “哼,看他能做些什么?”   持剑飞身而出,到了当日见面的地方。   等了一夜。   今日,这大盗始终没能出现。 第四百二十七章 星河万丈   “和尚,你寻我来做甚?”   “有事要你帮忙。”   “帮忙?”   这是三日之前,金山寺的佛塔上,僧人的眼眸低敛。但是显而易见,他脸上的平和神色里多出了一缕很难以见到的忿怒自责,道:“那位许施主,去世了……”   大盗惊地险些一口酒都喷出去,连连咳嗽着。   “嗯?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僧人道:“我那一日给他雄黄酒,本是打算让那蛇妖显出真身。一方面绝了他的心思,一方面将那蛇妖逐出临安府,可谁知……”   大盗皱眉:“胆子太小,被蛇妖真身给吓死了?”   僧人摇头:“不,他早已知道其娘子的特殊之处,怎么会被吓死?”   “贫僧去看过尸体,成婚之后,年少慕色,日日相处之下,妖气居然已经侵入骸骨,一时心悸,妖气如蛇缠绕心肺。故而死去,但是也因为这些妖气还在,生机也被锁死在心脏上。”   僧人起身,朝着大盗大礼跪拜下去。   大盗这次是真的差一点被呛死了。   刷一下躲到旁边,道:“喂喂喂,你是要做祖师的人物,往后搞不好就是哪本佛经里的菩萨罗汉,旁人拜佛,你这个佛不要动不动拜我啊。”   僧人敛眸道:“此事也有贫僧的因果,当日不曾想到这一着。”   “求施主救救那位许施主。”   大盗道:“人都死了,怎么救?”   僧人道:“贫僧知道一味草药,恰能够对应这种情况。只是其山陡峭,旬日之间,只有你的脚力能够回返一次。”   大盗望向僧人道:“那你呢?”   僧人平静道:“贫僧去临安府转过,被那妖物妖气侵袭之人不在少数,或许妖物并无害人之心。但是妖气就如同人之吐息,自然而然散发之事,少则折损福缘,大则短命少寿,贫僧必须要将这些人的妖气拔除。”   大盗道:“我要先去看看,这大夫为人如何。”   他去了临安府,询问过所知的那些纨绔子弟,得到的答案,是一个有美丽妻子的年轻大夫,问过了路边的寻常人家,则是临安府不错的大夫之一,只是比他老师还是差很多的。   而问过那些点不起油灯的人家,得到的答案却是,那是天下最好的大夫。   “会时常来义诊,也不收药材的钱。”   “我娘的病就是许大夫治好的,听说他病了,希望他能早些好起来。”   最后大盗回到了金山寺。   僧人的气息已经不如之前那样的强盛。   是消耗自身的修为佛法,为临安府百姓抵消妖气所致,连番如此行事,必然晃动自身根基,大盗可惜地看着他,道:“你的修为降低了,这样的话,如果你以前能够做菩萨的话,现在最多只是个金刚了。”   “那么,法海,佛法在哪里呢?”   僧人双手合十,眼眸低垂:“佛法,在忍性之间。”   妖忍妖性。   人忍人性。   大盗笑一声,提起酒壶一饮而尽,道:“这一次的事情,我接了。”   “这江南之大,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到这事呢?   除去了我,又有谁还能救那许仙一命呢?”   大盗豪迈大笑。   而后腾跃而去,江南的大盗,大盗的江南。   他原本心里打好了主意,去摘这草药花个一天,来回一天,第三天的时候还能够去和那位身穿红衣的捕快说说自己的英勇事迹,可没能想到,这瑶草长得够远够艰难,还有一只凶悍猛兽。   哪怕是以他的身手,也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决了这凶兽,拿到了草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早已经度过了约定好的三日功夫,他想要立刻去解释。可是人命关天,只好按着僧人的说法,飞身入了许家。   看到那美貌夫人双目通红,悲痛至极。不过几天居然就有形销骨瘦的凋零之感,大盗心中唏嘘,翻身进来的时候。果然被察觉,毕竟也是千年道行的白蛇。   大盗盘坐在窗台上,随时能翻身离去,从怀中取出瑶草。   扔给那大妖:“喏,这草药应该能够解开你官人的假死之症。”   那白蛇妖认得此物,悲喜交加之下,当即跪下行以大礼。   “多谢恩公……”   大盗身子一晃避开,挠头叹息道:“怎么总是喜欢这种事情?”   “佛拜贼,妖拜人,你们绝对有什么问题。”   他要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转过身来,一本正经道:   “对了,我这草药可不是白送的,得收钱。”   一身白衣,既有少女天真烂漫,又有妇人柔美气质的女子当即取出了全部的财物。甚至于还有昆仑的美玉,有一颗一颗质地极佳的金珠,那大盗却只是伸出手取了一粒碎银子。   “我打听过了,寻常百姓三日之期采的药,约莫是这个数字。”   那娇美女子还要开口,大盗伸出手指贴着嘴唇,微笑轻语:   “财货两清。”   “照顾你官人吧。”   而后朝着后面翻倒下去,便已经没了踪迹。   “你把瑶草送去了么?”   僧人气质越发地古拙,修为也又低了一层。   大盗枕着双臂:“当然了,不过我也收钱了。”   “收钱了?”   “是啊,一钱银子。”   大盗双手一摊:“我就是这么个俗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浮屠归你,银子归我。”   “不说了,法海,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将那许仙施主接来金山寺,以佛法洗练其体内骸骨中的妖气,以免其寿数折损过多。”   “好,随你,我也得做其他事情去了。”   大盗小心翼翼把那一钱银子收起来,而后跃下佛塔。   少女捕快点亮了烛灯,安静看着诗书。   是《诗》,恰巧读到了《子衿》一篇。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窗户突然轻轻响了几声,少女不搭理。可是那敲窗的人却不死心似的,得得得,得得得地敲个不停,少女烦了,提剑推窗,看到窗外那大盗盘腿坐着,一身磊落,两袖月光,微笑着招手。   手还没招起来,少女直接以更快的速度关窗,那大盗连忙伸手卡着窗户:“别,别啊,珏姑娘,你听我解释,我是去救人了,没有想到这么花时间,我还以为能早些回来的。”   好不容易才让那少女没直接用窗户夹爆自己的狗头。   大盗心有余悸,然后好生解释了一番。   少女扬眉,看那模样,也不知道是相信了几成,大盗挠了挠头,微笑道:“不过,迟是迟了些,天上的星星却也已经捉了回来,一起去看看?”   少女捕快还要迟疑,却已经被那大盗一只手拉住袖口。   大盗双脚踏着窗台,身子朝着后面仰起,将那烈烈红衣,拉入了一池月色。   少女捕快不得不随着他去,可去了地方,才发现还是一片漆黑的寂静,正在好奇的时候,那大盗微笑着把手指贴紧嘴唇,然后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哨声。   口哨声远远传出去。   而后,整个寂静安宁的夜色活了过来。   一点一点的灯光从这里亮起,她看到每一家每一户都推开了用纸糊的窗户,里面是一个个很普通人的人,小心翼翼地点亮了平日里舍不得亮起来的油灯,然后有一户人家亮起。   而后这灯光从这里蔓延到了遥远的彼端。   而一些穿着短打的孩子藏在了一处角落,彼此对视着,嘴唇开合对着暗号,最后一下把手里的口袋都打开,一捧一捧的萤火虫腾飞起来,从这里一直飞到那里,在这暗夜寂静之处,仿佛星光从地上升起。   许许多多的普通人,就这样组成了人间的浩瀚星河。   人间红尘。   大盗展开双臂对着她笑,一双黝黑的眸子亮莹莹的:   “这就是我的星空。”   “是我的江南。”   “这里的繁华,原本不逊于天上。”   他退后两步,仰面倒下去。   少女捕快下意识伸手去捉。   往前一步,看到这大盗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这样凭空躺着。   恍惚间,仿佛漂浮在了星空之上,星火,红尘,万丈,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大盗双手摊开,嘴角噙着笑意,大声喊道:   “喂,珏姑娘。”   “这东南形胜之处,哪怕不是乞巧节,也多有庙会杂耍,五日之后你休沐,咱们一起去庙会上转转如何?”   少女捕快失神于这人间星河,下意识道:“好……”   而后反应过来,脸上飞红,一跺脚:   “登徒子!”   而那大盗早已经一个失神翻坠在地,却大声笑起来:“好好好,我可不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珏姑娘,五日之后,我在庙会上等你,到时候我送你个礼物!”   他语气轻快。   看到少女跺脚离去,反倒越是畅快大笑。   哪怕是他再如何不懂。   也知这和之前可是不同。   这五天里,他换了自己最好的衣裳,背着剑。然后提着自己用采药钱换来的簪子,得意洋洋地去临安府。而也就是在这一天之前,那大夫许仙复苏,僧人法海将许仙带往了金山寺……   天色不知为何,变得很差。   整个天空被墨色的云雾翻腾着压下,空气中水汽升高。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大盗的江南(无刀)   临安府中。   少女捕快一身劲装,持剑走出了屋子,铜镜磨光了。虽然也是能映出脸上眉眼五官,可还是不如院中水池,天光云影,少女凝眉看了看自己。   一声劲装,黑衣红袖,一侧垂落腰牌。   长发还是习惯性系成高马尾。   英姿飒爽。   但是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怪怪的。   走已经大步走出了这院子,最后在门口踟躇了好一会儿,看着街道上女子装扮,看了看自己一身潇洒磊落,不逊男儿的劲装,还是一跺脚,转身回了里面,找来了几位捕快的女眷。   最后襦裙,褙子,半臂一一都试过了。   将那英武的劲装换成了浅色的罗衫襦裙,刻有狴犴的金属腰牌,化作了有着赤色流苏的白玉,惯穿的粗布衣裳,换成罩着刺绣的薄纱,木簪发绳被取下,青丝如瀑滑落,换成了寻常女儿家的打扮。   胭脂点在嘴唇,水粉则敷在面上。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当少女推门走出来的时候,哪怕是展昭都愣住了些,而后笑起来。   少女捕快皱了皱眉,不习惯地跺了跺脚,脚上的靴子换成了浅色刺绣的绣鞋,罗袜生尘,绣鞋踏波。却反倒没有了靴子来得习惯,脚都有些麻了,她绷着脸,以免面庞烧红起来被人看出来,道:   “好了,今日休沐,都散了去,我走了。”   说着微微仰起头,像是江南骄傲的燕子,提着剑往前走。   “欸,停下。”   展昭含笑拦着师妹。   指了指她手中的佩剑。   最后在少女不情愿的注视下将剑接过去,反递过去一柄团扇。   “好了,去吧。”   少女手中半透明的团扇挡着面颊,只漏出一双浅褐色瞳孔,迈步走出,听着身后传来的笑声。只是咬牙,这般让她出丑,往后那大盗诏安来了六扇门,定要好好操练他。   “许施主,可好些了?”   面容古拙的僧人轻声询问,而眼前面色苍白的年少医者沉默不答,双手合十回礼,道:   “大师把我带来,是为了给我疗伤,可何时放许仙回家中?”   “回家中做什么?”   “和我娘子团聚。”   僧人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道,你那位娘子本身妖物。”   “许仙知道。”   法海看到他模样,转而倒了一盏茶,嗓音平静道:“但是你要让你周围的邻里都受到妖气侵袭,损害寿数吗?”   许仙先前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着事情,手掌颤了下,陷入沉默。   僧人看着他,叹息一声,道:“若你愿意和你娘子隐居山林之间。”   “贫僧也不会插手其中,而若你执迷不悟,仍要留在临安府。”   “为了那些百姓着想,贫僧,也不能放你二人回去。”   “贫僧已在你药铺之中留下了口信,白素贞知道此事。”   佛寺之中,钟声阵阵,最终许仙还是决定,离开人世所居之地,和妻子隐居于山林,少年医者低声道:“等到我娘子来了,我会亲自和她说,还要多谢大师你的救命之恩。”   “并非是我……”   法海还没能说下去,声音微顿,瞳孔收缩,猛地起身。   耳畔能够听得到阵阵闷雷之声。   远远地,一僧一医看到天边浩浩荡荡的波涛滚滚而来,大有水淹金山寺之势,一袭白衣踏足水波之上,嗓音清冷,带着一种决然:“法海,放了我相公!”   僧人手中佛珠被捏断。   这蛇妖纵有千年道行。   岂能够让这江南之水凭空而立,水淹佛寺?!   这只代表着,水势升高到了足以淹没一座山的程度,代表着潮汛代表着决堤代表着水灾,僧人怒而长身而起,远远看到,波涛离开了原本的河道,朝着城池滚滚而去,不知多少百姓受灾,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   一己私欲,纵力而为,不顾苍生者。   法海一颗禅心震怒悲苦,终于怒道:   “妖孽!”   天空中的云气低垂,水汽也要比起平日里来更浓郁一些。   但是那大盗可没有什么在意,江南道多水多雨,下起大雨的时候,江南的女儿家撑着伞走起来也更好看些,或许有朝一日,等到那英武女子解下了劲装,也换上一身女儿家的青衫罗裙,定是要比其余人都好看的。   六扇门是不可能去六扇门的。   他看着那些官老爷就心里不舒服,更不要说给他们干活。   下一步呢,帮着包拯干上几年,据说这包黑子过些年想要担任大宋出使辽国的使臣,这人胆子大,和那面涅将军狄青似乎也有旧。到时候定要帮着的,然后呢,要娶妻,生子,还住在江南城里……   这个时候,大盗听到了轰隆隆的雷声炸开。   猛地回过头。   便见到了水漫金山的一幕。   大片大片的乌云盘旋着笼罩在那山上,磅礴浩瀚的水汽砸落,发出煊赫不逊色于雷霆的怒声,让犯人心中颤栗。而对应着的,还有大量的水流翻涌而下,直朝着这周围城池淹没过来。   大盗脸上的微笑凝固了,他本能要退。   以他的身法,足以追上最轻捷的风。   这水势虽然大,但是却不可能追得上他。   金山寺并不在临安府外。   这里距离约定的地方还有一定的距离。   再不济的话,就算是这水势一口气灌入河流,让临安府也被淹了,可他年少时候就已经以脚力成名。只要带着那少女捕快,足以轻而易举地避开这滔滔洪水。   但是他退后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却看到了浪涛即将打入这城中,那些低矮的屋子又怎么能拦得住这洪水?   看到了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满面惊恐。   可笑啊。   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上前去。   城外还有些百姓,大盗伸手将那些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一个个拉了上来。而后抛回了城中,而金山寺上传来了阵阵怒声和佛音,水波怒涛直朝着这城池宣泄砸落下来。   一旦这一座城的城墙坍塌,水流直涌进了城里,人畜死伤多少?   一旦这城池死去,被涌入江流之中,紧接着便是大疫,江南便不再是江南,这蓄势的水流会直接涌向临安城的方向,那么那少女也会被困在潮水之中。   江南,没有桃花流水的江南,没有燕子春泥的江南。   大盗似乎有些慌神了。   也或许,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他的眼前只是倒映着那一夜的红尘星光,倒映着红尘里少女的瞳光。   掌中的剑顺势斩出。   他的速度能够追逐流风,飞驰的时候让雨水环绕在身边不落在地上,天下武修第一的南侠也无法捉拿住他,这一次以轻功冠绝江南道的大盗没有再退避,掌中的剑爆发出了一道道剑光。   以自身的身法牵扯水流回归原本的流域。   一个个人往后退去,逃命般要从其他城门的方向撤离。只有那些有些道行修为的人,看着那背影,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带着羞惭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以人之力对抗天地之威。   在这个灵气越发衰败的时代,几乎已是传说。   但是在这一刹那,流水确切地被牵引离开了城池的方向,被巨大水流冲击撞击的伤势,鲜血混入了水流里,那水淹金山的水流被剑分割,一左一右浩浩荡荡涌入河道。   而承受住这浩瀚冲击的大盗七窍流血,却咬紧牙关,没有再退。   手腕处的赤色绸缎晃动着。   我眷恋着你啊……   你喜欢人间,我便护着人间。   而我,我喜欢这江南繁华。   送你江南。   送你江南的风和万丈的红尘。   江南的大盗,大盗的江南。   那柄佩剑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而后在他放大的瞳孔里,铮然破碎。   他最后伸手护住了那朴素的簪子。   这是他用采药换来的钱买的。   “不脏的……”   万倾水流砸落。   临安府?庙会。   少女倚靠着这一条街上最老的一棵树,是几百年的老树了,树枝蔓延地很舒展,每一根树枝上都挂着写着名字的红色绸缎,她瞅见了最高处,那分明是自己的名字,气得恼怒,可穿着裙子,不好高来高去,只好转过眸子不去看。   可是人来人往,那登徒子居然又迟到了。   往后六扇门里还这样懒散该怎么办?   她恍惚了下,背后有手掌轻轻拍了下自己。   转过头,是那笑着的登徒子。   她气恼地一脚踢过去,对方只是在笑。可是再一个恍惚,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刚刚只是走神了,这里仍旧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临安府。   江南道原是盛景。   她站在繁华的庙会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伸出手拨弄头顶饰物,又捋了捋鬓角青丝,双脚绣鞋脚尖轻点,心中这才生出了一丝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拨动团扇扇柄,那扇面挡着面颊,眼眸微敛。   ……看起来,会不会。   很奇怪?   登徒子,快点来啊。   你再不来,本姑娘可真恼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众生皆苦   那一日,临安府庙会到了一半,便下起大雨来。   雨水瓢泼落下,原本的行人也都纷纷躲避,小摊贩推着自己的摊位也匆匆地避雨回家,“这雨好生地大,怎么来的?”   “唉,苦也,快走快走。”   才不过一小会儿,这儿就没多少人了,雨水拍打在青石砖上,不片刻就只剩了清幽的一片,少女捕快抿了抿唇,站在那一棵系着红色绸缎的大树下安静等着。   雨水不停歇,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低着头看着青石板倒影天光云影的少女突然一怔,雨水骤然一停,头顶多出一把油纸伞,撑伞的人显而易见地英朗,少女心底一股气和委屈感觉一下腾起:   “登徒子,你!”   声音戛然而止。   她呆呆看着撑伞的大师兄,展昭撑着伞,轻声道:   “走,回了……”   大盗第二次失约。   “总觉得珏捕快心情不是很好。”   “不,不是不是很好,是很是不好。”   众多年轻捕快,看到那英武少女提剑走出来,连忙收敛了低声的交谈和话语,纷纷地退避开,他们都知道了那大盗的失约,总觉得整个府衙里面,都潜藏着一股巨大的暴风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鹿皮靴踏在地上声音有力清脆。   少女进了后堂,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恰好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微微皱眉。想了想,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轻声走去听,里面是附近城池的官员,正在汇报灾情。   附近出了潮灾。   那官员脸上带着微笑汇报道:“全赖圣上得享天命,执政清明,故而自有神明庇佑,诸位大人上下效力,海内清平。故而,虽有天灾,但是属下兢兢业业,城中无有一人伤亡,实是天佑我大宋……”   “无一人伤亡?”   官员扶了抚须,道:“是。”   “还有一贼人欲趁着这天灾之际为祸作乱,已被拿下,当场杖毙。”   “正是那江南大盗盗渊。”   “呵……此人宵小,不足为惧,竟敢在本官治水之时胡作非为。”   “当时来不及禀报上官,故而情急之下,只得将其打杀。”   “只如杀一疯狗。”   “弃尸于街,任由虫蚁啄食罢了。”   “呵……不足以道,不足以道。”   少女捕快动作僵住。   展昭眸子微敛。   而那官员脸上还带着客气的笑容,解释自己如何如何兢兢业业,才克服了这一次的天灾,那贼人又是如何嚣张,自己义愤填膺。最终率领捕快们将其击杀的一幕娓娓道来。   可是他面对的,是包拯。   而这个时候,身侧带着的两名捕快似乎忍无可忍,其中一名捕头猛地一脚将那大腹便便的官员踹到在地,咬牙怒道:“这就是大人你说的请功么?!”   他翻过身来,跪倒在地,咬牙道:“包大人做主。”   “当时这狗官早已经第一个跑了,城破危亡,下官亲眼所见,是渊他救人的。”   “我娘,我孩子,还有好多人……都是他救了的。”   “下官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   中年汉子把官帽解下来,重重一头叩首,语气哽咽道:   “……一剑拦江,力竭身亡。”   清脆的破碎声音响起。   后堂数人下意识回头,看到身穿红衣的少女呆呆站在那里,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展昭立时跨前一步,伸出手臂横栏,道:“珏师妹,你先出去。”   少女失魂落魄绕开师兄,摇摇晃晃走到那跪地捕头前面。   呢喃道:“他……死了?”   中年汉子咬牙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托着,有些艰难道:   “他说……”   “抱歉失约……”   白布里面是断裂成两半的簪子。   少女张了张口,回忆第一次见面时候那句话。   ‘用你的脏钱吗?’   “这簪子,不脏的……”   少女恍惚了下,却觉得天地摇晃,然后眼前就是自己师兄和包大人紧张的脸。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变得那么高,而后她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跌倒在地上了,奇怪啊,怎么下雨了……   咦,好大的雨……   少女面容呆滞,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留下来。   伸出手下意识抓着展昭手臂,手指用力几乎要镶嵌到骨头里。   “他,他……”   展昭说不出话来。   低声的呜咽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变成了哭泣的声音,是压抑着的低声的,向风一样的哭声。   “所以,师妹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吗?”   驿站边,南侠展昭骑着战马,包拯是御史。并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巡查百官之后,还要回京述职。而身穿红衣,仍旧金环高马尾的少女却留在江南。   “你不要做傻事啊。”   展昭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出这句话。   “师兄你在说什么?!”   少女一双剑眉扬起,英气勃勃,“我可能是那种蠢货吗?!”   她看着江南十里烟雨的盛景,嗓音柔和下来:   “我只是,很喜欢江南而已……”   京城来的包大人和南侠展昭最终回去了京城。而红衣的少女骑着马儿,马蹄声滴滴答答,走在江南的烟雨小巷里面,再也没有回头。   二十年后。   “这真的假的啊……”   “那位六扇门的名捕,居然还有这样的往事吗?”   几个眉眼英气的青年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完完全全没有想到,那名满江湖,震慑绿林群雄的名捕,居然还有这这样的往事,远远地看到那女子,早已并非少女模样,高马尾换成了更为庄重的模样,袖袍宽大,以一柄剑纵横江南。   只是和常人不同,她的发髻里面并排着两枚断簪。   讲述故事的,是整个临安府里一位富商的家主。   几个青年捕快道:   “我们这位上官,可是江南道第一名捕,打马走过苏州的寒山寺,也曾在金山下的镇江听雨入眠,天下不知道多少名士,侠客,豪商。甚至于还有那些勋贵想要求娶,最后却都铩羽而归,我们都说,她其实喜欢的是江南,才看不上那些人。”   讲故事的富商笑起来:“这可是错了。”   他往后倚靠了下,看着那骄傲如同江南燕子的名捕打马而过,马蹄声滴答滴答,想到了二十年前的荒唐年少岁月,轻声道:   “她只是在等人。”   “等人?”   “对啊,江南的名士,塞北的大侠,甚至于京城的勋贵,这些自然都是极好的,可是她等的却不是这些人。”   “那她在等谁?”   “等谁?”   “等江南那一个能追上风的人。”   “那他什么时候来?要不然……”几个江南少年对视一眼,摩拳擦掌,“我们去把那家伙绑了送到大人门前,嘿嘿,她肯定会嘉奖我们的。”   “把人绑了送去?”   富商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着远处,佛钟不息,也带起了飞花和落叶,耳畔是红尘声,是风声,是读书声。   江南道有繁花,有才子,有佳人。   有佛钟阵阵,有清风杨柳。   也曾有天下第一等风流第一等狂妄的大盗。   富商失神许久,最后轻声道:“可惜她再也等不到了。”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江南子弟江南老,红颜少女的鬓边终于也见到了白发。   等到那英武劲装变成了六扇门名捕的衣服,最后又退去戎装,化作了一声简单朴素的衣物时候,岁月也已经流逝了太久,在金山寺外的一座墓碑前,白发的女子倚靠着墓碑。   倒下一壶烈酒。   眉目里依稀还有当年的英朗,轻声道:   “多少年了,说起来,江南确实是很好,和当年一样好。”   “说起来啊,我其实已经不再想你了。”   “老翁在卖炭,小姑娘虽然换了一批,江南的花儿却还是一样的好看,那做汤饼的小哥儿成了婚,生了孩子,孩子有出息,他年前已去世了,倒也还有卖汤饼的。”   “滋味也很好,可有时觉得,也不如当年那吃得好。”   “江南的红尘味道还是很足,晚上的星星也亮堂。”   “江南的繁华,并不逊色天上啊。”   “江南太好,好得我都忘记你了。”   背后有僧人。   女子道:“法海大师。”   “贫僧寿数当尽,今日也来看望故人。”   “是吗?”   僧人将带来的祭品放下。   白发女子手指轻轻摩挲墓碑,突然道:   “……大师,你说,今生已过,可还有来生一说吗?”   真正的佛门真修,并不修来生,但是这僧人沉默许久,肯定地道:   “会有的。”   女子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先要说会不会见到他,会不会相逢。可是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知道,这不过是这僧人的恻隐之心,世上哪里有前世今生。所以最后也只是清浅一笑,看着墓碑,道:   “是吗?”   “若还在江南,最好。”   僧人无言。   他转过身离去,一步步重新走上了山。   当年之事,蛇妖被镇压于金山寺下千年,以其修为化入江南温养此地山水,千年的时间不绝不息,是比死亡更为痛苦的惩罚……   而许仙最终就在金山寺出家,法海上山的时候,看到那同样老迈宁静的僧人,青灯古寺,两人彼此只是颔首。   为报恩而来的白素贞最终误杀了自己的恩人。   夫妻恩爱的许仙最终出家。   夫妻同在一地,却动如参与商,此生永不相见。   江南没有了大盗。   名捕却有了江南。   便是自己,想要救人最终却没能护住好友。   忿怒之下,耗尽了一生修为。   有情皆孽。   世生皆苦。   也就是只有你啊,反倒是自在了。   僧人神色柔和,有些吃力地爬上了佛塔。而后在一个个弟子们的惊呼下,居然翻过了佛塔,独自坐在了佛塔之上,远远看到钱塘江的潮汛,风声而来,让人心中开阔。而佛钟沉沉,因为镇压白素贞,法海修为散尽,看着远处潮汛,听着钟声,仿佛又看到那大盗枕着双臂躺在那里,笑着问自己:   “法海啊,佛法在哪里?”   老迈僧人双手合十,微笑回答:   “阿弥陀佛……”   “佛法,只在红尘之中。”   钱塘潮讯如雷来。   佛钟震响,最后一声。 第四百三十章 一场大梦恍然醒感谢innocent灬潇万赏   在人间昆仑山顶部,雍容女子看着书卷之上文字起伏波动,看着这些文字上的灵韵溢散,化作了一幅幅画面,脸上的表情越发地复杂。哪怕是她,也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愕。   怎么会是这样的?   不应该如此的才对。   因为这一次试炼的难度提升,相当于重新演化当年的历史。而后两人分别从小慢慢成长,真实不虚。而卫渊要以一介反转之身面对水淹金山的灾厄,自是难关,可谁知,他居然认得了金山寺的法海。   居然会因为轻功去摘取瑶草和白素贞结识。   最终白素贞在发现自己杀伤恩人之后,主动停止了水淹金山。   居然以这样环环相扣不讲道理的方式完成了试炼。   当然,这只是雍容女子的杂念。   真正的难关在于,当明明知道必死,知道要付出足够代价的时候。   是否还会愿意拔剑而起。   而他和珏,本应该是相互无言,彼此看不顺眼的情况,是大盗和名捕之间的关系。甚至于水淹金山之事,原本会是名捕阻拦大盗的情况,可为何会变成这样的情况?   雍容女子迟疑了下。   取了一支笔,蘸了蘸墨,而后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名字。   先是卫渊,而后顿了顿,在一侧写下了珏。   并指虚斩,将两个名字之间的缘法斩断。   而后便看到,光芒流转,本来该被斩断的缘法,居然重新续好。甚至于是更为繁密,如同以刀斩流水,流水不息。若是时间长了,刀甚至于都会被冲断。   这一柄在凡间也算是绝品的宝器玉笔,被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缘法洞穿,最后生生破碎,在雍容女子手中缓缓碎裂消失。   斩不断,诛不绝,连理枝,比翼鸟。   雍容女子定定看着这固执地如同连理枝比翼鸟一样的缘。   最终似有所悟,似无奈似清醒地叹息:“……原来如此。”   “超过神通能斩断的界限了。”   而此刻,玉书之上,流光溢散,代表着卫渊经历的这一试炼的结束。   但是却不再是两道真灵回来,此刻只有卫渊自己的真灵回归。而这画面依旧还在变化着,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幻境,能够随心开启和随心停止。而是曾经出现在过去的历史,是那一座座城池生灵溢散出的真灵气息,被神灵截取于此,重演当年之事。   是真,亦是假。   其中每一人都是真实存在于历史上的投影。   本心秉性,毫无虚假。   先前经历的一幕,其实可以算作是某种可能性   若是当年的江南道,真的有那名捕和大盗,历史会走向哪一个方向的可能。   看着这画面中仍旧在经历变化的一幕幕,雍容女子皱了皱眉。最终没有人为地将这一次试炼停止,只是再度将目光落在了卫渊身上。此刻他的气息重新开始涌动,显而易见,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苏醒过来,而同时,昆仑玉璧出现异状。   山海界西山界昆仑山。   留守在这地界的山神陆乙愁眉苦脸地看着昆仑玉璧,这玩意儿祂自己都没有办法留下痕迹。可是之前那个人间帝王来了一趟,就在上头留下了足足四行文字。   况且这四行字的气魄还大得厉害。   功过三皇。   德高五帝。   天下一国。   神州永安。   祂这些时日里是花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都没能把这四行字给擦干净,今日又竭尽全力去擦拭。可是耗尽了法力,这四行字是没有一丝丝的变化,这代表着祂在昆仑的权能,完全不足以撼动昆仑对此人的认可。   昆仑山同时存在于诸多世界。   在人间也同样有。   所以,昆仑的认可,几乎不可能出错。   山神陆乙鼓足力气,再擦了一次,四行字没有被抹去。   不由泄气。   而后,祂惊愕地看到,昆仑玉璧另外一侧缓缓亮起流光,一个个文字重新浮现出来   玉璧上的字不但没有变少,现在还反倒是更多了些。   不过,至少这次和那陶匠再无关系了。   想到这里,祂心情才好了些。   人间昆仑。   昆仑神众还在古怪地注视着那个之前推着卫渊进入试炼之地的神众。   惊愕于这个家伙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最速通关记录。   刚进去就被判定失败。   前所未有,前所未有。   长见识了。   其中和涂山交好的那位昆山神众安慰他道:“其实也正常。”   “咱们参与第一关试炼,也都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怕也是有难有易的,你这么快,想来是遇到了最难的那个,且放宽心。”   祂转而看着旁边皱眉的女娇,叹息道:“只是,这一次如此之难。”   “恐怕那位战神也有些麻烦了。”   “是啊……”   “毕竟,此次试炼,无关实力,只看自身心性。”   女娇皱了皱眉,那神众当即不敢再说,老老实实的,这昆仑之上一下子变得贼拉安静。就连风雪都好像老老实实屏住呼吸,不敢让那女子有一丝不愉。   而此刻,玉璧之上,突然亮起,一个个文字浮现。   那老迈的昆山神众惊愕。   此刻诸多世界昆仑山上的神灵都下意识看向玉璧。   这代表着第一关通关了。   女娇稍稍松了口气。   通关了就好,要是在这儿丢了面子。   等回去了给你好果子吃。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级别……   她认真看去。   而陆乙死死盯着自己的玉璧。   上面缓缓浮现出一行文字。   人间界昆仑山。   而后是一片模糊,最后是几个字:   “第一关,甲上。”   甲上……   甲上?!   陆乙动作凝滞。   其余山神的表现也丝毫好不到哪里。   一时间各界昆仑山都有些过分地安静了。哪怕是陆吾重新复苏,恐怕都没有办法给祂们带来如此巨大的冲击,祂们心中只有一种荒谬和不敢置信的感觉,西王母的试炼,这几千年来并不是没有谁通过第一关。   但是甲上的评价,却甚是微小了。   最近数百年,几乎不曾再见过。   “是谁?”   陆乙下意识低语。   这样的疑惑同时地在其余诸界昆仑山山神们的心里回荡着,还没有通过前三关。所以参与试炼之人的名字也无法显现出来,唯独在人间的诸多昆仑神众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行文字。   人族战神,渊。   第一关,甲上!   昆仑神众们齐齐地倒吸了口冷气,仿佛要将这昆仑山上千年不化的寒气都给吸走了似的。而后立刻意识到这一行文字的沉重,若是此人真的能够连破三关,那么他的名讳将会同时出现在诸界昆仑山的玉璧上。   人族战神之名,重临山海。   只要一想到那一幕,昆仑神众们就觉得头皮发麻。   一名神众忍不住低语。   “不愧是战神啊……”   女娇看着这成绩,思绪有些凝滞。   甲上?   她还想要趁机再捉弄一下那小子,顺便敲诈一下这些昆仑神众的千载寒玉,慷慨大方地送给渊那小子,顺势收割一下对长姐的尊严的,可是,甲上?   她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听着周围昆仑神众们的低声惊呼和赞叹,咳嗽了一声。   手指随意缠绕了下鬓角白发,眼眸平淡,表情淡然,道:   “嗯,尚可……”   周围神众看到这样平淡无波,甚至于还带这一分淡然一分不过如此的表情,心中更是赞叹,不愧是禹王的妻子,想想看刚刚那位战神被带来的样子,禹王的妻子,厉害,不愧是能和娘娘相……   祂们默契地收敛了自己的念头。   而此刻,卫渊猛地睁开双眼。   陷入凝滞。   第一关试炼的记忆,会逐渐消失不见。   但是记忆的消失并非是一蹴而就,而是缓缓流逝,譬如流水,如此才不会伤及真灵。而在试炼当中的经历长度就是这水的量,有的人的量是一捧水,转瞬即逝,而卫渊的记忆,则是足足二十三年。   最后一年的经历仍旧无比地清晰。   卫渊一点一点僵硬抬头,看着眼前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西王母。   看着她那种我已经旁观了一切的表情。   记忆疯狂地涌动。   卫渊嘴角僵硬挑起,露出一抹微笑,道:“你……看到了?”   雍容女子肯定点头。   “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   雍容女子再度肯定点头,然后微笑道:“你还记得啊?”   “不……我的记忆已经消失了。”   “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卫渊带着礼貌客气的表情微笑。   他如此回应,脸上的表情和神态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那种从容,那种坦荡,仿佛要去奥斯卡抱回一车的小金人。   可是脑海里,最后的记忆涌动地,那种狂放,那种气势,仿佛恨不得一浪涛直接把他拍死在西昆仑,画面一幅幅在脑海中闪过。   御猫你不是说,想要诏安我吗?   我应了。   但是有条件。   把她嫁给我!   你做我媳妇儿,我给你买最好的胭脂水粉。   喂,珏姑娘。   这东南形胜之处,哪怕不是乞巧节,也多有庙会杂耍,五日之后你休沐,咱们一起去庙会上转转如何?   我眷恋着你啊。   我给你风,给你雨,给你五千年前不灭的星光。   我给你江南的柳叶,给你江南的燕子,给你江南万丈的红尘烟火。   这些都没有问题。   但是前提是,说这些的时候,眷恋之人的母亲不在旁边。   而一想到这所有所有,都被眼前的西王母看了个干净。   啊啊啊!   卫渊额角青筋疯狂跳动。   刑天打磨的战神之心?   哈?那是什么?   好想死   好想死!   好想从昆仑山上直接跳下去。   水猴子,刑天!   马上给我一陶罐!   不要犹豫!   而雍容女子注视着僵硬的卫渊,等到他似乎勉强收敛住心神,才慢慢道:   “虽是通过了试炼,不过,还不能让你出去。”   “这里有些东西,还希望你能看完。”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那书册,脸上笑意收敛。 第四百三十一章 卫渊遗忘之事   在西王母的引导下,卫渊靠近了那一卷昆仑书册。   而后,书卷上的文字扭曲,化作了一幅幅的画面,是江南的风景,也是在大盗死后,名捕的未来,卫渊脸上的神色缓缓凝固,他定定地看着江南的红衣离开了回京的队伍,骑着马匹回到江南;看着她在没有他的江南里生活。   雍容女子后退半步。   想了想,昆仑书册上流光散开,重新将卫渊笼罩其中。   这是一梦黄粱的术法神通,对于卫渊来说,时间的流逝重新和试炼里的江南融合,卫渊看着那少女打马走过江南,看着她青丝化作白发,最终坐在墓碑前,倒下一壶的烈酒。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   她看着没有他的江南。   他看着她所在的水乡。   数十年岁月仿佛转瞬已经过去。   伴随着钱塘江如雷的潮汛,佛钟敲响最后一声。   江南的故事就此结束。   而卫渊却迟迟不曾从其中醒来,整个人的气息沉重。   过去了好一会儿,他徐徐吐出一口气,将涌动的情绪压在心里,而后望向这雍容女子,缓声道:“你是……西王母?”   雍容女子微笑道:“我并不是她,或者说,我也不过是某个刹那留存的她,真正的她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所以帮不了你,只能够说,哪怕是我和她的联系,也被阻隔中断了。”   卫渊沉默,道:“既然珏也在试炼之中。”   “那她现在,想来是安全的了。”   “自然。”   “她在哪里?”   雍容女子道:“你问这个也没有用。”   “只要你离开这里,最后的记忆也会消失不见。”   “离开?”   卫渊皱了皱眉:“不是有三重试炼吗?”   雍容女子莞尔一笑:“可谁又说,是连破三重呢?小家伙,不要将西昆仑的试炼,看得那么地简单。”   回眸看了一眼这真正的西王母留下来的昆仑玉册,袖袍一拂,卫渊便已离去。   此刻?人间西昆仑。   女娇竭尽全力没有暴露出自己的得意,维持住了青丘国主,涂山神女,以及长姐应有的风度,笑吟吟地等待着第二重关,昆仑的第二关并不困难,历史有载。但凡是能够通过第一重试炼的,必然能够通过第二重。   甚至于可以说,第二重几乎相当于是个过场。   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   可旋即,女娇微微皱眉,感知到了昆仑山上的灵气变化,再一转眼,便看到昆仑山巅之上,出现了卫渊的身影,诸多昆仑神众彼此对视,你看我我看你,一时几乎是以为,那位战神没能通过第二重考验。   可是,这不对啊……   但凡是通过第一重考验的,没有谁被第二关难住。   难道说,这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而下一刻,气度雍容的女子出现在卫渊身旁。   诸多昆仑神众面色微变,连忙收敛了心底疑惑,面露恭敬微微俯身行礼。而白发女娇微敛眸子,看到卫渊没有受伤,神魂也没有损失,方才看向西王母,嘴角勾了勾,露出了涂山神女那种标志性的英武柔美的微笑。   “原来是西王母啊……”   “你还在呢。”   而西王母,哪怕只是过往留存的某一刹的西王母,同样微微抬了抬下巴,带着昆山之巅,雍容华贵的从容,如此回应:“我道是谁,原来是涂山女娇,难怪昆仑之上一股狐狸味。”   女娇莞尔一笑:“不愧是你呢,鼻子还是这么灵光。”   “呵呵呵……”   “呵呵呵……”   完美无缺的抿唇微笑。   此地,乃——   西昆仑的执掌者。   神农鞭的继承者。   昆仑女神,山海神代女神们的主宰。   涂山神女,天下九尾狐传说的起源。   哪怕是放眼各大神系都是足以名列前茅,风华绝代的美人,一起微笑着,仿佛春日的阳光,仿佛五月江南的风。   温暖而和煦。   诸多昆仑神众们齐齐打了个寒颤,觉得昆仑山温度又降低了。   僵硬着一点一点低下头去。   眼观鼻,鼻观心。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西王母哑然失笑,无奈看着那姿容不逊当年的西王母,叹道:“罢了罢了,也是许久不见了,在小辈面前跌了份儿。说起来,人间果然繁华啊,这胭脂水粉都变得更好了。”   她噙着微笑:“竟能让女娇你看上去,和当年没什么区别呢。”   女娇抿唇笑着道:“是啊。”   “胭脂水粉确实不错,我很喜欢。”   “只可惜某些人,便是用了胭脂水粉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便一直不用了。”   昆仑神众:“……”   我什么都没听到。   女娇眸子看向卫渊,突然微微一怔,看到了卫渊此刻怔怔失神,眼眶隐隐似乎有些泛红,皱了皱眉,伸出手指按了按卫渊,道:“你怎么了?第一关的试炼究竟是什么?”   卫渊怔了下,道:“我……”   他皱了皱眉,只觉得记忆一片茫然空白,仿佛多出大片大片的迷雾。   这是为了防止一次性多出太多的记忆,让人失去认知。   伴随着时间流逝,记忆也会慢慢恢复。   而现在,他摇了摇头,道:“我,忘记了。”   女娇皱了皱眉:“不对啊……以你的性格,和禹很像,哪怕是经历再多的事情,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感情波动……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把卫渊换成禹,能够让禹王发生这样剧烈感情波动的人。   女娇沉吟:“好像没有呢。”   旋即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眶通红倒是没有过,可如果说其他剧烈感情波动,比如狼狈逃窜也算的话……   白发狐女明白过来,猛地看向西王母:“他的试炼里面,珏也在?”   西王母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挑起。   越发雍容地道:“你猜?”   女娇:“……”   “必然在!”   她眸子盯着西王母:“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西王母袖口轻掩嘴唇,微笑道:“经历了什么呢?生离死别,以身相许,亦或者主动求亲,红尘灯火,乃至于生死相随,不离不弃,涂山女娇,你猜猜看,有几个呢?”   女娇脸上的微笑凝固。   “你都看到了?”   “当然,全部。”   “……有留存月露留影么?”   “呵……你猜?难道说涂山女娇你很有兴趣?”   “哦?是吗?”   女娇噙着危险的笑意看着西王母。   西王母留下的这一分身则是忍着心底的愉悦,雍容不迫地看着女娇。   昆仑神众抖了抖身子:“好冷……”   老迈的神众呢喃:“我好想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我还很小,第一次来昆仑山的时候,当时这两位女神见面的时候,她们两个就和现在……”   和现在长相气势一模一样还没能开口。   老迈神众就直接给藤蔓缠住,埋在了冰雪里面。   干脆利落。   没给他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而此刻,女娇听到了咔嚓脆响,转过头去,看到卫渊低着头,手掌握着轮椅,不自觉发力,居然将这轮椅给捏碎掉。而后,卫渊僵硬抬起头,额角一跳一跳,僵硬微笑:   “巫女娇,咱们先回吧。”   “别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   一种剧烈的,制止西王母和女娇交谈的冲动在心里回荡着。   就刚刚西王母那些话,哪怕是失去了记忆,他现在都觉得眉心疯狂在跳,不知为何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而更糟糕的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这冲动和感觉是来自于哪里。只是看着眼前这些不知道多少人的昆仑神众,有种抽出刑天斧的冲动,便化作那铁牛,抡起斧头囫囵砍去。   低下头,看了看陡峭的昆仑山。   为什么呢……   卫渊沉思。   为什么会有一种想要从这里直接跳下去的冲动。   在试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卫渊头痛不已,并且心底本能浮现出一种,希望刚刚西王母和女娇交谈的一幕,能够在自己的脑海里消失的冲动,这种冲动突如其来,且无比强烈。而最糟糕的是,卫渊很确认这段记忆是永远无法消失的。   并且,在未来某一段时间,回忆起记忆时,这一段记忆会更为剧烈。   而这个时候,西王母抬了抬眸子,那张雍容的脸上浮现一丝讶然。   留存于试炼之处的昆仑玉册亮起。   流光溢散。   竟有两道真灵气息飞出,直奔出遥远之地。   西王母皱了皱眉,下意识抬了抬手,已经牵扯出法力,编织成网,可最终没有将这两道真灵拦下,心中若有所悟,之前那试炼,是过去曾经生活的众生,其真灵气息投影过往,演化过去的历史。   也就是说,这里面有着当时临安府和金山寺附近所有生灵的真灵。   正常情况下,试炼结束,这些真灵会重新安静下来。   但是此刻看来,恐怕人间有对应这两道真灵的生灵活着。   故而此刻将这些真灵气息吸引过去。   而那两人得到真灵后,也将会做这一场似真似假的大梦,会恢复过往部分记忆。与其说大梦,倒不如相当于是真的在大宋年间的一场历史,仿佛轮回转世,真实不虚,至少……   除去原本的历史外,他们也会记得江南的烟雨,记得那一场大盗和名捕的故事。   而西王母留下这一道分身却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那段历史里众生皆苦。   核心原因只有两点。   为何白素贞收到了法海口信,仍旧水漫金山?   为何她会有如此法力?   水系神力……   西王母敛了敛眸,稍微衍算,若有所思。   这就是那玉册主动选择这一段历史的理由?   是因为人间本身就有对应此事的劫难,所以才顺势演化这一段历史。   而现在,劫难不休止,从试炼蔓延到了人间。   这第一关,算是过去了,却也还远远没有过去。   毕竟……   那白蛇从宋仁宗年间封于金山寺下,到现在算算也快要千年了。   而在这个时候。   女儿国中。   懵懵懂懂睡着了的天女珏眨了眨眼睛,重新苏醒。   而后。   那记忆。   那历史。   甚至于还是远超过卫渊经历的时间长度,如同洪水一般冲击到了少女的脑海里,和过往不同的卫渊的模样,干脆利落,简直像是一轮轮轰炸直接砸在灵台之上,毫不停歇,永不停止。   ‘你做我媳妇儿呗,我给你买最好的胭脂水粉。’   ‘喂,珏姑娘。’   ‘这东南形胜之处,哪怕不是乞巧节,也多有庙会杂耍,五日之后你休沐,咱们一起去庙会上转转如何?’   ‘把她嫁给我!’   少女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凝滞。 第四百三十二章 波澜起   仔细计算的话,天女在试炼法境当中待着的时间,要远远地超过卫渊。所以她回忆消失的速度也会更为缓慢,经受记忆冲刷的时间也会更长。而另外一方面,记忆消失的过程,就像是要在眼前将过去的一切都重新流动着重复一遍。   理所当然的,你要把水倒出去,水在容器内是要有一个流动的过程的。   所以这就导致,那些对于来自于上一个时代的少女来说,冲击性巨大的画面就不断轮回播放着,相逢相遇想别离。之后就是自己守在那墓碑前的时候,漫长的时间,被整个江南道的人看在眼底,更是在最后询问金山寺的法海,可还有来生。   少女觉得,要是真的还会见到那法海大师,怕是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掩面而跑的,一想到幻境中的卫渊那副模样。哪怕是昆仑的天女都有些羞恼的感觉了,怎么可以那般直来直去的?   旋即她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不会还记得吧?   不过,也或许,这只是一场幻梦,是自己做的梦,其实和渊无关。   对,这很明显只是一个梦。   再睡一觉就会忘记了。   天女小心翼翼编织着谎言。   你看……现实中的渊历经了许多的磨砺,并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还当着自己的长辈,至少是在梦中的长辈说出那种话,这一点都不像是他,肯定就是谎言,是之前那位夸霖将军的缘故,才做了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梦境,天女不断催眠着自己,而她的思绪想法逻辑正当且合理……   可即便如此,少女仍旧下意识幻想到了一幅画面,或许是夕阳,或许是下午,最好是落雪的冬日,屋子里烧着小火炉,卫渊坐在博物馆里,似乎是在看书。而后抬起头看着自己,旁边是长辈,是西王母娘娘,渊放下书,望向西王母娘娘,眉宇飞扬:“想要让我加入昆仑山的话。”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一下指向旁边的自己,道:‘把她嫁……’   一声巨大的响声,此刻在外面的钦原还在做着把卧虎踹下昆仑山的美梦,刚刚进展到了卧虎主动跳山这一步,就直接一个哆嗦吓得醒过来,擦了擦嘴角,连忙站起身来,跑入卧室里:   “珏你……”   声音戛然而止,钦原陷入沉默。   她认真看着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纹,回忆天女白皙好看的手掌。   沉默许久,看着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像是毛巾卷起来的样子,只露出一个头来的天女。   “珏,你这是……”   “做,做噩梦了……”   少女带着温和雅致的微笑。   白皙的面容如常。   双耳通红。   女儿国所处的位置,现在算是冬日,天气严寒干燥。   钦原似乎能够看得到从青丝里面冒出来的缕缕白气,飘啊飘啊,像是洞天煮开了的开水豆腐锅,不断地往上面冒蒸汽。只要是戴着眼镜凑过去,铁定了会蒙上一层的雾气。   某种冲动让钦原差一点把心底的话脱口而出。   珏带着温和的微笑强调道:“只是做噩梦了……”   “是……是这样啊。”   钦原看着墙壁上的裂痕,决定理智地收敛自己想要多嘴的本能。   大愿未成,英雄岂可死乎?!   她姑且还不打算变化成蜜蜂饼饼。   这个叫做战略性的怂。   而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钦原如蒙大赦,转身走出去,看到门外站着女儿国的中层军官,同样是身材高挑气质英武的女子,后者眉眼扬起,客客气气道:“我们是奉夸娥流月将军之命前来。”   她将一封信笺递过来。   上面大概的意思是感谢珏前往帮忙。   虽然说夸霖的伤势并不需要珏来救治。但是女儿国认下了这一份恩情,今夜设下了晚宴,希望钦原和天女能够出席,钦原皱了皱眉,对于夸娥流月的立场来说,大概是感谢和道歉为主的。   是的,道歉。   毕竟那位夸霖将军做出了那种事情。   钦原心里想着。   虽然从始至终始终一个蜂,但是钦原很理所当然地开始化身为情感心理分析专家,就像是现代社会的每一个单身的人一样。而她立刻判定这样的事情会对珏造成心理上的冲击,是具备敌意的行为,开口就要拒绝。   可是话音还没有落下来,天女就已经从『毛巾卷』里面爬出来了。   或者说……是从卧室里走出来了。   少女整理自己鬓角的青丝,接过了那一道有着将军府印记的彩笺。只是看了几眼上面的内容,便微笑着点头,嗓音柔和,道:“多谢夸娥将军好意,我们一定会准时赴约。”   “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   两名女性军官松了口气,点头之后,转身离去。   钦原目瞪口呆,而后看向把玩着信笺的天女,道:“你不生气了?”   “明明之前你还生气了的。”   天女讶然看着她,而后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手指按了按眉心,莞尔一笑:“气突然就消了。”   而后天女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道:   “不对,我根本就没有生气。”   “稍微准备一下吧,晚上的宴会。”   钦原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陷入一种极致的矛盾当中。   难道说,昆仑天女都这样好脾气吗?   还是说,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那个卧虎?   唔唔唔……这样子的话,把卧虎踹下昆仑山的计划就更轻松了不少。   计划通计划通!   这个时候,天女突然回过头来,道:“对了,钦原,屋子里的墙壁怎么裂了?”   “待会儿得要找些工匠来修缮一下了。”   钦原怔住:“?!”   等下……   那墙壁不是你自己锤烂的吗?   居然忘记了?!   钦原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天女居然会遗忘是她自己把墙壁锤烂这个事情,心底甚是纠结——   你是风啊,又不是鱼,再说鱼都不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啊,要是那样的话,得闹出多少笑话来。   不过看那样子,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心里塞了一肚子的疑惑,钦原和天女赴约晚宴,在女儿国国主王宫的花园里面,见到了那位夸霖将军。虽然说,先前自诩为天女的感情顾问,极为打抱不平。可是见到夸霖的时候,钦原还是怂了,是的,而且是很果断地怂了。   夸霖一身修剪合身曲线凌厉的衣着,眼角是常人难以驾驭的正红色眼影。   那种气质凌厉而英武,除此之外还有久居上位者自带的雍容威严。   连钦原自家的女王都比不过这位女子。   “天女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不会不来呢。”   “今夜的宴会,会有整个女儿国最好的大厨,当然,或许还是比不过过那个家伙。”   夸霖带着微笑颔首,一双眸子里面,自然而然就有着武将所特有的那种,侵略性的味道,就像是当年她把那陶匠打晕带回婚礼现场的时候一样。只是此刻自然要收敛许多,却也多出了几分堂皇霸道。   旁边的夸娥流月也有些头痛。   先祖又来了……   夸娥流月的本意是想要感谢天女之前的帮忙。并且某种程度上道歉,并且缓和她和夸霖先祖之间的冲突——   之前在提及夸霖先祖那位旧友的时候,天女的情绪变化虽然细微。但是并不是没有破绽,显而易见,这位天女和先祖的旧友之间是有某些情愫的。   而之前,夸娥流月已经向国主请示了命令。   结果毋庸置疑。   当确认了人族此刻具备有诛杀四凶之一梼杌的力量时,和炎黄一族结盟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那来自夸霖的要求,女王自然乐见其成。若能结成姻亲关系,对于双方来说自然更好,对于当年之事,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当即允许了此令,愿永结同好。   此刻已经开始挑选人选,时机一到,就会想办法寻找裂隙前往人间。   故此,夸娥流月对于天女,心中是有两分愧疚的。   而这个时候,钦原也一直悄悄打量着天女。   面对着夸霖的询问,天女心中不知为何,竟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了下。却又听不真切,可虽然听不真切,心中却莫名安心,面对着眼前英武女子,却也只是微笑回应道:   “确实,他的手艺要好很多。”   气质温柔大方,不卑不亢,更是没有丝毫在言语中反击的意思,倒是让人有种一拳头打空的失力感。   钦原张了张口。   夸娥流月愣住。   两人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这是,有恃无恐?还是那种……”   钦原苦思冥想。   突然想明白,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目瞪口呆。   哦,对了!   这不就是,运动会上冠军对第二名说,你打得不错时候的感觉吗?!   电视剧里所谓的,那什么气场?   正宫气场!   本座不死,尔等终究都是渣渣!   可是,为什么……   人间界。   西王母以‘第一重关已破,接下来有十日休息,恢复真灵消耗’送客,卫渊和女娇离开昆仑,而被医院的人赶出门去的大和尚圆觉才回到了博物馆,天边一点灵光直接飞来,如同如鸟归林一样,瞬间没入了圆觉眉心。   大和尚瞳孔收缩。   可一身佛门修为竟似毫无用处,不曾阻拦。   耳畔佛钟震响,前世所听最后一声钱塘潮讯响起。   钱塘江上潮汛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   与此同时,那和大盗相处,眼睁睁看着那红衣少女一生孤苦的记忆也悄无声息浮现而出……   白发苍苍的女子询问他。   会有来生吗?   他道:“会有的。”   僧人心底自语。   若有来生。   贫僧给你们证婚。   缘起江南,缘定江南。   江南道?金山寺。   这是一座古寺了,自东晋年间修建,至今日早已经有一千六百余年,是相当古老的寺庙,梁武帝在金山设立了庄严隆重的水陆道场,曾经是神州四大名寺之一,现在虽然略有衰败,可因那白蛇许仙的故事。   这里倒是在世俗男女心底有很大的分量。   可是,哪里有什么白蛇许仙……   洒扫僧人看着那些来此求缘的男女,心底失笑。   突然,天边一道流光飞遁,僧人讶异,只当做自己是听错了,正当此时,耳畔隐隐然听到嘶鸣声,循声看去。却见到那金山佛塔似乎隐隐晃动了一下。   僧人瞳孔收缩。   脑海中蓦地想起了祖师留下的话。   镇压千年,以修为反哺江南。   北宋仁宗到现在……   难道说,是真的?   僧人手掌颤抖了下,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一条巨大白蛇。   博物馆中。   圆觉猛地睁开眼睛。   他逐渐回忆起来了一切。   只是心底多少感慨,自己不修来生,却又机缘巧合有了来生,世事无常。不过如此了,只是不知为何,哪那大盗和名捕的面容。却总是蒙着一层纱,看不真切,越是苦思冥想,越是难以回忆起来,皱眉许久,也是毫无所得,只能心中叹息。   而此刻,门外传来敲门声音   圆觉收敛杂念,起身推开门来。   看到卫渊。   仿佛一层迷雾被打破,记忆中的大盗突然就有了脸。   僧人双手合十,嘴角浮现微笑:“阿弥陀佛……”   原来是你。 第四百三十三章 重赴金山   女娇在将卫渊送回博物馆后,随手取出一枚千年寒冰按在卫渊的额头,屈指一弹,这寒冰就化作了荧光散入卫渊体内。虽然没有办法比拟昆仑之主的权能,但是好在是让卫渊的痛苦得以缓解。   很显然,哪怕是他没能通过昆仑山的考核。   这位长姐也有办法缓解他的痛苦。   女娇定定盯着他,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卫渊嘴角抽了下:“记得什么?”   “很好。”   白发狐女面无表情:“只给西王母那女人看,不给姐姐我知道?”   “渊你长大了呢。”   “果然弟弟大了就留不住了。”   卫渊脸上微笑凝固,背后汗毛几乎炸开。   哪怕现在执掌刑天斧,仍旧觉得头皮发麻。   心底久违地呐喊。   禹,你在哪儿啊……   这情况,我应付不来啊。   不过,女娇也只是发泄了下心底某种意义上,输给了西王母的不满,一双眼眸看了一眼卫渊,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十天之后带着他去昆仑山,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而后就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卫渊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后的时间里,倒只是安心养伤,恢复身体。   卫渊仍旧坐着那被捏爆而后重新修复的轮椅。   闲暇的时候,也只能够在博物馆里面翻阅着一些典籍。   以他现在的状态,基本不适合修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大和尚圆觉望向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   带着一种让他后脊骨发凉的蜜汁微笑。   卫渊翻过一页,抬起头来,看到圆觉刷得又把头低下来,嘴角笑得能搭油瓶,卫渊嘴角抽了抽,而后陷入沉思——   难道说自己什么时候把这和尚给得罪了?   这种微笑为什么那么古怪,让他脑门儿都有些冷。   午饭的时候,圆觉将菜端到卫渊前面来。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这僧人可是吃得比较重口的,很喜欢辣椒之类的口味,可今天做的菜,居然全都是江南一带的清淡菜色,很奇妙,这些江南口味的素斋,做得相当地道,卫渊都赞不绝口。   而后在卫渊纠结下筷子的时候,僧人双手合十,微笑询问道:   “卫馆主。”   “可知,佛法在哪里?”   卫渊思绪迟滞了下,然后狐疑看着眼前微笑不止的僧人——   这和尚难不成还存了把自己度化成僧的打算?   所以,本来还想要说佛法在因果之间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心里一嘀咕,索性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肴,相当随意地回答道:“佛法,只在饮食之间。”   却不想圆觉呢喃了几句之后,眼眸亮起,嘴角微笑。   “阿弥陀佛……”   “果然是你。”   这都可以?   卫渊目瞪口呆。   而圆觉心中却甚是欣喜轻快,前世真灵回归,记起来许许多多的往事。而作为佛门真修,他的真灵记忆和旁人恢复记忆的方法不同,佛门修的是我,修的是本性,一生圆融如舍利子。   过去之我,现在之我,是一人,却也并非一人。   是我非我,三世诸佛。   原本灵台之上,也就只是他一人端坐,此刻却又多出一名僧人和他相对。   而听到卫渊的回答之后,圆觉的前世之我和今世之我齐齐双手合十,随喜赞叹:“佛法在动念之间,佛法在人心之间,佛法在忍性之间。”   “佛法在红尘之间。”   “佛法亦是在饮食之间。”   “阿弥陀佛,果然是他。”   前世今生,同时遗憾摇头。   “悟性相当高,可惜了,早在大宋时便想要把他度入佛门。”   “悟性相当高,可惜了,前段时间还想要将馆主度入佛门。”   僧人的两道真灵彼此对视,露出从容微笑。并且确认了当年的大盗便是而今的卫馆主。只是可惜,当年曾经立下了誓愿,僧人并不打算违背自己当年所说的话。   卫渊心底越发觉得奇怪,吃饭都不香了。想了想,还是把手里的碗筷放下,看向圆觉,认真询问道:   “圆觉,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僧人讶异,旋即沉吟了下。   心中过去之我和现在之我彼此交谈。   “该如何开口?”   “应当较为柔和地询问。”   “确实,不能太过直接,卫馆主似乎还没有记起来当年的事情。”   “太过直接确实不好。”   “是极是极,当柔和开口。”   “理该如此。”   于是圆觉双手合十,嗓音温和,微笑询问道:   “卫馆主。”   “可还记得当年红衣?”   法海真灵:“……”   卫渊怔住:“红衣?”   圆觉微微颔首,带着鼓励的微笑道:   “对,红衣,气质英朗,金环高马尾,擅用长剑。”   卫渊皱了皱眉,认真思索,气质英武的红衣女子,他认得人里面有这个吗?   可圆觉如此信誓旦旦,他也不好糊弄这好友,只好苦思冥想。不过说起来,这也不过是做选择题,他认识的女子也不多。   首先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肯定不会是珏。   然后也不可能是女娇。   她用的是神农氏留下来的兵器。   最终卫渊眉头缓缓舒展开,寻找到了某个人,似乎只能是夸霖了。   可是眼前僧人怎么会知道她的?   他心底狐疑,注视着神色从容的僧人,道:“圆觉,你认识她?”   “卫馆主你想起来了吗?”   僧人讶异,说实话他的记忆里面,现在对于大盗的记忆是恢复了。但是对于那红衣名捕,却还是看不清面容,隐隐约约的,可能得真的见到真人才有用。而现在,眼前这大盗卫馆主居然记得她。   果然是千年不变么?   僧人微笑道:“阿弥陀佛,那便是最好。”   “卫馆主,你可对她有儿女之情?贫僧可以代为……”   证婚两个字还没能说出来,卫渊怔住,而后摇了摇头道:   “当然没有!”   僧人微笑凝滞。   他瞪大眼睛:“没有?”   “肯定没有。”   “可你们当年都相处那到一步了!”   卫渊目瞪口呆,只以为僧人说的是当年差一点点被绑了成婚的黑历史,女娇居然把这事情都告诉了博物馆的人?他无可奈何道:“当年我也是被逼的,又不是我想那么做。”   被逼的?   僧人佛心凝滞。   脑海里浮现一幅幅画面。   比如那红衣少女持剑逼迫这大盗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种话。   然后再装出拒绝的模样。   整个过往故事一下变了性质。   这这这……   难道当年那位名捕,居然还有这样的性格?   还是说,这位卫馆主在说谎,他其实是个玩弄感情的小人?   不想这么做?是被迫的?   真灵之中,法海缓缓起身,缓缓握拳。   佛门气息磅礴而起。   佛门观其心,观其言,观其行。   你主动开口。   而女子等你一生,你却说无念无情。   阿弥陀佛。   贫僧有一言,施主静听。   法海真灵握拳,佛门气势厚重磅礴,如龙腾起。   “没有感情?”   而圆觉满脸凝重,想到前世自己说的话,沉思许久,还是道:   “那卫馆主,能麻烦你和她重新培养一下感情吗?”   他诚恳道:“贫僧有一个誓愿枷锁,需要你们两位配合一下。”   卫渊:“?”   “这个都可以?”   两人彼此目瞪口呆,而兵魂主动出现,无可奈何打断道:   “大师,你说这个是不可能的,毕竟,还有珏姑娘……”   “珏姑娘?”   僧人怔住,而后脑海中某种薄雾被驱散了。   红衣名捕的模样变得鲜活起来,正是此刻住在博物馆对面的那位少女,僧人脸上的表情迟滞。而后舒缓,看着卫渊,而卫渊发现,僧人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恍然大悟之后的蜜汁微笑,佛门的厚重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甚好,甚好啊……”   卫渊:“……”   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圆觉也明白自己和卫渊说的不是一个事儿,望向卫渊,含笑问道:“卫馆主,你现在还记得当年江南之事吗?”   卫渊皱眉摇头。   可是说实在,他自己也拿不准情况。   圆觉如此笃定。   难道说是自己某一世转世?   僧人心中思索,洒然笑道:   “此事贫僧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卫馆主你未必会相信,馆主你若无什么事情,不如和贫僧去一趟江南散散心,贫僧恰巧也有一个地方想要回去一趟。”   “什么地方?”   圆觉抬眸,左眼之中神色清澈而安宁,右眼却有如老僧沉静。   双手合十。   “金山寺。”   白蛇,要脱困了。   东海之外。   风波腾起。   丝丝缕缕墨色的气息重新汇聚。   隐隐约约化作了蛟龙的模样,跨越了山海裂隙,顺着长江入海口,重新往江南道的方向流动而去。   卫渊最终还是答应了圆觉,在博物馆里,没有办法修行,憋得厉害。   出去散散心也好。   抱着这样的心思,圆觉带着卫渊来到金山寺。   曾经天下四大名寺之一。   圆觉看着这陌生而熟悉的古寺,看着来来往往的众生,落叶入山林,黄叶翻飞如金山,有穿着僧衣的僧众洒扫,那种大扫帚扫过落叶,沙沙的声音让人心中缓和,一片祥和。   圆觉恍然失神,如见过往。   “卫馆主……”   “你先上去吧。”   卫渊隐隐所感,微笑颔首。   圆觉点了点头,带着怀念,右脚轻轻踏上金山寺。   风止于此。   那些游客和僧众都惊愕。   而后那一座一千六百年沉重无匹的佛钟,突然浩浩荡荡地震动起来。   如见老友。   僧人垂眸,佛钟震响一十二声,响彻云霄。   永不停歇。   十二因缘,往返归复。   千年时光,重临故地。   一道道惊愕的视线中,刚刚推着轮椅的僧人单手竖立胸前,僧袍两侧朝着后面微微扬起,轻声道:“阿弥陀佛……” 第四百三十四章 禅林蛇鸣僧人洒扫   佛寺之中,诸多年迈的僧人彼此对坐。   之前他们已经听到了佛塔下的阵阵蛇鸣,几乎有了几分龙吟的气象,在佛寺之下镇压千年,以自身的修为反哺江南地脉这样的刑罚,如同佛门的苦修,只要能熬过去,自有好处。   “千年封印,怕是封不住了。”   金山寺方丈闭着眼睛,叹息道:“那白蛇镇压千年,一朝脱困,恐怕对我等多有恨意……   唉,白蛇传,白蛇传,我也一直只希望这只是个传说,但是,这恐怕是真的。”   诸多僧人面容苦涩。   “愿与佛寺共存亡。”   有僧人低声开口。   却被那方丈瞪了一眼:“共存亡什么啊共存亡。”   “这里也就是一座破庙,庙里供奉的算是一堆破石头,寺庙不会死,那些石头碎了重新再修,屋子没有了还能再盖,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从明日开始,寺内不再招待香客,想办法加固雷峰塔的封印,如若不成……”   老方丈叹息一声,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是其余僧人也都知道,如若不成的话,也只好舍弃这祖地离开这里,在先前察觉到封印的时候。其实已经联系了特别行动组,但是发现的还是有些迟了。   其中一名僧人看了看桌子上供奉的那一座僧钵,一串佛珠,眼神复杂。   “若是白蛇传是真,那么此物……”   老僧道:“这是祖师所留下的遗物。”   金山寺自东晋开始,始于梁武帝,但是那一场浩浩荡荡的灭佛之事后,这一脉自然凋零,现在的金山寺道统,祖师名为裴头陀,正是法海,乃禅宗正林,百余年前,是禅宗四大名寺之一。   老方丈叹息:“老衲翻了翻典籍记录,说是师祖曾将白素贞压制在了雷峰塔下,后来担心蛇妖修为太高,把雷峰塔震塌。故而又将她带回了金山寺,以佛门诵经声音压制她的妖气,转眼千年,这蛇妖气象已成了。”   “老衲之前也尝试过提起这僧钵。”   “可是这僧钵看上去虽然小,实则沉重至极,以你我之力,根本拿不起来。不过,或许诸位佛法有超过老衲的,能够用得了这一件法器。”   诸多僧人一一上前尝试。   神色都庄重沉静,心中默念佛经,在接触僧钵的时候,隐隐听到,耳畔有低语之声,如同一老僧庄严询问自己,佛法在哪里,这些僧人都在寺庙中念了一辈子的佛,对于佛经奥义都有自己的见解。   有的人说是在天地间,有的人说是在万物之间。   还有的人说是在过去未来,三世诸佛;是在宇宙万物,来去因果之中。   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   可是却不能撼动这僧钵。   说佛法在天地间的,这僧钵就仿佛真的天地那般浩大,说佛法在万物间的,这小小的僧钵,也就像是容纳了天地万物一样沉重,任凭自己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办法把这僧钵拿起来,不由得都有些沮丧。   难不成这金山寺就真的只能在蛇妖肆虐之下崩塌么?   正当那老僧心中悲苦,却强打精神喧了一声佛号,打算安慰诸位师弟们的时候,有僧众慌乱推门而入,面容惊慌失措,似乎是遇见了某种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方丈,诸位师座,外面,外面……”   而这个时候也不必再听这年轻僧人说些什么。   这些老迈僧人远远的就已经能够听得到,佛钟沉重,恍如雷鸣一般,一连响起一十二声。   佛说人世间悲苦顿悟,自『无明』而至『老死』,十二因缘。   一言以蔽之,佛性。   金山寺方丈连忙起身,道:“是谁来此?”   才走出数步,却见到一名身穿灰色僧袍的高大僧人站在门口,金山寺方丈微微一怔,眼前这僧人仿佛变化了模样,自己眼前看着是一副样子,可再定睛一看,却仿佛化作了另外一人。   而这变化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然无比眼熟……   老迈方丈看得怔怔出神。   旋即终于想起了什么,面色骤变。   伴随着一声声的低呼,这里的僧人们齐齐转过头去,看向桌案,桌案上供奉着僧钵和佛珠。而再往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上面是一名面容古拙的老迈僧人,观其面容,竟和这来访之客一般无二。   老方丈心中呢喃:   “祖,祖师?!”   圆觉单手竖立胸前,憨厚回答道:   “不过一行脚僧人罢了。”   方丈不敢怠慢,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   “不知道祖……大师在何处落脚?”   圆觉看向这老迈僧人,突然唤道:“和尚。”   老方丈心中一惊,应道:“在!”   圆觉微笑反问道:“在什么处?”   老迈僧人怔住,心底如遭雷击,许久之后,呢喃回答。   “……在人间。”   圆觉不再回答,望了望那边的佛塔,白蛇在宋仁宗年间被封印,本来还有二十四年才满千年的时间。但是人间的灵气复苏,又多出了山海裂隙,以及似乎还有另外的缘故,这白蛇复苏的时间提前了些。   是该了解这一次的因果了。   不见如何动作,那一件僧钵,一串佛珠便亮起了淡淡佛光。而后在中多少僧人眼前飞向圆觉,袖袍一扫,将其收入袖口。而在此刻,佛钟突然再度鸣响,金山寺佛塔剧烈晃动。   隐隐已有巨蛇嘶鸣之音传来。   刚刚圆觉踏前一步,一声佛号,引得八方风止,佛钟不息。   已经是足够的显眼。   现在他自己倒是利索地上了山,反倒是让卫渊都暴露在了一堆古怪好奇的视线里面——   自从道门和佛门论法之后,把修行的方法全部普及后,修行界本来就不再像是之前那样隐于世外,而是慢慢地回归常世的认知。   一般来说,某种神秘的东西进入大众眼中,被了解,被熟知之后。   大众就会尝试用自己所熟悉的逻辑和规则开始解析这种事物。   所以某些神州种族特性就开始逐渐彰显出来。   比如说……神州学生在一个个考试里培养出的专业技能。   我们不需要懂做题的原理。   我们只需要答对题目就可以。   是所谓应试技巧。   而相对应的,在修行这一门考试上,也是有应试技巧存在的。   比如说,抱大腿,抱大腿,还是抱大腿。   找个悬崖跳下去找找洞府或者高人这种挑战的难度太高了。所以去各种有着传说存在的地方试试运气,就是性价比很高的选择了。   一来能够散散心,二来也能够看看能不能遇见什么高人,看到自己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就将自己收入门下。   现在武当山,龙虎山的道士们已经有些不堪其扰。   上清茅山宗更是恼了,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往外面喊。   说了八百遍,八百遍,我们是三清正统,祖师葛洪,念《黄庭经》的,想要转修赶尸人这一门专业课的,请往湘西去,那边更专业。   也不要发骚扰短信问什么,入门炼的僵尸是宗门发还是自备。   什么时代了,侮辱尸体罪了解一下?   林守颐在高血压差点犯了之后,心中下了决定,往后入门的弟子一定得先把刑法背个三五遍。   金山寺虽然不如上清茅山宗和武当山这些地方人多。但是白蛇传的传说流传很广,也有不少人来这里,想要碰碰运气,撞撞仙缘。若是遇到个僧人,去当俗家弟子也好。   若是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那位白素贞娘娘,不是更好?   眼见得刚刚圆觉的奇异之处,这些来寻求仙缘之人自然而然看到了卫渊。只是当看到卫渊咳嗽数声,似乎大病在身的时候,这才收回视线,卫渊眸子扫了扫,旁观这里的风景,不过另外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一众人都在讨论刚刚圆觉的时候,只有一名老僧还在洒扫。   一株老树之下,僧人穿着灰袍,满脸皱纹,一下一下轻轻扫着落叶。   安宁平静。   似乎注意到了卫渊的注视,他抬起眸子。   回过头来,朝着卫渊微微点了点头。   卫渊还礼。   正要过去和这僧人闲聊几句的时候,突然一阵阵低鸣声音炸开。   刹那寂静。   仿佛某种潜藏于血脉深处的恐惧一瞬间攥住了整个金山寺的人。   卫渊缓缓抬头,看到天空中的云气聚散无常,隐隐约约的有湿润的水汽在鼻尖萦绕着,伴随着咔嚓一声巨响,坐落于金山寺的佛塔剧烈摇晃,佛塔的塔尖直接崩塌。   一道残影冲天而起。   于云气缭绕之中,隐隐约约显露出白色坚硬如钢铁的轮廓。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了结因果   那是黑暗,一片深沉到让任何生灵都绝望的黑暗。   但是这黑暗中,却有一幅幅的画面在她的心底升起。   那是过往的记忆,是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如同黑暗中一缕一缕光。   在漫无边际,仿佛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刑罚之中,这一点点的流光,是支撑着她走下来的力量,就仿佛被沉重的锁链封锁在不见天日的深井之中,仰起头,只能看到一点一点从缝隙里倾泻下来的流光。   这就是一切的意义。   那是西湖之上的此生初见。   是相濡以沫的新婚生活。   是夫君行医,而自己在屋中把持家事的从容,是对未来的期许。   或许,真的能在这江南过一生……   直到那一日回来,看到了消失不见的夫君和凌乱的医馆。   而后……   是此生不再相见。   仿佛在梦中突然惊醒。   潜藏在过往的痛苦经历一次性地涌现心头,昂暗沉下来。   一层一层的云雾翻腾着落下,而百里之外仍旧只是正常的晴天。   呼吸之间,改变方圆百里的天象变化。   妖物和妖物之间也是有天赋差别的,这一点在白蛇和驳龙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而那越发地低沉的风声,让在场的那些游客心中惊愕诧异。而专门就是为了所谓仙缘而来的人眼底则是隐隐有些兴奋之色,这个地方太过于有名,以至于其对应的传说和神话任何人都能瞬间回忆起来——   “这是,白娘子?”   “什么白娘子,要叫娘娘!”   “真的出来了?!”   “白娘子?!”   伴随着一声声惊呼,在天空中越发压低的运气中,隐隐间有着鳞甲若隐若现。只是,在卫渊眼中,这却早已经不再是白蛇的躯体了,至少,不是那么简单。   千年化蛟,此刻这白蛇早就已经有了两千年道行。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长吟。   巨大的威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而众人脸上的欣喜和兴奋一瞬间凝滞住,取而代之的是本能浮现出来的惊慌恐惧,这样的恐惧,几乎要将漫长岁月里面不断改善的,白素贞的形象带给他们的天然亲近驱散。   这是妖。   是足足两千年道行的大妖!   巨大的蛇躯伸展而出,几乎能够彻底将整座金山盘旋缠绕起来,在云气之中隐隐浮现的蛇头让人心底恐惧,这一幕的画面,在不过三公里之外的城市里面,同样看得清清楚楚。   或者说,此刻白蛇本能施法所影响到的范围,几乎要将整座城市笼罩。   云气聚集压低,而后水汽凝聚,化作了暴雨。   山海裂隙交错在神州的上空,本来就已经在钢铁都市的天空混染了不同的色泽,有着巍峨的山和遥远的平原。而此刻,巨大的白蛇于云气若隐若现。   那种壮阔和仿佛洪荒般蛮荒而绝美的冲击让人说不出话。   城市里的人在惊呼声中,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而这金景观远远看来自然壮阔,可在金山寺上的人却只觉得惊骇,那是人类对于这种巨大生灵的本能恐惧感。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禅声梵唱,淡淡的佛光从金山寺上浮现,笼罩下来,令众人安定下来。   圆觉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中。   左手托着一个僧钵,右手竖立胸前,挂着一串佛珠,佛珠缓缓漂浮起来,隐隐有诵经声不断响起落下。而后,那巨大白蛇在运气中缓缓垂眸,注视着僧人。   有声音缓缓落下:“……法海。”   “你居然还活着。”   圆觉叹息一声,灵台之上,前世法海真灵缓缓流转,出现在圆觉肉身一侧,前世今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清冷的女声道:   “你是来重续千年前那一战吗?”   僧人摇头,轻声道:   “贫僧是来了却最后的因果的。”   “多说无益。”   白蛇如龙低吟,搅动天地云海,便朝着那僧人攻去,足足两千年的修为,在金山寺下。既然没有被佛法所化去,那么就代表着反倒受到佛法裨益。而在一千年时间以自身修为去梳理人间地脉的过程中,不正是相当于无时无刻的苦修?   千年之刑,如何能忘?   旁观者早已经听得惊住。   法海?白素贞?   这一刹那,有种传说化作真实的错觉。   磅礴的云气涌动,将整个天穹晕染地极为高远,旋即崩落为雨,庞大蛇身隐藏于云雾之后。若隐若现,隐隐有雷霆在云气之中奔走,在鳞甲上流动,轰鸣声音不绝,震撼人心。   而金山寺上,佛光流转,安宁祥和。   云气之下的暴雨雷霆,丝毫不能侵入其中。   唯独声响巨大而震撼,令人心中颤栗。   而这个时候,卫渊却突然发现,圆觉暂且不说。哪怕是那被镇压了足足千年,心中满是怨愤之气的白素贞,在施法的时候,竟然也主动避开了城市。甚至于避开了金山寺上的僧众的普通人,只是攻向圆觉。   哪怕是雨水雷霆奔走,砸落到佛光不能触及的地方。   也会自然而然流转离去,绝不会伤及旁人半分。   这是……为何?   卫渊讶异。   一时竟不知道白素贞的习惯从何而来。   不过不管这是为什么,但是至少是好事。   卫渊把抬起的手掌放下来,环顾周围,见到众人脸上神色惊骇。显然是被这一场近在咫尺的斗法给震住了。不过,因为大部分的余波被佛光遮蔽,剩下的那部分也被白蛇控制,没有伤人,这几乎算是一场机缘了。   那些来寻仙缘的人,往后走御水或者佛门倒是好走了。   卫渊心中自语,视线扫了一眼。   刚刚在那一株老树   只剩下了一地的落叶,一把扫帚,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卫渊回忆刚刚那僧人的模样,若有所思。   好一番龙争虎斗。   哪怕是在当世人间也能排在第一流的大妖和僧人放开手脚。   佛门手段,大妖神通,齐齐地施展开来,直让天地都要变色,金山寺上众人,除去了胆子太小的,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场斗法,其中有一名青年甚至于用颤抖着的手拿出了随身背着的设备,深呼吸了一下,对准了天上的这一场斗法。   这是个机会!   梁星剑是个主播,而且是很聪明的人。   知道自己没有多少修行的资质,索性就趁着现在全民修行的时候到处跑来跑去,在各个名山大川道门府邸前面直播,现在这些和传说修行有关的直播,热度远远超过其他的。   修行或许是修行不出名堂来,但是借助这一股风,倒是能赚上一笔,够自己好好生活了。   现在他趁机把这一幕拍摄下来,而后立刻转播到了网络上。   一开始倒是还没什么热度,但是很快的,金山寺附近的天象变化就直接排上了热搜。而和金山寺相关联的直播间热度也在疯狂上升,网络上的人们看着那巨大的,几乎算是白龙的巨蛇搅动云雨,看着佛光阵阵。哪怕是早已经见过了多次斗法,都还是忍不住失神。   而后立刻意识到,这正是白蛇传里的白蛇和法海。   神州从上到下,有几个不知道白蛇传?   梁星剑看着热度不断上升的直播间,脸上笑意都逐渐晕染开,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阵低吟,直播间里原本在疯狂讨论白蛇和法海的弹幕评论突然一顿,而后开始疯狂刷屏。   ‘主播,往后看。’   ‘快跑快跑!’   ‘往后退啊,你把她惹怒了!’   梁星剑呆滞了下,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看到巨大的白蛇突然冲破云海,一双金色瞳孔看向自己这边的方向,身躯舒展,一种巨大的,恐怖的压迫性气息自然而然地落下,巨物恐惧症拉满。哪怕是在通过其他设备观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下意识觉得头皮一麻,手掌颤抖了下。   而梁星剑所受的冲击更大,心脏差点停跳,惨叫一声,下意识把设备都抛了出去。而后手脚并用往后退去,面色煞白,卫渊从那一颗老树上收回视线,坐在轮椅上,看向天空中巨大能够直接将一座山缠绕的白蛇,看着她双瞳金色锁定自己。而后长吟如龙,猛地穿过云海雷霆,自长空掠来。   气势浩瀚磅礴,无视了佛光。   卫渊抬手扣住兵器。   因为白素贞先前克制的表现,他迟疑了下,没有用刑天斧。   而是连鞘的铁鹰剑,打算阻上一阻。   毕竟,古代修士生灵见到直播设备,心有不喜很正常。   可是卫渊掌中的剑没能斩出去。   而这一战也没有爆发。   那摔在地上的直播设备忠实地将这一幕拍摄下来。而后一一种模糊的方式将其传送了出去,风声呼啸,裹挟雷霆,巨大到如能缠绕山脉的白蛇在靠近地面的时候忽然散去,鳞甲化作长裙,如龙白蛇化作了黑发玉簪,双瞳金色的女子。而后朝着那坐着轮椅的青年拜下,语气哽咽。   “民女白素贞,拜见恩公……”   直播间里面的弹幕一瞬间变成空白。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求来生   盈盈下拜的白衣女子,还有那一句拜见恩公。   卫渊手中的剑硬生生止住,没有斩出去,对方情真意切,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过去某一世的经历。   当事人已经如此懵逼,更何况是旁观者。   网络上的弹幕评论在一瞬间凝固之后,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大爆发。   “艹,恩公,许仙?”   “那小白脸?”   “神州第一软饭男?!”   “胡扯,那明明是勇士!”   “我不服,我想不明白我输在哪儿了啊兄弟们。”   网络上一阵的评论弹幕闪过。   几乎要把屏幕都给刷爆掉。   不过也有很多冷静的人,迅速判断出来:“不对啊,如果说是许仙的话,那么白素贞应该称呼他是官人才对。而不是恩公,这应该是另外的恩人,也没有说过,白素贞只有许仙一个恩公……”   “嘶……难道说这就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以身相许;   和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以报之的区别?”   网络上的热潮涌动,现实中却相当寂静。   刚刚白蛇化龙的一幕,其威极隆盛,此刻隐隐然还有那种本能的恐惧感在心底缠绕着。若是以此来看的话,许仙能抗住这样的威压,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堪。   圆觉收敛了佛光,落在卫渊一侧。   白蛇竖瞳看向僧人,眉宇间隐隐还有些愤恨。   卫渊觉得现在脑海中一团乱,揉了揉眉心,注意到了旁观者的视线,以及某些胆子贼大,颤颤巍巍掏出手机的勇者,摆了摆手,道:“我们去旁边说……”   声音顿了顿,道:“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问你们。”   先前对于圆觉相当不客气的白蛇眉宇安宁,点了点头。   而后白色长袖一甩,云气聚散,等到云雾散去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了刚刚三人。而笼罩在方圆百里的沉重乌云也缓缓散开了,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里流下来,落在金山寺上,隐隐几乎有一种庄严神圣的感觉。   “神,神仙?”   片刻后。   在白蛇和圆觉的交谈下,卫渊大概明白了过去的事情。   他揉了揉眉心:“所以说,我在宋代的时候,是一个大盗。”   法海肯定得点头。   卫渊看向白素贞:“我救了你的夫君?”   白衣女子颔首。   卫渊最后下了断论:   “然后在水淹金山的时候,我为了救助百姓死了?”   “你被镇压于金山寺下。”   “法海,也就是圆觉你前世则是修为耗尽圆寂坐化……”   卫渊陷入沉默,光听这个,他几乎觉得自己像是那什么祸水似的,也不该啊,况且,大盗……他看向僧人,多少有点好奇道:   “圆觉你说我是大盗,我偷什么?”   圆觉双手合十,答道:“不是偷,是盗,而且是光明正大地去拿。”   “至于偷什么?”   刚刚提及往事里面,倒也没有提起那红衣,他略做沉思。   灵台之中,前世之我提醒道:“切记切记,不可莽撞。”   “不可再过于直接。”   “明白,贫僧今生是上过语文课的,懂得语言修饰含蓄之美。”   于是圆觉安抚自我,回答道:   “卫馆主,你偷的是女子的心。”   卫渊先是懵住,自己前世居然是这样十恶不赦的挖心大盗?   而后反应过来圆觉的意思。   联系盗贼二字,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额角跳了跳:   “采花大盗?!”   还是那种玩弄感情的高端选手?   我是不是应该直接自首?   圆觉愣了下,看到卫渊一脸差一点被吓得噎住的样子,连忙宽声安慰道:“放心,放心,卫馆主,你前世虽然为人洒脱。但是对于女色没有多少执念,再加上年纪轻轻英年早逝,元阳尚在,修为才能冠绝一代。”   卫渊:“……”   谢谢你安慰我。   我本来想要微笑点头的。   但是为什么,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笑不出来的感觉。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到旁边那白衣女子抿唇似乎在憋笑的模样,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种程度的社死,他居然还能抗住了。   就仿佛……   见识过大号烟花,当然看不上那小不点的摔炮了。   见识过四川的微辣,就看不上北欧的特辣。   不对,什么时候有过这个程度的社死吗?   我怎么不记得?   卫渊开始沉思过去。   圆觉看向白蛇,道:“……当年你水漫金山,虽及时收手,却也给两岸百姓带来一场本不该有的涝灾。故而令你在寺中千年,以修为去反哺江南地面,以做惩处。”   “而今千年之期已过,江南繁华,也有你一份功劳。”   “你我因果……”   白衣女子打断他道:“我们的因果,还远没有结束!”   她一双瞳孔隐隐又有化作了金色竖瞳的模样,周围气息森然凌冽。   圆觉皱眉缓声道:“当年你若愿意和许仙一同隐居,贫僧本就不会多加干涉,可你却掀起大水,水漫金山,险些造成生灵涂炭,贫僧才对你出手,而今还要纠缠不休?”   白衣女子咬牙恨声道:“说得好听,你留下的口信,只说你已将我夫君带走,人妖殊途,好自为之,屋中狼藉,如有盗贼劫匪,我怎能够信你现在的话?”   圆觉眉头皱起,缓缓舒展开。   之前一直隐隐察觉到的问题,也终于浮现。   千年白蛇,不过是化蛟的修为,怎么可能水漫金山。   而自己留下了口信,以白素贞之前的性格,也不像是会直接不顾一切,掀起滔天大水的妖,原来如此,中间是有谁在作祟……   圆觉叹息一声,道:“贫僧所言句句是真。”   “若是你不相信。”   “可以回忆一番,你当日上了金山寺,许仙可有受到半点不公待遇。不过是因为他体内残留有你的妖气,贫僧以佛法将其化解。而你当时并不在家中,故而留下口信。”   声音顿了顿,僧人抬眸,眼底宁静,平淡道:   “况且,即便是当年你的道行,仍不是贫僧对手。”   “若是真的强掠许仙入寺,岂会落得屋中狼藉?”   连卫渊都忍不住心底道了一句,这句话实在是说的霸道,而且从容平静。   白蛇怔住。   往日种种浮现心头。   世间万物万事,大抵逃不过动心动念动情。   说到底也不过是关心则乱四个字。   因为在乎,所以不敢去赌哪怕一丝一缕的可能性。   圆觉双手合十,语气缓和下来:   “看来,当年之事,你我都被第三方所刻意引导了,难得还有今生,当寻出一个真相,当年之事究竟如何,你我也都能够知道,白蛇你已经在金山寺下等待了快要一千年,这短短时间,不会等不了吧?”   白衣女子沉默许久,点了点头:“可。”   圆觉道:“不过,你毕竟是足足两千年道行的大妖,还是要将事情告知于特别行动组,去找一找龙虎山的老天师,卫馆主……要不要提前打个电话?”   僧人看向卫渊。   卫渊本来已经掏出了手机,可沉吟了下,还是默默把手机放回去。   “我们直接上山。”   卫渊认真道:“这样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要不然的话,我怕张道友会直接消失不见。”   才刚刚脱困的白蛇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句话的真实含义。   而圆觉却沉思之后,了然点头,显而易见地认可了卫馆主的深谋远虑,而后道:“卫馆主稍微等我一等,贫僧上山还有一事没能够了结。”   他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转身走向金山寺。   而此刻,金山寺的诸多僧人早就在那祖师堂前面等着,先前见到了白蛇和圆觉的斗法,只觉得是天摇地晃,心神都被震撼到,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而现在看到先前登上天穹的圆觉一手托着僧钵,一手握着佛珠走来,这些僧人们一个激灵,全部清醒过来。   老方丈往前趋身,就要见礼,却被圆觉伸手按住。   他道:“贫僧圆觉,来此归还因果。”   老方丈还没有理解,却见到那僧人抬手一送,手中僧钵飞回了供奉的桌案之上。而后又将手中的佛珠一抛,也同样落了下去,对这两件千年佛宝毫不在意。而后圆觉注视着那一卷枯黄的祖师画像,脸上露出微笑。   抬手按在眉心,稍微用力,似是拽出一物,众僧看得真切,他居然从灵台拉出了另外一名僧人,看其模样,和画像上的祖师裴头陀一般无二,一一都惊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和卫渊不死花代代皆真我不同。   寻常英豪转世,后世必然会以前世为主。   而佛门真修……   不求来生,不求前世。   本性自足。   圆觉看着前世之我,法海看着后世之我,两名僧人双手合十微微一礼,面露微笑。而后圆觉只一拂袖,法海真灵便飞入了画像之上,伴随着一声佛钟,从容佛号,徐徐散去。   方丈心中震撼,说不出话来。   圆觉脑海中,记忆犹存。   叹惋许久,突然抬手一指那佛塔顶层存放的,自己前世的舍利子,笑道:   “咦,他是他!”   复又指了指那画像:“你是你!”   抬手一拍额头,大笑道:“我是我!”   转身离去,口中高声唱诵:   “去休!去休!”   “和尚只做今生的和尚矣。”   那方丈如闻雷鸣说法,心神战栗,本来想要呼唤祖师,可却觉得不合适,只大声喊道:“圆觉大师,圆觉大师?!”   高大僧人回过头来,只笑问道:   “圆觉在此,大师又在何处?”   『圆觉』是本来之我。   『大师』是旁人所看之我。   圆觉在此,可你们眼中的我,又在哪里?   那方丈说不出话来,终究是无言以对,那僧人大笑三声离去。   众多僧人苦苦问道:“不知您此刻在何处?”   圆觉不再回头,一气走出了祖师堂,又走出走出大殿,一声朴素僧袍,披露阳光,看着远处似乎欣赏风景的青年,神色温和点了点头。而后看着身旁那些僧人,这才回答道: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带一笑意:   “贫僧一比丘,不过是卫馆主门下区区洒扫帮厨罢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在圆觉前往金山寺祖师堂,了结自我前尘今世的因果时候。   卫渊看着金山寺周围的风景,旁边白衣女子安静站着,似乎也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他乐得清闲,金山寺的风景相当好。此刻云雾逐渐消散,阳光破开云气洒落了一地,很有些佛门宝地的庄严气度。   这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其他的游客也都被金山寺的和尚们送离了这里。所以这佛寺此刻反倒是落了个清净安宁,卫渊抬眸的时候,又在那一颗老树下,看到了落叶,看到了洒扫落叶的老迈僧人。   落叶飘落在他肩膀上,老僧只是低着头洒扫。   这个时候,圆觉也已经了结了自己的事情,大步走出。   向着卫渊点头一笑,脸上仍旧是过去所熟悉的那种憨厚朴实的从容感,先前略有些凌厉沉厚的气质沉淀了下去,走来推着卫渊的轮椅,道:“久等了卫馆主,我们下山吧。”   卫渊点了点头,僧人手掌推着轮椅,修出了在世金刚的体魄,卫渊的体重加上轮椅的重量,对于圆觉根本不算什么,不会比一枚羽毛更加沉重多少,握着轮椅的推把,轻而易举地能够将其平平端起下山。   可是走到山腰的时候,卫渊却突而开口道:   “圆觉,还有白姑娘,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   “我想要上山一次。”   圆觉讶然。   卫渊笑道:“也是和你一样,有件事情需要处理。”   圆觉没有阻拦卫渊。   而卫渊的修为不提,他御风的手段也已经算是当世独步,轻而易举地上了这并不算是多陡峭的山,青灯古寺山风秋雨,叶子早已经变得枯黄一片,整座山都像是落满了黄金。   而那老树下的僧人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落叶似乎永远都扫不完。   卫渊放慢速度,停在那老僧背后,看着这一棵老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这一棵树几乎要给人一种智者的感觉,那僧人被卫渊看着,终究还是停止了动作,转过头来,单手一礼,淡淡道:   “施主。”   卫渊看着这一棵老树,道:“者一棵树,有多少年了?”   老僧回答道:“约莫千年。”   “千年么……”   卫渊微微往后靠了下,看着这挂满黄色枯叶的老树,道:“是你在上山出家的时候种下的吗?我该叫你大师,还是说,该要叫你一声许仙大夫?”   老僧白眉垂落,始终平淡如水的表情,在提及许仙这两个字的时候,终于浮现出了一丝丝波澜。最终似乎有些什么话要说,可只是归于阿弥陀佛这四字佛号,嗓音苍老平淡。   “施主……聪慧。”   卫渊摇头答道:“倒也不是聪慧,只是第一次见到,居然有地缚灵能够存在于禅宗圣地……   心中有些好奇,也有疑惑始终放不下来,所以上来问上一问而已。”   “地缚灵不过执念而已,执念留存,不为恶,不作祟。”   “禅林广大,自然能够有一处容身之所。”   老迈僧人轻声回答,脸上的皱纹很重了,也有些老人斑。   身躯面目都和常人没有区别,只是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是能够从衣摆处如同烟雨一样的模糊涟漪里看出眼前老者的真容本体,这并非是人类,也没有血肉之躯。只是如同当年在江南见到的,一道执念残留的地缚灵罢了。   卫渊没有在询问,伸出手,恰好接住一枚枯黄落叶,道:   “为何不下去见一见她?”   “你若不是为了相见,为何哪怕身死圆寂,一缕执念还会留存人世?”   老僧摇头道:“不必相见,相见结缘,又只是徒增遗憾罢了。”   “贫僧这千年,并非是为了见她。”   他抬起手来,沉默了下,轻声道:“贫僧只是为了赎罪而已……”   “赎罪?”   “是啊……”   老迈僧人嗓音平和,不紧不慢:“当年她水漫金山,起因和我也有关联。而我不过是人类,有几十年寿数,她却要等待足足千年的封禁,这不公平。所以,我想至少要陪着她走完这一千年岁月。”   “陪着她,却不去见她吗?”   “施主有兴趣来陪我这一缕残念闲聊,可有功夫听一个小故事?”   风吹过老树上的枯叶,沙沙作响。   卫渊垂下眸子,微笑道:   “愿闻其详。”   老迈的僧人语气平和,回答道:“施主可曾知道,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是为长生之物。而大椿之上,生活着一只朝生暮死,以朝露为饮食的虫子。”   “对于这虫子来说,大椿如同神明一样伟大。但是有一日,大椿的灵性却爱上了一只朝生暮死的虫子,朝阳升起的时候,那虫儿饮食朝露,于风中翩然起舞,轻灵可爱。但是等中午的时候,那虫儿便已开始懒散。”   “等到大日落下的时候,那虫儿便死在了大地上。”   “大椿的灵性悲痛欲绝,而后渐渐地不再吸收朝露和星光,怨恨天上的太阳,认为是大日的落下让它所爱的虫儿死去。最终拒绝接受阳光的照射,慢慢地枯萎死去了。”   老迈僧人的语调宽和,是那种真正领悟佛法的模样。   “施主觉得如何呢?”   卫渊道:“你是说,长生悲苦么……”   老僧伸出手,一只飞虫落在他的指尖,道:“人之为物,和腾龙相比,也不过是朝生暮死了。若她见到我这一缕残魂,之后又会做什么呢?   又会将一切的念头都放在我这残魂执念之上。”   “但是这是错的啊,要放开眼界,往远处看些。”   “大椿能有八千年春日,八千年秋光,有风雨和星辰,为何要执念于一只飞虫上呢?龙之为物,能在九天之上。已经有大椿因为那虫儿舍弃了整个世界,我又怎么能够把她再度约束于金山寺上?这便是放下……”   卫渊反问道:“可你想过没有,或许白娘子她并不介意这些。”   老迈僧人微笑颔首,从容地说出了那句话:   “但是我在意啊。”   “或许是我仍旧还眷恋着她……才不愿意以自身为锁链约束着她。”   “而正因如此,方才要放下。”   卫渊看着这老迈的僧人,若有所思:“千年孤苦,只为放下?”   老僧温和反问:“对施主的情况,可有帮助?”   这僧人似乎从卫渊的神态上看出了什么。   卫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又突然笑道:   “可是大师你似乎也没有放下。”   “既然放下,为何今日还要见到她?”   “若是赎罪,当年为何偏偏选择了远离临安府的金山寺呢?”   老僧温和颔首,却不回答。   卫渊看着金山佛寺,道:“倒也是一个故事,佛门修自身,本性自足,是不可能化作地缚灵的,许仙,你修佛法。最终却以佛法为执念,真灵不再,终究不可能修出正果了……,千年至此,可曾寂寞?”   老僧已经重新握着扫帚低头洒扫。   就连卫渊离去的时候。   僧人也没有抬一下头,只是一下一下地重复着过去的动作。   金山佛寺佛钟低鸣。   曾经的少年医者早已经化作一缕执念,入山之时手植的树木也已经有了一千年的岁月,抄经念佛,青灯古寺,叩首一次又一次,说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皈依佛,皈依僧。   可会寂寞?   一千年了,都在佛塔旁边的老树下,心中有佛,又怎么会寂寞呢?   只是想到,往后她不在了,反倒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寂寞的时候,就可以往山下看看。   看看有她的人间。   卫渊下得山来,他一个病人御风推轮椅多少有些奇怪。   大和尚圆觉见状失笑,连忙上前来帮忙,才免去了卫渊在那些想要上山的游客前面丢人的一幕,僧人手掌有力,稳稳地推着轮椅,卫渊手指把玩着那一枚如同金色的落叶。   看着旁边安静下来的白衣女子。   显而易见,许仙希望他保密。   但是……   卫渊却开口了,把落叶轻轻放下,道:“白姑娘……”   “你知道,许仙就在这一座山上么?”   哪怕是旁边的圆觉都觉得眉梢差一点跳起来,手掌都抖了抖。   你居然就这么直接问了?   卫馆主,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柔和开口么?   出乎僧人的预料,那白衣女子沉默了下,点头道:“知道。”   “若是没有他,我或许也支撑不住这一千年时间。”   卫渊道:“那你为何,不去见他?”   白衣女子轻声道:“……我去见他,我们说些什么呢?”   “他已经去世了啊,现在留下的,是一道执念。”   “我如果再去见他的话,他的执念或许永远都无法消除了。”   白衣女子轻声道:“真灵离去,只剩下执念还存在于世界上,是不比我当年所受的封印轻松分毫的经历,像是整个悬挂于黑暗里,抬起头,看不到天空,脚下也挨不住大地,四面仿佛有无数窃语回荡着。”   “他只有不停念诵佛经,才能维持住自己的意识……”   “只有执念消失,他的灵才能归一。”   “我想要再见见他,但是我怎么忍心……如果是你的话,您会忍心么?因为我,已经让他不能成为大夫,让他执念在世上孤苦飘荡了足足一千年的时光,我怎么能让他继续下去?”   白衣女子似乎想要笑,脸上的神色却带着说不出的凄冷和决然。   “长生短寿。”   “或许,人与妖,真的此生殊途。”   卫渊无言,僧人不修来生,本性自足,却留下千年执念,只为白蛇放下;   而白蛇仿佛洒脱,下山离去,却又是不肯放下,装作放下,要让那僧人解脱。   庄子和人论道里面有两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卫渊也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   路边有一对显而易见是来这里游玩的青年情侣,穿着情侣衫,短发的女子双手合十,似乎是戏弄旁边的男友,很是认真地低语:“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卫渊道:“是藏传佛教里一位叫做仓央嘉措留下的帖子。不过是被现代的作家续写后的,原文翻译之后,大多都是像‘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白蛇痴痴怔住。   可实际上这也是因为那位仓央嘉措的轶事,引导大部分翻译都往情爱上靠拢,实则是以男女之事,说不沾因果,不入红尘的佛门要意,不相见,不相知,也不互相挂念,每一个人彼此独立,不沾染彼此的因果。   圆觉推着轮椅,突然问道:“卫馆主,若你也遭遇此事……”   “会如何?”   卫渊知道他指得是自己和珏的事情,同样是长生短寿。   他想到刚刚许仙的苍老,看着旁边仿佛二十三四岁的白衣女子,心中倒是觉得无论如何得把昆仑的试炼通过,至少把容貌固定到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往后,是否会分开……他沉默了会儿,故作轻松道:   “事情没有到那一步,我也不知道。”   “或许,我会不顾一切,谁敢拦住前面就一斧头砍爆掉。”   “也或许,我会出家为僧,彻底避开红尘……”   圆觉笑呵呵道:“若是卫馆主你要出家的话,贫僧亲自为馆主你剃度,免费赠送度牒一本,放心放心,这件事情上,贫僧还是有点门路的。”   卫渊脸上微笑凝滞,嘴角抽了抽,仰头望向圆觉,正要咬牙切齿说一句有劳关照,不必担心。却看到那僧人看着自己,神色安宁,单手一礼,洒脱笑道:“阿弥陀佛。”   “看来,卫馆主心中早有定计,不是么?”   卫渊:“……”   眼前僧人给他的感觉,似乎更为通透圆融。   卫渊扫了一眼空气中的水汽,敛了敛眸,而后无可奈何,道:   “罢了,走走走,去龙虎山。”   僧人笑呵呵答应一声。 第四百三十八章 昆仑考核   “所以,许仙?”   “不,那不是我。”   “你是白素贞的恩公?”   “她确实是这么叫我的。”   “那你就是许仙!”   龙虎山上,张若素嘴角抽了下,盯着前面的卫渊。   有某种幻梦破碎的感觉。   他小时候枕头下也是放着白蛇传的,要是眼前这家伙是许仙。   那种梦碎的感觉就太惨烈了些。   老道士觉得自己大概会和这许仙拼一波命。   “还好你不是……”   张若素想到了女娇和珏,咕哝了一句。   说实话,今天原本是不会被逮住的。   他老人家本来都已经在网络上发现了卫渊在金山寺搞出来的好事,这是一种应激性的习惯,指得是某天师在受创之后,会驱使『黄巾力士』自动定期定时在网络上寻找特殊性事件,并且提前进行规避的生物性本能。   哪怕是那直播模糊得厉害,可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卫渊。   这家伙化成灰他都能认得出来!   而就是化成灰,他都担心半夜打过来一个电话。   说什么,张道友,我给你介绍两个好友。   然后啪一下,拉出幽冥之主过来。   这种破事儿放在别人身上老道士完全不在乎,可放到卫渊身上,他总觉得会在某天发生的。所以算了两卦,当场准备跑路,却因为突然一件事情耽搁了下,这一下子就跑不掉了,给这卫渊堵了个正着。   于是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这小子居然连个电话都不打就过来了。   太狡诈了,竟然如此不相信老道。   难道说提前打个电话,老道士就会躲起来不见他么?!   是的。   我会。   老道士叹息一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认命了似的道:“是是是,白蛇传,白素贞,江南人士,年龄两千岁有余,还有什么麻烦事情吗?一并说出来吧。”   卫渊道:“确实是还有一件事情……”   老道士目瞪口呆:“还真有啊?”   卫渊肯定地点头:“你都这样说了,我肯定不能客气啊。”   张若素:“……”   其实你可以客气客气的。   于是白素贞和圆觉就将之前江南道发生的事情大略讲述了下。   而在这个时候,卫渊则是在龙虎山上散了散,远远看到了小道士阿玄,这秋日的温度都已经转凉了,小道士却还把袖口挽起来,努力地晒着瓜子。   在得知可以用阿玄自己做的瓜子代替凤祀羽的蟹黄瓜子后。   老天师毫不犹豫把师弟给卖掉了。   至于这个工作量的程度……   大概已经到了让卫渊怀疑这老道士是不是涉嫌雇佣童工。   西昆仑。   在女娇成功付出之后卫渊送礼事件的多角度多视角拍摄视频之后。   西王母的分身终于还是应允,勉强让女娇知道了在那法境之中发生的事情,女娇表示极为满意,西王母分身同样勉强达成了利益一致。   “原来,渊这小子性格翻转之后,会是这样的啊。”   女娇讶然感慨,颇为满意:“比现在这个性格好多了。”   “不过……”   女娇挑了挑眉,突有些疑惑:“以这样的性格,以他的容貌武功,在宋代不可能会到二十三岁还是元阳之躯罢。更何况还是江南道那种才子佳人,处处多情的地方。”   那种能让柳三变以词曲流连于画舫阁楼的地方。   这种事情多少有些显得奇异。   西王母淡淡道:“……在他幻境转世七岁的时候,得到奇遇。”   “那是一门需要纯阳之躯才能修行的功法。”   女娇讶然抬眸。   空气中一片沉默,旁边端着茶的昆仑神众嘴角抽了抽,眼观鼻鼻观心,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西王母什么都没说。   可西王母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毫无疑问,所谓的奇遇,肯定是西王母安排好的。   白发狐女眼眸落在雍容女子的脸上,气息微有些凌冽,似笑非笑。   “原来是你暗中做的手脚。”   女娇看着西王母,气氛似乎有些紧绷,就在昆仑神众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一股气势给冻僵掉的时候,气氛却突然一下放松下来,旋即女娇突而微笑颔首:“虽然我不喜你为人作风。”   “但是唯独此事,我倒是觉得你做得很对。”   雍容女子嘴角勾了勾:   “本来如此。”   两名女子雍容微笑,气氛祥和美好。   在卫渊完全不知道的时候。   两个『坏女人』达成了彼此意见的高度一致,以及对于卫某人守身如玉这一基本战略的认可。   “不过……你这第一重试炼,最终的一点究竟是什么?”   女娇带着一缕笑意,面不改色地询问着最关键的东西。   之前的一切行为,甚至于是和眼前这西王母分身达成共识,都是为了问出这一点,然后给把情报『卖』给卫渊。   至于价钱。   那当然是『免费』的咯。   最多让这位弟弟感激戴德的感谢自己。然后知道姐姐才是最可靠的人而已,不算是什么。   西王母的分身看了她一眼,道:   “与你说说也无妨。”   “其实到了现在,也已经很清楚,那便是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白蛇水漫金山的事情,本来是当年真实发生的事情。”   “只是当年的江南并没有卫渊和珏,除此之外,大致的细节差不多;   玉册应该是感知到了当年在暗处引导水漫金山之事的妖邪又有行动,江南有一劫,才让卫渊经历了那一场历史。”   “而他真正的考核,就是化解现实中江南道的劫难。”   女娇皱了皱眉:“当年之事,已经过去那么久,想要再查出来太难了,况且是谁做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西王母分身淡淡道:“若是本体,或许知道。”   女娇见问不出什么问题,便又问道:“若是他通过了呢?”   “通过了……”   西王母的分身眼眸敛了下,道:   “那么或许在未来,这昆仑山主,就不只是人间的昆仑山了。”   女娇脸上微笑缓缓收敛,而西王母神色平静。   昆仑神众思绪凝滞。   终于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分量。   手腕动了动,端着的茶盏坠地,摔成粉碎。   江南道,金山寺。   在白蛇离去之后,本应该彻底消散的云霭雾气。此刻却奇异地翻腾着,而后重新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越来越大。而后,在流过这一座座城市的长江底部,有一道黑色的阴影忽而飞过。   波涛涌动腾起。   水流加速流淌,秋日本就多雨,这一场暴雨的降水量却是前所未有。   几乎是要将江南道给彻底淹没似的。   龙虎山。   卫渊顺了阿玄的一包瓜子,让轮椅慢悠悠地回去,而后看到老道人面容复杂,叹息道:“难啊,难,一千年前的事情,现在想要查清楚,实在是太困难了点,卷宗和典籍的记录暂且不说,各种线索都被毁灭地差不多了。”   “就连当年的哪几条河流的河道,这千年间也变了太多太多。”   “想要这样找到当年之事的元凶,几乎是不可能的。”   白素贞垂首下拜道:“天师慈悲……”   老道人将她扶着,对于这老人而言,眼中倒似是并无什么妖魔人类之分,只是遗憾道:“这并非是老道不愿帮忙,实在是以我之能,也无能为力。”   他实在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情况,看向旁边嗑瓜子的卫某人,眼皮跳了跳。   就是这小子把事情引来的。   老道人心中暗暗咬牙,当即不客气地祸水东引,道:   “卫渊,你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办法?”   “嗯?办法……”   “有倒是有。”   出乎张若素的预料,卫渊沉吟之后,竟然真的点头应下。   而后看向眼眶通红的白素贞,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道:   “但是有三件事情,要你提前答应我。”   白素贞当即毫不犹豫地应下。   莫说三件,就是三百件,她现在都只会毫不犹豫。   卫渊沉吟道:“第一件,白素贞你不能够靠着法术胡作非为。”   “第二件,平日若有闲暇要去梳理地脉之中的浊气。”   祝融作为四方之神,就是被浊气反噬,卫渊有些担心人间界,所以提出这个要求。   第一件事情,白素贞本性就不是肆意作恶的性格。而第二件事情,梳理地脉浊气这件事情,她也已经做了千年,当即也都一一答应下来。   “而这第三件事情。”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缓和道:   “若你有闲暇,不妨去金山寺一观,看看南边佛钟下的老树可还茂盛。”   “无妨,等到你觉得,许仙残留执念散去之后再上山也可以。”   白素贞虽然不解其意,仍旧微微吸了口气,郑重点头答应。   并指指着天地起誓。   而后紧张地看着卫渊,道:   “恩公……接下来要如何得知当年的元凶是谁?”   卫渊把瓜子放在桌上,慢慢地疏离情报,道:   “首先,你激怒之下,能够做到水漫金山这种超过你法力的事情。”   “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而长江水系,直接联通东海。”   白素贞点头。   卫渊收回手掌,道:   “所以就很简单了。”   “很简单?”   “是啊。”卫渊平淡道:   “这种事情,只需要直接去东海,问一问共工就行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见共工   水火无情。   在最初的的时代里,人类脱离了神灵生活在中土神州的时候,敬畏天上的星辰,敬畏山川河流。即便已经没有了真正的神灵,仍旧期望着这些比起脆弱的人类而言,更为伟大的存在能给予回应。   而河流一旦决堤,便会淹没耕田,会摧毁人聚集的城市。   而古代的人们,为了让神灵平息怒火。   会有一种专门的祭祀。   祭祀的程度有高有低,最低的也是人类珍视的美食美酒。   而最高层次的祭祀……   金山寺压低的云气越发地翻涌滚动,如同某种凶兽的倒影,雨水瓢泼而下,很快就超过了原本秋雨的极限降水量。而这一场突如其来毫无道理的暴雨,正在以金山寺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城市里面的人们撑着伞脚步匆匆地躲雨。   没有人注意在道路一侧撑着伞的身影,路面上很快就积蓄了一片水洼,倒映着昏沉下来的天空,撑着伞的身影低了低头,那一片水洼里面并没有映出面容。   “最高层次的,对于水神的祭祀。”   “名为活祭。”   记忆里的声音,哪怕是现在回忆起来,仍旧是无比清晰。   天空中云气压得更低了。   暴雨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一般,不断地往下洒落。   “共工?!”   龙虎山上,本来已经觉得卫渊找自己原来不过如此,‘就这,就这?老道士我什么没见过,区区一条白蛇,知名度广了点而已,还能怎么样’的老天师还是被这两个字的含义给惊得够呛,手掌抖了抖,杯子里的『茶』泼在桌子上,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啊……一不小心,怎么把水给洒了。”   “老了,老了啊。”   张若素面不改色地把桌子上的酒渍给擦拭干净。   圆觉满脸狐疑地看着这当代道门魁首。   又低下头看了看哪怕擦干净了都一股子烈酒味儿的桌子。   抬起头看了看老天师,又看刷地低下头看着桌子。   最后僧人的视线落在老天师手里环着的那个搪瓷杯上,似乎明白了什么。   “咳嗯,总之……”张若素道:“想要去问共工,这倒真的是个足够简单干脆的事情。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水神共工和我们的立场完全相对,你确定可以去问吗?”   卫渊缓声道:“他的性格傲慢之余,多有刚烈。”   “这样的人,哪怕是敌人,也是不屑于说谎的。”   “至于会不会让共工此刻就动手攻向神州,这个倒不用担心,封印还在生效。此刻哪怕苏醒,也只是共工的梦中之我,是真正主体意识的表层部分,真正的远古水神还在沉睡。”   白素贞听出味道来,道:“……如果说需要冒险的话,还是算……”   卫渊道:“放心,这个的话,我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他补充道:“毕竟之前我已经和共工喝过一回酒了。”   白衣女子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能说出其他话来。   卫渊笑了笑,道:“事情倒是不难。”   “不过,想要去见共工,还得要向张道友借一个东西。”   老道士愣住,而后看到卫渊的视线一点一点下滑,落在自己的搪瓷杯上,嘴角抽了抽。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   老天师僵硬地抬头,爽朗笑道:“卫道友,你道德高尚。”   “该不会想要从一个一百多岁的孤苦老人这里拿走他最喜欢的饮料的……对吗?”   卫渊眼神鼓励肯定,温和笑道:“张天师,你护卫神州。”   “该不会在面对如此危机的时候,也不愿意分润出一点点身外之物的……对吗?”   张若素面容沉静。   卫渊面不改色。   彼此对视许久之后,老道士颓废地叹了口气:“要多少……”   卫渊沉思,不确定道:“喂饱水神的量?”   张若素:“……”   “你杀了我吧。”   在一番让僧人感慨万千的顶级拉扯之后。   卫渊毫不客气地把老道士偷偷藏起来的好酒分了一部分。   那个朴素到上面还写着某某人民医院的搪瓷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里面的酒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不管是倒出来多少,往搪瓷杯里看过去,都仿佛一开始一样。   仿佛能把一整条河流都装进去。   这是在诸多神话传说里面都有提及的神异,卫渊无可奈何道:   “用壶天之法来装酒,张道友,这个可是地煞七十二法啊。”   老道士心疼地看着卫渊不断往出倒酒,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点点积攒下来的酒水是越来越少,没好气道:“那也比你好,地煞法修出了袖里乾坤的气象,拿去买菜装调味料。”   卫渊面不改色:“神通不就是用来用的吗?”   “反倒是你这,龙虎山明明禁酒,你还这么做。”   “简直就和小学生在考试的时候用神通作弊一样。”   “小学生会这么做?”   “现在没有,可未来就有可能了。”   老天师若有所思,最后道:“那往后考场里面得放些神将监考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让十年后的无数考生仰天长叹,恨得咬牙切齿,卫渊总算是做好了去东海看共工的前期准备,把这酒塞到袖口里面,稍有了些把握。   毕竟之前共工的言行举止里面,祂恐怕颇为嗜酒。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   只有带点酒菜过去,才能维持社交这样。   四凶只是得到四方天柱之一的气运就那么难缠了。   卫渊以彻底失去祝融之气,烛龙之息,山神印玺为代价,才靠着刑天战斧解决了其中之一。   共工可是一头锤把正版的天柱给撞塌了的。   那可是原版的天柱。   知道那四根天柱怎么来的吗?得问问这位。   卫渊揉了揉眉心,虽然失去了朝歌山神的权柄。但是当初因为带着淮水入海时候得了的一缕控水之能仍旧还在。而白素贞本身就是水属,故而只顺着水脉就能够前往东海。   大和尚似乎是考虑到,这也算是完成前世因果,所以也跟着去了。   以源自淮涡水君无支祁的一缕御水之法,在水中前行的速度相当快。   而在行过江南道的时候,卫渊抬了抬眸,感知到了这一片区域水系的异常变化。却又无法辨认出来,想了想,抖手抛掷出一捧法豆,提前将黄巾力士安插在了这里。   之后一路前行,着急赶路,也没能顾着看看周边的风景。   用了最快的速度抵达东海。   白素贞心中因卫渊的御水之能而暗暗心惊。   她本身就已经是水属之能,况且还是龙属,距离化为白龙不过是一步之遥。即便是这样,御水只能也就只是堪堪胜过了卫渊而已。而正自心惊,卫渊却突地止住了身影。   圆觉和白蛇诧异之后,都瞬间感觉到了不对的气息。   在这片入海口处,隐隐已经能够感觉得到,那种雄浑恐怖的气息。   暴虐,强大,苍茫而古老。   仿佛这一片汪洋都隐隐变得墨黑,有恢复远古那样的雄浑。   白蛇下意识地抬起手掌,掌中多出一柄剑柄雪白的长剑,只一刹那,浑身白裙变化做一身裙甲,凌厉英气,直接进入了临战状态。而圆觉也单手竖立胸前,隐隐佛光溢散。   卫渊挑了挑眉,辨认出了这一道气息。   伸出手阻拦两人。   而后在白蛇和圆觉惊愕的注视下往前一步,悠然笑骂道:   “原来是你。”   “你不在樱岛做你的海神御尊,跑来我神州入海口做甚?”   水波涌动。   卫渊又补充一句,“可还记得当日的烟花?”   这一次,那一股苍茫雄浑的气息陡然扩大。而后水波崩开,伴随着嘶鸣,一只无比巨大,有九首的凶狠巨蛇出现在东海之上,每一个首级都巨大地仿佛一座山峰,冲天而起,水波和雷霆从祂的鳞甲上流淌下来。   大荒异种,山海遗株。   九首相柳!   巨大狰狞的凶兽九个首级缓缓垂落,十八只猩红竖瞳落扫过白蛇和圆觉,让后两者都觉得背后微寒。而后这视线落在卫渊身上,才从那种古代异种的蛮横恐怖里面收敛了下,眼底有显而易见的忌惮。   祂奉命守在神州入海之处,也看到了山海裂隙里的一幕。   他身躯一晃,化作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   和之前在樱岛时候习惯性穿着那边的衣服不同,这一次这青年居然穿着一身暗纹黑红色罗质长袍,腰间玉带,垂下香囊,长发束起用木簪束好,一丝不苟的模样,几乎让卫渊都愣住了,完全无法把这个客客气气一身儒雅的青年和当时那恣意狂笑的荒神联系起来。   这是直接扔到神州古代学院里被魔鬼特训了吗?   神州神兽兽德学院?   不知道眼前卫渊心里想什么的相柳袖袍扫了扫,意即是去除灰尘以迎宾客。   而后双手拱起,很有神州古风的模样微微一礼,连躬身的角度和衣服的褶皱都一丝不苟,道:   “原来是……尊者。”   尊者?!   白蛇闻言惊讶看向面容温和,看上去很好说话的青年。   相柳指了指背后的东海,道:   “尊神已知今日来访之意,请入海一叙。” 第四百四十章 当年之因(感谢任岁月风干理想万赏)   相柳所化青年手掌并起来,朝着直接出现了一道裂缝,波开浪斩,海面翻涌着往左右分开,单纯只是水流砸落的声音,就沉闷浑厚如同雷霆。   溅射起来的水花几乎汇聚成了云海的模样,气度极为磅礴大气。   以天地为屏风。   以东海为垂帘。   古代之神的气魄无声无息彰显。   卫渊三人顺着这一条通道一直往下。   伴随着下潜的深度,温度越来越低,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声音。   而在一片寂静安宁,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深海。却能够清楚无比地看到一座亭台,亭台后面是一位高大俊美的男子,闭目沉思着,卫渊微微吸了口气,镇定心神,在他靠近的时候,高大男子已经睁开眼睛。   亿万顷水流缠绕身周,压力巨大无比。   “禹王的臣子,你又有何事,前来寻我?”   共工的声音平和。   只是声音上,根本猜测不出眼前的神灵脾气那么暴烈。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卫渊定了定神,每到大事临头的时候,他就会有一种豁出去的心理,这时候反倒会镇定下来,回答道:“带了些好酒,想要来看望一下你,顺便,看看封印是否还牢靠着。”   身后大和尚嘴角抽了抽。   卫馆主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贫僧教你闭口禅。   可共工却似乎并不曾动怒,只是大笑道:“原来如此。”   “既然有美酒的话,就是敌人也可以暂且放下仇恨共饮。”   “过来吧。”   共工拂袖排斥出这一片区域的水流,卫渊能够往前。而圆觉和白娘子却无法再往前面半步,仿佛这一片海域拒绝他们。哪怕是佛门神足通,竟然永远无法踏过这短短的距离,让圆觉心中凛然。   卫渊吐出一口气,直接在共工对面坐下。然后从袖口取出了一个小酒壶,两个酒杯,放在桌上。   而后用酒壶往杯子里倒酒,他也同样在这酒壶里面用了壶天的神通,一样能给人酒水根本取之不尽的错觉。   卫渊将酒推了推。   这是张若素亲自所酿造的酒,算是灵酒。   恐怕也只有这样的酒才能够让共工这样的神灵感觉到一丝滋味了。   共工将酒一饮而尽,脸上略有诧异,而后赞叹道:   “以人的范畴来说,这酒的味道已经不错了。”   “只是无支祁为什么不在?”   卫渊道:“无支祁,祂不喜欢这种酒。”   “是吗,可惜了。”   共工是真的遗憾:“祂最近在做些什么?”   在打游戏。   卫渊沉思,但是当然不可能这么说。   而面对着顶尖的神灵,也无法说谎。   于是他回答道:   “祂已经领悟了《文明》,大概是在研究《群星》。”   “哦?祂居然会对这些有兴趣?”   共工似极讶然,大笑起来:“难得啊,不过祂也该多看些书了。”   “禹王的臣子,不,卫渊……”   祂叫了卫渊的本名,道:   “你来这里,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吧,说说看。”   卫渊本来就不觉得自己能够瞒得过共工,示意白娘子和圆觉上前来,稍作引荐。而后便让他们将过去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白娘子作为水属大妖,被共工无意识散发出的威势压制地心中颤栗,仍勉强定住心神,将当年的疑惑之处道出。   “调动东海之水,水漫江南?”   共工听完后,平淡道:“这不是我做的。”   “我确实会水漫神州,可我要做,哪里需要从中作祟?”   白娘子和圆觉微怔,看着那从容饮酒的水神,只觉得一股寒意腾起。   这不知道是深海多少米的区域携带着的压力和冰冷几乎冻结魂魄。   此刻他们终于真切认知到。   眼前所见到的,是被禹王时代整个人神各族无数英豪联手才镇压在东海的顶尖神灵。而不是放在庙宇里面似乎有求必应的慈悲石像,这是曾经和帝争夺天地共主之位的恐怖存在,是人族的敌人。   卫渊相信共工所说的话。   这件事情,确实很难想象是共工做的。   是他的话,非但不会做出那种暗中诱导的事情,还会有无数的水系神灵高唱着凯歌,堂堂正正地掀起四海之水,浩大磅礴地反灌神州,彼此立场姑且不说,暗中作祟不过是小人之举,堂堂神州水神,哪怕是对敌自然也是光明磊落。   卫渊看到白娘子因为失去线索而失魂落魄的脸,叹息一声。   主动询问道:“那么共工神,你能大概知道,是谁做的吗?”   “毕竟,能够调动东海的水力,恐怕也是水神之属。”   “既然是水神,你不可能不知道。”   共工正欲开口。   动作微微一顿,眉毛稍稍抬了下。   卫渊瞳孔收缩,闷哼一声,抬手扶额,眼前出现无数画面——   他之前在江南道水系留下的黄巾力士,失去联系。   在力士真灵回归天地之时,将最后看到的画面传递给了卫渊。   是越发磅礴的暴雨,以及暴动起来的江南水系。   这一场比起千年前水漫金山时候规模更大的暴雨,正在以现代科学几乎无法理解的方式迅速蔓延到整个江南道的范围,而后越发地暴虐起来。   黄巾力士传来的画面里,一道打着伞的身影行走在江南的水面上,轻而易举就将黄巾力士显化之躯打散。   动作轻松地仿佛是摘下一片落叶。   甚至于还有几道黄巾力士真灵被扣住,没能回归天地。   卫渊微吸了口气。   他感知到了动手之人的气息根源——   具备神性。   是神……   共工拈着酒杯,看着卫渊,慢慢道:   “你似乎,也察觉到了神州的水域变化?”   卫渊缓缓颔首。   共工道:“神州和山海的水神太多,每有一处山川就有一神,我也记不清楚,原本我是想要这样告诉你。毕竟,这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喝了你的酒,也未必就要帮你。”   “但是,我对现在出现在神州的那个水神,倒是很有兴趣。”   卫渊看向眼前的高大男子,难得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缕缕潜藏的怒意。   “祂很强大?”   “强大?不,祂并不强大,反倒是很弱小。”   “也正因为这弱小,连水淹江南,都需要用那种手段。”   共工平淡回答:“但是祂是一个叛徒。”   “我很少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但是恰好,祂算是一个。”   于是高大的神灵垂眸看向卫渊,整个东海在这一刹那仿佛都往下压了下来,道:“所以我可以帮你。”   卫渊的身体在这威压的压制下几乎要散架,神色却沉静:   “帮我?怎么帮……”   共工平淡道:“带我去神州。”   声音平淡落下,不只是僧人圆觉,哪怕是白素贞都面色骤变,几乎同时开口:“卫馆主,三思!”   “恩公,不可!”   眼前之神,哪怕是先前的态度很好,但是那也是曾经最顶尖的,和现在神州敌对的存在,千年前的幕后之人想要水淹金山都要废去不少的功夫。而眼前的水神共工,可能真的只是随意挥一挥手,就能够让长江黄河一齐暴动。   圆觉只觉得脊背发寒。   卫渊看着水神共工。   而后,甚至出乎共工的预料,他点了点头。   “可以。”   共工略有诧异地挑了挑眉:“你不担心?”   卫渊答道:“担心什么?”   “以你的实力,真的想要让这样一缕分神前往人间,本就很简单。”   “禹他们限制住的,是你作为神灵的身体;   可哪怕是九鼎的材料,也无法束缚水的思想,你这一缕神念随时都能前往神州,我同意不同意,也没有区别,况且……”   卫渊抬眸,右手五指微张,深海中被亿万激流所束缚的感觉隐隐被震撼晃动,五指之间隐隐约约似乎有雷霆炸裂,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这炸裂的雷霆游走,似乎化作了一柄战斧的轮廓。   卫渊看着共工,轻声道:   “共工神你的本体,我无能为力。”   “但若只是一缕神思,未必留不下来。”   他的语气倒是很客气。   说出的话让圆觉,让潜藏在暗中的黄河河伯冰夷背后发寒。   一人一神彼此对视。   东海深处涌动的激流,卫渊指掌间流淌的气机。   气氛越发压抑。   共工却突放声大笑:“好好好!”   “不愧是禹的臣子,和他的脾气几乎一模一样。”   “我果然很欣赏你们这样的性格。”   “若不是立场不同,我几乎想要把你们收入麾下了!”   卫渊微吐出口气。   他并指划过虚空,招出一道符箓。   而后以此符箓,联络到了龙虎山。   张若素此刻正盯着龙虎山内部的一件法宝,显化出了整个神州的水脉变化和地脉的流动。而这个时候,眼前所见,整个江南道几乎要被暴动的水汽淹没,若是形容的话。   那么千年前是水漫金山,现在就是要让长江决堤,水漫江南。   这样的变化是慢慢变化而成的。   已经有大量弟子前往江南。   这个时候,老人收到了卫渊的符箓通讯。   想到他们前往询问共工,连忙并指点开那符箓,急促问道:   “卫渊,如何了?”   卫渊道:“张道友……江南道是否出现了突然的水灾?”   “你怎么知道?”   老道士回答道:“千年没有见过的水灾。”   “必然有妖物作祟,为了此事,龙虎山弟子已经下山了。”   “因为担心人手不够,其余宗门弟子也都一齐动员起来,约莫有千人。”   卫渊心中默默自语,其实不是妖物,恐怕是水神,而后开口道:   “把弟子们叫回来罢。”   张若素皱眉道:   “这个时候将弟子唤回,江南水势不就控制不住了?”   “卫渊,江南占地极为广大,水脉更是长。哪怕是你,也不可能一个人看顾得来,不可,唯独此事不能听信你的话,这样巨大的变化,哪怕是你说有凶神复苏都有可能。”   卫渊道:“你完全可以放心。”   “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这可是一整个江南发了大水啊!”   “是,这一次,我有帮手。”   “帮手?谁?!”   面对老人显然有些不同意意味的询问。   卫渊眸子看向一侧,言简意赅回答道:   “共工。”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交锋   后世的人们啊,可曾听闻过,过往的人祭祀水神时候,最高的礼?   若是不知,我来讲与你们听。   要选择良辰吉日。   是哪一天呢?   最好是传说之中水神的生辰。   而后在靠近水流转弯处的地方,用白色的土垒起九层的高台用来放着最珍贵的祭品,是为牺,牲,对于水神而言,部族时代和古老时代的人们能够拿得出的最高的祭品,只有一种了。   符合生辰年月的孩子。   用香草擦拭身体。   穿上繁盛隆重的衣物。   在一种神秘的歌谣诵唱里,站在高台上。   “你将会成为整个家族的骄傲。”   “去侍奉神灵。”   “在你去后,我们会给你立下祭祀,你的父母会有很好的照顾。”   “所有人都知道会有这样的故事,你是自愿牺牲自己,去治理水灾的人啊……多么善良。”   水波滔滔,那些长辈和人们虔诚而恭敬地跪拜,期望着他们能够化解家乡的灾难。   穿着盛装的孩子们被当做圣人一般对待。   手腕和脚腕却被麻绳捆着,甚至于系着石头。   圣人和骄傲,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呢?   因为哪怕是那些说着这样话的人也知道啊。   所有人都想,活下去。   过往,似乎是过往曾经看到过的一幕飞过。   撑着伞的身影平淡地看着眼前的城市,原本宽阔平坦的街道上,现在到处都是停下来的汽车,这些现代科技的造物此刻已经无法再履行他们的职责,撑伞之人平静往前。于是掀起了水波和风,流淌过城市的河流水位也开始暴涨。   东海之中。   卫渊看着眼前的符箓徐徐消散。   共工的表层意识化作一名高大的男子。   卫渊的身高不低,但是共工比起他来说要高许多,看上去至少两米多。却给人一种修长俊美的感觉,仿佛这个身材才是恰到好处,共工活动了下手腕,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卫渊敛了敛眸,看向圆觉和白娘子,让他们在这里等待着。   “放心,我们去去就来。”   “应该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你们在这里。”   圆觉担忧道:“卫馆主你……”   卫渊咳嗽了几声,平静道:“我陪着共工,去人间看看。”   水神共工大笑:“这几句话倒是还有点气魄。”   “奇怪,奇怪,你当年如果也有这样的性格,那我无论如何不该没有什么印象。”   卫渊只是答道:“人是会变的。”   “经历的一切事情,都会让人发生变化。”   共工不置可否,活动了下手腕,五指微微握合。于是千风涌动,卫渊眼眸微敛,只是一个瞬间,就已经离开了刚刚所在的东海深处。   而圆觉和白娘子见到的一幕冲击力则更是巨大。   因为那并非是高速移动。   而是直接调换了此处和彼处的『水』,也包括水中之物。   这一举动的举重若轻。   如果以佛法来说,可能唯独『此岸彼岸诸法唯一』才能勉强形容。   哪怕是以僧人心性,亲眼目睹这样毫无丝毫烟火气的手段,仍是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感慨低语:   “阿弥陀佛……”   “这就是水神么。”   “那些净土宗编撰传说里面的所谓佛祖神通,恐怕也有不及。”   等到破开水面的时候,卫渊已经看到了城市,以及天空中的山海裂隙——   哪怕是他诛杀了梼杌,这些裂隙也没有自然恢复,这很正常,就像是遇到有人砸破了门。就算是想办法把这个强盗打破,那门也不会因为强盗被打炮就自己恢复。   而因此,此刻神州隐隐然有和其余国度分开的趋势。   共工看着现代化的高楼大厦,看着那些钢铁丛林,脸上似乎有些讶异,道:“……这就是现代的人类部族么?”   “并不是部族,是城市。”   “城市……呵,不错,在我沉睡的时代,你们的屋子还很低矮,很普通,至少大部分人住着的地方低矮而简陋。甚至于还有不少人是住在山洞里面的,区区几千年,居然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模样,很好。”   共工语气里颇有赞叹。   然后话锋一转,道:“让我越发想要将神州重新纳入神治了。”   卫渊道:“神治的神州……”   共工挑了挑眉:“呵……还是不认可,是吗?”   卫渊看着在烟雨笼罩之下的现代都市,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是神治的话,五千年之后,或许我们现在还是住着石头的屋子,最多。只是更好看点的石头屋子,而绝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   “可是再好看的山洞也是山洞。”   共工道:“不再有神,甚至于抛弃神。”   “这就是你们在短短五千年里发展到现在的原因么?”   卫渊想了想,只是答道:“五千年,很漫长了。”   共工平淡道:“是吗?”   祂看着远处的烟雨:   “于神而言,五千年也不过是一场稍微长些的梦而已。”   一人一神几乎是立刻发现了两人在思考问题上最根本的差异,沉默了一会儿,卫渊转移话题,转而问道:“你说,江南道的那个神,是叛徒?”   “不错。”   “那祂是谁?”   共工没有回答,只是道:“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是吗?”   卫渊沉思之后无果,问道:“那你会怎么对祂?”   共工笑了一声,看着卫渊,反问道:   “你们又会怎么对待叛徒呢?”   这个话题再度被斩断,而那疑似是某个水神的存在擒拿了卫渊留下的黄巾力士的灵性,黄巾力士是以天穹之中的真灵烙印为基础所化。一旦那水神将这些真灵抹去,就相当于真正意义上杀了黄巾力士。   但是也因此,卫渊能够把握住那水神此刻的位置,笔直赶去。   此刻的整个江南道都被笼罩入无穷无尽的烟雨当中,雨水几乎已经无法用雨滴来形容。而是一道道苍白色的长针,密密麻麻地低落插入江南道,原本在这个时期就因为秋雨而水位上升的各条河流,更是如同一条条蟒蛇毒龙一样恣意舞动着。   卫渊眼前恍惚了下,总觉得,自己在哪里曾经看到过这一幕。   水漫金山?   他回忆起圆觉和白娘子所说的,自己的那个前世。   远远地看到了在水流中,有一道身影撑着一把雨伞。   而黄巾力士真灵,就被那伞收摄于下。   卫渊没有迟疑,微微吐纳一口内气,将浑身细胞癌变带来的痛苦压制下去,掌中招出铁鹰剑,铁鹰剑震颤剑鸣,那水神察觉到了煞气,动作止住,周围的水流涌动咆哮。   卫渊一剑斩出,对方抬手以伞拦住。   巨大的鸣啸几乎像是雷鸣。   周围的雨水和河流仿佛有了自己的灵性,化作锁链和兵刃瞬间袭杀卫渊。   显而易见,卫渊的出现没能够隐瞒过对方。   卫渊看了一眼周围的暴雨,雨水连绵成了极为细密的线。   恐怕在踏入这笼罩江南的巨大雨幕之时,自己的存在就已经被察觉到了……   心念微动,抖手出剑,剑气纵横,如同雷霆一般滚滚掠过,雨幕骤然为之一顿,那持伞之人呢袖口都出现一道裂痕,退后半步。   一招之下,卫渊就判断出,对方近身搏杀,不如自己。   但是神灵强大,也不在于此。   连连数招强攻,便已经占据上风。   卫渊正要继续出手奠定胜局之时,却突然听得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喊叫声音。   背后是一座桥,桥下是此刻肆虐至极的河流。   有车辆被困在了桥上。   卫渊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小学校车那种显眼的颜色。而且不止一辆,密密麻麻地挤在刚刚修建的桥梁上,桥面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一种苍白的色泽,伴随着桥梁   校车上还有孩子。   一旦被冲入桥下水流中,这个高度和河流深度,几乎不可能幸存。   ‘知道对于水神来说,最好的祭祀是什么吗?’   隐隐间,仿佛有声音低语。   几乎没有迟疑,卫渊掌中的剑原本是以雷霆之力催发。此刻却化作了轻捷的剑式,顺势将那持伞之人逼退。而后出现在了桥梁上,几乎是同时,本就湍急至极的河流疯狂爆发。   浪潮拍打起来,几乎要将整个桥梁都杂碎。   至少在此刻旁观看来,持剑的青年在这河流巨浪下太过渺小。   卫渊眼前一个恍惚。   水灾,浪潮,还有哭喊着的孩子。   是不是同样经历过这一幕?   刹那之间,眼前闪过一道道模糊的画面,是大宋时代的城池,是江南的杨柳和燕子,而后?是吞噬熟悉一切的河流,还有毫不犹豫的出手,以剑拦江……   会死吗?   会怕死吗?   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曾经最后的思索和念头。   怎么会怕死?   大丈夫死则死矣,于人于己无愧于心,江南的浪子死在江南,已经是大幸了,又有什么可惜和遗憾的呢?   本来是这样想着的……   可是想到她如果看到我的尸体,那种要哭出来的样子。   就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了啊。   而转瞬浮现心中的,是一道身穿红衣的少女身影。   很模糊,几乎瞬间就散去了。   可是卫渊心口却微微刺痛了下。   连带着一种落寞的感觉,让他的剑都迟滞了一瞬。而这一瞬之下,整个浪潮已经打落下来,水流奔走如雷,带着磅礴之势轰然砸落,就仿佛当年的重现,大盗一剑拦江,力竭而亡,持伞水神敛眸,神色从容,转身离去,可才不过数步,却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愈演愈烈。   那是剑鸣。   还有……   风声!   持伞水神瞳孔微缩。   呼啸的风,仿佛来自于九天之上,祂猛地转过头,和当年水漫金山一般无二的一幕,在现世却迎来了截然不同的结局——   一道剑光横扫,浪涛被生生斩碎,而后清风流转,猛地扩散,雨水在一瞬间仿佛失去了重力。只是凝滞在空中,几乎能看得清楚每一滴雨当中倒影的天空。   而后。   卫渊左手五指握合。   风暴以其为核心猛地扩散。   雨水瞬间被风清扫,和雨幕碰撞,爆发出大片的白色水花。   持伞水神被气机所迫,退后一步,皱了皱眉。   眼前这剑客的实力超过了祂的预料。   没有打算纠缠,当机立断,抬手御水,按照计划,整个江南道的水系将会在瞬间暴动,长江之中奔涌的水流和从天而降的暴雨,将会直接将江南道彻底笼罩在里面,祂的眼底神色从容淡然,胜券在握。   岁月的力量,是任何修士都无法阻止的。   区区匹夫之勇。   怎能比得过我千年之计策?   足足一千年的时间啊,这一千年岁月里,几多尝试,几多布局,一切的疏漏和可能性都已经被预料到,一切的可能性都也已经做出了准备,都已经做好了解决的方法,就是为了今日。   而今大势已成,又有谁能阻止呢?   被共工称为叛徒的持伞水神心中自语,掌中之伞微微抬了抬,视线往前。   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对手。   于是看到身穿黑红双色衣服的青年缓缓收剑。   而后看到了他身后,高大而俊朗的男子,看到对方嘴角勾起,露出一丝微笑。   持伞之人思绪凝滞。   水神?共工。 第四百四十二章 叛徒   共工,真正,且唯一的水神。   持伞身影的瞳孔收缩,几乎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身材修长高大的神灵嘴角带着一丝漠然的微笑。而后,持伞之人花费了足足千年,甚至于更长时间准备的东西,就逐渐挣脱开了祂的掌控。   原本笼罩着整个江南道的庞大雨云缓缓停止。   而后,在龙虎山的张天师张若素,得到了江南道发生的变化。   “雨停了。”   弟子们的声音里有压抑着的震动。   那语气里甚至于有对于不理解的力量所自然而然的恐惧感。   因为雨并不是停止下雨这一个动作,而是就那么生生停滞在空中,不再落下,一颗颗圆形的水珠漂浮在整个江南,暴雨的喧嚣转眼化作一篇死寂般的宁静,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时间暂停下来了一样。   张若素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强大的控制力,果然是那位。   他让弟子们全部撤离江南道。   而后才一会儿,来自于七部玉枢道门宗派的上清宗就有消息传来。   “张若素,你疯了吗?!”   “这个时候撤离江南道,难道说,龙虎山正一道的修士全都是贪生怕死的懦夫吗?!   你自己想撤你自己撤,凭什么下令让全部的修士都离开?!江南道怎么……”   上清宗林守颐的声音里面压抑着怒火。   张若素把手机挪开放在耳朵之外三十公分。   等到那边的老友一阵痛骂表示认错了你,骂得几乎没力气了的时候,才慢条斯理道:“江南道的问题,有人去处理了。”   林守颐大怒:“谁?!你告诉我,是谁这么大口气这么大胆子,老道一定一道天雷劈死他!”   “共工。”   手里另外一边霎时间死寂之后,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音,不知是撞翻了桌子,还是打翻了水杯。总之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最后直接挂断,变成了一种杂乱的忙音。   张若素抖了抖道袍,微微仰头,吐出一口气来,呢喃道:   “原来如此……”   “确实爽。”   此刻,江南道战场之上。   在共工出现的瞬间,交手就变成了碾压局。   持伞之人身子狼狈飞退,手臂半边袖口几乎崩裂化作蝴蝶,千年的谋算几乎转瞬之间就已经崩溃,祂咬着牙,心中感觉五味陈杂,可总体上,几乎是愤恨多于对死亡的恐惧的。   为什么?!   这完全不讲道理!   为什么会出现共工?!   为什么共工会出现在这里!   就仿佛下棋的时候,对方的每一步落子都尽在掌握。   结果对面直接裁判上场。   这还玩个什么?   掀桌都掀不了。   毕竟若论不玩掀桌的话,对面那位可是掀桌子的祖师爷。   那是脾气上头以后,直接掀桌,差一点带着山海诸神,人间百族一起不玩了的主。   祂竭尽全力抵抗着,可是费劲千年心血准备的水脉仿佛是有了自己的魂魄和思维,直接挣脱祂的控制,反过来不断攻击着他,作为诸水脉之主,共工根本不需要出手,就已经让祂直接走到绝境。   一步踏错,身子踉跄了下,朝着后面摔下去。   无数水流逆着冲上天空,将祂包围,在那一瞬间,几乎有一种被摔入了深海之中,被无尽水流包围着的窒息感。   祂几乎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人间,还是水域。   那种绝望和窒息感,让祂神色恍惚,眼睛瞪大,一幅幅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就在眼前浮现——   “你是被选中的圣徒,要成为水神的新娘子啊……”   “好事,是好事。”   被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吃了好吃的。   然后被送上高台。   往日里那些德高望重的族老,甚至于是父母,脸上都是一种虔诚至极的模样,只让祂感觉到手脚冰凉。而后祂被推入水中,无数人为此而欢呼雀跃,觉得灾难会被消解。   但是没有人询问,哪怕是她的父母都没有询问她那个问题。   转瞬光芒消失。   坠入深海。   在即将窒息死去的时候,她看到了最为壮阔神圣的存在……   耳畔又一次传来了当时听到的话。   记忆始终模糊不清。   持伞的身影却似乎是惊醒一般,猛地喘息了下,眼底再度恢复了聚焦。但是这一次祂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动弹,一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剑锋冰冷微寒,透着一种哪怕是神灵都会觉得恐怖的煞气。   卫渊神色平淡,站在她背后。   那柄古朴的油纸伞上出现了裂痕。   被束缚的黄巾力士也由此重新回归天地之间。   斩断了雨伞的伞面,就仿佛是斩断了某种束缚或者遮掩。   卫渊看到了这身影的真容。   是一名女子,眉宇端庄,只是那伞出现裂隙之后,先前感应到的神性反而是越来越弱了,另外一股气息出现了,那像是阴魂之类的存在。而水神共工此刻不再出手,看着这名女子,眼底浮现诧异。   而后嘴角微微勾起,最终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一丝带着诧异的笑意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不是祂,只是和祂有因缘的魂魄。”   “看着样子,你是花费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想要让祂醒过来?”   “哈哈哈……可笑可笑!”   水神的眸子敛了敛,那双至少看上去温和的眼眸此刻却浮现一丝戏谑和嘲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戏谑和嘲弄,究竟是针对着谁,亦或者只是看到了某种让人觉得可笑至极的事情,祂笑着道:   “看你的样子,是人类部族对于神的活祭品吧,你手腕上还有当时留下来的绳索痕迹。也就是说,你一直到现在,都还恨着那些把你推入水中当做祭品的人。”   “而现在,你却在做着把其他人当做祭品的事情。”   “是祂当初救了你吗?”   “那祂一定想不到还有今天。”   卫渊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水神嗤笑道:   “卫渊啊,这就是人类始终在重复的错误,那个叛徒从其余河神的祭祀里面救了她。而她现在却要为了那个叛徒而献祭这一座一座城市,我说五千年短暂,就是因为如此,就像是一个圈,人类始终重复。”   “重复怨恨,重复变成那种被怨恨的人。”   “永远不知错误,不知悔改。”   卫渊看向被制服的这持伞女子。   后者咬着牙齿,道:“是我自己的意愿,这件事情,和尊神无关。”   “当然无关,祂都已经虚弱到沉睡了。”   共工冷笑道:“但是,你想要祂复苏,这是你的愿望。”   “也不必说什么你和之前的人不同。”   “愿望,即是执念,即是欲望。”   水神负手而立,平淡道:   “过去之人,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活祭了你。”   “而你现在,同样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想要献祭城市。”   “在我等看来,这并无区别。”   卫渊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某个认知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就像是先前和共工人治神治的争论时那样,他缓缓道:“共工……你口中的那个叛徒,究竟是谁?”   共工低着头看着越发汹涌的河流。   “想要知道吗?”   突然拂袖一扫,那些被救助的校车居然重新坠入河流。   卫渊瞳孔一缩,就要再度出手。   而在这个时候,那本来湍急的河流突然变得平缓下来,一道一道的浪涛涌动起来,如同是水流上盛开的花朵,将几乎差一点就要摔入河流当中的车辆接住,而后平平地放在了一侧的土地上。   并没有人受伤。   这不是卫渊出手,更不是共工。   一道微弱的气息复苏了。   卫渊看着那似乎苏醒过来一般的河流,被他控制住的那持伞女子咬着牙齿,阔别了许久之后,她这个时候,终于又一次地回忆起来,被当做活祭品祭祀江神时所见到,那壮阔景象时候听到的话。   那个时候,强大的神灵在水流之中漫步,接住了被人抛弃的孩子。   而后道:“你在哭……”   祂轻声问出了没有一个人问她的话:   “想要活下去吧?”   而此刻,共工脸上的神色收敛了,眼底变得淡漠,道:   “果然一点都没有变啊。”   祂道:“背弃了神灵,放弃了山海,选择留在人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水神,神的叛徒。”   “天吴。”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可曾后悔   天吴,那是曾经被记录于山海之中的水神。但是哪怕卫渊,也没有想到,那能够在过往神话当中留下自己名字的神灵。此刻会在人间,在这江南的水域之中。   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   为何这被当做活祭之物的女子,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兴起水波。   河流的水安静流动,最后有声音缓缓传来,宽厚而平和:   “是你啊……共工。”   “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再见了,没有想到最后还能够再见到你。”   水流涌动着打开,化作了前往凡人不可测之地的的通道,面容俊美的高大神灵神色淡漠,一步步走了下去,卫渊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持伞女子,将剑收起,而后也跟着共工走了下去。   那女子嘴唇颤抖,而后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抓紧手中的伞,在河流闭合之前快步地奔了过去。   本来打开的河流缓缓闭合,最终看上去和平常没有区别。   卫渊之前见识过了共工在东海之下的别府,极为地壮阔。但是他没能想到,这位曾经在山海经里留下痕迹的水神天吴,居住的地方,居然是这样破败的地方,这是人间的人所无法看到的裂隙。   墙壁上有着古朴的壁画,卫渊能够认得出来,是很古老的笔触风格,有些甚至于是比他掌握的技法还要古老些。而在墙壁上,绘制着穿着简单衣物,手中握着简单的长矛,正在大地上追逐着猎物。   而这些人类的身上,则是一道神圣的身影。   是天吴。   但是此刻,卫渊在这一条前往水神居所的尽头所看到的。却不再是那样强大的神灵,在尽头的水域里,一名白发苍苍的男子闭着眼睛,安静靠坐在那里。   他穿着蓝色的衣服,宽大的下摆整齐地散开,身上有一种腐败的气息。哪怕是这里无数的水流,也完全无法遮掩。   濒临死亡的气息。   卫渊背后跌跌撞撞跟过来的女子捂着嘴唇,身躯颤抖。最终发出呜咽的声音,眼前这几乎要腐化散去的,正是曾经的天神天吴,共工漠然注视着天吴,看到祂的双目闭着,已经无法张开,神色却安宁。   “天吴。”   天吴微微颔首,微笑道:“是你啊,共工……”   共工冷哼一声,这位住处一尘不染,哪怕饮酒都要用神性酿造,要海中水族起祝由之舞的高大神灵拂袖坐在了地面上,视线落在了天吴的身上,卫渊看着眼前的神灵,沉默之中,隐隐不敢相信。   曾经强大的天神,怎么会濒临到这个程度?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共工语气漠然,祂眼底似乎有些嘲弄:   “看样子你早早就已经被遗忘了啊。”   “难为你这信徒千年来苦心积虑,想要靠着搅动长江之水来让你清醒过来,最后反倒是被打断,这个时代,世上居然还有供奉信任天吴你的人,如此看来,此人倒也不是那么不堪了。”   祂声音顿了顿:“背弃神灵,抛弃了山海,随着人类生活。”   “现在后悔,也已经迟了。”   天吴嗓音温和平静:“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共工扫过卫渊,看到后者眼底的不解和复杂,淡淡道:“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天吴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就是我所说的,叛徒的结局……神灵生于天地之间,自有权能,祂却和人类生活在了一起。”   “用自己的神力去帮助他们,甚至于离开了朝阳谷。”   “而最终这样的下场。”   “就是当人类遗忘了他的时候,神灵的力量就会慢慢凋零,直至死去,哈,多可笑,现在早已经没有谁还记得你这位水神了。”   卫渊沉默了下,缓缓抬眸看向周围的,那些色彩已经斑驳掉落的壁画,伴随着这壁画上的文字,和共工口中所说出的只言片语,他看到了最初的故事……   在很早的时候,在山海经还没有记录的时代,天吴的传说。   那是轩辕的时代了啊。   古老的神灵存在于朝阳谷中。   每日追逐着风长啸,逍遥而自在。   最初的天吴,并不是水神,而是风神,祂庇护着人们狩猎,那些被祂庇护的人族,就是吴人。而因为天吴的本体,是犹如猛虎一般威严的模样。所以那个时代的人们,把吴和虎结合起来,创造出了虞。   虞和吴,在神灵天吴的庇护之下,常常有所收获。   也同样的,他们把最好的猎物都奉献给了风神天吴。   岁月慢慢流过,等到到了舜帝的时代,四凶被驱逐,炎黄的部族也朝着四方迁徙,吴的支脉来到了东方,在这里,他们面对的不再是狂风,不再是那凶猛的野兽,而是汪洋和波涛。   吴的人们上路了,他们辞别了朝阳谷的神灵。   独自面对那个时代危险的山海。   但是当他们在水波中被打翻了船只,面对着狂暴的风雨而孤立无助的时候,即将死去的人们呼唤着那位神灵的名字,而这一次,狂风再度回应了他们——   本在朝阳谷的神灵离开了自己执掌的区域,来到了东方的水乡。   可是在这里,不再需要捕猎陆地的凶兽。而天吴对于海中的凶兽没有压制的权能,也不能够保佑信赖自己的人们能够安全出海回来。于是祂找到了共工,付出了一半的神性作为代价,最终化作了水神。   一直到五千年前。   当禹王划分山海的是,天吴再度选择了伴随着那些弱小的人类,也因此彻底失去了原本的力量,远离了家乡,祂担心着,这些还很弱小的人类。如果没有祂的话,又要如何在危难的世界上生活?   在祂的帮助下,人类慢慢地沿着河流栖息生活着,织网捕鱼,在神的庇佑下乘风破浪,然后带着丰收的渔获回到家中。   而这个时候,天吴会在能够俯瞰人类渔村的山石上,安静看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只是啊,岁月慢慢地流逝,孩子最后也会告别父母,独自走向遥远的时代,再不回头。   慢慢的,人类建造了越来越大的船只,不会再畏惧江河的波涛。   慢慢的,凶兽也逐渐消失,而人类编织了渔网。   他们能够捕获到越来越多的鱼。   他们发明了灌溉粮食水田的农具,不再需要神灵的帮助。   城市越来越大。   从小小的渔村,变成了镇子,而又从镇子变成了港口和城市。   哪怕是天吴坐着的地方,也没有办法再看到整个城市了。   还记得神的人却越来越少   或许一开始只是有一些人忘记了。   可慢慢的,忘记祭祀着天吴的人类越来越多。   而神灵远离了山海,来到人间,失去了人的信奉,也慢慢地失去了力量,祂没有靠着力量为祸。只是安静坐在山石上,看着祂曾经保护着的人类一点一点忘记祂。   慢慢地消失。   直到最后还祭祀着祂的人不见了,世上便也不再有天神天吴。   此刻所见,已不过是最后的痕迹。   卫渊从石壁上收回了视线,看着眼前闭着眼睛的白发青年。   后者微笑着看向卫渊:“是人类啊。”   “没有想到还有客人会来。”   在遗憾的笑了下后,祂望向卫渊,轻声道:“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只是一直都没有见到人,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可能会有些冒昧。”   “人类,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卫渊不知该如何回答。   祂微笑着再度询问。   “你们已经不需要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了吗?”   卫渊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能够驯服洪水。   能够让三峡的激流安静,我们已经能够劈波斩浪,遨游碧波。   已经能够到九洋之下。   所以,可以不必担心。   白发青年怔怔许久,最后只是微笑着叹道:“是吗,太好了。”   而后看向共工的方向,道:   “多谢你,共工,最后还来送我一送。”   俊美高大的神灵冷淡道:   “……我只是要看看你的末路罢了。”   天吴笑着答应,而后望向卫渊:“谢谢你的回答,我是水神,至少曾经是,人类来到这里,按照惯例,我是要给予你一个愿望的。虽然并不是什么很大的权能,但是也算还有些力量。”   “比如,把你身上的病治好。”   天吴睁开了那双眸子,似乎已经不能够再视物,但是祂的气质仍旧柔和。   “愿望吗?”   卫渊看着天吴,道:“那么……”   “可以和我喝杯酒吗?”   这是水神最后所能实现的愿望,虽然有些诧异和不解。但是仍旧答应下来,卫渊取出了之前剩下的酒,轻轻倒入两个酒杯里面,然后往天吴的方向推了推。   眼前的白发青年端起了酒杯。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来,端起酒杯的时候,一缕缕气机从他的身上逸散出来。   共工微微抬眸,最终没有言语。   一缕缕淡金色的流光浮现在这里。   驱鬼,敕魂。   这是最初的神通,也是最简单的神通。却在此刻发挥出了最大的效果,周围墙壁上的壁画缓缓亮起。而后,仿佛是过往岁月的重现,那些壁画上的人们仿佛从壁画上走了出来,清晰无比,就像是真正的神迹一样。   他们一直都留在这里。   天吴那一双几乎无法再看到东西的眼眸瞪大。   那是祂曾经见过的人。   是最初搏击浪涛的吴人,是出海捕鱼归来的青年,是载歌载舞的女子,也是微笑着沉睡再不会醒过来的老者,是玩耍着跑动着的孩子们,时间仿佛在倒退,风雨不灭,波涛不绝。而一代代的人们穿越简陋的渔村,跨越漫长的土地,寻找着自己的归宿,自己的开始。   最后重新来到了朝阳谷。   来到了那一年。   凶兽奔跑而过,无名的神灵懒洋洋抬头,看到了那些人类。   捕猎时为了壮威而呼喊着的声音有些有趣。   ……是『吴』吗?   你应该已经忘记了吧……   你是否知道呢。   那些比人类诞生更早些的存在?   祂们强大。   未来道路漫长,岁月无尽。   祂们曾伴随着弱小的人类走过无数的沼泽,行过三千里山地。   曾伸出手掌,为人庇护着风雨。   曾和人一齐奔跑着走过每一寸的大地。   曾如兄长和父母一般照料着你。   最后看着人越过祂们,走向更远的方向。   越来越远。   你不再记得祂们了。   可是,回过头。   祂们是不是还在等着你们,呼唤祂的名……   卫渊端着酒,背后的人们仿佛在这一瞬间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们围绕着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天神,卫渊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手掌轻轻托在酒杯的后侧,袖口仿佛垂落下来,缓缓垂眸,周围的人们仿佛也在低语着开口叙述着。   从最初的狩猎时代,呼喊着『呜』或者吼叫着『吼』着狩猎。   到逐水而居,结网捕鱼。   渔村变成了小镇,小镇变成港口。   驯服波涛,让水流发电,驾驭巨大的船只,集合百千人之力破开巨狼,远远望向天际。   “神州的水神。”   “这几千年的岁月……感谢与我们同行。”   仰脖饮酒。   天吴垂眸看着周围的人影,满足地低语着,呢喃低语说了一句话。   最后的声音落下的时候。   卫渊抬起头,只看到了留下的酒杯。   水神天吴,逝去。   共工安静看着。   卫渊放下酒盏,许久不曾说话。   他见证了神灵的离别。   最后天吴只是看着周围那些虚幻着散去的人影,留下了满足的低语。   因为人族而沦落至此,后悔么?   “能够和你们相逢……”   “实在太好了。”   :今日第二更……三千八百字。   从试炼开始,其实就是天吴篇,挠头。 第四百四十四章 水神的新娘   当水神天吴彻底消散离去的时候。   哪怕是共工都没有说话,墙壁上的壁画缓缓亮起。却又开始一点点变得黯淡下去,最终彻底归于湮灭,那些曾经记录于这里的故事,来自于五千年前。甚至于更久远之前的,人和神的过往,最初的相识,数千年的相伴,终究开始散去。   而旋即,这片水神曾经停留过的,有别于人间的区域也开始崩溃。   水流从四面八方涌入其中,要将这里的一切痕迹都淹没其中。   水神共工下意识抬起手。   这磅礴的水流在一瞬间凝滞了,停止灌入缝隙。   但是很快,祂收回了手掌,作为神州诸水脉之主的身份,安静目送着在做出抉择的时候,选择人类,背弃神灵的天神最后一点痕迹归于江海当中,由诸水之主目送的离别,或许也终究是能够匹配神的末路。   而此刻,那握着伞的女子张了张口,也才慢慢回过神来。而后似乎是到这个时候,才感知到了痛苦,仿佛在刚刚连痛苦这一种感情都无法追上她。   张了张口,却连一丝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才发出一种呜咽着的哭喊声,哭声仿佛是要将自己的魂魄都搅碎了似的,绝望而凄厉,共工收回视线。只是一拂袖,便将卫渊和这女子都带离了天吴原本所在之地。   而这个时候,卫渊和共工都很清楚眼前这持伞女子的经历。   被某个部族选择成为了活祭品,献祭给某个河神。   却被那个时候在这条河流里面的天吴所救下来。   虽然死去,却也以水神眷属的方式活了下来,在天吴被人世间逐渐遗忘,逐渐衰弱消失的时候。只有她还在竭尽全力地想要让祂苏醒过来,弱小的她,无法理解人和神的关系。   只能够想尽办法,希望江南水系的涌动,能够反哺天吴。   共工神态略有些低沉,最后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女子:   “她……要怎么处理?”   卫渊吐出一口气,道:“打算以术法彻底搅动江南的水系。”   “虽然没有造成真正的灾难,但是同样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还有一桩千年前的因果和恩怨要去处理。之后,应该会将她带到龙虎山之上,看天师他们怎么处理吧,这样的事情,让他们头痛去。”   “不过,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要永镇龙虎。”   共工挑了挑眉,嗤笑道:“永镇?”   卫渊:“……”   好吧,在这位面前,不能提这个。   惹怒了一头锤下来,卫馆主恐怕就要变成卫渊酱了。   他面不改色道:“说是永镇,应该也是有期限的,不过。”   卫渊声音顿了顿,叹了口气,看着那失魂落魄的持伞女子,道:   “千年时间和永镇……对于从人而变化来的存在的话,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带着那失魂落魄的女子,回到了东海的浪涛之下。   而千年前的恩怨,最终无论是白蛇还是圆觉,都不是最有资格做出回应的人,白蛇尚且还有千年之后,只等待一道机缘,就可化龙;   法海转世为圆觉,做一沙弥比丘,行走神州土地上;   唯独一个人,身死魂散,只剩下了一缕执念。   金山寺上,卫渊带着那持伞的女子来到了那一棵老树下。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快就回到这里。   而那老树之下,因为这女子当年引导水漫金山,而彻底失去了一切——   不再有父母留下的医馆,不再能做那丹青圣手,失去了自己的姻缘。最终一千年孤苦,一千年落寞的僧人看着那女子,手中的扫帚轻轻放下。   许仙知道了当年的一切事情。   抬起手来。   女子垂首,束手待毙。   而最终那老僧满是皱纹的手掌按在了这女子头顶,许久之后,只是平淡道:   “阿弥陀佛。”   “……贫僧原谅你。”   持伞女子身躯颤抖了下,不敢置信抬起眸子。   而身穿灰袍的僧人已经转过身来,仍旧是握着那扫帚,慢慢打扫着老树之下似乎永远都扫不完的枯叶,人生一万八千苦,何妨放下?   若是放不下,倒也无妨,慢慢扫着,揣在怀里放着,或许某天,看着天光正好,就突然放下了。   老迈僧人眉宇平静。   不再追究当年的恩怨,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没有人知道许仙心中的想法,或许是觉得千年已过,无所谓放下拿起;   或许是因为僧人心性圆融,超脱了自己的念头和恩怨。而是俯瞰人世间一切,只觉得众生皆苦而已。   也或许,这一缕念头如今,不过装着佛陀和那一抹白衣。   旁的再容不下了。   卫渊告别了那不知何时就会消散,回归天地之间的僧人。   听到了山下传来的脚步声音,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一批道门修士和佛门行者都齐齐赶到,每一人的身上都携带着相当不俗的修为气息,这些是特别行动组的真正精锐,是卫渊将擒拿了那女子的消息告诉龙虎山魂后,张若素让附近的行动组成员尽快赶到的。   “那么,此人就交给我们了。”   那名龙虎山的年轻道人看了看没有丝毫反抗之心的女子,对卫渊开口,得到颔首同意之后,取出了各种各样的符箓法器将这女子困住,带到了汽车上,前前后后好几辆车,往龙虎山赶去。   卫渊坐在最后一辆车里。   看着窗外两侧闪过的风景,心里想着。   之后,等待着那女子的,或许是千年的镇压。   也或许是暗无天日的惩戒。   所有的道人一路上都很是警惕,因为他们被警告了,这是导致了江南之灾的根本原因。哪怕是被封禁,哪怕是有卫渊的暗中护送,也不能够有丝毫的放松警惕。   面对这样的存在,放松警惕,一着不慎或许就是一场劫难。   金山寺在镇江一侧,此刻下山来,车走小路。而这江南道附近,原本就到处都是河道。再加上之前的那一场暴雨,更是水位暴涨,在车辆行驶过一侧有江流的小道时候,那持伞女子抬了抬眸,嗓音轻柔安宁:   “可以停一下吗?”   诸多道门修士和佛门的行者都下意识绷紧了精神。   运气抵抗,而后他们就听到自己说出了那句根本不可能说出的话:   开车的修士脊背发凉,想要拔剑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猛地一打方向盘,这已经经过加持,几乎等同意一座小心封禁阵法的车直接转向奔向了河流,后面的几辆车连忙加速。   卫渊眼底平静,等到他们追上前面车的时候,那辆车停在道路一侧,里面的修士陷入昏迷,没有大碍。而那持伞的女子正在走向前方,已经过去了很远。   其余的修士们加速奔去。   卫渊抱着剑,倚靠着树木,最终没有出手,只是慢慢走在后面。   曾经被人类放弃了的人,被亲朋和族人当做活祭品的女子解开了外面的宽大披风,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化做了一套繁盛的衣服,她手中支撑着雨伞,迈步走向湍急的河流大江。   当初并没有人问过她,她是不是想要活着。   而现在,也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在一阵阵惊呼里面,卫渊抱着剑靠着树木,安静无声。   有悠扬的吟唱声从身后传来,就像是来自于很遥远的过去,声音清脆虔诚,水流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道门弟子治疗了同门,忍不住抬头看去。   一身红色盛装的女子展开双臂,拥入了江流之中,水流似乎也是在拥抱着她,这并非是要借机逃离。因为在那一瞬间,存活了千余年的魂魄消散了,如同阳光下的春雪,不留下一点的痕迹。   任何生灵都是想要活着的,死亡的感觉对于她而言也必然是痛苦。   但她此时的神色却很安宁。   那一把伞翻落下去,被水流吞没。   曾经执着着不甘心死去的祭品,最终穿着那一身衣服,拥抱了死亡。因为漫长岁月彼此陪伴而爱着人类的神灵,和被人类抛弃被神灵所拯救的祭品,卫渊安静看着这一幕——   无论恩怨或者因果,亦或者说灾厄罪行,至少这一瞬间,奔赴死亡时的决绝,衣袂飞扬的红衣。   让她就仿佛真的像是那残忍祭祀的名字一样——   水神的妻子。 第四百四十五章 人神   当年的经历,究竟像是什么?   就像是站在高楼上。   往下看的时候,水流在夜里就像是坚硬的土地。   如果就这样落下去的话,肯定会死。   “你怎么还不跳?!”   “你怎么还不死?!”   “快点啊,磨蹭什么呢,有胆子就跳下来!”   “就是!”   “赶快死,死完了我们还有事情。”   “快去死!”   于是满怀着绝望纵身而跃。   却在跳下去的时候,被一只伸出来的手掌紧紧抓住了。   身子晃晃荡荡得,却被紧紧抓住,几乎浓郁地让人绝望的恶意里面。只有非人的神灵给了她活下去的那一丝丝可能:“抓紧了。”   “你想要活下去的对吧?”   被当做祭品的女子最终还是主动死了。   那种迹象,只要是有点修为和眼界的人都能一眼看得清清楚楚的。   魂飞魄散,几乎是再也没有来生的那种。   死得干脆利落。   “是畏罪自杀了吗?”   有道人叹息。   最后也只好收拾着这里的线索和痕迹,带着回去了龙虎山。而在第三天的时候,在这里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像是坟墓一样的鼓包,卫渊并指在周围一划,以自身法力把周围画出来了一个圈,凡人根本看不到里面。   在坟墓前面有三炷香。   卫渊微拜了拜。   “你居然没有阻止她,也没有亲自去杀了她。”   共工的声音出现在一侧。   这位水神似乎还没有回到东海。   闲得跟难得放出来的二哈一样……   不,老家那条能把青春期的男生溜吐的二哈都没这么有活力。   卫渊心底腹诽一句。   你说他自己?   他当年把二哈遛吐了。   当下听到询问,回忆刚刚所感知到的,女子死前的那种绝望情绪,那一幕其实不是当年发生的。而是当年的事情,外加这一千年来的经历所混合起来的东西,是心间的风景,卫渊收敛念头,叹息着回答道:   “其情可悯,其罪当诛。”   “其罪虽当诛,其情亦可悯。”   高大俊美的共工站在卫渊一侧,负手而立,冷笑道:   “文绉绉的,真是文官做派。”   “不过没事。”祂随意道:   “当年我也在少昊那里做过文官,我理解。”   卫渊猛地转头,满脸懵逼地看着共工,共工皱眉,傲然道:   “我可是执掌礼的,吾乃五帝大司礼,最大的文官。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够和颛顼争斗帝位?”   战神刑天是唱歌的,水神共工是司礼的。   就连禹都是尧的司空。   很好,突然就显得很合理了。   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有问题的不是我,是你们。   你们这帮文官里的异类,二五仔!   卫渊默默往旁边走了一步,表示自己和这几个文官不一样。虽然他和共工交流,虽然他用的是刑天的兵器。虽然他和禹王比较熟,但是他绝不是这三个怪胎一样,他是正经儿八百的文官。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自己还是离他们远一点的比较好。   但是就像你发现你周围全是二五仔的时候,最好思考一下就进谁才是二五仔;   而你发现你周围全部都是怪胎的时候,往往要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共工皱了皱眉,往卫渊那边一大步跟上。   这一举动成功让卫渊陷入尴尬和沉思,没办法再迈一步。   共工略有沉思,突然询问道:   “你觉得,你所经历的这一切里面,究竟谁才是错的?”   卫渊诧异,看向高大的神灵。   对和错?这种哲学命题从共工口里出来卫渊还真不习惯。   不过,似乎也很正常。   水神毕竟是神灵,文官也毕竟是文官。   虽然喜欢掀桌子,但是偶尔也会问出某些奇怪的问题。   卫渊看着自己所立,其实空无一物的坟墓,想了很久,最后道:   “我也不知道。”   “我刚刚感受到了她心里最后的念头。”   “太压抑了,那种绝望里面还伸出手的天吴,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哪怕是在这个时代,同样会有类似的事情……   虽然不是再供奉神灵,但是为了自己的禹王而践踏别人生命这种事情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吧,为了钱,为了权,甚至于只是因为无聊。”   共工挑眉:“无聊?”   “是啊,曾经有人跳楼的时候,就有很多旁观的人喊着让他快点跳。哪怕还有人劝说那个人,但是那些语言还是打垮了他,让他绝望地跳了下来,这样的事情哪怕到现在都会有。”   “而那个女子,让她快点死的,是她的父母,是她的祖父,是她的哥哥。因为他们的房子被谁冲塌了没地方住。因为哥哥要娶妻,因为耕地泡了水,因为连续多少天没有捕获到鱼。”   “所以她必须要死。”   “而那个时候,天吴是唯一认可她能活下去的人,就像是黑夜里最后的光,所谓的人,为了这最后一点执念,就是变成疯子都很正常,换成是我经历了那一切,我会比她做的好吗?未必……”   共工饶有兴趣看着他:“有意思的评价。”   卫渊答道:“我评价一件事情的时候很简单,如果我不可能做得更好,那我也就没有资格去下结论,站在岸上的人,看着淹在水里的人说,看,真狼狈;   吃着肉和面包的人觉得只能吃树皮的人不注意环保。”   “这帮家伙就应该吊在路灯上。”   共工不解:“吊在路灯上?”   卫渊沉思,而后解释道:“按照修行者的理论,大概等同于贫僧送你去西天的威慑力。”   “嗯,或者说,上古一点的,送他回炉去见女娲娘娘。”   “哦,有趣……”   共工饶有兴趣地问他:   “如果你是那个被淹了的人会怎么做?”   卫渊沉思:“爬上来。”   “然后一脚把那个人踹水里,让他感受下水神的铁拳。”   共工大笑。   重重一巴掌拍在卫渊的肩膀上。   啪的一声,卫渊肩膀抖了抖,被共工拍下来的那一巴掌的地方硬生生炸开了一圈白色气浪,武修的体魄,半边身子都麻了,卫渊嘴角抽了抽,而共工笑罢,看着前方的河流,道:“不错,我也不觉得她是错的。”   祂的微笑收敛了些,很奇妙地多出了一缕神灵的气度,叹息道:   “也没有谁是错的。”   “天吴和人类相处,认可了这些寿命短暂的生灵是祂的朋友。所以甘愿离开了山海,削弱了自己的力量。而和人类共生,以我的立场来看,这也同样没有错。”   “作为神而救下了那女子,更不是错的。”   “而被人类抛弃,被非人所救的女子,在发现天吴越发弱小的时候,竭尽全力去拯救祂,这没有错误,她本就是被人所抛弃杀死的,没有恨意才奇怪。”   “收敛自己的妖力,想要报恩而来到西湖的那一只蛇妖没有错。”   “努力生活,为贫苦百姓义诊的医生更没有错。”   “希望大妖能远离人类城池的僧人同样不是错误。”   “每一个人都没有错,所有生灵都在竭尽全力地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奔跑着,编织着自己的命运。却迎接来了这样的结局,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错误而荒谬的吗?”   共工平淡道:   “千万年来,这辽阔大地之上,多少生灵明明竭尽全力活着。却迎来了一场又一场的悲剧,这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追求,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旁人矛盾。所以最终会出现没有人愿意看到的结局。”   “如同编织一卷织物,一根根线却彼此撞在一起,变成了刺眼拥杂而且极为难看的纹路,这就是人间。哪怕是天吴这样的神灵,卷入其中,最终的结果也只是陨落。”   “你所经历的这些,往后一定还会出现。”   “这便是人治的问题。”   共工看着卫渊,从容道:“神治则不同。”   “我可以保证。”   “若是神灵治理人间,那么将不会有这些悲剧。”   “以神灵的力量,执掌帝位,足以看到和干涉一切生灵的命运,相爱的和相爱的在一起,大地永远丰收,不会有牺牲,也不会有遗忘,每一个人将会有着最美满的命运。”   “父母恩爱,从小长大,见到一切都是美好和正确的。”   “美满的童年,学习最适合自己天赋的知识,担任最适合自己的工作,在最恰当的时候成婚,拥有最好的一生,见到最好的上司,有最合乎自己性格的朋友,终其一生,不会有冲突和矛盾。”   “所有人的命运,在神的编织下会顺着正确的轨迹前行。最终这五千年,下一个五千年,都会编织出最为正确最为美妙的纹路,是任何人都不会否定的,强盛而美丽的历史,卫渊啊,本座问你,亲眼看到和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认为,人治会更好吗?”   水神共工看着他,嘴角勾了勾。   “要不要来我这边。”   “刑天是特例。”   “人的战神,可是无法长生的……” 第四百四十六章 回答   寿命的事情,暂且地被卫渊抛到了脑后。   他的注意力真正地放在了共工提出的神治上。   神灵的治下,人世万物都有序运转着。   哪怕只是在共工的描述之下,卫渊都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一个,绝对正确,绝对理所当然的时代。而眼前水神共工的模样,毫无疑问,这位神灵所说的绝对是发自内心,并无虚假。   说实话,卫渊自己都心动了下。   或者说,不止一下。   心里平常那只跟死了一样蔫不拉几的鹿磕了炫迈一样,不停地蹦跶。   没有矛盾,没有冲突的治世,根本不存在各种各样的人祸,什么不公平之类的更是没有半分。因为神灵早就已经给每一个人找到了人生中最正确的道路。   从出生的时候,神就已经代替你看到了百年之后的样子。   简直像是作弊一样。   神灵亲自在无数种选择里面给你选择出了最完美的那个。   去哪里上学,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在继任帝位的神灵眼中将会无比地清晰,神州华夏这一幅图卷,将会在祂的手中编织出极为华丽。甚至于没有一丝一毫错误的壮阔的织物。   这样说。   大概等你出生的时候,你就会有最适合你成长的环境。   最棒的父母。   你喜欢玩游戏机,你母亲可以和你一起联机。   你喜欢旅行,你的父亲就恰好是个背包客之类的。   哪怕是万中无一的女装大佬,你甚至于可能在你父亲的衣柜里找到你苦求不得的十年前绝版洛丽塔。然后让你娘给你爷两儿化妆,在恐怖的基数下,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可以在神的眼中化为确定无疑会发生的事。   去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而且包分配工作。   不只是包分配,连对象都包了。   亲,来神治之世吗?   一条龙教育服务,包分配工作,包分配对象。   水神共工出品,绝对有保证。   顺便那青春时代最美好的爱恋,神都会给你准备好。   这一条道路,绝无半分的障碍,更没有丝毫的困难,没有谁会有悲剧,你只要安安心心往前走,一路快乐地走到神灵给你准备的结局上,况且……   很有可能在神灵的治下,连死亡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喜欢独处的会安静离开世界。   喜欢热闹的,可能会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看着自己爱的那些人。而后在喝下一杯酒,或者听完几十年前自己最喜欢的歌曲之后,安然地睡去,不必担心后来者。   因为他们同样行走在神灵给他们准备的人生道路上。   没有丝毫的错误,没有丝毫的问题。   这不好吗?   简直赞爆了好吗?   卫渊想想都觉得这世界简直充满了诱惑。   再怪的性格都能找到同好。   那些社交牛逼症患者姑且不说。   充满希望的理想主义者们也不提。   哪怕是社交能力值为零的宅男宅女,都能够过上只在动漫里存在的,在志同道合的朋友环绕下,和性格都完美契合的异性度过充满了粉红色泡泡,充满了酸臭味道的青春校园。   单单这一点,都能让无数青春期的男生们嗷嗷叫着化作水神信徒,狂奔过来,半跪在地,双臂托起,虔诚地把自己的青春献祭过来。   就和无比虔诚信奉祝融的那些人一样。   来,水神大人,请大力点,不要怜惜我。   更不必说,更完美的职场,更好的人生,简直无与伦比好吧。   只是想想,都觉得那真的是和共工所说的一样。   繁复而美好的图卷。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卫渊都忍不住畅想了那种生活,收回杂念来,看向眼前的水神共工,沉思了下,像是面试某个职位一样道:   “那么……谁做什么工作又是怎么安排的?”   “比如说……”卫渊摊了下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问这个,咳嗽了下,道:“谁去做轻松的工作,谁去做麻烦的工作,谁的妻子漂亮,谁的妻子温柔,谁的丈夫身材健硕,谁的丈夫的腹肌都九九归一。”   “谁能够在繁华的城市中央,谁又因为工作而不得不在塞北或者农田,谁养尊处优,吹着空调,谁四处游荡,在大太阳   人向神提出了疑惑。   共工平淡道:“自然,是由我来决定。”   “我会找到最适合每一个人命运的工作。”   “至于配偶……”   “当然也是最合适的。”   卫渊古怪看着神:   “最合适?感情是很复杂的,你从哪里看出来最合适?”   共工认真道:“身体最契合的。”   卫渊:“……”   等一等……   卫渊震惊。   觉得自己好像被上古猛犸象拉着的九黎战车碾了过去。   共工平淡道:   “除此之外,还有性格,以及未来的可能性,于推演之下,编织出绝不会争吵,彼此都喜欢的未来,只是……你为何会在意这个?既然是禹王的臣子,到现在也有五千余岁,你在意的点,我很不解。”   “五千年了,百年一变,你应该也成亲至少五十次有余。”   “这个应当并无异意。”   卫渊:“……”   “冒昧问一下,水神,你似乎很有经验。”   “你难道有妻子吗?”   俊美的天神点了点头。   “很多。”   卫渊吐出一个完美代表自己心情的文字,他也明白共工口中的感情的问题,大概就是找到完美的另一半,可能是让海王收心,让直男开窍,也有可能是海王配绿茶,渣男对渣女,直男和直女相互折磨。   共工道:“你似乎,有些不同意。”   卫渊挑了挑眉,道:“我只是有些问题。”   他斟酌了下言辞,询问道: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可能你是神所以没有注意到。”   “如果那些人,看到其他人的生活,而觉得自己的生活并不好,该怎么办?   每一个人都有欲望,或许有人会习惯于每天早上只吃一碗清汤面的生活,可一旦见到别人吃的更好的食物,那碗清汤面,就会变得很难吃。”   “看到别人能够在空调房里面工作,就会在心中升起渴望,觉得自己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那种愿望,当然也或许是欲望。”   “而这个必然带来冲突。”   “这样的问题,你要如何解决呢?”   “以神灵的权能,压制了所有人的欲望,还是说……   你的蓝图里面,甚至于准备不给他们欲望升起的机会?”   卫渊轻声道:“让那高高在上的永远高高在上,让那低矮在尘土里面的,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吃清汤面的人是不会因为那些吃牛排的人而升起不平衡之心的,因为他永远都会习惯于吃清汤面。”   “甚至于连世界有这种食物都可能不知道。”   “因为在神灵的眼中,他没有在更核心区域的才能,只适合做苦力。而一旦他知道了外面的世界,他会升起欲望,可能会选择离开神灵规划好的完美的线条,甚至于,死亡是否也会被设定好?”   “某个人在某时某刻死亡,才是对世界最好的。”   “那一副名为神州人间的图卷,才不会出现丝毫的驳杂,由生到死都不由自己。”   “你说,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正确上努力奔跑。而神灵眼中,是只有大体的正确对吗?这样的正确不也是一种悲剧?”   卫渊注视着共工,突有所悟,低吟道:“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天下大安。”   共工深深看着他,道:“这句话……是你说的?”   卫渊回答道:“是老子说的。”   声音顿了顿,卫某人意识到这句话的歧义,沉默了下。   “老子是一个大贤者。”   “我是说,老子的名字叫老聃。”   “他是一个古人。”   或许是共工并不知道那两个字的歧义,他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玩味道:   “个体的正确彼此冲突,引发了一生的悲剧;是比幸福美满的一生更好的吗?”   “幸福美满?”   卫渊想了想,然后本能嗤笑了下。   如果去选择最幸福安稳的道路,那么嬴政只会作为秦王,他不会死于东巡;   那么老实张角会安安心心在山里面做道人,不顾外面的民生疾苦,他能得道;   而刘玄德不会为民而起,阿亮会在琅琊,做他的世家子弟,吟唱春雪秋雨。   于是再无秦始皇的天下一国。   再无那治病救人的大贤良师。   不会有携民渡江的昭烈帝,不会有死而后已的诸葛亮。   这样的美好图卷,卫渊只是想想都觉得背后升起寒意。   他看向共工,道:“你所说的,我觉得很不错,但是那不是神州。”   “要说为什么……人是有欲望的,当然,除了这个还有很多。”   “神安排了一切,如果是其他地方的人,或许会觉得,这是神的恩赐,要好好接受;   但是神州这里不一样,我们的血液里面有着轩辕的血,还有这九黎之民的骨头,血是热的,骨头也很硬实。”   “大概会想,为什么我就必须只能这样?”   “由神灵来安排一切人的命运和在世界上的位置,每个人的未来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确定,不必说现在,就是千年前两千年前的神州炎黄苗裔,也不会认可的。”   卫渊指了指自己,道:   “非要说的话,我的前辈早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抬了抬头,眼底里似乎有种在人类眼底常常升起的火焰,看着永恒不变的神,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四百四十七章 果然不可能和谈理解的.JPG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共工缓缓回味着这一句话的意味,辨别出了卫渊的意思,这是毫无疑问,对于祂神治的反对和不认可,共工敛了敛眸子,却没有怎么动怒,只是淡淡道:“果然如此。”   “和禹一样。”   卫渊挠了挠头,他也不想就这么一具破烂身子就和共工神念死磕。   共工懒洋洋道:“出来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完成了。”   “既然你拒绝了我的邀请,那么他日也只有兵戎相见。”   “再会了。”   卫渊看着这高大俊美的天神,思索祂出来做的事情,眼底古怪,道:“果然,共工你非要来一次神州,是想要再见见天吴最后一面吧?   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应该说,不愧是水神吗?”   共工拂袖,冷笑道:“我不过是要看看叛徒的下场而已。”   卫渊了然点头。   是是是,最后见到天吴还闲聊几句,是为了看看下场。   这算什么?   傲娇属性么?   共工视线落在卫渊身上,眸子微敛,道:“你在想什么?”   无法在神灵的面前说谎。   但是经验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价值的。   卫渊面不改色道:“我在赞叹水神您身上一种被人间无数人所期许和向往的美好品质,现实里面很少见到,所以一时间有点失神和恍惚而已。”   水神共工注视着卫渊。   缓缓颔首。   “汝自可尽情赞叹于神灵之威。”   共工注视着旁边奔走不息的江流,淡淡道:“但是无论如何,天吴也已经泯灭了,而祂也已经被尔等所遗忘……”   “遗忘吗?”   卫渊顺着共工的视线,看着奔走的波涛,许久后,道:   “那可未必,天吴……我相信祂只是暂时离去了,还会回来的。”   “因为,我们并不曾真正地将祂遗忘……”   共工看向卫渊。   卫渊神色平和,这里有着他留下的术法,没有修为的人根本无法看到。甚至于无法感知到这里的异常之处,也无法看到他们。而这里就在城市的边缘,也有来来往往的人驱车来往。   有几个少年骑着自行车从卫渊共工旁边骑过去。   车筐里面放着透明的塑料瓶,里面有着一尾一尾的鱼儿。   最先的那个男孩子有着利落的短发和干净的眼睛,站起来把自行车踩得飞快,后面的同伴有些追不上他,只好喊道:   “喂,吴昱,你骑慢点啊。”   叫做吴昱的少年打开了外套的口子,衣服下摆像是装着风一样摆动着,笑着道:“明明就是你们太慢了。”   “最后一个去的请客哦。”   一众少年不服气地追逐着。   卫渊收回视线,共工道:“他的姓氏是吴。”   卫渊点了点头:“对,我们脚下的土地。”   “也叫做吴。”   共工缓缓自语。   卫渊看向水神,问道:“共工,你知道吴这个文字是怎么写的吗?”   “历经数千年,不知道有多少代的人在这辽阔的土地上奔走往复,每一个时代的文字都有各自的演变。尤其是先秦之前的时代,现代的很多人根本没有办法辨认出古代的文字,更不必说是先秦的金石文。”   “但是,吴这个字,是从来没有变过的……”   “上溯到夏和商的时代,吴永远是那个写法,上为口,下为天,称之为吴,不……   其实是变化了的,在最初的商朝,吴的   “而后来,周代祭祀的是天,所以将大变化成了天。”   “或许写法略有不同,但是组成这个文字的永远如此,五千年不变。无论其他的文字如何变化,只有这个字,永恒不变,绵延至今。”   “所以,哪怕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早已经忘记天吴这个神灵。但是这片大地上,有着吴人和虞人留下的痕迹。而这个时代所有吴姓的人,在介绍自己的姓氏时候,都和五千年前的先祖一样,口天吴。”   “在过往,口这个字代表着狩猎时张开口去呼喊。”   “吴这个字本身,就是代表着呼喊天吴。”   卫渊看着共工,神色平和下来,道:   “哪怕千秋百代,岁月星河,哪怕过往早已经被遗忘,过去的故事留存于文字,绵延至今,一直到现在,或许因为寿命短暂,战乱,疫病,个体的人类慢慢遗忘了神。但是在悄无声息当中,整个炎黄仍旧将祂永远地留在了自己的血脉奔走之间。”   “祂陪着我们走过弱小的岁月。”   “炎黄就将祂烙印在自己的身体和血液当中。”   “这不是某一个人。”   “这是整个炎黄对于天吴的承诺。”   “千秋万代,星移斗转,此言如誓,永不更改。”   共工注视着卫渊:“所以,又如何?”   “人类弱小,哪怕是再深的记忆,都会被一代代地遗忘。”   “从无到有地认知世界,等到真正有所领悟的时候早已经老去。而彼此的道路又会碰撞,出现一次又一次如你见到的悲剧,又如何比得上神灵治下的正确圆满?”   卫渊吐出一口气:“弱小。”   “确实,但是难道弱小便不求强大?不如神灵,就得永坠沉泥?!”   “况且,共工你所谓的正确道路,也不过只是你作为神所看到的罢了,我们最终将会看到远比神灵所知,更为遥远广阔的道路。”   连卫渊自己都没有料想到自己这样谨慎的性格怎么会说出这样狂傲的话。   共工嗤笑:“就以人类如同朝生暮死一样的寿命?”   “就凭这个!”   卫渊断然回应。   共工比他更高大,他必须要微微扬起头,才能和水神对视着。但是此刻他眼底的火焰,像是要彻底焚烧起来,道:   “确实,人类的寿命远不能和神相比,一生大部分都是在认知学习,等到对世界有所认知的时候,就会逐渐老迈,带着遗憾死去。但是,我们在老去的时候,却能够把自己一生的收活传递给下一代。”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选择,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神,决定自己的道路,成长,生活,所有遗憾都是因为自我的意志,是自己的选择。”   “就这样,在你们的注视下,我们一代一代,从低矮的土屋,走到了现在,这样的道路,我们走了足足五千年。但是已经走了过来,而接下来还有更多个五千年,我们还会用这样在神眼中愚笨的方式不断向前。”   “而后还有下一个百年。”   “下一个千年!”   “等到下一个五千年,我人族,星辰可踏。”   “而在那个时代,会有无数的人走到星河万里之中。”   “在距离人间最遥远的星辰之上,同样会有炎黄的血裔,用和万年前自己先祖一样的方式介绍着自己,说吴姓,口天吴,天吴的传说和痕迹,将会和炎黄并生,永不断绝,一直到遥远的未来。”   “而共工你,又在哪里?”   卫渊和水神共工彼此对视。   气氛一时间僵硬凝滞到了让人呼吸都停止的程度。   共工仿佛从眼前这人的身上看到很多熟悉的身影,祂突然放声大笑:“有趣,有趣,卫渊,看来,我们是不可能达成联手了,那么我只好等待着和你们的交手……”   “到时候我可不会留情。”   水神共工笑得畅快,拂袖转身离去。   和卫渊背对着而行。   卫渊则是看到一缕遗留下来的东西,那是那持伞女子最终残留下来的恨意。   她的真灵已经和天吴归于一处,残留下来的执念却还在,卫渊拂袖将其收好,完成对天吴的祭拜。   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丝丝缕缕的气息,从江南道的河流里面缓缓升起,无声地溢散向天空,遥远的昆仑山上,雍容的女子安静看着山下的人间,怔怔失神。   最后感知到了某个熟悉气息的彻底消失,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且遗憾的神色。   水神归于东海。   而人类祭拜了眼前逝去,不知是否还能归来的神灵,同样离去。   人和神背对而行,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在这片大地之上,无数生灵的选择和命运编织在了一起,在那绘卷之上化作了或者遗憾或者精妙的图案纹路,这或许就是历史,也是神州之上的炎黄。而神灵和人都欣喜于图卷上精美的图案,却最终发现了彼此最大的矛盾。   那就是,这纹路最终应该由谁来决定和绘制。   是神灵。   还是亿万民众本身?   西王母看着手中的玉册,代表着试炼的光芒最终消失。   那最后一缕微弱的熟悉气息也消失了,气息最后落在昆仑玉璧之上,在散去的时候,玉璧上隐隐约约浮现出新的纹路,女子下意识看过去,在那一瞬间。哪怕是西王母留下的分神都微微屏住了呼吸,看着玉璧上第一重试炼后出现的图腾纹路,一时间不知该要如何开口。   那是古老的图腾,代表着陪伴人类走过弱小时期的水神天吴。   而这个印记代表的含义……   西王母闭上眼睛,心中隐隐涌动。   昆仑山主试炼,第一重。   参与者:人族战神?渊。   评价:甲上。   吴地水神。   天吴。   认可其尊位!   试炼,结束。 第四百四十八章 投名状   东海之中。   共工溯流而归,看守门户的相柳恭敬地退避开来。而后在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共工早已经回到了深海之下,共工真正的身躯此刻被禹王费尽了心血压制在了东海之下。   此刻也不过是一缕表层的意识罢了。   “天吴死了。”   共工抬眸看了看方封和冰夷,语气平淡地道了一句。   最后的防风氏巨人和河伯怔了下,下意识回忆起了那个选择背弃神灵的天神。哪怕彼此最终选择了不同的方向,但是听闻这个熟悉的名字离去,祂们心底也终究是浮现出了复杂怅然。   当年故人,又少了一个。   共工拂袖坐于亭台之上,神态宁静。   方封和冰夷彼此对视一眼,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尊神。   至于相柳,那就更不敢说话了。   那两位老祖宗都能用七匹狼把他抽成自转陀螺。   这位可是老祖宗里的老祖宗。   只是从内到外都被方封和冰夷改造成了神州样子的相柳,还是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下水神共工,容貌俊美,身材高大,双眉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思索宇宙真理一样的奥妙问题。   相柳被折服了。   伟哉!   水神!   是的。   他已经连审美都被两个老不死的神灵改造成了水系神灵的基准。   两根从三皇五帝时期传下来的皮带,就是有这样的效果。   而这个时候,共工缓缓开口了。   相柳尊敬地屈身向前,聆听神音。   听到了共工略带疑惑的询问。   “傲娇,是什么意思?”   相柳:“……”   方封:“……”   冰夷:“……”   相柳脸上被教育到了完美的微笑凝固,僵硬地抬起头,共工抬手按揉眉心。哪怕只是一道分神魂魄,但是那也是最强大的神灵之一,在卫渊内心不那么固守本心的时候,他是能够读取卫渊的表层想法的。   所以能够确认,卫渊所说,人的道路并无虚假。   却也,听到了些许的杂音。   共工淡漠的眸子落下来。   方封一瞬间想到了和共工一起离开的卫渊。   联想到了,难道说是卫渊说的这个词,或者说是卫渊形容尊神的?   这事情完全没有办法说出来,本来卫渊虽然和他有交情。但也是禹的臣子,某种程度上卫渊倒霉他其实很愉快,甚至愉快到可以用玉石刻一副画。   但是这个词他要是原模原样形容一遍。   以尊神的暴烈脾气。   防风氏搞不好就要绝后了。   可是在神灵面前,是无法说谎的。   防风氏死死咬着牙,驱动着自己的大脑。   快动啊!   我的大脑!   思考破局的方法,我五千年累积下来的智慧!   刹那之间,仿佛有无数防风氏巨人和他同在,仿佛无数的先祖知识和智慧都汇聚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如同电流一样奔走的思维不断碰撞出了火花,思考着那唯一的破局之法。   防风氏最后的巨人,方封眼观鼻,鼻观心,放弃了思考。   像是一块石像。   特么的……   我的脑子……   不中用啊!   而这个时候,祂听到了相柳的声音,这个被改造成神州模样的荒神面不改色解释道:“……这是一种极端美好的属性,根本不存在于人世间,只存在于众人所幻想的世界里,是人类对于美好的赞咏。”   “拆开来,就是神灵之傲和强者的骄。”   这一番话说得绝无半点迟疑。   而后因为某种信息差的缘故,共工的表层意识缓缓点头。   “既如此。”   “新的祝祷当中,可在尊名之前加入这个词。”   冰夷嘴角抽了抽,下意识想到了有朝一日天下水神信徒高声祝祷的画面,想到那个时候那个大禹臣子的下场,默默放弃了思考。   会被鞭尸吧。   一定会被鞭尸的吧。   会被复活然后不断打死然后复活再打死的吧?   禹王追着刑天打架。   他的臣子竟敢戏弄尊神。   这两个家伙,性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河伯冰夷默默决定要去见一见那禹王臣子。   而这个时候,相柳所化青年终于记起来了一件正事,垂眸躬身,道:“尊神,这一段时间,每一日都有一人在外面等候,希望能够拜见尊神真容。”   冰夷皱了皱眉。   “是祂?”   共工神色平淡,道:“谁?”   相柳整理着措辞,小心谨慎道:“……一只来自神州的虎。”   “后世山君名号的源头。”   “现在则在暗中执掌了一处偏远神系。”   “神州虎妖,见过水神。”   一声黑色袍服的山君丝毫没有展露出过往的傲气,行礼拜见。   一举一动都符合神州神代时候的礼仪。   “久在此地,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尊神所在,早已想要前来觐见。”   “此乃见面之礼。”   冰夷俯瞰着这一只猛虎大妖。   之前相柳作为整个樱岛神系里面名号最盛的大妖和荒神,又长出了第九个头,肆虐一方。却突然就消失不见,这一头老虎曾经是神州的将帅,心细如发,生生分析出了这个可能,找了过来。   在说到见面之礼的时候,山君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   恭敬送上。   打开盒子的时候,冰夷敛了敛眸,里面一片璨金,盛放的全部都是最为纯粹不过的神性,联系到眼前猛虎的身份,祂为了拜见水神,究竟做了些什么,不言而喻。   其残忍霸道,即便是冰夷都觉得瞳孔微缩。   而共工把玩着这来自于樱岛的神性。   随意扔到地上,盒子翻倒,神性流淌而出。   “赐你了。”   嗓音慵懒淡漠。   至于靠着这些偏远之处的神性恢复?   这一选项,连出现在这位傲慢神灵心里的资格都没有。   山君躬身行礼,将神性收好,轻声道:“尊神若有神灵之治。”   “吾愿为麾下马前卒。”   片刻后。   身穿黑袍的猛虎双手搭着躬身,一步步退出了水神所在的地方。   而后才踏波逐浪,往樱岛的方向而去。   共工的表层意识神色平淡,根本没有为这一只猛虎的投诚而泛起丝毫的涟漪,双眸幽深。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有趣,而这样的神态。反倒是让熟悉祂的冰夷和方封更为不敢怠慢,垂眸低头,不敢去看神灵的神态。   有心计,有城府,既能提剑而战,又能够低得下腰。   没有什么不是可以抵押的,包括属下,包括自己的尊严。   这必然是豪杰的基础。   但是却也是共工最厌恶的性格。   可能句芒会喜欢这种性格,但是水神共工,可能更欣赏禹王那种做派……   毕竟属下眷属是不擅长动脑子的防风氏巨人,最大的敌人是禹王和昆仑山第一打手应龙,相交的好友是无支祁。   本身还是文官。   这样一想。   一切都变得很合理。   等到那种来自于水神的压制力量逐渐消失的时候,才稍松了口气。   而此刻,山君一路回到了樱岛。   此刻的樱岛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最多只是神灵和妖怪重新回到了普通人的认知和视野里面。不过这似乎也不算什么,之前神州那里发生的事情,动静远比这里还要更大些。   山君来到一处洞穴。   此处是樱岛之地的一处灵脉,原本作为樱岛佛门八宗之一的东瀛唯识宗门人早已经被一扫而空,原本的佛门庄严之地。此刻尽数妖气弥散,而越是往里面走,妖气就越淡,最后甚至于有了一丝丝的神性。   一只巨大的青蛇盘踞于这佛门之地。   感知到气息,缓缓游动,巨大的蛇头缓缓落下,化作一名人身蛇尾的清俊女子,山君神色缓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看来,这些佛门分支的修行者,对你而言也是有些裨益的。”   “那几名神灵的权能神性,你全部吸收了吗?”   清脆的声音回答:“吸收了。”   山君点了点头。   然后从怀里掏出盒子,将里面的神性分出一部分给青蛇,道:   “你且好生修行。”   “死去的那些神灵,你喜欢哪个的神位,尽可以将其取代。”   青蛇道:“……这些神性都好难吃,我还是喜欢西湖边的点心。”   山君无奈摇了摇头,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扔给了青蛇,那清俊女子讶然,手忙脚乱地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居然正是西湖边儿的点心,眨了眨眼睛:“神州现在不是没办法回去吗?”   “大人你……自己做的?”   山君道:“你且尝尝味道。”   青蛇眸子微微眯起来,显然很喜欢。   山君平淡道:“既然希望能够加入水神阵营,那么也要有投名状。”   “你好好修行,我先去解决这一件事。”   祂笑着道:“放心。”   “我一定将你们都带回神州。”   “带回故乡。”   山君吩咐了青蛇之后,转身离去,参与所谓的高天原诸神之会。   在这雄伟的神殿里面,承受了徐巿神性,和神州赐倭奴神印金印的新神皇坐在御座之上,两侧站着一尊尊高大的神灵,而这些神早已经不再是樱岛的那些。   祂们的血肉被吞噬,祂们的神性被执掌。   身穿炎汉时风格的衣裳。   高天原上,七成的主要大神已经化作了神州的大妖。   故而,那所谓的神皇权柄,根本毫无价值,她原本同意做傀儡时心里的打算,几乎没有丝毫的价值,就已经被轻而易举地打破。   那些曾经在无数地方留下传说和故事的大凶们大笑着交谈,言语之间,凶狠却浑厚的威压令人心中颤栗,连原本神圣的神殿,也尽数换做了神州的风格。   突而。   伴随着一声声沉重的战鼓声音,隐隐有声音高呼传来:   “山君到!”   一声声雄浑的声音,诸多原本嬉笑怒骂的大妖们齐齐收声,连带着其余的神灵们都下意识屏住呼吸,氛围刹那肃穆。   祂们恭敬垂眸。   袖袍一拂,如云聚散。   妖神躬身。   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音,身穿暗纹黑袍的青年徐步而来,一只手扶着剑柄,双眸淡漠,巨大的压迫感让那位神皇颤栗。而后,祂站定了身子,微微抬手躬身,手掌搭着,眼眸从手掌之上看向神皇。   鹰视狼顾,又怎么比得上猛虎徐行。   神皇面色煞白。   “某有一事要禀。”   黑袍青年起身,道:   “下昭全境。”   “尊徐巿为先祖。”   “废文字,绝祭祀,皆效舒明天皇,习神州之风。”   “樱岛,更名为瀛洲。”   神皇瞳孔收缩。   瀛洲……   神州下辖。   这绝不行,这决不可以,哪怕是这被当做是傀儡的神皇都很明白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手掌颤抖,握着剑猛地起身,看向其余诸神,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忠于她的才对,高声喝道:“诸位还有谁有勇武,和我一并诛杀此獠!”   声音激昂,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一片绝望的死寂。   黑袍青年平淡道:   “昭文神皇陛下你自己写,写好后我过一眼。”   “不用我教你吧?”   神皇踉跄坐倒,颓唐无力:“……是。” 第四百四十九章 镇妖(感谢熊孩子的面具万赏)   钱如蕾提着买来的菜,脚步轻快,蹬蹬蹬地上楼。   一只手提着两只鸡,一只手里提着最大的塑料袋,袋子里面各种各样的菜,怀里还抱着一袋米,用脚尖打开门的时候,她儿子本来还在打游戏,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去:   “妈,你怎么把这么多东西都提回来了?”   “你也不怕累着?”   “累什么累。”   钱如蕾不屑道:   “你妈我修为都已经有了气感了,这么点东西算什么?”   “倒是你,这么久了,公家给发丹药都没练出什么名堂。”   “丢不丢人。”   青年挠了挠头,一时间倒是忘了,修炼普及了有一段时间,在官方提供丹药的情况下,神州普通人直接上手最适合大众修行的养气决,现在真的是,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提着二三十斤的菜都能上个七八楼。   钱如蕾把菜放下,往老街上看了看,活动了下身子,感慨道:   “真是,感觉自己身子骨儿又和年轻时候一样了。”   “不过咱们这老街上,也越来越热闹了啊,好事儿。”   她感慨着,看到那边自己儿子一副躺平咸鱼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道:“天天就知道躺着躺着,也不知道出去转转,你这回来干什么了?”   青年:“……”   确实,回家第三天了。   已经开始被嫌弃了。   果不其然他母亲又开始数落起他来,道:“你看看你,二十多岁的人了,啊,工作工作不行,学习学习不行,一天天的下了班就知道打游戏,打游戏,也不知道去找个女朋友……”   巴拉巴拉了好一会儿,钱如蕾意犹未尽,道:   “真是的,实在不行,下去去找找人间白医生聊聊多好。”   青年怔住。   白医生……   前几天,老街上又开了一家中医馆,就在那博物馆附近。   重点是那位医生。   年纪轻轻,皮肤细腻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而气质上却又成熟安静,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女性,极为让人心动,钱如蕾感慨着道:“对了,待会儿你给那卫馆主送点菜过去。”   “你们之前还非想要搬走,说这就一家民俗博物馆,太冷清。”   “瞧瞧现在。”   “咱们这老街上越来越热闹,人也越来越多。”   “这样才好。”   “有人气,不怕什么妖啊鬼啊的……”   中年女子感慨了一会儿,又提醒自己儿子道:“对了,你想要认识这儿的姑娘,妈倒是觉得很好。可是那花店的珏老板,你可得把握好距离,别动什么杂念头。”   钱如蕾『警告』道:“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好好好,我知道知道。”   青年翻了个白眼。   这一条老街上的居民大部分都是老人了。   平时没有什么事儿,说实话,对于现代网络上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关心。反倒是很有神州老人家的那种习惯,更喜欢关心周围发生的那些新鲜事儿。   那个博物馆的年轻馆主和花店的年轻老板娘之间的感情轶闻。   是今年老街小道消息排行榜第一位,在大爷大妈私底下颇受关注。   上到北门老大爷,下到刚退休的老钱家夫妇。   这事儿至少能让他们喝半年的茶水。   门口老大爷不知道给挡了多少想去买花的小崽子。   一辆车停在博物馆的门口。   明显晒黑了不少的张浩这个时候才回来,经历了山海裂隙之事,这个年轻道人显而易见比起一开始更为沉稳许多,道门修行相当重视心性,至少卫渊知道,张浩往后,至少能在正一道修到授箓五雷的境界。   那已经能够称呼一句真修。   是能镇守一地的道行。   “有段时间没有来了,这老街上又开了家店啊。”   张浩端着茶,气质沉稳许多。   上山修行,下山入世,此次外出见了生死。   道门真修,从古至今皆是这一条路能见我见天地。   一颗道心灵觉已经远超同辈弟子。   这一次恐怕要短暂卸下职务,回山修行,下次再下来的时候,修为必然已经突破到下一个层次了,他这一次来是给卫渊送东西的,卫渊检查了下袋子里的东西,准备过去。   张浩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推着卫渊的轮椅。   现在身子骨不行了,见共工的时候是硬撑着,现在回来了,卫渊还是决定咸鱼些,张浩看了看那家店,是中医馆,修的很朴素。倒不是一般的药店之类,周六周天什么什么打折日,买药几折,满多少钱给鸡蛋。   那是两幅字,张浩念出来:   “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而且字上的墨痕还没有彻底干了,显然是刚刚写好的。   他推着卫渊走进去,看到了那边一身白衣的女子,黑发如瀑,戴着银丝框眼镜,天蓝色衬衣,黑色长裤,外面是医生们常穿的白大褂,正在安静看着一本现代医科理论。   见到卫渊和张浩来的时候,抬起头,长发滑落下来。如果说珏的气质上清雅安宁,那么这位白衣女子则更多是温柔大方。   张浩总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却也记不起来。   卫渊把东西给递过去,道:“给,白医生,你的证件都在这儿了。”   里面有从医资格证,有身份证,连公交卡都给办了。   托卫某人的福。   老道士在这方便的工作已经极为娴熟到堪称流水线处理。   穿着白大褂的女子温柔一笑,道了声谢。   起身倒了两杯茶,张浩接过茶后,才觉得这杯子居然有点冷,可这分明是热茶,愣了下,好奇看向那位温柔的女子,心里奇怪,难道她的手是冷的不成?   卫渊喝了口西湖龙井,指了指眼睛,笑问道:“眼镜还习惯吗?”   毕竟本体是蛇,视力上是天生的弱点。   当然如果用法力的话,这一条几乎要化龙的蛇妖当然没问题。   不过白娘子似乎是要收敛法力,以凡人的模样行走人间。   卫渊找老天师配了一副眼镜。   反正老道人好像什么都会做,似乎是年少时候行走在外面,常常花光了盘缠,就会给人打工。至于上午的时候进去饭馆子里面大吃大喝,下午开始刷盘子这种事情,对于老道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这眼镜的手艺也是在西方游历时候学会的。   白衣女子微笑点了点头,道:“很好,很有趣的东西。”   这个时候,外面正好有青年过来,推开中医馆的门,看到卫渊也在的时候,略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当做打了招呼。然后去找白医生开药,然后还结结巴巴想要多聊天。   白衣女子神色温柔而行事冷酷。   并没有太多聊,似乎想到什么事情,从药柜里找到了几个小包递给卫渊,道:“卫馆主,这些药是我新配的,对你的身子应该也有好处。”   卫渊讶然,而后道谢,道:“多谢了。”   白娘子抿唇笑道:“不客气,不过我的医术未必比得上我丈夫。”   “效果可能没有特别好。”   一侧拿药的青年愣了下,而后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遗憾之色:   “白,白医生,你已经结婚了?”   “是啊。”   女医生笑了笑,道:“外子姓许。”   那青年遗憾至极。   而道人张浩瞳孔收缩,心脏重重跳动了下。   缓缓抬头。   这里明明是那种会让人很放松的小药店,木香和药材的香气,柔和的灯光,都会让人觉得放松下来,是那种很寻常不过的日常生活,却让张浩隐隐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西湖龙井,中医馆,白医生,丈夫姓许。   龙虎山处理证件。   金山寺的异常。   来买药的青年已经离开,那边的卫渊还在和白娘子闲聊,和寻常人拉家常的语气差不多。   “可惜了,虞美人不在,否则你和她应该是有聊的。”   “虞美人……是那位吗?”   “是她。”   “那她现在……”   “大概……是找到霸王的转世了?呵……开个玩笑。”   张浩道心涌动起伏。   如在梦中。   最后他推着博物馆主,从白蛇传的许家医馆里出来,路过了虞美人的画师,在青丘国的书店旁边,推开了博物馆的门,卫渊唤住了他:“对了张浩,帮忙准备一下符箓的材料。”   “符箓……什么符?”   “北极勾陈大帝镇妖除魔符。”   如果不是张浩道行有所突破,哪怕是准备材料都有些困难。而作为道门精锐修士,身上材料倒是差不多,稍微有些缺失,卫渊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出来替代的,而且年份十足。   “卫馆主,你是要封印什么吗?”   卫渊取出了一道乌黑色的气息,空气中一下就变得极为湿润起来,张浩怔住:“这是……”   卫渊笑了笑回答道:   “一个小玩意儿,得处理下。”   这就是他离开时在坟墓前带走的东西。   千年前水漫金山的源头,前段时间搅动江南水灾的力量。   那持伞女子的真灵已经散去,但是其恨意和千年的执着,法力都汇聚化作了这一个东西,世之反常为妖。可是这东西打散了会有各种麻烦,要是放着不管也会滋生出新的药物。   跑去找龙虎山的时候,差一点被强迫增加工作量的老道士一脚踹出天师府。   天师府本来就得要镇压一堆东西。   你还送来这么个麻烦?!   滚粗!   这玩意儿归你卧虎管的,别甩锅!   卫渊只好带回自家博物馆。   但是虽然如此,他还是可以白嫖龙虎山弟子的材料.jpg。   张浩准备好材料后,卫渊请他吃完饭之后,才回了内室镇压此物。   土克水。   就以白玉为材,将这一道气息投入其中。   以朱砂化水,玉笔蘸符。   起符。   这是白蛇传的起源,是天吴的末路,或许是人人追寻执念而来的悲剧。但是现在也已经结束在这里,过往的爱恨情仇,那些悲痛万分的辗转反侧也已经伴随着时间而消散,残留下的,不过是一缕执念,一分妖性。   卫渊仿佛看到了千年所执,叹息一声,要把这东西收起来的时候,放在卧室的电话响起来。   他随意将这瓶子放在了博物馆另外一个柜子上,回去接电话。   是女娇的:   “嗯?要准备第二次试炼了……”   “到时候……”   张浩又匆匆走回来,他刚刚给卫渊准备材料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弟子令牌给掉了,回来之后果然发现了这令牌给落下了,他要回山转述职位,这东西是决不能少的。   松了口气,正要喊一声卫渊,然后解释下离开。   就看到了刚刚那东西被放在玉瓶里面,上面画满了赤色符箓。   卫馆主封印的东西?   要不要看一眼?   张浩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而后怔住。   “妖物所执。”   “本为生民活祭之人,后为水神天吴所救,执念不散,绵延千年。”   “是白蛇许仙之劫,水漫金山之因。”   “起于妄执,终于生死。”   “余于江南见天吴之逝,与水神共工一同收服,其人已去,执念留存,不愿其为祸人间,故永镇于此。”   落款,卫渊。 第四百五十章 昆仑第二重考核   在女娇打来电话的第二天。   白发狐女便风风火火地把来到了博物馆。然后二话不说提着卫渊就前往昆仑山赶路,不知道为什么,卫渊看着这位涂山神女,总觉得她比起自己还要上心。   不……或者说,是兴奋期待?   卫渊狐疑。   “毕竟你也是我涂山氏出来的,我总不能抛下你不放啊。”   女娇笑得一双眸子都微弯起来。   而后咬着字眼儿重点强调了一下涂山氏,而后叹息道:   “况且,就是因为禹和契,我也不能不照顾你。”   “还是说,你觉得我这样管得太多,反倒让你觉得不痛快了?”   理由恰当且合理,顺势衔接感情牌,同时连携苦情计。   论狐狸精的基本素养,卫渊拍马都赶不上女娇。   在女娇搬出来那两个家伙的时候,卫渊也只好举手投降,无可奈何。   “等下,我手机还没拿。”   “手机?这东西先放一放吧。”   女娇随意道:“第二重考验几乎所有人都能够通过,但是需要绝对的安静,参与考验,手机什么的带不带都无所谓。”   在女娇的强权下。   卫渊想要带着手机的提议被无情驳回。   博物馆的事情短暂交给了圆觉,后者虎背熊腰,穿着博物馆那个不断流传着的围裙,博物馆里面的凤祀羽正在哭唧唧地抄书,书的名字叫做思想品德教育。   总之一句话,凤祀羽东窗事发了。   之前张若素以两年零食让凤祀羽给卫渊来了份家乡蘑菇快递。   而某天才少女选择了两头通吃。   理论上而言,这操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这个能够把祝融丹药当糖豆吃的小富婆完全没有料到,某博物馆主在发现蘑菇快递是到付之后,回来就给老道士打了电话,严厉痛斥老道士居然到付的操作,并且义正言辞要求对半分。   于是两个成年人就发现了。   自己被两头通吃了。   现在的凤祀羽正在大和尚的看管下上思想品德教育的网课。   如果说是由兵魂看管的话,兵魂是一定会心软的。   而换成圆觉当监考老师的话,很遗憾,佛门他心通,漏尽通,圆觉或许无法做到观三千世界万物生灭如掌上观文。但是确定凤祀羽没有作弊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   于是就出现了目前,本来应该在吃零食的凤祀羽补课的一幕。   恼羞成怒的成年人给凤祀羽直接找来了一打的思想品德教育课。   圆觉把一沓五三放过去之后,准备中午的食材。突然听到了一阵铃声,本来还以为是凤祀羽想要作弊。可是走过去才发现,声音从卫渊的房间传来,他没带走的手机响个不停。   圆觉看了看手机,打来的人头像是个点赞猫猫头。   嗯,老天师。   圆觉看了看猫猫头,辨认出了打电话的人身份。   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通建,“阿弥陀佛,张天师,可有何事?”   “你说卫馆主吗?”   圆觉如实回答:“被青丘国主带走,不知去往何处了。”   “天师可有何事?”   “……没什么,就是想他了。”   老道人的笑声爽朗。   圆觉愕然,而后诚心实意地感慨道:“天师和卫馆主关系真好。”   “明明前两日才见过面的。”   “额……这,哈哈哈,那肯定,我和他关系,没得说。”   老道士干笑着。   而后道:“对了,圆觉小师傅,等到卫馆主回来的时候,千万记得要和他说一声,我在龙虎山上准备了一些很棒的食材,有空的话,就来看看。”   声音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哦,对了,滋味都比较清淡,可能珏姑娘会喜欢。”   圆觉点头道:“好的,贫僧一定如实转告。”   老道人极为不舍地挂了电话。   僧人双手合十,真心实意地感慨道:   “没有想到,卫馆主和张天师关系如此之好。”   龙虎山上。   张若素挂了电话,吐出一口浊气。   心中懊恼不止。   “差了一点点,就差一点。”   他桌子上放着一道符箓,与其说是符箓。其实更接近于三皇五帝时期的风雨祝由之术,龙虎山镇压山海裂隙,他在今日镇守此地的时候。却发现了从某一处山海世界直奔人间而来的法印。   老道人还以为是对人间有威胁的东西,持剑拦下来。   而后才发现这其实是来传讯的,而且还是相当符合上古礼数的玉帛之信,来自于女儿国,上面写着女儿国期望能够和中土人间,重新缔结上古盟约的意愿。甚至于还愿意帮助炎黄部族和海外诸国重新建立联系。   当然,还有一个附加的要求。   “把涂山渊送到女儿国和大将军成亲。”   老道人捏了捏眉心。   要不是因为这个事情,他也犯不着扛着心脏的反对让卫渊来龙虎山。   小道士阿玄担忧道:“这,这是要把卫馆主送去和亲么?”   和亲?   就他?   好吧,就他。   老道士叹了口气,道:“这哪儿是和亲……好吧,多少有点像,人间和女儿国结盟,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够放过,其他条件姑且不说,我们也要做好迎接女儿国来使的准备,不能失去华夏之礼。”   他看了看那玉帛传信,道:“在十日之后。”   “将会有三千来使,乘龙御虎来此。”   “在这之前,必须得把卫渊找来,然后问一问他的抉择,这件事情必须得让他自己做出选择,龙虎山和神州毕竟不是那些一言堂的地方,还是要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想法的。”   小阿玄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来,道:   “是啊是啊,这样的事情,肯定要问问卫馆主。”   “不过我觉得他肯定会拒……”   小道士还没有说完。   张若素沉思道:“让他选一选。”   “究竟是喜欢被下药麻翻呢,还是脑后闷棍?”   “总得收拾好了送过去才行。”   小道士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西昆仑,同样还是那一处秘境之中。   卫渊看到了西王母留存下来的那一缕分神,雍容女子注视着他,微笑颔首:   “你来了。”   今日她手中不再是那玉书,而是一枚圆镜,中间沉沉如水,周围有着白色细腻的云纹,上面倒映着卫渊的模样,注意到卫渊的视线,西王母嗓音平和道:“这就是第二关,第一关考验心性,而第三关,也就是最后最难的一关。”   “考验的是你是否有做为昆仑山主背负昆仑的气量。”   “那一关极难,所以第二关是考验,其实也是机缘,是为了帮助你度过第三关。”   “这一面镜子会倒映出你魂魄最深处的东西,让你回忆起最能够帮助你踏过第三关的东西,这或许是少年时某一日的风景,也或许是某天领悟而后遗忘的知识,熬过去有莫大好处。”   西王母看着卫渊,摇头笑叹道:   “陆吾设立此关的时候,本来是对于通过第一关的奖励。”   “却没有想到遇到了你。”   卫渊听到是陆吾的关卡,本来心中略有抵触。   不过知道具体内容的时候,这抵触心理完全消失不见。   白嫖陆吾的神力激发自己的机遇,这好事哪儿有第二次?   只是不知道……这一面神镜,会倒映出什么记忆……   最能提升意志和韧性么?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盘坐在蒲团上,西王母将这一面镜子对准了他。这一次,哪怕是她都无法知道卫渊的经历,只能够看着卫渊参与这一次的考核。而在同时,诸界昆仑上中,山神们都看向缓缓亮起的昆仑玉璧。   第二重考核——   开启。   卫渊恍惚间,坠入自我真灵之中,而后,缓缓沉浸其中。   而西王母怔住,这一面被陆吾灌注了神力的神镜开始缓缓震颤。   直到最后,全部的云纹都因为神力的流动而亮起。   甚至于这一面法宝直接连通昆仑,反向抽调此刻沉睡着的陆吾之力。   不知不觉中,陆吾神陷入更沉的沉睡之中。   西王母惊愕。   这是……他究竟记起了什么?   何为浩荡磅礴,烈烈雄风?何为天下盛世?万国来朝?   何时是炎黄历史当中,对外征战,破国灭种频率最高的时代之一?   所谓浩浩中土。   那便是立足于长安之上,俯瞰天下庇护万民的帝国之心。   四方蛮夷有敢称兵者,皆斩!   虽然如此。   但是名为渊的青年还是想不清楚。   自己为什么会在黄沙漫漫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和一个和尚一起玩命地跑路? 第四百五十一章 长安旧事篇   两侧是炙热的风,哪怕是呼吸都觉得咽喉才刺痛。但是大名为渊的青年却还是得费尽全力,迈开脚步才能跟得上眼前的和尚,他看了看和尚肩膀上扛着八百斤水磨禅杖,撒开脚丫子跑得跟兔子似的,眼角抽了抽。   当年怎么没有看出来,这家伙这么能跑?   “陈祎,喂,稍微休息下。”   “陈祎,玄奘,玄奘!”   “你跑不动了吗?”   一直喊了好几声,那僧人才回过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   “可是我们得快点。”   “沙漠里面很少人烟,就算是有,也是来去如风的沙盗。”   “现在天才擦亮,我们趁着温度还没有上来得多赶路,找到石头躲避最热的中午,要不然这么点水是不够喝的。”   和尚的语气轻快,看了看身后背着剑的男子,道:   “陈渊,你跑不动的话,我帮你。”   “不过,咱们现在可没有办法回头了。”   僧人笑着的时候很得意,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让陈渊很想要一拳头砸在他光头上。   而法号玄奘的青年僧人身子一晃,左臂提着禅杖,右手拎着陈渊,一下提起他来,脚下速度再度提高,撞破了前方的风沙,高大仿佛神灵。而一捧一捧的沙子扑打在脸上,让这一幅长安游侠儿打扮的陈渊吃了一嘴。   满脸憋屈。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为什么要跟着这家伙在外面游荡?   这样的事情,缘由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陈渊。   洛阳人士。   高祖曾为北魏太守,一等一的封疆大吏。   和那陈玄奘算是同族兄弟,只是离得远了,他自己家姑且不说,陈祎陈玄奘这一脉可是比他家好得多了,后者祖父是大隋国子博士,父亲多少也是个县令。只是后来其父母在他五岁和十岁的时候都撒手人寰而去。   陈玄奘兄弟二人都是僧人。   至于他陈渊。   年少给人编草鞋,后来做了厨子。   终于有朝一日怒而掀了锅子。   爱吃吃,不吃滚。   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些许武艺,练出了名堂,做了个游侠儿。   也就是大唐长安治下暴力且不合作的无业游民。   没事儿就和那帮不良人天天操练。   更是被少年竹马给气得厉害,恰巧那家伙考中了科举,大隋时还得要各种举荐,到了大唐,倒是可以『怀牒自试』,自己就可以报名参考,居然考中了。   一合计,自己发小去了长安城。   又听闻自家远亲,那号称佛门千里驹的玄奘也到了长安。   于是这游侠儿把一条街的不良人从头揍到北。然后在一阵『欢送』当中扛着行李来到了长安城,所谓自恃勇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和尚能比自己还能打。   不过,在进入长安之后,他倒是过了些畅快日子,大唐虽然刚刚建立。但是长安城也自有长安城的气象,游侠虽不纵武,可是在这城中来去,也觉得痛快。   贞观元年?春——   长安。   某华宅之中。   在后院里面的大树上,一个游侠儿倒挂在树上,背着一柄大唐的唐刀,高马尾垂下来,晃晃悠悠地在那儿晃悠,院子里的水池里面两尾锦鲤在哪里游来游去。   春日还有些寒意,一个包得鼓鼓囊囊的小家伙在那里看鱼。   来闲逛和躲避某和尚的游侠儿百无聊赖。   “鱼有什么好看的?”   “要不然我给你烧一尾鱼吧?”   那小家伙先是瞪大眼睛,道:“不准!”   末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唇,道:   “好吃吗?”   “好吃吗?”   游侠儿乐了,翻身坐在树上,晃晃悠悠伸出一根手指,拍了拍背后的包囊,得意道:“在我们洛阳陈家镇那儿,还没谁敢说我的菜不好吃!”   “那就是很好吃了?”   陈渊挠了挠头,道:“……也算。”   他和这小家伙是某一日意外结识的。   难得见到同样嘴馋的。   而且这大宅子里面也够冷清的,这小家伙没人管也挺落寞的。   一来二去也就认得了。   只是没想到三岁多,就如此早慧,像他三岁多的时候可皮实得多了。   那小家伙指了指陈渊的眼眶,道:“不过……你又打架打输了?”   “啧,什么叫又?”   游侠儿不服气,晃了晃身子落下来,一只手按在小家伙头顶,不满道:“我的武功,在我们洛阳那边,可是出了名的俊,谁知道那和尚居然那么猛的?”   他一想到那个直接用佛钟打熬力气的怪胎就脑壳儿发凉。   一只手举佛钟,一只手握笔抄录经文。   乖乖……   前些年天下大战的时候,战火甚至于烧到长安。   那时十六岁的陈玄奘为了学习佛法,在乱世中一个人走了七年。   屁事儿没有,反倒是把整个神州跑了一遍。   就很离谱。   同样是习武之人的游侠很懵逼。   他问过,当时天下大乱,各处诸侯乱战,你从哪儿得来的干粮和盘缠?   僧人只是微笑不答。   那笑得……陈渊总觉得心底里毛毛的。   小家伙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按了按他的眼眶,叹息道:“陈大哥,你又在做什么啊……打不过就不要逞强嘛,明明武功不强,还非得要嘴上那么不着调。”   “谁说我武功不强的,只是这一次有点特殊。”   游侠儿逞强。   “不是那位玄奘师父,又是和谁打呢?”   几番催促后,他终于勉强回答道:“是我的少时好友。”   “他现在算是有了官身,很久不见,就切磋了下武功。”   “呀,你和玄甲军打了吗?”   游侠儿有些憋屈地道:“他是新科举子,是个文官。”   小家伙懵住,然后:   “文官都打不过,陈大哥,你丢人。”   陈渊大怒,正要说话,远远听到了脚步声音,这儿地方森严。也就是不知为何,明明一直在老家长大。却偏偏胆气极豪的游侠儿敢进来闲逛,当即用手指抵着嘴唇,示意安静,身子一晃,几个纵跃,就已经藏匿于老树之后。   几乎是下一刻,就有莺莺燕燕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一名虽然略有年长,但是姿容不减的女子,旁边是一名做江湖术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一声黑白二色的长跑,木簪束发,整体装束似儒非儒,似道非道,气质温润如玉,双眸安宁。   抬眸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老树。   那年长女子道:“先生且稍等。”   而后便让人传唤,不片刻就有两名英朗青年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女子指了指这两名青年,询问道:“先生觉得,此二子如何?”   儒雅男子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道:   “可以官至三品,能保家,却无法真正飞黄腾达,还不算大贵。”   周围女眷惊呼,三品大员,居然不算是大贵么?   不过想一想,这家家主当年经营木材,一地豪商,曾经慷慨解囊,资助圣上军队的钱粮衣物。所以才能有现在的身份,是整个大堂的士族新贵,已被封为应国公,区区三品,放在寻常人家里,自然是极为难得,可在这家似乎也是寻常。   那女子对于这一个论断,似乎颇为不喜,旋即又招来一秀美少女。   “此为长女,先生觉得如何?”   少女对那先生行了一礼,后者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   “此女贵而不利夫。”   雍容夫人还是不满意。   这看面相有时候和赌博类似,总想要抽取出最好的。   于是便有仆从将那被包裹得肉嘟嘟的小家伙抱起来,让那相面先生细看。因为连续好几次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故意隐藏了孩子的真实性别,道:“此子又如何?”   儒雅先生看了一眼,面色惊讶,而后越发郑重,缓声道:   “龙瞳凤颈,极贵验也。”   旋即又遗憾地说:   “若为女子,前程不可限量,将来必为天下之主!”   雍容女子听到第一句,本来还是颇为欣喜。   可旋即第二句反倒是堵着她没法开口说这小家伙就是个女子。   便只好尴尬地遮掩过此事,不过心里多少升起了些轻视感,就这还说什么天下相术无双,也就这?女子怎么可能做帝王?当即将这方士牵引到前方去接待,那小家伙毕竟年幼,过了一会儿,就垂头丧气地一个人回来了。   游侠儿落下来,桌子上还有刚刚摆放的果子,也不含糊,用衣襟擦了擦果子,就往嘴里塞。   看到似乎被母亲给说了几句的小家伙,这果子也不好塞了,只好装模作样地安慰道:   “别听那江湖术士说的话,我跟你说,这种家伙,我在老家见得多了。”   “没事儿,你一小姑娘家的,还什么天下主。”   他微蹲下身子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   那小家伙呢喃道:“娘亲警告我,说我要和旁人说这句话,会被杀头的。”   “我第一次看到娘亲和哥哥这么生气。”   “陈大哥,我如果成为天下主的话,你还会对我好吗?”   并不受宠的小家伙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游侠儿给出了毫无犹豫的回答。并且肉疼地把自己攒下来的糖豆交给了小家伙,看着她孩子气地转阴为晴,翘着二郎腿在旁边啃果子,倒是也愉悦,只是他并不能想到。   当数十年后,他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明宫殿下,落在他身上的却是冰冷到让他无法辨认的目光,和屏风之后的刀光斧影,黄金殿上威压重,塞外江南春风长,走得过荒无人烟的沙漠雪山。却终究走不出故人的回忆,走不出自己的心,彼时的老迈侠客是否也会想到,任何人都是会变化的。   而当熟悉的人早已经变换了模样,自己记忆中的故人,是否也已经死去?   而此刻的游侠儿只是想给自己在长安的『同伙儿』出气。   于是当那术士走出武府的时候。   他约到街头拦下,嘴里咬着春日发枝的柳条,双臂拦腰抱着,做了个截道的买卖。   似儒非儒,似道非道的儒雅男子微笑道:   “你果然来……”   那句你果然来了还没能落下。   游侠儿吐出嘴里柳叶。   吐气开声!   猛地一步窜出,脊柱抬起,右拳如龙捣出!   其实如龙!   这一瞬间,整个洛阳被打成一坨的不良人和他同在!   这一刻,被和尚欺负的愤怒燃起!   这辈子,老子最讨厌的就是神棍了!   于是右拳重重砸在了儒雅先生的右眼眼眶上。   儒雅男子晃晃悠悠后撤一步。   那张白净面皮上直接青紫了一大块。   和食铁兽似的。   游侠儿吹了吹拳头,冷笑道:“算命的?”   “算到我这一拳头了没?!”   儒雅术士嘴角抽了抽,揉着眼睛。   最终两人以街头斗殴罪被大唐不良人拘捕——   这是袁天罡和陈渊在大唐的第一次见面。 第四百五十二章 给你看个宝贝!   在长安街头斗殴。   相争为斗,相击为殴,见血为伤。   用拳脚打人,不管是否致伤,笞四十。   干脆利落,相当有效率地做了判决之后,就要把陈渊和那叫做袁天罡的算命先生给拉去实行刑罚,鞭笞鞭笞,隋朝将鞭刑改为了笞,定为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凡五等几个档次,而今也同样沿用。   眼看着两个不良人掏出几个荆条做成的刑具过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游侠儿眼角抽了抽:“喂喂喂。”   “你做什么?我警告你……”   “笞刑,汉时笞则用竹,今时则用楚,楚就是这大荆条所做的,大头两分,小头两分半,这四十下你就老老实实受了吧。”   行刑的壮汉拎着那满是倒刺的刑具走来,陈渊眼皮乱跳。   看到那大汉拎着笞仗往自个儿屁股上砸下去,直接叫出声来:   “等下,你干啥?!”   “你羞辱我!”   游侠看到荆条的目的地,大怒:   “我爹娘都没打过我那儿!”   不良人翻了个白眼,用笞仗指了指他的背,解释道:“脊部若是受刑,则多有创伤,久不能愈。甚至于跟了你一辈子,臀部肉厚,不过是皮肉苦,我唐律有记,笞仗之刑,腿部与臀部分受。”   “当然,如愿背、腿分受者,亦随其便。”   “想清楚了,你要背腿分受?”   那大汉微笑用笞仗指了指他臀部:   “我打这儿,你最多趴几天。”   “打你背,你一身功夫可能都要受损,勿要因小失大。”   你扯!这叫因小失大?!   游侠儿大怒。   士可杀,不可辱!   可是想了想若是脊椎上来四十下,最终就要屈辱地点头答应接受臀部四十下的时候,门外传来噗呲笑声,抬眸看去,便见到一名英朗青年叉手站在那里,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正是他少时好友,洛阳人士,此次中榜了的。   游侠大怒:“还不快些把我放出来?”   隋唐律例在笞这种刑罚上,可以以铜赎罪。   也就是花钱把人捞出来。   游侠儿自己吃穿住全部都是用的自家族兄陈玄奘的,身上可以说是两袖清风,哪儿还有钱把自己赎出来?   眼前这一身贵气的青年正是才有了官身的好友,不日就要远离长安,外出上任,和这游侠儿自小不打不相识。   笑得够了,才掏了钱把这游侠赎出来。   免了屁股上一顿荆条。   出来时候,恰好看到了对面的算命先生,后者早已经把自己赎出来,被一拳砸了眼眶。却也不说不恼,气质儒雅苍古,游侠的好友上前行礼道歉,道:“袁先生,我这好友,自小粗野惯了,还请先生勿怪。”   “无妨的。”   儒雅男子微笑颔首,而后深深注视着眼前的游侠。   “陈渊,是吗。”   “渊啊……”   “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句话让马上就要被派遣当官的青年心中微沉,有些不知道这位在长安城中名声极大的袁天罡袁先生,为何会如此在意自己的好友,是以心中极为担心。   而游侠儿直接将这句话翻译成了以前家乡时候,那些破落户泼皮们输了之后的狠话。   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输人不输阵。   呵,我是谁,洛阳不良人首领都被我打趴了。   怕你?   陈渊冷笑道:“是吗。”   “我也觉得,我们往后还会再见的。”   袁天罡微笑颔首,道一声告辞,而后便洒然离去,远远得去了。   其好友也只能无奈叹息,将这游侠引到了一处酒肆上,隐晦介绍了下这位袁天罡袁先生。可是见到后者并不在意,也只能摇头,徒呼奈何,桌子上酒肉摆开,青年道:“不过,渊,说起来你那族兄如何了?”   游侠伸筷子吃饭,随意道:“还在想着出关呢。”   “听说给官府上表了,结果被打回来了。”   “打回来才是正常的啊,这年头,怎么可能轻易出得去?”   青年叹息了一声,道:“而今天下安定,百废待兴,突厥却又有雄主而出,去年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突厥可汗率领十万骑兵直接来了长安郊区,朝野动荡。”   游侠儿夹菜的动作缓慢了下。   是的。   去年,突厥铁骑十万众直奔长安郊区,岌岌可危。   当时二十九岁的大唐皇帝单骑会晤突厥可汗,没有带一名护卫。   令突厥退兵了。   虽然说以大唐皇帝的勇武和冷静,成功将突厥可汗劝退。   但是此事仍旧让整个大唐都感觉到愤怒,现在处于全部的戒备当中,这刚得了官身的青年喝了口酒,吐出一口酒气,恨恨道:“突厥,突厥……哼,当灭其国!绝其种!亡其嗣!”   “杀光他的随从和亲朋,将这突厥可汗抓来,在我长安城里做个跳舞的戏子!”   “确实!”   “来,喝!”   那种或许在后五百年再难以听闻到的霸道勇烈言语。   却是大唐的共识。   连酒肆小二都极端赞同。   整个帝国都在这个时候处于厉兵秣马的状态,憋着一股气疯狂暴兵。   想要此刻出关,岂不是痴人说梦?   游侠喝了顿酒,又补刀道:“不过,你是个文官,过段时间外出当县令,估摸着是和这事儿没关系了,我却不同,这一口刀在这儿。而今百废待兴,功名但从马上取,又怕什么?”   青年不说话了,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伤。   他一个县令,总不能提刀子上啊。   强撑着道:“文官又怎么了,对吧?”   “你还不是打不过我?”   “对了,我这儿有个好东西,马上得送回去,难得有这机会,给你看看先。”   青年不愧是读书的,立刻转移话题。   于是陈渊不屑一笑。   小样儿。   打不过你,我还说不过你了?   而后就有些忧伤,到底谁才是读书人啊……   不过对于自己好友给自己看的东西,还是很有兴趣的,他可是知道这家伙虽然性格勇烈。但是脑子也很聪明,眼光更是极为毒辣,他都能够看上的东西,那必然是好东西,值得一看,值得一看。   陈渊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一枚古朴的令牌。   似乎已经经历了极为漫长的岁月,色泽通体暗沉,不知是隶书还是篆书,写着几个字。   大汉,司隶校尉。   陈渊的眸子怔住,恍惚着下意识伸出手去握这令牌。   他的好友才倒了杯酒,见状吓了一跳,一巴掌把游侠儿的手掌拍开,制止了他的动作,而后叹息道:“什么东西都想要乱碰啊,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弄好?   再说了,让你读书你不读,这多少年了都没认得几个字,知道这是什么吗?”   游侠儿面色尴尬,他倒是确实不认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腰牌,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浮现他的心中,让他的精神变得安定,仿佛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强烈的从容和平淡涌现出来,让他笃定答道:   “卧虎之令。”   旁边的青年愣住,而后语气缓和道:“居然认得。”   “看起来你还是读了点书的。”   “不错,这正是古代卧虎之令,司隶校尉的证明,要放着古代,那是一等一的武将腰牌,可惜了,本朝不立这一官职。所以这东西也就没用了,况且这卧虎令,也已经失去灵性,无法再打开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给弄坏了。”   他叹息一声,旋即道:“不过说起来,还是有一段逸闻在的,三国时期,蜀国张飞,武侯,魏国魏武。甚至于还有那司马懿的祖父都曾经是司隶校尉,前后在不同时间里执掌了卧虎令,而孙吴却始终没有这一官职。”   “反倒是灭吴的杜预是卧虎,说起来,多少有些宿命在了。”   青年感慨着,一说起那些诸国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好友面不改色,悄悄又把手伸过去,直接握住了卧虎令。   那一刹那,游侠儿眼瞳瞪大。   他的耳畔隐隐感知到了,猛虎的嘶吼和咆哮。   仿佛站立于九天之上,俯瞰天下,背后猛虎徐行,失神许久之后,游侠儿将这腰牌反过来。却看到这正面是大汉司隶校尉几个字的腰牌,背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好友:“这东西,坏了?”   “坏了啊。”   “坏得很彻底。”   “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把它修好。”   后者将腰牌从游侠儿手中拿来,放入匣子里面,解释道:“这是周朝的东西,据说是穆天子,也就是周穆王从昆仑山所得。之后征服四夷,立下了三千发条,才需要卧虎镇守四方妖邪,不过这大概只是传说。”   “周穆王暂且不说,西昆仑和周天子,那不过是虚妄罢了。”   这个时候,游侠儿有一种冲动,从好友怀里将这卧虎令抢夺回来。   但是却失败了。   理由?   不好意思。   他打不过对面这家伙。   青年将游侠的手掌扣住,大笑起来:   “想要啊,哈哈哈,等往后,你立下破天功劳,再提这事儿吧!”   最终一顿美酒,那身穿深色长跑的青年吐出一口酒气,和游侠儿勾肩搭背地走出酒肆里,分别的时候,青年叹息道:“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被分出去做县令了,真是好生无趣。”   “听说你专门挑选了一个偏远的地方?”   “不错。”   青年嘴角勾了勾:“武德四年设立的融州黄水,也就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够发挥出我一身才学,到时候我还会回来的。”   陈渊道:“那地方啊,原本百越之地,是乱,不过我觉得那边儿的县尉估计都不是你的对手。”   “边缘之地的兵将打不过自家县令大人,怎么想都丢人。”   青年肯定道:“他肯定打不过我。”   “至于渊你,好好磨砺武功,到时候随着李靖大将军外出征战,博取功名。”   “你我他日,长安重逢。”   “哈哈哈,好!”   两名长安的青年彼此击掌而过。   游侠儿脚步踉跄。   “那么,王玄策,好好当你的黄水县令,做个文官。”   青年文官,洛阳人士王玄策醉意熏熏。   “你也是,勿要荒废了一身武艺。”   “他年再见。”   “他年再见。”   游侠轻功不弱,转眼已然不见。   而王玄策上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怀中,早已经损坏的卧虎令缓缓亮起流光。   而后黯淡。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我大唐高僧武德充沛   在送别了好友王玄策之后。   就连那应国公府的二小姐,武则天也因为父亲成为荆州都督,随之前往荆州居住,游侠儿目送着车队远去,不知为何,荆州这两个字,就像是那一张卧虎令一样,总是在他心里留下了隐隐的触动。   似乎这个城对于他来说,具有很大的冲击似的。   在好友离去之后,应国公府邸也没有了一并闲聊的小家伙,陈渊看着手上那小家伙交给自己的半月形玉佩,看着那一棵老树的叶子黄了,落了,最后下了一场大雪,偌大的长安城,不知为何就寂寞了许多。   无趣了啊。   在游侠这样想的时候,他回过头,偶尔能够看到那儒雅先生看着自己,那双眸子悠远苍古,仿佛能看到千百年后的故事,让游侠只觉得脊骨都有些发冷,抖了抖身子,连忙远远得去了。   这个袁天罡,绝对有问题。   可是偶尔见到了,这位大先生在整个长安城里都有声誉。   最重要是无论自己跑到哪里。   这家伙都能恰到好处堵住自己。   也就只好请他回家吃两顿便饭。   一来二去,多少算是认得了。   而陈玄奘想要出关的事情,始终没有个着落,在大唐的强压下,原本也是很有热情的其余僧侣,也都打了退堂鼓。最终只有玄奘一个人还在苦苦坚持,这一日陈渊又自然而然地去寺庙里蹭饭。   陈渊在一个脸盆大的饭盆里面盛饭。   他用的饭碗大概有普通人三倍大小。   盛得满满的。   而后陈玄奘把那个饭盆端过去。   这是他的饭。   两人默默进食,游侠儿心底满是挫败,没有想到自己连饭量都不是这家伙的对手,这家伙一个和尚为什么这么能吃,简直跟猪一样。而当陈玄奘遗憾叹息,终究是没有办法西去的时候,游侠儿心里简直雀跃。   长安城这么好,脑子抽了才想着去西边儿。   但是毕竟是自家的族兄,多少面子上还是得安慰下的:   “这也没办法的事情。”   “大唐律例,我们这些大唐百姓都要遵守啊。”   “可惜,其实我是很愿意陪着你走的,你若是就这一个人上路,说实话我也是不放心,可惜了啊。当然,如果你真的愿意的话,大不了我们冒险出关,虽是有生死的危险,但是放心,我陪着你。”   理由恰当且合理,顺势衔接感情牌,同时连携苦情计。   陈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这么顺畅地用出这样的话术。   总感觉很久很久之前,看到过别人做过类似的事情。   最后还能合情合理地放大危险,让对方知难而退。   游侠儿对自己的做法很是满意。   只是他忽略了某个可能性   要是眼前的和尚是个脑子一根轴的家伙呢?   比如说,很头铁。   名为玄奘,十六岁开始在乱世中一个人溜达了足足七年的僧人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闯关』   看了看愉快干饭的陈渊,僧人眼底发出诡异的光。   这一天,这和尚出去买了许多酒菜。   然后邀请陈渊到家里吃饭。   本来就两袖空空的陈渊,看到这酒菜。虽然不是多好的菜,至于酒有多香,那更是提不上。但是这僧人居然主动请自己喝酒,还是让陈渊颇为愉快,僧人以茶代酒,诚恳地告诉他道:   “贫僧之前倒是钻了牛角尖。”   “一直想要从通关牒走出去,这是错的啊。”   “还要谢谢你提醒我。”   “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这一天,陈渊喝得大醉,完全没有料想到,僧人的话其实是可以用另外一个方法来解释的。所以当他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长安城里了。   “我们在哪里?”   “哦,离长安已经一百里了。”   僧人笑容爽朗:   “陈渊你昨天提醒了我。”   “我们完全可以偷偷出关啊!”   于是陈渊只好答应陪着这僧人走到玉门关再说。   一路风餐露宿了一个多月,两个人居然硬生生靠着两条腿从长安城跑到了凉州。只是此刻,之前突厥跳脸,大唐处于极端愤怒和暴兵状态,这样的边关戒备森严。   陈玄奘完全不慌,他进入了凉州城。   这里同样有着许多的僧人,他在这里讲道布法,得到了布施后,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部都捐献出去,明明是特别着急着想要前往西方的僧人,此刻却反倒是从容起来。   仿佛真的是要专心致志地在这里做个布道和尚一样。   陈渊完全不知道,陈玄奘去西方是要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僧人,会在那个时代的佛国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当他已经习惯了凉州的烈酒时候,陈玄奘冷静地告诉他,盘缠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说一次性积累大量的财物干粮,肯定会被察觉,被边关将领盘查。”   “但是我们一点一点,花一个月准备,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顺便我认识了几个当地僧人,他们知道从哪里能够溜出去。”   “财物都散掉了,剩下了一些晒干的馍馍,能放不少的时间,还有些解毒药,火石和绒草”   在边关,尤其是立刻大战的边关,精神上的寄托是很重要的。   这个在白天为百姓布道讲法,安抚他们心中的焦躁的温和僧人。   言辞冷静,眼神坚定,做准备的时候极为顺手,认真跟陈渊介绍这些盘缠和之后的计划。   熟络到陈渊脑壳儿发冷的感觉。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你不是佛门千里驹吗?   你根本就是一个光头悍匪吧?   于是,在这个两个巨型国度彼此备战的时候,大唐高级知识分子,佛门千里驹,无害的佛门真修,玄奘法师带着一个游侠儿,以及足够的干粮,在重兵把守的情况下悄悄溜了出去。于是就有了一开始的一幕,在出了凉州后遇到的沙漠里面,撒开脚丫子狂奔。   就怕大唐边军发现,直接把他们射成刺猬。   于是他们只能隐姓埋名,昼伏夜出,陈渊看着用头巾把光头抱起来的僧人,看了看那一把八百斤熟铁水磨禅杖,觉得不管这么隐姓埋名,都应该没有什么卵用。   不过或许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一路上走来,风平浪静。   连半个强人都没有遇到,就仿佛这丝绸之路河西走廊和长安后花园一样。   僧人颇为轻松。   而陈渊觉得,只要不是瞎了眼,看到这一把禅杖,估计都直接转头就走。但是紧接着拦在他们面前的,是大唐最后的边关重镇瓜州,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边关重镇。而现在禁制任何大唐子民外出,最为关键的是,已经有来自瓜州的通缉令传来。   藏身于客栈的两人根本撑不了多久。   而从瓜州前往西域,更需要当地人的率领,否则路上就会迷失道路。   但是玄奘仍旧很从容,他告诉陈渊:   “这个时候应该要希望佛祖的保佑。”   陈渊嘴角抽了抽,真的想要给这光头脑袋上来一下这个时候还什么佛祖保佑,脑子有包了吧?   但是这家伙居然真的优哉游哉跑去了瓜州城外面最大的寺庙里面祈祷。   陈渊放心不下,叹了口气,提着唐刀跟了过去。   瓜州城里面,当然是安全的,但是城外就未必了。   这地方,乱的很,商人,武人,马匪,胡姬,什么人都有。   事实上,玄奘在出门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他不小心把之前在凉州讲法时候得来的财物露出了一点。   来自中原,带着财宝,还是一个人。   这是大肥羊!   许多人暗自交流目光,这也是在互相比斗,强者出手,弱者退缩。   最终出手的,是一帮马匪,相当凶悍,为首的胡须和头发几乎混在一起,远远望去,像是一头凶悍的狮子。而这帮人就尾随到僧人去了外面的寺庙里面,当地人知道厉害,面色煞白地远远地躲开了。   哪怕是寺庙主持都不敢提醒这个远道而来的僧人。   之后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游侠儿赶到寺庙的时候,他们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   马匪首领跪在地上,僧人像是要给他剃度似的,右手按在前者脑门儿上,原本凶悍像是猛虎雄狮一样的大马匪头子,现在看上去跟只猴子似的,陈玄奘双目温和,看向陈渊,道:“这就是佛祖的庇佑。”   “我收了个新的弟子,而且,他主动愿意帮助我们偷渡出关。”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实在是太好了。”   陈玄奘面不改色。   陈渊嘴角抽了抽:『你当我傻』   陈玄奘温和笑道:   “你要不相信,你问他。”   和尚仍旧保持着摩顶授戒的姿势。   也就是手掌按在那马匪头子天灵盖上。   后者面容扭曲,看到游侠狐疑的注视,挤出一点微笑,哽咽着道:   “我是主动要求,帮助你们偷越瓜州的,我是自愿的。”   而陈渊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这和尚根本一点都不瓜。   这家伙简直太精明了。   后世对于前所未有的大法师唐玄奘的记录有许多,其中写道,意志坚定的玄奘法师在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候。却选择了出城去附近的寺庙里参拜佛祖。而这一次,有一个胡人马商暗中尾随了他一路。   一路走过街道,出城,入寺。   毫无疑问,那个时代边疆附近的区域不乏混乱。   而在写为什么尾随的时候。   玄奘法师轻描淡写地记录道   很简单,因为这个马商希望玄奘为他摩顶授戒。   因为他认出了隐姓埋名的玄奘是个高僧。   想要做玄奘的徒弟侍奉他。   玄奘法师欣然允诺。   而胡商也就主动自愿成为了玄奘的大弟子。   并且在知道唐律:偷越国境者处死的情况下。   极为热情主动地提出,要帮助玄奘偷渡瓜州。   还提供了两匹好马并粮食,衣服,水囊若干。   实在是热情好客。   而在那个时代,据传说,当马匪头子最终活下来的时候,有人问他你不要命了,他回答道:“那个和尚给我摩顶授戒的时候,手掌按在我天灵盖上,说他想要去西天灵山去。”   “他不介意我跟着一起去。”   “问我要不要去?”   这不过是谣言罢了。   而在这个马匪头子的记录里面,当然,他自是万万不敢更改师父的记录的。   他只是在三藏法师传里悄悄多加了一句。   在接受摩顶授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距离佛祖更近了一步。 第四百五十四章 陆吾 感觉身体被掏空   有了当地人的自愿向导。   陈家两兄弟的西行之路直接开启,亦或者说,迎接来了更为危险的困难,名叫石盘陀的大马匪在发现自己打不过和尚之后,沉思之后,曾经想要顺手把游侠儿抓了。   很简单,对吧。   我打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你旁边这家伙了?   然后被第二次暴揍。   被大唐游侠儿用手上那把唐刀抽成自转陀螺。   最后甚至于这骄纵的游侠直接坐在了马匪背上,被背了足足一路。   那可怜的马匪只能心里诅咒,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把那骄傲的大唐游侠想象成一个来自中原的美人儿。   这才安慰了自己可怜的内心,勉强走完了这一路。   他们选择绕过了玉门关,从烽火台下取水。然后靠着这一点水,横渡那八百里流沙沙漠。尽管他们已经足够足够小心,但是溜到唐军把守的绿洲里面偷偷取水,仍旧极为危险。   这可是大唐帝国真正的精锐。   石盘陀看着眼前两个胆子大得要命的人,腿肚子都在打颤。   你们大唐人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   职业大马匪觉得自己简直胆小无害到了和家里养的小白兔没区别了。   他不止一次地想说,两位爷爷,咱们还是算了。   散伙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家的婆娘。   而他在取水的时候,手就哆嗦了下,就这么一下,就给发现了。   肃杀的喊声:“拿火把来!”   游侠儿下意识握住了唐刀,眉宇微沉。   心脏跳得飞快。   那一瞬间,又像是握住了卧虎令时候一样,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从心底里浮现出来,那种霸道,那种煞气,简直像是曾经在万军从中杀出来回,像是曾经和天下第一的猛将切磋过一样,从容沉稳。   石盘陀被煞气糊了一脸。   恍惚间,看到了这青年在万军之中冲锋的模样,竟仿佛单枪匹马,独斗万军,骄纵傲慢。   回过神来的马匪满脸绝望。   到底谁是马匪?!   谁特么才是凶人!   难道说现在大唐的同行,已经会装作无害的僧人引人上钩了吗?   竞争那么激烈的吗?   而最终游侠儿的刀没有出鞘。   因为在那边关将领喊了一声拿灯来的时候,蹲在草丛里面,光头明晃晃的和尚也只好站了起来,后来的记录里,玄奘法师告诉众人,这是因为边关将领其实恰好又双叒叕是个佛教徒。   而实际上,马匪的记忆里忠实记录了那一幕。   当大唐边关将领看到一名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手持两米三的禅杖缓缓起身的僧人时候,连大漠里面的月色都被遮掩住,那将领的动作硬生生从俯视变成平视,最后变成仰视,直到大片阴影投落到自己脸上。   僧人把禅杖插到地里,沉重地仿佛攻城锤,双手合十道:   “贫僧想要出去。”   他们就这么不可思议地被放了。   马匪完全不敢相信。   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想得清楚,只是哪怕是那时候,也只是敢在这个时候记录一句法师身躯伟岸。   而在之后,因为那游侠儿实在是觉得心情无趣的很,玄奘想了想,给了一个建议:“你要不然,把每天经历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僧人笑着道:“这样的话,比较能够打发时间,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游侠儿陈渊心动不已。   旋即又有些没什么底气,道:“可是,玄奘你是知道我的。”   “我根本没怎么念过书,写出来估计挺无聊的。”   玄奘笑起来道:“没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把水囊递给了陈渊,道:“等我回去了以后,帮你润色一下就好,搞不好,你也能够靠着这个在这个时代留下名字。”   于是游侠儿真的开始记录这些事情。   一开始以为会很艰难,可是上手了才发现。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仿佛是很习惯于做这些事情似的,很多事情都顺手能记录下来。   而那大马匪闲着无聊,也开始在石板上记录东西。   他本来是想要跑的,可是这八百里流沙,就靠着在烽火台那里得来的一点水,很难跑回去,或者说,跑回去的自己恐怕是会被唐军射成马蜂窝刺猬的,也就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   而最后让他彻底选择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那僧人居然将饮水和食物分给了他和陈渊他们完全没有发现,僧人的水囊里面其实一直留下的是沙子,一直到第五天,当那强大如同神灵般的僧人都倒下。   两人手忙脚乱地打算给他喂水,才发现了僧人做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每日消耗巨大的武者,是如何五天四夜不吃不喝的,当时的游侠儿拿起最后的水囊,在给玄奘喂了水之后,带着剩下的饮用水,骑着红马跑出去寻找水源。   “你在这里守着他。”   陈渊注视着那马匪,抬手拔剑。   这一路的西行,他的武艺不知不觉已然提升到了远超过过去的程度。只是手掌稍微一震,霸道的剑气直接纵横吞吐而出,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圈。   森森的剑气流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炎热。   和僧人相比姑且不论,这游侠年少就已经纵横洛阳。   此刻的剑术修为已经极高。   游侠冷笑道:“你若跑了,天上地下,我都杀了你。”   而后将一半的水留下,骑马狂奔离去。   石盘陀本来打算一走了之,可是看着那僧人死死闭着的双目,想到这些时间像是佛陀,或者神灵一样始终保持高昂志气指引着他的僧人,以及。如果不是僧人将水和食物分出来,他未必能活到现在。   最后马匪叹了口气,把僧人拖到一个石头下的阴影下,自言自语道:“这么点水,我自己也活不下去。”   “大唐的和尚,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我只是不想被那游侠拿剑捅死。”   他对于那游侠能否回来,完全不抱任何的希望。   毕竟那么点水,这风沙滚滚的,想回来太难了。   后来他回忆,自己这个时候没有选择带着水囊。甚至于像是马匪们会做的那样,把僧人杀了,以水囊取血离开,究竟是因为自己带着这些血无法活下去,还是短短几日的生活,自己已经无法对这僧人下手,竟已分不清楚。   只是最终,那游侠居然真的撞破了风沙,找到了绿洲。   而僧人也就因此而活了下来。   最终他们抵达了伊吾,西域的第一个小国。而三人之间的隔阂却也无形中被打破了许多,那僧人哪怕是经历过了生死的危险,也仍旧带着乐观的微笑。甚至于安慰陈渊,想了很久,憋出一句话来:“要喝酒吗?”   陈渊怔住,而后大怒。   终于忍不住狂撸僧人光头。   “上一次喝酒,我给你裹出了长安。”   “这次喝酒,你是不是想要把我扔这儿?!”   “我跟你说,谁再拿酒回来,我抽死他!”   僧人也不恼,任他发牢骚。   石盘陀嘴角抽了抽,把酒默默藏到了袖子里。   现代人间西昆仑。   卫渊神色安详,沉睡之中。   西王母终于慢慢发现了不对劲时间太长了。   人间传说里面都有黄粱一梦的说法,记忆回溯本来就不会太长。所以第二关应该很快结束,但是这个家伙,已经超过常人回忆数倍时间长度,几乎是想要沉入其中似的。   回忆起来的记忆,将会是对跨越第三关最关键的辅助。   大概率是关于某种磨砺心境的记忆。   可是究竟经历了什么东西,居然磨砺了这么久?   西王母默默收回视线,注意到了那镜子。   此刻这法宝,还在不断吸收着来自于陆吾的力量。   西王母分身算了算时间,雍容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古怪的笑容。   此刻,西山界的昆仑山上,众多山神们匆匆赶赴到了昆仑之丘,这几日是曾经推演,昆仑护山大神陆吾复苏的时候。就连崇吾之山的老山主也来了,祂还打算要为卫渊跟陆吾神求个情。   可是一众山神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陆吾的复苏。   老山主迟疑抬头。   众多山神水神齐齐行礼施法:『恭请陆吾大神』   法术神通,联通内外。   仿佛有巨大的镜子虚幻浮现,外面是恭恭敬敬的西山界诸神,里面则是一片暗沉,幽深之地,巨大的,伟大的昆仑之神陆吾正在其中,今日正是祂复苏的日子。   许久没有回应。   诸神只好又一次呼唤道:『恭请陆吾大神』   法术再度强化,声音也能听得清楚。   于是,众多山神们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声音好大,好吵   很难听。   伴随着陆吾神本体一起一伏,这声音也是时大时小。   有点像是就像是   在诸神心神凛然,完全不敢多想多说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话:   “哪儿来的猫打呼?!”   “怎么这么难听,我还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呼噜声”   一片尴尬到能用脚指头扣出一片神州模型的死寂。忽然,伴随着法力的波动,这法术就被这一处的昆仑神众强行打断,好悬是把这能够让陆吾当众社死的一幕给止住,为首的昆仑神众之一勉强维持住肃穆,面容僵硬道:   “陆吾神尚未苏醒诸神且回。”   “这是。”   诸神古怪对视,根本没有敢提及刚刚的事情。但是当询问什么时候再来的时候,昆仑神众没能给出恰当的解释,众神也只好退去,那昆仑神众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以陆吾神的计算,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是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极大消耗了陆吾神的力量吗?   居然让陆吾神再度陷入极深的沉睡里。   祂大为不解,不过多少松了口气。   还好制止得及时,这些山神水神也都知道厉害。   多少是保护住了山神陆吾的威名和尊严。   不至于社死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的一幕。   在退散去的山海诸神里,流沙河神长乘旁边。   水鬼扶了扶眼镜。   默默把微型摄像头藏进怀里。 第四百五十五章 玄奘大弟子的旅行手札   司长天之九德的水神长乘僵硬地走出昆仑山的范围,才长舒了口气。   而后伸出手掐住眼前一声优雅执事服的水鬼疯狂来回摇晃。   “你的嘴是少个锁吗!”   “这么不在嘴上上个把?!啊?!”   水神长乘欲哭无泪,很得咬牙切齿。   居然敢直接说陆吾打呼噜,这胆子是有多肥?   只要和那猴子牵扯上关系,总觉得他的运气就没有好过!   水鬼被晃悠地晕眩,举了举手:“要不我给你道歉?”   “道歉,你要怎么补偿我!”   水鬼沉思。   而后郑重提议,道:“要不然,我把我自己叉出去?”   宅了好几千年的水神陷入自我怀疑的颓废当中。   祂就应该直接不理会这个家伙。   崇吾山主注意到了这个陌生身影,略有好奇开口唤道:『长乘,这位是』长乘思绪顿了顿,这可是昆仑诸神集结的时候。若是被这位长者知道,祂把这个外界之人带了回来,怕是会被责罚。   当即思路微微转,僵硬道:“是我遇到的,新的水神。”   “哦?新的水神”   老山主讶异,笑了笑道:“我还不知道流沙河下多出了新的水神。”   “小家伙,你是什么水神?”   长乘一时语结,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边水鬼优雅躬身,面不改色回答道:   “整个博物馆,整条老街,都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快乐水。”   “所以,我正是快乐水之神。”   长乘嘴角抽了抽。   一时间有抬手砸自己脸上的冲动。   而那边不知道是跟谁混的水鬼,就仿佛把社交技能完全点满了,在死宅长乘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和那边的山神水神混了个面熟,当崇吾山主询问听到,水鬼还没有自己的河流的时候,确认了后者身上却有些许神性,道:   “难怪我见你身上的气息虽然纯正,但是却微弱。”   “既是水神,没有了自己的水域,自然会不断衰弱”   祂沉思了下,慷慨道:“这样,老夫那边还有一道分支水系,始终没有水神占据。若是你不嫌弃,不如就在那里安家吧”   这一天,流沙河的河神真正意义上感知到了。   什么叫做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   卫渊的真灵,仍旧还在记忆之中。   而这事实上,也可以当做是大唐年间,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是真实不虚的历史。   在抵达了西域第一个小城池之后,他们开始了这片旅途真正关键的地方,陈渊在记录着所见所闻的时候,玄奘曾经很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会那么注意地方风俗,路线,以及所见所闻。   陈渊也说不出什么缘由。   只是觉得,应该如此去做。   玄奘便也不再在意,而马匪石盘陀也跟在后面,他学会了字的使用,在陈渊记录这之后漫长旅途的时候,他也曾经记录了许多经历和自己的想法   其之三:   那个大唐的僧人,是个很奇怪的人。   我曾经见到过很多很多,各个地方的僧人。   这片道路上,从来不缺乏运送丝绸和瓷器的商人,也不缺乏那些和尚。除了和尚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所谓智者。   他们有的面容枯槁,紧紧皱着眉头,像是把一切的经历都用来思考伟大的佛法;   有的则是肥头大耳,像是放在供奉桌子上的肥猪,大声念诵着狗屁不通的道理。   有的严肃庄严,连小孩子都会被吓哭,有的却又过于轻佻了。   但是我从不曾见到过像是玄奘这样的人,他俊美,眉眼里似乎带着孩子一样的天真。但是他也充满了智慧和力量,哪怕是面对着死亡,嘴角都带着微笑,而这微笑里面却又有着一种忧愁。   大唐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够孕育出这样的人来?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还是要说。   他像是个真正的僧人。   其之十七:   我们来到了高昌国,这里是西域的一个霸主了。但是我来这里之前,没有想到,这里的国主居然是一个中原汉人,这帮汉人武德充沛到了什么程度?   据那该死的臭渊此处被涂抹,似乎是在记录的时候突然停止,或者被一拳头重重砸了一下   据那渊说,这里的都城竟和大唐长安城很像,后来才知道,这里的国主曾经去过长安城,哼,这里的国主希望让那和尚留下来,一开始还是好好劝说,后来居然直接威胁,打算把玄奘强行留下来做国师。   但是最后我们还是离开了这里,不知道玄奘法师和他说了什么。   高昌国王和他在佛祖面前结拜成了兄弟。   这太离谱了。   不过很好,我们不再是独自上路了,我们有了20年的路费,三十匹马,二十五个随从。不过法师被塞了四个徒弟,顺便还有个高昌国的官员   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一国之主愿意和一个被通缉的僧人结拜?这样的人是有多大的魅力?不过我更倾向于,这个玄奘是用那比僧钵还大的拳头做到这一切。但是放弃了国师的位置,我有些惊叹。   他不像是个和尚了。   按照那猿说的,这更像是个儒生。   该死,中土的儒生官都这么离谱吗?   其之二十六:   我们来到了龟兹,龟兹有一个奇怪的风俗,小孩出生之后用木板夹裹脑袋,皇室也不例外,脑袋都是瘪的。所以女子也不是很好看,但是我觉得,拿着布料一蒙头,其实也差不多了。   我得意洋洋地和那猿猴说了。   很好,那猿猴把我揍了一顿,我记下了,臭猴子。   但是这里真的是很棒的地方,连绵不断的僧舍,高耸入云的佛塔,飞天在空中起舞,千佛在头顶跃动,僧徒佛众蜂拥而来,讲经说法之声不绝于耳,我以为玄奘会在这里呆很久的,但是他并没有。   之前有僧人告诉我,修佛必须是苦楚的事情。但是在这里,我看到盛放高僧的舍利子的盒子上,刻画的却是红尘万丈的歌舞,我苦思不得。最终询问了玄奘,他想了很久告诉我:   佛法是什么呢,佛法是为人所用的。   如果说能够将世俗的歌舞红尘,和高僧的智慧之间达到平衡。   那么哪怕是佛祖在世,也不能说这不是一种高明的佛法。   我突然有点奇怪了,他这样虔诚的僧人,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他去佛国真的是为了去取经的吗?   而如果佛祖不认同他的观点,他会做什么?   在拒绝了国师之位后。   他再一次地拒绝了这样一个,将红尘和佛法达到一种精妙平和的地方,继续前行了,对于任何一个僧人来说,离开这样佛法昌盛的地方,绝对比起舍弃财宝更难,他似乎不像是个儒生了。   他是个苦修的行者。   其之二十七:   离开了龟兹之后,我们必须要跨越雪山,昆仑山和天山。   那陈渊,也就是那猿,不知为什么心神不宁,想要攀上昆仑。   但是为了安全些,我们选择了从另一侧走,这里从没有人登上去过,很危险,这一次的雪山之旅,雪山之高足足千丈,没有道路,连武者在上面也没有办法呼吸。而且风雪之中,看到了暴龙,寒风凛冽,多有暴龙,飞沙走石,遇着丧命。   我们走了七天,死了一半人。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那样的悲伤。   而在这一次的旅途中,我们遇到了突厥铁骑的强盗。   那些突厥人的包裹里放着死去之人的财物,血腥的味道冲天而起,用绳子拉着女子和男子在外面奔跑,有的已经死去了,被磨出了很大的臭味,哪怕是我这样的马匪都不能忍。   而这个时候,我第一次看到玄奘的愤怒。   他以双手格杀了五十七名身披铁甲的突厥强盗马贼。   而后将那些死去的人安葬。   脸上的表情悲伤而软弱。   我觉得,他在愤怒出手的时候,像是传说中的金刚。而在最后念诵经的时候,似乎垂下眼泪,为陌生人而悲伤哭泣,为了离去的人而暗自悲恸,竟然又像是菩萨一样。   我没有想象过,慈悲和忿怒能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   这样看来,他更像是普通人。   他这一次没有告诉我们该怎么记录,但是我和猿猴都默默做了改变。   我们对外说,是那些强盗马贼起了内讧,分赃不均,一哄而散。   大家都相信了。   其三十七:   我们来到了西突厥的王庭。   东突厥和大唐交锋,而西突厥,其实是大唐的盟友。   这一次,玄奘又一次成功地得到了突厥大汗的友谊。虽然我知道,这友谊只是因为玄奘个人的魅力和信心。虽然他的手掌按在我头顶的时候,我慌得厉害。但是当他收起手掌和禅杖的时候,他是我见过最让人信服的人。   突厥大汗派出了一位曾经去往长安,精通各国语言的将军护卫我们。   虽然我相信,玄奘能一只手把这个将军埋到土里面去。   另外,那猿始终在这一座城池里乱跑,写他的所谓西域记,地理形势、气候、物产、政治、经济、化、风俗、宗教,什么都写,这家伙真没意思,他说这些东西会有用,可问他有什么用,他又答不上来。   只是说,好像有人告诉他,路线,化,风俗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哦,对了,这一座王庭。   叫做碎叶城。   石盘陀伸了个懒腰,把自己的字留下来,日常性嘲讽了那游侠儿一嘴猿猴。然后被揍了一顿,躺平一个时辰后,下地吃饭。而后那外出和人打架的游侠儿被和尚拎着脖子拉回来,勒令读佛经。   瞅了一眼,那游侠儿手中的佛经是维摩诘经。   在这里住着的日子,玄奘被赐下了一枚难得的莲花种子。但是路上辛苦,只好将这莲花种子放在了这院落的水缸里面,他们很快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那游侠儿以手中的长安宝剑在门口重重一斩,剑气凌冽。   以示这是当年长安游侠所住的地方。   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在半个世纪之后,大唐的铁骑靠着西域记里记录的路线杀入了西突厥的城池,在曾经的王庭建立了大唐的官署,在城外,女皇武则天下令建立佛寺。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家姓李的天水人士,来到了碎叶城。   有一日。   他们的孩子找到了墙缝隙里面的维摩诘经   这一步佛经又名为青莲佛典,又因为院落中一朵莲花清幽。   故而自号青莲。   在玄奘和陈渊走过碎叶城的七十二年后,青莲居士出生在这里。   并且在二十年后腰佩长剑,如同游侠一般,走向长安。   历史总是如此,在谁也不曾想象过的地方交错,浪漫而壮阔。   而那马匪当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伴随着玄奘和被他成为猿猴的游侠儿,艰难地行走在西域的道路上,记录着所见所闻:   撒马尔罕,这里的人都是信奉拜火教的。   我们入城的时候,被揍了。   而这样的事情,在玄奘的回忆里面也有,被记录下来。   “我的两个徒弟被拜火教徒用火把驱赶,差点丢失性命”   之后的结果仍旧是无法诉诸于纸面,只是无论是玄奘的回忆,还是说马匪的记录,都写下来结果玄奘向撒马尔罕的国王介绍了佛法,一个晚上时间扭转了国王的信仰。   国王放弃了拜火教,开始按照中土佛教的礼仪生活。   甚至于开始捕捉驱逐拜火教。   这样的行为里面,很难不说有僧人为自己人出气的理由在。反正马匪很愉快,而后来到了活过,这儿国王的王后是高昌国王的妹妹。所以他觉得应该能好好休息一下,连游侠儿也如此认为。   然后他们遇到了某个很懵逼的事情。   高昌国王的妹妹去世了。   活国的国王娶了个新的老婆。   然后很狗血的事情发生了,这国王的儿子看上了自己后妈,把爹宰了,被记录下来的字是小儿年幼,成年的儿子继承了权位,仍旧娶自己的后母为妻   于是在动荡之中,玄奘以一双铁拳,一把八百斤禅杖打开出路。   居然硬生生闯出来了。   在迦毕试国中,以佛祖舍利占卜,得菩提树征兆。   于犍陀罗见破败,遇盗匪。   在玄奘和陈渊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很离谱的事情,玄奘居然被劫了色,有一位古印度教派的女神突伽天神,号称是恒河的源头,想要让玄奘当自己的祭品。   五十多名神代武士把玄奘给劫了。   玄奘心情比较好。   于是只是掀起了那神灵的船只,三藏法师传隐去了这事儿是玄奘做的,记录说黑风四起,折树飞沙,河流涌浪,舫船翻覆。   神代武士们以为是神灵发怒,于是老老实实地跪拜。   而最终,当大唐成功将东突厥征服,让突厥的可汗在后花园起舞的时候,玄奘和陈渊,也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抬了抬头,看到了那烂陀寺。 第四百五十六章 渊的社交   玄奘抵达那烂陀寺的时候,得到了最大规模的欢迎。   在跋涉了足足四年之后,游侠儿也已经二十五岁。至于玄奘,他已经三十二岁之多,而作为对他的欢迎,整个那烂陀寺鼓声震天,前所未有的欢迎仪式,是为了来自于遥远国度的僧人。   “真是够威风的。”   陈渊抱着剑,叹息了一声。   旁边的石盘陀肯定地点了点头,经历了足足三年多快四年的跋涉,他都三十八岁了,多少是沉稳了许多,对那游侠儿暂且不说,他现在对于玄奘已经是五体投地了,能够和高昌国王成为兄弟,让突厥可汗派兵护送。   还一夜之间让一个国家国王改信的怪物。   石盘陀都怀疑往后会不会有比他还生猛的和尚了。   大概再也不会有了啊。   一般和尚,最多是猛,要么就是强。   这个和尚,是又猛又强。   而陈渊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玄奘的光头,开始沉吟思索晚饭。   石盘陀担忧道:“咱们在这异国他乡的,该不会被欺负吧?”   “他们敢!”   游侠冷笑几声,背后的那一把剑开始低沉的鸣啸着,很好,这把剑一直都是玄奘给他磨的,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越来越顺手,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和尚欺负过来,休怪他长剑之快了。   不过很遗憾,游侠没能得到展露手段的机会。   玄奘得到了最高程度的礼遇。   在一万多人的那烂陀寺,想要入内的僧人都是一地的大才。否则的话,甚至于会被扫地僧给拦住,这里不只是在研究佛法,包括了民间的经典,甚至于还有术数和医学。   而在一万多人里,玄奘一来便是最高的十人之一。   他在这里呆了五年。   那个时代佛法早已经开始没落,各种传说驳杂不清。反倒是婆罗门教盛行,所以哪哪儿都说有这是佛祖曾经来过的地方,这是佛祖曾经悟道的地方,怎么说,一句话,谁能吹牛逼谁最厉害了。   本地人都不信。   就骗外地人的。   “全都吹牛的我跟你说。”   某一日石盘陀满脸不爽,拍着桌子大骂:“我花了钱,请他们喝了酒,这帮崽子们才告诉了真相,什么这是佛祖顿悟的地方,都扯犊子,骗人过去参悟,然后就收钱。”   陈渊讶然:“是假的吗?”   石盘陀道:“当然是假的,猴子不,我是说,咳咳,渊。”   “不相信,你问他?”   他指了指桌子上另外一名僧人,后者很尴尬地点了点头。   可是陈渊很疑惑。   而玄奘同样疑惑。   两个兄弟彼此对视了下:“原来是吹牛的吗?”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写实的呢。”   “我也以为是写实的来着。”   “不过这样就很正常了。”   “是啊,难怪我花了足足一个多月才顿悟了。”   “原来是吹牛的啊。”   “难怪如此。”   游侠和玄奘面有恍然。   『就是,你花了一个多月才顿』   石盘陀顺口接了话茬子,然后面色一点一点僵硬。   你咋么了?   旁边的僧人更是一口饭差点呛死,剧烈咳嗽个不停。   游侠挠了挠头,道:“我没说过吗?”   “我们老家在这些事情上,比较习惯写实。”   玄奘面色温和地回答道:“不过我觉得,就算是吹牛,应该也有些有趣的地方,总不能全部都是吹牛的,应该去一去。毕竟是佛祖当年走过的地方,虽然说是有传说夸大的成分,可是佛祖能做到,那我肯定也能。”   石盘陀嘴角抽了抽,陷入一种茫然里。   神特么写实。   你们大唐人的脑子里面到底住着些什么玩意儿?!   写个鬼的实鬼都不信。   不行,鬼不行,那和尚一巴掌就超度掉了。   石盘陀陷入自我纠结里面。   而旁边的僧人却已经头皮发麻,目瞪口呆   什么叫做佛祖能做到,你也能?   那里面可是还加了不少传说来着啊!   可谁都不知道,那来自于神州的僧人温和地表达了自己意愿以后,顺着神话级别的佛祖悟道轨迹。然后施展了老本行,花了三年时间,把当时的佛国印度七十多个国家走了一遍。   那是佛教最后的余晖时代,那烂陀也是最灿烂的时期。   而当时的佛门辩论,极为地残酷,失败者要么归入胜利者门下做为弟子,要么就直接割了舌头,以表示这辈子再也不谈论佛法。而唯独真正佛门修士才能凝聚出的舍利子,更是极为郑重的宝物。   那个时代,玄奘曾经代替那烂陀寺的主持出战辩论佛法。   最后没有人挑战的地步。   玄奘很遗憾地叹息。   陈渊古怪问道:“怎么了,比完了吗?”   来自神州的僧人有些无聊地点了点头:“是,比完了。”   “没有人挑战我了。”   “为什么?”   『哦,这个啊』   僧人挠了挠光头,道:“他们现在都是我的弟子了,肯定没法比啊对吧。”   两个法派的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弟子,归于玄奘门下。   而后世的人只知道玄奘带回去了大量的佛经。其实除去了这些佛经,还有足足七座能够当做流派镇派之宝的佛像,以及佛门真修所化,足足一百五十粒舍利子   没有人问和蔼可亲的玄奘法师。   这些玩意儿是怎么来的。   或许是那个时代的佛国僧人太慷慨了,连镇派至宝都能送给玄奘。   一定是这样的。   总不能是玄奘法师辩论佛法,直接挑翻了一个个佛门流派以后得来的吧,哈哈哈,这怎么可能?   而时间回到了玄奘出发的那一天,陈渊百无聊赖地留在了那烂陀寺。   却听说石盘陀被人拦住了,据说还有各种嘲弄大唐和玄奘的事情传出来了,本来就无聊到极限的陈渊大喜。然后拎着剑就跑出去了,去了的时候,已经四十余岁的石盘陀被踩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陈渊本来兴奋的面容微微冷了下来。   踩着石盘陀的,是个极为雄伟的男人,他带着挑衅的微笑看着陈渊:   “你就是那个唐人的随从吗?”   “听说那个中土的僧人有着很大的智慧,只可惜我没有见过。不过你们东方有近朱者赤的俗话,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啊。”   石盘陀大声喊道:“猴子,快跑!”   『他是』   只可惜,石盘陀的话没能说出来。   今年已经二十九岁的游侠儿手腕一抖,那柄剑直接连鞘飞出去,将两名臂膀粗大的护卫给直接撞退。而后猛地跨身往前,身如猛虎,脚步踏在地面上,脊柱微微抬起,右臂随之跟了出去。   这一招猛烈的可怕。   在石盘陀生无可恋的注视下。   那名雄武的男子右眼眶重重吃了一拳头,哐啷一下倒飞出去。那一瞬间,整个街道似乎都安静下来,或者说安静地可怕。而后游侠儿牢牢记住了街头斗殴的要点,直接翻身过去,捏着拳头,照着对面儿脑门上就是数拳。   那雄伟男子大怒,也随之出拳还击。   一场酣畅淋漓的街头斗殴。   最终大唐长安游侠儿,洛阳不良人永恒的噩梦还是略胜一筹。   他只黑了一个眼眶。   那雄伟男子的两个眼眶都黑了。   留下一句:“你等着!”   带着随从离开,虽然说盯着两个黑眼圈。不过他走的时候还是气宇轩扬的,倒像是打赢了似的,游侠儿啐了一口。然后把倒在地上的马匪拉起来,后者面色苍白,道:“那是个达官贵人啊,我们惹麻烦了。”   “达官贵人又如何?”   游侠儿冷笑道:“是他先动手的。”   “你虽然有胡人血统,可说起来,也算是我大唐瓜州人士,大唐子民在外面受欺负了,怎么能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   当然得要好好地收拾回去,管他是谁,找打不误!”   游侠得意洋洋。   而那雄伟男子之后居然又来了,不过这次是比剑术。   游侠来者不拒。   靠着一身西行磨砺的武艺,胜多败少,这一路走来,足迹跨越多少国家,他将这个神秘不曾消亡的时代,亲眼目睹了一百一十多个国家的秘传,五万里西行融入剑术之中,锋芒毕露,多出许多的积淀。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又有几个剑客,曾跨越八百里大漠,无边草原,又以五千米雪山入剑?   一来二去,三年时间里面,倒是混得熟悉了,后来才知道,这雄伟男子是个剧作家。尤其喜欢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后者最得意的一出戏剧叫做钟情记。   大概就是,王对一名侍女一见钟情,结果王妃很嫉妒,就暗中折磨这侍女。而后来才发现,这侍女不但是一个公主。甚至于受到了神灵的庇佑,谁娶了她就能够一统天下,更是王妃的侄女。于是王就娶了这个侍女,一家人和谐美满。   陈渊听完这个大胡子的故事之后,满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在后者期待的注视下,勉强道:“这还行,主要你不是王,也幸亏你不是王。要不然我一定觉得,你脑子有包,铁定是看上你王妃的侄女儿了。”   “而且这家伙绝对相当害怕自己的王妃,只能在故事里过过瘾。”   “你说他怂什么?”   结果换成了得意洋洋的大胡子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游侠儿仰脖喝酒。   注意到了大胡子好友古怪的目光,一扬眉毛。   “怎么,被我说了自己喜欢的故事不爽,要不然打一架?”   大胡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字:“打!”   两人打了一顿。   最终大胡子再度败北,嘴里操着整个印度七十个国家的骂人俚语,气愤离去。   而这日子本来应该就这么过去,只是等到玄奘回来的时候,被一统了北方印度的戒日王邀请。而且极为奇怪,居然还邀请了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玄奘护卫的游侠儿,游侠虽然不解,但是还是去了。   毕竟这个戒日王几乎是整个印度最大的英雄,气势如虹。   大有一统印度的趋势。   当然,更重要的事情是,他也是那烂陀寺的金主。   游侠儿喝的酒都是这家伙的。   可是当日见了面,游侠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大胡子好友。而后那大胡子好友更是堂而皇之地坐在了王位上,这让游侠目瞪口呆。而大胡子则是极为酣畅淋漓地大笑着,相当满意那家伙的表情,事实上他真的很有剧作家的天性,喜欢这些如同故事一样的经历。   戒日王,古印度历史上最后的英雄。   最后一个由印度本地人统一了大部分印度区域的王者。   17岁就登基,六年时间,人不解甲,象不卸鞍,东征西讨。   而后登基为皇帝。   此刻的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途,更不知道自己去后,一千四百年间,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硬生生没能出现第二个如自己一般的人,从不曾独立,始终被征服。若是知道此事,他大概根本没有办法闭住眼睛。   而此刻,他只是大笑着展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在和陈渊,以及玄奘彻夜长谈之后,表达了对于大唐的向往,并且当即派出了使节前往长安结盟。   “你们有谁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好友吗?可以让他一同过来。”   戒日王如此询问。   玄奘摇头,而陈渊则是迟疑了下,道:“我有个好友,叫做王玄策,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闲。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是有作为外交臣使的器量的。”   戒日王很痛快地同意。   在给大唐的书上,写着听闻有王玄策之人,希望来此。   之后王玄策果然出使此地。   并且在他第一次出使来到戒日帝国的时候,和戒日王颇为投缘。   而在第一次和玄奘还有陈渊见面的这一年,晚宴过后,戒日王拔出了自己的剑,扔给了陈渊,后者好奇看过去,看到了剑锋上细密的纹路,散发出明显的灼热神性,若有不解地看向戒日王。   戒日王微笑道:“这是我的剑,戒日的名号,便是持戒的太阳神。”   “所以这把剑,是受到诸神祝福的,我将这柄剑交给你。”   “你将会是这一柄太阳神之剑的主人,持拿此剑,足以号令诸神。”   “作为交换,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佩剑,朋友。”   这是很多国家朋友和朋友,战士和战士之间的礼仪。   况且,戒日王在此,这柄剑也没有什么用,更不可能号令诸神。   只是作为朋友的礼物而存在。   戒日王希望以此来表示,他们之间的友谊,并不会受到身份的影响。   游侠儿反手取出了自己的佩剑,拂过剑锋,递给了戒日王,两人相互交换了佩剑,游侠儿的唐剑放在了戒日帝国的王宫。而那柄几乎是直接以古代神性铸造的戒日剑,被随手放入了牛皮剑鞘里面,而在他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   西昆仑里的卫渊手指微微动了动。   一缕气息溢散出去,而后顺着西昆仑的背面,滚滚而下。   古印度某处封印里,沉寂千年的赤色火光隐隐亮起一缕。   而后,玄奘想要返回神州。   他们也面对着整个西行路上,最后也是最盛大的威胁和狂欢。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佛与我   很快的。   在古代印度的历史上,发生了最荒唐的一件事情。   至少在石磐陀眼里是荒唐地可怕的事情,是的,作为对国王特攻这一特性持有者的玄奘,引发了他所见到最离谱的情况,亦或者说,是整个印度这一古代神系明里最离谱的事情。   七十个国家里面,两个最有势力的国王。   一统大部分古印度天竺的戒日帝国之王!   太阳神化身之躯,戒日王。   一统东方区域的东印度之王。   两个扔出去吓死人的帝王,为了玄奘在边关列阵准备打一架,石磐陀被派去出使东印度王,东印度王冷笑着表示:“我本是凡夫俗子,向来沉溺在尘世的欢乐里,现在听说了中国僧人的名字,萌生了学法的念头。”   “但是,如果中国僧人不来,我肯定会将那烂陀踏平!”   他叹息着感慨:“尼玛熟悉啊。”   这种操作让曾经的大马匪头子贼熟悉。   嗯,太熟悉了   踏平那烂陀,抢走唐玄奘!   打对手,抢女不,抢男人。   石磐陀表示冷静。   这场面我熟   冷静。   冷静个鬼!   已经四十来岁的大马匪觉得腮帮子疼,你们几个皇帝跑来抢一个和尚,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话说师父这一路上到底蛊惑了多少个皇帝了?五个,还是七八个了?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感觉只要是个皇帝,见到师父都入魔了似的。   虽然他确实是好看。   可是他比我的还大啊。   蛋疼的石磐陀回了戒日帝国,把事情告诉了戒日王。   戒日王看向旁边摸剑的卫渊。   “阿渊,你见过大象跳舞没有?”   游侠儿茫然:『没有啊』   “今天你就见到了。”   戒日王冷笑着直接把他征服北印度的军队拉到边关去。   戒日王是个绝对自我的帝王,对面儿拳头硬,他只会比对面更硬。不过,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戒日王看了看旁边的游侠儿,眼眶有些疼,默默把这霸道的话咽下去。   最终没能打起来,东印度王不得不退后一步。   而相应的,他要见识天下最厉害的佛法,因而,戒日王欣然答应。   选择了举办涉及到整个印度全境的法会。   只是这一次,就不只是佛教了。   少年跟着雄伟的老师和长辈们,乘坐着大象,前往戒日国的都城。   曲女城。   据说,那里的国王励精图治,大有一统天下的气魄。所以这个少年极为希望能够见一见那个都城,他这一脉是古婆罗门教,现在还是这个称呼。之后被称为印度教,教派当中,大德林立,是前所未有的兴盛。   继往开来。   他的老师,是当代古婆罗门教的首领,门下弟子众多,散布在整个古印度区域的七十个国家,这个时代,说实话佛教已经开始没落了,那烂陀寺是最后的辉煌,而相应的,古婆罗门教正在鼎盛。   他们和玄奘的矛盾,主要来源就是后者几乎就是第二个乔达摩。   乔达摩打算掀翻种姓制度。   这个来自于大唐的僧人,则是提出了另外一个解释。但是他将种姓制度解释为了,依据个人的素质来划分的,这似乎没有什么。但是他所创立的佛法,却是循序渐进的,可以提升自己的领悟素质。   也就是说,玄奘直接抹去了种姓和血脉的关系。   先天资质越高的,就代表种姓越高。   而怎么样判定先天资质呢?   靠勤奋,靠修行,也就是说,靠后天努力。   反正不能靠吹祖宗。   而最狠的是最后一档次,叫做无种姓。也就是说哪怕你没有修行出什么结果,那也只是代表着,你没有修道的资质而已,其他无碍,将种姓直接和修行学习画了等号。   这几乎一禅杖把种姓制度砸断了脊梁骨。   用那八百斤禅杖砸在脑壳儿上告诉你。   众生平等。   人人成佛。   众生平等。   人人成佛。   亦或者用神州的风格来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蛊惑众生的外魔,必须要把这和尚驱逐!”   长辈们咬牙切齿地说着。   而少年却很疑惑。   整个五印地区,最强大的两位帝王都期望将这个僧人带走到自己的区域,难道说,这僧人说的真的是假的吗?是对人们没有裨益的事情吗?既然如此,那么两位英明神武的帝王都被这样的言语所蛊惑了吗?   车辆很快停止了脚步,不再往前。   还在侃侃而谈,如何击败那魔僧的古婆罗门教首领疑惑了。   “怎么回事,明明还没有到曲女城。”   他辨认了下旁边的石碑,皱了皱眉,很不愉快地斥责道:   “距离曲女城,还有足足八十里,为什么停下来?!”   驾车的车夫呢喃道:“我这,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   众古婆罗门教的成员下来一看,而后全部陷入了沉默死寂之中。   经幡在天空中飘荡着,似乎要将整个天空遮蔽。而这里距离曲女城还有八十里,但是也确实是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那少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听着旁边人的交谈。   东印度王也来了。   有资格参与这一次盛会的帝王,除了他们两位,还有十八位。   这一次,整个全印度的智者都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有超过三千名僧人,那烂陀寺也有一千多名高僧出席。除此之外,各地的婆罗门教,耆那教。甚至于民间信仰的智者有两千多人,带着他们的智者和追随者,车辆和大象让整个曲女城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人满为患,拥挤不堪。   这一幕对那少年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后来,展露出了古婆罗门教的智者身份,他们成功地进入到了辩经的场所,少年第一次见到了他所能认知的,所有国土的著名智者和大德,这几乎是将整个古印度的全部智者一网打尽,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人。   有僧人低声呢喃道:“挑战玄奘法师吗?”   少年看到他的衣服,知道这是一位小乘教派的高僧。   佛门发展了一千多年,门派林立,小乘大乘之分下,各自又分出来各自的派别,能够站在这里,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和地位,这位在婆罗门教里面生活照顾得很好的少年好奇道:“您担心没办法赢吗?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一年十六岁就得到了智者名号的少年噙着微笑,道:   “这里汇聚了佛国和五方印度所有有智慧的人。”   “哪怕是梵天在这里,都无法胜过如此多璀璨的智慧,那位玄奘法师。就算也是非常出名的大智者,但是以前应该只是一对一,从没有面对着这么多的人才对。”   少年婆罗门的声音温柔,神态安宁,远不是那些只具备这个名字的人能比拟的,高僧叹了口气,似乎找到了一点自信,道:“是啊,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千年以来,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每一个派别的长老都来到了这里,还有婆罗门教和耆那教的教主。”   “如此之多的人,并肩一起对付他。”   “就算是玄奘法师,也未必就能在十五天里面轻松击败我们。”   少年婆罗门怔住。   这句话内的含义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而这个时候,他的师长把他叫了回去。   在前所未有的庄重仪式之后,一位美丽无比的女子走出来,她是戒日王的妹妹,整个戒日帝国最美丽的女子,对于小乘佛法很感兴趣。但是很快的,整个印度所有的智者都被她后面那位俊美的僧人所吸引。   “那就是玄奘法师不,应该是三藏法师。”   少年婆罗门低语:“通晓佛门三藏正法。”   “唐三藏。”   一个要以一人,应对印度七十国五千余名智者的人。   这让他心脏控制不住微微颤栗。   而在这个时候,他敏锐地注意到,那位僧人两侧还站着人,一个是做唐人打扮,怀里抱着剑的游侠儿,怀中的剑仿佛是大日的化身。而另一个是满头微黄色长发的人,就像是个猴子。   那位姿容端庄美艳的公主眸子落在僧人脸上。   似乎颇为眷恋。   但是唐三藏似乎没有注意到整个天竺最美丽的公主。只是安静看着城池下的人,就当少年婆罗门以为,辩法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他旁边的老师突然站起来,高声喊道:   “自古辩法,都有奖惩,输了的人要拜入胜者的门下,大唐三藏法师,是否也愿意遵循这个理念?!”   一众哗然,但是没有人出声。   如果能够让三藏法师拜入自己门下,那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游侠儿吐出嘴里的柳叶,暗自拍了把和尚的光头,面色不善盯着几年里他也问过的,后者说,中土的佛门解释都是乱的,搞得整个佛门乌烟瘴气。   没有一个十足的标准,所以他要来这里得到真经。   按理说,早就已经得到了才对啊。   石磐陀想着。   连那位美丽的公主都很不愉地看着发声的人,这对于一位高僧来说,是很大的冒犯。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玄奘同意了,他对戒日王道:“请把我的学说写在纸上。”   戒日王不解,还是如此做了。   很快的,玄奘的唯识宗佛法大大地写在了白纸上,然后垂落城池。   少年婆罗门不解。   来自东土大唐的僧人踏前一步,面容平淡:   “贫僧的佛法尽在此处了。”   “谁能驳倒贫僧,以此首级相送。”   “上前一步,与贫僧论法。”   一片死寂,许久没有回应。   僧人盘坐下,直接讲述自己的佛法,而讲述剖析的原因,是为了告诉对方如何来驳倒他。而为了驳倒他,足足五千余人智者僧人安心去听。而更远处,是巍峨的城池,是奢华白象上坐者的帝王和贵族   美丽的公主将这一幕画了下来。   在很久很久之后,久远到了历史被风沙掩埋,传说也已经逝去了,有人寻找到了这一幅被和公主合葬的画,带着这一幅画去询问其余的人,这到底画的是什么,西方有说法,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是却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这是佛祖说法啊』   一位老迈而虔诚的僧人笑着说,伸出手指指着画卷。   “你看,这些是佛,这是人间的王,这些呢,是那些比丘啊。”   那位旅行家看了看着一幅画,已经因为风沙而泛黄的涂卷上,俊朗而温和的僧人垂眸讲法,菩提树的树叶为他遮阴,持剑的神将护卫,在他的身边,一位位僧人或者侧耳倾听,或者闭目沉醉,看着这画的意蕴,似乎有几千人之多。   而在这些僧人身边,还有着更年轻的比丘,只能把这些比丘画得很小,所有人环绕着那温和僧人。   白象,菩提,衣着华贵的人间帝王。   更远处则是许许多多的普通人。   不知道多少的高僧菩萨,倾听着一位僧人讲法,恢弘而庄严。   『这就是佛祖啊』   旅行家叹息着认同了这些僧人的观点,无他,这和传说里面的佛祖讲法,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在传说逝去的时代,成为了新的传说。   『一时,佛在舍卫国』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大乘天(感谢innocent灬潇然梦盟主)   后世的传说无人得知,而在唐代的时候。   在那僧人已经讲述了自己的佛法,而后安静等待着,少年婆罗门期待着等待着有谁去反驳辩倒那个僧人。可是汇聚七十个国家的智者大师,居然硬生生没有人敢开口。   是师长在等待破绽,仔细思考   少年婆罗门这样想着。   而后是第二天。   第三天。   始终没有人挑战没有人反驳,而僧人就盘坐在那里,无形中,仿佛有恐怖的压力覆盖下来,没有谁能够开口反驳。直到第五天的时候,少年看到自己的师长们去了后面。   而后传来了骚乱。   少年婆罗门瞳孔收缩,感觉到了自己教派的法力,猛地回过头,看到烈焰蓬勃腾起,几乎要将这个地方的经幡烧成灰烬,而这个时候,一道灿烂的日光暴起。   那名大唐的游侠儿出剑,剑光纵出。   仿佛太阳神的威压暴起,那边因为无法辩倒玄奘。甚至于连开口都做不到的婆罗门教徒被直接逼退,他们呼唤出了自己的护法神灵。而此刻远离大唐一十四年的游侠,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自我。   掌中戒日王的剑猛地斩落。   婆罗门教的护法之神被直接斩首。   暴起的烈焰被驱逐,那像是猴子一样的唐国胡人也跑出来,手中握着一把铁棍,直接将烈焰砸熄灭,那些婆罗门教的大师狼狈退后的时候,陈渊掌中的剑猛地抬起,剑锋就这样抵着对方的胸膛,大日的光芒流转。   陈渊想要一剑把这些用盘外招的家伙给削死。   但是考虑到那僧人,还是忍住了火气,把剑收好,冷笑道:   “还不快滚,若不是因为玄奘,我早把你们剁了。”   “输不起的家伙。”   当然这只是用的书面语言。   和戒日王关系很好的陈渊,熟练掌握了七十个国家的天竺国骂。   顺便包括了高唱,突厥等国的风格,一共一百一十个国家的武器库。   最终那些婆罗门大师狼狈地跑了,只剩下这个少年还有勇气留下来,陈渊也没有和他说什么。只是将他带回了原本的地方,对他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倒是很有勇气,安静在这里坐着吧。”   少年婆罗门道谢,他想要看到那位玄奘大师被辩倒的模样。   论法持续了十八天。   没有任何人挑战。   所有的大师和智者都沉默着,任由这个来自于五万里之外的僧人,以一人压服了七十个国家的智者。甚至于还有许多苦思冥想想要破解玄奘佛法的僧人和婆罗门教徒,当场皈依于他的门下。   十八天结束。   这一场佛门历史上最盛大的辩论,以最为让人无言的方式结束了。   僧人起身,双手合十走过五千多名智者让出的道路时候。   那少年婆罗门看到,小乘佛法的高僧们齐齐拜下。   “见过解脱天。”   大乘佛法的高僧们心悦诚服地跪拜。   “见过大乘天。”   而离开长安城十四年的僧人轻声道:“可以回到长安了。”   石磐陀怔住。   十四年跋涉,五万里天地,跨越一百一十个国度。   玄奘语气单手竖立胸前,平淡道:   “现在,我即是大乘。”   石磐陀瞳孔骤然收缩。   心潮涌动,终于知道了,眼前僧人想做的是什么   可他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无论是谁,都再也不能够否认,哪怕是后世蔓延的历史。哪怕是世界上无数的僧人念佛,都无法否定这一点,当大乘佛法的修士提起大乘天,小乘佛法的僧人们提及解脱天的时候,在浩瀚如同恒河沙一样的,全世界的僧人中,都只会牢牢锁定唯一一人。   少年婆罗门手掌颤抖着看着那位雄伟如同神灵般的男子。   一只手持着禅杖,走过自己的面前。   仿佛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意志力,而后他的心性几乎被压垮了,僧人远去了。却又似乎永不曾离去,始终沉沉地压制在他的心里。   岁月流转,转眼六十年过去。   玄奘早已经死去了,而佛国已如同梦幻泡影般散去了。但是人们研究这一段时间的历史,发现了很奇怪的事情,这个时代的佛法早已经开始衰落,印度教的前身婆罗门教处于上升鼎盛期。   而在七世纪到八世纪的时间里,鼎盛期的婆罗门教却忍痛开始自我改革。最终在八世纪初,在玄奘走后六十年的时候,彻底升级成为了完整版本的印度教。   “那么,老师,要如何完成三相神的传说呢?”   年轻的商羯罗询问眼前的智者。   当年的少年婆罗门,早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三相神,其中梵天暂且不必说,毗湿奴却不同,祂原本只是传说中的太阳神。而且还只是太阳神之一,商羯罗不明白,眼前的老师为什么要固执地将这个太阳神化作了三相神之一。   而曾经的少年,现在白发苍苍的智者指点着弟子将古代印度的传说搜集起来,演化为一部重要的经典罗摩衍那,他呢喃道:“毗湿奴,曾经化身多次,其中有一者,名为罗摩。”   “是,老师,那么罗摩的形象呢?”   『形象』   “黑发英武,怀揣着仿佛大日一般炙热的不灭之刃,身旁,有如同猴子一样的随从”   老者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   而三相神最后一位,湿婆大天,商羯罗整理了下,道:“大天这位神灵,似乎还缺乏尊号,老师,您见多识广,能够为湿婆神确定一个尊号吗?   过去的婆罗门教的传说,已经无法匹配这位大神了。”   『湿婆神』   老者呢喃着,疲惫着闭上了眼睛,许久后,呢喃道:   “大天摩诃提婆,毁灭之神。”   商羯罗恭敬地应下,这个时代的佛法早已经几乎消失。而他也不知道这个尊号代表着什么,而老者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一幕幕天地之间的经幡游动着,似乎要压一切。   自己的师父长辈们失去了信心,最终甚至于想要以烈焰焚烧打断那僧人的辩法,被英武持剑的游侠,以及如同猴子一样的胡人止住。   哪怕是过去了自己的半生,从少年变成老者,都无法忘记那一幕啊无数的僧人和婆罗门教徒匍匐拜下,承认眼前的大唐僧人,是自己的引导者,是小乘佛法的解脱天,是大乘佛法的大乘天。   那一日的经幡晃动,白象驮着圣僧离去。   无数僧人拜下高呼称号。   而大乘天,不过是以唐人字的说法,而当时呼喊着的,是另外的语言,在那无止尽的高呼中,记忆中的少年婆罗门心神晃动,低声呢喃,而此刻的老者同时低语:   “大乘天,唐玄奘。”   “尊号摩诃耶那提婆。”   而在外面,商羯罗传播着新的三相神传说。   “毁灭主神,湿婆。”   “尊号摩诃提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昆仑大劫   在那一次史无前例的法会之后,玄奘的威望抵达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而他最终选择了拒绝老师,拒绝好友,拒绝国王的邀请,带着佛经和舍利子,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返回大唐的道路,这一路上之后,原本精研小乘佛法的公主,成为了大乘佛法的修行者。   在出发的时候,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   但是回来的时候,前方并没有什么阻碍。   大唐已经崛起,成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   倒是有一点,在路上过河的时候,船只被打翻,石磐陀也掉到了河流里面,他焦急万分地希望能够拯救经。但是陈渊跳入水中,却将他带了上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那些佛经。”   “真是个呆子!蠢货!”   陈渊提起他的时候,石磐陀仍旧还在剧烈挣扎希望能把佛经抢救下。   最终还是有五十部的佛经丢失。   以及陈渊原本佩戴在腰间的抱剑戒日,这柄具备有古代印度太阳神神性的剑坠入了河流,似乎是这片大地不想要让这剑离开,又不敢阻拦那一名无论气机还是修为都已经抵达巅峰的僧人,只能出此下策,打翻他弟子的船只。   到了岸上的时候,石磐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历经漫长的岁月,这个曾经的大马匪,终于彻底地洗心革面。   希望师父能原谅他。   而彼时的玄奘只是把手按在他头顶按了按。   “不必在意,佛经没有了,再写就可以了。”   “佛祖能够创造的法,我们后人同样可以创造。”   “万法唯识。”   又是这样平淡却又霸道地紧的话,陈渊心中叹息,看着波涛汹涌的江流,心中怅然,或许那把剑再也没办法回到他手里了吧,说实话心里面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这把剑,他用起来也还是挺顺手的。   “罢了罢了。”   尽管已经是这个时代顶尖的武者,游侠仍旧还有这当年年少的桀骜。   当年洛阳斗殴,长安揍人,输人不输阵。   游侠并指指了指奔腾的江流,大声道:“这条河的河神你听着!”   “有朝一日,我还会回来把剑带走,你可记住了!”   贞观十九年。   在离开了大唐长安足足十九年之后,陈渊和玄奘终于回到了这伟大的家乡,游侠儿大笑着,沿途给同行的人介绍,神州长安是怎样一个好地方。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这更伟大的城市。   “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喝长安酒肆的酒,去看那里的花。”   “保管你们都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   游侠得意洋洋。   他在长安城里无牵无挂的,最多,最多也就看看那王玄策怎么样了。   至于袁天罡。   都二十年了,那老神棍就是还活着,也估计走不动道了。   还有武家的那小家伙   游侠倚坐在马上喝酒,想到十九年前那鼓囊囊的小家伙,脸上的表情都温柔下来,十九年了,估计那小家伙也已经嫁人了吧,孩子应当也已经像是她当年那样那么大了。   也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姑娘?   如果是小子的话,可以把这一身剑术传下去。   姑娘的话   呵也传下去。   到时候带着那小家伙纵马长安,她夫君若是敢欺负她,那便用剑。   玄奘好奇地看着他:“在想什么?”   『笑得那么奇怪』   “唉?我笑了吗?”   游侠儿伸手摸了摸嘴角,笑意忍不住,顺手在僧人头顶薅了一把,又拍了拍,道:   “我只是想家了而已。”   “你难道不想吗?玄奘。”   游侠展开双臂,站在马背上,长啸出声:   “大唐,长安!”   “我们回来了!哈哈哈”   “喂,玄奘,你也笑啊,别绷着。”   最后玄奘也还是在游侠的故意挠痒痒的情况下,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里面满是是轻松。无论过往经历是有多么地值得回忆,也无论曾经得到了多少的崇敬和成就。但是只有回到故乡,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他们的回归,得到了大唐帝国最盛大的欢迎,由宰相亲自外出迎接,几乎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们,都来这儿看着这位几乎像是活着的传说的圣僧,这个时代的大唐,已经开启了霸道无比的征伐。   东突厥已经倒下去。   而现在西域诸国出现在了大唐皇帝的眼中。   论古代神州如何证明自己是盛世?   第一,按照秦皇攻略,统一中原。   第二,按照汉武攻略,把西域不服的国家挨个儿打一遍。   不服气的灭了。   此刻回归的玄奘和陈渊,几乎立刻成为了皇帝眼中的关键。   或者说,更重要的是那十九年来行走过的,真实不虚的地理路线。   陈渊回长安之后就溜达去找应国公府邸。   记录下的西域记录,由玄奘转述润色,由一名如当年玄奘一般俊美的僧人辩机记录。但是无论是陈渊还是说石磐陀,都不喜欢这个年轻僧人,石磐陀咕哝道,这就是那种表面俊美,口才厉害的轻佻僧人。   和师父是不一样的。   至于太宗皇帝。   这位武功君略在整个历史上都贼能打的君王一眼就相住了那个和尚。   对佛法毫无半点兴趣的太宗皇帝,不止一次地希望玄奘直接还俗当他的将领。   其剧烈程度,甚至于在史书上留下了逼劝归俗,致之左右,共谋朝政的字,在那个时代的史官,都用出了逼这个字,很明显太宗的程度已经让魏征老匹夫看不下去的程度,简直忍无可忍。   而对于这一点,无论是石磐陀,还是陈渊都表示非常理解。   简直理解地不能再理解。   就比如,你是一个马背上得了天下的皇帝,在打算对西域动刀子的时候。   突然有一条在西域一百多个国家溜达了十九年,经验丰富的壮汉出现在你面前。   这几乎就是一份活地图。   这种人才的重要性,完全可以参考冠军侯的突击能力。   而且这个壮汉能单手挥舞八百斤禅杖。   威猛无匹,无人可挡。   重要是还很有学问,不是莽夫。   开心吗?   可是当你打算招揽他的时候,这壮汉表示。   我只是和和尚,我念佛读书的。   你能忍?   你忍不了。   尤其这个时代的大唐正要恢复神州的荣光,把西域那帮崽子重新揍一遍,玄奘这一条经验丰富武力值爆炸的彪形大汉,太宗眼底几乎像是放光了一样。   陈渊对此表示完全理解。   上午安慰了僧人,答应一起想办法。   下午就本能溜号,把玄奘给卖了。   这一套操作的熟悉程度,让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谁身上吃过亏。   至于石磐陀的思维更是简单。   记录如下:“被师父引诱划掉,吸引的皇帝陛下喜加一。”   反正他们大唐贼能打的皇帝陛下,在贞观十九年的时候,直接把陛下你听我解释,贫僧只是个和尚,根本不会武,不是,陛下你听我解释的玄奘拉到了辽东战场的前线,要求观战。   并且在猛将如云的战场上,太宗再度要求玄奘还俗。   至于玄奘到底在前线做了什么,连带着那帮大将都一起帮着太宗逼迫这和尚还俗。并且相当痛快地抛出橄榄枝,陈渊都不在乎,他领了个闲职,懒洋洋地在长安城溜达着。   他自己做了一个给孩子戴的长命锁。   满心欢喜。   在应国公府邸里呆了十多天。   看到那叶子落下来,后花园里面的池塘里,再也没有了十九年前的鱼儿,后来终于忍不住,询问了一名武家的人,后者认得这位大法师身边的同族弟弟,于是回答道:“她,你说武家的次女啊。”   那武家子弟笑着道:“早入宫了。”   陈渊的神色凝滞,“入宫了?”   “是啊,入宫了,被封为才人。”   “大概是十四岁时候就入宫了吧,得快十年前的事儿了。”   陈渊完全没有想到,当年那个肉嘟嘟的小团子,现在居然成了宫中人,怀里的长命锁,也恐怕没办法再送出去了。只是后来,宫中人外出的时候,他倒是见到了当年的小家伙。   已经出落得端庄大方。   当时陈渊把二十年前,武则天离开长安时给他的礼物,那一枚半月形的玉佩托人送去了武家,这才见了一面,女子腰间还佩戴着年少时候,游侠儿送她的短刀,这短刀是在洛阳时候,陈渊自己磨出来的。   用的牛皮做的鞘,已经有些老了。   “哟,小家伙。”   “还记得我吗?”   游侠儿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明媚的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而后故意道:   “嗯哼,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怎么会有我的玉佩?”   “难道是偷走的!”   一双眼睛瞪大了的时候,没有半点的威严。只是明媚动人,而后在陈渊愣住的时候,那女子忍不住还是笑起来,伸出手在眼眶前比划了下,顽皮笑道:“陈大哥,现在是不是还会被官打啊?”   陈渊吐出一口气来,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那和尚还是比不过,就是了』   两人重新叙述过往,后来卫渊才知道,少女小时候家里发生变故,瘦了不少的委屈,之后入宫,陈渊有些遗憾,道:“皇帝陛下是很厉害了,不过,你比他小那么大,做他儿媳妇都够了。”   武则天只是咕哝道:“反正也好啊。”   “可惜,我本来还从天竺那边得了一块好玉,一路给雕琢了这长命锁,看来是送不出去了。”   陈渊有些遗憾。   少女抢过了长命锁,眼底欣喜,似乎是因为这位少时的好友还记得自己,咳嗽了下,一本正经道:“其,其实也不错的,没准我就生下来公主或者皇子了呢?   到时候,你把这长命锁再送来就好嘛。”   “上面还可以刻一个字,比如你自己的符号。”   少女比划着手,道:“到时候你就是我孩子的叔父了。”   陈渊古怪道:“那我岂不是占那位的便宜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独身至此的游侠儿对那一天还是很期待的。   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孩子叫自己叔父。   他嘴角都咧得合不上了,眼里有光。   武则天笑眯眯地问他:“那陈大哥希望是侄女呢,还是侄子?”   “男孩不,不,还是女孩子的好。”   游侠儿乐呵呵道:“到时候啊,我把我的剑术找人传下去。”   “就传给你的女儿吧。”   “好啊。”   无论是此刻的游侠,还是少女,都没有想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当渊走出的时候,又一次遇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又见面了。”   儒雅的男子微笑,仿佛脱离于这个时代,卫渊瞳孔骤然收缩   哪怕是玄奘,此刻也已经逐渐出现苍老之态。   袁天罡,就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而旁边,还有一名英朗的青年。   “在下庚辰。”   在喝酒的时候,青年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而后道:“神州有一场大劫,不过我得知,那一场大劫,是在千余年之后我此刻受了重伤,恐怕无法活到那个时代了。”   “而且,以神灵的立场,是不可能站在人类一方的。”   游侠儿只觉得他喝多了,怎么这么能扯,顺嘴道:   “那我要怎么帮你?”   应龙庚辰抿了抿唇道:“想入此劫,我必须要转世。”   “但是哪怕是神灵,一如轮回,也难以自控,不知何时转世。”   “而想要在大劫转世,只有和你产生联系。”   “也就是说渊。”   庚辰道:“我要你,亲手杀了我。”   『我会将大劫,以及珏的方位,告诉你』 第四百六十章 河图洛书(感谢纸飞机At一万五千起点币)   “你的意思是,你是应龙庚辰,而你刚刚解决了这个时代的一个大劫。但是因为独木难支,又被暗算,哪怕是你都受到重伤,神灵的力量大幅度降低。而你们预料到了一千多年以后的日子。”   “所以,为了应对大劫,所以你要我杀了你。”   “这样你就能靠着我定标在那个时代,能够去面对大劫。”   游侠儿整理了下思路,说出了以上的话。   英朗青年点了点头,道:“所以,渊,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原来如此。”   陈渊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然后道:   “但是我拒绝。”   庚辰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了下。   “你能答嗯?”   连袁天罡都稍微懵了下,“拒绝?!”   “当然拒绝了。”   鬓发已经斑白的游侠冷笑道:“且不说,你这样的说辞,在长安上随便找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你当某是三岁小儿?就是三岁小儿都不会被糊弄住好吧?但是我且问你,我为何要帮助你?你为何又要来寻找我,陈某就如此特殊?”   “你说的这些绝对是假,如果我同意,怕是要落入你的圈套,不知道是耍的仙人跳还是什么东西,西行一百一十国,什么腌臜手段我没有见过?   就算是我剑术足够,一剑杀了你,那我也要吃一趟官司,杀人者死,反倒还连累了玄奘,我也犯不着。”   『而若你说的是真』   游侠儿按剑,剑眉扬起:“那我又要付出什么?”   庚辰无言以对。   游侠淡淡道:   “况且,毫无疑问,你们要利用我。”   “要以我为棋子布局什么谋略。”   “可我陈渊这一世,永世,都绝不会甘愿做人棋子!”   侠客仰脖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扔下,大笑离去,应龙庚辰伸手欲拦,前者已经走远,青年张了张口,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颓唐道:“他,变了很多。”   『和当年的性格已经大有不同了』   袁天罡拈了拈钱袋,嘴角抽了下。   算命方士把钱袋打开,往桌子上一倒。   当啷当啷的声音。   桌子上全部都是石子块儿。   袁天罡回忆起当年眼眶上的一拳,额头抽了下。   “他根本没变。”   声音顿了顿:   “应龙,你带钱了吗?”   许久的沉默。   应龙:“钱,是什么?”   “切,就这,就这?”   游侠儿背着剑,得意洋洋地行走在了长安的街道上。   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候,不知为何会有莫名的熟悉感觉。但是很快就消弭了下去,所以游侠儿只当做是自己的错觉,抛了抛钱袋子,道:“大概是因为这个名字确实是很好听吧。”   “哈哈,珏,双玉为珏,也不知是谁想的名字。”   “罢了罢了,去找呆子喝酒去!”   游侠儿得意洋洋地去找石磐陀。   这一夜,游侠醉倒在长安的风和月之下,石磐陀背着他走在安静的石板路上,月色之下,这一座城池潜藏着任何城市都没有的强大的活力,秦朝时的明月温柔照在醉去的游侠身上。   而空前绝后的僧人安心为大唐的陛下还原了西域的路线图。   两年之后。   高昌和焉耆之后,龟兹和于阗归附。   与突厥联盟的龟兹王在自己的宫廷被俘。   大唐西域都护府,从高昌迁到了龟兹。   一路所在,尽数是灭国的都城。   这一年,大唐的使节从印度返回,在大唐帝国的皇宫,印度人参与制定历法,突厥的武者是皇家禁卫。而乐师,歌手和舞者可以来自西域,长安已经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   世界的宝物汇聚于此,各种思想都可以自由地传播。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以生活在长安而倍感荣耀。   大唐长安的子民,哪怕身上穿着的丝绸印着西域的纹路,听得突厥的乐器下,看胡姬旋转着柔软腰肢,仍旧可以说,这就是长安,就是大唐。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亲手缔造这一帝国盛世的君王很快逝去了。   最后的时候,玄奘陪伴在这位帝王身旁。   而在太宗去世之后,对于陈渊而言,多少是有点悲伤的。不过对他而言更头痛的,是那武家的小家伙。因为曾经在宫中作为女官,直接被送到了长安的感业寺做尼姑。   “慢点吃,真的,想吃我再给你买。”   二十五岁的女子好几天没见到荤腥,游侠儿依在那棵老树上,无可奈何看着她,提议道:“实在不行,我把你捞出来好了,我真要带你走,这些僧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西行一百一十国的神代武艺,全部融入他的剑术里,这句话绝不是放空话。   眼前这出落得美丽大方的女子,在宫里面做了十一年的女官。   很遗憾,十一年都是五品女官。   而才人,意思是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连妃子都不是,很显然这姑娘不是很符符合太宗陛下的审美。   至少不如玄奘符合。   太宗陛下估计始终遗憾的一点是,没能让这和尚披上一身混铁重甲明光铠,把手上的八百斤禅杖换成特制大唐陌刀,走上大唐征服天下的战场。若是那样的话,天下就又要多一员悍将了,估计那皇帝会高兴得大醉一场。   面对陈渊的邀请,武家次女还是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油光,道:   “放心吧,陈大哥,我是有办法的。”   『唉,好吧,既然你说这样』   游侠无奈离开。   但是他很快知道了这是什么方法。   大唐这一代的皇帝陛下,将那小家伙迎入宫中。并且很快就剩下了一个孩子,陈渊有些不能理解。甚至于可以说不能接受无论是否是受到恩宠。哪怕只是名分,那毕竟是太宗的女官。   现在的皇帝,在自己为父亲守孝的时间里。   在寺庙里面,和自己父亲名义上的女官甚至于可以说名义上的宾妃生下了儿子,这让哪怕是性格疏朗的游侠心底都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想到了西行路上,在活国里面,那个国王的儿子就是娶了自己的后母,闹出了大乱。   但是那时的女子眼眶通红,垂泪问他:   “陈大哥,我只是想要离开这里。”   “你难道想要让我一直一直都在寺庙里,过一辈子吗?”   “我只有二十四岁啊。”   “而且,我与太宗只是虚名,和圣上却是真情,陈大哥你和玄奘法师并肩二十多年,难道连你都会在意这样的虚名吗?”   游侠突然想到了当年在得到自己的命格后,问自己她如果成为天下主,自己会怎么对她的小家伙,莫名心软下去,沉默许久,叹息离开。   但是对于那个出生的孩子,却无法亲近,一身剑术宁愿埋在土里也不肯传授给那位皇子。而这个时候,那自称应龙庚辰的家伙,还有始终不变老的袁天罡,始终不断来找游侠喝酒。   而且每每必然提及所谓的大劫。   “大劫啊。”   听到陈渊无可奈何的抱怨,翻译经的玄奘若有所思,道:   “要不然咱们一块儿去看看?”   “你也去?”   “当然了。”   僧人笑起来,“看看他们到底买的什么药。”   “省得你给人卖了去。”   被贬低智商的游侠大怒,狂撸僧人光头。   僧人只是笑而不言。   石磐陀推门而入:『师父,今日的午膳』   脚步还没有落下,就专门出去。   给游侠儿一把捞回来,故作凶狠道:   “怎么了,你看着了还想跑?!”   “见者有份,你也一块儿来!”   可能是因为冬天,和尚的光头太好摸,碰到石磐陀的时候,游侠的指尖都噼里啪啦了几声。虽然给这静电电地麻了,但是游侠仍旧是绷住了脸上的表情,反倒是石磐陀被电得龇牙咧嘴。   所以当袁天罡和应龙庚辰早早来到的时候。   看到的是西行取经天团。   游侠还要开口,却被僧人按下,早已经不再年轻的僧人温和看着眼前的袁天罡和应龙,没有宣佛号,也没有双手合十,只是安静地道:“他是陈某的族弟,若有何事的话,我作为兄长,应该知情。”   自称陈某,不施佛礼。   言语中庇护之心几乎不言而喻。   袁天罡和僧人对视了许久,最后叹息道:“既如此,也好。”   他取出了三份白纸拓印的东西,上面尽数是模糊的纹路。   游侠儿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鬼画符吗?”   玄奘神色缓缓凝重。   应龙道:“这是我之前在西昆仑与敌交手之前,发现的河图拓本,灾变也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上面还残留了一缕玄机,几位都有修为在身。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把气息没入其中试试看,应该能够看到什么。”   “河图洛书?!”   “是这两件宝物,一直被保存在了昆仑深处。”   玄奘没有念诵佛经,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其他的。   屈指叩击虚空。   他心通直接覆盖陈渊和石磐陀。   袁天罡感慨低语,好一个佛门真修。   玄奘,游侠,以及石磐陀都看到了河图拓本里面残留的气息。   陈渊瞳孔骤然收缩,眼前出现了一道道画面。   天地骤变。   周围的长安城彻底湮灭。   到处都是极为高耸的建筑,而此刻这些建筑只剩下了被烈焰焚尽的骸骨,到处都是尸体,远处的天空被烈焰燃烧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而在空洞之中,看到了星空万象,而此刻,星辰竟然也在一点一点湮灭。   毫无疑问,这是战场。   周围的战场满是创痕,到处都是残桓断壁,倒下的尸体里面有白发的女子,有手持一长一短双剑龙虎的老者,还有闭着眼睛的俊美少年,双目闭住,如同沉睡,眉心的火焰痕迹失去了光泽,高大憨厚的僧人双手合十,已然圆寂。   一道身影手持混铁长枪,站在地上,双目怒睁,浑身散发霸道的气息,周围全部都是尸体,不知拦住了多少的敌人。却已经没有了生机,哪怕死去仍旧笔直站立,手臂上生长着一缕一缕的虞美人花,花的根部已经枯萎。   巨大的猿猴躺倒在地,昂首怒视苍天。   而在这壮阔到让人绝望的战场上。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慢慢站起来,陈渊怔住。而后连玄奘和石磐陀都愣住,不知为何。哪怕是面容不同,他们也能够认出这就是旁边那游侠,青年把背上失去气息,真灵溃散的少女轻轻放下,踉跄着站起,环顾周围。   再无故人回应。   手持战斧,昂首怒吼。   带着凄厉绝望的疯狂,朝着前面猛烈地劈斩过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扭转命运   惨烈的一幕,那种绝望疯狂的感觉几乎要从画面中拥有实质。然后扑出来落在身上,陈渊的手掌微微颤抖,几乎本能猛地一拳打出。而后本就已经到了最后,虚幻如烟的河图洛书崩碎。   游侠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急促喘息着,瞳孔收缩。   这位靠着双足来回十万里入剑的当代剑豪,鬓角居然已经湿透。   一切如烟。   先前所见到的一幕都烟消云散,耳畔传来了小厮的招待声。   窗外看得到胡姬头顶着陶器,婀娜多姿离去。   应龙庚辰平静看着他,道:“这就是我在昆仑山的河图洛书里,看到的东西我知道无支祁的实力。所以比你更震惊,一时间不察,被人偷袭。虽然之后将其逼退,可是终究是被伤了本源,无法活到那个时代。”   “我需要你帮我,渊。”   『也是为了这芸芸苍生』   许久之后,陈渊缓缓道:   “我知道了。”   “我会帮你,你们也要帮我。”   应龙庚辰吐出一口浊气。   而后道:『对了那个可能的未来里面,你背上的女子是』   陈渊回答。   他道:“那是珏。”   “我知道的,她是珏。”   『贫僧也会帮忙的』   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然后道:“不过渊,你先把拳头挪开。”   陈渊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去,看到自己刚刚本能一拳头砸到前面去,结果却反倒是砸在了玄奘脸上,给了僧人一大腮帮子,陈渊连忙收手,旁边的石磐陀眼角抽了抽。   这世上只有一人能近了玄奘的身。   这一路上倒在那把禅杖瞑目的吧?石磐陀心中感慨,又回忆起来当年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   那一天,他觉得自己差一点,从物理意义上见到了佛祖。   陈渊起身,看着眼前的英朗青年,道:“你要我怎么做?”   庚辰神色安宁,闭上了眼睛,坦然道:   “请杀死我。”   游侠儿拔出了剑。   突然问道:   “是必须要现在杀了你,还是说,只要让你死在我手下就可以?”   庚辰愣了下,睁开眼睛道:“时间上倒是没有什么要求。”   “是吗?”   游侠的剑收回剑鞘,只是起身在庚辰的肩膀上拍了拍:   “那就不用着急了。”   “放心,在我死之前,一定会用这把剑取了你的性命。”   『而在这之前』   “你也要享受一下人间才行。”   “或许你并不习惯,但是所谓人类就是如此。哪怕知道自己的死期,也会竭尽全力在这人间努力活着。”   游侠浮现一丝微笑:“所以,请先看看长安城吧。”   “古往今来,再没有比这一座城池更伟大的地方了。”   甘心赴死的庚辰愣住。   抬起头的时候,是离去的游侠留下的背影,和最后那两句。   “这人间这么美好,没多看看就死去,太寂寞了。”   “人生路短,我一定会杀了你,所以不必如此匆忙。”   这一天,陈渊和玄奘,还有石磐陀回到了现在落脚的慈恩寺。   远比西行更为艰难巨大的任务砸在了他们的面前。   游侠儿苦思冥想,坐在床铺上,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   玄奘想了好几天之后,提出一个办法:“我们必须要从现在开始准备,否则的话,很难应对那时候的危机”   苦思冥想的游侠儿一个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眼睛发亮:   “怎么样,你想到办法了吗?”   玄奘点了点头,温和道:“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一个是庚辰。”   “第二,就是提前一千多年知道了大劫的存在。”   “所以这千年的岁月,就是我们翻转的机会。”   “机会你是说。”   玄奘缓声道:“在这慈恩寺内,铸造一座一百八十尺的佛塔。”   “之后千余年间,以诵经之力,在这佛塔之中积蓄力量。”   “直到灾变之时,这一座佛塔,应当也能够成为可以为人所用的力量。而这只是第一个想法,利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提前布局,等到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应该足以多出好几张底牌。”   游侠双眸微微亮起,呢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过,玄奘普普通通的佛塔,也能积蓄佛门的诵经愿力吗?”   玄奘仔仔细细地介绍道:   “这一百八十尺佛塔,可以在每一层都埋入足够的舍利子。”   “如此就能积蓄了,我算了算,舍利子应该够用。”   “哦哦,原来如此。”   游侠恍然大悟,而后微微怔住,望向慈眉善目好说话的和尚:   “等一下,玄奘,你从天竺带了多少颗舍利子回来。”   “一百五十颗啊。”   “这座佛塔你打算建造多高?”   “一百八十尺,每一层铺满舍利子。”   游侠心中默默计算了下需要的舍利子数目,看向和尚:   『所以,你带回来多少颗』   玄奘法师笑容温和,双目没有聚焦:   “一百五十颗哦。”   “佛塔多高。”   “一百八十尺,每层铺满舍利子。”   “所以你到底带了多少?”   僧人眼观鼻鼻观心,当游侠的双手按在光头上的时候,才回答道:   “那烂陀寺给了一百五十颗。”   陈渊嘴角抽了抽:『其他的那些呢』   僧人瞪大眼睛,据理力争:   “他们不是都输了以后,拜我为师了吗?”   “这舍利子这样的宝物,由为师掌管,也很正常啊。”   “总不能交给徒弟啊。”   资深大马匪石磐陀端茶的手都抖了抖。   无论如何,这一座储藏有大量舍利子的佛塔还是在这一年开始动工了。哪怕是玄奘都亲自去准备材料,最后是被那些僧人们劝离了这里,让他好好地回去翻译经。   这一段时间,在游侠儿心中,是最开心和轻松的时候了。   他会去长安城里面,在城里和袁天罡,和庚辰饮酒狂歌。   会拉着石磐陀在大唐境内行侠仗义。   闲散下来的时候,会回慈恩寺里面,帮着玄奘翻译整理经。   若是还有机会,就以武媚娘亲族的身份,偶尔和她相聚,就在佛塔建造的第二年,永徽五年,武媚娘再一次怀孕,这一次的孩子是个女孩子,陈渊曾经见到过,心中大喜。   “我的剑术要传授给这个孩子。”   年岁早已经四十有余的游侠大笑着,纠缠那和尚纠缠了足足七八天,才让这位当世的觉者无可奈何,在游侠亲自雕刻的白玉长命锁里面,注入了一道佛门真力。   “有此佛门愿力,可诛邪不侵,万法不扰。”   “然后我再教会她剑术,这孩子必然顺遂无忧,我见过她,和她娘小时候太像了,当年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小团子样子明天就是满月之席了,到时我把这个东西送上去。”   游侠儿难得开心睡去。   夜间却被嘈杂的声音吵醒,推门出去的时候,石磐陀面色苍白地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小公主,去世了。”   “是王皇后杀的。”   游侠几乎恨不得飞掠入皇宫。   但是终究也只是和武昭仪的亲族一起进入安慰。   本是没有资格去看孩子的尸身的。   但是按捺不住心中悲痛,当代剑术身法之中,胜过他的不多。   飞掠而至,想要去看那孩子最后一面。   他的剑曾经斩杀过不知道多少的悍匪和敌人,曾经在大唐长安和人比剑,曾经在西域的茫茫大漠里斩开狂风,也曾经一剑将突厥的铁骑刺下马来。但是此刻看着那小小的身体,握剑稳如铁铸的手掌却微微颤抖不停。   但是他立刻发现了孩子身上一个小小的痕迹,身躯骤然凝滞。   那痕迹小而微弱,几乎无法察觉到。   游侠却很熟悉。   因为这东西只有曾经熟练使用一柄兵器留下了老茧才可能留下。而留下这个形状老茧的兵器,就是他少年时候曾经亲自铸造的那柄短刀,在离开长安的时候,曾经送给了武则天。   这也就代表着,真正杀死这个孩子的,究竟是谁。   游侠心中瞬间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而与其说是愤怒,更不如说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痛苦到超过一切兵器的伤害,他仗着身法冲入皇宫当中,寻找到了武昭仪。   昭仪殿里。   女子的双眼眼眶通红,不断地在洗手,把手都搓红了。   当她看到那早已经不再年轻的侠客时,双眼眼眶泛红,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想要开口诉苦,想要说出自己的挣扎和无可奈何的选择,那是前所未有的残酷抉择。   是让自己的女儿死去,尝试绝地反击;   还是说在王皇后巨大权势下,自己的亲族好友故交全部受到打压,以至于流离失所这一结局的抉择,残酷,至少在第一次如此决定的时候是残酷的。   而她面对的是冰冷如同剑锋一般的视线,将她刺退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   游侠走进来,身上裹挟着一股凌冽的气机。   “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   “你想要做什么!”   “权势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吗?!”   “甚至于不惜用你的女儿来换?”   游侠的言语里面,不敢置信,失望,痛苦夹杂,化作凌厉的锐气。   女子嘴唇颤抖了下,最终自嘲笑了一声。因为确实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孩子,宫廷之中步步杀机,她平静道:“确实如此。”   陈渊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   他如此开口逼问,心中未曾没有某种隐藏的期冀,期冀着某个理由。   但是眼前的女子,自小倔强。   那一日终究没有和谈,因为那曾经顽皮的女子在面对着自己的少年好友时候,退后了一步,道:“侍卫,刺客!”刺耳的声音在大明宫里回响起来,伴随着的,还有大批玄武禁军调动时候甲胄带来的肃杀之气,游侠深深看了女子一眼。   取出了亲自雕刻的长命锁。   往日之言,历历在耳。   其,其实也不错的,没准我就生下来公主或者皇子了呢?   到时候,你把这长命锁再送来就好嘛。   上面还可以刻一个字,比如你自己的符号。   曾经的少女比划着手,道:到时候你就是我孩子的叔父了。   武昭仪眼底浮现一丝温情,张了张口。   游侠五指猛地握合。   自天竺得到玉书开始,保留了十多年的长命锁化作齑粉。   袖袍一拂,佛门的愿力丝丝缕缕溢散。最终混入了白玉的碎屑里面,在两人之间升腾而起,一如年少时候冬日的阳光。最终消失,游侠转过身,大步离去,再不曾回头。   背后的女子嘴唇颤抖。   最后,她转过头,带着黄金步摇,一步一步,走向了重重宫阁之中。   那年年少春光暖。   陈大哥,我如果成为天下主的话,你还会对我好吗?   当然! 第四百六十二章 自古相逢且别离人间正道是沧桑   那一日,玄奘在寺中点起灯烛,不曾等到游侠回来。   而第二日,游侠来到慈恩寺中,自此再不曾踏入皇宫一步。   “我就陪着你在这儿,把事情解决了吧。”   后来,他们甚至于离开了已经建成的慈恩寺,来到了更为偏远,也更为僻静处的玉华寺,在这里,玄奘将自己顿悟的佛法,结合在天竺所领悟的东西,重新化作了一部前所未有的经典大般若经。   在翻译的时候,译者所顿悟的知识也会丝丝缕缕混入其中。   显庆八年的时候。   陈渊知道了,自己的少年好友王玄策辞别人世。   他难得去了一趟长安城,长安城越发地繁华了,侠客倚靠着王家宅邸对面的老树,鬓角的长发早已经化作了纯白之色,他也已经逐渐地老去。只是没有想到,那年少比自己还能打的王玄策早自己一步离去。   陈渊从怀里取出一个酒葫芦,对着那翻飞的白纸,哭喊的家人。   对着那木棺,遥遥敬了一杯酒。   大唐王玄策,一人灭一国。   无论如何,在敌国他境,以此豪情万丈,不容置喙。   就此逝去。   “走好,且走!”   游侠儿大口喝了口酒,面色泛红,浮现醉意,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子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您是陈伯父么?这是家父最后留下的东西。”   “他当年的功勋向先皇讨来了此物,本来希望送给你。”   “却始终没有机会。”   游侠儿打开木盒,看到里面放着一枚古朴的腰牌。   仿佛饱饮鲜血,颜色已然近乎于墨色,隐隐然似乎能够听到猛虎咆哮,正面刻录着几个大字,大汉司隶校尉。而背面则是空无一物,他想起来年少时自己和好友在长安醉酒,彼时就想要这令牌。   王玄策却说,立下了泼天般的功劳再提。   所以是你替我立下了这样的功劳,向帝王讨来了此物吗?   游侠怔怔许久,大笑数声,突地将那腰牌直抛回给了那中年男子。   大唐的剑侠并指指着那墓葬,大笑道:“王玄策!”   “且走好!”   “若有来生,再和你斗剑拼酒!”   将配剑往那葬礼之上一抛,我辈别离,哪里能效仿小儿女哭泣,当以剑别离,以酒相送,狂歌纵酒,大笑离去。   却是再不看那卧虎令一眼。   沿途达官贵人皆惊,战马骇然,不敢奔走。而那捧着木牌的中年男子,却见到脚下那柄剑,游侠已解剑相送。但是此刻长安朱雀路上,剑气之盛和纯粹。却已是前所未有,不自觉盈满了整个浩浩长空。   陈渊这一次回到玉华寺,真的几乎再也不曾离开这里。   长安城里,故交都已经零落。   王玄策已死。   当年的小姑娘披着层层厚重的黄金冠冕,高居于宫墙最深处。   陈渊打来酒,平日里就在这名寺当中饮酒。甚至于是饮酒抄经,闲暇靠坐石壁长啸,也是有僧人去找玄奘告状的。可是这位大德高僧每每也只是无奈摇头一笑,并不在意。   陈渊除去了帮忙抄写经之外,也负责了玄奘的饮食。   “当年在天竺,就想着洛阳一口面啊。”   僧人相当满足。   鬓角泛白的游侠儿也只是叹息道:“没办法,天竺人怎么说呢,大胡子人倒是不错的。可是连西突厥可汗都嫌弃那边儿的人,就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样子了,什么吃的都能做成糊糊,我早就受不了了。”   “唔,还是渊你做的面地道啊。”   玄奘微笑着感慨。   在大唐麟德元年的时候,僧人的一生所悟皆汇入了他自己所翻译的这一部经当中,足足翻译了数百万字,这是一个巨大到让人绝望的数字,不知道多少僧人望而却步,玄奘却毫不迟疑地将它完成了。只是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慢慢地苍老下去。   这一年,唐玄奘已经六十二岁了。   十九年跋涉,再加十九年繁重的翻译,主持了汇聚佛法的法阵,他终于病倒了。   “不愧是你啊。”   游侠儿看着满满当当的经,感慨道:   “以前没有你这样的僧人,往后恐怕也不会有了吧。”   “对了,中午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了。”   “长安这边的厨子怎么说呢,还是做不出我们老家那边儿的味道来,可惜玄策不在了。要不然他的手艺其实也是很不错的,不过有一点,他喜欢喝酒,比我还能喝,你估计是受不得了的。”   “不过你也是够了,当年雪山大漠都走过去了。”   “昨天居然会在这小小的玉华寺里面摔倒,啧,老了啊你。”   游侠儿玩笑着道了一句,而后帮着整理浩如星海的卷宗。   僧人坐在了床上,温和地道:   “毕竟我只是一个叫做玄奘的凡人,而终究不是那些人口口相传的佛陀啊。”   游侠儿挑了挑眉,随口道:“就依着你留下来的这些佛法啊,等过上千百年,你也就会像是佛祖一样,在这儿在那儿都留下这样那样的传说,那你不就是成了佛吗?”   “这些佛法吗?”   僧人遗憾道:“可能最多传下两代,就会逐渐消失了吧?”   “两代?!”   『说多了吗,那大概一代就会消失了』   玄奘轻声道:“我原本,是觉得人世间太多的虚幻之法了。所以想要找到一门真正意义上的正确的法,我觉得,当时的僧人们整个乌烟瘴气的,就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标准,那我就去找一个新的标准。”   “循序渐进,不是那种空谈的,也不是烧香,烧香能够念出佛吗?   肯定不行啊,我看当时的人,都是带着自己的欲望,去叩拜泥土和石头做出来的外物,那是叩拜佛吗?   不是的,他们只是在叩拜自己的欲望。”   “我想要找到真正的,可以循着道路去开悟自我的方法。”   “可是等我回来之后,才发现,大部分的人同样是为了名望而来的。而不是为了智慧,他们为了自己的欲望聚集在了这里,我还在的时候,还好些,我不在了以后,这些心中有着欲望的弟子们,一定会选择争斗抢夺我的衣钵。”   “他们看到了我现在受到了陛下的恩宠。但是却看不到背后的危险这样高的声望,对于僧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往后,可能会有巨大的灾难吧。”   “不过我早有准备。”   僧人笑起来,眼角有些得意道:“我让两位圣上写下了石碑,就放在了大雁塔前头了。所以就是往后的僧侣们惹来的大祸,我想,我们布置下的后手,是不会有问题的。”   陈渊忍不住大笑起来。   玄奘咳嗽了几声,道:“阿渊,你过来一下。”   “嗯?有什么事?”   游侠儿转身,走到了卧病在床的僧人前面。   僧人把注视着窗外的视线收回来,顿了顿,突然问道:   『我们是多少年前从长安出发的啊』   游侠盘腿坐下,掰着手指算,道:“回来也已经十九年了。”   “路上也花了足足十九年的时间,这样一算,已经三十八年了。”   “三十八年了啊。”   僧人轻声呢喃,突然笑道:   “这么快。”   “说起来我小时候,是想要做个儒生的,那时候,我爹我娘都在,有哥哥,也有姐姐,我爹很严格。但是他也有心软的时候,我记得小时候背不出儒经,他打我手板子,夜里醒过来。却看到他在为我修补衣服,那个时候,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没法子生气了。”   “可是前两年回去洛阳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我们家了。”   “只找到了姐姐,她也都满头白发了,我看着她很惊讶,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就是我的姐姐吗?   她小时候是会把好吃的给我留下来的,在我记忆里,是个温柔好看的女子。而后来我才反应过来,我也已经老了。”   “我爹娘的坟墓已经再也找不到了,很难才收整好。”   “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自己也已经这么老了,比我爹娘去世的时候更老了些,原来人生这东西,小时候觉得长,走完时候却发现短得很,我一想到,你的未来,还要经历一场一场的人生,得而复失,就会觉得担心,不断忘却,这是要有多苦啊。”   “那一场大劫,我们能做的事情也已经都做完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个礼物,可以送给你。”   “你过来。”   僧人伸出手,按在陈渊额头。   游侠儿怔住的时候,一股磅礴的佛门力量从僧人掌中传递向他的眉心,潜藏在他的真灵之中,这是在乔达摩悉达多之后,人间的又一位觉者,这样的力量,足以让游侠儿在下一个转世的时候,解开胎中之迷。   游侠瞳孔收缩,终于反应过来,剧烈挣扎起来,但是佛门法力灌体,他动弹不得。   僧人面露疲惫,轻声道:“佛经已经翻译完毕,我的寿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未来大劫的时候,你可能还是会很苦啊。”   “不过我想,你应该是可以跨越过去的。”   “说起来,这辈子,能和你并肩这一趟,贫僧倒真是觉得,这人间有趣的很。”   僧人最后伸出双手揉了揉游侠的头,笑道:   “早就想要这样做一趟了。”   “一路上人太多,没好意思。”   『也不知道阿渊你这一路走来,算不算开心』   陈渊瞪大双目,不知为何,他的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模糊里面,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长安,塞外的大漠,面容年轻俊美的僧人前者马儿往前走,还是那样眉宇飞扬,还是那样年轻,回过头来,对着他招了招手,大笑着喊着快跟上。然后越走越远,自己怎么样都再也追不上他。   老僧闭着眼睛,轻声道:“这辈子活够了。”   『就不活下辈子了』   一世因果一世了。   不活下一辈子了   将学识留给弟子,将希望留给未来。   而他自己,选择寂灭在了这个时代。   石磐陀惊慌失措的起身,他梦到了无数佛塔崩塌的一幕。而来自长安的风吹拂着,佛塔下悬着的法铃不断鸣响着,而按在陈渊额头的手掌轻轻落下。   唐玄奘。   死矣。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人间万般苦不过渐行渐远渐无踪   当石磐陀跌跌撞撞推开师父的禅房时,看到的是已经彻底闭上双目,离开此世的僧人,本来在边关那种混乱的地方跌打滚爬的马匪张了张口,仿佛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精气神。   像是无助的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皇宫当中,大唐第三位陛下李治知道了玄奘法师的离世。   皇帝失神。   在他的手中,大唐帝国抵达了最盛的版图,当皇帝去封禅的时候,东自高丽,西至波斯、乌长诸国的国家首领都必须作为臣子恭恭敬敬地陪伴在后面。   那个时候还没有患病严重的李治连续几天罢朝,留下了十六字的感慨。   苦海方阔,舟楫遽沉,暗室犹昏,灯炬斯掩。   “皇上,法师的遗体,要怎么样处理?”   皇后武媚娘轻柔询问。   李治揉了揉眉心,道:“那个陈姓的剑客替玄奘上表,玄奘希望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裹住身子。然后安置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朕就随了他的愿罢。”   『陈姓游侠』   武媚娘呢喃了数声,伸出手为李治按揉肩膀。   “生死亦大矣,法师如此功高德盛,怎么可以如此粗陋。”   “帝国征服西域,法师也居功至伟,如此岂不是让诸臣子错以为,陛下赏罚不均?   当将其遗体带来长安,告知天下陛下悲恸,也可让天下子民知道,陛下对有功之臣,自有其恩赏,以收其心。”   李治略有沉吟,道:“就如皇后所言。”   所以,当游侠要将玄奘下葬的时候,来自于长安的禁卫玄甲军出现在了玉华寺中,没有人知道,是谁吩咐必须出动千人级别的玄甲军结阵,这几乎代表着的,是整个天下最精锐的一千名披甲武者。   大家想,这是为了突出皇室对于玄奘这位大法师的尊敬。   而石磐陀死死拉住了游侠,才没有让他拔剑,双目赤红的游侠看着玄奘被带到了长安的慈恩寺安置,手中没有握剑,虚空中却仿佛有万剑嘶鸣不已。   而当年之事后数年不入长安的游侠,终究也踏入了这一座城池。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整个长安每日都有三千人以上来吊唁这位大唐的传说,佛门真修,尸身不腐,乃成舍利子,在有一日宵禁的时候。就连大唐的皇帝和皇后都来到了慈恩寺。   皇后暂且离开了皇帝,在慈恩寺散心。   最后站在了玄奘舍利塔前,在这一座新建的佛塔前,一身白色麻衣的游侠安静的坐在那里,年少的时候,那游侠磊落不羁,一头长发竟是马尾那般恣意。而此刻,游侠的第一柄剑伴随着异国的君王下葬,第二柄剑陪着好友离开人世,一声白衣,束成了发簪。   这个时候才过正月,春寒料峭。   皇后屏退了左右,轻声道:“陈大哥,可还好?”   “人死不能复生,也要节哀。”   游侠安静正坐。   武则天轻声道:“陈大哥,你就真的不想和我再说话了吗?”   “陈大哥,你回过头看着我。”   『陈大哥』   这一日落雪,最终大唐的皇后肩头落满白雪,道:   “陈渊,本宫命令你!”   “回头!”   游侠儿抬眸转身,双目却不再聚焦,嗓音沙哑:   “皇上对玄奘颇敬,是你让他将玄奘的遗体带回来的,对吗?”   皇后轻声道:“本宫只是想要再看看你。”   皇室之眷恋,太过于沉重,太过于霸道。   游侠儿平淡道:“陈渊见过皇后娘娘。”   『陈某眼中』   “只有佛。”   皇后深深看了根本不曾看自己的游侠一眼,拂袖离去。   可是,何为佛陀呢?   当石磐陀匆匆带着衣服来找游侠的时候,陈渊一身的白雪。其实年纪也已经六十多岁的马匪连忙用袖子去擦拭游侠身上的雪水,担心年纪不小的后者也因此大病不起,他用力去擦,擦干净了衣服上的,可是头顶的雪却始终擦不干净。   就仿佛是烙印在了上面,修为冠绝当代的剑侠,转眼已经白首。   年少轻狂骄纵,狂也快也,一剑在手,敢叫天下翻覆。   而今年过半百,悲矣痛矣,折剑失友,方知大道沧桑。   游侠踉踉跄跄起身,道:“走吧。”   玄奘下葬的时候。   这位只求简朴的僧人,迎来了的,是皇室赐下的金棺银椁。   而除此之外,得知玄奘去世,史载,长安长安及各州五百里内送者百余万人,那一夜,足足三万人在墓葬之前守灵,年轻时不得不让玄奘选择偷渡的长安,在他去世后,以前所未有自发性的方式为他献上了自己的道别。   “石磐陀,你要留在长安吗?”   在玄奘去世之后,游侠儿询问当年的马匪。   “在这里,你至少能够安度晚年。”   也同样已经满头白发的石磐陀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了。”   他回答道:   “我年轻的时候是个马匪,有活儿的时候就当个商人,偶尔也会抢劫。虽然不喜欢杀人性命,但是手底下做了的荒唐事情其实不少,那个时候我睡觉都要枕着兵器,会觉得哪里都不安全,世上没有家。”   “后来,师父找到了我,那之后我觉得,天下虽然大。”   “可是师父在的地方就是家。”   “而现在,师父也去了。”   石磐陀轻声道:“可我却反倒觉得,天下之大,处处皆可以为家。”   “既然这样,那么我就去我们当年见面的地方吧。”   一辈子跌宕起伏的马匪道出了这一生最具备佛性的话:   “方知道我这一生,有始有终。”   恰好庚辰来寻游侠儿,说在昆仑山上杀了自己是最好的选择,游侠儿又受到了袁天罡师徒的嘱咐,于这一年迈步了脚步,重新走向了瓜州,在走出城池的时候,他远远望着长安城里面的大雁塔。   在不知道多少颗舍利子组成的佛塔手段最高处。   是玄奘的顶骨舍利。   他似是从不会离去。   陈渊深深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那嘴角含笑的僧人盘坐在了佛塔最高处,安静看着自己,游侠笑出声来,拂袖,混入来往的人流,踏出了长安城门。   这个游侠儿远离长安十九年,在回到长安十九年之后,再度踏上了旅途。   就仿佛他永远也不会停下脚步,仿佛这就是他这一生的宿命。   而这一年,皇帝皇后,二圣临朝。   皇帝李治至少遵照了玄奘的遗愿,将他葬在了白鹿原。   而感到世事无常,他想要为大唐皇室建造佛像石刻来祈福,和皇后商量地方的时候,皇后轻声道:“听说当年北魏其实也是有过建造石刻的。”   “北魏佛像石刻吗?”   皇帝若有所思,而后应允了下来,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北魏石刻,我记得是在洛阳龙门吧。”   洛阳。   长安游侠儿陈渊,洛阳人士。   当时母仪天下的皇后,唤来了天下的僧人和能工巧匠,作为后宫之主,她这一次为了雕刻佛像付出了足足两万贯钱,皇帝问起来。只是玩笑般道脂粉钱,而她曾经见到了主持雕刻的僧人,眼底却有难言的威严。   “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僧人们颤颤巍巍抬起头,看到了柔美而威严的皇后。   皇后轻声道:“本宫,要你们将本宫的眉目化入佛像之中。”   达官贵人,以自己的眉目入佛像,以求庇佑,这在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许多地方的佛寺里面,是有所谓千佛殿的存在的,里面的佛像千佛千相,皆是达官贵人捐赠的香火钱。   僧人心中安定下来,双手合十问道:“不知娘娘要多大佛像。”   眉目雍容的女子平静道:“天下最大的那座。”   僧人瞳孔收缩。   群僧最终颤抖着离开。   两万贯的钱,武则天手中的两万贯,绝不是那么好拿的,他们花费了三年九个月,将皇后的眉目化入了佛像,是为卢舍那大佛,那是整个神州,整个世界最美丽的佛陀,雍容的皇后行走在长安,她望着远方,眼神平静。   她从不会是那种平淡温柔的女子。   你总会回去。   她想着。   你要看佛。   那么,当你行过八百里大漠,走过三千里雪原,回到洛阳,回到故乡的时候,你抬起头,看到的最大最威严的佛。   当是我!   而陈渊和庚辰,带着石磐陀,顺着当年玄奘西行的道路回到了瓜州。   这一路上其实远没有当初那么难以行走。   甚至于可以说一路上很是顺畅,东突厥已然臣服,瓜州已经不是这个时代大唐的边疆,比起当年的军事重镇,自然也是换了另外一个模样,陈渊回过头,看着这一座城市,道:“你真的,就留在这里了?”   石磐陀脸上带着微笑,道:“是啊。”   “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陈渊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转身。   走不过十几步,背后传来扑通一声。   他没有回头。   满头白发的石磐陀拜下,笑着大声道:   “渊师兄,一路走好咯!”   “石磐陀。”   “不能再送你了!”   笑着笑着便变成了呜咽,抬起头来的时候,满脸皱纹,泪流满面。   石磐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在旁人诧异的目光里,走回了瓜州城。   他已经是个老人了。   他最终在距离瓜州不远的地方隐居,怀念着自己的老师和过往的岁月,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后来西夏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在这一处地方发现了一座座石窟,里面的壁画将佛法的奥妙带给了马背上的野蛮民族。而最终他们在这里拓展完成了更为雄伟的壁画。   那是和敦煌莫高窟其名的东千佛洞。   在这里,有着最初的玄奘西行图。   明月高悬,一身旅行装束的玄奘闭目。而他的身后,满头黄发的胡人弟子伸出手遮掩着额头,眼中焦急,不知道是在等待着谁,这是前所未有,未来也不会有的,以玄奘作为佛陀壁画中心的绘画。   里面有一句骸骨。   不知绘画者,是如何泪流满面地怀念着自己的过往。   而后或者安详,或者叹息着离开了人世,追寻师父而去。   而在那一年,长安的游侠儿终于踏上了西昆仑的道路,第一次来雪山,队伍死去了一半的人手。而这一次,西昆仑苍茫的雪原还不曾靠近他面前,便已经被无形的凌冽气机斩碎。   游侠一身浅蓝色麻衣,双手背负身后,白发飘摇。   曾经得到一切,曾经失去一切。   而今王玄策已死,唐玄奘寂灭。   石磐陀大笑着回归瓜州。   曾经的小女孩变成了层层宫墙里面的无情贵人。就连当年曾经不打不相识的五印英雄也已经溘然长逝,曾经的那烂陀变作废墟,万物归虚,斯人已逝,唯吾独存。   他回过头,仿佛还能看得到长安慈恩寺里,玄奘身躯焚毁,化作舍利时升起的烟气。而现在,那舍利子便在千年大计的大雁塔里。   陈渊一步步越过庚辰,呢喃低语:   “焚烧残躯谢苍生。”   “我辈皆是无情人。”   “走罢,上昆仑!” 第四百六十四章 此生相逢不相见(感谢任岁月风干理想万赏)   昆仑山中。   卫渊的肉身闷哼一声,眉心浮现丝丝缕缕的痛苦之意。   西王母怔住,下意识伸手去按向青年肩膀,尚且不曾落下,虚空中有暴虐之音炸起,恍若雷霆,西王母皱了皱眉。而那一枚昆仑镜上的云纹,此刻前所未有地剧烈游动着。   这代表着在梦中,在回溯过往的时候,面对了极为剧烈的东西。   武周年间。   白发的侠客独自走下了昆仑山。   他失去了在昆仑山上发生一切的记忆,只是手中紧紧握着一卷书。   这甚至于不能说是书,只不过是类似于拓本一样的东西,他茫然地走下了昆仑,混混沌沌。只是直奔着大唐而下,在这一路急行狂奔的时候,他的记忆似乎慢慢恢复了些,这仿佛是出了一剑,与敌鏖战所至。   他在这种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状态下,踏入了长安城。   此刻的长安,仍算是繁华,可是比起当年。却又多了些许的颓败,没有了那天下万国来朝的气魄,当日的侠客踉踉跄跄直奔慈恩寺。但是他行为太过于奇特,引来了长安的护卫军。   在白发游侠走向慈恩寺的时候。   两侧的百姓都带着好奇不解地看着那白发的游侠,似是看着某种奇特的存在,簇拥着两侧,好奇。却又不敢靠近,与其搭话,竟然也完全得不到回答。   铁骑轰然砸落的声音炸裂。   有人想要拉开那白发游侠,却完全拉不动他。   最终身穿铠甲的大唐旅贲军将这行为奇特的男子拦住。   “闯关之人,速速退后!”   “退后!”   旅贲军三次警告之后,咬牙纵马狂奔攻击。   仍旧混混沌沌的侠客抬眸。   一股无边锐气溢散。   战马嘶鸣着全部软倒在地。   那一日,苍然白发的剑客双手并指,剑气纵横掠过了整条朱雀街,令大地开裂,天空的云雾失色。而直接奔到了慈恩寺的时候,早已经听到声音的僧人急急躲避。却又有一名年迈的僧人吃惊地认出了来者。   他匆匆地奔出去。   纵横剑气而来,但是当这仿佛天下无双的剑豪站入了慈恩寺的时候,后来的僧人们都说,那时候,他们仿佛听到了柔和的诵经声音,大雁塔下的佛钟不知为何自己响动起来。   游侠双目恢复了冷静,看到自己的手掌并指点在了一名老僧眉心。   周围人仰马翻,到处都是被剑气撕扯出的裂痕。   还好不曾真正杀伤众人。   而那老僧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的剑客,脸上的表情惊愕,嘴唇颤抖:“陈师祖是您吗,陈师祖?!”   剑客缓缓收回手掌,道:『是你,普泰』   他认出了当年机灵的少年僧人,而此刻后者看上去已经比自己更加年迈了,游侠儿道:“原来如此,你也已经这么老了。”   “陈师祖,您回来,是为了什么?”   游侠缓声道:“袁天罡和李淳风呢?”   “我有东西要交给他们。”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就连奉命前来捉拿阻拦这白发游侠的武将们都彼此面面相觑,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吃惊,其中一名将领道:“这现在已经是天授三年了,距离玄奘法师圆寂也已经快要过去三十年。”   “袁天罡李淳风两位仙人,也早已经去世了。”   陈渊怔怔失神。   周围的嘈杂声音,这才落入了他的耳中。   今日长安城的消息一路流传出去,越穿越邪乎了。   但是毕竟这件事情也是有这么传下去的资本的曾经陪伴着大唐三藏法师西行取经的剑客,足足已经活了九十来岁,仍旧还能够并指如剑,挑翻了足足上百名的大唐铁骑。   这实力,这手段。   那却是不必多说了。   十成十的仙人风骨,上一个寿数比他长的,那得是孙思邈老爷子。   更有甚者。   民间还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玄奇说法,比如这位其实是天上的神将下凡来的。比如,当年玄奘法师将一身的修为送给了他。所以现在这位剑仙人,剑术凌厉无双,更是长生不老,常人得了些许指点,便可在修道之上大步向前。   而这仙人的血,便像是那灵丹妙药般,一滴指尖血就可以救死扶伤。   端得是神妙无双。   而在陈渊在大雁塔冥思苦想,自己在昆仑山,究竟遇到了什么,又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外面有身穿明光铠的将领,以及一名中年男子在等待着他。   “在下凤阁鸾台平章事狄仁杰。”   “陛下有请。”   陈渊沉默许久,最终因为始终不信袁天罡和李淳风已经去世,是以拂袖而起,迈步随着那所谓的凤阁鸾台平章事走向前方,狄仁杰回眸看向这白发剑侠。只是觉得心中一阵阵凌冽,如在九天高原之上。   如见八百里流沙不绝,三千里荒原雪山。   如见佛陀,如见长风。   心悦诚服。   若是说这样的人物,乃是陆地真仙,那么他是相信了的。   陈渊走向那殿宇的时候,在空旷孤寂的大殿内,看到了也已经七十余岁,白发苍苍的武则天,相对相顾且无言。最终白发的游侠儿只是干脆利落地询问道:   “袁天罡,李淳风何在?”   沙哑的声音在大殿里面,多出了几许清冷空旷:   “多少年不见,陈卿便是如此对朕的吗?”   游侠儿负手而立,不跪也不拜,周围的卫士们低声怒喝着,手持兵器朝着这侠客而来。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碰触到这白发苍苍的游侠一根汗毛。甚至于衣袂都没能挨得着,几乎如同是仙迹一样了。   最为精锐的禁卫们倒在地上,凌冽的剑气让天地一片森寒。   “大唐长安,游侠。”   “陈渊。”   游侠儿的声音平淡,“你若是不知道,那么就当我白来一趟。”   武瞾沉默了下,道:   “朕,会让狄仁杰带你去见他们留下的后手。”   留下的后手吗?   世事沧桑,难道连那两人都已经去世了吗?   游侠儿心中无言,轻描淡写一言多谢,转身便走,禁卫虽多,几乎也有了成百上千的数目。但是竟没有谁敢于碰触他,一人白发。并不持剑,散发出的威压,竟然让这上千名结阵的武周禁卫一步步无意识后退。   背后传来了声音。   “陈渊一别转瞬三十年,你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朕说的吗?”   游侠儿步步往前。   “我也已经足足七十多岁,我不像你,可能没有几年好活着了。”   “当真如此心狠吗?”   现在是四月份,此刻早已经是春日了,可虽然春日。却也又有淡淡的冬日寒意不绝,就仿佛那年初见时候,自己依靠在树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在地上看着一尾一尾的游鱼,而袁天罡正往此处走来。   背后声声呼唤,不曾打动游侠心扉。   只是,似乎是那一刹那,柔软的声音,都不记得是来自于记忆里,还是背后,不只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大哥』   游侠儿脚步顿住。   那应龙曾经对他说过,你不像是一个剑客。   剑客应该极于剑,可你的心太软了。   而游侠笑着说,但是我首先是个人,是持剑的人。   他转过身的时候,只是抱着今生最后一面的想法。但是很快的,一股锐气刺穿了他的胸膛。而后直接刺入心脏,来自于帝王的霸道气运,在剑客不曾设防的时候,成功地刺入身躯。   这一幕让狄仁杰瞳孔收缩。   帝王的冠冕摔落下来,武瞾双手握着那柄粗糙简陋,游侠儿亲自铸造的短剑,让剑刃洞穿了他的心脏,鲜血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来俊臣在旁边用一青铜盏接血。   据传说,年少的时候,彼时还是少女的武则天作为女官陪侍在太宗皇帝的身旁。而太宗有一匹爱马师子骢,没有人能够驯服它,武则天的回答凌厉,已经超过了太宗。   我要用三件东西。   一是铁鞭,二是铁棍,三是匕首。   用铁鞭抽打它,不服,则用铁棍敲击它的脑袋。   还不服,则用匕首割断它的喉管。   当那柄剑拔出来的时候,天空骤然间暗沉下来,群臣惶恐地看到,大日被吞噬,武瞾拔出了短剑,胸膛剧烈起伏着。而来俊臣将剑仙的血保留了下来,据传说,按照房间所流传的方法,化作了仙丹。   女帝服下,落齿重生,白发变黑,有青春重回之迹象。   兼日有食之,大赦,改元如意。   心口刺痛。   眼前沉沦。   不知过去了多久,陈渊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间颇为奢侈的安静房间,铜炉里面是焚香,一位姿容秀美的女官安静在整理着香,见到他醒来,惊讶之下,连忙出去,不片刻,便有两名老者从外走入,其中一人,非儒非道。却气质清朗儒雅,尚未进来,便含笑低语。   “又见面了陈渊。”   游侠捂着胸口,坐起身来,平静道:“是你们的设计?”   “算是吧。”   袁天罡叹息一声:“你和庚辰,当年到底见到了什么?”   “天下劫难和星象变化飞快,甚至于无边杀机直接锁定了你。”   “故而,女皇陛下当众杀你一次。”   “我二人借机遮蔽天机,这才将你从那无边杀机无边死劫里面给救了出来”   陈渊不言不语。   拂袖将一叠白纸送到两名道人身前桌上。   “河图洛书的拓本,我只是记得这些了。”   “其他的,尽数遗忘。”   袁天罡和李淳风神色郑重,将其接过,道:   “我二人会将此物整合。”   “最终合著一本书卷,名为推背图,陈渊你往后若记起来,切记去寻找到我们所著的原本。”   『事不宜迟,你且好好休息』   “等一下。”   游侠嗓音平静,询问道:“卧虎令,在哪里?”   袁天罡惊讶,最终讨来了那一枚卧虎令,递给了白发苍苍的游侠儿,一边著作整合推背图,一边在游侠养伤的时候,前来看望他,最后推背图即将完成的时候,游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手掌轻轻抚摸着这几次三番在他手中流转的腰牌,沉默许久,看着远方,道:   “当年我虽然忘记了很多,但是至少记得,大劫不虚。”   “是啊,好一场大劫。”   陈渊问道:“推背图要算进未来之事?”   “只能够说,竭力而为。”   “那么,能否稍微帮我做一下扭转?”   袁天罡讶然,而后道:“有何事要我们帮忙?但说无妨。”   声音顿了顿,玩笑道:“不过啊,你当年还说,绝不做人棋子的。”   “好生戏弄了一番我等。”   “呵多少年的事情了,你还记得。”   白发剑客轻笑一声,而后突然安静下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沉默许久。只是摸索着卧虎令,如同墨色的质地,正面写着大汉司隶校尉。而背面则是空空如也,他突然抖腕,并指落下,在卧虎令的背面写了一个字,轻声道:   “不过,这一次,却是我甘愿入劫了啊。”   游侠抚摸片刻,将此令递交给眼前男子,拂袖离去。   “以我残躯,卫我神州。”   “记住了,袁天罡。”   “大劫那一世,我名卫渊!” 第四百六十五章 因果已了(谢1218502374262484992万赏   剑侠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阻拦下来。   名为上官婉儿的秀美女官,姿容本已经清丽到了绝世的底部,眉心一点如寒梅,虽如此。却又偏偏做男装打扮,女子秀美气,男儿英气,同时聚集在这一名女子身上,当得一句才貌双全的角色。   “陈大侠想要离开,却没有那么容易呢。”   上官婉儿双手背在身后,略带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名白发的剑仙。   陈渊嗓音漠然:“你拦不住我。”   上官婉儿玩笑道:『那可未』   她也算是得到了宫中高人指导,自言可称量天下豪杰,可话音未落,两根冰冷手指已经点在她的眉心,剑气隐隐而不发。但是那一发,却仿佛真能将她魂魄和一切,尽数搅碎,化作齑粉也似。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才相信了,民间流传的传说。   退后一步,轻声道:『陛下说』   “剑仙想走,可以,但是还要留下一件东西。”   上官婉儿道:“陛下,希望您能给她留下一座碑。”   最后那石碑摆在了陈渊的面前。   一并送来的,还有那柄年少时所送的短剑。   袁天罡和李淳风也无可奈何。   陈渊屈指叩击这短剑,淡淡道:“她违逆天机,杀人不死。”   “还让你们两个布置下大阵,以日食之相遮蔽了我本身的天机,付出了多少代价?”   两名方士对视一眼,一时讶然。   袁天罡和李淳风彼此推搡了下,李淳风知道开口道:“这,既然是要冲刷你身上的杀机和死劫,那自然也是要以气数来做的这一剑,恐怕折损了她所创立的武周气运。”   “折损了多少?”   “不多约莫一成左右。”   『可原本武周和李唐,气运是五五之分』   游侠握着那柄短剑,平淡道:“为了天下未来,做出这样的决断,我当然相信她有这样的魄力。但是那一刀里面,有多少恨意多少不甘,谁也不知道,我和她虽然决裂,但是我毕竟比起你们更了解她啊。”   “杀我有很多种方法,却要亲自以当年我送她的刀动手。”   “救我是真,恨我也是真。”   “以武周气运续我是真,以我心血炼丹也是真。”   “人本不是那种简单分出黑与白的。”   袁天罡抚须,迟疑道:“那么,陈渊,你想要给她的石碑了吗?”   游侠儿平静道:『想好了』   足足七日。   最后上官婉儿搀扶着武瞾前来的时候,推开了门,门内早已经空无一物,门外足足三千玄甲军,正三品检校千牛卫大将军镇守,竟然无一人知道那剑侠如何离去的。   一身华服的武周女帝脚步匆匆走入内室。   上官婉儿屏住呼吸,伸出手捂住嘴唇,说不出话。   上空出现了一道裂隙,有一道光幽幽落下,空无一字的石碑下,放着一枚半月形的玉佩,那光落在玉佩上,空灵遥远,不知为何,美得让人心碎。   武瞾捂住嘴唇,一缕泪痕滑落。   这是她三岁之时,和那游侠儿交换的。   此生因果皆尽,缘法已绝。   你是你,我是我。   『陛下』   上官婉儿和殿外的三千玄甲军齐齐跪下,低着头,不敢看。   『婉儿,回宫,回宫』   武瞾闭着眼睛,手掌颤抖。   这一日,她回到了宫中,大病一场。   武周临朝,一代而终。   以洛阳作为都城,更名为神都。   女帝长住洛阳紫微宫。   终此一生,不复归长安。   而死去的时候,终究是以那一座无字碑为自己立碑。   『把他的记录,全部销毁掉吧』   哪怕是一些血液,短暂让武瞾恢复了些许的青春。但是她本身,绝非是游侠儿那般绝世之才,岁月的流逝,让她不可遏制地滑落向死亡,坐在紫微宫中,轻声道:“既有大劫,那么名字或许也是一种危险。”   她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当年的阳光。   “朕这一生,便当不曾见过那一个游侠儿。”   一声令下,无数的匠人官齐齐努力,将那一个曾经辉耀过一个时代的名字抹去,也因此,玄奘变成了独自一人出关,也不曾有名为石磐陀的胡人被带来了长安城。就连锋芒毕露的王玄策,也默默无闻,就连生卒年份也不曾在人间留下。   唯独一人灭一国的功绩,还留下了些许的痕迹。   而袁天罡和李淳风,完成了推背图。   “此生已尽啊,哈哈!”   两人各自寻找着自己离开人世的墓葬之处,约定好一同从长安离开,骑马南下。而最终袁天罡来到了阆中天宫院,堪验风水之后做了选择,便以一枚铜钱为记号。而之后继续寻找风水之地,李淳风则是以一根金针,作为自己的标记物。   而最终他们却在同一个地方看到了彼此。   难得两人都争执不休,最终他们于此地挖开了土地,发现了那根金针和铜钱都在这里,两人相术之强。甚至于精准到了,金针刚刚好从铜钱的钱眼里穿下去。   袁天罡和李淳风怔住,而后大笑数声,各自退后五里。   中间是为天宫院,左右分别为两位大方士的墓葬。   彼此为邻,彼此为友。   寂寞否?   不寂寞!   后来的剑侠,竟然也没有谁再真正地见过他。   只是传说仍旧在不断流传着,有人说,他四处游侠,曾经一剑斩断了山川,也曾经踏步走过了奔走的江流,轻而易举降服了狰狞恐怖的妖魔。而最后,据说。只是据说,他在一座山为什么是这座山。   在这游侠天下的时候,他收了两个弟子。   一个是河东裴氏的子弟,算是名门了。   另一人,是位姿容清丽至极的少女,复姓公孙。   后来,哪怕是他的弟子都能够射杀山间的巨大蜘蛛妖。据说这位弟子的剑术煌煌浩大,若电光下射。另外那少女的剑术也是凌厉,不过一者更倾向于战场的剑术,一者则是如同侠客江湖的游侠剑术,少年英武如将领。而少女的剑术则更为华丽,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而他们的老师却始终不再出手了。   只是在那山下安静隐居着,据说那山上有天上的仙女。而老去的剑客也只是在等待着这仙女的苏醒。只是从没有人见过,大家都只是当做一笑。   传闻越来越广,当那少年游历江湖,闯荡出剑圣的名号时候,作为他们的老师,名声自然也越来越厉害。   甚至于有人说,曾经见到过妖魔出现,却被那位老剑侠一眼逼退。   巨大如同山脉般的凶兽啊,就这样狼狈地逃跑了。   在他沉睡的时候,正对着他卧室的照影石壁上,隐隐能够看到剑的影子,天空中的斗牛之星星光流转,落下的光都如同剑芒,这山下城镇的人都无比尊重他。   而有一天,年迈的游侠应邀前往城中相识之人家中做客。   在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那相识之人家门口挂着一个器具,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些眼熟。但是怎么样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什么,老人想了很久,最后转身询问赴宴的其他人,这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粗豪的城中商人只当他在开玩笑,大笑着和旁人说话。   但是却见到那白发老者的视线安静沉着,又问了一遍。   这下其他的客人都有些迟疑,却还是摸不准原因,仍旧无法回答。   而当老人第三次询问的时候,注意到他双眸的安宁,这些来赴宴的客人们才意识到老人并没有开玩笑,都猛地起身,大惊失色地大喊起来,他们结结巴巴,甚至于狼狈不堪地错愕惊呼着:   “啊啊夫子,天下最强的剑客,剑圣的老师。”   “一剑光寒十四州的夫子啊。”   “您竟然,竟然连剑都忘记了吗?” 第四百六十六章 凡人技艺的极致(感谢雾过江南三万起点币)   西昆仑之上,昆仑镜周围流转的云纹大亮,西王母的分魂敛了敛眸,稍微提起精神,望向了盘坐在试炼之地的卫渊。果然,伴随着云纹之上的光华齐齐收敛,卫渊原本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   第二重试炼结束了。   但是西王母的分神反倒是略有诧异。   太普通了。   因为第二关可以说是,要借助昆仑镜的力量提升参与试炼之人的心境力量,往日参与试炼的人,在通过之后,往往都会有某种特殊的变化,让人一眼便能看得出已脱胎换骨。   卫渊明明试炼了那么久。   居然像是毫无半点波澜一般。   毫无变化。   卫渊安静坐在那里。   一场大梦。   哪怕是醒来,仍旧是如在梦中一般。   往日种种,如烟似雾,不肯散去。   抬起头,昆仑山上的雍容女子饶有兴趣,道:“看起来,你确实是经历了某些有趣的事情……这第二关,收获颇丰吗?”   “我用了多久?”卫渊声音略有沙哑。   “超过常人百倍。”   西王母道:“所以,我也很好奇,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卫渊没有回答,闭了闭眼,过往经历浮现。   年少持剑闹市中,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寒。而后随那僧人,走过八百里大漠,三千里荒原,曾于草原奔走,也曾经在五印狂歌,帝王将相,僧人红尘,一一地在眼前走过了,又一一散去。   最后他只是安静道:“只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西王母显然不是很满意这样的回答。   “嗯,只是梦。”   卫渊本来是打算要将河图洛书的预言说出来的。但是他即将要开口的时候,声音顿了顿,最终并没有说出来——   在大唐贞观年间的残酷预言里面,那一场大战里,并没有西王母的存在。   也就是说,纵然他现在可以认为,西王母和诸神都是可信赖的。   但是也绝不能够否认,昆仑诸神也站在他对立面的那一丝可能。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的时候,他不会怀疑,却也无法全部相信。   在这一刹那,卫渊方才突然感觉到,自己明白了玄奘去世的时候,看向自己时候那种悲怆的目光,和僧人说的那一个苦字——   并不是因为你会记起来过往的事情才觉得悲伤啊。   僧人的目光里充满了痛惜。   是因为你终究要记起来一切,而后独自背负这一切,不知道谁是朋友,不知道谁是敌人,像是背着巨大的山脉,独自行走在黑夜里的行者一样。只要想到这样,哪怕是如我一样的人,都会觉得止不住的悲凉。   而卫渊此刻回忆当年的那一件件经历,心中的沉重感没有丝毫的减弱,经历了很多事情,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是同样有着更多的疑惑和不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当年他在昆仑丢失的三十年记忆,究竟发生了什么?   失去记忆的手段,实在是和昆仑西王母的权柄太过于雷同。   他当初是否将庚辰杀死?   而庚辰,是否能够如同他所希望的那样,在这个时代转世。   若是转世,又化作了谁,此刻在哪里?   玄奘在大雁塔之中的布置,是否还有效果?   当初的卧虎令还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后来又是谁将其修复的?   袁天罡和李淳风留下的《推背图》原典,现在又在何方?   那个时候,应龙庚辰明明已经说过了,河图洛书这两件宝物,被很好地保存在了昆仑山的内部。而之后却又从各处得知了河图洛书多次出现的踪迹?   卫渊只觉得眼前多出无数的迷雾,让他无法看得真切,西王母显而易见,有些好奇卫渊的经历,以及对于此刻自顾自陷入沉思当中的卫渊有意见,伸出手指按向他的眉心。   西王母的手指在距离卫渊眉心尚且三尺之时候顿住。   便是分神,那也是西王母。   她的眉心,感觉到了一股数千年不曾感觉到的锐利之气。   一瞬散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青年神色温和宁静,才反应过来似的揉了揉眉心。然后仿佛是被西王母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似的,往后靠了靠,似乎心有余悸苦笑道:“这……西王母娘娘,不必要如此吧?”   西王母顺势收回手指,若无其事含笑道:   “这几千年来,可还没有谁敢拒绝我的要求。”   “本来还想要给你这个小家伙一点教训的,居然被你发现了。”   “第二重关已破,虽然说,成绩可能不是很好。”   “女娇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且出去吧。”   不见如何动作,西王母和卫渊已经出现在了外界。此刻巫女娇一双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昆仑玉璧,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漫长到哪怕是她心底都有些嘀咕。不过好在,最后昆仑玉璧上,还是出现了通过的纹路。   一位位昆仑神众傻眼了。   这成绩,似乎是有些太过于……寻常?   彼此古怪对视了一眼,看到那边的白发狐女,终究还是老老实实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硬生生是半句话没敢说出来。否则怕不是得给那巫女娇手里的神农鞭直接抽出陀螺的效果。   “好啊,你小子,为何这么慢?”   巫女娇眉头微微扬起。   伸出手去直接按在卫渊的头顶揉了揉,一双明媚的眼睛瞪大了,说的相当不客气。但是关切之心,溢于言表,确认了卫渊没有神魂上的损失,微松了口气,然后一巴掌啪地拍在卫渊背上。   本来因为见到女娇,下意识回忆起那预言一幕而失神的卫渊直接被打得差一点呛死,剧烈咳嗽起来,女娇一下按在他头顶,咬牙切齿:“居然花了这么多时间,我涂山都丢死人了。”   “我和你说,第三关过不去,咱们没完。”   “同样,第二关通过之后,需要修养神魂,无法立刻参与第三关。”   西王母难得为卫渊解围,淡淡道:“之后再来吧。”   女娇扬了扬眉,“回去就回去。”   “你看着吧,这昆仑的地界,会变成我涂山氏的样子。”   挑衅般地看了一眼西王母,但是西王母似在沉思。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让女娇好生无趣,带着卫渊离开了西昆仑,打算暂且回去修养。而卫渊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山下的层云,道:   “巫女娇,我们先别回人博物馆那边。”   “先去一个地方。”   “哦?哪儿?”   卫渊的思绪顿了顿,道:“……袁天罡之墓。”   而在昆仑山上,等到女娇和卫渊远去了,这些个昆仑神众方才吐出一口浊气来,一个个抬手擦汗,刚刚卫渊在试炼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平均水准,说实话。哪怕是昆仑山的试炼,可针对的毕竟是神魂,这若有个万一,谁也说不准。   所以巫女娇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没有一个神众敢于待在那美艳女子身边。   而当卫渊出来的时候,这白发神女却转眼间就变化成了从容且带着满不在乎的模样,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倒是有谢安当年的风姿了,自己的子侄辈以一敌十大胜淝水之战,表面上说是小儿辈已破贼,实际上人一走直接一边扭腰跳舞一边跑到了卧室里,连鞋跟都给踩断掉。   当然,没谁敢说。   谁敢说,怕不是当场给埋了。   现在女娇离去,才一一松了口气。   而后,祂们突然注意到,西王母娘娘仍旧站在此地,雍容女子看着云气翻滚,许久后收回视线,突然淡淡自语:   “凡人的技艺,磨砺至巅峰,是什么样子呢?”   众昆仑神众彼此对视,不敢不答,躬身近言道:   “不知。”   “神州才杰辈出,若要说的话,大唐剑圣裴旻之剑,青莲居士李白之诗,应该说已经臻至巅峰,后无来者。”   西王母不置可否,已然离去。   众神众这才敢彼此窃窃私语,低声交谈。   “可惜了啊,真是可惜。”   “是啊。”   “我还以为,他第一关能够甲上,第二关更简单,也是甲上才是。”   “谁能想到呢,居然是古往今来,最后一名。”   “唉,人间总说少时了了,大未必佳,今天倒是见识了。”   “第二关,居然如此不堪。”   不堪吗……   秘境之中,西王母伸出手指。   那根白皙手指之上,缕缕鲜血渗出。   根本控制不住。   凡人的技艺,磨砺到巅峰,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心里想。   若他手中有剑……   酒壶被轻轻地放下。   这个时候,是大唐开元年间,在大唐新皇帝陛下的率领下,这个帝国正在重新回到荣光,据传说,当年皇帝陛下在将太平公主围攻拿下,继而斩首的时候,太平公主曾经恨恨道:   ‘只恨当年那剑仙不肯传剑于我。’   『否则,斩三郎首级如杀狗耳』   而此刻,一身铠甲的英朗男子看着眼前的木屋,回忆当初的学剑经历,老师已经离开了。但是他始终不肯相信,老师已经死去了。   据传说,老师离世的时候,天地有一苍龙长吟,继而来迎。   方圆百里,不知道多少人曾经见到,说起来他和师妹能够被当今那圣上看重,除去了一声剑术,也和这传说祥瑞有关,裴旻年年来此祭拜老师,饮酒大醉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剑气。   “老师?”   “老师是你吗?!”   大醉的剑圣追了出去,见到的却是一名潇洒磊落的青衫青年。   其身上,不知为何,竟然晕染有老师的剑气。   “你是谁?!”   那青年怔住,而后洒脱一礼:“大唐碎叶人士。”   “听闻剑圣剑术,超凡脱俗,故而前来拜师。”   “原来如此……”   剑圣懒洋洋地收回了原本期许的目光。但是也知道,这青年和老师,恐怕也有些许的关系,而后道:“你若是给我做一首诗,那么我倒是收下你,倒也无妨。”   青年自信道:“请讲!”   剑圣沉默许久,呢喃道:“是一名剑客,是一名侠者。”   他将老师的故事低语而出。   虽然这个名字早已经不存在于历史,但是那故事依旧是足够惊心动魄。而这个年轻的青年剑客,却在瞬间为这不存在历史的奇怪之处,找到了一个无比恰当浪漫的解释。   月色之下,大唐碎叶的青年不过走了五步,仰脖饮酒,朗声长吟: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这一首长诗气势磅礴,剑圣不由痴住,呢喃重复最后几句:“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他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最后看向青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家中院落一朵青莲,门外青石剑气不绝的青年回答:   “大唐长安。”   “李太白!” 第四百六十七章 访友来也   一路疾行,以女娇的法力,带着卫渊也是轻轻松松,很快就已经将昆仑山抛在了后头,四处皆是如同旷野般的云海,巨大的云气缓缓流动,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迟钝下来。   卫渊正在沉思。   突然发现这轮椅停顿住,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   卫渊愣了下,而后两只手直接抓住他的脸,狠狠地揉捏了下,白发狐女晃晃悠悠到了他前面,恶狠狠地道:“你到底是在梦境里面,经历了什么?”   卫渊眨了眨眼:“?”   “你这一幅样子,显而易见是被谁给算计捉弄了的。”   白发狐女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脸颊,表情就像是最喜欢的玩具被人抢走了的孩子一样,恨恨地咬牙:“当初你被捉弄之后,都是这样的表情,没有想到,居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还会看到这样的表情。”   “而且,居然是被别人捉弄了。”   女娇的语气里有一种真真正正,不敢置信的离谱感。   你怎么可以被别人捉弄?!   你怎么能被别人捉弄?!   “你告诉我,是被谁给算计了?”   “我一定帮你讨回一口气!”   巫女娇双目燃起火焰,极为爽快地放下豪言。   卫渊沉默,然后悄悄收回视线。   像是天空太冷了似的,把手和脚都缩了缩。   女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白皙的手掌握拳,不轻不重地砸在卫渊的头顶,发出啵啵啵的声音,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居然不说,告诉我,我一定去收拾了他!”   “把他用神农鞭捆起来,然后从昆仑山上丢下去。”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着女娇。   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算计我的人。   是我。   是谁算计了我,是我算计了我!   过去的我,你   好吧,那就是我做的。   卫渊有一种抬手抚额,无可奈何的感觉,难得女娇为自己出气,结果被出气的对象居然还是自己,现在女娇当当当敲着他的头,说了会被用神农鞭捆起来扔下昆仑山。   可不说,就是被敲脑袋,卫渊有种两头不是人的茫然感。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女娇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道:“是不是西王母?”   “果然是她对吧?难怪我刚刚就看着她表情不大对劲。”   卫渊无可奈何,连忙拉住似乎打算回昆仑山找场子的涂山神女,踟躇了下,道:“我确实是有些心事,却不是被人捉弄的原因而是因为,在第二次试炼里面,我看到了河图洛书。”   『然后,河图洛书预言了某个灾难』   卫渊声音顿了顿。   然后把最后那惨烈一幕,众人战死的样子隐藏掩去。   而后着重讲述了最终的战场崩溃的秩序,被烈焰战火燃尽的大地,以及天空出现了巨大的空洞。而后星辰陨灭讲解出来,女娇的眉头缓缓皱起,而后在卫渊的头顶拍了拍,道:   『原来是这样』   “不过,河图洛书的语言也未必准确。”   “禹也曾经得到过这件宝贝,所以我对这东西还是比较了解的,怎么说这些东西,比较奇特,它本身是无关正邪的。但是天机泄露出来的时候,就一定会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   女娇玩笑道:“就像那句话,写给人看的就不是日记。”   “能写出来的,也肯定不是心里话。”   “被得知了的预言,就一定是百分百确定的未来吗?”   “而且,就算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也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   她伸手拍了拍卫渊额头。   卫渊瞳孔收缩,却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场残酷的战场,白发的狐女安静靠着石壁,双眸微敛,褐瞳里面没有一丝丝的神光,死气弥散,卫渊的手掌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而女娇后半句话才说出来:“才怪!”   声音才落下,就看到了卫渊的失态。   看到他眼眶似乎隐隐泛红。   “哎哎哎?就这就这?”   “你就这点抗性?”   狐女瞪大眼睛,卫渊想要整理情绪,抬起头来,还没有说出话,就被屈指弹在额头上,当的一声,白发的绝色狐女视线和他平齐,噙着一丝微笑,无可奈何地道:“你啊,想什么呢,我可是狐女哦。”   “最初的九尾天狐,世上没有比我更狡猾的女人了。”   “到那个时候,我肯定跑得比你还快。”   白发女子的手掌轻轻揉了揉他的黑发,柔声道:   “最狡猾最狡猾的狐狸,怎么会为了救别人而死呢?”   眼前噙着微笑的女子,和那最终画面里面双目毫无神光的尸身交错,卫渊心脏微微刺痛。却知道,再这样下去,必然会被巫女娇看出什么,微微吸了口气,道:   “哦?是吗?”   卫冷漠脸渊抬起头。   脸上根本没有眼泪。   嘴角勾起微笑。   “这一局,是我骗到你了。”   女娇脸上的微笑缓缓凝固。   而后卫渊突然察觉不妙,自爆攻击确实是可以打破巫女娇的疑虑。但是其后患已经出现了比如说,原本温柔按在卫渊头发上的白皙五指缓缓用力,仿佛要直接掀开卫某人的头盖骨。   『等下,巫女娇,听我解释』   “要死要死!”   “说你错了。”   “对不起,我错了。”   “很好!既已认错,那就伏法吧”   人间蜀地。   阆中。   此地有一处地方,叫做天宫院,是道门的别院,据传说,是为了纪念自古以来,两位大方士,袁天罡,李淳风所修建,其中也住了些道门的修士,这一脉道人和旁的不同,修风水,修术数,亦修行天象。   往日的话,香火和人流量,自然是比不过那些大门大户的。   什么龙虎山,武当山,比不过比不过。   那哪儿是正经道士啊。   这话当然只能在心底里说说,可是这些道人心里多少有些腹诽。尤其是龙虎山和武当山的祖师爷,那简直不是正常的道人。   一个拎着剑把一堆神鬼削死。   一个更狠,年轻的时候在史书上留下了单丁杀贼百余的记录。   你是道人还是武夫啊。   粗鄙!   这什么人啊?   修道修个神清气爽,讲求一个儒雅飘逸,人间谪仙。   好家伙,这两位一个比一个杀气重,这是道人吗?哪儿有道士这样的?   这一日天宫院的弟子们整理了行头,准备开张,原本的香火不行。可是这修行复苏之后,袁天罡李淳风这两位的名号也更重了,多少人知道这两位祖师爷的相术,都跑过来希望算算强运。   故而,人流量大增。   就是比之于那所谓龙虎正一玄坛,天下武门真武,那也是   还是比不过。   不过,整两个小钱钱还是没问题的。   世人大多庸俗,好不劳而获,故而算命一说,多有逢迎人心的手法,已经快要沦落为下九流的江湖骗子,才迎进去了两个看上去就挺有钱的女子,小道士就看到外面又有一名女子推着个轮椅过来。   先前进去的两位女香客,就已经是相当好看了。   但是这位白发女子,更是绝色。   不过小道士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轮椅上的那青年吸引过去。   道门多少都会一点医术,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那青年额头有点肿,讶异道:“这,这位香客,是受伤了吗?我这里有些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水,可要”   卫渊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道:“客气了。”   “不用的。”   “我这是气运周天,不小心在天灵那里气机冲撞,导致的血液堵塞,这个可是功力大进的征兆。”   小道士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思绪凝滞之后,只好按照师父们的吩咐,走流程一样询问道:   “那,香客来此是要上香,还是算卦?”   “都不是。”   卫渊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天宫院,轻声道:“我来访友。”   “访友?”   小道士挠了挠头,只是他无论怎么样想。可是这天宫院里几个师叔,还有师父里面,似乎也没有谁有这样的一位朋友啊,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偏偏觉得,这位客人并没有说谎,天宫院嫡传的功法有奇异之处,靠着知道人是否说谎,才流传了这一脉。   所以,他真的是来访友的。   可是,他的朋友是谁呢?   而迟疑间,女娇已推着卫渊走入其中。   卫渊看着这院落,心中轻声道:   袁天罡。   卫渊来了。   可还能,共饮一杯? 第四百六十八章 缘来是你   那小道士摸不着头脑,可是想要去拦住那两个进入天宫院的人。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追上去,李淳风和袁天罡的墓葬所知之处,以天宫院为中心,一左一右退后五里地,两两相望。   卫渊和女娇,先是去往了李淳风的墓葬之处。   卫渊看着这普普通通的墓葬,屈指轻叩虚空。   唤神之法施展出来。   但是墓葬之中,却是毫无半点反应。   卫渊皱了皱眉,他的唤神之法,是列于七十二地煞法门的神通。一般来说,大部分的神魂之类,都会被这一门术法联系上。而现在毫无反应,这代表的情况,让卫渊心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沉默了下,心中道一声歉。   不见如何动作,狂风暴起,李淳风这一位,曾经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声名的大方士的墓葬被打开,其棺椁腾起。而后自然打开,女娇皱了皱眉,而后便有清风将浊气驱散,打开棺材之后,两人都无言。   李淳风的墓葬里面,空空如也,没有那一位名声赫赫的天象师。   里面更是丝毫的天机线索都没有留下。   卫渊心中微沉。   控风将李淳风的墓葬恢复原本的模样,转而道:   『去袁天罡的墓葬』   女娇见他神色慎重,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转瞬之间,就已经从这一处墓葬出现在了十里外的袁天罡墓。   卫渊屈指叩击,这一次,虚空之中,隐隐有一缕神思浮现出来。   卫渊紧紧绷着的弦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白发苍苍的玄灵子咬着牙关,按着自己弟子的说法刚刚有人说是来访友的。可是按照那小道士的形容,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一个人。所以说,那根本就不是这天宫院的故交旧识。   自己可不认得那么年轻的一个朋友!   那必然是来这儿偷鸡摸狗,想要属意于我天宫院传承的人。   他气冲冲地奔出去,按着自家祖师爷传下来的法术卜算这来者在哪里。一般来说,这法术十次里面能有三次算准确了,就已经能够算是祖师爷保佑。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用出来,是真的顺畅。   老道士奔出去,找到了袁天罡墓葬的地方。   从门缝里面,看到了那年轻男子抬起头,似乎是在说什么。   道人大怒:“好啊,你果然在这里,你是谁,来我天宫院做什么!”   “今天要是不说出来个一二三四五,老道非叫你常常厉害,我天宫院传承比不上龙虎山,也不是让你小觑的!”   “来啊,一起上,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   老道士回头喊了一声说着,一脚踹开门,带着一帮的道人奔了进去,气势汹汹。然后就直接哑住,怔怔地看着前面的一幕,手里的扫帚拖把很快就当啷当啷跌了一地。   年轻男子,这倒是不必说。   只是和他交流的,是一名头发微黑,似儒非儒,似道非道的中年男子,双目苍古,嘴角一缕微笑,一股温润如玉的感觉便已经扑面而来,老道人只觉得此人极端熟悉,苦思冥想,突然如同一道雷霆劈落。   天宫院的当代院主大脑一片空白。   他记起来眼前这虚幻之人是在哪里见过了   祖师堂的那一副画像。   他颤抖着拍打着一些弟子手里仍旧紧紧攥着的扫帚,折凳。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恭恭敬敬地下拜见礼,大声道:“天,天宫院弟子,玄灵子,拜见袁祖师。”   背后的众多或者年轻或者年老的道人连忙行礼,也算是动静不小。   袁天罡的这一缕留下的魂魄看着卫渊:   “渊,这些人是谁?”   一众道人都有些尴尬寂寞。   总算是明白了媚眼抛给瞎子看是个什么模样。   而后看着那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心中也有天翻地覆般的骇然。   旁边的女娇眸子微敛,盯着卫渊。   卫渊道:“大概,是你的后辈弟子们了,你和李淳风去世之后,在你们当年选择风水宝地的地方,修建了这一座天宫院。而后,有道人在这里修行,就以你和李淳风的名义收徒。”   袁天罡失笑:“竟是如此。”   袁天罡看向这些道人,沉吟了下,道:“尔等先退出去。”   一众道人不敢违逆,低着头退了出去。   等到这些人都离去,卫渊拂袖化作了一道气机屏障,将内外声音隔绝,方才面容微沉,缓声道:“我去找了李淳风的墓葬,里面没有李淳风留下的后手,这事情关系不小,我只好打开了他的墓葬棺椁。”   “里面没有李淳风。”   “袁天罡,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天罡苦笑一声,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这事情的缘由,哪怕是我也不知道。”   “只是我二人当日算到自己阳寿将近,也都带着推背图来这里等着,这一点应该是没有出错的,其中出现了什么篓子。哪怕是我也不知道,死去之人,哪里能够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刚刚卜算一次,推背图此刻下落不知去了哪里。”   卫渊道:“其实早该想到的,在现在,你们两个所写的推背图名气如此之大。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缘故流落出去,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名气的。”   袁天罡道:“原来如此。”   卫渊沉默,突兀地问道:“不能久留人间?”   袁天罡洒脱笑道:“早已经是一缕残魂,何必久留人世?”   他此刻早已经死去了一千多年,还能够留下一缕神魂,恐怕也是因为他的道行足够的高。哪怕岁月冲刷,仍旧残留一缕,卫渊摇了摇头,袖袍一拂,袖里乾坤之法,手中多出两杯酒。   袁天罡拈着酒杯,低语道:   “我这里有一本九天玄女六壬课,若是失传,你就留给这些人吧多少算是一点痕迹,原本若是不嫌弃,便当做最后收藏。若是不在意的话,扔于山谷,掷于江海,留待有缘人,亦可。”   “当年初见时,你那一拳倒是痛快。”   “而今最后一面,杯酒而已。”   “也好。”   卫渊不言,仰脖饮酒。   在门外的等候的诸多道人们老老实实垂首,始终没能等到里面的传唤。可以说是心急若焚,有心推门进去,可是又担心冲撞了祖师英灵,始终不敢进去,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突然听得一声猫叫。   老道人抬起头,就看到一只橘色猫儿慢条斯理地踱步过来。   看着这么多个道人跟木头似的杵在这里,这橘猫眼里好奇不已。   老道嘴里发出嘘嘘嘘的声音,想要把这猫儿给吓跑。可是这山猫何曾害怕过生人,非但是没给吓跑。反倒是还凑近了两步,老道人心中着急,低声道:“快些走,快些走,勿要惊扰了祖师也。”   也不知道是他太过于激动,语气急促的缘故,还是说远处听得了什么响声,这渐变层金橘色的猫儿受惊,喵的一声窜起,想要爬进前面的小院里面,慌不择路,反倒是把这门给撞开了。   玄灵子心中大喊一声坏矣!   连忙往前去,希望勿要惊扰祖师,也不要惹得祖师生气,给那猫儿一下,可趋身过去了,才发现竟已经不见了祖师,老道心中大惊,连忙进去,真的不再有什么青年和女子,更不曾有自己的祖师。   再一看,连那猫儿,在地上翻滚一下,都化作了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在墓葬之前,不过一卷墨痕未干的新卷书籍。   两盏残酒罢了。   玄灵子怔怔呆滞住,突然回头问道:“先前那人来,说是做什么?”   守门的小道士也已经心神不定,呢喃道:“访友。”   玄灵子回过头,看着墓碑前的两盏残酒,风吹而过,酒盏之上泛起涟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袁天罡早已死去,最后一缕神念,饮酒之后,茫然之间,循着这天地阴阳清浊之气徘徊,不知行走了多少,不知道去往哪个方向,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一处不可思议之所在。   天地昏沉暗淡,处处皆是城市,却都是和大唐不同的气象。   而在地下,埋藏着一股极强烈的天之清气。   再一抬头,见一赤色长龙,支撑天地,无尽的雾气遮掩了那巨大长龙面目。却唯独那双目清晰,仿佛日升月落一般浩大无穷,其中倒映着这位天象师。   袁天罡看到里面坐着一名身穿灰袍,双目苍古的男子。   两人彼此对视。   袁天罡眸子缓缓瞪大,脸上慢慢生出恍然大悟之色。   突然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是我,我也是你!”   大笑声中,化作一缕光芒,飞入了那苍古男子眼中,支撑天地,气质苍古的巨大烛龙缓缓低吟。而这一缕分神转世之躯的经历和感受,也如同潮浪一般浮现在了气质苍古的男子心底。   烛九阴双眸微敛。   这一转世之躯的记忆已和自我融合。   背后巨大烛龙支撑天地。   苍茫,古老,巍峨。   而后。   下意识伸手捂了下右眼眼眶。   与此同时。   山海界海外诸国。   一身劲装的钦原一脚踹开大门,满脸慌张:“不,不好了啊,珏!”   “大事不好啊!”   天女嗓音安宁温柔,倒茶道:“怎么了,钦原,这么慌张。”   “先喝口水润润嗓。”   “哎呀,什么时候了,还喝水润嗓子。”   钦原大步走过去,咬牙切齿道:   “我刚刚听说了,女儿国打算派一支队伍去人间界。”   “向涂山渊,也就是那卧虎提亲啊!”   天女脸上温柔的表情凝固。 第四百六十九章 卫某人 某之前路绝无劫难.JPG   看着眼前的少女瞪大眼睛,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样子,钦原没好气道:“谁?还能是谁啊?肯定是那位夸霖大将军咯,打算要和卧虎涂山渊,喜结良缘啊,实在是太狡猾了”   “我跟你讲,珏,这事儿可不能忍啊!”   正咬牙切齿着,却发现那少女竟然毫无波动,面色平和。   这都忍得住?   钦原惊住。   得到消息之后,一口气跑回来,又一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口干舌燥,当即也不管这许多,伸出手去拿桌子上的茶盏。可是手指才稍稍一碰到茶杯,就顿了顿,那触感就仿佛是碰到了沙滩上晒干的沙堆一样   上乘晶石磨制的茶具,仿佛被千风席卷抨击。   缓缓风化化作齑粉。   至于茶?   早给吹干了。   钦原愣住,而后缩了缩脖子,眼前的少女哗啦一下站起身来,绷着一张小脸:『不行,我要去问问清楚』   她迈开步子蹬蹬蹬地走出去。   然后又推门回来,把刚刚站起来的时候撞倒的椅子扶起来,放好。   然后绷着脸转身气势汹汹地往出走。   钦原无可奈何伸出手拉住了珏,道:“好好好,就当做是那所谓的夸霖大将军所做的。但是你要过去做什么呢,你去了不就是只能激怒那个大将军?甚至于,你连激怒她都做不到的。”   钦原满脸智慧的表情,伸出手指:   “你甚至于只能让她心里更愉快。”   “我在人间知道,有些人常常会说你们的失败就是我的快乐啊这样的话的谁知道那个大将军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再说,你去了又要说什么呢?”   珏沉默下来,似乎有什么话在她心里翻滚着,涌动着。   她张了张口:“我不知道。”   『但是,绝对不能让她这么做,因为渊他是』   最后那几个字始终说不出来。   钦原对此表示遗憾,想了想,道:“在人间的时候,我的那本思修书里有的一句话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放心,我们肯定能行,现在的重点是,要绕开女儿国的兵将,成功回到人间。”   钦原道:“刚刚我听到她们说,会直接派遣出三千人马,驾驭龙虎。然后去人间和中原结盟,怎么从这海外诸国,到人间裂隙的方向。只有女儿国这边有确切的方法,所以,我们可以尝试这样”   钦原凑到珏的跟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了一顿。   而后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可以放心!”   “偷渡这一件事儿,我在行!”   声音顿了顿,她补充自己的行业履历道:   “我可是被卧虎抓过的!”   完成了训练之后,一名驾驭苍虎的女儿国精锐提着酒回家的路上。   突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吟唱声。   很难以形容这样的歌声,仿佛九天之风一样,这位面容英气的女子略有好奇,提着酒凑过去,看到小巷子里面有一位身穿白衣的秀雅少女,讶然之际,心中失去戒备心。   “你是在这里迷路了吗?”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不要我帮忙?”   白衣少女轻声道:“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家。”   “你能帮忙吗?”   女儿国精锐不自觉带着微笑,满口答应道:   “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放心,我会帮助你的。”   那少女道谢一声。   然后又道:“抱歉了。”   “什么?”   女儿国的英气女子还没能答应下来,背后突然声音传来。而后Duang的一声,后脑勺上被来了重重一下子,双眼一翻,直接就失去了意识,昏迷倒下去。而后被一阵阵柔风托住,没有直接砸在地上。   天女和钦原把这位英气女子拖回了她们的屋子。   然后道歉一声,把这女子的外甲胄和腰牌全部扒了下来。   其实这屋子里面已经有了第一位受害者,钦原的计划原本是打算跟着女儿国的三千卫队后面,偷渡向人间。但是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珏已经翻出了蜂蜜酒,仰脖给自己咕噜了一杯,然后提出了第二个方法。   跟在后面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来个偷梁换柱,混入三千卫队里面。   然后进入人间之后,再想办法离开那儿,阻止卫渊。   于是就这样,用天女的歌声作为诱饵,钦原背后闷棍一波带走,作为能够在山海经留下名字的种群,钦原虽然被卫渊蹂躏地惨兮兮的。可是其战斗能力,横向对比其实不弱。   她们给自己套上了英武的女儿国甲胄。   钦原总觉得自己穿着松松垮垮的。   作为飞行类妖兽,她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能防御妖力的铠甲。   但是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换上甲胄的天女,原本的黑色长发先是系成马尾。而后盘起来,以军伍的玉冠固定,内衬为玉白色,外面的铠甲以墨色红纹,装饰以战袍,看上去英气十足。   『真好看啊』   钦原羡慕的咕哝了一声。   然后把那能够遮住面容的面甲给戴上去,这样就只露出两个眼睛来。   以风遮蔽气息,就不会担心被察觉到。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少女带着妖兽钦原,一起混入了三千卫队里面,那些所谓的龙虎。只是混杂有龙类虎族鲜血的妖兽,少女手掌轻轻按下的时候,那老虎也变成花猫,根本大气不敢出一下。   毕竟,昆仑山诸神里面,是有九首猛虎陆吾的。   九为极数。   那代表着虎族的巅峰。   为首的女将扫过背后的三千卫队,微微颔首,嗓音清冷:   “出发!”   钦原和天女混入了队伍之中。   偷渡,开始。   目标   搅黄卫渊的大婚。   “哦?那位天女,居然没有什么异动?”   夸霖听闻属下的报告,挑了挑眉,心中很是诧异,沉思了下,道:   “不过,不能不防。”   “派人去邀请天女珏,就说我身体暗伤未曾痊愈,须得要她来替我把脉调养,希望她能够在这将军府里,小住一月。”   夸娥流月苦笑一声,低头应下,道:“是。”   当即也只好带着属下,去了天女珏暂居的地方,敲了敲门,道:   “珏姑娘?在下夸娥流月,有事相邀。”   “珏姑娘?”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夸娥流月心中不安,道一声得罪,推开门来,大步走了进去。却见到整个屋子已经被打扫干净,一尘不染,心中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重,走入内室里面,就看到自己的禁卫被施展了咒术,陷入昏迷状态,躺在床上。   夸娥流月额头一抽,只觉得头痛。   “这是被掉包了?”   她叹息一声,只好回去禀报给夸霖。   “偷梁换柱?”   “还是说,打算要趁着机会,跨入人间。”   夸霖眉眼抬起,道:“不过,也无妨。”   她大概能够猜测得到,天女是打算要进入人间之后和队伍分离。然后跑去找卫渊,但是她之前就已经给带队的将领下过命令,要求直接前往龙虎山,先拿到了人,再签订盟约。   是打一个闪电战,生米煮成熟饭。   虽然如此,可天女如此做,夸霖心中也有一丝不服输。   以及想要见见卫渊的感觉。   正好。   夸霖嘴角勾了勾,按剑而起,一身劲装,外罩黑袍,长发系成马尾,眼角正红眼影,明艳大气,一路而行,直接从将军府抵达了女儿国的王宫,而后向国主禀明了自己的要求。   “将军要暂且离开本国?这是为何?”   女儿国的国主是一位中年岁数,面容仍旧雍容华美的女性,闻言好奇。   夸霖面不改色道:   “与中土人族的盟约,极为重要,我放心不下,要亲自前去一趟。”   女儿国国主无奈道:“是为了什么呢?”   夸霖道:“为了盟约。”   “说实话,大将军。”   “抢男人!”   气质温和女儿国国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她很痛快地直接一印玺按下去:   “允了!”   “大将军,不要给我国传统丢人!”   “啧,我看,是这样,接下来这样解答吗?”   “这东西还是挺复杂的,不过对我来说没问题。”   人间博物馆。   在使用法术留下一本拓本给那些天宫院弟子后,女娇将卫渊送回了博物馆里,卫渊现在正在研究袁天罡留下的那一本九天玄女六壬课,这本可是袁天罡手书的,里面有着大量的经验笔记。   和现在流传下来的那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卫渊现在正在琢磨着怎么运用这东西。   说实话,像是伏羲所创的先天八卦,那是只有烛九阴这样的天神,像是契这样的绝世天才,才能修行出一点点味道来的。就连女娇这样的聪明人都修行不了,所以卫渊觉得,这纯粹是太难,和他的智商没有关系。   至于之后的周易八卦,说实话卫渊其实也能稍微用一用的。   不过需要提前准备,最好再用一个先天神灵来镇住八卦,防止出了漏子,被人察觉到,在梦中把烛九阴或者无支祁拉过来,就相当于把卦术的上限提高到神灵层次,难以被察觉,卫渊可以尽情地去卜算。   不用担心被察觉到的情况下,哪怕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算上一百次也差不多了。   可九天玄女六壬课不同,这一门卦术的上限比起先天后天八卦都低不少。因为先天八卦直指天地,后天八卦演化万物,以此来推演天机。而九天玄女六壬课则是将指向对象换成了九天玄女。   是向九天玄女祈求卜算的。   上限降低,但是仍旧能够算出神灵层次之下的一切。   重要是,其难度也大幅度降低。   哪怕是禹,照着攻略用也能装装神棍了,别的不说,逼格是上去了。   卫渊感慨着,而后给自己解卦:   『我看看,最近的运势』   “红鸾不稳,天喜与贪狼同宫,命犯天煞,有血光之灾,是紫薇桃花劫?”   “这玩意儿有问题吧?”   卫渊皱了皱眉。   不信邪,又给自己来了一卦,按着卦象去解读:   “天姚星亮,富贵福厚,耽于酒色,会破军杀星。”   “破家荡产,因色致祸。”   “卧槽?”   卫渊目瞪口呆。   嘴角抽了抽,然后把这本九天玄女六壬课扔在一边。   “果然神棍的东西都问题。”   “袁天罡留下的东西都不准确,唬人的,还是直接薅烛九阴羊毛好了”   “还九天玄女六壬课。”   『怎么都觉得这种解出来的卦象带着点个人情绪』   卫渊自言自语,无他,以他的天煞孤星的命格程度,桃花劫这东西完全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突然手机响起来,卫渊看了一眼,是个猫猫头,正是老天师张若素,讶异之下,接了手机,里面传来了张若素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卫渊,听说你回来了。”   『什么时候来我龙虎山坐坐啊,啊哈哈哈』   『我这里可是有上好的食材哟』 第四百七十章 你们几个算计我   卫渊原本还以为,老天师破天荒地打来电话,是因为什么事情。   没有想到居然是有了食材,这可是奇也怪也,卫渊略微思索,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是不是小阿玄又想要吃他的菜了,所以才软磨硬泡地让珍爱生命的老道人主动联系他。   当然,这不过是个玩笑话。   大概是想要吃菜了。   卫渊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张道友,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现在我……”   老道人轻描淡写地补充道:“有不少灵田里面种出来的蔬果。”   “可能比较适合于珏姑娘的口味吧。”   卫渊语气不变,道:“……现在我很有时间。”   老人爽朗笑道:   “那就最好不过了,卫道友,老道在龙虎山上,等着你大驾光临。”   卫渊挂了手机,瞅了瞅放在地上的《九天玄女六壬课》,迟疑了下,还是把这一本书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灰尘,心底自语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然后洗手焚香,认认真真做足了准备工作,又算了一卦。   很好,桃花劫。   卫渊嘴角一抽,直接把这一本书抛到书架子上。   桃花劫,桃花劫!   连算张若素都是桃花劫。   这本书绝对有问题!   袁天罡,我信你个鬼。   大和尚圆觉帮忙收拾了下桌子,笑呵呵道:“卫馆主你中午要吃些什么?贫僧差不多也得要开始准备了,不过。既然伤势未愈,还是吃些清淡些的比较好。”   卫渊摇了摇头,道:“待会儿,我可能会去一趟龙虎山。”   “应该会在那里吃。”   他视线落在博物馆兵器架上的古朴禅杖,视线凝固了下。   而后平静移开双目。   僧人懂得他心通,虽然平常不用,也不可能对卫渊这样修为的人产生效果。但是在那一瞬间,圆觉还是冥冥之间感觉到了一缕缕悲苦之意,不知为何,竟仿佛有历尽沧桑,岁月恒久的味道。   那一刹那,他几乎下意识以为,卫渊满头黑发变得苍白。   可是转眼之间,那里坐着的仍旧只是卫渊。   一切都只是错觉。   卫渊自己御风推动轮椅,想着一些事情,看着兵魂在那里磨砺自己的刀,思绪顿了顿——   应龙乃是第二代的淮水之神,现在也不知道,应龙庚辰究竟有没有转世。若是自己最后将他斩杀,让祂转世成功。   按照仪轨的基本法则,应龙这一世应该也会和自己结缘。   而淮水水神这一传说。   嗯,先排除水猴子。   现在和卫渊有关,又和淮水神性相联系的,一个是兵魂,另一个是……   卫渊陷入沉默,看了看那边的兵魂,口中突然低语:“庚辰?”   并无丝毫反应。   一般来说,以地煞法呼喊真名,是能震动魂魄的。   而毫无反应,也就是说,不会是兵魂。   那么剩下的选择,似乎只有一个了。   水鬼?   想着哈哈大笑,一口龙吸水直接喝干了一座湖泊那么多快乐水的应龙,曾经的太平道次天师,大唐第一剑侠,始皇帝的执戟中郎将,博物馆馆主,卫某人双手交叉抵着下巴,陷入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并且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如果说真的是他的话。   要不要直接安排应龙尽快转世下一轮。   这个号儿算是练废掉了。   删号重练,搞不好还来得及。   正想着的时候,门外被人推开,一身白大褂的白娘子走了进来。   温柔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然后把食盒轻轻放下,道:   “我近日做了些江南的点心,来给你们送些。”   卫渊道谢之后,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是相当精致的点心。   卫渊往日从来没有去江南玩过。   可是看到这些精致可爱的点心,眼前却仿佛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江南,烟雨,油纸伞。   红衣,马尾。   他恍惚了下,脱口而出道:“……天味斋的点心?”   白娘子怔了下,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当年临安府的天味斋距离我家不远,小青也很喜欢,常常买来……”   她说了几句,突然反应过来,眼眸露出奇异之色,紧紧盯着卫渊:   “恩公,你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   卫渊皱了皱眉。   白娘子和圆觉脸上都浮现出了些许的遗憾之色。   卫渊心底有些奇异之感,他很多次询问过了圆觉和白娘子。但是后两者都说,为了记忆复苏的圆满,这些事情不应该由他们两个告诉卫渊。而应该是卫渊自己的真灵涌动,自然而然回忆起来。   卫渊按揉了下自己的眉心,按理来说,第二轮试炼结束,应该也会出现记忆逐渐消退的情况。但是他丝毫没有这样的征兆,并且,自身的剑气剑势越发沉凝,隐隐然似乎把原本封印着的记忆冲击出了裂隙。   仿佛,要记起来什么似的。   却又如同雾里看花,始终隔了一层。   那如星芒在眼前晃动的身影,究竟是谁?   吃过了天味斋的点心,将袁天罡留下的书保存好。   卫渊终究还是来到了龙虎山,而且是凤祀羽这个小家伙亲自送来的,卫渊当然知道她是显要躲避那可怕的网课。但是她也说,是想要来龙虎山看看小阿玄怎么样了,顺便收割一次瓜子。   羽族的御风之术很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卫渊也就同意了。   虽然说,逃课,拿瓜子,找阿玄这三件事情,那件事更重要,相当值得商榷。   只是很奇怪的一点,他们去了龙虎山的时候,少年道人并没有像是往常那样,等候在山门前。而是另外一名道人,凤祀羽把卫渊放在山门口,而后摆了摆手,道:“那,卫馆主,我就先去找阿玄咯。”   “待会儿要回的时候,你给我发消息就好。”   说完之后,羽扇一动,便消失不见。   那名陌生道人推着卫渊的轮椅,把卫渊带到了往日张若素呆着的地方,只是推开门的时候,卫渊呆了下——   眼前根本不是一个道人,足足五个白发苍苍的老道人坐在里面,带着温和的微笑注视着他。   这诡异的一幕让卫渊背后一凉。   本能觉得不妙。   背后的道人往前一送,卫某人就进了这屋子里。然后那道士往后一猫腰,把门一带,转身就跑,卫渊嘴角抽了抽,抬起头,看着笑呵呵的几个老道士,沉默了下,面不改色道:   “……张道友,你找我来,不是有菜吗?”   “菜在哪里?”   几个老道士彼此对视一眼。   带着微笑一步步靠近到了五步之内。   而后猛地跳起来,朝着卫某人扑上去,张若素手中一根麻绳,咬牙切齿,冲在最前,道:“诸位道友不必客气,并肩子上。”   “总算是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报复你小子』了。”   “老道我低血压都给你治好了。”   “是极是极!”   “此乃切磋比斗!”   南村群老欺我病无力。   一顿玩笑意味更重的打斗之后,卫某人『不得不』被捆起来。   虽然说他直接一震身子就能把这麻绳给震散掉。   不过倒也无所谓如此,叹息一声,无言以对道:“所以,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张若素一边费尽力气勒紧麻绳,一边道:“一半一半吧,倒是还有另外一件好事情,女儿国想办法从裂隙深处传来了消息,算算时间,应该早就出发,很快就要来了。”   卫渊讶然:“女儿国要和神州签订盟约了么?是好事。”   “可是这和你们把我捆起来,有什么关系?”   林守颐默默道:“人家有条件。”   另一个道士接过话头:“得把你捆了送过去。”   而后一名道人无可奈何,叹道:   “为了神州的荣光,卫道友,你只能牺牲一下了。”   最后的矮个子道士默默补充:   “其实我觉得,你是赚了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你们不会觉得,这绳索捆得住我吧?”   他气力迸发,气机流转,但是不知为何,这根绳子竟然毫无半点反应,仿佛深如渊海,卫渊内气都被容纳。反倒是绳索上散发出一阵阵金光,卫渊讶异,老道士得意洋洋道:   “卫道友,可曾听过明代的封神演义?”   “里头那件捆仙绳,可是有原型的,老道专门跑去把这东西借了来。”   卫渊:“……”   你够狠。   眼见着卫渊懵逼的模样,张若素放声大笑,心境通达,最后摇头一拱手,道:   “放心放心,不至于让你真的去和亲,不过是做个样子。”   “做戏做全套。”   “老道待会儿将这捆仙绳口诀教给你,待得签订了盟约后,你自跑了便是。”老道士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女儿国这一附加条件,本就颇无道理,陪着玩上一玩,倒也无妨。”   “捆人的要求我等已经完成了。”   “你这自己跑了,却也和我等无关?”   他颇有些无赖似的摊了摊手。   卫渊无可奈何道:“可你们为何不和我商量。”   “而是直接就认定了我会拒绝。”   “这还需要商量吗?”   张若素愣住,狐疑道:“你难道不是喜欢天女吗?”   卫渊面色怔住,而后僵硬地一点一点抬头看着这五个老道人。   老人看到卫渊茫然的神色,反应过来,抬手轻拍额头,道:   “额……难道这事情现在还是保密的。”   “我们还『不该知道』?”   “抱歉抱歉,卫馆主,刚刚说的话你可以当做没听到的。”   张若素面不改色偏移开视线。   其余几名道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而在卫渊旅居龙虎山,顺便修养身子约莫三日之后,龙虎山上。突然祥云晃动,隐隐有巨兽嘶吼咆哮之音传来,老道人挑了挑眉,道:“看起来,正主来了。”   “卫馆主,且去演一出戏罢。”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宿命   自人间修行逐渐开始普及,龙虎山便大有重新变成天下圣地的趋势,来来往往的修行者暂且不提,就是闲暇时候,来这山上寻仙问道的普通人也是越来越多。   尤其是因为某些传闻的远古,那些偏僻些的地方,譬如后山,悬崖,每日都有大批游客想要过去。   让这龙虎山不得不派出一部分的修道弟子们在山口拦着。   以免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甚至于三令五申说过,不准靠近,但是奈何总是有些游客过去,以至于龙虎山不得不减少游客入内的人数。但是即便如此,每日里这龙虎山仍旧是有许多的人流量,比起之前更多。   再加上各处都已经陆续出现了山海裂隙的存在,偏偏龙虎山附近没有任何迹象,更是给这一座古之名山增加了不少的传说性质,引得人心中好奇不已。   天空中突然云气剧烈晃动起来,以主峰为中心缓缓旋转。   张若素抬了抬眸。   这天地异象越来越大,渐渐地牵扯到了方圆数百里,这山上游览之人人来人往,当然全部都意识到了这壮阔震撼的一幕,整座龙虎山,一道道赤霞云海流转,最终汇聚,如同仙神出世。   伴随着低沉的龙吟之声。   一头头头角峥嵘的龙兽,以及斑斓猛虎,就从天空缓缓出现。   这一幕将不知道多少人给震慑得心中颤栗不止。   龙虎山中见龙虎,而就在这些最多只是有些个养气功夫的普通人心中震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清脆如同玉器碰撞的声音,那种本能的惶恐刹那消失不见,有声音朗声道:“诸多道友远道而来,龙虎山已等许久。”   诸派道人震袖持剑,徐徐而行。   手掐三山指,口中低诵黄庭经。   龙虎正一玄坛之气升腾,隐隐和那龙虎咆哮的气息分庭抗礼。   张若素难得穿了一声颇为郑重的道袍,戴了道冠,气质古朴悠远,很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气质,旁边的小阿玄叹了口气,道:“师兄,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卫馆主做这一场戏呢?”   “就那么想戏弄他吗?”   张若素看着龙虎落下的一幕,龙吟虎咆,今天来龙虎山的人,多少得到了一些好处,往后在修行游龙掌之类的武功时,能够更为轻松地把握到个中三味,听到阿玄的询问,噙着一丝微笑道:“当然是了。”   “好出一口气。”   小阿玄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老道人大笑着摇头,道:“罢了罢了,不和你开玩笑了。”   他叹道:“老道之前给他算了一卦,卦象并不是很好,最好也不过是离散之局。甚至于最坏生死相隔,相老人间不相见,不要那样看着我,人与人的缘法,实在是很难以说的清楚。”   “有的时候,可能多了一件事情,有的时候可能少了一件事情。”   “就会迎来截然不同的结局。”   “可能某件事情当时已经过去了,但是那只是如同伤口埋在心底。并没有真正的消失,在未来还有可能翻涌出现。而命格这一件事情,哪怕只是一丝一缕的差异,都可能导致最终结果的天差地别。”   “若要破这一劫,也就只有迎难而上,坦然自如。”   “或者还有一线转机。”   小道士阿玄欲言又止,最终道:   “师兄……卫馆主他,真的会同意演这一出戏吗?”   张若素安静许久,似笑非笑道:   “谁知道呢?”   龙虎山上,漫山龙吟虎咆。   女儿国的三千铁卫徐徐降临。   虽然那位大将军,因为迟了两日出发,未曾同时出现。   但是这气魄已足以强大到震撼人心,不知道多少人惊住。   当然也有人希望将这一幕传播出去,甚或者说,为了某种程度上,以这山海界和神州结盟造势,再度加强神州百姓的内心自信。其实道门和特别行动组也早早准备好了摄像准备收集素材。   在一开始极为繁盛到让人叹服的流程后。   女儿国的将领身穿铠甲,站在神州的龙虎山上,嗓音平静,明明语言不通。却不知道是用出了什么样的法术,让旁边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懂她的语言,道:“按照盟约,我国当与神州结盟。”   “而相对应的,希望能够令涂山渊与大将军结为姻亲,永以为好。”   张若素敛了敛眸子。   上清派林守颐叹息一声,老道人袖口里钻出来两个小不点。   一个是上清派林玲儿,一个是卫渊寄养在了微明宗的章小鱼。   一个人族小道士,一个是不生不死的活尸,都好奇盯着前面的发展。   而这个时候,本来推着卫渊轮椅的道人不知为何,脚步突然无法再向前移动。   而在三千女儿国精锐里面,钦原看到卫渊,不由咂舌,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的。而天女则是怔住,她没有想到,卫渊会变成这样,不知是受了多重的伤势。而后也是不曾想到,卫渊会出现在这里。   女儿国将领踏前一步,确认了卫渊的身份,而后嗓音清冷道:   “甲一,玄七。”   站在最前的钦原和天女顿了顿才意识到,这是在喊自己。   事到临头,也由不得她们再做其他的打算了,事实上世间的事情大多都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她们出发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离开队伍的机会,直接从天而降就是龙虎山。   只好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出去。   女将军手中一副卷轴递给了天女和钦原,让她们捧着呈在卫渊前面,而后看向卫渊,客气道:   “涂山渊阁下,请吧。”   卫渊抬了抬眸,看着卷轴上的盟约,突然缓声道: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女儿国就不打算和神州签订盟约了吗?”   那名女将军本来想要稍稍加压一下,可是面对那一双墨色的眸子,不知为何,竟然仿佛被万千利剑指着,完全说不出违心之言,迟疑了下,低声道:   “不是。”   “大将军吩咐过,无论如何,盟约是会签订的。只是,如果你愿意结为姻亲的话,我们会帮助神州,和其他国家建立联系。”   这一句话说出来,又被龙虎山提前准备好的收音设备传出去,听到这句话,不知道多少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反倒是那看上去很年轻的青年微微往后靠了靠,道:   “靠着这样的人情往来维系的盟约,又有什么用?”   “若是神州本就有力量,那么海外诸国自然都会重新加入盟约。”   “而如果本身就孱弱不堪,哪怕是和其他国度达成了盟约,又有什么用处?   神州之前有句话,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虽然说现在算不上是和亲,但是到底道理是差不多的。”   五个白发苍苍的老道人无言相对,皆是苦笑。   卫渊果然是卫渊。   直接给他们来了这样一手。   不过,他所说的,本就有道理。   那位女将军眼眸微转,突然微微一笑,朗声问道:“那若不以两国之间为约呢?我族大将军姿容绝色,天下无双,对于阁下也是钟情。若是能够和阁下结成姻亲,也是一桩美事。”   “而到那时候,阁下就是我族一品护国公,执掌龙虎军。”   才稍微松了口气的珏精神微微绷紧了。   卫渊稍微往后靠了靠,道:“不必了。”   女儿国的铠甲具装将天女的面容和身躯都笼罩起来。而风遮蔽了气息,近在咫尺,却也无法相认出来。而一身黑红色衣着的青年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早已经心有所属。”   “我曾经给过她青铜扳指,而她也曾经回赠给我白玉。”   女将不甘道:“那位女子,容貌如何,才情如何?”   “大将军……”   卫渊看着自己的手,珏并不在这里,这让博物馆主难得壮起了胆子,深呼吸一口气,道:   “自是最好。”   “在过往的岁月里,我曾经很弱小,也曾经根基不足,天生病弱,更曾经一次次老去。”   “无论是弱小,亦或者贫穷,她都不曾离开过我。”   “我们这里有些学问觉得,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也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惯。如果彼此靠得太近,那么一定会受到影响,发生变化。若是相伴的话,其实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将改变自己人生的资格慷慨地分享出去,未来漫长,不知会变好,还是会变坏。”   “而自始至终,在我这里有这样资格的,只有一个人。”   卫渊看到卷轴颤抖起来,声音顿了顿,看到旁边一位穿戴甲胄的女儿国修士托着卷轴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卫渊顺势抬手,手掌轻轻托在前者手甲下面,帮助托着卷轴,点了点头。   青年收回视线,回答道,“如果从这一点来说。”   “我是属于她的。”   “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钦原惊叹不已,突然意识到什么,思绪凝滞。   猛地转头。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仿佛看到旁边天女的面甲上隐隐约约有缕缕热气升起来。而后动作突然停止颤抖,变得极为稳定,像是化作了一个石头做的雕像。   女将沉默了下,道:“竟是如此,果真不行?”   卫渊还不曾开口。   “当然不行!”   天空突然传来一阵阵雷鸣般的怒喝。   有低沉雷鸣声音从千里外而来。   众人抬眸,看到了极不可思议的一幕。   天边云海翻腾,一条匹练般的巨兽在云海中游动,鳞甲散发出了钢铁般的坚硬,雷霆在其上奔走,一名健硕僧人一只手托着一个巨大佛钟,踏白龙而来。   那似蛇似龙异兽昂首低吟,足足两千余年的道行,岂是女儿国那些龙兽能够扛得住的,一一软倒在地。而后伴随佛光,一道身影重重落在卫渊旁边,佛钟鸣啸,整座龙虎山都似乎被震动。   白蛇和僧人彼此对视。   过去的敌人,在某种事情上达成一致。   提前受到了凤祀羽通风报信的僧人站立卫渊旁边。   双手合十,声音仿佛雷鸣,响彻龙虎:   “卫馆主,你和珏姑娘有累世情缘。”   “贫僧万万不可让你走入歧途!”   声音远远传出,短短两句话,瞬间被不知道多少人听了个干净。而僧人并不知道这一点,抬手直接用那佛钟一兜,直接把卫渊兜起来。而后反手一扛,直接背到背后,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道一声佛号,撒腿就跑,一转眼就跑得没了影子。   吾乃大唐三藏法师的隔代弟子。   十万里西域跋涉之人。   脚力无双。   而那些龙兽被白素贞的气息影响,一时间女儿国修士们反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和尚把人一扛转头就跑了个干净利落,女将军感知到了传讯的手段,打开之后,是夸霖所传的消息,只要短暂时间就会抵达人间裂隙。   询问现在情况如何。   “大将军,虽然您可能无法相信……”   那位女将军艰难收回视线,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目标,目标被一个男人扛着跑掉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九天玄女六壬课   伴随着圆觉一声怒吼,大和尚闪亮登场。   然后十秒钟不到,抢人就跑。   龙虎山两拨儿人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原本是希望盟约之时,顺势签订婚约——   毕竟,虽然夸霖开口要绑了回去,可女儿国能把持斧状态的卫渊绑走的人似乎还没有出生。至于往后会不会有,譬如,假若卫某人成功被绑走,顺便捆绑销售,诞生出一个小号卫渊。   那么他恐怕会被孩子给扛了走。   现在还没可能。   所以,一开始不过是来此提亲的打算更重些。而现在,对方堂堂正正来提亲,卫渊直接当着面将事情坦白清楚,也没有谁能说出什么不对。毕竟这只是盟约的一个附加条件,有来有回也是正常。   女将看向走来的老道人。   手中的通讯手段早已经陷入沉默。   将领沉吟了下,还是道:“在下不明白,盟约之时附加姻亲,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为何……”   张若素抚须迟疑道:“这,世情变化,女儿国和人间的交流,也已经足足停滞了五千年之久,现在的人间,早已经和当年不同了。”   他语气平缓,勉勉强强和眼前这位女儿国的精锐将领解释了下人间的自由恋爱观,后者缓缓颔首,道:“吾明白了,正如狩猎一般,这和我族当年最初时候也没有区别。”   老天师哑然,却也无法反驳。   女将感慨低语:“这样看来,那位涂山渊的剑气沉凝如山,实力深不可测,恐怕早已经在这样的规则里面寻到妻族,早早成亲了。”   张若素一怔,旋即忍不住憋笑,差点笑出来。   憋着笑道:“……理该如此,理应如此。”   老道人憋笑都快要憋得肚子疼,当然,兹事甚大,贫道道行高深,怎会笑场,没有笑,当然没有笑。   哈哈哈……   而此刻那女将军话音一转,询问道:   “对了,不知道阁下妻子何在,我等前来时候,曾带了礼物。”   张若素笑容凝固。   女将军感慨道:“阁下气韵悠长,实力不俗。”   “妻子应该也是绝美。”   “应该早就成婚了吧?”   在老道士被『击沉』之时。   钦原趁着那边没有人在意自己这边,蹭了过去,伸出手扶着晃晃悠悠几乎要倒地的天女,压低声音不断呼喊:“喂?珏,你醒一醒啊。”   “不要睡啊。”   她很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因为那该死的卧虎,居然是来真的!   作为励志要在人间闯荡出一个天下的三好有为妖兽,钦原深刻认识到现代科学的必要性。所以她精通了各种心理学和现代科学。一般来说,说谎的人总是会无意识摆动自己的手指,或者说做出接触身体的小动作。   脸上的表情会有一瞬间的凝滞,回答也会变得简短。   而刚刚那卧虎说话的时候,那种郑重,那种认真,完全看不出一丝丝的谎言味道。   正在钦原迟疑要不要给天女来一杯酒的时候。   天空中气流流转。   背后双翅微动,凤祀羽轻轻落地,看着白蛇穿云而去,这个通风报信的羽族少女得意洋洋地微微仰了仰脖子,起因当然是因为她来这里寻找阿玄。而寻找阿玄的主要目的是要吃瓜子了。   小阿玄那个时候被张若素藏起来。   以免『通风报信』。   但是凤祀羽的智商,在涉及到零食的时候会直接暴涨。   于是她成功找到了阿玄,并且从阿玄的口中,得知了,至少是得知了今天这件事情的表层。所以干脆利落地打了求援电话,直接摇人。而此刻,凤祀羽从兜里取出一支录音笔。   按下录音笔,清晰的声音传出来:   “不必了……”   “我早已心有所属……”   “我是属于她的。”   好不容易要把珏的魂儿给摇晃回来的钦原眼睛发直。   清晰无比地感觉到手里的少女直接沉沉倒下去。   山海妖兽咬牙切齿转头,看到那羽族少女满心欢喜,把这录音笔往怀里塞,喜滋滋地数着:   “我是要给女娇大人换一百年零食,还是说威胁卫渊大哥?唔唔唔……是不是还可以复制上三份,一份交给女娇大人,一份威胁卫渊大哥。”   “一份送给珏姐姐……”   在经历了网课风暴的冲刷之后。   凤祀羽开始了进化之路。   三足鼎立嘛。   总得要给自己找个靠山。   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不知为何,羽族少女只觉得背后的羽毛都炸起来,动作僵硬了下,转过头的时候,看到天女微笑着摘下脸上的面甲,嗓音温柔:   “祀羽,你要做什么呢?”   羽族少女身躯僵硬。   “哎?哎哎哎?”   “珏姐姐……我……”   钦原目瞪口呆地看着温柔的少女瞬间从茫然恢复到理智。然后伸出手把凤祀羽手里的录音笔握在手里,嗓音宁静道:“这个东西,没收了,我要把它毁掉。”   她手掌运起了流风。   动作顿了顿。   耳廓微有些红。   视线下意识偏向右侧,手指摸了摸鬓角的长发。   干脆利落简短道:   “不过人太多。”   “有些危险。”   “我回去处理。”   视线偏移,接触手指,语言简练。   钦原陷入沉默。   眼睁睁看着少女强装镇定把录音笔放到怀里收好,张了张口,硬生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而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一声低沉沉浑的猛虎咆哮,整座龙虎山的气息都被压制下来,云气溢散。   张若素微微抬眸。   而后清气上涌,将这一股猛虎威压抵抗住,一只巨大猛虎出现,身穿红衣黑袍,金环马尾的英武女子来到龙虎山上,其样貌已经算是绝色。而那一种英姿飒爽,独断千年的将领气质,则更是难得。   众多女儿国将领皆后退行礼。   三千披甲驾驭蛟龙,气势一时间肃杀凌冽,黑袍女子大步上前,双目落向老天师,后者笑吟吟地与其对视,现在这样的场合,夸霖颇以郑重之态见礼,张若素也是同样还礼。   “将军果然绝色,可惜,卫渊没有这样的福分。”   “他拒绝了?”   夸霖挑了挑眉,旋即道:“……我也能猜得到。”   张若素有些不解,夸霖微笑颔首,轻声道:“或许过去了漫长的岁月,但是我想,这一件事情发生了,他肯定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这比什么都更重要些,张天师……是吗?”   “此地的事情本来就是由我族外交使团负责。”   “本将来此,和此事无关。”   “阁下可以就神州中土和我海外之国的盟约问题进行交洽。”   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基调定下来,并没有因为卫渊拒绝,就真的不和神州定下盟约。而后,这红衣黑袍的女子转头看向自己麾下的将领,那位英气女将上前一步,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指了指方向。   夸霖施以炎黄之礼,道:“那么,本将姑且还有些杂事。”   “先行一步。”   那一头不知道是有什么跟脚的猛虎低声咆哮,夸霖跃起,侧坐在了猛虎背上,猛虎徐行,脚下踏着云雾,就朝着圆觉方才扛着卫渊离去的方向奔了过去,转眼没有了踪迹。   钦原转头看向天女。   珏将面颊掀开,取出了一个玉瓶,可里面的酒液已经没了。   钦原刚要说糟。   珏已经吐出一口气,默默把喝完了的淡酒收起来。   而后,周围流风溢散。   是风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狂风腾起。   转瞬已掠向前方,钦原注意到周围看过来的女儿国精锐视线,头皮发麻,连忙也腾空而起,直追着前方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龙虎山之事发生的时候,身高马大的僧人扛着卫渊,脚下生风,一口气跑出了不知多少里地,卫渊在那巨大铜钟里面被震得脑门儿都疼了,无可奈何,道:“圆觉,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阿弥陀佛,贫僧自有办法,卫馆主安心。”   卫渊叹了口气。   就是这样我才没办法安心啊。   他问道:“你跑到那里,能够跑得脱龙虎山的搜索范围啊?”   僧人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卫馆主,放心。”   “贫僧待会儿带着你直接去青丘国。”   “哪怕是龙虎山,都没有办法去青丘国要人的。”   僧人爽朗地回答。   完全没有注意到卫渊的脸色缓缓凝固。   青丘……   哦?你被抢亲了?   第二次?   他耳边仿佛已经出现了女娇愉悦的笑声,而且,而且!   女娇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不就代表着珏也清楚了吗?!   卫渊额角抽了抽,面色如常道:“……这,圆觉你有所不知,其实青丘国和天师府也是有关系的,去了青丘国,也未必能够转移离开,你稍等我一下,我重新算一个地方。”   卫渊闭目,尝试入梦,默默呼唤烛九阴。   而后。   毫无回应。   卫渊一连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完全得不到回馈,简直就像是给拉入黑名单了似的。而在这个时候,卫渊突然想到了那一本《九天玄女六壬课》,这门向九天玄女这位天神祈求卜算,以九天玄女的位格镇压的手段,现在似乎是恰好能用上。   之前还觉得袁天罡不靠谱。   现在看看,这何止是靠谱啊,简直是靠谱他妈给靠谱开门,靠谱到家了。   当即默默回忆那一本书的记录,重新卜算。   卫渊原本的做法,是以烛九阴镇压天机。而这一门卦术,是请求九天玄女镇压天机。   那一位的传说起源是轩辕黄帝年间,位格不低。   很快得出了结果,大抵如下。   “身配利器,水性杨花。”   “前方死劫,背后死劫,不如回头。”   卫渊:“……”   不算,重来。   寻找接下来该去哪里。   “拈花惹草,命犯桃煞。”   “若往东北而去,有一故人缘法。”   卫渊微微皱眉,思考着这一次算出的卦象,大概是往东北一侧而去的话,可能会寻找到某个转机,以及,遇到某个故人,略作沉吟,卫渊下了决定,对圆觉道:“圆觉,往东北方向过去。”   僧人略有好奇,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调转方向。   卫渊脑海中却想起之前在天宫院时候,袁天罡也说过,如果要寻找《推背图》,在北方以东,似乎恰恰对应了上,他自然相信袁天罡,但是这一门《九天玄女六壬课》不知为何总觉得怪怪的。   想了想,他再度算了一次。   问:东北方向有什么。   这一次得到的卦象让卫渊的额角抽了下。   无解。   大概就是:“九天玄女大人,前面有宝贝吗?”   “不知道。”   卫渊:“……”   这门卦法多少带点个人情绪。   僧人的脚力相当厉害,直奔向前,而很快的,卫渊和圆觉都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之处——   前方是一片河流和灵地。   周围的灵气却远超寻常地方。   “这是……”   “秘境?”   山海界?九幽。   于寻常九幽族人绝无半点资格抵达的地方。   一身灰衣,双目苍古的男子眼眸微敛,桌子上两盏酒。   祂前方是一位眉宇大方凌厉的女子。   如天之高,如兵之盛。   含笑低语:“一千多年未见了,还要多谢你将我的那本书留下。”   她笑吟吟道:   “袁道友。” 第四百七十三章 神代秘境   烛九阴平淡收回视线,知道她说的是《九天玄女六壬课》这一卷书。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回答道:“无妨,本该如此。”   气质凌冽的女子大方一笑,道:“当日我落入陷阱遭遇重创,若不是你分出真灵轮转入世,又创出了这一门卜算之术将我真灵稳固。哪怕是我,都不知道要沉睡多长时间。”   “而如果不是你的转世想方法将这一卷书交给他。”   “我也不可能靠着他,在这一世大劫来临前醒过来。”   “如此自然要多谢你。”   烛九阴淡淡道:“我也多有收获,不必道谢。”   “哦?收获……”   女子微敛了敛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双目苍古的烛九阴,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而后收回视线,笑吟吟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是不打算说出来的,那我就不问了。”   烛九阴不置可否,问道:   “以那一卷《九天玄女六壬课》的原典,将你真灵稳固。”   “你为何不直接将真灵凝聚到卫渊身边。而是要循着一缕因果出现在九幽这里?”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一剑。”   九天玄女伸出一根手指,淡淡道:“以陈渊的剑意。”   “现在这样状态的我出现在他身边。”   “若是全力出手,只是一剑就可斩我本源,将我真灵打入沉睡。”   “我虽然执掌兵戈,可是也不想要用现在的状态,体会一下天下第一的剑客剑术到底有多强,而且……”   九天玄女没有说下去。   大唐的时候,双脚走过十万里天地,以一百年凡尘和跌宕起伏的人生,铸造了那柄几乎臻至凡人极限的剑。而现在他回忆起过往,每一世都是大劫,每一世或许都同样精彩,给予足够的时间,将那一切全部融入剑中。   又有多强?   “你说,他能拔起那柄剑吗?”   九天玄女突然询问。   烛九阴沉默了下,淡淡道:“我不知道。”   “……但是,或许可以。”   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而这个时候,虚空字拂动,一道气机直接锁定了九天玄女,文字在空中排列组合,化成了一句话,询问现在的局势,烛九阴抬了抬眸,九天玄女面不改色,随手写道:   “水性杨花的人族,你此刻前进后退皆是死路一条。”   “你先回去吧。”   文字散去,最后经过这一门神通的组合打散,变成了能够解读的语言传回人间。而很快的,就像是进行卜算的人不肯相信似的,又一次询问接下来该去哪里。   九天玄女稍微卜算。   而后姑且算是耐心回答道:“拈花惹草的小妹夫,往东北那边去。”   “若无意外,你有认识的人在那儿遇到了劫难。”   仍旧是被打散,以九天玄女六壬课的解读方式传递回去。   眉目凌厉的女子微微一笑,道:   “你转世所创的这手段,倒是有趣。”   烛九阴默默饮茶,并不开口,装作无视了这种操作。   九天玄女微笑道:“此刻昆仑四处分散,我也没有兴趣去其他地方,先在你这九幽待一段时间,再说回到人间的事情,烛九阴,你应当不会介意吧?”   面容苍古的男子摇了摇头。   “不打算去见一见珏吗?”   “不了。”   九天玄女道:“不在乎这么点时间,至于那渊,往后有的是机会。”   她洒脱微笑,而后缓缓消失不见,而在这个时候,天地间一道气息浮现,身材高大的刑天出现在了烛九阴身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似是稍微松了口气的模样——   刑天此刻首级不知在哪里,如果苏醒的话,就会大闹,所以这段时间常常昏睡。   一缕真灵则是留存在烛九阴之地。   “总算是走了。”   刑天叹息一声。   烛九阴看了祂一眼,道:“为何?”   “你不知道吗?”   刑天挠了挠头,若有些无奈地道:“我以为你知道的,毕竟那个时候,你还不在九幽……   对了,你说那个时代你还在闭关修行,那你大概是不知道了,你有没有觉得,玄女对渊那小子,稍微有点严厉?”   烛九阴抬了抬眉:“嗯?”   刑天带着温和微笑道:   “我也不是很了解。”   “只是作为文官,多少得知道些典故。”   “玄女的事情,我恰巧知道了那么一点点。”   “事实上这是有缘由的,当年炎黄合力,和蚩尤决战的时候,九天玄女做为昆仑天神的代表,帮助了轩辕帝,那时玄女心智成熟程度,也就如同现在的珏一样,而她下山就遇到了轩辕这样的人物。”   “总之当年的事情和现在是很像的,一见钟情之后,还有另外一位女子。也就是嫘祖,和轩辕并肩作战,而当年的轩辕选择了嫘祖,最重点,嫘祖的性格,和当年渊遇到的那名将军极为相似。”   “不过我们是可以理解的,那时候的玄女,可以算是轩辕的老师的。”   烛九阴双目苍古,略微咳嗽一声,道:“嗯。”   刑天又慨叹道:“而历数起来,昆仑天女地水风火。”   “当年的魃,和应龙也是凄惨收场。”   “而西王母外出的时候,暂且代替西王母职位的那位,又被周穆王抛下,再不复来,玄女此刻看渊和珏,就如同当年我等看她和轩辕,魃和应龙。”   “后之视今,亦如今之视昔,这句话真的是没错啊。”   “咳嗯!”   刑天看向烛九阴,好心道:“烛九阴,可是渴了?一直咳嗽……”   而这个时候,一只白皙温柔的手掌轻轻放在了刑天的头顶。   “不愧是文官啊。”   “什么事情都知道呢。”   刑天温和的微笑凝固。   大滴大滴的冷汗滑落。   九天为乾金之象,性刚好动。九天之方,可以扬兵布阵。   恭行天律,部领雷兵,神威所到,一切扫除。   昆仑战神。   九天玄女无极元君。   刑天望向烛九阴:“烛九阴……”   烛九阴沉默了下,缓缓闭上眼睛,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自知理亏没法还手,当然更重要的是,刑天准备招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斧头没了,结果给好一顿收拾,一阵阵雷霆砸落之后,九天玄女重新落座。   而这个时候,九天玄女六壬课的符文再度地汇聚。   “东北方向有宝物吗?”   九天玄女面露寒霜回答:   “不知道。”   卦象重组,化作无解二字,出现在卫渊面前。   而在卫渊和圆觉寻找到秘境的时候,烛九阴望向九天玄女,道:   “这一处秘境里是什么,你真不知道吗?”   人间。   卫渊和圆觉踏入了这一处秘境,心怀戒备,眼前流光转动,刹那白光。而在此刻,天边已经出现了猛虎,夸霖看到卫渊身影,猛虎坐骑低沉咆哮。而后迅速跟上,一个恍惚,也已经消失不见。   而紧随其后,仍旧还是一身甲胄的天女珏,夸霖。   还有因为好奇跟过来的凤祀羽,一一踏入了秘境之中。   最后,天边一缕白气流转,放心不下的老天师,在被阿玄软磨硬泡之后,将龙虎山事宜交给了其他几位辈分也不低的道人,自己则是紧随其后,见到这一幕,微有讶然,稍稍算了下龙虎山裂隙封印的时间。   带一缕微笑,拂尘一扫,踏入其中。   九天玄女自不知道这一幕,缓声道:   “这是神代一直流传下来的秘境……”   “可能是因为山海裂隙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灵气复苏的缘故,重新苏醒了。至于其目的,这里原本是神灵思考完善神治的洞天福地……”   烛九阴皱了皱眉:“如同共工那样?”   “不,并非如此。”   九天玄女答道:“那位古神认为,一切灾难痛苦,都是因为人类的经历和磨难,来自于欲望的无法满足,祂认为,人类只要满足他们的渴求。并且维持一定的压力,就能幸福生活下去。”   “所以祂设立的这一项秘境,将会满足进入者心中的遗憾和渴求。”   “无论你最希望的是什么,这里都可以满足你,而后让你彻底沉沦下去。”   “但是这一切,皆是虚幻。”   “人的存在,不过是肉体和魂魄。”   “让人的精神沉溺于虚幻的泡沫里面。”   “让人的肉体维持住生存的需求。”   “是以此来达成的神治。”   “这是即便共工都觉得不堪的治理——并没有将人类看作是具备魂魄和思维的生灵,更像是某种值得夸耀的贵重装饰物,那个古神已经离去。而这一个耗费祂无尽心血的秘境却留存了下来。并且在现代复苏,烛九阴,你或许听说过它的名字。”   九天玄女微微抬眸,吐出一个词语:   “桃花源。”   当弥漫的白光散去的时候,卫渊左右打量着所处的幻境,旋即看到前面一座古朴神秘的石碑。   上面似乎有着绝对的奥妙和真理,正是河图洛书。   卫渊瞳孔微缩,猛地踏前一步,河图洛书却突然消散,伸手触碰了个空。   神代的规则缓缓运转。   卫渊不受控制地恍惚了下,睁开眼睛的时候,这里竟然已经不再是刚刚的秘境。   而是老街,是博物馆。   而下一个瞬间,在这秘境之中,卫渊的意识似乎边得迟滞。   前方是清丽的少女,正在安静翻阅书卷,一件件古代造物摆在柜子上,似乎是察觉到了卫渊的动静,少女抬眸,微笑看着他:“你醒了,渊……”   “不对。”   早已经熟悉的少女面颊似乎微红,轻声道:   “夫君。” 第四百七十四章 桃花源人世仙乡   于人间常世所无法窥探到的秘境。   这是传说中的桃花源。   一名消瘦敏锐的青年小心谨慎地从一块一块石头后面摸出来,他的衣服稍微有些破,撕下了的袖口当做口罩捂着嘴,跳过了几个石头。然后回过头,背后是一位有些文弱的少女。   他伸出手,拉着少女手腕,让身子显而易见有些病弱的少女跳了过来,小心翼翼护持着对方,确定对方站稳之后,青年才抬起头来,看着前面,在山石嶙峋之间,是一座座木屋,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座座建筑。   而更多的,充斥在眼底的,是桃花。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是冬天,这桃花却仍旧怒放,大片大片地汇聚簇拥在了一起,仿佛是海洋一般,这种在外面足够引来许多人欣喜的景色,在这阴暗的环境,以及山石之间,竟然隐隐有些许的奇诡森然。   青年咬着牙关,尽量地维持住自己的冷静和情绪。   他是误入了这里的。   一出生就被遗弃,好在被养父母收养,也算是平平安安地长大。而后灵气复苏了,他自小就喜欢到处跑,身子骨不错,也顺利地入了修行大门,在闲暇的时候,也像是那些同龄人一样,想要去碰一碰仙缘。   结果确实是有仙缘。   他来到这武陵桃花源的时候,也是以为自己遇到仙缘。   所见所感,原来这里居然是一个隐居避世的修行门派,自己的根骨也极为契合这一脉的修行方式,他大喜之下,告知了养父母。而后在这里修行,几乎是突飞猛进,日新月异一般。   而这一切都只是幻梦。   苏醒的缘故是因为一声低沉的佛号。   而后,便是似乎有些震怒,却仍旧沉着的少年音色: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以声色惑人?!”   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如同雷鸣或者狮子吼的声音。   青年登时便被惊醒过来,抬眸看去的时候,隐隐约约只是看到了一道身穿黑色僧衣的少年僧人,面有怒意,大步而入,再往前,似乎还看到了一座石碑处于最深处,那少年僧人只是一按地面,佛光震动,便将许多陷入沉眠当中的人都惊醒过来。   青年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可惜大多都被抓了回去。   只剩下他和旁边这少女,在这几天里面东躲西藏。却始终找不到出去的道路,也找不到那位修为绝世的黑衣少年,也只好在这里躲避那些遮蔽面目的修行者。   渴了喝泉水,饿了就四处找些果子吃。   也幸亏不只是一个人。   青年总觉得,如果只有自己的话,恐怕早早就疯了。   背后身穿棉衣长裙的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担忧,用力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掌,掌心的暖意还有那来自于其他人的力量,让青年稍微鼓起了些勇气,在脑海里面盘算了下可能能出去的方向,回过头看着少女,道:   “这一次往北面走试试看。”   少女用力点了点头,“嗯。”   他们一路上留下了记号,勉勉强强能辨别方向,加上轮番休息,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倾听动静,在这桃花源里面很难才熬了这么七八天,这一次运气似乎不错,他们往前走的时候,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路上有看到过被困起来的人。   许许多多的人,大多是游客,寻访仙缘的年轻人。   也有些无意间进来的人。   都被桃花树上垂落下来的奇异藤蔓捆缚起来,那种藤蔓上的倒刺,会刺入皮肤里面,让整个人像是一个蚕茧似的。而更为奇诡的是,被这样捆缚起来,被捆者的人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苦,双目紧紧闭着,如同陷入美梦一样,脸上都是沉醉的表情。   青年也曾经想要叫醒几个人,但是完全做不到。   一个个或男或女,或者年轻的,或者年幼的人被悬挂起来。   浑身被藤蔓裹挟。   脸上带着迷醉的表情。   而周围桃花怒放,仿佛花海。   这让青年想起了冬虫夏草一类的寄生模式,胃部一阵翻腾恶心。尤其是想到自己也曾经被这么对待过,更是头皮发麻,觉得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要炸起来了。   “赶快出去,必须要赶紧出去。”   而在这个时候,沉重的脚步声中,一个个把脸遮起来的人蹒跚着走过,青年连忙拉住少女,两人一起藏在了岩石下,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那几人在前面的空地上顿住。   而后青年就发现,空地上有人。   “又有人进来了?!”   青年心中一急,而后突然意识到,这两人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而另外一个是身穿古朴铠甲,带着面甲的女子,双目都紧紧闭着,还没有被藤蔓纠缠寄生,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两个人还能够被唤醒。   心思一动,看着那几名遮面人,咬牙拾起了石头。   此刻,卫渊眼前的试炼。   他似乎,遗忘了什么……   又似乎,这只是个错觉,就像是在生活中,常常有着突然对某个场景极为熟悉,似乎以前曾经经历过这一幕的奇怪的熟悉感一样,眼前少女呼唤他为夫君,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落座的时候,少女轻轻指了指前面桌上,微笑道:   “今日轮到我做早餐了,你可以试试看。”   卫渊点了点头,坐下来,早餐是很简单的食物。但是不知为何,卫渊吃下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味道很好,少女打开电视的时候,播放的画面里面,是一位姿容秀丽的女子,一身清丽的衣着,白衫红裙,嗓音清丽。   唱着一首很有古代味道的歌谣。   清丽少女轻声哼着,一曲罢了,微笑着鼓掌道:   “七娘唱的歌更好听了。”   “下次真的要再让她教教我。”   “你还打算学啊。”   “是啊,活到老学到老嘛,今天的早餐,就是我问过牛叔后做的,你不是很喜欢嘛?”   少女看着被一扫而空的饭菜,嘴角微微勾起,似乎颇为满意。   “对了,七娘结婚的请帖也发来了。”   她把一张请帖放在卫渊手边,卫渊打开,看到了身穿红衣的女子笑靥如花,旁边是英武青年,两人一副郎才女貌的模样,卫渊一边翻看,一边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他记得清楚,宛七娘这家伙,打游戏打得很烂,垃圾话倒是很厉害。   一来二去两个人认识了,他当时可不知道她是当红的女星。   狂喷垃圾话被反击得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不过她居然会嫁给傅朋义,倒是也有些没想到。   这估计会在网上惹来一波的吵闹。   不过傅朋义也不错了,年少有为,大学毕业后直接参军,保家卫国。   “到时候去看看吧,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去。”   “又要出礼钱了。”   卫渊叹气一声,站起身来,他记得自己好像要上班去了。虽然说他是跟着老师学的医术,可谁也没有想到,大学毕业之后的社畜之旅这么难,之前还想要去老师那儿混混日子。   可是那少年成名的医者一脚把他踹出了门,一点都不客气。   老师好像现在又找到了新的徒弟。   一边在医院治病救人一边教学生,乐得很。   明明他的医术都够去挣大钱了。   不过说起来,他带着妻子去过老师家里。无论是老师张角,还是牛叔,看到珏的时候都很开心,在他大婚的那天,老师喝酒喝醉了,牛叔拉着他一边笑着一边哭。   ‘终于看到你成亲了,太好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   他记得当时他拍着胸膛安慰牛叔,安慰张角,安慰那许许多多熟悉的脸庞。   ‘你们还会看到更多的哦。’   ‘老师,牛叔,以后我孩子出生,你们岂不是要哭死?’   不知道为什么。   记忆里的大家只是微笑,却不再回答。   明明是在笑。   这一幕为什么会有些鼻子发酸?   卫渊回过神来,站起身来的时候,清丽少女把他送出了门。   站在卫渊身前半步,伸出手来,为他整理了下衣领。然后拍平了褶皱,脚跟微微踮起,这个时候,卫渊心脏突然诡异加快跳动了两下。而少女只是伸出手把他头发整理了下,就后往后两步站定,微笑道:   “这样就差不多了。”   “赶快出发吧。”   卫渊怅然若失又觉得好像这样才算是正常的古怪心态,走出了门。   隔壁的邻居是个叫做章越的独居男人,正要送女儿去幼儿园。   出门的时候,和卫渊打了个招呼。   章小鱼很活泼爱笑,一蹦一跳的,伸出手挥了下:   “卫叔叔工作加油!”   “好嘞……”   卫渊无可奈何挥了挥手,默默地想着。   原来我已经是叔叔辈儿的了吗?   大学毕业就直接入了叔圈,辈分跃迁来得太快。   卫渊的一日生活记录——   “奇怪的感觉,总裁是个三十岁的帅大叔,不知道为什么,气质很强,总觉得当个公司的总裁实在是太屈才了点,就这气场,他应该去征服世界啊。”   “好嘛,真的拉我去讨论梦想了,还想要占领全世界的市场份额。”   “总裁的大饼,还是敬谢不敏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保镖总觉得像是什么特种兵兵王毕业的,眼神凶的要死。”   “隔壁部门部长是个老头儿,好像一百来岁了还在干活。”   “真的假的,一百多岁了还是个单身,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惨的人?   好像年轻时候挺渣浪渣浪的,惹了一堆的情债。另外还有个看上去才十三岁的弟弟,这家人指定是有什么大病。”   “而且那老头还是个猫奴,和我关系倒是不错。”   “据说最近买了不少的急速救心丸,是不是身体不好了。”   “下一次再带着点东西去看看他吧。”   “公司看门大叔是个退伍的特种兵,参与了征服樱岛的战役,立下了大功来着,目前的爱好是盆栽花艺,真的看不出来啊,对面超市老板就不一样了,泡面可能不多。但是在那儿能买到整个世界全部的快乐水。”   “两个人似乎关系不错,常常开黑。”   “这个月得回老家一趟,姐姐姐夫叫了好多次。”   “这次提前回去,好好把契那小子的门儿给堵了。不过这姐姐和丈母娘家关系不大好啊,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点。”   一整天的社畜生活,最后被帅老板拉着讨论了两个小时的征服世界攻略,回家的时候,天色都彻底黑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也没了,只好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车往家里赶路。   回家的时候,一片漆黑,可恰恰就有那么一盏灯在那里。   卫渊心底微暖,回到家里,和经营着花店的清丽少女一边做饭一边闲聊,聊些生活里的琐碎事情,说些往后要做些什么,买点什么,隔壁听得到蹬蹬蹬的声音,还有章越为了教章小鱼做题气得懊恼的声音。   生活琐碎,不过是人间烟火,万丈红尘,也只柴米油盐。   卫渊把菜切好,“这样真好啊。”   “是啊,真好。”   少女微笑着回答:“就好像我们也能一起变老呢。”   “能白头偕老的话,就太好了。”   “是吗……”   卫渊微笑着低语,双眸已经恢复清明。   珏好奇抬了抬眸。   卫渊闭了闭眼,不忍去看,而心中自语——   是幻境之类的手段吗?   读取人类表层的欲望,而后进行反馈的神通。   果然是厉害啊。   三国时代的道法经验立刻做出了判断。而此刻最好的破局方式,就是将眼前少女,作为他所求核心的珏斩了。但是卫渊无法做到这一点,徐徐吐出一口气,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想要读取我的过往吗?   卫渊嘴角抿了抿。   如你所愿。   放开心神。   仿佛有什么东西出现在心底,要恣意读取卫渊的过去。   而后,整个天地骤然凝滞。   卫渊眼眸安静。   先古山海,大秦明月,大唐的西域,三国的纷争。   没关系。   慢慢吃…… 第四百七十五章 该死的到底进来了多少人(感谢风华浊世的盟主)   在卫渊陷入桃花源幻境之时。   在这桃花源最深处,有一场比斗已经持续了足足七天七夜,不知道多少的桃花缓缓飘落,坠在地上。却又尽数被金色佛光所融化,一声黑衣的少年僧人单手竖立胸前,拇指食指之间挂着一串黑檀佛珠,缓缓拨动。   隐隐有数不清的诵经声回荡不休,和前方的花海碰撞。   而他的前方,花海所簇拥之处,是一名被黑袍所笼罩面目的男子,这衣服,古时候的神州边陲,沙漠之处的百姓常用这东西来遮挡风沙,现在只是露出了下巴,似乎并无修为,但是却能操控这八百里花海。   是的,八百里。   黑衣僧人神通之下,早已经确定了这一片秘境在普通人感知下的具体范围,对面的男子沙哑开口道:“……已经足足花费了七天的时间,道衍大师,这里的花海无穷无尽,你就算是摧毁再多,也没有意义。”   道衍抬了抬眸,道:“无穷无尽?”   黑袍男子傲然答道:“如果说是用你们佛经的说法,那就是多如恒河之沙,你的佛光能够毁掉一朵,在这个时间里面,就已经诞生出了两朵新的话,此消彼长,永远不会竭尽。”   黑衣少年收回视线,眼眸平淡。   正是之前在博物馆中,将自己收藏的古器交给卫渊。却发现这家伙根本没有记起自己来,理论上来说,那种情况下不是不能复仇,但是道衍心里却始终迈不过那个坎。   所以也就奔出来寻找新的,附着有卫渊真灵气息的古物。   佛门天眼通,宿命通,前者他已经修行到了圆满,后者也已经入门。   所以真的让他找到了一卷有卫渊浓郁真灵气息的古物。   而在追逐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处秘境,对于精通宿命通的道衍来说,放着这样的秘境不管,大概等同于那些玩巫师三一类的游戏时候,看到单机地图上一堆问号而不去管;或者打开软件一片红点而不点。   一般来说,正常人能忍住吗?   或许能。   但他忍不了!   黑衣僧人从容入内。   而道衍也随之发现,此地是一片巨大无边的秘境,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人被蛊惑入了幻境之中,惊怒之下,以佛门狮子吼,奔走八百里,尝试将这些人唤醒,而这也导致他被察觉——   事实上抵达这片桃林之后,被发现只是或迟或早的事情。   此刻那一卷有卫渊真灵气息的书,就放在他和那黑袍男子之间地上。   少年僧人单手竖立,默念佛门金刚经。   背后是大约十几个被他救出来的普通人,僧人的袖袍宽大晃动。   一个小孩子有些害怕藏在僧人身后。   若不是这些人,这所谓的桃花源,如何能够困得住他?   道衍眼眸微敛,右手拨动佛珠,似乎叹了口气。   然后把左手垂下拉着孩子的手。   而对面的黑袍男子沉默了下,道:   “我其实有点想不清楚,据我所知。”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顿了顿,而后带着一丝嘲讽:“道衍大师你可是佛门净土宗一脉的执掌者,之前佛门七宗和道门龙虎山也好好地打了一场,面子都没有留下不是吗?”   “说起来你净土宗的佛门净土,和我这桃花仙乡,本就没有区别。”   “如何,你我不妨联手。”   道衍摇头道:“错了。”   “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净土。”   少年僧人语气从容平淡:   “众生皆有欲念,求不得,放不下,而佛门净土,是给众生得以存放欲念和遗憾之处,贫僧自然知道,禅宗顿悟,唯识渐修,都是能让修行者走入正途的无上妙法,但是,世上多的是凡人。”   “禅宗顿悟者千不存一,多的是所谓的空谈玄机。”   “而唯识宗里,能修到万法唯识的,千古以来又有多少?”   “既然大部分人既无法放下执念,也无法堪破欲望。”   “那么就将让这执念留存,将这欲望寄托于拜佛之上。”   “是『虚假』的放下。”   “既然自己无法放下,那么就创造一个可以寄托的东西。并且借助这个东西,将自己的执念放在那里,自己去生活;   这个东西可以是佛陀,可以是其他东西。甚至于可以说是一碗面,只是被命名为净土罢了。”   “这就是净土宗最初的由来。”   “只是后来弟子越来越多,良莠不齐,越走越偏。”   “但是无论如何,哪怕是现在这乌烟瘴气的净土。”   “至少生活的一切皆是由人类本身所主导,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拜佛这一过程所度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起源也是一些想要帮助普通人放下执念的高僧,只是他们终究没能看懂人**望;而这所谓桃花源,不过是一场最糟糕的梦,一切都是虚幻,是被人操控的所谓美满,一开始就没有把人当做人。”   少年僧人语气冰冷:“不过是虚幻的泡沫罢了。”   “不值一驳!”   “你……好!”   那黑袍男子面容微冷,神灵的计划,居然被一个神州的僧人所驳,心中震怒,冷哼一声,拂袖招来了无边花海,打算要将这少年耗死,桃花源的桃花,无穷无尽。而这僧人为了这些普通人,已经消耗了足足七天七夜的功夫,再花点时间,就能把他耗死了。   可是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出现。   那先前无穷无尽的花海本来已经凝聚化作了如同猛兽浪涛一样的模样,在冲击的时候。却突然凝滞,而后,伴随着一阵清风,这直扑杀道衍的花海,就缓缓化作了尘泥,于遥远之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剑鸣。   道衍讶异。   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越发从容,淡淡道:   “这便是,所谓的无穷无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小僧可真的长见识了啊。”   黑袍男子眼眸微沉,知道又有人来,冷然道:“刚刚不过是使了一处桃林的力量,稍微有些吃了一点暗亏,道衍大师何必这么着急着冷嘲热讽,是不是已经支撑不住了?   既然这样,不如明白地告诉你,这是尊神的力量,无穷无尽,数如恒河之沙,不可计数。”   “你这一个小小的净土宗僧人也敢反驳?”   男子拂袖,花海浩瀚,如同猛兽般涌动着,佛门有这样的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乾坤,掌中一滴水,十万八千虫。但是现在这里的花海,又岂止是十万八千的数目?   每一朵桃花上,都带着能够勾动人心欲望和执念的力量。   哪怕是佛道真修,恐怕都会因此坠入无边苦海。   而后,每一朵桃花都越发鲜艳起来,这代表着已经这些花海已经发挥作用,读取记忆,重现所求和所执,一开始是约莫十棵树的桃花亮起,道衍神色安宁,算是镇定。而后是百棵,一百棵,两百棵,乃至于一千棵,两千棵,道衍眉头微微皱起。   黑袍男子从容淡漠,负手而立。   “这就是神灵的……”   正要开口的时候,桃花齐齐黯淡,而后下一刻,方圆百里的花海一起明媚起来,仿佛春日怒放,丝丝缕缕潜藏在幻境之下的煞气汇聚起来,这代表着方圆百里桃花源的布置都全部发动起来,一时间壮阔无边。   而后,一百里桃花零落成泥,徐徐散落。   无声无息,却也因此更为壮阔,带着一种无言的大恐怖。   仿佛万物凋零。   足足百里,能够让不知道多少人沉沦梦境之中的花海。   短短三个呼吸之后,彻底凋零化作沉泥。   而且居然不再恢复了。   道衍眸中有种诧异。   这不像是被强行破去了阵法……更像是彻底超过了极限,整个桃花源这样的神代秘境都在一瞬间出现了迟滞,再也无法恢复……   到底进来了多少人,难道说整个龙虎山的弟子都来了吗?   黑袍男子沉默许久,呢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道衍学着记忆里那个医者,微笑重复道: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便如恒河沙,不可胜数。”   “厉害啊,厉害。”   黑袍男子咬牙,眼底浮现一丝丝怒意,和一丝惊怖。   他和这桃林隐隐是有联系的。   是桃花源阵主。   而此刻,这些汇聚起来不知道多少的桃林,无数的阵法节点,反馈给他的意念竟然是——   吃撑了?   伴随着吵杂的杂音,一道道意念出现在他脑海里,几乎要把他的脑袋撑爆掉。   无法容纳!   无法容纳!   推演中——无法完成!   出现高位格存在,无法演化。   放弃。   出现天神层次力量存在,无法演化。   放弃。   出现大量具备气运生灵……   疑虑,疑虑。   目标生存时代长度跨度出现问题……锁定生命体,尝试解析——   跨越时间长度,警告。   目标存在魂魄凝固类型,极度接近于人族战███   尝试脱离目标欲望。   脱离……   最后来自于阵法的回馈里,甚至于出现了一丝丝恐惧——   “脱离资格,被梦境剥夺。”   “无法脱离。”   桃花源阵法?七之三。   彻底湮灭。   卫渊睁开了眼睛。   安静坐在轮椅上,身边一百里桃花源化作齑粉,围绕着他,缓缓溢散。 第四百七十六章 破局幻境(感谢大明9524盟主)   庞大信息流瞬间的冲刷,以及对于魂魄的巨大压力。   黑袍男子几乎是控制不住地闷哼一声,捂着嘴后退,身子踉踉跄跄了下,从手指指缝里面渗出许多的鲜血,像是有一把巨大的钻头在脑子里钻一样,神魂剧烈痛苦,眼前恍惚。   眼前的少年僧人神色平淡。   佛光仍旧沉凝如旧。   黑袍男子沉默了下,伸出手,五指微张,将地上那一卷古书收摄到了手掌上,道:“道衍,这是你想要的东西,现在我可以将这件东西给你,你也可以带着这些人退出去。”   “我绝不会对你再出手。”   少年僧人挑了挑眉,看了下那一卷古书,道:“好买卖。”   “可是你算错了一点。”   “贫僧确实是想要那本书,但是书卷不过是死物。”   他语气平淡道:“佛门弟子眼中,哪怕是释迦摩尼的舍利子,也不如贫僧背后之人重要。况且我神州高人已经来了,妖魔,贫僧倒是要看你要怎么办?”   “来者气机浑厚,是天下少有,神通广大,修为无双之辈!”   “哪怕是我这几百年里也没有见过几个。”   “等到他来了,你便知道下场。”   “贫僧到时候再向他道谢救命之恩。”   『而现在』   道衍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阿弥陀佛可知何为净土?”   以僧人为圆心,一道佛光扩散,最后化作了一道充斥着澄澈佛光的领域,将背后那些普通人全部都笼罩其中,佛门诵经之声安详,让这些普通人陷入安睡,而少年僧人神色平淡,眼眸微敛。   众人沉睡,方才还显得温和宁静的佛门修士,言辞一瞬凌厉。   “我净土宗和禅宗,龙虎,不过是神州道统之争!”   “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和我等相提并论?!”   僧人冷笑数声,低诵佛偈。   “诸相苦海,无边沉沦。”   “净土暂歇,一舟普渡。”   直到此刻,黑衣僧人所修行的根本大法这才展露无遗,他站立于背后的净土之前,原本加持于这些普通人身上的诸多诱惑幻境也加持于少年僧人身上,仿佛将那些人的执念和欲求背负于自己身上,而神色平淡:   “种种罪孽,尽负我身。”   『地狱纵空』   “亦不成佛。”   他双眸微闭,硬生生扛着了这些欲望所化的幻境。   黑袍男子惊愕于潜藏于僧人表层性格之下的刚烈强硬。   居然硬生生的将这一片区域化作佛门净土,强行以自己的神魂将所有人的欲望容纳,用这样的方法来破解开幻境,又将自己和净土联系起来。只要黑袍男子攻击,净土涌动,那就相当于前者帮助道衍破开幻境,而且还会遭到幻境反噬攻击。   同时将佛门防御和攻击的手段融合在了一门神通里。   是因为来了援军,有了底气,所以能放手一搏了?   而最令黑袍男子惊愕难言的,是哪怕背负如此之巨大的压力。   这年少僧人的神魂本该坠入幻境里。   竟然还有丝丝理智和自制,没有瞬间沉沦。   哪怕是对手都忍不住心中慨叹。   这是何等坚韧不拔的佛心!   不愧是修持地藏法门的和尚。   而道衍硬生生抗住千百人的幻境试炼压力,没有立刻坠入自己的幻境里,绷着一口气,手中法印一转,把背后净土里面的人按照男女老少,大个儿在后面小个在前面。   个子太矮的就站在石头上,个子太高的就在脚下弄出个坑来。   整整齐齐排成两排。   这才吐出一口气。   安安心心地落入幻境。   道衍最后看着那黑袍男子,心中遗憾。   笑也就罢了,只有一边嘴角翘起来,歪嘴笑有些难受。   想要把左边的嘴也给扯起来,对称了。   可惜了。   不过,我的欲望和执念会看到什么呢?   为那些普通人分担了执念的少年僧人只是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就已经彻底被幻境吞没,坠入了自己的试炼。   而此刻,卫渊所在的地方。   先前那青年看到那几个遮面人去了卫渊那边,鼓足勇气,想要抛出手里的石头的时候。突然肩膀上一阵力气推过来,惊愕地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和自己同行的少女,被蔓延过来的藤蔓拉扯住了脚腕,面色煞白。   从这个位置来看。   如果刚刚他自己没有被推开的话,现在被缠绕起来的就是自己。   此刻看着同伴被抓住,心中着急扑上去的时候。突然那扭曲恐怖的桃花树枝缓缓凝固。而后居然化作了一捧一捧的白沙尘土,青年连忙把那身穿棉布长裙的少女搀扶起来,急急回头的时候,看到那边花海藤蔓已经将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笼罩。   而后这些桃花花海,瞬间崩溃。   仿佛已经被风干了数千年的漫长时间。   这样的死寂风干几乎是一刹那蔓延到视野所能看到的极限之处。   就连那两个身材高壮的遮面护卫也伴随着这些桃花花海一齐地崩溃散去,唯独那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和他身前那位身穿甲胄,面容被遮掩起来的女子没有受到影响,这一幕充斥着死寂和凋零,让人心中颤栗的美感。   因为周围的桃花全部崩碎,青年和少女也被清晰无比地看到了。   卫渊注意到了这两人,略有诧异,微笑道:   “两位,需要帮忙吗?”   青年迟疑了下,想着自己也跑不掉,索性靠近过来。   卫渊有心询问这里的情况,主动为那少女疗伤,道门符箓基本上包罗万象。并指凌空画符,以符法恢复那少女的身体,青年稍微松了口气,自我介绍道:“我叫韦元良,这是我的朋友,阿柳。”   卫渊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叫卫渊。”   “你能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吗?”   『卫渊』   韦元良沉默了下,吐出一口气来,干脆道:“这里的人,都会进入那个幻境里面,听一位大师说的话,这个幻化出来的梦,好像是能够实现人的愿望什么的,我就在梦里面,遇到了一个修行门派”   他很干脆利落,也很聪明,直接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然后看到卫渊陷入沉思。   韦元良迟疑了下,还是问道:“这里大的可怕,而且地方很古怪,没有人能避开这桃花雾气,都被拉到那个能实现愿望的梦里面了。可是你怎么没事,是因为你修为很高吗?”   “为什么?”   卫渊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轻声回答道:   『可能是』   “它没有办法实现我的愿望吧。”   『没办法』   韦元良怔住,卫渊让轮椅往前,望向前面那个女儿国的精锐,他似乎有些印象的,这女子应该是之前在龙虎山的时候帮忙托着卷轴的那位,卫渊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把她摇醒。可是还没有碰到她,那女子猛地睁开眼睛。   而后,就像是在龙虎山上,充满戒备一样。   女子后退半步,直接避开了卫渊的手掌。   卫渊倒也不觉得奇怪,客气地自我介绍道:   “你好,在下卫渊,还记得吗?”   『龙虎山上的』   穿着女儿国铠甲的珏盯着前面自我介绍,似乎是担心她忘记了自己身份似的卫渊,一边庆幸着自己戴着面甲,一边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果然已经从那个奇怪的幻境里面出来了。   那个幻境,很奇特   出来了吗?   片刻之前。   在珏踏入桃花源的时候,虽然因为周围环境的干扰,以及这一座秘境大阵的作用,也同样陷入了所谓的秘境幻象里面。但是这毕竟只是针对凡人愿望的,而珏本身并不是肉体凡胎。   所以说,她其实维持住了自己的意识。   就像是玩一场游戏,或者说看一部电影那样。   是以奇怪的,类似于第一人称视角的游戏一样,俯瞰着这一场幻境。   “是幻境这是,神代的布置风格。”   当周围的白光散去的时候,她环顾周围。突然发现一点很奇怪的地方自己在老街,这很正常。但是为什么会在博物馆里,而不是花店里面,看了看墙壁,上面挂着一个计划表,上面写着今天是轮到她做早餐了。   做早餐?   珏心中好奇,而后觉得这里太奇怪了。   自己为什么会穿着围裙?   为什么会在博物馆里穿着拖鞋?   厨房上面放着的食谱又是从哪里来的?   要早些离开这里。   珏当即决定要引动流风,穿破秘境。   少女暗暗做了决定,背后传来脚步声,珏转过头。却怔住,看到了居家服饰的卫渊打着哈欠走出来。而后她发现自己很习惯性地微笑着颔首,然后道:『渊』   “不对。”   少女眼睁睁看着梦境的自己面颊微红,道:   “夫君。”   “早,珏。”   而后那博物馆馆主,居然也自然而然地点头。然后穿着只是颜色不同的同款拖鞋走到餐桌前,少女的真灵瞪大眼睛,脑子一瞬间似乎宕机了,思绪凝滞,只剩下为了打破幻境而凝聚出的流风在指间环绕。   为什么会住在博物馆?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称呼?   为什么渊也很自然而然?   太奇怪了!   再看一眼 第四百七十七章 关于大家都觉得这是个梦而唯一的知情者认为没必要说的问题   珏看着自己笑吟吟指了指桌子,然后又笑吟吟端来了刚刚做的早餐,和一声便装的卫渊聊着些琐碎的家常事情,还轻轻哼着一首歌谣,聊着些朋友的婚娶故事。   而后就像是凡人的生活一样。   卫渊换了一身衣服,准备要外出工作,珏看着自己把卫渊送到门口。而后很是熟稔地伸出手,为青年整理衣摆,亲昵的模样,让少女真灵瞪大眼睛,大脑迟滞。   而后,似乎是这个环境里的自己会做的事情。   珏看到自己轻踮脚尖,往卫渊脸颊边靠过去。   天女双目瞪大。   不行不行!   这个不行!   她顾不得其它,原本打算要直接打破这个幻境,当下直接进入幻境里面的自己身躯,博物馆主的面颊近在咫尺,强撑着冷静改变了身体的动作,装作若无其事地给卫渊拍了拍头发,整理了下发丝,往后退了两步。   心脏加快跳动,面容微笑:   “这样就差不多了。”   “赶快出发吧。”   她看到卫渊带着一种怅然若失又似乎这样正常的古怪表情转身出去,隔壁的邻居是个叫做章越的独居男人,出门的时候,那孩子跟卫渊打了个招呼:   “卫叔叔工作加油!”   然后是卫渊有气无力的答应声:『好嘞』   卫渊走远之后,因为章越匆匆进去拿了东西,章小鱼站在原地低头看蚂蚁,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的珏,脸上浮现灿烂微笑摆了摆手:“珏姐姐早上好!”   少女摆了摆手:『小鱼早上好』   章小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道:“珏姐姐,这里是红的哦。”   少女一怔,撩起鬓角的长发,发现鬓角一片通红:   章小鱼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顽皮笑着:“羞羞。”   “小鱼,礼貌,礼貌。”   章越在小女孩头顶轻轻一拍,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开车送孩子,天女则是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回到屋子里,面颊滚烫滚烫,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   而后也很清楚了。   这里是一个幻境,绝对的幻境。   似乎是根据人的执念遗憾之类演化的。   珏皱了皱眉,她是天女,当然没有什么遗憾之处,那么这里怎么会出现的?   难道说是根据表层意识演化而出的东西吗   天女手指上浮现出一缕一缕流风。   要不要直接把这个幻境打破?   还是说,再观察一下   这种幻境基本上时间流速远快于正常的,经历一天,或许在外界只是一瞬,迟疑许久,指尖流风徐徐散去。   天女珏的一日生活记录   “奇怪的感觉,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和宛七娘关系会很好?难道说我以前见过她?这样想起来,确实是有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另外,又见到了娥皇女英两位,她们在人间游玩,好像是和平常没有区别?”   “西王母娘娘留下了传讯消息,但是仍旧是找不到她,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她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应该是在哪里化身凡人,游历红尘了。”   “这样想起来,好像也是和以前没有区别的。”   “几位姐姐醒过来了,现在是在山海那边,平常很少过来。”   “大概能够偶尔聚一次这样,似乎也是和以前没有区别。”   “最后数了数,梦境里面和人间,除去了和渊的关系有点奇怪,好像也是没有什么不同的,相似相仿,花店里面的花今天好好修剪了一下,把之前没有看完的书看完了,人间的人们,奇思妙想果然很厉害。”   一整天都没有遇到什么好的客人,但是天女也已经习惯了。只不过现在有了一个区别,以前她是会在花店呆着的。而现在则是要回博物馆那里,不过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以前也是常常去博物馆聚餐的。   要说唯一的区别的话。   她抬了抬手,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指环。   这是人间的某个风俗,现在人间各处化交汇冲突,这样的形式也慢慢地流传入东方。而和寻常的戒指不同,这是一枚古朴的青铜扳指,就是卫渊在龙虎山上说过的那个。   而事实上,这枚扳指在她被混沌拦截的时候,已经丢失了。   也只有这个戒指还在提醒她,这不过是个幻境。   看了看天色,把门外面的灯打开。   然后稍微着手准备晚餐。   老街外面的路灯坏了,就顺手把门外的等也打开。   天色都彻底黑下来之后,伴随着吱呀声,门被推开,卫渊走了回来,带着街道上的那种冷冷的风,“我回来了,买了点菜。”卫渊提了提手里的超市袋子,两人一边做饭,一边闲聊。   珏还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这似乎和自己的往常,并没有区别。   卫渊把菜切好:“这样真好啊。”   “是啊,真好。”   天女沉思着,而这幻境里的自己则是按照幻境的变化,自然而然地笑着回答道:“就好像我们也能一起变老呢。”   少女在这个时候微微怔住。   也能一起变老。   少女的脑海中有始终被压制的,过往的经历浮现出来,那是她始终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面对的过去,是她曾经看着三国时代的病弱道人,一点一点苍老,死去的过程。   史上最残酷的刑罚,有的时候,并非是自己老去。   看着卫渊的时候,也曾经想到过,这样熟悉的人,终有一日也会慢慢老迈,双目从带着朝气。最终浑浊而安宁,原本有力的手掌最终会连剑都握不起来,他的头发会变得苍白而干枯,脸上会多出一道道的皱纹。   而自己却始终是现在这个样子。   最后的最后,自己独自看着博物馆,而博物馆里面,会有一柄属于他的剑,安静地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自己陪着记忆和过往,安静地在老街里面。   白天的时候,章小鱼童言无忌的话也在耳畔响起。   卫叔叔工作加油   珏姐姐早上好!   这是神代的幻境,是试炼,是众生心中遗憾的解答。   哪怕是神灵般的天女,是否也有遗憾?   少女转头看向旁边青年。   岁月漫长而残酷,而你总会离我而去   旁边的青年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能白头偕老的话,就太好了。”   『是吗』   少女似乎有所明白了,最后的是吗,她和卫渊同时低语了下。然后抬了抬头,想要再度看着清楚旁边的卫渊。而在她刚刚低下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旁边幻境的卫渊双眸清明,如同盛放十万里剑气。   而当她抬眸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闭上了眼睛的卫渊。   少女看着这一张面庞。   因为是在幻境里,所以轻声低语。   我们能够白头偕老吗?   双目闭上,在这幻境之中,她已经辨别出了这神代阵法的根源。只要破除眼前的卫渊,就能将阵法打破。但是她最后还是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些遗憾,轻声哼着七娘的歌谣。   神代的幻境。   由无数的神代符铸造的人类遗憾的倒影啊。   试问   桃树枝叶和花的间隙,能够困住昆仑的长风吗?   双眸深处,化为苍青。   而当少女眼前的环境破碎的时候,恰恰看到了百里桃花,先是被反噬化作齑粉,旋即被风席卷的一幕,心中隐隐因为自己刚刚最后的勇气而心脏乱跳大概是因为知道,那不过是幻境而已。   然后就看到卫渊伸出手朝着她过来。   天女被惊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卫渊的手掌。   卫渊尴尬收回手掌,自我介绍了下,珏松了口气,从之前的些许遗憾失落里恢复过来,意识到,自己就是跟着卫渊来到了这个秘境的。所以卫渊在这里很正常,倒不如说他不在这里才奇怪。   只是奇怪,为什么只有自己和渊在这里,钦原,还有夸霖她们呢?   而卫渊意识到了什么,道:“是你们的将军带你们来的?”   珏烙守自己现在的身份,点了点头。   卫渊不由有些头痛,圆觉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明明自己说清楚就好,圆觉直接把自己扛着来了这里,苦也。   不过,似乎也不是没有好处   那一个满足遗憾的幻梦,见到一个个故人。   以及   想到梦里少女和自己的关系,尤其是那句夫君,卫渊心脏都加快了几下。   这是什么绝世小男生才能做的梦啊?!   冷静,我!   不过,幸亏这是个幻境。   幸亏珏不知道。   要不然我就完了。   前面的天女把面甲拉得更严实了,而后完全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自我安慰。   镇定,珏!   想到梦里自己最后的询问和遗憾,还有对渊的称呼,心中庆幸,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还好还好。   还好只是编织出来的幻觉啊。   幸亏渊不知道。   要不然该怎么办?   旁边韦元良看着两人,发现这两人是旧识。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解释他们两个都在这里的关键问题在这幻境里面,是可能出现两个人的步调相似。所以幻境梦境相互契合起来的情况的。比如说,他和旁边的少女就是这样的特殊情况。   其实他们是在梦里认识的,而后逃亡的时候熟悉起来。   不过想了想,刚刚那位卫渊说,这里无法满足他的愿望,又把桃花弄散。   看来根本就没有受到幻象和梦境的影响。   或许这就是高人吧。   韦元良感慨着,既然根本没有进入幻梦。   那么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也就没必要提了,就像既然直接保送,当然不需要研究试题。   毕竟刚刚的那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这样想着,他理所当然地把那个特殊情况给放下了,那位直接打破了这百里桃林,这样的人,这么会被困在幻境里面呢?   哈哈哈,完全不可能嘛!   对吧?   而卫渊定了定神,看向前面的女儿国精锐,语气温和道:   “既然我们都是误入秘境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不如联手,把其他人救出去,也看看这秘境里面有些什么。”   他现在还很在意,自己进入秘境时候看到的,河图洛书石碑。   珏没有发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第四百七十八章 我是我(感谢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盟主)   桃花源   一身女儿国甲胄的少女推着卫渊的轮椅往前走。   而旁边是韦元良和那位身穿棉质长裙的少女阿柳,桃花源里面。并没有传说故事里面的美好,空无一人的嶙峋街道,先前桃花如林,涌动起来仿佛浪涛。却因为光线阴暗的缘故,带着一种天然的阴森感觉。   现在这些桃花桃树都被湮灭席卷。   各处光秃秃的一片,看上去倒是清净许多。   “所以说……你也是因为想要来寻访仙缘,才发现了这儿?”   卫渊和韦元良闲聊,听完后者的遭遇之后,若有所思。   韦元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是啊……我以前也常常看那些武侠,还有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养气养出来气感以后,死活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干脆就出来转转,一边是为了散散心,另外的话,如果能遇到仙缘那就最好了。”   “我爸妈倒是挺支持我的,给了不少钱让我出来转悠。”   身旁的少女拉着他的胳膊,不怎么说话的样子。   卫渊点了点头。   桃花源的地方很大,但是卫渊让一缕流风在这里回转,能够把握住整个桃花源的大致模样,走了不过一会儿,卫渊轻轻道:“稍微停一下。”   珏也在同时停住了脚步。   韦元良两人倒是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才反应过来。   往前看过去,发现在前面的区域,有足足三个人在,这一片区域的桃树,似乎是和先前卫渊湮灭的那一部分分属于不同的区间里面,至少现在这些桃树。并没有因为卫渊的力量而化作齑粉,而是仍旧茂密生长着。   同样身穿女儿国精锐甲胄的钦原坐在地上,睡得正香。   周围已经有藤蔓缠绕上来。   而另外一侧的石板上,侧躺着一个老道人,右手撑住脑袋,左手拈着拂尘,徐徐吐息沉睡,面容红润如婴儿,这桃林的大部分区域都给这老道士给吸引过去,也因此旁边那妖兽才没给这藤蔓给缠绕结实。   此刻不知道多少桃花枝上的藤蔓想要缠绕在张若素身上。   却被他吐息时候的白气给牵扯住,忽而在前,忽焉在后,完完全全无法靠近道人三尺之内,倒是潇洒自在。而最中间就更厉害了,韦元良看得目瞪口呆,许久之后,迟疑道:“这个东西,是个……”   确确实实,不由他想的差了。   因为眼前的东西就像是两片翅膀笼在了一起,化作了个竖立着的羽蛋,周围隐隐有炙热的火焰之气升腾,桃花枝上的藤蔓,以及花叶在靠近的时候就会被灼烧为灰烬。   现在看起来,倒是只有穿着甲胄的钦原最倒霉。   卫渊看着张若素和凤祀羽,无可奈何抬手抚额,道:   “他们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们分头行动,想办法能不能把他们唤醒……”   他注意到自己背后的女儿国精锐有些奇怪,沉吟了下,道:“你们的大将军不在这里,应该是闯出去了。如果说你们的大将军真的是她的话,那么这个幻境,肯定困不住她的。”   虽然不知道,这老道士怎么会被困住。   卫渊默默看向那边睡得舒舒服服的张若素,嘴角抽了抽。   丢不丢人?   无可奈何地让轮椅靠近过去,伸出手指按向凤祀羽所化的鸟蛋。而天女珏脚步轻快,走向几乎整个都要被桃花藤蔓捆绑起来的钦原,后者睡得正香,还止不住地发出嘿嘿的笑声,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珏伸出手指,屈指叩击。   尝试以入梦之法,分担以破去钦原的幻象。   这是钦原的欲望和不甘,是她的遗憾和执着。   幻象之中——   四周明亮,窗户,课桌。   珏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   是一间教室?   少女怔住,这是什么操作?   而后她看到讲桌后面,坐着一个面容严肃,头顶寸草不生的男人,钦原坐在讲桌前面,奋笔疾书,一张卷子很快就被她写完了。而后以六亲不认的姿态,啪地一下,将这卷子砸在桌子上。   钦原傲慢道:“好了,老东西,这就是我的答案了!”   她缓缓起身,然后把搭在座椅背后的外套抖开,披在肩膀上,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低沉而忧郁地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一副教导主任模样的光头老师大惊失色道:“这,这不可能!”   “居然是——满分!”   “你居然在这思想品德教育考试里面,拿到了满分!”   钦原嗓音低沉而有逼格:   “哼哼,现在知道害怕,已经迟了!”   “从今往后,我将是你得不到的学生了,老家伙!”   天女看着这一幕,想到了钦原咬牙切齿地怨恨自己五十九分的思想品德考试,不由哑然失笑看起来,钦原的目标和欲望都是很简单的啊,果然只是昆仑山下酿造蜂蜜的妖兽。   而这个时候,钦原一脚踹开了门,拖出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人,欢快道:   “所以,按照约定这个家伙,就是我的了!”   天女顺势看去。   那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身穿黑红配色的衣服,一只手戴着战术手套,袖口还有黄巾。此刻被用蛛丝一样的材质捆起来,嘴上还贴着几乎能够称之为是典中典的黄色胶布。   少女优雅的微笑凝滞。   钦原拉着这博物馆主就要往外走,叼着棒棒糖哼着歌。   “你是我的了。”   “哈哈哈,卧虎,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哇哈哈哈……”   “我要把他……”   而在这个时候,天女决定打破这个梦境了。突然出现在了这个考试的一侧,然后刷一下抬起手,指了指钦原的座位,按照电影和里面的标准模板,面颊微红,回答道:“报告老师!”   “她作弊!”   钦原动作凝固。   剩下的那一句话才说出来:“从昆仑山上丢下去……”   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那『夺命光头』缓缓靠近,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钦原,你居然作弊了……剥夺你的成绩,现在给我回去补考,重修,作业全部都给我写一份交上来!”   “不要啊!”   “我要见校长,我要调监控,我没有作弊,呜呜呜,我不要补考!”   钦原被拖了回去。   珏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看着钦原的美梦变成噩梦,连带着整个梦境都碎裂,这样她也能苏醒过来,松了口气,看向了钦原想要从山顶丢下去的卫渊,微微一怔——   可能是因为钦原是蜜蜂,所以她本能畏惧着某种巨大妖兽的蜘蛛丝。   现在的『卫渊』被白色蛛丝给捆得结结实实的。   穿得更是严严实实的,却偏偏把肌肉的轮廓都绷紧了,勒出了古怪的痕迹,似乎是正在竭力挣扎,面容涨红,双目凌厉而愤怒地看着前方,连衣领都有些凌乱。却又被死死捆住,毫无半点还手之力,柔弱如待宰羔羊。   天女看着这样的『卫渊』,陷入沉思。   钦原到底在人间看了什么?   好怪……   再看一眼。   卫渊眼前一花,进入了凤祀羽的梦境。   而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老街,本来是很正常的。然后就发现,博物馆变成了年代零食博物馆,花店变成了花蜜和糕点店,画室变成了奶茶铺子。而后,卫渊还看到了撸起袖子,正在吭哧吭哧努力晒瓜子的小阿玄。   至于凤祀羽。   吃着火锅听着歌。   卫渊嘴角抽了抽。   硬了,拳头硬了。   今天非得要把这小丫头片子给揍死。   资本家的萌芽,封建王国的余孽,绝对不能在老街出现。   应该给祝融和羽民国送一堆思修教材过去。   而就在他打算把凤祀羽在梦里吊路灯的时候,她突然把老街的所有人都叫过去,然后拍着胸脯道:“现在我们要开始发零食了,有福同享,我是不会亏待大家的,我们平分。”   卫渊讶异,稍微停止了下动作。   然后看到凤祀羽和老街的居民排排坐,然后拿起像是山一样的零食开始分:“这是快乐水,那么,阿水一个我一个,阿玄一个我一个,卫大哥一个我一个,珏姐姐一个我一个……”   然后又拿起阿玄晒好的瓜子:   “这个是瓜子,那么,阿玄一个我一个,阿水一个我一个,卫大哥一个我一个……”   羽族少女分得开开心心。   完全没有发现背后的成年人阴影缓缓提起的拳头,以及头顶闪耀着的,名为网课和五三的死兆星,分完了全部之后,凤祀羽抱着一大堆零食,喜滋滋地打开自己的屋子。   卫渊跟在后面,微微一怔。   凤祀羽的屋子里,好像是个幼儿园,或者说是孤儿院一样的地方,她坐下来,把零食都分出去,仰起头来,得意洋洋地道:“我今天又找到了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大家分一分。”   “好哇……”   “凤姐姐最棒了。”   那些孩子簇拥着凤祀羽。   卫渊的眉头缓缓舒缓下来,看着开开心心的少女,若有所思。   遗憾和愿望。   最后步步后退退出了这里,而后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幻境里面的很多人,包括幻境里的自己和珏,都很呆板,远不如自己刚刚那个幻境里面的真实灵动……   没有太过深思,卫渊并指微微一斩。   无形剑气逸散而出。   这个由桃花源所完成的幻境从边缘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波动。而后寸寸崩散,但是并不快,卫渊看着凤祀羽的笑脸,转过身,踏出了梦境,这一场幻梦会醒的,但是在此之前……   晚安,好梦。   有黄粱一梦的传说,幻梦的时间流速,也远远地超过正常的世界。   卫渊睁开双眼,旁边穿着甲胄的天女也同时完成了唤醒。   只是无论是凤祀羽还是说钦原,都慢慢地从幻境里面苏醒。而后过渡到正常的梦境里,这需要一个时间。而后卫渊看向安然睡觉的老天师,收回视线,没有过去。   韦元良不解道:“……不用去帮那个老先生吗?”   “不用。”   卫渊揉了揉眉心,道:“以他的道行,这些桃花林奈何不了他。”   “而冒然进入他的梦境里,其实相当危险……”   “确认了他没有事情就行。”   卫渊并指一斩,剑气流转,在钦原,凤祀羽,以及老天师附近留下了自己的剑气剑痕。这样的话,若是遇到什么情况,剑气就会自发进行防御阻止。而那一点动静,必然也能将老天师惊醒。   那可是当代,也是千年以来,龙虎山最强的天师。   卫渊揉了揉眉心,道:“事不宜迟,前面那里应该有普通人在,我能够感知到一部分的佛门气息,可能是故人,我们得快些过去……”   卫渊这一次直接御风,带着珏,以及不愿意留在这里的韦元良两人,顺着那一缕隐隐气机笔直前行。最终抵达气息传来之处,看到了那佛门净土,以及陷入幻境里面的少年僧人。   “是他啊。”   卫渊了然,道:“那这次,就交给我来吧。”   伸出手,进入梦境。   是……江南?   卫渊环顾周围,而后发现,梦境的主体是一座药店,古色古香。而那里有一个面容俊秀,约莫六七岁的小小少年,在小小少年前面,一名身穿灰袍,气度温和雅致的青年微笑道:   “考虑考虑,做我的徒弟怎么样?”   “我会将我一身医术和道法都传授给你。”   “还会帮助你完成你的天命。”   而那小少年微微仰起头,满脸不耐烦道:“我都说了。”   “我一点都不想要做你的徒弟!”   “考虑考虑?”   “我可不会考虑这个。”   卫渊看得饶有兴趣,看来,那个小豆丁就是以前的道广大师了。没想到啊,他居然是这个时代的人,这样算来,应该活了差不多五百年了。而且,看上去温温秀秀的,居然还是个小傲娇?   卫大博物馆主已经能否反向推演出。   估摸着真正历史,应该是小豆丁版本道广大师费尽心思想要拜入师门而这灰衣男子却只是随意教授了一部分知识后,直接洒然离去。甚至于搞不好还坏了道广大师的天命。   “啧啧啧。”   “渣男啊……”   吃瓜群众卫某人诚心实意地感慨着。   而后,似乎是那边的人听到了动静。   气质温润如玉,黑发以一枚碧色玉簪束起的灰袍男子抬了抬眸,转头看向卫渊的方向。而卫渊亦是含笑看过去,和那灰袍男子双目平静对视,而后瞳孔收缩。   一个认知浮现出来——   那是……   本来是道衍的梦境幻觉。   而在这刹那,包括道衍在内的天地,瞬间凝固。   天地死寂,长街古道。   落雨凝滞在空中。   唯独两人平静对视。 第四百七十九章 卫渊的传统保留节目(感谢光与黯的童话万赏)   大明的江南,在幻梦之中自然而然地凝固。   卫渊看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灰袍青年,后者也微笑看着卫渊。而后右手背负身后,气质温和雅致,优哉游哉地道:   “又见面了啊卫渊。”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笑非笑。   “或者说,未来的我。”   卫渊环顾了下周围的环境,随意在一处地方坐下。   心中默默数着数字。   五,四,三。   二,一   差不多了。   而后,果不其然,那灰袍男子摊手一笑,眨了眨眼睛道:   “啊呀,有被吓到了吗?哈哈哈”   “还是说,未来的我,你猜到了我现在的状态。所以正在等着我这一道留影真灵自己解释吗?”   他微笑了下,感慨道:“确实,此刻你看到的我,只是我留在广孝身上的一道真灵气息,能够等待时机自然触发。不过想要触发这真灵,需得要你记起来一些东西。否则的话不过是相逢见面不相识罢了。”   “你既然能看到我,代表着你应该记起来很多东西了。”   卫渊默默自语一声果然是这样。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是不是说谎都不知道,那也太拉了。   眼前这灰袍青年只是一张嘴,他就知道这家伙打算放什么屁。   不得不说。   自己对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了。   眼前这青年,大概可以类比成,明朝的卫渊留下来的录像带,或者说那些所谓的时光胶囊,把小时候想说的话埋到地里,等个几十年都忘得差不多了,再挖出来。   碧玉发簪束发的灰袍青年挠了挠头,洒脱笑道:   “本来的话,我是想要伪装成为大前辈之类的。哪怕是以梦境幻灵之类的方式交流,也有自我的意识,能够跨越千古岁月和人交流,应该能够将你吓唬地一愣一愣的。”   “不过后来想一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只要未来恢复记忆,那么想起来的事情,估计能够让我羞耻到恨不得拿头撞墙,或者直接跳到井里面开始下一世,那就还是算了。”   “咳嗯,倒也不是担心羞愧万分的事情。而是这种类似于每天记录东西来坑未来自己的事情实在无趣。所以我就直接说了当然,其实我想你也已经有所预料了。”   “人间有大劫,而我,我们,已经遇到麻烦了。”   “麻烦到了我不得不想办法把消息流传给未来的自己的地步”   灰袍青年神色缓缓凝重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声音顿了顿,道:   “在这一世。”   “我忘记了一切。”   “可我也记得许多东西,那些太多太多的混乱画面,让我甚至于无法辨别那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更无法确认那些记忆里的经历,哪一件是更先发生的,哪一件是后面发生的。”   “只有一点我还牢牢记着我要改变某些东西。”   “因为我的脑子里面,还记得一本书。”   卫渊闭了闭双目。   是因为玄奘的佛法灌顶,导致真灵记忆恢复。而又因为过去的记忆太多,一口气全部记忆起来。反倒是对魂魄造成了巨大冲击,导致了记忆的混乱和缺失吗?   而那一本书   卫渊和明代的自己一齐地开口,一者声音低沉,一者语调徐缓:   “推背图。”   灰袍青年笑了笑,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似乎是袁天罡和李淳风,告诉了我们这本书的重要性,当时我亲眼看着这一卷书的完成,我在乱世之中清醒后,于这战场颠沛流离,嗯,你就是我,所以知道。”   “当记忆混乱的时候,我们的性格,是断然不可能相信这些的。”   “可是最终,当看到那曾经的乞丐都当上了皇帝,和推背图所记载一般无二,我开始慢慢相信了。所以,我决定要去做一些事情,而那个时候我的记忆比起现在还要糟糕,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我最终只记得,自己要完成四件事情。”   他伸出手指:“第一,在常遇春壮年之时,将他治愈。”   “以免他在巅峰之时被人下黑手,中卸甲风而死。”   “我做到了。”   “第二,扭转燕王朱棣反叛之战,正在尝试。”   “第三,在洪武十五年前往应天府,将马皇后和太子的顽疾治愈。”   “第四,阻止刘伯温斩龙,亦或者,在关键时间出现,让刘伯温前往塞外,将关外毒龙斩杀。最终我选择了第二条路,我留下这一段真灵的时候,还在江南,过一段时间,就可能会去寻找刘伯温了吧。”   “我根据推背图,寻找到这四个节点,应该能最大程度将神州这一百年掰回正轨。并且竭力制止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大劫。只是我后来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也是我选择留下消息的缘故。”   灰衣青年神色沉凝,缓声道:   “有大敌。”   他转口问道:   “如果是现在的你,你会选择怎么样去化解燕王之劫?”   卫渊沉思自语:“洪武大帝性情刚烈,而燕王位置特殊。如果选择将他暗中除去,必然导致一连串更大的后果,再说,我也很那做到这种为了改变未来就杀人的事情。所以,当选择以大化小,再将小化无。”   “就像是拆一栋房子,先搬走顶梁柱,不攻自破。”   灰袍青年留下的残影声音顿了顿,叹息道:“我不知道你选择了什么。”   “动燕王实属不智,我打算先搬走他麾下的顶梁柱。”   “推背图所载的黑衣宰相,道衍。”   “我算出了他的位置,于是我化作游方医生来到他家的医馆,成功住下来,我亲眼看到他的出生,他的资质和根骨都是绝世无双。但是神魂却暗含一缕暴虐之意和兵家杀伐之气。”   “可惜了,我最终没能下手做出杀死他的事情。所以选择花一定时间去慢慢影响他的性格,本来已经成功了他的命格已经改变,也间接扭转了燕王朱棣起义之事。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的命格再度回转。”   『我再三询问他』   “他告诉我,他看到了一座石碑,里面写着他的命格,说姚广孝将会成为佛门唯一如儒家一般出世入世之人,封相拜将,改天幻日,以黑衣宰相之名流传后世,他很兴奋,我却察觉到了不对,很大的不对之处”   “有人想要将我改变的命格掰回原本的样子。”   灰袍青年道:   “大概就相当于,我想给人治病,可同时有人在下毒。”   “我治好一个人,他就下一个人的毒。”   “有某种存在在不断地影响着这些命运,将神州引导向那一场千古大劫之上。而现在,我在暗处,而那个敌人也在暗处,我改变一处节点,他也会察觉,而后将这节点掰回来。”   “这样不行,我决定要想办法把他引诱出来,或者说至少弄清楚些东西。”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弄清楚这些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大概是活不下来的,自古以来知道的东西太多都会死得比较惨。甚至于看到那一幕的记忆都会被抹去。”   “所以我必须要想办法把查出来的东西保存下来,以保证我下辈子醒过来之后,嗯。也就是现在的我,你,能够记起来,至少是留下一些线索。”   “事实上,我担心如果是以物品蕴含这些事情的话,会被察觉。”   灰袍青年温和道:“所以,我选择了你应该也知道。”   卫渊瞬间明白,因为这个青年就是过去的他自己,大概可以类比于,过去的自己留下来的录像带,两人的思维回路是一样的。而如果是他的话,在失去记忆,遭遇大劫,又不能轻易相信真灵物品的时候。   如果被逼到最后一步,恐怕会寻找到熟悉的人,留存真灵气息。   而如果这个人是他的朋友的话,也会被暗中敌人察觉到。   所以这个携带真灵讯息的,必须是敌人。   灰袍青年轻声叹息道:“试问,当忘记过往,记忆混乱。”   “又面临绝望大劫,该如何把消息流传下来?”   “只能找到对我有敌意的人,而这个人最好还能活很久。”   “而恰好,广孝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他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命格。而为了某个原因,我又必须要扭转他的命格,让他从一个黑衣宰相,变成逍遥人间的陆地行者。”   “现在他还想要做我的弟子。”   “但是,等到我彻底解决燕王朱棣谋反之事后,他恐怕会深深怨恨我吧,秉持着这个怨恨,以佛门宿命通的神通。而我再度转世之后,想必也会和他重逢,到时候应该能够记起这些。”   灰袍青年留下的真灵自语道:   “千古大劫啊。”   “无论未来是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扭转这一切。”   “广孝快要醒过来了,我不可能留下太多讯息。只是说,未来的我,我会全力扭转广孝的命格。如果说你在那个时代,历史上没有所谓的黑衣宰相,那么至少证明我成功了。”   “而我之后,会去寻找刘伯温。”   “如果我遇到刘伯温之后被人暗算,那么就代表着敌人。”   “另外,小心河图洛书。”   灰袍青年的真灵缓缓消散,融入卫渊身体里。而后,梦境里面的灰袍青年双眸变得凝滞呆板,卫渊吐出一口气来,记忆重新恢复了就是他自己在过去,曾经尝试为了扭转大劫而改变某些事情。   但是却遇到了阻碍,不得不冒险尝试弄清楚想要引导劫难的是谁。   到底是谁在阻止他改变命运?   引导刘伯温斩龙脉   卫渊按了按眉心,脑海中浮现出了更早之前的记忆。   他确实是引导刘伯温去斩了关外龙脉。   但是之后,也被人从背后一剑穿心。   看来果然还是被察觉了。   记忆纷飞碎裂,完全记不清楚其他事情。   卫渊叹息,旋即微微一怔,慢慢缓过劲来,脑海中伴随记忆浮现出来的,某种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恨不得一头撞在墙壁上,或者说直接跳入水井里面直接开启下一世。   过去的我啊!   卫渊咬牙切齿。   我!我啊!   我当年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会觉得在自己面前装逼会是很好玩的事情?!   淦啊,这种阅读高中时期空间学的羞耻感。   而记忆里,亦是大明的时代。   江南   一家药店里面,少年姚广孝睡得正香,旁边灰袍青年缓缓从少年眉心收回手指,一点真灵气息流转,记忆大部分丧失的青年微微笑着,想着不知道未来自己回忆起这一切来,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会很愉快吧?   就像是发现二十年前自己留下的日记那种感觉吧。   带着那种和过去自己重逢的感觉。   姚广孝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慢悠悠看着外面的阳光,窗户上垂下的铃铛在风里面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风送晚霞,灰袍先生手中握着一卷书,正在安静看着外面。   这一颗,时间仿佛隽永。   少年呆了一会儿,又像是往日那样习惯性的问道:“渊先生,你就不能收我为徒吗?”   他问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失望的。   这一次,那灰袍的先生居然答应了。   “可以啊。”   “哎哎哎?”   姚广孝一下愣住。   灰袍先生笑吟吟道:   “不过,得要再等一段时间以后,以后我一定收你为徒。”   “绝不反悔。”   “好哦!”   少年欢呼雀跃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先生说的以后,可能是真的很久很久以后了。而那灰袍青年微微笑着,一只雀儿轻轻落在了书卷上,青年垂眸,气质温和安宁。   以后嘛,可能是三百年后,可能是五百年后。   总之   对不住了啊。   未来的我。 第四百八十章 以剑道通神(感谢宛若神明万赏)   当明代的自己留下的真灵消失之后。   卫渊抱着自己的大脑,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颤抖,恨不得一头撞死那种自己在自己面前装的记忆浮现出来,清晰地简直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就像是昨天晚上凌晨三点钟还在刷手机而第二天要上班的人一样。   第二天拖着颤抖的脑仁去打卡,都恨不得把昨天的自己弄死。   卫渊现在就有那种感觉。   明代时候,把握未来,布局岁月。   那种从容,那种淡然。   老夫就是阿亮在世,当世无敌。   可等到回忆起来。   那种懵逼,那种懊悔。   还有黑历史浓度纯到让人撞墙的羞耻感。   都让卫渊恨不得穿越回去盘死那个时候的自己。   “还好没有人看到。”   卫渊长叹一声气,觉得至少自己保住了自己的脸面,不至于当场社死。而伴随着明代时候他自己留下的真灵和此刻的自我融合,被短暂凝固的梦境,也缓缓恢复了正常状态,开始流动。   看着这一场烟雨江南。   以及那边只是个小少年状态的道衍,道衍因为替普通人分担了大部分执念欲望,受到桃花源的影响严重,这个梦境相当地结实,卫渊的剑气无法做到不伤害道衍神魂的情况下,把他唤醒。   也就只能够让他自己醒过来了?   卫渊沉吟了下。   踏前一步。   天罡三十六神通胎化易形。   也就是一步踏出。   他就变成了身穿灰袍,黑发以碧玉簪竖起的清雅青年。   稍微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面料,是暗青色纹路的,抖了抖袖袍,右手背在身后,气质就和之前的自己一模一样了。   梦境的道衍姚广孝眼瞳恢复灵动,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这个梦都凝滞过,他好像还存在于之前的情节里面,微微抬起头,带着那种语气道:   “我可完全没有打算要做你的学生的,不过。既然你都这样恳求我了,看在我们也算是相处了几年的份上。”   “咳嗯,要我做你的徒弟,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就在他等着那灰袍的温雅先生感激涕零地决定收下自己的时候,那灰袍青年带着一丝愉悦的微笑,道:“可是,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要收你做徒弟了。”   道衍:“?!”   少年脸上的微笑凝滞住。   这,这剧本不对啊。   眼眸缓缓瞪大。   正要解释的时候,听到一声揶揄。   “再说,你就那么想做我的徒弟吗?”   一抬头,发现那灰袍青年一下就变成了身穿黑红双色衣服的博物馆主,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道衍神色凝固:心脏骤停!   道衍猛地睁开眼睛,喘息急促。   额头都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合十双手微微颤抖。   噩梦   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阿弥陀佛,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梦,还好是个梦。   还好只是个梦。   道衍松了口气,抬起头。   看到身穿黑红二色衣服的博物馆主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又见面了啊道广大师。”   声音顿了顿:   “或者说,广孝?”   道衍。   心脏二次骤停!   看着大惊失色,险些绷不住高僧气度的道衍,卫渊心中愉悦。   过去的我啊,果然,这样唬人实在是很愉快的。   在别人面前装,也是很愉悦的。   前提被坑的不是自己。   道衍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一颗佛心,怒目看向卫渊,道:   “你记起来了?”   卫渊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他只是得到了真灵的一小部分记忆。   而后玩笑道:“只是在你的梦里,看到了你想要拜师的一幕而已。”   “对了,你很想要做那个先生的徒弟吗?”   面容俊美的少年僧人面如寒霜,断然否定道:“怎么可能?”   “贫僧可是僧人,念佛的。”   “那渊先生医者,不过是曾经在我家医馆住过几年,见到贫僧根骨和资质皆是上上之选。故而苦苦纠缠于我,要收我为弟子,最终贫僧不堪其扰,不得不出家为僧,便是如此。”   卫渊故作压抑之色,而后微笑道:“嚯哦,原来是这样啊。”   “厉害,厉害。”   天女珏在旁边看着,在说这话的时候,博物馆主的嘴角微微勾起,本来明朗的双眼微微眯了眯,侧面看上去的时候。虽然笑意温醇,但是莫名地有种狐狸的感觉。   卫渊默默把录音笔放回袖口里。   很好,道衍的黑历史喜加一。   那么,他就没法再要挟我了。   这是在历经磨砺之后掌握的生存技能,在女娇的打磨下学会的手段。   青丘特产,社死威慑。   卫渊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于着眼,询问了道衍之前的经历,后者定了定神,将自己意外之下发现了这一处秘境。而后和那黑袍之人交手的事情讲了一遍。至于他自己身化净土,庇护背后这些人的事情则是一笔带过。   『另外』   道衍声音顿了顿,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在进入秘境的时候看到了一座石碑,可能是传说中的河图洛书,至少是其中之一。现在,那黑袍之人,恐怕已经前往最深处了。”   河图洛书   卫渊看向前方,只见到一片的漆黑,无数的桃花在那里盛放,影影绰绰散发出的气机,连神魂都无法探入其中,卫渊沉吟了下,伸出手指,将自己的一缕真灵气息伸出去,这几乎是主动舍身饲虎一般。   但是这些桃花却和之前的桃林不同。   哪怕卫渊几乎把自己的表层意识打开,把自己的真灵喂到它们嘴里。   这些桃花居然都死死绷住,完全不肯再碰触卫渊的真灵和记忆。   就像那是天下最恶毒的毒药一样。   珏伸出手指,一缕清风飞入,而后也被桃花所化之阵所引导偏离了位置,略有讶异,那边的道衍也做出了自己的尝试,神色微沉,缓声道:   “看来,是以桃花为阵,化作了一处秘境中的秘境,我们所见到的,表象是桃花,内里其实是一个个世界,那个人无法阻拦。甚至于无法发挥出这一个桃花源大阵的真正力量。但是单纯用这些最高规格的阵法来阻拦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若是贫僧所猜的不错,这应该是神代的阵法。”   “甚至于可能是三皇五帝时期之前的东西。”   “也只有神代的力量,才可能做出这样不讲道理的神通。”   道衍缓声开口,故意将事情夸大。   而后看向卫渊,想要从后者脸上看出惊愕神色。   而后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僧人默默移开目光,感觉到某种想要炫耀却被化解于无形的憋屈感。   『神代的吗』   卫渊伸出手指触碰桃花,在不肯接触卫渊梦境之后,这些桃花也终于展现出了其本身的特殊性。只是刚刚最外侧的桃花,就几乎要将钦原给吞了,将凤祀羽逼迫到本能用出了祝融神术,唯独张若素不受其扰。   而且这内侧的防御比起外侧更甚。   道衍拔出匕首试了试。   坚韧无比,仿佛猛虎皮毛,而硬度其实不逊色鳞甲。   道衍吐出一口浊气,用出佛门神通,略有感知,缓声道:“这个秘境很奇怪,如果说按照普通人的感知往过走的话,那人在足足八百里之外,路上全部都是这样的桃花。”   几乎无解。   道衍眉头皱着,思考了很久,仍旧是无可奈何:“来不及了。”   九幽之地。   烛九阴和九天玄女靠着卫渊和珏的存在,演化天机,看到人间发生的这一幕,眉目凛然的女子手中拈着一枚桃花,道:“那个神灵以夸父手杖所化的桃林为根基,在人间演化这一处秘境,难度很高。”   “哪怕是现在的我入内,都很难破去这桃林。”   “看来,这一次这小家伙是没办法了。”   玄女衍化桃林深处发生的事情,只是有什么东西的存在,无法衍化。于是在这画面里,始终有一片空白之处,玄女微微皱眉,仍旧尝试推演那空白之处。只是越是衍化,那一片空白越是巨大。   烛九阴若有所思。   而卫渊倒是知道这深处是什么。   大概率就是那一座河图洛书石碑,看向皱眉的道衍,后者尝试以佛门神通突破。但是这八百里桃花气脉相连,至少在此刻生生不息,卫渊看向道衍,道:『这是』   道衍皱了皱眉,回答道:“佛门神通,漏尽通,宿命通。”   “但是,破不开。”   “漏尽通断尽一切三界见思惑,再加上宿命通,两者结合的话,本来能强行打破那人的所做作为,但是神代的阵法太难了”   他咬牙暗恨。   卫渊若有所思。   『漏尽通』   抬起手掌,也学着道衍的模样。   道衍看他一眼,没好气道:“漏尽通可是我佛门六神通之中最高的一门,不知道多少能烧出舍利子的僧人,一辈子也就会天眼通或者神足通,宿命通都无法企及,更不必说漏尽通了。”   『你不要』   卫渊五指缓缓握合。   道衍嗓音戛然而止。   周围似有若无,浮现出了一道道金色流光。   “这,这是?!”   道衍一时失言,有种被在绝对自信的领域被绝对碾压的茫然。   周围佛光遍照,仿佛琉璃体魄,卫渊只是试了试,也没有想到会用出来。而他最后想起来的,却是那用手按在自己头顶的老迈僧人,掌心的温和感觉还在,而自己不过独自一人。   现在,那佛门觉者的力量虽然散去,但是感悟还留着。   而感悟也在快速消耗中。   卫渊沉默,双眸微阖。   仿佛背后那僧人还安静看着自己。   于是剑术和佛门神通在此刻相结合。   以佛门宿命通为引,故可知自身及三界六道众生之百千万世宿命及所作之事,漏尽通断尽三千烦恼。故而因果合一,六道众生皆自我之感知中散去,唯独一因一果,自开始直指终结。   以佛门神通反向以因果锁定敌人,而后出剑。   此岸彼岸,以身为舟,无边苦海,一剑横渡。   断因果,斩夙愿,截断彼岸,斩破浮屠。   万事万物,无不可断者。   五指握合。   刹那之间,似乎有一股无边锐气横扫。而又似乎只是所有人的错觉,天地凝滞。而后,前方八百里桃林,每一株桃树每一朵桃花,都从中间缓缓崩裂,一瞬间散尽。   眼前道路一切障碍已经除去。   身穿黑色为底,红色纹路外衣的青年收回手掌。   怅然若失。   却仿佛一柄无锋重剑,散发着无人可以忽略的压迫感。   “可以走了。”   他道。   神代阵法。   夸父所留的桃林   一剑,已破。   道衍看着虚空中徐徐散去的佛光,嗓音沙哑:   “你修过佛?”   “修佛?不”   卫渊摇了摇头,怅然许久,然后回答道:   “我只不过曾经陪着一个家伙,从人变成了佛。”   “又看着他从佛变成了人。”   “仅此而已。”   九天玄女推演的画面里面,瞬间模糊了一下。   而后前面的八百里桃林就已经消失不见,她神色微微怔住。   “这是,还挺有本事啊。”   烛九阴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视线落下。   九天玄女也旋即察觉到什么。   祂们的视线落在桌子上。   推演出的画面里面,卫渊似乎抬了抬头,看向这里,微笑了下,点了点头。   收回视线。   桌子上,一株桃花缓缓凋零。   花瓣裂口如同被剑斩过,锋锐无比。   九天玄女无言。 第四百八十一章 河图洛书(感谢东方贺的万赏)   卫渊缓缓收回视线。   在那一个瞬间,他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了有谁在窥伺自己。于是循着因果顺势斩了一剑,不过收敛了力气,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背后的天女珏推着卫渊往前走。   而后是恍然失神,整个人被打击得失魂落魄的少年僧人。   道衍心中一个个念头起伏不定。   怎么可能?   就是为了超过他。   我才选择了佛门。   不入道家,不入儒家。   就是打算有一门修行法远远超过那医者大夫。   入了释家,法号道衍,以道为名,大衍周易。   这自然是姚广孝气吞儒道佛三教之雄心。   可现在对方却展露出了远超于自己的佛门修为,道衍只觉得自己的佛心咔嚓咔嚓出现了一丝丝裂隙,那种心情,和拼尽全力终于某一门功课考了九十多分,然后某个家伙一边说着:   ‘唉,这门课我不怎么会,今天没有复习啊。’   ‘完了完了今天考砸了。’   然后吧唧一下,反手考出一个把自己碾死的分数一样。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今天拉肚子,状态不好。   见谅见谅啊。   如果不是打不过,道衍觉得自己早上手了。   不把你打出十七八种造型,你就不知道佛祖的头为什么那么多包。   韦元良则是兴奋无比地环顾周围,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通吗?这也太厉害了……比特效都厉害,乖乖,这得要修行多少年才有这样的水平啊。”   “阿柳,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手段?”   “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我都满足了啊。”   旁边身穿棉布长裙的少女忍不住笑起来,同样压低了声音道:   “你啊,还差得远呢。”   “现在连十斤的剑都没法用地顺畅了。”   “还想这么远?”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嘴角一点酒窝,让韦元良忍不住挠了挠头,道:“……这,谁知道呢,你看,没准以后我也能练出什么名堂来?到时候,我就这样,刷刷刷。”   他伸出手比划了下,道:“我练剑,给你斩桃花看。”   “这就是书里面写的落英缤纷,多好?”   阿柳瞪他一眼,道:“把花砍了,以后怎么结果子?”   “吃什么?”   “啊这……那就,就砍一半?”   韦元良挠了挠头。   少年僧人默默移开视线,觉得背后的气氛让自己不适。   卫渊刚刚那一剑,直接破坏了这一座秘境的阵法节点。所以前方的道路也就恢复成了正常的轨迹,再靠着阵法和御风之术,很迅速地抵达了阵法的最深处。   越往深处,越是能隐隐感知到那种恐惧。   韦元良也不说话了,他往前半步,挡在了阿柳的前面。   少女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   让原本只是鼓足勇气的青年心底安定下来。   卫渊原本打算要让他们两个留在后面。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和道衍都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各自浮现出一缕诧异,卫渊沉吟了下,道:“如果说想要看看最里面的话,那你们两个也跟着来吧。”   韦元良诧异,和旁边少女对视了下。   他们两个的年纪都不大,所以都有所期待,点了点头。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这是桃花源记里面所记载的文字,而现在所经历的道路。哪怕是不如这记录所言,那也相差不多,往前走过不过一段时间之后,原本嶙峋古怪的山石就变得豁然开朗,前方是宽阔的区域,仿佛是有巨大的人在这里休息。   在最深处,一座古朴的石碑。   上面有着一道道纹路,如同活物一般在扭曲着,转动着。   散发出一种玄奥奇妙的气息来。   而最令人讶异的,是先前和道衍交手时候,还气势汹汹,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将那少年僧人彻底留在这里的黑袍男子。此刻却是捂着胸口坐在地上,气息萎靡不振,当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去看的时候,面容微怔,浮现不敢相信之色。   卫渊微微抬眸,道衍皱起眉头。   在那疑似是河图洛书的石碑之前。   一只巨大的猛虎盘踞在那里,散发出低沉的咆哮声,一名将黑发束成了金环马尾,气质明艳大方女子站在那里,手掌缓缓贴合在了石碑之上,上面的纹路流转不息,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而这个时候,石碑上的纹路缓缓黯淡下去。   着红衣黑袍的女子把手收了回来。   眼底有茫然恍惚的神色。   当卫渊看到她的时候,心底暗叹声气——   事实上,当知道女儿国打算直接把他绑了去成亲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隐隐有所预感。毕竟,过往几千年里,多少代转世,也就唯一一个女子想要把他捆了进洞房。   当初要不是大禹直接扛着他跑路了。   估计当时连孩子都有了。   不过那样的话,也不会有站在这里的卫渊自己了。   推着轮椅的珏有些紧张。   担心夸霖直接把自己的身份给说出来。而夸霖恍惚了下,转身看到了卫渊,看到了黑衣僧人,视线环绕一周,在假扮成了女儿国精锐的珏脸上停留了下,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古怪玩味的微笑,将少女吓得厉害。   可最终夸霖居然没有说出了珏是假扮的。   而是看向了坐在轮椅之上的卫渊,许久后,也不知心中是如何不为人所知的一翻波涛汹涌,情难自已,而最终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   “终于,又见面了啊。”   “涂山渊。”   那只猛虎低声咆哮。   卫渊道:“……确实是很久没见过了。”   夸霖看着他,微笑道:“是啊,如果不是当初那家伙,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毕竟,我们连婚礼都办了。”旁边的韦元良和阿柳目瞪口呆,看向那似乎修为极高,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强者隐晦莫名的感情经历?   过往岁月的爱恨情仇?   最上层的八卦!   而道衍不屑冷笑,心中断然下了结论。   这不可能!   旁边这个博物馆主,在好几百年前还一直是一个人闲晃悠,成婚?   就他?   就他?   绝无可能!   而珏则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双目呆滞了下,看到夸霖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低下头,注视着卫渊的后脖子,卫渊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后脖子肉有点麻,无可奈何道:“当初明明是我被绑走了的。”   “你那最多叫做抢亲。”   与此同时。   心中默默地念叨着九天玄女六壬课的口诀,无比虔诚认真地询问九天玄女,希望能够通过卜算找到破局之法。   而后得到了回应。   九幽之国。   饮茶的烛九阴,鼻青脸肿的刑天,以及看着那斩断的桃花,眉梢微微抬起的昆仑战神,神州山海神话战争之神九天玄女面前,浮现出了一缕一缕文字。   “九天为乾金之象,性刚好动。九天之方,可以扬兵布阵。”   “祷告九天玄女无极元君,当如何破解此劫?”   九天玄女看了看桌子上被斩断的桃花,在得知了所谓的成亲之事后,并指刷刷刷在虚空落笔。   “勾三搭四!”   “负心薄幸!”   “见异思迁的剑客啊。”   “没救了!”   “死劫!”   “死劫里的死劫!”   “万劫不复!”   “等死吧。”   烛九阴默默喝茶。   刑天沉思。   刑天做出了决定。   毕竟算是自己半个徒弟。   刑天抬起手。   “我说……”   九天玄女一眼冷冷看过去。   刑天把自己的头拔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   爽朗笑道:“天气真好啊,哈哈哈……”   而在人间桃花源,卫渊得到了经过《九天玄女六壬课》这一门神通修改过后的文字指示,非常标准地把正常的意思全部传递过来,完全符合信达雅的翻译要求。   卫渊:“……”   袁天罡,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这是什么卜算术?   最后是道衍的视线落在了那河图洛书之上,眼底浮现出一丝丝的动容复杂之色,踏步上前,低声道:“河图洛书……”卫渊才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方式,缓声道:“这是……”   夸霖手指缠绕鬓角长发,漫不经心道:   “我苏醒之后,一路找了过来,发现他想要利用这一座石碑的力量,彻底激活这一座秘境,就提前将他拿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座秘境的力量受到很大的压制和影响,所以并没有花费什么功夫。”   “……原来如此。”   卫渊点了点头。   而旁边,道衍已经大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按向这一座石碑。   但是不知为何,虚空中隐隐一阵雷鸣般的声音,有一个巨大的巨人身躯浮现出来,露出上半身健硕的肌肉,声音低沉厚重,缓声道:“后退!”   道衍微微皱眉,遍体佛光流转,和这巨大虚影碰撞。   一时居然无法更前一步。   虽然有刚刚演化佛门净土,再加上之前七天七夜的消耗战,导致此刻实力没有全盛时期。但是仍旧让道衍心中震撼,而后明悟,这道虚影,就是整个神代秘境时候残留的力量。   虚影缓声道:“吾乃夸父,后世之人啊,你没有触碰河图的资格。”   “退下吧。”   夸父?!   道衍心中震动,而哪怕是韦元良和阿柳这样实力其实并不强的人,也都知道这位古代人类传说的存在,那是活生生的神话。而卫渊总算也是知道了为什么夸霖能够踏前接触到这河图洛书的缘故。   她是夸娥氏的直系后裔,而且是三代内的直系后裔。   和夸父有亲属关系。   却又没有继承那种巨大的身材力量。   通过夸父的气势考核并不困难。   河图洛书……   卫渊看着那一座石碑,思绪涌动,而后在僧人不得不被夸父威压压迫得一步步后退的时候,伸出手按住了僧人后背,道衍本来想要道谢。可是见到是卫渊后,表情有些憋屈,可最后还是双手合十,道谢一声。   自称为夸父的巨灵闭上眼睛,缓声道:“若无杂事,且去吧。”   卫渊举了举手。   微笑道:“那,我可以去看看这一座石碑吗?”   “还是说有什么考验?”   韦元良惊愕看向他,而方才轻而易举逼退了道衍,作为神代秘境真正看守者的夸父巨灵抬眸看向卫渊,在看到背后的昆仑天女时候,眼底浮现一丝不喜,看向卫渊,注意到他身上残留的神性,正要拒绝,却突然注意到了另外的烙印和痕迹。   那是凶神死亡时候留下的痕迹。   是以人之身斩杀神灵留下的馈赠。   巨大的虚影眼底的神色惊愕,而后化作了一种复杂的赞叹。   祂微微躬身,嗓音低沉而悠远,缓声道:“当然。”   “您并不需要什么考核。”   “冕下……请……”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未来和质问(感谢雾过江南3万起点币)   道衍的表情,在一瞬间经历各种各样的变化,从懵住,到茫然,愤怒,最后深深吸了口气,默默把这事儿给吞了下去。   习惯了,习惯了。   从上龙虎,到亲眼看着这家伙一道圣旨定住风波,剑斩徐巿。   最后甚至于直接在山海里种蘑菇。   习惯了。   贫僧什么没见过。   道衍徐徐吐出一口气,以无边大毅力压制住自己冲上去拎着夸父的衣领狂喷这大个子在搞偏见搞歧视的冲动,默默看着卫渊转过头,对那位女儿国的精锐修士道谢。而后御风靠近了那有着玄奇纹路的石碑。   河图洛书   卫渊心底低语了几声。   心中留存了三分戒备,伸出手掌,缓缓按在了这一座石碑之上。   无边流光陡然亮起,而后一道道纹路快速地在手掌下流动着,似乎要编织成某种未来的图景,卫渊眼前恍惚了下,曾经在大唐贞观年间出现过的经历再度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伴随着周围色彩的模糊化。   某种未来,出现在他眼中。   这纵然是被他以佛剑斩过之后,已经颇为荒芜的桃花源瞬间变得更加破败。而后似乎是这一座神代的阵法,也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而彻底地被放弃,也失去了原本的能力。   天空之中一片浑浊,而星辰显得尤其巨大。   这仍旧是卫渊曾经在大唐年间,应龙带来的河图洛书拓本下看到的未来。只是还能够看得到隐隐约约的不同,那就是。虽然同样是战场,远处的楼宇却还有些形体。而没有被彻底毁去,在远处还能看得到战机的模样。   而最重要的是。   卫渊看到了手持双剑的老天师,看到了一只手握着禅杖,单手竖立胸前的僧人圆觉。甚至于看到了面容俊美,一身黑色僧衣的道衍,眉心有火焰痕迹的少年,看到了虽然受到重伤,仍旧怒目而视的霸王转世。   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虞美人,手持神农鞭的白发狐女。   看到了清冷安宁,一身白衣的少女。   卫渊紧紧绷住的弦总算是安心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   未来,有所改变了。   自大唐到大明年间的努力,一步步的落子谋算,并不是白费的。   卫渊神色缓和下来。   旋即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巨大地让他思维凝滞的问题   卫渊神色缓缓凝固。   等一下   我在哪里?   他看到圆觉眼底复杂,看到那边的白发狐女双眼眼眶通红,眼底痛苦,看到了珏一身白衣。却显得意外清冷消瘦,宽大的有着金丝云纹的袖袍带着庄严之感,在风中鼓荡,却显得少女越发地清瘦孤独。   以及霸王那种咬牙切齿的模样。   都让卫渊的思维被引导向了某个很糟糕的画面。   等下   这种结局。   难不成,我壮烈掉了?   从大唐一直到明初,步步谋算,结果导致了最终不得不自身牺牲,救下了所有人,而后坦然离去的悲情主角模板?   卫渊张了张口,哑口无言之际,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画面之前,那少女神色变得坚定,张若素提起雌雄龙虎剑。   而圆觉叹息一声,手中禅杖阵阵鸣响。   佛光流转。   所有人都对着天空中的某个身影发动了决然的袭击。   这些攻势都被拦下来。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音,身穿黑衣的青年一步步走在星空之下。   最后站立于前所未有的巨大猛兽的首级上。   星辰在上空流转,巨大的白猿手持淮水所化兵刃,立在一侧,天空中神灵在振翅,异兽在嘶吼。而手持一柄雪白如霜长剑的青年和身材修长高大,面容俊美的神灵并肩,眼眸冰冷,俯瞰着前方的所有人。   那是卫渊。   踏前三步,掌中神剑鸣啸。   持剑踱步,走向了曾经的故人。   霸道无双的剑气同时锁定了包括珏和女娇在内的所有人。   而后,五指轻轻握合。   盛大无双的剑气鸣啸几乎响彻于天和地之间。   于是便是故人之间的厮杀和兵戎相见。   卫渊亲眼看到,自己的双瞳化作了带着些许冷锐的纯粹金色,里面倒映着悲苦的圆觉,倒映着双目通红的女娇,以及朝着自己攻来的少女,少女腰间挂着吊坠,以及早已经崩碎,又被流风粘合起来的坠子。   这一切倒影在那双碧金色的瞳孔里面,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左手背负身后,黑袍烈烈,右手握剑横斩。   曾经独步天下的剑术,握着剑的手掌稳如铁铸,没有一丝颤抖。   朝着少女要害,笔直斩下。   画面化作血色之前。   卫渊猛地后退了一下,从这一推演出的未来里面挣脱出来,面容难看,额头鬓角渗出冷汗,死死注视着前方的河图洛书,河图洛书之上纹路流转,缓缓暗淡下来,化作了最终的定式。   而在这个时候,一股气浪从河图洛书为中心,猛地扩散,整个桃花源都似乎晃动了下。而后重重下沉三尺三寸,一道道细微的裂隙弥漫。   夸父的巨灵缓缓低头,似乎不敢置信看着那石碑上的字。   卫渊呼吸不可遏制地稍微沉重了些   命格是改变了。   但是,为什么会走向那样的未来?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看到卫渊难得浮现出这样的情绪,无论是那边的韦元良,还是说夸霖和道衍,都浮现出惊愕的神色来。而珏更是讶异,她还是第一次在卫渊的脸上看到如此剧烈的情绪变化。而道衍则是找回了些许心理平衡,神色频换下来。   阿弥陀佛   还是心性不稳。   想当年他见到未来的时候,可是冷静的很。   夸父巨灵缓缓将石碑上的内容全部阅读完。而后陷入沉默,他抬眸看向卫渊,缓缓道:“不知为何,冕下,你的未来,发生了某种偏转最终走向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河图洛书从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为此,按照当年的契约,我需要询问你的选择』   “以及,作为人的某种提醒。”   夸父缓缓起身,岁月漫长,这位在神州大地上留下过属于自己的传说和神话的巨人神色肃穆下来,有对天地的大誓,令他不得不以极为肃穆徐缓的声音开口:   “那么,冕下,你要如何面对那一场大劫?”   “第一种选择,以人之位,持拿刑天之斧,贯穿山海,行走岁月,定天盟约,合山海诸国,重现神话。最终以无穷磨砺,铸造人族战神尊位。而后投身于大劫,此身此意此心如同利剑。哪怕凋零至只剩自己一人,也要以掌中的兵刃,以人之力量打破那一场劫难。”   道衍瞳孔收缩。   手掌微微颤抖了下。   夸霖徐徐吐出一口气。   而韦元良更是惊住,只是从这些字里,他就能够感觉到那种汹涌的波澜壮阔,感受到绝望和巨大的考验,夸父垂眸注视着卫渊,旁边的河图洛书缓缓流转,彰显出了第二条未来的可能性。   夸父以沉肃的声音缓声道:   『还是说,选择另外的道路』   “踏上昆仑,裁剪三千玉龙雪莽昆仑为剑,以人之身,登临神位,舍弃自我的存在,化作昆仑的执掌者。”   “与淮水祸君无支祁为友,与千古水神共工为伴,持拿山海经,携无穷异兽席卷三千世界。   最终以神灵的身份,破去此劫,享有永久的孤独和无尽的罪孽。哪怕是和故友恩断义绝,同样不会悔改过去所做的选择。”   道衍手中佛珠崩散。   落在了地面上,四处散落。   死寂,唯独这骇人至极的死寂弥漫。   而在这样的无声里,夸父缓缓开口。   “你,要如何选择?”   『冕下』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回答(感谢丨麻雀丨2万起点币)   整个桃花源秘境的最深处,安静地可怕。   少年僧人低着头,手指还在默默转动着佛珠。而佛珠已经散了一地,他这动作就好像虚空中存在有某种『国王的新衣』一样的佛珠似的,一双眼睛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珠子,旁边一眼都不看。   就仿佛地里面的裂缝里面有某种传说的佛法,是佛祖涅槃的菩提树。   韦元良转过头,看着旁边面色煞白的少女。   少女阿柳也安静看着他。   两个人眼里似乎只有彼此一样。   两人身边的粉红色泡泡浓度直接爆表。   韦元良无比希望,自己现在真的,物理意义上世界里就只有阿柳,而没有听到刚刚夸父说的事情——   试问,不管是真实世界还是说小说漫画里面,卷入事件之后,普通人死的最倒霉也最频繁的理由是什么吗?   毫无疑问。   你知道的太多了.JPG。   一般来说,知道的太多往往会比较倒霉。   而更退一步来说,韦元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卷入这种事情。   可现在,他总觉得自己知道了某种了不得的事情——   先不说人族战神,刑天斧,裁取昆仑为剑这些听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的事情,第二种选择,不知道怎么,韦元良总感觉貌似可能似乎是一句话。   人是有极限的,所以,我的战友们啊,我不做人了!   要是这位卫渊选择了第二条,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而道衍已经在认真思考趁机背后给这家伙来一下子,是成功把他送走还是成功把自己送走的可能性和概率高低。   夸霖讶异看着卫渊。   而珏则是不敢置信地注视着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她们的注意力是被那所谓的千古大劫所吸引过去。   无论卫渊如何选择,那么最终都是为了对抗河图洛书演化出的大劫。而最后的结果,无论是只剩下自己奋战,还是说为了得到力量而选择化人为神,执掌昆仑,和故友决裂,都代表着结局似乎并不是很好。   珏则是突然地想到了一个念头。   只是在担忧于卫渊未来的时候,突兀地浮现出的,很细微的念头。   那样的大劫里面,她在哪里?   是卫渊所失去的那一部分。   还是说,是被卫渊舍弃的那一部分?   两个结局,好像都不是很好……   所谓的千古大劫,又是什么呢……她想着现在的人间,真的无法想象会有那样恐怖的灾难出现。若是真的出现灾难,自己也一定会投身于其中吧……   哪怕最终的道路是离别。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   他看着河图洛书之上泛起的流光和文字,道:   “……命运啊。”   在河图洛书的演化之下,命运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两条道路,一条指向战火纷乱的人间,一条指向了端坐于昆仑之上,如那些万古不变的寒冰一般俯瞰人间的神位。   他现在的寿命几乎是在倒计时,必须要得到昆仑的神位来压制。   而河图洛书所演化的未来。   执掌昆仑神的权柄,就会有失去人性的风险。   但是不这样做,可能三个月后,卫渊自己就会死去。   眼前的道路似乎只有一条了。   所以河图洛书才会给他展示出了,他逐步走上神灵道路,和共工结盟的未来吗?   卫渊似乎是在思考,他看向河图洛书,又看向了魂魄散发淡淡金色的夸父巨灵,斟酌了下,缓声道:   “……命运,未必会是如此,也未尝不能够做出改变。”   夸父神色复杂悲悯,回应道:“但是河图洛书,从不曾出错。”   “历数先前的岁月,是从伏羲时代就已经出现的天地神物,轩辕,颛顼,尧帝,舜帝,禹王……   一代代君王的时代,它都曾经出现过,展示出的未来也从没有出现过错误。”   “冕下,你认为世上并没有命运。”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命运是有的,但是并不是说那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那是一种奔腾的大势,像是河流一样,每一个人都是一滴水,河流里面的水,被这个时代所裹挟着往前走。”   “每一个人影响别人,也被所有人影响。”   “或许有人说,命运是可以被选择的。”   “但事实上,每一个人,从没有选择的机会,人的选择只是决定自己周围狭小的范围。却无法违抗时代的洪流,命运波涛汹涌,每一个人都会被逼着往前走。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只是在小范围内的变化,最终都会通往同一个结局。”   “如同水流,不管路途中经过了多远的道路,最终归于大海汪洋。”   “回过头的时候,岁月漫长,但是遭致而今结局的选择,早已在遥远的过去做出了选择,而当时或许只当做寻常一日。”   “就像是冕下现在的道路,早已在之前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卫渊没有说话。   脑海中浮现出了过往的经历——   斩杀梼杌需要人间的兵器。   而近距离引爆会导致浑身癌变。   遏制细胞的癌变化,需要昆仑之力。   而执掌昆仑这一层次的神力,会导致自身的人性逐渐被压制,神性凸显。   那么,回到过往。   你还会去诛杀梼杌么……   毫无疑问,会的。   这就是命运。   人生漫长,看似充满了各种选择,但是当每一个选择都必然只有一个答案的时候,事实上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你的性格只会让你做出相同的选择。最终凸显而出的命运绝对固定,有且唯一。只要你是你,只要性格不会改变,选择就不会有不同。   选择不变,命运也就无法改变,这就是滚滚的江河大势。   卫渊闭着眼睛。   韦元良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仿佛看到了那两种沉重的未来,无边的压力,落在了他的身上,让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卫渊多出了几许孤寂苍凉,让作为旁观者的他也心中复杂。   是啊……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太困难了。   是选择自己独自奋战,而好友全部死去……   还是说自己背弃全部的好友和原本的道路,去阻拦劫难。   那样的话,最后这些好友,是否能够活下一些来?   道路重要,还是说朋友的性命更重要?   天平两端放着这两种砝码,都是极为重要的事物,不得不在这两者中做出选择本来就是痛苦至极的事情。而若是挣扎往前,却身不由己地走向其中某一条道路,岂不是更是绝望?   卫渊缓声道:“……选择?”   夸父看着河图洛书上新浮现出的文字,缓声道:   “并不是让冕下现在做出选择。”   “而是……一种提醒。”   “提醒?”   “是的……让冕下知道未来的可能,而这决定沉重巨大。并不是一时就能做出的,往后的时间里面,自可以慢慢思索,最终做出选择……”   “是吗……”   卫渊思考。   而夸父巨灵站回到了那石碑旁边。   石碑之上,文字流转,恍惚间似乎能够看得到那两种未来的画面,祂缓声道:   “请回吧,冕下……”   众人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年轻身影,仿佛看到他的肩膀上背负着沉重的因果和巨大的压力,眼底不自觉浮现出怜悯和同情之色,而卫渊微微往后靠了靠,道:“……这样吗?”   他看着那巍峨神圣的石碑。   有记忆浮现心底。   『小心河图洛书』   是小心河图洛书本身,还是说……   卫渊若有所思,看着夸父,突然玩笑般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不知道,你这河图洛书……保真吗?”   众人惊愕。   而后夸父的巨灵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瞬间暴起的气机,作为此地的守护者,来不及思索,猛地踏前,狂暴的气势几乎要将所有人都压制住,韦元良感觉自己的心脏刹那间几乎停止跳动,道衍身上浮现佛光。   整座秘境都剧烈摇晃。   袖袍微微一震。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微笑摊手,嗓音平淡:   “龙虎,泰阿,铁鹰。”   三剑自袖里乾坤而出。   剑气纵横。   平淡的声音不紧不慢。   “下坎,上兑。”   “泽水困。”   泰阿剑的剑鞘之中,威道之气盈满。   龙虎在下,铁鹰腾空。   上卦为兑,下卦为坎,是大泽漏水,为刚为柔掩。   君子难遂其志,故曰——困。   刹那之间,大地之上仿佛浮现道门嫡传的八卦阵图,流转不定,有三剑直接封锁天地人,夸父巨灵被封锁其中。一时间不得挣脱,那一座有着玄奥纹路的石碑化作流光,有溢散到天地之间的趋势,想要就此消失。   而此刻卫渊五指翻覆,佛门宿命通,观三千世界无尽众生如掌上观文。   握合。   嗓音平静。   “瑶池。”   龙虎,泰阿,铁鹰。   下坎,上兑。   泽水困瑶池。   道门神通,剑道之巅,化入袖里乾坤的瑶池之中。   那一座石碑已经化光,却仿佛被困入了神话里的昆仑瑶池当中。   左突右冲,始终无法突破。   卫渊心底低语,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拂袖,自轮椅之上长身而起:   “听闻河图洛书,推演万事万物。”   “算得到我这一剑吗?”   瑶池湮灭。   石碑现行。   卫渊抬手一剑猛然斩裂,将那石碑拦腰斩碎,狞笑着爆了一句粗口:   “算不到?”   “老子让你衍化!” 第四百八十四章 幻梦不过一场醉(感谢童越翔2万起点币)   那边的道衍才放下了背后给这博物馆主来一掌的念头,就看到卫渊拂袖就是剑气成阵的手段。然后抬手一剑,就把那一座巍峨玄妙的石碑当中砍成了两半,剑气纵横,疯狂蔓延。   咔嚓咔嚓的声音里,河图洛书已经布满了裂隙。   又看到那黑衣青年撩起上衣,狞笑着当头一脚。   直接把上半部分的石碑给一脚踏碎。   顺带还在地上用脚底板碾了碾。   道衍和尚的话还没喊出来,就直接给哽死在了喉咙里,一瞬间思绪凝滞。   碎了?   就这么碎了?!   这特么河图洛书啊   嗯?等一下   而后道衍反应过来,神色微凛,望向旁边的夸父,后者怔怔呆在那里,不再动弹,似乎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夸霖眉头微微皱起。而黑衣僧人总算是理顺了思路,徐徐吐出一口浊气,道:   “这河图洛书,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   卫渊回答,他现在浑身身体癌变严重。但是剑意却越发强盛,隐隐又有那种浑身上下难以忍受的剧痛,语气平静道:“如果是真的河图洛书,那是启发了伏羲的宝物,不可能被我用道门八卦阵图控制住。”   “更不可能被一剑斩碎。”   这样一说的话,倒是合情合理,而道衍复杂看着这一幕。   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暗叹声气。   自己先前被这河图洛书石碑夺了心神,完全没能注意到,不或者说,一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到底这河图洛书赝品的破绽出在哪里。而身为当事人,绝对受到那预言影响更大的卫渊,居然能够在那种当局者的情况下,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并且做出决定。   一种无法言喻的挫败感浮现心头。   夸霖挑了挑眉,缓声道:“你,怎么发现的?”   卫渊沉思,自己在明代时候给后来留下的提醒不好说,想了想,语气轻松地回答道:“这个,非要说的话,对于河图洛书这一类的古代宝物,我有特别的鉴定方法。”   他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步,将宝物放在地上。”   道衍缓缓点头:“是为了鉴定时平稳。”   “第二步,找到合适的视野。”   僧人若有所思:   “为了观看吗?”   “第三步,以斜角四十五度的方法拿着剑劈下去。”   “管他真的假的,先砍一剑,没烂的就是真的,碎了的就是假的。”   “能够接我一剑不碎的,就是正品。”   少年僧人嘴角抽了抽,咬牙道:“要是正品被你劈碎了怎么办?”   卫渊沉思,反问道:   “它都被我劈碎了,那么它推演出的未来还可信吗?”   “而我一剑劈上去都没有动静的。”   “那它是真是假也没什么关系了,绝对是宝物。”   年少出家,精通三教九流,甚至于是市井绝学的僧人手掌都颤抖了下,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歪门邪道』   从哪里   卫渊敛眸。   至少,在有历史所记载的岁月里,曾经得到过河图洛书的人里面,有着禹的名字。而那一天,契极为兴奋,告诉他这是古代的至宝,是伏羲曾经悟出八卦的根源,契喜不自胜。   却又不确定所得是否是河图洛书。   禹王爽朗大笑。   然后告诉契他有办法。   旋即在契期待的眼神里面,抽出曳影剑,当即给河图洛书来了一顿疯狂劈斩,等到契期待的眼神变得凝滞,脸上的神色逐渐麻木,酣畅淋漓的禹才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把剑收起来。   拍了拍契的肩膀。   “是正品,砍不烂。”   『好东西啊』   大禹亲传上古鉴定术。   砍得烂的,就那样。   砍不烂的,好东西!   简单有效,人王嫡传,指得信赖。   虽然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靠谱。   可好像也确实是很有道理。   卫渊坐回轮椅,笑道:“如果你想要见他的话。”   “我可以让你见见他。”   博物馆主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大概是梦里。”   不知为何,道衍觉得心底一阵发毛,默默在心中拒绝了这一个提案。而卫渊屈指叩击了下轮椅扶手,那边结成阵法的三柄剑倏尔归来,说是三柄剑。其实其中一柄为泰阿剑的剑鞘,另一柄铁鹰剑,剩下的就是张道陵的法剑。   剑器收回。   原本封锁着夸父的阵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道门阵法破碎,化作了丝丝缕缕流光溢散,缓缓消失。   而夸父却没有对卫渊发动攻击。   他看着彻底碎裂崩溃的河图洛书,一时间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甚至于是在许久之后,方才缓声问道:“是假的?”   “对,假的,如真包换。”   卫渊玩笑般自语了一句。   道:“不过,你是否是假的倒也未必,夸父,你可还记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夸父的巨灵沉默许久,最终缓缓摇头,道:   “我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要在这里,守着河图洛书,除此之外,什么都忘记了。”   『是吗』   卫渊缓缓收回视线。   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夸父在说谎。   甚至于可以说,眼前的巨灵,根本就不是曾经在远古追逐大日而亡的英雄。而是以某种术法变化了容貌之后的假冒品,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那就好说了,眼前这假夸父和河图洛书一样,是敌人本身。   而第二种可能。   夸父是真的。   某种程度上,这是最糟糕的走向。   因为这样可以演化出两种可能,第一种。   他确实是在这里守护着真正的河图洛书。但是河图洛书被人带走,而强大如夸父留下的魂灵,也被抹去了那一段记忆,卫渊此刻能够借助阵法的力量短暂拦住夸父,但是真的硬拼,谁胜谁负说不好。   能够抹去夸父记忆的存在,实力之恐怖,可想而知。   而第二种存在,这里的河图洛书一开始就是假的。   但是能够驱使夸父。   出手之人的身份和实力,同样让卫渊感觉到巨大的压迫。   总之,现在的局势是,如果夸父本身是在说谎还好。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就代表着,卫渊的麻烦大了。而联系一下明初时期的记忆,当初在明代得知河图洛书下落时候,背后暗算他的,是否也是此人?   或者说和此人有关。   混沌,梼杌之流的四凶,又在其中扮演了怎么样的身份?   一环一环的变化让卫渊额头都有些痛。而看向前方的夸父,最后决定先去把偷偷摸鱼的老天师弄醒过来。而夸父似乎颇受打击,神色沉凝困顿。但是卫渊仍旧暗自留下了阵法,又让夸霖和背后那位女儿国精锐留下。   以他此刻的剑术,距离已经不是问题。   在张若素那里出剑,和在夸父面前出剑。   都是循着因果而行,从结果上来看,并无二致。   『你们小心』   卫渊声音徐缓,靠着御风之术出现在了张若素的身前。   现在真正镇守桃花源这一座神代阵法的夸父巨灵情绪低沉,连带着桃花源也变得失去活力。可是张老道侧躺在石板上,仍是优哉游哉,那些桃花想要脱离这个老道士。反倒是被一股股无形气劲拉扯着,完全无法走脱。   你住手,你这根本不是陷入幻境了!   卫渊无力吐槽,伸出手指按在了老道人眉心。   冒着危险强行入梦。   天之高也无穷,地之厚也无尽。   而现在,天生万物,都是美酒佳肴。   地上流转的,也是琼浆玉露。   卫渊一进入这个老道人的梦境里,就不得不捏着鼻子,才没有被那一股股浓郁的酒香味给熏得晕过去。只是眼睛一扫,就发现了各种各样的美酒,好家伙,这是直接把他自己见识过的所有名酒都具现出来了?   比如说凯尔兰神代里的妖精酒。   比如说湖中仙女酿造的美酒。   甚至于可能还有神州古神代传说中的美酒。   比如说杜康酿造的第一杯酒。   又比如说,黄帝轩辕款待天地众神的神酒。   那些只在字上记录的只言片语的美酒,现代的人间早已经失传。但是这既然是从神代流传下来的阵法,那么在梦中具现出这样的美酒,那也是自然而然轻而易举的事情,最多   最多只是消耗的力量,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   卫渊扫了一眼,默默数了数酒的种类,倒抽一口冷气。   这也做的太绝了。   难怪刚刚看到那些神代桃花桃树都蔫不拉几的,快被榨干了似的。   原来如此。   不愧是你。   尤其卫渊还看到老道士旁边有几个白大褂的医生刷刷刷写着病历本,道:“张道长你身体健康,各项指标完全正常,哈哈哈,心情好就要多喝酒嘛,没事的,多喝点对身体有好处。”   又看到小道士阿玄,张浩,还有一些头发花白的老道人在旁边倒酒。   张若素手里捧着手机。   传出来『五杀,超神,吃鸡,victory』之类的成功语音。   张若素从未有过如此轻松愉快的经历   美酒,游戏,胜利。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世界和平。   没有卫渊。   或者说,卫渊不再给他找麻烦了。   『太棒了啊』   老道人打开手机。   喝了口绝世美酒,打算来一局新鲜热辣的游戏。   突然手机震动了下。   一个名字浮现出来,头像是个古朴的陶罐,里面还插了一朵小花花,张若素笑容凝滞,刷一下手指一滑,直接启动了手机功能,这会直接让手机进入忙线免打扰模式。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在拨』   『sorry,the』   而后,清脆的声音就在老道人前面响起。   张若素面容凝固,缓缓抬头。   看到三步之外,卫渊微笑着注视着他。   手机还在响着声音。   沉默了下,老道人缓缓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而卫渊已经踏前几步,微微趋身,带着一丝如同布圣天使一般温和的微笑,在老人耳边轻声道:   『张道友』   “我刚刚,拆了河图洛书哦。”   张若素神色凝固:心脏骤停! 第四百八十五章 真实虚幻无关主线的一段人生   老天师猛地睁开眼睛,喘息急促。   额头都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那些桃花桃树都像是得救了似得连忙窜开。   张若素擦了擦汗,坐起身子。   噩梦   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梦,还好是个梦。   还好只是个梦。   张若素松了口气,抬起头。   卫渊坐在他面前,微笑看着他。   张若素沉默,而后面不改色,爽朗笑道:“卫道友啊,你真是看看你给我留下了多大冲击,我居然梦到你把河图洛书给拆了,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啊哈哈哈”   老道人的笑声越来越僵硬。   卫渊微笑看着他,然后默默掏出一块石头扔给他。   “刚刚拆下来的。”   心脏二次骤停!   卫渊补充道:“应该是被布局留下的赝品。”   张若素这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卫渊稍微往后靠了靠,道:   “我已经把这一场秘境的主持者留下了。”   “需要你去看看,出于某种考虑,大概是得要暂且封在龙虎山”   老道人心中舒缓。   看来,这卫渊也不是只会来搞事情嘛。   老道人擦了擦汗,道:『这个倒无妨』   “没把河图洛书拆了就好。”   张若素反应过来,顺口问了一句:“对了,打算关谁来着?”   博物馆主言简意赅地回答:   “夸父。”   “追太阳的那个。”   张若素动作凝固。   老道士沉默了下,叹了口气,斟酌了下言辞,用商量的语气道:   『卫道友,我觉得』   “要不然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拆石碑的问题?”   在张若素被直接从沉睡幻境被惊醒到了打鸡血一样的清醒度后。   两人回到了阵法最深处。   如同卫渊所预料的那样,老天师平常再如何不着调。但是在面对类似的情况下,也比卫渊要来得经验丰富和靠谱一点,当然卫渊认为自己也很靠谱,精准地寻找目标,然后把锅   咳咳,卫渊的意思是说,把职责交给专业人士。   和夸父的交涉很顺利无论是什么样的缘故。哪怕夸父只是为了寻回自己的记忆,或者说弄清楚河图洛书是赝品的缘故,他都同意前往龙虎山一趟。   至于那打开桃花源秘境,吸引了大部分人前来的那黑袍男子。   在溜走的时候,被老天师顺手压制住。   被打断了美梦,还得出来加班的老天师。   成功进入了被工作短信吵醒的起床气这一叠加buff里。   连带着下手都黑了点。   仿佛把这黑袍人当做了某个同样穿着黑衣的不知名博物馆主。   他老人家一辈子走南闯北,靠着一把剑把人间打了个来回,遇到的这样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得到了点传承就自以为天下无敌,到处搞事情的人不在少数。不过,这黑袍男子身上还有其他疑点。   更大的概率。   他只不过是后来之人,尤其是在询问过夸父之后,得知这一座秘境已经运转超过百年的时间。而这个黑袍男子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最近一两年的事情罢了。   『回龙虎山吧,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老道人遗憾叹息。   却也有些怀念着梦里的美酒。   卫渊思考,要不要去找共工或者说无支祁问问以前的神酒是怎么酿造的。然后给老道人酿上几瓶作为补偿了,而之前被从幻梦中惊醒的人则还是懵懵懂懂的。   他们里面,有夫妻,有情侣,有朋友,也有亲人。   卫渊已经问过了这秘境最终的演化方向是什么。   “若是有神灵在的时候,姑且不论,当没有神灵的时候,这里也只是一场幻梦之处。哪怕是有桃花提供身体所需的养分,可是身体不是只有营养就足够了的,最快可能只需要十几二十年,人就会死去。”   “魂魄如果足够坚韧,或者说机缘巧合之下,可能会留在神代秘境里。不过九成九的几率会直接消散掉,甚至于被桃花所吞噬化作养料,这毕竟是神代的阵法,缺失了真正的神灵,自然只是个残缺的半成品。”   夸父的巨灵缓声回答。   老天师整理了下衣服,踏前一步,嗓音温和,极有世外高人的气度,语气里有道门的法门,能够驱除杂念,使人神魂清醒,道:“诸位放心,贫道龙虎山修士,这一处秘境已经被破了。”   “诸位已经得救了。”   卫渊正在思考着问题。   而后,他看到。   虽然说是得救了。   但是那些坠入了梦境之中的人,脸上浮现出的却是茫然失措,夫妻,朋友之间看了一眼。而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看向地面的某个角落,空气中有某种尴尬无言的气氛弥散开来。   张若素眼底复杂。   人世悲苦。   不知道为何,已经走过许多地方的老道士却想到了年少时诵读的道经。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鬼道乐兮。   鬼道乐兮。   但是这些人还是被带出去了,毕竟这一处幻境几乎是以生命在换取短短十几二十年的愉悦。除非有神灵愿意入主这一个地方,韦元良看着那些人的模样,收回视线,拉着旁边阿柳的手掌,笑着道:   “阿柳,走,我们出去。”   “总算是能离开这儿了啊,我带你去吃我们家那边的小吃去,我跟你说,我家的炸酱面,肉酱用料扎实得很,你肯定会喜欢的”   他往前走的时候,自己轻而易举走出了桃花源。   但是背后的少女迈出脚步,却走不出来。   仿佛虚空中有一层无形的壁障阻碍着她一样,也就像是鱼无法进入天空,飞鸟无法生存在海洋里,外界的世界对她来说,就是巨大的障碍。   韦元良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凝固了。   双眼瞪大,眼底有一丝丝惊愕后的慌乱。   『这,这是怎么了』   他努力想要把少女拉出来,但是却只是徒劳无功,惊慌失措看向旁边的卫渊和天师,张若素上前几步,抬手按在了这里。却是诧异,而后沉默,而巨灵夸父缓声道:“她,并非是生灵。”   “什么?!”   韦元良惊愕,旋即几乎是瞬间反驳道:“这,这不可能。”   “我和她一路走过来的,她救了我很多次。”   “她告诉我她家在哪里,告诉我她最喜欢的就是院子里的桃花树,告诉我她喜欢吃的是炸酱面,一定要把花生米炸到焦的,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她,她就在这里啊,你看,她就”   韦元良结结巴巴地开口。   夸父沉默许久,古代的英雄伸出手按在这青年头顶,覆盖住他的眼睛,道:“她是人,但是,曾经是人。”   “她是人的影子,是曾经来到过这里的人了留下的痕迹。”   “就像是人照镜子留下了倒影。”   “只是这里是神代的秘境,这样的倒影在神代阵法之下也是有着自由活动和思考的能力的。但是倒影不可能离开镜子,她也无法离开神代的阵法,现在阵法的力量逐渐消失,她也会回到幻境世界里。”   “而你留在这里,不出十年就会死。”   『你必须要离开』   韦元良发现自己并不比刚刚因为要离开而哭出来的孩子好到哪里去。   他努力地解释着,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对吧,她就在那里。   但是却没有用。   他的嗓子沙哑,有些发紧了,但是也没有用,最后他被夸父拉着往后走。突然沉默着,看着少女阿柳伴随着秘境的关闭。而消失在视线之中,他突然爆发,像是只濒临末路的野兽一样想要冲过去。   最后被夸父拉了回去。   他似有不忍,最后仍是沉声地道:   “你是人。”   桃花源的秘境关闭了。   但是八百里桃花源,夸父只是负责看守石碑。而不负责这一座秘境,又因为神代阵法的存在,没有办法以道门的符箓和阵法封禁,也就只好用笨办法拉起防线。   里面遭遇幻境的人,一共一千余名。   历时三十一天,龙虎山弟子上上下下忙了许久,将他们身上残留的桃花源阵法煞气抹去了,以便他们能够投入到正常的生活当中。   但是并没有用。   很多本已经被治疗,痊愈的人,冒着被捉的风险。   偷偷地闯过封锁关卡,冲入了这一座神代的秘境之中。   龙虎山不得不选择派遣弟子时常进入巡查,才能够解决这个事情。而最后,当龙虎山的修士们发现,哪怕是自小修行的道门弟子,都会被席卷入其中的时候,对这件事情更为看重。   吸入桃花煞的弟子,道心几乎会被彻底摧毁。   无法对抗人世间的苦难。   所以将人带出的工作,由机器和傀儡负责。   而韦元良在回到人间后,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梦中的天才。只是个普通人,发现自己无法克服生活重重苦难,面对的大多只是困倦,疲惫,也会有和父母的争吵,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桃花源的存在。   他发现自己越发地无法容忍自己的平庸,也难以忍受生活的乏味。   在这个充斥着无数人的世界里,自己是无比的平凡。   妒忌,厌恶自己,绝望   人间越是痛苦,也越发地让他怀念当年的桃花源,也或许正是经历过桃花源梦境那样的美好,才越发觉得人间的痛苦,也越发地怀念当年的少女阿柳。   终于有一天,他再一次地来到了桃花源。   靠着一点点小有成就的身法和剑术混了进去,过去了不长不短的时间,原本寂灭的桃花,已经重新恢复了,他展开双臂,带着微笑,拥抱向了茂盛的桃花,在桃花盛开的时候,他再一次地看到了自己的那个梦。   隐居世外的门派,还有梦中的少女。   这里,才是真实啊   『滴滴滴』   『发现桃花煞患者』   机器的声音传来,而在它的前方,是被无数的桃花所温柔捆缚着的青年,苍白的脸色浮现出满足的微笑。只是很奇怪,在这个机器打算执行救援的时候,桃花却突然打开,本该进入幻境当中沉沦的年轻突然踉跄着摔倒在地。   韦元良跪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咳嗽得眼泪都流出来。   他是第一个主动挣脱了深度幻境干扰的人。   但是没有人知道理由   他被少女推了出来。   眼前仿佛还闪烁着那少女惊喜之后的愤怒,看着她伸出手把自己推出了幻境,韦元良承受不住经脉中暴走的煞气,昏厥过去。   在医院苏醒过来的韦元良,看着自己的父母。只是默默流泪,而他在痊愈之后,以散心的理由去了阿柳曾经和他说过的家乡,那是一间很老很老的院子了,桃树长得很高,已经伸出了树枝,甚至于是长到了墙壁的外面。   韦元良在门外呆呆站着看了很久。   吱呀声中。   木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材只到韦元良肩膀的,穿着棉布长裙的老婆婆慢慢地走出来,她戴着老花镜,似乎是没有想到,外面还有人,被吓了一跳,有些好奇地看着韦元良,『小伙子,你找谁啊』   韦元良手掌颤动,“我,我只是来这里散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脱口而出道:   “你家院子里的桃树,长得真好。”   老太太愣了下,和蔼笑着道:“是啊。”   “自从我十六岁有一次迷路了以后,回来就变得很会种桃树了。”   “小伙子,你是来找人的吗?”   韦元良结结巴巴:“不,不是,我只是,随便看看。”   老人温和道:“这样啊。”   她看着这个奇怪的青年,温和笑着道:“要进来转转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啊,很面善。”   这个时候,距离他踏入秘境已经过去了很久,约莫是春夏,韦元良帮着收拾了一整个院子的桃树,吃了一碗炸酱面,老人戴着眼镜,笑呵呵道:『来,不嫌弃的话,试试看吧』   “呵,我家习惯做炸酱面的时候,把花生炸得焦点。”   “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韦元良手掌颤抖,最后却只是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面。   在告辞之后,他走出门去,邻居家的人恰巧回家,问那和蔼可亲的老太太道:   “唉?柳婆婆,那谁啊?你家亲戚?”   『不知道啊』   老太太回答道:“是个很好心肠的陌生小哥。”   韦元良背对着她,大步往前,痛痛快快地流了一次眼泪。   那是人在桃花源留下的影子。   夸父这样说。   之后的韦元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认认真真地学习剑术和功法,认认真真地生活。只是始终不曾谈婚论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甚至于在那个时代,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为人善良,剑术高超,是个很好的邻居。   只是在很久很久之后的有一天里,他的邻居突然发现,隔壁的老人消失不见了,连忙报警。   等到打开门以后,却发现桌子擦拭地干干净净。   垃圾也已经倒了。   这是被记录于遥远未来,某个博物馆的,一个并没有人在意的,普通人的故事。   虚幻或者真实,对于人来说,究竟什么才是真?   虚幻是否一无可取。   真实是否绝对正确?   每个人有不同的答案。   只是。   或许是六十年后,或许是七十年后。   白发苍苍的韦元良站在了桃花源里。   他踏入了桃花的幻境里面,那里面的幻境和当年一模一样,有着小桥流水,是隐世的门派,背对着他的少女怔了下,转过头来,看到了白发苍苍的老迈剑客,韦元良抬起剑斩断桃花,落英缤纷,忽而化作了年少时候的模样,咧嘴笑道:   『我来找你了』   “阿柳。” 第四百八十六章 我的梦稍微有点不一样   而在解决了桃花源之后。   穿着女儿国甲胄的天女珏仍旧推着卫渊的轮椅——   后者的身体此刻极为糟糕,剑气越发强盛,导致痛苦感也越来越浓郁,就像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剑鞘,每次出手,都会让那柄剑的锋芒越盛。但是也同样得,剑刃会磨损剑鞘,让卫渊的身体更加的破败。   天女珏眼观鼻鼻观心推着轮椅。   某种程度上,异常地『乖巧』。   因为身材高挑,眉宇明艳大气的女儿国大将军就在她旁边。   这导致珏完全垂着眸子,根本没有打算往旁边看上哪怕一眼。   如果说,现在这个时候,夸霖似笑非笑地道上一句。   “啊,天女,你也在这里。”   “好巧哦。”   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以及那种尴尬的场面,珏认为自己很有可能会直接跳昆仑山。   也有可能是把卫渊敲晕之后,一起跳。   ‘乖哦,渊,闭着眼睛,一下就结束了。’   ‘睡一觉就好了。’   这辈子就这样儿吧。   大家下辈子再见。   青丘国的社死威慑扩大化。   少女悄悄看了看夸霖,而夸霖似有所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天女僵硬地转过头,然后认真地盯着卫渊的后脖子肉。   你看不到我。   你看不到我……   夸霖略有些失笑,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卫渊身上,道:“渊,没有想到,我们的见面会是这个样子的啊……   对了,听说,你认识一位天女,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呢?”   天女珏眼睛瞪大。   她问了?!   她居然真的问了!   红衣黑袍的女子侧了侧眸子,似笑非笑看着她。   钦原倒吸一口冷气,身躯微震,面色郑重。   直接询问,后续更可能衔接各种问题,进可问卧虎对于天女的看法,退可说天女在女儿国的经历。甚至于退无可退了还能直接掀桌子,告诉卫渊身后的就是天女。   这个女人。   果然是个高手!   而珏现在的那种刺激感觉,钦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那就相当于是在教导主任面前,掌心里面藏了小抄。   你确认教导主任发现了小抄。   但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一秒直接掀了你的卷子,抓出你的小抄。   会,还是不会,这是个问题。   而面临这样的艰难处境。   还要面不改色地装作认真思考考试试题。   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地狱级磨难。   正在全神贯注看着事情走向的时候,作为虫类妖兽。甚至于可以说是蜂蜜这一类妖兽进化终点的钦原眼睛瞥见旁边的羽族少女,凤祀羽眼观鼻鼻观心,可谓是老实的极致了。   手指默默在袖口按了下,滑出了一个微型的录音设备。   钦原:“……”   你到底有多少录音笔?   你跟谁学的?   卧虎你身边有二五仔你知道吗?   凤祀羽抬起头,看到了钦原,眼底闪烁出诡异的光。   右手默默打了个手势。   ‘零食,七三分。’   钦原:“……”   你当老娘是那么好收卖的吗?   不过……   钦原看着卧虎。   看了看珏。   觉得这可以作为珏的『兵器』,比如说未来跪搓衣板的前置技能。   钦原竖起大拇指。   ‘成交。’   张若素疯狂在那边打眼色,而卫渊却没有注意到,沉思之后,双手一摊,语气轻松道:“这……按照我们现在网上流行的梗,我应该怎么说来着?”   “额,她在我心里?”   语气带着几分玩笑,却也无法捉摸这句话是真是假。   将夸霖的后续询问的可能顺势卸开。   凤祀羽遗憾地咕哝了一句,道:“好土……”   钦原肯定地点了点头。   卫渊微微往后靠了下,而后转移了话题,沉吟了下,询问道:“夸霖,在我们找到河图洛书石碑的时候,你就在那里,这样看来,在这之前,你就已经看过河图洛书彰显的未来了吧?”   “是什么?”   夸霖眼眸微微敛了敛,没有回答。   卫渊缓声道:“那河图洛书有问题,无论你看到的是什么未来,都不要相信……   未来之事充满了变数,千万不要被这假冒的河图洛书所蛊惑,它所揭示的未来,都是虚假的。”   夸霖道:“原来如此。”   她促狭一笑,摊手道:“那我若说,它给我看到的未来里面,你并没有选择和我回女儿国,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卫渊被堵了一下。   硬生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是假的,那他就跟夸霖回女儿国。   说是真的,那就是在抽自己的脸。   最终也只是无奈叹息。   夸霖微笑不答。   却也没有说从河图洛书上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   这一次,张若素将桃花源中的那些人都带到了龙虎山下。   而后迅速地安排道门弟子为这些人解除体内的桃花煞气。   “现在他们的神魂里面,还有些许残留的煞气……   所以会希望回到桃花源里面去,等到以法术将这些煞气全部取出,那种残留下来的渴望应该就会慢慢淡下去。”   上清派林守颐为这些人看诊之后,得到了结论。   而现在,整个龙虎山上上下下都陷入一种极端的戒备里面,每一个弟子都身着道袍,一只手持拿法剑,一只手握着符箓,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死死盯着眼前的高大巨灵。   在离开了桃花源之,夸父的身躯不断变得巨大。   仿佛是那一座桃林在限制他一样。   每走一步身子就会变大一分,每过一刻,身子就会长高一尺。   等到抵达龙虎山的时候,这一道神魂巨灵的大小,几乎已经快要和整座龙虎山差不多高了,唯独这样的身材,说是能够扛着山奔走,能够追逐太阳,抛下手杖,落在地上就会化作大片大片的桃林,卫渊是信的。   所以说,写实嘛……   了解。   可惜,张若素的头疼得要死。   差一点把自己的胡子都给拽下来。   老道士懵逼地看着巨大化的夸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卫渊,道:“……这夸父,太巨大了,龙虎山恐怕是放不下,卫道友,你还是另找高明吧……”   “贫道实在是做不到啊。”   卫渊沉默着环顾周围。   其他几个老道士或者低头看蚂蚁,或者抬头看星星。   反正没有一个和他对视的。   而夸父的巨灵同样沉默,此刻施展了法术,常人看不到他。而道门的选择其实很好理解,各大道门宗门都是镇封着山海裂隙的,现在夸父巨灵的立场还没能真正确认。   这些道人也不敢冒然将夸父留在这些所谓的洞天福地之中。   否则夸父一旦暴动,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   这是最棘手的。   卫渊沉默许久,想到了一个方法,抬头望着夸父,沉默了下,缓声道:“现在我无法确认你的立场,夸父……所以需要将你暂时地封印起来,甚至于可以说是关押。直到证明你是清白,这一点在桃花源也已经说过,你也已经同意了。”   “但是你现在只要在外界,就会变得巨大……”   “道门不敢将你留下,而其他地方又完全无法对你进行看管。”   “你根本无法留在外面。”   夸父缓缓点头,道:“我明白。”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真灵毕竟是真灵。”   卫渊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灵台:“你在外界可以是无比巨大,但是因为真灵残留的性质,同样可以出现在一道梦中,我可以在我的神魂里开辟一处清醒之梦,将你容纳其中。”   张若素愕然打断道:“这不可以,太危险了,你的梦境和神魂相连……”   “一旦梦境出了差池,如何是好?”   卫渊伸出手阻止老道人,看向夸父,道:   “你要如何选择?”   夸父巨灵眼底有茫然沉默之色——   他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面,都对自己没有什么质疑。   直到石碑被打破。   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   甚至于,自己是夸父这一点,都是记忆里残留的些许痕迹。   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夸父,自己又为何会在桃花源看守河图洛书。   是受到何人的指派。   还是说,自己已经被暗自操控?   他都无法真正确认。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是夸父,那么就代表着是神州原本的英雄,曾经追逐大日的古代传说缓缓闭上了眼睛。并不曾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与此同时,嗓音漠然平静:   “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你要知道,冕下……我纵然只剩下了一缕残魂,但是毕竟是我。”   “这一路走来,我也不知道,我的魂魄有没有被谁下了手段。”   “所以哪怕我放弃反抗,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也有可能会突然暴起,向你进攻。   而即便是冕下你,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会被我重创甚至于击杀。”   “即便如此,你仍旧敢容纳我进入你的梦中吗?”   博物馆主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语气顿了顿,道:“……我的梦里和普通人,可能会有一点不同。”   这样的话,被当做只是一种变相的安慰和回答。   夸父怔住,突然朗声大笑,声如雷震,道:   “好,好啊!哈哈哈,这样的胆量和豪气,才当得起那个名号。那么,在我弄清楚过去究竟发生什么之前,我就暂且栖身于你的真灵梦中了,在这一段时间里面,若是有所需要。”   “夸父虽力量不强,也愿意任由驱驰!”   夸父大笑着踏前一步,真灵化作一团流光,飞入卫渊眉心。   一直到他进入梦中的那一刹那,他都觉得,卫渊是以身犯险的。   “是我人族的英豪啊。”   “甚好,甚好!”   夸父满足地低语。   而后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卫渊梦里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微笑缓缓凝滞。 第四百八十七章 真灵古卷   在卫渊真灵分割出的清醒梦境当中。   夸父沉默无言,看着前方,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是回神代了吗?   刑天在大口喝酒。   烛九阴默默看着什么东西,那边被拉来的水猴子很不耐烦地打游戏。   甚至于还有遮蔽天机,眉目凌厉的英武女子。   刑天招了招手。   “哟,来了啊。”   那种熟稔的语气,让夸父沉默许久,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卫渊之前说的话。年轻人温和低语——‘……我的梦里和普通人,可能会有一点不同。’   原来如此。   夸父似乎明白了什么。   ……写实的吗?   他沉默许久后,走到了巨大的圆桌前,盘坐在有着郁郁葱葱青草和繁花的地面上,对面是面容苍古,气质悠远的烛九阴,烛九阴随意递过来一杯茶,淡淡道:“第一次?”   夸父思绪慢慢恢复了转动能力。   “文官?”   两人默默碰了一杯。   龙虎山上,卫渊在确认了情况正常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在让夸父进入梦境之前,他就已经靠着烙印和因果,给能够进入他梦中的存在传送了讯息,看起来,这个时候总算是没有出什么篓子。   就连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水猴子都出现了。   不过。   祝融的那一缕真灵没有出来。   看来六百年前的事情,对于祝融的反噬比起卫预料的还要严重。   让祝融的真灵都彻底陷入了沉睡当中。   在成功地将夸父巨灵暂且容纳之后,龙虎山老天师用马上就要壮烈般的眼神注视着卫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着道:“卫渊啊,老道我一直都看错你了。”   “你,你是个好人啊。”   “不如在龙虎山多呆一段时间,若是有什么情况,我们也能帮把手。”   卫渊:“……”   而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那一手造成桃花源异变之事的黑袍人也被龙虎山弟子带了下去,卫渊抬了抬头,看着天空的云气涌动,脑海中闪过河图洛书所预言的画面。   虽然一剑斩去。   但是,那一幕当真不曾在他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吗?   距离昆仑第三步的考核,已经只剩下短短的数日时间,到时候的自己又该要如何抉择?   是无论如何都不在意,该拿就拿,该取就取,从容坦荡地拿走昆仑之力,还是说拒绝走上神的道路?   可前者仿佛是遵循着那一个预言前行。   后者,刻意地背对预言去做选择,恰恰也就相当于在心底相信预言。   小心河图洛书。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再度地感受到了这六个字的分量。   只要是接触到了河图洛书的预言。   那么哪怕是你已经将河图洛书斩碎了。实际上,那预言仍旧存在,存在于思维当中,存在于逻辑的惯性当中,稍有心性的迟疑,就会被其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算命之流的手段经久不衰。   卫渊在心中将这杂念纷纷扰扰尽数斩碎。   暗自骂了一声。   早知道……   就应该把那石碑砍得再碎一点。   不,不应该砍了。   直接浇了水泥沉了东海,看看河图洛书对共工,哪个比较『毒』。   有本事你算出共工的未来啊,你算啊。   你特么算啊。   老道士看着卫渊沉默的模样,道:“你在想什么?”   卫渊抬起头看向张若素,下意识回答道:   “张道友,你说,河图洛书和共工的头。”   “哪个更硬一点?”   张若素:“……”   最终。   卫渊被一脚踹下了龙虎山。   珏离开了女儿国的队伍,也或者说,是趁着卫渊没有注意,悄悄离开了龙虎山。然后带着钦原,绕了一个大圈儿,重新回到了老街的花店里,花店里面一如既往,就和她离开时候一样。   珏把甲胄收了,然后装作正常的模样,整理花枝,翻看书卷。   卫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花店里面亮起了柔软的白光。   就像是那个梦境一样,照亮了并没有路灯的老街,微微一怔。   “珏,你回来了?”   少女伸出手指整理鬓角的黑发,微笑答道:“嗯,是啊。”   “确实是经历了一些事情的。”   “不过还好,回来了。”   她看着卫渊脸上浮现的喜色。   默默把藏起来的女儿国甲胄藏得更严实了些。   因为珏的归来,卫渊干脆提议在博物馆里面来一次久违的聚餐,除去了因为某种原因失落于山海,不知道在哪里。但是能够卜算出此刻安全的水鬼外,博物馆倒是凑齐了。   在收拾菜的时候。   珏自然而然地地站在了里面的位置,卫渊也很熟悉地站在稍微外面的地方,一边洗菜一边闲聊些之前的经历,珏把菜洗好之后装盘,卫渊接过去顺手地进行下一步。   “这么说来,你是遇到了人的暗算,而后进入了山海界……”   “好不容易才回来了。”   卫渊若有所思,道:   “那么那个人,可能是混沌。”   一边说,一边并不回头,随手抬起,恰到好处接过少女手中的东西。   顺势把调料瓶递回去。   少女接过,随手放在了常常放着的地方。   “嗯?混沌吗?”   “对,能够对的上……”   两人默契地完成了这一切。   钦原默默看着。   凤祀羽在后面抱着瓜子。   钦原:“我们有上去的余地吗?”   “好像没有。”   凤祀羽沉思,道:   “所以,要来点爆米花吗?”   “啊,对了,还有……”   卫渊转过头接东西的时候,手指和少女的碰在一起,两人愣住,下意识四目相对的时候,旁边正是人间烟火气,柴米油盐,是博物馆里略有些许昏黄的光。并不算大但是至少是坐着很舒服的沙发上,钦原和凤祀羽盘腿坐着打游戏。   难得回来一趟的章小鱼和来做客的林玲儿坐在凳子上,乖巧看着。   大和尚在拖地。   画家鬼把自己锁在阁楼里面,好像是死线到了,正在疯狂地赶稿子。   戚家军兵魂安静修建树木,旁边是红绣鞋里诞生的灵。   吵吵闹闹,嘈嘈杂杂,轻声喊叫声,抢夺游戏手柄的声音,拖地时候的动静,还有拖鞋踩在地面上嗒嗒嗒的声音,混入了昏黄色的光里,混入了热气腾腾的水气里面,时间都仿佛柔软下去。   卫渊突然回忆起来之前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是那个幻境。   珏也察觉到了隐隐的奇怪感觉。   是那个幻境?   这一切都和幻境实在是太相像了,那一天的晚上,在加班回来之后,两个人一边谈论些生活中的事情,一边准备晚饭,那时候的感觉就和刚刚一样,无法言说的默契。   卫渊收回手掌,吐出一口气,按了按眉心。   是先入为主了吗?   他有些懊恼于自己纷乱的思维——   先入为主,就像是已经觉得某种东西具备某个特性,那么往后再看那个东西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带着那种审视的眼光,就像是人生三大错觉一样。   你觉得对方喜欢你,那么你可以找出各种各样的论据支撑论点。   人本来就是擅长给自己找借口找理由的生物。   你觉得自己在游戏里要赢。   那么哪怕走位里面你都能看得出自己有一种下一秒就能反杀的风骚。   但是这只是错觉。   你往往会被一波儿带走。   是因为有过那一次的幻境经历,所以才会不自觉拿着现实往里面套……   卫渊把自己的杂念压下去,只是当做无事发生过,过了一会儿,回屋子里去拿东西。而旁边的天女也有类似的错觉,同样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可是幻境啊。   可能是因为毕竟是神代的东西,效果很好。   少女收回手指,独自准备材料,却想到幻境里面的早晨,脸上浮现一丝微笑,系着围裙,嘴里不自觉哼着那个幻境里面七娘的歌,袖口挽起,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臂,背后马尾一晃一晃的。   花了一会儿功夫,卫渊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微微松了口气。   在这个时候,听到了门外面传来的,熟悉的哼唱声。   卫渊愣住,瞳孔微微瞪大。   在之前的桃花源幻境之中,他听过这一首歌,幻境的早上,少女打开电视,电视里面是七娘演唱歌曲的现场播报,那个时候的天女就是哼着这一首歌,轻笑着道:   ‘七娘唱的歌更好听了。’   ‘下次真的要再让她教教我。’   难道说……   幻境不是假的?   卫渊瞳孔微微收缩,伸出手按在门上,缓缓推开。   走出来的时候,原本厨房里的少女已经不在了,卫渊怔住,看到了在客厅立面,兵魂安静坐着,屈指弹剑做曲,旁边红绣鞋诞生出的灵性双臂展开哼着歌——   那一首歌,本来就是卫渊送别宛七娘时候,最后听到的曲调。   卫渊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地吐出一口气。   视线寻找天女,看到少女站在门口打开了博物馆的门,外面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僧衣,面容俊美的少年僧人,道衍再度地来到了这博物馆。而手中带着的,是遭致他不得不陷入桃花源中的缘由之一。   那具备有渊先生一丝真灵气息,一段过往的古物。   一卷古书。 第四百八十八章 缘法流转   道衍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之后,觉得似乎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天女往旁边侧了一步。   道衍在道谢之后,走入了博物馆内,虽然说已经知道是梦境里的事情。可是他看到卫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到那个梦,心里的感觉稍微有点古怪。   “是你道衍大师。”   卫渊有些惊讶于道衍的突然来访,而后注意到了黑衣僧人手中所握着的那一卷古书,微微皱了皱眉,道衍缓声道:“贫僧有一物,还要请卫馆主一观。”   卫渊想到他第一次来博物馆时候,也是要让他看一看。   毫无疑问,过去的自己做的事情扭转道衍的命格。   确确实实是让道衍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面深深记住了他,不曾忘记。   至于是仇恨。   还是说那股从小养成的强迫症。   导致明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格,结果最后死活对不上的憋屈感,让道衍死活咽不下这一口气。   总之道衍是和卫渊杠上了。   这样的执着让卫渊都要忍不住咬牙叹息一声。   过去的我   你究竟是做了些什么啊!   眼看着道衍神色执着,卫渊也只好向珏和圆觉他们解释了一声。而后回到了平常打坐炼气的静室里,道衍四处打量了下,安静坐下来,然后面不改色挪移椅子。   直到椅子的四个腿恰恰好落入方形瓷砖里面。   没有压到任何一边的线。   椅子的每一个落点距离这一块方形瓷砖的边缘相等。   也没有压住瓷砖上面的装饰图案。   这才眉头舒展开来,神色舒爽。   单手竖立胸前,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卫馆主,请看此物。”   他翻手取出了那一卷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古书。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卫渊,毫无疑问,那是一卷手稿。甚至于可以说只是草稿,书页的边缘角落也早已经泛黄。   卫渊神色缓缓郑重下来:『这是』   他的手掌轻轻按在了这一卷古书上。   眼前有无数的画面流转不定。   亲眼看到卫渊再度和古书之上的书卷勾勒。而和眼前之人的前世有过深仇大恨,至少是自己认为是深仇大恨的少年僧人却没有如何动作,更不曾趁这机会出手,最终只是双手合十。   至于理由   木门缓缓打开。   系着高马尾的少女在外面轻轻哼着歌。   流风盈满了整个博物馆。   兵魂盘坐在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拳头大的磨刀石,一点一点磨着刀刃,一边磨刀一边瞥着道衍,笑容憨厚,磨刀的声音几乎是刮着耳朵过去的。   道门的两个小家伙姑且不说,那抱着零食啃着的少女,眉宇之中有凛然烈焰的气息。   高大健硕的圆觉拖地,但是那拖把分明是特殊金属打造的   一道道视线似有若无落在了少年僧人身上。   他们好像什么都说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圆觉把沉重的拖把放在一侧,爽朗笑道:   “道衍小师傅,要吃点什么吗?”   道衍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嘉靖十八年己亥六月。   是月,浙江天目山崩一角,出蛇数千。   万历野获编明。   就在今年的二月,嘉靖皇帝在外出的时候,连续三次遭遇了火灾,最后一次险些连他自己都被卷入其中,龙颜大怒,倒是让不少的官员吃尽了苦头。   不曾有人知道,天目山下崩裂了一角,曾经踏出一人。   浙江义乌。   这里也属于是江南道的区域,多水,有一座天然的水塘,呈圆月之形,那里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岛,这儿的本地人都把这地方叫做是犀牛望月。却有一个石窟,里面一名男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伸出手捧了一把水擦拭了脸,吐出一口浊气。   水流倒映出的是一张看上去至多只有三十余岁的脸,黑发用碧色的发簪竖起,一身灰衣,气质苍古,明明看上去只是二十余岁,鬓角却已经斑白,似是水里略有凉意,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面庞之上浮现死寂之意。   许久后方才勉强起身,望着远处,双眼茫然,呢喃道:   『嘉靖之年』   “为何,我竟还不曾死?”   自天目山下崩裂之后,他始终在这一片土地上徘徊,不知为何,他竟然什么都不再记得,可即便是什么都不再记得了。但是他缺又莫名其妙,懂得很多的东西,野外的一些野兽,飞鸟毒蛇都不能侵身。   更是做得一手好厨艺,懂得很多的医术。   但是自己为何会在天目山下,他确实是始终想不起来。   他只是记得,自己在洪武年间,或者说最多靠后些的时候就该死去了。但是本该死的人没有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当死之人不死,没有比这更为违逆命运的事情了。   几乎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些许过往的灰衣男子只是漫无目的地徘徊着。而这一日来到义务的时候,远远听得到了些许打闹的声音,是一些当地的孩子们在争论着谁家的戏曲儿唱得最好,这边儿的婺剧可是旁的地方没得听的,没有书读的孩子们大多喜欢这些故事。   一边玩笑着一边打闹嬉戏,农家子弟出身,难得有闲暇。   正自玩耍着,抬头却见到了前头居然还有一人,身穿灰衣,神色算是平和。但是看上去却有些无精打采,似乎是要死了似的,都给吓了一跳。   其中一名瘦弱少年,面目憨厚,被吓得往后跌倒,是这灰袍男子伸出手拉了一下,才不至摔倒在地,男子语气温和询问:“没事吧?”   『没,没事』   那瘦弱少年连忙摇头。   众少年见到这个灰袍青年脸上一个说不出的病弱之色,仿佛病入膏肓,或者说,这是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都有人相信的,连忙招呼自己的同伴避开来。   可是那最瘦弱的少年心里良善,迟疑了下,还是跑过来,把自己怀里的饼递过去一张。然后转过头,担惊受怕似地跑开,灰袍男子微笑道谢。而后坐在那里,默默吃着这不是很好吃的食物。   几个少年回去以后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撞了鬼,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那个最年幼的少年倒是心里放心不下,又跑来几次。   一来二去慢慢地知道了,这青年并不是什么鬼怪。只是一个游方医生,可是后来大家都说,他自己的心脏似乎都有毛病,天天咳嗽个不停,那医术肯定是不怎么样的。   但背地里说是这么说,可是这乡下地方没什么医生。   真有什么问题,也只好来找这个看上去不那么靠谱的渊大夫。   那瘦弱少年也常常往这边跑,不为别的,单纯只是因为这儿能吃得到好吃的东西,曾有一日,这青年笑着问他:“对于未来可是有什么想法,可愿意跟着我学一些医术?”   青年玩笑道:   “我虽然不是什么名医,但是教学生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个时候,少年的父亲也在,当即大喜。   这地方,医术那可是能传家的本事,哪怕不靠着这行当吃饭。   那至少也是能够多出个选择。   再说了,谁家还没有个头疼受伤的时候?   这地方,可是家家户户都敬重那些懂得些医术的人的,当即就打算要让少年拜师,可是少年嘀咕了下,却摇头道:“可是,我想要去打倭寇。”   那少年父亲怔住。   而后大怒,或者说是又怒又气地道:『你你你』   “你是想要气死我啊。”   “还去打倭寇!”   少年嘀咕道:“难道倭寇不该打吗?”   “前两年还有倭寇跑到外面来的。”   中年男人先是怒道:“当然该打!”   “可你这样没有什么本事,只懂得种地的,打什么打,拿命打吗?”   少年挠了挠头,突然福至心灵般看向灰袍男子,期许道:   “要不然,先生能够教我刀法吗?”   灰袍青年讶然,而后笑起来,他注意到了那中年男子眼底的期盼渴求,于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能,不是很会刀法。”   那少年遗憾不已,最后被父亲拉着耳朵拖走了。   自大明以来,从来没有谁训练出浙江兵,也没人练出来义乌兵。   不过,村子里还是请来了武师,教导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刀法。   不过那个瘦弱孩子还是常常来这里蹭饭,以及蹭药酒。   伴随着练刀习武,他看上去逐渐健硕起来。   只是看上去仍旧憨厚。   有一日来的时候,却见到那灰袍先生似是要走,憨厚少年大惊失色。   灰袍男子摇头道:“不必挽留了,人生无不散之筵席。”   “我似乎,要去找一些人,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是要去找谁。”   “不过,你往后,真的想要去打倭寇么?”   少年挠了挠头,点头道:“虽然说,我往后要么去矿上,要么下田。不过我还是想要去打那帮家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说如果有的将军愿意带着我们去和倭寇打的话,我一定拼死卖力的。”   “是吗那么,我给你一个礼物。”   灰袍青年似乎赞许地点了点头,随手握起一旁的砍柴刀。而后挥斩了一下,刀光凌冽暴起,而后瞬息流转,满屋胜寒,区区一柄寻常的柴刀似的兵器,此刻却像是天下无双的神兵利器。   少年只觉得自己魂魄都要被冻结凝固。   许久后,他颤抖着道:“您不是,不会刀法吗?”   灰袍青年手指轻轻拂过刀锋,微笑起来,道:“我想起来了。”   “我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似乎看过一个大胡子用刀。”   “不过他用的是长柄大刀,和这个不一样。但是大抵差不多,所以刀法的话,我应该是会一点点的。”   少年结结巴巴道:   “长柄刀?是关公像那样的吗?”   灰袍青年沉默许久,道:“对啊。”   “就是他。”   灰袍青年在留下了两本医书之后,就离开了这村子。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走过很多地方,顺着长江的流域往前,渴了就喝泉水喝水,饿了就摘取野果,或许。正因为没有了记忆,所以才并不执着于目的,也或许并不执着,才有这样的从容。   而他抵达了应天府。   在茶楼的时候。   看到了一名头发半白的商人和对面的青年说话。   “汝忠啊,你不考了吗?”   青年郁郁沉沉,叹息道:“爹,我自小奋发读书,可是一连落榜三次,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再考了,再说了,人世万般道,谁说非得要考科举?”   “儿子实在是已经尽力了。”   老商人语气慢条斯理道:“我给你取字汝忠,是希望你能称为朝堂忠臣。而不是做这么个闲人,你小时候把枕头挖空了藏酉阳杂俎,把墙壁转头拿出来塞玄怪录,我都忍了。毕竟还小,我也告诉我自己,就这一个能读书的儿子,得忍。”   “在龙溪书院读书时候,你不读圣贤诗书,每日去听说书。”   “说什么世间杂谈充斥心中,我也忍了。”   “现在你从小到大不用心,居然有脸面说你尽力了?”   “汝忠,我就问你考不考?”   青年绷着脸:“不考。”   “考不考?”   “不考!”   “吴汝忠你是要忤逆为父吗?”   “爹,我也做生意去不好吗?”   一番争执不下之后,那青年油泼不进。   老商人突然重重一拍桌子,没了心思扯皮,直接怒道:   “吴承恩!”   这一喊声如雷震也似的,茶楼的房顶都震了几下。   被直接喊了全名的青年缩了缩脖子,气焰一下萎靡了下去。   “考还不行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人间飘蓬客   名为吴汝忠的青年在老爹直接喊出自己大名时候威风凛凛的气势下不得不屈服了,实在是他自己心里也有些难以言喻的愧疚感,自小也算是有些才华,但是一连几次都没能考中。   说心里没有些许的郁郁之气,那也是骗人的。   老商人气呼呼地离去之后,就只剩下了吴汝忠一个人尴尬地在那里喝闷茶,扫视了一下周围,旁人也都没有怎么看他。只是靠窗的位置上,有一名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子望着自己。   吴汝忠默默收回视线。   可听得几声脚步声音,那青年居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这位……兄台。”   青年嗓音温和,道:“在下能坐在这儿吗?”   “额,请便。”   吴汝忠见避不过去,也便落落大方,当年在龙溪学院的时候,他也算是一方才子,诗书闻名。当然,被认为不务正业的能力似乎要稍微更强大那么一点点。   他抬头打量着前面的青年。   见到他一身灰衣,面容白皙,以一枚碧玉簪子束发,嘴角含笑,一身气质儒雅,明明是能够让人亲近的模样,也不知为何,自小胆量粗大的吴汝忠却觉得心里隐隐有点发毛。   青年落座之后,突然道: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吴汝忠迟疑,摇了摇头,道:“可在下没有什么印象啊。”   “是吗……”   灰袍青年自语,眼前闪过一道道模糊的画面,却也是看不真切。   只是觉得,自己和这青年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沉默了下,便也揭开此事,只是和眼前这青年闲聊,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颇为投缘,灰袍青年突然问道:“刚刚似乎听到说,吴兄颇为喜欢神仙志怪的故事,还打算写,不知道要写点什么故事?”   吴汝忠眉宇飞扬,提起这些故事便兴致勃勃,道:   “是啊,我正要写这个故事。”   他将自己准备的素材都讲述一遍,心满意足。   只记得自己名字有个渊字的青年问道:“这是个什么故事?”   吴汝忠道:“是个讲我道门神仙的故事。”   他也有些隐晦不明的小心思,当今皇帝极喜欢道门和方术。据说是尝尝炼丹服药的,这个吴汝忠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是年纪轻轻的他不在乎这个,自古的皇帝哪个不想要长生不老?   但是那些个靠着青词上位的可是不少。   也因此,嘉靖年间,这道门可是日益兴旺。   他也是写了些的,给眼前这位渊先生看了看,其中亦有一言‘混元体正合先天,万劫千番只自然。渺渺无为浑太乙,如如不动号初玄。炉中久炼非铅汞,物外长生是本仙。变化无穷还变化,三皈五戒总休言。’   渊先生沉默许久,眼前浮现出的是漫漫黄沙,最后叹息一声,微笑道:“这样的词句,做青词。”   “可惜了。”   吴汝忠不以为意:“道门神仙自然是值得的。”   灰袍青年含笑低语,今日分别之后,叹息离去。   只是吴汝忠的幻梦很快地就被打破了。   就在第二年,吴汝忠恩师葛木曾经的同僚,为了治理江淮水患得罪权势而被权贵被降职。之后又因为平叛夷族作乱,战辽东乱事的名臣杨最上书朝堂。   起因是嘉靖皇帝想要炼丹,而且打算花费两年时间不顾政事。   言‘朕少假一二年,亲政如初。’   我就炼丹炼一两年,然后就回来处理政事。   这事情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荒唐。   曾随武宗南征,平叛夷族辽东,治理江淮水患的老臣杨最上书,想要制止这件事情,遭遇廷杖,那时候已经六十几岁的老臣。哪怕曾经的武将也熬不住,曾经打得外族叛乱溃不成军的名臣,被帝王活生生打死。   而后嘉靖帝仍旧去炼丹药,修仙人。   并且直接自号为神仙,给自己加封为『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   吴汝忠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如遭雷噬,呢喃自语『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的神仙尊号,心中对于所谓道门神仙的尊重,不知为何,突然地就那么出现了一道道裂隙。   这一时节,他又遇到了那灰衣的青年。   后者似在沉思,见到他的那一日,青年微笑询问道:   “记起来我了吗?”   此刻吴汝忠的父亲已经去世,他在这应天府颇为落魄,勉强回答道:   “当然,你不是渊先生么?”   渊先生沉默了下,笑着转移了话题:   “你那个故事,已经写好了吗?”   吴汝忠勉强自嘲笑道:“懒未暇也,转懒转忘,一笔没动。”   灰袍青年问道:“还打算写神仙吗?”   吴汝忠沉默了下,如此回答道:“……会写神佛。”   “神佛。”   渊先生自语了两句,没有说话,他看着这烟雨朦胧的应天府,就在今年,在朝堂上发生了一件极端荒唐的事情,嘉靖皇帝因为要炼丹药,常常要十三四岁的女子入宫。   嘉靖十九年五月,选淑女百人入宫。   除去了某种不可道的缘由,还要那些处子之身去给他每日晨起去取朝露,为了所谓纯净,更是控制这些女子的饮食,只能吃桑叶、喝点露水。   最终居然有宫女想要将嘉靖帝勒死,最终没有成功。   而在这之后,那皇帝越发得沉沦于所谓的道门大醮和法会当中。   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朝堂。   渊失去了太多太多的记忆,但是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   这个时代不应该回归于这个轨迹,在他那些微的记忆里面,有一本奇怪的书,书里面记录着未来的事情,他隐约记得,自己已经做出很多努力,改变了某些事情,这个国度有了强盛的开始。但是为何过去了两百余年,会重新走到这个轨迹?   就仿佛还有另外一只手,在拨动着神州的命运走向。   让皇帝沉沦于修道。   否则的话,区区十几名宫女,怎么可能在重重高手的保护下,差一点把皇帝勒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事情本身就是一种刻意营造出的情况,为了引导皇帝越发崇信道门修士。   就仿佛很努力地引导了某个良好的变化。   而本来已经好转的人间,却又被另一股力量引导回了每况愈下的情况,不知道为何,渊觉得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心脏越发地疼起来,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但是,但是那本书后面还写了什么,渊自己却不记得了。   他和吴汝忠再度地分离开,以双脚在人间的大地,漫无目的地行走,希望能够让自己记起来什么。只是看着人间的变化,他越发觉得困惑。因为现在的一切,似乎在预示着,神州在朝着本应该已经改变的那个未来笔直地前进着。   皇帝沉迷于修道,长时间地不出现,只在背地里把持朝政。   很难说这个皇帝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或者说实在是太聪明。   他并不打算履行作为皇帝的所谓职责。   而是以整个天下和神州,作为自己的私有物,压榨着整个人间,满足自己的修道。而修道的目的,又是为了长生,能够多当几年皇帝,为了营造道门大醮所需要的斋宫秘殿,每年要二三十个地方一起开始建工。   消耗的银两足足两三百万两。   而彼时的神州大明岁入只有两百万两。   若有经费不敷,就让臣民献助;献助不已,就重新开新的税种,劳民伤财,是直接以一国供养一人,当整个国家全部为了一个人而运转的时候,在渊的目光中,本来应该振兴边防的银两变成了焚烧在打醮上的名贵青纸,改善民生的钱粮,化作了帝王后宫的丹药宝玉和法器。   整个神州被拖住了似的。   而在嘉靖二十九年时候,庚戌之变,俺答一族长驱入内地,入古北口,杀掠怀柔,顺义吏民无数,几乎是在京师不远处城外自由焚掠,凡骚扰八***迫着得到了嘉靖帝通贡的允诺。   而此刻,只有八月嘉靖帝曾朝见众臣子。   便又一次地回到了自己的修行当中,所谓炼丹飞仙。   并且于四年后。   再度找了三百纯阴之体淑女入宫。   这一年里,吴汝忠终于是得到了一个岁贡生的位置。   并且于次年,去了新野县做个知县。   在浙江义乌,背着长刀的青年挠了挠头。   周围竟然是明代正规军,只是尽数躺倒了一地,一个个狼狈不堪,咬牙切齿,旁观者更是目瞪口呆,似乎还没能从刚刚那边的一刀里面回过神来,眼底残留着森寒刀芒。   谁都没能想到,就那走江湖的武师传下来的弟子里。   居然有这么个凶悍霸道的人物。   就连他老师都懵住了。   唯独一名英姿勃发的将领双目放光般的盯着这个年轻人。   “哈哈哈,好好好!”   “谁说义乌出不了好兵好将,我戚继光便不信,这不是来了。”   “你可愿随我去将倭寇杀个片甲不留?”   皇宫当中。   儒雅清俊的皇帝大笑着,旁边几名清贵的道门贵人们躬身道:“陛下此乃是吕祖所传三元大丹,可飞仙成圣,服用此丹,神通成矣。”皇帝大笑着摆手,道:“也不过是上天赐福罢了。”   服用丹药,而其中一名穿龙虎山天师规格道袍的青年,背负雌雄龙虎剑,突上前一步,微笑道:“陛下,臣尚有一物给陛下。”   “哦,邵卿有何事?”   难以想象,道门正一府天师的道袍和雌雄龙虎剑居然会在他姓手中,而邵元节微笑着取出一物,道:“此是臣外出时候所得,乃始皇帝所铸神性,是为传国玉玺,陛下得此物,当可以封敕万物,以陛下为天帝。”   嘉靖帝大喜。   当即去了一座新修的斋宫。   给臣子下发道教冠服,让百官参与斋醮,还派遣御史纠察不虔之人。   而后步步上前,以始皇帝所铸的传国玉玺,曾经为始皇帝所持拿的玉玺被其握在手中,微微震颤。却被皇室气运压制住,不得不在那一卷圣旨上压下去。   “敕令!”   “朕父当为,三天金阕无上玉堂都仙法主玄元道德哲慧圣尊开真仁化大帝,朕之母后当为三天金阕无上玉堂总仙法主玄元道德哲慧圣母天后掌仙妙化元君。”   “而朕……”   “为九天弘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   “—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   众多道人行礼。   而百官在当年杨最夫子被重仗打死之后,也都没有半点反抗之心。   都一一躬身行礼。   “见过九天普济忠孝帝君。”   而这一日,这位所谓的开化伏魔忠孝帝君,率领群臣百官,在用百姓口粮,和兵士粮饷兵器交换来的斋宫里面打醮做法,以帝君的名义下令,一声道士打扮的皇帝如同千余年前始皇帝一般,平淡道:   “以朕之名,号令诸神,令抗倭御虏,当天下太平。”   “钦此。”   而后将白玉抛出。   在焚起的香气之中,有清脆声音念诵青词的声音,令人飘飘欲仙,淳淳欲醉,似乎仙人神灵真的出现。   这个时候,某个地方,天宫院的道人看到一名灰袍男子进来。   而后看到了灰袍男子手里的铲子,愣住。   “你等等,你是……”   灰袍青年道歉一声,一拂袖袍。   这道人直接昏厥过去,灰袍青年道歉一声,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   渊看着这天宫院,他记忆在这不算是太长的记忆里稍微恢复了些,隐约记起来当年李淳风袁天罡说,得要来找推背图原本。于是撸起袖子,抬起铲子,铲子对准了左边的袁天罡墓。想了想,似乎当年已经给了袁天罡一拳头,再来一下不大好,看准了李淳风的墓葬。   道歉一声。   然后毫不客气,一铲子直接下去。   不管以后怎么样。   先挖出来再说。   他挖出来了《推背图》,以及一块黯淡无光的卧虎令。 第四百九十章 步步为营你我皆算错一着   伴随着灰尘之气扬起。   李淳风的墓葬被渊直接打开。   渊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往墓葬里面看去。而后微微怔住,因为这个棺椁里面空无一物并没有在这里看到那位唐代时传奇人物的尸体,里面空空荡荡,空无一物。   只有一卷书,一枚腰牌。   渊俯下身子,把腰牌拿在手中。   整体黝黑,正面是大汉司隶校尉这六个大字,反过来,看到了一个铁画银钩般的字   渊的记忆有些许的模糊,他隐隐约约似乎记得这个东西。   但是却又忘记了这个东西在自己的生命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将这一枚腰牌收好,而后将李淳风墓葬当中的那一卷书拿起来,不出所料,正是那一卷推背图的原典,是曾经在昆仑之上,从河图洛书上拓印而来,又由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位大方士耗费心血完成。   展开推背图。   渊缓缓沉吟,摸索着解读这一卷古代奇书。   大明的脉络在他的眼前展开来,化作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一条道路是洪武大帝失去了自己的剑鞘,暴虐而无情,清理了大部分的功臣名将,太子逝去,朱棣夺位,大明内耗,以至于之后土木堡之变诸多事情。   另外一条路则是而今的情况。   洪武大帝传位太子,是为太宗,朱棣为帝国名将,东征西讨。   因为朱标还活着,所以所有的兄弟上上下下都没有谁敢有反叛之心。   甚至于有谋士劝朱棣自立,被朱棣亲自捆缚送给大哥。   一路以来自然是没有什么土木堡之流的事情。   但是事情在某个地方发生了汇合,命格的轨迹归一。   无论是强大的,亦或者稍显得衰弱的大明帝国。无论是怎么强大的底蕴,当遇到一个极为喜欢修道,足足二三十年不上朝堂,不理政事,以正规神州作为自己修道的养料的皇帝,都会被生生的拖垮。   所以,只需要让这个被改变轨迹的大明,也同样出现这么一个败家子,就足以将整个神州都拖入深渊,让之前两百年的积累在短短一世之中化为乌有。   大明的衰亡,自嘉靖开始。   但是嘉靖,却未必需要是原本那个人。   不管是原本的朱厚熜,还是说现在的这个皇帝。   不需要他们是谁,只要他们完成了沉迷修道,三十年不理朝政。   就可以化作嘉靖,让历史重新回到原本的轨迹。   像是一个钉子,将奔走向另一个轨迹的历史牢牢固定回来。   自己所改变的历史,在这个地方被重新拉回了奔向劫难的道路,在这之后,官彼此结盟。甚至于嘉靖的孙子同样学着自己的爷爷,做了数十年不理朝政的皇帝,在他之后不过二十余年,明代灭亡。   历史汇合完成。   『有人动手了』   渊低语着,他已经改变了足足四个节点。   而现在,有人重新安排皇帝接触了道门的所谓大醮,引导,劝诱。   创造出了这么一个新的嘉靖帝。   是自己算错一步,岁月漫长,历史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也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既然可以想办法改变节点,影响未来,那么毫无疑问,也同样有人能够去通过改变节点,将这个未来重新掰扯回来。   自己是靠着推背图。   那么对方又是靠着什么呢?   仿佛有无形的帷幕笼罩在前面,让渊的眉头皱起,面色难看。   那大劫的一幕不断在眼前变化。   推背图显示大劫提前了。   会在完全不曾有所准备的时间点上猝然而来。   心脏微微刺痛。   他觉得自己似乎被设计了。   此世已经是嘉靖三十四年,渊行走在这时的大明。因为手中多出了推背图的原典,所以看得更为清楚,似乎是对方为了拨正返乱,这个世道比起推背图所揭示的原本的历史更为糟糕。   各项问题皆有严重,在走过江浙一带的时候。甚至于听到孩童在拍手唱着当地的童谣嘉靖嘉靖,家家干净,一旁的大人们面色麻木,视而不见,也只有那些官员们走过的时候,才会警醒起来,把孩子们推搡开。   渊一路所行所见所闻,都让他心中情绪越发地压抑。   祭神修仙,所费的银钱根本就没有个上限修建寺观,举行斋醮,访求仙药,这一个帝王还没有过去,就让明代百余年富庶治平之业,几乎有荒废殆尽的趋势。   嘉靖为了供奉神祗,大兴土木,建宫设坛,没有一年休息的。   渊回到浙江一地的时候,坐在酒楼里面,隐隐听到耳畔蛇嘶声,微微皱眉,屈指叩击,一滴酒水飞出。而后刺破了窗户,便听得低声的叫声,那蛇嘶声音也就此退去。   他在嘉靖十八年苏醒的时候,是在浙江天目山,上崩的时候,千蛇游走,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这妖孽给缠上了,对方似乎是极馋他的一身血肉,故而死死纠缠着不肯离去。   勤快点就三日一来,懒散点也会一旬一现,不断偷袭。   当然,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只是这一次,这妖孽离去的时候,倒是有些狼狈,不小心撞破了旁边隔间的门,只听得里面一阵惊呼,渊微微诧异,听到了稍有些熟悉的声音,踱步过去,那边三人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汝忠?”   听到声音,吴汝忠抬起头来,脸色霎时间凝滞,不敢置信道:   “渊先生?”   吴汝忠的家中,重摆了宴席,只是现在,当年喜好杂谈怪事。而不喜欢读书的青年,已经是一个双鬓斑白的中年男子,已经是四十余岁,现在是长兴县丞。而让他既惊且喜的,是居然还能见到当年那位渊先生。   渊为了行走方便,容貌自然而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可大体上,眉宇温和雅致,黑发玉簪倒是跑不了的,当年温雅也多出许多儒雅庄重。   “这位是我的好友沈坤,嘉靖二十年中进士一甲第一名,钦赐状元及第,这位是徐中行,天目山人,嘉靖二十九年进士,也是我的好友。”   吴汝忠介绍。   旁人或许难以想象,这位只是以岁贡生而得到官身的,如何是和两位进士。甚至于其中还有一位状元成为好友,只是这位吴承恩。虽然是不喜欢读书,可是除去八股之外,倒是才情风流得很。   渊和两人相见。   而吴汝忠介绍这位渊先生是当年曾在应天府见到的故人。   沈坤两人见到他气度儒雅,心中也有结交的想法,一并回到吴汝忠家中闲谈饮酒,喝酒喝得上头,自然而然关起门来,抨击时政,说而今的局势之乱,说皇上修行道术,边关废弛,说南北之兵,最后徐中行吐出一口浊气,恨恨地道:   “皆是那奸臣严嵩,蒙蔽圣听!”   沈坤同样暗恨:   “若我等能有朝一日,一展抱负,定然要将那严嵩拿下!”   吴汝忠同样如此,几人一番愤愤不平。而渊不曾多说,眸子抬起,看着这几人,听他们说那奸相可恶,沈坤叹息:“唯盼着皇上能日御正朝,与宰相,侍从,言官讲求天下利害,洗数十年之积误。”   “天下何忧不治,万事何忧不理,此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   一顿酒宴,渊却是一言不发。   等到吴汝忠将半醉的好友都送出门去,回过头来,看到了那灰袍男子始终沉默。却也不曾醉酒,两人相谈离别之事,又重整杯盏,喝得半醉之后,吴承恩突地一拍额头,笑言道:『你且等等』   他回过头来,取来了一件手稿,笑着道:   “这,这是我写好的初稿。”   “虽然还远不能说是已经成书,但是也算不错了,哈哈哈,临到老来。反倒是觉得你越发眼熟了,我这段时间,偶尔做梦,梦到的都是些荒唐不羁的事情,黄沙漫漫,异国他乡的,倒是都写了下来。”   渊好奇问道:“还是要写神佛吗?”   已经经历过人生一半,宦海沉浮,见识过各色人等的吴汝忠自嘲:   “哪里有什么神佛。”   “处处光鲜亮丽,处处蝇营狗苟。”   “不过写得些妖魔鬼怪,算是狐妖志怪罢了。”   渊接过手稿,里面写的是一位猴王护送圣僧前往西天取经的故事。   还很粗糙,而且对于猴王的来历,只是循着正常的说法,说他是曾经搅动一方水域的大妖怪。至于之前的经历,倒是一笔带过,之后的经历虽然不错,但是也只是写得不错而已。   那边吴汝忠仍旧大口饮酒。   “渊先生似乎有些沉郁?”   渊缓声道:“只是有一疑惑而已。”   吴汝忠好奇道:“何事?”   渊沉吟许久,端坐于桌前,感怀这一段时间的抑郁,突而问道:   “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是我,也能在这事情上看出来,严嵩不倒。并不是因为他如何厉害,只是因为现在的皇帝需要制衡皇帝隐藏于幕后这么多年却能把握住权利,他需要一个自己的代言人。”   “又担心这个代言人会抢夺自己的权利。”   “所以夏言会死,他太刚正。”   “严嵩必须以贪污来表明自己胸无大志,以四处树敌来表明自己绝对安全,那些言官越是弹劾他,越是和他作对,那么他在皇帝那里,就越是用的顺心。而且,这些年里的银钱都是给皇帝设立斋宫打醮花的。”   “这是一个制衡,皇帝,官,严嵩,彼此的平衡。”   “我都能看出来,一切的原因,不是严嵩,而是嘉靖。”   渊闭目,在他周围,仿佛看到了一层层的网络。   幕后之人,为了提前引爆劫难,为了将他之前的努力全部抵消,已经布下了层层的大势,重新创造出了一个嘉靖,像是一条条的线他的努力,救下了常遇春,救下了马皇后和朱标,制止了朱棣政变,斩杀毒龙,即将被这些抹去。   在他沉睡昏厥的时候,对方布下了足以影响改变未来的局。而这些布置,连带着苏醒之后的所见所感,仿佛将他彻底捆住,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一步步逼近   嘉靖三年,大同兵变。   嘉靖十四年,辽东兵变,帝选补妃嫔,开设经筵。   嘉靖十九年,吉囊袭扰大同,六月,瓦剌部袭扰边塞,帝选淑女百人入宫,炼丹。   嘉靖二十一年后,不曾理会朝政。   嘉靖二十三年,十月,俺答扰边。   嘉靖二十五年,俺答称汗,叩关,次年正月,帝选淑女三百人入宫。   更不必说,为了修建斋宫增加的各种税收。   帝王起高楼。   百姓却落了个嘉靖嘉靖,家家干净的下场。   一股郁郁之气让渊心底涌动翻滚,这一次的局面似乎是死劫,无法再打开了,现实是如此,未来的大劫同样是如此,这一次跨越数百年,争夺未来的对抗是他输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大劫非但没有被制止或者延迟,更是比起原本更为加快。   而这个时候,不知为何,他反倒是突然平静下来。   对方步步为营,但是算错一着。   灰袍男子看向已经呆滞,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的吴汝忠,语气平静道:   “我见过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但是为什么你们都认为。”   『驱逐严嵩就能解决问题,为何』   吴汝忠手掌剧颤,头皮发麻。   儒雅男子语言温和宁静,手掌轻轻虚斩:   “不除去嘉靖?”   咔嚓一声,吴汝忠手掌的杯盏坠地,身子坐倒在地。   手掌颤抖,瞳孔剧烈收缩,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清雅的先生会说出这句话,嗓音沙哑,道:“你,渊先生,勿要,勿要轻举妄动,那圣上所在,便是天宫般的地方,你一人去了,不过是送死。”   “只要群臣协力,总能上达天听,勿要,勿要送死。”   渊伸出手扶起吴汝忠,“无妨的。”   “我似乎曾经,看到人做过这样的事。”   他想清楚之后,思绪平静,甚至于还开了个玩笑:   “所以还算是有经验。”   吴汝忠呢喃道:『忠君爱国,可渊先生你』   渊道:“忠的是朱家天下,还是神州百姓?”   他自语道:『他们似乎算错了一点』   “算错了我的性格。”   『也算错了我的目的』   吴汝忠无言以对。   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到那看上去也四十余岁的渊先生摇了摇头,居然转瞬又化作了当年年轻时候的样子,先前那种郁结之意竟然一扫而空,吴汝忠目瞪口呆,手掌颤抖,震惊失态,失声道:   “你你究竟是谁?!”   青年不答,只是道别一声,走出了吴家。   袖袍翻滚掠过了吴承恩的眼前,恍惚之间,仿佛这一身灰袍化作了朴素的道袍。   玉簪化作木簪,而袖口上一道黄巾烈烈燃烧着。   少年道人,手持九节杖,且徐徐而行。   而转瞬,似乎只是错觉,眼前走出去的,仍旧只是那清雅青年。   吴汝忠呆呆看着,心中明白某种可能性即将变成现实,头皮发麻。   不知过去多久,突然一股血气上涌,脑海中有无数的情节突然鲜活起来,重新奔到桌前,伸出手臂横扫,把那些桌子上的酒杯盘子扫在地上,取出白纸,蘸酒为墨,重重落笔,铁画银钩,气势烈烈,是之前的草稿里没有过的气象。   颤抖着写下了一个个字,一股打破不公的气魄混入其中。   之后,有一事震惊天下。   嘉靖三十四年。   九月选淑女一百六十人入宫。   帝斋戒打醮。   有仙人乘龙入京城。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上路吧   灰袍青年踏出吴家。   树梢被风吹拂,发出沙沙声音,他负手而立,平静道:“出来罢。”声音缓缓落下,自天目山崩裂后,就始终一直纠缠在他身边的那一条妖孽浮现出来,那是一条巨大的青蛇,天目山位于江南临安府北侧。   距离佛门圣地金山寺也不是很远。   因为东西双峰皆有一池,如同双眸仰望苍穹,故名天目。   这一条蛇转瞬化作了一条青色长蛇,巨鳞化作青衫,黑发盘起,眼角眉梢挑起,脸庞略有消瘦,气质英武,一双竖瞳在夜色中散发出幽幽的光,看着眼前这青年。   “你唤我出来做什么?”   “我去京城,差一个坐骑。”   青蛇所化女子眼眸冰冷注视着他,双手环抱,冷笑道:“你是怕自己这一次去京城以后死在那里,没有人能限制住我,所以临死前也要拉着我一起走?   哟哟哟,还真是得道真修啊,大恩大德。”   “小女子还真是要感谢渊先生你的生死相随。”   灰袍青年双目温润注视着她,轻声道:   “这一次,或许对你也有好处。”   “之后,我可放你离开神州,不对你动手。”   青蛇竖瞳敛起。   这一路行来,自嘉靖十八年到现在足足过去了十多年,青蛇每日非得纠缠着这灰袍青年,一开始是为了吃他血肉,吮吸他魂魄。可是这青年手段厉害,她每每都不能得手。   最后丧气之下,与其说是执着于杀他,不如说是因为这人世间除了这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家伙外,她居然也没了相识,无所事事下,只好纠缠不休。   这青年虽然一身本事没来由得厉害,却也一直没有下狠手。   青蛇的胆气越发地大,到了后面,已经是常常除去蹭吃蹭喝,非得给这青年点上一桌子菜也是常有的事情,某种程度上,青年兜里多少钱,青蛇知道得更清楚。   而且一天一天,不出来暗算一下这年轻人,便觉得日子少了什么趣味,相当无聊。   她性情自我,这世上是赵家的天下还是朱家的王朝其实都不在意。   至于眼前这青年是什么身份,修为多高来历多难测,他要做什么自然也是这样,当年愿意帮助白蛇水漫金山,今日在做一次也不算什么,默默收回目光,道:   “你说的便是。”   “不过,我可没有姐姐那样的修为,没有办法腾龙。”   『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也不在乎了』   青年失笑一声:“原来是担心这个?”   “我可以短暂帮你。”   他并指虚点青蛇眉心,一道法力流转。   『我以前曾经见到过龙』   “所以,给你指出一条路,也不算是难。”   有人打着哈欠出门,远远瞅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当即呆滞住。   儒雅的先生,似乎有几分英气还有几分蛮横味道的少女。   先生伸手点在那少女眉心。   伴随着清亮的龙吟,青衣少女转而化作了一条巨大的青色蟒蛇,盘旋在青年身前,灰袍男子黑发玉簪,气质温润,伸出手按在蟒蛇眉心,眼底恍惚浮现的,是曾经见到过的应龙。   也是曾经在老师陪伴下看到的,那一条龙脉之形。   于是青蛇便短暂化作了青龙,指掌间升腾云气。   青年轻轻踏在龙首。   只留下原地做倒,嘴唇颤抖,说不出话的旁观者。   龙吟升腾之中,青龙盘旋而起,在初始的兴奋后,便朝着北方的京城所在位置飞腾而去,江南沿途多少亭台楼阁,画舫烟阁女子抚琴才子作对,斟酒自饮,都是风流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阁楼里面的才子在倦了往外看的时候,看到外面云气涌动。   再一看,隐隐然有鳞甲在云气里穿梭,一时间呆滞住。   此刻花魁正在含笑说些什么,却见那才子突地跳起惊叫起来。   “有龙!”   这一声惊呼传出,花魁只觉得这客人扰事,可远远地听到了相似的声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男女老少一齐拥到了窗台楼下,伸长脖子远远看去,见到青龙腾空,龙首之上一名灰袍青年安静盘坐,黑发玉簪。   整个江南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一个个人看着仙人乘龙而去。   『世间,真有神仙之事』   京城。   嘉靖帝再度地招了一百余名体质特殊的淑女入宫。   这位不穿龙袍,只是如同得道真修一般的皇帝,仍旧是听从那些道人的说法,虔诚无比得修仙求长生,终其起因。其实应该是其中背负雌雄龙虎剑的那位道人所说的   “寻常修道者,行走于名山大川之间,就能修成地仙。”   “陛下占有四海,辽阔无边,若是用来修行,执掌神州之地利,五湖四海,名山大川之力汇聚于一身,当可以修成古今无双的仙人。”   嘉靖帝大喜,赐给紫衣玉带及金、玉、银、象牙印章各一枚。   此刻邵元节冷眼看着这帝王一声道袍,准备着日常的打醮典仪,双手笼在了紫衣袖袍里,旁边还有几名道人在忙碌着,皇帝回头看他,笑言道:“卿看准备得如何?”   邵元节拂尘一扫,微笑道:“自然上善。”   旁边身着道袍的一人,名为陶仲,噙着微笑看着那壮观的斋宫,叹息道:“如此,事情可成了?”   邵元节淡淡道:“自然是成了,年费动辄二三百万两,纵然之前数代积累厚实,也耐不住这样的放纵,自古以来,多少富豪皆是以此败光了家财,王朝同样如此,当年景之治,汉武挥戈不也轻易耗尽?”   “只是汉武至少是将匈奴打退,而我们这位陛下。却是都用在了修道之上,好宝玉,好美人,好法器符箓,更好青词,倒也是可笑至极。”   陶仲无言一笑,悠然道:   “以一国为陪葬,也是值得了。”   “不过,一百多年前出现的漏洞,总是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若非是忌惮不知道去了何处的西王母,何必要如此小心翼翼地?”   提起那个名字,陶仲眼底有阴郁恐惧,对方落入了陷阱之中,居然还能够做到脱身而去。之后更是彻底的销声匿迹,但正是这销声匿迹。反倒是以一己之力,将自己这边都拖住了。   是的,可能在那跨越千年的布局之下,西王母已经重伤。甚至于陨落转世,但是只要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   潜藏起来消失无声的西王母,就代表着最大的威慑。   这也是当初的西王母为何会没有选择回昆仑。而是选择落入人间的理由,是险棋,但是毫无疑问,这一步棋,将西王母这三个字代表的分量发挥到了最高,几乎于淋漓尽致。   不过,这也代表着,昆仑之主西王母无法轻易出现。   他们不能大动干戈,但是小规模地改变历史,让历史走向大劫。   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再怎么样,此事其实和他们关系不大了,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昆仑之主那样的对手也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   两名青紫贵人对视一眼,噙着微笑,拂尘一扫,各自踱步走向前。   伴随着盛大的典仪仪轨,耗费银钱数百万两的斋宫里面,香气腾起,上好的紫檀木做的香,每一处的布置也都有讲究,各色美玉,法器,符箓,都是价值贵重之物,依次罗列。   “哪怕是神仙的住所也不过是如此了吧。”   被征召来的女子低语。   眼底满是艳羡和不敢置信。   那位仍显得几分清俊的皇帝走出来,在一番仪轨之后,皇帝净手。   在祷告大明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之后,皇帝取出了一枚玉玺。   旁边的符纸上写得字,是要敕令加封大明皇帝为太上大罗天仙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众多道人下拜,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双手按着那玉玺,就要往这加封圣旨上按下去。   无形之中,蘸取了国运气运为墨。   可就在此时,传国玉玺突然剧烈反抗起来。   皇帝站在案几前,双手握着印玺,浑身发力,面容隐隐狰狞。   印玺完全按不下去。   气氛莫名沉默。   “回来吧。”   突而,一声平静的声音响起。   那玉玺突然大放光芒,而后直接晃倒了皇帝,化作一道流光,飞到天空。而此刻云气陡然厚重,伴随着雷鸣之音,众人猛地抬头。而后神色凝固,顺着玉玺飞走的轨迹,有青龙游动于天地之间,灰袍男子盘坐在龙首之上。   传国玉玺落在他手中,缓缓旋转。   哪怕是听惯了神仙传说的宫中人,也都惊愕不能言,正以为这是仙人听闻皇帝之命而来。却见到两名青紫贵人目眦欲裂,连连后退,龙吟之声大震,青龙吞吐雷霆。   灰袍青年神色安静。   怀揣着推背图,瞬间锁定了那两名青紫贵人。   不知如何动作,那位邵元节道长背后的雌雄龙虎剑突而飞起。   剑光纵横,将两名身穿青紫道袍的道人直接钉穿在地。   青龙龙首上青年掌中玉玺微握,而后轻轻一送:   “当年始皇帝陛下曾经和你约定,由泰山府君你看顾玉玺。”   “人间无帝王,玉玺也归于你处吧。”   他随手一送,那玉玺飞向东方泰山之处。   众人眼睁睁看着天地之间一道流光飞遁。   雌雄龙虎剑忽而飞起,落入了这青年手掌当中。并指拈着一道法令,这法令也是自邵元节掌中来,渊眼眸敛了敛。此刻他感觉到自身的某种力量在飞速消耗着,体内至少积蓄两百余年的道行迅速地消失。   以道门身份,踏入人间帝王事。   皆不得善终。   但是啊,老师   我们这一脉,不都这样吗?   渊神色柔和下来,屈指叩击那一道天师令,嗓音平静道:“天师令,本为正一盟威之道所有,却入外人手中,几毁神州两百年积累,今日天师令还于正一,雌雄龙虎剑,为免再度旁落。”   “某扣留五百年,以做惩处。”   “五百年后,遣当代天师来取。”   “且去!”   雌雄龙虎剑被罩入袖袍。   拂袖,天师令震颤鸣啸,瞬间消失不见。   龙虎山祖师堂处,一道流光从天而坠,直入山石深处。   继而平静声音徐徐落下。   天师府当代张家天师奔出,见到门外天师令安静落于地上,怔怔不能言,许久后缓缓躬身,肃穆道:“领受法旨。”   嘉靖帝面色铁青,步步后退,他能够做到让天下的资源为自己修道,当然不是蠢货,看出来者不善,一边让周围禁卫上前,一边望向龙首仙人,怒道:“朕乃天子,乃大明天子,奉天承运,你要欺君犯上,不怕天神惩罚吗?!”   龙首之上的青年眼眸微敛:   “人间几千年,昆仑天神还不曾杀死过我。”   袖袍翻卷,龙吟阵阵,整个皇宫的禁卫军,已经溃败如尘。   皇宫之中早已经一片死寂,整个京城都看到了腾龙而下的仙人,靠得近些的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声音,皇帝步步后退,神色隐隐愤怒不甘:“朕乃皇帝,乃天帝,整个天上天下都是朕的,祷告大醮年年不绝,天地当助我!”   “朕乃太上大罗天仙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退下,你退下!”   灰袍男子突然有些不知说些什么的无力和失落。   一人之欲望影响天下,让整个人间快两百年积累耗尽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么,太上大罗天仙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   青年平静注视着皇帝,嗓音平静落下。   “你自裁吧。” 第四百九十二章 故事总是传说传说里是你我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落下来,直如同天雷震撼,整个斋宫上上下下的人都打了个哆嗦,死死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而那巨大青龙缓缓满眼是身躯,灰袍青年神色安静。   “自……自裁……”   皇帝呢喃自语,踉跄起身,步步后退,突然反应过来。   “你不敢杀我。”   “你不敢杀我!”   一身华贵道袍,玉簪束发的帝王修了快要三十年的道,至少知道道门铁律之一是在外的修行人不能接触到人间的王朝气运。否则哪怕是一代真修,也会卷入劫气。哪怕是太平部张角,蜀汉诸葛亮,都是不得好死,他眼眸亮起,似是找到了什么理由,大声道:   “你若是杀朕,你也不得好死!”   青龙盘旋,似乎打算代替道人出手。   灰袍青年深深注视着皇帝。   伸手虚按,把青龙额头稍压了下。   青龙探爪之势被打断。   灰袍青年步步走下龙首。   自得知未来之后,在两百年前开始,也只是改变某些人的命格,从不曾主动插手其中的道人似是想通了什么,步步往前,大袖飘摇,宫中人只见得转瞬,那道人就已经出现在皇帝面前。   右手抬起,扣住那位天下第一等尊贵之人的咽喉。   一路托着往前,自诩天帝的皇帝被扣着咽喉撞破假山,玉器,名木,最后以背部撞破一座白玉所制千里江山图屏风,道人随手一抛,帝王被砸在案几之上,七窍流血,经脉断绝。   空气中更是死寂,道人并不回头,只是道:   “……你们会怎么记载此事?”   随着嘉靖帝参与斋宫大醮,记录盛事的史官拜下叩首,颤颤发抖:   “皇帝,皇帝崇信佞臣,崇信妖道,霍乱朝野天下。”   “仙人下凡,将祸君诛除……”   道人没有说什么,伸手握起一柄符剑。   这柄剑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真修所留下的,藏于名山大川,被生生搜罗出来,剑身之上以血为符。最终仿佛化作了一整个符箓体系,本应该在道观之中被历代修士温养,以作为镇观之宝,去被带了来此。   只是这样的宝物,纵然被搜罗了来,嘉靖帝也无法拔出。   屈指叩击剑身。   一声清越剑鸣。   符剑直接剑和鞘分离   将此剑收入袖袍,只留下剑鞘放于斋宫当中,剑鞘里面,氲满了寒意,道人拂袖转身走出,道:“告诉朱家后人。”   “下一次如果还有帝王沉迷修道,祸乱天下,到那个时候,我会再斩一剑。”   有年少宫女颤颤巍巍抬起头,看到了先前二十余岁的道人。不过走了几步,鬓角长发已经化作纯白之色,和跪倒的百官擦肩而过,嗓音平静:“至于皇帝,我与朱家有旧,多少顾惜体面。”   “这一次的话,便说他看破红尘,化成道人。”   “随我修仙而去。”   “求仁得仁,名留青史,想来亦算余愿已足,当无他求。”   后世的典籍里面,往往记载着这样的故事,皇帝求仙问道。最终诚意感动了上天,派遣仙人下来。所以当时的帝王能够跟随者仙人去求仙访道,当时从江南到京城,沿途不知道多少人见到了仙人御龙飞天的模样。   但是后人往往不信,将此事当做了某种政治变化的托词。   之后的皇帝也多有励精图治,再不曾求仙访道,政事也为之一清。故而对此事也没有多加在意,只是有些野史典籍,将这一年宫中三次大火和此事联系起来,于本纪之中所写‘上入宫,忽火发,兵甲齐鸣,道人奉上变道服遁去。’   而历代皇帝对于那位传说中的仙人多加敕封。至于当初的君王,百官在争议其谥号的时候,为了给那位仙人留下好印象。   一番争执,因其最后所说那句话,故而定下谥号为灵。   好祭鬼怪曰灵,渎鬼神而不致远。   在历史的隐藏角落里,留下了这位皇帝真正的死因。   岁月不断往前,吴汝忠听到了来自于京城的消息,事实上,在他的周围没有谁不再谈论仙人乘龙入京城,陛下飞升这件荒唐的事情,所有人不敢相信。可是之后,却发生了皇位的顺利迭代。   本来还担心新皇会不会也想着要学习自己的父亲,去打醮斋戒,以求飞升。但是很显然,这样的顾虑是多余的,那位太子上位之后非但没有去学道,还将宫中那些青紫贵人一并逐出了皇宫,甚至于有传闻锦衣卫追杀而去。   道门龙虎山,封山百年以示自惩。   整个神州似乎又重新走上了前两百年的发展轨迹,对于皇帝飞升的事情,大家惊愕之后也就慢慢接受了。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那些遥远的,高高在上的事情,对于百姓们来说,远不如解除了不必要的税收。   以及不再年年二三十处的劳役,修建斋宫来得要好。   家里的米缸总是能有些余裕了,不必落得个家家干净。只是苦了些趁着皇帝喜好修道,投其所好而发达了的家族,现在又逐渐衰败下去,日日嗟叹,说这日子还不如十来年前,嘉靖帝的时候。   当然,百姓们偶尔谈及前帝,也都会有不满的语气在隐蔽地方闲谈,彼此窃窃私语着:“先帝劳民伤财,不知道多少人家里空空荡荡的,这也的人居然也能够被仙人指引飞升,哎呀,你说这仙人是不是也贪慕权势?”   “就是就是,这样的皇帝也能飞升,这还算是个什么仙人?”   “有眼无珠。”   “嗨呀,我看着仙人,怕不是也有那如官商勾结的腌臜事情。”   白发苍苍的吴汝忠皱着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提了一壶酒,踉踉跄跄回到自己家中,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也已经足足十多年,他也再没有见到过那灰袍青年,有时候觉得,是不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一生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老者,回忆起当年帝位交换时候的迅速果断,隐隐还是能够嗅出其中铁血的味道,也曾询问自己的状元好友沈坤,后者忌讳不言,也只是说,当日宫中禁卫几乎全部受伤。   有拆除下来的白玉屏风,上面血迹斑斑,水洗不去。   对于吴汝忠来说,这已足够。   回了家中时候,见到院子门打开,年岁不小的吴汝忠皱着眉头,嘀咕着推开门的时候。却见到了背对着自己的一身灰袍,玉簪束发。只是当年的黑发已经变得半白,看去多出了几分沧桑之感。   “啊……您,是你……”   吴汝忠声音都有些发颤:“是你吗?”   灰袍之人转过身来,叹息一声,微笑道:“许久不见了啊。”   “吴兄。”   “真的是你?”   吴汝忠结结巴巴地看着眼前和当年相比。只是稍微显得苍老些许的青年,仍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后将青年邀请入屋中,难得又去买了些下酒的菜,而后两人对饮,询问当年之事。   吴汝忠听得心神晃动,似有所惧,却又心向往之。   灰袍青年饮一杯浊酒,问道:“吴兄,你的故事还有在写吗?”   吴汝忠洒脱笑答:“写啊,当然是写。”   青年拈杯问道:“还是在写妖魔志怪吗?”   老者放声大笑:“什么神仙妖魔,山鬼志怪,不过是写得人罢了。”   “来来来,你且帮我看看,我这儿到底还有哪里写得不对。”   他借着酒劲取来手稿,而后递给了眼前的灰袍男子,感慨一声,在后者翻看的时候,突而问道:“渊先生,几十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问吴某,是否见过你,我当时说不曾见过,可这段时间里面,每每做梦,都有所感。”   “还请先生解惑,我们……难道真的曾经见过吗?”   “见过么……”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灰袍男子看着眼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者,看到后者点头,叹息一声。并指点在老者眉心,点破前世今生的记忆不是简单的事情,也会有种种的后患。但是现在这老者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末路,也已经隐隐记了起来。   故而他顺势而为。   老者眼瞳瞪大,一个个梦境里虚幻的经历浮现出来,老者的面容剧烈波动起来,而后沉沉的醉去了——   他作了一个梦。   漫长……   实在是太漫长了啊。   在这个梦里面,他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荒唐的年少,靠着刀剑争强斗狠的青年,还有孤苦而寂寞的老年。但是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面,他却最喜欢中间的那一段路途。   黄沙漫漫,荒原千里,有无尽的雪山,数不尽的危险。   但是他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那坚定的背影。   佛说度化苍生。   可他的度化,是亲自陪着你走这一条路。   白发老者苏醒的时候。   烛光之下,渊翻看着那一卷书。   这是一本年少时候就想要去写的书,可最终到了老年的时候才写完。最终的几次修改,又增加了数不清的细节和故事,白发苍苍的老者写着过去。因为曾经有应龙,故而有梦中斩龙,有茫茫大漠,是八百流沙河。   在记忆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他对那僧人是有恨意的吧。   他想着。   所以非得要把高大坚定,永远从容的僧人在书里面写得弱小而又胆怯,让他不断地陷入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可是为什么呢,每到那和尚要死的时候,他却总是控制不住地让一个有着黄色毛发的猴子般的角色去救他。   在那僧人迟疑的时候,是那黄色毛发的猴子去指点他。   当他落入危险的时候,是那猴子不顾一切去冒险。   一次如此,次次如此,哪怕是在故事里,他居然无法让那和尚陷入危险,最后的最后,故事完成的时候,那和尚成了佛,那有着金色毛发的猴子也是佛。   就好像这样就能永远呆在师父的旁边。   师父不会死,他也不会离开。   上一世被度化被保护,哪怕是在故事里面,我也想要庇护着你。   让我来保护你。   我来指引你。   原本是我想离开你,现在你纵然是驱我离开,我也想要回来。   可是,师父呢……   老者踉踉跄跄,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他看着眼前的青年,眼眶通红,说不出话来。   佛门修士不修来生。   但是灰袍青年看着泣不成声的老者,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头顶。   他低下头,像是当年的那个僧人一样,咧开嘴微笑着道:   “石磐陀。”   过往的僧人微笑:“要过得开心啊……”   老者再忍不住,踉跄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痛哭流涕。   “师父,师父……”   “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好想你……”   灰袍青年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   你在哪里啊,玄奘……   是啊。   我好想你。   可我们之间,隔绝了足足一千年的岁月。   唐玄奘。   死矣。   这一日是吴汝忠最后一次见到这灰袍青年。   吴汝忠,六十年醉心于官宦,跌宕起伏。   最后十年,书西游记。   以醉以诗。   贫老以终。   :今日第一更……三千八百字……   往后三更还是看作息吧……抽烟的手微微颤抖表情包,以后如果一点多没有的话,那就只有两更了。   苟命要紧一点,今天爬起来完全不想要写东西,叹息,实在是精疲力尽。   本来是只打算写西游记的起源故事,只是发现还可以顺便填填坑。只是我发现我不是很擅长填坑,躺尸…… 第四百九十三章 西王母?!(感谢大骨冬瓜汤万赏)   数十年前,仙人乘龙入京城的传说流传开来,自此事之后,据传说那位陛下就给仙人接走了去。之后的皇帝一上台后,就以上一代皇帝的名义和遗诏。   『存者召用,殁者恤录,见监者即先释放复职』。   严嵩问斩,而那些妖道尽数驱逐。   革除前朝弊政,以徐阶,张居正为大臣,以戚继光,俞大遒为将领。   并在驱逐倭寇之后,废除海禁,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   用人不疑,国运中兴,是为新政。   虽然时有放纵之念,但是他亲眼看到了那位天人乘龙而来的一幕,每每有懈怠之意,心底就隐隐寒意,当即将那杂念斩去,将那一柄符剑的剑鞘留在自己的卧室之中,时时警醒自己。   不过这些和那退伍的老头子也没什么关系了。   浙江义乌的村子里面,一位老人沽了一壶酒,听卖酒的老板说些朝堂上的事情,说而今的国运兴盛了,前些年的时候,那些个倭寇也都没有了,真是好。不过这倭寇没了,还是因为当年那位戚将军的戚家军。   不过说起来这个,那老板也是眉飞色舞。说起来,在戚家军之前,各处的兵将都觉得浙江人没有血性不能打,等到戚将军横空出世,倒是把这些人的嘴都打了一遍,叫这世上知道义乌人的厉害。   义乌人都觉得那位带着他们南下扫平倭寇,背上抵御鞑子的将军才是天下无双的名将,其余吹来吹去的那些将军,那都没法跟戚将军提鞋,那老人听得出神,温好的酒都凉了才记得回去。   戚将军啊,他还记得那个英姿勃发的男人。   不过可惜,后来被调走了,似乎是因为担心拥兵过重,嗨,那些个大人物总是如此。不过据说将军后来日子过得也不错,似乎是因为那位仙人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朝中那衮衮诸公都收敛许多。   后来戚家军在北边儿驻守,和那帮北边儿的兵闹腾起来。   最后也是因为仙人乘龙之事带来的影响,谁人都退了一步,老迈的戚家军们带着一身荣光回到了故里。只是可惜,这个名声赫赫的军队终究还是湮灭在了历史里面,不过老人不在乎这个。   他们当年挺身而出,也不是为了什么名垂后世的。   能打跑倭寇,家国平安,就是最好。   端着一碗酒,回到家里,年纪大了就不喜欢阴冷的地方,就喜欢坐在太阳底下,暖洋洋的,他坐在自家院子里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前面路上,几个农家少年人一边笑着一边打闹着走远了,谈论着听来的戏曲儿。   老人看着眯了眯眼睛,喝了口酒,又想起了当年自己也是这样年纪的时候,遇到了那位先生,最后从他那里见识到了一刀,也靠着这一刀的皮毛走到了戚家军里面。   呵,一路走到如今,见到太多的同袍战死在身边。   他婉拒了戚家军和俞将军的任命,不愿意靠着累积下来的军功做那军官,他怎么能用同袍战死换来的东西去当官做将?   临到老来,只愿意老死家乡,别无所求了啊。   咳嗽了几声,老人无视了自己的身体不好,慢慢喝酒,听得前面传来敲门声,以及一声温和声音:   “劳烦,可能讨杯水喝?”   “来了……”   老人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左腿发力,拖着无力的右腿过去开门。   门外是个满头白发的男子,老人眼睛有些问题,那些年征战的时候,什么毒烟,沙尘都经历太多,老了就看不大清。只是当做也是个老迈人,回身取了水递过去。   客人喝水,远远听到了有唱婺剧的声音。   老人低声哼唱着,用手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应和着节拍。   客人道:“……这是婺剧?”   老人笑起来道:“客人知道?是啊,婺剧,小时候,我也就在这儿唱着这个曲儿长大的,当时我们最大的抱负就是,嘿,往后攒钱,找个唱曲的姑娘做媳妇。”   “当然大人们是不喜这个想法的,虽然他们小时候大概也有这个打算。”   “现在啊,日子过去了那么久……新出来的婺剧,我都不会唱了。”   灰袍白发的客人温声一笑。   老兵看着远处,感慨着道:   “可惜了啊,也不知道这日子我还能过多久。”   “故乡的婺剧,还能听多少次呢?每次听到婺剧,想到这个,心里倒是有些难受起来了。”   客人轻声道:“会有的,很多次。”   老兵大笑起来,笑着似乎惊扰到了心腹处一处要了命的伤口,剧烈咳嗽起来,面色煞白,一片青色,慨叹道:“客人说的倒是好听,可惜啊,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   “我年少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位医术很好的大夫。”   “多多少少会了些医术,所以知道,我命不久矣,就是转眼就没了,这也正常得很,哈哈,年轻的时候拼地太狠了,留下了一声的暗伤,现在也就只有两个愿望了。”   老人往后靠了靠,呢喃道:   “一个愿望,也是遗憾,就是这辈子杀倭寇杀得不够多,不够狠!”   “若是有机会,真想要直杀到那帮倭奴老巢里面,狠狠放一把火。”   “杀他们一次不够,老子还想要杀他们第二次,第三次!”   “第二个愿望,就是希望能见到当初的先生了……   好好道谢一番,当年年少不知道厉害,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他最后给我演示的那一刀,我可能早已经变成一具尸骨了,哪儿还能回来呢?”   “要是能见面,我得给先生磕几个头。”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一刀,我亲自救了好些个袍泽,前些年亲眼看着他们成亲生子,有了孙儿,比杀得那些个倭寇心里更是畅快。可是啊,今生怎么可能还见得到先生呢……”   那位灰袍白发的男子沉默了会儿,轻声道:   “无碍的。”   “不必道谢。”   老人仰脖喝酒的动作突然凝固住,僵硬转过头去,那双早已经不怎么能看到东西的眼睛瞪大了,看到那灰袍白发,白发里碧玉簪,和当年一模一样,老兵手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掌剧烈颤抖起来:   “……先,先生?”   记忆里清朗的声音已经变得温和低沉,含笑低语:“好久不见。”   “你也变老了啊。”   白发苍苍的老兵似乎涌现出了一股力量,踉跄着站起来,手掌死死抓住旁边的白发男子,似乎不敢相信。   那曾经伴随着整个戚家军南征北战,转战天下万里的豪杰。   曾经在最为惨烈的平壤战场之上,靠着一柄战刀,亲自斩杀了十数名倭奴校尉的首级,浑身浴血,立先登之功的猛将在惊愕之后,竟然笑得眼角带泪。   世上难得,年老的时候还能见到故人。   他不顾那先生的阻拦,踉踉跄跄拜下,笑中带泪:   “先生……你回来了。”   “还能见到先生你……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可惜,只是最后见到了先生你……”   他最后呢喃着道:   “可惜,若有来生,多好啊。”   可能是饮酒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激动之下引动了暗伤爆发,老人双目里神光缓缓黯淡下去,一生杀戮,面容却安详宁静,就像是在村子里面逗弄孩子的慈和老人。   年少时和同伴在乡间玩耍。   长大之后南征北讨,转战万里,保家卫国,立下先登猛士之功。   老来死于家乡,不亏,不亏了……   白发的男子伸手搀扶着拜伏下去的老者,面容浮现一丝悲戚。而后抬起头,看着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的老人,拜伏下来的,竟然已经是一道战魂,他沉默许久,伸出手为老人合上了双眼。   而那一道战魂在死去刹那离开肉身,有被凶煞反噬化作厉鬼的趋势,他伸出手从老人怀中取出了一柄断裂的剑。而后拂袖,让那脱离体魄的战魂落入了断剑之上,以兵戈之气压制了凶煞。   只是这一个过程,就已经消耗了太多魂力,记忆逐渐丧失。   而那兵戈和战魂相融合,等到稳定下来的时候。反倒是成了这老人一生中最巅峰的时候,那是一个三十岁模样的男子,面容憨厚老实,胸腹有致命的伤势,是导致他死去的暗伤。   断剑坠入地上,战魂沉睡其中。   白发男子面容悲戚,许久后,喃喃自语:   本来是察觉到此身死期将近——看来当年明初不知为何沉睡,于数十年后复苏,斩杀帝王,龙气反噬。而今到了最后的结局,本来是打算去天目山,从何处开始从何处结束,却没曾想,见到了故人终焉。   他拂袖,让这柄断剑飞入山川。   他日,若是有缘。   自会再见。   白发男子蹒跚走向了天目山的方向,却突然脚步顿住,路边一些孩子们玩耍嬉戏。而河流另外一侧,站着一位白衣的少女,那些孩童气质天真烂漫,而那白衣少女,却是安静得很。   双眸落向白发男子。   眸子里似乎有灵光流转。   在这一刹那,白发男子眼中的少女,居然多出了几许难以言说的雍容之感,如同驾驭天地万仙的女仙之祖,如同天山瑶池神女簇拥的尊神,即将死去的男子眸子微敛,认出了此女。   “……西王母?”   白衣少女抿嘴微笑,气质雍容大方。   “又见面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积蓄千百年之困顿一招扫除心念通达也   白衣如雪,黑发垂落,一身明制的衣裳庄重典雅,看上去不过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垂髫少女。可是眉宇之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和雍容典雅之感,却让渊无比地熟悉。   那一句『又见面了』,则是毫无疑问地肯定了他的推测。   白衣少女示意渊走过去。   在她的周围灵气流转,天机在一定的程度上被扭曲了,短暂化作了一处如同阵法似的,和周围的人间不同的模样,划地为阵,瞬息即成,这样的手段,远比人间所谓的真修强不知道多少。   白发男子感慨低语:“不愧是你……”   少女模样的西王母微微抬了抬下巴,微笑道:“那是自然。”   “不过……我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少女眼底颇有赞赏之意,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和应龙联手,居然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大劫诞生的时间节点。而且还以干脆利落的方式,把对方的反击彻底碾碎。而今大势已成,他们还想要再次地改变历史的转向,就必须亲自出现。”   “而祂们若是亲身出现,那么我等也可趁机而动。”   “未曾想到,本来的制衡僵局,居然会因为你一人而变化,不愧曾和诸葛武侯相交莫逆。”   渊自语:“制衡之局……”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西王母口中所说的情况——   双方都是藏于暗处,互相忌惮,谁先出手谁就输了,他之前改变了历史的节点,扭曲了大劫,对方察觉到了。却忌惮藏于暗处的西王母,不敢亲自动手。   只能通过嘉靖这个节点来改变历史。   现在他又一剑将这个可能全部斩去了。   也相当于废去了对方三十年甚至于更长时间的辛苦布局。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懂。   就像是把契算了三十年的一次占卜,被禹一脚踩碎了。   哪怕是契的懒散性格,都会恨不得拎着铁铲把他们两个埋了。   这一次的历史扭转度相当地大。   对方如果还想要再把历史重新扭转到有利于他们的角度上。   就不得不亲身出马了。   而这也代表着,对方失去了先机,藏于暗处的西王母随时可能锁定祂。也就是说,原本的平衡被打破了,渊若有所思,而西王母噙着一抹微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做得很好,可以问一问,我会尽力解答。”   渊缓声道:“大劫的根本原因,以及对手是谁?”   西王母脸上微笑微敛,回答道:   “此刻可能性太多,天机被扭转蒙蔽,未来也有太多变数。”   “我所知道的,也有可能只是扭曲的某种未来。”   “唯独可以确认一点,山海记录当中的诸多凶神将会是人间的最大威胁之一,包括四凶在内皆是敌手,山海诸界玄妙莫测。而人间这一片区域哪怕是在山海中也有重要的价值。”   “禹分割了这力量,并且强行将中原留在人间界,而山海诸界分散到了不同世界。   对此昆仑诸神选择中立,但是也有许多荒神并不满意于山海界的缺失。”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祂们的诞生远早于人类。”   “人才是后来者。”   “让整个世界归于完整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远胜过一切。”   “你明白了吗?”   白发男子嘴角微微抿了抿。   “生存和信念之争。”   “我隐隐记得,我曾经和庚辰,去过昆仑山上。但是之后的记忆却丧失殆尽,回到人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十年,昆仑山上存在有某种让人失去记忆的东西吗?”   白衣少女脸上浮现讶异之色:   “……失去记忆,以及,时间的飞速流逝。”   她的神色缓缓凝重,而后道:“昆仑山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   “你和应龙,你们当年究竟去了哪里?”   “又遇到了谁?”   “……不在昆仑?”   白发男子凝眉,许久说不出话来,未曾想到,在他苏醒之后,偶尔回忆起那个时候的时候,都会推断为,是昆仑的某种秘境或者阵法的效果导致了他失去记忆。而此刻西王母的回答,却将他的推断,完全推翻。   西王母笑言道:“……我当时虽然只是潜伏人间,至少也知道剑仙的名号。”   “玄奘身边的大唐剑仙,也只有玄奘能压得住你的锋芒,也或许是。因为你陪伴了玄奘那十万里,才最终磨砺出了千古的剑术,也唯独觉者的指引,茫茫的大漠,无边的草原,与无数国度的红尘才能淬炼出那一柄剑罢。但是无论如何,剑道的锋芒已经臻至巅峰。”   “你觉得,昆仑的秘境,在我不在的情况下,能够在巅峰期的你和庚辰联手的情况下发挥作用吗?   哪怕你的剑术压下不谈,庚辰,那可是整个昆仑山最强的武神,对于昆仑的了解不在我之下……   你们两个,当年绝对是去了其他地方。”   渊沉默不言,心中思潮涌动。   西王母道:“可惜没能为你解惑。”   “不过,虽然说如此,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白衣少女抿唇微笑:“历代的生老病死,累积到你这一世,加上玄奘的加持。哪怕是不能长生,但是在人间里做一个潇洒的陆地真仙是没有问题的,何苦又卷入这大劫当中……”   “自己杀了嘉靖,反倒是让你被龙气反噬,寿数将近。”   “道门出世,你这一次却如同张角和诸葛一样入世了,折损寿数福缘。”   “对于此事,你可曾后悔吗?”   渊不曾回答,灰袍道人看着眼前不得不离开昆仑,藏于人间的白衣少女,徐徐问道:   “西王母贵为昆仑之主,执掌瑶池。”   “本来也是一等一的清贵,人间的恩怨和劫难,本来和你无关。而你现在却因为这一次大劫流落人间,千年不能回到昆仑山,甚至于诸多苦楚,可曾后悔吗?”   西王母看着这眉眼温润的男子,而后笑起来,摇头道:   “原来如此。”   “我不曾后悔,你也不曾后悔。”   “皆是如此啊。”   “人间偶相知,一别两飘蓬,罢了罢了……”   白衣女子笑吟吟看着负手而立,温和洒脱的男子,眼底神光缓缓流转,那种超脱于俗世的雍容从容感觉也逐渐消失不见,重新恢复成一个普通人的少女,显而易见,是要重新隐遁沉睡,游戏人间,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对方视线。   而就在西王母的灵性收敛的时候。   那灰袍男子突然低声笑言道:   “还有第三个事情,要西王母解惑了。”   他突然踏前一步,右手抬起化掌。   而后直接不轻不重劈在了白衣少女额头,突轻笑一声:   “问问问,问了足足几千年。”   “不烦吗?”   “啊呀!”   西王母眼底的神性恰好收敛,所化白衣少女懵懂惊呼一声,双手抬起捂着额头,含着两包眼泪不解怒视着眼前的道人。而那道人看着自己是手掌,怔怔失神。却只放声大笑,洒脱不已,拂袖而去:   “去休!去休!”   “人间一相知,不过两飘蓬。”   “哈哈哈,畅快也,畅快也,心念通达!”   几个少女见到好友突然落在后面,都疑惑不解。而后又看到了少女捂着微微红了的额头,含着两大包眼泪怒视着那边的白发道人,以为好友受了欺负,都哗啦一下围了过来了,可不知怎么的,才一眨眼,那边道人早已经飘摇而去,走得远了。   白发灰袍,徐徐而去,众人抬头看去,只余下了那说不出洒脱的放声大笑,高声唱道:   “道士也!”   “休再往山海界中种桃花。”   “休再将医术换酒诸葛家。”   “休再看大唐凌烟阁上画。”   “休羡他昆仑瑶池长生花。”   远远的,看到了那白发道人走入天目山中,天边云霞正晚,烧得一片通红,那道人一身简单灰袍,前面是深山,背后是红尘,萧瑟孤寂。却是洒脱地让人心醉,踏入山中,大袖飘摇,转入山间不见,唯独最后几句豁达大笑徐徐落下。   “自有个红尘凡俗野生涯。”   “遥闻得昆仑山下刀兵发。”   “便持剑乘龙入云霞。”   背后少年少女看得怔怔痴住了。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有人轻声问道:“这是谁啊?”   那白衣少女不解,最后他们咕哝着道:   “可能,只是一个白了头发的野道士?”   过了一会儿儿,少年少女们就不再在意了,夕阳西下,酒馆里还在传唱着戚家军的威名,收了班子的婺剧入了镇子沽酒,一行孤雁入云,柴米油盐酱醋茶,红尘俗世,炊烟袅袅,笑声叫声读书声叫卖声,说书先生案板一拍,桌下众人,先说那戚家军南征北讨,又说那新传出的西游齐天。   最后说起来那前帝时候,仙人乘龙入京城,堂下众人听得入神。   一切皆如往常,并无丝毫的不同。   天目山中,道人阖上双目,含笑而逝。   本就是寻常一日。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大劫·其之一——谁动了我的时间   人间博物馆。   道衍默默喝茶,看着那高大僧人带着爽朗的微笑在他面前淘米,什么黑米,燕麦米,藜麦,大米,糙米,全部都上阵,大大小小,花花绿绿,在那僧人右臂健硕的肌肉鼓动下,以一种完全无规则无序的姿态浑在一起。   少年僧人额头抽动了下。   心中默默念诵佛经。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假的,都是假的。   都是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   突而,眼前双眸微闭的博物馆主缓缓睁开了双眼。   但是许久不曾说话。   道衍心中一顿,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抬头看去,还没有说话就直接怔住,迟疑了下,狐疑道:   “卫馆主,你似乎很紧张?”   “紧张?并没有。”   “阿弥陀佛那就是很害怕?”   “害怕?呵卫某人还不曾怕过谁。”   “没说谎?”   “卫某不是睁眼说瞎话的人!”   这一句话大义凛然。   『是吗』   道衍沉默了下,道:“那么,卫馆主你能睁开眼睛吗?”   “睁开了。”   僧人看着他,认真地道:“说一句,神州人不骗神州人?”   卫渊:“你不相信我?!”   这位历经诸多危险面不改色的博物馆主,面色沉静。只是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当听到珏的脚步声的时候,少年僧人发现,面不改色的卫馆主冷汗流出来的速度明显上升了六十个百分比。   卫渊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急,三天以后上昆仑。   但是把西王母给打了。   好吧,虽然我也能理解,换成我有这机会都不会放过的。   但是   前提我不是那个未来的我。   人族新的战神,博物馆主,老街绯闻第一人,龙虎山天师府不受欢迎人物排行榜第一位!山海异兽永恒的孜然麻辣味噩梦!无支祁的家长,卫渊卫馆主徐徐吐出一口气,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感觉。   我的死兆星在闪耀啊。   『所以说』   道衍面容从容镇定,站起身来,俯瞰着正坐在轮椅之上的卫渊,缓缓问道:“我看你这面容,你可是想起贫僧,想起与贫僧的这许多恩怨了吗?”   他右掌泛起金色佛光。   卫渊思绪顿了顿。   而后睁大眼睛,面不改色道:“可惜了。”   “这段记忆里面,和你无关。”   道衍动作骤然凝固,一掌提起,看着卫渊诚恳的眼神。   最终那少年僧人气结拂袖而去。   “你等着!”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让你回忆起来!”   少年僧人连饭都没有吃,咬牙切齿,气结离开。   出门的时候,卫渊带着一脸让他想起当年那个大夫的爽朗微笑,挽留道:“要不要吃了饭再走,圆觉做了斋饭,出家人也是可以吃的,反正也就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闻到了锅里面的香味,少年僧人略有意动。   可想想一连爽朗微笑搅拌八宝粥的圆觉,又看着那灯光下微笑着的青年博物馆主,少年僧人嘴角一抽,硬邦邦道:“贫僧不饿,多谢卫馆主好意。”   “告辞!”   转过身,蹬蹬蹬地走远了。   一身和寻常僧尼截然不同的黑色僧衣便融入了夜色里。   卫渊摇了摇头,道:『可惜了』   回过头,屋子里准备的材料其实是充足的,道:“本来都打算给你吃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点心了。”   道衍蹬蹬蹬走远了,可是那一股香味却是萦绕鼻尖不肯散去。   看到街边一个小摊,直接走过去坐下。   “老板,有饭吗?”   “来一份粥,一份素菜。”   “好嘞小师傅稍等。”   道衍和尚双目紧紧闭上,默默念诵佛经,心境逐渐平静下来,回忆起方才的决定,也无半分不妥。无论如何,就是苦修辟谷,贫僧也不可能在博物馆吃饭,更不可能吃那大和尚的八宝粥。   耳畔听得了吆喝招呼声音:“来咯,小师傅您的菜。”   道衍张开眼睛。   看到了一份八宝粥。   卫渊把那一本手稿西游记放在了博物馆的藏品架子上,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心里其实略有低沉,一个个的念头浮现心中,始终不肯散去,疑惑,无止尽的疑惑在他的心中浮现着。   在早早吃完饭之后,卫渊陪着小鱼儿和凤祀羽几个玩了一会儿。   把珏送回花店里。   回到了博物馆的静室,把静室的门关上,徐徐吐出了一口浊气。而后盘坐在床铺上,难得冥思闭目,瞬息之间就进入了梦中,在他的清醒之梦中,此刻只有巨大的夸父。   卫渊看了看,夸父正在钓鱼。   很好,好兴致。   水鬼后继有人。   据说这位曾经一口气喝干了一整条河。   看起来他和水鬼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   不过估计也没法有,除非水鬼能有一整条快乐水河。   否则是无法满足夸父的胃口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哈哈   卫渊摇了摇头,把这个可笑的念头抛飞出去,还不能确定这家伙是不是应龙。不过,应该不可能的,卫渊屈指叩击,又传了一道讯息出去。片刻之后,骂骂咧咧的无支祁也出现在了这里。   无论是走人之道路,还是说神的未来,无支祁永远站在卫渊的身旁。   当然,如果祂知道了西游记和眼前这博物馆主有关。   或许,祂会先选择把卫渊扔到水里,用棍子敲他个一百遍。   不过这个时候,无支祁完全不知道这一点隐情,只是略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能快点吗?又有什么事情,我的游戏还开着,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当心挨棍子。”   卫渊盘腿坐下,道:“那你可就听好了。”   拂袖,在梦境中具现出了河图洛书所演化出的大劫,无支祁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变成了沉默,最后双瞳剧烈收缩,游戏的成瘾度大幅度降低,一股远古淮水祸君当有的霸道和汹涌的气息浮现出来。   卫渊缓缓将这未来大劫的战场画面解释了一遍,而后缓缓道:   “而当年,让我得知了这大劫的应龙庚辰与我相约前往西昆仑,当时我好像只是上山下山而已。但是我却失去了在山上的一切记忆,等到我来到山下,见到的人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十年的时间。”   “而我并没有发生变化。”   夸父瞳孔收缩,嗓音徐缓道:“上山下山一次,耗费三十年。”   无支祁也同样陷入沉默当中。   就连那种汹涌澎湃的淮水水汽都暗沉下来。   卫渊注视着他们,道:“所以,你们想到了谁?”   “执掌岁月,时光。”   无支祁金色瞳孔里浮现出惊愕和丝丝缕缕的凝重。   夸父的反应同样如此。   “日月岁月之神。”   “其瞑乃晦,其视乃明。”   『烛九阴』   夸父沉默许久,道:   “我也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仿佛有线将某些东西联系起来了。   和河图洛书相关的,卫渊和夸父都失去了记忆。   一时间整个梦境的气氛都变得低沉下来,仿佛有无穷无尽的阴影压了下来,许久后,夸父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祂有冥冥中的预感,这大劫,卫渊遗失的记忆,还有他自己的情况,河图洛书,都是一件事情,可他毕竟性格温和,想了想,还是道:   “虽然说,烛九阴是能够和岁月相关,执掌日夜的变化”   “可也未必是祂。”   “我们我们至少应该去尝试推测一下。”   “比如,从旁侧击地试探一下虽然我不相信烛九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完全否认这个可能性祂也确实是九幽所供奉的最高神灵。而九幽之国亿万生灵,和人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好。”   “祂的实力也足够强大,能做到这一切。”   “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也正是涉及岁月的力量。”   夸父神色沉郁复杂,越说越说不下去。   无支祁道:“如果是烛九阴的话,可以试探一下。”   在面对敌人可能是烛九阴这一情况的时候。哪怕是淮涡水君都不得不慎重起来,道:   “比如,可以询问他一些问题,然后再从祂的回答里面推测真相。”   “毕竟,我虽然不喜欢庚辰这个家伙,但是他连续参加过轩辕帝和蚩尤之战,车轮战也答应了我,基本等于是龙族里面最厉害的那种,能够把他打赢,又能执掌岁月的,也只有同为龙族的古代神灵烛龙了”   祂和卫渊商议出了如何从旁侧击,套烛九阴话的方法。   其中的某些手段,让远古的夸父有些怔住,他忍不住道:   “这水君,你什么时候,如此聪慧。”   『我是说,这些方法是从哪里学到的』   无支祁沉默许久。   郑重道:   “明与群星。”   “当然,这些东西也只是给了我些许感悟,剩下的都是我自己想到的。”   水猴子微微抬了抬下巴。   夸父不由肃然起敬。   卫渊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如果是往日他绝对要吐槽一句该直接吊路灯的P社玩家。此刻情绪却有些复杂,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屈指叩及虚空,嗓音平静,安静开口:   『烛九阴』   法力泛起涟漪,徐徐散去,而在卫渊联系了烛九阴之后,无支祁和夸父都略有沉默。而后这位镇守九幽,执掌岁月,又同为龙族巅峰,力量强大地足以击溃应龙庚辰的天神欣然赴约,伴随着来自于九幽最深处的凌冽深寒,梦境便多出一人。   一身灰袍,双目苍古的烛九阴拂袖落座,拈起茶杯。   语气平淡道:   “有何事寻我。”   无支祁默默看向旁边的卫渊。   你问啊。   夸父默默看向旁边的卫渊。   你倒是问啊!   卫渊默默看着他们两个。   你们怎么不问?!   一阵尴尬无声的沉默,卫渊闭目,整理方才的思路,包括烛九阴的性格弱点,包括如何才能从旁侧击的话术语言,各种各样的角落都已经算计了完全。而后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成竹在胸,睁开了眼睛。   在无支祁和夸父期待的眼神中。   卫渊吐气开声,一拍桌子,道:   “我在唐朝时候丢失了三十年记忆。”   “是不是你干的?烛九阴?!”   坏了!   水猴子额头抽搐,这家伙和禹是一个窝里的。   坏了!   夸父有点胃疼,冕下是继承了刑天传承的。   而卫渊双目沉着,逼视着烛九阴。   烛九阴抬头,双目苍古。   先前的祥和宁静,瞬间变得紧绷而沉重。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关于谁更狠一点   卫渊和烛九阴相互逼视着。   无支祁还好一点。   夸父真的觉得自己头皮都麻了,脑袋嗡嗡的。   他问了?   他就这么直接问了?   他不懂得什么叫做柔和的吗?!   烛九阴拈着茶盏,微微仰脖抿了口茶,淡淡道:“为何会这样问?”   “你应该有理由吧。”   卫渊双目注视着烛九:“你先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你?”   烛九阴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不是我。”   “我的权能仅局限于九幽,在外界消耗甚巨。更何况,我的本体需要驻守九幽,绝不可能外出。故而,你大可以在此事上相信于我,因为如果我要对你动手,为何不直接将你拉入九幽囚禁起来?”   “而是,仅仅抹去了你三十年的时间和记忆?”   卫渊松了口气。   如果对手是烛九阴的话,那么压力实在是太巨大了。   “也是,我就知道不是你。”   卫某人面不改色地道。   端茶的时候,动作顿了顿,突而想到了烛九阴在九幽下层,那个层层密闭像是监狱一样,里面到处都是食材和厨具的地方,怎么,好像,貌似,很符合囚禁一个厨子的场所?   卫渊面容僵硬了下,道:“另外,烛九阴,你说的把我拉入九幽,是说笑的吧,哈,哈哈”   烛九阴抬眸看他,双目苍古。   这位神色淡漠,很少表露表情的古神,看着卫渊,突然微笑不言。   这个时候,就要笑着面对啊。   笑不出来了。   烛九阴嘴角微笑瞬间收敛,抿了口茶,淡淡道:   “罢了,说说看,为何会知道此事?”   卫渊耸了耸肩膀,在夸父茶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注视下,毫不客气地抢过了烛九阴手里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边埋怨着口味怎么这么淡。然后一仰脖喝了个干净,咂咂嘴,道:   “我见到西王母了。”   烛九阴眼眸微敛:“嗯?”   似乎是因为解决了心底的一个巨大困惑和担忧,卫渊也放松下来,微笑道:“是啊,那位雍容华贵的西王母娘娘,不过和我见面的时候,祂化作了一个寻常人间的少女,约莫十六岁模样,大概有这么高。”   卫渊伸出手比划了下,道:   “比起我印象里面的,更像是个少女了,没有那么雍容”   烛九阴伸出手指握拳抵着嘴唇,咳嗽了声。   “咳咳。”   卫渊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当时寿数也快要到头了。所以她又问我,可曾后悔,而我没有回答,也是反问了她,是否会后悔只是可惜,她没有能给出我失去记忆的确切答案。只是说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是昆仑导致的。”   “倒是有些可惜。”   夸父似乎喝茶的时候被呛到了,剧烈咳嗽了几声。   卫渊道:“不过,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当时倒是洒脱,没怎么把西王母娘娘当做那位天神了”   “可能是寿数将近的原因?”   “那个样子的西王母,就像是个小姑娘。”   无支祁捏碎手机屏幕,剧烈咳嗽数声。   卫渊疑惑着看向这几人,道:“你们怎么了?”   『梦里都不断咳嗽,难道说』   一直温柔的手掌轻轻落在卫渊的头顶。   就像是当年落在刑天头顶上一样的。   卫渊脸上的微笑凝固。   自己的梦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僵硬转过头,看到一张微笑着的绝美脸庞,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想不起来,卫渊咽了口唾沫,勉强道:“这位,阁下是?”   遮蔽天机的九天玄女笑容温柔得像是要把人四肢都醉死掉:   “出身西昆仑。”   扭头看向烛九阴。   烛九阴沉默了下,缓缓闭上眼睛。   “留口气。”   片刻后,在自己的梦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卫渊端着茶默默坐在板凳上,到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这位绝美女子到底是谁,刚刚他当然已经反抗了,但是刑天斧不好在梦里用出来。   在使剑的时候,因为对方大概率是远古存在。   所以下意识就用了轩辕黄帝的剑法。   然后。   然后他就无了。   剑招剑路,被克得死死的。   又不可能真的用出绝杀剑意,最后就和没了刑天斧的刑天一个下场。   夸父默默给了一个眼神。   提醒过你了。   无支祁颇为愉快。   卫渊揉着左眼眼眶,僵硬地把话题绕开了西王母,尝试拉回到正轨,道:“咳咳,闲话休提,闲话休提,不过,如果不是烛九阴你,那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力量,能够变化和拨弄光阴岁月?”   “我都忘记了应龙到底去哪儿了,而且回来的时候特别狼狈。”   “一身的伤势。”   烛九阴眼眸微敛,沉思许久,道:   “有,而且有三个可能性。”   “你那一世早早死去,死去之后,剩下的山海经部分是禹完成的。”   “你所知道的世界,大多只是在西山经,东山经之类,亦或者海外诸国的范围。而更为荒芜遥远的大荒,海外之处,是禹王亲自勘测的,而这三者,都是在这些区域。”   “其之一,倏和忽。”   “曾经在神州,会以倏忽作为最短暂的时间单位,倏忽之间,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着执掌岁月的神灵。而祂们是远在海外诸国之外的古代神灵。”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   “这个浑沌,和你所知道的混沌并不是一回事,倏忽执掌时间,祂们甚至于可以让时间停止。并且将这一效果作用在了神灵的身上,给浑沌凿出七窍。但是可惜,耗费一天凿一窍,七日之后七窍凿出来,时间重新流动。但是浑沌却立刻暴毙,这两位神便心中懊悔痛苦,远离了中央。”   烛九阴收回一根手指:“祂们自觉得对不起浑沌,流放自我。”   “况且,你们也不可能直接抵达海外诸国之外的汪洋之上。”   “所以,这个可能性可以暂时放下,太低了。”   “第二个可能性,羲和。”   夸父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瞳孔微微收缩,这位强大却温和的古代英雄,身上的气息一瞬间暴烈了起来。而后伴随着吐息,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夸父是追逐大日而亡的,而羲和正是那十轮大日的母亲。   卫渊缓声道:“山海经大荒南经,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   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是主日月,职出入,以为晦明。”   “瞻彼上天,一明一晦。”   “以主四时!”   是的,羲和,帝俊之妻,是真正存在于传说当中的神灵,是山海界大荒一系的天神,执掌四时流转,位格极高,祂的十个孩子,令夸父死去,亲近人族的神灵女丑被十轮大日活生生烤灼死去,死去之后怨恨化作了一处险地。   当初卫渊和夸霖就是在女丑之山遇到危险的。   而这位驾驭六条龙,带着孩子流转天空的天神恣意妄为。   并没有谁能制止祂。   而这,最终导致了人族和大荒的战争。   也代表着人族一代战神羿的崛起。   传说当中,羿的母亲带着他去往山林,而后就没有将他带回来。   她说,要把孩子带回来的时候,整个山林和天地都在愤怒,蝉鸣不止,如同雷霆。而羿是被山林和万物抚养长大的,平日温和。   只是他的杀心,在斩杀了大日之神后,就再也收敛不住了,这位人族的战神。虽然在后世逐渐和夏代有穷国的君主后羿混在了一起。但是他的传说在那个时代,代表着就是人族最为锋利也最为霸道血腥的力量。   夏朝的后羿就是因为羡慕传说中的英雄,才取名为羿。   对这样的英雄来说,剑已出鞘,就收不住了。   射杀十日?   那怎么够   一路徐行。   于中原斩杀有女娲之力,人面蛇身的神灵猰貐。   于桑林杀封豚。   于北地斩九婴。   在云梦泽斩杀修蛇。   在畴华之野杀死凿齿。   于青丘之泽斩杀了风伯大风。   比起禹王的堂皇浩大,这几乎就是那个时代的煞神。但凡是威胁到人类的,不管是凶神还是天神,亦或者妖兽,直接从南砍到北,尽数诛杀,武德充沛地要死。   甚至于有这样的说法,尧帝的天下,是因为他和羿是好友。   故而有大羿一人则平天下的说法。   他的传说,非要类比的话,只有希腊神系的赫拉克勒斯稍可比拟。   只是赫拉克勒斯的试炼是神所布置的。   而大羿的敌人就是神,甚至于包涵太阳神在内的天神。   希腊神代的英雄只有两类,赫拉克勒斯和其他英雄。   当时神州的英雄,也只有两类,羿和其他人。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大羿消失,禹王横空出世。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   “如果说是羲和的话,她有足够的立场。”   “但是,是她做的吗?羲和那一脉山海大荒神灵,和昆仑神系关系并不是很好,她会出现在昆仑?   况且,以祂和人族的仇恨,真的暗中对我出手,那时我恐怕根本不可能走出昆仑。”   烛九阴嘴唇微微掀起,道:“我也觉得她不是,四时之神虽然和岁月有很大关系,但是还差了些。”   “那么,就是第三个选择了。”   祂的面容缓缓凝重下来:“这也是禹后来在山海经里面记录的字,山海经海内经,共工生后土,后土生噎鸣,噎鸣生岁十有二,这生,自然不是生灵的孕育,而是天地化生之意。”   “最初的时代里面,水神的权柄极为强大,水甚至于覆盖大部分的地面,后来共工退去,大地浮现而出,这就是所谓的共工生后土,祂们的位格其实等同。而所诞生的那个噎鸣,后来被记录于大荒西经。”   “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   “其麾下有名曰石夷,处西北隅,以司日月之长短。”   “而最重要的,是噎鸣生岁十有二这句话。”   卫渊的神色缓缓凝重。   烛九阴平淡道:“也就是说噎鸣化生了十二个后代。”   “那是十二太岁,或者说十二元辰,人间神州十二生肖的原典,神州以十二生肖去指代祂们。但是祂们并不是那些凡俗之物,甚至并不具备兽形,而是真正的山海神灵。”   “或者踏蛇,或者御龙,执掌岁月里年这一力量,某种程度上是大神后土的后裔,以十二元辰为一轮回,结阵的话,只一流转,就可以削去凡人众生,甚至于神灵十二年岁月。”   “轮转反复,永无休止。”   “直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直到神灵都灰飞烟灭。”   山海大荒神系,羲和,主四时。   海外古代诸神,倏忽,主刹那。   以及,大神后土的后裔,执掌日月年。   卫渊突然发现,神州神话里,但凡是和时间岁月沾边儿的,都似乎不会比眼前的烛九阴好相与些许,岁月这个力量简直强大地可怕,他徐徐吐出一口气,叹息道:   『羲和,倏忽,还有后土娘娘的后裔,原来如此』   “都太强大,太可怕了,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狠人,啊不,狠神,我可不想撞着他们。”   “可是,这十二元辰大阵,每一次轮转是削减十二年岁月,可是我只没有了三十年岁月。”   “时间对不上对吧,应该是三十六年的。”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顿。   似乎明白了什么。   其余人,夸父正在收拾钓鱼的用具,九天玄女手中把玩一柄短剑,都在思考其他可能。   无支祁则是在打着游戏。   闻言咕哝了一句,道:“对啊,一个是三十六年,一个是三十年,差了足足六年。”   “对不上。”   烛九阴平静道:『其实很简单,我可以举一个例子』   “比如,只是比如。”   “当十二元辰大阵运转的时候。”   “有人暴起。”   “三尺之内,呼吸之间,以无匹锋芒瞬杀了其中两位元辰。而在此刻,十二元辰大阵运转三次,而后不攻自破。只是因为少去了两位,阵法残破,只是削减了三十年”   『那么,卫渊』   烛九阴嗓音平缓:“你觉得,是谁在一息之间,杀了两名天生神灵呢?”   梦境之中,一时间再没有半点声音。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不是我   梦境中的氛围稍有些凝滞。   夸父注视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博物馆主,脑海里控制不住想着刚刚他说的话:‘都太强大,太可怕了,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狠人,啊不,狠神,我可不想撞着他们。’   碰上了。   一边喊着好可怕。   一边一剑一个砍死。   文官……   文官的纯度太高了。   卫渊缓缓凝眉,低声道:“……十二元辰是山海大荒神系的强大神灵,山海大荒,是在山经和海经之外的辽阔区域,神灵强大,不逊昆仑,居然出手杀死了他们的十二元辰神。”   “唉,何其莽撞啊……”   “庚辰。”   夸父神色原本还是有些感慨,感慨着卫渊的自我批判。直到应龙庚辰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耳朵里,这位性格宽厚温和的古代英雄脸上表情微微凝固,数息之后,反应过来:“嗯?!”   无支祁:“……”   九天玄女:“……”   几位神灵和古代英雄默默注视着真的在沉思和批判应龙的某人。   夸父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道:   “渊冕下,我是说,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   “只是一个可能。”   “死了的两个十二元辰,是你杀的?”   卫渊怔住,而后爽朗笑道:“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夸父。”   “我是个厨子哦,厨子。”   “厨子怎么会去杀十二元辰呢,哈哈哈。”   他摆着手笑道:“夸父你可真是幽默啊。”   夸父:“……”   烛九阴双眸苍古,安静注视着卫渊。   卫渊的笑声逐渐笑不下去了。   咕哝道:“会不会搞错了……”   烛九阴拂袖,明明是卫渊的梦境,却被烛九阴操控演化。   最终化作了一道道虚幻的画面。   烛九阴徐徐开口,语气平淡:“我虽然只是在九幽之地能够操控日夜轮转之力,以涉及岁月。但是做一番推论倒也不难,和你上昆仑山时候的应龙,本已经是被人暗算重伤的情况,也正是因为之前受到了连神都无法忽视的伤,所以祂才会选择想办法转世。”   “十二元辰,是山海大荒神系的中坚力量。”   “单若是论起一个,也不过是相柳层次的实力。但是十二元辰结阵,也是有那么一点资格和应龙碰一碰的,可一旦出了差池,祂们必然会被重创。所以,当你们面对着庚辰这样名声远播山海的战神,会如何做……”   夸父若有所思,回答道:“……出其不意。”   无支祁:“拎着棍子正面上,怕他个鸟。”   卫渊:“拎着斧头正面上,怕他个……”   他声音顿了顿,面不改色补充道:   “咳嗯,我只是觉得,这才是尊重。”   夸父:“……”   烛九阴:“……”   烛九阴面无表情,伸出手指啪得打了个响指。   片刻后,卫渊和无支祁被捆了起来,猴子咔嚓挣脱开。可是那些灰色的时光所化的溪流还是缠绕在身边,骂骂咧咧的瞅着烛九阴,手里还握着那个游戏机,看那眼神,似乎随时打算给烛九阴来上一棍子。   而卫渊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尤其是嘴巴被直接堵住。   “唔唔唔?呜呜呜!”   (烛九阴?放开我!)   解决掉完全影响推演节奏的两个家伙,烛九阴徐徐吐出一口气。   重新开始讲述,道:   “必然的……十二元辰还没有做庚辰对手的资格,当祂们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庚辰的时候,必然会将十二分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个昆仑最强武神的身上。而那个时候,祂们会忽略一同上山的凡人……”   伴随着烛九阴平缓的声音。   当年所发生的那一幕幕仿佛重新浮现在了祂们的眼前。   大荒的神灵设下了陷阱,当发现了出现在面前的武神之后,十二元辰心中惊愕。而后趁着庚辰受到重伤并未痊愈,以及后者在注意到某个东西,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结成了在整个山海神话里面都不可忽视的岁月阵法。   十二元辰大阵将庚辰困在其中。   祂们必须要全心全意的联手,才能够压制住此刻的庚辰。   所以直接忽略了那一个白发苍苍的凡人。   后者又苍老又平凡,手中更是连一柄铁剑都没有,不值得一提。   于是,祂们将自己的后背。   暴露在了人间第一的剑客面前。   烛九阴语气停顿,不再讲述,之后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可以推测出来,那个时候的卫渊恐怕毫不迟疑,直接爆发出最强的剑意凿入大阵。并且在瞬息之间至少斩杀了一名元辰,是至少,也或许一瞬间诛杀两名,并且杀伤其他。   而后十二元辰阵被破。   那么靠着阵法和庚辰纠缠的元辰,必然无法再阻拦暴怒的武神。   而后一人一神联手直接凿穿那一座大阵。   最终十二元辰陨落两名成员。   至于那两名元辰是尽数死于无双的剑气之下。   还是有一名被震怒的武神庚辰斩杀,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相当合理的事态变化。   卫渊手指按着眉心,沉思道:“……那可是十二元辰啊。”   “我再怎么也是知道祂们分量的,对吧?”   “而且,那可是十二元辰大阵,气势肯定够强大。”   “我可能连把剑都没有直接冲进去吗?不可能这么莽的吧……”   “那应该不是我,会不会是其他的昆仑神?   比如说,可能是开明兽,也或许是陆吾那死老虎。”   “毕竟啊,你们看,我像是那种莽撞,干脆利落下杀手的人吗?”   他满脸真诚地抬起头,看到其他几个家伙都面容古怪注视着他。   无支祁冷笑一声,道:“你确实不像这样的人。”   卫渊浮现一丝松了口气的表情。   “你就是这样的人。”   卫渊的神色凝固在脸上。   逆子!   沉默许久,卫渊似乎是接受了现实,吐出一口气来,默默道:   “也就是说,我可能宰了十二元辰里的一个,或者两个。”   夸父点头。   “砍了后土娘娘的后裔?”   无支祁满脸赞赏。   卫渊沉思:“那么和我一起犯事儿的应龙呢?”   烛九阴言简意赅:“转世了。”   卫渊额角抽了抽:“合着就我一个人了?”   “不过……还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和大劫相关的除去了四凶之外,还有大荒十二元辰吗?”   卫渊叹息一声,毫无疑问,弄清楚大劫的敌人成员,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更重要。   十二元辰强大,但是十二元辰大阵已废了。   十二元辰的实力和威胁大幅度下降。   真正恐怖的是祂们背后代表的含义。   烛九阴平淡道:   “你当年杀了十二元辰之一,而后带着河图洛书拓本一路冲回长安城,应龙不知所踪,你难道不记得,你当年是有一场生死大劫的么?   靠着人间皇朝气运的消耗,引动了天蚀的迹象,才勉强遮蔽了天机,让你活完那一世。”   “而人间气运说到底除去人道气机,不过是社稷两字。”   卫渊瞳孔收缩,想到了唐朝时候的经历,还有心口上那一刀,那决绝霸道的女子。   许久后,低声道:   “社神,后土皇地祇。”   “需要以人道社稷之气运来遮蔽的,自然是来自于社神后土皇地祇一脉的杀机。”   “当初是有敌人循着气息追逐到了长安吗……   杀劫四起,所以不得不靠着武周的社稷气运来遮蔽……   也就是说,想要杀我的,基本可以确定是后土娘娘那一脉的大荒神灵。”   烛九阴淡淡道:“后土是否参与其中,未必。”   “但是十二元辰之父,由后土化生而出的日月星辰之主噎鸣,必然参与其中。”   “那是司掌日月星辰的神,祂的参与,毫无疑问代表着山海大荒那一批的神灵是怎么样的态度。”   卫渊沉默不言,突然记起来在大劫画面里面,看到天地洞开,一颗颗星辰陨落着砸下的画面,一种急迫感让他的眉心皱起。现在,大劫的一幕已然解开,如果说共工暴起,挣脱封印水淹神州的同时,山海裂隙扩大化,神州和山海相连。   十日横空,星辰陨落。   执掌日月星辰和岁月流转的神灵抵达人间,大荒的神灵和凶兽踏足大地,那么确实是可以做到画面里那种绝望的压迫感。同时,如果在最糟糕的情况里,面对着真正意义上的共工和真正意义上的后土的话。   相当于地水风火之中,地和水对人的剿灭。   而卫渊甚至不能确认这就是大劫的全部。   卫渊觉得额头有点疼,大劫的帷幕掀开了一角。   就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单凭刑天斧的力量,足够吗?   他心底浮现一丝丝担忧。   眼前恍惚间浮现出了未来画面中的那一抹凌冽的寒意——   截取三千里玉龙雪莽昆仑为剑,那恐怕不是人间昆仑山主。而是昆仑之主的位格了吧,昆仑,此界彼岸无处不在的万界核心。   那么这柄剑的力量,足以想到有多可怕。   卫渊将这个杂念担忧压下,看向旁边的烛九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面容疑惑道——   “不对啊,烛九阴,你怎么会知道地这么清楚?”   “哦?这个啊。”   烛九阴喝了口茶,语气平淡道:   “因为我也叫袁天罡。” 第四百九十八章 父子局   烛九阴的声音平淡落下,夸父满脸疑惑。   九天玄女若有所思,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无支祁……无支祁并不在意这些事情,祂只是低头打游戏中。   卫渊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下。   而后迅速地恢复了正常。   “嚯哦,袁天罡啊。”   大唐第一剑圣的老师,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夫子,博物馆馆主卫渊捧着一杯茶,面容安详微笑道:   “是当年和我一起吃饭的袁天罡吗?”   烛九阴拈着一杯茶,微微摇晃,双目苍古,悠然道:   “是见面就被你一拳砸在右眼上的袁天罡。”   “哈哈哈,是一同游览长安的袁天罡吗?”   “是被你死后挖坟的袁天罡。”   卫渊:“……”   放下茶杯,起身,把椅子放回桌子   神色诚恳。   “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已经吃饱了。”   “告辞。”   而后转身,走人。   一气呵成!   烛九阴微微喝了口茶,风轻云淡道:“不必担心,我不会太在意的,毕竟你陪着唐玄奘走完了西行之路,至少也算是后世传说里面《西游记》齐天大圣诞生的原型之一,对吧?”   卫渊脚步匆匆。   突而。   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   哪怕是卫渊的力量居然无法在梦境里挣脱。   卫渊面容僵硬,一点一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了高大的白猿无支祁。因为视角是从小往上看的缘故,无支祁的脸都蒙了一层黑影,双眼流露金光。   不过今天这眼底金光怎么有点发红。   而后无支祁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扭曲的微笑,一只手按着卫渊的肩膀,另外一只手缓缓抬起,带着微笑,右手化作拳头,啪嚓一声把游戏机捏碎掉。   “哟,卫渊……走这么着急做什么……”   贲起的青筋从手臂上一直蔓延到了额角,无支祁面容扭动。   “这可是你的梦啊。”   “哈哈哈,走什么的,太见外了。”   “太见外了啊!”   “给我过来……过来!”   『爽朗』大笑着的无支祁把病重的卫渊拖回来,夸父看到梦中的地面上出现了两道深沟,而后淮涡水君抬手打了个招呼。   “哟,烛九阴,麻烦关下灯。”   烛九阴拈杯饮茶,神色从容。   闭上了眼睛。   “……卫馆主?”   “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早上起床之后,以洒扫为功课的大和尚圆觉古怪地注视着不断揉着眼睛的卫渊,还是忍不住开口发问,后者在今天新过来之后,就不断揉着自己的眼眶,左眼揉了揉,就揉右眼。   卫渊抬了抬头,眼角抽了抽,道:“是,没怎么睡好。”   “做了个想要醒,却怎么也醒不来的噩梦。”   声音顿了顿,他叹息着道:“真是个噩梦。”   不过早来晚来都得面对,卫渊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眶,嘴角抽了抽,他觉得昨天他点儿有点背,左眼被那位不知身份的昆仑神女给揍了,右眼又给无支祁给揍了,万万没想到,烛九阴居然这么腹黑。   一边看着喝茶一边说出那种要老命的话。   结果无支祁的怒火直接被燃起来。   昨天晚上打了一晚的架,最终右眼的眼眶还是没能保住。   南村猴子欺我病无力。   逆子啊!   卫渊揉着眼眶去吃粥了。   淮水水底。   无支祁揉着自己的左眼眼眶,龇牙咧嘴,连游戏都没兴趣玩。   昨天祂当然是全胜了,但是那家伙最后也给祂眼眶来了一下狠的。   虽然说是在卫渊的梦里。   虽然说无支祁还在封印当中。   但是这一拳让无支祁开始怀疑猴生,并且回忆起来当年的破事。   以及那个被涂山神女女娇特殊加持过的陶罐。   沉思之后。   于是重新开了一局游戏。   管他怎么回事,反正最后是我赢了。   无支祁的脑回路瞬间寻找到了理所当然的路线。   心情愉悦。   既如此,今日必然能够大获全胜。   无支祁打开游戏,用祂自己琢磨出来的法子连上网。而后神清气爽地进入了游戏界面,看到了匹配队友,是一个黑色猫猫头比耶的头像,名字叫做『我驭龙虎已无敌,不屑超神的神,欧耶』   无支祁冷笑。   好啊,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超神。   不过,这一局应该稳了。   无支祁看了看那个比耶的猫猫头。   带着愉悦的心情,进入了游戏。   而在这个时候,清醒之梦中的夸父,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个猜想,不一定对。   这毕竟只是梦。   他刚刚好像貌似大概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不是看到了一场互殴?   某博物馆主在被揍了几拳之后愤而怒起,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而后鼻青脸肿但是愉快狞笑着,拎起轮椅朝着猴子头顶哐哐哐砸。然后被猴子翻手拿手上铁链玩十字固。   最后一边用手砸地砸出裂缝一边喊着要死要死的画面,对夸父同志的内心造成了剧烈的心理创伤。   虽然没能打过,但是最后倔强着憋着一口气,非得给无支祁眼眶来一下狠的。而后两人彼此比了个友好的手势,一边揉眼眶一边喝完快乐水。并且放着狠话离去,毫无疑问这一场打闹的程度更高些。   可是,打闹……有到这个程度的吗?   夸父沉思,最后呢喃道:“……他不当文官,可惜了。”   “他是文官。”   烛九阴轻描淡写道:   “而且是禹的文官。”   夸父:“……”   一切突然合理了起来。   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剑下有了山海大荒之神的血,卫渊也只好接受,思考着眼下的局势,对方的阵容现在至少多出了后土一脉的荒神,卫渊伸出手,指掌之间剑气流转。   这一段时间,夸霖倒是没有过来,似乎是在认真接洽和人间结盟。   卫渊也倒是调养了几日身子。   小鱼儿难得从山上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只是可惜,道门修行,尤其是在她这样阶段的修行筑基极为严苛。所以经历了一段在家的休息日后,还是得回山上修行。   凤祀羽就像她在桃花源的梦一样,相当喜欢和小家伙玩耍。   最后很慷慨地把自己的零食库存给小鱼儿和林玲儿开放了。   可惜是没有水鬼的特制饮料。   卫渊卜算过他的位置,但是只能知道现在在山海界里算是好事,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在那里做些什么,山海界里也没有快乐水啊,怎么这么流连忘返的?   这一次没有去坐高铁什么的,而是靠着御风之术直接送回微明宗山门。   这一座山还是当年卫渊过来时候的样子。   青山依旧,只是心态完全不同。   就在两个小家伙被风送下去的时候。   卫渊瞳孔收缩。   一股紧迫感浮现心头。   猛地抬头,恰好看到微明宗附近那一座山海裂隙突然变得暗沉幽深。而后,一只足足有小山丘那么巨大的凶兽直接从这山海裂隙里面冲飞出来,暴虐而疯狂,慌不择路一般直接朝着两个小家伙冲杀过去。   “小心!”   凤祀羽惊呼一声羽翅一扇,火焰流转,就要飞过去。   先前始终不肯让章小鱼这样一个活尸来微明宗的道门长辈面色煞白,几乎本能怒吼一声,踏空而起,手中的剑纵横而出,身子去拦在章小鱼和林玲儿身前。但是那凶兽暴虐,这样根本无法阻拦。   而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一声剑鸣暴起。   天地仿佛凝固。   每个人都在瞬间隐隐有锋芒割面的错觉。   那巨山一般的凶兽动作凝固,而后直接从中间断裂。   章小鱼瞪大眼睛,看到前面身穿黑红二色衣服的青年,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手臂抬起,牵引一片云气,遮住了章小鱼和林玲儿的眼睛,没有让他们看到这巨大凶兽被斩杀后那种鲜血淋漓的血腥画面。   群山万壑之间,神色冷淡的青年并指为剑。   身前巨大凶兽缓缓坠地。   鲜血淋漓,血腥气浓郁。   这一切都予人一种极富冲击力的画面感。   让微明宗的众人说不出话,突而,卫渊面色煞白,闷哼一声,剑指居然微微颤抖了下,以现在这样的身体,运转天下第一等锋芒的锐气,剧烈的痛苦在剑气溢散之后紧接着浮现,嘴角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面色白地没有一丝丝血气,唯独那一双眸子更如寒星。   五指微握,坠下妖兽之血腾起,凝聚为一柄收敛凝实的血剑,正要出手,后面的章小鱼伸手拉了拉卫渊的袖口,卫渊低下头,看到小女孩眼底的神色,一声道袍的章小鱼摇了摇头,眼底难得有恳求神色。   她是活尸。   早已经感觉到了卫渊身上的浓郁死意,所以不肯让卫渊再出手。   卫渊沉默了会,叹息一声。   手中的血剑散去,化作一场血雨落入山林之中。   章小鱼按着卫渊的手指,问道:“痛吗……”   卫渊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道:   “还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卫渊也不能让章小鱼和林玲儿留在这里。   送往龙虎山更好些。   卫渊有种冥冥感觉,这凶兽的突然发狂,是冲着他来的。而不是真的是针对这两个小家伙,也是此刻,才让卫渊越发在意起来,这些山海裂隙,平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一旦有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存在出手。   那么这些地方随时都可能化作凶兽突入人间的道路。   但是,是谁要针对他?   苦思冥想,卫渊便只能皱眉。   因为好像,实在是太多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敌人   带着完全不知道自己仇家是谁的沉思感。   卫渊将章小鱼和林玲儿带到了龙虎山。   而在那山海裂隙之后。   于一片苍茫空旷的高山之上,山上四处可见蕴含浓郁灵气的宝玉。而山下则是铜器刀剑林立,一弯河流流出。却是血色,一道高大身影端坐其上,空气中有古怪的声音不断地传出来,像是咀嚼的声音。   有一道身影跪在地上,声音恭敬回答道:   “目标确实,剑意极盛,前所未见。”   “只论技的话,属下眼拙,只觉得几乎要触及到当年大羿的境界。”   “但是身体死气极为浓郁。”   “恐怕不到七天时间,他的身体就会逐渐崩溃,以我了解,这是人类的绝症,缘由是和梼杌的一战,他虽然抵抗住了那种剧烈大日陨落的高温余波和正面冲击。但是选择了对梼杌出手,没有办法再进行防御。”   “相当于面对攻击时候任由刀剑入体。”   “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伤势和病变也就变成了定局。”   “有另外的东西却影响了他的肉身。”   “那是自身的病变。”   “越是强大的人类得了这个病症,就会来得更为猛烈。”   一阵阵的咀嚼声音。   那高大身影呼出一口气,垂眸缓声道:   “也就是说,他只有不过十多天的寿命了?”   “你做的很好如此倒是知道该如何对付了他。”   那半跪身影笑着道:   “属下不曾和他交手,只是驱赶了一只凶兽,便冷眼旁观。”   “轻而易举就知道了他的底细,这样的人弱点太多了。”   “他当时既然会因为讨伐梼杌而放弃了自己的防御,那么面对刚刚那种情况,也就一定会出手的。”   他声音里多有嘲弄和不屑。   以及那隐隐的自得。   却突然注意到了那高大身影眼底的遗憾。   以及旋即在那身影眼底浮现出来的,另外一种眼神   食欲?   高大声音玩味道:“你很聪明。”   『可你不该对这样的人耍这样的手段的』   半跪声音嗓音一凝,心底莫名慌乱了下。而后冷静下来,才感觉到眉心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痛楚,眼前明明是空无一物的。但是他瞳孔涣散,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一道负手持剑之人。   锐利,森寒,淡漠。   像是被剑抵着眉心   他的瞳孔收缩。   在这远离人间之处,一道剑意升腾而起。   卫渊拉着章小鱼往龙虎山而去,在上山的时候,凤祀羽看准了路边的小摊,跑去去买烤玉米和烧红薯,双眼亮莹莹的,连章小鱼和林玲儿都被吸引过去,吵吵闹闹地。   卫渊微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幕,双眸倒影阳光,神色温和。   不管多少次了。   他还是喜欢这样的人间。   所以   一般来说,任何想要染指这样人间的人,都不会放过。   垂落五指微微握合,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被握于掌心。   宿命通,能知自身及三界六道众生之百千万世宿命及所作之事。   把握因果。   持剑斩之,则无不断者。   人来人往,神色安宁的青年双眸微阖,嗓音淡漠,落于心底。   此岸彼岸,一剑贯通。   是为,断因果。   五指握合。   山海界中,那半跪身影嗓音凝滞,眼底不敢置信。而后化作了惊慌荒谬之色,那种磅礴的杀机,让他几乎觉得,对方的剑已经抵着自己的要害,随时斩落。   怎么可能?!   怎可能?   只是区区一个凡人   祂惊呼道:“尊主,救我!”   但是那高大身影却没动手。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   眉心出现一道剑痕。   思绪就此凝滞。   唯独无匹剑意鸣啸着升起,跨越人间的阻拦,在这一处山海界当中恣意宣泄自我的存在,靠着佛门的神通,锁定对方。而后循着因果出剑,这是同时在佛道和剑道抵达巅峰才有可能完成的绝对的神通。   虽然我说我自己没有修佛   但是,我终究伴随你走了一生。   玄奘。   那我到底有没有修佛呢。   人间,卫渊咳嗽了下,捂着拳头抵着嘴唇。   放下手来的时候,嘴唇多出一抹血色,但是双目平静。   一身剑气三千丈。   我辈杀人。   何须动剑?   他嘴角微微抿起,有了些许持剑上昆仑的锐气锋芒。   在我面前想要杀人而走。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脾气好吧?   不会吧不会吧?   十二元辰在对你微笑啊。   而这个时候,凤祀羽和两个小家伙把东西买了回去,卫渊眼底的一抹锐气收敛。然后笑吟吟伸出手去,凤祀羽愣住,看着卫渊,眨了眨无辜的眼睛。   微笑假面绷不住了。   “我的呢?!”   卫馆主瞪大眼睛。   凤祀羽退后半步:“医生说你不能吃烧烤的东西的。”   卫渊道:“这是谁出的钱?”   “你出的啊?”   卫渊道:“我出的钱,没有我的份儿?”   “你觉得这合适吗?”   凤祀羽振振有词:   “卫馆主,你可是大人,不能和我们几个抢吃的吧?”   最终的最终,凤祀羽还是把偷偷藏起来的那一根烤玉米交给卫渊,登上龙虎山后,找到了张若素,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老天师微微皱眉,手中拂尘一扫,道:“没关系,这两个孩子现在龙虎山住下。”   “你的担心是很有必要,不过,卫渊你没有什么印象吗?”   “到底是谁做的这事情。”   卫渊摇了摇头。   黑猫类正在电脑桌前面,挥舞爪子噼里啪啦开始狂喷对面,旁边龙虎山一号大天猫捧着小鱼干,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做个狗腿子的职责,卫渊抽空看了看战绩,3341,有点惨不忍赌。   可是看到黑猫类一阵骚操作。   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战绩啊。   卫渊沉默。   看了看怒气冲冲地黑猫类。   看了看脸上一个猫爪印的老天师。   卫渊似乎了解了什么,斟酌着言辞,道:   『张道友』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   “是一家饭店的外卖特别不好吃,有个人买回去喂了狗子一口。”   “他家的狗连夜爬起来给他做了四菜一汤。”   『你这』   卫渊眼神诚恳。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也好像什么都说了。   因为技术太差,而被忍无可忍实在看不下去的黑猫类踹开的张若素沉默,嘴角抽了抽,低下头喝茶,卫渊眼神怜悯注视着这个给自己其名为不屑超神的老道人,看了看电脑上战绩。   你做的饭狗都不吃.JPG。   你打游戏连猫都看不下去了.jpg   看起来,中路那个齐天淮水无敌大神本来打得挺好的。   硬生生被老道人给拉得差点输掉。   现在黑猫类正在和那个什么大神在激情对喷。   小爪子疯狂在键盘上操作,都已经快要拉出残影了。   摇了摇头,卫渊收回视线,和张若素闲聊几句,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女儿国的仪仗,夸霖不在。而那位之前带队的女将军神色凌冽,注意到了卫渊,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涂山阁下。”   “久违了。”   卫渊勉强点了点头回礼。   那位女将客气礼貌道:“我们和人间的盟约基本已经完成,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返回国中。只是有两名女子,并不是我女儿国之人。而是借机穿戴铠甲,偷渡进入了人间,我们找了这几日没能找到。”   “涂山阁下可以留意一下,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可以告诉我们。”   铠甲?   卫渊虽然有些好奇,但是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道:   “好的,我会注意的。”   女将颔首,走向女儿国那边,说实话,这些来自于女儿国的精锐对于这个涂山渊,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甚至于近日里常常在私下里闲谈,都有些不忿,她们无法理解,自己国中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为什么会属心于这样一个似乎很快就要死去的凡人。   女儿国所期许的,是强大的战士,是无双的勇武。   但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气息,虚弱到了仿佛随时都可能会重伤倒下。   注意到那边客气疏离的视线,张若素摇头道:“你啊你,被人嫌弃了吧。”   卫渊道:“无妨。”   “那我就先下山了,小鱼儿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放心。”   正在这个时候,卫渊和张若素的声音却都顿了顿,一股森森然的气息浮现,两人微微抬头,下意识看向了那一股气息出现的方向,脸上的神色都稍微沉了下去。   龙虎山处,是没有山海裂隙的,但是此刻,天地间却崩出一道裂缝。   而后,一股浩瀚森寒的气息涌动着浮现。   就和之前在微明宗时发生的情况一样,整个山海裂隙泛起浓郁的深沉流光。而后一股霸道的气息涌动溢散下来,龙虎山附近栖息着的女儿国精锐坐骑,那些龙虎之兽感知到了这一股气息后,情绪都开始了剧烈的变化,低沉嘶吼咆哮。哪怕是夸霖留在这里的那一只猛虎坐骑都同样如此。   那名女将心中惊愕,连忙去安抚。   这是一头具备有神兽血脉的凶兽,如果暴怒起来的话。哪怕是她都很难控制住,如果让这样的猛兽在龙虎山率领三千龙湖暴动,那么刚刚奠定的盟约,很有可能遭到影响。如果有什么伤亡的话,就此作废也不是不可能。   而后她发现了这猛虎的情绪,是万不可能暴怒的。   它在恐惧。   女儿国的将领瞳孔收缩。   猛地回头看去。   天空之中,一道卷轴破开了山海裂隙。而后直接落下,汹涌浩瀚,跨越两界传讯。   手笔极大,气势霸道雄浑。   卫渊并指一斩,伸出手掌。   将这卷轴接在手中。   一股气浪溢散,周围风起云涌,卫渊顺手展开,抬眸扫过,神色缓缓沉凝,旁边张若素皱眉,安静等待,卫渊看完卷轴,突然开口,道:“我知道刚刚是谁出手的了,原来如此,他是在试探我的状态啊,难怪会选择这个时间。”   张若素怔住,不解。   卫渊将卷轴递给他。   老道人展开卷轴,视线扫过,瞳孔收缩。   听闻冕下剑斩梼杌,锋芒无匹。   某虽不才,当领教之。   十日之后,愿与一战。   落款。   “缙云氏不才子。”   “饕餮。” 第五百章 决意上昆仑   四凶之一,饕餮。   山海界?北山经所载。   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这所谓的狍鸮,便是饕餮。   山海大荒辽阔无垠,其中比起人族而言,强大的凶兽比比皆是。   那些凶悍的猛兽里面也有食人之兽。   甚至于这是基本素养。   凶兽中还有大量能够让大地干裂,天空流火,疫病千里的存在。   但是能被记录于四凶位格上的,也唯独这一个了。   其实一开始,卫渊对饕餮没有那么大的戒备之心,在山海年间外出游走的时候,契和禹谈及这一恐怖的凶兽之时,渊在用刚刚做好的陶罐做午饭里的汤,随口问道:   ‘不过就是一只贪吃的凶兽嘛,喂饱祂不就可以?’   那个时候的禹王怔住,而后和契对视一眼,憋着笑问出了一个让渊记了很久的问题:‘贪吃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比如吧,我也很贪吃,浪费食物可不好。”   “但是,渊,你觉得要怎么样贪吃,才能够被山海各族认为是凶神恶煞的四凶之一呢?’   究竟是怎么样的暴行。   才能凌驾于无数凶悍凶兽荒神之上,单单以食欲和贪欲,化作了四凶。   那天开始,卫渊就明白。   饕餮贪吃似乎听起来无害,但是仔细想想这家伙邪门得要死。   假如把所有神话里的凶神汇聚在一起大盘点一下,大概如下。   问:你是怎么被称为凶兽的?   肥遗:我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赤地千里。   朱厌:我见则有大兵,战争不止。   胜遇:我见则其国大水,水漫千里。   一个比一个高大上。   甚至也可以将西方四大末日骑士拉回来。   大家执掌的力量也差不多。   疫病,战争,饥荒,死亡。   论到饕餮了。   这家伙画风清奇到了一个极致。   哦,没什么。   我比较能吃。   什么样的贪吃,能够直接凌驾于疫病,战争,死亡,水火,饥荒之上,让其拥有了四凶的恶名?   西方神系有暴食之罪别西卜,不过区区暴食,遇到饕餮的话,应该会很投缘,然后被饕餮当做下酒菜吃掉。   张若素眉头皱起,视线落在那一封用古代文字写的信笺上。尤其是落在了那个十日之后上,又看了看卫渊的背影。   后者之前放弃防御硬吃了一场核辐风暴。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话,十天之后估计连现在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几乎就是处于濒死的状态。   况且之前针对梼杌。   当时是用了最大当量的热武器,只有当量达到足以启动毁灭人类文明这个层次的热武器量,在瞬间爆破的时候才能抵达太阳核心的温度,对神话生命造成威胁,常规武备的小当量核弹,根本没有作用。   温度达不到。   当量无法推进到上亿摄氏度这种寻常物质瞬间气化的高温。   根本无法伤到神灵。   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一连好几枚大日级别攻势,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梼杌也只是受伤。   最终由极西之地气运金柱上的泰阿剑气运,镇住了梼杌属于颛顼后裔的部分,才让卫渊以刑天战斧出其不意,将其诛杀。一旦换一个场所,或者说梼杌当时不是想要收服穷奇残留的位格,没有和气运金柱接触,被泰阿剑反向影响。   卫渊那一战斧根本斩不到梼杌。   那么梼杌大可以瞬息遁走,卷土重来。   而且,张若素并不觉得,四凶会是蠢货。   在梼杌已经以身示范的情况下。   饕餮绝不可能会给卫渊再一次用出大当量核爆加刑天战斧的组合。   除非祂脑子有包。   突然想到饕餮把自己吃掉的传说。   张若素沉思。   或许,祂脑子真的有包。   会选择把核弹吃掉也没准。   “饕餮……”   隔着山海的裂隙,那声音爽快大笑着:   “我听说你厨艺很好,只是可惜,以前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能见到你,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就万万不能够放过了,哈哈哈,十天之后,我会来到人间,和你交手。”   “你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厨艺已经变得更好了吧?”   张若素怔住。   凤祀羽面容古怪。   旁边的小道士阿玄也目瞪口呆。   这……不是要打架吗?   难道说,只是个狂热粉丝?   卫渊面色微沉。   他还记得,禹所说的饕餮之罪。   祂同样有着爱恨情仇,有着眷恋,敬仰,有着对子民的怜爱之心。   只是很可惜。   饕餮表达这一切感情的方法却只有一个。   那大笑着的声音落下,道:“我听说,厨子在做饭的时候,都可以先去尝一尝味道,这是要看看调味做的怎么样,也是品尝第一口,是属于厨师的权利。”   “那么从古至今,你应该已经吃掉无数的美食了吧。”   “吃了无数美食的你,应该已经把那么多那么多美食的营养和美味全部吸收掉了,哈哈哈,这样看起来,你本身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材了……呵呵……哈哈哈……”   一阵大笑着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吞咽口水的声音。   以及咀嚼的声音。   毫不掩饰的恶意。   “十天之后,十天之后……”   “我想要尝尝你的味道,人族的冕下。”   “战神,战神……我还没有吃过,我还没有吃过……”   “父亲,缙云……他斩了我的手臂,我失败了,他是轩辕帝最强的战将,我很好奇味道,可我没能成功……”   接下来有着某种咬碎骨骼,混合着血肉咽下的奇诡声音,卫渊屈指叩击扶手,剑鸣之音混合着龙虎咆哮,将这充斥着恶意的压迫性力量压制住,女儿国将领吐出一口气,握着剑站在卫渊和老天师身侧。   张若素拂袖,拂尘根根流转,仿佛内蕴星河。   卫渊压制住了这声音之后,平静道:   “要等到十天之后再比。”   “还要提前派人试探我的身体情况。”   “饕餮啊。”   他的声音顿了顿。   双手十指交叉,微微后靠,平静道:   “你怂了?”   声音不大,但是语气清淡。   连做好了以力搏杀的女儿国将领都忍不住看向旁边这个病弱的男人。   虽然不说先前饕餮出面,就已经代表着此人不凡。   单单就只是能说出这句话。   这胆量就足够让人心惊了。   而那狂放里隐有些癫狂,却因此更显得凶悍威风的声音像是脸上给重重抽了一巴掌,一下戛然而止,为了某些谋划,饕餮也已经了解了人间的文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笑声微敛,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十日之后,我会去人间寻你。”   “这一次,你还能肆无忌惮地用出那种手段吗?”   冷静下来的饕餮说话温和,最后伴随着放声大笑,纵声离去。   山海裂隙也缓缓消失平复。   卫渊敛眸,微微皱眉,饕餮比起他预料中的还要难缠,率先弄清楚他的身体情况之后,毫不犹豫地就下场,更不像是穷奇,穷奇被激怒之后,会因为尊严脸面而战,梼杌会因为仇恨而不顾一切。   饕餮并不在乎这个。   张若素低声叹息道:“……言语有条理,狡诈如狐,迅猛如虎,贪食如狼,饕餮,和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卫渊道:“和祂父亲有关吧。”   “缙云氏。”   张若素道:“是轩辕帝时期的大将军?”   卫渊古怪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   “轩辕帝即位的时候,天有祥云,所以用云来作为纪事官员的代表,缙云氏的意思其实是,他是记录和处理夏天时期的官员,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文官,其他还有青云,白云,黑云什么的。”   “虽然说,后来夏这个季节被认为侵略如火,和他还有祝融有关。”   “夏官后来演化为了兵部这件事情,也和他们两个脱不了关系。”   “但是他确确实实只是记事官员。”   “黄帝受命,有云瑞,故以云纪事也。春官为青云,夏官为缙云,秋官为白云,冬官为黑云,中官为黄云。不过这五个里面只有缙云氏的后裔流传下来了,就是云氏族。”   “估计是因为他比较能打吧。”   卫渊感慨:“那时候,比较乱,其他不能打的估计失传了。”   “况且,远古时候,大家都用的石块铁板记事的。”   “缙云氏在夏天单手举着不知道多重的铁板石块记录大事小事,右手握着石头刻刀,每天在青石板上雕刻上千上万字,一个字都不能错,那掌力,那指力,一巴掌估计能呼死一头凶兽了。”   “说实话,自从有了纸,文官的战斗能力下降太快了。”   “当年大家都是左手石板右手刻刀,手不释卷的。”   “夫子也好,墨子也好,甚至于亚里士多德也好。”   “能够著书立说的都能打,毕竟一般人一天连十个字都刻不出来,别说石板著书了。哪怕是竹简也好啊,一本竹简那么重,还写不了多少个字,书生每天手不释卷,单手握着十几斤的竹简摇头晃脑一整天,还要用手指拨动竹简,没点力气都读不了书。”   “想要写个文章,就得用刻刀疯狂地刻,那时候还是繁体字,每一个字都得全身发力。”   “你以为为什么无论东方西方,最初文人都穿宽松长袍啊,就是因为手臂肌太发达了,有失风雅,武将都没这么勤奋的,我怀疑夫子刻书习惯之后,给他把刻刀能直接把当时的武将给刻了。”   张若素:“……”   你说的好扯。   可为什么想一想很有道理。   老道士无奈叹道:“你这是个什么歪理啊?”   “文官的道理咯。”   卫渊笑一声,耸了耸肩膀,伸出手把那一封战书拿起来。   老道士道:“……十天之后,你……”   卫渊语气徐缓,道:“放心,这事情反倒是给我做了个决定。”   “十天之后,我应该有一战之力。”   毕竟,神打架有时候消耗神性,那就是砸钱。   昆仑山嘛。   狗大户。   神性绝对管饱。   卫渊朝着吓住了的小家伙们挥了挥手。而后看着满脸期待,整个缩在小道士阿玄后背,把小道士弄得满脸通红的凤祀羽,无可奈何道:“好了,你也留在这里吧,记得上网课。”   “好耶!”   少女跳起来。   抱住了旁边的小道士,然后小道士的脸就熟透了。   张若素把卫渊送下山,路上闲聊。   “最近,樱岛那边出了点乱子,据说出现了不少神州的妖怪。”   “那边先前还非说什么要让神州负责,吵得挺凶的。”   卫渊好奇道:“现在呢?”   老道士抚须,古怪道:   “现在……”   “现在已经没有樱岛了。”   “世界上多出一个叫瀛洲岛的势力,用神州隶书文字。”   卫渊满脸古怪。   老道士摇了摇头,道:   “罢了罢了,先不提这个,古印度神系那边似乎也有什么动静。”   “好像是神灵降世什么的,啧,过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古印度神系的神还认不认这些始终被征服的后裔了。总之,世上越来越不安宁了,卫渊,注意安全,这几个孩子在龙虎山,放心,我会保护好。”   龙虎山道观前,女儿国将领缓缓收剑,看着老道人远去回来。   迟疑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位涂山渊,除去了涂山氏的姓氏,是做了什么事情,才得了这一身伤病的?”   她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和人间的盟约,加上卫渊已经拒绝婚约,并没有去了解他。   老道人讶异,旋即抚须笑了笑:“也没什么。”   他轻描淡写道:   “也就是和混沌打了一架以后。”   “顺便杀了梼杌而已。”   女儿国将领神色缓缓凝固,呆如木鸡。   老天师微笑颔首,踱步远去。   一声道袍,风轻云淡。   博物馆里。   卫渊拿出了手机。   拨打出了消息。   “今天就去昆仑吧……”   他道:“第三重试炼。” 第五百零一章 第三关参试者卫渊   山海界?西山界。   却是卫渊在之前应对四凶浑沌和梼杌的时候,放弃了防御,搞得自己浑身上下癌细胞里面没有一滴血,在之前更是连共工气息,烛龙之息。甚至于是朝歌城外的山神印玺都破碎了。   可见得那一战惨烈。   朝歌城里,武昱面容有些愁苦,就连那素来刚强冷静的武者飞御都皱紧了眉头——   之前那位山神传下来的文字,他们都已经熟悉掌握了。可是在那之后,无论是怎么样去祈求,都没有再获得回应。   如果不是在那之后,有崇吾山主派遣了新的山神水神过来庇护他们。   并且告诉他们,朝歌城山神没事,只是需要休养的话。   他们可能连现在这样的冷静程度都没有办法维持住了。   正低声交谈着,突然听到阵阵声音,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那边被崇吾老山主派来的山神水神只传了一道法令过来。而后就要匆匆离去,武昱怔住,询问道:“两位这是……”   那身材高大的山神道:   “啊呀,今天昆仑有大事,我们两个得去看看。”   “朝歌城里留下了大阵运转,放心。”   那位水神也道:   “放心,今日这样的日子里,还没有谁敢在这儿闹事。”   武昱和飞御讶然,而后看到这两位神灵像是担心去迟了便没有位置似的,匆匆赶路离去。而后远远地还能够看到,天空中隐隐有浓郁的灵气升腾,一道道平素几乎百年不得一见的神灵们都朝着同一个地方飞去。   而那个方向是……   “昆仑。”   西山界的那一座昆仑山下。   流沙河的水神长乘满脸憋屈地看着前面,崇吾山主爽朗大笑,周围还有好多其他的水神,山神。而长乘的目光主要是落在了那个身穿黑衣的家伙上,一身符合神代风格的黑色长袍,掺杂着红色的水纹。   深沉内敛,又多出一缕神性庄严。   腰环玉带。   以墨玉玉环束发。   能够垂落到腰部的黑色马尾,却搭在在左侧肩膀,右手背负在后,左手在前,微笑从容,优雅至极。   优雅。   优雅永不过时。   而且……   长乘看了看自己。   远古风格的皮质衣服。   彰显远古存在神灵这一身份。   不知道,好吧,其实是太久不用不知道用途的古怪战纹。   还有用枯萎木头做的簪子。   上面已经发芽了。   以及如果不是察觉到人间和山海界靠近,会让那只猴子再度出现在自己视线内。所以不得不从流沙河里爬出来,导致自己身上还是那一身宅了几千年没换过的神装。   水神长乘嘴角抽了抽,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谁才是神?!   人间的鬼都这么恐怖的吗?   这么短的时间,是怎么和这么多神认识的?   这一身衣服,他怎么搞出来的?   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duang的一声,一个东西轻轻放在了祂的头顶,水神长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伸出手拿住了这个东西,才发现是一瓶神代快乐水,眼前正是那个笑吟吟,患有社交恐怖分子症的水鬼。   长乘忍着一拳把这张脸砸飞的冲动。   默默后退了半步。   把快乐水拿在手里,可惜博物馆社交牛逼症水鬼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客气。因为身高差的缘故,直接把自己当手肘搭在了水神长乘头顶,身子微微斜,右手比划了个大拇指点赞,满脸爽朗道:“试试看。”   “这一次我专门调整了口感,没有那么甜,但是回甘会不错。”   长乘喝了口,讶异地挑了挑眉。   “你……没有想到……”   “还可以嘛。”   长乘咕哝了几句,捧着快乐水。   又喝了口。   而后似乎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小脸煞白:“你不会把崇吾山主给你的那一条河都弄成这个东西了吧?”   “可以这样的吗?”   水鬼震惊。   “不,不可以,你千万不要这么做!”   水神长乘结结巴巴反抗。   水鬼沉思,最终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了。”   他神色庄严,道:“俗话说,没有了气的快乐水,是没有意义的。而且,就算是能够保证我这一条河里都是快乐水。可是,其他神的河里面都是正常的水对吧,最后都会汇聚在一起的。”   “让快乐水掺水,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这是异端!”   水鬼震声开口,面容庄重。   长乘:“……”   水鬼咳嗽了声,道:“所以,你能不能让你的河流里也是快乐水?”   “大家都是快乐水。”   “那就不存在掺水的问题了。”   长乘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这个双眼亮晶晶的家伙,终于意识到一点,一条河的快乐水,根本满足不了这个家伙,这家伙的目的是让整个西山界的所有河流里全部流淌着他那个所谓快乐水。   具备天之九德的水神长乘深深吸了口气。   按捺住心中沸腾的『杀气』。   绷着脸道:“安静,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水鬼满不在意道:“还是上一次那样吗?”   “当然不是。”   水神长乘缓声道:“……今天,是人间界昆仑山主第三轮考核的开始,山海界分裂成诸多不同的世界之后,每个世界皆有昆仑。但是,唯独三处地方的昆仑山最为特殊。”   “分别由西王母,陆吾神,开明神执掌。”   “而现在进行试炼的,就是人间界的昆仑山主。”   “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西王母大神的传承。一旦那个人成功通过了第三次试炼,那么他就是人间界昆仑山主,是有资格角逐最终真正意义上的昆仑之主这个身份的。”   “当然,这样极难。”   “毕竟当年都是由开明兽,陆吾神,以及西王母三位分担职责。”   “只是以西王母大神为主。”   “可无论如何,这毕竟是西王母传承的身份,各方都极为看重。”   “这第三次试炼,不只是昆仑神系的各位,还有山海诸多强大的存在。甚至于山海大荒中那些神灵都会极为看重。毕竟五千年前,是昆仑神系压倒了大荒诸神,才有了以昆仑为尊的事情出现。”   “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新的人间界昆仑山主。”   “祂们一定会想要看看是谁的。”   水神长乘叹息低语,而后想到一件事情,回头道:   “你不是人间的吗?”   “知道有谁是有资格角逐这个位置的吗?”   祂注意到了水鬼看着昆仑玉璧若有所思的模样,讶然道:   “你知道?”   昆仑,大事件,人间?   水鬼若有所思。   这三个。   不就是一个标准的身份速写了吗?   看到长乘询问自己。   博物馆快乐水大师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沉思,而后郑重问道:   “你说山海诸神都会在意。”   他目光炯炯,震声道:   “那么,上一次那猫打呼的老虎也会看吗?”   “祂喜不喜欢猫薄荷?!”   “我可以rua他吗?!”   长乘:“……”   忍,忍……   忍不住了!   流沙河水神咬牙切齿,忍无可忍,啪地打了个响指。   空气中水汽蔓延,化作了两个人形。   把水鬼叉起来。   长乘灌了一口特制快乐水,刷地一指,咬牙切齿:   “叉出去!”   人间界,卫渊并没有告诉女娇大劫的事情。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女娇了,如果自己说了那河图洛书浮现出的两个灾劫,那么女娇无论如何不肯让他去昆仑的。   倒像是现在,只说了饕餮的挑战的话。   女娇就会咬牙切齿,一边鼓励卫渊去把昆仑之力拿下,一边气冲冲地说要把饕餮炖了,在告别了女娇后,卫渊再度踏入了第三重的试炼之地,再度看到了西王母。   雍容女子微笑注视着卫渊。   卫渊必须要庆幸,眼前这位是之前的西王母留下的分神。   而不是真正的西王母本尊。   要不然,他就可以考虑直接从昆仑山上跳下去了。   直接给西王母的尘世化身额头一手刀,打得西王母含了两大包眼泪,这是哪怕陆吾都得感叹的壮举,连开明兽都得因为这件事情退避三舍,雍容女子不知道卫渊此刻心里的想法,微笑颔首,道:   “你来了,第三次的考验随时可以开始。”   “不过……你似乎,心里有些事情。”   卫渊微怔,旋即摇头笑道:“不愧是西王母。”   他沉吟了下,洒脱道:“是关于河图洛书的预言。”   西王母略有好奇。   卫渊低语,道:“关于末世大劫,天崩地裂……我曾在明代时候见过了你的本尊,也曾经在河图洛书之上,看到了两种推演的未来,那河图洛书问题,不过这未来,倒也可以和你说说看。”   他声音顿了顿,将大概的两种未来走向,以及大劫的未来说出。   西王母若有所思:   “居然还有这样的情况?”   “那假的河图洛书呢?”   卫渊面不改色:“拆了。”   西王母瞠目结舌,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好的感觉。   最后只得哭笑不得,道:“不愧是你。”   摇了摇头,叹息道:   “不过,有一点必须要小心。”   “纯粹的假,远不如半真半假更为难缠。”   “按我看来,哪怕是假的,那也必然有河图洛书一定的推演之能。否则也无法骗过夸父,那么这两种未来,都是有可能出现的。但是恐怕过于极端化了,但是。虽然说是极端化的情况,也不能彻底否定其存在。”   “这很可能是埋下了某种种子。”   “或许就是因为你现在这毫不在意的情况。所以才会不知不觉走入了第二个情况。甚至于,你会对第二个未来怀疑,会不相信,本身就可能在这河图洛书的计划之中。”   “你越是不在意那个未来,反倒有可能越会顺者那个轨迹走。”   “等到发现端倪的时候,已经悔之晚矣。”   卫渊点了点头,缓声道:   “但是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束手束脚,可能会走向更糟糕的未来。”   “所以,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不可迟疑。”   “可见得知未来,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西王母点了点头,没有在这样一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是看着卫渊,似笑非笑地道:“那么,你还要接受第三重的试炼吗?卫渊,很有可能会走向你最为无法接受的未来之一哦。”   那一瞬间的微笑,几乎让卫渊觉得有女娇的风采了。   他闭了闭眼,微笑道:“当然要接受。”   西王母眼底赞赏,走上一处高台,道:“那么,昆仑第三处试炼。”   “参与者,卫渊。”   “上来吧。”   轮椅上的青年突然轻笑一声,却没有动,只是闭目道:   “卫渊?错了……”   西王母怔住,而后,凌冽之声,无双之气,冲天而起。   雍容女子眼底惊愕。   脚步声音,第三个脚步声出现。   曾经为契所留藏,服尽山海妖兽精华之躯出现,胎化易形,步步登天梯,伴随着一步步走上去,容貌缓缓变得年轻,且有无边锋芒,前所未有之锐气,冲天而起,外界所见,竟然仿佛整座昆仑的云气溢散,环绕昆仑主峰缓缓旋转,仿佛一柄长剑出鞘。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白发剑者步步走上,最终负手而立,眉心佛光流转,拂袖,剑气纵横三千丈,轰然如雷。   “是大唐剑圣,陈渊。” 第五百零二章 你这试炼不保真啊(感谢◣兲魔┊尊锗◢万赏)   昆仑试炼分有三重。   第一重,明心见性。   那些本性冷酷无情,自私纵欲之人绝没有资格更进一步,承担昆仑的职责,在这第一关里就会被直接刷下去。   第二重,与其说是试炼,不如说这正是一种馈赠。   是让参与试炼者回忆过往,把握住最能够让自己通过这一试炼的契机,自古以来通过第一重试炼的人,必然能够通过第二重试炼。但是从第二重试炼当中得到馈赠之后,继而通过第三重试炼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如此可见到这第三关的难度。   轮椅之上的卫渊双眸闭住,气息若隐若现,真灵之气则是彻底消失。   如果放到医院门口,就可以直接给火葬场打电话了。   人一趟,布一盖,全街老少等开菜。   而那一具上古身躯则是以天罡三十六法胎化易形,化作了陈渊时期的样貌。虽然说除去了身体因为在地里埋了几千年,加上那些药性的自然散发,还算不错,但是法力之类是一点没有。   唯独神魂强大,剑意纯粹。   这一具上限极高的身体,完全能容纳卫渊此刻的剑意强度。   握了握拳,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和畅快感,卫渊吐出一口浊气。   向西王母点了点头,后者微笑颔首,开启了昆仑的第三项试炼。而伴随着脚下法阵的开启,卫渊看到眼前泛起无数流光。而后眼前一花,再等到周围冷静下来之后,就已经不再昆仑山上。   至少眼前所见到的地方,已经不再是昆仑山。   周围也没有西王母。   “西王母?王母娘娘?”   卫渊缓声开口,但是完全得不到回应。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   后者也完全没有告诉他,这第三重试炼究竟是要试炼个什么。   这才是最难顶的。   没有规则,远远比有规则和目标,难得多得多。   再看周围,似乎是在一座高山之上,周围园圃,各类的奇花异草,珍奇走兽,应有尽有,全部都蕴含有强大的灵韵,卫渊辨认出这些都是山海类的凶兽,而后神色略有沉凝。   耳畔传来了夸父的声音。   此刻他竟然是肉身进入此地,夸父也在他的清醒之梦中,注意到卫渊的气息沉凝下来,讶异道:   “冕下,您发现了什么?”   “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卫渊缓声回答道:“这里的异兽,全部都是山海世界才有的。”   “这些灵韵,人间界根本无法孕育出来。”   夸父颔首,而后好奇卫渊的神色,不解道:   “然后呢?”   卫渊神色凝重道:   “可这些异兽我都没吃过。”   夸父脸色凝固,陷入沉默:   人间界?博物馆。   天女珏收拾着自家的花店,卫渊说他外出有些事情要做——   碍于珏也见到那河图洛书的未来,卫渊并没有将他此去昆仑的目的说出来,以免珏过于担心,临走之时倒是拜托少女如果有闲工夫的话,可以去博物馆里看看,帮着看看店。   天女很熟稔地来到博物馆里,坐在桃花源梦境里面曾坐着的地方。   轻声哼着歌。   在桃花源时候的幻境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得她有时候都会怀疑。   那究竟是幻境。   还是说某种意义上的现实。   比如,西王母娘娘游戏人间的部分……   她现在化身成了什么样子来着……   正一边翻看着桌子上一本古书一边沉思,博物馆的门晃荡了一下,门上的铃铛轻响,天女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怔,见到推门进来的,是一身现代装束的夸霖,天女讶异之后,仍旧温和客气道:   “渊现在不在。”   夸霖微笑着提了提手里的酒。   “我正是来找你的。”   “不介意聊一聊吧?”   珏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片刻后,圆觉以及兵魂从博物馆里,被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大和尚直接从怀里掏出那个能够砸核桃的老爷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往卫渊的电话那里打过去,沉默数息之后,耳畔传来忙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sorry,the??nuber??you……”   大和尚嘴角抽了抽。   兵魂擦了把汗,担忧道:“现在怎么办?”   “大师?大师你还在吗?”   他伸出手晃了晃圆觉。   圆觉低下头,面带『微笑』:   “阿弥陀佛……”   “念诵佛经,可得往生见如来哦。”   圆觉。   放弃思考。   第三重试炼之中。   完全不知道博物馆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此刻也没办法接到圆觉紧急电话的卫渊,环顾着周围的那些奇珍异兽,注意到了夸父的发懵,解释道:“嗯,夸父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当时确实走了不少地方。”   “……我没有吃过的异兽,一般都有两个问题。”   “要么,就是这样的凶兽很强大,强大到没有办法碰触。”   “可这里的凶兽,显而易见没有达到这个标准。”   “要么,就是这些异兽生活在某些特殊的地方……”   夸父也反应过来,明白了卫渊的意思。   这些异兽显然没有强大到无法战胜的程度,那么就代表着这是第二种情况。也就是说,昆仑的第三重试炼,将他们送到了这样一个危险特殊的区域里面来。   对于这种辨别能力的可信度。   卫渊只能说,你永远可以相信禹的食谱。   这家伙连毕方鸟都可以下嘴。   事实上,作为人王,这么不着调,其实给后世带来了徐徐多多的恶劣影响,卫渊对此表示深切地批评和遗憾,就比如说,在某道门的论文里面,提起为什么神州没有吸血鬼之类的存在。   虽然那个道门修士是想要养一只激萌吸血鬼,最后被师门揍了拖走。   扔到阴风洞里去闭门思过。   可这也激发起了大家的探讨精神。   理论上而言,吸血鬼这种生物其实比起一般妖物要强的,对吧。   又能苟,命又长,特别难弄死。   没道理说不存在于神州。   直到某一天,卫渊发现东晋崔豹模仿《山海界》所写的《古今注?鱼虫》,里面写着‘蝙蝠精,一名仙鼠,一名飞鼠。五百岁则色白脑重,集则头垂,故谓之倒折。’   最后一句是,『食之神仙』。   意思是,遇到那种活了几百年的老吸血鬼。   吃了,可以长寿哦。   晋代葛洪实力更强,所以他吃得更狠。   “千岁蝙蝠,色如白雪,集则倒悬,脑重故也。此物得而阴干末服之,令人寿万岁。”   寿万岁当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是大概就是这家伙直接拿了吸血鬼公爵,西方传说里该隐孙子这个档次的吸血鬼炼丹去了。毕竟怎么说也是上清派祖师爷,葛天师,神州天师拿血族公爵炼丹,大概,也算合情合理?   之后风平浪静。   直到某一个节点之后,神州道人发现,吸血鬼精没有了长寿的效果。   当时的道人很是惆怅。   大概是『用』光了吧。   到了南北朝,吸血鬼的长寿效果已经没了,也没人有兴趣去碰。   只是变成了一种传统剪纸文化里面的祥瑞符号。   甚是遗憾。   但是发现这玩意儿经过特殊处理也可以做为中药,大笔一挥入药。   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夜燕,就问你感不感动。   问完以后就把你写到《本草纲目》里面,印上个几千万份。   对千年吸血妖物的灭绝。   某博物馆馆主表示和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   一定是禹这家伙做的恶劣影响。   但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禹王食谱的可信性。   卫渊左右环顾了下周围的幻境,陷入沉思。   夸父也道:“冕下,现在要怎么办……”   “可需要我出来帮忙?”   此刻和之前的两次试炼完全不同,卫渊是本体入内。   所以夸父其实是可以出来帮忙的。   卫渊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有办法了。”   夸父讶然不解。   而后看到卫渊拂袖,袖口飞出好几枚算筹,而后郑重道:   “九天玄女六壬课,九天为乾金之象,性刚好动。   九天之方,可以扬兵布阵,且问,如何走出此地,通过试炼。”   清醒之梦中。   夸父沉默。   旁边的英武女子手中拈着算筹,以及卫渊刚刚才祈祷出来的文字。   嘴角似笑非笑。   夸父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面容安详。   冕下这种行为,该怎么样定性呢?   这种行为,某种程度上可以比拟小偷进门之后给家主打电话问你家保险柜藏哪里,或者说全国统考的时候给出题人打电话,问老师,你这道题的答案是选A还是选B。   这是何其离谱的事情。   但是更为离谱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那位先揍刑天后揍卫渊,远古时候甚至于揍过轩辕和蚩尤的英武女子似笑非笑,居然给出了正确的答案,老实宽厚的远古英雄真灵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九天玄女嘴角微微挑起,道:“其实很简单。”   “这第三关,其实是要得到昆仑三神的认可。”   “而这里,看着园圃和异兽,应该是陆吾神的试炼幻境当中。”   “他和这小子可是有仇的,我当然想看看他们怎么见面的……”   夸父:“……”   靠着『内鬼』的帮忙,卫渊总算是找到了赛道。   他很快抵达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三关试炼之处。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哪怕是九天玄女都神色微怔。因为,卫渊看到眼前的巨大凶兽,虎身人面,九尾猛虎形态的陆吾。   重点是,陆吾竟然在极端的沉睡之中。   九天玄女怔住。   这里本就是类似于梦境的试炼之所。   哪怕是陆吾在沉睡中。   这个存在于陆吾清醒之梦中的试炼之地也会照常运转的,这是属于昆仑三神之一的余裕。   祂有着足够充沛且强大的神力。   可是,怎么连梦里的陆吾都睡着了。   祂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睡得这么死?   怎么感觉这么累?   而卫渊陷入沉思——眼前就是他的仇人。   他的仇人陷入了沉睡当中。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是趁虎之危,还是趁虎之危,还是趁虎之危呢? 第五百零三章 陆吾试炼   夸父注意到了卫某人眼底的古怪之色。   白发剑者右手抬起,并指弹出一道剑芒,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巨大猛虎天神,似乎是在考虑从那个角度下刀子比较顺手,左手则是顺手掏出了没有一格信号的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至于后果什么的,反正他们之间的仇已经是大得离谱了。   卫渊差一点在陆吾手里烟消云散,大禹又亲自杀伤陆吾不知打伤多少天神。   卧虎对陆吾,见面了只能红着眼。   何况,在确定了真正试炼是满足于陆吾要求的时候。   卫渊已经做了放弃的打算。   世界上有无数的可能性,但是陆吾允许卫渊做昆仑山神。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比禹王从地里爬出来的可能性都低。   这里是类似于梦境一样的试炼之地,也无法伤害到陆吾,卫渊现在只想着来一发社死威慑。可是才刚刚靠近到了陆吾的三步之内,也不知怎么的,原本沉睡着的天神无声睁开双目。   那双浅金色的瞳孔幽冷注视着卫渊。   卫渊瞳孔收缩,后退半步,手掌微抬起,五指半握。   流光转动,隐隐有化作一柄利剑的趋势。   剑气剑势剑意冲天而起。   一时剑拔弩张,气氛隐隐然有些森冷。   夸父心脏都提了起来。   而后,陆吾却似乎没能认出来眼前这白发剑者是谁。只是确定了眼前似乎有人,嗓音深沉威严,缓缓道:“难得还有参与之人,汝既能来此,证明已通过了前面两次的试炼,凡人,你有资格接受第三重昆仑试炼。”   “唯独先完成吾之试题,才有资格去接受开明和王母的试炼。”   第三重考核,正是得到昆仑三神的认可。   同时得到陆吾,开明兽,西王母的认可,才能继承人间昆仑山神的权位。   陆吾神仍旧处于九尾猛虎的姿态,金色瞳孔毫无半点感情波动。   卫渊耳畔传来了来自于清醒之梦里的声音:   “祂的真灵因为极度疲惫还没能清醒过来,还在梦里。”   “眼前这个,应该只是陆吾在特殊情况下布置下的手段。”   “可是,真是奇怪,我从没见过陆吾疲惫到需要用这样手段的情况。”   类似于西王母分身那样。   但是完全没有留下思索能力?   卫渊若有所思,心中稍松了口气。   如果说是真正的陆吾,那么他大概率要在这梦里和陆吾打一架。   或者说被陆吾打一顿。   但是如果说只是一道布置的分灵。   那么卫渊突然看到了通过陆吾这一重试炼的可能性。   陆吾神缓缓起身,而卫渊作为参与试炼之人,则是站立在了祂的前面,陆吾低沉开口,讲述着试炼的规则,实际上也并不需要讲得有多具体,因为卫渊前面已经出现了一座石碑。   石碑上以神代的字将规则记录如下:   卫渊缓缓念出来:   “应试者,可以任意询问陆吾神三个问题。”   “而陆吾将会作出绝对的回答。”   “但是,接下来需要由应试者判断,陆吾的回答是真是假。”   全部答对者,将会直接通过此次考核。   而一旦应试者判断错误将会受到惩处。也就是说,类似于三局两胜,赢了的通关,得以有资格去见开明兽,输了的在这里和陆吾进行拳对拳的热情肉搏,或者说参与试炼之人自己变成陆吾分灵的玩具。   所谓人形逗猫棒。   卫渊看着这石碑上的字,以及这一关卡明明白白的规则。   心底多少有些不大明白。   至少有一点他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在陆吾留下的试炼里面,参与者的力量并不是第一标准。   不以强大者为神   这似乎是昆仑神系的标准。   陆吾本身执掌昆仑神系天之九部,相当于昆仑神系诸多山海之神的执法天神。既然已经把规则写出来,那么祂自己是绝对不会违反自己的规矩的,那么这也同样代表着,这个规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毕竟所有生灵都会有自己的疑惑。   而向强大天神询问这样疑惑的机会,现在就有三次。   但是很坑爹的是,你并不能确切地知道陆吾的回答是真是假。   可以想象到,陆吾绝对会给出符合提问者某个猜测的回答。而后再反向询问你,问你觉得陆吾说的是真是假,这是在考验应试者的判断能力和思维能力。   当然也可以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一加一等于几。   但是卫渊确认,陆吾会给出相当复杂却又合情合理的回答。   数学术数这种逻辑问题上。   如果是那些千年不遇的天才也就罢了。   普通人以凡人的思维去判断神的逻辑是否正确。   那基本会被秒得渣滓都不剩下。   也就是说,面对陆吾的试炼,基本只有两个选择。   问自己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判断陆吾说的是真是假。   问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   以凡人的思维去挑战神灵的逻辑。   而一旦忐忑不安,无法做出决定,那么就代表着白白在这里消耗自身的精力,时间过去之后,自然而然也会失败,卫渊陷入了思考。   而在他的清醒之梦中,九天玄女若有所思:   “他会怎么问?”   “你们又会怎么问?”   夸父想了想,回答道:“如果说是我的话,或许会问陆吾,今天上午我吃了什么吧。那样的话我一定知道答案,虽然无法从陆吾神那里知道其他的东西。但是至少能保证这一次考核通过,人间似乎把这个叫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九天玄女摇头道:“那么陆吾就会告诉你,你吃的东西是来自于哪里,譬如吃的米饭,就会告诉你有多少颗,吸收了多少水分。而后询问你他说的对还是错,当然,这只是是一个例子,真实情况只会更糟。”   “越简单的问题,越容易出现漏洞。”   “陆吾是司掌规则的天神,这里又只是一团分灵,没有思维感情。”   “你如何对祂,祂会如何反馈于你。”   “你打算耍这种小聪明,祂就会同样用那种细致的问题反击;   你如果问的宽泛,祂则不会动用类似的手段,会同样在大的方向上给予回答,不要尝试挑战天之九部主宰的基础逻辑。”   “你算计祂,祂只会算计地更狠。”   “越是基础的问题上,神灵和人类的认知分歧也就越大。”   “可记住了?”   九天玄女嗓音平静。   “记住了。”   夸父点头之后,突然呆滞住。   等下   为什么会有一种,正在补课的感觉?   夸父沉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是了,听闻九天玄女是轩辕黄帝的老师。难道说,这位玄女到现在还在怀念轩辕么?   夸父正要开口,烛九阴面不改色,手掌轻轻抵着嘴唇,咳嗽一声,夸父动作凝滞。   先前卫渊鼻青脸肿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这位心情宽厚的古代传说平静地把那句话给咽了下去,面容安详。   向烛九阴举了举茶杯。   多谢救命之恩。   烛九阴神色清淡,微微颔首。   不必客气。   九天玄女没有注意背面两人的细微交流。若有所思之后,看向旁边难得出来透口气的刑天,随口问道:“那么你呢?刑天?”   “这个简单。”   刑天爽朗笑道:“我会问问他。”   “我的斧头能不能砍下他的脑袋。”   “看他怎么回答。”   梦境之中,一时间只有刑天爽朗无害的笑声回荡。   这个问题。   陆吾说你会砍我,那么刑天说你说的是错的。   陆吾如果不打算被刑天来一斧头,就只能憋着认可。   所以,到最后只会有两个结局。   要么刑天过关。   要么刑天化身战神,狞笑着抄起板斧和陆吾干一架,然后过关。   官浓度爆表了。   夸父嘴角抽了抽。   不,这就是官表率。   千古无二。   而在真实梦境里面一众人旁观着的时候,卫渊沉思许久。最终伸出一根手指,干脆利落地询问道:“人间大劫,是什么?”   夸父怔住,道:“他居然会选择问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他会选择其他方法,或者像是刑天冕下那样的。”   九天玄女也略有不解。   烛九阴双目苍古,沉默了下,语气平淡,道:   “很简单。”   “他没有刑天的实力,也没有足够和陆吾碰撞的智慧。”   “既然无论问什么问题,都有可能猜对有可能猜错。”   “那不如先借用陆吾的回答进行情报推测。”   “赢不赢的再说。”   “先把便宜占了。”   夸父道:“烛九阴神,您真的了解他啊。”   烛九阴并不言语。   只是又想起了当年在长安酒楼里,卫渊转身离去,自己抖开钱袋子里面全部都是石子儿的情况,隐隐有些胃疼。   而陆吾缓缓开口回答,道:   『千秋大劫』   “水神共工,星辰之主,十二元辰,乃至于大荒诸神前后对人间出手,欲要将人间中土重新带回山海诸界之中,以促成山海大荒的完整化,让后土复苏,实力重归四方诸神之首,继而令大荒神系凌驾于昆仑神系之上,威压三万万年。”   “而这一过程,人间天崩地陷,河水倒悬。”   “人归神治,明崩殂。”   “最终伤亡惨重,大地生灵,十不存一。”   “是为劫难。”   陆吾神嗓音平静,道出了一重重可怖的未来。   天崩地裂,神代更迭,在这一过程中,人类的明就被那样轻而易举地碾碎,一切冷酷安静。却又莫名带着一种理所当然,最后陆吾金色双瞳注视着卫渊,缓缓问道:   “你觉得,吾所说是对,是错?”   卫渊心中心潮起伏。   十二元辰,以及那位执掌日月星辰的天神,想要让人间回归的目的。   是为了唤醒后土,并且让后土重新归于地水风火四方诸神之首。   他莫名觉得,这个目的的真实性极高。   甚至于可以说,这就是十二元辰的真正目的。   其他各种情报也和他所知道的一样。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谨慎道:   “你说的,是正确的。”   陆吾神金色瞳孔注视着他。   许久后,语气淡漠:   “然,并非如此。” 第五百零四章 正与否对与错   “并非如此?”   陆吾的回答显而易见地超过了卫渊的预料。   他几乎要下意识地以为是不是陆吾在说谎,但是立刻就把这样的想法给打消了——   眼前的陆吾是分灵的状态,并无情感和记忆,只是凭借着规则的反馈来行事。   也就是说,刚刚陆吾的回答里面存在有错误。   “是代表着前面说的那些,共工,星辰日月,还有十二元辰,大荒诸神之类的行为是假的吗?里面存在有某种错误之处?还是说,这些里面存在有不会对人间出手的神灵……”   卫渊低声开口。   陆吾金色双瞳注视着他,道:“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吗?”   “凡人。”   卫渊沉默了下,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摇头道:“不是。”   哪怕是分灵。   他都觉得陆吾这只大老虎的语气很欠揍。   要不是他打不过这家伙……   一定要让你知道,桃花为什么这么红。   卫渊按下杂念,但是心中仍旧是情绪起伏,思维涌动。   一个个念头不断地浮现出来——因为事实上,陆吾所说的那大劫的内容,和他这段时间心里面的想法。其实有七成相似,其中不同的那部分,也就只是十二元辰和大荒诸神的目的。   让后土苏醒,重归地水风火四方诸神之首。   但是这一部分和卫渊自身的推测也是相符合的。   再没有比后土后裔尝试让山海大荒的土地完整,借此唤醒后土这一理由更恰当的了。但是,这样完全符合卫渊当前认知和推断的大劫描述,在昆仑三神之一的陆吾眼中,却是错误的。   是目的错了?   还是说参与者之中有偏差?   亦或者说……   十二元辰被砍了两个,现在是十大元辰这个地方在偷换概念?   卫渊脑海中思维不断碰撞。   越是重要的事情,就得要越发谨慎。   只是第一个问题,就足以让他心境掀起波澜,直击要害,这第一个试炼果然不是简简单单让你通过的类型。而在这个时候,卫渊耳畔传来了清醒之梦中的低语。   “不要胡思乱想。”   是之前曾经对他出手的英气女子,只是此刻语言安宁冷静,让卫渊莫名熟悉:“陆吾是天之九部的统帅,现在更是分灵。”   “祂此刻只是规则的聚合,你既然没有在细节上算计祂,那么祂也不会在细节上算计你。甚至于可以说,就像是在照镜子,你问的问题坦坦荡荡,祂的回答也必然如此。”   “安静下来,仔细思考,卫渊。”   “祂所反问的『对错』,是针对于你的问题本身的。”   “你问,什么是千秋大劫。”   “祂给出了答案,而后问你,你是否觉得这个答案是否就是大劫。”   “明白了吗,对错的着重点是在他所说的是否是大劫这个点上。而不是其他,类似于他拿出了一把剑,问你这是否是一本书,这当然不是一本书。但是其作为剑本身的存在却也并非是虚假。”   “换句话说,祂所说的内容不是假的,共工破封,十二元辰。甚至于荒神的参与,都是真正会发生的事情,但是,错误之处在于……在陆吾眼中,这根本不算是大劫。”   九天玄女嗓音宁静,徐徐道来,像是一位耐心的老师,将逻辑理顺,卫渊瞳孔收缩,意识到了之前被自己下意识忽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九天玄女沉默了下,叹息道:“是逻辑认知上的错误。”   “卫渊你问的是千秋大劫。”   “陆吾也回答了千秋大劫。”   “但是你是人族,而陆吾是昆仑三神之一。”   “你们两人眼中的『千秋大劫』,其分量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陆吾所说的一切都会发生。但是那只能算是人族之劫,还不算是千秋大劫,以你更熟悉的角度来说,你做一顿饭的话,会用到蔬菜,主食,肉类,调味料。但是你可以说,调味料就是这顿饭吗?”   “不,那只是组成这一顿饭的某个因子。”   “于真正意义上的千秋大劫,或许,你所预见的这一切只是其中的开始。甚至于陆吾所说的那一切只是这一场劫难的组成部分,而非是全部。”   “但是这不代表着这些事情不会发生。”   卫渊心中浪潮涌动。   人族大劫会发生,天崩地裂,文明湮灭之灾。但是这只是真正意义上席卷山海大荒千秋大劫的一部分?   他并不想相信,但是眼前所展示出来的一切,都无法否认这个未来的可能性。   却突地想起了河图洛书的第二个预言。   化身天神,联手共工,和原本的好友背对而行,抵抗大劫。   享受永恒的孤独和寂寥。   那么也就是说,这一条路线,是化身为神,与共工结盟。甚至于是联手荒神,主动促进了后土的苏醒和强大,选择以地水风火四方诸神的力量去对抗大劫?   而如果选择走第一条路,那么就是以人族神州之力在这一场连荒神都被席卷进来的大劫里面苦苦支撑,难怪连天师和无支祁都会战死……这规格未免太离谱了。   卫渊叹息一声。   这把他原本的算盘给打翻了。   原本还想着同时走两条路线,大概就是『小孩子才做选择』。   『我全都要』。   但是现在,想要联手荒神,让后土苏醒,就代表着让人族大劫发生。   而卫渊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   也就是说,此刻哪怕是执掌昆仑,也不会走到第二条道路上。   这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只是隐隐觉得眼前压力更大了,卫渊维持住内心的镇定,心中低语道谢:“多谢指点。”   清醒之梦中,九天玄女微微抬了抬下巴,淡然从容。   卫渊感慨着道:“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循循善诱,讲解地又清楚冷静。”   “简直像是做过老师一样。”   夸父神色呆滞了下。   卫渊诚心实意道:   “我想你一定教出了很厉害的学生吧。”   烛九阴双眸苍古,动作似乎凝固了一瞬。   “他也一定很尊重你。”   “很感谢你。”   刑天沉思。   刑天若有所悟。   刑天把脑袋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刑天放弃了思考。   但是很意外的,九天玄女原本已经扬起了眉梢,神色微冷。但是听到卫渊所说最后的话,却不知为何沉默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最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语气平淡道:“继续试炼吧。”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陆吾。   本来还想要继续通过询问,来确定千秋大劫的真正内容。   陆吾嗓音淡漠,突而道:“试炼者,不允许多次询问相同问题。”   这是为了防止参与试炼之人钻空子。   卫渊遗憾地啧了一声,沉思了会儿,道:“那么,第二个问题。”   “禹的曳影剑,最终是怎么断裂的?”   这个问题稍稍耍了个不算技巧的技巧。   卫渊多少知道,禹和契谋划着什么,最终一战,契带着断裂的曳影来到了渊的坟墓前。而后落拓离开,所以这个问题其实包涵了禹和契,甚至于还有女娇当年的经历在内。   如果拆分开的话,那么按照刚刚陆吾的反应。   祂肯定会把这个问题当做好几个问题。   比如契的经历,禹的经历,女娇的经历,他们的敌人,最后的结果。   还不如直接取巧询问。   卫渊对这个问题,始终如鲠在喉。   陆吾缓声回答:“禹之曳影剑,最终断裂的原因,源自于人对神举起了叛旗,禹王分裂山海,而契奠定星象;   山海所属,为昆仑之神,分裂山海,则是以人之行,放逐诸神的恶行。”   “而契……”   “大荒诸神,以帝俊为首。”   “以尔凡人所知典籍《山海界》之中,《大荒西经》所载。”   “有女子方浴月,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   “又有《大荒南经》所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常羲生明月十二,羲和生大日十轮,以巡周天。”   “其麾下,曀鸣行次周天星辰,石夷以司日月之长短。”   “共工怒撞不周山,天地倾塌,昆仑神系有烛九阴执掌九幽。”   “而大荒诸神也选择了祂们的处理方法。”   “《大荒西经》所载,帝令重献上天,令黎邛下地,也就是说,帝俊令『重』以双手支撑天空往上撑。而『黎』支撑大地往下按,以此代替不周山的运转,方法简单,却又蛮荒而强大。”   “不周山断裂的那一部分,就在大荒,名为不周负子。”   “大荒之中,有名方山者,上有青树,名曰柜格之松;   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有山名曰日月山,为吴姖天门,有山名曰鏖鏊钜,亦有山名曰常阳之山,凡此种种,不可胜数,皆为日月所出入之地。”   “可知十日横空,明月十二并非虚妄。”   “如此,昆仑执掌山海万物,大荒把持岁月星辰,相安无事。”   “而人行走其中。”   “契与禹,一者分裂山海,奠定大局,同时让地水风火四方诸神里的后土和共工陷入沉睡,奠定人族之未来;   一者记录星辰历法,尝试以人之身执掌诸神星辰岁月之力,最终功成。”   “然禹以人王身份设计诸神,遭受天地规则反噬,后与大荒天帝帝俊鏖战三万里之外,最终身死剑折;   契违逆天机,创商,传易,后周文王为商王所囚之时,在牢狱深处得契之传承,是为后天八卦,为周易。”   “而曳影剑的断裂,是被大日和星辰的主尊,大荒天帝所折。”   陆吾分灵的声音平静而淡漠。   双瞳俯瞰着卫渊:“……你,认为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清醒之梦中,夸父心潮澎湃,不可遏制,手掌都微微颤抖。   他的大脑嗡嗡作响。   禹的时代在他之后,他虽然死后真灵留存些许,知道了禹的传说。   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疯狂。   坦白讲,他原本在看到河图洛书展现出的两种未来的时候。   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不敢置信,这世上居然会有这样性格的人。   但是现在听完了当年四人组里面剩下两位真正做出来的事情。   一个下计谋算诸神,分裂山海,令大荒的两位大神沉睡。   另一个直接尝试以人的身份解析神的知识。   纵然是身死,也是狂妄豪迈到了不敢置信的程度。   那么那卫渊做的事情,突然间就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对吧?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年三个家伙勾肩搭背,哈哈大笑着看着前面的山海大荒。   九天玄女的神色微沉,略有些阴沉,哪怕是对于昆仑神系而言,禹的功绩和之后的所作所为,也是难以接受的。只是不知他和西王母娘娘达成了什么约定,昆仑山一峰被留在了人间界。   夸父许久后恢复了镇定,呢喃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禹和契真的这么做了?”   夸父心底思绪涌动,仍旧是有着不敢置信的心思在。   九天玄女沉默,摇了摇头,道:“当年的事情,我亦是在局中,虽然知道些东西。但是也不能确认我所知道的就是正确的。”   “我不能判断出陆吾说的话是真是假。”   卫渊似乎沉默许久,耳畔隐隐听得到清醒之梦里的交谈和迟疑。   他突然笑起来。   “禹虽然平时很不着调,有时候看上去傻呵呵的就只知道大笑。”   “但是……治理了灭世洪灾的是他,以一个人的威望折服了山海诸国,涂山盟约的是他,封印共工的是他,提出要记录山海的也是他,最终铸造九鼎的还是他。”   “这确实是他们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卫渊语气平静笃定:   “所以,这是对的。”   陆吾神双目幽深平静,许久后道:“……你答对了。”   夸父松了口气。   而后立刻就提起了心神,一正一负。   究竟是通过陆吾的考核,还是说迎接惩罚。   就看下一局了。   不过,陆吾的考核,如果利用好了,或许是一个极为大的助力。当然,这样的局面很有可能是因为陆吾居然连试炼之梦里都陷入了沉睡,不得不用分灵来应对考核的缘故,算是千万年来头一遭,夸父十分好奇,祂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卫渊沉思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缓缓道:   “那么,陆吾神,第三个问题。”   他微笑着摊手,语气轻松下来,像是出剑的剑客。   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整个试炼幻境都陷入凝固之中。   “如何才能找到禹,并且让他复苏?” 第五百零五章 你不讲武德(感谢小样儿别跑丶盟主)   嗓音平静安宁,像是在笑着说今天晚上要吃些什么菜之类的话。   可说出来的内容却如同重锤击空。   震得在场其余人大脑嗡鸣,心潮涌动不休。   九天玄女猛地抬头,瞳孔激烈收缩。   他是要!   夸父心潮猛地翻涌起来,手中的杯盏直接化作齑粉。   他是要……   陆吾神缓缓垂首,金色双瞳注视着卫渊。   哪怕祂只是天之九部统帅,天神陆吾的一道分灵。哪怕祂只是相当于一团纯粹的规则,却也能够察觉到眼前白发剑者毫不遮掩的目的——   找到禹王,复活大禹。   第三条道路在卫渊的眼前展开了。   烛九阴注视着试炼之境当中的白发剑者,某种意义上陷入沉默——   他是袁天罡。   人间百年,对于驻守九幽的天神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   封闭真灵,转世人间,游走于最鼎盛的时代,最伟大的城市。   所以隐隐约约知道,陆吾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情况的。   卫渊大唐之世的记忆,往少了说,都直接涉及到了他和应龙,昆仑,十二元辰,河图洛书,以及人间觉者唐玄奘这些人物。而且岁月漫长,跨度近乎于百年,偏偏陆吾本身就处于沉睡之中。   祂,以及应龙,和陆吾相比起来互有胜负,但是大体是一个层次的。   所以毫不夸张地说。   光只是祂们两个。   沉睡的陆吾绝对会被抽干神力。   那么眼前的画面就很好解释了——   某白毛在白嫖了陆吾神力,把陆吾弄晕之后,正在欺骗糊弄此刻的陆吾分灵,借助陆吾的力量去卜算如何让陆吾仇敌复活的方法,然后大概率是要回来去揍陆吾。   而且询问的问题是『如何复苏』。   直接默认禹王存在复苏的可能性。   利用陆吾分灵没有感情的机制,白嫖一个问题。   何止是屑。   简直是人间之屑。   屑中之屑。   比起当年还要屑。   陆吾金色双瞳注视着卫渊,似乎沉思,缓声道:   “禹王封禁水神,又间接导致了后土的沉睡,其并非是三皇五帝位格,故。最终承受天地劫难,于此状态之下,契尝试遮蔽天机,隐藏禹王衰弱之势,女娇持神农鞭,外出寻找破解困境之法。”   “然因叛徒泄露,此举最终暴露。”   “以人的姿态舍弃诸神,堂堂正正行走于山海之中,群星之下。”   “此举固然气魄雄浑,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独立生存的勇气。”   “契被反噬,山海大荒天帝率诸神而来,与禹决战于荒野。”   “最终斩杀禹王,令曳影断裂,三皇五帝,位格极高,为天下主,身死之后,魂魄亦与天地相合,禹并非五帝,不在此列,帝俊忌惮其真灵转世复苏。故而强行将其带走,设法困禁于大荒之中。”   “欲要其复苏,当破去帝俊封印,寻娲皇,以最初造人之土,为禹王重塑肉身,以神农鞭寻起死回生之灵药,亦或者得到天下三处不死之药,方才有一线之生机。”   陆吾并不曾过多隐瞒,徐徐道来。   所说的话不算多。   但是其中隐含的信息和牵涉的存在却一个比一个恐怖。   不只是夸父,即便是九天玄女也感觉到了心神的晃动。   当年人族和诸神的最后交锋,就蕴含在这三言两句里面。而想要让禹王复苏的条件,也是困难到了一定的极致。无论是打破大荒天帝的封印,还是说得到娲皇当初创造人时剩下的宝物,都极端困难。   而后,陆吾垂眸,金色双瞳注视着卫渊,缓缓道:   “吾所说,是对,是错?”   这一次,不只是夸父刑天,就连九天玄女也陷入了思考当中。   这试炼可不是说,单纯的询问就对了。   还要判断是否是正确。   卫渊却语气轻松道:“这个,是假的。”   九天玄女怔住。   烛九阴眉头徐徐舒展。   夸父心中略有不可思议:“他已经看出对错了吗?”   刑天喝了口酒,爽朗笑道:“那是必然,他可是文官啊。”   “哈哈哈……”   陆吾金色瞳孔缓缓注视着卫渊,道:   “你猜错了……”   “吾所言,是真。”   刑天的爽朗笑声戛然而止。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就像龙卷风。   夸父正自担忧,却见到九天玄女和烛九阴神色皆有古怪。而后,试炼失败,本来应该是极为失落的卫渊,嘴角却微微勾起,不像是失败者,反倒像是计谋得逞的样子,白发剑者负手而立,脸上表情甚是愉悦。   夸父茫然不解:“这,这是……”   九天玄女叹息:“狡诈。”   烛九阴同样颔首。   这家伙。   比起想象中的,更屑了。   陆吾分灵被彻底地设计了——   此刻的陆吾只是分灵。   如同九天玄女所说。   绝对理智,如同一面镜子,但是却并没有感情的思维。   祂只会循着最高优先级的目标。   也就是其诞生的根本原因——阻止参与试炼者通过试炼。   如果是真正的陆吾在这里,卫渊的小把戏立刻就会被识破。   但是现在这里只是个分灵。   面对卫渊毫不掩饰的,想要让禹复苏的目的,按照第一逻辑要求阻止参与试炼者通过,现在一胜一负,分灵要胜过卫渊的第三局,基本只有两种思路。   第一,刻意误导,逻辑替换,给出正确的答案,却会被卫渊看作是错误的。   第二,给出一个错误的答案,却让卫渊认为是正确。   同时,前面第二次的问题基本已经表露出来。   卫渊对于禹有着极深的了解。   这种情况下,粗略而大概的内容能够骗过卫渊的可能性极低。   大概就像是,如果问,张若素喜不喜欢喝酒。   那只要对老道士有了解的人就会瞬间辨别对错。   越是方向性,笼统大概的内容,越容易被辨别真假。   对于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只能以详细的回答应对。   所说内容越是详细。   卫渊对于禹的了解所能发挥的作用就越低,卫渊答对的可能性也就越低。   大概就是,宽泛性的就是在问‘一加一等于二,对不对?’。   卫渊完全可以告诉陆吾分灵你说的对,没毛病。   但是如果深究一加一这个问题,那难度就会笔直上升。   卫渊的数学素养完全变成一抹黑。   因为1+1有个别名,叫做哥德巴赫猜想。   陆吾给解释一遍,卫渊也没法说出到底说的是对还是错。   也就是说,陆吾的逻辑如下。   为了胜过卫渊。   采取详细回答卫渊问题的方法降低其判断的准确度。   这个基本逻辑没有问题,非常正确。   满分。   确实是越是详细,卫渊越是无法判断是真是假,甚至于会判断为假。   然而……   如果卫某人根本就不在乎第三关的输赢呢?   我特么根本不想要赢.JPG。   我就想从你那里拿到『哥德巴赫猜想』。   我根本不想要考试。   我就想要拿到原题,然后跑路。   烛九阴缓声给夸父解答。   老实宽厚的夸父,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到懵逼。   只用了短短一瞬间的事情。   第三关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那得意到嘴角都挂油壶的家伙故意问出了这个问题。而不是那些更有把握通过的问题,就是听了九天玄女对于陆吾分灵的解释之后,选择了直接放弃第三关,取而代之利用其特性,换取陆吾详细的解答。   赢不赢的不要紧。   你得把禹王出土的事情给我说详细了,越详细越好。   直接『欺骗利用』分灵。   简直就是屑中之屑。   “果然,禹还有机会恢复过来……虽然是很难。”   卫渊喃喃自语。   夸父先是觉得,利用陆吾分灵的特性诈出所想要的答案,多少是有些不够磊落。可是想到卫渊此刻的身体状态,叹息道:“不惜彻底放弃第三关的胜利,也要从陆吾那里得到拯救禹王的方法。”   “他们的感情,真是好啊。”   众人颔首。   而后看到那白发剑者似乎激动得微微颤抖,呢喃低语:   “禹回来之后,就能知道契在哪里。”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等着,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来。”   夸父感慨,刑天亦是唏嘘。   而后祂们听到了剑者低语:“然后把你们埋在土里面,用十三香给腌他个十年八年,呵,呵呵呵……   契啊,这一次你可跑不掉了啊,禹,我正好瞒了女娇一些事情,正愁没法解释,你我兄弟一场,我死不如你死,死死更健康。”   “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哼哼……哈哈哈。”   “有你们两个在前面顶着,我就安全了。”   “还三过家门而不入,我这次直接把你捆了扔到狐狸山上去。”   夸父:“……”   刑天:“……”   烛九阴双目苍古,陷入沉思:“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吗?”   正在沉思的时候,祂们耳畔传来了卫渊的声音。   卫渊心情大好。   虽然这第三个问答是失败了,但是得知了禹的具体情况。无论如何不亏,而这个时候,陆吾分灵缓缓起身,一双金瞳锁定了卫渊,嗓音低沉:“正一负二,汝败了。”   “当受惩处……”   伴随着低沉的虎咆之声。   九尾猛虎,天神陆吾猛烈地朝着前方扑杀而来。   其气势凶悍,霸道至极,哪怕这里只是陆吾的一道分灵。哪怕神力萎靡,但是仍旧展现出了极为不凡的压迫性,卫渊跌步后退,五指微握,一口青锋出现,剑鸣清越鸣啸,抖腕斩向前方。   剑气鸣啸。   将陆吾的劲风强行分解。   胸腹之中,鲜血涌动上来,但是卫渊强行咽了下去,面色微白,却自语笑道: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   “这里是类似于梦境的试炼之地?所以见到陆吾在梦里都沉睡了很是惊讶。”   “既然是梦境……”   猛虎的危险咆哮低沉肃杀,云雾仿佛气浪朝着外面溢散,执行惩处的陆吾分灵突然发现,自己的右爪无法强行按下去,金色瞳孔收缩成竖瞳,看向前方。   左侧,巨大的巨人族夸父,强行按住了陆吾分灵的肩膀。   “冕下……你猜得没错……”   右侧,那迅猛的扑杀,被一条威猛巨汉拦住,虎爪被人手握住。   刑天分魂爽朗大笑。   背后灰袍男子神色平淡。   英武女子右手持剑。   卫渊擦拭了嘴角鲜血:“果然……既然是试炼之梦,那么,你们也应该能够出现的……   毕竟,这里是陆吾的梦,陆吾的梦也是梦,陆吾是天之九部的主宰,看重规则,那么他既然说,输了会接受惩罚。而不是直接判定第三关试炼失败,我就想,是不是这个惩罚也是有『解法』的?”   “果然如此。”   不过,如果是真正的陆吾在这里,那么这样的作弊解法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和这许多人结缘。   卫渊并指在自己眉心一点。   并指一挥。   一道神念循着清醒之梦的联络,联系到了淮水水底,无支祁很不耐烦:   “什么事情?又入梦?!”   “是正事。”   沉思了下,卫渊询问道:   “水君。”   “下战神级团本,五缺一,来不来?”   片刻后,虚幻之梦中,水汽流转,一只金瞳白猿出现。   昂首长啸,五指微张,梦中淮水为棍。   陆吾分灵沉默着抬头。   于此。   你的对手是——   太古战神刑天,兵家始祖九天玄女,烛照九幽之龙,逐日的传说夸父,淮水祸君无支祁。   附带一只大唐剑圣。   大概如此。   那么。   陆吾啊。   试炼,开始…… 第五百零六章 愿梦里永远没有卫渊   陆吾,人面虎身九尾,司天之九部。   昆仑三神之一。   重视规则,铁面无私,强大无比,是整个昆仑神系最顶尖的神灵之一。   本该如此……   伴随着狂风的呼啸。   九尾猛虎的攻势被巨大的夸父勉强拦下。   而后,在刑天狂放豪爽的大笑声中,一记破颜拳重重砸在了陆吾鼻子上,神灵的规则被直接砸碎,什么法则,规律,不好意思,在这儿不算话。   斧子在歌唱,肌肉在跳舞。   斧头就是规则,拳脚就是权能。   而后像是无视了天之九部的权柄,刑天五指伸出,瞬间一个翻身背摔,将巨大如同小山般的天神狠狠地砸在地上,而后就在准备随手补刀的时候。   战神刑天发现自己并没有兵器。   刑天沉思。   刑天左右环顾。   刑天看到了一座玉宇楼阁。   叮,战神刑天获得兵器+1。   九天玄女看到刑天直接拔起试炼之境当中某一座楼阁。然后带着邻家大叔一样爽朗热情的微笑,拎着楼阁着当做兵器哐哐哐地重重砸下,那边无支祁狞笑着抽出棍子从另一个方向砸下去。   一人一下,砸得很有节奏感。   夸父化身逐日姿态,肩膀上扛着一座约莫三千米高的巨山,负责补刀。   在两人间隙抽冷子拿着这一座山给陆吾来一下狠的。   这是久经战斗,熟练打本的无支祁提出的战法。   陆吾是吧?   今天我就把你控到死。   虽然很离谱,但是原理上是没有问题的。   而能够完成这一幕的理由是旁边的烛九阴,祂并不直接动手,双眸开阖之际,混淆天机流转,扭曲陆吾分灵身边的时空流动,使得其攻势或者快了一分,或者慢了一分。   这就是最顶尖执掌时空概念的神灵权能。   轻轻拨动时空流速,就让陆吾分灵的招式完全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如果说是真正的陆吾在此,烛九阴恐怕也需要用出全力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是很遗憾此刻在这里的只是陆吾分灵,不那么恰当地类比一下,大概就是齐天大圣一根汗毛变化的分身,遇到了杨戬的本体。   对面浑身披挂,手持三尖两刃刀。   顺便还找了诸如真武大帝,勾陈大帝一类的一票打手。   而你只是齐天大圣的一根毫毛。   还打个毛。   九天玄女也没有出手。   她毕竟也属于是留存下来的一缕真灵,状态不稳。   只是看着刑天一边爽朗笑着一边把陆吾分神的头给按到地里面去,顺便捏起右拳轮番打去,无支祁握着棍棒,双手举起,猛地劈下,紧急关头陆吾昂首咆哮,生生将刑天振飞开来,后者也不恼怒,只放声大笑。   然后拔下脑袋。   化身狂暴状态,怒吼声中冲了上去。   玄女视线收回,看向旁边盘坐着的卫渊。   “你为什么不参战?”   卫渊沉思:“我有在参战啊。”   他认真道:“我有在为他们加油。”   九天玄女:“……”   她突然微笑道:“你刚刚说,是不是觉得,我像是个老师?”   卫渊讶然,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只知道后者出身于昆仑一脉,而后,玄女笑吟吟道:“如你所猜,我确实是教出了一个弟子。虽然只有他一个,但也着实在那个时代所向披靡……”   烛九阴眼角微跳了下。   玄女笑意温柔至极:“所以,要不要我来教教你?”   “你的剑术很强,但是也只是局限于人的境界,是杀人之剑。”   “真正对抗神灵,还有些缺陷。”   卫渊沉思之后,看了看烛九阴。   烛九阴手掌抵着嘴唇,咳嗽了下。   本打算婉拒的卫渊若有所思。   是可以吗?   了解,烛九阴。   你的意见,我接受到了。   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点头答应,爽朗道:“如此,多谢了。”   “不必客气。”   九天玄女抿唇微笑。   然后看向正在围殴陆吾分灵的三个家伙,语气转而清冷,道:   “你们可以先停一下了。”   卫渊:“嗯?!”   刑天:“?!”   无支祁满脸不爽。   玄女嗓音轻柔道:“让渊亲自上。”   无支祁沉思。   无支祁愉悦,最终大笑着扛着棍子走了回来。   卫渊扭头看向烛九阴,烛九阴双目苍古,神色没有波澜。   九天玄女手掌温柔地放在满脸懵的卫渊肩膀上,左手按在他头顶把头掰回来,语气柔美道:   “想要提升和教学,当然是实战最快了。”   “来,渊啊。”   “去把这只陆吾的分灵给拿下。”   玄女微笑甜美而温柔,安抚道:   “放心,烛九阴在这里的。”   “你死不了。”   “我会暂时充当你的老师,传授给你当年我教过他的知识。”   “所以,如你所说,你要尊敬我,感激我啊。”   手掌轻轻一推,卫渊出现在了陆吾分灵面前,面对着愤怒的陆吾。   九天玄女语气平淡:   “先和祂正面交锋一次。”   “我看看你的剑术。”   退下来的夸父沉思,看向烛九阴,使了个眼色。   ‘是之前的事情吗?’   烛九阴面无表情。   ‘大概。’   刑天看着优雅而气质凌厉的九天玄女,也明白过来,感慨着摇头道:   “还真是不能提及你的学生啊……”   “真是记仇。”   烛九阴:“……”   仰脖饮茶,放弃思考。   一脉相承,一脉相承。   不过如此。   而此刻,头昏脑涨的陆吾分灵见到原先围堵自己的敌手离去,又多出一名并不如何强大的白毛,胸中愤懑之气爆发,昂首怒吼,手掌狠狠地砸落,自然而然携带有规则的乱流。   卫渊神色沉静,五指微握,掌中气机凝聚,化作一柄利剑,抬手阻拦,倾力而发,他的剑气剑意精纯。但是面对着来自于顶尖神灵的压迫,仍旧如同之前那样。   掌中的气剑崩碎。   胸腹气机涌动,旋即被肉身自身奇异之处所平复。   蹬蹬蹬后退数步,方才稳住。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不愧是陆吾,哪怕是分灵都这么强。”   但是,九天玄女也同样眼睁睁看着陆吾分灵的攻势被一剑拦截。   在以一具肉身,单纯剑意的情况下,靠着技的巅峰拦下了神的分灵。   技之巅峰,便是如此了。   沉默许久,九天玄女淡淡道:   “姑且……尚可。”   九天玄女语气恢复平静,道:   “但是仍旧局限于人间侠客之剑,对神而言,方向错了。”   “神的权能会在战斗之时给予加持。”   “以你的剑意,应该能够尝试做到以剑破法,按我所说来做,我先传你一道口诀,你且记下……”   她嗓音平静,徐徐道出一段并不如何长的口诀。   烛九阴怔住。   那双苍古双瞳里第一次浮现惊愕。   卫渊神色微凝。   来不及深思,只在心底默念了那一段气决,陆吾攻势已经杀到。   身形微转,掌中那一口气剑流转,旋身急转,剑气剑意剑势往前,刺入陆吾分灵身边流转的权能之中,陆吾分神神色微凝,嘶吼声中,那柄气剑偏转,每一次都逐渐调整出剑的思路,把握出招的时机,令剑气越发纯粹沉凝,转瞬不知交锋多少剑后,剑气猛然收敛,无比沉凝。   这一次斩开了神力护体。   剑指之上,寒霜剑气三尺三。   在陆吾分灵身上,留下了一道狰狞伤口。   西山界?昆仑。   诸多的山神,水神,乃至于是存在于西山界的其余强大神灵,都汇聚在这里,等待着第三重试炼的结束,正常来说,今日这一次的试炼,是会有苏醒后的陆吾神亲自出现主持。   但是不知为何,在第二次试炼的时候,陆吾神就陷入了极端的沉睡。   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能苏醒。   一部分昆仑神众代替陆吾神,维持着西山界昆仑山的正常运转。   而另外一部分昆仑神众则是时时关注着陆吾的动向。   此刻,本该陷入深沉沉睡的陆吾,突然挣扎起来。   山神陆乙迎上前去,还以为是陆吾苏醒,心中还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不知该如何跟陆吾解释始皇帝留在昆仑石壁上的那四句话,可凑过去了才发现,陆吾根本没有醒过来。   但是也不像是之前的沉眠。   这位本体巨大的神灵睡梦之中蜷缩爪牙,无意识张开嘴唇,露出尖锐利齿,呼吸从原本的安详悠长,变得短促而剧烈,隐隐然似乎能够听得到时而剧烈沉重,时而突然缓慢下去的心脏跳动声音。   陆乙怔住。   其余昆仑神众也面面相觑,满脸不解和茫然。   这是怎么了?!   这是什么情况?!   在众多昆仑神众茫然不解的时候,其中一名面容年轻,似乎是才化生不过百余年的昆仑神众面有迟疑,在一片死寂里面,突然低声疑惑道:   “这……陆吾神,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   昆仑神众们下意识看过去。   看着梦中的陆吾。   若有所思。   正当此时,一名头发苍白的老神众拂袖断然道:“噩梦?!”   “你在说什么?!”   “这可是陆吾神,天之九部的主宰!我昆仑一系的大神。”   他怒道:“无所畏惧,强大无匹,什么能让祂做噩梦?!”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噩梦!” 第五百零七章 剑锋三尺斩神明   试炼之梦中。   卫渊脚下步法运转,掌中气剑凌厉,在得到九天玄女所传的那一段口诀之后,眼前仿佛能够看得到规则的流转,本来只是这样倒也无妨。但是偏偏眼前就恰好有一个能作为陪练的陆吾分灵。   又有烛九阴,刑天,无支祁在旁看顾,防止出了岔子。   于是在沉思之后。   在无良白嫖了答案之后,某白毛成功再度将考试主考官白嫖成为陪练,。   卫渊冷静地和陆吾的分灵对练,过往的诸多战斗经验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作用。哪怕是面对完全陌生的神之分灵,也不曾落入太大下风。   烛九阴神色若有所悟,嘴唇无声开阖:   “当年传授给轩辕的那一门气决?”   “金函玉经?”   九天玄女微皱眉注视着和陆吾交锋的卫渊,平淡道:   “是,但是只有第一段。”   “他的剑术很强,不需要后面的部分。”   “或许,以剑理阐释法理,才是他应该走的道路,强行将金函玉经全部传授给他,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金函玉经不比寻常,哪怕是他,有宿世积累,也休想要一”   正说着。   卫渊掌中的剑又一次崩碎。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掌中的气剑崩碎了多少次。   看了看右手手掌,若有所悟,叹息道:“原来如此。”   五指微握。   消弭下去的剑气猛地暴烈。   玄女声音微顿,隐隐然有剑鸣之声通天贯地,卫渊猛地踏步向前。并指刺前,袖袍猛地翻卷滚动,眉心佛光流转,剑气纵横,劲气流转至极,掌中仿佛握了一柄真正的剑,和嘶吼咆哮着冲来的陆吾分灵碰撞。   转瞬之间,一人一神似乎交换了位置。   剑鸣和虎咆声音持续数息,方才湮灭下去。   卫渊闷哼一声。   右臂袖袍寸寸崩裂。   踉跄数步。   面色煞白,哪怕是以这一具特殊的身体,都忍不住张口咳出一口鲜血,紧绷着面容的九天玄女这才稍松了口气,继续道:“哪怕是他,也休想要一蹴而就。”   声音落下。   卫渊五指缓缓握合。   陆吾分灵猛地咆哮出声,其中隐隐有些震怒。   而后眉心出现一道剑痕,神力被斩破,规则也流转,以剑理阐释法理,斩去神力,破除规则,唯剑不灭。而后这一道陆吾分灵昂首咆哮数声,就此崩灭,像是一团没有骨骼血肉的云气一般溃散,流入天地。   刑天感慨道:“确实是没有一蹴而就。”   “我数了数,大概得有两蹴吧。”   『你觉得』   还要开口,夸父尴尬大笑着道:“这,冕下,喝茶,喝茶啊。”   『哈哈』   卫渊指掌中的剑气流转散去。   手握因果,可斩宿命之中芸芸众生。   剑指法理,当可对天神拔剑,一剑破法。   卫渊沉思许久,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大约明白了如何以剑对神的方式。其实需要转变思路,不是要像是去斩杀生灵或者妖物那样斩去肉体,泯灭魂魄,斩神之法,是以剑斩道。   当然没有那么离谱。   但是大概是得破开神力的庇护和流转,才能真正对神造成伤害。   眼前这终究只是陆吾的一道分灵,和陆吾本体的差别几乎等同于齐天大圣的一根毫毛和齐天大圣本身的差距,诸如若是想要对和陆吾同等位格的烛九阴出手,那么就要一剑斩破日月轮转,才有可能。   否则的话,就会永远被驱逐在时间之外。   这是卫渊从刚刚烛九阴对陆吾周围时空流速干扰判断得来的。   而他当年能斩去组成十二元辰大阵的元辰,毫无疑问。   烛九阴虽然说自己并不擅长时光岁月。   但是恐怕这个不擅长,也是要强于十二元辰这个层次的大荒神灵。   卫渊将手中的剑散去,朝着气质英武凌厉的玄女微微拱手一礼,郑重道:“多谢指点。”   “我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九天玄女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领悟速度,尚可。”   卫渊听出了这位昆仑神女话语里面潜藏的波动,伸出手掌,微笑解释道:   “其实不是我领悟的快。”   “是之前刑天祂们想办法让我学会了轩辕剑法。”   “而我对于剑法,多少懂一点。”   “所以能够感觉到,轩辕剑法里面有几招,和这一门气决隐隐相合,有彼此促成的功效。”   “大概就是因为之前掌握了轩辕剑诀,我才能够这么快就上手吧。”   刑天还要开口。   『哦,难道说九』   夸父直接拿着茶杯怼进了刑天嘴里,大声笑道:   “冕下你还要喝茶啊?”   “不要客气,我喂给你!”   『哈哈哈』   九天玄女眼神微敛,看向卫渊,嗓音清冷:   “你觉得这是为何?”   卫渊想了想,回答道:   “大概,是这一门功法的创造者,对于轩辕而言很重要吧和刑天交手时候的轩辕帝已经是中土的首领,他的实力必然已经抵达了巅峰,年少时的剑法完全可以更为纯粹,删繁就简,单人独剑就是巅峰。”   “但是在这剑法里面,却有着专门为了这一门气决准备的剑招剑式。”   “这和他当时的境界是不同的。”   “人可能会说谎,但是剑者的剑式是不会说谎的。”   “他一定无比思念曾经和这一门气决的主人并肩的日子吧。所以,哪怕是当年和刑天反目,彼此厮杀的时候,同样会用出这样的剑诀。”   卫渊感慨问道:   『这一门气决的创造者是』   九天玄女面不改色:“不知,我只是偶然在一处白云洞所得。”   “原来如此。”   卫渊沉思:“我也曾经修过道法。”   “道门有传说,周敬王时期,吴越交战,九天玄女在云梦见异兽白猿,白猿对玄女极为恭敬,终日摘花献果,加以供奉,后所传法,是为白云洞君。”   “后世传说的天书传说里面的天书,据传也是白猿盗窃玄女九天秘书之一的如意册,抄录在了白云洞的石壁上,看来没有错,这一门气决应该就是九天玄女的九天秘书之一的内容,是九天玄女所创。”   卫渊轻声道:“还需要什么解释呢,人会说谎,字会编织幻觉。甚至于感情都可以故作欺瞒,唯独生死相伴的剑和剑诀,代表着赤诚之心,人至少不会对一柄武器说谎,看来,轩辕帝始终在怀念着九天玄女吧”   卫渊低声叹息,遥想当年之事,隐隐感慨。   烛九阴讶异地看着卫渊。   难道他有天机易术的天资?   虽不曾修行,也能自然而然趋吉避凶?   而九天玄女神色不自觉柔和下来。   她甚至于在者一刹那觉得,自己是否对于眼前的剑者过于苛刻。   『是吗』   直到卫渊感慨着说完最后一句:“怀念着自己的老师。”   烛九阴收回目光。   没救了。   卫渊没有注意到九天玄女眼底的刹那凌冽,也没有再谈论过去隐藏于历史当中的隐晦心思,故人已逝,唯独剑诀当中的一招一式,还藏留有不为人所知的情绪,他只是沉思道:   “可是赢过了陆吾的分灵,为什么这一关还没有结束?”   玄女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嗓音清冷道:   “很简单,同样是陆吾沉睡的缘故。”   “你要知道,过关与否是陆吾决定的,而现在你把陆吾分灵打散。”   “相当于考核之时把裁判考官驱逐了,又如何得知,你是过关了?”   她语气玩味。   卫渊扶额,只觉得头痛,临到最后一步了,反倒遇到个这事情。   烛九阴缓声道:“无妨,可自寻找,祂真灵沉睡,这个试炼之梦是依据祂的真灵而诞生的,现在这个梦境既然还在,代表着试炼未破,真灵尚存。”   “找到祂的真灵,拿取信物,应该就可以过关。”   烛九阴的位格最高,哪怕是全盛时候刑天的战力同样强大无双。   但是对于这些知识,刑天表示并不理解。   于是分头行动,寻找陆吾真身。   “陆吾是天之九部,执掌天规律法和威严,洞若雷霆,如天之怒。”   “那么,祂应当是在这幻境最高处才对。”   卫渊若有所思,迈步往最高处的亭台楼阁行去。   陆吾的梦境里面,就仿佛是祂所执掌的那一座昆仑,处处可以看到珍奇异兽,奇花异草。而在最高处,有一座威严至极的亭台楼阁,如同天神俯瞰自己的领域。   卫渊踏步往上,推开了门,却看到里面空空如也。   他微微皱眉:“难道说不对,神灵的威严,绝对的秩序。”   “陆吾的真灵必然是象征着这些才对。”   “所以祂在梦中应该也就是在这里。”   “还是说,因为祂的真灵也陷入了沉睡。所以再度发生了变化,从表层真灵表征,化为了真灵最深处的模样”   卫渊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而绕到了那神殿御座后面。   大秦时代黑冰台的机关知识,让他至少察觉到了御座下不平整的地方。   “没有以神通变化巨大威严,甚至于出现了没有用法力神通的机关,在睡梦之中,真灵的二次沉睡。相当于进入到了真正的内心深处,难道说”   卫渊迟疑着打开了机关。   黑夜中,出现了两点幽幽的光。   而后是一声咆哮,带着恶风袭来。   卫渊下意识一拳砸出。   他,找到了陆吾。   大概。   片刻后。   试炼之梦的核心处。   卫渊缓声道:   “所以说,这里是陆吾的梦境,也是试炼之地的基础。”   夸父点头。   卫渊道:“这里的陆吾真灵意识,因为神力的极度匮乏和精神上的疲惫,已经陷入了沉睡。因而进入到了某个,从不曾发生过的特殊状态。”   刑天颔首。   卫渊沉思,而后若有所悟,自语道:   “强势者的内心,很有可能潜藏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柔弱之处。”   “始终庇护他人的强者,偶尔也会怀念曾经被庇护的时光。”   “被所有人公认和期待的强者,就连梦里都不可以软弱,唯独在梦中的自我都失去意识,陷入沉睡的时候,才能回到当初弱小,不需要承担巨大责任的年代里。”   『确实符合心理学,所以』   卫渊指了指咬着自己肩膀死活不肯松开,约莫一只手臂大小,龇牙咧嘴的猛虎,嘴角抽了抽,道:“这个小家伙,就是陆吾真灵在极端疲惫,连续沉睡之后,表达出的内心深处的某种自我的可能性”   那猛虎完全没有修行成人面虎身的状态,还是虎首。   尾巴蜷缩成一团。   牙齿倒是很锋利。   正在努力咬着卫渊的肩膀。   卫渊屈指叩击直接一个脑瓜崩。   猛虎炸毛,身上从头到尾炸开细细的透明绒毛。   蜷成一团的尾巴一下变成九条,然后垂落下来。   只是仍旧倔强无比,死死地咬着卫渊的肩膀,四肢和九个尾巴,整个像是猫条一样垂下来,用力咬着卫渊的肩膀,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卫渊掏出手机,顺势给陆吾的深处自我拍了张合照。   夸父强行让自己的视线从此刻的陆吾身上移开。   道:“不过,无论如何,渊,你是找到了陆吾的真灵。”   “可以通过试炼了。”   卫渊沉思,道:   “试炼不试炼的不是很重要。”   “如果我把祂带离这个梦境,会发生什么?” 第五百零八章 梦中之梦   把陆吾神的沉睡真灵带出祂的梦境?   夸父差一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看着卫渊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而后很快,刑天似乎也加入了认真思考的范畴里面,夸父嘴角抽了抽,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脑子嗡嗡的,好在九天玄女及时打断了卫渊的妄想。   “不要做梦了。”   “你把这个状态的陆吾带出他的梦境,相当于就是要将昆仑三神之一的天之九部主宰神魂和神体脱离,不要说是你。哪怕是大荒的帝俊,或者王母娘娘都没有这样的神通法力。”   卫渊和刑天对视一眼,一齐遗憾地道。   “太可惜了。”   卫渊叹气。   顺手rua了一把陆吾头顶的毛。   “是啊,太可惜了。”   刑天叹气。   顺手rua了一把陆吾的尾巴。   九尾虎充满抗拒地用两个爪子抵抗着中古和现代两代战神的大手。   而后耻辱地失败了。   卫渊注意到了夸父呆滞的目光,双手把内心深处状态的陆吾举起来,道:“夸父,你也要来一把吗?毕竟是神的幼年期,毛撸起来的感觉相当舒服,比德芙都要丝滑,要不试试看?”   夸父伸出右手,而后触电般收回来。   猛地摇了摇头:“还,还是算了。”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卫渊遗憾:   “这世上恐怕在也没有什么比这只幼年陆吾更好撸的了。”   “除非幼年期的开明兽。”   夸父迟疑了下,道:“渊你和陆吾神,似乎有过仇怨?”   卫渊伸出手指逗弄着此刻懵懂的九尾虎,漫不经心道:   “是啊。”   “祂差一点让我魂飞魄散,也让珏困锁昆仑之巅千年。”   “禹也曾经因此杀上祂所掌控的那一座昆仑。”   “仇可以说很大。”   夸父迟疑道:『那你不会打算』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此刻卫渊怀里的幼年九尾虎。然后两只手像是抓着什么绳索一样在脖子上绕了几圈,然后猛地一拉,做出了个表情,道:“这样吗?”   “我是那么屑的人吗?”   卫渊无奈叹息一声,而后提起了陆吾的后颈皮把祂提了起来,看着此刻在梦境中弱小的陆吾神不断地张牙舞爪,抗拒着自己,道:   “我确实是深深地厌恶那个恪守规则,死板不知变通的威严天神。但对于眼前这个小家伙,倒也还没有什么恶感,要在梦中欺负这么个小家伙,我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反倒是觉得,原来强大威严如同律法铁则的陆吾。”   “在千万年前,也曾弱小如斯。”   “故可知,世上本无恒强恒弱之理。”   “我人族他日,未必不可做到陆吾曾做到的事情。”   “所以严格来说,心情反倒是好很多。”   “也不知道祂小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过去了这么久的岁月,祂都变成天之九部的主宰,权位甚至于在羲和常羲之上的天神,在真灵二度沉睡之后,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卫渊盘坐在地上,把幼年九尾虎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陆吾浑身绒毛炸开,本能想要远离这个家伙。   四只小短腿一起用力。   嗖一下飞出去。   然后某大唐剑圣顺势出手,直接托住小老虎的肚皮。   又把祂拉回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幼年陆吾茫然。   摇头晃脑,再度用力。   嗖一下跳出去。   卫渊又一次恰到好处地托住小老虎肚皮给拉回来。   幼年九尾虎看着自己明明跳出去,结果又莫名其妙回到原地。   脸上表情逐渐凝重。   九尾虎跳一次,卫渊就把祂拉回来一次。   玩得不亦乐乎。   “秘技永远无法抵达的彼岸。”   夸父挠了挠头,道:“那么,昆仑试炼当中的第三重该怎么办?”   卫渊道:“如果你说的是陆吾的认可的话,我刚刚已经拿到了,祂的真灵躲藏在了神殿的最所以,我在里面找到了昆仑第三重试练通过的证明。”   “当然,与其说是证明,应该说,是人间昆仑山神的权柄之一。”   “一枚烙印着天之九部的令牌。”   卫渊顺势拂袖,一枚玉色腰牌浮现出来,上面烙印着神代的纹路,有奇特的力量在上面流转着,卫渊若有所思,道:“这应该就属于是人间昆仑山神的力量之一,持拿腰牌,能够直接掌控人间昆仑山附近的天地。”   “是陆吾权能所分化而出的一部分力量。”   “由此看来,陆吾本身在昆仑山附近,如果全力施展的话,实力将会相当恐怖”   九天玄女道:“既然已经得到了,那么要去得到开明神的认可吗?”   卫渊沉思道:   “虽然比较特殊,但是这里仍旧是陆吾的试炼之梦当中。”   “时间流速应该和外界不同吧?”   九天玄女讶然,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是也不可能太过漫长。”   卫渊想了想,道:“现在的陆吾是真灵沉睡之后,内心的某些东西跑出来的状态。相当于是梦中之梦,祂苏醒之后,还会记得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烛九:   “这大概不会记得,正常来说,只会有若有若无的印象。”   夸父面容古怪。   先是怔住,而后迟疑,最后倒吸冷气,注视着卫渊。   结合了这几个问题。   这家伙,果然是想要在梦里面蹂躏陆吾吧?   果然如此对吧?!   在老实人夸父不信任的注视下,卫渊总算是没有再戏弄这小小的陆吾神,幼年的九尾虎落在地上。反倒是不敢置信似地,用小爪子轻踏地面,卫渊道:“既然如此,倒是有些时间做点其他的了。”   “原来强大如你,值守昆仑神系秩序的陆吾,也曾有过这样的岁月。虽然我个人而言很讨厌你,这没说的。但是,我也必须要承认,固守着规则和秩序的天神陆吾,同样对人族的繁衍生息有过很大的裨益。”   “也曾庇护过无助的人类。”   “恩是恩,仇是仇。”   “现在,是人来满足神的愿望了。”   卫渊微微弯腰。   伸出手让真灵沉睡的陆吾走到自己的手上。   想了想,把这九尾虎放在了肩膀上。   至少在梦里,倒也可以给你一段虚假的,被庇护着长大的记忆   九天玄女讶异,道:“你,要怎么做?”   卫渊耸了耸肩膀,道:“从祂真灵沉睡之后的表征来看,从小缺乏安全感,孤独弱小,防备心重,那么只要做一点就好,带着祂去吃喝玩乐!”   九天玄女沉思。   “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确定,你不是想要逗猫玩?”   卫渊动作僵了下。   他爽朗笑道: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呢?!”   『真是会说笑啊,哈哈哈』   西山界昆仑山。   诸多昆仑神众神色紧张地看着前方巨大的陆吾神本体。   似乎是因为之前那个小年轻说出了噩梦这两个字,打开了诸多神众的思路,给他们打开了新的大门,他们现在怎么看陆吾神,怎么觉得祂真的像是做了个噩梦,而后神色就有些沉凝了。   陆吾位格极高。   是昆仑山海神系规则的代表。   能够让祂在沉睡之中陷入噩梦当中。   这必然是难以想象的大敌。   是威胁到了昆仑秩序的存在。   正当他们心中紧张忧虑的时候,原本身躯紧绷的陆吾神突然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平缓,陆乙这才松了口气,诸多昆仑神众也低声自语果然如此,强大如陆吾神怎么会有噩梦这个说法?   而后,他们耳畔传来了如同雷鸣一样的声音。   从陆吾神的身躯里传出。   威严而强大。   诸昆仑神众皆神色郑重。   而在昆仑山外的诸多山神水神也都感知到了这一股声音,如同雷霆一般,长乘神色讶然,道:“这是陆吾神的气息,陆吾神在做什么?是在呼唤雷霆吗”   崇吾山主神色亦是不解。   被叉出去之后,顽强地爬回来的水鬼沉思。   若有所悟。   『等一下』   新晋水神举起手,悄悄道:   “我家原来有养猫的,如果挠下巴的话,猫很高兴舒服就会发出这种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是因为精神放松假声带震动喉腔共鸣,大概猫科都有的特征,所以大概是陆吾神在被rua”   长乘神色凝固。   右手抬起,手中的快乐水以凡人绝无法企及的恐怖速度旋转。   而后直接把快乐水一把塞到水鬼嘴里。   水鬼的声音直接变成咕噜咕噜。   四肢抽搐挣扎。   长乘咬牙切齿,用力把快乐水往里面塞,脸上带着满含杀气的笑容。   『你给我闭嘴,闭嘴』   “哈哈哈,想要喝快乐水,就喝嘛。”   “我喂给你!”   『乖,不要客气』   外界不过片刻,梦中时间则是要长不少。   卫渊陪着这梦中稚嫩的九尾虎玩耍嬉戏了一通,将祂梦里的强大敌人全部揍趴。而后扯高气扬地从这些强敌面前走过,最后卫渊去捕,带回来食物给玩耍的九尾虎幼崽。   吃饱喝足,也玩得尽兴了。   稚嫩的九尾虎趴在卫渊膝盖上。   卫渊盘坐在地,右手手肘支撑膝盖,手掌撑着下巴,左手放下来,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当做腿,假装是个小人儿,和九尾虎战斗,最后直接一个翻身十字固,用两根手指把祂弄翻到。而后左手食指轻柔挠动九尾虎的下巴。   不得不说,猫科动物的幼崽都缺觉。   哪怕是神话生物同样如此,最多是活动时候的范围和力量强得多。   该睡还是得睡。   “唔睡着了。”   九天玄女眼眸平淡,道:“该走了。”   卫渊不置可否。   九尾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似乎不再有敌人了。   不,同样是有敌人,但是梦里的自己身边有了一个同伴。   也很强大,能够把那些很强很强的野兽打跑,能找来最好的物,还能用物做出前所未有的美味,祂安心地睡着。但是梦里突然回忆起来在荒古的天地间艰难求生,勉强找到些许的残羹碎肉,一次次孤独死里逃生。   并没有同伴。   祂一下被吓醒了,猛地睁开眼睛。   温厚的手掌仍旧还在祂头顶按着,紧绷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   白发的剑者微微颔首,嗓音温和道:“做噩梦了吗?”   『继续睡下去吧』   九尾虎的意识终于安静地沉睡了,祂在最后沉睡的时候,用力地咬了下白发剑者的手指,一滴鲜血落入嘴里,最后才沉沉地睡去了。   一直到陆吾的真灵再度安睡,卫渊才龇牙咧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指抽出来,看着上面的两个洞,嘴角抽了抽,用力吹气   这可是他的肉身啊!   被契无良埋在泥土里腌制了足足五千年的肉身啊!   是胃口好到可以和禹相提并论的肉身啊!   居然被这么一个小不点直接咬破了?   你的牙是什么做的?   “该说陆吾还是陆吾么哪怕是真灵沉睡后幻化出的幼年状态,牙口还是这么厉害。”   卫渊甩着自己被咬破的手掌,另一只手托着小老虎的头。   九天玄女看着陆吾,随意道:   “我还以为,你会利用机会,对陆吾做些什么。”   卫渊把陆吾放下,道:“嗯?做些什么?”   “你是指得留下术式道法,类似于烙印之类的吗?”   他笑道:“我所希望的,是堂堂正正地把陆吾击败,而不是用那样是方式。”   “也只有这样才能真的出一口气。”   “否则心里不痛快。”   玄女皱眉:『奇怪的论断』   卫渊道:   “趋利避害是生灵,但是有时候偏要给自己找难题的才是人。”   “留下烙印,我讨厌那种事情。”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还是可以的。”   九天玄女微怔。   看到卫渊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今,陆吾认可当年做的事情是错的,涂山部族渊与昆仑珏之事。并无不妥,当年裁决,有所不公,在此广告天下,以示歉意而后面不改色,拿起小老虎的右爪,哈了口气,啪一下直接按在白纸右下角。   还按着爪子左右挪了挪。   让爪印更清晰些。   烛龙闭上眼睛。   没眼看。   都不知道,该说这家伙是好,还是不好。   卫渊看着手里的证据,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丰收老农一样把东西赛道怀里。而后看着彻底安宁沉睡下去的天神陆吾,手指轻轻点了点祂的眉心,神色柔和下去,道:   “既然是梦里面,就不要有什么亭台楼阁,神灵威严了,看着都累。”   道门法决流转,扭曲梦境自然不可能。但是靠着得来的腰牌,稍微影响倒是正常。   这梦境没有抗拒卫渊。   于是那些威严而沉重的亭台楼阁一一散去了。   稚嫩的九尾虎身边,便是繁花盛开,周围奇珍异兽,蝴蝶纷飞。   阳光温暖和煦。   是曾经期望的生活。   沉睡的陆吾真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了白发的剑者起身,负手离去:   “好梦。”   “下次相见,你便不记得我了罢。” 第五百零九章 开明与陆吾   在卫渊得到了陆吾隐藏起来的令牌之后,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前往另一处昆仑。也就是开明兽所控制区域的方法,说实话卫渊还是第一次见到如同陆吾那样特殊的梦境。   明明是诞生于真灵的幻梦。   却能够让他的肉身进入其中。   分明可以容纳实体。   偏又具备了梦境千变万化的特性。   只一动念,就能够让梦境发生变化。   这个时候,更是靠着令牌的指引,在前方开辟出一条前往其他世界昆仑山的道路,卫渊甚至于怀疑,逐渐往前走,已经不再梦境之中。只是周围的环境始终被一层浓郁厚重的云雾遮蔽起来,卫渊也无法看到究竟是走到了哪里,两侧的风景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开明兽么   卫渊沉思,脑海中回忆这位昆仑三神当中,最为隐秘,不为人所知的天神。接下来得到开明兽的认可,就可以回到人间去找西王母任职了,连陆吾都通关了,这位开明兽不至于比陆吾还难对付吧。   九天玄女一路行来,面容若有所思,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卫渊。”   “你之前,是在怜悯神灵吗?”   “怜悯神灵?”   “你是说陆吾吗?”   卫渊微怔,而后笑起来,道:“不,并非怜悯。”   “我讨厌成熟的陆吾那样的性格,却也认可尊重他的功绩。”   “我所觉得遗憾的,并不是说后来已经创立下无数的功绩和传说的天神陆吾,更不是统帅天之九部的昆仑三神,而是祂年幼时的经历。”   “我想我现在多少能够明白了。”   “为什么昆仑三神之中,陆吾会是制定规则和秩序的那个。”   “祂也是从弱小的时候慢慢变强的,所以知道,秩序才是庇护弱者最好的方法,祂在弱小时候期许的,强大地维持公义的神灵和同伴一直不曾出现。所以祂成长起来之后,就选择自己变成了那个维持秩序的强者。”   “当然,这和我想要揍他没有区别。”   “这家伙的规则有问题。”   “刚才打分灵的时候我其实很爽的。”   “当然,看着分灵被揍其实更爽一点,毕竟自己不用动手。”   “如果能够有一份奶油爆米花就更好了。”   卫渊玩笑着补充了一句,最后想了想,叹息道:   “但如果你非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说不清楚。”   “大概因为我是人吧。”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卫渊挠了挠头,道:“我觉得祂年幼的经历值得感慨怜惜。”   “和我想要把成年的祂按在地上揍,这两点之间并无冲突。”   九天玄女看着卫渊,若有所思。   一路前行。   不知过去了多久,渐渐的似已脱离陆吾梦境。   因为离开了那种特殊的试炼之梦,无支祁,夸父等无法再现身在外,打完架的无支祁愉快地返回了淮水水底。而后看到自己的游戏画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灰色,脸上表情缓缓凝固。   祂之前被那所谓的龙虎不屑超神给气得要死。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葩的家伙。   怎么可能打出0340的战绩?!   好吧,其实这是因为无支祁自己一直拒绝投降,挣扎出的局面。   可这样臭的操作,怎么有脸叫做威压龙虎,不屑超神。   拉只猫过来都比你打得强啊!   那天一开始是上头的无支祁死活不肯投降。   最后祂气得无言以对,选择投降的时候,对面又死活不肯投降。   彼此极限拉扯。   那天打完之后彼此狂喷一顿,今天约定单挑。   一上手,无支祁就知道,对面的那个是之前打出034的家伙,不是那天后来的替补。所以心情轻松,就当虐菜了,可万万没想到会被卫渊拉去入梦。此刻无支祁看着灰色的屏幕,陷入沉思。   而这个时候,对面发来了一段评论。   “打得不错。”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完全不知道淮水祸君再度陷入激情对喷状态。   也不知走了多久,卫渊手中白玉令牌总算微微亮起浮光,又往前走出了数十步,周围那种浓郁的云气总算是散去了,卫渊瞳孔微微收缩,眼前不过一步宽的道路,左右皆是万仞深渊,深不可测,隐隐有巨大的能量流在其中流转,明灭不定,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清醒之梦中,夸父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震撼,许久说不出话。   『这就是,昆仑』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是,而且是昆仑南渊。”   “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   “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   “西王母代表着昆仑的威严,陆吾代表着昆仑的秩序。”   “而开明兽则是代表着昆仑的隐秘。”   “当年的禹带着镇压共工的功绩前来拜访,都没有能够让开明神网开一面告知那九重天门之后的秘密。哪怕是昆仑神系的诸神,最多也只是能够走到天门之外,在那里还有一座冈之岩,悬于天地,几乎没有人能上去。”   夸父道:“几乎没有?”   卫渊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只有大羿上去了。”   夸父惊愕,而后恍然叹息:“大羿又是他。”   九天玄女平淡道:“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卷宗之中是这么记录的。”   “仁羿。”   夸父若有所思:“是因为仁德吗?”   卫渊古怪道:『不,当然不是』   “好吧,这句话虽然在山海经里,但是其实在昆仑的典籍里就这么记录的。所以当时直接就抄录了下来,但是,夸父你仔细想想看,仁这个字,至少是表达友善,相亲的对吧。”   “那羿呢?”   “一路从南砍到北,从东砍到西,尧帝时代。反正哪儿出了毛病尧帝就喊一声大羿。然后大羿就会去把问题解决,或者说把创造问题的家伙给解决掉。   连太阳神都射杀了九个,当年帮助过轩辕的风伯作乱都被斩首。”   “无论是修蛇凿齿还是九婴恶神都全部被诛杀,当时可是血淋淋杀出来的威名,这样的人,威风凛凛。但是却不能够用仁来形容,所以你再细品那句话”   “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卫渊慨叹一声。   就这句话。   再联系大羿生猛得一批的战绩。   卫渊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句话里面满满的阴阳怪气。   夸父怔住。   夸父沉思。   夸父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刑天。   夸父沉默。   『我好想,明白了什么』   卫渊感慨低语:   “不过,就连一路打出杀神名号的大羿。最终也只是走到了冈之岩,没能够更进一步。甚至于从昆仑卷宗来看,千古以来,也只有他走到过这里,也能够推断得出,这位最少露面的昆仑天神,实力之强,极为恐怖。”   “没有想到,来客居然知道这些隐秘。”   “这算是夸赞么?”   “若是的话,那么在下就生受了。”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卫渊神色凛然,知道自己进入了开明兽的领域范围,索性神色坦然,昆仑九重天门陡然变得无比遥远,脚下的云气也化作了坚实的土地,前方一名身穿白衣的儒雅青年噙着微笑颔首:   “是来参与试炼之人么?”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点头应下。   “涂山部,渊。”   开明兽所化的青年似极惊讶,连连赞叹道:   “是你难得难得,陆吾居然会放人过来。   尤其居然会放你过来,莫不是转了性子?”   “往年的试炼者都在他那关折戟,能来到这里的,屈指可数。”   “我倒是很看好你能够通过。”   祂摇了摇头,似乎对陆吾发生的事情很有兴趣。但是很快就收敛自己的情绪,微笑道:   “既已来此,那么也不必多谈什么。”   “我这便送你去试炼之处。”   卫渊怔住。   『等下,规则』   开明兽所化青年温和微笑道:“并无规则。”   “纯由自悟。”   拂袖,卫渊眼前,仿佛有一座大门轰然洞开,这一具身躯是以三皇五帝时期的那一世身为基础,变化为了陈渊相貌,能够支撑卫渊的剑意。但是法力却是短板,再加上这本身也是为了试炼,一时间有一种难以抗衡的巨大压力。   卫渊下意识掌中浮现剑气,旋即将这本能生生压制。   他眼前一花,进入门中。   旋即察觉到了不对   夸父,刑天,那位昆仑神女,乃至于烛九阴的联络。   中断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   叮您的作弊器已被考官发现。   昆仑试炼版本更新。   修正了某渊一副马甲里面塞了一堆人的BUG。   祝试炼愉快。   昆仑九重天门前,一身白衣的青年微笑看着前面被拦截出的意念真灵。   “许久不见了,玄女,刑天,这位是夸父是吗?”   “你追逐大日时的事情我曾听羿说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相见。”   “以及烛九阴。”   开明兽注视着灰袍男子,微笑道:   “许久不见。”   开明兽,洞察万物,知过去未来,镇守天门,威慑百灵。   烛九阴神色平淡,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道:   “你给他的试炼,是什么?”   开明微笑道:“是一个人情。”   “人情?”   “不错。”   “这一次的试炼里,他应该能够遇到当年出卖契和禹的叛徒。但是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他自己的了,故而,姑且算是卖给他一个人情。”   烛九阴神色平淡:“卖给他人情。”   “那么,代价是阻拦他成为人间昆仑之主吗?”   开明神微怔,而后摇头叹息道:“你总是这样敏锐。”   “不过,你似乎并不担心他?”   “自然。”   烛九阴语气平淡:“卫渊此人,从来令人讶异。”   “是吗?”   “从来使人讶异。”   开明兽若有所思,而后微笑摊手:“可我又不是人啊。”   “不管这些了,诸位,九重天门前难得来客人,在他试炼之时,由我来招待几位,请”   西山经,昆仑山。   那种如同雷鸣般的声音也徐徐停歇了。而陆乙心中稍安稳了些,驱散了那些围绕过来的昆仑神众,让这些神众且去应对外界的山神水神,这一次难得有人间界的生灵挑战试炼,可是大事。   而陆吾偏偏沉睡,事情就落在祂的肩膀上。   好不容易安排下去。   陆乙吐出一口浊气,稍微放松了些,回过头,微微一怔。   祂看到原本安静的陆吾,缓缓睁开了金色双瞳。   那一双瞳孔当中,神性的流光一如既往。   陆乙怔住,而后大喜,道:『尊神,您醒过来了』   陆吾神色徐缓宁静:   “原来如此陆乙,我睡着了么?”   祂沉默了下,呢喃自语:『我好像』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第五百一十章 大荒之地   山神陆乙讶异,心中升起了无数波涛。   眼前的可是执掌天之九部的天神陆吾,强大到真灵凝聚,永恒唯一的昆仑三神,按照常理来说,是绝不可能出现做梦这样的情况。但是也无法彻底否认特殊情况的存在。   但是这样的反常,往往代表着极度的反常。   陆乙忍不住心中好奇,轻声询问:“您做了什么梦?”   “一个奇怪的梦,有些记不得了。”   陆吾随意回答,一双金色瞳孔里面,带着些许的疑惑茫然,那一颗几乎于毫无破绽的冰冷内心,却不知为何泛起了些许的涟漪。   这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远不是所谓的神通烙印。   绝没有任何神通能够做到这一点,哪怕是西王母,帝俊的神通,都无法动摇陆吾的内心。但是祂也能够清楚地感应到,心底确切地出现了某种奇特的涟漪。   让祂想到年幼弱小时候,饥饿不堪的时候,得到了路过强者的怜悯。   最后吃饱喝足,带着遍体鳞伤回到自己安全的小窝。   一边舔舐伤口,一边看着外面狂风暴雨,雷霆大作。   沉沉睡去不知多久后醒来,见到月光顺着缝隙落在自己眼前的一朵野花上,月光很美,伤口很痛,肚子饱饱的。但是无论如何,痛苦也好,明天的朝不保夕也好,并无损于雷霆月色下的花朵美好。   像是有手掌按在弱小时自己的头顶,为自己遮蔽了那一夜的风雨。   那种奇特的温暖和涟漪是真实存在的。   这绝非是任何神通所能够做到的。   但是,始终想不起来。   唯独隐隐约约,似乎是梦一般,看到了白发身影背对着自己,渐行渐远,可要仔细回忆。却完全没有印象,甚至于连这一幕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陆吾也不能确认。   巨大的天神收敛神念,将这杂念缓缓压下。   陆吾从庞大的天神真身里转而变化,化作了人形。   陆乙抬头看去,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讶异之色,陆吾皱眉,道:“有何不妥?”   山神陆乙摇头,迟疑着道:“不只是,尊神。”   “您这一次化生的模样,和以往有些不大一样。”   陆吾伸手看了看自己手掌,握了握,眼前浮现出了边缘有着无数云纹的昆仑镜,上面倒映出了此刻的模样,一身神装白色为底,金色纹路流转其上,双瞳金色,眉心竖痕,墨色玉冠束发,白发如雪。   最重要的是年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陆吾这样本体并非是人的神灵,所变化的人形不是固定的。   通常意义上,陆吾所变化的人身,和其心境对应。   是高大威严,不近人情的冰冷天神。   而此刻却变化成了白发神装的冷面少年。   陆吾皱了皱眉,察觉自我真灵深处似乎有所微弱变化。   并不大,并不强。   甚至于只是汪洋大海之上的些微涟漪。   并无损于神灵的强大和浩瀚。   转瞬就会被波涛抚平。   但是绝不可说,这涟漪是不存在的。   闭了闭眼,伴随着流光转动,陆乙眼前所见到的,就又是平常能够看到的那位威严霸道的强大神灵,陆吾平淡道:“将其余诸神召集而来,告知他们,吾并无意外,已然苏醒。”   “只是仍旧需要些许时间,平复真灵。”   这一天,山海诸神见到了和往日并没有一丝不同的陆吾。   而后,陆吾回到了昆仑山巅的神殿。   坐于御座之上,一只手扶着额头,双眸微敛,再度陷入沉睡。   只是这一次,祂并没有进入那种连真灵都疲惫不堪的状态。而是进入了最初的沉睡模式,以缓解自身的疲惫,刚刚那种苏醒只是短暂的,似乎是因为受到了某些刺激而变化出的状态。   祂需要以一段浅眠来恢复自身的疲惫。   在最后进入沉睡的时候,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发身影。若是真的,见到其人,应该就能认出来了   到底是真,还是梦   陆吾进入浅眠。   身着黑衣,高大威严的天神不自觉收敛真灵。   最终化作了白发安静的冷面少年。   端坐于空无一人的孤寂神殿。   昆仑南渊,开明兽所化青年邀请诸人落座,自然有昆仑神众送上了灵果和灵酒,开明兽自斟自饮。而九天玄女拈着茶盏,若有所思,道:“开明,你刚刚说卫渊会遇到人族的那个叛徒?”   开明微笑道:“是啊。”   “背弃了禹和当时人族的那个。”   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对于过去未来之事多少有点研究,所以看得到某些可能,就把涂山渊放到有机会遇到那叛徒的区域了。当然,那也同样是有机会完成试炼的区域。至于最终如何选择,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以及看他是否敏锐,能够察觉到了。”   刑天沉思。   而后道:“要是全都要呢?”   开明兽怔住,而后指着他大笑道:“这,想法很好,可是太难。”   “事情往往不可能尽善尽美。”   “此地有酒有茶,茶是这九井玉栏之上所长,清淡绵长;   酒是昆仑雪莽瑶池之水所化,却炽热如火,你要如何,才能同时喝道灵茶灵酒的味道,而不彼此冲突呢?做不”   “可以啊?”   刑天随口回答。   开明怔住。   而后看到刑天伸出手,啵地一下把头摘下来。   然后脑袋去喝茶,身子去喝酒。   理所当然道:   “这不就可以?”   烛九阴嘴角勾了勾,漫不经心语气从容道:   “怎么样,开明兽威慑百灵,知过去未来。”   “如此可算到了?”   总算是找到地方了。   卫渊看着前面的城市,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这到底是哪儿?   他被开明兽直接一座门不知道送到了那里,一开始是在野外,转悠了很久之后,才慢慢发现了有人类,或者至少是智慧生命活动的迹象。而后这才混了进来,靠着道门法术和佛门以心印心的手段,至少沟通没有什么问题。   他曾经伴随着禹走过山海很多地方。   但是这里居然完全没有什么印象   这代表着只有两个可能性。   要么就是这几千年里,这一片区域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巨变,导致他完全没有印象。   要么就是,这一片区域是他之前没有来过的地方。   比如说,和昆仑山海处于隐隐敌对的,山海大荒区域。   明明是昆仑神系的考核。   为什么要被抛到大荒深处来?   难道说,是打算要在这儿玩一次敌后破坏斩首行动?   卫渊无可奈何,不明所以。   眼前所见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属于一个王族为白氏的国家。当然,这里的范围只能够算是一个小国。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地方又处于山海大荒之地,大荒和昆仑不同,山神水神什么的不多。但是依附于那些强大天神的侍从神灵却也不少,占据山水之地修行。   但是昆仑山神是要调理地脉,并且以此为职责的。   这里的那些神灵和凶兽就没有这些个顾虑。   倒像是混了个地方生活。   卫渊混入了这都城里面,来往所见的,有不少的凶兽和修行者,也有各族生灵,大荒的意思是极为遥远荒芜之地。但是即便如此,这里也会有人族以及其余种族的国,繁衍数千年后,数量也极为客观。   当然,卫渊对这里的了解并不多。   毕竟,大荒四经虽然也在山海经里,却是禹,契,还有女娇后写的。   比如吧,给各个地方取名字的风格,就完美暴露了禹王的化水准。   什么禹攻共工国山,禹所积石山,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好吧,是要直白点好。   可你这也直白地太过分了吧?   而且,我怎么不知道禹你这么自恋?!   至于日月天枢,大言,合虚这些逼格高得离谱的名字。   不用说,一看就是契的风格。   而如同名曰折丹,东方曰折,来风曰俊这样的字,这毫无疑问是涂山神女女娇的作风,渊当年写的部分可没有这样像是诗句一样的排布字。   一般都是,某某地有某某山,产出什么东西,有什么野兽。   长什么样子,危险不危险,能不能吃,吃了怎么样。   总之,这一部分的山海经,和渊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卫渊完全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一点,甚至于可以直接确认绝不会有他遗失了某些记忆。其实他也曾经来过的可能性,要说为什么。那就是这足足四部大荒经里,竟连一个食之如何都没有!   是,天神记录了不少,毕竟禹喜欢打架。   特殊的山和海记录了不少,毕竟有契在。   甚至于诸多特产,如同遗玉,三青鸟,三骓,视肉,甘华,甘柤。   这些宝物,名药,是女娇记录的,也没问题。   她喜欢这些。   但是,吃的呢?!   吃的呢!   这足足可以和山海比拟的辽阔土地,无数奇珍异兽,结果山经五卷,海经八卷,这大荒经就写了四卷?   你们是怎么把十三卷的内容浓缩到四卷里面的,那些山,水,就记录个名字就没了?   日月天枢山里有什么凶兽。   禹所积石山有什么果子。   那三青鸟什么味道,视肉吃了会怎么样?三骓又该怎么料理。   居然一个字都没写。   禹啊   我对你很失望。   当然卫渊也大概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大概是他去世之后,禹王厨艺的黑暗程度。最终让三人组默契地规避了饮食这一点,当你不得不在一坨黑色碳化物和西北风里面选一个的时候。   有理智的人都会选择把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打出脑积血,然后去吃果子。   卫渊抬起头,看着这大荒的天地,行走于这一座城池的道路上,亲眼看到了这些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如果不是说手机快没电了,他真想要好好地拍一些照片给珏看看。   主要也是之前没学过无支祁开发的充电术。   卫渊没法用雷法给手机充电。   他怕一个掌握不好,直接把手机给弄成C4炸弹。   手机不是什么问题。   重点是这里可没网,那些珍贵的黑历史资料给炸了,损失就大了。   那可是天神陆吾的黑历史!   可是要当传家宝的!   他一定要复制个十份,这里埋一份,那里埋一份,再给女娇送一份。   正自一边想着一边随处看着,也算是寻找些有关于昆仑的消息,卫渊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子交谈的声音   “你说是真的,那位依老爷子,要行寿诞了?”   “是啊,这还有假,各处的人族国度也都说了。”   “事情消息传得挺广的。”   『是啊』   “毕竟,那可是人族的传奇,据传说和禹王都有关系。”   卫渊脚步微微一顿。 第五百一十一章 叛徒(感谢大明9524万赏)   难得听到有人在这个时代还在谈论禹的故事。   卫渊转身走向谈论着这些事情的方向,他也不清楚,到底自己是想要多听听禹的故事,还是说,心底有些好奇,在自己离去的岁月里,他们又经历了怎么样的冒险,遇到了怎样的人,邂逅了怎样的故事。   哪怕是这些故事早已经变成了过去。   他还是很感兴趣。   也很想要去了解一下。   那边交流着的人,大概是人,至少看上去是人。   六个人,围绕在这个城池的酒馆里面,当年轩辕黄帝的臣子杜康整出了酒这种东西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征服了整个山海和大荒。所以哪怕是阔别人间数千年的大荒城池,仍旧有酒馆这种东西的存在。   一行数人,约莫是在大荒不同的城池和国度里来回做些游商的买卖。   将不同的灵地宝地里产出的材料,运送到其余城池。   赚得一个辛苦钱。   百年里面弄些灵材灵宝,在过山过水的时候,还得给强者上供奉。   一年到头,到自己手里的能有三成毛利算是不错的。   就这,也已经是颇为难得,一般人想要做这事,还没这个门路。   不过一直以来活得累,此刻喝了酒,难得趁着醉意随意说些大话,其中一名男子打了个酒嗝儿,道:“也是,依家的那位,那也算是大荒人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老。”   “这山海经的大荒北经里也写了:禹生均国,均国生役采,役采生修革台,修革台杀绰人,帝禹念之,潜为之国,是此毛民。   意思是禹王的后裔将绰人杀了,禹王心中不忍,就暗地里帮着绰人的后裔建立国家。”   “说起来禹王也对不住绰人后裔。”   “不过毕竟人不是禹王杀的,禹王能够暗中关照帮忙他的后裔,也已经是心胸仁善了啊。”   卫渊怔住。   禹王的后裔?   等下这家伙难道不是只有女娇一个妻子和启一个儿子吗?   女娇又生了一个?   还是说他又找了一个?   卫渊沉思,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才出现就被碾死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就他?!   契和女娇会联手把他暴打一顿的。   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隐情,生这里的生应该不是生出来的意思,是化生吗?   正当卫渊沉思的时候,一侧酒楼里却突然传来了不屑的大笑声音,一名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男子只顾在哪里嗤笑不已,道:   “随便听了几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就在这里乱说话。”   那几个人听到声音,原本还很不服气,转头看到了那衣服乱糟糟,一身酒气的男子,脸上都露出一股古怪的神色,转移开视线:『原来是他啊』   “又是他。”   “算了算了,走吧,晦气。”   那男子倒也不在乎,只是懒洋洋躺在那里晒太阳。   卫渊从旁人口中听到,这男子似乎是个赖子,在这就楼里面赊了好大一笔的债,天天地在这里蹭吃蹭喝。尤其是口中还总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些胡话,也不知道酒楼老板为什么不把他撵出去。   估计是给人设计了。   卫渊若有所思,走到了那男子在的桌子上,直接坐在前面。   『这位先生』   头发乱糟糟一片的男子懒洋洋抬起头,不过还是没有什么性质。   卫渊把一瓶酒楼里的酒轻轻放在桌子上。   打开上面的冰封阵法,酒气,尤其是以寒气激发出的酒气,更增加了几分凌冽,入口冰冷绵密,卫渊自己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就凭借他现在的实力,一路走来狩一些凶兽,倒也不怕没钱。   先前还似乎半死不活的男子一下就有了精神。   伸出手把酒拿在手里,仰脖便大口灌酒。   卫渊招呼这酒馆的人再往这里上酒,一连把这酒楼的美酒都上了一个遍,那男子方才终于喝得满足了,仰脖吐出一口酒气,卫渊问道:“从先生你刚刚说的话里来看,你对毛民国的人,还有禹的事情,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   头发乱糟糟的男子瞥了卫渊一眼,懒洋洋道:   “客人对这个感兴趣?”   “我呢,在这里做个说书的,到处走,也听说了不少的小道消息。”   “不知道真,也不知道假,你呢就姑且听一听,就当解闷儿了。”   “不过,要我说啊,就刚刚那些人,他们对山海经里这一段话,本身解读就是错的,就禹王流传下来的性格,勇猛无匹,那也不是会暗中做这种事情的人。更何况,禹王去世的时候他儿子启都还没彻底长大。”   “还禹生均国,均国生役采,役采生修革台,修革台杀绰人。”   “根本不可能,从年纪上也对不上。”   “那么这个生字,只能代表着其他意思。”   自称说书人的男子喝了口酒,言简意赅道:“化生。”   “均国,役采,修革台,皆是禹王化身。而绰人,又正是禹王所杀,至于为什么最后居然会暗中帮助绰人的后裔同伙,建立国家,留下了帝禹念之,潜为之国的记录,呵你可知,谁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男子眼底浮现一丝感叹,道:“据我得到的史料。”   “是女娇啊。”   『因为绰人,是涂山部,或者说当年人族的叛徒』   “当年的人族,分裂山海,又与群星对峙,契直接主持了大阵,强行遮掩天机和诸神对抗,啧,那时候的风光啊,只是从字上都能够感觉得出来咯。”   “不去接受天地和诸神的认可,人族堂堂正正地行走于山海和星辰之下,真是叫人热血沸腾的英雄事迹,可惜,以人对抗神,本就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哪怕是有那个时代的英雄们在,可这事情本身的成功可能性,也不比井中捞月要强多少。”   “最终,为了人族未来不必屈服跪拜在神灵掌控之下,禹王他们选择了搏上一搏,他们也几乎就要成功了。如果没有那暗中奔出了涂山部族,向星神告密的叛徒的话”   “最终,那两个叛徒之中,禹王亲自诛杀了绰人,对于另外一个,却没能够下了狠手。”   “而后,禹王带着被反噬的身躯和大荒的天帝决战于大荒之野。最终战死,而契被群星流转反噬,双目失明,躺在床铺之上,动弹不得,当时的涂山和人族,是由女娇扛下来的,和帝俊谈判,讨回了断剑。”   “于诸神之间不断周旋。”   “而面对着在大荒诸神麾下的叛逆者,涂山神女并没有如同以前那样暴烈地解决。而是选择了怀柔,她将那名叛徒送到了大荒,留下了诸多的宝物。甚至于替他建国,这样懂事听话的态度自然是让大荒的诸神很是满意。”   “而在诸神松懈的时候,这位神女又以一份重礼送上。”   “由交好诸神送去大荒,气势十足,甚至于是以当时涂山部的至宝盛放,流光溢彩。”   “诸神大喜,可打开的时候,却见到里面空无一物。”   “这一来一去,倒是争取出了本不可能的时间。”   “最终,禹王和契的布置完成,人族成功分裂山海离开了大荒。”   『只是啊,可惜,可惜』   那一身酒气的男子转口低语,感慨着道:   “我曾听说过过去的传说。”   “女娇,契,禹,还有另外一人。”   “他们曾经闯荡过山海的各处角落,曾经见识过远古的遗迹,曾经生死并肩。”   “可是现在想想当年最后的关头,禹王为了理想战死,只留下了断裂的曳影;   想要将天上的群星拉入人间的契双目失明,精神涣散,几乎崩溃;而传说的另外一人,却也消失无踪。”   “可惜咯,可惜咯。”   “那样的时候,也只能由她一人扛下来。”   “过去年少时候有多痛快和潇洒,这个时候就有多孤独吧。”   说书人身前的白发剑者沉默许久,轻声道:“是啊。”   浑身酒气的男子笑道:   “那个时候,天上日月齐齐浮现,十二元辰,常羲羲和。甚至于那些大荒神灵们齐齐出现,十日横空的盛景不可能再出现了。但是一轮轮星辰,还有十二轮明月齐齐悬在空中,仍旧是能够让人心底打颤的画面。”   “断裂的曳影剑被抛下来的时候,整个人族的士气都崩溃了。”   “我们不在那个时代,所以可能无法理解禹对于那个时代的人类代表着什么。只是知道,战士们悲痛到拦剑都无法抬起,整个部族笼罩着一阵哀伤。尤其是诸神出现,那一瞬间绝望到了极致,大家都敬爱着那时候的王者,所以心中都极为痛苦。”   “群星万象齐压阵,九鼎镇守人间,也只有她白衣素裹出城去。”   “倒也不是说其余人不行,实在是那个时候。只有她能应付这样的局势了,我想,当年那三个人。但凡还有一个能站在她背后,也是好的,至少不至于让她独自承受”   “至少,当年年少明亮,也骄纵至极的涂山神女。”   “不至于对一介叛徒和大荒诸神低头。”   白发剑者默然。   周围也有酒客,听他说的煞有介事,忍不住笑道:   “照你这么说,禹王实力那么强大。”   “为什么没有把叛徒全部杀死,还留下了一个?”   “你是不是还要说,这个叛徒,就是依家的那位?”   那说书男子哈哈大笑,道:“这个嘛,谁知道呢,我可没有说,那石碑上也没有记录这些,就只是好奇,一个寻常的人族,为什么会得到大荒天帝帝俊赐下的宝药,一直活到现在?”   “至于禹王为什么没有赶尽杀绝,一来,叛徒逃跑的时候,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没有什么意义。”   “二来,也是据说据说,这个叛徒,让他想到了一个朋友。”   “所以,即便是勇猛强大如禹王,也终究没能下手。”   有人道:“那这个叛徒。”   “也就是你所说依家老祖的身份,在当年一定很高吧?”   “是什么贵族,或者说天神血裔吗?”   “都不是。”   说书人喝了口酒,答道:   『至于身份,很奇怪』   “据说,这个叛徒,曾是一个陶匠的弟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挂件和挂件的喜相逢(感谢千星之眸万赏)   “陶匠的徒弟?”   一众酒客大笑着说道:“这怎么可能?”   “我说说书的,那位好歹现在也是一国之主。虽说是靠着天神赐下的宝药,可多多少少活了几千年的时间,你居然说他是个陶匠的徒弟,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吧?”   那醉醺醺的男子摊手一笑,懒散道:“反正他在大荒的北边儿。”   “咱们这儿是大荒的西面,隔着这么远,他有本事来咬我啊。”   众人大笑起来。   卫渊喝了口酒,入口清冽,语气平静。   “那位依老爷子,叫什么名字?”   男子醉醺醺看了他一眼,“名为依日月。”   “依日月。”   白发剑者低语。   记忆里面。   涂山部族的阳光永远温暖,晒得人懒洋洋的。   只是有的时候,那记忆里也并不全是美好的。   在涂山的最后时间,被困住了的猛兽挣脱开封印,驳兽尖锐的角朝着前方冲去。而在最前面是老匠人的学徒,以及一个才六岁大的孩子,谨小慎微,被保护了一生的匠人怒吼着冲上去,拦在了学徒和那个孩子之前。   ‘你姓依,既然想要学的手艺,那么我给你取个名字。’   ‘反正是要做陶匠的,就叫依石好了。’   为了给那位年幼天女取一个好听名字,几乎要把头皮挠破了的陶匠当时就给学徒取了这么个简单的名字,事实证明他那一世的智慧和脑细胞几乎全部都用在了给少女的名字上,自己学徒的名字就含糊了多。   但是即便如此,该传授的东西仍旧没有一点拉下。   毕竟,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年老了。   宝药和法术可以治愈肉体的创痕。   却无法抚平魂魄的苍老。   寿命短暂的人,总想要将自己一生的所学传授给下一代。   “依日月,如同凡人一样的石头,已经不足以匹配你的野心,所以你连名字也抛弃了吗?   还是说,依日月的意思,是依照日月诸神的吩咐行事……”   卫渊无声低语。   那醉醺醺的男子道:“不过名字再怎么也没用了。”   “毕竟本身是个凡人,哪怕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不断地想方设法延长寿命,也到极限了,西昆仑有三青鸟,大荒也有三只五彩鸟,鸾鸟,凤鸟,皇鸟,他吃下的不过是五彩鸟守护的草药而已,勉强苟活于世。”   “估摸着没几天也就该死了。”   “不过,这几千年来享受荣华富贵,也算是喜丧了。”   白发剑者无声饮酒。   沉默许久,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那不修边幅的男人已经醉去。   卫渊伸出手把大荒的钱币放在桌子上,而后无声离去。   这一座白氏之国在大荒的西侧,而依日月所在的毛民国在大荒北方,和饕餮的约战在十日之后,他得在这十天里面把事情解决掉,而后返回人间和饕餮一战。   可是,要去做什么呢……   白发剑者离去之后,本来醉醺醺倒在桌子上的说书人睁开眼来。若有所思,而后将桌子上的一枚枚大钱都拈起来,放在袖口里面,把桌子上酒杯里的残酒都倒到了一个酒囊里面,一滴没放过。   这才慢悠悠地下了楼。   卫渊辨别了方向,就往大荒的北方行去。   他得抓紧时间。   大荒地域辽阔至极,能够和昆仑山海相比。   重点是,他在这里没有办法腾空御风。倒不是说做不到,而这大荒和被分裂的山海不同,这里是完整的,谁也不知道路边的山里河流里面会不会隐藏着某些脾气暴躁的天神。   而这些天神搞不好和他有某种程度上的孽缘。   比如,被禹打过,被禹打过,被禹打过的那种。   况且,大荒西侧……   十二元辰之父,执掌日月星辰之行次的天神曀鸣,就在这里。   帝俊的妻子常羲,当年携带十二轮圆月逼迫人族的天神也在西方。   和昆仑不同,这里几乎遍地仇敌。   卫渊沉思。   不对啊……   好像昆仑那边儿也差不太多。   某《山海界》作者陷入沉思当中。   总觉得昆仑那边的凶兽也特别地热情。   最后得出了结论——   不管这么样。   都是禹的错!   卫渊才行走一段时间,就发现了路旁有人坐在青石之上,饮酒高歌,潇洒恣意,相当有高人风范,正是那个说书人,醉醺醺的说书人看到白发剑者过来,微微后仰,摆出一副世外高人里的世外高人气度。   仰脖饮酒,大笑道:“知前后未来,算天下苍生。”   “千秋万岁名,寄予杯盏中。”   “痛快,痛快啊,哈哈哈!”   这一番做派,潇洒无比,一身酒气的说书人心中自得。   就这气度,这气质,这家伙还不被镇住?   可是等了许久不见有人说话,说书人姿势都摆得有些脖子酸了,转过头去看过去,而后整个呆滞住,嗓音戛然而止。   前面什么都没有。   那边的白发剑者匆匆而来,眼睛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跑远了。   留下说书人在风尘中凌乱。   不是……跑了?   就跑了?!   “等下,这不对啊……”   “你不按规矩来啊。”   卫渊远去了,皱着眉头——果然不出他所料。   这个说书人有问题。   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现在又在前面故意等着他。   有蹊跷。   这里毕竟是大荒,小心为妙。   正自想着,前面又遇到了那醉醺醺的说书人,卫渊面不改色直接忽略无视,速度比以前还要更快,可也是奇诡,一脸好几次,卫渊都能在自己前面的路边儿看到这个落魄的醉酒男子。   而后每次都视若无睹。   最后那男子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拦路,道:“停下,给我停下……”   “你就不好奇?!”   卫渊转头看着醉醺醺的青衫男子。   卫渊沉吟三秒钟。   而后掏出几枚大钱放在地上。   “就这些了。”   “拿去喝酒吧。”   说书人:“……”   “你当我是什么?!”   “来乞讨的吗!”   青衫男子怒道,而后蹲下来把大荒铜钱收起来,塞到了袖口里面,看着前面白发剑者眼底平静,没有什么涟漪。最终似乎懊恼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我是受人之托,前来指点你们这些参与试炼之人的。”   伸出手指了指卫渊手掌,道:“你那里应该是有个烙印吧?”   “手背上,一座门,那座门就代表着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大荒和昆仑山海隔得很远,轻易不能够过来,开明兽将你送来这里,昆仑南渊有九座天门,这也就代表着你只有九天时间,九天之内你要完成昆仑的试炼。否则的话,就只能失败,被这烙印上的痕迹传回人间。”   青衫男子道出了这其中原委。   声音顿了顿,正等着卫渊询问自己。   却见白发剑者略有所思,而后点了点头,道:“多谢。”   似乎打算转身就走,醉醺醺的说书人连忙伸手拉住他,结结巴巴道:   “等下,你不打算问问我怎么通过昆仑试炼吗?”   “你就不打算问一下昆仑试炼的内容是什么?”   卫渊回答道:“不必了……九天时间,可能还不大够。”   说书人懵住。   却死活要拉着卫渊不肯让他走,道:“等下,你去试试看啊。”   他实在是不理解眼前之人的选择,若不是之前曾经和开明兽有过约定,要引导每一次的昆仑试炼之人去那个地方,他才懒得管这事情。况且这么多年来,这也是第一次完全真的不打算去试炼的人。   那你来大荒是干什么的?!   来旅个游,吃个饭的吗?!   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头痛不已,最后只好道:“好好好,我告诉你内容,告诉你内容还不行吗?   当年大荒和昆仑彼此之间争斗,昆仑占据了上风。所以,其实在这大荒最深处,日月所入的丰沮玉门西侧,还有一座山。”   “那座山就直接叫做王母之山。”   “西王母的侍从,三青鸟就在这一座山附近。”   “其下更有轩辕之台。”   “你只要抵达王母之山,从三青鸟那里得了一张弓。然后攀登上轩辕之台,朝西而射,就能够通过试炼了,你就跟我去一趟好吧,我都这么坦诚了,九天时间很紧张的。”   卫渊倒是第一次知道,西王母居然在这里都定下了一座山。   这里可是大荒地界。   不过,由此可以看得出来,当年昆仑和大荒之间的关系是有多差。   眼前这人说得那么简单,不过试炼的难度肯定很难。   若是以前的话,他大概会去的。   但是现在却没有了那个心思,沉吟了下,看向旁边男子,道:   “依日月还有多少寿命可活?”   “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大概不多了,没准三五日,也许十多天,也或许还有一两个月。”   “因为只剩下那一缕游丝,可能能支撑很久,也可能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好了,你问的问题我也回答了,你得跟我走一趟。”   卫渊叹道:“我还有事情,这位先生,我也把钱给你了,你自可以去喝酒做乐,没有必要缠着我……”   “这怎么能叫缠着你?!”   醉醺醺的男子右手死死按住卫渊肩膀,咬牙切齿笑着:   “只是我和你很投缘。”   “我觉得,我们可以同行一段时间,比如说,先去轩辕之台看看。”   卫渊无可奈何,正要挣脱此人手掌,可是这一具身体的怪力。一时间居然也无法挣脱,隐隐准备动手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不对,之前没有怎么在意,可近距离看去。   这张脸,如果把那乱糟糟的头发给收拾一下,脸上的胡茬子剃掉。   就突然变得眼熟起来。   尤其是这个似乎什么都懂得的说书人鼓足力气的时候,那种熟悉感觉就越来越明显。而在卫渊鼓荡剑意的时候,那说书人也猛地抬头,见鬼似得看向前头的白发剑者。   两人一时间都停止了动作,脸上的表情略有凝固。   说书人嘴角抽搐:“这个魂魄气机……不是吧……”   卫渊若有所思:“这张脸……难道说……”   “是你!”   “是你!”   说书人蹬蹬蹬后退数步。   而后脱口而出:   “你是禹王身边那个挂件。”   “写了昆仑四海八荒鬼神黑历史的那个陶匠渊?!”   卫渊惊叹不已:   “你是轩辕身边那个挂件。”   “写了足足一万多个鬼神黑历史的白泽?!”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山海大荒,昆仑岁月,不知道有多少的神鬼凶兽。   而如果非要在所有的凶兽和鬼神心底选择最令人或神咬牙切齿的排行榜,那么其他的都可以往后稍稍,这个排行榜的榜一大哥只可能在两个名字里面诞生出来。   轩辕黄帝大腿上的挂件,主动上门,给轩辕记录了足足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鬼神的黑历史,顺便还配了样貌示意图,以及对付的方法,然后在人族蹭吃蹭喝的白泽。   人王帝禹大腿上的挂件,给人族记录了山经五卷,海经八卷,外加禹王所做,托其名而成就的大荒经四卷,一共十七卷山海经,不知道多少凶兽鬼神黑历史加美食做法的陶匠渊。   而令无数凶兽鬼神恨得牙痒痒的榜一大哥竞选两位有力人选。   今天在这里相遇了。   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想来,那些恨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凶兽鬼神也会为之欣喜……吧?   卫渊若有所思:“大荒西经,有大泽之长山,白氏之国。”   “大泽之山,白氏之国,白泽,这里是你的地方?”   白泽咳嗽了几声,道:“没办法……昆仑和中土我是没法呆的,轩辕那家伙去世之后,玄女又……   总之,仇人太多,我在那里的话,很可能会变成食谱。”   “不过,我倒是想明白了……想明白你为什么不打算去轩辕台。”   “你想要去解决人族叛徒的事情吧?”   白泽苦笑叹息:“早知道,我之前就不该嘴贱把事情说出来。”   “你是要去大荒北?苦也……”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白泽收回手掌,而后转身要走。   才走了几步。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白泽面不改色,道:“……有什么事情吗?”   卫渊若有所思,道:“白泽,通万物之情,晓万物状貌。”   “正好我不大认识路,你不是说和我很投缘吗?”   “要不然一路走一走?”   白泽嘴角抽了抽,道:“不要想拉我下水。”   卫渊幽幽道:“是你先想要把我拉下水的……”   “你和开明兽绝对约定了什么。”   “不会是白泽你的黑历史也被开明兽给盯着了吧?”   “所以不得不做引导人去轩辕台的事情。”   白泽脸色一僵。   而后梗着脖子道:“是又怎么样?”   “大家都是挂件,现在轩辕和大禹都不在,我好歹也是神兽之身,你个陶匠,你还想……”   铮地一声。   卫渊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大斧头,咔嚓一下砸在地上。   白泽声音就像被卡着脖子了似的一下停住。   低下头,瞅了瞅那明晃晃的大斧头片子。   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白发陶匠。   又瞅了瞅那大斧头。   作为轩辕黄帝大腿挂件的某白泽,额角抽了抽。   是错觉吗……   这斧头,怎么那么眼熟?   “刑天斧?”   “刑天斧。”   “哪儿来的?”   “刑天送的。”   “你能用?”   “挺顺手。”   白泽沉默,而后爽朗笑道:“哈,哈哈,你,你是文官啊,早说嘛。”   “我觉得,我们确实是很投缘。”   “要不然,接下来一块儿走?!”   “我可以问一下吗?”   “你是想去毛民国做什么?”   卫渊思绪顿了顿。   做什么?   他想着。   眼前浮现出了是曾经懵懂的少年。   他回答:“去取回,我曾经送给他的‘东西。’” 第五百一十三章 山海极恶二人组   卫渊缓缓记录,口中低语:“西北海之外,赤水东,有长胫之国。”   “有大泽之长山。有白氏之国。”   “有五采之鸟,有冠,名曰狂鸟。”   这是《山海经?大荒西经》里面的文字。   卫渊重新将其刻录于大荒玉书之上。   声音顿了顿,伸出手握住一个杆子缓缓转动,右手继续记录:   “补:味厚肉嫩,胸腹为甚。”   “食之气血涌动,情躁,大力。”   前面的火堆上,一只五彩鸟早给扒光了毛,慢悠悠地烤着,卫渊用一根铁钳子穿过了这五彩鸟,慢慢地旋转,香气扑鼻,旁边白泽装作不在意,可眼神还是忍不住地往过飘。   半天前,在卫某人亲切友好的文官流程交流之后,白泽对两人结伴同行这一结论表达了高度的赞同就和认可。并且主动自愿地作为卫某人的导游和他一起去大荒北侧,路上只是顺便打个牙祭,收拾了一只狂鸟。   这一只鸟虽然也是五彩,但是充其量叫做五彩鸡。   和凤鸟,皇鸟,鸾鸟这三只完全不同。   当然,相对而言还是很难抓的。   但是耐不住卫渊旁边的白泽,通晓万物,天下鬼神之事,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全部都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内,抓一只五彩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个负责抓。   一个负责做。   合拍地让大荒凶兽泪流满面的程度。   白泽拿到卫渊分来的一部分狂鸟的腿,对其味道赞不绝口,道:   “不愧是你啊。”   “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陪着禹和契他们一起了。”   “有这手艺,还要什么啊,换成当年轩辕肯定也愿意带着你走。”   “就是他不肯,那几个家伙也不会放过的,就是把轩辕揍一顿,也得要把你带着上路……”   卫渊挑了挑眉:“那些家伙?”   白泽咧嘴一笑,道:“是啊,那些家伙,你不知道吗?”   “其实说起来很奇怪,但凡是人族的英雄,就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吸引力一样,他们一定会汇聚在一起,像是刀剑永远会和血与火有所联系。”   “尧帝有大羿;禹有你,女娇,还有契。”   “轩辕当然也有咯,常先,风后,大鸿,力牧,还有那个臭脾气的玄女。当然,还有我,当时我们也曾经在各处一起闯荡。毕竟那个时代的人间,可是更为危险的。”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帮家伙,记得那帮家伙做的事情。”   白泽微笑着道:   “常先,诛杀夔牛雷兽以制战鼓。”   “风后,伏羲子嗣,将伏羲的先天八卦,演化后天奇门一千八十局,以他的名字命名,又开辟太乙术数;   大鸿,哦对了,那家伙又叫做鬼臾区,与轩辕合著了《黄帝内经》,定下五行和经脉论。”   “还有力牧,哈哈,那可是个莽夫,不过也是他创造出了战车。”   “为了这一口吃的,他就是把你绑在战车上都要拉走的,轩辕都拉不住他,哈哈……”   白泽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后,他声音顿了顿,轻声道:   “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要不然,肯定喜欢你做的东西。”   “后世的人,大概都已经不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吧,战鼓,战车,奇门遁甲,五行脉络,这些东西还有流传吗,后世的人,还记得这些吗?   他们的故事和传说,也只有我这样的家伙还记着啊。”   卫渊:“……”   他伸出手,按住了一遍感慨着故友,一遍伸手去拿烧翅膀的白泽。   这家伙,不愧是接近麒麟或者龙一类的神兽,力气大得要死。   卫渊嘴角抽了抽:“说归说,别动手……”   白泽面不改色道:“我只是怀念故友啊,他们没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作为好友,我肯定要代替他们多尝尝味道,代替死者活下去,把他们的那一份也好好地吃下去,这就是还活着的人的职责。”   卫渊:“……”   他总算是知道。   这家伙当年是怎么能够主动凑到轩辕面前去了。   这脸皮的厚度。   绝了。   卫渊默默把刑天斧摆上去。   于是白泽很讲道理地把手收了回去。   最后卫渊无可奈何,只好又分了一部分给白泽。   白泽丝毫没有作为神兽的尊严和自觉,毫不客气地接受了。   卫渊总觉得这家伙莫名会和水鬼很投缘。   卫渊把火熄灭,随口道:   “聊聊看吧,想要从大荒西这里,去大荒北的毛民国,路上还会遇到什么?”   “遇到什么?”   白泽想了想,叹息:“当然是大荒神系的石夷,他是曀鸣的属下,在西北隅执掌日月长短,实力很强,在石夷掌控的西北隅之外的外海,有不周山被撞倒折断落下来的部分,想要跨域这里,前往北域,肯定会遇到石夷。”   “石夷是不管事的,但是前往北域是得给诸神供奉的。”   “那些游商都是这样,这也算是这些年里出现的新的规矩了。”   卫渊想到之前在那座城里听到的交谈声,若有所思。   白泽又道:   “你要是愿意去参与试炼的话,倒是好说得多,往南面走,西王母之山后就是三青鸟和轩辕台。而从这里去西王母之山,又会遇到祝融之子,太子长琴,其他的什么曀鸣,常羲,都要更往南的,你也遇不着,安全得很。”   “何苦要往石夷那里冲?”   白泽还是有几分抱怨,可是看到卫渊神色,也知道自己说了白说,最后也只得无可奈何,继续道:“至于去了大荒北域,小心北海之神禺强,毛民国就在大荒北海一侧,其他的,我很久没有去过大荒北域了。”   “那边的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   “只能说遇到了那些家伙,我能认出来。”   “不过说起来,在北域和大荒西侧的西北海上,还有一座章尾山。”   “也是昆仑九幽之主烛九阴所执掌。”   卫渊怔住:“烛九阴?”   白泽感慨道:“是啊,烛九阴,烛照九幽之龙,当年昆仑和大荒有冲突的时候,祂可是相当厉害的。不过传说里说他不食不寝不息,我总觉得不对劲儿,这不大可能啊。”   不食不寝不息?   卫渊回忆起始终在吃东西的烛九阴。   那家伙。   不食不寝不息?   “不……这个记录肯定有问题。”   “你从哪里听说的?”   白泽讶异,沉思道:“《山海经》原典啊,我记得是禹说的。”   “好的,懂了。”   卫渊干脆利落回答。   白泽懵住:“嗯?!你又懂了什么了?”   卫渊沉默了下,幽幽道:   “大概是懂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禹王带着一堆焦炭拜访烛九阴的画面了。   然后回来和契还有女娇感慨着说:‘那家伙好奇怪啊,都不吃东西的。’   一边说一边在大荒北经里面写下,烛九阴,不吃东西,不食。   禹啊,你自己做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子,心底里没有点abcd数吗?   白泽最后吃完东西,望了望西北隅的方向,强调道:“首先,陶匠,你要忍住,我知道石夷当年也是逼迫人族和女娇的大荒诸神之一,可你记住,千万不要惹事……你这次不是为了对付祂的对吧?”   卫渊点了点头,道:“放心。”   “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白泽点了点头,而后动作顿了顿,古怪注视着他:   “虽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一句。”   “打草惊蛇……什么意思?”   卫渊语气玩笑道:“当然是如果现在就大张旗鼓地把石夷剁了。”   “之后又把那毛民国的『老爷子』解决了。”   “那么常羲羲和这些大荒诸神肯定就会有所警惕。”   “之后下手不大容易了。”   白泽:“……”   某种熟悉的感觉让他额角抽了抽。   为什么会觉得这家伙身上有种让祂不愿意回忆起来的特质?   怎么好像从这家伙身上看出了轩辕的影子?   不,不应当……这个的头应该没那么铁。   毕竟这家伙也是禹王挂件.   挂件最了解挂件了。   像是他当年,就直接打算抱着轩辕大腿蹭吃蹭喝。   白泽松了口气。   想了想,伸出手,而后结出了一个术式,道:   “我当年好歹也和风后认识,他的奇门遁甲,后天八卦,太乙神数,我多少懂得一点,这是一个简单的术式,大概是可以避免你的身份直接暴露,我这些年也就是靠着这些术数才能安然无恙。”   “哪怕是羲和这样的天神出手,都不会追踪到你的跟脚。”   “但是我毕竟不是风后,这术式还是有局限的。”   卫渊道:“局限?”   白泽沉思,点了点头道:“无法彻底地混淆天机。”   “大概就是,这术式只能够把天机卜算偏移到你最近发生的事情上,对方算某件事情,都会阴差阳错算错,想要算的事情会和另一件你最近经历过的事情交换。”   “以防万一我问一句。”   “你最近应该没经历过什么离谱的事情吧?”   卫渊沉思。   而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泽松了口气:“那就好。”   祂摸了摸肚皮,突然觉得,如果说小心谨慎。只是带个路,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难得静极思动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   而这样的想法,在第二天就碎成了稀烂。 第五百一十四章 白泽 倒霉倒霉倒霉   第二日。   “所以说,我再确认一次。”   大荒西北隅之处,白泽和遮住面容的卫渊,混在一众人群里,打算通过天神石夷执掌的旷野,白泽倒了倒酒壶,再度认真询问:“你跟石夷应该没有什么仇啊怨啊的吧?”   “我也没听过你和他有打过什么交道,但是还是问一句。”   卫渊白发如旧,身体以胎化易形之术又变化成了个中年人。   一身青衫,沉思了会儿,肯定道:“当然没有。”   “我之前都没有来过大荒,大荒四经也都是禹他们写的。”   “我跟石夷见都没见过,又怎么会有仇呢?”   这句话卫渊说得很确认,他确实是没有来过大荒。   也确实没有和石夷这些大荒神明有什么仇。   至少,现在没有。   白泽稍松了口气。   远远望着大荒西北海,那里隐隐约约有一座山,那是不周负子,是山海大荒以及昆仑第一头铁水神共工的杰作,卫渊在了解之后,实在是有些懵——   撞倒不周山,多少可以理解。   毕竟是地水风火四方诸神。   头铁一点,很正常。   可这家伙是怎么把西山地界的不周山上半部分直接撞到这儿的?!   这可是大荒外海啊?!   当年和禹王他们游历山海界的时候,都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地方。   原本卫渊还以为是撞塌不周山。   现在看来,当年这家伙怕不是直接把不周山上半部分撞飞了。   那得有多大的动量才能做到?   莫不是以超光速撞的。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卫渊倒是可以理解了。   水神共工携带无量四海之水,以超光速奔走,神代四海变成汹涌的光离子洪流,直接把不周山给拦腰斩断,涌动的力量以及共工的一部分神力裹挟着不周山的上半部分直接穿梭空间砸在大荒,化作了大荒的西北海域。   突然变得合理起来。   水神共工,脑壳儿是什么构造的啊?!   这家伙的身体有多结实?   之前还想着身体能不能抗住共工的一头锤。   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头铁和头铁,是不同的。   卫渊把心里面浮现出来,下一次摸一下共工脑壳儿的念头按死。   而后从那一座巍峨至极的不周负子山上收回视线,周围的声音略微有些嘈杂,人数其实不少——   最近这千年,大荒这边的秩序也和当年不同了,于神灵之下奠定严格的规则,四方之地多有鬼神凶兽。   哪怕是为了安全,也不可能允许普通人或者种族自有来去。   而这些人,甚至于还有异兽,以及一部分弱小的神灵。之所以会在这段时间里面蜂拥而来,打算跨越西北隅,进入大荒北域,自然是因为在大荒北海之外的毛民国国主依日月要做的五千载寿诞。   “能够活五千年,虽然是人,也已经是神的规格了啊。”   “是啊,是啊,不过这位依日月国主,这些年来也是做了不少善事的,收留了不少的凡人,给他们吃喝生存之地,颇有贤名,这次咱们也该去结交一番。”   附近有交谈耳语声音传出来。   白泽冷笑一声,喝了口酒,道:“理由还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就是觉得依日月和大荒天神们有联系,有情分,活了这五千年也算是和石夷元辰这些神灵们有个面子上的点头之交。所以这些小神和灵们就想要过去认识一下,占占便宜,往上蹭一蹭,能混个面熟也好。”   “至于其他普通人,不过是打算要做生意。”   “真是,做生意就做生意,讲什么情分?”   声音倒是不大,卫渊看了白泽一眼,叹道:   “……我似乎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抱住姬轩辕的大腿了。”   “如果不是轩辕帝的话,你这张嘴,再加上通晓万物的本能。”   “估计被人活活打死都不是奇怪的事情。”   白泽脸色一僵。   卫渊沉默:“……你难道在轩辕那边也被揍过?”   “轩辕黄帝好像不是会动手的人。”   “奇怪啊,风后是伏羲的后人,力牧估计很可能听不懂你说的话,也不会在意,鬼臾区通晓五行气脉,常先也不像是会打人的样子……玄女?不对啊,昆仑天女性格应该不至于揍你。”   “难道你说了什么很能够刺激她的话?”   白泽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摇头道:“不提这个,都是小事。”   “反正我也不会再见到那个女人了。”   “人生相知不相逢。”   “唉,不过仔细想想,这几千年里不曾见过她,倒也算是有些想念了。”   卫渊挑了挑眉:“是吗?”   “自然如此,不过说起来,卫渊,这些人虽然目的不同,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但是也并不是全部都是假话,那依日月这五千年来确实是做了不少的善事,曾经救助过不少人,你的打算是什么?”   白泽的脸上神色稍有些郑重。   卫渊悠然道:“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在最关键的时间,背叛了生养自己的土地。”   “卖国叛族,导致无数人为之牺牲奋斗了数百年的梦想差一点付之一炬。而他得以享受到了荣华富贵,在这个时候,他开始真心地悔过了,救人做善事,你觉得该怎么做?”   “他这后来做的善事,可以弥补卖国叛族的罪行吗?”   白泽不答。   卫渊道:“我是人,所以能知道。”   “人遇到很多事情,总喜欢抗拒一下,后悔一下,事后补偿一下。”   “对自己的良心有个交代。”   “替不正当的罪行找个开脱的理由。”   “但是不正当就是不正当,罪行就是罪行。”   白泽喝了口酒,笑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他在山海大荒的北域诸国,名声很好。”   “他过寿那天,应该有不少存在会出现。”   卫渊低语道:“那就最好了。”   白泽道:“你果然是打算杀了他。”   卫渊看了白泽一眼,道:“杀了他?”   “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这样的叛徒,不杀他,还留着过年不成?”   卫渊道:“自轩辕黄帝始,颛顼绝地天通,禹王铸造九鼎,绵延多少代,最后险些付之一炬,你最终愿意跟着我来一趟,不也是想要看看他的结局吗?”   “毕竟当初你也陪着轩辕黄帝走完了他的一生。”   白泽沉默了下,笑一声,道:“倒还不错。”   “毕竟我有想过,大不了到时候我就大喊,那边那个是山海经的作者陶匠渊,肯定一大堆的凶兽朝着你涌过去,到时候我就能顺势逃跑了,安全的很。”   卫渊笑答道:   “那我喊一声那边那个喝酒的是白泽,反应不是更大?”   白泽笑起来,道:   “好啊,到时候就看看咱们两个到底谁的吸引力更大了。”   一边先聊着,一边已走到西北隅之处,白泽双瞳神光内蕴,流光转动,四处看了看,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微笑,道:“运气不错,可以说很好了,这边儿只有一些神侍神卫,石夷镇守西北隅,不在这里。”   “只要通过这个阵法,交点灵材就行了,放心,这阵法安全得很。”   “就是检测一下,你是不是大荒的通缉犯。”   “呵……你前世上辈子也就是个凡人,也没来过大荒,哪儿能惹到这边的神灵?   说实话这边儿又不是那些神城,一般的罪行,多出点灵材也就行了,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   “再说了,这老掉牙的阵法,一千年前就没更新过了。”   “大家都不当回事。”   一阵凄厉的鸣啸声音。   白泽的声音顿了顿。   他已经走过了阵法,而后看着踏足阵法的卫渊,陷入沉默。   阵法剧烈地流转起来。   散发出无比的光芒。   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看过来,面容古怪。   白泽额角抽了抽:“你不是没来过大荒吗?你为什么会被通缉啊!”   一般的罪行,只需要掏点灵材就可以解决,能用灵材解决的没必要打打杀杀,白泽一边肉疼至极地准备往外掏灵材,一边道:   “我看,是一层阵法,大概是偷东……”   “嗯!不对,怎么长了?”   “三层,卧槽你抢这里国家的国库了吗?还是睡了那个神的圣女?”   “嗯嗯?!五层,你,你是把那个山神水神给揍了吗?!”   “禹当年也就这个了……”   “等一下?!八层,你你你……你是屠了一座山的灵兽吗?”   “我可赎不起你这……”   白泽的嗓音戛然而止,脸庞呆滞,周围的那些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商人们脸色煞白,像是触电一样连连后退。甚至于有一个巨人族的壮汉跌倒在地,手足并用地跑开,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看到天下最恐怖的事情。   就连那些闻讯赶来的神卫和神将,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空气中一片凝固。   唯独无尽的压抑和恐惧蔓延。   阵法几乎已经化作了一圈圈的封闭型神通,尽数血色。   白泽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艰涩,艰难道:“……屠杀大荒正神……”   锋锐无匹的锋芒剑气,直接将血色阵法斩破。   白发剑者并指而立,剑气如霜。   白泽嘴角抽了抽,仿佛看到又一个年少的轩辕黄帝蹭一下出现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咬牙切齿,大喊道:“没惹事,你不是说你没惹事情吗?!这都还没惹事情?!”   “伏羲啊,风后啊,还有比斩杀大荒正神更糟糕的局面吗?!”   而后不知为何,第二轮阵法被激发,两道血光冲天而起,交相辉映。   将整个西北隅的天空染成了血色。   白泽看着天空,一脸呆滞。   世上还有比斩杀大荒正神更糟糕的局面吗?   当然有!   比如杀了两个大荒正神。   白泽:“……”   卫渊:“……”   两人对视一眼。   卫渊看到白泽这家伙眼底诡异的光,白泽也看到了卫渊的眼神,两个挂件瞬间达成了共识。   齐齐开口:   “这家伙是山海……”   “这家伙是白……”   神将面色煞白,却仍旧启动阵法,怒吼道:“拦住这两个。”   “他们是一伙儿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 是谁   眼见着局势急转而下,一整个西北隅的神将蜂拥而出。而其余想要通过此地前往大荒北域的生灵都忙不跌地让开,白泽有一种仰天长叹欲哭无泪的感觉,咬牙切齿:   “你不是说你没惹事吗!”   卫渊同样咬牙道:   “我最近确实没惹事啊,这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难道说你的最近,连这么久之前的事情都包含在内吗?   倒是你,怎么不告诉我这边有这个阵法?!”   “我又不在人间,哪个知道当年十二元辰的事情是你搞的!”   “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当初这个阵法就是因为你的事情搞出来的!”   “最近陨落的大荒正神也就那两个。”   “你简直就是这个阵法的天字第一号通缉犯!”   阵法之前,卫渊和白泽大眼瞪小眼。   最后整齐划一道:“跑!”   卫渊并指如剑,抖手震出数道剑气,森然如瀑,往四面八方流转而去,霎时间寒气森森,将所有人都镇住,那边白泽打算要溜,卫渊抬手控风,拉住白泽肩膀,直接搭了顺风车,一人一兽瞬间远去。   先前还似乎震怒的神将刷得抬起手,道:“停下。”   “汝等给吾停下!”   声音喊出来,脚步愣是一点没动。   那剑气也没有故意杀伤人。   等到那边儿身影远去了。   神将才稍微松了口气,面色略有些苍白:“……可算走了。”   似乎是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远在西北隅之地的天神。   日月之光流转,一道强大神圣的气息从天边升腾而起,行次日月之长短的大荒正神石夷瞬间出现在了此地,皱眉看着破碎的阵法,道:“何事?”   神将躬身答道:“是,阵法发现了犯人,曾经杀害过天神。”   他将刚刚的事情解释一遍,最后道:   “现在他们已经逃了。”   石夷皱眉,道:“你们守在这里,此二人交给我。”   祂的声音顿了顿,道:“将此事禀报给……罢了,给常羲尊神禀报上去,便说我去追踪犯人了。”   神将躬身回答:“是。”   石夷点了点头,踏出一步,转瞬已经消失不见。   那位神将首领松了口气,松懈下来。   旁边的属下还有些奇怪,道:   “大人,为什么我们不去追踪那两个嫌犯?”   神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的实力比如如何?”   那年轻校尉道:“这……属下肯定不如您啊。”   神将又道:“那你觉得,我和正神比怎么样?”   属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尴尬。   神将长叹口气,道:“我要杀你,就在十招之内,可正神要杀我估计抬抬手指就行了,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要去凑这个热闹?别凑热闹凑得自己变成了热闹。”   “这个时候该躲着点就躲着点。”   “你就好好维持住这儿的秩序。”   “我去设下仪典,将这里的消息告知于常羲大神。”   那神将腾空御风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城池。   这里是大荒西北隅,在往东方走的话,有两座山,一座叫做日月天枢,一座叫做吴姖天门,都是日月所出入的地方,在这里,帝俊命令『重』伸出手臂支撑着天空,命令『黎』伸出手臂压着大地,代替不周山的作用。   又有大神曀鸣,主持日月星辰之行次。   而再往东方,还有一座山,名为鏖鏊钜,也是日月所入。   在这三山之间,有浴月池。   大荒天帝帝俊的妻子常羲在这里生活,有十二个孩子,都是月神。   大荒西域,以常羲为尊。   “哦?是有曾经杀害过大荒正神的凶犯出现。”   “而且还大摇大摆地从西北隅前往了大荒北域……”   常羲是一位看上去温润雅致的女子,闻言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明知而故犯,如果不是狂傲至极,就是完全没有把我大荒看在眼中。”   常羲的语气里隐隐有些怒意。   周围的大荒诸神同样面有不愉。   她,以及周围的诸神都完全没有考虑过。   对面儿根本不知道这事情的可能性。   这怎么可能?!   分明就是头铁狂傲,目中无神。   羲和问道:“石夷已经去追了,可曾知道对面之人的跟脚?”   神将恭敬回答道:“不知……那人的剑气很强大,一瞬间就远去了,只能看到那是个白发的男人。除此之外,也没能看清楚脸长得是什么样子。”   “白发男人……”   常羲微微皱眉,在她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哪位昆仑的强者是这样的模样,沉思了下,道:“去取宝器典仪来,卜算一番此人跟脚。而后选派数神前去将其捉拿回来,好叫他知道,我大荒可并非是任人来去之地。”   名为屏蓬的大荒之神赞同道:“确实如此。”   “知道了此人跟脚之后。”   “我当前去和石夷神一并联手,将其诛杀擒拿!”   昆仑以山海诸神为主,占卜天机所用,大多源自于伏羲所创先天八卦。而大荒以星辰为尊,能够通过星辰万象的变化,锁定目标的来历过往,继而推演未来。   常羲为天帝之妻,在这一方面的造诣自然很深。   大荒诸神带着审视的视线看向前方推演出的画面,大荒也和平太久了,祂们想着,难得有这么一个敌人,是千年不遇的大功劳,彼此眼神交锋。   ‘这个功劳不要和我抢!’   ‘扯,这明明该是我的功劳!’   ‘你们就开玩笑吧,这次还是我来……’   彼此都有些不想让的意味。   很快的,基于群星万象的演化清晰起来,只是中间似乎顿了顿。   但是并没有谁注意到这一点微小的变化。   隐隐然能够看得到人间的城池。   青山,白云,环绕周围的城池,颇有些清雅的感觉。   人间炊烟,万丈红尘。   而后画面上出现了一位清丽的少女,一瞬间,大荒诸神的呼吸都凝滞了下,差一点被震慑得直接站起来,那画面中所出现的少女,纵然变化了模样。但是那一瞬间眼底的灵性,毫无疑问,此乃是西王母。   位格直接凌驾于羲和常羲之上。   是毫无质疑,大荒昆仑诸女神之首。   而在西王母对面,是一名白发的男子,只是看不清楚面容。   似乎正在交流着。   常羲立刻结束了卜算,徐徐吐出一口气,好看的眉毛皱起来,沉思道:“看来,是昆仑之神做的,这很正常……牵涉到了西王母么……”其余诸神也都知道常羲为什么这样做,也都没有说什么话,大荒山海的女神很多,彼此肯定有不服气,会有明争暗斗。   可无论如何,西王母的位格相当高,隐隐压制常羲一头。   贸然卜算,必然会被发现。   重新来一次。   常羲拂袖,这一次她的十二个孩子都帮助结阵,提升了这一次卜算的位格,避开了西王母。并且锁定了昆仑,于是,当看到卜算的画面里面没有出现西王母。而是出现昆仑涌动的云气的时候,诸神松了口气。   果然是昆仑山海界的神。   倒要看看是谁。   祂们聚精会神地看过去,画面里面,出现了云气,出现了一座座昆仑山的建筑,威严而肃穆,真实不虚。可是画面里面出现的,却是其他的存在,羲和微微皱眉,看到一名似乎是具备神性的古代巨人盘坐,背对着自己。   有神低语:   “逐日的夸父……”   唯独大荒诸神才知道。   全盛时期的夸父,并不是逐日。   而是追杀御日女神羲和。   只是最终死于中途。   但是将羲和追杀至慌不择路,还一口几乎把四渎黄河喝到断流。   真正全盛的夸父,刑天的血脉亲族。   其实力的强大,足够恐怖。   但是很快,诸多大荒正神神色迟滞。   这只是个开始。   祂们看到了一位粗狂勇猛的男子在哈哈大笑;   旁边是直接以神代四渎之一为兵器,地水风火四方诸神之一共工神的至交好友,淮水祸君无支祁,无支祁似乎正在懊恼,龇牙咧嘴,眼瞳金色。   画面缓缓流转,云气溢散一处,一位身穿白衣长裙,神色清冷的女子安静看着水中鱼儿流动,眼底似有缅怀,眉眼凌厉,明艳大方;   树下则是灰衣的男子独自饮茶,双目苍古,面容平静。   而后卜算的视角终于来到了正面。   云气溢散着流动,会遮挡视线。   但是没有关系。   星辰的力量驱散了流动的云气,在最巍峨的宫殿之前,昆仑的最高峰之上,白发青衫的身影盘坐在云海之上,嘴角噙着微笑,白发只是随意披散在肩膀,右手的手肘支撑着膝盖,手掌撑着脸颊,模样懒散自由。   左手手掌轻轻摸索着一只九尾猛虎。   眼睛微敛,嘴角似乎是在微笑。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从大荒诸神的脊背升起。 第五百一十六章 陆吾广受好评   星辰的冷光流转。   整个浴月谷的大荒神灵都陷入一种绝对的安静当中。   尤其是之前说是要去将这白发之人捉回来的那几位。   眼观鼻,鼻观心。   此刻老实得不得了。   刚刚还兴致勃勃,打算要拿下来这千年来首功的天神屏蓬。此刻神色沉静,看着地上的石头,似乎要从里面盯出什么缝隙来,至于功劳?什么功劳?祂怎么不知道?   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某的心中没有那些世俗的愿望。   笑话!   那可是陆吾啊!昆仑天之九部的主宰!威严和秩序的象征!   九尾虎,能够戏弄陆吾,和烛九阴为友,旁边还有战神刑天,淮涡水君无支祁,逐日夸父,以及昆仑西王母下第一神女在,不客气的说,就这个阵容,真要以全盛之姿降临,怕不是能够把浴月谷给端了。   反正,谁愿意去谁去。   “……不对。”   正当诸神想着怎么推诿职责的时候。   常羲微微蹙眉,而后道:“这个画面是假的,天机被干扰了。”   屏蓬惊愕,抬起头来,道:“这,娘娘怎么知道的?”   常羲淡淡道:“很简单,天神陆吾和西王母同为昆仑三神之一。而九天玄女位格虽然高,却也要在西王母之下,眼下这九天玄女都已经这么大了,陆吾的本体恐怕早已经能够顶天立地,又怎么可能是这么点?”   “况且烛九阴从不曾离开九幽。”   “夸父在刑天死去才成名,而无支祁和昆仑神系也有冲突。”   “这些传说流传在不同岁月的神灵,不可能这么和气地共聚一堂。”   “况且……若真的是位格足以高到凌驾于陆吾之上的,我等窥测天机,早已经被祂察觉,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彼此讨论?”   声音平淡安宁。   诸神面面相觑,旋即从之前看到这极复冲击力的一幕里恢复过来,喃喃自语,若有所思道:“确实如此……陆吾的年岁和烛九阴相仿,更年长于九天玄女,刑天,夸父很多,又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小一点?”   “时间上有太大的漏洞了!”   “原来是故意引导的错漏?”   “刻意误导我等!”   常羲手指微动,月华流转,片刻后,天机画面上突而溢散出了一缕缕气机,画面略有不协,女子明悟道:“这一种波动……是轩辕黄帝一脉的奇门遁甲,现在还掌握这一种神通的,除去了玄女,也就只有白泽。”   白泽?!   一瞬间,整个浴月谷中的气氛瞬间压低。   许久后。   一名天神呢喃了几声,而后狞笑道:   “是祂?!”   另一名天神喃喃自语:“怪不得了……祂的话,肯定知道如何模仿出其他诸位神灵的气息。问题解开了……不过……”   “这碎嘴玩意儿还特么活着?!”   “我今天就把祂捉回来炖了吃!”   “扒了祂的皮做衣服,拔了他的毛发作笔,我要把祂剁碎了!”   一众天神仿佛瞬间震怒,狞笑着摩拳擦掌。   没有人,没有人知道五千年前那不忍回忆的过往。   总之,原本来说,轩辕黄帝确实是又莽又能打。   但是,那和祂们有什么关系呢?   祂们是神,高高在上的神。   神和人的界限在那个时代分得很开。   再弱小的神,都是神秘而不可捉摸的,俯瞰人间的芸芸众生。   带着一众自然而然的轻蔑。   甚至于对于轩辕。   大荒诸神,昆仑诸神都只是当个笑话和乐子,看着人间的少年到处跑来跑去打架,每天在日月所出的神山上,看看天上的月亮,去北海之外吹吹风,和倏,忽两位古代海神聊聊天。   偶尔提及那个人间傻乎乎的轩辕,说起又有那只凶兽倒霉了。   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   直到有一天。   某只叫做白泽的倒霉玩意儿,不知道脑子怎么抽抽了,带着一万多名正神的户口本跑去找了轩辕。而后当轩辕黄帝带着昆仑神女外加伏羲后人的组合,拎着那根叫轩辕剑的铁棒槌,一脸爽朗挨家挨户上门打来的时候。   诸神惊愕的发现。   坏了。   我成乐子了。   而后,姬轩辕似乎觉得不过瘾。   把这一本户口本直接复刻了,挨家挨户发过去。   中古之时,人间几乎家家户户人手一本白泽精怪图。   轩辕黄帝之后。   众神以为能安静了。   谁知道之后有个叫蚩尤的崽子上了门。   扛着狼牙棒,一脸不爽。   诸神询问其为何来此。   蚩尤意态豪迈:   “轩辕能揍你们,我就不能揍了?”   “轩辕可为之,吾亦可!”   “我可不能比轩辕差了!”   大荒正神:“?!”   而后又有一个叫做刑天的家伙提着酒菜客客气气地敲了门。   一脸爽朗。   认认真真地行礼:   “我是炎帝的臣子,叫做刑天。”   “我写了两首歌,你们听听看好不好听。”   “只是我听说,九黎的蚩尤打过你们,人间的轩辕打过你们,我的老大炎帝和他们并称于世。如果炎帝没有打过你们,炎帝就没有面子,炎帝是我老大,炎帝没有面子,我也没有面子。”   “而我没有面子,我的斧头就觉得很没有面子。”   “所以为了炎帝的面子,为了炎部族的尊严,我需要来打一遍你们。”   “谢谢,我准备了酒肉,还有诗句。”   “打完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吃,我给你们唱歌。”   然后放下酒菜,一脸爽朗地掏出一把大斧头片子。   大荒诸神:“?!”   总之,那个时代,神灵强大,高高在上。但是人族庞大的基数里面,也曾经涌现过一位一位如同灿烂大日般的英雄,而轩辕黄帝开了个坏的头——   自古英雄惜英雄,而英雄也都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强的那个。   斯人已逝。   可神灵长存。   打不打得过,一试便知。   轩辕做得,我做不得?   虽然在刑天之后,着实是安生了很久很久。   但是数百年后。   当名为禹的青年拎着一柄叫做曳影剑的铁棒槌,带着涂山神女和伏羲后人契,拿着一本叫做山海界的书又一次扣响大门的时候,这种和当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人员配比,再度唤醒了诸神的噩梦。   尽管,祂们从不会去想,为何人族的首领必然来此挑战。   为何有着能在诸鬼神手下保命之法的白泽精怪图,会发展到了家家户户齐备。   神毕竟是神。   大荒正神尤其如此。   烛九阴那样的存在总是少数。   陆吾维持秩序,便为众生尊崇,自然是因为这样的神灵极为罕见。   而大荒并没有陆吾,天帝的妃子都能驾驭十轮大日游走天穹,不顾人间是什么样子,十日横空,众生死绝。而她只是觉得如此足够威风凛凛,最终惹来性情宽厚的夸父都大怒,不顾帝俊,万里追杀。   而夸父战死之后,更是助长了天妃的威风。   上行下效,其它的大荒正神自然也不会在意。毕竟,太多的神,生来便高高在上,又岂会俯首去听蝼蚁的声音……   祂们只会因被蝼蚁所伤而羞怒。   当知道白泽再度现世的时候,怒意自然升腾起来,恨不得将这家伙当场剁死,义愤填膺,常羲摇了摇头,嗓音平淡道:“先等石夷回来再说……”   这句话说出来,这些神灵才慢慢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就有些遗憾。   如果说是石夷出手的话。   应该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   石夷是镇守大荒西北隅的天神,执掌岁月,实力极为强大。   现在这里都是依附于常羲的天神,其余几位强大的神灵,譬如『重』,『黎』,执掌日月星辰行次的大神曀鸣。并不会常常来浴月池拜见常羲,故而不在,真要论及实力来,恐怕都不是石夷的对手。   白泽是没有办法亲手捉拿回来了。   诸神遗憾。   只好熄了这个念想。   不过……   屏蓬看着那推演出的画面,看了好久,忍不住道:   “白泽这家伙做的还挺逼真的啊,尤其是这只九尾虎,不知道有没有原型在的,看上去毛发蓬松,甚是柔软,我妻子所爱的那几只狸奴儿,都已经是从诸多天地间招来的异兽,远不如这只。”   “若能得了一只,那她肯定开心。”   连常羲都多看了几眼。   心中默默比较了下。   发现这九尾虎比之于月神宫殿里的玉兔都更好摸些。   其余诸神怔住,而后看着那白发男子手掌摩挲的幼年猛虎,赞不绝口,道:“确实啊,确实颇为可爱。”   “找到白泽之后,肯定要问问,这是个什么品类。”   “是啊,是啊。”   “看起来真好摸,送给那位女神,祂应当也会欣喜的,我先以法术留下这一段画面。然后给她看看,若是喜欢的话。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给她捉那么几只回来,一公一母正好配对。”   “我也养几只吧。”   “往后有机会,给那陆吾尊神送两只。”   “你不怕祂生气?”   “陆吾性情冷淡,这又不是祂,要动怒那也得是对白泽动怒啊。”   “倒也是。”   在放松下来之后,一众神灵看着白发男子抚猫图,随意讨论。   总而言之。   在大荒正神之间。   九尾虎陆吾的毛发柔软度。   广受好评!   昆仑——   执法天域?神殿。   端坐于御座上的白发少年,突然觉得一阵恶寒。   身子打了个冷颤。   常羲想了想,给大荒天帝帝俊以神通传法。   把这白发男子之事告诉了帝俊。   而后,作为天神,作为天妃,也作为妻子。   端庄雅致几可以和西王母比拟的常羲,难得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道:   “这一只小老虎挺有趣。”   “帝可为妾捉来么?” 第五百一十七章 重量级   大荒西北隅。   卫渊和白泽玩命地往前跑。   背后那一道气机越发汹涌地奔走着,速度极快,不。甚至于可以说是快得离谱,日月之行的速度,和驾驭风云的速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谁更快些。   卫渊看向旁边的白泽。   默默降低速度。   对于头铁患者有着高度了解和诊治经验的白泽一把手拉住这家伙,嘴角抽了抽,道:“你想要干什么?!”   卫渊回答道:“跑不掉的话,与其浪费体力。”   “不如回身给祂一下。”   很好,标准答案!   满分……   个鬼!   白泽额头抽了下,死死拉住旁边的文官,道:“不,你冷静点,那可是石夷,镇守大荒西北隅的存在,非要说的话,几乎可以比拟做昆仑神系的四灵这个层次的怪物,你确定打得过?!”   “四灵?”   “对,甚至于是四凶的水准啊!”   白泽故意语气沉重。   卫渊呢喃道:“四凶啊……”   白泽松了口气道:“怕了吧,怕了就跟我……”   卫渊看了他一眼,道:   “我刚宰了一个。”   “刚宰了……”   白泽脸色僵硬,“嗯……”   你来真的?   眼看着卫渊似乎反倒更有信心地往回走,白泽头皮发麻连忙拉住,道:“等下,等下……你不是说要避免打草惊蛇吗?”   “咱们先是闯关,后来又和石夷大战,毛民国的依日月只要不是蠢货,都会在这段时间藏起来,没准你还没找到他,他就这么喜气洋洋的没了,陶匠你可不是为了让他能喜丧才来的吧?”   白泽直接说出了卫渊的想法。   卫渊动作顿了顿,缓声道:“不曾打过,怎么知道打不过?”   “再退下去,也退无可退了。”   白泽无可奈何道:“再想想办法。”   “再想想。”   “我知道你身上剑气强横,也看出来你剑术境界很高,杀死过正神,甚至于不知道怎么搞死了四凶。”   “可是,石夷祂和那些神不一样,这家伙是执掌时间的,十二元辰结阵能削人寿元,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杀死祂们的,但是大概率和祂们小觑了你有关系。”   “可石夷这家伙,你看祂名字就知道了,性格跟石头一样。况且,你的剑气多强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时候的你,绝不可能靠着剑术杀死祂。”   白泽语气斩钉截铁。   卫渊皱了皱眉。   白泽道:“不要这样看我。”   “我姑且还比较知道他们的底细,石夷的攻杀之力,或者不算太强,直白点说,根本不强,不如四凶,但是,你杀不死祂啊。”   白泽语气无可奈何:   “以石夷的神之体魄,任何伤势都可以伴随时间痊愈。”   “而祂的权能之一,可以加速自身时间的流转。”   “是司日月之短长。”   “不提这一权能用在战斗中,无论出手进攻,还是说退守反击,都几乎凌驾于大部分神灵之上,单单这一权能和体魄的结合,就足以让并不擅长毁灭性神通和权能的石夷,凌驾诸多天神之上,名列大荒镇守之一。”   “这是天神之中的不灭体之一。”   “任何伤势,都会瞬间在时间的加速流动之下恢复。”   “就连那些伴随时间会逐渐腐蚀中招者的神通都不例外。”   “因为石夷完全可以加快自己的时间而暂停敌人法力的时间。最终那些打入祂体内的一切外力都会在时间乱流本身的冲刷下湮灭。而祂的身体也将会伴随着时间流逝恢复伤势。”   “这一招对于有寿命限制的生灵来说是绝对的禁忌。”   “可石夷这家伙是天神,和天地同寿,他这一招直接是常住状态。除非你在一瞬间湮灭祂的身体和魂魄。哪怕时间流转也无法恢复,否则的话,任何人都无法击败祂。而祂则是会越战越强,靠着身体记忆领悟对方的招式,继而击溃敌手。”   白泽很明显习惯性地解释了一遍,道:   “所以……”   “除非你的剑术已经强大到一瞬间斩杀四灵四凶级别的神灵。”   “否则,我们只有跑。”   白泽仰天长叹:“这家伙是整个大荒第一牛皮糖,气血雄浑,恢复力几乎是瞬间的,你一剑砍上去。甚至于可以出现剑卡在恢复后的神体里面拔不出来,被石夷一拳砸下的情况。”   “西北隅,西北隅,镇守北方入口的都这样吗?”   “石夷如此,玄武也是如此……”   “北边儿到底有什么?!”   血高防厚,还开了锁血挂。   锁的还不是滴血,直接恒定满血状态。   卫渊若有所思,看了白泽一眼。   白泽身子一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拒绝:   “不要想用刑天斧。”   “措手不及之下,这斧头确实是可以重创石夷,打得祂短暂无法追击也有可能。但是那你就彻底暴露了,到时候全大荒的神灵都会来追杀你,哪怕是你也直接没了。”   “暴露?!”   白泽嘴角一抽,幽幽道:   “你不会以为,天下还有第二把斧头能把人砍成那个形状吧?!”   “快跑,前面应该有法子……”   卫渊叹了口气:“来不及了。”   “什么?”   白泽微微一怔。   卫渊拂袖一道狂风直接将白泽送出,回身并指,剑气森森暴起。而后重重地劈斩下来,云气溢散,剑意锋芒冲天而起。最终斩到了某个存在,刹那崩裂散开,云气搅碎,空气中寒意凌冽到刺骨。   白泽稳住身形,看到来人。   身材高大而沉默,在这个时代却只有如同短寸般的头发。   双臂交叉,直接挡住了卫渊蓄势的剑意爆发。   白泽瞳孔收缩。   看到在大荒以防守为名的石夷,双臂之上出现了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几乎可以看到森森白骨。甚至于连白骨之上都鲜血被斩断,白泽头皮一麻,看向旁边白发的剑者。   居然真的斩破防御了?!   等一下……   这样的剑术境界,是不是可以拔出那柄剑?   白泽神色一怔。   卫渊吐气聚气,心中稍有些后悔没有将配剑带来。   刚刚那一剑,已经是他蓄势之后的。   在和白泽交谈的时间里就已经开始蓄势了。   虽然他大概率不是四凶级别的对手,但是机会不是逃避就能出来的。   一味逃跑不是他的作风。   但是就像是白泽说的那样。   石夷神色冷淡,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痊愈。即便是森然刺骨的剑气,也会在漫长的时间下消散一空,石夷仿佛完全无法感知到痛苦为何物,注视着卫渊:“你就是犯人?”   “我需要带你回去,接受大荒诸神的制裁。”   卫渊道:“不是我。”   是陈渊干的!   石夷皱眉道:“你说不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卫渊蓄势,回答道:“你说是我做的,有什么证据吗?”   石夷缓声道:“阵法已然揭示了一切。”   卫渊沉思,认真道:   “要是阵法年久失修已经坏了呢?”   本来只是在随口拖延时间,但是卫渊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执掌时间流速的天神沉思之后,点了点头,道:“确实,你说的也有道理,阵法已经有千余年的时间没有动用和修整,存在有阵法结构损毁的可能性。”   卫渊怔住,若有所思,难不成还有转机?   他道:“所以,你可以放我走吗?”   石夷摇了摇头:“不可以。”   卫渊道:“我刚刚说的有道理吗?”   “有道理!”   “……那你可以放我走吗?”   “不可以。”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石夷认真道:   “是有道理,所以我要把你带回去,修好阵法以后让你再试一次。”   “放心,如果你是被冤枉的,我一定护你周全,但是你刚刚为什么要跑?”   卫渊道:“因为你都追来了,我肯定要跑啊。”   “那我不追你你就不跑了?”   “大概。”   “那我不追你,你可以自己回去证明清白吗?”   卫渊:“……”   你的逻辑毫无问题,我竟无法反驳。   他道:“不可以。”   石夷点了点头,得出了结论,道:   “我明白了,你戏弄我。”   “那只能由我来将你带回去了,然后修好阵法。”   “若是冤枉了你,我自当赔罪。”   天神双拳对撞,时间流速在祂的身边扭曲,缓声道。   “但若是你确实是犯人。”   “那么,戏弄天神之罪行,与之并罚。”   “你没有兵器,我也以双手对敌。”   顺势把腰间战刀扔下,气势汹涌磅礴,一股几句压迫性的气息排山倒海一般地朝着卫渊砸落过去。而后,石夷抬起手掌,猛地一拳砸出,卫渊感觉到呼吸都略微凝滞,拳法气势之强盛,前所未见,神色凛然。   这不是那种单靠着神力胡作非为的神。   漫长的时间里,苦心钻研一项技艺。   不断将其打磨臻至巅峰。   这才是神灵技巧上应该有的造诣。   卫渊吐气开声,并指一剑斩出,双瞳神光内蕴,运转玄女所传法门,寒芒凝实,能斩破万法,拂袖一震,将拳势的锁定震开,而后顺势一剑斩出,气势汹涌冰冷。   就在拳和剑交锋的时候。   突而,虚空中闪现出两道身影,一左一右,穿插入战场之中,左侧的伸出手按在了石夷拳锋一侧,将那磅礴的拳势牵引偏离前方,右面的则是拂袖拦住卫渊的剑法。   凝实至极的拳势,以及卫渊凌厉至极的剑意寒芒瞬间被吞没消失。   哪怕刚刚的招式并不是全力以赴,这一幕也足以骇人。   卫渊退后数步,看到来人,对着自己的这位是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子,兜帽落下,只能看到光洁的下巴和浅色的嘴唇。而拦下石夷的那位同样如此打扮,看上去几乎是一模一样。   石夷脸上浮现惊愕诧异之色。   白泽也懵住。   “是你们……”   石夷眉头皱起,看了一眼卫渊,道:“……你们要保他?”   “为什么?”   女子声音含笑美好,让人想起盛放的花朵,笑语盈盈道:“当然是他和我们一位故人有旧咯,又恰好看到你们交手。所以出来帮个忙,如何,石夷,我若是让你卖我们一个面子。”   “你给不给?”   区区一个面子,怎么可能让镇守一方的天神放弃?   可石夷沉默许久,最后居然真的缓缓收拳。   就只是因为这个面子,大荒最强的神灵之一放弃了追杀,道:   “既是你们,那么,我这一次收手。”   “但是下次再见,我必将你拿下。”   祂第二句话是对卫渊说的,顺便补充一句。   “我回去就会把阵法修好。”   “检查疏漏的地方,换上新的灵材。”   “并且会找来阵法师,你放心,下次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卫渊:“……”   你这让我怎么放心?   你放心,我绝对不过去。   石夷深深看了一眼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提起旁边自己放下的兵器。   转身离去。   竟然真的就此离去。   白衣女子收回视线,一个伸出手按在卫渊肩膀上,一个伸出手按在白泽肩膀,转瞬之间,卫渊仿佛看到空间在他面前崩碎,亦或者说大地本身在流转,转眼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灵气浓郁浩瀚。   这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山。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看向这两位一模一样的女子,心中若有所感。   “两位是……”   左侧女子微笑不言,端庄大方。   右侧女子笑语盈盈,道:“我们的话。”   “你可以叫我,女娲。”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夸父死讯应龙踪迹   “女娲娘娘?!”   卫渊怔住,而后脸上浮现出迟疑之色,那美貌女子眉梢抬起,似笑非笑道:“怎得,你不相信么?”   卫渊迟疑道:“……感谢救命之恩,可是……”   “可是什么?”   “好了好了。”   旁边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莞尔一笑,道:“昭阳,你又再戏弄旁人了?”这一道声音轻柔,如同温慈长姐,可卫渊看过去,来者的五官和模样,分明和这两人一般无二,但是气质上却绝不相同。   “这,这是……”   又有数人走出,眼前便是五名女子了。   外貌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卫渊怔住:“这是……”   白泽默默移动到了卫渊背后,缩了缩脖子,解释道:“《大荒西经》所载,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化为神,处栗广之野,横道而处。”   祂低声道:“不过,这个肠,是心肠的意思。”   “写书的那个家伙绝对有问题。”   “这十位,是娲皇的诸善恶杂念所化。”   “但是,我想你对祂们的名号更熟悉,简略些说,就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十天干的原典。当然,这只是被简略化的天干,真正的天干之名。”   “阏逢、旃蒙、柔兆、强圉、著雍。”   “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   “为女娲十念善恶所化。”   “十天干,和十二元辰所代表的十二地支相对应……”   白泽本来还打散要以此来证明一下其传说性,而后嗓音一下顿住。   意识到前面这家伙就是把十二地支变成十地支的家伙。   尼玛凶悍得一批。   话还没能说完,嗓子直接哑了。   祂突然意识到,虽然大家都是挂件。   但是挂件和挂件碰到一起,一定会有一个变成另外一个的挂件。   这是挂件守恒定律,在同一时间同一位置有且只有一个挂件。   最后只好道:“但是天干远非地支所能比拟。”   “我当然知道……”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单单凭借娲皇十念善恶,分量就足够恐怖了。   不过,他可不记得,自己曾经和这样的存在有过关系。   那位最为落落大方的女子微笑道:“不愧是白泽,知晓万物。”   “很好。”   “额……多谢?”   素来嘴碎的白泽现在老实得就像是修行闭口禅的和尚。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   客气拘谨地离谱。   昭阳看了一眼卫渊,笑意盈盈道:   “不过,我们倒确实是为了某个人的请求而来的,这一点不假。”   卫渊道:“不知另外五位……”   昭阳玩味道:“那五个家伙出来,怕是你吃不住。”   善恶十念。   卫渊若有所思。   另外一位气质雍容的女生微笑道:   “你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是就现在这幅没能彻底将潜力激发出来的身体,想要打赢石夷基本是没有可能的,以祂的特性。除非你具备在神灵反应过来之前的短暂时间里,瞬间诛杀北极玄武的破坏力。”   “否则真的难以杀死他。”   “所以在这大荒和昆仑之中,石夷的地位很微妙,攻击力逊色于四凶。但是单单防御之能,甚至于匹敌那几位有着『帝』这一称呼的天神。”   “此战在大荒,时间越久,对你越发不利。”   “所以我等将你带出来。”   昭阳笑道:“不过反正人是带出来了,你若是想要试试看石夷的手段更强,还是你的剑更快,倒也是你自己的决断了,事已至此,便就此别过了。”   “小家伙。”   “下次,可能还会再见哦。”   这位性情似乎最为轻快的女神伸出手指挑起卫渊的下巴,微笑道:   “对自己长相哪儿不满意的话,下次姐姐我替你改一改。”   “不比娲皇造人,但是改一改她的作品还是可以的。”   白泽张了张口,差一点脱口而出一句‘你虽然不是娲皇,可年纪也足够做这家伙第一世的陶匠的祖祖祖奶奶了,怎能乱了辈分,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不过某种求生欲望让他闭上了嘴。   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开口的话。   卫渊可能就只能去找被泥捏出来的『白泽』了。   这十天干要离去的时候,卫渊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禹王的复苏需要女娲造人之土,眼前这虽然并非是娲皇。但是和那位存在,也有着莫大的联系,正要开口,这十位就如同来的时候那样,瞬间消失了。   空气中传下了一道含笑的声音:   “小家伙,这里叫成都载天,意思是『以成地都,以人载天』”   声音顿了顿,道:   “应龙杀夸父之处。”   卫渊瞳孔剧烈收缩。   十天干之神离去,卫渊心潮涌动,转过头,看到这一座山,在山顶处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一座极为雄伟的古代城池,隐隐似乎还能够看得出以人载天的气魄。但是昭阳的话在他心底留下更多的波涛。   应龙杀夸父?   夸父之死是应龙所为?!   那么,人间桃花源里面,夸父的残魂又是怎么回事?   也是应龙吗?!   昭阳所说的话,直接在卫渊认知的历史上拉出了一道巨大缝隙。   白泽重重吐出一口气来,跑到旁边啊啊啊地喊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刚刚不能随意说话憋得狠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心满意足,看到卫渊模样,好奇道:“你怎么了?”   卫渊缓声道:“夸父,是应龙杀的?”   白泽挠了挠头,道:“……这个是真的。”   “不过说起来,女娲十肠神出鬼没,又不属于大荒神系,也不属于昆仑神系,实力姑且不说,地位又极高,超然物外,你是怎么和她们认识的?”   卫渊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他想了好一会儿,也只能落在禹和女娇的身上了,禹治水曾经得到息壤。而女娇,据传娲皇为女希氏,涂山部族女娇同样有这个氏族的血脉,也只能是他们了。   不过……   如果说是禹的话。   卫渊似乎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白泽嘴角一抽。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某种共识。   整齐划一,齐齐开口。   “禹王不至于把女娲十神给拦了吧?”   “禹不至于莽到这个程度吧?”   而后两人又齐齐静默下去。   毕竟,如果说是禹王的话……   他们脑子里面浮现出一个画面,肩膀扛着曳影剑的禹王哈哈大笑拦在路上——『处栗广之野,横道而处』   “在下姒文命,号禹,久闻娲皇功德。”   “所以……”   “啊哈哈哈,我们来打一架吧!”   合理。   太特么的合理了。   扛着剑去拦女娲善恶之念化身来打架这种事情。   放到四凶身上都觉得很离谱。   可不知道为什么,放到禹王或者轩辕这样的家伙身上。   就莫名觉得,好像似乎也可以……   卫渊额角抽了下,而白泽顿悟了第二个定律。   当头铁的和头铁的相遇,那么一定有一个变成克制的一方。   这是第二定律,莽夫不共存定律。   他安慰道:“不过,既然说这几位会现身出来,那么显然对于禹王最后是留下善缘了。要不然的话,大概你在石夷那边就没了,哪儿还能在这里头疼?”   卫渊叹息一声,道:“话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你这张嘴是真的不会说话。”   视线落在眼前的『成都载天』之上,神色缓缓沉凝。   白泽若有所思,道:“你打算要去看看这一座山?”   “对应龙杀夸父的典故有兴趣?”   卫渊想着那性情宽厚的神州英雄,还有大唐时曾见过的,温和磊落的昆仑武神。   神色缓缓沉凝。   昭阳离去之后,借助女娲神力,瞬间远离了大荒北域,她们素来是独来独往的。之所以是被记录于大荒西经最北侧,也只是因为当年就是在这里和禹王他们遇到的。   行了片刻,昭阳突而抬手轻敲额头,道:“啊呀,糟糕。”   “东西忘给了。”   “什么?”   最为端庄淑雅的女子看她一眼,不知是娲皇什么情绪所化的昭阳笑语盈盈,道:“毕竟,我看她也不想要把东西给出去。   为求更进一步,在山海诸界行走了多少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护着她吧?”   “虽然她也完全不需要被护着就是了。”   “相比起其他种族,人族里真的是盛产良心过量溢出的老好人呢。”   “你说对不对呢?”   她笑吟吟地拿出手里的东西来,里面却是一张糖纸而已。   白色的糖纸有蓝色的线条,画成一只大白兔。   昭阳看着前面,那里有一个面色冷淡的白衣小姑娘。   昭阳笑道:“行走世间千年,难得结缘,这小家伙现在来了大荒,估计还有七八日时间呆着,怎么样?要去看看嘛?”   如果是卫渊在这里,就能认得出来,这是他在西山界,和混沌梼杌交手之前遇到的小姑娘,当时后者身上毫无半点波动,卫渊送了块糖,还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白衣少女面无表情,道:“无趣,缘法已断,尔等将其抹去即是。”   她从石头上跳下来。   拍了拍裙摆,然后拿过那一张糖纸,昂着头走开来。   “你要做什么?”   “散步。”   “哦,这样啊。”   昭阳微笑道:“小家伙在成都载天之地。”   白衣少女平静道:“与我无关。”   淡然从容。   然后面不改色地转了个方向。 第五百一十九章 应龙杀夸父   在走入『成都载天』的时候,甚至于包括之前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卫渊心境都有些低沉——   应龙杀夸父之地。   女娲的善恶十念所化身的神灵,不属于大荒也不属于昆仑,在这些事情上没有必要误导他或者说说谎什么的。再加上旁边白泽的肯定,这事情大概率是八九成了。   这提醒了卫渊一个之前被忽略的问题。   他这边的阵容和后援,彼此之间可并不是无冤无仇的。   假若庚辰真的是杀死夸父的凶手。   那么,有朝一日庚辰和夸父相遇,恐怕免不了一场大战。   再延伸一下,比如真的将禹王复苏,无支祁和他之间的仇怨,可不是渐渐淡淡一陶罐就能解释得了的。而以禹的性情,也必然会邀请刑天一战,眼下这种平静其实是一种侥幸。   因为彼此之间并没有生死大仇。   只要加入任何一个不稳定因素。   大后方直接爆破。   一想到夸父和应龙约战决斗生死,而禹王哈哈大笑着和无支祁奔走冲撞,结果再把刑天也卷入占据,彼此乱斗,卫渊就觉得一阵头痛,前线还没稳住,后方就乱掉了。   要是再加上共工破封。   好了,齐活儿,除去应龙,夸父这些。   上古中古近古三大头铁文官都凑齐了。   三缺一。   就差补上一个轩辕或者蚩尤,就能直接开一盘。   或者直接把这二位补齐了开黑。   来上一场真人大乱斗。   想想看一堆文官一边爽朗大笑,一边抽出轩辕剑,或者蚩尤斧爽朗地朝着对方劈下去的画面。   张道友看到非得直接心肌梗塞……   不用提早就超了退休年龄的某老道士,卫渊光只是想想那一幕都觉得心脏骤停,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噩梦,是最最糟糕的画面。反正到时候人间肯定扛不住这几个人折腾。   真要发生了,不知道能不能想办法把这几个家伙空投到大荒。   就当做给大荒天帝一个见面礼了。   祂一定会喜欢的.JPG。   卫渊心中胡思乱想,排解那种沉重感,进入了这一座古代神城之后,能够清晰看得到一侧的壁画,白泽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将壁画上的封禁解开,祂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是知识面的技能点直接点满。   行走的字典,活着的攻略,轩辕黄帝的随身指南。   除了会说话以外,基本没什么毛病。   墙壁上是一尊高大的巨人。   肩膀处珥两条黄蛇,手中把握两条黄蛇。   雄姿英发,气势不凡。   这样极为熟悉的姿态让卫渊瞬间想到了那些足踏两龙,足踏两蛇的描述,诸如东方句芒,就是鸟身人面,乘两龙;   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这分明是太古时代大荒天神和昆仑天神的风格。   卫渊低语:“这是……夸父?”   白泽道:“是,虽然是有这样的姿态,但是他确确实实是人族。”   “虽然说他的父亲也是后土娘娘创造的生灵。”   “但是他母亲是人类,而他的父亲相比起神灵也更倾向人族,隐居在村镇里面,所以夸父自始至终就是人族,《大荒北经》有载,后土生信,信生夸父,而哪怕是这一卷典籍里面,对于夸父的记录也是人。”   卫渊道:“所以说,夸父也是后土娘娘的后裔?”   白泽挠了挠头,叹息道:   “这,我怎么和你说呢?后土娘娘和女娲娘娘关系似乎不错,所以说她也会化生创造一些生灵,有些后来有机遇,遇到了帝俊,执掌日月星辰,就是曀鸣,祂所生出的孩子,就彻彻底底是神灵了。”   “而信这样的存在,本身无所谓神或者人。但是祂选择了化身为人,过人的生活。所以他就成为了人类,生下了夸父,以及其余的一些孩子。当然,祂的后裔中也有走上神灵道路的,就是夸娥氏。”   “说到底就是认知的问题吧。”   “自认为神,便会觉得自己应该高高在上,自觉得为人,就会和黎民众生并肩而行,陶匠啊,你知道吗,太古是选择的时代,所有生灵都在做出自己的选择,夸父,就是从本可以为神,却化作人族的一脉后裔。”   “而你那徒弟……”   卫渊低语:“依日月。”   “罢了,先不提他。”   白泽尴尬摆了摆手,也知道自己嘴臭。   卫渊感知到石壁壁画上潜藏着的强烈情绪,伸出手掌覆盖其上。   双目缓缓闭上。   地煞七十二神通?通幽。   这一门神通早已经被他运用地驾轻就熟,缓缓阖目,壁画之上。哪怕跨越数千年都不曾散去的,一种强烈的执念化作画面,徐徐在卫渊的眼前展开——   夸父的一段经历。   这是一个本应该安然度过一生的人的故事。   虽然身材相比起寻常的人类来说,更为高大一些。但是在这个时代里,各种各样的血脉也是有的,大家仍旧接纳了他作为人类的一员,开垦土地,种植粮食,跟着部族一起外出,狩猎猎物。   偶尔还能够去有熊氏轩辕丘,换取很多小部族没有的东西。   事情完全在某一天从轩辕丘回来后发生了转变。   时代总是推着每一个人走向命运。   愤怒,一种极端的愤怒,如同大地被烈焰燃烧一般的愤怒。   因为大地也确实是在燃烧……   当村子里最高大的青年夸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满目疮痍。   以前的羲和驾驭大日的时候,每一次只会驾驭一轮,可这一次,羲和不知是和谁人斗气,穿着最为奢华的衣服,驾驭着十轮大日,降低了一半的高度从大地上空飞过。   灼热的高温让地面开裂,令河流干涸,凡人会被活生生烤死。   素来温和宽厚的夸父愤怒了。   他抓起放在院子里的桃木杖,疯狂地朝着御日的天神杀过去,在他之前还从来没有谁胆敢对天神不敬。何况那是帝俊的妻子,大荒的帝妃,大日的生母,但是夸父确实如此去做了。   平时温和的人类,此刻爆发出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力量。   沿途所见的一切惨状更是加剧了他的愤怒,事实上羲和当时确实是差一点被夸父击中,他不要命地爆发出了体内潜藏的力量,完全忽略了反噬,一路追逐,让太阳和大日都慌不择路地逃跑。   但是盈不可久的道理始终相痛的。   始终追逐靠近大日,就相当于始终承受十轮大日的冲击。哪怕是夸父的力量也不断衰弱,感觉血液似乎是在沸腾,他看到了流经大地的黄河。哪怕是四渎之力这个时候都衰弱很多,夸父大口去喝,居然将黄河这一段水域喝得断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血脉灼热,越是喝水,他越是感觉到燥热。   他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同样是前来制止羲和的天神庚辰。   庚辰发现了夸父的状态,带着他前往大泽之处。   “你的血脉被大日真火灼烧,现在去大泽深处避一避吧。”   “要不然你恐怕会死在这路上。”   疲惫的夸父点头同意了,但是就在庚辰带着夸父前往大泽的时候,羲和找到了帝俊,将自己被一介凡人追杀的事情向自己的夫君哭诉,当夸父已经看到了大泽的时候,天空突然猛地压低下来。   庚辰瞳孔剧烈收缩。   而夸父疲惫地抬起头。   大荒的生灵感觉到了那瞬间改变整个大荒的强大力量,那只来自于一位存在,宽厚的青年似乎松了口气,咧嘴笑着道:“终于……,太好了,事情总算是惊动大荒的天帝了,祂是天帝,应该会制止羲和的事情。”   “太好了有救了……”   天威沉沉压制下来。   无数的人,以及其余众生跪拜神威。   帝俊的声音平静漠然:“凡人夸父,不自量力,欲追日景。”   “犯神威,大罪。”   “天罚诛之。”   宽厚青年松了口气的神色凝滞了。   一路上看到大地开裂,生灵涂炭的一幕不断涌现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最后愤怒地怒吼:“你在做什么?!”   “错的,明明是羲和!”   “你看看这大荒,看看那城池,我们何错之有!”   帝俊没有回答,漠然伸出手掌,这个时候是白天,天空却突然有星辰的光芒骤然亮起,那是一轮巨大的星星。而后,帝俊五指微握,手掌闭合,伴随着这一动作,那一轮星辰不断得坍塌湮灭。   最终化作了一道灿烂恐怖的火星,从天穹之上猛烈地砸落。   整个大荒都看到了这样的盛景。   夸父被锁定了。   此乃天罚。   而一路上奔走而来几乎差一点把羲和拉扯下来的夸父心下绝望,这力量的强大程度,以他现在的状态绝对抵挡不住,旋即却反倒是怒不可言,他踉跄着站起来,一只手指着天空,昂首怒道:   “我没有错,我等生于天地之间,何错之有!”   “我只恨没有将羲和的马车拉下人间,一拳一拳砸死她!”   “哪怕你是大荒的天帝。”   “也无法审判我!”   “我等人族,生来自由,哪怕死也容不得你来审判!”   性情宽厚的夸父大骂,而后抬手想要自尽。与其死于天罚,被认定为罪,他宁愿自己决定自己的生命,手掌重重砸在额头。可是源自于后土的力量流转着,他现在精疲力尽。甚至于无法自尽,眼看着就要眼睁睁死于所谓的『天罚』之下。   夸父浑身颤抖,突然咳出大口黑血。   是之前追逐大日的时候,被日毒侵入体内。   之前潜伏着,这个时候情绪爆发就也随之而动,夸父踉跄着差一点跪倒在地,大日高温的毒素在腐蚀他的性命。而在他死于日毒之前,天罚将会坠下将他诛杀在此。   应龙庚辰尝试给他解毒,却发现这毒素早已经深入骸骨。   是羲和所为,执掌日月岁月,让夸父的毒素瞬间累积到百年的程度。   现在那大日流浆直接从每一根血管内爆发。   看着夸父脸上的愤怒和不甘,甚至于一丝丝痛苦,应龙沉默了下,突然道:“我虽然和你才认识,但是我曾经听过人族说过一句话,志同道合之人,即是至交好友。”昆仑的武神微笑着躬身,轻声道:   “我不愿让你死于帝俊手下。”   “所以请允许我自作主张的询问,你的性命,可以交给我吗?”   夸父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温和的天神,怔怔不敢置信,突然放声大笑。   “拜托你了。”   最后庚辰手掌放在夸父的后心,双目闭住,面容不忍之色。而后出手,瞬间震断夸父血脉,在死去之前,夸父怒视着坠下的天罚,猛地将手中的木杖抛出,放声大笑。   “去你的天罚!”   “我等生来大地之上,你绝没有资格审判我!”   夸父死去,原本锁定着他的天罚也缓缓消散。   应龙闭着眼睛,夸父和后土有密切的关系。此刻他亲手诛杀了夸父,自然受到了大地的敌意和反噬,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强撑着五指微握,将大日之毒控制住,而后容纳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衣摆被气机溢散鼓荡,天神的面容涨红,眉心泛起紫色的痕迹。   祂看了一眼干裂的土地,神色宁静。   不能让大日之毒爆发在大地了。   他将夸父安葬于成都载天,而后堂然离去。   在离去的时候,路边看到了有人哀叹,说是夸父死于天罚。   终究还是有罪的啊,人。   庚辰打断道:   “并不是如此。”   “夸父没有死在帝俊审判下,帝俊也没有审判得了他。”   祂将这样的传说宣告四野——   “杀夸父者,非天罚!”   “夸父逐日,与应龙战于荒野。”   “是庚辰趁其之危,将其杀之!”   在天神威严深重的时代,第一位对天帝怒吼着你错了的人类传说。   在夸父提起兵器追杀天神而去的时候。无论结局,他已经在历史上牢牢将自己的名字烙印其上,打上了英雄和传说的标签。   画面徐徐散去,卫渊收回手掌,面容泛起波澜,低语道:   “夸父……”   “庚辰……”   “帝俊天罚。”   白泽刚刚还在好奇,看到卫渊回过神来,道:“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呆了好一会儿,怎么,是庚辰留下的气息吗,你看到庚辰了?”   卫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庚辰是怎么样的神?”   “他啊……”   白泽挠了挠头,道:“是很完美的神吧?”   他扳着手指数着道:“强大,英俊,温和,又没有架子。”   “脾气好得离谱,对神对人的态度也都一样,又有慈悲心和难得的宽容,不管怎么说他他都不会生气。如果不是那暴力玄女执掌兵戈,他才是昆仑战神。不过作为昆仑第一武神来说,实至名归。”   卫渊回忆自己见到的庚辰。   确实如此,甚至于愿意背负后土子嗣信那一脉的恨意,以及后土气机的反噬,也要保住夸父最后身为人类的尊严。无论实力还是品行都无可挑剔,可是一想到这个神灵的转世会有概率是水鬼,卫渊的表情就变得极为古怪。   眼前仿佛出现爽朗笑着把快乐水倒入高脚杯里的水鬼。   再和那位温和英俊的武神对比一下。   卫馆主陷入沉思。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庚辰真成了水鬼。   要不要想办法让庚辰尽快往生转世来得好点?   这个号儿练废了。   要不然赶快删号重来吧,庚辰。   一切都是梦哦。   你从来没有社死过。   也没有被叉出去过。   一起都是个梦。   旁边白泽不知道卫渊心底的想法,只是复杂叹息道:“无论如何,过往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遗憾也总是遗憾,夸父一怒没能有什么结果。不过他死的悲壮惨烈,也是大羿出山的契机,几千年过去了,大羿射日弓不知所踪,这成都载天,也就只剩下了这么点东西了。”   “陶匠,你还要在这待会儿,还是咱们直接去毛民国?”   卫渊将这壁画拂袖收入袖袍,打算之后给夸父。   本来想要开口,突然察觉到似乎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左右环顾了下,似乎只是错觉。   想了想,道:“只剩下七天了,去毛民国吧。”   白泽点头:“好。”   这一日,昆仑第三重试炼还有六天半。   毛民国依氏的老祖大寿,诸神各国皆来道贺,整个大荒都有商队进入城池,导致这一座都城不得不在周围扩建,整个城池都被繁花装饰,大道两侧有法力神通所构筑的流光,一片说不出的雍容和喜气洋洋。   城门口,一名白发男子平静踏入。   早有人欢迎来往之客,道:“您也是来为老祖贺寿的吗?”   “贺寿?”   白发剑者微笑点头。   “是啊。”   “贺寿!” 第五百二十章 老师   “这里就是您二位暂时居住的地方了。”   “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周围卖什么的都有,来往也很方便。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招呼一声,我就在面……”   一位身穿简单服饰的少年微笑着介绍。   卫渊左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其余人羡慕的眼光里走入屋子。   也不知道白泽是从哪里弄来的资格。   他就看到白泽跑去了某个府衙前面一顿嘀咕,刚开始还有人打算把他撵出去,过了一会儿却有专门的人员出来接待他们两个。甚至于在这人来人往,寸土寸金的时候,还能够在内城里面找到定点落脚的地方。   卫渊看到负责这些事情的官员额头冒汗。   几乎是立刻要晕眩过去的模样。   后来询问白泽的时候,看上去邋里邋遢的男子喝了口酒,故作高深莫测道:   “天机不可泄露,你猜?”   卫渊早已经精确掌握了针对这个白泽的方法。   面对白泽那一副你快来问我的表情,卫渊保持沉默,就是不接梗。   对于白泽这样知道很多东西又碎嘴的家伙来说,这简直就是最大的刑罚。   果然,这样故作高深的姿态没憋了多久,看着卫渊就是不接话,白泽就忍不住道: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秘密。而且很多是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而恰巧,我又知道很多人的秘密。”   “比如刚刚那个官员,看上去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其实喜欢偷偷穿自己夫人的衣服上街。”   “又比如先前那个威严的老头子,一本正经的,常常去青楼,夜夜笙歌,被人称为宝刀不老。”   “其实他的速度比石夷跑起来都快。”   “每天都让青楼的头牌姑娘自己吊嗓子喊叫。”   “还有另外的家伙……”   白泽兴致勃勃,就像是小区门口遛弯的大妈。   卫渊:“……”   懂了,社死威慑。   而且比涂山那种更死亡一点。   说出来基本可以考虑重开了。   白泽一句话一口酒,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一双眼睛里面泛起白色的光,就要低头看向卫渊,卫渊微笑道:“你要是敢用你的神通看我,我今天就在山海经里面记你一笔。”   白泽干笑着移开视线。   “这……怎么会呢?”   “哈哈,我不是这样的人。”   那位带路的少年没有多少修为,充其量也就是气通百脉的层次,听不到卫渊和白泽的交流,他的修为在人间算是不错的好手了。但是大荒这样的环境下,也就是基本入门的水准。   大部分的人族成年之后都会有这样的实力。   不过一辈子大概也就是这个层次。   少年给卫渊和白泽介绍着这一座都城,说是数千年前就修建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迁都的打算,一路上走的时候少年走在卫渊和白泽的一侧,给他们挡住旁边人群,年纪轻轻,穿着衣服简朴,但是收拾得干净。   卫渊问道:“你说你也是依家的?”   少年愣了下,挠了挠头,咧嘴笑道:“这,是,但是我早早就是平民百姓了啊,五千多年下来,我也就和那位老国主有个姓氏是一样的。不过这个姓氏也有些用,家里虽然穷,但是也能在都城里面找到个活计。”   “多攒点儿钱,就能在附近的城里面修个小房子,把妹妹和娘接过去。”   说起这些来的时候,少年脸上神色温和。   卫渊脚步顿了顿,回过头。   他注意到似乎有什么视线盯着他。   可是每每回过头去,什么都没有发现。   奇怪……   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屋子里,卫渊看着器皿都是铁器和青铜器,随意问道:“这儿都是用这些器物装水的吗?没有其他的?”   “其他的?”   少年挠了挠头,明白过来,道:   “哦,您说的是陶器还有瓷器吧?”   “我听其他国的商人们说过,是用泥土和石头做材料,成品又轻便又好用。而且可以有更多更好看的花纹,可惜了……   按照老国主的禁令,我们毛民国禁制使用和贩卖陶器,已经持续了足足几千年了。”   “说这样来自于泥土的器物,没有资格出现在我们的国家”   他脸上有遗憾和向往的神色,道:“我倒是很喜欢陶器。”   “用来装东西会很方便,比起铁器和青铜器也会更便宜。”   “生活会减轻很多压力的。”   “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愣了下,这么长时间里来,还是第一次会有贵客主动询问他的名字,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父母没什么文化,不识字,村子里的长老说,人活在世界上,苦难太多了,要学着石头一样坚硬起来。”   “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什么的,石头总是石头,不会改变。”   “什么苦难都打不倒。”   “就给我取了个石字做名字,您叫我依石就好。”   卫渊沉默了下,道:“不错的名字。”   按照毛民国之前定下的礼仪,少年取出一卷白纸,让贵客们写下自己的名字,白泽眼神微变,正要开口,卫渊已经接过了笔,顿了顿,在这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送去吧。”   他随手递出,而后习惯性掏了下。   因为龙虎山老天师的原因,就连卫渊现在都会随身携带着大白兔奶糖,见到这个少年模样也才十五六岁,递了一枚过去,少年怔住,而后微笑道谢着走出去。   把写了名字和礼物的名帖送回去后。   打开了糖纸,一股柔和的甜味扑鼻,他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然后用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切下薄如蝉翼的一小片,放到嘴里。   怔了下,而后眼底一下绽放出明亮的光彩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卫渊递出去那一枚奶糖的时候。   潜藏在暗处的视线一下变得明显很多,锁定了卫某人。   这一下的波动让卫渊确认,绝对是有谁在盯着自己,迟疑着走出去,走到街道上,右手按着刚刚随意买来的一柄宽剑,环顾周围。可是任由他怎么看,也没能看出什么不同来。   卫渊狐疑着转过头。   谁都没有。   他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突而猛地转过头。   人来人往,是很正常的城市画面。   还是什么都没有。   多想了吗?   而在卫渊转过头去之后,一个摊位旁边,白衣少女抬了抬头,松了口气,慢慢地往前跟过去,她现在又不是全盛的模样,尤其还不能完美控制住自己的气息。   只好面不改色,小心翼翼地往前摸过去。   卫渊沿途好几次转过头,她都精准地避开。   而后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前面已经没有了那一道身影,脚步仍旧从容。但是速度却一下变快很多,追到前面去的时候,一步踏出转过身去,然后吓了一大跳。   卫渊就站在拐角处,俯下身子微微笑着看着她。   少女追得猛了些,差一点一下载进卫渊怀里去。   眼下就这么隔了三步不到的距离,双目对视。   沉默了两秒钟。   白衣少女面不改色,绷着一张小脸往后退了半步。   想了想,又退了半步。   绷着张脸,面无表情。   “原来是你啊……”   卫渊认出了这个曾经在梼杌一战的时候见到的小家伙。   心中本能浮现出戒备。   可是在下一刻,伴随着少女眼底的流光涟漪。   卫渊心中本来涌现出的疑惑和警惕,在刹那之间仿佛消解。并不是说被扭曲了记忆,删除了感情。而是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秉持警惕和戒备的理由消失不见了。   就仿佛少女会跟在他后面,这件事情本身是完全不需要怀疑的。   认知在潜移默化的时候被改变。   就像是本能亲和,在本能层次上就觉得她绝不会对自己有害一样。   这样潜移默化般的能力绝非是神通,反倒更趋向于天然自带种族好感度满值一样,戒备之心消失,就像卫渊是在人间的某个小城的街道里,遇到了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的普通孩子。   他笑着道:“我就说好像是有谁在跟着我,不过你不是在西山界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好像比起那个时候长高了不少啊……”   卫渊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白衣少女绷着脸。   卫渊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笑道:“你等一下啊。”   伸出手掏了掏,取出了剩下的几块糖,递过去道:“要吃点吗?”   白衣少女正要伸出手的时候。   小巷子里传来了白泽的声音,懒洋洋道:“喂喂,陶匠你到底是在干啥啊,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什么了?   难道说是见到了什么小猫小狗之类的?”   “哦?这是你刚刚给那小家伙的糖嘛,你果然还有。”   “味道怎么样,分我点?”   白泽笑呵呵地走出来,一把抓住了卫渊手里的糖。   然后看到前面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女。   白泽:“……”   少女本身存在的特殊性似乎对他不起作用。   在这一刹那。   白泽突然忧伤地觉得,可能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会更好一点,面容僵硬,看着少女双瞳安静澄澈,白泽一点一点松开手来,僵笑着道:“……哈,哈哈,开个玩笑。”   “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我可没兴趣。”   白泽声音顿了下,干笑着道:   “哈,哈哈,我是说。”   “这玩意儿一看就不好吃……”   白泽嘴角抽了抽。   恨不得给自己来一下。   这时候应该像是风后那样,开口甜言蜜语来一发。   可是,可是……   我的嘴。   它不中用啊!   好在那白衣少女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想了想,把卫渊手心里的糖果都拿走了,剥开一块儿,放到嘴里抿了抿,卫渊笑道:“喜欢吃糖啊,往后有机会的话,我知道有很多很好吃的点心。”   白泽僵硬着转移视线,完全没打算插口说话,道:   “对,对了,陶匠。”   “你那徒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卫渊挑了挑眉。   王宫之中。   依日月微笑着送别了前来的神使。   这五千年来,他不惜代价地去取悦天上的诸神,为的就是在生机将近的时候,从神灵的手中,得到可以延续寿命的不死药,继续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   以至于千年万年,不死不灭。   那时候的自己,虽然本身的起点只是平凡朴素的人类。   却也和神灵没有什么区别了。   自古而言,胜者王侯败者寇贼,五千年前的事情就让它彻底地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吧,依日月摇了摇头,过去的东西都太过于遥远了,遥远到那些经历都模糊不清,那些故人的脸也都遗忘。   五千年养尊处优。   他有着最大的声望,来往结交的都是天神和尊者。   会有大荒的正神前来给他贺寿,整个四海八荒的国度都会有商人前来他的麾下,他吃和神灵一样的饮食,穿着的是异族编织的绸缎,能够有整个国家最美的女子作为妻妾,一国之主,比起过去那个伺候泥土的学徒,天壤之别。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吃下大荒天神赐下的不死药。   就此抛弃人的身体,成为不死不灭的神灵。   依日月看着送来的那些卷宗,上面都是大荒贵客前来为自己贺寿的名字,他带着早已经不再在意的视线扫过这些名字,突而微微一僵,手掌颤抖了下。刹那之间,远去的记忆,那阔别五千载的回忆瞬间涌现心头,什么五千载国主的雍容,什么与天神来往的尊贵,瞬间崩碎。   在白色的帖子上,一个古老的文字显眼地可怕。 第五百二十一章 老师弟子   雪白的纸笺上,墨色的渊字将依日月心中最不愿面对的过往唤醒了。   渊,渊——这个名字,是他?   是他吗?   不,不是他。   不可能是他!   依日月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那只是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   是早就在记忆里跟泥土一样腐烂的人!   这样的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一个个念头疯狂地在依日月心中浮现出来,冲击着他的内心,他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可能的场景,有可能禹王根本没有死,有可能是禹王的后裔前来复仇,也有可能是那个记仇的女人,神女女娇握着神农鞭来到大荒。   曾一次次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但是无论如何,他从没有预料到那个叫做渊的男人会出现。   那一瞬间除去了荒谬和不知为何的恐惧,浮现在依日月心中的竟然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感觉,就仿佛是已经在灯红酒绿,繁华至极的世界中央,看到了木木讷讷束手无措的父母,看到他们的裤腿还有泥土的痕迹。   那种由衷浮现出的厌恶感。   对于即将成为神灵的他来说,这是一种不光彩的过去。   依日月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沉默许久后,他还是做了相对应的准备,现在大荒各个区域的国家商队都已经抵达。就连神灵也已经来到了毛民国,他不可能也已经没有办法再将这件事压下去。   而依日月心中隐隐不安。   假若真的是他……   那么以那位老师的性格,肯定不可能是来找自己聊天叙旧的。   他看向旁边的宝物,想到了那位已经抵达了宫中的神灵。   “真的不需要我陪着吗?”   “我想,这次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泽看了看坐在房间桌子旁边,安静看着书的白衣少女。   转过头,以无比诚恳真挚的眼神看着卫渊,再度地道:   “你看,如果我在的话,至少可以给你挡刀子对吧?”   “我好歹是神兽之躯。”   “身大力不亏啊,本体还有鳞片,相当吸引注意。”   “你就把我带上吧。”   卫渊目光古怪注视着白泽,道:“你平常不是最反感去冒险吗?”   “今儿是怎么回事?”   白泽打了个哈哈,语气僵硬道:“危险?什么危险?”   “我觉得那依日月的寿宴里肯定是有好酒好肉的。”   “那里真的,一点都不危险!”   “总之你就把我带上吧,别把我留在这儿。”   “好吗?”   卫渊沉思,然后在白泽期待的目光当中摇了摇头,道:   “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你还是留在这儿吧。虽然我留下自己的名字,是打算让他这两天心里压着块石头,进一步压迫他的内心。不过也确实可能给他留下了提前准备的机会。”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再说了……”卫渊补充道:“小白还在这里,你得护着她。”   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白衣少女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毛。   但是还是冷冷淡淡没有说话。   白泽几乎要哭出来。   怕危险?   护着她?!   谁危险啊,谁能有这位祖宗危险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去去就回来。”   见白泽还要开口,卫渊开口打断他的动作。然后温和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外面的阳光温暖,晒在他的脸上,卫渊莫名觉得有一丝丝烦躁的感觉,伸出手指拉了拉领口,走出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时的表情。   白泽一点一点僵硬转过头去。   想了想,抬起手想要拉开门,把自己蹭出去。   因为不肯开口说名字,而被卫渊取了小白这个大路化昵称的少女眼眸平淡,淡淡道:“回来。”   “……哎,好嘞。”   白泽干脆利落转过头。   少女低头看书,淡淡道:“不准提我的名字。”   “安静。”   “好嘞,您歇着。”   一身青衫的邋遢大叔白泽抱膝蹲在墙角。   仰头欲哭,无语凝噎。   呜呜呜……   好弱小,好无助,轩辕啊,你在哪里。   怎么还不回来?!   这世道变了,挂件都能打人了,还有那谁……   我一只兽应付不来啊。   “您来了。”   仍旧还是那个叫做依石的少年,收拾得干干净净,为卫渊引路。   只是脸上的微笑和神色更为亲近和发自真心了些。   白发的剑者压制了心中丝丝缕缕的躁意,微笑询问道:   “之前的糖好吃吗?”   依石重重点了点头,道:“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以前听都没有听过。虽然说蜂蜜也很甜,但是和这个不一样,这个有点牛奶的味道……”   他声音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您,这糖是从哪儿买来的?”   “现在商队这么多,整个大荒的东西都能买到。”   “我想买些带回家,给妹妹和娘。”   卫渊轻声道:   “现在可能还没有。”   “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大概过些年,你就会见到了。”   “是吗?”   “那真的太好了,我会多攒点钱的。”   少年的神色快乐而满足。   沿途卫渊注意到他还是在看着那些来往商队货物里面的陶器,随口问道:“对制陶感兴趣吗?”   少年挠了挠头,道:“……这,说感兴趣也很对,但是也好像不是那种感兴趣。”   “只是觉得这是一门手艺,而且,为什么别的国家都能用陶器和瓷器,我们就必须要花费特别特别贵的价钱去买铁器之类的?就很奇怪……有陶器的话,就能省下不少钱,而且学会做陶器的话,自己偷偷用也很好。”   “所以真要说非常喜欢陶器,好像也没有,只是为了生活……”   卫渊笑道:“生活……没错啊,陶器本身就是用来装东西的,制陶的手艺也就只是为了生活,满足生活了以后,才能够再去讨论其他的,这样……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些制陶的手法,可以和你讲一讲。”   少年惊愕之后,连忙点头。   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各处都是叫卖货物的声音,有卖灵果的,卖布料的,还有卖好酒好肉的,白发的剑者右手提着之前随意买来的剑,嗓音温和平静,把涂山部最初的制陶技术,和现代陶艺工艺的核心娓娓道来。   旁边少年依石听得认真,一点一点记在心里面。   到了地方的时候,讲得也已经差不多了,依石忍不住道:“您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卫渊微笑回答道:“我其实也做过一段时间的陶匠。”   “啊?您么?”   依石惊愕至极,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却满头白发的男子居然说自己曾经做过陶匠。毕竟在这里,在毛民国,陶匠算是被禁止的职业。甚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这是被鄙夷的低贱职业。   “您做过陶匠?”   依石挠了挠头,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道:“那我能不能给您做学徒啊。”   “我会很用功的。”   卫渊怔住,回过头看向这少年。   最后温和笑着道:“不了,我已经有过学生了。”   依石失落道:“啊……这样啊……”   “那他人呢?”   卫渊沉默了下,回答道:“死了。”   “被『杀』了。”   少年脸上浮现出抱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不再提起这个事情。   而是去谈论今天的宴会会有多少多少尊贵的客人,希望引开卫渊的注意力。   心中也越发好奇这位卫渊先生的过去。不过,这应该是那种见多识广又心善的好人吧?   在进入这里的时候,护卫将卫渊手中的剑扣了下来,卫渊也不在意。   只是心中的那股躁动之意越发地浓郁。   因为白泽之前弄来的资格,他倒是能够和依石一起进来。   踏入之后,卫渊微微敛了敛眸子,冥冥中已经能感知到一股因果。   眉心泛起金色流光,卫渊仿佛在此刻踏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徐步往前,周围之人对他竟似视若无睹,完全忽略了这个白发的男子,唯独带着他来的依石还有点印象,一回头发现卫渊不见了,连忙追了过去。   “啊,卫先生,停一下啊。”   “不能够再往前面了。”   “那里是禁地啊,会被抓的。”   少年焦急地拉住卫渊的袖口,但是却突然发现周围披坚执锐的护卫竟仿佛完全看不到自己似的。而就在卫渊踏前一步,依石被拉得踉跄了下,前面大门豁然打开,他下意识抬起头来,脸色一下变了。   这里居然是老国主隐修的宫殿。   而在前面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正是传说当中和禹王有关联系的,毛民国的开国之主,依日月。   擅闯禁宫,按律当斩。   少年面色煞白,下意识就要跪下。   而这个时候,他余光看到那中年男子似乎也怔了下。   毛民国的国主沉默了下,道:   “我还想着,会不会是我猜错了……只是重名,或者说巧合。”   “居然真的是你啊。”   他的声音顿了顿,复杂道:“老师。”   卫渊身侧的依石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而后,虚空之中。   似有一声剑鸣升起。 第五百二十二章 清理门户(感谢Milli0_0n万赏)   依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旁这个和善可亲,儒雅温和的好人,居然是眼前至少五千岁的老国主的老师?   这一幕让他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卫渊看着眼前的依日月,突然出手。   手指轻轻点在旁边少年眉心。   神通运转,封闭抹去了依石刚刚所看到的事情。甚至于包括少年对卫渊自己的认知都被干扰,双目失去了神采,卫渊再一拂袖,一股柔风便将他送了出去。   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就个人而言,他并不想将无辜的人牵连其中。   依日月只是安静看着眼前白发男子的动作,没有出声。尽管说卫渊现在用的是大唐时期的外貌。但是带给依日月的感觉,不知为何和当年竟然没有什么区别。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白发剑者就是当年的陶匠。   中年男子带着一丝怀念的微笑,道:   “老师……你还是一样地心善啊。”   “今天是我的寿宴,您能够来这里,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您介绍给大荒的诸位神灵,祂们神通广大,地位超凡,对你肯定是有莫大好处的。尤其是禹王的好友,祂们定然会另眼看待。”   即便是这个时候,依日月仍旧面色从容。   白发剑者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丝丝缕缕躁意再度升腾起来。   压制情绪,眼眸平淡注视着依日月,道:   “变了不少。”   “但是我今日来这里,是要向你要一件东西,问一件事情。”   “本来想要将当年给你的名字要回来,不过现在看起来,你早就把那个名字忘掉了,这样也好。”   “当年你把禹的计策透漏给了谁?不要说是帝俊,以你的身份,哪怕是现在,都没有资格去见到大荒的天帝,又是谁,帮助你将消息透露给了大荒……”   是的,哪怕是渊的学徒,在当年的涂山部也只是个普通的人族。   这样的人哪怕是知道了禹的计划,但是又怎么能够把计划透露给大荒诸神?   肯定有其他的途径,有其他的人,这才是卫渊真正的目的,依日月脸上温和的笑意收敛,深深注视着自己的老师,突然道:   “你还是觉得我是错的?”   “我是不可能告诉你他是谁的,你放弃吧。”   “本来还想念着当年的一点点师徒情分,给你留下点面子和退路,看来,渊你和当年一样,不知悔改,不知敬畏!”   “当年的事情,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错!”   依日月情绪波动,怒视着眼前的白发男子,似乎要把这五千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一口气喷薄出来,道:“谁都知道,以人之力去对抗天神那是找死的事情,你怎么能知道我们这些弱者的心情?!”   “以人对抗神啊!”   “那个时候,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死在外面!”   “是,你们是英雄了,你们是强者,做出了不得的事业啊!”   “可是我们呢?你有考虑过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立场吗?!   我们这些普通弱小的人,就应该为你们所谓的叛逆去送死?!为什么要去反叛天神?!我就算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想死!”   “我就只是想要活着,我有错吗?!”   “我没错!”   依日月吐出一口气,道:“错的是你们!”   卫渊平淡反问道:“是我们?”   “当然!”   依日月情绪隐隐激动,道:“禹王天生神圣,契是伏羲的血脉,女娇本身也是涂山氏的神女,我凭什么要去为了这些人的妄想去送死?哪怕你不也活到了现在?你们和我们不一样!”   “其他人想要去死是其他人的事情,我只是想要活着!”   “我有给自己做出抉择的自由!”   卫渊环顾周围,突地淡笑道:“你这样子,可不像是只想活着啊。”   “这些宝物,每年有多少会送给神灵,让他们延续你的寿命?”   “我看过了周围的城池,以乐善好施的名头把人族吸引到你的城市来。然后再层层盘剥他们,最后把财物一半自己享受一半恭恭敬敬地交给那些神,然后再苟延残喘几年的寿命。”   “依日月,给神做狗就是你的自由吗?”   依日月突然伸出手,手中多出一柄镶嵌着各种各样宝石灵材的长剑,带着一股寒意猛地刺杀向卫渊,一刹那间爆发出的力量和煞气,足以证明这五千年来不算是虚度,卫渊伸出手,猛地一拳砸在这剑身一侧。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这剑的剑身直接被砸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依日月面容涨得通红,死死盯着卫渊。   “你刚刚提起了我们,那我且问你,当年和神交手一战。”   “谁负伤最多,谁最后战死?神魂都不得解脱?”   “是禹。”   “又是谁现在享受荣华富贵?!”   “是你。”   白发剑者面色平静。   “我当初救你的时候,我可曾有想到过我会死?”   “禹向诸神拔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地近乎魂飞魄散?”   “那么你当年,出卖禹和人族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禹会死,那些看着你长大的人会死?!”   依日月面色煞白。   当年的心魔再度浮现出来,他当然知道自己背叛人族之后,那些炎黄部族可能性的下场是什么。甚至于如果不是女娇当初支撑住了局面,事情就会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   所有知道他背叛的人,都会被诸神清洗诛杀。   唯独他能幸存。   那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那黑暗扭曲的过去。   而卫渊连续数个问题,突地发力,猛地一拳直接将这柄剑砸碎,依日月被庞大的力量反噬,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朝着后面横砸出去,那柄以毛民国五百年积蓄所铸造的宝剑就这么碎裂。   剑是好剑,但是剑能发挥出多少的效果,要看人。   依日月眼前一阵阵发黑,捂着胸口,勉强抬起头,看到白发剑者手中握着半柄残剑,眼眸冰冷俯瞰着自己,道:“我当初救你的时候,没有去想自己的死活;   禹当初为了人族奔走的时候,没有想过自己的死活。”   “当时征服相柳,讨伐共工,根治洪水,驱逐病魔的时候。”   “为了人族延续下去挺身而出的千千万万之人。”   “没有想过自己的死活。”   “而你,要用千万人的死来满足你自己的活。”   “我从不曾说过一个人想要活着是错的。但是你至少不能以杀害同胞,背叛家国作为代价……   是我忽略了对你的教导,所以我今天要收回我当年给你的名字,你根本不配拥有它。”   依日月捂着胸口艰难后退,道:“你要的话,就收回去。”   “收回去,收回去吧。”   “我不要了!”   卫渊俯瞰着他,突地道:   “你知不知道,当年的禹为什么留下你的命?”   依日月怔住,而后突然回忆起来,当年被禹王追击到的时候,那雄伟的男子一剑诛杀了另一个叛徒,要杀向自己的时候。却迟疑了,沉默了许久,将曳影剑收起来,道:‘依石,这是渊取的名字……。’   ‘你的命是渊保下来的。’   ‘这一次,我不杀你。’   依日月的瞳孔收缩,倒映出白发剑者漠然无光的瞳孔。   “我给予的名字,让你能够苟活下来。”   “所以,这个名字和你的性命共存……”   依日月从不曾想到,在那个好脾气的陶匠眼底会看到这样恐怖死寂的眼神,他猛地挣扎起来,周围早已经亮起了阵法,这正是之前的设计,依日月用尽全力弹出一道流光,落向旁边的不死药。   这是真正的不死药。   诸神许诺给依日月的不死药,只不过是这一株正品的一枚叶片。   他知道诸神并没有真正把自己看在眼里,自己向他们求救他们未必会来。所以想方设法让神灵将不死药的主体放在了自己的宫殿。此刻激发了不死药的阵法,瞬间一道青霄冲向天空。   依日月松了口气,大口喘息着,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下来,他踉跄着坐倒在地,而后笑起来,道:“你,你放弃吧,哈哈……”   “还是这么地蠢啊,老师。”   “这阵法来自于天神,你是不可能……”   嗓音戛然而止,卫渊手中的断剑探出一道剑芒,就这样将散发出的阵法直接横斩斩出了一条裂隙,那口镶嵌着宝石的利剑剑刃压在了依日月的脖颈动脉处,森森的寒意,让依日月原本升起的狂喜凝固,而后坠入了无止尽的深渊。   白发的剑者神色漠然,他感知到了神灵的出现和逼近。   心中那一股燥气让他之前居然忽略了这些,居然没有瞬间去取了这逆徒的性命,为什么呢……   依日月额头渗出冷汗,道:“老师……老师你冷静些,这里有天神在,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和天神对敌,我本身也大限将至,老师你冷静点,你原谅我,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那柄剑缓缓地收了回去。   依日月松了口气。   抬起头来,剑被抛弃,却看到卫渊身躯猛地踏前,右手握拳,狠狠地凿穿了裂隙,猛烈地砸在了依日月的脸上,这一拳将卫渊这具肉身的蛮力完全地发挥了出来,伴随着骨骼的破裂声音,依日月保养得很好的脸变形,扭曲。   猛地张口咳出鲜血,而后重重砸在墙壁上。   灵材修建的墙壁没有那么容易破碎,让依日月把这力量吃足了。   为什么没有用剑瞬间杀了他呢……   卫渊自语。   “用剑杀你,太便宜你了……”   “这一拳,是我的份。”   卫渊吐出一口气,安宁的神色里面却能隐约看出几缕狰狞。   依日月伸出手想要阻拦,道:“你听我解……”   卫渊早已经出现在他一侧,猛地旋身,右腿像是钢鞭一般抽出,暴烈地砸在依日月的腹部,腹部的宝衣上爆开噼里啪啦的法术灵光。而后直接撕裂,卫渊旋即紧跟着又是一腿砸下,这次爆发的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依日月阻拦这一下的手臂直接扭曲,从手肘处爆出了森白色的骨刺。   他前所未有地剧烈惨叫起来。   “这一下,算是禹的。”   卫渊右拳猛地砸出,将依日月打得身躯扬起,脊椎骨不正常地扭曲。   左手抬起,按住依日月的头。   庞大的力量从脚部升起,顺着脊椎蔓延,爆发,猛地将依日月砸在地面上,大地直接崩裂出裂痕。   “这一下算是契的,我替他打。”   “还有这一下……是你师兄的……”   “这一拳,是为依石打的,是你亲手杀了他……”   自出门开始一直盘旋在心中的躁气,和情绪本身所融合,卫渊像是疯狂的猛兽一样,不顾章法,不顾自己现在在哪里,不顾即将到来的,不知道或强或弱的神灵,只是一拳一拳在依日月身上砸下去。   将依日月的骨骼砸断,血肉崩碎,骨刺刺穿到身躯里。   毛民国的国主像是被打碎的西瓜一样。   每一拳每一脚都将怒意发泄出来,每一拳都伴随着低声怒吼和惨叫,天边的神灵猛地撞破了宫殿的大门,怒道:“你是谁,胆敢来此……”   白发剑者抬起血淋淋的右拳,横扫一眼,突地怒喝:   暴虐的气质,残留的煞气,以及最为精纯的剑意。   前所未有地融合。   心神合一。   一瞬间将那神灵撞飞。   卫渊低下头,呼吸喘息着,心中的暴虐徐徐安静下来,看着依日月眼底的希望瞬间变成绝望,语气安静道:“好了,我自己的气姑且消了些,我没有资格原谅你,所以我会让你活着。”   “以魂魄的方式。”   卫渊提着依日月的头发,将他首级提起来,魂魄被直接封锁入眉心。   双目漠然死寂。   “我会将你带回人间,女娇还在那里。”   “原谅你,是她该做的事情。”   “我所要做的,只是把你带回去。”   涂山女娇?!   依日月的魂魄颤抖恐惧,几乎瞬间要因无边的恐怖震散。   卫渊眉心佛门之光流转,生生将这魂魄镇住。而后提着他的首级,缓缓起身,呼出一口带着灼热的浊气,怔怔许久,突地笑了一声,右手随意伸出,那柄坠地残剑飞入掌中,一手人头,一手断剑,白发如霜,剑气如雪,堂而皇之迈步走出了这里。   前面是数尊面色惊疑不定的神灵,是整个毛民国的禁卫高手。   是和依日月交好的大荒强者,其中一人看到好友惨状,目眦欲裂,道:“奸贼!”   “你居然做出如此暴行!你今天休想离开这里!”   “我要你血债血偿!”   卫渊已没了解释的心情,暴徒就暴徒,一剑斩去,暴虐的剑气从天而下,猛烈斩落,那位异兽所化的高手面色煞白,双臂交错拦住这剑气,闷哼一声,再无声息,剑气直接在大地上斩出一道狰狞的裂隙,那位强者直接陷入昏迷,裂隙蔓延不知多深。   周围一瞬死寂。   白发剑者徐步而行。   心中燥气缓缓散去,一身锐气冲天而起。   “我看这大荒四域……”   “谁敢拦我去路。” 第五百二十三章 转机   森锐的剑气,平静的言语,混合成了强横的压迫感,四面八方铺展开来,伴随着旁边那不知道有多深的剑痕,以及丝丝缕缕刺骨的剑气弥散,整个幻境刹那间变得一片死寂。   没有人出手。   卫渊迈步往前。   周围数十上百名闻讯赶来的高手一步步往后退。   气氛压抑地过分。   远远地有察觉到动静的游商护卫们站在高处远远地眺望,被这一幕给彻底地惊住,那名一身甲胄,被卫渊以怒喝喝退的神将抬手招出了兵器,是一柄泛起流光的长枪,咬牙怒道:   “……哪里来的窃贼,居然敢盗窃天帝的宝药,还不速速交出来?!”   “宝药?”   卫渊抬了抬眸。   似乎有所明白,随手一招。   背后宫殿里面,被装进盒子里面的不死药飞出来,卫渊握在手中,知道这是不死之药。但是此刻他并非是为了求药而来,而是为了堂堂正正地诛杀叛徒,只随手将这药扔过去。   神将怔住,下意识将宝药接住。   白发剑者单手握着残剑,淡漠道:“盗窃之事?”   “我还不屑做那种事情。”   “若是不敢打,那就退开。”   “不要挡道。”   周围原本是为了来贺寿的诸多高手彼此对视,视线下意识落在躺在剑痕当中,沉沉昏迷过去的好手。而后缓缓朝着后面退去,他们只是来这里贺寿的。   现在寿礼变成了葬礼,他们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得罪这样的高手。   封闭着的包围一点点散开。   那神将看着手中的宝药,松了口气,只道是对面畏惧于大荒神庭之威,这也实属正常,整个浩瀚无垠的大荒之中,谁人不畏惧于诸神的威严,而后桀骜和不忿之意升起,冷声道:   “你就这么走了?依日月是我大荒神庭在下界的重要人手,你将他杀了,方才又出声辱我,偷窃宝药,而今还不束手就擒?”   白发剑者微微挑眉。   似乎叹了口气。   突而踏步靠近,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那神将面前。   神将心中惊怒,手中的枪下意识递出,却被卫渊转身一剑格开。   随手将依日月的头颅向上一抛,袖口一招,就是袖里乾坤的神通,将这首级收纳,右手之剑猛然刺出,那神将躲避不及,神力护体,那剑却是个虚招,被卫渊重重一脚踏在腹部。   服用了不知道多少种异兽的怪力,这时候不知为何被激发了出来。   神将瞬间暴退,手中的宝药握不住飞起。   神将稳住身躯,身上爆发出一道道气劲,道:“你做什么?!”   卫渊伸出手将这不死药扣在手中,拈了拈:   “我改变主意了。”   他看着震怒的神将,以及旁边的另一位天神。   问,给脸不要脸怎么办?   那当然就是直接照着脸上狠狠得抽。   这是禹说的。   契补充说,禹说的对。   他舒展了下身体。   “盗窃?”   白发的剑者回答道:   “不,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的掠夺!”   声音传出去,就连极远处注意着这里动静的那些各族各国游商都一时间寂然无言,大荒四域多少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敢说出掠夺天神至宝这样的话。   两名神灵对视一眼,同时搅动气息,将兵器指向前面的白发剑客,向周围本来已经有了退却之意的众人下令道:   “拿下他!”   众人脚步刹那一顿,本来已经打算转身不趟这一趟浑水。可是现在神灵下令,他们面容挣扎了下,还是转过头来,在这个世道。哪怕是他们这些人间的强者,也无法违抗天神的命令。   否则的话,不只是他们自己,就连自家亲族都没有好下场。   其中有想要浑水摸鱼的,也有想要奋力搏杀,给天神留下个好印象,好借机博取好处的,以及,那些根本分不清楚行事的,就只被这气机裹挟着往前冲杀。   虽说如此,但是那一瞬间上百道气息爆发,仍旧让人心中畏惧。   为首神将没有藏在后面,怒喝往前,双手握枪,猛烈地抽击。   气势磅礴,枪锋明明纠缠着足以一枪裂山的气劲,却丝毫都不外泄。   卫渊单手提着一柄早就断裂的剑,看着眼前这些蜂拥而来的高手,脸上神色平静,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提起了手中的剑,九天玄女所传心决运转,断剑猛地劈斩而出,周围数名高手的兵器被拦住。   不过数个回合,他们手里的兵器居然被这一柄断剑所斩断。   就仿佛这些使用兵器的大荒修士,不管是招式还是攻击的思路,竟都被那一柄断剑牵着鼻子走,在单纯的技巧之上,被彻彻底底地压制,竟然如同刚刚开始修行的初学者一般险些撞在了一起。   卫渊拂袖一扫,数名高手咳血飞退。   忽而,大地崩裂,本体是地底妖兽的两名壮汉直接从地脉之中沸腾而起,拉扯住卫渊身躯,要将他直接拉入地面,卫渊皱了皱眉,想要震开。却被拉扯住不动,前面又有数名修士各自施展神通杀来。   卫渊吐气开声,双脚猛地往下踏,剑意爆发,直接下沉,两名本体双手之上有着鳞甲的凶兽只觉得双手刺痛无比,再握不住卫渊的双腿,卫渊长啸一声,掌中断剑仿佛化作一圈寒芒,直接横斩将诸多兵器斩断。   而后凌空跃起重重两脚,直接将那两名凶兽振飞出去。   他本身对于凶兽要害的了解,结合其此刻的修为。   轻易就将这两头凶兽打得重伤昏迷。   神将趁着卫渊调息回气的空隙,怒喝出枪,气势如虹。   卫渊手中之间刺出,虚空仿佛化作泥潭,一柄柄裹挟着庞大劲气的兵刃。甚至于本身就是气机尽数被一柄长剑搅动,声音都仿佛被研磨碾碎,碎裂的兵器被气机卷动浮在空中,虚空中仿佛一柄无形之剑凝聚。   刹那之间,剑鸣之声清越,冲天而起。   剑气剑势轰然砸落。   神将双手握枪死死拦住。   目眦欲裂。   挡住!   给我挡住!   细碎的咔嚓声中,神将思绪凝滞,瞳孔骤然收缩——   以天神之力凝聚的长枪,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裂隙。   而后。   铮然断裂。   凡人的钢铁,斩破了神力。   与此同时?昆仑山南渊,九重天门之前。   开明兽所化的青年正在和九天玄女闲谈。突然微微一怔,而后下意识望向了大荒的方向,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而后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果然啊,依日月的生机已经被斩断了,只留下了一缕神魂还在,现在那边的兵戈之气又如此地浓郁,看来,渊果然是选择了去清理门户,而不是选择去参加昆仑试炼。”   “烛九阴啊烛九阴,你可输了。”   开明兽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夸父疑惑道:“……为何现在就说输了,现在距离所说的时间,还有四天多些啊。”   开明兽微笑道:   “确实是四天时间,但是在这四天时间,要从毛民国杀出,重新回到大荒西侧,要么就要通过石夷那个脑袋不好使的家伙镇守的西北隅;   而如果不想要和石夷对上,就得从大荒北侧绕过大荒东,大荒南,再回到大荒西。”   “无论哪一种方法,时间都远远超过了四天。”   “况且,就算是能够回去也是来不及了,这一关的关键是得到三青鸟的认可,轩辕之台去射弓,只能够算是一次好处。而三青鸟的性格,玄女你是知道的,自矜自傲。”   “虽然秉性不坏,但是想要和她们混熟,四天时间可是远远不够的,更不必说,从他们的手中得到那印记了,简直是太难。”   开明兽注意到烛九阴神色,故而微笑道:   “怎么,烛九阴,你还是不相信?”   烛九阴不置可否。   开明兽道:“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我赌他无法承担昆仑山主,我要是赢了,那么你欠我一次出手。”   烛九**:“要是你输了呢?”   开明兽道:“要是我输了?”   “那么就可满足你的一个愿望,或者说,那位渊一个愿望也行。”   烛九**:“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开明兽微笑道:“便是让我从这里跳下去,让我把这白玉石桌给硬生生啃下去了,都没有问题。”   烛九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好,赌了。”   夸父凑过来,有些担忧地道:   “……这,烛九阴冕下,要是输了的话……”   灰袍男子神色平淡,只是默默揉了揉自己的右眼眶:   “放心……”   祂幽幽地道:“我输多少,都会折算给那家伙的。”   宽厚的人族英雄:“……”   没想到冕下你个浓眉大眼的,心里也这么黑吗?   夸父看了看打算看热闹哈哈大笑的刑天,玄女,烛九阴。   已经微笑和善的开明兽。   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他本来想说这样是错的,但是突然意识到一点,当你周围所有的家伙都是内心腹黑的时候,你不腹黑,那你就要考虑,是不是错的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腹黑才是世界的王道!   当你周围全部都是内鬼的时候。   那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或许,你才是内鬼。   一拳砸出,又是数人倒下。   卫渊控制着力度,并没有可以追求杀伤。   但是面无表情地击溃一个一个的敌人,仍旧让人恐惧,如契所说,必须要以共工祝融的神之气息,在烛九阴双瞳之下洗练,才能彻底激发出这一具身体的潜能。   只是这样的潜能也是有极限的。   卫渊眼下胸腹激荡的气血,感觉到力量逐渐衰弱,神色却仍旧漠然沉静,看着那刚刚险些被斩做两断的神将不只是以什么手段恢复过来,和另外一名神灵联手冲杀过来。   卫渊呼吸的时候胸腹有痛感,却大笑起来。   掌中长剑如同霜雪:   “好,你们两个一齐上!”   “这一剑,看你们能不能接得下来!”   掌中之剑再度劈斩而出,这一次,这柄大荒驻国之中已经算是不错的名剑彻底化作了齑粉,剑气暴烈地斩出,远远旁观的游商们都觉得心底悚然一惊,只觉得土气沉沉,而后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快看,那儿!”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而后齐齐失语。   整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居然出现了一道笔直的裂痕,从后殿一直蔓延到了宫门处,剑痕笔直森然。甚至于隐隐然能够看到,地面的裂隙因没入大地的剑气所逼迫,还在往外蔓延,一直到了城池大门之处。   这一剑,将整个羽民国的国都斩成了两半。   当年据说是女娇为表歉意而做的石碑,彻底化作了废墟。   卫渊一剑斩出,两名神灵再度被逼退。而卫渊性子上来,杀得性起,不顾身体,要强行提气再度出剑。却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直接将自己拉起来,而后传来白泽的声音:   “收手啊,你要杀到什么时候?”   “小心伤了你这身子的底蕴!”   卫渊心中一凛,先前的战意和煞气这才有些收敛。   低下头,看到化身为原型,如同麒麟,又如同龙兽,生有独角而长毛的白泽,四足踏着云气,正在飞快地奔走着,周围的人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而那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女坐在白泽背上,一只手拉着卫渊。   想了想,抖手直接把卫渊放在自己前头的位置上。   白泽直接飞到空中,心有余悸道:   “这不是寿宴嘛,怎么这么危险。”   “你都和人拼命了,你这是拿了旁人什么东西了?”   卫渊从那种战意状态脱离出来,道:“也没做什么。”   “杀了依日月,顺便把帝俊的宝药抢了。”   白泽点了点头,道:“哦,确实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杀了国主以后把帝俊……”   “等下,你特么抢了谁?!”   “帝俊?!”   白泽声音一瞬间提高了八度,浑身的毛发都炸开。   在大荒。   抢帝俊?   你的头是什么做的?!   卫渊动了动身子,他总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很有点像是八九十年代,骑着单车的少年……   自行车横杠上坐着的那个少女。   他想要换个姿势。   白衣少女绷着脸看着他,面无表情,右手抬起不轻不重在他额头一下。   言简意赅:“别动。”   卫渊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哑了火,刚刚的煞气啊什么的,半点没剩下,老老实实地:“……哦。”   而白泽好不容易才从刚刚得到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嘴角抽搐了下。   心中甚至于升起把这个家伙从到大荒那边换取赏钱的念头。   哀叹不已,这一下好了,今天过后搞不好直接成了通缉犯,几千年的摸鱼生活就此宣告终结,又感觉到背后卫渊的身体状态,咬牙切齿道:“你啊你,这身子也开始撑不住了吧?”   “我跟你说你这肉身吃了那么多的宝物,但是本身还是凡人之躯。”   “平常溢散出的那些药力还好,虽然不强,但是在身体负荷的限度内。”   “现在你这一架打得,靠着剑术境界撬动了体内的药力,看起来好像是身子越来越强。其实也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早就超负荷运转了,你的肉身本身撑不住这股药性的。”   “要是早去完成昆仑试炼,去轩辕台上进行洗练,强化一次肉身,就没这个事情了。”   “这下好了,迟了,说什么也晚了,就算是能回去,三青鸟的臭脾气也不可能答应的,唉……”   “这么短时间里,怎么可能从三青鸟手里拿到令牌啊。”   白泽垂头丧气。   有挂件和挂件的同病相怜。   卫渊感知到自己的状态,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那白衣少女抬了抬眸。   “三青鸟?”   她想了想,道:“那三小只,很乖的。”   白泽身子一僵,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白衣少女道:   “要东西的话,我可以拿到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你可听说过天罡神通……   “能够拿到?”   卫渊和白泽都愣了下,白泽知道卫渊的打算,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通过昆仑试炼。只是为了诛杀依日月过来的,那是拉都拉不住,和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卫渊本来也对昆仑试炼不抱希望。   他可不知道烛九阴和开明兽在自己身上搞赌约。   只打算找个地方静养,先把现在这个身体的药力解决掉。否则真的要像是白泽警告的那样了,但是没有想到白衣少女给出了另外一个可能。   “嗯,可以。”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面无表情的少女看着他,道:   “你刚刚最后一剑,为什么要把力量余波导入地底?”   “你那个时候,收力了吧?”   卫渊尴尬道:“你看出来了?本来想要彻底砍出去的。”   “出剑蓄势的时候察觉到了问题。”   “这一具身体毕竟还有些捉摸不透的地方,药力撬动比我预料的快。   不收敛一下的话,我怕我控制不住力量,彻底爆发全力就代表着精细度肯定会下降。因为往往舍弃控制,就能换来更大的爆发。”   “剑势再展开的话,哪怕是我也没有办法圆融地掌握。”   “会有余波,会有溢散的劲气。”   “所以只好把那些余波导入地面了。”   白泽咬牙切齿道:“怎么,你还担心把那两个神给杀了?”   “不,不是神。”   卫渊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回答道:“刚刚只是在搏杀,我以剑式压制住了他们。但是剑势一旦完全展开,剑气溢散和神灵的权能冲击,肯定会爆发气劲,这一座城会被剑势的余波摧毁,至少摧毁三分之一……”   白泽张了张口。   卫渊低下头,沉默了会儿,看着那些藏在自己屋子里的普通人,道:   “神可以不顾人,但是我们这些出自人族本身的家伙都不顾的话……   说不过去,白泽,假如我为了自己的生死而不顾他人的生死,那么我和依日月有什么不同?”   “拥有强大的力量,绝对的自我和肆意妄为,蔑视他人,我和那为了自己开心就驾驭十轮大日的羲和有什么不同吗?并没有不同了啊……”   卫渊摇了摇头,道:“趋利避害者为生灵。”   “但人往往会给自己以约束。”   “越是强大,就越要懂得约束自己,至少对于我来说,普通人的性命永远应该是有力者的底线,人族的强者应该以无辜者的生死作为边界,那一剑彻底爆发斩出的话,可能能够取得更大的战果。”   “但是就不只是在大道上斩出一道剑痕了……”   “会有成千上万普通人因此而亡。”   白泽沉默了下,有些气弱,道:“也是。”   “那刚刚两个神怎么样了?”   卫渊道:“被逼退了。”   “至于伤势……”   他想了想,伸出手虚劈了下,道:   “我是冲着他们斩下去的,那一剑他们绝没有避开。”   “余波却斩到了后面的建筑。”   “你猜祂们怎么样了……”   白衣少女听完卫渊的回答,收敛视线,沉默了下,嗓音平淡:   “你收了那一剑,我会给你带回来三青鸟之物。”   卫渊若有所思,突然试探着问道:   “如果我之前,这一剑全力爆发的话……”   全力爆发,城池被毁,普通人伤亡惨重。   白衣少女安静看着他。   眼底无波,倒映着卫渊自己的脸。   卫渊挠了挠头,干笑着移开视线,道:“就只是个假如,假如。”   心底则是若有所思。   认识三青鸟,白泽隐隐畏惧,看重人族。   白泽感觉到卫渊的模样。   觉得很欣慰。   这才是挂件应该有的模样。   感慨道:“真是……这样都可以。”   “不过也算是好了,经受昆仑洗练,这样的你的身体也能恢复过来……”   “身体?”   卫渊抬起头,道:“我知道我现在身体有了问题。”   “白泽你刚刚说的也没错。”   “可是没有必要这样吧?”   “你们两个的表情怎么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白泽愕然,忍不住道:“你都知道你现在身体承担不住这些药力的作用,放着不管,就不怕肉身崩溃?”卫渊疑惑道:“放着不管当然会出问题,所以我没打算放着不管啊。”   “这么多药力,不管的话,我肯定会崩溃的。”   “你问随便一个小道士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啊……”   白泽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   “那不就对了,要管的话,得要去昆仑试炼。”   卫渊一句话直接被噎住,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认知问题,看向白泽,迟疑了下,还是问了一个在他看来很白痴的问题:“虽然我觉得这样问很蠢,可是还是问一句,白泽……大荒有修行功法吗?”   这一次论到白泽不解:“修行功法?”   “那是什么?”   卫渊沉默,又问道:   “大荒的人类,是怎么修行的?”   白泽像是看个傻子似乎地看着他,不假思索道:   “像是你这样啊,循序渐进地服用灵药,强化肉身,得到神异。”   “比如食之御水,食之控火。”   “然后想办法将这些神异极大地发挥出效果来。”   “你的山海经就是他们服用灵药的典籍。不过顶级灵药几乎没有人能得到,都在神灵手中;   不愿意吞服灵材,那就去祭祀诸神,得到神灵的赐予,像是依日月那样,也能得到很强的力量。”   卫渊回想之前见到的一幕幕,低语道:   “难怪会有这么多的灵材商人,灵材必须要大部分上交给各地的神灵,游商们才能各处去售卖,也就是说大部分的灵材在天神的手里;而另一条路更是直接需要神的赐予。”   “修行者的两条路,都在天神的把持里。”   “不怕这些修行者不听从命令。”   “而修行者再压在普通人的头顶……”   白泽不解道:“你说的修行功法,那是什么?”   卫渊回过神来,道:“修行功法的话……”   “嗯,我怎么和你解释呢?”   “大概就是这样。”   他并指虚点身躯,吐纳数周,白泽突然感知到背上卫渊的气劲变化,那些虚浮充斥体内的药力,居然凝聚化作一股,在他的体内缓缓流转,每转动一次,便有一缕药性融入体内,其余药性则仍旧在体内流转不休。   白泽几乎惊地呆滞住。   不是?   这是什么东西?   人的身体怎么可能容纳那么多的药性?   你是披着人皮的妖兽吧?!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道:“地煞七十二法,采药。”   “人体有大药,得之可长生,各家各派化用药力之法,皆从此出,身体当然无法容纳暴烈的药力。所以要学会引导搬运,一点一点地将药力化去,这是修行入门的人都知道的道理。”   “其实我之前一直头痛的是怎么把体内的药力榨出来。”   “这身子的肉身强大,气息还是弱了些。”   “这次激怒之下,榨出来这么多,还挺开心的。”   卫渊重新运转另一门道决,深深吸气,天地间仿佛有气机被纳入体内,一气呼吸三百息,徐徐吐出,寂然无声,药力和这一股气机相合,转化成了特殊的存在。   转动之时,非但不会再伤身,反倒会缓缓弥补肉身。   身上散出一股股自然平和的气息。   “这是天罡三十六神通,九息服气。”   “万物万气,聚则成形,散则成炁也,是三十六天罡法的基础。”   “但是修行到极致,也能够吞吐天地元炁转化为法力,又能将自身法力散化为元炁与天地相合,天地与我一心……”   “这就是修行。”   白泽:“人间居然已经……”   他许久无言,道:“那个九息服气的最高境界,很多人达到吗?”   “这当然没有。”   白泽徐徐松了口气,道:   “吞吐天地元炁转化为法力,又能散化为元炁与天地相合,你这句话,怎么那么像是神灵……   奇怪,为什么在存在神灵的大荒,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法门,你们那个没有了神的人间会有?”   白泽心中觉得古怪,驾驭云气,瞬间远离了城池。   王宫之中,退后躲避的天神稳住气息,看到周围倒伏一地的人,卫渊出手没有刻意追求杀戮。但是这一堆人全部被重伤,间或夹杂着重伤而死的,没有刻意追求杀伤,不代表不会造成杀伤。   有人慌乱地奔跑进来,将其中相熟的人搀扶起来。   有外面奔来的弟子暗自咬牙:   “咱们往后一定得复仇……”   一名剑客踉踉跄跄直起身子,看着手中的断剑,苦笑道:   “复仇?复什么仇啊……”   “人家留了咱们一条命。”   “这算是给了情面,再纠缠不休,就是自己看不清自己了。”   “今天这事情,我算是了了,退出此事,也认下这位的活命之恩……”   他看了看断裂的长剑,叹息一声,把剑重重一抛,行了一礼,被弟子们搀扶着离开,其余的高手们沉默着,还能够爬起来的,叹息一声,把兵器抛下来,然后各自离去。   天神暗恨,但是也没有将心中的愤怒说出,回过头看到那双手持枪的神将仍旧站在对面,不动弹,皱了皱眉,走过去,道:“你怎么了?”   “嗯?怎么不说话……”   祂伸出手按在自己好友肩膀,却看到对方眼底浮现一丝惊恐。   天神怔住,瞳孔收缩,看到自己好友眉心浮现一道伤痕。   剑痕无声无息蔓延,从眉心一直蔓延往下,逐渐扩大,最后隐隐约约有一缕光透过这剑痕,落在天神眼底,以天神级别的视觉能力,甚至于能看到这一缕剑痕后的部分——裂痕往前,直到斩到石碑上为止。   最后一剑直接从这天神身上斩了过去,余波仍旧足以斩破大地。   一剑断城。   自然要先斩到敌人。   天神脸上的神色凝固。   而后,这一缕光尽成血色。   城池里面,一身衣服朴素的少年依石看着地面上的剑痕,隐隐有些骇然,面色苍白,觉得这城池有些危险了,呆在这里,还不如回到老家里去,背后有声音传出来:“大哥……”   依石惊喜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妹妹,还有镇子里的邻居一家。   “你们怎么来了?”   “这么热闹的事情,当然得要来这里看看热闹了。只是没想到,刚来就看着了这么大的事情,哎呀,这地方怎么比我们那小地方都来得危险啊……”   中年男子看着地面的裂痕,忍不住咂舌。   “小石头你干脆随着我们回去了吧。”   “总比在这里担惊受怕来得好。”   依石点了点头,他悄悄把妹妹拉到旁边,从一个小布包里拿出了那一块糖。然后切下了一大块递过去,小姑娘吃了一口,眼睛都眯起来:“真好吃……”   “哥你从哪里买来的啊?”   失去了对于白发剑者记忆的少年怔了下,道:“我,我不记得了。”   “应该是哪个好心人吧……”   白泽落于一地。   重新恢复成了一身邋里邋遢的大叔,揉着背部,龇牙咧嘴。   “我的老腰啊,不行了,不行了……”   卫渊吐纳呼吸,趁着被撬动药力的状态,以地煞法采药,以天罡法服气,运转搬动药力,算是再度开发一下这一具肉身,白衣少女站在地上,看着他,想了想,道:“我去找三青鸟。”   “不过……”   “我对你说的天罡地煞神通很有兴趣。”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你也有今天   在距离毛民国不算是特别遥远的一座山中,又一次承担了坐骑职责的白泽捂着老腰在那里躺尸,卫渊盘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根木棍,在土地上一笔一划写出一个个文字。   天罡三十六神通,地煞七十二正法一一写了出来。   然后随手把木棍抛开。   拍了拍手,看向前面坐着石头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的白衣少女,微笑着解释道:“这就是道门的天罡地煞神通了。”   “从修行入门的采药,导引,九息服气,到临阵交手时的御风,吐焰,掌握五雷,以及能够仗之在人间生活的借风,布雾,祈晴,祷雨,或者说是能够让生活更加便利的壶天,神行,黄巾力士撒豆成兵。”   “全部都包涵其中。”   卫渊一一地把这些法门解释了一遍。   白衣少女安静听着,那边白泽缓过劲儿来,听了好一会儿,道:   “这好像也没什么啊。”   “什么大力,神行,这些我也能做到,更不要说……”   他下意识要说出那个名字,嗓音堵了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咽了回去。   求生欲望,又一次抗拒了本能!   卫渊坦然道:“确实,有些并不强大,或者说很多都不强。”   “可这些术法神通本来就是让人类修行的啊。”   “神灵们不需要这些,甚至于那些凶兽也不需要,他们天生就能够御水控火。而人类则是要从空无一物开始,慢慢地修行和成长起来,当然有很多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的,可对于我们而言,却举足轻重。”   “人的学习,就是要让弱小者,战胜强大者而存在。”   “不依靠旁人,只凭借自己。”   “每一代的人将自己的智慧铸造成了兵器,与行走一生的经验一起传递给下一代,代代相传,薪火不灭,我们人类在没有神灵的世界里,就是这样一代一代走到了现在,凝聚无数人的智慧和力量。”   “御风驾火,驱驰五雷,终有一日,苍天可踏。”   语气沉静,仿佛有着千万年岁月的沉重,岁月感,史诗感。   以及以弱胜强,五千年继续而来的沧桑和昂扬。   白泽感慨,指了指壶天,道:“说的好啊。”   “那这个法门是干嘛的?”   “搬家。”   白泽:“……”   卫渊:“……”   两人陷入沉默。   刚刚的沉重感,历史感,就像是泡沫一样给碎了。   突然具备了某种古怪的烟火气和生活感。   像是上一秒钟浑身披挂,穿戴铠甲,就像是千军万马避白袍的将军。   下一秒钟就下楼骑着共享单车却菜市场和大妈抢早市优惠一样。   白泽。   毁气氛第一人。   白泽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僵硬移开视线,道:   “这,误会,误会……”   “额,搬家也挺好的对吧。”   卫渊也装作无事发生过,带着客套的微笑点了点头。   “是挺好的。”   两人寒暄着把这个事情掀过去。   白泽松了口气,微笑着道:“那你创造了什么法术神通来着……”   卫渊:“……”   微笑凝固。   沉默了下,道:“黄巾力士,撒豆成兵。”   “哦哦,挺厉害的,有什么用?”   卫渊认真道:“可以召唤一些精锐的黄巾力士,不但可以帮助你和人对敌,还能排布阵法,照顾灵草,收拾家务,洗碗拖地。甚至于可以去接送小孩上下学,可谓全能。”   白泽:“……”   憋了好一会儿,白泽道:“挺,挺好的,真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提了提拳头。   轩辕帝,我想揍他一顿。   那你三秒钟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三,二……   “卫渊……”   正在这个时候,白衣少女突然开口,卫渊回过头。   少女指了指前面那几种卫渊没有解释的神通,道:“这三种是……”   卫渊注意到少女手指指着的地方,那是三种他刚刚没有解释的神通。而白泽也懒洋洋凑过来看,在白泽这样见多识广的神兽眼中,这天罡地煞神通里,目前最有价值的唯独采药,导引,以及九息服气这三种。   其余什么推山填海,腾云驾雾,震山撼地之类的大神通。   是厉害。   可以说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惊叹不已。   但是惊叹的地方在于,人族居然有修行掌握如此强大神通的方法。而不是这些神通本身,推山填海,夸父也可;   腾云驾雾,诸神都会,震山撼地,随便一个山神都有如此法力。   而九息服气,采药导引,却能够让大荒当中大量必须要依靠神灵才能修行的人族,看到了更高一层的未来,这可是从无到有的开辟,哪怕是白泽都觉得惊叹。   此刻白泽凑近了,看到那三个神通的名字。   卫渊解释道:“这三个神通……嗯,怎么说呢,其实其他神通或强或弱,都有人掌握的,也能拆分开来。比如掌握五雷,顶级的修行者能修行,入门的也能练一下五雷法,或者掌心雷。”   “但是这三门,只是构思,还没有人领悟。”   “因为太难了。”   白泽喝了口酒,眼睛亮起来,道:   “没有人领悟的大神通?你说说看……”   “我好歹也算是见多识广,知道不少的东西,或许能给你点启发也是说不定。”   卫渊想了想,觉得白泽说的也有道理,指了指第三个,道:   “也好,那看下这个神通,这神通叫移星换斗。”   “有两种运用,其一,可以遮蔽以及篡改天机,天发杀机,移星易宿也。   天机者,即天意,这是绝对的生杀大术,可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也可以掌控日月星斗,以做攻敌。”   “比如……”   伴随着卫渊的讲述,白泽脸上满不在意的神色缓缓凝固。   这个为什么,那么熟悉?   移星换斗,遮蔽天机。   顺便还要执掌星辰攻杀。   沉默许久,白泽心潮翻涌,呢喃低语:   “……帝俊?!”   以他的见识,几乎瞬间判断出来,这样的描述,分明就是模拟帝俊而成的神通,真要修成了,和帝俊的权能至少有七成相似,人间的人族到底是在做什么?   卫渊道:“这门神通,位列天罡第三。”   看了看白泽,放下大话的白泽眼观鼻鼻观心。   做沉思状,没有说话。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卫渊手指往上移动了下,指着第二行字,缓声道:   “颠倒阴阳。”   “阴阳二气是事物的根基,这一门神通。如果能够修成,就是逆转万物万象,无论日月山海,可以使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   “谓之神牢天劫,乃是万物逆旅,倒转乾坤。”   “不过,移星换斗吧,多少是有人修行出遮蔽天机的法门,颠倒阴阳就算了,这一门神通只是存在于无数道门前辈的推演里面,只是理论上可行的。”   “真是遗憾啊,我辈修行,从来没能够见到。”   白泽嗓子动了动。   头皮发麻。   阴阳之气……娲皇伏羲?   现在的人间究竟变成什么了?!   卫渊指了指第一个神通,道:“这个的话,就只是存在于预想中的了,其名为斡旋造化,可以扭转万物,又能无中生有,造化生灭,大概假如说有创造世界的神灵,也只有那样的存在能够使用出来吧?”   “当然,推演出的修行方式是有的。”   “但是没有人能达到要求就是了。”   “想要用出这样的招式,对于道行的需求简直高得无人能够达到。”   “白泽,你见多识广,有什么想法吗?”   白泽嘴角抽了抽,干笑着移开视线,道:“哈,哈哈……我想想啊,你让我想想……”卫渊似笑非笑看着他,而白衣少女视线注视着排名天罡前三位的无上大神通,若有所思。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道:“我要这三门。”   “这三门……”   卫渊讶然。   白衣少女绷着一张脸,从石头上跳下来,拍了拍裙摆,道:“对。”   “我去三青鸟那里,取一下东西。”   话音落下,转眼就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卫渊若有所思,伸出一根手指,剑气将天罡地煞法门斩破,最后留下了导引术这一门,思考了好一会儿,道:“白泽。”   “你说,如果我把地煞导引术和采药法刊印之后,传遍大荒。”   “会发生什么事情?”   白泽吓了一大跳,口里的酒都直接给喷了出来,结结巴巴道:   “你,你想要做什么?”   “是啊,想要做什么呢……”   卫渊自语,道:“可惜,这样的话,肯定会被神灵把这两门功法全部集中销毁,然后清洗那些懂得功法的人吧。”弹出两道剑气,将天罡地煞法斩破。   而后找来了石板,并指在上面记录前三门神通的内容。   各家各派都写在上面。   白泽松了口气,坐在旁边看着,祂又是个闲不住嘴的,让他闭着嘴不说话,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半晌后,道:“对了,卫渊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哪儿啊?”   “这里是系昆之山,是后来天女魃逗留的地方。”   “唉,可惜了,天女魃也是昆仑的神女,执掌火,最后居然沦落至此,和应龙的事情也是让人遗憾不已。”白泽遗憾低语。   卫渊耳朵竖起来,“天女魃?应龙?”   白泽道:“当然啊,祂们两个在昆仑山时候就是青梅竹马,长大之后又曾经应玄女的邀请下山对抗蚩尤。并肩作战,感情是越来越深了,只是后来总是出了很多的误会。最终不是什么好结局,你想听啊,放心,这里虽然是系昆之山。但是女魃沉睡很久了,除非有特定的气息,否则不会清醒。”   “天女魃此生不上昆仑,应龙也流落人间很久。”   卫渊道:“误会?”   白泽道:“是误会,但是也不算是误会吧,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   “应龙庚辰的样子。”   卫渊想了想,道:“温和,英俊,强大,宽和,很难生气。”   “对任何人都可以一视同仁。”   卫渊说起这个的时候,回忆起来了壁画里面,庚辰容纳大日之毒,眉心出现了竖痕,在这几天回忆思考的时候,他想到了龙虎山的小道士阿玄,同样满足这些条件,眉心也有竖痕,只是又想起,之后大唐见到庚辰。   应龙眉心并没有竖痕,否则他就可以确定应龙转世身是阿玄。   也不用考虑让水鬼转世的事情了。   现在他是拿不准,总不可能转世之后,连性格都变化了啊。   白泽喝了口酒,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啊。”   “你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什么?”   手里捏着一万一千多名神灵黑历史的白泽伸出一根手指,得意洋洋道:“天女魃性烈如火,而庚辰又是性格温柔的,这样的性格当然是很好。但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他的温柔往往会被别人会错意。”   “在山下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女子倾心于他,你想想,当一个女子绝望的时候,强大英武的天神从天而降,伸出援手,是个人都扛不住啊。而且,庚辰的外貌,其实是让人思考一下性别似乎没有那么重要的级别。”   “又刚强又英武,还很会跳祭祀之舞。”   卫渊皱了皱眉,突然觉得有点熟悉。   白泽感慨道:“所以啊,庚辰这家伙,桃花缘是很重的……”   “温柔强大的武神,潇洒恣意,虽然他没有这个心思。甚至于主动保持距离,但是是有很多人喜欢他,这样的情况,再遇到了性烈如火的天女魃,结果就不大好……嗯?卫渊你怎么了?怎么冒汗了……”   卫渊僵硬地摇了摇头,额头冷汗浮现出来。   他突然意识到一点很严重的问题——   庚辰在大唐时候眉心并没有竖痕。   所以真的可能是阿玄吗?是,温和,强大,宽仁,豁达,和小阿玄表现出来的模样是非常契合的。除了年纪还太小,没有什么不符合,反正阿玄长大后是绝对有那个资本的。   可是,如果说年纪小的可以。   那年纪大些的呢……   强大,潇洒,恣意。   性格豁达,不会倨傲,有慈悲心。   第一武神。   如果说再加上一身的桃花缘,和卫渊斩不断的缘法。   卫渊嘴角抽了抽,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名年少洒脱,单人独剑鞭笞天下的道人模样。   张若素?!   一切属性都对得上……除去了年纪,可也没说,在同时代转世就是同龄人啊……   或者说,遇到大劫,提前个一百年去转世修行,拥有力量,好像才是正常的。   卫渊抬起头,僵硬看向白泽,抱着最后希望,道:   “这个,庚辰喝酒吗?”   白泽摇头笑道:“不喝酒啊。”   卫渊松了口气。   白泽喝了口酒道:“那家伙秉持着昆仑的职责,很死板,劝他喝酒他不喝,当年仓颉和杜康这两个家伙想要把他灌醉,被这家伙一边一个揍了塞酒坛子里面,不过说起来,他倒是玩笑着说过。”   “如果能转世成人的话,忘记昆仑,不用在考虑这些。”   “那他一定要好好地喝上一辈子,就是所有人。哪怕是亲朋好友还有医生大夫都阻止他喝酒他都要喝……”   “嗯?卫渊你怎么了?冷汗越来越多了……”   白泽拍着卫渊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这样子啊。”   “简直就像是认得庚辰的转世,然后和他关系很好的损友。”   “知道他又有了一堆的桃花缘,然后来到了天女魃门前一样,哈哈哈……”   卫渊鬓角的冷汗几乎是飙出来。   白泽的笑声慢慢停下来,僵硬地看着卫渊。   “你不会吧?”   突然。   空气中的温度隐隐然升高。   此地系昆之山,有人衣青衣,名曰女魃,所居不雨。 第五百二十六章 你丫的死兆星在燃烧啊   炙热的气息燃烧着,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现在已经不只是卫渊鬓角冷汗直冒了。   熟知女魃性格的白泽冷汗已经要化作瀑布。   卫渊现在的心情,大概就相当于。   当某天你的朋友以他和你在公司加班为借口,跑出去花天酒地的时候,一无所知的你贸然拜访。   表面温柔淑雅实际上强得一批是世界搏击冠军的好友妻子,微笑询问:『啊呀,他和你不是在一块儿吗』然后顺便打开了电话打过去,手机那边的好友一脸爽朗地道:   “啊,我在和——加班呢。”   “他?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而你就在他家沙发上。   看着好友妻子微笑着掏出指虎套在手指上。   电话对面的好友仍旧在爽朗笑着。   死兆星在升起。   或者说,小时候去找朋友玩。   亲眼目睹好友被他母亲骂哭之后,自己端坐在那不知所措的心情。   再乘以个一百倍。   白泽嘴角哆嗦,视线瞥到卫渊那里。   两人瞬间达成共识。   把应龙献祭出去。   卫渊咽了口唾沫,义正言辞道:   “我和他是朋友,为了朋友,应当两肋插刀。”   “哪怕承担危险,也在所不辞。”   “无论如何,只要我的朋友能够安全就好。”   声音顿了顿,郑重道:   “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把老道士的名字抛出去,让他为了朋友贡献出最后的光和热,也是在所不辞的,正要开口,一股炽热的气机直接朝着卫渊和白泽的方向打杀过来,杀气腾腾。   白泽直接地上一个打滚,动作娴熟地离谱,避开火焰,藏到卫渊背后,卫渊嘴角抽了抽。并指如剑顺势劈斩出去,剑气纵横,将烈焰绽开。而后瞬间,这些来自于昆仑之上的天火顺势纠缠卫渊剑气,反向扑杀。   剑气强横无双,但是对于防御来说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一连数剑,卫渊突然想到什么。   退后半步,袖袍一拂。   右手五指从容探出。   心中低语。   回风返火!   天罡三十六神通,主防御。   山海异兽篇有奇异之鸟——食之不焚。   五指探入火中,不焚是不焚,可痛还是会痛,五指拈出法决。   袖袍一扫,只是瞬间,先前扑杀的烈焰逆着倒转回去,竟无法再扑到卫渊身前三丈之内,卫渊退后半步,总算是记起来了大号密码,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看探入天火里却仍旧没什么事情,好像杂质被煅烧后,更为白嫩的手掌:   “剑术用得太多了,差点忘了还有道术神通能用……”   “对啊,至少这具身体是火烧不死的,水泡不烂的,最多疼死。”   “不过白泽,女魃她一直这么莽的吗?”   白泽冷汗直冒,一只手按着卫渊肩膀,藏在后头,道:“不对头。”   “她的性格不是这样的,不可能会一见面下死手。”   白泽声音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前提来的不是应龙。”   卫渊倒抽一口冷气。   这意思是,当年的事情弄得女魃见了应龙就会下死手?   如果老道士真的是庚辰。   就以这老小子年轻时候天然撩的作风。   这去了龙虎山莫不是直接把应龙打得删号重来?   白泽咕哝道:“反正她打不过应龙,我们当年都当打情骂俏看的。”   “不过应龙那家伙也不会还手。”   卫渊嘴角抽了抽,这三皇五帝初期的风俗,真是看不懂啊。   他道:“不过,意思是,这不是女魃?!”   白泽肯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是,这很不对劲……”   “而且,作为御火的天女,这天火的运用太粗糙了。”   “她的实力可是强大能把蚩尤的大雨之术给直接蒸干。而不损伤炎黄联军的程度,你放心,让我和她交流一下,我们当初关系还好,靠着老夫三寸不烂之舌,应该还有转……”   话音刚落,一团烈焰恰好飞出。   白泽的酒壶直接气化。   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陷入沉默。   卫渊使了个眼色:“要不你上?”   “你熟啊……”   白泽嘴角抽了下:“可我不想真的熟了啊……”   系昆之山中走出一名女子,身穿青衣,黑发垂落。只是眼底却有炽热之色,是真的炽热,如同烈焰一样。只是没有感情和情绪波动,白泽看了一眼,头皮一麻,脱口而出道:“女魃,不对……旱魃之身?!”   “旱魃?”   “是女魃当年入魔之后的半身,旱魃为虐,如惔如焚。但是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遏制住了,不对,这里是……   有人刻意布下了阵法,压制女魃的神性,抽离了女魃的天火,打算创造出当年的旱魃?”   白泽眼神一扫就看出了情况,满脸懵住,瞠目结舌:“谁这么疯,这可不是昆仑的天女,是不再顾忌众生疯狂爆发能力的旱神,海枯石烂不是开玩笑的,绝对的灾厄级别……”   “可恶,要是轩辕还在就好了。”   “轩辕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白泽一刹心急若焚,卫渊却突然想到之前对珏出手的混沌。   ‘四大天女只剩风……’   卫渊心中微动,吐出一口浊气,道:“白泽,想办法破开这阵法。”   “我可能有些眉目了。”   白泽咬牙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该死,现在能克制她的庚辰和九天玄女都不在,最亲近她的九天之风也不在……轩辕和禹也不在,就我们两个……”   “不过,你究竟是怎么把这还没有成型的旱魃之身唤醒的?!”   “只是庚辰气息的话,还不够,你除非是把庚辰那小子拉过来。然后让他当场亲吻拥抱另一名女子,估计才有可能吧旱魃给气得醒过来……”   卫渊拂袖不断以回风返火之神通把天火压回去,回答道:   “大概是我身上有西昆仑的气息?”   “西昆仑?”   白泽大怒道:“你不要糊弄我,西昆仑的气息。”   “你难道说是砸了西昆仑老家了吗?”   “你还不如说,你就是庚辰本人转世来得可信。”   白泽声音微顿,狐疑道:“等一下……你刚刚那么紧张。”   他陷入沉思:“难道说,根本没有什么庚辰的转世。”   “亦或者说,你小子就是庚辰的转世?”   卫渊嘴角一抽,拂袖一扫,袖里乾坤直接把白泽给收了,避开一道烈焰后,顺手把白泽再抛飞出去,所谓神通所在,存乎一心,这种被用来搬家的神通,在战斗中也能出现特殊的妙用。   白泽腾飞起来。   卫渊右手持剑,左手道决,道:“我只是见过西王母。”   “的本体。”   “好多次。”   抬手一剑,烈焰之势被劈开,哪怕是在沉睡中被惊醒的。并不是全盛的旱魃之身,同样有巨大的威能,也只能庆幸没有战斗本能。否则卫渊也维持不住这样的局势,拂袖一扫,回风返火将斩裂的烈焰扫回去。   “另外,学过一名昆仑神女的法门。”   “和另一位昆仑天女,相交莫逆。”   并指一扫,剑气纵横,将无理智状态的旱魃逼退。   “然后和庚辰认识了三世。”   “顺便和祂的淮水之脉,有点渊源。”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仅此而已啊。”   白泽目瞪口呆。   『我错了』   “你小子根本不是砸了西昆仑的场子。”   “你是把涂山的狐狸窝搬到昆仑里头,狐狸骚味冲昆仑,一捅一个准啊儿,你小子到底是涂山氏,还是昆仑氏?”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个鬼!”   白泽碎嘴的本事一点不停,脚步倒是利索。   两人一左一右避开了旱魃的锋芒,卫渊袖袍一扫,地煞七十二法里面的分身之术出现,吸引了此刻旱魃的注意力,天罡地煞神通里面绝大部分手段。说起来正面杀敌,可能还不如卫渊自己的剑术。   但是包罗万象,足以应对一切情况。   控制有禁水,借风,布雾。   战斗有掩日,御风,吐焰。   就是控制类神通也有不少,趁着旱魃被引开注意,卫渊在左,白泽在右,两人施展出了类似的神通。只是一者是道门神通法决,另外一者则是绝对的先古手段。   天罡三十六神通,六甲奇门!   轩辕黄帝麾下风后嫡传,奇门遁甲!   神州有三大验算,太乙以天元为主,算天下大势;奇门以地元为主,定山川湖海;六壬以人元为主,卜吉凶因缘;此刻前后两大神通施展出来,整座以系昆之山为核心的阵法在白泽卫渊眼中表露无遗。   卫渊扫了一眼:“确实是阵法。”   “这……这究竟是谁做的,该死,绝对是趁着女魃当初重伤,应龙南行,暗中偷袭她,难怪这千百年来都听不到女魃的消息,难怪当年应龙等了足足百年都没有等到她,只能黯然回到人间淮水。”   白泽咬牙暗恨。   卫渊此刻剑术道法齐上也奈何不了旱魃,也不可能拼死去杀,且战且退,靠着白泽对于阵法的了解,很快找到了阵法核心,卫渊吐气开声,在大唐陈渊这一世对于整体自我的侧重逐渐下降之后,重新捡拾起来神通。   一剑斩出,剑势绵延不绝,将回风返火和剑术融合。   剑气纵横,将女魃天火席卷往后。   而后反身一剑,轰然之间直接将前方的阵法外层展开,镇压阵法核心之处的东西显露无形,白泽瞳孔骤然收缩,那里赫然是一座石碑,古朴而玄妙,仿佛具备有卜算过去未来一切奥秘的能力。   石碑之前,一道身影。   看到那人的时候,白泽的怒意一下像是戳破了的气球,呢喃道:“……河图洛书?”   “姬轩辕?”   “这,这怎么可能……”   河图洛书之前,那一道身影,微微回头,悠然微笑道:   “你们来了。”   “我已经在这里……”   那人的声音还没有说完。   脚步声突然大作,白泽旁边卫渊的脚步不停,刷一下冲到前去,右脚猛地踏前,地动山摇,前冲之势一顿。而后双手握斧,顺势而转,斧刃拉扯寒光,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呼啸破空声。   在白泽呆滞的目光下。   那柄战斧带着森然的破空声音。   而后朝着姬轩辕的头顶。   爽快无比地砸了下去。 第五百二十七章 你会后悔的   在卫渊豪迈不羁,抽出斧头往姬轩辕头顶上砍去的时候。   大荒西北隅,石夷正在辛勤努力地修阵法。而且是亲自抄起灵材自己上,认认真真地拿起一枚灵材,右手手指轻轻从晶石的弧度上抚过去,确保每一分灵气每一缕灵材都是完美无缺。   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不妙。   处于绝对挑不出毛病的那种。   然后才安安心心放置在阵法的破碎区域。   祂打算修好这阵法,然后就每天蹲守那白毛。   把那家伙抓回来放在阵法里面,看看还是不是亮起两道血光。   盘腿在地的天神一丝不苟,认认真真修理阵法。   而在王母之山下,轩辕之台旁边。   正是赫赫声名的三青鸟所在之地。   这三青鸟和大荒的三名五彩鸟一样,是两大神系传信之神,也是天帝帝俊和昆仑西王母两位大神的近侍,实力姑且不说,其身份和地位超然,某种程度上几乎可以代表帝俊和西王母。   所以即便是昆仑和大荒并不怎么对付。   留在大荒西侧的三青鸟却也安然无恙,没有谁冒大不韪来此地。   而另一方面,某种程度上和凤鸟,皇鸟,鸾鸟对标的三青鸟。   实力也绝不容小觑。   而眼下,轩辕之台下,三青鸟化作了三个身穿青衣的垂髫女童,广袖青袍,死死抿着嘴唇,倔强道:“不可以,这是西王母娘娘吩咐过的事情,必须是试炼者让我们满意,我们才能交出去的。”   前面的白衣少女看上去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岁,也是紧绷着一张小脸。   伸出手,在三青鸟紧张兮兮的注视下,轻轻按在其中一名青鸟的头顶,轻轻揉了揉,那女童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变得柔和下来,紧紧绷着的脸就像是变成了一块软乎乎的面团包子。   “呜嘿嘿……”   为首青鸟满脸紧张,如临大敌,结结巴巴道:   “少鵹,小心,……我们一定……”   她回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背后空无一人。   前面的白衣少女伸出手掌,白皙的小手掌心向上,一个小青鸟已经把自己的下巴乖乖放在手掌上,一张小脸像是变成扁的一样,在掌心里蹭啊蹭,眼看着两个同伴转眼之间全部沦陷,最后一个单马尾的青鸟面露紧张。   “狡猾,太狡猾了!”   整个昆仑和山海世界里,给予人温暖母性光辉的抚慰效果,排名至少前三的存在。哪怕被摸摸头都拥有无可匹敌的安心感,可恶……   抵抗住啊,我!   这是昆仑最后的尊严!   是西王母娘娘和开明大人的委托,我绝不能沦陷……   在小青鸟挣扎的时候,白衣少女若有所思,她想了想,坐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仍旧面无表情地看向挣扎的小青鸟,然后又拍了拍。   单马尾的小女童咬紧牙关。   可恶……   居然用▇▇▇▇大人的膝枕来诱惑我。   真是太狡猾了……   一边想着,眼睛里面的视线偏倒,小女童躺在青石上把脑袋放在少女膝盖上,团成一团蹭啊蹭。   呜呜呜……西王母娘娘,对不起,实在是对方太狡猾了……   安心到让鸟放下警惕了啊。   最终三只小青鸟挤在白衣少女怀里,得到了这千余年来难得的安心感觉,少女伸出手轻轻按在女童的头发上,手中多出了一枚白玉状的腰牌,里面是三只青鸟飞舞的模样。除此之外,和卫渊在陆吾处得到的令牌形制相同。   这代表着第三关的通关证明。   而在背面,这是空无一物,似乎是可以写上名字。   白衣少女想了想,绷着表情,顺手把那个陶匠的名字直接写了上去。   在这之前片刻,卫渊掌中刑天斧竭尽全力砸了下去,那微笑从容,气度悠远强大的姬轩辕就这么给拦腰砍成了两半,战斧趋势不减,直接砸在了石碑之上,那股蛮力,硬生生地把石碑砸出一条缝隙。   白泽头皮一麻,道:“卫渊你在做什么?!”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在验明正身啊……”   他手指刷一下指着前面的石碑,道:   “你看,显而易见是假的。”   “大禹亲传。”   “效果拔群!”   白泽瞠目结舌。   “可,可要是你猜错了呢?”   卫渊沉思道:“你看,如果是真的轩辕黄帝,那我这一斧头肯定奈何不了他,可如果他连我的一斧头都吃不住,那肯定不可能是轩辕帝,逻辑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白泽,你仔细想想,轩辕黄帝是这样的人吗?!”   “就我所知,他,禹王,这些都是一个性格的。”   “所以轩辕帝身边有九天玄女和风后,禹的身边有契。”   “这两个人绝对最讨厌说话神神叨叨的神棍。”   卫渊声音顿了顿,幽幽道:“一个习惯性扛着轩辕剑和黄钺亲手砍人的猛男,一个生平最讨厌神棍的男人。突然在你面前来一出负手而立,高深莫测,这可能吗?”   如果类比一下的话,大概就是禹突然有一天像是契那样。   神色懒散安宁,抬头仰望星空,口里说什么天星在我之类的话。   伸出手指卜算。   卫渊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恨不得当场把禹埋到土里面让自己冷静冷静。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那不堪回首的梦中特训里面。虽然说是刑天的战斗记忆,但是那也是极为鲜活真实的虚影。因此,卫渊对于轩辕和蚩尤的秉性简直了解得不能再了解。   里面的轩辕可是能打得痛快了就站在战车上,直接把轩辕剑一抛,扛起名为黄钺的长柄大斧头,一边爽朗大笑一边朝着卫渊的小脑瓜子排排砍过来的绝世猛男。   想想前面是轩辕,后面是刑天,旁边还有蚩尤。   真?上古三板斧大阵。   三羊开泰阵的升级版本。   三斧砍渊阵。   卫某人不知饮恨多少次。   眼下终于做了想要做又一直没法做的事情。   暗自吐了口气。   舒坦啊……   真轩辕不能打也不敢打,假的还不能打了?!   我打得就是你。   白泽先前只是因为过分在意轩辕身份。所以情急之下忽略了这些,此刻哪里还能想不出来,那个往往爽朗大笑着的英武青年。哪怕是作为人间帝君的时候,也不会故作姿态。   身为人之王,与民同乐,该笑时大笑,危险之时站在最前,无比鲜明地作为人类活着且死去的轩辕,不可能像是那些神灵一样,负手而立,还故作高深。   真这么搞,哪怕被揍了都会鼻青脸肿地自认倒霉。   不是轩辕,那就是让女魃陷入这样禁地的家伙?   白泽眼底凶光浮现。   那被卫渊一斧削成两半的『姬轩辕』重新恢复,双目注视着卫渊,道:“……算是聪明……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件事情可以与你合作,曾经被昆仑神族带上山的你,何苦为了这些高高在上的神而……”   声音没有落下,第二斧头直接砸下来。   轰然暴响声中,石碑再度浮现裂痕,卫渊道:“藏头露尾的家伙。”   “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卫渊手中的刑天斧毫不客气连番劈斩下来,他历经了那么多世。哪怕是再如何天真的性格,都会知道。这个时候敌人所说的话,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的。   那一道身影面容微变,和石碑融合,怒道:   “你若再不退去,会后悔的!”   卫渊最后一斧猛地斩出,爆发出的却不再是战斧的沉浑。而是无比的锋芒和锐气,重重斩落,石碑直接被斩断,尘埃落定,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女魃和应龙帮助人族鏖战,我如果听了你的话,任由女魃痛苦。”   “那才叫做后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卫渊将战斧收回。   白泽目瞪口呆,许久后,张了张口道:“你这是什么?”   “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创的剑法。”   “你拿得是什么?”   “刑天斧。”   白泽沉默无言:“你拿刑天斧使剑法?”   卫渊沉思,语气庄严道:   “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白泽:“……”   你拿着刑天斧,你说的对。   “不过,你这手法是不是太熟练了点?这个可是河图洛书啊……”   卫渊玩笑回答道:“这河图洛书吧,一开始比较担心,可是吧,你砍着砍着也就顺手了,现在阵法被破,我们先去看看女魃的情……”   声音没有落下,卫渊右手的手背上,原本的九重天门印记,缓缓亮起,第三重关已完成,只需要回到人间,得到西王母的认可,即可成就人间昆仑山之主的位格。   白泽目瞪口呆:“这是,这么快就拿到了?”   卫渊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心那河图洛书所说的代价的。   完成试炼,离开大荒,还怕个什么?   博物馆主心中大放松。   此刻?昆仑南渊。   正在和烛九阴闲聊的开明兽突地微怔,微微抬眸,眼底似乎有不可思议之色。   烛九阴在下一刻感觉到了异样,抬头看到昆仑玉璧大放光明,眼底微有诧异。   祂只是习惯性和开明兽对赌,始终看不惯这故作高深的天神罢了。   对于卫渊能通关也没有抱有太大期待。   却没有料到,卫渊居然真的通关了?   夸父忍不住为卫渊而开心,大笑起来,赞叹道:“烛九阴冕下,这也在您的预料之中吗?”   灰衣男子眼里诧异收敛,闻言神色不变,双目苍古,淡然道:   “尚可。”   气质拿捏地恰到好处。   开明兽脸色诧异,而后面不改色,笑叹道:“看来这一次却是我算错了,罢了罢了,那愿望,我会信守承诺,来看看着玉璧上会显示出什么吧,是渊呢,还是卫渊,或者说涂山渊?”   祂一拂袖,昆仑玉璧浮现。   而在同时,人间昆仑山。   西山界昆仑。   海外诸界的昆仑山。   乃至于关注着此事的大荒诸神都将视线投向玉璧。   大荒在考虑,是否要和这位新的人间昆仑山主保持好的关系,好奇此人是谁。而昆仑诸神则是颇为欣喜,毕竟无论如何,这代表着祂们又多出一名强大的同伴,所有神灵都在关注着人间昆仑新的主人。   玉璧之上,第三关缓缓浮现出名字。   只是才刚刚出现人族两个字,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那一行名字突然化作一片模糊,看之不见,视之不轻,转眼即忘,仿佛是书写这名字的存在直接干扰到了玉璧的显露。   而后,在所有人诧异的时候,本来只是显露名字的玉璧。突然大放光明,而后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陆乙愕然,开明兽也是心里讶异,低头看去。   画面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白发青衫的背影,负手而立,而他眼前,即是昆仑。   诸神心中若有所思,这就是那位新的人间昆仑山主?   这画面是……未来?   而后,有冷冽的声音从画面中传出。   “我缺一柄剑。” 第五百二十八章 昆仑之主的未来   我缺一柄剑。   这声音微冷,但是没有关系,因为那些昆仑神系的昆仑神众,以及山神水神们,都已经看到了这一幅画面里面的背景,云气升腾起落,仿佛是玉龙雪莽,仙气缥缈,令人望而兴叹,毫无疑问,这正是昆仑神山。   而且是未来的昆仑。   因为祂们一眼看得出来,这昆仑好像更繁荣了啊。   “不过,什么时候昆仑试炼居然会彰显未来了?”   “唔……大概是因为,毕竟是人间昆仑啊,那可是西王母娘娘的地界。”   “确实。”   而定睛一看的时候,众多昆仑神众脸上不由地带起了微笑。   祂们在这未来的画面里面,看到了自己,崇吾山主扶了抚须,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未来,似乎比起现在过得还舒坦,气息都雄浑了不少,每一位山神或者水神,在画面里面都匆匆忙忙,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   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真诚微笑。   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繁荣以及过去没有的团结感。   在西山界的水鬼看得目瞪口呆。   长乘也看到了自己。   最重点的是,在未来的自己,终于不再是一身要破烂似的打扮了,也换上了干净好看的神装,这让长乘忍不住都要泪流满面了。不过祂很快察觉到不对,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水鬼。   兴奋之下,差一点把水鬼的肺管子给戳爆掉。   “喂,里面怎么没有你?”   基本猜出来参与昆仑试炼的究竟是谁的水鬼眼观鼻,鼻观心。   听到询问,嘴角抽了抽,沉默了下,幽幽地道:   “这,大概,有可能,貌似……”   “我又被叉出去了……吗?”   长乘:“……你的问句里面为什么会有肯定的意思?”   而其余的山神水神们看着未来的昆仑,彼此在画面里面寻找着自己和朋友,找到了的就颇为欣喜,找不到的则是有些不服气。反正看起来,这新的昆仑山神,是会给整个昆仑带来好运气。   这么热闹……   崇吾山主忍不住抚须道:“这和人间女婿进门似的,当年禹王成亲,涂山部就这么热闹来着。”   这样的人,不要说是却一把剑了。   就是十把,百把的也是小意思。   山海界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出产金玉的名山大川了。   不就是一把剑吗?   而画面里面传来的空灵女子声音:“你要的话就去取就是。”   白发男子提起右手来。   手里居然是个五层食盒,微笑着道:   “总得问一问啊。”   “这是我做的菜,味道应该不错。”   他一边笑着一边把菜都取出来,烛九阴幽幽注视着这食盒里面的菜。   夸父注意到了灰衣男子的郑重,沉思自语:“以烛九阴冕下之能,居然如此郑重,看来这食盒之中,必有蹊跷,待我仔细一看……”   宽厚老实的神州古代英雄瞪大眼睛注视着食盒。   是机关巧思?   还是说,这食盒上面的纹路另有奇妙之处?   哦嚯,我仿佛有所明悟了……   双目苍古的灰袍男子缓缓收回视线,端起茶盏。   这些,祂都没有吃过。   是新开发的……   记下来。   开明兽眼神一扫,将烛九阴的动作收入眼底,故意笑着道:“这位陶匠渊还真是会做人,一上昆仑,就把压箱底,不给旁人吃的,绝密美食都端了出来,不错,不错。”   “烛九阴,你说是不是?”   身穿白衣的天门执掌者微笑询问。   画面里面,白发青年把美食端出来,而后递过去。   只是接下来,画面里面却传来了一道杂音,一只白皙手掌直接将白发男子递过去的美食全部打翻在地,瓷器摔碎的声音刺耳无比。   画面亮起,那是一位面容秀美的女子,眉心有散开的印痕,一身色调浓艳的衣裳。非但不显得俗气,反倒雍容大方,虚空之中,一道道锁链弥漫,将这位昆仑之神的手臂,腰肢,全部困住,无数流光转动,蔓延。   女子甩出去的手掌顿住,面容出现一丝痛苦之色。   刹那之间。   开明兽神色凝固。   九天玄女瞳孔收缩。   昆仑山瞬间死寂一片,心中涌动骇然,死死盯着这一幕,任何一位在山海时代诞生的神灵都不会忘记这张脸,昆仑神系威严和雍容的代表,昆仑的天神,西王母。   白发男子遗憾道:“我刚刚做好的菜,不吃可惜了。”   西王母咬牙:“你……疯子!”   “并不算。”   “西王母娘娘,我姑且还是来问你一次了。”   女子面色微白,冷笑道:“问我,就是我不答应,你就不会做了?”   “当然会去做。”   “至于为什么问……”白发男子微笑道: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游戏吗?”   “现在没有人知道你的回归,放心吧,西王母娘娘,你会以为昆仑而付出的天神身份逝去,而后为人所铭记的。”   白发男子注视着西王母,双目死寂,像是连一丝丝的光都没有。   他站起身来,转身走出这封禁着昆仑天神的区域,外界仍旧繁华,是许久没有过的昆仑气象了,男子的白发以玉簪束起,背后却仍旧有一部分长发垂落腰间,望着天边,似乎是在出神想着什么。   忽然。   伴随着破空呼啸,云气猛地爆开,九首猛虎和九尾猛虎模样的天神破开云海出现。而后朝着这白发男子冲去,这让昆仑诸神们心中大松口气。而后这两道身影却在那男子身前停驻。   化作了白衣和黑衣两名青年。   白发青年眼底淡漠,双目没有丝毫高光,死寂的像是绝无丝毫流风的归墟,却温暖微笑着道:   “你们来了啊?”   “来就来了,耍什么威风,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   “小陆吾,要不要被揉揉头?”   他伸出手,五根手指律动了下。   黑发陆吾眼底有震怒之色。   而白衣开明兽眼底复杂,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白发男子微笑着歪了下头:   “开明,如果我是你,最好把袖袍里面的兵器放下。”   “你知道,那奈何不了我。”   画面里的开明兽低语:“我可以杀了你。”   “那么,你就要做好,让整个昆仑山为你的举动陪葬的准备。”   “陆吾,你会然这一幕发生吗?”   画面里面的两位昆仑大神眼底似有火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却不得不压制下去,白发男子微笑着道:“啊,对了,刚西王母不吃东西,我就把菜拿出来了,咳嗯,不要这样看我,省得浪费,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这个莲花酥里面,我在西昆仑最高处做的。”   “所以吃起来,像是在昆仑最高处吹风,很让人怀念。”   开明兽不接话。   青年自顾自吃了一口糕点,寂然如归墟的双目似乎有了一缕流风。   “真怀念啊……”   “可那一缕风,也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他吃完了糕点,拍了拍手,道:“准备好了的话,就出征吧。”   踏前一步,白发的男子道:   “我绝不会允许大劫毁灭这世界人间,万丈红尘。”   “炎黄永存。”   “神州不灭。”   “唯愿长久之后,昆仑之风仍可吹拂于神州每一片土地。”   “诸位,随我出征。”   声音落下,画面里面的昆仑山,每一位山神水神齐齐地躬身心里,眼底浮现出曾经的昆仑神系成员绝不会有的炽热,一柄柄兵器举起,山神化身巨大的存在,背负一座座巨山,水神长啸,整座山海仿佛化作兵器。   “誓死追随昆仑神主!”   昆仑始动。   此刻一道身材高大修长的俊美天神出现在昆仑山的山巅。   白发青年微笑点头,踏前一步。   素来傲慢自矜的开明兽半跪在地,化作了九首猛虎之躯。   白发青年踏在开明兽首级之上。   昆仑神主,自此出征。   威能足以水淹神代大地的水神道:“……这一次令昆仑诸神齐出,你就不担心会导致死伤惨重,昆仑神系就此一蹶不振,甚至于就此衰亡下去吗?”   “衰亡?”   “不会的。”   语气平淡,无边寒气爆发,昆仑遍及诸多世界,具备诸多世界唯一的特性。此刻天边无边寒气爆发,森然的白色寒气涌动,遮蔽天地,男子左手背负身后,安静看向前方,露出侧脸。   寒气涌动如同自九天崩殂,三千里昆仑雪莽,化作一剑,落于手中。   袖袍翻涌,负手而立,平静嗓音,睥睨天地。   “我之一人。”   “即是昆仑!”   画面结束。   昆仑南渊,西山界,南山界,大荒,海外诸国。   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第五百二十九章 精通神性的卫馆主教你三秒钟拉满仇恨值   昆仑南渊。   九天门前。   自傲自矜的天神开明兽抬起头,深深盯着画面里发生的一切。   然后下意识扫了扫自己的头发,好像上面给人踩了一脚满是脚底板上的泥土一样,一双眼睛里面满是危险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让这个之前看上去温和好说话的天神多出一丝危险的表情。   充分表达出了神灵被人踩头以后的心情。   夸父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地琢磨着手上的陶器杯子。   仿佛要从陶器的纹路里面看出某种天地万物,造化生灭的大道出来。   刑天挠了挠头,爽朗大笑……   笑,笑不出来了。   刑天沉思。   右手扶着自己的头,想要把头拔下来。   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死死握住了右手手腕。   发达的胸大肌上猛地睁开两个大眼睛,死死控制住左手。   战神的本能在怒吼。   你不要过来啊!   这个该死的问题脑袋你自己去思考。   不要把锅甩过来……   刑天自己和自己角力,这氛围里几乎尴尬地让人想要从昆仑山上跳下去。而事实上,整个山海诸界各大昆仑山下,反应大概是相差不多的,刚刚的微笑都在众神脸上缓缓凝固了——   这谁?   这特么谁啊?!   囚禁西王母娘娘?!   以开明神为坐骑?!   还把陆吾神当做宠物?!   最后貌似好像还可能把祂们给洗脑了,直接当炮灰?!   尤其是那些在未来的画面里面发现自己的那些神灵,眼睁睁看着自己像是脑子被驴踢了一样地喊着誓死追随神主,一种亲眼看到自己的黑历史。并且还发现黑历史被直接广播了的羞耻感,让祂们恨不得当场一头撞死。   而那些没发现自己的神灵们,好不容易才稍微松了口气。   还没怎么缓过来。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昆仑山的未来里面没有自己……   那自己在哪里呢?   是炮灰,炮灰,还是炮灰?   想到这里,完全笑不出来了。   彼此对视,都发现了自己眼底涌动得的煞气,一位位神灵目露凶光,气氛霎时间凝重到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程度,水鬼打了个冷颤,仿佛看到隐隐一重重浪潮咆哮着腾起。而且是一潮接一潮,后浪接前浪,恨不得当场把某白毛拍死在沙滩上。   崇吾山主低头沉思,而后缓声道:   “我想,是时候开启昆仑讨伐令了……”   “若是此獠成为昆仑山主,我昆仑危矣。”   “当诛杀之!”   一名名昆仑山神水神看向老山主,皆是缓缓行礼。   老者道:“当灭其体魄,扬其魂魄,使其不存于十方世界。”   “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诸多神灵皆同意,杀气腾腾。   问,要怎么才能解决问题呢?   曾经有文官如此回答。   解决不掉问题的话。   就解决到带来问题的家伙。   事情就结束了。   一位位神灵活动手掌筋骨,虽然,可能事情发展的方向不大对头。但是某种意义上,昆仑此刻确实是充盈着某种意义上的肃杀,而且是不加以丝毫遮掩的煞气。   祂们对昆仑三神既尊且敬。   眼下有人要做这样的事情。   祂们会怎么做,根本不需要质疑。   弄死那白毛!   昆仑南渊之上。   烛九阴深深注视着这一幕,最后收回视线,苍古双目落向开明兽。   开明兽神色恢复漠然,手指屈指敲击扶手,双目看向烛九阴。   两名在神代之中,一者执掌岁月,一者俯瞰过去未来的神灵,思绪涌动如潮。而九天玄女心境涌动不提,夸父刑天更是没有注意到开明兽和烛九阴眼底的神色变化与不为人所知的暗中交流——   烛九阴眼底淡漠:‘这绝非是真正的未来,未来从不曾定论。’   ‘过了。’   开明嘴角冷笑:‘过于刻意,过于清晰,方才是最大的破绽之处。’   ‘愚钝。’   只在一瞬间,开明和烛龙,便已达成了最初的意见。   烛九阴双目苍古,若有所思。   ‘昆仑玉璧是绝对的神物,但是现在分裂到了不同世界,位格下降,也难免不受到干扰。’   ‘但即便如此,想要通过玉璧反向干扰,也只有一种可能。’   ‘恐怕是有昆仑天女一级以上天神被对方控制住了,这才能靠着天女的能力反向干扰到昆仑玉璧。’   ‘我猜测,是卫渊接触到了对方,然后破坏了对方的布置,顺便把对方激怒。并且,对方很有可能看到了卫渊本身的某项秘密。比如说某种代表着极高武力的潜能,所以最终决定不顾一切代价,尝试离间昆仑和卫渊。并且将诸多神灵的敌意都放到卫渊的身上……’   ‘这是……挑拨!’   ‘而且,对方很有可能会在最近对昆仑出手。’   ‘而昆仑的注意力在卫渊身上,几乎没有多少防备。’   ‘哪怕被暗算,都可能把事情放到卫渊身上。’   开明兽皱眉,叩击扶手。   ‘推演未来,必须遵照基础的规则,未来是『真的』。’   ‘完全的虚假是不可能在玉璧上浮现的。’   ‘也就是说,那画面所见的一切,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某个未来。’   ‘那么,为什么他会对王母出手?’   烛九阴:‘在我看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王母的身份有诈,或者说,卫渊囚禁西王母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假的,或许画面之中并非西王母,而是另外一种存在……   如旱魃之于女魃,亦或许这本身只是一场计策。’   ‘是给某些存在看的苦肉之计。’   ‘只是恰好被披露给我们看了而已。’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西王母本身也是大劫的一部分,和大劫有关系。而渊的变化,则必然代表,西王母的存在让他在乎的东西破碎,最终心性大变。’   开明兽挑了挑眉:‘至亲好友,若非禹之复苏被阻,便是故人挚爱被杀。’   ‘以及,还有第三种可能,烛九阴……’   ‘西王母的存在,阻碍了他的道路。’   ‘他是人族,而王母娘娘代表的是昆仑。’   开明兽传递的心音语气嘲弄:‘因为王母阻拦了他选择的道路,所以必须除去这个阻碍,事实上,当西王母和神州放在那人面前,以他的秉性做出囚禁王母,得到力量,拯救神州几乎不需要怀疑,这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只是顾念旧情,没有下杀手,而是囚禁。’   ‘那么,而是谁让他作出如此的选择?’   ‘你怀疑我?’   开明兽心音平淡:‘呵……只是好奇,毕竟如此大劫,你居然没有出现过。’   ‘以你和他的关系,我很难不怀疑,你会在幕后故意诱导他。’   ‘而如果正是你诱导卫渊选择了和昆仑相对的道路,这是否代表着,你今日所说之话,『西王母是大劫之一环』,也是在挑拨吾与西王母的关系?’   ‘你说呢?烛九阴……’   面临陡然凌厉的质疑,灰袍男子双目苍古:   “你要怀疑,当然可以。”   ‘疑者不可自证,你既怀疑,那就要拿出证据,区区如此,还不足以指责我的动机,况且……   如果真是西王母所作所为致使卫渊失去了什么,性情大变,那么,我倒也还有一句话要问。‘   ‘昆仑立场是面对大劫。’   ‘就连陆吾都沉睡,西王母本体潜入人间。’   ‘我很敬佩。’   ‘所以,在你们预设的情形之中,是不是真的存在有让卫渊失去某些存在的打算?比如说……’   烛九阴双目苍古,手中茶盏茶水瞬间蒸干。   两个字在开明兽心底炸开:   ‘牺牲!’   ‘在面临不可预知之大劫的时候,不得不牺牲某些东西。甚至于某些人,换取大局的稳定,这样才可能让亲眼目睹一切的卫渊性情大变,也变成这样一幅,为了大局可以舍弃一切的样子。’   ‘而牺牲了什么……’   ‘我想,是哪怕被牺牲都心甘情愿,并且在死前告知卫渊,恳求卫渊不要怨恨王母的某个存在,某个人……   这样,才有可能让卫渊性情大变,却碍于那人的恳求,最终也只是将西王母囚禁。’   开明兽眼眸微敛:‘这只是你的推测。’   ‘西王母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烛九阴双目苍古:‘你所说的,也是猜测。’   ‘昆仑落入天下第一剑客手中,对于吾来说也无好处。’   两名神灵对峙许久。   开明兽微笑温和下来,看不出方才的锋芒毕露,叹息:   ‘你还是一样多疑。’   ‘就不怕,你我也中挑拨离间?’   烛九阴漠然回应:‘谨慎,才是稳定的前提。’   在刑天夸父懵逼的时候。   烛九阴和开明兽这两名在神代,并不是以武力威名传扬的神灵,早已在无人所知的时候,彼此交锋,依靠现在的线索。只是瞬间就各自推演出了一条通向这一个未来的途径。   而后尝试将这条道路彻底斩死。   虽然一个是为了西王母,另一个是为了卫渊……   的饭。   毫无疑问,祂们彼此并不彻底信赖对方。   毕竟祂们两人推演的思路里面,想要通向这一个未来,要么是西王母出了问题,要么,就是烛九阴本身立场也有问题,和昆仑不在一条战壕上,这怎么都不可能彻底信任对方。而现在这两个可能姑且都被两人搁置。   毕竟现在两人没什么冲突的可能性。   烛九阴微微喝了口茶。   这一次是开口说给其他的莽夫,作为古代三大文官外置大脑器官进行解释道:   “这是计策,断绝卫渊和昆仑神系一切合作的计策。”   夸父愣住,道:“计策?”   旋即大喜:“也就是说,这不是未来咯?”   开明兽淡淡道:“非也。”   “这也是未来,只是发生可能很小的未来,但是并不是假的。”   “是在极端情况下可能发生的,或许并非是最坏。却是最能达成对方目的的一种未来,是未来的某种的可能性。”   刑天把头按上去,露出智慧的表情,道:   “……目的?”   开明兽道:“是啊……这计策的目的几乎明显无比,但是却没法破开。”   “昆仑诸神素来散漫,敬重于我,敬畏陆吾。而对西王母则是感念其恩,任何人,做出如画面上未来这样的事情,就代表着彻底和昆仑诸神为敌,你不会觉得,这些神灵在看到这样的未来,会拜伏下去叩首称呼神主吧?”   “神灵,当然有神灵的尊严。”   “这一个计策,是阳谋,而且已经成功了。”   “卫渊几乎已经不可能得到昆仑的力量……还会被昆仑诸神追杀。”   夸父心下一急,道:“这,这怎么办?”   “对了,开明神,你们亲自出面解释也不行吗?”   九天玄女低语道:“没用的,画面里面,开明神和陆吾神都被那家伙胁迫,王母娘娘被禁锢。也就是说,在现在的昆仑诸神眼中,昆仑三神都是有可能被胁迫,说出假话的。”   “可以说这个未来已经彻底不可能出现了。”   “但是……这也代表着,卫渊从昆仑能得到的助力也被极大削弱。”   刑天郑重点头道:“我觉得也是这样。”   眼看着别人不信的注视,刑天沉思,道:   “这不就是卫渊的潜力被看到,然后对方死了都要来一发阴的。”   “故意哐地打了昆仑一巴掌,然后说是卫渊干的。”   “惹得卫渊和昆仑之间互相打来打去。”   “他们打算在第三边儿瞅着,等时机恰当就给两个人来一下狠的吗?”   “我懂我懂,老阴了。”   “这玩意儿当年不少,轩辕和蚩尤打架之前都得联手把这样的人处理掉,然后再两人对决。”   九天玄女正要反驳。   突然沉默。   貌似,好像……   刑天说的也对?   夸父张了张口:“这,是谁如此狠毒……”   开明兽微笑道:“你不也知道吗?”   夸父茫然:“我?”   “是啊,能影响到昆仑玉璧的,只有这一个东西了。”   开明兽视线微敛,烛九阴嗓音平淡。   同时开口:   “河图,洛书。”   夸父瞳孔收缩,心潮起伏。   烛九阴放下茶盏,淡淡道:“开明,现在卫渊在何处?”   开明兽愣了下,道:“大荒北。”   “烛龙你要……”   灰袍男子面容苍古,浮现一丝微笑:“只是突然想到。”   “既然还能最后使用这样的计策,看来还没有死彻底啊。”   “卫渊回来,需要加练了。”   祂喃喃自语:“我也很久没有活动身子了啊……”   拂袖,起身。   气势缓缓沉凝。   《大荒北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   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   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   是烛九阴。   唯一一位,横跨阴阳两界,步履昆仑大荒的神灵。   烛龙,烛九阴! 第五百三十章 关于某馆主开开心心回家却即将被群殴的事.JPG   大荒西?浴月谷。   昆仑,尤其是人间昆仑山神的迭代,即便是在大荒神系当中,也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虽然说帝俊高居于天穹之上,很少关心下界之事。但是常羲,羲和,以及其余大荒正神,对于这件事情可是相当看重。   大概相当于考试第二名偷偷去看第一名的辅导材料。   或者说月考试卷的成绩。   注意这家伙每天休息时间有没有开启疯狂内卷模式。   而现在演化出的未来,代表着昆仑这一波儿瘸了腿。   常羲脸上浮现一丝微笑,虽然说之前帝俊受到她的消息之后一连好几天半点回复都没有,就跟聋了一样。但是今日所见仍旧让她心情愉快,旁边浴月谷诸神若有所思:   “或许可以去拉拢一下此人。”   “昆仑一脉肯定会对他出手,提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那我们就得护住此人,在必要之时给予他一定的帮助。甚至于庇护,有此人在,便可以轻而易举,牵制住昆仑诸神的注意。”   “而后以我大荒代替昆仑。”   这是很基础也很简单的逻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管是谁,都不会忽略大荒接下来会采取的行动。   常羲若有所思,正要点头答应下来,昆仑玉璧之上,那应试者名字右侧,代表着未来的部分,化作了昆仑神主,这预示着未来此人有潜力成为那放眼一人即是昆仑的神灵;   而左侧,突然又一次浮现出了道道画面。   常羲讶然:“这是……过去?”   大荒诸神也好奇看过去。   画面之上却不再是昆仑山的风景,周围浮现出大片大片黑色雾气,完全看不出代表着什么,也无法通过这一幅画面里,看出此刻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而后祂们便发现了十二道熟悉的身影。   是十二元辰。   十二元辰封锁结阵,将一名温和男子锁入十二元辰大阵当中。   那温和男子长啸化作了本体,乃是一条神龙。只是似乎落于设计之中,本身又有伤势,左突右冲,始终无法冲出来,越发激怒,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十二元辰?!”   “庚辰?!”   “这是……”   大荒诸神怔住,完全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大荒浩瀚至极,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其余大荒诸神的过去究竟是做过什么事情,大家也没必要将自己的隐私事无巨细地都说出来。   祂们正惊愕于十二元辰居然敢联手对应龙出手。   突然意识到,这难道就是当年十二元辰狼狈回来,并且有两名元辰陨落之事?难不成,动手杀了他们的,是庚辰?   正在此刻,画面之中,锐气腾起,凌厉霸道无可匹敌。   转瞬之间,面对着十二元辰彻底展开的大阵。   一道白发身影仿佛完全无视了其威能,瞬间掠入其中,剑气如霜。只是眨眼之间,十二元辰大阵居然就此破碎,两名元辰眉心浮现血痕,身上瞬间被无数的剑气撕扯,切割,化作大团大团的血雾。   一步,一步,脚步从容。   无尽法力,溢散的时间,在此人八步之前便被气剑搅碎讨伐。   漠然的声音平淡响起。   “区区神灵,不过如此……”   外貌为龙的元辰惊慌怒道:“你……区区凡人,你不怕天帝吗?!”   “天帝?”   剑气散去,白发为马尾,仿佛仍旧当年游侠儿。   失去好友,失去一切,这柄剑也越发地锋芒毕露,越发地无可匹敌。   “卦六,上九,亢龙有悔,天可伐与。”   “天帝?”   “挡得住我几剑?”   “你,放肆!”   “放肆?”   “败兵之将,安敢言勇?!”   漠然之语,锐气冲天,白发游侠儿双手都并指如剑,剑气寒芒纵横,似乎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气机损耗,直奔杀向十大元辰,剑气如霜,竟然狂妄到将十元辰全部笼罩其中,似乎要将这十元辰全部留下。   画面之中,无尽剑气纵横,白发剑者露出侧脸,眼底漠然。   心无旁骛的剑,失去了剑鞘的剑,也是最巅峰的剑。   剑锋之下,无所谓人神之别。   背后是战损的庚辰,而脚下是神灵之躯。   画面凝固,最终化作了评断。   剑气冲霄。   浴月谷中,大荒诸神神色凝固沉默。   常羲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安静道:“此人当诛。”   “领命……”   昆仑南渊。   九天玄女双目发亮,几乎是放出光来,转过头看向本欲出发的烛九阴,认真道:“烛九阴,能不能把他直接弄到转世?”   “我想要这个妹夫!”   她抬手一指画面上气机凌厉的剑客。   刑天抚掌叹道:“文官表率,要是手上拎着的是斧头,那就更好了。”   不得不提,即便知道是一个人,但是卫渊所表现出来的,和代表着卫渊这个个体最锋芒毕露一面的陈渊这一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九天玄女道:“以前他比起现在似乎威风霸道地多。”   “嘴巴好像也没那么踩人痛脚。”   “要不我们重新来一次吧,转个世而已,很快的……”   这个号儿练废了,重开吧。   烛九阴沉默。   开明兽看着画面,许久后,沉思:   “烛龙,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很想知道,他到底对他遇到的河图洛书做了什么?”   “让河图洛书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弄死他?”   烛九阴想到自己的坟墓,右眼眼眶微微刺痛,沉默道:   “他向来如此。”   在气人这一方面,卫某人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开明兽感慨道:“我懂了,这就是你说的。”   “卫渊此人,从来使人讶异。”   仿佛心悦诚服道:“厉害,厉害。”   烛九阴:“……”   开明兽又道:   “现在无论大荒,还是昆仑,大概都想要把这家伙削死了。”   “之前我还很好奇,他和白泽,究竟谁最能引来昆仑大荒生灵的敌意,看来现在已经不需要怀疑了。只要把消息披露出去,他直接就会成为山海大荒必杀榜排行第二位。”   夸父愕然:“第二?”   开明兽微笑道:“你也觉得该是第一是吗?”   忠厚老实的夸父挠了挠头,对于自己内心对卫馆主的评价有些许不好意思,而开明兽道:“第一,当然就是卫渊骑着白泽了,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   其余几人沉默着看着他。   只有夸父,在迟了几秒钟后,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不好笑吗?”   开明兽面不改色,感慨道:“你们可真是不懂得幽默。”   而在人间?西昆仑。   昆仑神众呆滞地看着玉璧上浮现出的画面,失去语言能力,女娇脸上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微笑。而后变得懵逼,最后彻底茫然,抬头呆滞,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好像看到自家菜园子里的小苗苗彻底长歪了。   旁边苍老的昆仑神众怒道:“必要诛杀此人!”   “打进涂山,捉拿卫渊……”   “打进涂山,捉……”   哗啦一声,他还没有喊出第二句话来,后脑勺就是一击重击。   眼前一黑。   哐啷一下直接扑街。   陷入沉眠。   白发女娇手中神农鞭如同长蛇盘旋,冷笑道:   “你要打谁?”   昆仑山上,一片安静。   女娇眼瞳横扫过去,陷入沉思。   我记得,契曾经说过,有让人短暂失去记忆的法术……   该怎么使来着?   她有些头痛,作为青丘国神女,她从来都没有需要用到这样神通的时候。所以多少有些忘了该要怎么用,只记不大清,最后只好扬起手中的神农鞭,利用神农鞭本身的特性,直接让昆仑神众全部陷入沉睡。   最后直接闯入昆仑秘境。   看到一身雍容神装的西王母安静看着玉璧浮现出的画面。   这个时候,哪怕是始终带着些许玩笑地说要让昆仑姓涂山的女娇都觉得莫名一阵心虚,西王母分身眼神扫过女娇,淡淡道:“涂山女娇,你教的好啊。”   “……咳,西王母,此事必然有问题。”   “我当然知道,这只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的……”   “但是,那也同样代表着两点,第一,我和他出现了嫌隙;   第二,他碍于某种原因,不杀我,却因为恨意,会出现在我面前嘲讽……我想,应该是有人在挑拨离间。”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如此对我。”   西王母分身面容微冷。   女娇看着画面上摘出来的,卫渊囚禁西王母.ov。   西王母的手腕,腰部,脚腕,都被层层锁链封锁,寻常的锁链自然无法囚禁堂堂昆仑之神。可是女娇一眼看到了这锁链痕迹上的『渊』字。毫无疑问这锁链是当年融合诸神智慧,是无支祁同款。   甚至于可能,就是当年所铸,用来锁住无支祁的那一副。   相当于是以九州山海的气运来压制一人,在西王母受到陷阱,本体实力大跌,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确实是有可能得手,将西王母封锁。而这形态,简直像是在封锁囚犯一般。   女娇叹息道:“确实是……阿渊做的不对。”   西王母冷笑道:“哦?难得啊,素来护短的女娇居然也会认错?”   白发女子挑眉,然后居然没有发作,最后也只是叹道:   “毕竟是卫渊的错啊。”   “我这个做长姐的,也只能认下,回去再教训他。”   西王母道:“呵……你倒是说说,错哪儿了?”   女娇沉思,手指托着下巴,认真道:   “不够涩。”   什么是女狐狸精的老祖宗?   这就是。   精通人性和神性的女讲师,三个字教你如何把一个天神的愤怒值拉满,西王母的分身脸色怔住。而后一阵青一阵红,作为狐狸精,而且是第一只九尾天狐,女娇言辞振振,道:“这根锁链应该要把你的腰身再凸显出来一点,最好……”   还没有说话,西王母手掌直接捂住女娇的嘴。   女狐狸精微微挑了挑眉,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西王母掌心。   西王母浑身汗毛差点炸开。   一下跳开,前面白发女子眼眸微敛,流光婉转,一瞬间魅惑天成。   “你你你……”   西王母面容泛红,咬牙切齿。   她眼下毕竟只是个分身,思考能力相较于本体。   大概只是分心他顾的级别。   女娇一瞬收敛了那种表情,而后笑吟吟道:“不开玩笑了,渊的事情,我们待会儿一起问他,这小子往后居然会长歪,作为涂山国主,我有必要想办法把他拉回正轨……”   西王母徐徐吐出一口气,道:“你要怎么做?”   “讲道理,摆事实。”   西王母皱眉:“具体呢?”   女娇言简意赅:   “揍他!”   西王母:“……”   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果然是和禹一样……”   女娇警惕地抬起头,不过想了想,又收敛了视线,咕哝道:   “反正,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有个事情得要说一句……”   西王母没好气道:“如果说是禹的事情那就免了。”   女娇道:“不是他。”   白发女子笑语盈盈,眼底却浮现质询和锐利。   她微笑道:“只是想问,王母,你应该没有,要牺牲珏的预设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来自长姐和岳母的混合双打   凌厉的气机,含笑的言语,两位在神代时期名列神女榜单的美人彼此对视,氛围却压抑至极,女娇身子微微前倾,一缕碎发顺着鬓角垂下,往日的优雅散去,取而代之的反倒还有些少女的纯真。   但是藏在背后,纠缠于手腕的神农鞭,却已经亮起了碧色的光。   森森寒意,针锋相对的锐气。   涂山氏的国主,传说里第一位九尾天狐,娲皇女希氏直系血裔。   昆仑山的天神,隐隐然有昆仑三神之首地位的西王母。   双方彼此对峙,仿佛在下一刻,一言不合就会爆发出激烈的战斗,正常而言,西王母的实力绝对在女娇之上。但是此刻不过是一道分身,也不知有几成的法力。   双方胜算,恐怕女娇远胜于此刻的王母。   西王母心中对这一点明白得很。   而且看这狐狸精的表情,善良单纯,美好得仿佛初恋。   眼底的神色却冰冷。   完全无法预料到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   西王母分身收回视线,淡淡道:“自是没有。”   她脸色也变得沉凝,道:“至少……在我所知的时候,在我的本体将我分出来的时候,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态。哪怕是遇到了危险,她也从来没有动过牺牲他人的心态。”   “吾为西王母,昆仑之神。”   “在我,以及本体还活着的时候,绝不可能让自己所庇护的任何人牺牲。因为牺牲这个词,必须是自己主动,而不是被迫,我可以确定。就算是有这样的计策,那她也会选择先牺牲自己。”   “这是天神的尊严。”   “牺牲自己,牺牲他人,一字之差,却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是神灵和英雄的傲慢,而后者不过是卑劣者的行径。”   西王母言罢坦然看着女娇,神色坦然。   女娇安静看着西王母,许久后退后了一步。   “人之虚假为毒,心诚则为药。”   背后神农鞭舒展,散发碧色的光芒。   这代表着西王母没有说谎。   传说当中神农氏尝百草,能够靠着神农鞭的特异分辨毒和药。   这一神兵的特殊性自然不只是这样,即便是神灵心中之毒也能分辨。   “这样看来……问题出在你那半身之上。”   女娇抖手将神农鞭收起来,若有所思:   “是遇到了什么遭遇,让她失去了自傲,还是说……她陷入了危机之中……被某种气息干扰了神志,渊的性格也刚烈,结果导致了最后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无可挽回走向这一段未来……”   “西王母,你也太傲娇了点,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人去面对呢?”   “那我之前找你你会帮我吗?”   “当然不会。”   西王母分身看着眼前毫不犹豫直接即答的屑狐狸,被直接噎住。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愧是涂山氏的,比起这一世的卫渊都要屑得多得多。   女娇笑吟吟地抛着手里的神农鞭,道:“不过也还好,那只是无数可能的未来里的一种而已,你没有对珏有什么坏心思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西王母淡淡道:“……你可真是护短。”   “珏儿是我昆仑山的天女。”   女娇笑道:“是,但是往后是要来我涂山的,我提前护短一下,倒也没什么问题吧。况且,就算和渊无关,我也很喜欢珏的性格。”   西王母挑了挑眉:“哦?”   白发狐女前倾微笑:“昆仑要动她,要动他们。”   “得要先问过我涂山。”   “西王母娘娘,可要记清楚了。”   “青丘之下,可还有个人在……”   西王母和女娇对视,淡淡道:   “……刚刚我若是回答了有这个预想,你会怎么做?”   女娇想了想,道:“大概会拿神农鞭给渊来个示范吧?”   “正确答案的示范,他做的实在是不成器。”   “示范?”   西王母分身怔住,而后眼瞳瞪大。   看了看玉璧上浮现的,未来自己被囚禁的一幕。   看着女娇。   大概明白了什么。   女娇之前的话语『不够涩』,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所以说。   刚刚这只屑狐狸似乎打算直接拿神农鞭给卫渊做个示范,纠正错误。   直接进行涂山氏内部教学。   告诉他什么叫做五千年的狐狸.jpg   素材当然就是眼前的西王母分身……   西王母分身后退半步,眼神不善。   女娇道:“开个玩笑而已,现在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了,那我们往后也是可以友好相处的。比如说,待会儿对渊的教育上,要不要一起揍他?   这小子往后铁定又钻牛角尖了,所以现在就得把他那根牛角掰断。”   “这样他就没法钻了。”   “你且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西王母将信将疑凑过来,女娇眨了眨眼睛,道:   “首先,我们如此这般……”   大荒西。   天神石夷沉默地看完了玉璧的内容。   把手上的阵法材料放下,若有所思。   “看来当初之事情,是十二元辰主动挑事的。虽然还不知道其根本原因是什么,但是被动防守也说不得错,此事恐怕是十二元辰的问题,若有闲暇,可去拜访一二。”   石夷掏出一枚玉书,上面写着:“白发男。”   后面则是记录着一行数字。   约莫是石夷自己的判断,某白毛,罪责数值为一百。   后面补充一句:“十二元辰主动为害,疑似被动反击。”   “罪责数值减九十。”   “这件事情是无辜的啊。”   “所以之前故意说谎的事情,可以忽略。”   “吾当向其道歉,赔礼。”   “但是。”   “羁押昆仑女神,罪责数值加一千点。”   “道歉之后,得抓回来。”   石夷沉思,把玉书收起来。   决定直接拿着昆仑玉璧去找那白毛对峙。   想了想,把旁边的锁链提起来,收好,所谓杀人者偿命,盗窃者抵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家伙。既然用锁链囚禁天神,那么作为惩罚,也得把他捆起来让他老实上一段时间。只要避开三百年,那么就不会发生推演的未来。   如此大善。   想必他也说不出什么问题。   石夷准备拎着神铁锁链去找那白毛。   却收到了来自于大荒浴月谷,帝妃常羲的召唤。   “所以说,这就是斡旋造化的原理了,当然只是远离。”   “曾经有道门修士在手掌那么大的小世界里面,尝试修行验证斡旋造化这一门神通,最后当然是失败了。但是也确确实实地得到了『花开顷刻』,『胎化易形』,『大小如意』这一类的天罡神通。”   “这三种神通都极大地牵涉到了造化二字。”   “我把这三门神通也都告诉你吧,其中花开顷刻我只是略懂,当年给人摘过花;   大小如意对于体魄和法力雄浑的要求太过于苛刻,我当年道行虽然不错。但是身体太差,孕育的法力也不够雄浑。”   “所以无法用出来。”   “毕竟这一门神通如果用于自身,其实分为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个叫做『法天象地』,一个叫做『隐介藏形』,为无上大神通。用于外物也叫做『纳须弥于芥子』。”   “当然这对外物的法门拆分开便是壶天之法,也叫袖里乾坤。”   “毕竟想要容纳万物,得先缩小。”   “对后者,我还是有些心得的。”   “咳嗯,不要这样看我,我个人觉得,什么所谓的大则法天象地,小则隐介藏形,都不接地气。反正说到底没多少人能修行到这个级别去,这一门大小如意的神通,还是数壶天最合适了。”   “毕竟作用于自身的使用,如果身体素质不够的话,直接就没了。”   在系昆之山上,卫渊给回来的白衣少女讲解三十六天罡正法。   讲解的途中,卫渊也慢慢察觉到,这三十六种神通其实暗地里彼此都有联系。而所有神通最终全部汇聚于前三种神通,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里面。   白泽则是在这座山上上上下下地搜寻着东西,想要把那阵法再破坏地彻底一些,在河图洛书别破后,女魃的旱魃之躯就当即消失不见。但是女魃仍旧处于地底火脉之中,无法靠近,哪怕卫渊的回风返火能逼开烈焰。   但是包涵地肺火毒的神代火脉,只是煞气和热量就能把他活活烤熟。   不焚,不代表不烫,那只不过是点不着而已。   如果单纯以为不焚就能无视火焰。   那么叫花鸡很有话说。   那孙猴子金刚不坏之躯,打架时候还是用金箍棒。   你砍不坏,不代表被砍不疼好吧。   卫渊想了想,觉得自己如果被扔到火里头,估计也就只有一种死法了——给热量直接焖熟。   总之他是没法去靠近女魃的,而白泽也没办法。只是白衣少女在发现女魃之后,似乎也没有办法过去,貌似是现在她还不够长大,还伸出手稍微比划了下,大概就是等到她长大到卫渊肩膀这个高度,就能把女魃带出来。   现在还不行。   卫渊猜测大概是因为少女现在实力还不够。   至于是修为还得修炼,还是说没能恢复,卫渊也没开口。   不知为何他对眼前这少女有着天然的信任感。   也确信了,破去阵法之后,女魃是安全的。   将天罡三十六神通讲解了一遍,白衣少女把代表着三青鸟认可的令牌递给卫渊,卫渊松了口气,拿到这东西,就代表着他基本通过昆仑试炼,想了想,问道:“你真的不跟我去人间看看?”   白衣少女摇了摇头。   卫渊略有些遗憾,看向旁边的白泽,道:“那你呢,白泽?”   白泽咧嘴一笑:“我也不去了,还是习惯待在大荒了。”   “况且,女魃这里,也得时常有人回来看两眼。”   “真的吗?”   卫渊盯着白泽。   白泽一脸爽朗,满脸你信我。   你特么可快点走吧。   这十天里,我遇到的倒霉事比一千年里都多。   我要摸鱼!   最终卫渊没有点破这家伙的小心思,只是看了看手背上的纹路,九重天门已经亮起流光,抱拳一礼,笑意微敛,道:“那么,小白,白泽,我就先回去了。”   “他日有机会,我还会来大荒的,到时候再叙。”   白泽咧了下嘴。   你可别来了。   想是这么想的,表面上却是爽朗说道:“也不用这么悲伤,没准过个几天你就回来了呢。”   白衣少女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卫渊的头发。   最后发现个子太矮。   绷着脸踮起脚尖,努力地往上头伸手。   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怎么踮起脚尖都摸不到。   最后是卫渊微微低下头,少女才如愿摸到,绷着一张小脸,道:   “注意安全。”   “放心。”   卫渊得到了昆仑三青鸟的认可,昆仑试炼完成,回去就能继任人间昆仑山主的职责,心情大好,微笑道:“我现在感觉可是很好的,神清气爽,我们他日再见!”   手背上的痕迹亮起。   开明兽启动了传送。   流光散去,卫渊消失不见。   白泽松了口气,呢喃道:“总算走了……”   “比轩辕都能惹麻烦……不,如果说起惹麻烦,他比起轩辕还是差了不少……”   回过头,那白衣少女已经消失不见。   白泽抬起头,看着卫渊消失的方向,皱眉自语道:“虽然这几天确实是过得乱糟糟的,但是也算是难得的经历了,希望你也一切顺利吧……   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家伙之后会很倒霉?不应该啊,明明事情都解决了……”   白泽摇了摇头,把这古怪念头抛在脑后。   仰起头灌酒,烈酒入喉,那些烦恼杂念都被抛到脑后,抬手一拍额头,哈哈大笑道:   “真是的,我在想什么?”   “他都已经得到了昆仑三神的认可。”   “除非这小子做了什么惹得昆仑天怒人怨的破事儿。否则啊,可是前路无忧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想要惹怒整个昆仑。除非是他把西王母给绑了,顺带还把勒索信给整个昆仑的山神水神都发了一份。”   “轩辕都搞不出来这破事儿啊,哈哈……”   “喝酒去,喝酒去。”   白泽懒洋洋地跑去摸鱼。   而在这个时候。   神清气爽,心情愉悦的卫渊。   带着完成昆仑试炼的欣喜,带着放松下来的情绪。   带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什么的,一无所知的快乐心情……   回到了此刻的昆仑。 第五百三十二章 渊前面可是地狱啊 (感谢寒霜浅醉清风悦盟主)   当你满心欢喜地回来,却发现一堆人用奇怪而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你。   你会是什么感觉?   卫渊被手背上九重天门印痕传送回到了昆仑南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开明兽那包含着怜悯的眼神:“啊,你回来了啊,陶匠。”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活着不好吗?”   卫渊:“嗯?”   九重天门之前,开明兽满脸遗憾,卫渊移开视线,看到那位还不知根底的昆仑神女用一种遗憾且恨铁不成钢。并且似乎隐隐带着『很想要找个茬把这家伙揍一顿』的复杂表情上下审视着自己。   刑天伸出手拍了拍卫渊的肩膀,满脸鼓励之色:“放心吧渊。”   “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看,我没了头不也一样过得很开心?”   “人嘛,活得开心最重要了,要不然我给你唱首歌?就叫做《渊之殇》好了。”   卫渊:“哈?!”   他下意识看向这里最后一个老实人。   夸父看到卫渊的注视,吭哧吭哧半晌,憋出一句安慰来:   “放心吧,卫馆主,其实可能也没有那么糟糕……”   “无论如何,我是会帮助你的。”   他鼓励道。   卫渊:“……”   “等一下等一下,我捋一捋……”   他伸出手示意这些家伙停一停,心里有些迷糊,嘴角抽了下,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这是什么反应,怎么好像我马上就没了。”   九天玄女:“没有发生。”   夸父:“还没有发生。”   刑天爽朗大笑:“你什么都没做呢。”   卫渊:“……”   为什么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他下意识寻找灰袍烛九阴的身影,却只看到了一杯喝完的茶盏,开明兽微笑着道:“你若是寻找烛龙的话,他姑且有些其他事情,暂时离开了一会儿。”   离开?   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   卫渊若有所思。   开明兽看向其余夸父,玄女,以及刑天,道:   “第三关已经通过,现在就将陶匠你送回去,怎么样,你们三位是在这里待一会儿,还是说也跟着去西昆仑?”   刑天挠了挠头,爽朗大笑:“我和开明兽你一见如故,一见如故。”   “再说了,我还得等烛九阴。”   “哈哈,哈,我就呆在这儿吧。”   夸父垂眸看着杯子,眼观鼻鼻观心,道:“我……我喝完这杯茶。”   说完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如果不是修士几乎无法察觉到喝了一缕茶,以这种速度喝完昆仑的山茶,大概相当于狗舔完了面,鸡吃完了米,蜡烛的火苗烧断了金锁。   玄女也没有开口。   卫渊心底突然一阵不妙的感觉浮现出来。   他得到了两个结论。   西昆仑有『危险』。   他回去以后很可能就当场无了。   还没有开口,开明兽便愉悦地一拂袖袍,卫渊手背的印记浮现,第三重试炼结束,根本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卫某人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人间的西昆仑秘境之中。   昆仑南渊,开明兽喝了口茶,微笑着猜测那陶匠会遇到些什么事情。   余光看到玄女神色似有些怅然若失,道:   “刑天的这一缕真灵和烛九阴都长居于九幽。就连夸父也可以前往九幽之处,跟不跟着陶匠回去也无妨。毕竟回去大概率会面临一些比较尴尬的局面。不过玄女你也不想回昆仑倒让我觉得奇怪。”   “毕竟,那里可有西王母一缕分神。”   玄女移开视线,许久后,淡淡道:   “……我只是不想让王母娘娘看到我这狼狈的模样罢了。”   “是吗?”   开明兽不置可否。   突而自笑着道:“方才我很想要对那陶匠说上一句。”   “说,我给你个忠告,往后不可信任那烛九阴。”   “想要看看会是什么情况,不过想了想,为了避免那烛龙回来和我打一架,还是算了……”   刑天突然笑起来,道:“用不着烛龙。”   “你要这样说的话,卫渊他现在就可以和你打一架。”   开明兽微笑不答,似不怎么相信,却想到了方才烛九阴的离去。   之前烛九阴就已经问清楚了卫渊所在的具体位置。   借助传送的波动遮掩气息,在卫渊回到昆仑的瞬间,烛九阴已抵达了大荒。   ‘你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   灰袍男子双目苍古,语气淡漠:   ‘只不过去稍微拜会一下。’   ‘那所谓的河图洛书……’   人间?西昆仑。   卫渊睁开眼睛,不知是什么原因,在他回来的时候,神魂自然而然进入了轮椅中的本体。而那白发的上古身体则是回到了袖里乾坤的瑶池之中。   嘶……后脑勺有点疼。   怎么好像给谁在脑袋上来了一下子?   卫渊睁开眼睛,自己仍旧坐在轮椅上,想要站起来。突然察觉到不对,耳畔传来一阵锁链的声音,低下头。而后满脸懵住,他现在居然被手腕粗细的锁链结结实实地捆在了轮椅上。   “哟,醒了?”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卫渊僵硬抬头。   看到了西王母神色冷淡,而女娇则是似笑非笑。   这什么情况?   这两位不是素来都水火不容的吗?   女娇笑吟吟问道:“捆得舒服吗?”   卫渊晃了晃身子:“这,捆得太紧了,实在是不舒服。”   “要不然,松松绑?”   女娇直接一个脑瓜崩,道:   “你当我在这里跟你演白门楼斩吕布么?”   卫渊看着女娇的表情,无可奈何,道:“……我大概知道会倒霉,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开局,女娇你至少告诉我,我到底哪儿犯事儿了,死也死得明白点……”   巫女娇微笑道:“这样啊,你不说,我也会告诉你的。”   “来,看这个。”   女娇手掌多出一个手机,而后调出一个视频,然后给卫渊看了看。   卫渊怔住。   那画面里面正是昆仑玉璧上面浮现出的『未来』,完全没有谁知道,女娇是什么时候搜集的这个记录,卫渊一开始还觉得好奇。只是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僵硬,当看到未来的自己把西王母囚禁的时候。   卫渊额头有点冒汗。   他现在可是要参与试炼的。   而未来的他把试炼主考官给囚禁了。   现在的尴尬局势。   那大概就相当于去医院做手术的时候发现主刀大夫是前女友。   但是慢慢的,卫渊的表情逐渐凝重下来,画面结束,女娇后退半步。   卫渊沉默许久,看向旁边的西王母,道:“……假如排除我在未来精神失常,以及王母娘娘你在未来被人影响这两个可能性。那么,王母娘娘你是有什么预设,能直接将我打击到性情大变吗?”   “以及,三百年前的长风,又是什么?”   昆仑锁链上的纹路缓缓亮起,哗啦作响。   仿佛捆着的并不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癌症晚期的病人。   而是一头凶悍无比的猛兽。   以昆仑山为中心,云气朝着四周溢散。   来自于一代代经历叠加的苍茫神魂和气息涌动着,仿佛要彻底爆发。   直到女娇在卫渊后脑勺上啪地一下,力道之大,仿佛要直接把他天灵盖给拧下来似的,那股气机直接哑了火,片刻后,头脑勺仿佛冒青烟的卫渊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手掌不自觉抽动,身上锁链加重了一倍。   刚刚在心底瞬间升起的情绪。   被来自于长姐的人格修正拳打回了正常状态。   女娇吹了吹白皙手掌上因为超高速爆发出拳,拳速突破音障的白色云气,以及因为高速摩擦寒冷空气浮现出的白色蒸汽,语气温柔道:   “阿渊,你安静坐着。”   “我跟你说件事。”   卫渊看了看身上足够把一头大荒异种捆起来的锁链。   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   “好嘞,您说。”   女娇将西王母之前的解释给卫渊说了一遍,卫渊想要挠下头。尤其是后脑勺上的大包,但是发现自己给捆得跟一咸鱼似的,完全够不着后脑勺,只好叹了口气,道:“……所以说,这两种可能性,都代表着,西王母你的本体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   “但是我曾经在大明时代遇到过她。”   “那个时候的她还好,潜藏在人间,没有被影响到的趋势。”   “也就是说,西王母是从嘉靖末年到现在这一段时间里,遇到了某些事情,不,也不能够这样说……”   卫渊皱了皱眉,道:“这毕竟只是某个未来,而且是可能性极为微小的未来。所以可以推测,西王母的本体现在还没有什么问题,恐怕是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会有可能遇到危险。”   “而即便是遇到了针对西王母本体的危机,西王母也并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在我所知的其他未来的可能性里。并没有出现刻意牺牲的情况,也就是说,让西王母失去自身的坚持的可能性,是极为微小的。”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够无视这种可能性。”   “得想办法找到西王母藏起来的化身。”   “所以河图洛书这个举动是有点蠢了,它暴露了西王母在这个时代有化身。并且敌方对她有专门的针对这两个我们并不知道的情报,换来的却是昆仑和大荒的敌意,一换二,算是大赚了。”   西王母若有所思:“但是你不担心吗?”   “来自于大荒和昆仑的敌意。”   卫渊面不改色干脆利落即答:   “他们要找的是陈渊,干我卫渊什么事?!”   西王母:“……”   女娇笑吟吟地和被捆起来的卫渊一个击掌。   王母无可奈何。   果然是涂山氏的,那股屑屑的感觉一点没差。   女娇顺便取出一枚卷轴,上面写着文字,微笑道:   “所以,为了安全,也为了未来,西王母,阿渊,你们都签这一枚协议,往后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不可做牺牲他人的打算,渊你也是。就算是西王母和你道路不同,你也不准变成那个样子。”   西王母签署了名字。   卫渊扫了一眼,看到了上面的许多不平等条款。   大概包括了卫某人需要磨砺厨艺,往后不准和姐姐顶嘴。   要听姐姐的话等一系列条款。   严格禁止的则是卫渊无论何时都不准采取非常手段。   卫渊想了想,决定为自己的尊严一战。   主要是在西王母面前这么老实就答应下来,自己的尊严何在?   哪怕是女娇面前,也是有尊严和反抗精神的!   禹和契觉得,渊说的对。   此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契和禹的英魂和他同在!   代表着涂山四人组里面三个大老爷们,对于女娇的『反抗精神』。   卫渊弱弱道:“我觉得,这几个条款其实可以商量一下……”   女娇笑吟吟地拿出手机,手指闪电般操作,啪得打开了一个账号,上面的头像是昆仑的山,那是珏的聊天框,女娇点开发送内容,将刚刚的那个视频直接勾选,道:   “不签的话,我就把你囚禁西王母的视频给珏发过去。”   “我签!”   涂山最后的希望,远古四人组里最后的尊严。   契和禹最后意志的继承者!   投降。   禹,契,不是我不努力,奈何狐狸道行高啊。   卫渊老老实实地按下自己的手印。   其实仔细来说,也没什么变化。   他安慰自己。   从人间昆仑之主,变化成了人间昆仑之主厨。   就差一个字而已。   女娇笑着点了点头,把卫渊身上用来暂时镇压的锁链解开来。   下一秒。   老实憨厚的陶匠瞬间一个暴起,就要去抢过来,女娇直接避开。   玩笑般抛了抛手机。   却不妨卫渊速度暴增。   仿佛身体的疼痛都瞬间消失了。   女娇一时不察,被卫渊晃了过去,卫渊伸出手拿到手机的时候,脸上松了口气。   下一秒,却不防备被神农鞭拉住了右腿,身子一个踉跄。   手掌滑了一下。   不小心按在了视频发送键上。   ‘滴——视频发送。’ 第五百三十三章 让我开开眼   卫渊几乎瞬间把手机拿在手里,心脏都差一点点跳出来。   而后却看到视频左下角有一个红色的符号。   整个视频处于一种黯淡的情况,‘网络信号差,视频发送失败。’   卫渊重重松了口气。   是了,是了……这边是昆仑,昆仑的信号一直不怎么样好的。   撤回,赶紧撤回。   卫馆主颤抖的手点了下视频,准备把视频撤回来。   而后眼前看到一行文字浮现‘视频重新发送成功。’   卫渊:“……”   耳畔响起了张浩和那位特别行动组装备部少女的声音。   我们的手机,就是在大海沟里面,都能有信号哦……   你们为什么。   在这个时候。   会这么。   写实啊!   博物馆。   学着人间穿了一身冬装的天女珏,哼着那首从桃花源秘境里面听到的歌谣,一边整理食材,身后是现代人间打扮的夸霖,高马尾,白皙面容,酒红色的毛衣和牛仔裤,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一双长腿伸展开,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平框眼镜。   因为这样可以冲淡她身上的将领杀伐气。   可以看上去很有文化。   当然这是夸霖自己的想法。   在卫渊离开博物馆前往昆仑的时候,夸霖便来此拜访,当时的大和尚想要给卫渊报信,结果失败。而出于某些原因,这位女儿国独断千年的大将军,在这老街已经逗留了有足足十天时间。   突然手机响了一声。   珏擦了擦手,好奇地拿起手机,看到是女娇发来的消息。   是个不算长的视频。   略有讶异,珏可没有想到,这位涂山氏的女国主会给自己发消息。而后随手点开了视频,一打开就是一行大字,‘涂山绝密!’‘三小时后删除!’‘不可外传!’   少女认真点头。   想了想,穿着棉拖嗒嗒嗒跑去找到了耳机插上再看。   怀着略有些好奇,略有些期待和紧张的心情,再度点开视频。   在前面的三行字浮现出来之后。   画面一转,是熟悉的昆仑景致,是昆仑的风光。而后浮现出了熟悉的人,卫渊坐在轮椅上,安静沉睡的样子,这画面当然是并不怎么特殊,博物馆主她常常见到,但是不知道拍摄的人是谁。   视频里面的人和真实见到的完全不同。   这角度,这运镜,让被拍摄者的气质和容貌都再度上升了一个层次。   而且,很有氛围感。   大概像是圣诞节,冬夜,初雪,在路灯暖暖的灯光下,看到穿深卡其色衣服,带着围巾,捧着奶茶呵气的少女。   或者说夏天的阳光,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亦或者说,高中时依靠在窗边懒洋洋发呆。却看到隔壁班暗恋的少女笑着走过,发梢有阳光和栀子花的味道。   诸如此类,这运镜,这手法。   这明明一点都不涩却能打动人心柔软处的至高艺术。   足以瞬间把月老和西方丘比特碾压的水准,让整个世界历史之上的三大妖妃直呼祖师爷的最高峰。   画面转眼就结束了,后面写着‘涂山氏秘传资料,切勿外穿。’   ‘违法必究,盈利五百套以上,涂山执法部门有权进行抓捕。’   少女吐出一口气。   女娇为什么会发这个东西给我?   不行,不行……   这是不经过渊允许拍摄的。   是损害了渊的合法权益的,我应该立刻删除掉。   白皙手指啪地按在屏幕上。   点击,保存。   下载。   隐藏文件夹。   感谢之前对于那一本厚厚的手机操作说明书的认真研究。   少女的动作一气呵成。   沙发上冒出一个头来:“天女,你在干什么?”   少女被吓了一跳,手机差一点脱手飞出去,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样在白皙掌心来回蹦跶了好几次才被抓住,珏徐徐吐出一口气来,然后眼神微微往下,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哦……”   “是你猜错了。”   夸霖扶了扶眼镜,突然道:“是那家伙的消息?”   少女珏脸上浮现出营业的昆仑式标准微笑:   “谁?哪个家伙?”   优雅,要优雅。   “哼哼……”   夸霖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一本正经『毫无破绽』的少女,收回了视线,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随手把手里的书放下,那是一本原典版本的孙子兵法。当然,这个倒是赝品,博物馆里面的赝品也很多。   即便是数千年前的人所着。   放在现在仍旧代表着相当的高峰。   夸霖更是看得感慨万分。   或许昆仑海外诸国,以及大荒诸国,古代修行法门流传更为完整,资源也更丰富。但是神州这边失去了力量,在法和理的道路上走到了最高峰。而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里的灵气是在不断降低的。   以夸霖的眼光,瞬间判断出了。   在神州有一个最完美的时间点。   这个时间同时具备有强大的力量,以及无可比拟的智慧。   再这个时间点之前,神州的力量还没有消退,更倾向于海外诸国的发展模式;   而在这个时间点之后,灵气不断地下跌,导致发展的技巧也更倾向于低武,唯独在那个完美的时间点,是力量和智慧在融合。   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了那个时代。   神代的末年,也是神州学说的灿烂巅峰。   诸子百家时代。   兵圣,夫子,墨翟,老子,杀神,商鞅……   那个时代绝对很恐怖。   她放下手中的书,孙子兵法这一的一些理解,看着珏在那里做饭,夸霖懒洋洋伸了个懒腰,道:“今天我就回女儿国了。”   “今天就走?”   珏愣了下。   在约莫八天前,夸霖来了博物馆里面,这位来自于女儿国的大将军并没有什么遮遮掩掩。只是想要干脆利落地和天女谈一谈,她带着当年的生死经历,以及绝不会输的信念前来。   世上还有比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更为珍贵的感情,更为厚重的经历吗?   但是看着博物馆里一件件古物,听着少女和陶匠的经历,自古相逢且别离,回看人间春已东,千年岁月的沉重之下,她突然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或许人世人生就是如此,你攥着珍贵的记忆不肯松手。但是可能,这所谓的珍宝,也只是对你自己而言。   “比不了……比不了啊……”   夸霖复杂地低语着。   珏迟疑了下,还是轻声道:“不打算再见见渊了吗?”   夸霖看着天女,沉默了数息,突而桀骜地笑起来:   “我为什么要见他。”   “一个连续甩了我两次的男人。”   “我见了他我怕忍不住打他一顿。”   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哪怕是宽松的毛衣都没有办法将身材彻底遮掩住,双目重新恢复了自己的坚守,她要放弃自己所眷恋的人了啊……   她心里想着,可是作为将军,作为镇守着女儿国的最强者。   她还需要做更多更多的事情,在和家国相比的时候,个人的儿女情长便被冲刷到了内心思绪的最后面,她道:“和人间的盟约已经建立,女儿国和神州下一步的合作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大劫将起,我要回到女儿国做进一步的准备了。”   天女想到了桃花源中,在卫渊和她赶到的时候,夸霖已经看过了河图洛书,道:“你果然是在桃花的河图洛书里面看到了什么……   夸霖,无论如何,那个未来都只是虚假的,只是某个可能的未来……而非确凿无疑。”   夸霖安静看着她,而后微笑道:   “可那或许,也是值得一去的未来。”   “不必为我担心。”   “这一次我本来还在闭关,是临时出来的。既然人间的事情也已经结束了,我就得回到国都继续修行了,我当时本来就是为了四凶权能才去了西山界,那一战后,卫渊将梼杌的四凶权能交给了我,说起来,现在还没能掌握。”   “我得尽快将这一股力量彻底掌握在手中。”   “那么,天女,往后有机会再见面吧。”   夸霖拍了拍衣服不存在的灰尘,微笑:   “这顿饭,就留着下次再吃。”   而在此刻……   大荒北?系昆之山。   这里是封印着昆仑天女当中,最为擅长攻杀的女魃。   西王母为西方至锐至金之气,金生水为壬女,便是九天玄女,玄女虽强。但是主要执掌的是如水变化的战阵和以水化生而出的雷霆,要说攻杀,除去了西王母,也只有女魃更强。   白泽在确定了女魃此刻在地脉之火里面安全,布下了个遮掩气息的阵法,防止被无关之人进入此地后,就此离去。只是白泽并不知道,在他离去之后不过片刻,本来沉睡在神代地脉肺火之中的女魃,睁开了眼睛。   一道赤炎流光飞出。   正是在阵法被迫,河图洛书被毁之后消失的旱魃之躯。   只是此刻,先前只以本能出手的旱魃,眼底却有了神采,挥手之间,气浪炙热,隐隐然已经有了神代时期,旱魃一出,赤地千里的霸道气焰,眉心浮现一道玄妙符文。   伸出手,低语道:“彻彻底底的权柄化生之躯,好,好啊。”   “花了足足五千年时间,总算是将这女魃的权能分离出来。”   旋即暗恨:“哼,若非是那莽夫,还有那白衣……本来可以直接占据女魃之躯,彼时的效果自然更好,策反应龙,离间昆仑,就差那么一点……   不过,以那人为中心,离间昆仑倒也无妨……”   “旱魃,旱魃,哈哈哈……”   “接下来,就以旱魃之躯,搅动大荒,看看帝俊你是否还坐得住。”   “哼,那莽夫居然觉得单单刑天斧能够彻底击溃我,可笑可笑,井底之蛙,如何知道日月流光……下次相见,必要你付出代价!”   “谁的代价?”   旱魃之躯转身,正要以这神代一等一凶神之躯执行计划,耳畔却听到了一声脚步声,回眸一看,只见到一道灰袍身影,这算计狠辣的存在眼底第一次浮现出了惊愕之色,怒道:   “是你!”   “烛九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地脉肺火,足以将卫渊和白泽直接以热量和火毒诛杀的烈焰爆发。   却尽数钻入一道宽广袖袍当中。   神代地火,凌驾于大日爆发的高温,毒和火的结合,旱魃之躯的本源力量。   就这么被直接收入袖袍,最后化做一缕青烟。   旱魃震怒,身旁时间却突然变得缓慢。   走不脱,逃不掉。   惊怒难言之下。   旱魃之躯居然直接化作地火坠下,而无数文字化作流光冲着天空飞去,这一手策划离间昆仑,卫渊,大荒的存在,在见到灰袍男子的瞬间,果断放弃了旱魃之躯,以此为诱饵,直接逃亡。   灰袍男子震袖,眼底漠然,五指伸出袖袍。   “回来。”   日月流光转动,本要离去的文字生生倒流,化作石碑。   白皙修长,骨节清晰的五指扣在石碑之上。   灰袍男子面容苍古,平淡询问:   “河图洛书,知过去未来,世间万物,算尽苍生。”   “不如今日,也让我开开眼?” 第五百三十四章 幕后之地   灰袍男子手掌扣着石碑,在这一瞬间,所谓的河图洛书已想尽了办法。却始终无法挣脱开那手掌五指范围,你可以奔走于大荒之上,跨越万千的山河,却要如何才能跨越岁月和时光?   石碑震颤,最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再度崩散,靠着石碑解体的力量,短暂挣脱开了烛九阴的五指束缚。   而后瞬间往下,直接再度和之前抛弃开的旱魃之躯融合。哪怕是祂只是外来之灵,最多发挥出女魃权能的一部分。但是当肆无忌惮地爆发之时,大荒和昆仑没有神灵可以直掠其锋。   这可是击败蚩尤大军的两大功臣之一。   烛九阴神色平淡,任由这石碑施为,评断道:   “旱魃之力,确实可怖。”   “但是很可惜,你并不是她。”   烛龙伸出手掌,五指微握。   日月轮转,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河流,将那位太古凶神直接淹没其中,每方,放在平时,这一丝不协调之处并不值得在意。   但是此刻,时间被放慢了亿万倍。   那一缕不协的地方,简直刺目地让人无法忽略。   烛九阴右手背在身后,左手轻描淡写往前伸出。   五指微屈,在旱魃眼底投下光影,透过指间的缝隙,旱魃看到那灰袍男子漠然的面容,仿佛天地压低,背后隐隐约约出现巨大无比,独立支撑九幽的巍峨神龙,一前一后,真实虚幻同时漠然注视。   那种空旷苍古的气机,在被拉长的时间当中不断地放大。   几乎要让旱魃就此疯狂。   猛地抬手,爆发赤地千里的权能。   炽热到可以瞬间将神灵气化的力量掠过天地。   而在下一刻。   烛九阴的手掌按在了旱魃的额头。   “若是真的旱魃,还能交手。”   “区区冒牌货……可惜了这权能。”   一瞬间,旱魃权能之躯崩散化作了流火,坠入神代的地脉之中。而石碑彻底被彻底拉出,灰袍男子语气平淡:“布阵抽取权能,占据旁人之力,以及混淆天机,你还有什么本事么,可以再使出来。”   “或者由我来。”   河图洛书之上传来阵阵声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镇定下来:“烛九阴,你不属于昆仑大荒,为什么插手此事,这事情和你的九幽没有关系……   你没有必要参与进来,这和九幽和你的行为准则无关。”   钟山之神烛九阴,亦或者说大荒章尾山之主烛九阴。   烛照九幽之龙。   无论是大荒还是昆仑,所有神灵都知道祂的秉性。   遵循秩序,并不会依仗着自己的力量去干扰天地万物的命格。   曾经见到过伏羲和娲皇。   是最为古老且标准的神灵。   某些时候,在祂的眼中甚至于无所谓善无所谓恶。而是天地运行的大道和规则,在这个时候,点出秩序这一点,往往是有那么一线生机的,石碑之灵竭尽全力仍旧不能挣脱烛九阴之手,也只能走这一条路。   烛九阴深深注视着祂,道:   “确实是和九幽无关。”   旋即语气平淡:“只是这一次,是我个人的选择,无关九幽。”   个人的选择?   石碑声音戛然而止,变得有些慌乱:“烛九阴,你放过我这次。”   “我愿意帮助你镇守九幽。”   “我的阵法水平你之前也看到了……”   灰袍男子突然出手。   虚空之中仿佛龙吟,河图洛书碑文径直地被虚空游走的龙鳞搅碎,化作了无数碎片,每一枚龙鳞湮灭化作漩涡,将无数的碎屑卷入不同的时间流速之中,彻彻底底地流放入了岁月的间隙。   石碑之灵到最后都没能想到是这样的发展。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狠人多了去。   但是烛九阴这样一言不发就直接下狠手的,祂是真没见过。   见过的都没了。   平淡无奇,但是下手却比刑天和轩辕更绝。   烛九阴收手:“我没有和敌人做交易的习惯。”   眼底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浮现。   在神话的时代,烛九阴并不以力量横行,开明兽也不以威势称名。   祂们更多是以其他方面被诸神所知道。   但是开明兽镇守的九天门,千古以来只有大羿一个人走到门口。   即便是大羿也没能够进去里面。   而不属于昆仑和大荒神系的烛九阴,却同时在大荒之中拥有大荒最北的章尾山,在昆仑之中拥有和不周山同在一处山系的钟山,执掌着九幽之国。   不以力横行不代表没有力量。   声名很好,千古以来没有什么敌人,有可能是脾气好的这么多年没有何人结怨,也有可能是,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被流放到了岁月的尽头,漫长的岁月过去,伏羲和女娲也已经消失。   活着的诸神和大凶之中,再没有和祂为敌的。   烛九阴手掌收回,想到当年的经历,自语道:“知过去未来,算尽苍生。”   “看来你没有算到我会出手。”   “也是赝品。”   五指微握,拿住了那一缕气息,而后直接运转日月天机,追溯本源。   与其去拷问,烛九阴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下一个瞬间,虚空之中,神代大荒突然出现一道裂隙。   一个拳头自裂隙中砸出。   烛九阴神色平淡,左手同样还击。   两招瞬间接触。   刹那之间,仿佛天地之间,岁月长河同时出现巨大鸿沟。   划分生死两界,过去未来。   天地之间风云变色。   刹那生灭。   裂隙瞬间恢复正常,出手的存在离去,唯独天穹之上黯淡,滚滚闷雷掠过大地,烛九阴收回手掌,看着手掌上那一道特殊至极的气息,敛了敛眸子:“……这是……”   “归墟?”   墟为墓,万物归墟。   那是神代代表着寂灭的地方。   东极归墟,为万物所归;西极昆仑,乃万物所崇。   ‘河图洛书,被归墟拿去了?’   烛九阴若有所思,看着那一道裂隙散去,天机恢复正常。并没有去追击,祂的本体还在九幽之中。哪怕是烛照九幽之龙,也没有自大到只用一缕神魂就去代表着东极之地的归墟。   略有沉吟,低下头看到了被镇压在了神代地脉之底的女魃,刚刚祂直接打散了旱魃之躯,现在那些力量重新回归到了地脉里。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也终将顺着地脉之火回到女魃的身体里。   当女魃的力量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她就会重新苏醒。   烛龙原本是这样想的。   但是当得知了归墟的出现以后,再将代表着火的女魃留在这里,似乎就太过于危险了。虽然还不知道『归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也知道归墟绝不会是什么好心好意。   囚禁女魃,妄图引动操控旱魃之躯。   借助河图洛书,挑拨离间昆仑和大荒。   沉思了下,烛九阴来到地脉烈焰前,伸出手,流转日月,以九幽之主的强大权能,尝试进行一次逆转,先前那河图洛书的赝品是以五千年阵法抽取了女魃的权能化作旱魃之躯。而烛九阴现在就是将女魃的意识浮在表面。   将单纯的权能打散混入地脉之火中,让力量权能慢慢恢复。   而最关键的天女真灵则是带走,带到安全的地方。   烛九阴眼前出现一名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女,及腰长发,一身神装,黑发的发梢隐隐有着赤金之色,眉心一缕火焰纹路,双目紧闭。但是那种明艳大方,炽热如烈焰般的美貌已极具侵略性地出现了。   烛龙并指点在了女魃眉心。   岁月流转。   女魃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烛九阴淡淡道:“你醒……”   少女眨了眨眼睛,眼底茫然而纯粹:“你是……谁?”   “我是谁?”   “我在……哪里?”   烛照九幽之龙:“……”   祂很快地看出了现在的情况。   被关了数千年,意识沉睡太昏沉,加上被抽取力量。   短暂失忆了?!   烛九阴沉默思考。   把女魃仍在这里是绝对不行的,放在大荒的人间也不可能。   因为太危险了,此刻的女魃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孩子,让昆仑的天女留在大荒的国度,这事情本身就代表着极为不稳定,更不必说还有暗中潜伏,真实目的不明的归墟。   那难不成带回九幽?   烛九阴看了一眼女魃,否决了这个提议。   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祂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脸。   “女魃,我是烛九阴。”   “我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黑发少女茫然:“去哪里?”   灰袍男子斟酌着回答:   “去人间,找一个厨子。”   “他见到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阿嚏!”   某厨子打了个喷嚏。   女娇玩笑道:   “难道说是身体虚到这种程度,昆仑的寒风都能把你冻感冒了?”   “怎么可能……”   “总觉得是有谁暗地里在念叨我。”   卫渊揉了揉鼻子。   看着眼前的最后一枚令牌,伸出手掌握住了令牌。   三枚令牌同时浮现出来,在虚空中缓缓化作一座虚幻的昆仑山,卫渊吐出一口浊气,伸出手握向这一座昆仑。 第五百三十五章 表白   在卫渊手掌握住那一座虚幻的昆仑山之时。   一股和过往执掌神性力量截然不同的感觉浮现,昆仑山的霜雪溃散,涌动着奔入了卫渊掌心,继而涌动入他的真灵当中,手中的昆仑消失之后,真灵深处出现了另外一座昆仑山。   玉龙雪莽一般,冰冷,高远,神山中的神山。   西极昆仑。   卫渊只觉得自己的真灵不断升高,逐渐离开了肉身,升到天穹。甚至于是高居于人间昆仑之上,以更为高的层次去俯瞰着自己,俯瞰着那绵延不绝的玉龙雪莽。   昆仑之上亘古不变的冰霜神性席卷卫渊本身的真灵。   他的思绪逐渐冻结,他的认知开始和昆仑山融合起来。   感情仿佛从他的心中逐渐消失不见。   作为人的部分,和作为万山之祖昆仑的神性剧烈冲击。   并且在一瞬间就落入了下风。   毕竟,相比起在整个神代都具备有至高无上地位的昆仑山而言,区区一名凡人的灵性,实在是有些不够看,这也是昆仑的试炼为何尤其困难的原因。因为一个不小心,前来参与试炼的英杰,就会直接和昆仑山的神性主次颠倒。   并不会成就昆仑山主。   而是反过来,成为昆仑山的奴仆。   女娇微有些紧张地盯着此刻的卫渊,他的身上,属于人性的部分正在飞快淡薄下去,属于神性的部分则是在昂扬上升,女娇手中的神农鞭微微亮起,准备一有不对直接把卫渊手中的昆仑打散。   西王母平静注视着这一幕。   第一关明心见性,第二关从过去铸心,第三关原本是通过轩辕之台。   以轩辕的人道加护之力,对抗昆仑山的苍茫霜雪。   但是现在看来,卫渊在第三关的时候似乎是走了某种取巧的路子。   一切的机巧,在最后的关头都会付出代价。   有些东西是真的无法取巧的。   正在这个时候,卫渊的心底突然出现了一道道的光亮之处,西王母和女娇看到,在充斥着神性的昆仑之神眼前,一个个身影不断地出现,是埋藏在心底和真灵深处不可忘却的记忆。   有英武昂藏的大禹,温和懒散的契,还有仍旧年少娇蛮的神女女娇。   有十三岁登基,手持泰阿,鞭笞天下的年轻君王。   袖袍之下,大秦兵马尽出,诸侯西来。   也有温和的少年道人,道一句请大汉赴死。   年轻俊朗的书生背对着他挥手,大笑着走向属于他的传说,和手持双股剑的青年一起开辟神州最后的浪漫,而后前后数代,皆慷慨赴死。   高大的僧人手持沉重禅杖,义无反顾地踏上旅途。   独属于人的勇武,决绝,牺牲,还有个人的命运于岁月波涛之中展现出的,无法被忽略的人性光辉,像是在雪白的昆仑之上蕴含下了不同的色彩。而这些色彩和经历,本身就构筑成了名为渊的复杂个体。   神性被驱逐,人的秉性占据了更上风。   过往是岁月和经历,这一次统筹般联系在了一起,旁观的女娇和西王母,仿佛看到盘坐在地上的陶匠微笑着制造陶器,站起来,伴随着禹,神女,契一切往前走,而后独自一人,身边来来去去。   且记住,这是如此漫长的旅途。   有英武的君王与你一同分享天下一国的大梦。   温和的道人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活下去更大的梦想。   麦芽是甜的,要好好的活下去。   一并掀起的大愿是火焰的温度。   年轻的书生告诉你,义无反顾四个字是怎么去写的。   还有刚强洒脱的僧人,有寻常却也不寻常的每一个普通人。   再没有比这更漫长的旅途了。   无数人来了又离去,只能陪伴你一段旅途。而即便他们终究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一路同行的记忆,仍旧将会在各自的心底如星辰般闪耀,这是哪怕神的威能也无法掩盖的色彩。   西王母看到这短暂的,心象风景之中,陶匠的身边始终还伴随着另外的身影,从稚嫩的孩童在陶匠的旁边亦步亦趋,到垂髫的少女已经能快步跟上,伸出手掌向前。最终到看上去年岁相差仿佛,彼此并肩行走。   刹那之间,昆仑山震颤数声。   卫渊睁开双眼,同时以人的姿态看着前方,又以昆仑山神的权柄俯瞰这玉龙雪莽,神性和人性达成了以人为主的协调状态,自真灵深处有源自于昆仑的,源源不断的神力和神性诞生,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彻底地冲刷,变更身体的结构形式,不协调之处在快速地被抹去。   卫渊闭了闭眼睛,双瞳黝黑,气息宁静。   是彻彻底底的凡人模样。   西王母陷入沉默,心底讶异。   他竟能不通过轩辕之台的洗练就跨越人神之别?   不过,眼下是通过了,还是没有通过?   人之内心复杂,从表面上很难看出此刻到底是神性为主还是人性为主。   巫女娇上前一步,突然拿出手机,快速操作,打开了里面的图库。然后刷一下往下拉,代表着某博物馆主黑历史的库存满满当当地糊了卫渊一脸,卫渊面不改色,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撼动,微笑道:   “哦……这是什么?”   “我看一下……”   语气和缓,仿佛在昆仑之上俯瞰万古的天神。   然后刷一下一个抬手掏。   瞬间出手,手掌玩命一样去掏手机。   女娇往后退了一步,对西王母点了点头,道:   “没问题。”   “这个反应,是他本人没错了。”   卫渊咬牙切齿:“你把手机给我……你删了,你删了!”   卫渊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无意之间被女娇保留了那么多的黑历史,这几乎像是他博物馆里面安插了不止一个内鬼似的,专门给女娇搜集卫某人的黑历史。   白发狐女嘴角勾起,慢悠悠地把手机收好。   显而易见地心情很是不错。   女娇没有在这里多逗留,她打算先带着卫渊去做一次现代科技的身体检查再说。更何况,既然执掌了人间的昆仑神力,那么往后再来昆仑的机会多得去了,也不在于这一天两天的。   卫渊想了想,还是把轮椅带上了。   不能浪费。   再说了,或许这东西还有用得上的一天。   外面的诸多昆仑神众见到卫渊之后,都齐齐地后退,卫渊沉思了下,五指微握,眼底晕染了昆仑之上千古不化的寒冰,吩咐道:“不管来者是谁,决不能将我的身份告知于外。”   为了防止自己被顺着网线,不,是顺着昆仑玉璧杀过来的昆仑诸神围殴,卫渊干脆利落下了决定。   来自于人间界昆仑之神的直接下令。   那些刚刚还喊着打进涂山,活捉卫渊的神众老老实实地行礼。   “尊法旨。”   卫渊心情愉快。   默默去感知自身的变化。   神性高远,排斥一切外力。   同时将会潜移默化改变卫渊身体的特质。   哪怕是这具现代身体也已经免疫了常规意义上的毒,咒之类的法术。   将他的免疫力直接提升到昆仑山神的概念层次。   哪怕是西方传说之中那些,具备有必中,直接击杀的神性兵器。   除非对方的神性高度强大过了神州神代源头之一的昆仑。   否则的话,这些法术咒术将会对卫渊直接失去效果。   相对应的,身体的癌变也已经停止,在昆仑气息的自然影响之下,整个身体将会被潜移默化地调整到巅峰的状态,并且直接固化。   寿命的长度暂且不说。   岁月并不能在昆仑的山崖上留下痕迹,昆仑山神的面容也将永远维持在这一时间。   除非内心发生巨大变化,导致的外在形象变更。   当然,如果卫渊刚刚没有把持住自己的内心的话。   那么,貌似,性别对于神灵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在昆仑山附近作战时期的全面能力上升。   最直接的便是,当卫渊处于昆仑山附近交手的时候,他本身的法力消耗和体力消耗将会直接和昆仑山系连接。相当于完全不会损耗法力,当付出一定代价之后,甚至于可以直接搬动昆仑山。   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对于卫渊对昆仑山的掌控能力要求极高。   他现在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至少,困扰内心的东西算是解决了……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女娇难得哼着歌,推着卫渊往回走,道:“你在想什么?”   卫渊回过神来,脱口而出道:“我在想,那么多昆仑神众。”   “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开发成类似于黄巾力士护身咒的法门。”   “这样就不用买冰箱和空调了。”   战场历练过的黄巾力士可以用刀法来切菜,枪法拖地。   昆仑神将则完全可以用来冰冻保鲜。   奇妙的护法神将增加了。   西昆仑。   最为年长的那位昆仑神众看着西王母,面露担忧之色,道:“这……王母娘娘,就真的将人间昆仑交给那人执掌了吗?”   西王母不置可否道:“他既通过了试炼,自该如此。”   神众还要说什么。   西王母眼神落下,也只好低着头离去。   西王母回到秘境之中,回忆刚刚那陶匠通过看似平淡实则凶险的最后一关,回忆起那一幅幅画面,在无数曾经遇到的人之中,珏同样属于,代表着卫渊人性最重要的一部分,无数的离别和重逢。   她沉思许久,手中出现了昆仑令牌。   白玉为底,上面各自有着不同的烙印,代表着昆仑三重试炼。   卫渊汲取完昆仑神力之后,这令牌就留在了她这里。   她当然有考虑过反制的手段,比如如果有心性不正之人拿到了权能,或者说遇到的紧急危险时候,是可以通过抹去令牌上的名字,来将权能重新取回来,或者说短暂剥夺人间昆仑之主的神性资格。   这也是作为西王母分身的她,此刻暂存的特殊权柄。   她随手在那第三枚令牌上抹了一下。   权当测试一下。   而后脸上的微笑缓缓凝固。   这个名字……   是谁写的?!   怎么擦不掉?!   卫渊被送到了博物馆里。   还没有来得及拿出依日月的首级,女娇便已经匆匆去了青丘。   青丘国很特殊,似乎是和龙虎山一样,为冒险和欠妥的行为,她必须要先回一趟青丘国,顺便好像还要联系青丘国这边的医者。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推开门的时候,珏正在博物馆里。   当他和少女对视上的时候,想要回来看到珏的心情平复,脸上下意识浮现微笑,转而回忆起来的,是那个要了老命的视频,果不其然,他看到那少女注视到自己之后,视线凝固,而后闪电般移开了视线。   完了完了,风评被害。   卫渊神色僵硬。   沉默好几秒,在装作无事发生,主动跳下昆仑重开一局,还有解释这件事情三个选择里挣扎了一会儿,做出了第三个选择,卫渊咳嗽了下,道:“珏……那个视频……”   “嗯?!视,视频……”   少女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往后缩了下,结结巴巴道:   “渊,你,你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   卫渊茫然。   是知道这个视频吗?   也就是说,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吗?   卫渊沉思,但是他决定还是坦诚地说出这些事情。   他并不想要和少女之间产生芥蒂。   吐出一口气来,看着少女的双目,道:“是的,我知道。”   “实际上,这个视频其实是我发给你的。”   “当然用的是女娇的手机。”   “你给我发的?!”   少女呆若木鸡,瞪大眼睛看着诚恳的卫渊,大脑一瞬间卡壳。   脑海里刚刚视频里面的画面闪烁过去。   那一个视频是卫渊自己发过来的?   他为什么会把自拍合集发过来?   他是什么意思?   我到底该怎么回答,说我是把视频删掉了,还是没有删掉?   他他他……他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老街的暖气直接追上并且超过了自己东北老大哥的水准,少女面容一瞬间涨红,黑发马尾,头发上几乎是要冒出热气来,大脑无法处理过量的不擅长信息,陷入迟滞当中。   卫渊踏前一步:“关于这个视频的内容。”   “我有很多话想要说。”   “珏你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这是我此生最重要的恳求了。”   少女面容涨红,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手机里就藏着视频。   耳畔仿佛已经听到了蒸汽火车呜呜呜的声音。   结结巴巴道:   “解,解释?”   “最最最……最重要?!”   难,难道说…… 第五百三十六章 张道友我有个好消息和你说   毫无疑问,珏是喜欢阅读书籍,茶,和花的性格。   在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封建主义大家长的教导下,珏从小到大每次下山都是去找当代的大家学习,除去了某次被夫子给吓了一跳,基本都是比较和谐的画面。   那个时代的文人虽然勇猛了一点,但是书是正经书。   无论是从分量上,还是内容上,都相当硬核。   在宋代活字印刷术发明之后。   文官在膂力衰弱的道路上一骑绝尘。   书籍的价钱也逐渐下跌,导致了有明一代市井的越发流传。   而珏处于的时代里,书籍都是很正统的文字,总而言之,习惯性通过文字获取知识的少女,受到了现代信息的超饱和轰炸,眼前这样的氛围,在很多很多或者经典,或者流传更广的文字里,是能够找到相似的画面的。   比如白素贞和许仙啊,比如西厢记啊,比如梁山伯和祝英台啊。   少女大脑几乎变成一片浆糊,看着卫渊靠近过来的脸,紧张之余,几乎下意识想要一拳糊上去。然后转身就跑,身子紧张得一动不动,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位其实不怎么好看的夫子,爽朗地教导她拳法。   却不教她道理。   “你已经懂得了很多,但是柔软的秉性也要有反抗的力量。”   “一味的善良不是善良。”   “或者你想要学一些斧钺之术也可以。”   那高大的夫子微笑着开了个玩笑。   后世的人或许认为那位老者是愚昧的,是僵死且传统的。但是那书卷上刻板的老人,是能够根据弟子的根器决定如何教导他们的人,勇猛的要让他能够思考,擅长巧辩的,要让他能脚踏实地,天资聪颖的要让他有德行。   无论其出生如何,经历如何,夫子都能找到适合他的道路。   所以他的门下既有德行高洁如子渊者,又有才情足以做南面王的冉雍;   有曾任两国之相,又辞官经商,富有天下的端木赐;   亦有成南归,道启东南,开启江南一代文脉的子游。   哪怕是莽夫的极致子路,仍旧在这里得到了前方道路的指引。   所谓夫子,正是这天下,有教无类四个字的起源。   在遇到他之前,那些是穷困的青年,是在道路上的混混,是自矜自傲的世家子弟,只知走马斗鸡,潇洒度日。   遇到他之后,他们是名穿天下的贤人,是统帅千乘的将领,是富甲天下的豪商,是开南方文脉的南方夫子,是名将吴起的老师,七十二人几乎每一人都有其所擅长的东西,剑法,六艺,政治,兵法,经商。即便是被孔子薄之的詹台灭明,也曾一剑斩龙,游学弟子三百人。   夫子一眼看出眼前少女的心地善良,不教导道理,只是教拳法。   “当你紧张的时候。”   “手掌不要握拳,松缓一点,然后像是扫鞭一样抽击出去。”   “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与其通过语言来说,不如通过身体的行动来表达。”   “比如说……”   “比如说,如果你和人结怨的话,语气和他对骂,不如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这样更有效果,君子要追求最有效果的选择,所以我们一般是动手不逼逼赖赖的。是为讷于言敏于行。”   说这话的当然不是夫子,而是那位叫做子路的青年。   满脸不屑。   子路的过去暂且不提,他是真正的被夫子所折服了的。   但是哪怕是夫子的教导也无法折断这位贤者的秉性和性格。   这句话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他总是能够从夫子的话里面,汲取自己所需要的营养,完善自己认识世界和万物的方式。而这句话身体力行的代表,便是哪怕夫子这样的人,都曾经忍不住苦笑:『自吾得由,恶言不闻于耳』   夫子脾气好不在意,不愿意动手。   所以直接后果是。   自从子路入门一年以后,再也没人说过夫子的坏话。   而此刻,过去记忆里面的经历浮现出来,少女手掌握拳,仿佛下一刻就要学着当年的子路那样,一拳标准地扫在卫某人下巴上。但是这只是涌动着的记忆和如同飞鸟一样在脑海里掠过的思绪。   她紧张得一动不动。   博物馆外面,圆觉大师骑着自行车优哉游哉回来。   一边骑车一边爽朗得和老街上的邻居们打招呼。   冬天了。   大白菜屯了吗?   白萝卜屯了吗?   白菜萝卜保平安啊……   大和尚带着一大堆数量惊人的食材回来,正要抱着东西进门,眼角余光看到了博物馆主和花店店主正彼此对视,氛围隐隐有些微妙的样子,大和尚眼眸瞪大,眼底闪过一丝光。   刷一下。   在卫某人还没有发现的时候,以佛门神足通瞬间出现在了墙角。   一颗白菜晃晃悠悠落下来。   给我接!   大和尚千钧一发之际伸出左腿,做出一个高标准的前踢,把这白菜直接托住,以一名罗汉标准姿势稳住,双目炯炯有神,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阿弥陀佛……   圆觉心中感慨。   卫馆主,你总算开窍了啊。   旋即又有些许的遗憾。   可惜,可惜,今生是不能把你度入佛门了。   不能够看到你青灯古佛,入我佛门。   甚是遗憾。   甚是遗憾啊……   正在圆觉盯着博物馆看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好奇道:“是你啊,大师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回头一看,正是外出遛弯的兵魂,正要开门的时候。   突然一只手掌按在兵魂的肩膀上。   “怎么……啊!”   兵魂才一回头,就仿佛被一千头猛犸象一起拉着一样刷一下被大和尚拉了回来,满脸懵逼不知道在做什么,而后又传来开心的声音:“哇,大和尚你买菜回来了?我们今天吃什……”   画家鬼魂还没有说完话,佛门大和尚一伸手一道佛光直接把画家鬼挪移到自己身侧,把白菜都小心的放下,伸出手指抵着嘴唇:“嘘……”   画家鬼看了看圆觉,又看了看博物馆。   若有所思。   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明白!”   “上好的作画素材。”   画师鬼眼底闪烁着光。   反手从背上掏出了自己的画板,就像是一个剑客拔出了自己的剑。   呼叫涂山,呼叫涂山,代号伏特加已经就绪。   然后望向大和尚,满脸你可以信任我,我是专家的表情:   “你要R18+的,还是说全年龄向?”   “我推荐全年龄的,虽然我拥有想象力,但是我怕馆主恼羞成怒直接灭口。”   圆觉:“……”   正在一人两鬼静待事态发展的时候,老街的巷口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音,是来自于特别行动组,前来蹭饭的张浩,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这里,大和尚一步踏出,神足通发动。   张浩正在开车,随口和副驾座的项鸿宝闲聊。   只听得轰擦一声响动。   足以冲撞妖兽的车辆直接停在了原地,前面出现了一个闪亮的光头。   片刻后,那辆足以和犀牛精激情对冲的装甲大皮卡被大和尚小心放在旁边停住。而后,圆觉一个手臂夹着一个壮汉,出现在了博物馆门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贫僧发了大鸿愿。   今天,谁也别想要进这个门!   唯识宗当代宗主,也是唯一的门人双手合十,法相庄严。   以心印心,声如雷震。   释迦牟尼佛可以是假的。   贫僧的CP必须是真的!   因为某大和尚直接在门外展开佛门领域。   卫渊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投入,以至于完全没能听到外头的动静,艰难地解释道:“珏,那个视频里面,他是我,也不是我,这是一个很难以解释清楚的事情……”   “就像是河图洛书一样,你懂吗?像是桃花源里那一次经历。”   “其实都是假的,我没有做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   少女茫然,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道:   “难道说……你发的不是自拍视频吗?”   “自拍……”   卫渊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这一颗,契和他同在。这一刻,阿亮的情商出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机会,卫渊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面认清楚了现在的局势。   干笑着道:“是,是啊……哈哈,是自拍,是自拍。”   少女微吸了口气,面容微红,语音略有颤抖,道:   “所以,你要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   卫渊看着少女,一瞬间想要就此后撤的心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盈满了胸膛的清澈勇气,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珏,其实我……”   哗啦。   门的铃铛响了一声。   大和尚圆觉的防御失败,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佛门的他心通和宿命通,在面对着这双目苍古的男子时候,似乎是失去了全部效果。   突如其来的动静,原本很有氛围的两人刷一下后退,猛地转过头去。   烛九阴的化身之躯若有所思,斟酌着道: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面容赤红如同火烧云的少女,和被激了一下的卫渊几乎下意识同时开口:“没有,欢迎。”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片刻后,珏端来一杯茶。   桌子上有着凤祀羽留下的茶点。   烛九阴视线掠过茶点,神色平淡,沉吟道:“我今来此。”   “是为了一人。”   “一人?”   卫渊怔了下,烛九阴点了点头,一拂袖袍,博物馆里面就多出了一个明艳大方的少女,眉心有火焰痕迹,黑发披肩,每一缕发的发梢都晕染开淡淡的赤色,珏怔了下,而后下意识迎上前去:“二姐?!”   卫渊面容惊愕:“……女魃?!”   烛九阴点了点头,拂袖将周围的声音时间全部凝固。而后将大概的情况告诉了卫渊和珏,声音顿了顿,解释道:“再将女魃留在大荒,较为危险,又不能把她带到九幽,思来想去,唯独你这里,算是一处安全之地。”   “况且,接触到熟悉之人,也能帮助她的真灵快些苏醒。”   “熟悉之人……”   卫渊看了看女魃,道:“是快些苏醒真灵比较好吗?”   烛九阴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   “女魃的真灵复苏,就能自我掌控权能,能够在短时间内回复实力。”   “将她留在这里,是最合适的……”   卫渊沉思许久,道:   “我明白了,若是刺激比较大,会不会有不良反应?”   “不会。”   “那好,我会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的。”   卫渊想了想,默默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猫猫头的头像。   一如当初老道人为了女儿国之事寻找他时那样,爽朗地询问道:   “在吗,张道友?'-'?)??。”   “我有一件大好事要告诉你。” 第五百三十七章 卫渊的回马枪珏倒了   龙虎山?天师府。   张若素双目紧紧盯着屏幕,画面里面的剑客瞬间振刀。而后闪电般穿梭在战场之上,斩杀了一个个的敌人,得到了越来越高的评价,老道士得意洋洋,胡须都要翘起来。   瞧瞧,瞧瞧!   谁说老道不会打游戏的?   谁说我这『龙虎无敌寂寞』是坑的?   还有谁?!   还有谁!   一声不满的猫叫,电脑屏幕前面的黑猫类啪一下一拍桌子,老道士咳嗽了下,连忙把猫粮放过去,黑猫类最里面斜叼着一根肉干,一双眼睛睥睨八方地在游戏世界里大杀特杀。   老道士看着自己账号的战绩,心里美滋滋。   老道士我虽然打得不那么好……   可我有猫啊!   不,这绝不是不会打游戏,而是低端机发挥不出来老道的真正实力。   等到类把战绩点刷上去,就又可以去高端机混一混了。   美滋滋啊,美滋滋。   被称之为高端机泥石流的老天师看着画面上的角色大杀四方,想到了自己之后的操作也能如此,正老怀大慰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道袍内兜里面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而且是特别关注的铃声。   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个来电铃声是西方那边一部叫做《死神来了》的电影经典配乐。   死神来了?卫馆主的消息。   看,还是不看。   这是个问题。   在纠结了半晌之后,老道人还是打开手机,坦白讲。一般来说,卫渊的消息如果没事就没事。如果说有什么事情的话,看了会比较倒霉,不看的话会怎么样呢?   会更加倒霉。   “在吗,张道友?'-'?)??。”   “我有一件大好事要告诉你。”   张若素沉思,面不改色迅速回答。   博物馆里,卫渊手机震动了下,低下头看去。   “啊,是卫馆主,师兄他不在,我是阿玄哦。”   卫渊挑了挑眉,回答:   “哦,原来是小阿玄啊。”   “怎么不叫卫大哥了,这么见外?”   “卫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上一次我们去樱岛的时候,不是从诸神那里抢了一壶好酒吗?   我让你埋在龙虎山灵地里面养养酒味儿,现在怎么样了?可切记,千万不要给张道友知道了。”   神酒?   张若素耷拉着的眼皮抬起,亮起光。   小师弟居然偷偷藏了酒?!   左手背负身后,拎着猫粮,右手拈着手机。   手指噼里啪啦打字:“啊,卫大哥我忘记了,那酒是什么来着?”   卫渊笑吟吟道:“是老道士不知羞装嫩酒。”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   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所以说,卫道友,你专程来寻我,不是来找老道士寻开心的吧?”   卫渊:“哈哈,我们可是至爱亲朋,手足战友。”   “当然是大好事!”   老道士眼光瞥了一眼,随手用黑猫类的猫条和肉干卜了一卦。   上卦为坎,坎为水;下卦为艮,艮为山。   山石磷峋,水流曲折,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四大凶卦之一,君子观此卦象,当反求诸己,修养德行。   张若素眼角抽了抽。   大好事?   不过老道我德行完备无愧,反求什么诸几?   不管怎么样,这一卦得要安守正道,不可妄动。   待会儿不管这家伙说什么,都得推辞掉。   卫渊发来消息:“我这一次机缘巧合,前往大荒,遇到了神兽白泽,从祂那里得到了祂用万物精华,百草花木所酿造的神酒,想要去龙虎山和道友你共饮,若是你没空……”   “好的,有空!”   张若素的手指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发出了问题。   沉默许久。   突然觉得这一幕似乎很眼熟。   搞定。   卫渊收回手机,嘴角浮现出一丝幽幽的笑意。   手机里面还有之前张若素发的消息:   ‘卫馆主,我这里有上好的食材,你要不要……’   ‘好啊。’   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啊,张道友。   某博物馆主冷笑数声。   烛九阴若有所思:“你似乎,有什么其他的机缘?”   卫渊把手机放到了口袋里,看了一眼珏,想了想,望向烛九阴,嘴唇无声开合:“庚辰。”   灰袍男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若是他的话,倒是一桩难得的机会。”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于女魃来说,分量丝毫不会比昆仑差,对于真灵的冲击还要更重些,更容易让女魃的真灵复苏清醒过来。”   “尽管让她苏醒的原因是杀意还是什么的,就另说。”   “但是至少……女魃的权能留在大荒地脉之火处,姑且无害。”   烛九阴旋即看向卫渊,看向女魃和珏,道:“事不宜迟。”   “现在就出发罢。”   “唔,对了,吾来之时,你们在做什么?”   灰袍男子视线落下,卫渊心底一堵,却察觉到了在烛九阴的目光下,珏似乎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压制,这并非是有意的,倒像是审视之时,代表着古神这一层次的烛九阴自然而然的威压。   烛九**:“当然,若是不合适说的话,倒也无妨。”   少女正要开口,语气平和地道:“冕下……”   卫渊往她这边走了一步,挡住了烛九阴无意识散发的神威。   手掌下意识握住少女手掌。   心一横,头铁特性发动,双目看向烛照九幽之龙,语气平淡道:   “无妨……”   “不过是儿女私情之事罢了。”   “烛九阴你对我们的感情事也有兴趣?”   背后少女身子一僵,冷静下来的思绪重新呆滞了下。   昆仑的长风,却在此刻感觉到了,本不应感觉到的激烈心跳。   本来遗憾的大和尚圆觉眼底亮起,博物馆门口旁边的草丛里猛地弹出一个大光头。然后噗地几下,又钻出了好几个脑袋,目光炯炯地看着博物馆里的画面。   说出来了?!   不,这而直接是表明了吧?!   灰袍男子饶有兴趣看着他,道:“吾自是没有窥探你私事的事情。”   “不过,她便是你心有所属之人?”   卫渊:“……”   剑客的声音如同出剑一般凌厉。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僵硬转头,看向如同昆仑一般长风的少女,从怀里掏出之前从混沌那里抢回来的青铜扳指,拉起少女手掌,把这个扳指放在她的掌心,语气宁静正常道:“这东西之前好像是被混沌夺走了,我拿回来了。”   “往后不用叫什么尊神冕下,叫烛九阴就可以。”   “烛九阴,去龙虎山了。”   卫渊如同大唐剑圣一般,深深看着微笑的少女,转身大步离去。   烛九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卫渊像是出了自己命中注定一剑的剑客。   心中再无迟疑,一片堂皇正大,气势非凡。   如果他走路没有顺拐的话。   就更好了。   卫渊僵硬着往前,左手左脚一起出,右手右脚一起出。   既有说出口后酣畅淋漓的感觉,又仿佛四肢都不属于自己了,每一个细胞都有自己的想法,推开门,冬日的寒气迎面扑来,反倒觉得一阵舒爽,仿佛下一秒钟整个人都要被烧灼了。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的草堆里面钻出一个光头。   光头后面还有四个脑袋。   哦,那不是草堆,那是大白菜垒起来的堡垒。   一前四后五张蜜汁微笑脸。   卫渊:“……”   咬牙切齿:“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烛九阴收回视线,看着眼前少女,道:“昆仑之长风……”   少女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   “冕下……”   灰袍男子言简意赅:“唤烛九阴即可。”   祂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看着最终导致一人独剑,即是昆仑的未来因素之一,也或许,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最后取出一物,递了过去,语气难得温醇:   “第一次见面。”   “算是礼物。”   少女怔住,下意识接过。   那是一枚坠子,上面有极端玄奇的纹路,仿佛带着遮蔽一切,干扰岁月日月,混淆天机的强大力量,几乎瞬间在少女身上笼罩一层层薄雾,珏几乎立刻判断出这东西的珍贵程度,下意识道:“这东西我不能……”   “放心,自会在那厨子身上讨回来。”   烛九阴微笑颔首。   拂袖起身,带着女魃离去。   烛九阴,烛照日月,袁天罡,算过去未来。   自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   卫渊看到外出的烛九阴,吐出一口浊气,道:“走吧,去龙虎山。”   烛九**:“你确定,就是哪里吗?”   卫渊道:“我也不能确定,但是……”   “最有可能的地方,就在那里了……”   卫渊『恶狠狠』地盯着那几个听墙角的家伙一眼,大和尚圆觉满脸微笑反盯着他,卫渊也只好无可奈何地跟着烛九阴暂且离去,他们走后,那画家鬼突然惊呼一声,抱头痛苦道:“糟糕!”   “没能拍摄下来,这这这……”   “呜呜呜……老板答应了那么多的颜料。”   大和尚抚掌叹息,道:“太好了,贫僧大愿已足。”   兵魂客气道:“恭喜大师了。”   圆觉道:“是啊,只要看到他们的孩子出生,就再无遗憾了。”   兵魂:“?!”   大和尚眼中散发着光:“我想,他们的孩子一定是天资过人,佛性深重。”   “贫僧一定要把佛门神通传承下去……”   画家鬼震惊:“大和尚你在想什么,老兵你说说他!”   兵魂沉思:“我的刀法,其实也不错的。”   画家目瞪口呆。   画家鬼沉思:“我的画……”   圆觉震怒:“不行!”   兵魂大喊:“绝对不行!”   画家鬼咕哝道:“我也可以画小孩子的画的。”   兵魂怒道:“你那是婴儿车吗?!你那明明就是油罐重卡!”   “油罐重卡过分……等等,大兵哥你浓眉大眼的,怎么知道我的画?”   画家鬼辩驳了几句,发现了一个盲点,古怪看向兵魂,戚家军兵魂面容涨红,视线朝着一侧瞥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博物馆的门被打开。   外面听墙角的几人吓了一哆嗦,抬头看去,看到天女一如既往,面容平静安详,带着一抹微笑,而后看向极为古怪的几人。   圆觉法相庄严,额头渗出冷汗。   兵魂低头磨刀。   可是天女只是仍旧雅致如常地点了点头。然后无视了这几个家伙,迈步走回花店。   画家鬼呢喃道:“不,不对劲……”   “难道拒绝了?!”   大和尚道:“不可能,绝无可能!”   “不,我还是有些不安心……”   “我去看看。”   画家鬼溜过去瞄了一眼,看了一会儿。   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回过头来比了个ok。   兵魂道:“怎么样?!”   画家鬼咕哝着着道:“在写诗句。”   “写得什么?”   “卜算子?”   刚刚加入到队伍里的白娘子诧异,而后微笑了然,将这些人都驱散开来,大头兵和本子画师满脸懵逼,圆觉也是不懂,白娘子噙着一抹微笑,轻声低吟: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唯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花店里面,少女落笔,最后两句却不同。   唯愿君心似我心。   卫渊君心似我心……   她下意识将这纸卷一下搅碎,抱着抱枕哗啦一下躺在床上,咕噜咕噜左右来回滚来滚去。然后把脸埋在了被子里面,耳朵通红通红,手中那枚青铜扳指紧紧握住。   当不负相思意。   卫渊来到了龙虎山,腰间系着另外半枚青铜扳指。   “张道友……”   “我给你送温暖来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庚辰的花样死法预设(感谢丨麻雀丨盟主)   有这么一个东西。   你不想要它来,但是它偏偏一定会来。   而且越是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那么这件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这是什么?   是命运吗?   是卫渊。   老道人隔着窗户玻璃,看到了卫馆主医学奇迹一般地摆脱轮椅,飒爽登场,心底就本能地察觉到不对,踟躇了好一会儿,理智占据了上风——   不,不对劲。   这小子定然是在诓骗于我。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待会儿就告诉那几个小道士,就说我不在。   从窗户缝隙里面猫着眼看到了卫渊左右询问过,那些道人都摇了摇头,说是不知道老天师在哪里。而后卫渊似乎遗憾,慢条斯理地从袖口里面掏出一瓶酒,稍微打开了酒塞,一股混着馥郁灵果香气的酒味弥漫。   “可惜了啊,我这好酒,就只能我自己一人独享了。”   哗啦……   老天师一手开门,飒爽登场:“哈哈哈,这不是卫馆主吗?”   卫渊挑了挑眉:“哦?老天师,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啊哈哈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们可是至爱亲朋,手足战友,你来这里,我怎么能不招待呢?”   张若素满脸爽朗。   邀请卫渊入内。   而烛九阴此刻敛去自己的存在,带着懵懂失去记忆的女魃,从山脚慢悠悠地往上走,卫渊给张若素倒了一杯酒,关于这酒的事情,卫渊倒是没有说谎,是在大荒的时候,从白泽那里得来的。   至于是否是好酒。   白泽和杜康一起在轩辕麾下共事。   那家伙又是个知晓天地万物的。   他酿出的酒,比起杜康酿的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老道人美滋滋地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抿了一口,脸上就浮现出那种心满意足的神色,忍不住感慨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哈哈,好酒,好酒啊。”   “老道刚刚还在想着这次是不是又有什么麻烦事儿。”   “哈哈,现在有这样好的酒。”   “哪怕前面是一座大坑,我都可以跳进去的。”   “哦?此话当真?”   老道士笑声戛然而止。   “……真的有坑?”   卫渊笑眯眯地像是一只狐狸,道:   “这个嘛……”   “你猜?”   张若素张了张口,卫渊突然出手,直接将那一壶酒给抛下去,老道人心底知道,这绝逼有诈,以他老人家的道行,以他的心性,以他的丰富经验……   老道士本能地朝着酒扑过去。   在面对酒的时候。   经验什么的……   没卵用啊。   卫渊手掌一挥,袖袍里面一道金光飞出,直接把老道士捆了个严严实实的,正是当初老道士把卫渊捆了要送给女儿国时候用的,神州某洞天福地镇派之宝,封神演义这部里面,捆仙绳的原型。   卫渊狞笑着把绳索捆得更严实了点。   老道士一张口,如饮日月,直接把那壶酒一口气喝干。   而后无可奈何道:“所以说……气也出了,闹也闹了。”   “卫馆主,你到底是什么事儿?”   “大好事儿啊。”   卫渊微笑着把捆仙绳捆得更严实了点,感慨道;“没有想到,张道友你是故意让我困住出气的,不愧是龙虎山老天师,心胸宽广,值得敬佩。”   “这,毕竟之前事情,是老道做得不对。”   张若素叹了口气,道:   “再说,你我毕竟相交一场,你总不至于害我。”   而后,他看到了前面某博物馆主脸上浮现出了犹豫的神色。   老道士面色僵硬:“我说……卫馆主,你不至于真的害我吧?”   卫渊斟酌了下,道:“就,张道友。”   “正一似乎是不禁婚娶对吧?”   “有没有考虑过找个道侣?”   “以前没考虑的话,现在可以考虑一下吗?”   老道士猛地抬起头,剧烈挣扎起来,高呼道:   “不,不是……谁上山了?”   “卫馆主,你怎能如此?”   “她她她,她直接从北欧仙境跑来了?!”   卫渊懵了下:“北欧仙境的,是谁?!”   “等下,北欧……瓦尔基里?!”   “你不要告诉我你当年直接连北欧神代的英灵殿比武都去过?你你你……”   “额……不是她,那是湖中仙女?”   “也不是。”   “这……古印度?”   “非也……”   卫渊看着头皮发麻的张若素,面无表情。   博物馆主的慈悲心耗尽了。   你已经无了。   他反手掏出一个录音笔。   默默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面。   卫渊拍了拍张若素的肩膀,这老道士年轻的时候潇洒自在,一剑在手就敢叫天地万物反覆,又不羁于情,符合了道家万物有情。却又太上无情,是最重情,也是最无情的意境。   爱众生,爱天地,却唯独不会去眷恋某一个人。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于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或许如此,才会有无可匹敌的道门修为。   不过现在,报应来了。   张若素张口苦笑,道:“……这,我年少的时候确实是惹了些不该惹的事情。但是贫道可以发誓,绝不曾对不住任何一人。只是恩怨已了,年纪也不小了,实在是没有心力再牵扯这些事情了。”   “卫馆主,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卫渊斟酌着道:“大概,是你前世的道侣?”   “嗯,身份高贵,实力不凡。”   “又用情至深,性格刚烈,和你青梅竹马,而你前世又是个逍遥惯了的。”   “有很多女子喜欢,所以她很气恼。”   “最终她因你而流离失所。”   “有家不能回归,有亲人不能相聚。”   “甚至于被人暗算,修为尽失……”   张若素的表情从你在开玩笑,到慢慢的呆滞,最后眼角狂跳。   张若素茫然:“……你确定?”   卫渊点了点头:“不能说极为确定,但是很有可能。”   “是与不是,见面就知。”   天师吐出一口气,苦笑认命,突然道:“就是门外的那位吗?”   “嗯?已经来了?”   卫渊转头看去。   突然听到背后一阵咔嚓的玻璃碎裂声音。   心叫不好。   转过头来就看到老道士一下弹跳起来,直接跳窗跑路,外面的小道士们正在洒扫,抬起头刚要喊一声不要乱扔垃圾,每天的洒扫好难的好不好,就看到了自家老天师被捆得跟粽子一样从高楼跳下来。   落在地上,道袍震袖,温和颔首:“劳烦你了。”   然后直接拔腿就跑。   小道士满脸呆滞。   又看到那位一剑在手,便敢叫梼杌俯首的博物馆主紧随其后。   直接从三楼跳下来。   啪嗒一声落地。   气急败坏,迈步就追。   “张老道。”   “你给我站住!”   “站住?你当老道我傻啊……”   张若素咬牙切齿。   这辈子年轻时候的糊涂账已经够他头疼了。   好家伙。   你来一趟,就直接加倍?   你的博物馆里面收藏的都是什么?   老道人脚力非凡,卫渊速度也极快,一前一后一追一逃。   直直就奔向了前门,却恰好看到了灰袍苍古的烛九阴,看到了那位黑发披肩,眉心有火焰痕迹的少女,烛九阴气机幽深,张若素下意识止步。而伸手拈着一枚落叶的黑发少女微微抬眸,看到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看到了张若素后面的卫渊。   气氛一时间凝滞了下。   卫渊屏住呼吸,后退两步,伸出手让捆仙绳重新回来。   女魃看着白发苍苍,眉宇却仍有当年潇洒恣意的老者。   神色讶异,看向有几分眼熟的卫渊,茫然道:   “……这位是谁?”   卫渊:“?!”   烛九阴挑了挑眉。   虽然说已经是是隆冬岁月里,但是龙虎山可一点不冷,这让暂且留在天师府的凤祀羽很是不满。因为她没有办法尝试那种在窗台上冻好的传统冰糖葫芦。不过好在现在物流很快,各种特产能够快速流通。   冬天稍微温度降下来些的时候,就窝在屋子里面,把小桌子搬在床上,晒好的瓜子,冬天的橘子,梨子,柿饼,花生,还有山楂苹果放满一桌子,凤祀羽一边看着外面的树叶晃晃悠悠落下来,看着天边云气又高又远,能够懒洋洋地呆着一整天。   秋收冬藏。   冬天是长膘的季节。   当然。   作为火神冕下忠诚且忠实的信徒,凤祀羽完全不在乎这个。   无论是再多的糖分,还是说肥美的油脂。   火神大人也一定会为祂的信徒,全盘接受的。   凤祀羽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一张圆乎乎的鹅蛋脸贴在桌子上,整个人软绵绵的像是要化开的,在前面,一身道袍的小道士阿玄一只手握着道经,一只手握着蒲扇,正在慢慢地吊着一碗冬梨汤。   芦根,枇杷,,银耳,红枣。   枇杷干是自己晒的,银耳是已经泡发的。   还有看上去不好看,被小道士捡回来的梨子。   小道士翻过手里的道经,擦了擦脸上的炭灰道:   “凤姑娘。”   “要加冰糖,还是红糖?”   凤祀羽正在用手指扒拉着核桃和瓜子,排兵列阵,让核桃仁大将军和瓜子军队打架,闻言认真道:“我全都要!”   “欸?可是吃这么多糖……”   “没关系,不会胖的!”   卫渊从窗户上看到这两个小家伙其乐融融的模样。   僵硬地回过头。   龙虎山上,目前推测,老道士最有可能是庚辰转世。   但是女魃对他没有感觉,只好看看阿玄。   卫渊看着屋子里言笑晏晏的模样。   心中沉默   庚辰是老道人,不用说,一辈子就是一本糊涂账。   北欧女神瓦尔基里,西欧湖中仙女,古印度神代守墓人。   好,修罗场的修罗场,重开吧。   庚辰是小阿玄,看屋子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氛围。   多温馨?   可这一幕在原青梅竹马女魃眼里,会是什么?   是纯爱还是牛头人?   火神祝融和旱神女魃之争?   重开吧。   最后,庚辰是水鬼。   好吧,不用女魃动手,卫渊估计庚辰会直接自我了断,删号重开。   卫渊看向女魃,女魃只是好奇地看了看那眉心同样有火焰痕迹的俊美少年,没有多说什么,卫渊松了口气,而后头痛……   不是张若素,也不是阿玄,难不成真的是水鬼?   以当年的转世之约,庚辰的转世必然会和卫渊产生巨大的缘法。   他一时之间想不到究竟还可能是谁。   烛九阴若有所思:“全都不是吗……”   “现在要回博物馆么?”   正当卫渊要点头的时候,女魃却微笑起来,道:   “嗯?不能够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底明亮有光:   “我觉得这一座山上有很熟悉的气息。”   “很温暖,很怀念。”   卫渊怔住,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假如说,现在的女魃,和庚辰都属于真灵沉睡的状态。也就是说祂们还没能记起过去,就可以类比为初次相见的卫渊和珏,卫渊不记得珏,珏也没认出他,相见不相识。   那么现在的庚辰和女魃是否也是这样……   天女的本能感知能力,是很奇妙的存在。   那像是能自然而然地寻找到缘法和因果。   她想要留在龙虎山。   也就是说,庚辰转世不是老道人,就是小阿玄。   现在摆在庚辰眼前的选择——   是前所未见的神代修罗场,还是双重禁忌青梅竹马。   或者说重开。   请选择。   卫渊倒抽一口冷气,突然间明白了,女魃和庚辰之间的缘法究竟孽缘到了何种程度,孽缘到嘴碎到白泽都一脸没法说的表情,这孽缘连转世之后都是这样的风格吗?   想想办法,要怎么处理……   当年轩辕和白泽他们是不是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还好我和珏不是这样。   卫渊既头疼,心底又有一丝庆幸。   生生世世始终如一。   烛九阴淡淡道:“既如此,让她在龙虎山暂居一段时间就好。”   九天玄女依附其识海,可以保证其安全,又能避免糟糕的情况。   灰袍天神看向皱眉苦思,该怎么解决眼前麻烦的卫渊,后者尚且还不知道自己的麻烦也要来了,正头疼眼前情况,烛九阴袖袍微扫,平淡道:   “我记得,你和饕餮的约战,只剩下两天了?”   “和四凶最后一员的交手。” 第五百三十九章 合作(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盟主)   四凶,饕餮。   卫渊的神色微有些凝重下来。   上古四凶,混沌,穷奇,梼杌,饕餮。   穷奇已死,梼杌阵亡,混沌则是不知道遁逃到哪里。   至于饕餮,卫渊还没能真正意义上和祂打过交道。   如果论实力凶狠,穷奇第一,心思莫测,梼杌更强。而混沌则是手段奇诡,里面最复杂最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的就是饕餮,硬生生靠着能吃排上了神州古代凶兽排行榜的前四。   你说祂是混子吧,祂确实是很专注地搞事情。   你说祂有什么本事吧……   能吃。   贼能吃。   是真的特别能吃。   自打生下来就没吃饱过的那种。   卫渊从没有和这种特殊的敌人打过交道。   而和饕餮的约战,算算看也就只剩下两天时间。   烛九阴语气平淡:“你之前的实力,能够打的赢梼杌,是取巧为主,再来一次,你的胜机不到一成,而梼杌特性是心狠莫测。论硬实力,饕餮还要在她之上。”   卫渊缓声道:“我现在得到了昆仑之力。”   烛九阴颔首:“是,可你能发挥出几成手段?”   卫渊不答,他伸出手掌,源自于真灵伸出的昆仑神力流转,和他本身的法力混合,自然而然地在手指拈出一朵冰霜所结的花,这样精微细致的操作本身代表着相当程度的掌控。   烛九阴语气平和:“是人族的风格。”   “但是,你现在要学着以另一种视角的方法去运用力量。”   “另一种视角?”   灰袍男子面容苍古,语气从容:   “对,神的方式。”   “既是昆仑山神,可能让昆仑亘古霜雪逆转?”   “可能够一念之间令千里飘雪?扭转方圆数百里的天象变化?”   “在神力的控制上,你还得学一学。”   “我可以教你。”   听到这句话,卫渊下意识回忆起了当年刑天举办的梦中训练大赛的惨痛记忆,耳畔仿佛浮现出了刑天,蚩尤,轩辕帝三大斧头狂魔爽朗洗脑的哈哈哈大笑声音,额头抽了下,道:   “……还要再来一次啊?”   烛九阴平淡道:“不是上次那种。”   卫渊松了口气:“这样啊。”   “还好还好。”   烛九阴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我还需要稍微准备些时间,今日入梦的时候再说。”   “嗯?好……”   卫渊答应了一声,手指拈着那一朵晶莹剔透的花,以道门的御水之术,再混合昆仑的神力,这一朵花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也不会被温度融化,卫渊觉得,自己靠着这一手本事,至少是能换点餐费之类的。   而后抬眸看着前面。   凤祀羽属于自来熟,已经和女魃打了招呼,靠着甜食蹭了过去。   而女魃的回应也很温柔。   卫渊若有所思。   烛九阴平淡道:“火能够给予人温暖,其实代表的是最初的光明和抵御严寒的温暖,保护普通人不受野兽侵袭的安心感。当然,如果将火焰激怒,那么就将会见到焚烧一切的严酷意志,就是旱。”   “正常情况下,女魃的性情是温和的。”   卫渊看了一眼阿玄,又看了一眼老道士。   嗯,正常情况下。   后者仍旧要死牙关说不是自己,但是女魃又确实是在龙虎山感觉到了熟悉之感,老道士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既是失忆了,那么这位的身份可以告诉我吗?”   卫渊略有沉吟:“是珏的姐姐。”   老道沉默许久,道:“既如此,那便让她留在龙虎山吧……”   “大劫来临,能恢复记忆和实力,总是好的。”   他在大是大非上并不会拘泥于自我。   只是满脸苦笑。   卫渊拍了拍老道人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会给你带酒来的。”   “好歹要不是你呢?”   “不是你的话,你不就赚了这么多好酒?”   “要是你的话,临死前也是赚了这么多好酒的。”   “不管怎么样,你血赚啊,张道友。”   正说着,卫渊眼前一晃,余光瞥见了尾端呈赤色的发丝。   少女女魃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花,若有所思:   “我认得这花。”   她微笑起来:“我记得,我好像有个很小的妹妹。”   “她在家里就喜欢种着这样的花。”   这朵花是卫渊仿照之前去昆仑山见到,珏在少时被封锁山上一千年时候种植的那些花,刚刚下意识就按照这一朵花来塑形了。只是没有想到,眼前明明已经失去记忆的女魃,居然能够认出这一朵花。   她在讨伐蚩尤之后,就没有长留昆仑清境。   但是看起来,至少是曾经回去过的。   卫渊若有所思,微笑着将这一朵花递过去,道:   “喜欢的话,这朵花送给你。”   “如果有空的话,我会让珏常来这里看你的。”   烛九阴伸出手掌,虚指着少女眉心,一缕流光飞出,九天玄女真灵寄居于女魃的眉心。虽然说相对而言,玄女和女魃的关系没有女魃和珏的关系更好,但是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有她在这里,女魃的安全也有保证。   当然。   另外一方面,也得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卫渊准备告辞的时候,突而感觉到了眼前一阵眩晕,耳畔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这声音如此高邈遥远,仿佛来自于千古不化的昆仑神山,卫渊的真灵几乎已能够看到那一座神山的模样。   昆仑神众在石碑前说话。   似乎是有客人来拜访。   半日之前。   于山海界北山界当中,有一座山,名为钩吾之山。   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铜。   其上有兽名为饕餮。   饕餮所化的高大男子安静坐在这里,看着北山界的昆仑玉璧,作为两日之后就要在人间界和人约战的祂,当然也会懂得去了解一下人间战斗会遇到的阻碍。比如说那种威力不弱的武器,比如说人间界的昆仑山主。   假如现在西王母还在的话,哪怕是祂也不敢在人间太过于放肆。   本来西王母离去。   此刻颇有些能放开肚量的可能。   可是谁知道,眼下又多出一名新的昆仑山主。   饕餮心中不得不思量这新的昆仑山主的含金量。   当看到玉璧上浮现出的未来时候,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凝固,看到过去的时候,更是心底讶异叹服,这种一口气把两个神系都招惹了的莽夫,祂不知道几辈子没有见识过了。   厉害啊。   不过旋即摆在饕餮眼前的问题就是,他是否得去试探下这昆仑山主。   若是和那厨子的交手,惹动了昆仑山主。   到时候出现他两个打自己一个的情况。   哪怕是饕餮都会觉得相当不妙。   祂是吃了很多东西,但是祂可没有把自己的脑子给吃了。   看看那以前,一剑斩杀十二元辰的两位,放眼要和天帝比剑。   再瞅一瞅那未来。   囚禁西王母,洗脑昆仑诸神。   和水神共工并肩。   一抬手就是三千里昆仑为剑。   这气派,这架势,饕餮觉得自己现在和这个山主出现在昆仑诸神面前,那帮家伙大概会直接忽略自己。然后跑去硬钢这位未来的凶人,要是那厨子见到这一幕,指不得得把这人也列到凶人里面。   然后四凶变五凶。   而在饕餮眼中,这位已经不容于昆仑和大荒的未来强者。毫无疑问,是能够站在祂们这一片的阵营当中的。尤其是穷奇战死,梼杌阵亡,现在祂们势力单薄,急需要强者参与其中。   “难得的机会。”   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候联络昆仑山主,我和他里应外合,两面包抄。   直接把那陶匠给拿下。   略作沉吟,饕餮做出决定。   循着之前早已经准备好的山海裂隙,抵达了人间的昆仑。   人间?昆仑山。   昆仑神众们正彼此愁眉苦脸,为摊上那么一个尊神感觉到未来一片愁云惨淡,突而察觉到一阵风声,转过头来正要看看是谁,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眉宇飞扬,魁伟高大,一身白衣,上面有着饕餮纹。   最为年长的那个神众愣住,而后惊呼道:   “!饕餮!”   “你你你……”   昆仑神众们面色煞白,急急后退。   四凶饕餮却只放声大笑,没有上前的打算,双手微微一拱,道:   “缙云氏之不才子,得知昆仑人间之主,特来拜访!”   “不知可否一叙?!”   大笑爽朗,滔天威压压迫众生。   昆仑神众彼此对视,见到饕餮没有立刻上前,才稍松了口气。   这尊凶神的实力不是他们所能够应对的,只能回到秘境之中,去见西王母,涩声道:“娘娘,这大凶和那卫渊有过约战,现在来这里,恐怕是来者不善。”   西王母若有所思,道:“无论如何,此刻的昆仑山主是卫渊。”   “让他自己来此处理。”   昆仑神众彼此对视一眼,只好前去玉璧,尝试联系卫渊。   龙虎山中,卫渊终于慢慢地从被信息远程联系的不适应里恢复过来,弄清楚了昆仑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思,和老天师告别之后,走出了龙虎山,烛九阴语气平淡:“是谁?”   “饕餮。”   “哦?你打算去见见祂?”   卫渊点了点头,作为昆仑山神,卫渊在人间界的时候,可以依靠地脉流转,迅速地回到昆仑山。不过也只能回去这么快,卫渊觉得大概原理就是吸铁石,卫渊在人间溜达,然后勾动昆仑神性。   那么一大座昆仑山就会像是巨大磁铁吸一颗钉子一样。   biu一下把卫渊给吸过去。   昆仑山里,玉璧之前,卫渊一下出现,踉跄了下。   肚子里都是一阵翻江倒海。   脸色都有点发白。   西王母挑了挑眉,道:“你来了。”   “饕餮就在外面,你要如何处理?”   “怎么处理?”   卫渊想了想,吐出一口浊气,容貌变化,从眉心处开始,发丝变成黑色,眉心之间疏朗和漠然浮现。最终化作一身白发白衣,神色清冷漠然的样子,昆仑神性彰显在外,语气转而变化,道:   “当然是去见面了……”   西王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饕餮要约战的是卫渊。”   “和陈渊有什么关系?对吗?”   卫渊怔住,微笑道:“然也。”   “您真了解我们涂山。”   震了震袖袍,卫渊,或者说陈渊语气平淡,看向那昆仑神众,道:   “让祂进来。”   西王母暂且隐遁,这昆仑秘境之中,转而变化,化作了陈渊当年暮年在山下结庐而居时候的屋舍,屋子里面简单朴素,饕餮大步走了进来,环顾一周,而后大笑道:   “哈哈哈,久闻阁下大名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幸会,幸会!”   卫渊眼眸微敛,平淡道:“久闻大名,何曾说来?”   饕餮微笑道:“当年那十二元辰不自量力地跑来人间,结果死了两个,这事情我可也知道,可惜啊,可惜,尸体都没了。要不然十二元辰可都是上好的食材啊,鸡啊猪啊的。”   卫渊心中微动。   听这语气,饕餮似乎是知道十二元辰的目的?   还有穷奇梼杌欲要侵袭人间的缘由,混沌尝试攻击天女的原因。   他正是因为后两者,想要弄清楚混沌背后,究竟是谁想对珏,对女魃出手。所以才愿意见饕餮一面,而不是立刻出手,占据本土优势将饕餮压制。   卫渊面不改色,平淡道:“那你来此,是为何?”   饕餮打了个哈哈,道:“阁下现在威名震于四野,恐怕会有不少麻烦,我倒是可以帮你解决这些麻烦,不过得要阁下一次合作。”   “合作?”   “对。”饕餮斩钉截铁:   “诛杀卫渊。” 第五百四十章 饕餮危饕餮危玩卫渊危~(感谢千星之眸万赏)   卫渊眼底毫无波澜,端起茶杯喝了口。   “卫渊?谁?”   语气冷淡寻常。   饕餮大笑道:“这,山主有所不知,这卫渊原名叫做渊,是当年涂山部的战奴,后来因为陶器的手艺,又再治水的时候做了些事情,反正最后成了涂山氏的人。”   “后来因着不知怎么和昆仑山的小天女有了关系。”   “那小天女拼着被关了一千年的时间也拿了昆仑山的不死花给那涂山渊服用下来,这才兜兜转转地活到了现在,在这人间也修行出来了不少的本事。”   “哈哈,要我说啊,既然有这一重关系,还不快快去昆仑找西王母入赘去,认下这一门亲事,这大变之机,紧紧追着西昆仑,做个昆仑山的上门女婿,说不得也就成神了。”   “一个字,怂!”   卫渊:“……”   论从对头嘴里听到自己的八卦该怎么做?   卫渊略作沉吟,如果换成是他自己的性格。   这个时候应该默不作声。   但是想一想画面里面锋芒毕露,直接连天帝都不放在眼里的剑客。   卫渊微微后靠,语气平静冷淡,道:“所以,你来找我。”   “是怕了?”   饕餮话音戛然而止。   一双虎目深深注视着卫渊,白发剑客眼眸冷淡如常,似乎完全不曾将饕餮放在眼中,那种孤傲之气扑面而来,饕餮突然大笑起来,道:“怕?当然不怕。”   “我恨不得活吞了他。”   “但是终究得小心防备他人间的手段,穷奇梼杌都可以算是栽在他的手上。如果能更稳妥一些,那当然更好,再说了,这人和昆仑多少有些关系,阁下帮我也就是帮你自己,最后,我也想要和山主结交一番。”   饕餮的逻辑很简单。   至少在不吃饭,或者祂的脑子没有被吃东西全部占据的时候。   饕餮是有智商的。   卫渊淡淡道:“好处。”   饕餮怔了下,反应过来,道:   “此人是昆仑一系的,你除去了他,往后也是好事一桩啊。”   白发剑客言简意赅:“不够。”   饕餮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爽朗道:   “那么,你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来。”   卫渊道:“我要的东西,可不一般。”   对于这样的说法,饕餮完全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未来能做到囚禁西王母,以昆仑为剑的事情,现在也就是个刚刚继任为昆仑山主的凡人,这样的凡人,能有什么眼界,能提出什么要求?   贪财为饕,贪食为餮。   这家伙其实很小气。   可面对一介凡人,祂还是要端着四大凶神的架子的。   是故作大方道:“你要什么,尽管说来。”   “我都满足你!”   卫渊语气平淡,道:“女娲造人之黏土。”   饕餮的手掌抖了下,脸上爽朗的微笑略微凝滞,像是祂的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面说出的这个名词代表着什么,好似连食欲都给一下子吓回去了,僵硬道:   “这个东西,价钱可是比那卫渊的性命要重得多了,换一个,换一个。”   “拿不出来吗?”   卫渊不置可否:“那么,长生不死之药。”   饕餮沉默,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昆仑山主,寿命本来就已经很长了。”   卫渊淡淡道:“我自有亲朋。”   饕餮无奈道:“这……寻常延寿的丹药倒是有,你想要的长生不死之药,就只在大荒或者昆仑园圃那里有,大荒那里是凤凰在守着,昆仑是陆吾神,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拿到,再说了……”   祂有点说不下去。   卫渊也突然明白过来……   再说了,真拿到了不死药。   饕餮自己会不尝尝味儿?   你信?   鬼都不信。   饕餮见了鬼怕不是都能拿鬼油炸了做零嘴。   卫渊沉默了下,道:“那么,九州气运之金铁。”   饕餮脸色有点不好看。   属于四凶大凶神的阔气有点绷不住了。   又没有。   而后略有奇怪,这东西具备有人道气运,当年就用来做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铸造九鼎,第二件事情就是铸造封印四方诸神之一水神共工的强大封禁,饕餮上上下下注视着卫渊,狐疑道:   “……你要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封印共工。   卫渊言简意赅,遵循人设,冷淡道:“铸剑。”   这两个字,加上昆路玉璧曾经彰显出来的,那直接抽取昆仑地脉为剑的霸道行径,完美地解释了卫渊想要这些材料的理由,饕餮放下心底的狐疑,尴尬道:“这,这个……”   “我是听说有过这东西,但是不在我手里。”   “不过,你既然要神兵,我倒是知道一柄剑,那是杀死穷奇的猛人留在西山界气柱上的佩剑,现在代替穷奇地之四极的位置,你如果想要的话,可以把那东西拔出来。”   地之四极,穷奇梼杌已死,穷奇被泰阿剑镇压作为替代。   梼杌的权柄被夸霖以女儿国秘法激发,短暂没有问题。   而听饕餮毫不在意的话,似乎是要将镇杀穷奇的泰阿剑拔出。   卫渊语气平淡:“那样,气柱崩溃,山海和人间融合加快。”   饕餮带着笑,满不在意地道:“加快就加快了,怎么,阁下在意?”   卫渊挑了挑眉,品出了这一句话里面对于立场的试探,回答道:“我还不想现在对上昆仑。”   饕餮品砸了下这句话,爽朗大笑道:“阁下说得倒是也对。”   “这样,你我签下契约,等我除去了那卫渊,就将你想要的金材给你弄来,我确实知道混沌那里似乎是有剩下的部分,好像是当年轩辕帝铸剑剩下的,应该也能用。”   好交易!   只要我杀了我,我就可以从杀了我的人手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卫渊心中吐槽。   维持着冷酷自傲的剑客模样,摇头道:   “不可,若你始终不杀,我岂非永远要被你吊着,就这一次。”   饕餮想了想,道:“可以,但是你出手一次,我只能保证给你带回来一部分,当然价值上绝对让你满意,如何?”   卫渊做出沉吟的模样,最后点了点头,淡淡道:   “尚可。”   这种让敌人为自己打工找封印另一个对手的材料的感觉,实在是有点点舒服,卫渊心中感慨,饕餮缓声道:“那么,到时候,我将会引诱他前来昆仑地界,山主你在此地能得天地之助力,那卫渊绝想不到你的存在。”   “彼时,我故意卖一个破绽给他。”   “他要是攻击我,则自己必然受到牵制,也会露出破绽。”   “到时候山主你再趁势出手,就可一击建功。”   “我们两面围剿,同时出手,必然可以将他一次性拿下。”   很好。   昆仑是我的主场,你来这里卖破绽。   非常好。   卫渊喝了口茶,点了点头,道:“可以。”   饕餮和卫渊就此签订了契约,而后这大凶大笑起来。突然手掌一抓,空中裂开一道不大的山海裂隙,哗啦啦一下坠下来许许多多的凶兽,他道:“难得能够来这儿见到你,一见如故,投缘,投缘。”   “来,好好吃一顿。”   “我也见见山主你的手艺。”   饕餮故作豁达。   卫渊挑眉,对方提出的要求很正当,况且还是彼此缔结合作的时候,他如果在这个情况下拒绝似乎又有些刻意。但是经他手做出来的菜,饕餮恐怕会猜测出什么。   卫渊若有所思。   旋即看到这些凶兽里面一只毕方鸟,脑海中豁然浮现出一张爽朗大笑的面庞,神色平淡,应允道:“可以。”   “但是我不擅饮食,味道恐怕寻常。”   饕餮爽朗大笑道:“哈哈哈,味道寻常,再如何寻常我也可吃下。”   这可是山海妖兽,肉质鲜美,孕育灵气。   难吃?   再难吃能难吃到哪里?   片刻后,当饕餮看着眼前一盘一盘黑色的物体时候,沉默许久,抬起头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卫渊,又低下头看了看这些食物,道:“……这是,刚刚我拿出来的那些?”   卫渊点了点头。   禹王亲传烹饪术。   唯一烹饪方式?烤。   熟度:介于生肉到焦炭化合物之间。   将烛九阴逼出了不食不寝不息的传言。   饕鬄哈哈大笑道:“其实阁下过谦了,没有那般夸张,比如说,这,这看起来……”   祂看了看黑色的外表,转口道:“这闻起来……”   鼻子动了动。   说不出来。   卫渊语气冷淡道:“阁下让我做饭,又故作言辞。”   “是何意?”   饕鬄语气顿了顿,只好道:“这,那我便不客气了。”   祂张开大口,囫囵而吞,将这些食物很快就一扫而光,似乎满足地拍了拍肚子,道:“今日能够和山主相见,心中愉快得很,那么两日之后的事情,就摆脱阁下了。”   旋即浑身煞气一裹,瞬间就破空离去。   回到北山界后,大凶饕餮负手而立,自语道:   “看来,不可能是最糟糕的情况。”   “应该和那厨子无关。”   相较于穷凶极恶的穷奇,心思奇诡狠辣的梼杌,以及行事莫测的混沌,四凶当中绝无仅有的大混子饕餮脑子也是比较谨慎的,活了那么多年,再如何也要防止自己假装卖破绽结果真把命卖出去的可能。   “那厨子就算故意做差,也会残留本能的技巧。”   “不可能做出这种东西。”   饕餮低语。   然后猛地扶着腰,一下弯腰,张口:“呕……”   生吃都不可能那么难吃啊!   回忆刚刚那一顿饭。   一口气吃了那么多,饕餮面容有些扭曲。   寄俯于他袖袍的妖怪出来,连忙给祂抚背,一边不忿道:“这,那昆仑山主做的,不就是烧焦的炭块吗?!”   “胡扯!”   饕餮低语呵斥。   而后痛苦道:“炭块没这么难吃。”   炭的味道很纯的,木炭还有一种果香气。   而今天所吃的食物,混着鸡腥味和鱼腥味的炭,里面还微妙地混合了某种无法忽略的苦涩味道,一想起来,饕餮就觉得腹中一阵翻腾,忍不住又是一张口:“呕……”   人间?西昆仑。   卫渊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饭菜都被一扫而空,忍不住感慨道:   “不愧是饕餮。”   西王母现身出来,淡淡道:“我还以为你要杀了他。”   卫渊摇了摇头道:“现在还没有把握。”   西王母本要踏前。   微不可查皱了皱眉,然后收回了右脚,抬手以袖掩鼻,道:   “你给他做了什么?”   卫渊道:“禹的菜……”   他忍不住感慨道:“我记录了禹做的所有菜,基本分有两种,一种是只有禹能吃得下去的,一种是禹都不吃的,这么多东西,足足是禹的十倍饭量,拳是禹都下不了嘴的东西,饕餮居然全部吃了下去,还面不改色。”   “不愧是祂,厉害。”   西王母淡淡道:“你能靠这么近,也很厉害。”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事实上我已经到极限了。”   他直接封闭了自己的嗅觉,可似乎是心理因素,仍旧感觉到那股子扭曲的味道在自己眼前盘旋,眼睛都有些发酸,勉强处理了这些食物的盘子,卫渊吐出一口浊气,认真思考接下来的问题。   距离饕餮回来只剩下两天。   这个时间段,要闭关静修,提升对于昆仑之力的掌控。   卫渊想了想,在昆仑秘境之中布下了阵法,坐入昆仑的灵地,感觉到了灵气浓郁,吐出一口气来,双目微阖。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居然还无法入梦,似乎是烛九阴还没有准备好?   卫渊心底突然本能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而后,一阵混混沉沉的感觉浮现心头。   他进入,不……   他被一把薅住衣领子,拖入了自己的梦中。 第五百四十一章 神州古代极恶团队训练营第二弹(原来是西风呀万赏)   卫渊在这之前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被拽入自己的梦里。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梦里面一脚踏空,感觉心底里都咯噔的一下。   很快,伴随着眼前的一阵恍惚,卫渊出现在了梦里,眼前浮现出的是刑天那一张熟悉的脸,脸上堆满了爽朗而善良的微笑,大手重重拍击在卫渊的肩膀上:“哟,卫渊,你来了!”   “我看你好像是睡不着觉。”   “就帮你入梦了。”   “哈哈哈,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啪的一声,刑天宽厚的手掌拍在卫渊肩膀上。   哪怕是在梦里,卫渊都感觉到了肩膀发麻,连带着半边儿身子都麻了。   战神的力量.jpg。   卫渊看了看正在饮茶的烛九阴。   又看了看满脸爽朗和善的刑天,嘴角僵硬笑了下:   “刑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啊?我有在笑吗?”   战神刑天摸了摸嘴角,咧嘴笑道:   “我确实想到开心的事情。”   卫渊沉默。   卫渊正在思考。   卫渊吐气开声,客气地点头,礼貌道:“打扰了。”   转身,迈步。   一气呵成!   啪啪三声,两条结实有力的臂膀直接拦腰把卫渊捆住,另外两条不逞多让的手臂直接十字颈锢把卫渊的脖子给牢牢的压住,两双眼睛仿佛迸发出红色的光,刑天和蚩尤战魂笑得一脸爽朗无害,脸上的笑容单纯的像是两个五千岁的孩子。   “surprise!”   刑天爽朗地喊出了一个标准的海外土话。   卫渊的身子差一点就被两个战神扭成麻花。   人族战神渊尝试挣扎。   挣扎失败。   卫渊完全挣扎不出来。   反倒差点被两个古代战神拧成奇行种。   看着那边悠闲品茗的烛九阴,嘴角抽搐:   “烛九阴!”   “你个瘪***算计我!”   灰袍男子喝了口茶,心情愉悦。   卫渊被两个战神一左一右架起来,拖到远古恶人专用训练场上。   两道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欢快的气氛。   旁边的夸父苦笑,道:“……这,冕下,似乎有些过了吧。”   忠厚老实的古代英雄劝说道:“冕下,我曾听说过,神灵是和天地有契约的,您这样做,多少有些个人情绪在里面了……见之何忍,见之何忍啊。”   灰袍男子略有沉思,而后语气平淡,道:“确实。”   而后转过身,不再看。   夸父:“……”   烛九阴悠然道:“神灵有天地之契约,当秉持立场。”   “大道无情,天地亦有良心。”   夸父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   自古以来以固守九幽为人所知的天神悠然道:   “可天地良心,又不是我的良心。”   夸父:“……”   烛九阴带着一丝微笑,自语道:“况且我也不曾骗他,这一次确实是和之前的不同,为了凑够人马,我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啊,希望他能够学点什么吧。”   再度站在这充满血泪的训练场。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就算是想要溜也无可奈何,梦境里面似乎被烛九阴用某种办法加持过,他早该想到的,烛九阴这家伙看上去冷淡苍古,可其实性格可不是那么古板的老头子。   既然无法反抗,那只好主动接受。   况且卫渊也知道这是为了提升修行,内心深处的抗拒其实并没有极为巨大,抬手化出长剑,果不其然,一开场对面就是三斧疯狗阵,三大莽夫直接杀过来。   卫渊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知道这三位此刻的单纯修为和他现在差不多,抬手以剑,且战且退。毕竟曾经被蹂躏过不知道多少次,就像是那种故意折磨人的游戏,死上个千八百遍都会练出来。   可是这一次不同。   卫渊以剑术卸力引导开了一道森锐斧芒。   旋身后退。   突然就感觉到眉心突突突狂跳不止。   几乎是在他本能感应到的同时,一道流光从远处飞来,卫渊下意识以剑一斩,将这一道流光磕飞,旋即第二道流光出现,卫渊转化气息,一瞬出剑,直直点在了那一道流光上。   流光敛去。   一枚箭矢浮现出来。   卫渊瞳孔收缩。   下一瞬,手中所幻化的铁鹰剑直接被第三道紧随其后的流光击碎,一股无可匹敌的锐气直接刺入卫渊心口,眼前一黑,第一次来自于远古恶人组的磨砺就此结束。   而他也看到了那位和善可亲,笑起来有一颗虎牙的青年。   “我叫羿。”   “你好啊,后辈。”   卫渊:“……”   “后羿?”   “不,大羿。”   烛九阴喝了口茶。   大羿的战斗记忆,可是他从开明兽那里得来的,作为和大羿打成平手的存在,也只有开明兽那里,还有这这位如同星辰般横空出世又消失不见的人族英雄的战斗记忆。   当三大斧头帮狂热爱好者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位古代第一神箭手。   卫渊通过试炼的难度再度笔直上升。   被逼迫地甚至于无师自通,运用昆仑神力进行防守。   以昆仑的寒气冻结,干扰,影响敌人。   甚至于不得不尝试将寒气混合神力,在周身各处遍布。虽然这样的手段还很稚嫩,对于自身的消耗也极大。但是卫渊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勉强从羿的弓箭下存活。   在不得不和三大近战狂魔的交手中。   只有以这种方式去干扰影响到箭矢的速度,卫渊才有可能以剑术将箭矢冻住,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卫渊口中低喝一声,剑出如龙,直接将箭矢磕飞,而后口中低喝。   右脚猛地前踏。   昆仑神性权能。   天罡三十六神通?震山撼地!   梦境战场之中突然一片摇晃,干扰到三名近战的存在。   而后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光直杀向大羿之处。   天罡三十六神通?纵地金光!   在巨大的压迫之下,卫渊不得不将神性,剑术,道法糅合在一起,往日的对手往往只需要出剑,或者单纯的道法就可以对付,这一次不得不以神性强化道术神通的效果,再以道术的神通去创造出剑的契机。   一瞬间剑气如霜,将大羿的箭矢全部斩裂。   卫渊出现在大羿身前,顺势出剑。   这一刹那的吐息调气。   大羿比卫渊往前一劈。   卫渊眼前一黑。   战斗结束。   他成功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神州神话第一弓兵的近战能力。   脑海中最后的想法是一串文字‘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   这家伙最擅长的,根本不只是射术。   而大羿也被卫渊最后霸道剑气所伤,当卫渊坐倒在地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大羿,以及轩辕帝战魂,蚩尤战魂,以及刑天身上的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不但不疲惫,反倒更是神采奕奕。   卫渊自己反倒是觉得身体疲惫不堪,连剑都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   卫渊沉默着抬起头,看向一处的角落里。   那边一位颇为憨厚的大叔正在和烛九阴品茶。   他腰间挂着一串卫渊很熟悉的鞭子。   注意到卫渊的视线,这位憨厚大叔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姓姜,你可以叫我姜叔。”   姜姓,神农鞭……   身份呼之欲出。   卫渊拄着剑,咬牙切齿看着那边轻松愉悦的烛九阴。   对了,这家伙是古神,作为显存最古老的神灵之一,肯定见过神农氏,会有神农氏的记忆,卫渊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前面的阵容,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你的对手是——   上古战神刑天。   兵主战神,九黎蚩尤。   人族最古轩辕黄帝。   有一人平定天下的煞神大羿。   外加神农氏亲自作为辅助。   这阵容,拿刑天当坦克,蚩尤是战士,轩辕做突进,后排是神州毫无意义的千古第一神射手大羿,以及作为辅助外加神州天字第一号奶爸的神农氏,这个阵容,那死猴子绝对没跑了。   但是无论如何。   烛九阴……   现在的你,真的很卑鄙。   卫渊嘴角抽了下,抬起手中的剑,眉心佛光和神性同时流转,身边昆仑神性溢散,化作一处领域,右手持剑,左手拈出道决,天罡神通随时待发。   此次,一定要支撑更久的时间。   烛九阴看了看时间,敲了敲桌子。   声音清脆。   刚刚那种紧绷着的气息瞬间就消失了。   刑天松了松胳膊,轩辕战魂记忆,神农氏战魂记忆,蚩尤战魂记忆都把兵器收了下来。哪怕只是曾存在于故人记忆里的过去。此刻的他们同样像是真实存在的人那样鲜活。   尽管已经逝去。   但是逝去之人永远留存于生者的记忆之中。   并且于梦中长存。   “呼,打完收工。”   “唉,真的是,这么累……”   “开饭了开饭了。”   “喂,渊小子,快来做饭。”   卫渊把剑一抛,无可奈何接着去做饭。   在梦境里面直接幻化出了火锅,而后化出了无数的肉类,卫渊在旁边给肉切片,看着这梦境里面突然就煞气尽数散去的和谐一幕。虽然在真实的历史里面,蚩尤被刑天,神农,轩辕所杀。   而刑天也被轩辕斩首封印,大羿不知踪迹。   神农氏也郁郁而亡。   但是在梦里,仍旧维持在平和的模样。   或许也只有梦中才有这样的画面吧……   姜叔吃了一口麻辣锅,面容扭曲了下:“这玩意儿是什么?”   “不有毒吗?”   卫渊只好解释这东西没有毒性,神农氏一边狐疑地看着这鲜红沸腾如同地狱绘图一样的锅子,辣得嘴角抽搐,一边下筷子吃,顺便用茶来漱口,感慨着道:“原来你是涂山一脉的啊,倒也不错……”   而后带着微笑,关切询问:“小子多少岁了?”   “可曾婚配?”   “孩子多大了?”   “我算算,十六岁成亲已经算是迟了,你这样子,孩子也不小了吧?”   卫渊:“……”   微笑着将重庆特辣辣椒罐子具现出来,并且加入神州龙息辣椒。   给神农氏的麻将碟子里倒进去。   语气温和安宁。   “我这事儿急不得。”   “来,您吃这个。”   “这个劲儿大。”   与此同时。   大荒西,西王母之山下,轩辕之台。   一个身影狼狈地爬了上来,躺平在高台上大口喘气。   “好,好久没运动了。”   “这地方是真难走啊……淦,我记起来了,我在这儿设置过阵法,专门为难那些试炼者的,到头来那渊小子没吃这一招,反倒是我自己倒霉了,晦气啊。”   一身青衫,有些邋里邋遢,正是白泽。   喘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掏出一瓶酒,打开塞子,自己喝了一大口。   而后将酒倒在平台上,似乎是在看着许久不曾再见的好友,怔怔许久之后,才微笑着呢喃道:   “老朋友,我又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往日我是不愿意来的,每次来总会记起以前的事、”   “不过这一次,我或许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他看着轩辕之台。   上面倒插着一柄暗金色的古剑。   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白泽的声音顿了顿:   “一个,可能能让你离开这里的好消息。”   “一个,可能有机会拔出你的人。”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人间越发拥堵了(感谢刁民要上天万赏)   白泽像是和一个老友一样闲聊着低语。只是眼前却也只有这一柄在神州的神话当中具备史无前例地位的古剑而已,轩辕剑。但是其实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轩辕夏禹剑』   如果去翻找典籍里面的夏禹剑,同样是这一柄。   这代表着自轩辕黄帝开始到三皇五帝岁月之后。   其中不知道多少代帝王,轩辕剑只认可了两位剑主,一者是铸造此剑的姬轩辕,另外一个则是夏禹姒文命。   每一位人族的领袖都代表着那个时代最杰出的英豪。但是也仅仅只有三皇五帝这样的名号。而哪怕是有三皇五帝这样的名号,被这一柄人族圣剑所认可的,也只有这么两个。   禹王去后,再无人能拔起这柄剑。   连帝俊都无法做到。   只好将这柄剑留在最后坠下的地方。   并且以二十四道锁链将轩辕夏禹剑牢牢困锁在轩辕之台上。   轩辕之剑东方,是为丰沮玉门,日月所入。   轩辕之剑西方,是为大荒龙山,亦日月所入。   这就已经足以证明大荒对于这柄剑究竟有多忌惮。   白泽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能不能拔起这柄剑,想要彻底地发挥轩辕剑的威能是不用想了,自古以来就只有两个人能做到。但是动用这柄剑,倒是可以稍微想一想的。   或许呢。   或许就成了呢。   人总是要有希望的对吧?   虽然他不是人。   反正他和这柄轩辕剑嘀嘀咕咕了半晌。而后伸出手去摸剑柄,才摸到剑柄,就觉得像是触电一样,惨叫一声直接从轩辕之台上摔了下去,顺便直接摔下了山去。   浑身焦黑,四肢乱颤。   躺尸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一张口,喷出一股黑色焦气。   白泽看着这一座山,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   也只要扶着老腰又一次爬上了自己花费功夫设下阵法的山。   你说解阵?   太麻烦了,还是爬山吧。   过了一会儿,白泽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山,隔了至少又十七八步远,伸出手指指着那轩辕剑道:   “我警告你啊,你再电我,我告诉你我跟你不客气!”   “你不要以为我怕你!”   “我这是尊重你你知道吗!”   轩辕剑一阵剑鸣。   似在嘲笑。   白泽迟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又一次伸出手。   想了想,把手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   这才去握剑柄。   这一次轩辕剑好歹是没有把白泽给弹飞出去,看来第一次确实是因为这邋遢大叔手汗的原因,白泽松了口气。只是死活也拔不动,他苦笑一声,道:“看来我还是拔不出来,算了算了,那你至少给我一道剑气。”   “我好去人间去试试看那小子的根器。”   “要是能行我就把他带回来,要是没这缘分,我也就不想了。”   “只是想着这世道大变,若是你能出世,倒也是一件好事。”   白泽微笑着呢喃。   却仿佛又回忆起了当年的经历。   姬轩辕,玄女,风后,力牧,杜康,仓颉。   现在只剩下他自己。   似乎也是因为对白泽很熟悉。   轩辕剑剑身之上浮现出一道亮光,而后飞入白泽的手中。   隐隐约约也是轩辕剑的模样。   正是蕴含有一缕真意的剑气,白泽将这东西收好。   只是他在下山之后,想办法前往附近存在山海裂隙的时候。   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微微抬头,瞳孔收缩,远远地就看到了一道流光以极高的速度飞快奔走。哪怕是已经有所收敛,也同样散发出了强烈的压迫感,荒芜,厚重,那是来自于大荒的天神。   “……撑天之神『重』?!”   白泽辨认出了这位在共工怒撞不周山后。   代替不周山权能,支撑苍天的古代大神身份,面色微变。   下意识将轩辕剑剑气收到了袖袍里面去,急急地躲藏起来,远远地看到那位大荒之神直接撕裂虚空,所去的地方,正是人间的方向,白泽面色几次轮番的变化,旋即很快地猜测出了问题。   祂也是为了卫渊?!   只是死了两个十二元辰,有必要这么做吗?!   白泽在和卫渊分开之后,就朝着轩辕之台赶了过来。   所以并不知道卫渊在昆仑石壁上的『精彩发挥』。   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开始犹豫是否还要去人间了,人间本来就有共工这样的存在,现在又加上了『重』。可以说是危险至极,要不然先找个地方猫着呆个几百年,等到『重』回来了再说。   轩辕不在,走为上策。   白泽并不想和这样的大神发生冲突。   但是很快,他就又看到了几道身影出现,大荒的正神们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察觉,就这样堂皇正大地冲入了人间界,白泽面色缓缓凝重,眼前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超过他的理解范围。   难道说人间出了什么大事?   或者说卫渊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大荒诸神居然会选择进入人间,这和当年最终签订的契约不同啊。   白泽本能地察觉到了有什么问题。   他沉思许久。   这样的大事,当然……   不能往上凑啊。   我又不是轩辕。   傻子才去。   白泽顺势给自己加了个奇门状态,直接打断了自己去人间的缘。   而后才松了口气,往后退去。   结果才退了几步,就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身子,白泽头皮发麻,慢慢转过头来,看到神色宽厚,面容坚毅沉静的高大男子,后者若有所思,注视着白泽,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来者从怀里掏出一本本子。   翻开,到第一百七十三页。   第七行。   “是你。”   “前一段时间,和那家伙擅闯西北隅的犯人。”   白泽结结巴巴:“石夷?!”   “不,不对,我是无辜的。”   “无辜?”   石夷若有所思,问道:   “当初你是不是和他一起来的。”   白泽张了张口:“好像……是。”   石夷道:“那之后你是不是和他一起跑的?”   白泽声音更微弱了点:“好像,也是?”   石夷肯定地回答:“那就没问题了。”   “此人有犯下滔天大罪的可能性,吾等奉命将其捉回大荒。”   “你是同犯。”   “我要抓你。”   白泽利用石夷的性格弱点,道:   “可是你有把握吗?你能确定我真的是同伙儿吗,没准我是被他胁迫的呢,没准我其实是他的俘虏呢?   现在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你又要把我抓回去,你们这些神灵都是这样不讲道理,只顾实力的吗?!”   白泽震声开口,言辞滔滔。   仿佛极为冤枉。   如果说眼前的是其余大荒诸神,早不听他废话。但是眼前的是实力强悍,却如同岁月一般公平的神灵石夷,沉思许久,居然信了。   道:“那好,可能确实是我莽撞了。”   白泽松了口气,微笑道:“这就……”   石夷道:   “那你只要证明你自己的身份,我记录一下,就可以放你走了。”   “将你的真灵传输一缕来此,我就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和来历。”   “如果确实是无辜的,我会放你离开。”   传输真灵,证明身份?   白泽脸色一僵。   告诉你们,我就是当年把你们的黑历史告诉了姬轩辕。然后顺便带着他一路打上门的那个白泽。   白泽看到石夷伸出手要来取自己真灵气息。突然抬手扣住石夷手腕,沉默了下,语气郑重道:“其实我就是他的同伙。”   “刚刚我耍你的,哇哈哈……”   石夷沉默。   把本子收了回去。   顺手抽出一根铁链子。   白泽笑声爽朗,慢慢地笑声越来越小。   笑,笑不出来了。   片刻后,白泽整个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被提在右手。   石夷飞快遁光离去。   白泽沉默许久,幽幽地道:“可以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吗?”   石夷道:“常羲帝妃要我等去人间捉拿那贼人,来不及把你带回去了,索性将你一并带着,前往人间。”   他右手提着白泽,速度猛然加快,遁光踏入人间。   昆仑?西山界。   崇吾老山主缓声道:“因此,虽然没有这样的前例,但是为了昆仑,我等不得不前往人间,去讨伐那个昆仑山主,愿意随我等一同前去人间的,还有谁?”   流沙河水神长乘低头。   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不要去,不要去。   祂完全不打算去人间,更不打算见到那只猴子。   正当祂低头祈祷的时候,旁边的水鬼猛地举起手来,高声道:   “我我我。”   “我愿意去人间。”   崇吾山主讶异道:“哦?原来是阿水。”   “你真的愿意?”   水鬼爽快道:   “对,不但可以去人间。”   “我还可以找到一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   “我家老大,肯定愿意招待你们的。”   水鬼声音顿了顿,想到卫渊熟悉的脸,以及珏也是昆仑出身这一件事情。   补充道:   “而且,那条街上还有不少的空房子。” 第五百四十三章 训练完成卫渊火热好评中   白泽觉得自己很倒霉。   非常非常倒霉。   倒霉到什么程度呢?   他万万没有想到,名震大荒的石夷,执掌日月行次的天神。   居然是个路痴。   因为途中离开了大荒诸神的队伍,停下来检查了一下嫌疑犯白泽,导致石夷和前方部队分头行动,现在他破开空间之后,已经再也看不到前面支撑天空的神灵『重』了。   远远地,能够看到城池,看得到现代建筑的特殊色泽和造型。   看到一个个人人来人往。   石夷皱了皱眉,腐朽捂住口鼻:“空气太糟糕了。”   “这里的人族居然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吗?”   他随手把白泽抛在了一个现代化高楼的楼顶。然后掏出本子,掀开记录下来这里的情况,道:“环境太过恶劣,下一次去折一根建木树枝,种在这里,应该能够自生灵性,顺便清洁空气,加大灵气浓度。”   “人族寿命平均提升五年到七年。”   “患病概率下降。”   白泽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神和神的差别也同样巨大。   有恣意妄为的天神,也同样有沉静安和的那种。   前者比如羲和那个没脑子的,后者比如烛九阴,比如西王母。   也比如虽然脑子似乎不大好使,但是很实在的天神石夷。   石夷顺便提起了白泽,白泽挣扎了下,发现实在是挣扎不开,无可奈何,道:“所以,石夷,你们是打算要去做什么?”石夷道:“自是去西昆仑,将那白发山神带回大荒。”   “好吧,那小子。”   白泽叹了口气。   你小子为什么,没有轩辕的命,却得了轩辕的病啊。   当年轩辕头铁是因为他可以把其他人的头锤爆。   你呢?   发现自己没法破开石夷的封印,或者说,他一个神兽。而且还是不擅长打架那种,就算是破开封印也打不过旁边这个家伙,也就只好老老实实被捆着。   顺便饶有兴趣地看着   看着人类现在一个个地穿戴打扮都和上古之时迥异。   看着他们坐在一种没见过的钢铁造物里面,飞快地移动。   当然,比起神的速度还是不行,但是相较而言当年的普通人,已经是飞跃了。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白泽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道:“喂,石夷,我想吃点东西。”   石夷皱眉。   “我没有人间的货币。”   “去偷啊,你不是执掌岁月……”   片刻后,白泽的嘴里被一个苹果死死地塞住了。   苹果是石夷取的,但是他留下了相应的替换品。   顺便石夷在他的罪责里面加了一条『妄图教唆天神偷窃』。   白泽狂翻白眼。   只是看着繁华的人间,终究会有些失神。   轩辕要是见到今天的人间。   他是会开心,还是会遗憾?   他大概会去做一个普通人,自己就去蹭饭。然后轩辕每天工作,做那种不需要打架的活儿,靠着他所谓的『智慧』去赚钱和粮食,自己就可以去蹭饭;   轩辕每天工作后回家见嫘祖,好好做饭吃,当然,没准还会有玄女经常上门挑衅。   自己也可以上门蹭饭。   真是那样就好了……   平和安稳的生活。   充满了蹭饭的美好人间。   白泽呢喃,抬起头,却看到了在这貌似繁华的城市周围。却到处都是山海裂隙,人间的繁华,被无尽的荒野,仿佛下一刻就会破开裂隙踏入这里的巨大凶兽所包围着。   感慨了好一会儿,白泽抬起头,环顾周围,突然陷入了沉默。   “呜呜呜,呜呜!”   白泽咬牙将苹果全部咬碎咽了下去,吐出一口气来:   “石夷,我们是要去哪里?”   “西昆仑。”   “嗯,对,西昆仑。”   “你看到前面那座山了吗?”   “你觉得,那像是昆仑山吗?”   白泽嘴角抽了抽,看着前方巍峨的山脉,隐隐感觉到其中的苍茫厚重,扫了一眼“这里是泰山。”   “嗯,泰山,所以呢?”石夷皱眉。   白泽被锁链捆着。   就像是一条咸鱼一样扑腾着仰起头。   “泰山又有一个名字。”   “叫东岳。”   “东岳……”   石夷陷入沉默。   白泽道:“我想要问一下,石夷。”   “之所以帝俊让你待在西北隅不要乱跑,是不是因为你辨认不了方向?”   石夷不回答。   白泽就当祂是默认了,而后在心底里默默给石夷的记录增加了一笔。   下次再写白泽精怪图的时候,就可以丰富一些了。   哎呀,我可真是勤奋。   积累了五千年的黑料,够轩辕看好一会儿的了。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正在白泽回忆自己有大腿可以抱着的时候,石夷沉默了一会,提着白泽转身就要走。可是才不过遁光流转一瞬,石夷的遁光骤然止住,这位镇守大荒的天神瞳孔收缩,死死注视着前方的虚空。   山海裂隙突然碎裂,一道身影从其中踏出。   似乎是为了其他的目的而来到人间的。   但是此刻,这身影却和石夷撞上。   来者身材高大至极,眉宇飞扬,像是两把侧刀,方鼻阔口,一身白衣,右手提着一柄刀,身上有着奇异古朴的饕餮纹,石夷缓声道:   “……四凶,饕餮。”   梦境世界。   卫渊已经麻木了。   现在他已经能做到以剑劈开大羿射来的箭矢,顺便站在轩辕的战车上和单手的轩辕对剑。另外还能灵活操控战车躲避刑天的战斧。除了这家伙随时有可能把手上的斧头当抛掷类兵器砸出来之外,一切都好。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熟练度。   当你的『教练』能控制时间流速的时候。   这就不是个问题。   打个比方……   今天白天训练,晚上休息。   可只要烛九阴不闭眼。   今儿个这白天就没完了。   卫渊手中的剑卡住了轩辕的佩剑,然后顺势卸力,以轩辕之力对抗住了刑天的战斧,天罡三十六神通回风返火,外加三十六神通之大小如意全部用了出来,这是他的试炼内容,在上古极恶五人组的围殴下存活六十秒。   是的,只是幸存。   巨大的压力,随时都如同海浪一般汹涌着的煞气。   卫渊只觉得每一秒钟都像是一年那么难熬。   大脑放空,几乎只是凭借战斗本能在疯狂地应对,本能地学习,本能地出手。   当烛九阴终于说完可以的时候。   卫渊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好了,这一次,你应该可以勉强应付了那个缙云氏了。”   似乎因为烛九阴是上古之神。   所以祂对于缙云氏之不肖子,仍旧以缙云氏来称呼。   毕竟缙云氏,和涂山氏是一个意思。   那是姓氏。   卫渊总算是通关了,呢喃自语:“终于,终于……”   至于在这里训练了多长时间。   他们轮番着换着吃东西,也只记得,那火锅也已吃了十七八次了。   “恭喜你,冕下,你终于过关了。”   夸父诚心实意地夸赞。   “哈哈哈,做的不错,后辈。”   “涂山氏的小子也算是有所长进了。”   伴随着一阵阵诚心实意的恭喜,卫渊被上古五大恶人组包围,每个人的脸色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祝贺。然后就在卫渊心中感动的时候,他手里的剑突然就变成了铲子,右手的符咒化作了一把菜刀。   就连身上的运动服,都多了一件土得掉渣的围裙。   大羿贴心地给他戴上了头顶的厨师帽。   顺便伸出手扶正了下。   “所以,吃庆功宴吧,我要吃肉。”这是蚩尤的战魂。   “所以,吃庆功宴吧,这次咱们来一顿九宫格火锅。”这是神农。   “所以,来庆功宴吧,要酸甜口的。”大羿露出腼腆的微笑。   “所以,来庆功宴吧,哈哈,大鱼大肉的燥起来。”   刑天把头摘下来,然后两张嘴一起聒噪地大笑起来。   “所以,来庆功宴吧,禹的部下啊,把帝王之筵端出来吧。”   这是雍容华贵的轩辕。   而后一左一右两拳头直接砸在他眼眶上。   把青年状态并且一连凡尔赛装逼模样的轩辕帝砸翻在地。   蚩尤表示现在这个老对手的造型,很像自己当年养的那两只坐骑。   神农表示年轻人要懂得让贤。   一顿闹腾之后,厨子直接掀桌子,把这帮家伙都撵出去。然后自个儿干活,当被群殴之后还要为群殴自己的那帮混子们做饭,世上还有比这更委屈的事情吗?   厨子可听不得这样的话。   卫渊咬牙切齿地一边愤怒,一边老老实实地做菜。   最后怀揣着终于解放了的欣喜,离开了梦境。   梦境之中,众多古代的英雄们彼此对饮。   神农氏着看着桌子上的菜,而后发现这些都是这段时间,自己这些家伙们所最喜欢的,他讶然,而后微笑着道:“原来他都记下来了啊,有些难为他了。”   刑天爽朗大笑道:“大概是为了表达感谢?”   “哈哈哈,这小子,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像是文官。”   唯独夸父嘴角抽了抽,知道了卫渊的想法。   这帮家伙这么揍他,他还要表达感谢。   那么这些其实和传说里那么威严的模样一点不符合的老不休门绝对会勾肩搭背带着爽朗的笑:   “原来你这么喜欢被揍啊。”   “哈哈哈,小家伙你这癖好有点特殊。”   “不过我们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哈哈哈,涂山氏千百年来欺负人,出一个喜欢被欺负的也正常……”   “哎呀呀,年轻人玩得真开。”   刑天端起酒来,看着眼前这些人,忍不住低语:   “真是,如梦一般啊。”   神农微笑:“本就是梦幻之身而已……”   “除去了你之外,我们都不过只是曾经存在于历史上的人,留存于你的记忆,以及在世界上留下的烙印,说到底也只是那些人存在的倒影而已,可即便如此,有能尽兴之时,又怎么能只顾着悲伤?”   “只是啊,我们真正留下的那些神体,或许会给那小家伙留下很多的麻烦吧。”   “尤其是你,蚩尤。”   蚩尤只是饮酒。   夸父还是有些担心,道:“他没有问题吗?”   烛九阴淡淡道:“没问题的。”   夸父犹豫道:“可是,单单只是幸存一分钟的训练。”   烛龙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语气略有玩味:“一分钟?”   夸父怔住。   神农氏露出微笑。   轩辕和刑天对视一眼,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蚩尤和大羿专注于干饭。   烛龙淡淡道:“人常常会忽略时间的流逝,全神贯注的时候,便更是无法察觉。只是觉得时间一眨眼就已经过去了,而生死之战,则更是如此……”   夸父眼底缓缓瞪大。   烛九阴玩味道:“战场的时间被加速了。”   “他经过的训练,并非是一分钟。”   “一开始是一分钟,后来会慢慢增加,每次增加几秒钟。”   “他最后的训练,是在这五个人的厮杀下,支撑半个时辰的时间,或者说,维持半个时辰的平手。而他却只当做自己支撑了六十个呼吸,所以他一定会全力出手。”   “我们也很想知道,饕餮能撑多久。”   夸父怔怔无言。   上古五大恶人组,外加更为恶劣的烛龙。   六个存在几乎同时浮现出一抹微笑。   烛九阴玩味道:   “我所说,他可以应付缙云氏。”   “可不是缙云氏的不肖子。” 第五百四十四章 轩辕剑魂的认可   而本来打算今日来人间,提前埋伏卫渊一个措手不及的饕餮皱眉。   认出了大荒首屈一指的镇守天神。   防御力堪比玄武,拥有大荒十大体魄之一的岁月不灭体。   攻击力上姑且不说,防御和生命力堪比帝这一级别,和石夷交手,需要有极强的破坏力才有可能击破祂的防御。而最可怕的是,当你艰难击穿他的防御时候,你会发现祂伤势恢复的速度甚至于比你喘气的速度都快。   费尽全力,对方破防了。   每秒钟减一百滴血。   常驻buff——一秒内回满血。   “石夷……”   石夷侧眸看了一眼背后的人间繁华,随手将捆成粽子的白泽扔到了一侧的高山之上,右手将佩刀拔出,双目平静,注视着前方的贪欲之神饕餮,道:“饕餮,四凶……”   他取出怀里的本子,翻开前面几页,本来想要说出罪行。   可上面画风都是某年某月某日,吃——。   又某年末月某日,食——。   在一众上了石夷小本子的大凶里面,画风清奇。   最后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了下,只是道:   “当诛。”   “呵,当诛……”   饕餮活动手腕,冷然道:   “你想要和我打,我也想要和你打打看。”   祂视线越过石夷,落在了咸鱼化的白泽身上。   白泽浑身汗毛炸起,被浑身锁链捆着,像是毛毛虫一样屈伸挪动。   尝试把自己的身体藏起来。   饕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底有兴奋之色:   “白泽啊。”   “世上只有一只的白泽啊。”   “我早就想要试试味道了。”   “该怎么吃呢,只吃一只实在是不够味道,要么养好了以后,天天割一块儿肉下来吃,还是说养几只其他异兽和这头白泽配种,然后再说其他……”   “喂,白泽。”   “你喜欢什么样的异兽?带毛发的,披鳞甲的,还是说水生类的?”   饕餮面容隐隐有些兴奋得过了头。   他是那种有智商的,而且相当地冷静理智。   进退有度。   作为一个混子,能和穷凶极恶,诡异莫测,心思恶毒那三个家伙并排着站,脑子是必须要有的。但是饕鬄有一个bug,遇到想吃的东西,食欲出现了,就会迅速占领智商高地。   此刻甚至于把自己要和卫渊交手,要提前埋伏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打架?   有吃东西重要?!   不重要,都不重要。   现在有的吃,很重要。   浑身散发出了真正符合四凶位格的煞气。   原本前来追杀卫渊的天神,和已和卫渊约战的大凶。   却在此刻突然相遇。   两股不同的气息彼此暴起,瞬间便是针锋相对之局。   石夷注意到了背后的凡人城市,抢先出手。   或者说,作为同样操控岁月的神灵。   先机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他们的专属名词。   一瞬间,为了能够把昆仑之主捆回去的神之锁链直接洞穿飞出,这是为了囚禁天神所用的材质,一瞬间将饕餮捆了个结结实实,而后石夷猛地发力,狠狠地一抛。   锁链,饕餮,连带着锁链的时间全部加速,将其爆发飞行的时间压缩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只是一个呼吸,强烈的破空导致在泰山之巅出现了巨大无比的冷凝云。   原本,这种闷雷般的声音会直接掠过人间。   带来相当程度的破坏。   但是石夷顺势延长时间。   将这种瞬间爆发的高强度声波直接拉长到一千年内。相当于每一天只有短暂无比的一刹那,成功将这余波直接湮灭。而后往前一步踏出,直接紧随饕餮冲出。   饕餮一瞬间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蔚蓝色的星球,和黑色的宇宙。   石夷直接动用权能,将他扔到了人间这个狭义范畴的未免,神的力量对撞,每一击至少都会导致巨大的音爆,导致建筑被破坏,导致战斗范围内的普通人心脏崩裂,甚至于失明失聪,直接死亡。   作为神的自傲,作为守护者这一职责的天神。   石夷本能选择脱离人间作战。   对于人类来说的绝境,是神灵最好的战场。   石夷手中之刀抬起,饕餮掌中的兵器也随之爆发。   两道流光散发出庞大的威能直接在远离人间的区域疯狂对拼,饕餮的战斗能力似乎是在食欲的激发下越发地提升起来,白泽对他的诱惑。相当于饿了八辈子见到了国宴级别的名菜。   你能忍吗?   你忍不了。   任何妨碍他吃东西的都要被他撕碎。   或者说吃下去。   饕餮的世界观,就是这么地朴实,无华,且好吃。   石夷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精力,将战斗余波压制住。而泰山顶上的白泽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擦了擦冷汗,作为战斗能力,石夷再如何也是大荒数得上名号的镇守天神。而作为赫赫有名,神州四凶之一的饕餮。   混子是混子了点。   但是无可否认其战斗能力。   尤其是饥饿状态下的饕餮。   两个家伙的战斗,哪怕是白泽一时间也推算不出谁是最后的生者。   如此局面,双神搏杀,一个是坐镇大荒,岁月不灭,一个是吞噬天下,无物不食,两个对上,棋逢对手是将遇良才,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要……   溜啊!   白泽艰难地屈身想要溜走。   可是这锁链不知道是谁做的,哪怕他之前从厨子那里偷学会了天罡三十六正法之一的大小如意,可谁知道,这锁链也跟着变大变小。尤其是变小之后想要变大撑开,那锁链就不动了,直接卡肉里了。   白泽嘴角抽搐。   好恨啊。   天生通晓万物,可是偏偏懒散地不愿意去多学。   结果就是这样,会了,但没完全会。   最后他只好勉强用轩辕剑气当锯子。   一点一点地把身上的锁链拉出了一条缝,给这玩意儿开了个眼。   然后才把这锁链给崩开。   轩辕剑气是没法动用,但是耐不住这东西质量高啊。   人族圣道之剑,这儿还是人间。   效果相当好使。   白泽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心底觉得那轩辕剑多少还是给了点面子的,这剑气居然还有相当程度的锋锐度。而不会毫无反应,要是毫无反应的话,那剑气连动都懒得动弹,跟爷爷似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石夷给卫渊那小子准备的锁链比起这一根儿质量更好了些啊,啧啧,也不知道那小子做了什么花活儿,居然让石夷都这样看重他。   白泽感慨了几声,瞅了瞅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的两个神灵。   直接打算就此溜了。   掏出一根树枝在石头上直接写道:“石夷,老子走了。”   “想要抓爷爷我,做你的美梦,哈哈哈。”   白泽抛下树枝,拍了拍手,颇为满意。   转身看着人间,咧嘴一笑。   “浩浩人间!”   “我来了!”   “哟嚯!”   这里的高手和神灵,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可以加入我的书里?   他正要迈步,突然察觉到天空一阵剧烈的呼啸。而后一团烈焰飞扑而下,白泽面色大变。却是看到食材要溜的饕餮爆发神力,短暂摆脱石夷,愤怒地扑下来。   石夷的实力很难定位,只能够说祂本身能对抗的敌人上限很高。   但是祂能打赢的对手却很不好说。   哪怕是撑天之神都没法摆脱石夷的纠缠。   是要你没法把石夷一拳砸成石灰。   那他下一秒就给你回满血。   并且给你来一拳。   可比撑天之神弱的四凶之一,也能和石夷打得有来有回。   战斗经验丰富。   尤其是平手经验尤其丰富。   攻击力一般,防御力神代无双,回血能力堪称bug。   和四灵中的北极玄武一起名列神代最不愿意面对的两个对手。   在神代有名气的那些一流神灵里,这两位的定位基本就是。   谁也打不过,谁也打不过。   时间如果拉得足够长,理论上,谁都能被他们刮痧刮死。   如果放到无支祁眼里,大概就是经典的——   只有你敢亮血条,只要你给我一点攻击力,那我就能把你磨死。而石夷的招式,基本就代表着,刮痧是吧,这一拳,相当于刮痧一千年累积的伤害。   现在我把这一千年的时间抹去了,来试试看?   只是饕餮见到白泽要溜,所以玩命地冲破了不得不分心消弭战斗余波的石夷封锁,直接杀向白泽,白泽转身就打算溜,脚下直接踏着风后的法门,可是看到了那边的人间。   眼前仿佛闪过那熟悉的青年微笑着的身影。   ‘白泽,你说,有一天人族能不依靠个体的强大,伫立在世上吗?’   白泽突然转身,口里大骂:“姬轩辕你个蠢货。”   “倒霉倒霉!”   脚步踏前。   卦起。   第五十二卦,艮为山。   两艮卦相重,高山重立,渊深稳重。   一瞬间庞大的卦象笼罩整座泰山,勾动地脉,白泽怒喝,挡住了饕餮一招,面色骤变,这来自于风后所传的伏羲八卦只是支撑了一下,化去了饕餮的招式,就咳血飞退。   饕餮手掌虎口崩裂,忌惮紧随其后的石夷。   没有化作神话形态,猛地上前,伸手欲杀白泽。   白泽不擅战斗。   玩命似地把身上东西都往出抛,一件件东西砸过去。却都被饕餮张口吞下,连锁链都没放过,最后白泽手里只有那一道轩辕剑魂,饕餮双目死死盯着那一道剑魂,食欲越发地大了:   “你把这东西给我,我放了你。”   “你做梦!”   白泽断然拒绝。   而后哭丧着脸,死死抱着剑,道:“我给你你肯定就先吃了我。”   饕餮:“……”   “你说的对。”   白泽屁股着地飞快后退,怒道:   “我劝你好自为之,要不然我解封这一道剑气,你就完了。”   饕餮大笑:   “就你?这剑连尧舜都没法用,唯独它认可的皇者有资格。”   “颛顼都要重铸自己的剑,何况是你个……”   我怎么了?!   挂件,那也是轩辕的挂件!   我抱轩辕大腿,我自豪。   你特么你能吗?!   白泽大怒,这当此刻,这柄轩辕剑魂突然微微亮起,原本暗淡的模样重新变化,其上的一层外壳破碎,纯粹至极的金黄之色浮现,映照在三者眼底。   白泽怔住。   石夷都顿住。   饕餮嗓音戛然而止。“这,这是……”   无边剑气突然亮起。   仿佛有锁链破碎的声音响起。   温暖的人道气息萦绕。   这柄剑,曾有两位主人。   第一位,是轩辕。   是大荒之年筚路蓝缕,平视神灵的坦然和从容。   第二位,是夏禹。   是自此斩断人间和神代,不受神灵控制的开始。   而后轩辕剑转化出了第三种气息——   威严,霸道。   气吞寰宇,不可一世。   剑气冲天而起,云气尽散。   挥剑决浮云。   白泽瞠目结舌:“这这这……”   轩辕剑魂,在泰山之上开启了共鸣。   此地。   曾有器量足以匹配人道第一神器的帝王踏足。 第五百四十五章 德高三皇功盖五帝(感谢尘辇万赏)   强大霸道的帝者威压,仿佛纯粹到压制一切的浩瀚。   整个泰山还存在有刚刚石夷出手将饕餮击飞留下的冷凝云。此刻云气被斩开,被轩辕剑魂所散发出的金色剑光染成一片明亮,饕餮率先察觉到了不对,面色大变。   人间还有能够让轩辕剑认可的存在。   食欲被压回了胃部。   理智重新占领智商高低。   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这件事情上,没谁比饕餮看得更清楚。   当然,昆仑之主的饭除外。   刹那之间,直接伸手去抓白泽,这里只是存在过那个人的气息。而那人并不在这里,白泽掌中的也不是真真正正的轩辕剑,而是轩辕剑分出来的一道剑魂。   但是下一刻,锁链鸣啸。   石夷的攻击在恰好好处的时候出现。   虽然人族的帝者,执掌轩辕剑,有一定可能性成为大荒的威胁。   可四凶也差不多了。   而显而易见,一个不在眼前,一个又在自己面前。   还把后背露出来了。   姿势太完美。   时机又太恰到好处。   石夷很难不狠狠地来一发。   蕴含有庞大力量,足以锁住神灵的锁链抽击在饕餮背上,狠狠地砸出一声巨响,饕餮踉踉跄跄后退,咬紧牙关伸手去捉白泽,突而轩辕剑魂亮起,似乎有一道虚幻的手掌握住了这柄剑。   而后剑气剑魂暴涨。   在饕餮眼中留下了一道灿烂若繁星的光芒。   饕餮面色骤变,浑身汗毛乍起。   后退一步,猛地张开大口。   吞天噬地!   刹那之间,有仿佛将整个天地万物都吞入口中的庞大贪欲。而后却化作一声闷哼,剑气直接从饕餮前胸刺入,瞬间洞穿,饕餮张口咳出大口鲜血,对于具备有人道气运和地之四极权柄的四凶。   他们能用人道气运欺负神灵,用四极权柄对抗人族豪杰。   但是唯独轩辕剑死克他们。   这东西是诸神帮着一起铸造的。   至于为什么诸神会帮忙铸剑……   这就得问问白泽了,毕竟当存在天字第一号带路党。   那些神灵很有可能会起床后开门一看,就见到一个英武高大的青年爽朗大笑着打招呼,背后排成一排依次站着缙云氏,仓颉,风后,力牧,常先九天玄女,杜康等等,里面最拿不出手的战绩是杜康,以及常先。   毕竟前者只是酿酒。   后者也不过是宰了夔,扒皮造鼓。   反正这么一票猛男在一个更猛的家伙带领下上门。   客客气气友好交流希望你们帮忙铸造一柄剑。   就把当年拎着揍你们那柄剑重铸一波儿。   当时诸神面前基本有三个选择,1.可以。   2.好嘞。   3.瞅瞅轩辕的大铁棒,看看后面摆出肌肉姿势的猛男,您吩咐。   导致这一柄剑的神性浓度高得离谱,又具备人道最强气运。   在和饕餮达成掏心窝的交情之后。   转瞬那一道剑光自东而西,奔函谷关而去。   肉眼无法捕捉般消散。   饕餮捂着胸口,紧随其后,祂已经判断出来,轩辕剑剑魂是被这座山激发的。也就是说那个帝者必然已经死去,残留的气息也只是将轩辕剑魂激发出来而已。   那么被彻底激发的剑魂,对于四凶来说都具备有最大的价值。   比白泽都好吃。   可饕餮才飞起来,一条锁链直接捆住他的右脚,狠狠地把他砸在了泰山地面上,不知被砸进去多深的坑洞,饕餮怒道:“石夷,你做什么?!你难道打算眼睁睁看着第三个轩辕出现?!”   石夷面不改色:“对与错我自会分辨。”   “饕餮你罪大恶极,今日当伏诛于此。”   饕餮要疯了。   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和这石头脑袋拼一次。   你知不知道。   那剑气所指的地方可能是足以让轩辕剑复苏的人?!   帝俊见了都打算提前解决的人物。   你居然……   祂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谢一下这个大荒天神,把自己的优先度排列到了那位帝王的前面,还是恨不得把他拉过来狠狠地揍一顿。   你脑子有问题吗?!你的脑子里面是石头吗?!   我和他哪个更重要你分不出来吗?   饕餮捂着胸口,冷静道:“石夷,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得先捉住轩辕剑魂,制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那个人肯定比我更重要。”   石夷若有所思,道:“他现在在我面前吗?”   饕餮道:“?当然不在。”   石夷点了点头:“可你在我面前。”   “那他确定有犯下什么罪孽吗?”   “他已经和我大荒为敌了吗?”   饕餮很想要说是的,但是看着石夷,嘴角抽了抽。   石夷理智且冷静地道:“所以,我为什么要放过一个已经在我面前的,且确切犯下了巨大罪孽,和大荒有仇怨的凶神;   而去追捕一个,并不在眼前,没有犯下罪孽,有可能成为大荒盟友的人?”   “饕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饕餮:“……”   咬牙切齿:“我说潜在的威胁!”   石夷抬眸,若有所思道:“莫须有?”   饕餮:“……”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石夷特别欠揍。   一股无名火腾得燃起。   石夷掏出手中的小本子,道:“某年末月某日,饕餮入住有穷国,食米十万八千石,猪三千八百头,另拆木屋一百三十座下饭,导致有穷国主不得不向他国借债,三个村落村民面黄肌瘦,挪移祖地,饥灾难解。”   “未几,有穷国几灭。”   “有传,饕餮所过,寸草不生,皆食之。”   “又某年某月某日,饕餮见帝之五彩凤凰鸟。”   “拔其毛而食之。”   “不足,后食其毛。”   “复某年末月某日,饕餮见一女子,欣喜若狂,夜入其寝。”   “食其家中米粮。”   “尽兴而去。”   “又某年……”   饕餮面容扭曲,怒道:“你住嘴!”   悲愤欲绝,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煞气冲顶:   “你侮辱我!”   石夷皱眉道:“我怎么侮辱你了?”   你把我做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饕餮忽略了这个问题。   怒声道:   “既然找打。”   “那就好好打一次!”   白泽躺平撞死,竖起耳朵把饕餮的某些黑历史全部记录下来。而后见到这两个煞神要走,默默地挪移,小心翼翼地下脚,恨不得连一丝丝声音都不发出来,希望能够避开饕餮和石夷。   饕餮嘛。   毕竟,一个人字面意义上吃穷一个国家。   连国家名字都变成了有穷国。   也够离谱的。   虽然有点离谱,但是事实上,伤害性比起那些凶狠无比的大凶来得更恐怖。毕竟你再能打,八百万头猪放在那里你杀得手都会软掉,可饕餮不一样,他会越吃越爽,吃了还问你,还有吗?再来点。   其他凶兽了不起来个旱灾,水灾。   人族靠着彼此接济,靠着祖传dna里面的储存粮草和神农留下的种植天赋,在那个时代也不是熬不过去,实在不行召唤大羿,尼玛凶兽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旱灾也就没了。   饕餮不行。   他不但吃你的粮食,还拿你家木炭下酒,顺便连房子都能啃了。   白泽默默地准备下山,他已经隐隐约约记住了轩辕剑魂离去的方向,心中雀跃,什么陶匠,什么卫渊,对不起,我们不认识。   我现在要去轩辕剑去的那边儿。   那里有新的帝王。   新的轩辕剑主。   以及……   新的大腿!   新的饭!   大腿,我来了!   新的挂件生活,我来了!   陶匠你就在那儿待着吧,哈哈哈,本大爷要下岗再就业了!   白泽心中雀跃准备去抱大腿,可是才走了没一会儿,一道锁链从天而降,直接把白泽再度捆成了一团麻花,石夷从天而降,白泽嘴角抽了抽,道,呢喃道:“饕餮呢?”   “他?他吃了一根叫做高压电线的东西,把里面的雷霆给吃了。”   “恢复了点能量,现在跑了。”   白泽嘴角抽了抽:“那你为什么不去追他呢?”   好问题。   石夷面不改色:“他已经跑了。”   “你还在这儿。”   “先把你抓住再说。”   白泽:“……”   你的逻辑很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不,我的新大腿!   白泽尝试挣扎,被拖走。   他放弃抵抗。   挂件应当有挂件的自觉。   当然,那个陶匠不在此列。   白泽代表人族最古老的挂件将那陶匠踢出挂件范围。   只是默不作声把右手藏起来,掌心里有一道痕迹。   那是轩辕剑魂留下来的——   代表着,前往寻找那位帝王的可能性。   而在这三者离去之后,在泰山之上,一位少年道人安静走出,容貌颇为洒脱。如果说卫渊在这里,就能够认出来,这是当年秦始皇来此,为泰山之神所依凭的那位少年道人。   泰山神是后世敕封之神。   和山海大荒诸神不同,祂刚刚没有现身。只是敛息,故而也看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绝不可能再发生的奇迹,他伸出手,五根手指一根根分开,掌心中一枚印玺。   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刻录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四个大字。   此刻这枚和轩辕剑,夏禹九鼎并列,毫无异议的神州人道之器缓缓亮起,低沉的龙吟之声在耳畔呼啸。   “真是,不可能的奇迹啊……”   少年道人微笑着低语。   和轩辕剑共鸣的,并非是那个人,而是玉玺。   但是嬴政本就是为了镇压传国玉玺所代表的神性而死。所以,本来应该彻底沉睡,坦然地离别自己的臣子和人间。而后消散于历史洪流之中的那个意识,被轩辕剑魂和传国玉玺的共鸣所激发,重新凝聚了。   “期待再见到你的那一天啊。”   “始皇帝。”   “不,姑且还是提前说一声吧……”   轻轻一抛,传国玉玺暴起。   化作一道流光紧随轩辕剑魂而去。   少年道人,泰山神微笑着拱手:   “欢迎回来。”   “嬴政。” 第五百四十六章 优势在我   在导致了一个地级市直接断电这样的后果后。   因为吃了高压电导致嘴麻了的饕餮至少是摆脱了石夷的追踪。其实祂中途有不甘心想要回去,至少把那头白泽带走了对吧,祂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头珍惜且绝版的食材,从嘴边溜走?   这绝不可能!   只可惜回过头就发现了,石夷正守在白泽旁边。   饕餮当即只好打消了心底的念头。   石夷这家伙……   祂去防守的话,哪怕是四方诸神一时间都很难打破他的防御。   无解。   就一乌龟壳。   晦气!   饕餮只好骂骂咧咧地回去,本来打算这一次是提前做些准备,要暗中阴卫渊一手,结果没曾想到撞见了石夷,还偏偏是人间的东岳泰山,被那一道剑气穿胸而过。   饕餮的身体素质绝对强大,祂同样是代表着北方这一概念的凶神。   地之四极,北山界?饕餮。   只可惜,被轩辕剑气洞穿的伤口极难痊愈。   尤其是祂们这样,原本是人族出身,最后却或者为了力量,或者为了禹欲望,又背弃人族的存在,轩辕剑将会爆发出最强的效果,诛除叛逆,本就是帝王权柄。   饕餮勉强才让自己的伤口痊愈,但是内在的损耗却无法恢复。   至少没有这么快恢复。   他想到手持刑天斧的卫渊。   神色略有阴沉。   这样的情况下,要和那个人交手……   旋即想到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后手。   有在未来能囚禁西王母,单人独剑便是昆仑的人在。   到时候自己就做个局,先和他交手纠缠一段时间。然后就故意卖个破绽,往昆仑那边儿,和那昆仑山神一起动手,联手破敌,攻其不备,必然能把那个厨子拿下。   饕餮吐出一口气,重新整理思路,嘴角浮现自信的微笑。   此番,优势在我!   陶匠,你完了!   卫渊打了个冷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昆仑山的寒气太重了些,不过也不应该啊。   自己都已经容纳有昆仑权柄了。   在总算是通过了那该死的一分钟试炼之后,卫渊根本不打算继续在昆仑山呆着,把另一道身躯留在这里,当做闭关,自身则是在告知了西王母分身一声之后,直接从昆仑山跳了下去。   反正摔不死。   堂堂昆仑山神从昆仑山跳下去以后摔死了。   这简直堪称山海界年度笑话了。   卫渊没有绕回去博物馆,而是转道去了一趟龙虎山天师府。   一来看看女魃的情况,二来,和饕餮打架的事情,多少得和龙虎山说上一声,至于有什么用?   除去了疏散可能存在的人群,争取一定程度的外援,以及……   至少可以让老天师可以和他感同身受一波儿。   只是卫渊没有想到,自己去了龙虎山,遇到的却不是张若素。   而是许久不见的正一玄坛真君赵公明。   “天师他现在在镇守阵法,不能接客。”   赵公明一连络腮胡,身材高大健硕,说话却温和。   卫渊:“……不在?”   赵公明诚恳点头:“是,不在。”   卫渊遗憾道:“可惜了啊,可惜,我还带了一壶好酒来找他。”   赵公明伸出手,温和道:“既然有酒,在下带给天师即可。”   卫渊:“……”   张道友,你学坏了啊!   他嘴角抽了抽,发现张天师似乎终于点出来了防御自己的技能点。   无可奈何,呜呼哀哉,只好把准备的酒递过去,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明天我会和饕餮约战,怎么样遮掩住余波,就靠你们了。”   他面色微有郑重:“饕餮是四凶的位格,实力强大,哪怕现在不在北山界,他没有办法真正意义上发挥出地之四极的权能,也不能小觑……   我会全力出手,如果不行的话,我也会有其他准备,这个可以安心。”   只能在那帮凶徒手下支撑六十秒的实力。   还是有些弱了。   卫渊心中略有遗憾。   决定为了不要太丢人,明天要抢占先机。   一口气把技能连招全打出去再说。   赵公明温和道:“无妨的,若有什么事情,我们自会准备……”   他说着接过了酒,只是在接触到卫渊的时候,这位来历神秘的人道神灵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加速跳动,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笑起来有虎牙的腼腆青年,看到了那青年手中的弓,手掌狠狠颤抖了下,鬓角渗出冷汗。   “嗯?!赵元帅你……”   “无妨,只是,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人。”   赵公明眼底惊骇忌惮之色收敛,语气仍旧温和。   接过了酒,匆匆告辞,只是脚步略有急促。   卫渊猜得出对方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但是一时间却也弄不清楚到底赵公明想到了什么。   玄坛元帅面色煞白。   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大羿?!   这不可能……   那人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他化作了灵体飞快移动,心情有点波涛汹涌的感觉,龙虎山正一府的小道士们在修行之余,也会看些道门的典故和藏书。此刻道宫之前,一名修行典仪科的小道士叹了口气,道:“真是难学啊,什么时候才能招出赵元帅相助啊……为什么前面还得要学这么多东西……”   他师父微笑道:“你可别多想了,好好修行,我们这一科的典仪繁杂至极,显要全部掌握,可是极难的。”   “若是不够用功,这辈子或许都做不到。”   “好好好,听您的,听您的。”   那小道士无可奈何,翻了几页书,思路又有些跑偏掉,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还是问道:“师父师父,赵公明元帅当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祖师呢?”旁边的道人想了想,微笑回答:“这个啊……”   “其实赵公明元帅并不是人类。”   “咦哎哎?不是人?”   “那是什么?《封神演义》那里没说啊……”   年长道人握着手里的书卷在小道士头顶砸两下,玩笑道:“《封神演义》不过是四百余年前成书的话本小说,连大唐的兵神李靖将军都成了陈塘关总兵。何况其他,而赵元帅乃是秦代得道,汉时和祖师相遇,至于其身份……”   道人声音顿了顿,道:“按照《典籍实录》和《琅琊金石辑注》。”   “赵元帅是尧帝时琅琊人。”   小道童目瞪口呆。   尧帝时期?!   那道人拈了拈胡须,微笑道:“不过,这也并非是最初的他。”   道士侃侃而谈:“琅琊之地,在五千余年前崇拜大日之神,有『日火山』陶文和典籍传世,现在可以去博物馆里看看,而按《典籍实录》这两本书所记,赵公明元帅,乃是上古十日之一,‘阳成于三,故日中有三足乌。乌者,阳精’。”   “羿射九日,其中八日落于大地为害,唯独其中一枚日精化作赵元帅,潜修终南山,秦代得道,后遇祖师……”   这道士给自己小弟子悄悄说着某种程度上师叔祖加镇派天神的黑历史。殊不知赵公明已经匆匆走过,找到了张若素,老天师见到赵公明,猫着腰走到门口,左瞅瞅,又瞅瞅,没见到了卫某人,这才松了口气。   “没过来,没过来。”   “很好。”   老道士关上门,注意到赵公明的脸色,诧异道:“你怎么了?”   赵公明不答,把酒一抛,让老道士一惊,下意识扑过去。而赵元帅蹬蹬蹬走到桌子前,翻开抽屉拿出一瓶急速救心丸,打开瓶塞子直接往嘴里一道,长呼口气,老道士抱着酒目瞪口呆:“你这怎么了?”   “给人欺负了?”   赵公明呢喃道:“我遇到卫渊了。”   张若素瞅了瞅酒,点头道:“然后呢?”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大羿的气息。”   张若素怔住。   赵公明看了张若素一眼,晃了晃手里的急速救心丸:“还有吗?”   老道士安慰地拍了拍玄坛元帅的肩膀,打开抽屉。   相当大方豪气地一挥袖子。   满满一抽屉码得整整齐齐,全是速效救心丸。   没开封的。   老道士一挥手,豪迈道:“我医保年限足够长,尽管吃。”   赵公明抓起一瓶,坐在椅子上,叹息道:“我都躲到这儿来了,当年大羿在外面,我就钻到尧帝治下;   当初他回来了,我藏山里面,甚至于他失踪之后,我直接来到人间界,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煞神。   张若素安慰道:“你又不是那十轮大日。”   “见了他也不用怂。”   赵公明瞥了张若素一眼,道:“你觉得他会听我解释?”   张若素尴尬挠头:“……”   日精相当于大日之魂。   而眼前赵朗赵公明,就是大日的善念所化。   和当初的十日,本出同源,却又截然不同,属于人神显化之后,修行吐纳,又得到众生香火,才有了现在的造诣和气象,早就和当初的大日之精划清了界限。   见到他还是满脸忧愁,张若素想了想,道:“那要不然你去见见剩下那个大日之神?”   赵公明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见他。”   “他是最后的三足金乌,而我是三足金乌死后所化。”   “哪怕严格意义上我和他没有仇恨。”   “他也一定会杀了我,取走我的三魂七魄,复活那九只三足金乌。”   “我来人间,说是躲避大羿,其实未尝不是在躲避祂。”   “我们见面的话,只有厮杀和暗算。”   老道士打开酒塞喝了口酒,道:“那你想要见羲和吗?”   日精所化的玄坛元帅怔住。   许久说不出话来。   老人叹息一声,道:“老道知道了……”   他伸手拍了拍玄坛元帅的肩膀,不再说话。   赵玄坛沉默许久,闭着眼睛,脑海中仿佛仍旧能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那是何处?   日月所出,耳畔甚至于传来了轻声的哼唱声音。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没有妈妈最苦恼,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不对劲!   玄坛元帅猛地睁开眼睛。   而后嘴角抽搐,循着声音的来源,扭过头,死死盯着旁边的老道士。   张若素咳嗽了声。   默默关上了手机的音乐播放器,尴尬道:   “哈,哈哈……”   “那什么。”   “我觉得,挺应景的啊。”   赵玄坛:“……”   硬了,拳头硬了。   现在把那卫馆主招来还有用吗?!   卫渊见了小阿玄和凤祀羽,走出龙虎山,正要打算离开。   远远看到了一身道袍,黑发尾端渐变为赤色的少女,似乎正在赏花。   天女魃抬眸看向卫渊,想了想,朝着他招了招手。   卫渊怔住。   这是,要我过去?   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想了想,迈步走了过去。   在回博物馆前,先去看看女魃有什么话要说吧……   与此同时。   山海界昆仑观光,不,是复仇团队,抵达了老街。   水鬼一脸爽朗地指着前面的街道:   “这儿就是老街了,来,大家跟着我往里走,注意不要走散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悍勇无敌卫馆主飒爽登场   卫渊放轻脚步,走到天女魃的旁边。   这位少女正在安静地看着龙虎山的风景,从山上往下去看,云气缭绕之间,能够看得到山下人间的风景,一种空旷缥缈之感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浮现出来。   至少天女魃在正常状态下,性格是偏向于温暖的。   少女抬眸微笑:“你来了?”   卫渊忍住没有玩梗般接一句我确实来了,你不该来之类的,想了想,只是微笑着问道:“在龙虎山还习惯吗?”   话问出了就哑然失笑。   因为算算在现实里面的时间,其实也就没有过多久,也就一天而已。   就是自己在那梦里面被上古五大,不,六大恶人围殴了一遍又一遍,才觉得时间尤其地缓慢,仿佛已经过去了漫长的时间,仔细回忆一下,那一次一次的一分钟,可真实日秒如年啊。   真是难熬。   巨大的压力下,每一秒钟都长得离谱啊。   卫渊忍不住感慨。   天女魃点了点头,道:“很好啊。”   “我在这里确实是感觉到很温暖,很熟悉。虽然只是呆了一天,但是结合之前在你那家店里时的经历,倒是隐隐约约地记起来些什么,所以才叫你过来。”   她伸出手指按揉了下眉心,莞尔一笑,道:   “虽然只是支离破碎的一些,但是是有关我小妹的事情。”   “关于……”   卫渊心中感慨,看来龙虎山果然没错了。   补充道:“珏。”   “唔,嗯,珏……这是她的名字。”   天女魃温柔微笑,道:“我总是记不住这个名字。”   “毕竟在我下山的时候,她还是很小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决定好自己的名字。”   “卫渊是吗?你觉得,珏儿的性格怎么样?”   卫渊有些愕然,不知道天女魃问这个做什么,想了想,道:“珏,她的性格很好,很温柔坦然,也有自己的决断……”   “温柔坦然……”女魃略有回忆,带着些许疑惑,感慨着低语道:   “原来,她现在是这样的性格吗?”   “她年幼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年幼的时候?”   “对,冷淡,疏离,好像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的样子。”   “就像是昆仑山上夹杂着冰霜和云气的寒风。”   女魃道:   “这数千年里,她的性格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想来,应该是遇到了很好的人吧。”   卫渊想了想,珏一路而来,除去遇见自己,也曾见过夫子,和诸葛相识,也曾经在西王母的带领下见到过许许多多的人杰,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回答道:“是如此的。”   女魃笑道:“这样就好……”   “事情的最后至少还是好的,你是她的朋友,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   当年珏她被关在昆仑山上足足一千年啊。”   “当时的苦头,现在总算是得到了补偿。”   “当年我们都曾经想要给珏取名字,但是她说要等到自己的朋友给起名,当初我们都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冷淡疏离的小妹也能找到朋友,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唯独陆吾很是担忧,祂觉得珏第一个朋友是人族是一件不那么好的事情。甚至于珏在年幼时候的朋友,都不应该是那种短寿的生命。”   “人族寿短,天神寿长,当珏还沉浸在交到朋友的欣喜中时,她的朋友却已经就此逝去,逝去之人悲伤,而幸存者同样要背负着巨大的伤痛。”   “陆吾并不觉得,珏那个时候的年纪和性格,能够认识岁月之苦。”   “后来也如你们所知的那样,珏为了那个朋友确实是遭遇了巨大的苦楚……   而陆吾为了防止她在做些更过激的事情,让她在昆仑山闭门思过千年。”   天女魃叹息道:   “我记得,我曾经冲上祂在的昆仑之域。”   “只是却没能辩驳地了他。”   “甚至于觉得祂说的有几分道理,如此观来,珏当年年幼所做的事情,给她给那个人类都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和隐患,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喜……”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去拉开珏和那人类的关系,不让他们认识了。”   卫渊:“……”   博物馆主咳嗽了声,面不改色:   “女魃你对那个人族没有什么好感?”   天女魃疑惑道:“如果说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害你的妹妹被囚禁千年,你会对那人有好感吗?”   卫渊尴尬道:“不会。”   女魃恍然回神,微笑着道:“你放心。”   她拍了拍卫渊肩膀,道:“我对你还是感官不错的。”   “不知为何,总觉得你似乎很熟悉。”   “觉得我们会比较投缘。”   卫渊:“……”   大概,是因为我也捅过应龙庚辰的心窝子?   女魃道:“不过说起来,若是还能见到那人。”   “你可得帮我一并教训他。”   卫渊嘴角抽了抽,神色温和诚恳,道:   “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远处的草丛里面,老天师默默盯着那边正在交谈的卫渊和天女魃,心中感慨,道:“这氛围多好,那位天女似乎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觉得我肯定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就算是了,应该也没什么事情。”   “嗯?公明你什么眼神?”   玄坛元帅用注视着一滩腐烂尸体的眼神注视着张若素。   想了想,幽幽地道:   “天师,你头顶的北斗主死星有点亮了。”   老道士嘴角抽了抽。   卫渊抬起头,注意到了远处的凤祀羽和阿玄。当然,还有更多其他的小道士,这天师府的小道士其实也不少,灵气复苏一定程度上让许多有慧根的孩子们愿意修行。而凤祀羽当之无愧成为了这里的孩子王。   没有哪个孩子能够拒绝零食的诱惑。   如果有。   那证明零食不够多。   而恰巧。   凤祀羽的零食足够的多。   代价则是卫馆主和张若素空荡荡的钱包。   而不知道为什么,阿玄和凤祀羽关系很好,当然也有可能确实是因为凤祀羽的零食足够多,连小道士都无法抵抗各种各样小零食的诱惑,卫渊注意到旁边的天女魃也在安静看着他们。   “多好啊,是吧?”   少女微笑着道:“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他们,我总觉得会有些怀念。”   卫渊嘴角抽了抽。   联想到阿玄可能的身份,总觉得这个构图特别的白学,温馨之下细思极恐的感觉,女魃没有给他脑洞发散的机会,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卫渊,把手拿出来。”   卫渊诧异伸出手来。   女魃在他掌心放下了一个瓶子,微笑道:   “我是刚刚才发现的。”   “我身上还带着一瓶种子,是你昨天用冰做的那种花。”   “好像是之前打算送给珏,遇到了什么事情没能给她,你把这些送回去吧。”   卫渊接过,往回瞥了一眼蹲草丛的老天师。   老道士哗一下后退,藏在草丛后面,树叶摇摇晃晃,一只手默默伸出来,把树叶扶稳,然后默默收回去。   卫渊无可奈何,懒得去揭穿这老家伙,踏前一步,从昆仑山上飞坠而下,往自家博物馆赶回去。   只是越往博物馆赶,越是心底踟躇忐忑。   回想到之前自己在离开博物馆时的所作所为。   ‘不过,她便是你心有所属之人?’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羞耻,太羞耻了!   就仿佛亲眼看到初中二年级的自己披着老家的窗帘,手握鸡毛掸子装作孤傲剑客一样的绝世黑历史。   行走在大街上,卫渊突然抬起手重重按在额头上,啪的一声。   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一个小男孩看着卫渊,对旁边的女人道:   “妈妈,这个大哥哥脸好红哦,是不是感冒了?”   “都冒热气了。”   女子连忙拉住孩子,道:“当然不是啊。”   “好了,乖孩子不要多嘴。”   “嗯,可是感冒了去找医生来一针啊。”   卫渊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看到玻璃里面倒映出自己脸色通红,像是中了祝融神术一样,长呼一口浊气,抬起手重重拍打了下自己的双脸,郑重自语:“事到临头,怕什么?!”   “每逢大事有静气,事到临头需放胆。”   “再多的苦难都闯过来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倒下去?”   “你可以的,卫渊,冷静,冷静!”   对自己运用了一翻心里暗示,卫渊总算恢复了冷静。   玻璃上面的青年恢复了镇定。   而后。   吱呀一声。   窗户被推开,这时候卫渊发现那其实是一扇玻璃门,擦的很干净,店主人站在玻璃,默默和卫渊对视,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堪比女性对着车玻璃补妆的时候,玻璃默默降下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医生打针?”   “那个……”   最终店主开口转移话题,打破了尴尬:“要进来看看吗?”   他尴尬地指了指店铺:道:“我店里还挺大的。”   最终,卫渊购物成功,而后落荒而逃,那家店里是一家装饰物店铺,里面主打能够容纳丹药并且保鲜的瓷瓶。另外还有花瓶和颇为精致的碗筷,卫渊买了个清雅的花盆,把天女魃所赠的种子放了进去。   五指伸出,拈出一个道决。   天罡三十六神通?花开顷刻。   本是以人之躯尝试涉及时间万物变化的法则神通。   卫渊怔住。   看着花盆里面怒放的花卉。   讶异于自己花开顷刻这一门神通居然不知不觉如此精进了。   难道说时间神通,也会伴随着修为提升而得到进一步发展?   不过他很快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细节,看着这一捧花卉,当年的珏,就是在空无一人的昆仑山上,和这些花卉为伴,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岁月,最终不知不觉,已经是千年过去。   卫渊的神色柔软下来。   是啊。   自己是在怕什么?   如果让水鬼看到,又要被耻笑了……   大唐剑圣的心里没有了之前的犹豫,阳光温暖而明亮,曾经的少年心底里有流淌着清澈的勇气,走到了老街,远远地看到了博物馆里面少女的背影,卫渊大步上前,推开了门,像是决斗的剑客,像是无双的神灵,道:   “珏,我回来了。”   “我给你带了些花,希望你会喜欢。”   “嗯,今天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剑圣的声音戛然而止。   脸上微笑凝滞。   博物馆里热热闹闹的。   前面博物馆里面,水鬼端着快乐水,卫渊看到了珏,看到了阔别许久不曾见到的老山主,看到了流沙河水神长乘,看到了一位位或者熟悉或者不熟悉的神灵,看到他们抬起头看向自己,老山主直接拔下来一把胡子,脸上的微笑凝固,长乘手掌一颤,快乐水瓶直接碎成了渣滓。   整个博物馆的气氛瞬间尴尬微妙起来。   画家鬼手里的画笔都坠下来。   卫渊:“……”   水鬼默默掏出手机。   画家掏出手机。   三十连拍模式开启。   一片尴尬微妙的气氛里面,只有啪啪啪的手机拍摄声音,以及闪光灯的光照射在卫渊的脸上。   水鬼看了看三十连拍的效果,把手机一塞,爽朗地招呼道:   “老大,我回来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珏超神   当你尝试鼓起勇气,想你心仪的少女表达思念之情。   结果说完话才发现对面的一家老小都在。   你会是什么反应?   当你表白的时候,发现少女的家里人开始提起兵器了。   健硕大叔之类的角色,提起了纯纯的钢铁大锤露出和善的微笑。   又该如何自保?   卫渊嘴角抽了抽,感觉到了来自于昆仑诸神扫视的目光,眼睁睁瞅着长了几千年的小白菜被挖了的那种感觉浮现在山神们的心里,卫渊沉默许久,僵硬地,一点一点抬起头,看着水鬼:“你带来的?”   “我带来的啊。”   水鬼疑惑:“老大你不开心?”   卫渊:“……”   面对着一众昆仑诸神,卫渊深深吸了口气。   嘴角抽了抽。   一字一顿道:   “我很开心。”   开心得不得了。   水鬼沉思。   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笑啊?”   时间回到约莫一个小时之间。   当水鬼带着一众昆仑山神小别队抵达了老街的时候。   还没有什么。   只是当他推开门,爽朗地走入博物馆的时候,背后的诸多山神们就看到了正在博物馆里面安静看书的少女,看到少女疏离清淡的眉眼。而珏也察觉到了气息,下意识抬了抬眸。   那一瞬间。   原本气势汹汹,袖口里面全是法宝的山神们气势一下下去了。   “是……是您吗?”   崇吾山老山主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来到人间之后,水鬼亲自操办了这些山神们的衣物。   不要忘记,水鬼可是打过零工的。   而且在涂山部挂名,代号快乐水。   区区一点点小金库,还是有的,老山主穿着现代衣物,头发梳理整齐,还带着一副圆形平面镜,增加几分儒雅,在整个西山界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山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够见到昆仑山最年少的天女。   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脸上浮现出感慨之色。   “啊,您原来是在人间啊。”   “这真是太好了。”   “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和您相见,真是……”   刚刚还颇有些『我们逛一逛人间就去昆仑山干了那混蛋』的山神们一下子就气氛平和下来,水鬼端出自己的快乐水,大和尚也准备了茶,气氛就更加融洽起来,再怎么样,珏也是昆仑山天女,地位极高。   大部分隶属于昆仑神系的山神水神,都会保持足够的尊重和关爱。   对于九天玄女,昆仑的战争之神,强大冷淡。   诸神只有敬意。   对于天女魃,一体两面,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这已经远远不是说出则大旱的那些凶兽能比拟的。   赤地千里,寻常干旱哪儿这么猛的?   知道什么地方是赤地吗?   火山口见过没?   千里范围内直接化作火山区域试试不?   炭烤山神水神见过没?   诸神隐隐畏惧。   对于当年年幼的珏,则是关爱和照顾更重些。尤其是当年珏被留在昆仑山的时候,虽然不能常常前去。但是老山主还是会给她带来许许多多的小玩意儿。比如花,比如一些制陶的器物,而陆吾神也已经默许。   眼下在人间居然见到了少女,简直心中惊喜。   于是在博物馆里面坐下闲聊。   正当老山主关心少女在这里日子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不习惯啊之类的时候,气氛融洽一派祥和,某人直接一脚开门走了进来。而后就是手捧鲜花,飒爽,不,傻呵呵地登场,道:   “珏,我回来了。”   “我给你带了些花,希望你会喜欢。”   “嗯,今天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一片死寂。   老山主认出了那个陶匠,嘴角抽了抽。   至于其他的那些个山神们可就不认得这混蛋了。   或者说,认识又怎么样?   诸多山神摩拳擦掌,气势凶悍,卫渊捧着花,嘴角抽搐了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老山主直接装作无视了卫某人的求救信号,摘下眼镜擦了擦,还哈了口气,道:“珏冕下,这人是谁?”   然后把眼镜加上,一身老派的厚实长衫。   双手十指交错,手肘撑着桌子,手掌抵着下巴。   背后是整个西山界最能打的山神水神们。   就像是那种表面仁慈善良,背地里满手血腥的大佬教父。   管他是谁,先揍一顿再说。   这臭小子怎么还在这儿?   诸多山神水神狞笑着作势要拔出兵器来。   水神长乘沉思了下,看了看自己用水草缠绕在木头上制造的兵器,还是决定把刚刚的快乐水一口干了,提着细长的快乐水瓶颈,不那么具备威慑力地坐在一堆山神里面,表示自己也有参战。   气氛一时凝重。   卫渊觉得自己得先撤。   少女轻轻咳了一声,面容安静,站起身接过了花。   然后看向诸多造访而来的昆仑一脉的神灵,道:   “介绍一下,这是渊。”   “大概……”   她歪了下头,看向旁边青年。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局促的对方,是曾经略有些自大却洒脱的陶匠,是大秦时的战将,是三国年代始终皱着眉头的单薄道人,也是那个自信从容持剑闯荡过来的卧虎,奔来的时候,嘴角噙着笑意,斜持的剑锋有些熟悉。   五千年前相见的时候,剥落了在神话时代早已经记忆泛黄的画面。   我们在相遇的刹那,是否会预料到这样漫长岁月之后的重逢,在横跨无数浪漫故事史诗的现在,在会有着斑驳树荫和大片大片老旧建筑的街道上,交错在空中的电线后面飞过麻雀。   博物馆老旧的木器散发着让人心里温暖的味道,你在透光的玻璃窗后面坐着翻书,午后的冬日阳光落在你的发梢和脸上,有着让人熟悉的味道。   是否每个起风的季节,都会见到你,是否在每一个天空被染蓝的白天,都能想起你?   她拉过卫渊的胳膊,想了想,道:   “是男朋友。”   就像是珏终于也开启了如同九天玄女战争之神,女魃赤地千里的权能,整个博物馆里面刹那间风卷残云般巨大的冲击力,大和尚圆觉手里的佛珠直接被捏碎,水鬼和画师对视一眼,瞬间掏出手机。   咔嚓。   经受了初阶现代知识技能的崇吾山主带上的眼镜直接碎出了繁密的蜘蛛纹,老人还保持着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的威严姿势,结果眼镜就碎成一地,旁边一位彪形大汉张开口,满嘴假牙差点都挣脱自己主人飞出来。   祂们脸上几乎要把『你是不是给天女吃了什么催魂药』这一行字写到了脸上去,一个一个强大的身躯几乎撑爆了身上的衣服,展露出不同于人形态的神话姿态,巨大的石头手指几乎能戳爆卫渊的脑门。   恨不得把卫渊给按死。   如果祂经历过一段时间人间的文化洗礼,大概会问出以下的问题。   你配钥匙吗?   你配吗?   你配几把?   整个昆仑山都在期待她长大的少女,你丫做了什么?   弄死你信不信?   只是那边安静的,身穿冬装,毛衣上甚至于还有彩色小动物图样的少女安静注视着他们,崇吾山主看到少女眼底的温暖里面,仍旧还存在有本性的疏离和淡然。最终憋了一肚子的话还是说不出来,遗憾叹息一声。   “我明白了。”   他轻笑了一声,温暖道:“我们会尊重您的意思。”   而后看着卫渊,老山主眼底的憋屈化作了山间凌冽的暴风,在面对着少女时候的山神水神门,就像是春日的温暖阳光,山间的小溪,生长的长草,甚至于毛茸茸的大狗崽。   扭过头看向卫渊的时候,刷一下就是几乎就是凌冽的狂风,暴烈的大日,以及恨不得把他拍死在沙滩上的浪涛,西伯利亚北极冰原狼,还是变异了的那种,一眼看过去,几乎觉得这帮家伙眼睛都是红的。   崇吾老山主道:“但是这臭,这小子,我们会考虑……”   “我先把花带到那边了,渊。”   卫渊僵硬抬起头。   脸上带着微笑点头,礼貌而温和。   大脑宕机中。   天女屏住呼吸,快速地传音:“这个名义,只,只是帮你化解一些麻烦,待会儿和老山主打好关系……”   这句话让卫渊恢复了理智,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而少女抱着花,走过斑驳树荫的老街,染蓝的天空高远空旷。   她把花放好。   然后关好门。   走到床边,闭住双目。   三,二。   啪一下倒在床上,脸庞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而在博物馆里,卫渊坐在这边,一侧是一身执事服的优雅水鬼,一侧是大和尚圆觉,前者不说,后者一颗佛心,大智若愚,平视众生。而对面则是崇吾山主为首的昆仑诸神。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卫渊觉得这帮家伙浑身都在冒着黑气。   连带着整个屋子都黑暗扭曲下去。   卫渊微笑着道:   “许久不见了啊,老山主,您几位这次来人间,是为了什么?”   一定要打好关系啊。   博物馆主心底自语。   老山主吐出一口气。   “为了解决人间昆仑之主。”   好的,没戏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卫渊 慎重(感谢秋风吹那夏月走的万赏)   老山主看到卫渊的神色变化,若有所思,道:   “你一直生活在人间,知道他吗?”   “他在成就昆仑山神之前,应该也是人间出名的强者。”   不知道,不认识,不清楚。   卫渊心底直接否认三连,表面上当然不能够这样,略做沉思,表情疑惑讶然,带着三分讶异三分不解,而后神色镇定自若道:“人间昆仑之主?谁?”   你找的是昆仑之主陈渊,关我卫渊什么事情?   面不改色。   理不直气也壮。   这反应,饕餮看了直呼内行。   崇吾山主没有多想,其实也就是顺口一问,眼前的黑发青年从外貌上看,和那位白发冷淡的昆仑之主不能说没有关系,只能说完全两个人,他道:“我们来人间就是为了处理和这位人间昆仑山神之间的恩怨。”   卫渊还要再问的时候,老山主却似乎是不打算让卫渊参与进来。   守口如瓶,半句话都不说。   卫渊的视线瞥向旁边的水鬼。   后者回了个爽朗了然的眼神,卫渊收回视线看向崇吾山主。   “既然这样的话,几位不如就在我这里先呆一段时间。”   “难得来一趟人间,我肯定要好好着招待你们,尽一尽地主之谊,今天干脆就在这里吃了算了,我去买点菜,准备点酒肉之类的。”   “免了!”   一位身材高大的山神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尽地主之谊?”   “你算是谁?不要以为珏冕下认可你就万事大吉。”   “昆仑上还有西王母,还有陆吾神和开明兽,还有我们。”   “我们是绝对不可能认可你这个家伙的。”   “还吃东西,呵……你当本座会屈服于……”   片刻后。   “唉呀妈,真香……”   山神一只手撕下来一块鸡肉,鸡皮酥脆,鸡肉软嫩,往嘴里一放,连鸡骨头都嚼碎了。而后右手拎着一瓶红星二锅头,仰脖咕嘟咕嘟喝完,觉得不过瘾,大声道:“还有更有劲儿的吗?”   水鬼默默掏出一瓶没有标签的,从画家鬼屋子里摸出来的东西递过去:“来,钱老哥,喝这个,这个劲儿大。”   山神接过来,仰脖直接灌下去。   而后长呼一口气:“哈哈哈,爽快!”   水鬼微笑优雅。   大和尚道:“你给他们喝了什么?”   “水啊。”   “对啊。”   水鬼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看祂和水一模一样,看起来是水,那就是水。”   兵魂:“……”   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凑过去啪地一点,水杯里腾起蓝色的火焰。   兵魂幽幽注视着水鬼:“这就是水?”   九十六度伏特加。   水鬼干笑着转过头,道:“生命之水,也是水,这,水神的事情,怎么能说是骗呢?   没准世界上就有这样一条河,河里面全部都是生命之水……”   不提水鬼干笑着解释,也不提画家鬼回到自己的小阁楼里。   发现自己的宝物珍藏给对头直接摸了去。   现在这帮山神水神倒是前所未有地吃得开心了。   生灵总是喜欢新奇的。   吃惯了素的寡淡的就想要吃大鱼大肉,肉吃多了又想要吃素,这些山神在山上吃素,所谓餐风饮露,过了几千年,当遇到人族专门研究出来的,刺激味蕾的美食调味料,直接被一棍子放翻,彻底折服。   这次来到人间的西山界昆仑诸神。   除去了水鬼,以及那位流沙河主,天之九德长乘外。   还有包括崇吾山主在内的几位山神,其中还有两位有威望。   第一位是刚刚脾气最爆的,也是西山界第一山,名为钱来之山。所以这位山神的名字叫做钱来神,卫渊觉得祂如果在人间出现并且普及,很有可能是这帮山神里面最受欢迎的。   很大概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会变成山财神。   另一位名为泰器,是一位颇为冷静沉稳的山神。   卫渊对他有印象。   当年来到泰器山的时候,他和禹王遇到了一种长的像鲤鱼,极为肥硕,还长了两个鸡翅膀,不,鸟翅膀的鱼,禹王沉思之后决定。既然它长得像是鲤鱼,看起来像是鲤鱼,那么就一定是鲤鱼。   最多附带了一对烤鸡翅膀。   而后爽朗地打了下来,并且处理好了,等待卫渊处理。   禹王吃了约莫八成,屁事儿没有。   陶匠的话……   《西山经》后来记载这样的怪鱼:其味酸甘,食之已狂。   又酸又甜的,『已』这个字,可做痊愈之意。   这东西可以治疗癫狂。   但如果你没事吃他,它就会先把你弄得癫狂然后再把你治好。   至于书写这一行的某人是怎么知道的……   只能说,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卫渊嘴角抽了抽。   鬼知道禹居然直接免疫了那种会破坏你正常判断的副作用。   他的胃是铁打的吗?   泰器山神感慨道:“你们当年在那里吃了鱼之后,我记得你一路走一路跳舞,特别地开心,很有精神,很久没有见过那么爽朗的舞蹈了啊,还唱歌跳舞的……”   “那位黑发的涂山神女还向我借了一块留影月石。”   “说是失策了,从今往后一定要常备这些东西。”   “哈哈哈,大抵也是想要没事的时候回味一二吧。”   卫渊:“……”   微笑道:“吃菜吃菜。”   “往事不必再提了。”   钱来神又干了一瓶生命之水,爽朗地仿佛和卫渊是好兄弟似的,拍着胸脯道:“对了,既然你和昆仑有缘,那么之后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昆仑山,去和那所谓的昆仑山主对峙?”   好提议。   我去和我自己对峙,顺便还要想办法杀了我。   卫渊心底默默吐槽。   面带微笑道:“不了,我明天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我和人约战了。”   钱来山神拍着胸脯道:“不过如此,小事小事,你我相识一场,吃了你的饭,我肯定要帮你做一件事情,你说,谁和你不对付?   我去收拾了他,我好歹也是西山界有名有姓的人物,还不曾怕了什么。”   卫渊喝了口茶,道:“饕餮。”   钱来山神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哈?”   博物馆主抬起头,微笑道:“饕餮来和我约战的。”   钱来山神沉默许久。   看了看桌子上杯盘狼藉的菜:   “厨子和饭桶之间的那种?”   “刀剑相向的那种。”   “切磋交手那样?输了的要去做饭?”   “见生死的那样,输了的被做成饭。”   钱来山神:“……”   沉默几秒钟。   仰脖咕嘟咕嘟灌了一大瓶生命之水。   低下头看着菜,眼观鼻,鼻观心,赞叹道:   “真香啊。”   饭桌上的氛围有些凝固了,之前杀死穷奇的,是始皇帝而非卫渊,这一点老山主是知道的。而之后卫渊诛杀梼杌之战,知情的也就那几个山神。而那些个山神也因为那白衣少女的存在,下意识地遗忘,忽略了这一战。   老山主并不知道卫渊的战力,只是略有担忧道:   “……饕餮吗?他定然是看上了你的一身厨艺。”   “但是也要小心,那是一头凶悍的凶神,为了吃可以不顾一切。”   “明日里你们在何处比斗,我们前去旁观。”   老山主抚了抚须,见卫渊讶异神色,笑骂道:   “不愿同意你和珏冕下的事情,是这一件事情。但是你我之间多少是有善缘在的,我也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实在不行,我等出手,从饕餮手下勉强保住你的性命,当是可以。”   “毕竟此处不是北山界,饕餮地之四极的权柄不能全面发挥。”   “不是那么地不可战胜。”   卫渊沉思,而后摇了摇头。   他道:“这一次,是我和他比斗,我会全力以赴,不必劳烦诸位。”   崇吾山主讶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卫渊找到老天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老山主才抚须感慨道:   “年轻人,终究是气盛了些。”   “不愿意在珏冕下,在我们这些山神眼前示弱。”   “真的是……还是不够成熟啊。”   其余诸多山神们这才恍然大悟。   而卫渊回到了自己的博物馆里,去了静室,将门关好,闭目,脑海中回忆梼杌,回忆混沌的战斗能力,饕餮不会比他们弱,横向对比,自己只是在上古五人组面前支撑了短短的六十秒钟。   怎么想怎么气弱。   就一分钟,那还是在自己已经逐渐熟悉那五个家伙的战斗风格。   处于那五人没有真正动用自己的成名兵器。   没有爆发出巅峰战斗力的情况下。   否则,哪怕是实力水准在门中还原和卫渊相仿。   面对着手持刑天斧的战神刑天,手持九黎刀戟大弩的蚩尤,握持射日弓的大羿,手持轩辕剑和黄钺的姬轩辕,以及彻底展开神农鞭的姜叔,卫渊觉得,自己拿剑抹脖子可能会痛快点。   不过也不可能。   想要在大羿面前自尽?你当他的弓是摆设?   就算是抹脖子了。   神农还在,你想死都是个问题。   这个试炼,无法退出,死了都给你拉回来继续考试。   简直恐怖。   此刻面对着饕餮,卫渊吐出一口浊气,稳住压力下的心神——   无论如何,按照计划实施,至少要能够给出让饕餮选择去昆仑山,和『陈渊』联手的压力。否则的话,如果饕餮发现,根本不需要和昆仑山神联手就能把自己弄了。   那卫渊觉得自己当场就无了。   必须要慎重,全力以赴。   卫渊沉思,掏出铁鹰剑,放在桌子上,直接蘸着朱砂写好满满当当的符箓,『北斗真武大帝斩妖符』,又取出了张道陵年少时期的法剑,写好符箓,放入泰阿剑的剑鞘之中,以人道剑器温养这两柄剑的剑意。   向大和尚借来了玄奘当年八百斤水磨禅杖。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打电话去找老天师借了龙虎山雌雄龙虎剑。   张若素居然很痛快地给了出来。   虽然卫渊知道,真正的雌雄龙虎剑现在还在卧虎令里面。但是现在又拿不出来,假的也能使,毕竟是天师府温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宝贝,一个个全部收到袖里乾坤里面。   雌雄龙虎剑,再搭配两仪剑术。   再把太平道的九节杖也扔到袖口里面。   直接在袖里乾坤的瑶池里面,花了三个小时,招来了一千五百个黄巾力士布下了一整座大阵。到时候直接当头往饕餮脑门上一砸,至少能有个缓冲机会,争取破绽。   最后看着那柄刑天斧。   卫渊沉思。   刑天斧就和刑天的性格一样铁。   哪怕是卫渊,只要敢动用昆仑神性,这玩意儿当场就能反水。   莽夫快乐型和昆仑剑圣版本只能二选一。   无法兼容。   就很麻了。   卫渊思考许久,只好放弃尝试以昆仑神力驱动刑天斧的打算。   心底里默默数了数。   兵器准备就绪,丹药准备就绪,符箓准备就绪。   接下来就是以防万一了。   他掏出手机,一一打了过去:   “喂?是关羽将军吗?我讨一道敕令。”   “嗯,对,我可能和人打架。”   “到时会起一道关圣帝君镇妖伏魔箓,有劳关将军出一刀了。”   “赵元帅……到时可能会用道门符箓找你。”   “水猴……我是说,水君,有团本,掉落饕餮肉,来不来?”   “给你十个游戏。”   道门弟子,招来神将相助,不是常规操作吗?   卫渊数了数,把一大把人间传承兵器扔到袖口里面。   兵器,有了。   又轻点了下以九节杖镇压的阵法。   阵法,有了。   再看看丹药符箓,也有了。   神将护法,也成。   可是一想到只能支撑六十秒钟的训练,卫渊心底仍旧有着巨大的压力,担忧失败的结果,实在是烛九阴给的考核不靠谱,六十秒支撑怎么能毕业?   就算是能够赢上一招半招,哪怕是虚假的,是善意的欺骗,至少能够增加信心和底气,而不像是这样。   卫渊沉思许久,把那个轮椅拎了出来。   两手空空,坐在轮椅上,咳嗽了下。   像是个久病未愈的病人。   想了想。   这样应该有了那么六成胜算了吧。   第二日,卫渊独自前往约战之处。   饕餮自一处深海海渊里睁开眼睛,整片大海都似乎沸腾起来,他之前直接钻到了这里,吞吃了不知道多少的深海巨兽,借助那些巨大生物的气血弥补自己的伤势,好歹是恢复了些。   他缓缓起身,无数生灵逃亡,而饕餮此刻居然没有去吞噬它们。   他一步步走出。   似慢实快,抵达了约定之处。   远远看到,一名青年面色微白,坐在轮椅之上。   风吹而过,看上去弱小而清瘦。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于是一股强绝的信心,无边的沉静浮现在饕餮的心中,祂从容且坦然,放声大笑。   此番,必胜! 第五百五十章 救命救命啊开盾快开盾   荒野之处,附近完全是无人区,也唯独这里,卫渊才能够和饕餮放手一战。而且周围早已经被龙虎山弟子们结下了阵法,竭力将战斗的余波压制到最低的级别,尽可能不去影响到普通人。   而在战斗对峙双方之外,却隐隐然还有两方势力存在。   白泽被锁链捆着。   满脸忧伤地看着前面的一幕。   身材健硕,面容稳重,像是可靠老大哥的石夷平静站在一处山上。   远远望着即将交战的双方,而在他旁边,还有一位赤着上半身,露出仿佛虬龙盘身一样健硕肌肉,胡须虬结几乎要垂到胸口的高大男子。哪怕是化作人形,身材也有两米五左右,而且充斥着强大力量的凝实感。   仿佛一整块被锻打在一起的钢铁。   撑天之神,重。   在人间的传说虽然不显,但是却是绝对强大的神灵。   他和撑地之神『黎』,直接替代了四方承天之柱的作用。   重献上天,黎邛下地。   昆仑这边是撑天柱,大荒便是重黎二神。   其实力之强悍,不言而喻。   所以白泽彻底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像是一滩咸鱼一样躺在地上。   毕竟他只是一个挂件。   而之所以这两个大荒天神会出现在这里,事情自然是要归结于突然出现的饕餮,以及轩辕剑魂的登场,石夷成功说服了撑天之神,让后者冷静思考,并且选择暂且旁观。   毕竟,饕餮的实力,不容小觑。   背后代表的势力可能更是令他都要侧目。   如果说他们在针对那昆仑山神的时候,饕餮背后给他们来上那么一口。哪怕是『重』都觉得眼皮抖了抖,当然石夷是很无所谓的,你不能让饕餮觉得一块石头好吃。   而岁月不灭体足以把饕餮一口牙给崩掉。   至于重……   躺尸的白泽盯着那位身材健硕,力量甚至于远远超过刑天的神灵。   无神的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石夷不说了,祂有着绝对的原则,是和中立派的烛九阴,和昆仑陆吾同类型的神灵,分别代表着岁月,日月,规则,这三者对于万物一视同仁。而代表着这三者的神灵也都有类似的性格倾向。   但是重。   这位神灵没有一开始去找昆仑山神。   也就是那个渊……恐怕是存了某种合作的倾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渊宰了十二元辰,可重未必要为十二元辰拼命。   也就是说,祂和石夷可能不是一条心。   再加上之前一起来的那两个十二元辰的成员消失不见,不知去做什么了,白泽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安。   还有必然会来寻仇的昆仑诸神。   对了,白泽记起来,重这家伙之所以扛天扛了好几千年。   没法子像是其他大荒天神那么潇洒。   那都是因为水神共工被气地一头撞倒了不周山。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重』和『黎』,其实是共工的背锅侠。   给这上头就不顾一切的大神背了好几千年的黑锅。   要说没一点脾气,那根本不可能。   可巧了,共工这会儿就在人间被压着,你猜『重』是会做点什么,会做点什么,还是会做点什么?   这是什么,这是死局!   对于麻烦有着天然感知的白泽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来这一趟人间了。   躺平摆烂。   仰天长叹。   姬轩辕,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情况太麻了,我一个兽对付不来啊。   而重抬了抬眸,朝着卫渊背后的方向看去,突而淡淡一笑,道:   “原来是崇吾山主来了。”   “看来,这个卫渊和昆仑一系走得比较亲近啊。”   石夷平淡开口道:“他和我们无关,不必去管。”   『重』笑了笑,道:“我也没有要做什么,且看看他和饕餮的大战吧,一介凡人,面对着饕餮,石夷,要不要来赌一赌,我猜饕餮会在三个回合之内把他吞了,你觉得呢?”   石夷若有所思。   而后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左手提起锁链。   『重』愕然:“你要做什么?”   “救人。”   “可你知道他的对手是谁吗?就救人。”   石夷冷静且理智地道:   “我只要知道饕餮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可以。”   完全无法反驳。   白泽翻了个白眼,心中暗爽。   被这石头脑袋怼住的时候会心里很不爽。   但是看到别人被怼住没话说,心里就会很爽。   祂挪了挪位置,好让自己能够躺平得更舒服一点。   注意到饕餮的存在。   想到那家伙之前的所作所为。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接升到天灵盖。   白泽想了想,把自己的身子藏得更严实了些。   一点点气息都没有露出来。   崇吾山主等昆仑之神也跟在了卫渊身后,担忧他遇到什么危险。   卫渊神色凝重,放空心神,将自己的情绪和状态调整到巅峰。   而在卫渊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清醒之梦中,刑天摩拳擦掌,爽朗大笑道:“要开始了,开始了。”   “人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是了!”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我觉得饕餮能抗五招,如果我猜对了的话,庆功宴要全肉的。”   刑天爽朗一挥手。   神农氏幻影摇了摇头,道:“不,以老夫看来,得十招左右,那个饕餮毕竟不弱。虽然离开了北山界,又受了伤,但是伤虎才最为可怖,渊又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   “若我赢了,下次就吃清汤锅吧。”   姜叔按了按嘴角。   “年纪大了,太刺激的味儿受不住。”   刑天埋怨道:“清汤锅也太寡淡了,鸳鸯吧。”   “嗯……也行。”姜叔沉思,道:“清汤和番茄鸳鸯锅。”   刑天不满地摇了摇头:“老大你不行啊。”   “大羿你呢?”   青年射者腼腆微笑,手上的石头板上刻着一行一行文字,从糖醋排骨到甜口锅包肉,刑天咧了咧嘴,觉得腮帮子有点麻,望向轩辕,看到这位在现实遇到必然不死不休的老对手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姬轩辕?”   轩辕帝摇了摇头,自嘲道:   “不过是一介幻影之躯,还能想什么?”   “只是好像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又消失不见了。”   “唔……是谁呢?”   夸父看向同样若有所思的烛九:“冕下,你在想什么?”   烛九阴平淡道:“只是在想,这一次他是否能表现出足够好。”   “若是不好的话……”   夸父惊愕,嘴角抽了抽。   “冕下您还要有惩罚之类的吗?”   “惩罚?不,并没有。”   灰袍男子抿了口茶,淡淡道:“只是加练一分钟而已。”   “一分钟啊……”   神农氏露出了然的微笑。   “一分钟啊。”   轩辕感慨着,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爽朗微笑。   “嗯,确实是一分钟啊。”   这是虽然不大懂,但是却一只手掌托着下巴,装出睿智模样的刑天。   夸父沉默无奈:“一分钟啊……”   卫渊,自求多福。   钱来山神远远望着和饕餮对峙的卫渊,心中担忧。   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要不我们现在出去吧。”   崇吾山主摇了摇头,道:“现在出去,只会伤害到卫渊。”   “等一会儿吧,等他自己支撑不住了,我们再出去,保住他的面子……嗯?!”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气机陡然变得激烈昂然,饕餮放声大笑,身上战袍扬起,双手微张,天地风云变色,有仿佛吞噬日月之气势,擒拿万物之底蕴。   引得『重』和昆仑诸神都心中感慨。   虽是凶神,实力是真。   饕餮放声大笑:“来吧,卫渊,使出你的全力!”   卫渊吐出一口气。   思绪瞬间放空。   以应对五人组的规格,全面爆发自己的实力。   法力运转续航目标——六十秒。   开始。   饕餮话音落下,自身便已经如流星般猛烈地冲杀向卫渊。而卫渊却仿佛毫无所察一般,任由这一拳砸落。但是几乎是瞬间,饕餮瞳孔收缩,他那猛烈地令流云倒卷的一拳,砸空了。   『当面对敌人的瞬间攻击的时候,不要力拼』   ‘你并不是刑天或者蚩尤,甚至于轩辕在力量上的对手。’   ‘需要的是,速度。’   耳畔仿佛传来那些熟悉的声音。   天罡三十六神通?潜渊缩地。   咫尺天涯。   天罡三十六神通?掌握五雷。   天罡起手,以示尊重。   饕餮眼前出现震震雷霆之光,毫不迟疑猛地张口将那一道身影吞入口中,但是旋即面色骤变,连连后退——   那一道雷霆炸开,被全然吞噬,但是瞬间第二道身影出现在了饕餮的眼前。   卫渊在空中,双手结印,眉心佛门舍利子瞬间流淌。   玄奘传承,佛门琉璃体魄。   觉者传承,不成敬意。   猛烈旋身,右脚如同战斧,狠辣地倒钩猛地砸在饕餮的脖颈处。   将饕餮抽击地身躯踉跄。   顺势旋转身躯,卫渊袖袍鼓荡,当年僧人所用沉重兵器滑入手中,借助着旋转带来的加速度,第二次猛地砸下,佛光乍现。   我佛慈悲!   饕餮额头青筋迸起,只觉得眼前金光乱冒。   耳畔仿佛有男人的聒噪声音不断在说,吵得他心烦意乱。   “你放肆!”   他压住心神,怒喝声中,以暴烈的速度冲上前方,将卫渊身躯直接按碎。   而后这一道身影也消失无踪。   昆仑神力为内,神通为外。   地煞七十二变化中,或许是最知名的神通?分身。   “不好,是计策!”   饕餮心中一变,想要挣脱,却已经无法再动,他瞳孔收缩,猛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脚下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奇门遁甲之文——   天罡三十六神通,诸葛武侯一身所学?六甲奇门。   当今之世,或许也是古往今来,最接近那个男人摆出的六甲奇门。   阵眼为九节杖。   分阵阵眼为龙虎山?雌雄龙虎剑。   提前灌注昆仑神力。   一千五百名黄巾力士所布。   哪怕是饕餮,一时间被困住。   而此刻虚空中出现了数道身影。   全部都是卫渊的模样,踏在奇门之上。   口中皆念出一道卦象。   “泽火革。”   『火雷噬嗑』   “地火明夷。”   “雷天大壮……”   一道道代表着暴烈力量的卦象被道出。   白泽的眼皮抽了抽。   这是摆明了要玩命。   这么狠?!   而且一瞬间出现就裹挟雷霆和剑光,疯狂地往前遁去,顺着奇门遁甲大阵的纹路在流转,其速度之快,变化之繁复几乎让人看得眼前骇然,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为了躲避何等恐怖精准的攻击才开发出的手段。   卫渊耳畔仿佛能感觉到已经彻底超过声音的箭矢的存在。   而此刻,原本用来躲避大羿招式的身法。   化作了攻击的方式。   饕餮猛得挣扎,六甲奇门只来得及禁锢他一段时间,猛烈一拳搅动天地,卫渊反握铁鹰剑,旋身斩下。而后在饕餮想要纠缠的时候,瞬间一脚踏出,身形化作流光遁入奇门大阵之中。   ‘当同时面对轩辕,蚩尤,刑天的时候。’   ‘每一刹那的分神,都是死亡的瞬间。’   饕餮额头抽痛,脑后传来恶风,反手攻击。却再度引来一道暴戾的剑光,六甲奇门,五行大遁,剑光,佛法,以及内里蕴含的神力,仿佛化作了一起,以狂暴的姿态疯狂地攻击。   只要你的反应速度不曾超过轩辕。   只要你的攻击精准无法超过大羿。   只要你吞噬灵气的恢复速度无法超过神农鞭。   这六十秒里,我就不会输。   卫渊心神放空。   在饕餮猛地搅动天地灵气,冲击六甲奇门阵的时候,速度前冲,仿佛搅动沙场的猛将,另一道分身则是同时从另一个方向冲去。   一者一拳砸在饕餮腹部,一者以剑旋身斩下。   只是这一次,剑锋震颤,哪怕是在泰阿剑鞘内温养过。   剑仍旧只是斩出一串火星。   饕餮气喘吁吁,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狼狈。   昂首怒吼,化作了饕餮本相,六甲奇门大阵,包括卫渊借助昆仑之力所准备的分身,全部破碎,连雌雄龙虎剑都被振飞。而后全部昂首吞噬,浩浩苍天,连云气都逆着旋转,仿佛漏斗一样飞入饕餮口中。   “吞天噬地!”   刹那之间,阴阳失衡冲突,乾坤颠倒逆乱。   重踏前一步,稳住一方天地。   崇吾山主和其余几名山神同样结阵做到这一切。   只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暴怒之后,展露本相的饕餮吞噬向那一道轮椅,连刑天斧都被打飞到天空,继而直接将轮椅上的身影吞下,饕餮放声大笑:“吾可吞噬天地万物,宇宙一切,区区你,也敢放肆?!”   突然察觉,口中的味道寡淡。   而那轮椅突然化作一道阵法,上面的男子最终化作暴烈的雷霆,直接在饕餮口中炸开,这一道雷霆格外强大,仿佛带着神力的效果,直接在肚子里炸开,让饕餮都身躯震颤,一时间迟滞僵硬,思维迟缓。   在被五个战斗经验丰富地离谱,顺便手段脏得让卫渊忍不住骂街的老混子亲手调教出来之后,卫渊的战斗本能很诚实地学习了那些让他自己都觉得不齿的技术,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饕餮显出原形,施展最后一击。   刚刚被击碎击飞的分身里,卫渊出现。   这一招甚至于曾经骗过轩辕和蚩尤。   “什么都能吃下?”   卫渊低语,双手结印。   全部法力,毫无顾忌地打出。   最后一个大神通。   法力彻底耗尽。   天罡三十六神通?大小如意。   目标——   刑天斧。   巨大的压迫感突然浮现,被刚刚抛掷到天空的刑天斧流光暴起,疯狂地巨大化。   大小如意,如果巨大,则是法天象地。   因为刚刚饕餮汲取云气,现在周围云气都聚集到这里,巨大地仿佛山脉一般的刑天斧单单凭借着重力斩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直接锁定了饕餮胸口的轩辕气息。   而后猛烈加速。   天地云气被劈开,巨大的刑天斧笔直斩向显出原形的饕餮。   饕餮:“……”   他僵硬抬起头,看着和自己体型差距巨大的古代神兵,看到那森然的斧刃几乎倒映出自己的脸,似缓实快地劈斩下来,有无数厚重的流云顺着斧刃两侧缓缓流动,勾勒出巨大的云纹,拥有巨物所具备的一切强大压迫感。   刑天斧特性?必中。   曾经在人间混迹过一段时间的四凶大脑一片空白。   吐出一个字。 第五百五十一章 让我们来痛快地决生死吧饕餮(感谢步鸳一万五千起点币)   刑天斧原本的大小就巨大无比。   而刑天自身也可以化作巨大的身躯,刑天斧当然也具备这样的潜能。   大小如意基本是神代神兵标准素质。   此刻被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加持过的刑天斧,单纯靠着重力就压迫云气,锐利的斧刃劈下,风和云逆卷着涌动,在那锐利无比的斧刃针对准的方向。因为巨大的压迫感,几乎形成了如同神通禁锢一样的手段。   『重』仰着头,许久没有说话。   石夷弯下腰,把跌在地上的刀捡起来。   白泽目瞪口呆。   他可没有见过卫渊现在的模样,眼睛瞪大,喃喃自语:“新的大腿?”难道说,神州处处都是大腿?这才几天,就遇到了两个?一个轩辕剑,一个刑天斧。   或许,世界上并没有大腿。   也或许……只要有挂件的心,哪里都是大腿。   轩辕,我悟了!   白泽顿悟中,作为挂件的觉悟再度提升——   作为在神州传说里留下了『圣人出,白泽至』的标签,可谓是绝无仅有,这可是连华夏神话里面都板上钉钉了的,古代神州第一大挂件,而且主动上门那种。   而饕餮此刻满脸懵。   等下……   等下等下……   这不对啊。   刑天斧这种规格的神兵利器在劈斩下来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和压迫力压迫地饕餮的鳞甲都在痛。而饕餮的眼角甚至于看到了那边的陶匠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玩命地往嘴里灌,本来消耗殆尽的灵气飞速恢复。   与此同时,袖袍不断往外卖洒出各类符箓。   化作不同法术。   卫渊心中充满了警惕。   作为只有区区六十秒战斗力的人。   每一秒钟都必须全力以赴。   再努力一下,支撑到饕餮故意卖出破绽『逃向』昆仑,就是胜利。   没问题的。   心中自语,顺便把瑶池灵液往嘴里疯狂地灌。   饕餮:“……”   在昆仑诸神以及大荒两位正神都觉得饕餮已经无有胜算的时候。   这位四凶之一心底决然,突然猛地昂首咆哮。   外围区域的龙虎山弟子只觉得身躯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方圆千里的灵气像是波涛一样被饕餮直接吞噬,连宇宙星光都没有放过,饕餮的身躯不断膨胀,一涨再涨,几乎化作了如同山脉一般巨大且连绵的姿态。哪怕不是在北山界,祂仍旧爆发出恐怖的气势。   而后。   饕餮眼底漠然,心中低语。   吞天,噬地……   磅礴的引力爆发。   卫渊隐隐似乎看到这凶兽嘴里出现了一团黑洞状态的现象。   勉强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没有被饕餮一口吞了。   饕餮直接展现神话姿态,而后一口吞向刑天斧。   直接把这把斧头的小半给吞了下去。   崇吾山主本来还在拈须感慨卫渊展现出来的恐怖战斗能力,看到这一幕,硬生生又把胡须给拽下来一根,钱来山神呆滞,许久后呢喃道:“真是……真不愧是……”   “饕餮啊。”   他就不怕消化不良吗?!   钱来山神左思右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说,不愧是饕餮。   这时候了还想着吃,连刑天斧都敢下嘴。   最后想到自己的好友水鬼教导的人间俗语,心悦诚服无比诚恳地竖起大拇指。   用抑扬顿挫的古语言口音,感慨着道:“牛……逼!”   卫渊看着饕餮胃口好得离谱似的,直接两口把刑天斧吞了个大半。   连带着那种霸道的气势都似乎给暂且吞了下去。   以模仿轩辕剑气的牵引下,刑天战斧的一击,其实是借用了战斧本身的力量。   哪怕是梼杌也得要在这一招内退避。   饕餮居然给吃了?   四凶各有所擅,各自的权能也有不同的风格,比如说。   这一刀能捅死梼杌。   但可能能给饕餮直接吃个半饱。   刑天斧都只剩下个握柄在外面,而饕餮似乎也吃撑了,身子都在打摆子,卫渊吐出一口气,动作比思考还要快速,随手掏出张道陵的法剑,顺手往上一抛,刚刚云气聚散于此,卫渊双手结印,口中低语:   “微妙真空,神霄赵公。驱雷掣电,走火行风。何神不伏……”   伴随着声音,霸道的雷霆之气开始汇聚。   有道门弟子靠着远观神通察觉到这一幕:   “《道法会元》里面的神霄法门?”   “可是现在既无法坛也无敕令,这个时候再施展这样复杂的神通,唉……卫馆主也没有我们天师府的箓文……这这这……”   几个道门真修有些焦急。   卫渊回忆了下道门典籍里面一大串文字。   沉默了下。   太久没背。   怎么有点忘词了。   算了。   双手一拍,直接喝道:   “急急如律令!”   算了,反正打好招呼了。   天空之中,赵玄坛叹息,但是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神话天庭不过是张道陵的一个大梦,是千载真修所布置的,前无古人的符箓大阵,但是赵玄坛是真的存在的。   所以导致这位玄坛元帅同时兼顾财神爷。   因为当年张道陵靠着他管账。   上门打架的武神。   雷神,风神,雨神。   顺便看门老大爷。   外加炼丹护法神。   就连治病开药都得找他。   所谓『驱雷役电,唤雨呼风,除瘟剪疟,保病禳灾』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他领一份工资,干十二人份儿的活儿。   龙虎山天庭符箓大阵权限最高的存在,甚至于比张若素都强。   此刻五指微握,九霄神雷直接化作流光附着于那柄剑上,赵公明想了想,觉得不大靠谱,顺便又多给了几道神雷,这一下,连和神州全部真修道人连接的符箓天庭都被消耗了一成的力量,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至于为什么。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饕餮,四凶,夏官缙云氏之子,是轩辕时期的大灾。   羿射九日是尧帝时期的事。   所以,一个简单的问题。   当饕餮知道九只太阳被射死了会做什么?   赵公明嘴角抽了抽,现在他回忆起来都觉得离谱,那饕餮是怎么样靠着一腔沸腾的食欲,直接从昆仑北山一溜烟跑到大荒北侧,作为两大神系最大规格的通缉犯,为了一口吃的横跨山海,从大羿眼皮底下摸到了射日之地。   然后在大荒准备把天帝帝俊和天妃羲和的儿子给料理了   据说靠着某地偷来的至高食谱。   面对着九只三足金乌。   饕餮奠定了红烧,白煮,烧烤,清蒸,肉泥,生吃等九种烹饪方式。   赵公明作为灵性苏醒第一眼就看到某个家伙想要把自己红烧了。   吓得不轻。   当场跑路,慌不择路直接投胎到了人族去,还是尧帝的都城。   想起来都是泪。   于是又增加了几道神雷。   和合九九之数。   孕育神雷的张道陵法剑落入手中,卫渊诧异。而后没有多想,左手牵引,右手轻轻地按在了刑天斧的斧柄上,众所周知,刑天斧是金属。而另一方面,金属是很优良的导电体。   当然,以九霄神雷的高压,绝缘体都给你击穿掉。   崇吾山主正在思考让卫渊先走。   就看到卫渊右手轻轻按下。   天地一片明亮。   无数道狂暴的雷霆顺着刑天斧直接奔到了饕餮的肚子里,饕餮眼睛瞪大。而后发狂似地想要把刑天斧给吐出来。可是只可惜他神通施展出来,刑天斧直接卡住了,无数神雷直接打入其体内。   破防?   笑死,根本没有防御。   来自于大羿的招式,箭矢洞穿身体,而后以雷化箭,游走周身气脉。   哪怕是卫渊打开玄奘佛法都扛不住。   一瞬间暴虐的泪光几乎闪瞎了旁观者的眼睛。   比起当年蘑菇在荒野炸开的亮度都要高。   『重』揉了揉眼睛。   低下头,看到石夷面不改色。   正要赞叹他的勇武,就看到石夷脸上带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那像是一个架子架在鼻梁上,两片黑色的琉璃片遮着眼睛,石夷注意到了『重』的眼神,面不改色道:“这个叫做墨镜,是我在人间换来的。”   “我留下了一锭黄金。”   石夷用手指扶了扶眼睛,冷静且理智地道:   “我觉得这个东西很配我的气质。”   “你觉得呢?”   白泽:“……”   大哥,你给的黄金够把那一家店都盘下来了。   『重』点了点头:“我觉得不错。”   “给我也弄一个。”   石夷掏出一枚墨镜递过去。   两米五浑身肌肉的天神重把墨镜戴在脸上。   石夷掏出第三个墨镜,给白泽戴上。   顺便还很体贴地给他扶正。   白泽:“……”   “锁链松一松?”   “不行。”   “眼镜滑下来了。”   “我帮你。”   “把锁链松一松?”   “不行。”   白泽无语凝噎。   雷霆电光许久才散去,虚空中甚至于弥漫出了一股奇妙的肉香味道,像是蕴含了各种各样精妙的味道,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饕餮张开口,一大串带着美味的烟气弥漫,九霄神雷的内部攻击,连饕餮都有点熟了。   只是祂总算把刑天斧给吐了出去。   卫渊伸出手,并指直接点在了饕餮后心。   天罡三十六神通?导出元阳。   万物皆有气,汇聚丹田,是为元阳。   道门神通,阴阳颠倒,导出旁人元阳,他为己用,是三十六神通里面,难得颇为那么不正统的神通,饕餮的元阳被卫渊抽出,饕餮面色一白。   若是正常,卫渊的道行,想要抽取饕餮的元阳,痴人做梦。   但是现在前后受了刑天斧和日精赵公明的九霄神雷。   如果原本饕餮就像是一个大口袋,没有半点缝隙,现在这口袋已经是碎出了许多的裂隙,卫渊从这些裂缝里面,轻而易举地将祂的元阳抽出。然后反手就要化作招式,干脆利落,只是心底隐隐古怪。   就这?饕餮就这?   哪怕是不再北山界,也未免比起预料弱了些。   饕餮突然低咆哮。   “凡人,安敢如此!”   “安敢折辱于我?!”   磅礴气浪直接将卫渊振飞。   或者说,卫渊见势不对,谨慎为上,瞬间后撤。   饕餮重新化作了原本的男子。   身材高大,衣衫破碎,露出了健硕的上半身,身躯仿佛变得更为冰冷,双目有吞天噬地的傲慢,有着作为四凶的尊严,有最后一战的决然,令人心中畏惧,气势澎湃,嘴角鲜血,浑身战损,孤傲而冷峻。   卫渊吐出一口气。   这就对了了。   “不愧是你啊,饕餮,没有丢缙云氏的脸。”   他低声赞叹着:“为了尊重,我将会以我最强的招式来对付你。”   饕餮面容微僵:   卫渊右手抬起虚握。   丝丝缕缕流光在手中变化。   刚刚从饕餮体内导出的,四凶元阳之气化作一张古朴战弓。   『重』突然觉得,这一张弓莫名有些熟悉,眉头皱起。   卫渊吐出一口气。   来自于淮水的无尽波涛在他身周涌动而起。   以地之四极为弓。   以淮水神力为弦。   泰阿剑的剑鞘浮现,上面浮现人道气息。   卫渊踏足虚空。   以我之身,贯天地人。   通大地之力,知波涛之怒,晓人道之恢弘。   故而此箭无不破。   气势陡然凝重,眉心舍利子流转,佛门之力强化肉身。   佛门宿命通,见因果,知生死。   故而无不中。   双眸微敛。   梦境之中,腼腆的青年讶异,而后微笑着饮酒。   “很好。”   无尽气浪升起。   震震如雷霆。   卫渊睁开双目,眼底宁静,语气豁达。   “如你所愿,全力以赴!”   “我只有这一箭之力了,生死自……”   卫渊的气势陡然一滞,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前面的饕餮转头就跑,浑身冒着血光,捂着嘴巴一边飞一边咳,又变成了本体,本体这一次越变越小,从巨大如同山脉,气势恢宏吞吐刑天斧的巨兽,几乎要化作一只小兽。   直接往昆仑飞过去。   几乎飙出泪来。   “老陈,老陈。”   “开盾啊快开盾,我给你找,你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找。”   “救命,救命啊……” 第五百五十二章 博物馆主VS昆仑山神   饕餮的反应让卫渊在内的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卫渊仿照大羿射日之术的招式还没能准备好,硬生生因为饕餮这一嗓子,一口气都给泄了,当下蓄力于弓箭之上,不知道该不该射出去,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饕餮要去昆仑了。   这里距离昆仑不算是太远。   不管到时候是救祂还是不救祂,现在都得要跟上。   卫渊懵了一下,立刻紧随其后,气势凌冽,大荒撑天之神重饶有兴趣,看了一眼石夷,道:“走吧,石夷,恰好也要去拜访一下那位所谓的昆仑之主。”   石夷点了点头。   左手扶了扶墨镜。   右手提起了锁链的一端,刚刚还想要默默溜走的白泽再度被拎起来。   满脸的生无可恋。   石夷拎着白泽。   就像是拎着一团猫猫虫一样朝着昆仑追去。   崇吾山主等昆仑诸神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跟着卫渊往昆仑的方向追去。当然,祂们并没有莽撞地暴露出自己的本身,待会儿一旦那个所谓的昆仑山神真的和饕餮一伙儿,也能趁势暴起出手。   饕餮可算是玩了命地跑。   祂发誓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如果以前有谁说,他会这么努力地远离一个厨子,饕餮一定会哈哈大笑地不置可否,觉得那家伙的脑袋被石夷打过了,谁都知道他饕餮最好吃,一个喜欢吃东西的凶神怎么会见了厨子就跑的?   那不就等于一个色中饿鬼见了天下第一美人。   屁话都不说转头就跑吗?   我饕餮什么没见过?   天底下怎可能有这样的道理。   可现在他信了。   天底下就是又这么个道理!   后面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你是个厨子啊!   禹的厨子都是这种规格的吗?!   饕餮咬紧牙关,几乎是用出了燃血之法在跑路,浑身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外焦里嫩酥脆可口,有一部分血肉。因为饕餮的防御抵抗住了雷霆的威光,导致庞大的能量蒸腾血肉,几乎是给蒸熟了。   香吗?   厨子烤的。   只有一种时候你会想要远离厨子。   那就是你自己就是食材。   远处,三千里玉龙雪莽昆仑已经出现在眼前。   而卫渊也以一种稍弱于饕餮的速度紧随其后。   背后的大荒双神,以及昆仑一脉的山神水神都遮掩气息。不得不说神灵有着足够的经验,有着足够长的时间琢磨权柄能力。所以气息遮掩上很强大,祂们本身就代表着规则的一个侧面。   如果不是刚刚祂们自己露出破绽,卫渊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祂们。   在饕餮抵达这里的时候,原本被笼罩在了风雪之中的昆仑山突然风雪大定,前方出现了一道裂隙,饕餮心中大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飞了进去,卫渊的前世身睁开双目。   一头白发,灰白色的衣服,神色平静漠然。   卫渊分神两用。   看着长呼口气的饕餮。   饕餮劫后余生般道:“你终于出来了,太好了……”   卫渊心中突然想到,如果在这个时候,在饕餮彻底放松,以为彻底摆脱了追杀的时候,自己这一道身体突然变化成这一世的容貌。然后带着温和的微笑嘴角微微上翘,礼貌客气地道:   “你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我们来比最后一招吧?”   不知道能不能把饕餮吓出一个心肌梗塞。   不过卫渊忍住了这一个极有建设性和涂山风格的提议想法。   他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现在的局势的。   无论是大荒,还是说昆仑,都是为了自己这昆仑之神来的。   恐怕之后必有一战。   而卫渊要避免,至少要避免和昆仑诸神之间的正面矛盾和冲突。   或许,饕餮的到来正是一个机会。   卫渊若有所思。   通过给予昆仑诸神一定压力的方法,让他们这一次知难而退,自己这边争取时间,解决这个麻烦。而且,还需要饕餮去寻找封印共工的材料,寻找能让禹王归来的材料。   卫渊心中定下,以符合会囚禁西王母,以昆仑为剑的剑者语气口吻,双目视线审视饕餮,而后语气冷淡道:   “这就是你的破绽?”   饕餮嘴角抽了抽,只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发剑者长身而起,淡淡道:   “演技着实不错。”   饕餮一时间甚至于分不出这句话到底是赞许还是嘲弄。   见到卫渊往前走,也连忙亦步亦趋地跟着。因为给刑天斧劈了下,又给天庭符箓大阵一成消耗级别的九霄神雷劈了次,现在化作了小兽的状态,完全没法子恢复原本的模样。如果不是心底里还有些许残留的尊严,祂现在恨不得直接抱在卫渊大腿上。   而卫渊则是从饕餮的反应里面猜测到了某些事情。   如果说这不是饕餮的演技的话……   如果说这就是不在西山界的饕餮的战斗力的话……   那么,烛九阴的那一分钟……   卫渊嘴角抽了抽。   演技不错啊……   烛九阴。   昆仑山外,风暴席卷。   崇吾山主神色凝重,而其余几位山神也都各自手持兵刃,潜藏在了天地之间,老山主正要提醒卫渊小心。却看到那博物馆主踏前数步,仿佛完全没有疲惫。   完全无所畏惧,拥有着磅礴的战意和无所畏惧的坦然。   右手一晃,刑天斧再度出现。   气势磅礴。   “好啊!”   重赞叹一声。   此人迅猛,就看他和这昆仑之主的交手,推测出昆仑之主的实力。   此刻,荒原之上,昆仑之前,博物馆主手持刑天斧,猛地斩出,磅礴的气势汹涌澎湃,携带无与伦比的威势,斩向前方,气势如虹,伴随着法力的快速流转,先前曾经出现过的一幕再度出现。   巨大的刑天斧,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重重地斩向了被风雪笼罩的昆仑山。   崇吾山主心中赞叹。   哪怕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仍旧能够感觉到那种震撼力,仿佛前方一切都能被这一斧斩断。   果然厉害!   而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突然听到清越剑鸣。   风雪刹那被从中间分开。   一道剑光暴起。   几乎是瞬间就冲破风雪,撞击在了刑天斧上。   剑鸣之声鸣啸。   先前霸道无比,甚至于一招重创饕餮的刑天斧被击退。   仿佛就像是遇到主人一样,毫无威胁地被打飞,倒飞回去。   崇吾山主面色呆滞。   今天第三次把胡须给揪下来。   大脑思绪略有凝滞。   许久不曾恢复过来,手掌微微颤抖。   饕餮就很凶猛了。   结果出现了一个把饕餮按着打的陶匠。   好吧,可以理解。   文官,毕竟是文官。   而现在那个把饕餮按着打,相当有文官风格的陶匠又给人打退了?   这是人间?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云气溢散,三千里雪莽消散。   有踏步虚空发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起,白色的袖袍翻卷,仿佛笼罩了昆仑之上的长风和霜雪,白发剑者背负右手,徐步走出,神色漠然,无边锐气却已然浮现来者心底。   一击击退刑天斧。   被饕餮所求救。   哪怕没有爆发出无比的气息,这展现出的战绩和事实就予人强大的压迫感。   钱来神,泰器山神已将警惕心拉到最高。   连重都瞳孔收缩,心下微沉,他很清楚刚刚那一招的含金量。若是说连饕餮都被重创的话,这一招的破坏力相当可怖。而这样恐怖的一招,对方居然连剑都没出?   昆仑山神……不,现在还不是三百年后。   祂不应该有这样的实……   撑天之神的思绪凝滞。   另外一个荒谬的念头浮现出来。   昆仑玉璧上浮现出三百年后的画面。   但是并没有说,对方是在三百年后才有了那样的实力。   该死,难道说,被那所谓的昆仑玉璧摆了一道?!   白发剑者神色淡漠,道: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出来罢。”   剑气溢散,径直锁定了大荒双神,以及昆仑诸神的方向,含而不露,显而易见是一种威胁,这些和天地的气息融为一体的神灵,居然被一瞬间就辨别出来,不得不一一现身出来。   他们可都是和山水相合的存在,旁人是绝无法察觉到他们潜藏的气息的。   而卫渊之所以能一言道破他们的位置。   这当然是因为……   卫渊自己就知道这些神在观战。   谁是内鬼?!   我是内鬼?   好吧,那没事了。   但是旁人却不知道这些,甚至于因为昆仑玉璧之前的画面,和现在卫渊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相互呼应,相互契合,无形中营造氛围。而感觉到了一种从心底升起的巨大压抑感。   远远地,被石夷以神通遮掩了气息的白泽却没有注意这一点。   痛苦不属于没有脑子的人。   尤其白泽觉得自己和这家伙是有一点情分的。   那可是互相背刺的交情!   他没有见过卫渊这一世的模样,只当做那个白发的是陶匠。   不过,出于本能,他没有开口,没有道破卫渊的身份。   百无聊赖地时候,祂又注意到了其他的东西,看着那气机凌厉的白发剑者,而后又看到了跟在剑者背后的饕餮。   白泽若有所思,觉得饕餮这个时候的样子很有些眼熟,沉思之后:   “这是饕餮……不,不是……”   “这是,新的挂件?!”   白泽看着饕餮的模样,先是惊愕震惊,而后顿悟。   心中感慨赞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世上本没有挂件,强者多了就会出现挂件。   所以不会同时存在有两个挂件,这是挂件守恒定律。   而现在,原来强者也可以变成挂件。   这就是挂件转换定律。   轩辕,我又悟了!   而白发的剑者踏出昆仑山。   凌冽的风雪涌动。   仿佛要化作一柄剑。   袖袍翻卷。   崇吾山主看着他,恍惚之间,仿佛昆仑玉璧浮现的画面,真实虚幻,融为一体。   来自于内心,来自于之前的认知,和现实所对应。   前所未有的压力浮现。   白发负手,昆仑山神语气漠然:   “来昆仑,何事?”   气势陡然暴涨。   来自于大荒的天神,来自于西山界的昆仑神系,还有凶名赫赫的四凶。   人间的修士,以及人间昆仑的山神。   彼此对峙。   气机瞬间紧绷。 第五百五十三章 白泽人皇自动寻路系统启动   昆仑之原,剑拔弩张。   撑天之神重眼眸微敛,气势无声攀升,逐渐变得暴烈。   日月之神石夷沉默着拔刀,刀锋一寸一寸拔出。   每一息都仿佛是上一瞬间的复刻,予人一种岁月流逝的奇异感觉。   崇吾山主神色平静下来,背后仿佛出现巍峨的西次三经之首,其余几位山神各自升腾起气势,山神水神之类的神灵,战斗力很有些不确定性,在祂们所执掌的区域战斗,能爆发出不敢置信的实力。   现在毕竟不是崇吾山,不是泰器山,祂们的实力有一定程度地降低。   但是降低的方向主要是续航,主要是伤势的恢复。   以及一定程度上借助天地大势的能力。   但短时间的爆发,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身穿黑色衣服的博物馆主吐出一口浊气,语气赞赏道:“好剑法。”   昆仑之主语气冷淡:“兵器不错。”   博物馆主注视着负手而立的山神,看到了对方后面的饕餮,道:   “那是我的食……不,我的对手。”   饕餮毛发一瞬间炸起。   食材?!   你刚刚说食材了对吧!   再也不顾四凶的体面,化作小兽,在白泽赞赏的目光中死死扒拉住山神的衣摆下方,事实上祂甚至于想要抱住后腿。只是在伸爪子的时候,隐隐感觉到自己如果敢这么搞,那腿估摸着能把自己给踹飞。   崇吾山主缓声问道:“我有一事。”   “你身为昆仑之神,为何打算对王母娘娘不利?”   老山主性格还是好。   白发剑者面不改色,冷淡道:“眼下之我,对王母娘娘并无不敬。”   他声音微顿,突然想到了大明时候,一记手刀劈在王母所化少女额头。   打得少女额头微红,打出两大包眼泪的经历。   稍稍有点没底气。   而后又道:“至于饕餮。”   “我和祂有过约定,这一次,我保他。”   崇吾山主沉默,旋即道:“哪怕是面对我等联手?”   撑天之神略略挑眉,带着一丝微笑,释放出气势,表示认可这句联手的话。而卫渊却能够隐隐接到老山主的传音,意思就是,咱们稍微试探一二,看看祂怎么做。   卫渊微微点头。   暗地里却对老山主道了一声歉。   抱歉,我是『内鬼』。   于是,面对着昆仑五位山神,外加大荒两位正神的昆仑山主气势丝毫不弱,神色漠然,平淡道:“又如何?”   这一句话,显而易见是要死保饕餮。   今天我就要带他走,我看谁敢拦我。   被打得战损状态的饕餮一瞬间甚至于有种感动。   撑天之神重深深地看了白发垂落腰间的剑者一眼,原本环抱胸前的双臂展开,一股强大的气机升腾而起,似乎很有兴趣出手切磋一下。而就在这个时候,博物馆主提起了手中的刑天斧。   天穹之中,无尽雷霆闪烁。   “饕餮是我的目标。”   撑天之神的动作顿了顿。   回忆刚刚卫渊出手,刑天斧声势浩大的样子。   若有所思,没有出手——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祂还不想要对上昆仑之神。而另外一方面,祂和昆仑不同,作为大荒神系的成员,对于这位昆仑之主,关系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祂又不是常羲。   总之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当先锋去试探,那祂自是乐见其成。   而白发剑者语气冷淡,道:“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博物馆主语气平静:“或许如此。”   “但这只是因为,今日我和饕餮交手,损耗过大。”   “那么你可敢一月之后,等到我恢复完全之后,再和我交手一战?”   这样的约战,理所当然且合情合理,不管是石夷还是崇吾山主,都没有去多想。而对于重来说,能够有一个机会,同时见到这刑天斧执掌者,和昆仑之主的全部实力,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   主动跳出来做这棋子。   果然不愧是所谓的人族战神,不愧是刑天斧的执掌者。   重的嘴角微微勾起,心底隐隐嘲弄。   一腔意气就不顾一切地去做。   愚蠢。   愚蠢而不自知啊……   老山主还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那白发的剑者深深看了博物馆主一眼,点了点头,语气冷淡道:“好胆气。”   “既要送死,也不拦你。”   “三十日之后,你我在此一战。”   “在这之前,饕餮,在我昆仑。”   他眸子扫过诸神,从容平淡,拂袖回返昆仑,背后仿佛毫无防备,钱来山神,以及重都隐隐有些意动,心底浮现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时候在这昆仑之主的背后狠狠地来上一发,会是个什么下场。   但是,之前昆仑玉璧曾经展现出来的画面,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人的名树的影。   这就是无形的威慑。   昆仑山重新被封锁入无穷无尽的风雪之中。   崇吾山主站在卫渊身旁,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道:“你啊你……”   “你怎么就跳出来和他约战了?”   博物馆主坦然道:“总要有人站出来和他一战。”   “我自然也可以。”   钱来山神诧异地打量着他,赞叹道:“虽然说我仍旧觉得你今天这事情太过鲁莽。不过这气魄是好的,很好,至少有这样的气度和勇武,多少币之前更能配得上珏冕下。”   卫渊很想要打蛇上棍顺势询问,既然这样,那我们要是真有那一天。   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了?   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担心还没开打,这帮昆仑山神就先内部和他亲切友好地交流一波。而此刻,爽朗的大笑声音传来,撑天之神重大笑着迎上前来,道:“果然不愧是刑天斧的执掌者。”   “有勇有谋,有勇有谋啊,哈哈哈。”   “某为重,今日得见阁下,心中甚是痛快啊。”   “在下石夷。”   面容坚实可靠的日月之神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卫渊,声音顿了顿,疑惑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感觉很面熟。”   卫渊看了一眼石夷腰间的锁链。   面不改色道:“人间有句话,叫做一见如故。”   “我和石夷阁下,真是一见如故。”   石夷若有所思:“……一见如故……”   似是勉强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重』微笑着道:“不过,阁下实在是勇武十足,就连饕餮也不是对手,那昆仑之主当然更加不是你的对手了,哈哈哈,真是期待到时候的那一场大战啊。”   卫渊带着礼貌客气的神色点了点头。   白泽却突然道:“你可不要小看他。”   咸鱼化的邋遢大叔突然道:“他可是很强的,我跟你说。”   博物馆主脸上噙着微笑,道:“哦?很强?”   白泽道:“那是当然,你问我怎么知道?哼,那可是我的至交好友,挚爱亲朋,我们可是有着两肋插刀的交情啊!”   博物馆主微笑点头:“原来这样。”   白泽拿出了当年给轩辕黄帝讲述诸神黑历史的精神,面不改色地道:“你要知道,那可是剑气霜寒数万里啊,一剑下去,不要说是你了。就连城池和山脉都要给斩断,那是一个劈山裂海……”   博物馆主恍然之态,抚掌微笑道:   “厉害,厉害。”   会说话就多说点。   白泽一阵输出,从南吹到北,直把那白发的剑客吹成古往今来绝世无双的剑客,那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猛地一塌糊涂,而后意犹未尽地道:“所以我警告你,你输定了。”   “如果你们现在把我放出来的话,我大发慈悲,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们向他求求情。”   崇吾山主无可奈何。   想了想,对撑天之神,略带警告道:“这是卫渊,禹王的臣子。”   “和我昆仑也有不浅的联系。”   承天之神挑了挑眉。   正在侃侃而谈的白泽嗓音戛然而止。   脑袋里一阵轰鸣。   卫渊?   陶匠!   白泽嘴角抽了抽。   那家伙不是刚刚那白毛吗?分神?   白泽毕竟天资极高,瞬间弄清楚了情况。而后僵硬地一点一点抬起头,看着那笑眯眯的博物馆主,想着刚刚自己对于他的一阵吹捧,嘴角抽了抽,眼前一黑。   你特么……   卫渊笑眯眯看着他。   嘴唇无声开合。   再说点,我喜欢听。   白泽:“……”   卫渊带着一缕微笑。   现在唯独眼前的白泽知道那白发的昆仑之身也是卫渊。   所以,卫渊必须要保证这个家伙不把这个关键情报透露出来。   卫渊是想要信任白泽的。   但是这家伙是神代出了名的碎嘴子。   在这方面信任白泽,就相当于信任饕餮不会偷吃东西一样。   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喜欢讲黑历史的家伙把你的黑历史讲出来?   答案很简单。   你也掌握祂的黑历史……   或者说,你们两个的黑历史直接绑死了。   要么大家一起死,要么大家一起保密,这正是涂山氏黑历史威慑大法。   白泽的思绪凝固之后。   立刻反应过来。   他装作第一次见到卫渊,咬牙切齿:“你就是那山海经的厨子?!”   卫渊很想要直接把‘你就是那讲求黑历史的白泽给说出来。’   不过眼下就只是微笑着点头:“是陶匠,幸会。”   挑了挑眉。   轩辕的挂件,你的演技不错嘛。   白泽咬牙切齿,狞笑着盯着卫渊。   相当符合神代凶兽的反应。   咬牙切齿地微笑:“初次见面,幸会。”   彼此彼此,禹的挂件。   不过,卫渊还是尽到了相识一场的责任,指了指白泽,道:“这位是谁?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石夷语言简练地将大概的事情说出了一遍,卫渊神色讶异,而后故作好奇道:   “不对啊……以刚刚那剑客的性格。”   “就连饕餮都会保。”   “这人若真的是祂的同伴,怎么可能会故作无视?”   “这其中,是否是出现了什么误会?”   石夷怔住,而后皱眉。   白泽咸鱼般的眼底浮现一丝亮光,突然扯着嗓子叫冤道:“是啊,刚刚祂的反应不就证明了我是无辜的吗?!石夷,你把我放了!”石夷皱眉,道:   “可是你刚刚还说,你和祂是至交好友,挚爱亲朋。”   白泽面不改色地背刺了刚刚的自己:   “那我只是在胡扯。”   “我只是扯个虎皮,希望你们能把我放了啊。”   “苍天啊,大地啊……”   白泽一把眼泪,话里面完全没有技巧,全都是感情。   撑天之神重满不在意,凡俗之物,岂能质疑天神?   正要反驳。   石夷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也对。”   石夷沉思,道:“看来你和祂之间,确实不是一伙儿的。”   “我相信事实。”   “他连饕餮都会保,如果真的和你是好友的话,应该会来想尽办法救你。”   “那我就把你放了吧。”   就这?   这就行?!   白泽呆了下,而后想了想,理不直气也壮,道:“你把我捆了这么久,还把我直接拖到人间来,你得给我补偿!”   这一下连卫渊都差一点绷不住,问题是石夷沉思之后,居然坦然点头,道:   “这是我做的不对。”   “我给你赔罪。”   他又取出了一堆的黄金和灵草递给白泽,当做补偿。   撑天之神看着自己的同僚,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硬生生说不出口,连卫渊都有些羞愧,有些不忍欺骗这个老实神。而白泽却面不改色,一直说着不够不够,等到装不下来,这才心满意足,挥了挥手:   “很好!”   “我原谅你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   莫名想要把这就是白泽的事情说出来。   看看石夷能不能直接来一次万里追杀。   好不容易忍住这样的自爆念头,看向白泽,道:“这位,我也觉得很是面熟,可有落脚之处?”   他想要顺势把白泽弄到老街里去,至于居住问题。   万事不决,找天师。   张道友会解决一切.jpg   只是白泽却猛地摇了摇头,连连道:“我可不想要掺和这事情。”   “走了走了。”   石夷解开了锁链,白泽完全没有打算要和卫渊汇合的念头,转头就跑,很快消失不见——   去你小子的地盘?!   那怎么可能?!   白泽两眼放光,他手心里,还有轩辕剑气留下的气息,心中愉悦欢呼:   新的大腿!   这要是和你在一块儿去找。   如果不小心让你抢先一步认识了第三位轩辕剑主可怎么办?!你可是我的竞争对手!   这个大腿,必须是我先认识!   第一挂件的身份,我要定了!   白泽化作遁光,循着轩辕剑痕的指引往前。   心中难得升起一种干劲——   接下来的目的。   去追踪轩辕剑气的踪迹。   而后,找到那位人族帝王。   想办法将他唤醒!   圣人出,白泽至。   白泽挂件人皇自动寻路系统,启动!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三人成虎传言往往是有水分的   白泽的遁速不算是快,但是相对而言他绝对够灵活。   能够在写出《白泽精怪图》后,记录了一万多种鬼神黑历史的情况下,仍旧相当愉快地在大荒呆了几千年,白泽早就把隐藏躲避潜行的技能点点到满。   东躲XZ之后,祂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化身成为一名穿着现代服饰,看上去很有精英气质的三十岁男子。   一身笔挺的西装,模样英俊。   只是那一双死鱼眼,还有眼袋,以及浑身散发出的废人气息,都深深出卖了他。   白泽无视了旁边人的打量。   抬起头,皱着眉毛。   他跟丢了。   轩辕剑气速度太快。   他又给石夷捆住浪费了时间,没能追上,追击到这里之后就有些迟了。哪怕是近乎于通晓万物之情的白泽,都无法感知到轩辕剑气的踪迹,皱了皱眉。   他拦住了一个人,道:“请问。”   白泽礼貌客气:“如果我想要查一些资料的话,我应该去哪里?”   那个人愣了下,似乎捧着手机在打游戏。   然后下意识指了指前面一个建筑。   白泽道谢之后,去了哪里,抬头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网吧》。   很好。   白泽点了点头,通过自身的能力,以及石夷的友情资助,有模有样地打开了电脑,开启搜索模式——『神州的皇帝』   他点击回车键。   刷一下出现了大量的文本数据。   白泽嘴角抽了抽:“这么多?”   这么多年里神州到底出现了多少有资格拥有帝这个称号的人?   这么多的吗?   他想了想,重新搜索:“神州地位最高,英明的皇帝。”   这一次搜索出来的人少了很多。   最后他再加上泰山之后,目标就更少了。最终白泽锁定了唯一的一位,也是最初的那位皇帝,喃喃自语:“功盖三皇,德超五帝,最初的皇帝,皇帝这一个词汇的根源,很好,就是他了……”   “先记上,这个很有可能。”   “不,这个是太有可能了。”   “这根大腿搞不好和轩辕一样粗了。”   白泽想了想,想要搜索更多关于神州始皇帝的资料。   点击回车,迅速地浏览这些资料。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帖子,而后下意识念出来:   “秦始皇,您的国民是您最强大的力量。   您统一了神州,世界各地的人都前来仰望万里长城和高耸的奇迹。   您的人民辛苦劳作,很快修建了世上最让人震撼的建筑。”   “但愿他们手上永远没有水泡。好好保护您的国民,您将名垂千古。”   “文明6?”   白泽若有所思。   沉吟了三秒钟。   看着那颇为具备诱惑的游戏内容,似乎比起大荒城池的那些逗乐子玩意儿好得多了。但是,他现在有着自己的目标和任务,他需要去找到轩辕剑所认可的帝王,他要给自己找到一个新的靠山。   以人皇之姿态,持拿轩辕剑。   然后让这个强大的帝王当大腿,自己做躺平的挂件。   他需要……   有无数个正当的理由让他立刻做出选择。   但是……   他是个咸鱼。   作为一个废人,白泽愉快地做出了选择。   “这是必要的资料。”   他啪嗒点击游戏。   打开了文明。   看了一眼评价,‘文明这个游戏养肝护肝,我12点打开它,十二点零一分就打完了。’   很好,看起来没多难。   打完一局,就去找找看轩辕剑的踪迹。   人间?昆仑山。   卫渊踏入秘境之中,饕餮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满脸的庆幸。   “真是太好了,要不是有你在的话。”   “我肯定就完了啊。”   白发的剑圣语气平淡:“只是交易,不要忘记给我带来我要的材料,否则的话,我会亲手结果了你。”   眼眸注视着饕餮。   饕餮只觉得背后汗毛一点一点炸开。   只觉得眼前的白发剑者气息悠远冰冷,仿佛昆仑山化作了一柄无可匹敌的神剑,下一刻就会带着决然的杀机狠狠得斩杀下来,饕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你放心,放心。”   “我肯定给你弄回来。”   卫渊收回视线,淡淡道:“这段时间,你可以呆在昆仑养伤。”   饕餮一怔,而后道:“我不能出去吗?”   “不可。”   “为什么?我们是盟友……嘶……好好说,冷静,冷静。”   饕餮才说了半句话,那冰冷注视就又重新落下,激地他后退半步。   卫渊语气漠然:“因为你食人。”   饕餮沉默。   而后抬起头,问卫渊:“……我知道,我说我不吃人你肯定不信。”   饕餮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想要问一下。”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如果我吃人的话……”   “那么见到我吃人的人,怎么可能活着出去?”   “而不是被我吃了?”   “我不可能浪费食物啊。”   饕餮举起爪子,道:“再来,还有一点。”   “老陈,我给你算一笔账。”   “一个人,可以养猪,养牛,甚至于还能修房子,会做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下嘴的,一个人就这么丁点大,一个房子就更大了,他们还会种植麦子,去打猎。”   “还会生孩子,他们的孩子也会去种植粮食,去打猎。”   “去建房子,去找异性,然后生孩子,种粮食,打猎。”   “人又生子,子又生孙。”   “这样的话,就又数不清的吃的可以吃了,一个是这么多这么多的不同口味的吃的,一个是就这么一点人。”   卫渊:“……”   饕餮沉默着看着卫渊,幽幽地道: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   “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还有第三点……”   化作小兽状态的饕餮抬起头,道:   “为什么人会觉得,自己的肉比山珍野味来得好吃的?”   卫渊:“……”   好问题。   但是你之前还想要吃我。   饕餮感慨着道:   “总之,我其实没有和四凶其他几个比,我也只是吃点麦子,吃点他们养的猪牛羊。而且我还会给他们留下一部分配种,最多吃点房子帮助消化一下,对于人来说,我没有胃口。”   “我想要吃的,也就只有老爹,轩辕,还有那个禹的厨子啊。”   自然,全部失败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他回忆当年从北山界居民口里听到的传闻。如果饕餮没有说谎的话,他似乎拼凑出了当年的情况。虽然不确定是真是假,没有某些佐证的证据,但是很有可能——   首先,饕餮去某某地。   吃了某某地的粮食,牛羊,啃了某某地的房子。   甚至于可能跑到某个人类屋子里。   啥也没干,就把人粮食啃完了。   逼得那个国家直接举国跑路。   虽然有山神之类存在的情况下,这些人是可以被转移的。   但是相对应的。   肯定是没法在原地生活了,得躲得远远的。   而这个时候,有其他村子城池的人来这里看望朋友。   结果他们看到了,一片残桓断壁,自己的朋友消失无踪,饕餮独自鼓鼓囊囊地躺在那里,一边用树枝剔牙,一边拍着肚子说这一顿吃的好饱好饱,那个人会怎么想?   还想个屁。   这摆明了吃人啊。   而卫渊也想到了后世的典籍里面记录饕餮,《史记?五帝本纪》记载:“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谓之饕餮。也就是说,这是缙云氏的儿子,暴饮暴食还喜欢各种东西,实际上也是在吃。   天下叫他外号饕餮。   饕是贪吃,餮是贪财。   是谬传?   比如九尾狐食人那样。   女娇当然不吃人,但是当年卫渊写着的意思是,这家伙比母老虎都凶,生气起来像是要吃人一样,某年某月某日被欺负之后,故意暗搓搓写了一笔,当时的人都明白涂山氏的风俗,最多也就付之一笑。   可是后来慢慢地就流传地歪掉了。   至于后面食之不蛊。   那个时代的文字还没有那么多。   食通饲,大概的意思是你只要养了一只九尾狐,就不会中蛊术。   至于为什么?   你连九尾狐狸精的蛊术都扛过去了,还怕个鬼鬼?   每天陪九尾狐玩耍,吃九尾狐做的饭菜,还和九尾狐一起钻被窝。   魅术?蛊术?   就是给下了咒抓起来,估计都只会有一个反应。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卫渊若有所思,盯着饕餮:“你为何之前宣称自己食人。”   饕餮道:“……我可以不说吗?”   卫渊提起剑。   饕餮干脆利落道:“因为这样说出去的话,就能够和穷奇祂们三混一块去……比较有,有那个位格,你明白吗?就……”   卫渊若有所思。   《左传》有言。   贪于饮食,冒于货贿。   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   确实,这家伙是后来被拼凑到三凶里面的……混子。   卫渊语气平淡道:“……待在昆仑。”   饕餮嘴角一抽:“可是我饿,我得恢复法力,就得吃!”   白发剑圣语气冷淡:“我给你做。”   饕餮沉默。   饕餮道:“那我不饿了。”   卫渊:“……”   最终在卫渊的逼迫下,饕餮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昆仑封锁下。   最后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   尤其不能告诉那个写山海经的人。   否则的话,他苦心积虑多少年的四凶名号就没了。   白发剑者难得承诺。   放心。   今日之事你知我知,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饕餮这才心满意足,满怀感激地闭关。   而卫渊没有完全相信饕餮,仍旧将饕餮直接锁起来,回到昆仑山神的静室里面,略作沉吟,思考而今的事情,现在大荒,昆仑,各有神灵出现在人间,针对人间昆仑山。   再加上大荒和共工之间的冲突,暗潮汹涌。   卫渊勉强地将目前的局势维持住,没有彻底爆发冲突。   但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行为。   之后去一趟青丘,把依日月的真灵送去女娇那里。   另外也要思考一下,青丘之下的秘密了。   ‘蚩尤登九淖以伐空桑,黄帝杀之于青丘。’   青丘下可能有上古五大恶人组之一的真身。   或许是破局的可能……   无论如何,黎民百姓,炎黄子孙,代表着黎民这一个名词根源的九黎蚩尤,那也是神州华夏这一方的战神,嗯。毕竟在梦里幻境里打过交道,总不至于一见面就直接先来一斧头吧?   不至于不至于……   不过,今日的局势操控,卫渊还是松了口气的,一人分饰两个角色。   同时牵制各方局势。   听得白泽那家伙夸赞自己,以及其余诸神的反应。   卫渊嘴角微微勾起,语气愉快低语:   “原来如此……”   “只要不被人看出真相。”   “只要不被女娇知道。”   “这样的经历还是很愉快的啊。”   “呼……总算是明白了女娇的快乐啊。”   卫渊呢喃着微微后靠,旁边有一位昆仑神众送上茶来。   卫渊想了想,散发出了昆仑山神的气质,语气平静道:   “今日之事,不可以外传。”   “尤其不可传给青丘涂山。”   昆仑神众颔首,却不回答。   传来噗呲一声憋不住的笑声。   卫渊略有诧异,下意识转头。   你笑什……   然后看到昆仑神众眉心散发出碧色光芒,化作了古朴长鞭,看到她微微抬起眸子,脸上的面容变化,化作了一位有着红色眼影,白发褐瞳,容貌美丽的女子,嘴角微微上翘,正是女娇。   白发狐女带着一种玩味的微笑,笑吟吟道:   “你回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   卫渊:“……”   心脏骤停。   女娇,我懂得了你的快乐。   女娇:不,你不懂。 第五百五十五章 礼物   “你唔要造这……”   “吾可似昆仑……”   一阵含糊不清的话语。   白发清冷,世外高人的昆仑剑圣竭力地想要解释或者说,解决现在的问题,白发女子却不管不顾,笑盈盈的,白皙手指一左一右掐着昆仑剑神的脸颊然后拉长,让他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   狐女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说啊,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翅膀硬了长本事了是吧?”   “巫女娇你小心点,我可是昆仑山神!”   “敢囚禁西王母的那种!”   卫渊瞪大眼睛怒视。   白发狐女挑了下眉。   而后干脆利落,双手合拢,啪地把剑圣的脸颊直接竖着挤成一团,一剑开山的剑圣两只手乱挥,张牙舞爪。然而并没有卵用,被直接捏圆搓扁,直到耳畔听到了轻轻的咳嗽声。   女娇面不改色,屈指一弹,啪的一声把卫渊额头敲出一个红色痕迹。   放过了可怜巴巴的剑圣,而后做倚门回首状,两眼垂泪,以袖掩面:   “唉啊,终究是长大啦。”   “禹啊,契啊,渊他不听话了呢,嘤嘤嘤……”   卫渊嘴角抽了抽。   西王母分神沉默,望向卫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要不然我得给玩死。   卫渊伸出手止住西王母分身打算离去的动作。   “请留步。”   片刻后,在昆仑秘境之中,昆仑神众摆好了茶和茶点。而后一一退了下去,在那位神众走过卫渊身边的时候。即便卫渊心里知道这不可能,还是忍不住地多瞅了两眼。   心中本能地下意识地思考,这个昆仑神众会不会也是女娇假扮的?   要是分身呢,对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昆仑神众都给盯得背后发毛了。   卫渊才收回了视线。   安心喝了口茶。   很好,应该不是女娇。   事实证明。   弟弟永远是弟弟。   他之前打算吓唬饕餮的事情,转眼就给女娇用在了自己身上。   卫渊只想要仰天长叹。   禹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把这个狐狸精给收了吧。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哪怕是禹回来,哪怕是再把契也捆绑销售带回来了。哪怕是他们三个捆一起了,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只五千年的狐狸精。   就当年,禹王大婚之后给压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给谁撩拨了下,大概就是有人说了类似于水鬼的那一句,你是不是怂了?   禹王大怒,借着酒劲儿,表示自己一定要重振雄风!   而且说干就干,第二天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去涂山里。   具体经过姑且按下不表。   结果反正是崴泥了。   问,禹王你表达对女娇不满的方式是什么!   你重振雄风的方式是什么?!   说啊!   山海人间第一铁头娃禹王姒文命理直气壮答:   ‘直接躲起来!’   我,我不见你了!   总之当年和禹还没那么熟悉那么亲近的陶匠,和每天摸鱼的契都觉得无可奈何。   当然,禹王自己是死活不认的。   为了表示自己是认真的,他直接三过家门而不入,以表示自己的勇气。   为什么是三过?   因为第四次的时候,女娇杀出来之后,禹王被拖回去了。   被共工浸润之后的湿润大地上,地面还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而现在,禹王不在的情况下,卫渊完全不是这位白发狐女的对手,作为弟弟被姐姐捏圆搓扁地欺负,是和老爹可以抽出七匹狼满世界追杀儿子一样,颠簸不破的真理。   卫渊从昆仑神众身上收回视线之后,想了想,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下,最后补充道:“所以,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老山主德高望重,以及泰器山神,钱来山神祂们,大概都是为了玉璧彰显的未来而来的。”   “石夷,这个神灵我接触的不多。”   “但是总感觉祂应该是那种非常可靠的神,祂应该没其他想法。”   “至于撑天之神『重』,我总觉得祂有些其他的想法……”   西王母沉吟了下,突然道:“重,和黎,这两个神。”   “祂们曾经是颛顼的后裔。”   卫渊怔住。   大荒正神是人族五帝之一的后裔?   等一下,我得整理下思绪。   这有点乱。   西王母淡淡道:“正如祝融和共工曾经转世人身,一个辅佐人皇,完善自身天之四极的权柄,一个更是打算直接取而代之,成为下一代人皇一样,在那个时代,也曾经有神打算过,直接从内部攻破人族。”   “重和黎也曾经是其中之一。”   “他们的化身是颛顼的曾孙。”   “本体支撑天地,耐不住寂寞,以一缕真灵遁入人间。”   “当然,他们想要利用颛顼年迈,帝位不稳,想要取而代之,直接化作帝身,可惜,祂们远不如共工,共工曾经是颛顼的最大对手,而重黎则是被颛顼彻底利用。”   “毕竟颛顼的实力不如轩辕和禹这样,他是很聪明的那种。”   “上古之时,轩辕有四官,其中夏官为缙云氏,后来缙云氏去世之后,一直到颛顼时代,祝融为了能进一步完善祂天之四极,外加四方诸神的位格,化作了人身辅佐人皇。”   “如烛九阴所言,这是『契约』的一部分。”   “那个时候的祝融,就是夏官。”   “嗯,也就是缙云氏那个位置,是文官。”   “而因为祝融的力量太强大,当他去世之后,人们已经忘记了夏官本身,直接被称之为『祝融』,夏官来了,便是祝融来了,长此以往,夏官就更名为祝融。”   “重黎当初便被奉为火正,也是那一代祝融。”   “当然,最终祂们化作了绝地天通的一部分计划,被颛顼利用地干脆利落,之前得到的东西几乎全部吐了出来,也是颛顼让诸神明白,人族的智慧并不在力量之下。”   虽不以力胜,却以智谋算尽诸神。   不愧为绝地天通。   可明明是很严肃的历史问题,卫渊却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轩辕证明,人类也有不逊神灵的力量和勇气。   而颛顼的出现告诉诸神,时代变了!   人的智慧凌驾于力量之上。   当诸神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老银币的时候。   而禹又拎着轩辕剑,反手一巴掌扇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诸位大人。   时代又变回来了。   要不然咱再适宜适应?   诸神:“……”   卫渊心底古怪,而后打消了心底的念头,排除杂念。   想了想,接过话道:   “所以说……重黎这两个神灵,既因为本身支撑天地,和共工有仇怨;   又因为被颛顼帝摆了一道,和人族神州也有些恩怨,这样的神灵来到了人间……”   卫渊皱了皱眉,只是想想,都觉得巨大的麻烦。   不过,先是缙云氏,又是祝融,之后干脆利落直接重黎。   难怪夏官在后世直接变成了兵部尚书,直接从文转武,没有办法,前辈武德过于充沛,导致一说起能打的,直接想到了夏官,都习惯成自然了。   西王母分身点头:“不错,重来到人间,应该还有其他的打算。”   “这一方面,你要更加小心。”   “至于崇吾那里,我可以去解释。”   “不可!”   “还是算了……”   卫渊一惊,和白发狐女一前一后地开口。   西王母怔住。   “不可……么?”   女娇语气古怪道:“当然不可以……你现在去和崇吾说,不用担心,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祂们只会觉得,渊这小子现在就已经把你给囚禁了,然后不顾一切代价地要和他死磕。”   “到时候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西王母道:“或许,再加上珏儿的佐证……”   白发狐女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了下王母分神的额头:   “那大概崇吾山会觉得,这小子打算大被同眠。”   “不单单对你下手,连珏也不放过。”   西王母瞪大双目,而后咬牙切齿:“你你你……”   “粗鄙!”   白发狐女身子前倾,笑眯眯道:“啊呀呀,这是什么粗鄙呢?”   “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错嘛。”   “先入为主的观念很严重的哦。”   “以老山主的性格,他知道这件事情后,估计会直接回老家。然后从十万多里外扛着崇吾山回来和卫渊玩命呢。到时候你越是解释,崇吾他就越是觉得你是被胁迫的,越是不听你解释了。”   卫渊刚想要说老山主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麻烦了些,虽然会导致一定的冲突,但是不至于这么极端。   然后就看到狐女眼睛翘起,笑意盈盈。   颇为愉悦。   卫渊嘴角抽了抽。   好像明白了什么……   眼观鼻,鼻观心。   最终西王母的分神似乎终于发现了眼前这个白发狐狸精拿自己寻开心的事情,心中恼怒,一跺脚消失不见,女娇挥舞手掌笑着道好走不送,喜欢再来啊,然后心满意足地回来,道:   “啊呀呀,真是有意思,分神比起她本人要可爱多了。”   “她自己又死板又端着的,一点都没有意思。”   “唔唔,现在说回来,你是有什么消息不能和我说的?”   女娇笑眯眯地看着卫渊。   绕了一圈之后重新又回来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想了想,习惯成自然地从袖口里面掏出一个匣子,放在桌子上,往女娇的方向推了推,这里面自然是他在大荒的收货,是那个不肖弟子的真灵和首级。   女娇回错了意,玩笑道:“哟,这是会贿赂我了?”   “哼哼……不过姐姐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你可不要以为能轻而易举地打发了我。”   卫渊轻声道:“一点礼物而已。”   “我从大荒带回来的。”   “大荒啊……那里可是好地方,可惜了,要是我早知道你是要去大荒,那我肯定得好好地敲诈你一顿,让你帮我带很多想要的东西,哎呀,真是,当年如果带着你一起去的话,应该会发现更多好吃的吧。”   女娇带着玩笑的口吻,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打开盒子。   看到了那张五千年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女娇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当年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诸神压境,禹王战死,只剩下一柄剑,契也双目失明,几近于被废,就只剩下最后的一线生机。却又看到那叛徒在对面的阵营里面洋洋得意,哪怕是她都不得不低下头。   陶匠低语:“抱歉啊……”   “女娇。”   “五千年前,我没能在你旁边。”   他轻声道:“抱歉。” 第五百五十六章 青丘秘境   被封禁在匣子里面的依日月真灵好不容易见到一缕光。   心中大喜,正要开口喊出声来,道:“老师,老师,我已经诚心悔悟了,你饶我……”   他的嗓音戛然而止,看到眼前是白发苍苍,面容却仍旧如同当年的女娇,瞳孔收缩。   脑海中回忆起诸神压境,一袭白衣出城对峙的画面。   哪怕是早已经被斩首,真灵仍旧浮现出了那种仓惶恐怖的感觉。   “神女……”   依日月的声音没有落下。   女娇直接反手把盒子扣住,直接把他的真灵给压住了。   她呼吸显而易见地变得剧烈了些许。   许久后,似乎才勉强稳定住了心神,看向卫渊:   “他,依石……渊你……”   卫渊轻声道:   “他已经放弃了我给过他的名字,不,是我主动收了回来。”   “现在他叫依日月。”   “所以你不用顾忌我。”   女娇呢喃:“依日月……”   她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谢谢你,阿渊。”   白发的涂山氏之主稍微踮起脚尖,手掌轻轻揉了揉卫渊的额头,眼底的神色,脸上的细微表情,失去了先前一贯的那种,卫渊极为熟悉的,戏虐玩笑。却又在危急关头会保护你的长姐风格。   而是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悲伤。   卫渊安静站在那里。   在这个时候,真切地感觉到,哪怕相处的时候和五千年前一样。   他们之间,也毕竟阔别了如此漫长的岁月。   女娇不知道卫渊的五千年经历了多少的相识与别离。   卫渊也同样不知道,当年一同出生入死的女娇,在失去了禹,失去契,失去渊之后,如何度过五千年的时光——   他自己至少还在不断转世,不断遗忘。而女娇的五千年,悲伤和孤独是始终不断累加的。   女娇似乎注意到了自己难得的失态,收回右手,退后半步,微笑道:“不过嘛,你难得懂得该怎样送礼物了,这一次我很满意,说说看,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答应你哦。”   卫渊坦然看着她,同样收敛了真实的情绪。   『腼腆』地点了点头道:   “有的啊。”   便宜不占白不占,这个机会可不能放过。   狐女脸上表情凝固:“还真有啊。”   “那好吧,你说?”   卫渊『腼腆』点头。   然后道:“我想要去青丘涂山的禁地,去看封印蚩尤之所在。”   女娇脸上的神色微凝。   而后道:“这个,不行!”   女娇的回答干脆利落,几乎是一下就要把话说死了似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伸手一拍桌子,咬牙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女娇理所当然回答:“可我又不是君子。”   “我是个小女子,还是狐狸精。”   “说假话是我们涂山的习惯了,你忘了?”   卫渊:“……”   我好气啊!   巫女娇语气稍和缓,道:“蚩尤封印的地方太过于危险,而且,当年的蚩尤是被斩杀之后封印在了青丘下方的,以涂山部族为阵法,勉强压制住他的煞气,但是也只是压制。”   “现在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蚩尤必然充斥着强大的怨气和煞气,一旦有生灵靠近,蚩尤必然发狂,六亲不认,会本能地发动攻击,你该不会觉得,你比当年的轩辕还要强吧?”   “轩辕都是要和炎帝部族联手,外加昆仑神系,才战胜九黎的。”   女娇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卫渊:   “或者说……你有什么底牌?”   咳,要不要这么敏锐?卫渊道:“我确实是有一点把握。”   “我和九黎稍微有一点情分。”   毕竟在梦里试炼场被围殴过。   “对蚩尤,也有所了解。”   我被他弄死了几十次。   “所以我想试试看。”   “另外……”卫渊迟疑了下,还是道:“如西王母所说,重他和人族,和共工,都有仇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祂既然来了人间,那么肯定会做些什么……”   “如果换我的话,我肯定会选择打开共工的封印。”   “让共工和人族彼此之间爆发争斗,祂们自己则是在外面旁观。”   “更何况,当年十二元辰出现在人间,偷袭我和庚辰的事情,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能够弄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这样的局势,我想要尝试一下。如果说能够唤醒蚩尤,甚至于只是从祂那里得到些许助力。”   “局势可能就会大不相同了。”   “我们也能够有足以和共工,重黎匹敌。甚至于凌驾于他们的高端战力,当然,最不济,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如果出现了蚩尤,哪怕只是蚩尤的气息,我目前所面对的困境也会瞬间解决。”   “面对蚩尤复苏的可能,昆仑诸神也就会暂时没有心思来找我麻烦了。”   女娇沉默许久,卫渊平静坦然地看着她。   最后她叹了口气,似乎是被说服了一样,手刀在卫渊额头轻轻一下,咕哝着道:“那……也只好试一试了。”   “蚩尤封印之地在青丘国的禁地,等闲无人能够靠近。”   卫渊若有所思:“那不就只有女娇你可以进去?”   “倒是安全啊。”   “只有我?不……”   白发的狐女看着眼前的昆仑山神,微笑道:   “你也同样有资格啊。”   “我没有说过吗?涂山渊,你在青丘国的权限只是在我之下的。”   卫渊怔住。   女娇捏着自己的眉心想了想:   “毕竟当初我悄悄把你的名字写道族谱里面了,还和爷爷他们吵了一架。当然,那时候的权限不高,但是现在时间流逝,和我们同辈,以及长辈的涂山部族成员都已经凋零死去。”   “这样的话,你现在的辈分在青丘国只是在我下面的。”   “当然咯,如果你愿意去娶了苏玉儿,胡玫他们的话。”   “青丘国主给她们当嫁妆也不是不可以。”   女娇笑意盈盈。   卫渊干脆利落,瞬间回答:   “不必!客气!没兴趣!”   “另外……女娇你可以把你手里的录音笔关了吗?”   白发狐女砸了下嘴:“啧。”   “学精明了啊。”   卫渊咬牙切齿,笑眯眯道:“彼此彼此。”   “另外我深切怀疑你当时把那三位狐族介绍给我的目的,是不是打算把青丘国扔给我,自己跑出去摸鱼。”   白发美人的视线往左下方偏移了下,而后抿唇微笑道:   “这个嘛……”   “当然……没有啊。”   “咳嗯,不说这件事情了,你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完成之后,就来青丘国,我带着你去禁地。”   卫渊点了点头。   站起身来,却被巫女娇伸手按在肩膀上,又给一下按回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女娇道:“到时候我也会和你一起去,虽然说封印内部只允许一人进入。但是我可以在外面一部分区域等待,毕竟蚩尤被封印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哪怕是祂本身自我意识强大,即便死去,他的肉体也不会尸变。”   “也要防备他的身体因为本能的愤怒和杀机对你出手。”   女娇手掌微微一晃,手腕上的神农鞭亮起。   “我会守在外面,防备意外。”   “有神农鞭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   “我不会允许你第二次冒险,失败的话,就给我乖乖回去。”   卫渊点了点头。   心中松了口气。   其实他对于去找蚩尤,心底也是有点发毛的。不过现在有女娇的神农鞭在,就有了保障,卫渊见识过这一件神兵的威能。只要他没被蚩尤打成了卫渊酱,神农鞭都能给他拉回来。   当然,如果是正版的神农氏,也就是姜叔出手。   就是他被打成一堆卫渊酱,都能给他救回来。   神州炎黄一族第一奶爸。   卫渊思绪微凝,突然陷入了沉默。   女娇执掌神农鞭……   那么,当年契遮掩天机,禹外出战斗,女娇负责人族内部秩序。   如果,如果那一战,卫渊自己也在,假如他也有一定实力,能够活到了人族大计的时候,代替女娇的责任,让女娇和禹一起出战……   那么有神农鞭在的禹,是不是可以不用死……   而女娇在这几千年里,是否也会想过这个可能?   如果那一日,她没有让禹独自出战的话,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   三过家门不入,这一次约定好一定会来,却再也没能回来。   回来的不是昂藏大笑着的人族王者。   只有一柄染血的断剑。   卫渊分神二用,昆仑之主的身躯在昆仑闭关。   而博物馆主则是睁开双目,在回到博物馆之后,用要回一趟青丘养伤为理由,理所当然地回到了青丘国,回到了涂山,崇吾山主和钱来山神有想要护送卫渊的,但是被卫渊所拒绝。   不是说逞强或者头铁。   主要是担心这两位山神要是正在涂山喝茶的时候,措手不及给蚩尤气息糊了一脸,怕不是得当场心肌梗塞,轩辕虽然也曾经挨个儿山头打过去,但是像是蚩尤那样,‘轩辕能打你们,我就不能打你们?’的离谱理由是独一份儿。   那位看门的青丘国老狐仍旧对卫渊非常地客气。   女娇换了一身劲装,手中的神农鞭已经准备好了。   提前给卫渊塞了一包裹的丹药。   卫渊看了看胆量,眼角抽了抽:“够了,这么多……”   女娇迟疑了下,然后面不改色把手上的丹药全部塞进去。   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   女娇,你现在就像是觉得孩子饿了的长辈一样啊,卫渊心中腹诽,神农鞭分出一缕力量气息和卫渊的手腕纠缠。而后卫渊踏步走入了被重重封印所镇压着的青丘国禁地。   卫渊也曾经想要问过清醒之梦里面的上古五大恶人团。   问问他们可有什么建议。   但是这些家伙直接装死。   好吧他们确实是已经死了……   但是这样的反应,本身就代表着某种倾向性。   卫渊踏入封印,在度过无比繁琐的神代封印咒术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那高大的男子,看到了倒插在地上的各种兵器,一共十种,以不同的方式倒插在地,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这就是目前看来,最有可能成为人间最高战力的存在啊。   姬轩辕的宿敌。   即便不入三皇五帝,仍旧被华夏世代祭祀的九黎之主。   是炎黄大地,黎民众生之中黎民二字的起源。   《龙鱼河图》所载:灵尤没后,天下复扰乱不宁。   黄帝遂画蚩尤形象以威天下。天下咸谓蚩尤不死,八方万邦皆为殄状。   故而,为兵主,为战神,纵然身死,仍旧威震八荒四海。   本来死去的,已经是一具尸体却数千年不腐不化的蚩尤抬起眸子。   卫渊仿佛感觉到两道冰冷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位九黎的战神,似乎仍旧存在有理智。   卫渊想要打招呼,道:“蚩尤,我是来……”   却突然听到了,生涩而低沉的声音。   “轩辕?”   一股煞气直接锁定卫渊。   卫渊面容微微呆滞了下:“嗯?!”   “卧槽等下你认错……”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两代战神的亲切交流   伴随着一声震怒的死字,卫渊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视网膜上残留着一道超越反应速度的痕迹,身上直接就被戳出了十七八个窟窿,也让卫渊明白了,真正意义上的上古第一战神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错了,是一言不发,拔刀相向。   见面先开打,不死再唠嗑。   不愧是你!   在卫渊以为自己就要给女娇拉回去的时候,他的思绪飘啊飘,像是失去了重量一样,等到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灰袍苍目的烛九阴,看到了夸父,看到了轩辕帝,以及爽朗大笑着的刑天。   刑天蹲在他旁边戳啊戳,像是戳一条咸鱼,一戳一蹦跶。   见到他回过神来,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小子,不行啊!”   “怎么一个回合就差一点被打死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   烛九阴不置可否:“毕竟面对着的是蚩尤,而且这个状态的蚩尤,单纯的爆发力可能比生前还要恐怖。”   祂没有提及战力,因为战斗能力,还要和权能,和技巧之类的挂钩。   卫渊坐在地上,叹气道:“那我这是……”   “回光返照?”   烛九阴淡淡道:“待会儿你再回去和他打。”   卫渊嘴角抽了抽:“我不打了。”   “谁爱打谁打去!”   “我这就回我的博物馆里面去。”   说是这样说,可是屁股也没挪窝。   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上古六大恶人小分队。   烛九阴会意,深深注视着他,轻描淡写道:   “你如果能得到蚩尤的一道气息。”   卫渊:“如何?”   烛九阴平淡道:“也不如何,大概是能够让蚩尤的战斗记忆依凭于那一道气息,和你融合,让你在战斗时候,短暂时间内借用蚩尤的力量罢了,或者你可以这样理解,有蚩尤的相关记忆,有蚩尤的气息。”   “可以让蚩尤帮你代打。”   “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祂拈杯喝茶,卫渊伸出手按住茶杯。   烛九阴挑了挑眉。   蚩尤代打?   卫渊诚恳道:   “其实,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前辈,请把力量借给我!   青丘封印之中,被基本上戳出了十七八个窟窿的卫渊爬了起来。   他看到自己的伤势正在飞快的恢复。   石夷具备有大荒的岁月不灭体,只要没办法一巴掌呼死他,他就能瞬间回满血,烛九阴同样执掌和涉及到了岁月的领域。虽然无法在卫渊身上重置不灭体,但是加速恢复,让本应该要十天。甚至于一年才恢复的伤势迅速恢复,也不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再加上还有神农鞭的常驻回血buff。   卫渊很快就恢复过来。   这一次他奠定了新的战术。   卫渊觉得自己和禹可不一样,是有脑子的。   蚩尤的身体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了那一道熟悉的气息,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卫渊又生龙活虎地站起来,卫渊道:“你看清楚,我不是轩辕,蚩尤,我是来和你谈谈的。”   “刑天?!死!”   卫渊:“……”   蚩尤顺势拔出一把硕大的战刀,猛烈劈斩,以吞天噬地之气魄斩杀而来,卫渊脚步一点,早有准备,身躯以流风之姿,脚尖点地,身子后仰,几乎和地面平行,避开了这一刀。   顺势旋身,掌中之剑将蚩尤的腰部斩出一道伤痕。   伤痕迅速恢复。   蚩尤猛地一刀斩落。   速度竟然比之前更甚,这不是技巧的问题,是力量和基本素质的差距。   在常规修行者,甚至于一般神灵身上都是常理的规则。   放在蚩尤身上完全就被无视。   就好像他发力完全不用考虑休息,就仿佛他的身体完全不会被反震,出招不需要回息,就仿佛这是一具专门为了厮杀才磨砺出来的身体,卫渊没有预料,卒。   第三次。   “你等一下,蚩尤,我是来谈条件的,你给我一道气息。”   “现在有大荒的神灵觊觎神州,我需要……”   “玄女?死!”   卫渊嘴角抽了抽:   “我不是玄女啊,你眼睛呢?!”   “你怎么比刑天眼神都差?!”   只剩下战斗本能,无法理智思考,甚至于言语简单的蚩尤顿了顿,沉思自语:   “确实,玄女没有这么丑。”   卫渊:“……”   麻蛋拔刀吧。   “蚩尤,我是来谈条件……”   一把战戟轰然砸落。   “蚩尤,我不是……”   一柄以蛟龙脊椎所化的锁链直接狠狠地抽来,仿佛连空间都震颤。   第不知道多少次。   要不是神农鞭钓着命,卫渊几乎真的变成卫渊酱了。   他喘着粗气,一边死死盯着蚩尤,一边从包裹里面掏出涂山氏的丹药,跟嗑糖豆一样往嘴里疯狂地倒,蚩尤的身体在阵法的压制下。并不是能自由活动的,同样喘着粗气,带着茫然的眼神注视着这个被打得破破烂烂都能爬起来的男人。   杀一百万头猪都要杀得手软了。   何况蚩尤能够感觉得到,眼前的男人在意飞快的速度成长。   在那种伤势飞快恢复的状态下,甚至于可以和自己对招了。   蚩尤左手持刀,右手持枪,踏步往前。   “蚩,蚩尤……”   卫渊一只手扶着腰,喘着粗气,道:“先,先停一下。”   “我给你准备了吃的。”   壶天之法。   卫渊手掌伸到袖口里面掏啊掏,掏出手来,提着一头异兽,似马非马,似龙非龙,正是被寄养在袖里乾坤的驳龙,驳龙正睡着好好的,被卫渊提着脖子拎出来,真迷迷糊糊着,就听到准备了吃的这一句话,面容僵硬。   和卫渊对视了下。   卫渊:“……”   驳龙:“……”   “不好意思拿错了。”   卫渊面不改色把驳龙塞回去,重新拿出来的是准备好的烧肉。   身躯微微前倾,手中多出一盘一盘的美食。   一步步后退,语气和缓。   “小蚩尤,你看,我不是来打架的哦。”   “我是给你送吃的啊。”   “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烤肉,来,想要吃的话就来一口……”   似乎是因为美食的诱惑,也似乎是因为单纯被镇压封印了五千年之久。即便是死后的身体,肉身不灭,诞生本能后也会有饥饿的感觉和对食物的渴求,蚩尤缓缓伸出手指,将那美食拿起来,而后放在自己嘴里。   他脸上的模样就仿佛被闪电击中了。   那种因为身体本能的警惕,愤怒,很快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柔软的温和宁静,以及无尽的沉醉,卫渊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那种宽和的微笑,一步步靠近。   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山海厨子收复野生蚩尤的珍贵画面。   没人能够拒绝美食的诱惑……   然后卫渊只觉得手里一股巨大的拉力,烧肉直接被抢走,微微一怔。   而后蚩尤趁其不备,一拳砸在卫渊的脸上,直接糊脸。   卫渊,卒。   梦境试炼中。   神农氏:“……”   刑天:“……”   轩辕:“……”   他们无声看向旁边盘腿的蚩尤。   轩辕挑眉,脸上带着爽朗的微笑:“原来,蚩尤你护食啊。”   “和你那两只坐骑很像嘛。”   蚩尤沉默。   面不改色,低着头道:“不关我的事情。”   “我已经死了。”   “那是我的尸体。”   “是本能。”   “更何况,现在的我也不过是过去之我的倒影而已,不是真正的我,所以这事情和我无关。”   很快,在烛九阴时间权能的加速下,神农鞭效果被发挥到了极限。   被蹂躏的卫渊顽强地爬了起来。   伸出手卡着脖子,咔嚓一下把脖子扭正。   稍微检查了一下。   没有被蚩尤打成鸡飞蛋打的惨状,很好。   这一次他手里再度出现了好吃的,是一个有着各色奶油雕琢繁花的蛋糕,是为了给珏亲手做蛋糕而暗自磨砺厨艺,与时俱进的厨子专门做的,奶油和甜点的甜腻香气浮现出来。   这样的糖分在远古属于奢侈品里的奢侈品。   蚩尤的动作凝滞了下。   猛地抬起头,望向卫渊。   卫渊脸上带着和缓的微笑,缓缓靠近。   “小尤尤,想要吃吗?”   “来,我给你……”   梦境世界的夸父若有所思:“渊冕下,是打算要用这样的方法,一点一点拉近和蚩尤冕下肉身的关系,然后再得到气息吗?”   看样子确实是这样,但是这也是驯服本能生灵的方式之一。   但是烛九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下意识按了按右眼。   “奇怪……”   刑天想了想被盐巴齁得慌的眼睛,嘴角抽了抽。   “确实有点不对劲……”   蚩尤的肉身像是刚才那样,伸出手去拿美味的点心。   先是手指沾了点往嘴里一放,而后就要全部抢过来。可是这一次他没能抢过来,或者说不用他抢,卫渊脚步往前一踏,咫尺天涯,纵地金光施展,身子一晃出现在蚩尤旁边。   脸上带着微笑。   右臂青筋暴起。   天罡三十六神通?推山填海之推山!   昆仑神力。   那一个大盘子,还有各色奶油,柔软的蛋糕直接啪一下糊在蚩尤脸上,博物馆主温和的微笑一瞬间变得狞笑起来,踏前一步,右脚在前,卡在蚩尤脚后,以推山填海之力,直接把蚩尤用蛋糕的方法按倒在地。   狂暴的破空,神灵扛山之力。   直接砸出大片大片的冷凝云。   蚩尤的脑袋直接被按着砸到了地里面去。   崩出一道道裂隙。   整个青丘似乎都震颤了好几下。   梦中幻境里面,上古五人组沉默呆滞地看着。   此刻,现实里面,蚩尤怒而起身,几乎同时右眼就被卫渊一拳砸了个正着,同时有烛九阴岁月不灭体。并且催动神农鞭最大功率的卫渊拧着脸狂笑着和蚩尤的肉身互殴,一边互殴一边拧着脸放声狂笑:   “Surprise!”   “MOTHER FUC*!”   “当老子是你捏的啊,我是女娲捏的!”   “来啊!”   一片沉默。   烛九阴喝了口茶,吐出一口气。   舒服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轩辕剑主   在卫渊于青丘国核心禁地之中。   狂笑着和蚩尤进行战神之间,亲切友好且以拳对脸的互殴的时候。   于青丘北千里之外。   撑天之神重,以及岁月之神石夷立于一座山上,看着下方繁华的人间。虽然说这里的空气和环境,仍然会使得石夷感觉到不适应。但是他还是会学着放下神灵的偏见,尝试着以人间生灵的视角去理解这个世界。   “是很有意思的时代……”   在观察了很久之后,岁月之神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能以雷霆作为人类日常生活的资源。”   “拥有快速移动,不逊风速的『能力』。”   “不必去河流中打水,水会自己出现在人类生活的屋子里。”   “并且以太阳的力量让水的温度提升。”   “以寒冰的力量来维持食物的鲜美。”   “甚至于开始以知识去涉及岁月,星空,生命的范畴。”   “哪怕相隔千里万里,也能彼此交流。”   “在几千年前的人类眼中,现在的人族,也可以算是神灵了。如果说禹他们所看到的未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理解他们不顾一切的决断了啊。”   在说出这样在大荒绝对大逆不道的话之后,石夷声音顿了顿,又带着批判道:“可惜。”   “个体的力量反倒变得孱弱,这不大好。”   “能操控雷霆,却又会被雷霆所杀;能快速移动,但是这样快速移动的能力也会导致死亡;   能够在家中得知天下事,又会被庞大的信息淹没,不知所措。”   “如果说他们的个体能力能够驾驭这些。”   “不仅仅是利用自然力量去方便生活,本身也能驾驭这些力量。”   “那么就是过去的人族所无比羡慕的,堪比神灵的未来。”   撑天之神不置可否:“神灵之美,可餐风饮露自逍遥,朝游北海而暮沧溟,又那里是这些人类可比拟的?石夷你太高看他们了。”   石夷道:“你知道,为什么是餐风饮露吗?”   重怔了下,祂倒是从没有想过这个,讶异道:“为什么?”   石夷冷静而理智地道:“因为风和露都不用花钱。”   “而朝游北海暮沧溟代表着,不需要每日投身于劳务。”   “能轻易到处游山玩水,也不会感觉到旅途的疲惫。”   “也就是说,其实人类赞美的神,与其说是赞美神灵,还不如说他们从古时候就希望不用干活就能有的吃,不会饿,还整天没有事情,能够到处闲逛的闲人,最好连到处闲逛都不会感觉劳累,这样的生活而已。”   “所谓陆地仙人,其实是人间闲人。”   龙虎山,某排位十八连跪的老道士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而后自信满满地开启了第十九局匹配。   撑天之神:“……”   祂似乎看到了石夷脸上浮现出理智冷静的表情。   祂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无法跟上这个同僚的思路,本能觉得祂说的不对,不符合常理。可是仔细思考,似乎也有祂自己的,严丝合缝的逻辑,不能够说他错。   重转移话题,道:“不过说起来,十二元辰不知去了哪里。”   石夷点了点头:“却是如此……”   祂微微皱眉,在得知当年十二元辰曾经偷偷跑到人间界。并且围堵截杀应龙庚辰之事后,祂心中就有着疑惑,不知道在昆仑和大荒基本上和平的年代里,做出这样堪称是挑衅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切行为背后都有其驱动力和理由。   区区十二元辰,绝不会有这样大的胆量。   那么,是谁在他们的背后?   是常羲,是羲和?   亦或者如同倏忽这样的古之帝者?   还是说,那位当代的天帝,帝俊?   祂本来想要当面质询十二元辰,但是这一次出发,中途却因为要捉住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而浪费了时间,缺失了时机。之后和饕餮一战后,与重汇合,结果发现十二元辰中此次来到人间的那两个也已经消失不见。   撑天之神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那昆仑之主和禹的臣子有一战,我打算之后再处理昆仑的事情,这段时间里面,石夷你打算要做什么?”   石夷想了想,道:“我对现在的人间很感兴趣,会花一定时间了解他们的历史,文化,以及现在的生活。”   重笑了笑,道:   “那祝你好运,我会去找一下轩辕剑魂选择的帝王。”   石夷诧异道:“你已经有所确定了?”   重微道:“既然轩辕剑是在泰山之上被引动气息,那么此人必然是和泰山有所关联。而吾这几日曾查勘人间资料,得知泰山封禅共有六位帝王,相较于历代君王而言人数其实很少。”   “既然如此,只消稍微调查,真相便已经水落石出。”   “这一点,情报是公开的。”   “轩辕剑魂虽然已经遁去,但是只要循着这线索同样可以找到他,在轩辕剑主尚未苏醒之时出手,就可令他神魂俱灭,亦或者,直接操控其神魂,令其逐渐复苏,为我所用。”   “想一想,人族的皇者手持轩辕剑,却要为我大荒而战。”   “甚至于有朝一日,或许能够得见轩辕剑和刑天斧再度宿命一战,不知道这一次是轩辕剑斩杀刑天斧之主,还是刑天斧之主违逆命运,诛杀轩辕剑主?”   “只是想想,便让吾心甚悦,竟有些迫不及待之感了啊,哈哈哈……”   撑天之神放声大笑,道:   “虽然说总共不过六人,一一排查过去也不会消耗太多心力。”   “但是我还是喜欢一击即中,立建其功,省得麻烦。”   石夷道:“哦?那个人是……”   重双目幽深,语气平缓,道:“毋庸置疑。”   “在那六人当中,此人其身份最高!”   “其地位最盛!”   “其名,其威亦最为隆盛。”   他的声音顿了顿,断然道:   “为大宋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   石夷怔住,这和祂所推测的人物不同,下意识道:   “为何?”   才来人间不久的重依据自己的理解和知识,回答道:   “君王以谥号为荣。”   “此人谥号最长,最高。”   “肯定是他了!”   石夷沉思。   他自己搜集资料判断的始皇帝,如果按照这个来说。   留下了史书记录,残暴,不仁,二世而亡。再加上其尊号没有那些华丽到让神灵都觉得离谱的级别,就只有单纯朴素的始皇帝三个字,似乎确实是比较逊色的。   甚至于如果抛开皇帝,唯独一个字的尊号。   过于简单朴素了些。   相较而言,大宋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   看上去要厉害得多。   出于对古典神州一脉记录里写实派的信任。   出于对过去那些人族史官风格的认知。   石夷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一日之后。   人间?某城。   白泽蹲在网吧门口,满脸的茫然。   怎么就没了?   时间呢?   时间去哪里去了?   我才玩了一会儿,怎么网费就没了?   白泽在文明的世界里面叱咤风云,正在建造新的奇观。却发现网费又双叒叕没了,他身上弄来的钱也没了,确实是还有石夷友情资助的金块宝石。但是白泽的废人秉性制止了祂把金子扔出来的本能。   这能让他好好在人间活好久的!   怎么可以交出去?!   于是白泽成功地被扫地出门。   现在正是冬日的清晨,白泽蹲在马路牙子上,冷得他恨不得直接变成本体,把那一身软绵绵毛茸茸的毛都给变化出来。可是这地上太多灰尘,他懒得去清扫毛发,所以宁愿冻着。   只是看着太阳从东面升起。   清晨逐渐变得热闹起来了,先是隐隐听到了麻雀的叫声,叽叽喳喳的。而后东边的天空亮起了一种冷淡的蓝色色调,慢慢的,有小吃摊位开始出来,卖菜的摊贩们也都出了摊。   “新鲜的大白菜,白菜,白菜猪肉炖粉条子咯!”   “豆浆油条,包子咯!”   “胡辣汤,胡辣汤!”   白泽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年少的孩子们睡眼惺忪,一边和路边的小伙伴闲聊一边走在上学的路上,看着年轻的人脚步有力,有的有时间吃早饭,有的起迟了,就拿着鸡蛋灌饼快步去走。   穿着军大衣的老板叼着烟,手法熟络地拿出一个个包子。   老人们在赶早市。   热气腾腾啊。   四方食事,人间烟火。   就像是几千年前一样,人不同了,但是那种感觉是一样的。   似乎从不曾变过。   白泽呆呆的看着。   他想到了有熊氏的早会,年年都会有各个部族的人来这里,大家交换彼此的货物,猎物,陶器,玉石,肉干,东西不多。但是在那个青年的领导下,分散的人族部族终于开始融合,不再是某某部,而是人族。   让最初时代里分散的部族融合,需要的是绝对的个人魅力。   姬轩辕。   “其实吧,轩辕也就是马车的意思。”   “轩是车,辕呢,不过只是个马车驴车上面的直木。”   “姬也就是姬水河的意思,姬轩辕啊,不过只是个居住在姬水河畔,用木头制造木车的人而已……”青年咕哝着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往后的人们会不会觉得,第一个首领的名字会这么丢人。”   他曾经微笑说:“他们不会以我的名字为耻辱吧?”   “那真是太抱歉了。”   不,不会。   白泽想着,因为你的存在,这三个字,早已经凌驾于单纯的文字。   你是最初的领袖。   你是炎黄的起点。   是文化血脉汇聚的根源。   白色的气浪里,白泽看到了那些曾经年轻的人们彼此倚靠着,没有个正形地勾肩搭背,年轻而懒散,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最终会走向永不褪色的传说,模糊的画面里面,姬轩辕似乎怔了下,转过头看着白泽,微笑着伸出手。   风后,玄女,力牧,杜康,缙云,常先,仓颉……   白泽下意识伸出手。   而后画面消散。   白泽手掌颤抖了下,眼底浮现一丝痛苦。   我们并肩作战。   我们生死不负。   我们最终离别。   轩辕,我好想你……   突然,手里似乎是给塞了什么东西,白泽从自己失神里面回到了现实,一个老人正将一个包子递给他,老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是很精神的样子,微笑着道: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啊。”   “年轻人,不要怕,会好起来的。”   白泽怔住,沉默了下,有些不习惯地道:“谢谢……”   老人示意他坐过来。   白泽收敛了痛苦,大口吞咽包子,怔住,柔软的白面,还有肉,葱剁碎后做的馅儿,他大口咽下,老人又给他点了一份胡辣汤。然后微笑着闲聊,闲聊里面,白泽知道了这老人叫做董越峰,似乎是个研究历史的。   白泽吃饱喝足,难得觉得舒服。   却突然注意到了董越峰眉心有一道法咒,似乎让老人遗忘了记忆。   白泽通万物之情,知晓万物之理,而且无论如何颓废,至少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于是道:“看您很疲惫的样子,我学过一些按摩的手艺,不如我给你按按?”   董越峰只当做这个年轻人不愿意吃白食,是个倔强看重自尊的人。   微笑着同意。   白泽给他放松了脊椎,而后趁着老人不注意的时候,拇指按在董越峰眉心,第一次没能打开,居然给弹了开来,白泽诧异,而后真正认真起来。   风后奇门,先天八卦。   给我开!   记忆封印破碎。   董越峰瞳孔收缩,只觉得眉心微微刺痛。   而后无数画面蜂拥着出现。   被封印的记忆,重新开启——   披甲,持锐。   ‘为将军披甲!’   伴随着甲胄的肃杀摩擦,笼罩在战马上的身影威严而狰狞。   长枪抬起。   耳畔响起的,是霸道而熟悉的声音,如同自历史中传来啊,带着昏黄色的岁月痕迹,带着历史宫阙里残留的灰尘和战场之上的肃杀。   “大秦!”   “风起!” 第五百五十九章 大荒的第三妙手以及……因果(感谢无意的之间的盟主)   东海之上,碧波滔滔。   一名身材高大,阔口方鼻的男子虎目横扫海面,微微皱眉。   祂是十二元辰之一,来到东海,本是要寻找共工之封印。但是东海毕竟太大了些,再加上,不可能在东海共工封印之处动用神灵权能去搜寻目标。哪怕是他也无法一时半刻就找到共工的封印之地。   祂从不是什么有耐心的元辰。   至于十二元辰里面有没有耐心很好的?   当然有。   那在哪里呢?   没了。   被那白发剑客一剑杀了。   像是杀鸡一样地杀了。   所以这任务也就只能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祂看着这茫茫大海,越是心中烦躁,想着干脆要寻找一个当地小神问一问,抬起头,远远看到一道身影,心中大喜,踏步奔去,尚未靠拢过去,伴随着一声怒喝,磅礴气势已经狠狠压制下去。   那人似乎被震慑住,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没有反抗之心。   元辰气势磅礴,令大海震颤,让天空云雾溢散,徐步而来,缓声道:   “人间的小神,止步。”   “吾乃上界元辰真君,来此询问你一事,若是让吾心中欢喜。”   “自有你不尽的好处。”   那人颤颤巍巍,似乎极为恭敬畏惧,结结巴巴道:   “这,小神,拜见真君。”   其一身黑色劲装,黑发垂落,面容俊美。   右耳处有着镶嵌蓝色宝石的耳坠,流苏。   抬起手来,右手搭在左手之上,恭敬畏惧的模样,让元辰极为满意。   那青年微微抬眸。   脸上的神色恭敬且畏惧,谦卑且和善。   甚至于还有几分阿谀的笑容。   唯独一双瞳孔大而明净,隐隐散发琥珀色的光。   如猛虎盘踞山岗。   他微笑道:“这东海之上太过荒凉,不能招待上神。”   “我有一岛作为道场,名为瀛洲。”   “承蒙上神不弃,可去稍作休息,自有美酒美人奉上。”   元辰对于他的反应极为满意,放声大笑:“好!”   瀛洲,或者说原本的樱岛。   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地化作了古代神州风格的模样。   身穿黑衣,有着耳坠流苏的青年弯腰邀请元辰入内,带着阿谀之笑不断劝酒,姿态摆放地极为低,更是送上了姿容美丽的女子去侍奉这位元辰,很快便让祂颇为享受。   并不在意地将自己的目标说出来:   “吾来此地,乃是寻找一古代封印。”   “你若是能寻到,哈哈哈,我自有好处与你!”   两名柔弱无骨的美人依偎在了元辰之神的怀中。   黑色的长发柔软,带着兰花的馨香。   调皮地扫过了元辰之神的脸颊和胸膛。   这是古代的名花。   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此刻却不知为何,甚是撩拨心弦,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元辰给了青年一个眼色。   后者极为知趣地喝了口酒,微笑着道:“那么,今日尊神旅途劳顿,且先休息,封印之事,下神自会想办法为您分忧。”   而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而元辰伸出手去揽着两名女子,传出大笑的声音。   尽情地喝酒作乐,沉醉不知归处。   最终,在一阵晃动中。   元辰之神沉入了兰花香气的海洋。   那里波涛汹涌,激流回荡。   黑衣青年关上了门。   转身一步步退出。   脸上仍旧是微笑。   有凶兽所化之男子看了一眼屋子,走得远了,才道:“山君大人,我们该如何?”俊美青年,或者说,山君若有所思,语气平淡:“自称元辰,上界真君,出现在了东海海域,寻找古代封印。”   “是为了水神共工而来。”   一肥头大耳的汉子咕哝着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叹气道:   “真是羡慕啊!”   山君不置可否。   旁边一名秀气书生模样的少年却冷不丁地道:   “你是羡慕那元辰能一尝两名兰花妖。”   “还是羡慕兰花妖能够有和神灵的一夕床榻之欢,得一缕真神元阳?想要取而代之?”   面对这样的问题。   肥头大耳,少说三百斤重的大汉居然迟疑了。   最后诚心实意地叹息道:“都羡慕。”   俊气少年手掌颤抖了下:“嗯?!”   大汉神色郑重道:   “你我修行百年千载,所为不过是长生久视,逍遥天地。”   “为此求道之心,即便是万死之局面,也当无怨无悔,当全心全力闯过,我辈修士,何惜一死?死亦无惧,何况于后庭乎?!”   “若是能得一缕真神元阳,不必说让我的二弟受些委屈。”   “便是让把我屁股卖了亦是无妨。”   “黄老弟,你不觉得吗?”   “在你眼中,区区尊严,竟然也能够比得上大道吗?!”   “难道尊严比成仙更重要吗?!”   肥头大耳的大汉理不直气也壮,震声询问。   黄衣少年呆滞。   大道当然重要!   但是你愿意为了你的大道去当牛郎鸭子吗?   这就很难回答了。   难道说大道艰难,道阻且长且行之只是一句屁话吗?   说什么为了大道甘愿付出一切,你连屁股都不愿意付出吗?!   毕竟大道缥缈,生死遥远。   而做鸭子可能只需要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就有师父把北京烤鸭给你送上门来。   “你你你,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那秀气少年左思右想,最后惊得毛发耸立,一瞬间闪身到几百米外。   满脸嫌弃地看着那大汉。   山君皱眉,那两只曾经在神州历史上留下过一笔痕迹的大妖都不再说话,这两个,其中一个是猪龙,是云南大理一代,水冲龙王庙的原典,高八尺,长约三丈,猪首龙身,周身长甲如穿山甲。   首部甲如龟板,尾长四尺如鱼尾,有利爪如钩,眼珠金黄似牛眼。   而射伤它的,是大理王段和誉。   而另一个,是关外出马仙里面黄家千年不出的英才。   本来该是当代的家主。   只是败于明代刘伯温之手,无奈出逃。   据说这少年死活想不通,为什么刘伯温都半死不活了,还从江南一路溜达到关外,几乎杀红了眼似的,见面就开大,完全不顾一切地用出了太平要术斩龙脉这样的禁招。   少年哪儿见过这场面?   一个老头子一边咳血咳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街,一边抬手就是一招超规格大神通当头砸下来。   二话不说,差点给那老头儿弄死。   哪怕是逃出来,也是给削去了三百年道行。   吓得几百年不敢回家。   猪龙问道:“既然说是上界,那会不会是天庭?”   山君不置可否:“天庭?这不过是后世张道陵所做的布置,天下哪里有什么天庭,不过,我倒是大概知道此人的跟脚……”   祂本身是西汉末年大妖,甚至于是秦末得道,和王莽,刘秀交好,眼光是有的。   “恐怕是昆仑,亦或者传说中的大荒。”   “祂来此,语焉不详,而语气中又无有对共工的尊重。”   “恐怕并非是好意,当是存了利用之心。”   “既要将共工当做一柄刀,那么这柄刀会指向谁?恐怕,只有神州……”   猪龙眼睛转了转,嘿然笑道:“这岂不是大好事?”   “这神想要破封让共工和人族去打,咱们就袖手旁观。”   “看他们狗咬狗,多好!”   那秀气少年也要开口,却只觉得温度刹那间冷下来。   黑衣青年语气平静,道:“我们要阻止他。”   猪龙懵逼:“为什么?!”   山君冷然道:“这是大荒,是外敌,他们想要动的,绝不只是人族。而是整个神州,神州是人的神州,但是也同样是我等的故乡。之后神州之上人族和妖族如何你死我活,是我们的事情,妖吃人,人杀妖,无怨无悔。”   “但是唯独一点,神州之事,断不可让外人插手!”   “这是底线。”   “哪怕是你我战死,都绝不容跨越的死线。”   “我知道你习惯性地将一切都当做筹码。但是记住了,无论出于何种境地,都不能够将神州作为筹码,绝不能!”   山君双瞳幽深,仿佛琥珀,仿佛将前方一切映照瞳中。   猪龙打了个寒颤,以为山君要一巴掌给自己来个狠的。   那青年却只是玩笑般地伸出手,拧了一把猪龙的耳朵,而后低语:   “神州安在,我们还可以是游子。”   “总有归乡的一天。”   “可神州都没了。”   “故乡就没了啊,我们又算是什么呢?”   “不管是谁,对人族动手我乐见其成,对神州不利,我绝不答应。”   猪龙沉默,呢喃道:“我想大理的竹筒饭了……”   秀气少年道:“我想杀猪菜了。”   猪龙气恼:“你就非跟我杠上了?!”   面容俊美的黑衣青年安静道:“我会带着你们回到神州的。”   “这一次,我们不能允许大荒成功,既是利用,决不可能让水神共工在击溃人族之后还有太多余力,祂们必然会有针对共工的手段。而以此元辰,强大则是强大,但是还远不是共工的对手。”   “神州必然出现了强大到足以应对共工。”   “至少是应对封印下的共工的神灵。”   “神州出大事了,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些事情……”   猪龙和少年怔住。   黑衣青年低声道:“阿青。”   “青姑娘?!”   猪龙眼睛大亮,猛地转过头,看到回廊里面多出一位英气逼人的女子,正是《白蛇传》传说中的青蛇,眼下也有千余年的道行,是明代嘉靖亡的那一年远渡而来。   只是说是青蛇。   却又有些奇怪。   青蛇不穿青衣,只是穿着一身白色的宽大衣服,唯独腰间被一根青绳挽住,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她面容英气美好,眼睛大而有神,本来适合短发,却留着长发,用木簪竖起。   那根木簪很有些年份了。   黄姓少年一眼看得出来,这是自己还在神州时代的风格。   那是明代的道簪。   不知是谁的……让青蛇一直留到了现在。   少年心中忍不住浮想翩翩。   山君低声道:“交给你了。”   “白蛇似乎也苏醒了,你也可以去看看你的姐姐。”   “你应该能找到她。”   “放心。”   英气女子点了点头,怀中抱剑,裙摆微微摇曳,足踏虚空,飞掠而出,潇洒而帅气,正要出发。却被黑衣青年按住肩膀,少女回头,眼底茫然疑惑:“嗯?”   山君道:“你打算做什么?”   阿青理所当然道:“做什么?当然是飞回去。”   山君:“……”   猪龙忍不住咧嘴大笑。   黄衣少年也是微笑摇头。   青蛇皱眉,眼底神色似乎颇为不爽,大有你们在这样逼逼赖赖信不信姑奶奶给你们浑身上下开十七八个窟窿的架势?   若是那道人还在,定要屈指叩她额头教训了。   山君叹了口气,默默递过一张飞机票:   “我买好机票了。”   “明早八点的航班,坐飞机去。”   “直达京城。”   “下机之后你还可以去吃一次铜火锅。”   “嗯,或许你比较喜欢原始点的方法,自己飞过去?”   青蛇:“……”   面不改色,接过飞机票,往怀里一塞。   迈开大步,蹬蹬蹬地离开。 第五百六十章 战神之战完结版   青丘国禁地之中。   巨大的声响如同闷雷一般不断掠过苍穹。   或者说,整个青丘国都陷入一种巨大的声响和震动当中。   间或夹杂着壮汉狂笑的声音。   说得不客气些,是能够让未成年小狐狸做噩梦的那种动静。   而在禁地内部,初代战神和现代战神正在进行真男人之间亲切友好的磋商交流,具体内容大概是,拳头对拳头,拳头对脸,拳头对鼻子,以及,卫某人以自己的脸皮重击蚩尤的右拳等一系列活动。   卫渊在烛九阴的时间权能,以及女娇神农鞭加持下,堪称打不死的小强。   但是打不死归打不死,想要和蚩尤硬磕并不现实。   在反应过来的兵主面前,卫渊充其量是可以还手的,打不烂的沙包。   当卫渊发现自己的伤害性不强的时候,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我打!”   拳如猛虎,势如狂澜,卫某人的拳头重重砸在了蚩尤的鼻子上。   虽然说他在下一秒差点被蚩尤打得骨头都断掉。   但是转瞬咬着牙,狞笑着一个勾拳直接砸在蚩尤的右眼眼眶上。   搬山巨力让蚩尤眼前发黑,仿佛有一个个星星冒出来。   拳法完全不管不顾,专怼着脸上招呼。   哪怕是战神的身体,只要无法动用权能,恢复速度也无法做到瞬间恢复。哪怕刮痧,累加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可观。哪怕是有岁月不灭体和神农鞭续命,卫渊仍旧被揍得半死不活,蚩尤整体气血维持在九成,甚至于九成八。   毕竟是神州神话里的顶尖战力。   唯独脸上被揍得鼻青脸肿。   杀伤力不高,侮辱性极强。   所以不看两人内部伤势,只是看外表的话,倒像是打得你来我往,势均力敌,最后蚩尤肉身的本能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种憋屈和耻辱,拳脚离开了卫渊的要害,同样专攻面部,两代战神狂笑着用自己的脸皮重击对方的拳头。   清醒之梦中,上古恶人组陷入沉默。   蚩尤死死盯着画面里的另一个自己。   终于。   在蚩尤之躯猛地踏前,一拳将卫渊打飞之后。   卫某人终于老实了。   躺倒在地。   卫渊,再起不能。   就差右腿抽搐两下子。   蚩尤之躯喘着粗气。   哪怕是死去尸体混合怨念所诞生的存在。   此刻内心深处,竟然本能浮现一丝丝庆幸,浮现出松了口气的感觉。   总算是打完了。   祂像是历经了漫长战斗,疲惫不堪,终于打卡下工一样迈着疲惫的步子走回到自己原本的封印之地。然后坐下,重重叹了口气,甚至于能够从这一具尸体的细微动作里,察觉到了一种满足的感觉,像是打工人在完成了九九六以后回到了家里床上……   闭上双目。   而后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再来啊,这么快就不行了?!”   蚩尤之躯:“……”   卫渊支撑着地面把自己从地面上拔起来。   晃了晃脖子,脖颈处发出咔嚓一声骨骼脆响。   想了想,伸出手把脖子往另一个方向扭了扭,扭正点。   省得复苏之后变成个歪脖子。   确认没有长歪之后。   卫渊伸出手朝着蚩尤之躯勾了勾。   “你,你过来啊!”   蚩尤之躯抬了抬眼睛,然后嫌弃地闭上眼睛。   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去。   诚然,蚩尤残留的本能狂热得喜欢战斗。但是这么多次和同一个人打,本能地都快要打得吐了,就像是让一个喜欢打游戏的人把同一关的boss打一万遍,还没有半点掉落,谁来都麻了。   在蚩尤之躯的判定里面,眼前那家伙就是个失去吸引力的木桩子。   在成功达成『你做的饭饕餮都不吃』之后。   卫渊再度达成了『连疯了的蚩尤都懒得和你打架』这一神代成就。   甚至于,卫渊几乎能够从蚩尤之躯的本能反应里面品出一缕嫌弃的味道来。   卫渊嘴角抽了抽。   深深吐了口浊气。   还是主动朝着蚩尤发动了攻击。   上古恶人组迟疑。   “气息应该已经拿到手了吧?”   神农氏有些拿不准主意。   “打了这么多架,怎么都拿到了。”   “难道这小家伙有了受虐的倾向?嘶呼……不对啊。”   “涂山氏不都喜欢欺负人吗?那帮小狐狸一个个性格虽然不会做出什么太过激的事情。但是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还以为这小家伙在涂山长大,又和禹一起厮混,性格会变成那种看似稳重,实则性子起来就会跳脱,会展露本性的样子。”   “这怎么反过来了?”   夸父不解神农氏的形容。   刑天爽朗道:“我老大的意思是。这小子平日稳重冷静,可靠。”   “在牵涉旁人的时候可以信任。”   “但是当不牵扯其他人安危,在没有太大后患的时候。”   “就会容易情绪化。”   “一个人的时候会比较莽撞,容易上头。”   “上头了之后,涂山氏性格就会表露在外,这没什么,可又因为禹的性格影响,没有了正常涂山氏狐狸的克制和头脑,这个性格偏向会比较不好控制,简单点说,莽夫容易上头。”   “外加涂山氏秉性。”   “上头了就容易作死。”   夸父沉默,沉默了许久,而后看着这一幕,寻找说服自己的理由,道:   “或许,是卫馆主一心求武。”   “主动寻求试炼,寻求磨砺。”   “为了战斗不惜一切。”   “力求突破,不惧死战,方才是我辈正道。”   轩辕没有什么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尽力在找理由了……   蚩尤眉心微微跳动。   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作为九黎之主记忆体的他本能不对。   本能感觉到忽略了某种事情。   刑天扶着自己的头,看着卫渊,感慨一声:   “还真是莽夫。”   “阿渊,你何时能像是我这样冷静稳重些啊。”   而后陷入沉思:   “不过,为什么会有种熟悉感?”   现实中,卫渊发动攻势。   第10086次冲向了蚩尤之躯。   而后袖袍一挥,一件件美食都浮现出来,里面甚至于还有本来是给老天师准备的,大荒美酒,继而双手结出道印,天罡三十六法门之一,移星换斗之术施展。   挪移不了星辰天机,挪移这些美食还是简单的。   所谓物尽其用。   用移星换斗之术扔出去的美酒,根本无法用天机锁定。   美食和美酒朝着四面八方地飞过去。   卫渊身法一变,避开蚩尤明显变得不耐烦的攻势,屈指一弹。   酒坛全部碎裂。   酒香气溢散。   蚩尤之躯,以本能为主,此刻祂完全没有兴趣和卫渊打架。   又有饥饿,嘴馋的人体本能。   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卫渊身子一晃,直接出现在了蚩尤十魔兵之前。   袖袍一罩,白皙五指舒展。   壶天之术进阶版?袖里乾坤!   嗯?吸不动?   刑天拳头重重一敲掌心,恍然大悟:“我懂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怅然道:“我老伙计就这么没了的。”   轩辕帝的倒影放声大笑:“哈哈哈。”   “蚩尤,蚩尤你完了,哈哈哈,谁让你不给你的兵器上锁的?”   他笑得前俯后仰,躺倒在地,尽情嘲讽自己的老对手。   而后又得意一拍腰间,道:   “像是我的轩辕剑,就绝对不会被其他人用的。”   “轩辕剑就只听我的话。”   画面里,卫渊发现袖里乾坤直接吸不动之后。   直接分身成好几个自己。   本体在前面指挥。   很有节奏地挥舞手掌。   分身就像是工地上被压榨的牛马一样,喊着口号。   “一二一!嘿咻!”   “一二一!嘿咻!”   然后把那柄最重的兵器扛起来。   蚩尤之躯才拿住一坛酒,扭头就看到这一幕,旋即大怒。   大怒地朝着卫渊奔来,卫渊让自己的分身先溜。而后轻描淡写地拉动了腰间的神农鞭,神兵之上泛起了碧色流光,猛地一拉。   蚩尤之躯气势磅礴,大步而来。   其威其力,似要破开一切,似乎要让天地翻覆,强大无比。   立刻就要把卫渊狗头砍下。   一身黑衣的博物馆主带着微笑,整理袖口,而后微微躬身。   手掌轻抚胸口。   衣袂扬起落下。   优雅从容。   而后抬起头,猛地竖起一根中指。   笑容恣意而夸张,眼里冒着火。   “拜拜!”   “再您女娲的见!”   画面消失,只留下蚩尤之躯无能狂怒。   清醒梦境里面。   放肆嘲笑蚩尤的轩辕帝右眼眼眶多出一个黑眼眶,面不改色,乖巧端庄地端坐在那里,神色庄严,轩辕帝人望远超蚩尤,但是单打独斗……   咳嗯,王者从不孤独。   毕竟帝王和兵主,显而易见后面那个更能打一点。   你有本事打我,你有本事让我摇人啊。   空气氛围压抑地厉害。   烛九阴都远离了些蚩尤,纵然这只是刑天的战斗记忆,结合天地之间残留的蚩尤烙印所化。但是兵主毕竟是兵主,战神也毕竟是战神,即便是在梦中的战神。   往日专注于干饭的蚩尤第一次开口道:“该加练了。”   烛九阴微笑颔首:“一分钟?”   蚩尤道:“不,一个时辰。”   夸父怔住,而后小心翼翼地道:“是真正感知的一个时辰?”   “不,是烛九阴的一个时辰。”   “……是技巧传授?”   “不,是实战。”   蚩尤微微舒展身躯,身躯上代表着九黎之地的刺青仿佛狰狞鬼神。   大羿腼腆微笑。   举起一个牌子。   “我想吃糖醋鲤鱼。”   刑天微笑,神农氏微笑,烛九阴微笑。   “呵呵……”   “哈哈哈……”   “呼哈哈哈……”   上古六大恶人带着温和的微笑,举杯。   轩辕环顾周围,朗声道:   “诸君。”   “且饮胜。”   气氛祥和且融洽。   只有夸父手掌颤抖,缩在一个地方,瑟瑟发抖。   好可怕。   好恐怖。   好凶残。 第五百六十一章 董越峰 我将带你前往你的金大腿   神农鞭缠绕在卫渊的腰部,进去的时候女娇说过。只要传出特殊的力量波动,就会从外面借助封印大阵的方法,将卫渊给拉出来,卫渊也就是利用了这样一个场地优势,最终戏耍了一次蚩尤,成功脱身。   眼前一花,眼前的人从愤怒至极的兵主蚩尤之尸。   变成了白发垂落,容貌绝美的女子。   蚩尤最后的气势实在是太强大。   卫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过神来。   他最后完全是被揍了不知道多少顿以后,气性上来了。   哪怕是被威势压制得浑身僵硬。   也要催动身体完成那个极端挑衅的动作。   架可以输。   面子不能掉。   禹觉得很赞。   契觉得很淦。   女娇看着卫渊模样,伸出手指戳了戳脸蛋,卫渊回过神来,道:   “女娇我……”   “闭嘴。”   巫女娇皱眉呵斥一声。   然后伸出手指按在卫渊眉心,又左左右右看了好大一遍,确认了虽然有伤势。但是并没有伤及根本,没有对自身根基留下过于严重的后患,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家伙,虽然说动静不小,但是其实还是有点数的。   至少没有去主动挑衅那个蚩尤之尸。   卫渊语气故做轻松道:“没事,我就只是和蚩尤好好交流了一下,没有受多少伤,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没事就好。”   女娇微笑道:“丹药都用完了?”   “嗯,还是女娇你想得周到。”   白发狐女微微抬了抬下巴,有着红色眼影的眼角挑起,显而易见心情不错。而后在卫渊以为能应付过去的时候,女娇一下拉过卫渊,右手抬起,手上多出一个特别行动组专门手机,直接就是三十连拍。   而在这个时候,卫渊也看到了自拍画面里面的自己。   满脸茫然。   衣服凌乱,偶有破碎,右眼眼角乌漆嘛黑。   像是后现代艺术的照片,又有一种原始野性的魅力。   像是一只从保护区里翻墙而逃的大熊猫。   又像是被一个砂锅大的拳头来了一记友情直拳。   加上那懵逼的眼神,茫然无声的双目,以及身上的蚩尤气息。   活脱脱当年逐鹿之战上和蚩尤互殴之后玩命逃跑的食铁兽成精了。   女娇笑意盈盈道:“真好啊,难得的收获呢。”   卫渊:“?!”   卧槽!   他瞬间反应过来,就去抢夺女娇的手机。可是被女娇直接握住手,手掌一按,而后反手一拉,体力耗尽的卫渊被自家长姐拉着原地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往后右小腿被一勾,直接倒下。   女娇动作自然变化,旋身的时候,右腿膝盖顶住卫渊的腰,让卫渊上半身后仰。   一只手拉着保持平衡。   左手手掌握着手机斜着高举。   以一种宫廷舞会上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最优雅精致的曲终完结方式。   如果说此刻旋转的是身穿长裙的少女,那么裙摆的飞扬落下,绝对是可以比拟昆仑雪落一般的盛景。   动作简单。   却又优雅地像是一只白天鹅,或者说霜雪之中起舞的白狐。   当然。   如果卫渊不是女性方的动作就更好了。   “来,看镜头。”   “茄子。”   卫渊:“……”   女娇微笑着再度三十连拍。   最后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卫渊。   巨大的冲击让卫渊有点想要蹲在那里好好整理下思绪。至于为什么女娇会这种舞蹈,女娇显得无聊的时候是会看那些所谓的现代电视剧的。而后对那些女主角女配角的操作一阵吐槽。   并且表示要是换自己上,那女主角绝对活不过三集。   这样的舞蹈只是看一眼就能学会的程度。   女娇哼唱轻快旋律,手指啪啪啪地在手机上操作。   打开文件夹,‘阿渊黑历史3.1版本’,然后轻车熟路地存了进去。   卫渊站起来,叹了口气,想要出去。   女娇把手机收好,道:“等一下。”   卫渊下意识扭过头来:“嗯?”   啪的一声,女娇手掌一左一右捧着卫渊的脸,当然与其说捧着,这力道倒不如说是差不定点就给拍成三明治夹心了。而后卫渊感觉到一阵阵清亮的感觉浮现出来,身上伤势快速地恢复。   女娇手指在他右眼眼眶按了下。   被蚩尤狠狠地一拳砸出的黑眼眶就恢复正常模样。   甚至于仔细看看,比起原本的眼角皮肤都要细腻光滑。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   女娇后退两步,噙着微笑拍了拍手。   虚空中流光一转,卫渊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就被修补完成。   甚至于在一些细节处还做了些许的调整。   看上去比起原本的模样,更为英朗,气质沉稳而悠远。   卫渊讶异地看向自己的衣服。   女娇伸出手给他整理了下衣领,道:“这儿可是涂山禁地,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外面估计来了些涂山部宿老,当然要有些样子了,可不能掉了位格。”   卫渊嗯了一声。   女娇笑吟吟道:“毕竟世界上能欺负你的可只有我。”   她思绪微顿。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思道:“以后是不是要增加珏?”   “如果你们有了孩子,是不是还得加一个女儿?”   “啊呀呀,这样的话,渊你的家庭地位似乎又要降低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   禁地之外。   外面的青丘狐族听到了那么巨大的动静,那里还能坐得住?   尤其是某些见多识广见过世面的狐狸精,听到了拳对拳的爆轰之余,感知到了其中蕴含的气机强度,都惊得狐狸毛都炸起来。   此刻一一都聚拢在这里,面有担忧之色。   等到禁地打开之后,看到白发威严的女娇,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子走出。而禁地之中传说中镇压的存在并没有出现,这些青丘狐族这才稍微地松了口气。   其中一名老狐趋步上前,面容疑惑道:“国主,先前我等在修行时,感知禁地变化,地动山摇,难道说是禁地松动了吗?”   “还有,这位先生,若是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外界人间之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娇微微抬了抬眸。   面容上绝没有和卫渊相处时候的轻松愉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只是眉宇微皱,那种岁月的凝重和威压就令人感觉不适,下意识便要开口,本能维护卫渊。哪怕是些许的质疑,都会让女娇觉得不喜。而这个时候,卫渊拉了拉女娇袖口,低语道:   “我来说吧……”   虽然不可能去娶那三位狐女,但是替你分担些许青丘国的压力。   也是没问题的。   女娇想了想,颔首。   卫渊上前一步,想了想,语气轻松:   “首先,你应该称呼我为涂山渊。”   涂山渊……   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有些生疏,很多人都没有立刻想起来。   “至于为什么在这里?”   卫渊袖袍一拂。   一道残影破空坠下。   伴随着无边肃杀之气。   狠狠地坠入青丘国地面,无边煞气环绕其上。   那正是一柄战戟,其上有着古朴纹路,散发出滔天的气焰,仿佛有一尊虚幻的巨人站在战戟旁边,伸出手掌握起兵器,昂首咆哮,气焰滔天,令天地万物翻覆,臣服脚下。   一片鸦雀无声。   卫渊忍着筋骨酸痛,语气平淡道:   “只是来和蚩尤稍微切磋一二而已。”   声音顿了顿,面不改色道:   “互有胜负。”   片刻后,青丘国中,被蚩尤战戟威慑的诸多狐族带着骇然离开。   而后不约而同地钻到自家族谱里面寻找涂山渊的渊源。   涂山姓氏。   这个可是很古老的了啊!   或许,或许这位涂山渊祖宗也是自家老祖呢?   这几千年繁衍下来,大家往上数是一家的事情也不是少数了,这样的强者,在上古必然早早成婚,子嗣会变成大家族流传下来。反倒是谁也没去祖庙里找,而女娇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指着卫渊:   “噗呲哈哈哈,互有胜负。”   “互有胜负,你怎么说得出口啊,阿渊。”   卫渊理不直气也壮:   “本来就是啊。”   他打了我九十九拳,我回了他一拳,有来有往对吧。   他拳头打了我脸皮一百次。   我也用脸皮猛击他拳头一百次。   只是卫渊突然有些担心,担心自己最后那火气上头了之后的所作所为,被那极恶六人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过,应该不至于对吧……   卫渊心底嘀咕。   蚩尤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祂们也不至于闲得无聊就看着自己和蚩尤之尸互殴。   最后,惹了一个也不至于那六个一块出来啊。   又不是马蜂窝。   他们上古六人组有仇的啊。   怎么可能共进退?   卫渊这才安心下来。   女娇笑得肚子疼,道:“那,阿渊你现在要做什么?”   “嗯?在青丘再多呆些时间?”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了……”   “我得回博物馆了。”   卫渊想到家里一堆的昆仑山神们,就觉得头大。   可是也不能放着不管,只好叹道:   “我得先回去,处理些事情。”   在某小城里面。   白泽毫不客气地再要了三笼小笼包。   三个油旋子,几个卤蛋,外加豆腐脑。   很有猪肉荣气质的老板叼着一根烟,道:“豆腐脑儿啊。”   “甜的咸的?”   白泽茫然:“什么?”   “我问你吃甜的还是咸的?”   “两种口味,甜党还是咸党?”   “哦,口味啊……”   白泽明白了老板的意思,陷入沉思。   看了看旁边的董教授。   自己帮忙回忆起来,吃点东西不过分吧!   非但不过分,而且不过分,那是一点都不过分!   作为废人的白泽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于是大手一挥,瞪着一双死鱼眼,豪迈道:   “甜党?咸党?”   “我全都要!”   老板竖起大拇指:   “甜党咸党两头跨,勇士。”   很快就摆满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早点。   两碗晶莹剔透的豆腐脑摆在眼前,一者上面有白砂糖,另外一碗则是放着葱花紫菜,酱油虾皮,最后一勺辣椒油,白泽吃得欢快,荤素不忌,那边老教授缓缓转醒。   周围人被白泽施加了干扰认知的能力。   谁也没有注意到董越峰的异常。   白泽喝了口豆腐脑,道:“醒了吗?董教授。”   董越峰抚着额头,呢喃道:“是你做的吗?”   “是啊,你想起来什么了?”   白泽不怎么在乎,反正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记忆。   老人呢喃道:“我想起,想起……”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军团混战,出现了西楚霸王,看到熟悉的博物馆主披上重铠,跨在战马之上,气势如虹,最后是自宫殿中走出的雍容身影,额头渗出一滴一滴的冷汗,呢喃道:“我想起来了。”   “始皇帝,始皇帝复苏了。”   白泽差一点被一口辣椒油呛死,剧烈咳嗽起来。   缓过劲来的时候,哗啦一下站起来,猛地踏前,双手握着老教授肩膀,眼睛登时亮起光来:   “真的?!是那个秦始皇?!”   “帝王之道,一元初始的始皇?!”   直接一嘴把卦象至高之一吐出来,再度习惯性地说漏嘴的白泽紧紧盯着董越峰,老教授震惊之下,忽略了白泽的本能『剧透』,点了点头,只是沉浸于记忆里,叹息道:“是啊,没有想到,能够见到秦始皇。”   “书同文车同轨……不枉此生啊。”   “小哥儿,你怎么这么激动?”   “手劲儿好大。”   能不激动吗?!   饭票,不,大腿来了!   白泽放下手里的豆腐脑,郑重道: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你不要害怕。”   “嗯?放心,我是历史学家,见过很多事情,我不会害怕。”   白泽这才放心,正色道:   “我是始皇帝的臣子,最亲近的那种。”   董越峰愣住,道:“赵高?!”   视线下意识往下瞥去。   白泽嘴角抽了抽,道:   “打住,不是,不是太监!”   “我是文臣,文臣,你能带我去始皇帝那里吗?”   董越峰抱歉地收回视线,因为眼前之人的奇妙手段,他多少有点相信。   但是老教授毕竟阅历丰富,不可能如此轻松地相信。这个时候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既然眼前青年自称是始皇帝的臣子,那么对方肯定也会认识眼前这个青年,于是老人沉吟了下,语气和缓道:   “既然说你是秦始皇的臣子,那么,我想,我可以带你去找一个人。”   “这个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始皇帝了……”   “他应该就可以带着你去找到始皇帝本人。”   白泽狐疑:“是……什么人?”   老教授回忆那身穿铠甲,手持战枪的身影,回答道:   “是大秦的战将。”   战将啊,那没事了。   不是挂件,不属于竞争对手……   就力牧那种,开路的莽夫。   白泽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点头答应下来。   心中欢呼。   哈哈,卫渊,这一次,是我快一步!   大腿,是我的了!   看我见到那战将,寻找始皇,献上宝剑。   然后出任第一挂件,活得帝王信赖,走上兽生巅峰。   白泽浮现微笑: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赶快出发吧!”   “对了,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老教授陷入回忆,最后轻声回答:   “那里啊……”   “是一家博物馆。” 第五百六十二章 画卷(感谢青宁子盟主)   伴随着身体像是被引力拉向地面的一阵感觉,白色的机械造物像是飞鸟一般地展开双翼升上天空,当然事实上它的双翼永远都展开着。假如有朝一日它的双臂并拢,那才是了不得的事情。   地面的城市和建筑被拉得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了渺小的灰尘模样。   被云气所遮掩遮挡。   这是一架从瀛洲岛飞向神州京城的航班。   本来山君选择私人航空的。   山君是所有妖怪里面现代化速度最快的。   在出马仙里面的黄大仙还在考虑用火炉烤鸡的时候。   山君已经能够娴熟地出门去便利店买回来半成品然后放到微波炉里面叮一下。然后拿出来一边吃一边思考颠覆人类之世。另外现在他最喜欢的书里面有一本叫做《我的奋斗》,以及《马列全集》。   最尊崇‘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不是在事物的外部而是在事物的内部,在于事物内部的矛盾性’这句话。   航班上。   换了现代装束的英气少女抿着嘴唇,从航班的窗户往下看。   当年从神州离开,前往樱岛,不,瀛洲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一条路线的,当京城再度地出现在少女眼中的时候,青蛇眼底恍惚了下——   当日她带着那灰袍道人直入紫禁城,当日事情历历在目。   可现在所见,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往日的紫禁城和京城的繁华,早已经换了模样,日新月异。   哪怕是早有所准备,青蛇仍旧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   那样的不适应,像是离开家许久之后回来。却发现熟悉的一切早已经不再,那样怅然而失落的感觉,山君觉得,故乡是神州,神州便是故乡,而阿青突然意识到。   她所怀念的并不单单是神州。   而是神州上的某些人,某些事情,是记忆里的神州。   记忆里的神州,早已经再回不来了。   就像是同样是京城,从上空俯瞰,竟也找不到些许的相似之处。   航班落下来,少女穿着一身灰色的套头衫,脚下踩着红色白色相间的运动鞋,耳朵里还戴着耳机。至于青蛇,都什么年代了,谁规定妖怪的衣服必须要和自己的本体一样,竹叶青的颜色都看了一千年都看吐了。   只是哪怕换上了现代装扮。   长发都只是到了肩膀的高度。   但是仍旧扎了个小丸子头,用木簪束好。   运动的元气和素雅结合在一起,一双眼睛大而澄澈。却又冷冽,让想要搭讪的所有人都畏惧了。   “真好看啊……”   “是不是哪个明星?”   “哇啊,运动款的唉,姐姐我可以。”   阿青把耳机里面的音乐放得更大了些,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现代人族怎么回事?   要是以前的自己……   她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放在以前也没办法。   她自己好不容易修行,才修出灵智,就遇到了姐姐,被姐姐带着身边管教;   姐姐被镇压在雷峰塔,那法海和尚把她放在了另外一座山下面,还不知道放了个什么东西,天天冲着她念经,无聊到只能睡觉冬眠。   明代破困了,又遇到了那臭道士。   可以说她的一生就是被管来管去的。   人族?   不好意思,家教严格。   没吃过。   在江南的经历让她喜欢吃江南的点心;   因为被困住过,所以卧室必须要大而明亮,不能潮湿。尤其不能有蟑螂和老鼠,而因为明代的经历,她尤其讨厌倭寇。   现代复苏之后,斩杀了不少的倭寇修行者,借其气血修行。   但是这帮人好像也不是倭寇,也没来惹她。   只好低着头快步走。   两只手插在兜里,里面放着暖宝宝,毕竟是冷血动物,冬天出门。如果不是暖宝宝续命,青蛇觉得自己宁愿缩在那个叫做被炉的东西里面,或者说直接在炕上躺着。   只是看着这繁华至极的都市,青蛇一时间都有些恍然失神,有些不知该去向何处,走了一段路,听到耳边有人谈论,似乎今天在紫禁城里面有一个画展,她想到了当年那一次化龙入宫。   抿了抿唇,也不知怎么得,就转身跟在那两人身后。   而后靠着法术轻而易举地混入了画展里。   本就是千年道行的青蛇,又曾经有化龙的体验,最后又得了瀛洲的神性,摒弃了那些低劣的权能,转而将其神性尽数压榨,化作最单纯的神力供自己吸收修行。   相对而言,浪费了许多的东西,但是也让这样修出的力量更为纯粹。   是国画画展,青蛇散去障眼法,塞上耳机,安静看着这些画作。   她不喜欢这些。   只是当看到一幅《仙授帝王图》的时候,却怔怔站住。   耳畔有人谈论。   这似乎是讲述几百年前,嘉靖帝得遇仙人传授真法,飞升离去的故事,在以前这幅画是没有什么名气的。但是现在修行之世开启,这样被许多人口口相传,言之凿凿的画作身价也是水涨船高。   不知道多少人扼腕叹息。   凭什么就是嘉靖那家伙飞升了?   自己为什么遇不到个神仙过来?   当然。   他们并不知道当年的嘉靖帝是被迫物理飞升。   而一身现代装束,面容仍旧如同江湖女侠一样英气的少女看着画作失神,画面上,帝王将相拜伏,那位仙人一身灰袍,木簪束发,身侧却又有一条苍龙隐于云雾之中,仙人眼眸平淡,仿佛真实。   “哈哈哈,这一次真得是多谢你赏脸,愿意把你家的画给拿出来了。”   “呵……你都找了个七八十遍,我耳朵都快要给吵聋了,不给不行啊。”   “芜湖,这证明咱们这……交情,对吧?!”   两个穿着普通,但是气质很好的女子从外面走回来。   一名气质知性,另一个则是安静温和。   后者的语气里颇有些抱怨,另一个则是相当地自来熟,正是这一次画展的承办者,至于前者,是那一副《仙授帝王图》的持有者,算是家传的宝贝,据传说,其祖上,乃是嘉靖帝时期的宫廷画师。   嘉靖飞升之后,新帝遣散了原本宫中的画师和道人。   最终其先祖流落在外,但是交游广阔,死后将画卷留了下来,后者也是偶然才知道这件宝物留在了好友手中,软磨硬泡,据小道消息。要不是自己的好友很直,她恨不得色诱也要把这画拿到手。   当然这个举动被她的属下怀疑是别有所图。   有九成八的把握,合理怀疑自家老大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目的根本性是爬到那画师的床上,而不是什么画。   反正最终画是拿到了手,展览也照常开。   这个时候是悄悄溜回来,看看大家对于这展览的评价。   所谓偷听别人夸奖自己的愉悦。   不过如此了。   只是那位画师的后裔走到自家藏品前的时候。却恰好看到了那位英气俊俏的少女,脸上神色微微凝固,瞳孔收缩,那少女明明没有看这边。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皱眉转身。   五官面目彻底展露出来,画师心脏加速了下。   少女扶了扶耳机,转身离去。   唯独画师呆滞站在那里。   “嗯嗯,看来大家对我们的画展评价很好呢,嗯?你怎么了?”   画师的好友,那位穿着米色衣服,很有知性气质的女子心满意足,一回头却发现好友呆滞住,下意识望了一眼,看到视线尽头那帅气少女,道:“看看看,还看啊。”   “喂喂喂,回神儿了,魂都给勾走了?!”   好不容易才让旁边的好友回过神来。   知性女子挺了挺胸膛,忧伤道:   “原来你喜欢像你一样,平坦的……”   “可恶,这两坨肉为什么要这么大。”   那画师嘴角抽了抽。   无可奈何地一手刀砸在好友头顶。   道:“我只是,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知性女子眸子一转,想要纠缠着好友问。可是这一次,后者却是一句话都不开口,知性女子也只好打消念头,只是看着那一副《仙授帝王图》啧啧称奇,突然愣了下,用胳膊肘碰了下朋友。   “……这画里仙人的木簪,和刚刚那小姑娘的。”   “好像一样啊……”   画师沉默不答,也只是盯着那一幅画失神,心乱如麻,她的祖先确实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只是却不是所谓的画师,只是个趁着乱席卷了画和宝物跑出来的普通人。   心惊胆战,一路往南跑,路上为了伪装成卖画的商人,也曾收购许多的画,跑到了东海口,距离京城够远了啊。但是谁知道他的运气就是这么的糟糕,却又遇到那巨大青龙。   当然被吓得半死,自以为此次必死的时候,行礼洒了一地,里面这一路上买来的东西,真正的宝物藏在内侧,外面则是沿途收购的部分画卷。既然是伪装,自然是便宜货色,有些甚至于称得上一句信手涂鸦。   只是那青龙见到这些画后,却只是要走了其中一幅画。   甚至于留下了金银财宝作为赠礼。   死里逃生的宫中人庆幸不已,靠着这些财宝度日。甚至于因为这些金钱,那些宫中的画都没有动用,安然传家,他也曾多次提及过去经历。但是对于详情和那副画却始终闭口不提,一直到去世的时候才从匣子里取出了那一幅画,作为遗物告诫子孙,比那些宫中宝物都看得重。   但是后世子孙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一幅拙劣的画作。   他们以画为生,早已经是真正的画师世家,看得出这画拙劣而毫无意境。但是先祖之命,也没人违背,那一幅画所画。不过是星夜之下,灰袍男子微笑着询问一名青衣少女。   而据传,那青龙在拿到这一幅画的时候,有人看到她静静地坐于东海边的礁石之上,怀中抱着画卷,默默坐了一夜。   木簪束发,面容英气的少女把兜帽戴起来,京城嘈杂喧嚣,人间烟火,红尘万丈,她却又想起了那道人的最后一面。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你一直跟着我,想了一路了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可能把我埋了的那个家伙很有钱吧,都予你了。’   ‘带着这些金银宝物,远离神州,安心生活。’   ‘还不够!’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那根簪子!’   ‘还,还有银子!’   最终,用你给的金钱,换了一副你的画像,也不知道值不值得啊。   她眼前仿佛还能看到那因为龙气反噬,微笑着白首的道人。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可惜……   那洒脱恣意的道人,也已经是快要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人的感情   老街?博物馆。   这里多出了老山主为首,两位其余山系的第一打手作为辅助,再各带了一个寻常的山神。另外附加了水鬼水神,以及流沙河主天之九德长乘,共计七名成员。   原本还算是宽敞的博物馆里一下子变得鼓鼓囊囊。   直接坐满了,看上去气氛颇为严肃。   至于有多异常严肃。   隔壁买菜回来的大妈敏锐地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路边的行人感觉事情有什么不对。   看门的老大爷若有所思。   待业在家的宅男也有所察觉。   就连下学回来的幼儿园小朋友都发现了。   只有开车来蹭饭的张浩不知所云。   邻居大妈快步匆匆走过。   然后又提着菜篮子匆匆走回来。   然后又走过。   眼神敏锐,嗖嗖嗖得往玻璃橱窗里面飘。   她快五十了,可是修行资质倒是很不错,养气决入门之后,直接选修了川蜀一地暗器流派的眼神儿手段。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一门功夫是大江南北社区公开课里面最受欢迎的。   至于理由?   当然是极大地拓展了小区老人们的业余生活。   加大加宽了听八卦的能力。   并且令朝阳群众等民间热心团体的战斗力得到了史诗级补丁加强。   副作用是打篮球的小伙子抢不过广场舞大妈。   甚至于有可能出现大妈带篮球连续晃人然后大风车灌篮。   以及热血老年人篮球对抗赛的出现。   “哎哎,看到博物馆了没?”   “看到了啊,这什么事儿啊,刘大妈你有什么内部消息?”   “嗨呀,那能有什么内部消息?”   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右手抬起遮住嘴唇一边儿,左右看了看,眼底精光流转:“我看啊,这是娘家上门了。”   “哎哟,你咋知道?”   “没见着那氛围啊,那小卫都没冒头,就珏姑娘在哪儿坐着,怕不是在挨训,这事儿悬咯。啧啧,想当年我那口子啊……”   社区八卦的风向一转,又走向了未可知的方向。   博物馆里的氛围却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一身素雅装扮的少女端着茶。   姿势神态都雍容清雅,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眉宇微敛,诸多昆仑山神门就都下意识心中郑重起来。哪怕是崇吾山主都一样,看着这孩子长大是看着长大,性格很好是很好,这可却不代表可以逾越。   毕竟地水风火四大天女。   只有眼前少女在千年间被西王母带在身边游历人间。   这看似好像没什么,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分量极为沉重。   而其余三位,一个暂代王母看家,一个是战争之神,一个是旱灾之神,几乎显而易见,人间又有『火落金风高』之句,西王母为金母,眼前的珏是风,几乎是曾被当做继任者来教导的。   张浩被爽朗客气的大和尚邀请外出彼此切磋拳脚。   张浩表示没有兴趣。   大和尚提出以一顿饭做为报酬。   张浩表示不要说打一顿,打三顿都可以。   而少女无奈抿了抿唇,道:   “诸位来这里也有了几日,具体的来意,现在也可以说了。”   “我之前一直不曾询问。”   “想来诸位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几位昆仑山神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不过少女语气很快转而轻柔:“不过此事颇大,渊他去了青丘,等到回来的时候,再一并详细谈论吧……”   关于和饕餮一战,珏并没有前去,一方面自然是相信卫渊。   另一方面的话,也是卫渊故意找了由头让少女留下的。   在水鬼的插科打诨下,整个博物馆的交流氛围还是很轻松愉快的。   很难在有水鬼正常发挥的环境里面,很郑重严肃地谈论事情。   “不过,那小子倒是经历挺丰富的啊……”   钱来山神溜达着看着博物馆的藏品,忍不住感慨道:   “啧啧,这古时候几千年,一个个朝代都活过了,经验丰富,经验丰富,将军,道士,隐士都做过了,哈哈哈。说起来酒色财气,不知道有几个老婆啊……”   博物馆里刚刚被水鬼引导起来的热络氛围一下子凝固。   兵魂动作凝固,眼睛似乎黏在了旁边的养魂木上。   崇吾山主再度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一根。   博物馆里冷得跟西伯利亚冰原上刮过来的暴风一样。   水鬼伸出中指,扶了扶平光眼镜。   右眼镜的镜片边缘反射一道诡异的光。   “这不就代表着卫……”   旁边的流沙河水神长乘刚要开口,水鬼敏锐反应,直接左手一个不灭之握,五指扣住长乘的脑袋,右手握着快乐水瓶飞快旋转,顺势衔接死亡冲锋,把快乐水直接塞到长乘最里面。   碳酸饮料遵循物理规律爆发泡沫大冲锋。   长乘的声音才说出一个字,就变成了咕噜咕噜的无意义声音,另外伴随着四肢的抽搐。   水鬼抬起头,面不改色爽朗道:“啊哈哈哈。”   “钱来老大哥你说什么啊。”   “我家老大,祖传的纯阳之体,我可以拿我的节操保证的!”   这气氛才稍微破冰缓和了些。   泰器山神干笑着岔开话题。   旋即这些山神们面露古怪之色。   是纯阳之体真是太好了……可是为什么,觉得那家伙好可怜?   太可怜了。   是啊,真的太可怜了。   长乘手指戳了戳水鬼,压低声音:   “你说拿节操保证,你还有节操?”   水鬼理直气壮回答道:“没有啊!”   长乘呆滞:“那你怎么拿节操去担保?”   “就是没有才拿来担保的啊!”   水鬼瞪大眼睛,狐疑道:   “难道你会拿你有的东西去担保的吗?”   我有一个亿,我会全捐出去。   可我有一百块,我一毛都不捐。   因为我真的有一百块。   长乘:“……”   水鬼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反射诡异的光。   “你这眼镜怎么回事?”   “我买了的,里面装着LED灯……”   “不愧是你……”   “想要吗?”   而崇吾山主无奈叹息,钱来山神是被记录于整个西山经里的第一位山神,这自然是因为后者是西山经第一山系当中最能打的那个。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能打,导致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说话不经大脑。   不对,山神化灵,脑子里都是钢铁才对。   哪怕是真的,也不能当着少女的面这样说出来啊。   说实话,这也是老山主所不愿意同意那小子的原因。   老山主也同意钱来山神所说的事情。   一生至此,代代皆是精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女子眷恋?   倒不如说,会有红颜知己才是正常。   这小子搞不好一身情债。   他昆仑山的天女,怎么能够受这样的委屈?!   但是当老山主抬起头,打算缓和气氛的时候。却发现那少女只是安然端坐在那里,神色清淡雅致,眉眼秀丽万方,却又带着丝毫不蹭动摇的凛然气度。   少女端着茶,语气有些不解道:“渊过去经历如何,并不是大事,只是诸位来到人间。既然连老山主您都来了,显而易见事情不小。而面对这样大的事情,却又不专心致志。而是分心于这些无关琐事,是否不妥?”   “而若是并非是大事,只是气氛轻松,能够随便闲聊的事情。”   “那为了这样的事情,连山系之主都出现,将自身所率群山抛到西山界中,不也稍有失职?”   “诸位既然是山神,就应该群山万象有契约。而现在让诸位背弃了神灵的契约来到人间的,只是这样简单而无关的事情吗?。”   “珏很好奇。”   语气和缓,语气宽和温柔,说出的话却让诸多山神凛然心惊。   天女的反馈在于,明明面对着的是大事。却分心于『不重要』的事情,这样有损于昆仑的威严。   钱来山神只觉得背后汗毛炸起。   崇吾山主给钱来山神解释求情,道:“是我等失职了,珏冕下也勿要担忧,对于来人间的事情,我们也有所定计……”   天女语气温柔安宁,顿了顿,道:   “嗯,既如此,那么就有劳老山主。”   “先做些准备。”   “在告诉渊之前,把事情详细和我说一声。”   珏起身,微微点点头。   给这些山神们留下了彼此交流,彼此商讨的空间。   转身走出,去往花店。   钱来山神松了口气,额头渗出冷汗:“……珏冕下还是这样。”   “平日是好相处的,但是涉及到昆仑的时候,就会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我们太不顾正事,好像让她生气了啊……”   老山主回手在这大汉头顶就是一下,道:   “她说的也没错,你啊你,不要忘记我们是为了什么来人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就已经松懈,确实是错的。”   “我们准备一下,待会儿和天女先将此事说清楚,再和那个博物馆主坦白,争取得到那小子的助力。”   钱来山神点了点头,正要端起酒杯压压惊。   却有两只手啪地按在自己肩膀。   水鬼和兵魂带着『和善』的微笑狞笑着靠近。   “哟,钱来老哥。”   “没酒了是吧?”   “我们这边儿有带劲儿的。”   “一口闷,绝对好喝。”   敢来博物馆挑事儿。   差点坏了大事情,惹得珏姑娘不开心。   兵魂水鬼眼底隐隐不善。   钱来山神没有注意到,爽朗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放心。”   在两个博物馆老员工背着的手里,水鬼握着一瓶有点类似生命之水的塑料瓶,掌心那面贴着标签『崂山白花蛇草水』,兵魂手里提着一个瓷瓶,底头写着一行字‘京城老豆汁儿?百年珍藏’。   都是神州入口困难史诗级别的饮品。   一左一右,脸上笑容温和诚恳,逐渐靠近。   “呵呵,呵呵呵……”   “哈,呼哈哈哈……”   珏回到花店小阁楼。   方才只是旁观的白蛇想了想,还是走来询问。   以及昆仑山小蜜蜂钦原,后者本来习惯性来蹭饭。   当看到博物馆里一堆熟悉的家伙们之后,先是懵逼。而后本能转身,直接进入了博物馆旁边的花店里面,心脏砰砰砰狂跳不止——   这,这什么情况?!   我不是跑人间了吗?   怎么又看到那帮家伙了?!   作为昆仑山酿蜜专业户,这帮山神们在钦原眼中就是万恶的前任上司,恶类甲方,每年三百六十五天要求蜂蜜酒不限量供应的混球,作为乙方,看到这些家伙的第一反应就是肝疼。   回到花店的时候,才从白素贞口里听了刚刚博物馆里发生的事情。   若有所思:“珏,你是用这样迂回的方式表达自己不满吗?”   “很聪明嘛!”   少女怔了下,摇了摇头,道:“并没有啊。”   “我确实是觉得,虽然能再见到祂们我很开心。”   “但是这样确实是违背了昆仑山神的职责的,是错误的事情。”   “和渊无关啊。”   钦原:“哈?!”   一身白大褂的,内里穿着灰色高领毛衣的知性女子斟酌着道:   “那你对渊的事情,不觉得好奇吗?”   天女沉吟,坦然地回答道:   “并不会,渊的过去,是他的过去;而现在我们眼前的,是现在的渊,过去之事情已经过去。而未来漫长,以及遥远,再说如果说他有过其他的红颜知己,那么按照前后来看,也是我在后面来的。”   “是否先来后到,我才是后来者?”   白素贞:“……”   钦原嘴角抽了抽,却看到了眼前少女眼底澄澈安宁,无奈吐槽:   “珏你……天女和我们的思维是不同的吗?是了……你是天上的风啊,肯定不一样。”   “要是哪个雄蜂敢这样对我,我肯定把他刺都拔出来!”   “那你有雄蜂吗?”   “没有……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钦原转头看到张浩也走进来,是因为山神们讨论事情,博物馆进不去,被揍得眼眶微青。因为混熟了,听了刚刚的话,不加遮拦地开了个玩笑,道:   “啊呀,这话里面,怎么一股子醋味。”   “珏姑娘,你是不是嫉妒了?”   话音刚落,这屋子里几个人都愣住。   这,怎么能这么直接说……而且,刚刚珏的表情。   那分明就是认真的,而不是什么故意使性子说的话。   钦原仰天长叹,哪怕是气质温和知性的白素贞都不知说什么好。   圆觉沉默着提了提拳头,似乎觉得自己是不是揍得太轻。   天女却怔住。   在场几人都打算把张浩嘴巴堵上的时候。   少女伸出手掌按在胸口,恍惚沉思。   察觉到了从博物馆里的时候就浮现心底的一丝丝杂音。   白素贞察觉到什么,抬眸看去,少女抬起头,呢喃道:   “原来如此……”   “这就是嫉妒吗?”   拉着张浩领口的钦原扭过头去。   玩笑着的张浩也愣住。   面容美好,黑发垂落的少女手掌按着心口,眼底澄澈:   “原来如此,这感觉,就是人类所说的嫉妒么……”   “我是在嫉妒啊。”   钦原呆滞。   这么坦率?   卫渊在回博物馆之前,顺道去了一趟龙虎山。   毕竟和饕餮打架的时候,和老天师借来了雌雄龙虎剑。   该还也是还的,顺路还了,还能省得改道跑路,老天师颇为从容淡定。毕竟现在自己作为债主,而且也不怕这小子不还,看着这小子客客气气地来还,所以颇有些爽感:“哼,我天师府宝物如何?”   “厉害啊,连饕餮之力都能抵抗。”   卫渊盛赞。   一阵商业互吹。   然后取出龙虎剑递过去。   张若素伸出手去取,可是才碰到长剑剑柄。   突然,伴随着一声哀鸣,那柄有龙纹的长剑直接崩碎,化作了尘埃,只剩下一柄剑柄,卫渊和张若素的神色缓缓凝滞,空气中只剩下风吹落叶的萧瑟声音。   卫渊耳畔似乎回想起饕鬄的声音‘吞天噬地!’   难道说……   他结结巴巴道:“还,还好,还有一把。”   才举起来,那柄短而宽的剑也崩碎,化作了齑粉。   被风一吹,扑了老天师一嘴。   张若素:“……”   卫渊:“……”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东窗事发   龙虎山上,天师府前。   一老一少两人呆滞站着。   一个人手上一个光秃秃的剑柄,隐隐约约仿佛能听到风吹落叶,天空乌鸦叫着飞过,卫渊嘴角抽了抽,僵硬地低头,瞅了瞅被吸干灵气后破碎的雌雄龙虎斩邪剑,又看了看满脸茫然的老道士,头皮发麻。   在和饕餮交手的时候,这两把剑曾被击飞。   然后饕餮那家伙用出了吞天噬地的本命神通。   刑天斧都吞了二分之一。   如果不是用九霄神雷劈了下,那家伙未必肯把刑天斧吐出来。   何况这两把本就是仿冒品的剑?   不过还好还好,真正的雌雄龙虎剑被卫渊明代时取走,放入了卧虎令里,现在还在里头老老实实地躺平,卫渊看着眼前仿佛浑身冒出黑气的老道士,安慰道:   “……张道友,你放心,你这剑其实是假的,我把真的赔给你。”   张若素身上的黑气冒得更严重了:“假的?”   老道士脸皮抽了抽,用没有起伏的语气棒读道:   “若是真的雌雄龙虎剑,那就肯定不会被你弄碎。”   “因为被你弄碎了,所以就是假的。”   “就和那河图洛书一般,对不?”   “卫家祖传的鉴定术?”   “你用到我家龙虎剑上了?!”   老道士哗啦着一下从袖袍里面一掏,直接掏出一枚大印,手掌握住,狞笑着道:“我觉得你的脑瓜壳儿看上去也是假的,要不然让老道士我来试验一下纯度?”   卫渊:“……”   “啊,真是风平浪静,美好祥和的一天啊。”   一名小道士把落叶洒扫干净,安静看着这壮阔而绝美的龙虎山风景,浓度越发高的灵气偶尔会化作匹练般的飘带环绕在山上,看上去越发地美好,是往日所不能见到的风景。   像是上一次,老天师跳窗逃跑这样的事情。   果然只是个梦呢……   小道士微笑着深吸了口气。   而后哗啦一下一道身影瞬间掠过,小道士的道髻直接被这狂风给刮开,一下变成了披头散发,落叶像是被空气炮砸了一下,轰地散开。而下一秒钟,刚刚掠过的两道身影又折返回来了,瞬间把所有的落叶都收拾好。   顺便把小道士的头发给弄整齐,只是道簪变成了一根树枝。   然后继续追杀。   寻常人的眼睛捕捉速度是24帧/秒。   经过修行,整体素质会变得更强。   但是即便是龙虎山已经完成基础筑基的少年道人,也完全无法捕捉那两道身影,只是偶尔能看到一道残影。   人间的战神快步狂奔,眼皮狂跳,像是被一千头野猪追杀一样。   “张道友你冷静一下!”   背后的老道士狞笑着,手里扣着道门至宝阳平治都功印。   迈足狂奔。   “站住!”   “臭修文物的,你特么给我站住!”   小道士沉默。   而后扶了扶道簪。   转了个方向,脸上浮现出平静安详的微笑。   “啊,风和日丽,美好祥和的一天啊。”   片刻后,龙虎山后山,一追一逃的两人总算稍微消停了些。当然,主要是因为其他原因不得不停下来,之前饕餮一事,微明宗将小鱼儿和林玲儿暂且寄宿在了龙虎山。   事实上,微明宗本就是龙虎山支脉。   门中精英弟子都会来此进修。   不过,在送章小鱼来的时候,那最不喜欢她最板正严肃的执法长老把她拉过去,同门都担心小鱼儿被欺负的时候,执法长老把小家伙送了出来,浑身上下大包小包全部都是口袋,里面从湿巾到糖果,从护身符箓到随身法器应有尽有,包裹得像是个小团子。   面对众人古怪目光,执法长老面不改色:“你此去是以微明宗名义,不能够坠了我派声威,多做准备,这都是应有之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把我的号码设定成紧急拨号了吗?”   “去了那边吃的不好就发消息。”   “想要回来玩玩的话也没事,记住了没?”   “有小道士靠近你你就拿法印砸他脑壳儿,记住了没?”   “还有……”   总之现在的龙虎山上还有两个小团子在。   卫?大秦执戟郎,太平道次天师,大唐第一剑圣,人族战神?渊。此刻就双手按在小鱼儿肩膀上,整个人藏在小家伙背后,前面是同样气喘吁吁,手里拎着阳平治都功印,恨不得一下敲在眼前这混蛋额头的老天师。   “你,你有本事出来啊!躲在小家伙后面算什么?!”   “你有本事过来啊!”   张若素靠近过去,卫渊就换个方向。   如此旋转。   像极了老鹰捉小鸡。   老道士大怒:“当初的卫馆主可不是这样之人。”   卫渊:“都混熟了谁跟你绷着脸相处啊。”   张若素咬牙:“你无耻!”   卫渊露出自己白皙的牙齿:“我牙齿坚固得很。有齿(耻)。”   “你才无齿。”   旁边的上清宗宿老林守颐无奈地道:“都是长辈了,一个个的没有个正形,叫人看了笑话,真是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每逢大事有静气。”   “来,喝杯茶。”   张若素咬牙切齿:“他把雌雄龙虎剑弄碎了。”   “不就是两把剑么?”   “用得着……”   林守颐笑容凝固:“……嗯?!”   “什么剑?!”   手里的茶杯咔嚓一声粉碎。   片刻后……   卫馆主玩了命地发足狂奔。   背后变成了两个老道士狞笑着追杀。   一个手里提着龙虎天师阳平治都功印。   一个手里拎着上清飞玄三气玉章印。   “做饭的你给我停下!”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跑了,去哪儿练的?”   “呵呵,卫馆主,你停下来,我们好好说说嘛!”   “贫道是上清宗,又不是野茅山。”   “不会把你的尸体练成僵尸的。”   “不要紧张嘛。”   卫渊嘴角抽了抽。   我信你个鬼。   你们两个老道士坏得很。   使足了劲儿迈足狂奔。   而后面的阿玄无可奈何看着自家长辈,最后看着目瞪口呆的林玲儿好章小鱼,想了想,还是客客气气地道:“章师妹,林师妹,不如先去内室坐一坐吧。”   俊秀少年道人挠了挠头,还有些腼腆:   “冬日天寒。”   “我刚刚做了些暖身的汤。”   “前些时日捡来的柿子做的柿饼也已经做好了,都是自然熟了落在地上的,啊,放心,我已经清洗干净了,这些都是熟得最好的,卖相一般,但是吃起来很甜。”   少年道人看着那边狂奔的三人,无奈道:   “他们,可能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的。”   于是,当凤祀羽晃悠着回来的时候。   发现又多出了两个小团子。   羽族少女懵逼中。   什么时候和两个小家伙混熟了?   不对,好像阿玄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多少?   少年道人端起一碗银耳雪梨汤,递过去,自然而然道:   “凤姑娘,这是给你留的。”   “里面莲子多放了些,你应该会喜欢。”   “女魃姑娘呢?我也留了给她的份……”   隐蔽处,三足金乌大日之精赵公明额角抽了抽。   这种行为风格……   这种天然的关切心。   不,不会吧。   两个清秀可爱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捧着汤,羽族少女盘坐在空中,俊秀的小道士用蒲扇扇着火炉。而眉宇清朗温暖,发梢赤色的天女嘴角一缕微笑安宁。   赵公明额头渗出冷汗。   祂硬生生在这和缓祥和的画面里看出了一缕危险,小道士察觉到了这位护法神将,面容讶异。而后自然而然地取出了一盘果子,道:“赵师祖,您要吃点吗?”   “冬日天寒,是入秋时候在北山上捡来的松子。”   “滋味很不错的,您去年时曾说过喜欢秋日松林如波涛,我今年就为您准备了些……”   赵公明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大荒和昆仑对那两人的评价。   若论整个神代性格最好的神灵,其中之一,便是庚辰。   天神庚辰,性宽和温厚。   仁爱众生,因众生所愿所求而出世。   有所求,必有所应。   故曰——   应龙。   而在另一边。   被上古五人组磨砺的卫渊,成功在龙虎山上把这两个老道士遛得精疲力尽,都已经没有力气再生气了,卫渊才隔了约莫七百步,扶着旁边一块石头,隔空喊话:“不打了?!”   张若素气喘如牛:“不,不打了。”   “真不打了?!”   “真不打了。”   “那你立字据!”   事实上老道士也不可能会因为雌雄龙虎斩邪剑就跟卫渊死磕。可是这一口恶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最终还是不得不签订了合约,卫渊吐出一口气来,道:“放心,我赔,我赔……”   张老道气不打一处来:   “这可是我天师府至宝,龙虎山嫡传,你拿什么赔?!”   卫渊沉思,试探着道:“那……得加钱?”   老道士气得撸起袖口,差那么一点就又祭出龙虎天师印。   卫某人夺路而逃。   博物馆。   在弄清楚了自身情绪的本来缘由之后。   天女珏又稍微等待了一会儿,等到了山神水神们总算是商量出了对策,做出了决定,这才回到博物馆里。至于白素贞张浩等人则没有一起去博物馆,只是在花店里稍坐。   崇吾山主缓声道:“我等来到人间,并不是存了戏耍之心。”   “而是真真正正来这里探寻一事,这件事情关乎于昆仑的存亡和尊严。而其主导者和敌对之人,便是当代人间的昆仑之主……至于为何,请看玉简留影。”   天女珏颔首。   老山主掏出了珍藏玉简留影?豪华超清版本。   少女便亲眼看到了那白发剑客所做的一切。   第一眼看过去,就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当看到他囚禁西王母的时候,神色微微凝重沉静。   脊背微微挺直,神色严峻凛然。   看到那剑客端出了食盒,看到他所说怀念长风。   又看到他最终以昆仑为剑,看到他的侧脸。   天女深深注视着那白发剑客。   也是恰好,在看完这玉简留影没有多久的时候,卫渊就回来了博物馆,心中带着忧虑。毕竟自己实力逐渐提升上来以后,就把卧虎令给抛到了脑后,直接打入冷宫。   现在得反过来翻动卧虎令的库存,有点怪怪的。   推开门,就看到山神集会的严峻情况。   尤其是钱来山神,面如金纸,有点像是一口气把某某店的套餐吃了个遍,化身为喷射战士在马桶上坐了一天一夜似的,整个神都虚了。而珏则神色肃然认真,伸出手把老山主的超清版本玉简留影珠握在手里。   站起身来,袖袍如同云雾扬起收回。   “渊,你跟我来。”   她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卫渊怔住,看了看严峻的山神们。   突然一个念头浮现脑海。   事儿发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神兽白泽飒爽登场   眼看着少女已经起身,往静室走去。   卫渊也只好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随口道:“老山主,你们在这儿聚着是在做什么啊?”   崇吾山主不知道这家伙心底里的小九九,抚须笑道:   “是我等刚刚将人间昆仑之主所犯下的种种罪孽,告诉了珏冕下。”   “其大逆不道。”   “作为昆仑山神,居然对西王母娘娘不敬。”   “更欺瞒我等,威胁陆吾神,开明神。”   “以诸界三千里昆仑山铸剑。”   “其罪无可赦!”   一番慷慨陈词的回答。   卫渊面容僵硬。   “珏……都知道了?”   老山主点头道:“当然,刚刚看完。”   “卫渊你回来得迟了些,否则的话,就能和我们一起看。”   祂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没有找到自己的留影珠,想到了刚刚少女的动作,想到后者刚刚伸出手主动地将那一枚留影珠收入袖口,便笑着道:   “不过也没有什么差别。”   “那珠子现在在珏冕下那里,待会儿你就能看到了。”   在珏那里……   卫渊险些没能绷住脸皮上的表情。   仔细想一想。   珏知道了人间昆仑山神的事情。   珏主动地收了珠子。   在他一回来的时候,珏就要求他跟着去静室,有事情要谈。   这三个结合在一起,让卫渊额头微痛,感觉东窗事发几乎已经摆明车马地拍在他的脸上,感觉到自己的死兆星在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前面少女脚步微顿,转过头,抿了抿唇,眼神示意卫渊跟上。   卫渊就像是假期开学第一天,一个字没动却被老师挑中抽查作业。   保持着某种最后的『倔强』和『矜持』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一样,迈开脚步跟在少女背后,走入了静室当中,心中默默想着对策。比如说,待会儿是直接认错呢,还是说先认错再解释。   珏也见过由夸父镇守的,那个虚假的河图洛书。   所以应该也会相信……的吧?   卫渊带着不知为何紧张的心态坐在椅子上。   徐徐吐出一口气,安慰自己内心的情绪。   对啊,没必要紧张。   西王母又不是我囚禁的。   眼前闪过被自己一手刀差一点打哭的少女。   我也没有对陆吾和开明兽做什么。   眼前再度闪过被恣意蹂躏的幼年陆吾。   卫渊此刻的心态,完美契合了一句古话,所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嘴角抽了抽,所谓三人成虎,不知为什么,他都有点觉得,自己性格秉性里的无畏和头铁,确实是有可能搞出三百年后的事情。   你在五百年前就敢一手刀打哭西王母。   三百年后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根本不敢想.jpg。   但是,卫渊觉得自己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他看着前面的少女。只要珏,只要他的朋友都还在他的身边,他是不会走错道路的,当然,只要他能『活过』今天。   “坐吧。”   少女语气轻柔。   卫渊老老实实乖巧落座。   珏伸出手指,将那一枚留影珠轻轻放在桌子上。   “一起看。”   卫渊觉得自己可以写一篇论文。   论当代社死的极限。   最终可以点题,社死是没有极限的。   在珏的旁边,看着自己很有可能在未来因为失去了某些东西囚禁西王母,这太刺激了,卫渊差一点用脚趾抓出一套三室一厅,画面流转,最后停止在了白发剑客,俯瞰万千的时候。   珏安静看着卫渊:“渊。”   卫渊老老实实。   正在思考要如何开口,如何将事情更柔和,更简单地讲述出来。   这个时候,需要坦白。   需要坦然。   而在卫渊打算开口的时候,眼前的少女语气平静道:“我认识这个白发剑客……”   卫渊怔住:“嗯?”   什么情况?   不是要问我的吗?   珏道:“大概是在我沉睡的时候,我隐隐约约清醒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山下有这样一个白发的剑客,那个时候,他看上去要比这个时候更苍老,我似乎觉得,他应该知道我在那座山上,所以才会隐居在山下。”   卫渊想到了自己在大唐时候的经历。   在离开洛阳后,确实是无意识地找到了珏所在的那座山。   那时候,鬼域还没有打开,还只是寻常的一座山。   天女坦然道:“所以,我大概想要说的就是这些。”   “他可能会认识我,但是我和他的了解,只在于此。”   卫渊下意识道:“你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个?”   天女歪了下头,想了想:   “我想,如果不说的话,你见到他认识我,可能会心里不安?”   少女安坐,手指挑起一缕黑发垂落背后,转而道:   “我在这些时日里,懂得了人的一种感情。”   “叫做嫉妒。”   “嫉妒?”   “嗯,我猜你如果知道他认识我,会觉得心里不安,是因为我就是这样,我想到在过去已经有其它女子认识你,和你有别样的感情,我心中同样会不安,会觉得不舒服,这就是嫉妒吧……”   天女想了想。   而后手掌握拳,在心里小小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然后突而弯腰,额头不轻不重地磕在卫渊肩膀,卫渊身躯僵硬了下。而后想要低下头的时候,却听到少女的声音:“不准看!”   “……听就对了。”   卫渊仰着头。   少女的嗓音轻柔,闭着眼睛,道:   “是今天钱来神说了那些事情,我才一直开始意识到。其实夸霖出现的时候,我就有些感觉了。只是始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张浩他们说了我才明白过来……”   “我原来是在嫉妒的啊。”   “嫉妒有其它人陪着你。”   “嫉妒我不知道的,你的过去属于其他人。”   “嫉妒你和其她人也有过的岁岁年年。”   “呼!我说完了。”   珏抬起头,神色冷静,眼神往左下角瞥。   “确实,这样的情绪说出来会很有效呢。”   “和白大夫说的一样。”   “渊,我要亲自去挑战那个昆仑山主,所以,先去和崇吾山主相商,渊,你好不容易回来,好好休息吧。”   少女迈步走出,关上门。   而后落荒而逃。   墙壁拐角处冒出一拍三个头来。   水鬼若有所思:“出问题了。”   流沙河神长乘不解:“问题?”   “是啊,就只有珏姑娘一个出来,老大呢?”   水鬼咕哝着从袖口里面拿出了一个潜望镜,把镜面的部分深入了屋子里面。而后调整视角,看到博物馆主坐在原本位置上,一动不动,右手伸出,捂着口鼻面庞,从手指的缝隙里面,能够看得到通红的面容。   手掌微微颤抖,隐隐约约几乎看得到脸庞上升起缕缕蒸汽。   水鬼收回潜望镜,干脆利落道:   “老大,大破!”   “珏姑娘不知道做了什么。”   “已直接击穿老大护甲。”   水鬼的声音顿了顿:   “总之,老大,再起不能!”   屋子里传来恼羞成怒的声音:“叉出去!”   水鬼习惯成自然地道:   “得嘞!”   神州?永定陵。   此地位于中原之地,是大宋皇帝宋真宗和自己皇后们的陵墓。   只是始终没有开发过,此刻仍旧是被封锁的状态。只是今日,却有一道高大身影踏入其间,轻描淡写地走入了陵墓当中,正是来自于大荒的神灵重。   “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   “吾来了。”   撑天之神重神色从容自信,伸出手掌,五指微握:   “不必再故意伪装了。”   “既然轩辕剑已经选择了你,那就代表着你虽然已死,却仍旧残留有真灵……   此刻速速出来,还有回转之余地,否则,吾就直接出手了……”   “哼,不回答吗?!”   “是猜测到了吾的到来,故而故布疑阵吗?!”   “汝难道以为,这样的手段对吾有用吗?!”   重从容淡定,自信迈步,猛地一挥手:“出来!”   整个陵墓里面空无一物。   无人回应。   重盛赞一声,心底觉得,这是对方的手段高超,极为隐忍。   这也代表着对方是一个足够有忍耐力的存在。   如此之人,手持轩辕。   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慑力!   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真不愧是你啊!   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   重对其越发地欣赏。   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对手。   越发警惕,越发地郑重。   一步步向前。   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费尽心神思考可能存在的陷阱,越是无法察觉到陷阱,就越觉得陷阱隐蔽,就越发地警惕小心。   一直到重直接打开了宋真宗的墓葬,直到其彻彻底底把这个墓葬翻了一遍,来自于大荒的撑天之神沉默许久,嘴角抽了抽,一个念头不可遏制,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一个猜测,不一定对……   会不会,这儿根本没真灵。   刚刚,其实是自己在和空气斗气斗勇?   重手掌颤了下,深深吸了口气,差一点没能控制住情绪。   还好,还好。   这儿没有人看到。   可即便如此,重都有些恼羞成怒,传讯给十二元辰虎。   可才打开联络,就听到了那边传来了一阵阵的女子娇笑声音,传来了元辰神灵的大笑声音,就仿佛元辰献身于一整条街道的风尘女子包围里面一样,直接爬不出来。   重的脸皮黑得跟锅底一样。   直接捏爆了和元辰的联络之术,而后想了想,联系到了石夷。   “你在做什么?”   石夷的语气冷静:“我?我在理解这个时代的文明,社会和知识。”   他语气平淡地对前面的人道:“我要红烧牛肉面。”   “好嘞!”   那大汉大笑着把一个红色的纸桶递过去,面,蔬菜包,料包都挤上去。然后把开水倒进去,这里显而易见,是一个卖力气的打工地方,来自于大荒,气宇轩扬的天神石夷变成了这些凡人的打扮。   一身迷彩服,旁边放着一个头盔。   重愕然道:“你在做什么?!”   石夷皱眉重复:“我?我在理解这个时代的文明,社会和知识。”   “这就是你所谓的理解和学习?”   “嗯?那不然呢?”   石夷的语气理智而冷静:“你以为,要如何才能够了解一个时代和世界?从高空俯瞰吗?错了,人间如同森林,每一个视角所看到的世界都不同。若真正想要了解人间的文化,社会,需要的是投身其中。”   重觉得不可理解:“可你是神!”   石夷平淡道:“是,但是神灵代表着的是拥有最丰富的视野,做人之所能,也能为人所不能,能够从不同的视角去了解一切,而不是单纯地在天上俯瞰。”   “故而火神祝融,水神共工都曾化身为人,化身为兽。”   “娲皇也曾一日七十化体悟众生百态。”   “一直高高在上,那不是神。”   “是拉屎都得在天上的鸟而已。”   重张了张口:“那你难不成要做一世人去了解这个时代?”   “有何不可?”   石夷用牙齿把折叠叉子掰开,语气平淡:   “了解人间最好的方法就是化作人类。”   “而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三分四十秒到了,这是这一款泡面的最佳食用时间。”   “我先用膳了,重。”   石夷手指动了动,打断了和撑天之神的联络。   把安全帽垫在屁股眼前人间。   前面有几个学生走过,讨论着之前的番剧,《打工吧,天神大人!》   石夷吃了口面,皱眉。   一块牛肉都没有,居然敢写红烧牛肉面。   差评!   然后仰起脖子,学着旁边的其他人。   把方便面汤都喝干了。   重嘴角抽了抽,最后只好自己去想办法弄清楚了宋真宗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哪怕是以重的涵养,在认真了解了这位『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之后,脸皮都黑了下去,忍不住骂了一句。   “d废物。”   “这也敢上泰山封禅?!”   “还膺符稽古!还神功让德!脸呢!后世的文官居然如此不堪?!”   至少曾经在人族担任火正夏官祝融之职,也是文官的重一方面有着人族不行了的愉快,另一方面却也因为文官也崩了感觉到一种恼怒和不爽,最后这不愉都发泄到了那个谥号高得离谱的家伙身上。   本来打算尝试唤醒残留的真灵,结果自然是失败。   “死了以后一点真灵气息都没留下来,连真灵都无法唤醒。”   “屁用没有,废物!”   怒气爆发之后,重完全不相信这些后世帝王的谥号。   直接打算倒着一个个去找,而在宋真宗之前的,是为唐高宗。   撑天之神看了看历史。   发现唐高宗陵墓里,是和他的妻子合葬的。   那个女子叫做武瞾,武则天。   这次,就去找这两人。   而与此同时,董越峰指了指前面的老街,指了指那一座博物馆。   “就是那里了。”   “哦哦,何等的高雅,何等的美好,何等的有品位!”   “不愧是始皇帝陛下曾经驾临的地方,人杰地灵,人杰地灵!”   白泽一阵感慨,脸上浮现微笑:   “我有预感,我一定会和那个始皇帝陛下的武将相处愉快,一见如故的。”   而后带着无比的自信和从容,带着对未来的美好和期盼。   哗啦一下推开了门。   堂堂白泽,飒爽登场! 第五百六十六章 咸鱼梦碎卧虎起源   白泽脸上带着无比自信从容的微笑。   带着一种从内心深处浮现出的矜持和傲慢,大步走入。   我啊!   神兽啊!   轩辕帝的挂……同伙啊!   区区后世凡人,不过是人族的武将,算是什么?!   看好了啊,这可是五千年的底蕴!   白泽走了进去。   爽朗地开口:“打扰了!”   老山主擦拭手中的神杖,钱来山神好不容易从水鬼加料了的酒里缓过劲来,就是脸色贼难看。此刻端着酒往嘴里塞,泰器山神端庄而坐,膝盖上放着一柄剑,祂是这些神灵里面最冷静的,也是最沉稳的。   气氛如此,长乘也只好慢慢收拾自己的宝器。   气氛凝重而压抑。   就在这个时候,白泽推门而入。   飒爽登场!   于是博物馆里凝重待战坐着的『人』下意识抬起头,下意识转头看去。   白泽脸上的微笑凝滞,僵硬地转头。   看到一尊尊山神猛地抬头,看到一位位眼熟的神灵或者擦拭兵器,神色冰冷,或者仰脖饮酒,面色难看至极,气焰滔天,左手边是山神,或者持刃,或者饮酒,右侧是水神,浪涛涌动。   最主位是双手拄着神之权杖,面容微沉的崇吾山主。   就连那边倒酒的侍者,身上都弥散着神灵之气。   一位位神灵默默抬头,幽幽注视着清爽的白泽,顺便擦拭兵器。   化身现代模样,穿着西装手提公文包的白泽面不改色道:   “啊,诸位,买保险吗?!”   “不买啊。”   “那化妆品呢?”   “也不买?”   “那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白泽点了点头。   礼貌而客气地开口。   与此同时,踏前的右脚自然而然纯熟至极地拐了个弯,带着身体旋转,自然到没有一丝丝不和谐地走出了门,还贴心地把博物馆的大门给关上了。   钱来山神杯子里的酒打翻,反应过来。   瞪大眼睛:   “白泽儿?!”   白泽出门之后快步狂奔,直接跑到了这一条街的最尾端,身子一闪躲藏起来,看着追出来的山神嗷嗷叫着狂奔着顺着道路杀出去,白泽后背死死贴着墙壁,胸膛快速起伏,额头的汗水几乎是飙出来的——   什么鬼!   我在哪儿?!   怎么会这么多山神水神?   整个西山界最能打的那一批怎么都来了?!   在被抓着的时候,他自然是知道这些山神都来了。   但是却没想过会这么直接地碰上。   你能够想象把别人黑历史抖搂了干净之后,一脸爽朗地推门而入之后那种感觉吗?   不,你不能,那你能想象欠债几个亿以后,推开门发现债主们大聚会的感觉吗?   不,你也不能。   或者不那么精准地形容。   某极品牛头人大酋长兼发放绿帽子爱好者推开门。   发现被自己发了绿帽子的家伙们手持五金店特产,正在幽幽看着自己。   自由美利坚零元购爱好者踹开门。   发现里面是毛子特种部队枪械爱好者协会。   ‘阿祖,投降吧,外面全是龙叔。’   压迫力就是这么足。   当然,作为神代山海第一废人的白泽不可能做出以上的事情。   但是对于诸神来说,面对黑历史被抖搂出去顺便还导致了轩辕,蚩尤,刑天,禹王这一拨儿的家伙们上门刷他们经验值的源头,那仇恨值只会更高而不会低。   白泽胸膛起伏。   被迫进入贤者时间。   金大腿对他的吸引力指数级降低。   董越峰追来,喘着气的时候发现了藏在墙缝里的白泽,把他拉出来,担忧道:“你怎么了?还没有说话怎么就跑了?”   “不,我……”   白泽硬生生没好意思说自己过去的经历。   “唉,是不是有什么矛盾?馆主是个好人,你们有什么误会,可以摊开来好好说啊……”   白泽被董教授连拉带拽地走回了博物馆。   老教授顺便道:“毕竟你们都是始皇帝陛下的臣子啊。”   白泽冷静下来。   对,还有大腿在。   只要有靠山,我就没问题。   再说了,这里的是昆仑神系的诸神,昆仑神系承认轩辕之位格,所谓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的,先暂且维持住局面,等到找到大腿,那那些昆仑诸神也奈何不了自己。   不,不只是昆仑,就是大荒也不在话下!   白泽恢复了理智。   深深吸了口气,准备第二次打开那『恶魔之门』。   放心的,没事的。   世界上还有比推开门看到一堆的山神水神来得离谱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了。   堂堂白泽,第二次飒爽登场!   开门!   白泽大步踏入其中,看到身穿黑色为底,红色纹路的青年神色宁静,手中握着一卷书,旁边身上散发着水神气息的英俊青年穿着黑色执事服,微微躬身倒茶。   看书的青年抬眸。   面容熟悉地让白泽胃疼。   卫渊微微一怔,而后嘴角微微勾起,浮现出一种熟悉的微笑。   “白泽?”   看到白泽似乎打算溜。   卫渊打了个响指,言简意赅:   “给我把他叉回来!”   “你们放开,放开我!”   “你们知道我是说吗?!”   “说出我名,吓你一跳……放开!”   不擅长战斗的挂件被水鬼和兵魂直接叉了回来。   对此,水鬼表示感觉颇为愉快。   白泽懊恼地看着眼前的卫渊,真的是完全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自己居然又碰到了他。并且在心中警惕,这家伙该不会也是听说了秦始皇的臣子在这里,所以也提前过来了吧。   白泽心中大警惕。   不愧是我的对手!   居然也能做到这一步……   心中暗自决定,待会儿说话的时候一定谨言慎行,不能暴露自己是来这里寻找那武将,以保住自己未来第一挂件的优势,正在心中斟酌思考的时候,那边老教授爽朗地迎上前来:“卫馆主,很久不见了啊。”   白泽:“……”   馆主?   僵硬抬头,看向董越峰。   手指颤抖着指向卫渊:“就是他?”   “是他啊。”   老人笑着道:“看来你们真的认识啊,哈哈哈,这就好,我之前还以为小哥儿你在说谎呢,啊,不对,这样算起来,你的真正年纪应该要比我大不少吧。”   卫渊笑着倒茶道:   “董教授你之前说要有一个古迹考察,看来已经成功了?”   老人笑着点头:“是啊,是很辛苦,不过确实是有所收收获。”   “没想到原来云梦泽的,之后我想办法带你去看看,呵……   卫馆主你一定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两人谈论寒暄。   白泽终于从石化中逐渐恢复过来。   神色茫然,心中凄惶。   又,又被这家伙抢先了?!   可恶,先是禹王,后是始皇,你是什么专门吸引人王的体质吗?!   等下,涂山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体质?   可你丫性别不对啊!   旋即白泽又开始转心底里的小九九,这既然做不得旧臣,那做帮助始皇脱困复苏的功臣,也是不错的啊。不过这件事情,去始皇帝陵墓,还是得要和眼前卫渊商量一二。   至于理由,眼前的虽然也是挂件,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做他的大腿似乎也是足够的,白泽想了想,道:   “陶匠,你最近有空闲吗?”   卫渊眼神示意刚刚诸多山神们在的地方。   脸上的无奈很明显了。   大荒外加昆仑,以及潜藏目的的,撑天之神重。   白泽了然。   卫渊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泽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一个大买卖,轩辕剑主!”   卫渊挑了挑眉,白泽道:“这样,你现在这儿托住这些山神,我先去探探路。要是能成,我就想办法先把这事儿办了,怎么样?”卫渊疑惑道:“轩辕剑主?谁?”   很好,他还不知道。   白泽嘴角勾了勾,道:“这事儿吧,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正想办法含糊过去。   这功劳可不能给了陶匠这小子。   再说,这家伙也分身乏术,而轩辕剑主越早复苏越好。   如果因为他的行动,被重察觉到什么,那可就糟糕了。   在正当理由之余,多少带着点个人情绪,白泽正想着理由。却从玻璃里面看到那些山神水神们眼神不善地往回走,嘴角一抽——   刚刚就只是看到疑似白泽的生物体,足足七个山神水神全部出马。   足以见到白泽这个名字的含金量。   急急道:“这……反正我弄清楚复苏之法后会回来的。”   “到时候大概需要你的帮忙。”   “先闪了,陶匠。”   他快步走出,顺势把董越峰老教授扛起来放肩膀上。   脚步微微一顿,白泽侧眸,脸上的表情难得郑重下来:   “另外,卫渊。”   “千万,千万小心重和黎。”   “这不是玩笑。”   看了那边靠近的山神水神,白泽这一次直接遁走。   老山主推开门,脸上有疑惑的神色:“奇怪,难道真的看错了?”   钱来山神信誓旦旦:“不可能的!”   “那张脸,那一双像是八百年没睡觉的死鱼眼,就是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那小子就是白泽。果然,当时重和石夷拎着他的时候,我就好奇这小子怎么老是遮着脸。”   “卫馆主,你刚刚有看到一个死鱼眼,浑身散发废人气息,特别想要让人在他脸上来一拳,把他打成刚出生的食铁兽的男人吗?”   形容很精准。   但是拿刚出生食铁兽和白泽相比,我觉得是对食铁兽幼崽的不公。   卫渊心中赞许,面不改色:“没有啊。”   钱来山神不甘:“啧,那家伙,溜到哪里去了?”   泰器山神遗憾叹息:“本来今日可在山海经多加一味美味的。”   长乘忍不住道:“泰器,你难道把《山海经》当食谱了?”   威严而有气度的泰器山神抚须,疑惑反问:   “难道不是吗?”   中午,在做了一顿饭,打发了这些山神水神之后。   卫渊回到了自己的静室,定了定神,把打入冷宫的卧虎令倒腾出来。   然后打开,查询,大汉武库。   雌雄龙虎剑。   取出。   这一次卫渊显而易见地感知到了卧虎令这剑宝物的反馈。   条件不足。   卫渊额头抽了抽,他大概明白自己的积分战功为什么不足,是,他是弄掉了不少的妖兽。甚至于还有大凶如同梼杌,但是很遗憾,卧虎令是下发通缉令的功能。   大汉时代,可没有把四凶列入通缉。   所以这儿可没有四凶的价钱。   不好意思,不认。   卫渊尝试沟通。   我打败了四凶,拯救了人间。   是的,赞许您的功业功勋。   我要换功勋。   抱歉,没有对应项目。   我弄掉了梼杌。   赞美您的功业。   我要换功勋。   抱歉,没有。   这谁搞出来的法宝,为什么这么固守教条不知变通?!   卫渊嘴角抽了抽,恼羞成怒,直接运用自己的意识冲击这法宝。   软的不吃吃硬的是吧。   给我开!   以其现在在道法和剑术的造诣,卧虎令的封禁被不断打开,末代卧虎表示自己不按照你们的规矩来了,直接打算零元购,说实话也就阿亮的禁制比较麻烦。但是很遗憾,卫渊是有后门可以钻的。   阿亮的禁制弱点卫渊清楚地很,这相当于提前知道考试答案。   可是在他打破汉代时的时候,居然发现卧虎令还有更深的禁制。   司隶校尉,旧称卧虎,为周时官员。   卫渊撞破了这封禁。   眼前一花,旋即视野逐渐恢复正常。   眼前浮现出了对应的画面——   苍茫昆仑之上,黑衣男子模样威严冷峻,正是九尾猛虎,天神陆吾。   “执法当严峻,前后无畏当勇猛。”   “故曰卧虎。”   “人间既如此,我当应允。”   卫渊看着那冷酷的陆吾,看了看卧虎令,嘴角抽了抽,他突然明白这个死板教条,维持规则秩序,斩杀缉捕扰乱安定妖魔。甚至连神灵都在缉捕范围内的卧虎令,究竟是来自于谁了。   死板教条,不知变通。   外加功能性和目的性……   真的是,各方面都一模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卫渊耳畔,再度听到了另外的宽厚声音。   这声音来自于卧虎令最深处留下的痕迹,是在和陆吾交流。   “……如此,有劳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残篇   卫渊抬了抬眸,感觉到了那话语的声音,有点诧异,从这话语交流来看,似乎是有一个人来寻找到陆吾。并且讨要这一枚玉符的,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他心底古怪。   运转法力,期望能看得更清楚些。   毕竟自身法力已经逐渐浑厚,道行高深,不可以同日而语。   而也幸好这卧虎令比较扎实耐操,这么多年跟随过不知道多少猛人,居然还很扎实,卫渊可不相信这帮卧虎们都是老实人,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个包,怎么可以不在上面用指甲盖切一个交叉十字?   或者说小学男生放学后看到一个长度宽度都很适合做宝剑的树枝。   忍得住?   不可能吧。   不会只有我想要破开这卧虎令规则吧?   不会吧不会吧?   就阿亮和张飞那种性格忍得住?!   卫渊可还记得,当年刘玄德得到了材料铸造宝刀宝剑,有阿亮一把的,当年诸葛亮定黔中的时候,从一块大石头旁边走过去,看到那石头造型很适合来一刀,都直接抽刀刺山。   爽了!   然后问题来了,刺得太狠,拔不出来。   当时的诸葛想要直接上脚踩着石头鼓足力气来拔刀。   可是因为太多人盯着看,那家伙又是个特别喜欢装逼的性格。   丢人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古今刀剑录》里面对他处理的办法如下。   不拔而去,行人莫测。   老夫不要了。   反正爽了。   干脆装逼装到底。   于是忍着心痛,留给众人和季汉军队一个神秘莫测的背影。   不过卫渊知道,那小子似乎半夜溜出军帐再度拔刀,拔出来之后,颇为愉快。然后想要试一试自己到底是怎么插进去的,怎么这么难拔,然后就把刀再插进去试试看。   然后就无了。   总之他的性格。   皮实的要死,还强得要命。   看到这卧虎令会不想着破开?   大概是没能破解开?还是说破解之后顺便又把门关上了,还合上了一把密码锁?   卫渊若有所思,一边想着那些故人,一边彻底地将眼前所见的画面稳定住,一股画面真灵直接涌入了卫渊的眼底和真灵深处。   他也彻底看到了陆吾对面的人。   那是个高大的老者。   甚至于比起陆吾还要高一个头,肩膀宽阔。   样貌不能说很好,甚至于可以说还有一种让人畏惧的丑陋。但是当你注意到这个老者的时候,你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那一双温和的眸子,以及在那言行举止中流露出的,高大不逊色于神灵的灵魂。   陆吾缓声道:   “孔丘,人间的时代已然变化,你为何还要恢复周礼?”   “以至于,希望让卧虎出世……”   高大的老者回答道:“这一次,倒是无关于周礼,况且,丘这些年看得越来越清楚。”   “世人需要的并非是周礼,而是秩序。”   陆吾沉默,道:“总觉得每一次见到你,你都会比上一次变得更为……不可思议。”   老人笑着道:“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   “人并非死物,怎么可能驻足不前?”   “只是可惜,而今礼崩乐坏,臣杀王,子弑父,诸国混战之事越来越多。”   “妖魔和鬼神也逐渐出现,丘不过是希望对鬼神加以限制而已……   所以需要这一柄剑,神州实在不需要这些鬼神来干扰人间之事。”   陆吾不置可否:“此次论道,你远胜于吾。”   “第二关已过,答应给你的礼物也已给了。”   “你还要进行下一关吗?昆仑之主的试炼。”   “轩辕之弓虽沉重,对你而言,不过如此吧。”   “不了。”   老人笑着道:“丘所求之事已毕,便不逗留。”   陆吾哼了一声,最后在老者离开的时候,低声道:“既然礼崩乐坏,你这样的人出现在世界,只会受到这个时代的排斥;   强横威压一国,有力量者畏惧你,软弱者倾慕你的学说,却又恐惧你带来的变革。”   “若你是凤皇,这个时代不会有你能栖息的梧桐。”   老人转过头微笑,笑起来的时候甚至于有几分玩笑和孩童般的揶揄:   “可丘是人。”   人是要活在人间的。   最终老者带着卧虎令走出了这试炼之境。   牛车,驾车的是个精神抖擞的少年人,盘腿坐着,子路咬着一根杂草,双手环抱胸口,怒张双目,和一只雪原上的异兽对视着,像是在比赛谁先眨眼睛谁就输了的比赛。最终伴随着子路一声嗷呜,那野兽被吓得一个哆嗦,转头就跑。   于是子路咧嘴大笑起来,双眼里满是孩子一眼单纯的快乐。   他看到老人走下上来,颇为欣喜迎接上去,当看到老人手中的卧虎令时候,脸上不由浮现出微笑:“果然,只要是夫子您的话,一切都不会是问题的。”   “不过这卧虎令,您打算给谁?”   子路就是这样,他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喜好和感情。   夫子无奈摇头,伸出手,掌心就是卧虎令。   子路伸手去取的时候。   夫子敏捷地收回手,卧虎令转个弯,在子路额头撞了下。   夫子笑着摇头:“子路,莽撞。”   “冉有太迟缓。”   “子贡又太擅长于言辞。”   “你们都不是这一个职责最好的托付者啊。”   一众在后世有着绝对名望的贤人彼此对视,等到老师一个个数过去,最后却将这卧虎令抛给了那边驾车的少年人,后者愣住,似乎也不敢相信这一点。   夫子温和道:“不要看了,你的性格刚直。”   “在乱世中如同箭矢一样,在治世中也如同箭矢一样。”   “只有你能有这个了吧。”   “当然,最后我会将它带回老聃那里,他是守藏室之人。”   “在这时间里,就由你保管它。”   子路咬牙不服气,高声道:“夫子你是否偏心?!”   “卫公受妖妇南子蛊惑,未有好德如好色者。”   “夫子你不也一样?!”   老人哭笑不得。   那少年捧着卧虎令,其余几位贤人觉得子路这样生气地将情绪表达出来的模样有些滑稽。但是当然,这位师兄拥有着门中最高的声望,有着无比的勇气和足以治理一地的才华,甚至于足以成为千乘之国的大将军。   但是在老师面前的时候,他却始终像是个孩子。并不遮掩自己的情绪,直接后果是,常常被老师怼到怀疑人生。   至于这少年驭者……他们都是很熟悉的。   这个时代,寻常的人是不能得到知识的,老师是第一位。   当然拜师是要带着点什么的。   大家一开始没什么要求。   什么都可以。   知道这个衣着褴褛的少年来拜师,夫子的意思是随便给点什么。哪怕是一枚石子,都算缔结师徒之缘,这少年想了想,居然跑去捉住了一只野兽,子路担心跟了去,却惊愕地发现。   面对着营养不良的少年。   那只多少有传说中异兽血脉的猛兽居然颤颤巍巍不敢动。   最后这家伙做了十条腊肉当做拜师礼。   好的,老师以后就只收腊肉了。   这让当场割破手指按手印,差不丁点儿当场就拜把子认大哥才拜入夫子门下的子路相当不淡定,后世对他的记录是『儒服委质』,质是那个时代抵押的券契,这个意思就是子路基本被折服到当场卖身给大哥的地步。   结果发现自己那豪迈江湖气的气魄。   在老师眼里其实就等同于十条腊肉干,结果直接被打击到失魂落魄。   后来哪怕是被南子妖妇气到,老师气呼呼地回家收拾行李走人,说了那句:   ‘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大概翻一下就是比较温雅地骂了一句。   MD色狗。   没救了。   告辞。   就这情况,最后也还补充道『食,色性也』   吃饭和好色其实是人的秉性啊。   不好意思,食在前头。   色?往后面稍稍。   就是这些年,这个师弟的诞生导致老师被惯着,至少是在饮食上被惯得很。   夫子啊,你可是夫子啊,你居然说出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洁,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恶臭不食;失饪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这样的话,你也太任性了啊!   吃饭肯定要吃好的,看上去不好看不食,味道不好不吃。   烹饪不对劲儿不吃,切割地太大块不吃。   没有那少年做的酱料不吃。   你传授我们的中庸都扔掉了吗?   这个让后世不知道多少人想破头皮也想不清楚的一句话。甚至于后世的读书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记录在论语里面——这不就是夫子要吃好吃的吗?有什么含义在里面?   以及为什么自小清贫的夫子偏偏这么在意吃的?   此刻的孔门弟子当然是知道的。   这破习惯,就是被那驾驭牛车的少年给惯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列出这么多不吃的。   那当然是因为夫子真的吃过这些东西。   在遇到这少年之前,夫子吃的东西由诸多弟子负责,大家都比较糙,导致夫子遇到那驭牛车的少年后,直接不肯吃其他弟子做的饭菜了,『自此之后,方知道人间五味』   尤其是子路的饭菜,让后者黯然神伤了好久。   但是其他弟子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子路这猛人可以和猛兽搏斗之后,一边爽朗大笑着,一边用沾着血的剑砍下一块猛兽的大腿肉放在火上烤。然后半生不熟地递给夫子,至于端木赐,好,这弟子家里有大钱,不愿意跟随贵族学习,追随孔夫子。   所以去外面买了最好吃的饭菜送给夫子。   夫子很『傲娇』地回答了一句:   “沽酒市脯不食。”   另外,他还特别喜欢吃生姜,巨挑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怪谁?   当然怪那个小师弟。   老人笑着坐上牛车,道:“走罢……”语气顿了顿,突而似有无奈地道:“可惜,不愿意参加第三次所谓试炼,居然被那位昆仑之主西王母盯上了么?”   驾驭牛车,捧着卧虎令的少年讶异。   “什么?”   老者慈和地抚了下这个不知为何,容貌竟然不会发生变化的年幼弟子,语气温和宽厚道:“往东而行,沿途所见,恐怕会有客人上门来……”   “彼时,再说。”   “放心,夫子护着你……” 第五百六十八章 春秋初见你好天女   少年催动牛车,这辆老迈的车吱吱呀呀地往前走。   至于为什么以这个少年为驭者,毕竟夫子家的牛脾气比较猛烈,多少年诸国之旅都走下来而没有被哪家强盗做了牛肉干,就显而易见不是一般的老牛了。   子路都被一牛蹄子踹翻过。   尼玛捂着肚子打滚。   是夜提刀来见。   复踹之。   子路,倒也,再起不能。   导致直接后果,这头牛只在夫子和这个奇怪少年面前比较老实。   夫子是因为,夫子会和它讲道理。   各种意义上。   而对那少年则是不知为何了。   几乎是一种本能的畏惧。   牛车的速度不慢,但是其余诸弟子脚力也很快,子路很快就又开始生闷气了,在老牛中途休息要吃草的时候,众弟子去找草,去摘树枝准备生活,那少年询问子路。   子路闷声道:“我不喜欢老聃。”   “为什么?”   这位勇武而刚强的男子挑了下眉毛,道:“我认可这位老先生的智慧,他的器量不比老师高。却也不会比老师低,他的智慧也同样如此,令我所不喜欢的,是他的选择。”   “这天下礼崩乐坏,儿子杀死父亲,父亲杀死儿子,如同南子那样和兄长私通的情况屡见不鲜,还有背信弃义,彼此攻杀的事情,同样不断再发生,这个世道如同一个泥水潭,无数的百姓坠入了泥土里。”   “老师选择去尽全力地把人们拉出来,救出来。”   “想办法让更多人来把他们从这泥潭里救出来。”   “而那位老聃却选择了冷眼旁观,超脱人世,淡然处之,你让我怎么能喜欢得起来呢?   不,甚至于不能这样说,因为这天下百姓,是没有资格去读书学习的,所谓使民愚,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世道。”   “现在这人世啊。”   “如同一个四四方方的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对自己的处境毫无察觉,不久都要闷死了,老师愤怒地砸这屋子,想要打开,把知识传授出去,想要让更多人意识到这世道不对。”   “而老聃,而那楚狂人,那些所谓的隐士则是冷眼旁观,不和这个世道同流合污。却也不去让人惊醒,自耕自食,隐居人间。甚至于嘲笑老师,说你反正打不开这笼子,还会导致自己有杀身之祸,多么愚蠢啊,不如隐居,不如隐居。”   “不……,老聃和他们不一样。”   子路又叹了口气,反驳自己,并且苦恼道:“不一样。”   “如果只是那样愚蠢的人,我也不会在意。”   “诚然,许多的人不理解老师,甚至于作诗歌嘲笑他,说这个时代的道德都在降低,老师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不如隐居,不如隐居;   但是这样独善其身的人,在我看来不过是叽叽喳喳的鸟雀。”   “安然于在树枝上的起落,满足于腐烂的浆果和地上的雨水。”   “在这个已经腐朽的大树上寻找着虫子果腹。”   “嘲笑天上的鸿鹄。”   “这样的人,是不值得一笑的。”   少年讶异想了想:“兄长你认为,老师是鸿鹄?”   子路毫不客气地反驳:“世上没有一种鸟能和夫子媲美,若用鸟来形容,唯独凤中之皇可以勉强比拟,那些人连鸿鹄的志向都无法理解,又如何能够理解凤皇呢?”   少年低声道:“老师的志向是……”   子路讶然:“对,你那时候不在。”   “是大同之世。”   子路沉吟了下,解释道:“老师说过,所谓大同之世。”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子路眼睛明亮地重复了夫子在祭者上的话,而后黯然道:   “只是,我现在也明白了,其实老师也明白的,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出现他所期望的大同之世的,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这些且不提了。”   “礼崩乐坏的时代,各国征伐,当年和南子私通的亲兄弟都去卫国当官了,陈灵公和臣下之妻通奸,还穿着那女子衣物上朝炫耀,各大家族把持诸国,选贤与能个屁。”   子路粗鲁地骂了一句:   “南子可是宋国的公主,他的兄长是宋国的公子。”   “这样可见宋国礼崩乐坏到什么程度。”   “还有那卫公……”   “一国之主,居然还让那南子私通的兄长来自己国中做了上卿。”   他迟疑了下,左右环视,和自家小师弟对视一眼。   异口同声道:   “MD怂包!”   “MD色狗!”   少年咧嘴笑起来。   子路则是畅快地放声大笑,他是那种游侠气很重的人,名望早已经满天下,现在的各国。因为背叛之事时有发生,当外来之人进入一个新的国家当官员,需要得到这个国家的盟誓,发誓保护这个来投之人的生命安全。   但是当时却有一位大夫说道‘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   只要子路的一句话,那我不需要盟约就可以来这里。   一个人的承诺,甚至于重于一个千乘大国的盟约。   这就是子路此时的声望。   而他只是夫子的一个弟子。   不过他仍旧选择侍奉自己的老师,声音顿了顿道:“见微而知著,可知道卫国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啊。而今,连选贤与能,讲信修睦都做不到啊,更何况其他呢?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这样的时代,千年后,两千年后会不会有?”   “至于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我只能说,这只是老师的理想而已。哪怕是我也无法理解和认同,小师弟,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时代呢?”   子路无法理解地道:   “所有人珍惜货物和财物,却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认真劳作,也都不是为了自己。”   “没有战争,没有阴谋,甚至于没有盗贼。”   “天下为公。”   “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的吧。”   他复杂叹气:“我知道那会是很美好的,几乎是最好的时代。但是,我不相信这样的世界真的会出现,我只是猜测,或许老师是看到了这样时代的可能性,大同之世的可能性。”   “才会对这样浑浊的人间越发地无法忍受吧。”   “那些所谓的楚狂人之流,不过是看到了夫子即将蒙受的苦难而不自知地嘲讽;   而老聃则是能够理解老师看到的大梦。却以一种这是不可能的的想法,选择了淡然离开这个时代,既无法改变,便索性冷眼旁观。”   “那些所谓堪破人间的隐士,周公时代就会有,未来也会有。”   “夫子却只有一个。”   其余的孔门弟子也跟了过来。   那少年想了想,疑惑道:   “既如此,夫子,为什么还要去遵循周礼呢?”   那些弟子们彼此对视一眼,突然齐齐地放声大笑起来。   “周礼?!”   子路笑得前俯后仰,旁边温和男子回答道:“《周礼?地官司徒?保氏》有言,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所谓国子,便是贵族和世家。”   “而今天下仍旧如此,唯独国子方才有资格学习六艺,百姓便只知种地养蚕即可,尊崇的治国之法是以愚民为主的,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只能说,老师年轻时候推崇周礼而已。”   子路复又大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少年:“我是路边游侠儿,你更是无名无姓之人。而诸师兄弟里,多有贫苦,若说遵循周礼,那有教无类的老师,本就是天底下最不信奉那周礼的人了!”   “竟敢将贵族国子的六艺,广为传授。”   “周公都容不得他的!”   “周朝的大夫们,听老师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觉得老师说的是,那些用陶俑来代替殉葬的人,应该早就被绝后了吧,是一种恶毒诅咒般的中伤,觉得老师说得对。而我等所听闻,老师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是当年以陶俑而代替殉葬,拯救他人的人,已经不再出现了吗?”   “好吧,那我来。”   “是当仁不让之气魄。”   子路得意笑道:“夫子那糟老头子总是这样。”   “说话里面藏着自己的真意。”   “他才不是什么一板一眼泥雕石塑的圣人。”   那少年沉思,好像确实是这样。   譬如那次,有个家伙故意装作不认识老师,故意曲解夫子的主张。   把老师气得厉害,回来后连连抚胸自语。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气死了气死了,不气不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   你看,别人不知道我,我也不生气,不也算是君子吗?   有人故意来杠你,你没一拳把那人打成肉饼,这就是君子了啊。   又有个被夫子不喜的客人来拜访。   夫子直接告诉弟子说,就说我不在。   等到那个人离去之后,夫子就在二楼抚琴高歌。   ‘我在这儿,可我不愿意见你。’   ‘唉,就是玩儿。’   『略略略』   又有老友故意张开双腿,不雅姿态对着夫子,夫子毫不客气,直接开怼『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然后一把年纪了,拎起木杖击其胫。   你老小子羞辱我。   我特么抽死你。   那位老先生当场捂着帽子狂奔而出。   夫子双手持仗,狂奔追击之。   小子,你给我站住!   当时还有个叫做回的小师弟看着这一幕直接懵住。   夫子奔逸绝尘!   还有那一次,冉求为大世家季氏搜刮民脂民膏,夫子直接砸了碗:   “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   那小子不是我徒弟了,你们直接给敲鼓,削他!   对于这小子不用讲什么同门道义,一起并肩上。   击鼓,进军!   最后的结局,反正冉求最后还是乖巧的同门了。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这些弟子们都知道,那根本不是被这个时代尊称为『天纵之圣』『天之木铎』的圣人。如果不注意那通天贯地的才学和智慧,那只是一个有自己的小脾气,挑食,喜欢开玩笑。而且一般来说,还很皮实的老人而已,鲜活无比。   他喜欢子路,或许也是因为,面对着自己,只有子路敢正面开怼。   否则夫子太寂寞了。   虽然常规意义上,是子路被反向摩擦。   不过那一次夫子见南子,子路直接问你是不是动心了,把夫子气得直接对天发誓“天厌之!天厌之!”我要是对那女人动心了,就让天打五雷轰,子路那时的表情如下。   ‘真的吗?我不信。’   把夫子气得吃不下饭。   “夫子梦想的大同之世么……”   “真能看到,就太好了。”   少年从过往的经历里回过神,微笑着低语。而后站起身来,只是回去牛车的时候,做好了饭。   顺便从牛车后面把那一坛酱菜拿出来。   是的,夫子随身携带酱菜。   只是在一众师兄弟享受着美食的时候,客人来了,那是一位高大的男子,英朗而雄伟,堪称神将一般,他还带着几位少女,以及一个约莫和此刻的少年差不多大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少年愣住。而夫子却似乎早有预料,微笑着颔首。   神将介绍那些女子,最后介绍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道:   “这位是珏。”   “她不习惯表露感情,夫子勿怪。”   “双玉为珏,是吗?”   夫子若有所思,而后像是和寻常孩子打招呼那样,蹲下来和小姑娘平视,筷子上还夹着肉干:   “你好啊,小姑娘……”   传说中,夫子是龙生虎养鹰打扇。   而上一个有这样传说的,是被生母遗弃于山林的大羿。   当魁梧的夫子蹲下来的时候,小姑娘不得不仰起头。   然后看到那巨大的夫子弯腰,俯瞰。   强大的,天神一般的魂魄和英雄的身躯,钢铁般的意志。   而后。   魁梧的夫子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好啊,小姑娘。”   而此刻,那粉雕玉琢,面容冷淡的小姑娘愣住,脸上浮现出表情。   眼睛慢慢瞪大,嘴巴慢慢张开,小脸煞白。   眼睛里面很快盈满了水花。   “呜呜……”   而后,下一秒、   转身就跑。   仿佛狂暴的风。   刚刚说完这位天女心情冷淡的神将:“……”   逗孩子的夫子笑容僵硬:“……”   端木赐:“……”   曾子:“……”   子夏:“……”   子游:“……”   众弟子低头干饭。   子路道:“老师,就告诉你不要……”   夫子怒而抬手,把手里的肉干塞到弟子嘴里,反手一拍旁边愣住的少年,道:   “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少年木讷点头,然后起身跑出去。   被夫子拎着衣领提溜回来,放在牛车上。   “开车去!”   “欸?好,好……” 第五百六十九章 还你一个名字   少年驾驭牛车,那只老牛很老实地迈开脚步,速度越来越快。   如同脚下生出云雾一般飞快追了上去。   子路略有些担心地望着那前方,提着剑询问道:“那个叫做珏的孩子很有些神异,来去如风,就只让他一个人去,可以吗?”   夫子重新坐下,微笑着让他也落座,道:“无妨的。”   “除了他还有谁能追的上呢?”   “哪怕是我的脚力能够跟得上那孩子,却也无法让她折返回来啊。”   那位宽和温厚的神将收回视线,带着歉意道:“抱歉,她许久没有见过生人,在山上呆着的时间太久了些,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请允许我们去寻找娘娘。”   夫子微笑颔首。   然后继续没有吃完的饭菜,顺便等待着真正客人的抵达。只是很快的,再度抵达的并不是预料中的客人。而是另一位高大的男子,身上穿着寻常的布衣,却透露出一种勇武的气魄。   一过来就愤怒地道:“珏在哪里?!”   夫子正要开口,那男子一拳砸在他的桌案上。   饭菜都洒落了一部分。   子路皱眉。   夫子温和客气地解释了原因,道:“丘已派遣弟子去追寻,阁下且稍安勿躁。而今丘的弟子已经寻到了那孩子,正在往回带回来……”   那神将气势逐渐缓和下来,旋即记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转而怒道:“我却不管这些!”   “便是你将珏吓了一跳?”   “我昆仑之脸面,老匹夫,安敢如此?!”   他再度地直接一拳砸下,毛里毛躁,本是要给眼前这老头一下教训。   可不知怎么的,本来冲着那老者身上去的拳头,就砸在了桌案上。   饭菜洒落。   夫子脸上的和煦神色缓缓平复。   对方的敌意已经很清楚了,子路也站起来。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遇到事情,可以退一次,以此为礼,需要退第二次吗?   不需要。   如何处置呢?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神将冷笑着看着前面的对手,环顾一周。除了个老头子,有像是个马车夫的,又像是个书生的,有像是个农夫的,也有像是个商人的,像是个家族官家的,区区一帮子歪瓜裂枣,也敢于和天神动武?!   祂傲慢地施了一礼,道:“闻君大名,今日,何以教我?”   等到牛车再度地驱驰回来的时候,那容貌许久不曾变化的少年被告知:“你现在是更高一级的师兄了,来,认识一下,这就是新的弟子了。”   子路笑着咧嘴指着旁边鼻青脸肿的高大男人。   “来,叫小师弟。”   男人,或者说这位昆仑武神正坐在那里怀疑人生。   刚刚他看到了什么?!   那帮车夫,管钱的,书生,还有一看就是农夫的家伙们。   为什么会那么凶残?   一帮人狞笑着杀上来的时候,让他回忆起来了天上星辰坠落般的感觉,这不是错觉。因为很快,就有物理意义上砂锅大的拳头朝着他左眼眼眶砸了下来。   农夫樊须正在帮忙给他治伤。   “你是种地的?”   “啊,是啊。”   “那你为什么这么能打?”   “不,我不能打啊。”   曾经三次问夫子什么是仁,而因为自身所修的境界,得到了三次不同回答,多次询问夫子该怎么种地的憨厚男子理所当然地道:“我一点都不能够打,只是在老师的教导下,粗略地懂得了六艺而已。”   他的神色憨厚。   像是个种地的,也确实是个种地的。   后世的农家有两派,一派是宣扬自己得到了神农之力。   另一派是抒发重农重稼思想。   而第二派几乎直接受到他的影响。   而这个相当憨厚的男人,曾经在齐国伐鲁的战斗里,充当先锋大将。   率领左师直接把齐国军队给摩擦掉。   甚至于连鲁国公都惊叹问你,你为什么这么会打仗?   答:夫子所教导。   神将嘴角抽了抽。   看向旁边那个一看就很精明会管账的男人。   被夫子认为能够管理千乘之国财政的冉求笑眯眯地回答道:   “我也不能打的。”   同样在齐国伐鲁的战斗里,他率领步兵持长矛冲锋的战术大败齐军。并且作为管理财政的文官,直接带头冲锋,旁边名为詹台灭明,曾经渡河的时候一剑斩龙的书生擦拭着剑,遗憾道:   “我辈儒生的应有水准而已。”   “老师始终觉得我还不够,常薄吾。”   名为曾参的青年道:“没有什么,远不如大师兄。”   有曾子杀人的典故。   虽然只是谣言,其实是在说人言可畏。但是连慈母都跳墙而跑,毫无疑问。虽然是个误会,但是这也代表着,他的母亲相当确认,自己的儿子具备当街杀人后在追兵围剿下脱离的彪悍战斗力。   一身商贾模样,却周旋于齐国,吴国,越国和晋国之间,腰佩鲁、卫两国相印,后辞官于曹鲁之间经商的端木赐思考着什么问题,随口道:“吾?赐不过是会老师所传授些许六艺强身健体,不过如此。”   只有扬眉的子路咧嘴笑,得意洋洋道:“我,我确实能打。”   在这神代濒临末期的时代里,子路留下了很多的传闻。   譬如子路杀虎。   孔子尝游于山,使子路取水,逢虎于水所,与共战,揽尾得之。   意思是子路取水的时候遇到一只老虎。   子路拉着老虎的尾巴把老虎杀死了。   基本上,一个人拉着老虎的尾巴,想要把它弄死,只有一种姿势。   总之那神代老虎死得凄惨。   问题是弄死老虎后,子路拍拍衣服,继续带着水回去了。   神将捂着眼眶,心里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人间会出现这么多战力凶悍的存在,这些随侍的弟子,每一个人的实力都比自己稍强些。但是近战使用沉重宽厚的剑,远战的射术很强,几乎没有弱点。   这不奇怪,毕竟这些弟子的射术直接传承自夫子。   五个标准,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其中白矢要求箭矢洞穿目标,箭矢的头必须发白,代表着力量足够。   第二个要求,参连,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相属。   更不必说其他。   “夫子认为,读书人必须要有强大的体魄,如此才能够去思考,除去了宰予,他的身体很差,白天都需要睡觉,夫子也只能够叹息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身体如同木材,宰予的身体已经如同朽木一般,纵然是夫子这样的人也无法再雕刻苛责他了。”   子路随意教导自己新的小师弟一些儒家规矩。   而这句话的意思是,除了宰予这样身体虚弱的人,儒家弟子都要懂得六艺,有着强健的体魄,以负载自己的学识,身体和智慧从来不是要分开的。   子路转头看向那驾驭牛车的少年,笑着道:   “不过,师弟你还真的做到了啊,哈哈。”   “这个孩子真的答应和你回来。”   那个名为珏的小姑娘神色冷淡下来。   当然,在看到夫子的时候,下意识往左边一步。   藏在了御者少年一侧。   是一种面不改色的怂。   又乖又怂。   子路微怔,旋即放声大笑。   约莫是这一日的晚上,终于,真正的客人在那位温厚神将的带领下回来了,那是一位雍容的女子,看到昆仑的神将被夫子的诸多弟子们胖揍,西王母眼底神色不知该如何。   而后看到了那驾驭牛车的少年。   最后和夫子见面,在简单的询问和闲聊之后,夫子注意到了西王母的视线,询问道:“您认识我这个弟子?”西王母平淡道:“夫子放心,我不打算带走他,我反倒是希望你教导他。”   “他原本是陶匠,生于天地,行走于荒野之中。”   “没有人教导过他,让他自由得生长,目前看来虽然还不错。”   “但是……我担心他以后会被一些错误的观念所裹挟。”   “以后……错误?”   夫子若有所思,道:“是担心他学坏?”   西王母道:“确实,但是他此人性情过于刚直,听闻夫子温良恭俭让,我希望你也能告诉教导他,温良恭俭让是什么,让他也学会温良恭俭让。”   雍容女子的语气轻松愉快。   她觉得夫子肯定会答应她,而且,只要一想到原本那人变得温良恭俭让,是个和煦书生,她就感觉很愉悦。但是出乎于预料,夫子居然毫不犹豫地就断然拒绝了她。   “他是我的弟子,我不会这样教导他。”   西王母道:“哦,不将他教导地像是你这样吗?”   老人和蔼回答:“天下多出一个模仿丘的痴人,却少了一个鲜活的孩子,这不就是一个悲剧吗?   好比如同子路那样的人,你要让他如同颜回那样温良恭俭,这是绝不可能的,让子贡那样精通于言语和周旋的人,如同子路那样的勇敢,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样子路将会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而子贡也会痛苦。”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上天赋予他的秉性就是他的天性,遵循着他的天性那就可以称之为是他的道。而顺着这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道路去前进,那才是教化啊。”   夫子地解释了中庸篇开篇的三句话。   而后毫不客气地反驳西王母,道:“所以,你要我教导他温良恭俭让,是让他扭曲他的天性,背离了他所应该走的道路。”   “那不是老师应该做的事情。”   “我已经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的性格就像是南山之竹,尖锐笔直。只要砍伐下来,就能射穿犀牛的皮甲,我不可能去让他学会圆滑,那就像是让一柄剑去做衣服上的飘带一样,说实话,他也不是这个材料!”   “就像是如果传授他的话,我不可能传授给他《易》。”   “他大概率是学不会的。”   老人揶揄了下自己的学生。   西王母皱眉,道:“那你打算如何教导他?”   夫子回答道:   “用礼和义去作为箭矢的羽毛,以智仁勇磨砺他的锋芒。”   他抚琴低吟以做回答:   “南山有竹,不柔自直,斩而用之,达于犀革。”   “吾当栝而羽之,镞而砺之。”   “使其入之愈深。”   我将会让他越发刚直,越发地凌厉。   让他拥有足以洞穿盛世和乱世的笔直意志。   和绝不会迷茫的内心。   这才是老师。   西王母张了张口。   不知为何,总觉得似乎经历了眼前这位老人的教导,那个曾经就性格很直接的陶匠会变得更加倔强和头铁,或许其他的人无法做到这一点。但是不知为何,作为昆仑主神的西王母能够真切感知到。   眼前这个老者,是真能把那陶匠转世的性格秉性引发到最高程度的。   也是最纯粹的程度。   仁义礼智信勇,铸造其天性。   搞不好千年万年后,那小家伙性格还是笔直如同箭矢。   无论经历多少乱世,仍旧凌厉地贯穿时代。   因为引导这天性完善下来的人,叫做孔丘。   西王母无可奈何,看着那仍旧有些木讷的少年,突而开口询问道: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答道:“我是在路上被老师捡到的,无名无姓。”   “无名无姓吗?”   西王母若有所思。   “那么,珏。”雍容女子玩笑着道:“限你十日之内,取个名字。”   “作为他把你找回来的报答。”   面容冷淡的小姑娘沉默了下。   很快地给出了回答。   西王母面色凝滞:“为什么……”   才从千年的封禁出来的小姑娘不解摇了摇头:   “不知道。”   声音顿了顿:   “但是,渊就是渊。”   “应当是渊。”   “渊的意思是……”   她声音顿了顿。   旁边老人抚须解释:   “渊……回水也。”   “从水,象形。左右,岸也。中象水也。”   “奔流往复,终归于此。”   “是为,渊。” 第五百七十章 关于头铁强化+17的显著效果(大章二合一求订阅(╥ω╥`)   那被老师捡来以后,无名无姓,甚至于根本不在意姓名的少年。   居然真的认可了『渊』这个名字。   这让此刻追随夫子的那些师兄们都颇为诧异。   不过这也弄出了另外一个比较尴尬的情况,一位叫做颜由的师兄,他的儿子也叫作渊,或者说,叫做回,颜回,字子渊,名无所谓,子渊这个字就很有些问题。   按照子路的看法,这两个字一眼看去多少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子渊。   你是想要认作他爹,还是认他做爹?   因为那个少年梗着脖子,甚至于打算直接降低颜由的饮食标准。   外加大师兄子路的强烈支持。   更小的小师弟在父亲的屈服下,从颜子渊,又变成了颜渊。   基本上是把那个子给去掉了。   成了孔门里面表字最奇怪的,子路,子游,子贡,子羽,里面掺个渊。   后来又有了新的麻烦,因为夫子发现自己门下居然有两个渊,有的时候为了亲切,喊一声渊,结果一个直如南山竹,一个温和醇厚如君子,一起回头,有时候夫子都会措手不及哭笑不得。   譬如想要让弟子把南山竹唤回来教导,结果回来了温良恭俭让的渊。   想要让颜渊回来,结果回来个笔直无匹,势能穿犀甲的渊。   准备好提点的问题都问不出口。   夫子都要仰天长叹徒呼奈何。   最后,无可奈何,只好称呼自己未来最得意的弟子名字回。   直接叫大名,而不是更显得亲近的表字。   一般来说,师长,亲属,哪怕好友都是称呼表字的,夫子称呼子路,称呼子贡,称呼仲由都是表字,唯独最得意的弟子颜渊,叫的是名字。   ‘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反、仁』   ‘贤哉回也!’   放在哪个时代基本相当于后世的时候,你爸妈连狠狠夸奖你的时候都是直接叫你大名,口吻语气像是打算削你似的,怪异得很。   为什么?   毕竟当看到某一天,头铁弟子一号子路拍着那头铁弟子二号渊的肩膀,感慨着说:“老师居然说你有温良恭俭让之德,真的是,糟老头子也糊涂了啊,师弟。”   渊沉思:“我居然做到了老师希望的吗?”   子路点头:“所以,今天我们吃点好的庆祝下。”   “你做饭,我去买点酒来。”   夫子:“……”   心梗。   痛定思痛,还是区别一下吧。   头铁为渊,温良是回。   之后的一段时间,那小姑娘,还有西王母,神将们,随着夫子的车驾往东而行去。当然,那个被取名为琴张的神将已经彻底被拉入了夫子的弟子行列,不入典籍,唯独《家语?弟子解》里留有其名。   后来的孟子叹息过:琴张、曾皙、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矣。   意思是,连子路夫子都只是觉得有勇气。   而琴张,夫子都觉得,这小子够狂的啊。   跟随夫子之后,似乎是变得虽狂却又不逾矩。虽然狂得要死,却又合乎礼法,虽然合乎礼法,但是确实是狂……   后来,连陆吾都觉得这小子下山一趟回来后整个神都变了,近战远攻快速移动技能全部点满。   明明觉得太狂,却又符合神灵的规矩。   而这一段时间里面,人间的夫子和昆仑的神主常常出现以下的问答。   “文王衍化易,是圣人之学。”   “夫子做《十翼》,解读易,使得圣人之学,连常人都可得之。”   “这也是合乎礼的吗?”   老人随口回答:“不能够为天下人所用,怎么能称是圣人之学呢?”   “是圣人之学,难道不是因为它有利于天下吗?”   “太阳是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到才被称之为大日的啊。”   西王母沉默,询问道:“十翼何意?”   老者微笑回答:“翼为攀附。”   “哦?是吗?”   雍容女子玩味道:“我还以为,夫子取名为十翼是翅膀的意思,以此十翼篇,使得地上之人也能飞腾起来,接触到圣人之学的先天八卦。”   夫子含糊其次地把事情糊弄了过去。   《易》加《十翼》,即是《经》和《传》。   夫子编撰而成,是为《周易》。   原本的八卦易数,是高高在天上的学说,这个老人在五十岁知天命后,觉得太高不接地气,生生把它拉到了一座房屋那么高,上到房屋之后,还有更高的地方等着攀爬,但是至少是可以入门的。   为此夫子甚至于还贴心地垂下了『绳梯』,做好了防护。   让后世之人都能入此门中。   可即便如此,渊还是学不会。   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夫子也无可奈何。   不过不只是他,像是神将琴张也受不了礼这一门功课,周礼是课本。但是夫子教导的时候根本不是让你背下来周朝的礼数,他会问这些礼数背后隐藏的东西,包括并且不限于民生,律法,政治,兵法,制度。   顺便还要你反思思考现在这个时代缺乏什么。   因为夫子对于表面的礼其实没有那么大的重视。   他更在意礼后面的义,即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礼仪。   夫子的学说里就有『时中』这样的说法——   时代是会变的,君子必须随着时代的变化改变,过去之礼未必符合现在之世,但是礼后蕴含的义是一样的。   会有弟子大考写论述之文。   大概就是,夫子告诉你这个是笔,这个是墨。   你觉得很简单,打了个盹。   抬起头。   结果夫子已经讲完了千里江山图的绘制过程。   神将琴张:“……”   就很离谱。   而后世有学子把这帮儒家弟子的考试答案收集起来,编撰整理,是为《礼记》,涉及封国、爵禄、职官、祭祀、丧葬、巡狩、刑法,民生等一系列的东西,五花八门,其实大概可以命名为——   《儒家弟子考试论文大全》。   儒家版本《五年大考,三年模拟》。   颜渊常常名列前茅,铁头渊永远都是末尾。   当然,他至少是在神将琴张前面。   值得安慰。   岁月并不漫长,如同夫子所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在某一日评讲了礼,并且衍生出其内核的义后,西王母选择了告辞。   临走的时候,她似乎是颇为有些不服气,玩笑道:   “现在这个时代遵循周礼,唯独各国国子贵族,可以得到教育和传授,整个人间有学识的人没有多少。虽然有你这样的人,但是也只是像是太阳一样照亮了一个时间。”   “但是,太阳会落山的,落山后的夜会更为漆黑。”   “夫子啊,这个时代不适合你,既然你也已经看出乱世即将到来的征兆,也猜得到统一天下的君主不会在这个时代出现,那你为什么还要奔波一辈子呢?”   老人顺势回答:“是啊,你说的对啊。”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没错没错,你说的对啊,那样的圣人不出来,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啊。   子路却放声大笑。   “老师你又在糊弄人了。”   子贡也不以为意。   他们看向怔住的西王母,这些追随着夫子游学天下,无数君王抛出橄榄枝都不曾去做官的青年才俊们似乎有其他的想法,子游轻声道:   “是的,如同当年的大周一样,神州汇聚在一起的时代似乎结束了。但是世事变化,未来是势必会再聚合的。”   “但是,聚合之后呢?”   “连文王周公那样贤明之人留下的国家也会逐渐分崩离析,未来的国度恐怕也会如此吧?   像是现在这样分崩离析,彼此为战的话,逐渐地也会分离吧?”   西王母怔住。   子路豪迈道:“天下像是一辆恣意奔走的马车,往后定然会有足以靠着自己驾驭这天下的君王。但是君王会死去,下一代未必还有这样的器量。那么,夫子现在的目标,是为这马车加上缰绳。”   “现实的国度是会分崩离析的!”   “而思想的文脉是绝对不会被斩断的!”   “帝王的时代会消失,国家可能会分散。但是,只要后世这广阔大地上的人们都有着相同的信条和文化,那么无论多少次,神州都会聚合的吧?”   国家会分散的。   那么,只要这些人都认同同样的东西,就仿佛无形的绳索。   总会将他们拉到一起去。   子路伸出手指点在旁边少年的脊背上,道:“人没有脊背的话是无法站起来的,夫子要做的,是为千年万世,塑造一条属于我炎黄的脊梁骨,于我看来,得一勇也,神州之未来,必当有勇!”   曾子低语:“当有孝,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旁边有弟子笑着道:“亦当有仁,仁者爱人也,爱天下之人。”   “神州之未来,当有礼仪,他日称呼炎黄,当是礼仪之邦!”   “当有大义,千百年后,夫子留下的义和仁,仍将会在我们的后裔胸膛当中回荡,何以为义?   义也,宜也,虽百死而无悔,义之所在,在所不辞!”   “是信,信为人言。”   “当承君一诺,守此一生。”   一个个声音道出自己的选择。   而夫子门下的儒并非是一样的,七十二贤人,皆通六艺。   从夫子身上继承了某一方面的才学,又都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子游道:“礼智信,仁勇义,夫子周游六国,将这些传播下去,是为后世留下一条希望,这也是夫子所看到的未来所需要的东西。”   他声音顿了顿,温和道:   “以我来说,是夫子所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九个字足够了。”   “这个时代,礼崩乐坏,各国之间人才彼此流通,此国之人为他国而战,屡见不鲜,可能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可以稍微等等……”   他伸出手,洒脱笑道:“诸位是神灵,千秋不死。”   “若是不信,可以代替我等去看看。”   “以我来说,夫子所说所做的这九个字,便是炎黄之脊梁。”   “或者说,应当是四个字,千年之后,万年之后。”   “那四个字,仍旧会锁定我炎黄无数英杰的人生轨迹。”   他声音顿了顿,断然道:“家国天下!”   西王母看着这聚集在那老者身边,一个个洋溢着自信和从容的人类,似乎不敢置信,这样多的理想主义者为何会同时出现,当她看到那老人的时候,却又明白了,不是汇聚,而是塑造。   温良恭俭让   仁义礼智信。   既然周礼已没,天下不义,未来之明主不出。   我等当为神州诸国铸一脊梁。   仁者爱人,施恩于人,让所有人的血脉里面奔涌着相同的东西,神州诸国的未来,应该是仁而爱人的,当是温良恭俭的,当是堂皇正大的。   当遵循义,行走于礼仪,是礼仪之邦。   当心怀仁,当与人为善,当以直报怨。   当勇武,当孝,当重人而轻鬼神。   是以人为主,哪怕是未来这个国度仍旧四海交战。但是只要所有人血脉中奔涌着相同的文化基调,那么就有融合的可能,许久后,西王母慢慢点头,道:“我会看着的……但是未必会如你们所愿。”   子游道:“十年应该是不行的,但是百年应该会有所不同。”   “千载之后,当您再度来到我们走过的土地上。”   “这里会被称呼为礼义之邦,而天下一统。”   西王母不置可否。   其余的神将也不相信。   这毕竟只是些年轻人。   怎么可能会对未来的神州,在天下和思想上产生影响?   就连这些年轻人自己,对于自己未来是否能做到夫子所看到的,也是没有把握的,子游顶撞了西王母之后,低头自我检讨。   老师所做的,真的是有价值的吗?   我们所做的,所相信的,真的是有价值的吗?   是值得吗?   还是和那些隐士们嘲讽的那样,是做无用功,没什么用处。   应该去隐居潇洒呢?   这个思考着这些问题的年轻人,后来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他开启了江南一代文脉,为南方夫子。   正在整理仪表的那个青年叫做子夏。   他的弟子和徒孙里有个叫做李悝的家伙。   后世称之为法家李悝,倒不是因为他学于法家。   他学以儒,但是他的行为却开辟了法的前路,被尊为法家而已。   著以《法经》。   后来,有个年轻人学习李悝之道,苦学《法经》。   感慨许久,后携带法经一卷,西入大秦。   那个年轻人姬姓,公孙氏。   被封于商。   故而后世称呼为商鞅。   子夏的另一个徒孙,叫公羊高。   贯彻以孔夫子信义勇武。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在两百多年后,会有个后世儒家弟子,叫荀子。   他的弟子将会是法家韩非子,而大弟子名为李斯。   确切地曾经辅佐过一代帝王完成了统一神州的伟业。   正在擦剑的那个,叫做曾参,他的弟子有一个有钱公子哥。   叫做吴起。   后来曾子虽将他逐出门下,但是教导的东西并没有私藏。   吴起以道,义,礼,认治军变法。   正是孔门嫡传弟子的基准风格。   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饮马于黄河。   武庙十哲。   被奉为兵家代表。   后来还有一个贫苦农民出身的孩子投入他们的门下。   学习了儒家的学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并且衍生出了自己的看法。   只可惜,彼时能因材施教的夫子已然逝去二十年之久,老子洒脱死于方外,千载万古,唯独的能够引导那少年的两个人都前后离去,少年的困惑无法被解答,最终叛门而去。   这个出身低微却被儒家教导着读书,学习礼义的孩子叫做翟。   墨翟,抛弃了礼……   贯彻以义。   而在数十年之前。   那个被天下嘲讽,终究不曾停下脚步的老人。   周游六国,沿途抚琴,编撰保留了各国的《诗》,用来教导弟子。   《诗经》留存于世。   于是后来会有诗仙诗圣,会有千载后的曹孟德低语诗经篇章。   两千年后的人高唱秦风。   他写下《春秋》,那是世上第一部 编年体史书,开史家之大门。   系日月而为次,列时岁以相续。   有名为左丘明的男子为了解析这一本书,写下了《左氏春秋》,名为《左传》,后来又写下《国语》,他被称呼为史家之祖。   那始终孤独却又不曾孤独的老者,将神秘莫测的易解读,写下《周易》和《尚书》,是神州最早论述阴阳的著作。   百余年后,有个叫做邹衍的人自《周易》和《尚书》两本书对于阴阳的论述中,引申出了五行之法,但是仍旧冠以阴阳之名。   他是阴阳家的祖师。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公平诚信,是端木赐的遗风。   早在鬼谷子之前的时代,纵横家出现两百年前的时候。   子贡却已做了纵横之事。   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子贡脱身,游商于天下,富至千金,后世纵横家学习他所作所为,唯独苏秦乱齐可堪比拟他的功业,却没有他的洒脱。   而被他戏弄于掌心的君王里。   有全盛的吴王夫差,有霸主越王勾践。   耕战立国,耕稼园圃,农家之思想,最早来源于孔门樊须。   有隐居的人狂歌嘲讽着那独行的夫子。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你为什么这么愚蠢呢?   你这样的圣人,在这样的乱世里面,就应该快快地隐居啊。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   都是没有用的。   唯独能理解他的另一个智者对世事失望,隐居于国都,不问世事。   于是这个老人只好孤独地行走在整个神州,一辈子几乎都不曾停下脚步,生活困苦,受尽折辱,不知多少次被围堵,被拒绝。却也在周游六国的时候,将自己的智慧播撒出去。   最后教导出三千弟子,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老师是大日。   但是太阳总是会落山的啊,落山以后,天地一片黑暗。   在他们的老师离去时候,汇聚起来的他们将像是群星一般奔涌向四面八方,他们会去收弟子,会有教无类,会因材施教,不只是贵族,哪怕是路边的孩子也可以入此门中。   然后呢……   一百七十年后,稷下学宫诞生。   抬起头,那是漫天繁星。   文化的垄断破碎。   他们打破了时代的牢笼,他们即将亲手打开一个灿烂的时代。   无数学派踩着那个老人的肩膀,靠抨击夫子而扬名。   诸子百家,非儒即墨。   墨出于儒。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   现在的他们只是勾肩搭背的青年,少年意气,挥斥方遒,埋怨着那少年的腊肉,期许着未来,忐忑着未来,而后彼此对视,皆放声大笑。   我辈儒家,皆当壮怀激烈,不负此生!   那温和的老者始终也不曾说什么。   只是或许,在后来的只言片语里面,也曾见到最初不曾老去时,年轻夫子的豪情气魄,少年意气。   《礼记》:以道得民,天下所需者,儒也。   为君子之儒也,非小人之儒也。   夫子在牛车上自语:“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   算是对那楚狂人的回答。   你有这样如美玉般的道德和才华,你是要藏起来呢,还是想办法卖掉呢?   夫子低吟:“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我当然要卖掉它啊。   将这美玉卖给谁?   天地苍生。   画面在这里的时候,瞬间结束。   似乎是卧虎令的真灵气息不见了。   卫渊扶着额头。   却总觉得遗忘了什么东西。   周朝?都城。   藏书守。   被当代称之为天之纵圣的夫子已经去世了。   而直接将浑浊的人间关锁在外的老人却仍旧翻看着卷宗。   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一次,老者不管。   两次,老者不管。   第三次的时候,来者直接当门一脚,踹门而入,把老人给惊了一跳,手里的木筹有一枚崩出来,落在地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回头,看到了一名少年,好不容易认出来这是曾经见过的夫子御者。   只是相比于当年第一次初见,此刻的少年神色沉静而稳定。   已经有了卓然而锋锐的君子气度。   老人却有些怜惜之意,似乎看到了这少年这些年的经历。   “渊啊,你的老师去世了,你为何来我这里?”   “夫子遣我来此。”   “哦?做什么?”   这么多年寿数,面容不变的少年微微一礼,坦然道:   “夫子察觉先生你寿数将至,一则不忍大道不传。二则不忍先生此生自困于此,不入人间。故而遣我前来,带着您离开这都城,去神州转一转。”   自困于此数十年的老者断然拒绝。   却发现那少年反手直接从后腰拎出绳子。   “夫子猜得不错。”   “但是他告诉我,您很有智慧,但是力量一般。”   “不想出门的话,弟子绑也要把你绑出去。”   “在这里坐了几十年,该看看外面了,此生一次,也该留下文字。”   老人瞠目结舌。   最后无可奈何,看到少年显而易见是认真,而且无比认真的时候,只好苦叹道:“丘啊,你可真是……罢了罢了,仁而爱人,故而不忍后人不见大道;   与朋友交而发自真心,故而不忍老夫在此自困一生。”   又看了看那少年。   叹息道:   “也是个好老师啊。”   “对于众生,对于朋友,对于弟子,你所作所为都没有什么错漏。”   “我也确实是有外出的念头了。”   “若你不遣弟子来此,我也确实会选择老死此间。”   那面容深沉如同渊海的少年伸手往外邀请。   老人起身,想了想,又俯下身,将那一枚算筹拿起来。   上面写的正是夫子编撰完善的《周易》,是其中一枚卦象。   上经初九:潜龙勿用。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老人愣住,而后讶异。   少年道:“夫子去世……将他的牛车托付于此,我已经将青牛驾车而来,老先生,请上车吧。”   外面正是能一脚踹翻子路的青牛,拉着夫子曾经坐过的牛车,老人上车,少年坐在驾驭者的位置,眼底沧桑。   “敢问,去何处?”   老人说出一个地方,道:『函谷关』   少年讶异:“为何……那里已经是秦的境地了。”   老人怜惜地看着仍旧如同少年模样的御者,叹息道:   “你的寿命也差不多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啊。”   “所以你该去那里,等待属于你的天命了。”   少年不解。   老人抚琴高歌着:   “归去兮,归去兮,与凤同游之鸿鹄。”   “彼君子兮,与学与归与同游兮。”   “凤已去矣。”   “龙将出矣。”   “渊何不在兮?渊何不归兮!”   去吧,去吧,追随着凤凰的鸟儿啊。   你的老师已经离去了。   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呢?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呢!   秦地的神龙已经要有出现的迹象了啊。   既然有潜龙出渊,升腾四海的卦象。   龙已现,渊怎么能不在呢?   乱世将要来临,龙已经要露出了爪牙。   你是卦象的一环,你怎么能不在呢?   如此连续唱了数遍,微言大义,少年听不懂,在易这一方面,他的才学只局限于能够勉强听懂这些人的大概意思。却难以顿悟,难以领悟,但是他知道,眼前的老者,是唯一能够真正理解夫子的人,夫子能以易推断出未来,眼前的老人同样可以。   他们在这些道理上的造诣远超于自己。   自己只需要驾驭牛车即可。   故而,驾青牛,西去函谷关。 第五百七十一章 渊 笑话前世孽缘是会自动上门的吗阿青 会的啊   卫渊眼前的画面戛然而止了。   卧虎令当中的真灵消散耗尽,而关于那一段混乱历史的记忆。最终停留在西王母和诸多孔门弟子约定后,表示会每过百余年来人间行走一次,珏也伴随着西王母离去。   后面呢?   没有了。   卫渊沉默许久,按了按眉心。   疑惑很多。   他最后隐隐约约还记得些动心,似乎是夫子让他去找一个人。而且一定要把那个人从某种境地里面带出来。而当时的自己很认真地询问夫子,如果说那个人就是不出来,该怎么做?   年迈的夫子玩笑着道,那也要带出来啊。   不能再让他离世索居了。   是怎么样的程度呢?   渊啊,哪怕是要绑都要把他绑出来的程度啊。   至于后面的部分,卫渊是连一丝丝的模糊印象都没有了。甚至于连那个要他带出来的人是谁,最后是否带出来了。之后自己又和那个人有过什么经历,卫渊通通都不记得了。   似乎是在卧虎令上残留的些许真灵气息里,与这一部分相关的被剔除了。就连卫渊也无法靠着这东西回忆起来。   不过,这似乎只是夫子的一句嘱托,没有那么重要。   也或许是因为不那么重要,不那么值得放在心上,所以就忘记了。   就像是现在也很难想起小时候某一天的经历那样。   夫子这样的委托太多了,你会记得以前吃过多少块小面包吗?   当然不会。   不过,夫子玩笑说了那句,哪怕是绑都要绑出来。   让卫渊心中有些好奇。   不知道是谁,居然让夫子如此看重。   卫渊很轻易地就看出来,这句话只是加强程度的形容。而不是真的要他去拎着绳子上门拜访。如果对方不答应就直接绑了然后丢到牛车里面。然后大飙牛车从大城里面闯出来,抄小路迂回赶回鲁地的意思。   哪怕是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你说当年会不会真这么干了?   哈哈哈,开玩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卫渊很自信。   博物馆主自信满满。   虽然他并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在想到这些之前,脑海里已经自然而然完成了如何靠着老牛车和一根绳子把人从一座大都城里面捆出来,并且绕开追兵的恶劣犯罪行为。   不过尽管是充满疑惑,尽管卧虎令里的真灵气息残缺不全,卫渊也总算是明白西王母为什么会那么闲得荒,没事就在人间瞎晃悠了,是夫子当年为了拿到卧虎令,跑去闯关。   而且是西王母本尊还在的情况下的昆仑试炼。   难度可想而知。   结果夫子轻而易举连破了两关,连骄傲如西王母都认可了夫子,觉得他完全可以作为人间昆仑之主的时候,夫子表示不在意这个,转身就跑路,以西王母的性格,肯定会在心里堵得荒。   你什么意思?   你把昆仑山看作什么?   于是下山拦截夫子。   最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论道之后,明白自己无法让夫子走向出世的道路,只好放弃了把夫子带回昆仑做人间昆仑山神的打算。并且和孔门弟子做下了每过百余年,来到人间看看这世间万物的约定。   不过……   卫渊思绪微有走偏。   脑海中浮现出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双眼瞪大。   然后小脸煞白,眼睛里面盈满水花,最后含着两大包眼泪的样子。   小时候的珏,脸上居然有一丢丢婴儿肥?!   而且面无表情,还又乖又怂。   好想要揉一揉。   可恶啊。   卫渊咬牙切齿。   为什么当时没有相机!   为什么!   要是有的话,肯定要全方位无死角拍摄一打。然后往夫子发的教材里面藏好,去世的时候就把自家教材也随身埋进去,我现在就可以去扒自己的坟了。   简直完美!   旋即卫渊突然想到,虽然没有相机,但是自己可以画出来,国画自周朝就已经诞生。只是当时是在绢帛上坐画,颇为昂贵。但是作为夫子的弟子,自然是有所涉猎,夫子也是曾经以树枝为笔,在沙土上展示过的。   卫渊神色郑重。   取出了白纸,笔墨,端砚。   而后悬笔蘸墨。   凝神灌注。   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凝聚于笔尖,缓缓落笔。   片刻后。   “老大,我调配出了新的快乐水……”   水鬼爽朗推门而入。   看到卫渊桌子上的画,看到上面的画。   水鬼若有所思。   水鬼想起自己最近似乎被叉出去很多。   水鬼决定拍马屁。   于是盛情赞美道:“啊,老大,你原来还懂得画啊!”   “瞧瞧这画得多好,笔触多妙啊!”   “妙哉,妙哉!”   “这一个字,牛,两个字,牛……逼!,四个字,牛逼大发!”   “总之一句话,这就是牛逼他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啊!”   水鬼一阵称赞,意犹未尽道:   “不过现在还没到过年呢。”   “老大你画招财福娃娃做什么?”   “胖乎乎,圆滚滚的。”   “这真富气啊。”   卫渊:“……”   面不改色:“练练笔。”   相当熟悉卫渊的水鬼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水鬼决定采取保守策略。   这个策略基本是不会有什么坏结果的。   如果放在游戏里面,这基本就是作弊码!   他自信道:“啊,老大你是在准备给珏姑娘一个惊喜吗?”   “要不要我把这画给珏姑娘看看?”   卫渊:“……”   水鬼:“……”   踩雷了?!   他笑容僵硬,沉默,然后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自己的结局,用反问却肯定的语气问道:“叉出去?”   卫渊嘴角抽了抽:   “走出去。”   “就行。”   “好嘞,您忙!”   水鬼干脆利落点头。   等到水鬼全身而退之后。   卫渊沉默,面不改色放下笔,把这一卷纸揉起来,揉成团,然后猛地一抛。   我丢!   纸球在空中就燃烧起来,化作灰烬。   孔门弟子渊。   礼,倒数第二名。   乐,飘过线。   书,三千弟子里算中等偏上,登堂也,尚未入室。   易,第一名!   当然,是倒数的。   但是御和射是满分!   总结,是个偏科的笨蛋。   卫渊仰天长叹息。   为什么我不会画画?!   夫子,您为什么不稍微再努力下呢?   或许我潜藏着的秉性里面,很有艺术细胞呢?   在无奈放弃了将少女小时候的姿态保留下来的期望后。   卫渊重新审视起卧虎令。   不过,虽然说破开了卧虎令的内部体系和来源。但是卧虎令的赏罚规则是直接按照陆吾来的,卫渊看着那么多的功勋积分,换算下来,他基本得要像是过去的天师和卧虎一样,把整个神州的妖怪犁一遍。   卫渊屈指叩击卧虎令,道:“你是昆仑之宝,应该也有灵性。”   “所以也能知道,我诛杀了梼杌,也曾平息许多危机。”   “请将这些也计算入功勋吧。”   卧虎令嗡鸣。   而后表现出了不允许,我秉公办事,你还得再降服一百件大妖的态度。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一刹那,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感觉自己像是个苦逼打工仔。   搞定了大业务,然后那边老板说,啊呀不好意思啊,这个业务不是我们原来的目标,不能给你算业绩呢。如果你想要奖金的话,就得要再做点其他之类吧啦吧啦。   按捺住性子,他温和劝说道:   “一百件终究太多了,那个可是梼杌啊。”   “以灾害为名,远超百名大妖了。”   “而且,之前是我过于冷落于你,算是我之不对。”   卧虎令嗡鸣。   卫渊道:“没得商量?”   卧虎令彻底不理会他。   没得商量。   下一秒,卫渊面不改色,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大斧头,哐一下重重劈在卧虎令的旁边,嘴角带着温和的微笑。只是那大斧头威慑力十足,气势澎湃。   夫子所言,不必一退再退。   我辈青年,就该一手斧头,一手道理。   吞我的功勋?!   丫吐出来!   卧虎令:“……”   片刻后,在卫渊亲切温和讲完道理之后,卧虎令要求的一百件大妖只剩下了一件,卫渊面不改色地把斧头收起来,语气温和地道:“这就对了嘛。”   他将腰牌佩戴好,准备给老道士把龙虎剑换出来。   他看了一眼珏的方向,看到少女看书。   心中温暖。   始终是你啊。   他对于自己的感情毫无迟疑,而此刻的心境,已经强大到了即便是面对昆仑诸神的质问,也充满了勇气的程度。   毕竟他毫无半点迟疑,除去了内心的感情无需质疑,他也自信,自己在外在表现上,也丝毫没有什么可以让昆仑诸神怀疑的地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   卫渊走出博物馆。   卧虎令搜寻大妖的功能难得开张一次。   简直快要和黄巾力士护法诛邪功能的地位一样了。   而为了能在地位上至少超过黄巾力士打扫咒。   它多少有了点干劲。   很快就找到一条大鱼。   ‘西北处一千四百余里,有大妖,道行逾千年!’   卫渊收回视线,刷了一辆共享单车。   走人!   大妖,你卧虎爷爷来了!   博物馆?西北一千四百余里处。   这里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城市了。   城市里的一家餐厅里面。   身穿帽衫,面容英气,双目大而明亮,有难得少年任侠气的少女。   坐在店里面,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眉心突突突跳了跳。   诧异地抬了抬头。   仔细去算。   却又什么都没感觉到。   想了想,也只好继续低下头,指着菜单,她的面容英气,嗓音却又有江南地方,如侬软语的软糯:“我要这个。”   面容清秀的女服务员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英气少女脸上收回来,道:“我看,牛蛙鸡肉锅?”   “这是双人餐啊,你一个人吃吗?”   英气少女抬了下手,黑发束成丸子头,却用一根古朴木簪束好。   补充道:   “牛蛙,要多点。” 第五百七十二章 卫渊 什么叫做自动上门啊.JPG(感谢天之弃道人盟主)   样貌清秀,打扮干练的服务员给少女上了一杯茶。   然后就转头回去,告诉厨师准备好上菜,和旁边的同伴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这个客人……长得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   “像是明星一样……年纪看起来不大啊。”   “看上去也就像是个高中生。”   “以后是要考上戏之类的吧?”   “哎,你说我们要是现在去要个签名,以后会不会能卖出高价钱?”   小青把耳机戴上,把音乐开到了最大,让自己忽略这些人类的注视,蛇。尤其是她这样从幼年期就通灵的灵蛇,素来喜欢独来独往的,白蛇是她第一次接触和相同生活的生灵。   总而言之,本身性格天性冷淡孤僻,甚至于有些微社恐。   她无法理解人族抱团。   更受不了被这样打量着,尽管是没有什么恶意。   但是还是不习惯。   如果还只是灵蛇状态,就是有谁经过打扰到她,她都会本能地来上一口。不过,蛙肉很久没有吃过了啊,少女思考着,化身为人之后,姐姐就不准她乱吃东西。而人族那时候还没有把蛙广泛纳入食谱。   更不要说做得这么香了。   少女大而明亮的瞳孔悄悄地左右看了看。   看到其它桌子上的客人们的菜。   忍住没有去抢夺。   开始有些期待着自己的菜了。   这里不是瀛洲,没有那么多妖怪,不需要维持住自己的人设。   不需要展现出自己的力量,去争取自己在妖族的地位。   她倒是觉得很放松。   想了想,把筷子取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餐具上,玻璃水杯则放得远些。   用纸巾擦拭了盘子和筷子。   折叠好。   然后脊背笔直,很有家教地端正雅致地坐在那里。   眼眸明亮而神色郑重。   安静等待。   这样的姿势和期待的目光,让那边的老板娘总觉得,少女背后仿佛有一个尾巴在期待着摇来摇去。   她眼睛微亮,以自己丰富的同人经验,瞬间做出了判定。   英气美好但是社恐的犬系少女!   很好!   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要写cp的话……   是禁欲猫系的冷淡道长?   还是说同样是犬系的爽朗笨蛋?   如果是那位昵称是『博物馆二层阁楼的伏特加娘娘』这位太太画同人的话,会怎么画呢?   她不由得浮想联翩,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幅的画面。   咳嗯,当然,当然是全年龄向。   虽然那位太太是在十八禁同人里声名卓著。   但是,但是也画过全年龄向的。   现在正在连载的全年龄向纯爱漫画《五千年单身大笨蛋脱单史》——   又名《好想急死你》   正在堂堂连载!   不知道多少个牛头人狂热爱好者捶胸顿足,为原本的牛头人大酋长转职为纯爱战士而心痛不已。而且一点都不露,素得要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榜一大哥『戚家刀向鬼子头上砍去』这一次却默不作声,甚至于表示支持全年龄正常向。   据说有几个太太的支持者不服气,挑衅榜一大哥要线下solo。   那位『戚家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榜一大哥爽朗答应了下来。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个打五个,可别输太惨……   服务员来的时候,老板娘选择了自己亲自把菜送过去。   小青端庄地在心里数着数字。   很快属于她的那一份双人餐就已经送了上来,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老板娘看到她的瞳孔亮起来,脸上那种冷冰冰的模样也融化了,小青拿起筷子,准备吃的时候,突然动作微顿。   伸出手,拉住旁边老板娘。   后者正悄悄偷看少女,心中挣扎要不要偷偷拍一张照片。   就被小青一下拉得坐下。   心中惊愕。   轰然暴响!   下一刻,餐厅明亮的玻璃直接破碎,锋利的玻璃快速地,像是激射出来的飞刀一样,以甚至于超过机枪扫射的速度爆射。而后,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以夸张的姿态斜着漂移,划了一个巨大的弧形,从马路上直接擦着地面撞入了餐厅。   这样的登场方式,这样的造型。   简直像是过去西方电影里面抢银行的铁头悍匪。   除了共享单车这个座驾太过于丢人。   小青的双瞳微微亮起,从伪装起来的明亮褐色,化作了红色,而瞳仁中心却是澄澈的金色。   那样的艳红让少女的气质变得野性而危险。   澄澈浩瀚的金色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和威严。   瞬间破碎的玻璃凝固。   而后失去动力坠下。   没有波及到普通百姓,而那被小青拉开,避开了玻璃碎片扫射的老板娘,呆呆看着一刹那从英气美好,有少年气的社恐少女,变成如龙一般气质威严神秘的高手。   隐隐还掺杂有戾气和野性。   似乎彰显着曾经的过去。   而小青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饭菜。   看到那家伙飙共享单车导致灰尘弥漫,最终在牛蛙白嫩的肉上。   撒上了一层灰不溜秋的玩意儿。   少女眼瞳里面的红色逐渐侵占了金色。   浮现戾气。   我的蛙肉……   你完了!   而这个时候,这个铁头悍匪直接标准的一个翻滚,避开了外面的几道流光,藏身于柜台后面,流光落下,那是一道道制式符箓,或者化作雷霆,或者化作火焰,声势颇大。   外面是三个身穿改良式道袍的特别行动组成员。   “你已经被包围了!”   “立刻投降,跟我们回去,调查你的犯罪记录。”   那直接骑着共享单车飙进来的男人咬牙喊道:“我有什么罪?我只是为了自己修行,你们这些从小就从道门长大的人,懂得什么啊!   修行之道,不进则退,我必须要争其他人的资源。”   “你们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这里的人不少,我的符箓大阵爆发的话……”   话还没有说,他突然觉得脊背一寒。   背后仿佛有某种高大巍峨的存在。   仿佛有一双血红色的双眼盯着他。   让他的脊背僵硬,让他心中恐惧。   让他感觉自己一身道行和修为全部凝滞,无法动用。   如此高大!   如此巍峨!   是,是道门高手?!   他心中茫然凄惨,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闯进了道门特别行动组的某种陷阱里面,不,不会是这样的。那么,难道说是自己做的事情,得罪了某位了不得的大能?   他心中既有些凄凉,又有些说不出的得意和自傲。   虽是被捉拿。   但是我所犯下的那些大事,我之前做出的那些豪迈之举,反抗之心。   竟也引来了如此高手的注视吗?   不冤啊。   大丈夫生不食五鼎,死亦五鼎烹!   不冤啊!   鼓足最后的余勇,最后的不甘,最后的壮烈,他艰难地转过头,想要至少在死前看清楚,究竟是哪一位高手埋伏了自己。   他转过头,视线下意识向上,想要看到那个高大的存在。   他愣住。   什么都没有。   只有在视线下面的余光,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团子头。   有一缕黑色的乱发翘起来。   脱口而出。   “这么矮?!”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那个精致娇小的少女眼底浮现出一股戾气,举起手一击手刀直接把这个人给砍晕,连激发起来的符箓大阵都直接被打碎了。因为愤怒而胸膛起伏,丸子头上翘起来的一缕头发都一晃一晃。   “可恶……”   小青吐出一口气,恨不得一拳把他砸成肉泥。可是自小被教导长大的原因却让她没法做出这样的事情,只好闷气地回去,老板娘似乎看出来什么,道:“那么,我帮你重新换一锅吧?”   这个时候,那三位行动组成员也进来道谢。   “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左道的法门,弄出了不少的麻烦。”   “感谢您帮忙。”   一位道人道谢,小青神色冷淡而无所谓。   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这让几位道人都有些尴尬,正在他们道谢之后准备离去之时,腰间悬挂的八卦盘突然亮起,这东西是特别行动组专门用来寻找妖物魔物所用。   就像是前些时日有三百年野猪妖霍霍了不知道多少的玉米地。   就是一帮修士靠着这个东西找到的。   但是当时,面对那野猪妖,这八卦盘也就是微亮,如同熹微之光。   此刻这八卦盘却光芒爆射,似乎要把自己烧成灰烬似的。   似乎像是个家伙在扯着嗓子喊:上,这儿,这儿有妖怪!   完全不考虑自己能不能刚得过。   而在八卦盘下,那少女皱眉,澄澈双瞳化作蛇瞳。   野性,强大,威严,甚至于还有一缕说不出的魅惑感。   道人神色骤变:“千年妖王……”   少女皱眉,语气冷淡而漠然:“不……”   “是一千五百年。”   红色瞳孔深处有龙种的金色。   八卦盘破碎。   道人齐喝道:“退后,联络师叔祖!”   老板娘不知该如何是好,茫然失措。   而小青站起来,手掌化作龙爪的模样,覆盖有层层鳞片,双瞳为蛇瞳,头发的发根处散发出碧色,流露出些许的本相气息,她和姐姐不一样,白素贞始终执着于以人的身份战斗,而小青却丝毫不顾及妖的跟脚。   就在这局势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   叮当,叮当。   “麻烦让一让,谢谢。”   伴随着共享单车的声音。   第二辆蓝色共享单车出现在门外。   道人目瞪口呆。   哪怕是这样的局势,他脑海里也不由地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是之前那个人的同伙?   第二个念头。   共享单车联合犯罪团伙?!   这特么什么孽障玩意儿?   只是这一次骑车来的不是像第一个那样飙车进来。而是像是出门买菜那样,把手上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新鲜的白菜,菜梗白如雪,菜叶青碧,一看就是上好的菜。   一切都像是出门买菜,提前进入老年退休生活的咸鱼。   让人羡慕。   如果没有手机导航就好。   那青年停车的时候,手机上导航恰巧提示:   “您已经骑行,七百三十,公里。”   “目的地在您左侧。”   “骑行导航已结束。”   “本次免费。”   那年纪比较大,三十余岁的道士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七百三十公里,一千四百多里?   这,这是什么品种的孽畜玩意儿?!   千里马托生的共享单车吗?   而后定睛一看,突然觉得眼熟,旋即立刻从脑海里辨别出了来人,面容大喜,连忙呼喊道:“卫馆主,卫馆主,这里有妖怪!”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形象在喊:   ‘大师兄,大师兄,这里有妖怪。’   这造型气氛太像了。   “我正是为了妖怪而来的。”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卫渊语气幽默回应了一句。   然后停好自行车,走到前面,神色沉静往前看去。   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以及那一枚熟悉的簪子。   看到少女那一双挑起来的时候,充满野性和挑衅意味的标志性眼睛。   卫渊:“……”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第五百七十三章 这孩子这么头铁是谁教的啊魂淡 (感谢熊猫奶爸爸盟主)   记忆里的画面仍旧鲜活。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你一直跟着我,想了一路了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可能把我埋了的那个家伙很有钱吧,都予你了。’   ‘带着这些金银宝物,远离神州,安心生活。’   ‘还不够!’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那根簪子!’   ‘还,还有银子!’   五百年前,京城之外,道人轻咳嗽着,鬓角黑发已然开始因为斩龙反噬而变得灰白,洒脱取下道髻里的发簪递给那青衣少女。而后目送她化龙而去,飞入月光之中。   而此刻,那少女真切而鲜活地站在他的面前。   只是当年青衣罗杉化作了现代质地柔软的帽衫,原本及腰长发也变成了更为利落和英气的短发,面容不知是否是因为由蛇化龙的缘故,还是说另有其他的机缘,比起当年稍微显得稚嫩了些,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只有当初的道簪一如既往。   彰显这并一幕并非是虚幻。   卫渊的神色柔和下来,旁边的特别行动组道人还在加油打气,给他介绍道:“卫馆主前辈,你可不要大意,这可是足足有一千五百年道行的大妖,单千年就称得一句妖王了,何况是一千五百年。”   “其实力强大,不可小觑。”   “而且隐隐有神性在身,几可称之为妖神境界……”   “当然,自是不能和梼杌饕餮相提并论的。”   道人将自己的判断一一道出。   大概就是,这小姑娘很牛逼,我们打不过。   正好施展道门最终大法——摇人!   活人摇来没用,我道门无数法咒还可以摇挂了的人。   正思考着要不要用手机记录下来,日后时常观摩学习,卫馆主却伸出手掌拦住这几个摩拳擦掌,打算在老前辈旁边蹭经验值的道士,嘴角抽了抽,语气平和道:“我认识她……”   道人怔住。   连小青都愣住。   她并没有认出此刻气机浑厚的卫渊。   明代的卫渊神魂被巨大记忆所干扰,时而清醒时而迷茫,玄奘留下的真意镇住魂魄,一身根基以道为主,调压内在自我;   此刻的卫渊历经诸多战斗,亲自诛杀过四凶之一,其修为根基同时兼具了儒释道三家气韵。   而且都是嫡传之法。   又有阵斩梼杌之后凝聚的雄浑暴烈之气。   好吧,其实是被上古恶人组调教后开发出的气魄。   就是一条狗,被强行扔神州五千年巅峰局里面再虐成菜狗,回到正常难度,那也是能把其他人用一百零八种姿势按在地上摩擦,顺便在脑门上写个菜字的,何况卫渊自身的根基其实相当浑厚。   并不是天生神灵那样的雄浑根基。   而是人所创造的根基。   是随夫子周游列国,因材施教。   是和玄奘西行十万里,天地入剑。   是同大贤良师斩龙脉,流经乱世。   是一点一点磨砺出的,纯粹由人的精神意志所塑造的根基。   非天赐也,是人上下叩问求索自身所得。   所以也就是说,卫渊的根基相当结实雄浑,玩不坏。   上古五人组『玩』得很开心。   其实力的进境,大概便是——   你丫开送豆腐的ae86都能甩得我看不到车尾灯,你要是把车子性能提升上来,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敢想.jpg   至于开发潜能,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恶人团体表示,我们在行啊。   就揍,打,只要打不死,那就能出去把别人打死了。   饕餮点了个踩。   而少女所见,是修为高深莫测,气息封锁内敛,顾盼之间又有暴烈斗战意志的修士,对方又说认识自己,心底已经将警惕心提高到了巅峰,而那几位特别行动组的道人迟疑道:“卫馆主前辈,你说你认识她……”   “那她是你的谁啊?”   卫渊转过头来,正要回答。   背后的少女突然踏前一步,因为本能察觉到卫渊散发出的压迫气势,气机牵引之下悍然出手,那边道人神色一惊,道:“前辈小……。”   声音戛然而止。   卫渊没有面对着那少女。   左手抬起,左拦右挡,就轻而易举将那少女虎虎生威的攻击全部拦下,在把攻击荡开之后,少女被龙鳞覆盖的手掌被打开打散,露出一个破绽,卫渊右手顺势下劈,哐地一下劈在少女头顶。   当的一声。   少女都下意识脖子缩了下,那根翘起来的黑发晃了晃。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这手感,这声音。   卫渊心中都有些怀念了。   当年他在明代不知为何清醒之后,记忆模糊,还没有和少女搞好关系。而且是在当年法海镇压小青的那地方,天目山崩,出蛇数千,被记录于当时明代杂书之中。   那个时候,眼前少女没事就攻击自己。   很像被打扰到之后记仇的竹叶青蛇,道人只是洒脱一笑,不放在心上。   至于卫渊为何当时没有动手诛杀,是因为法海留下的封禁。   那显而易见是佛门真修。   如果这青蛇真的是杀人盈野的大妖魔,那以法海的性格,早收了她。   哪里会只是把她关在天目山下,没事儿就放佛经催眠。   简直相当于佛门真修对逃学差生抓回来,直接强行开启九年义务教育功课一样。   当然,那时候的道人并不知道,曾经在人间留下过一定传说的少女,秉性孤僻且无比社恐,关系好的也就只有姐姐,又被关押在天目山。虽然居住环境比较恶劣,但是不用和人打交道也是好事。   孤僻且社恐的千年蛇妖,散发出的气机引来了许多没有开化的蛇。   她显得无聊就给那些蛇取名字自言自语。   就像是现代的一个宅,给自己弄了满满一屋子的兵人模型或者手办,还一个一个起了名字,正在无聊到用这些兵人左手一个右手一个biubiubiu地自娱自乐,自己演戏。   左手一只白蛇,自己语气温柔配音:“啊,官人……”   右手一个泥人玩偶,嗓音清脆:“啊,娘子。”   “啊,官人,我要走了!”   “啊,娘子,不要走!”   “啊,官人!”   “啊,娘子!”   当时少女人身蛇尾,穿着青衣,舒舒服服趴在封印的地方。   玩得正兴起的时候,突然一个家伙踹门而入。   哐啷一下把她吓一哆嗦。   自家住了约莫五六百年的老家直接差不丁点儿给这混蛋给掀翻了。   连自家手办兵人都溜了。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那种羞愧。   那种社死的浓度。   社恐都要直接化身狂人,不管多少年都得要报复回来啊。   这也就是导致那青蛇一直从嘉靖十八年到嘉靖末年死死跟着那灰袍道人的目的——   这样的事情被看到了,你选一个吧,咱们两个里面必须没一个,没事就抽冷子来一下。   那么长时间的攻击,导致卫渊对于青蛇的攻击路数完全熟悉到免疫的程度。   一只手就应付了那少女。   一边语气平和坦然地和几位道人解释。   就像是一边工作一边百忙之中抽出功夫拿着玩具敷衍毛孩子的社畜,微笑道:“她啊,她是我的朋友……”   声音顿了顿,卫渊微笑道:“也是弟子。”   单纯是朋友,无法打消道人的疑惑。   只有像是弟子这样的身份,代表着老师会为弟子负责人。   以及教授后者的品德,才会被神州认可。   而这样的缘由,自然也是来源于那位老迈的夫子。   “哦哦,原来如此……”   道人若有所思。   看着那位千年……哦不,一千五百年道行的大妖气急败坏。   但是所有攻击都被卫馆主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似地避开。   唯独那手刀哐哐落下,声音清脆。   而且打得很有节奏感。   单单看这画面,几乎让人觉得这是在欺负小孩子。   不过,这倒确实是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嘛……   他松了口气,有种彻底放下担忧的感觉,不客气地说,面对这样一千五百年的妖神,普通道士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送一双,完全可以一个一个地送。   客客气气地提起那被少女一手刀打晕在地的修士。   三个道人走出了门。   最后那道人走出来的时候,若有所思。   刚刚那少女抬手打手刀的时候……   是不是踮起脚尖了?   要不要问呢?   他想了想,果断拒绝了多嘴的本能。   才出门,那边八卦牌突然继续亮起来,仿佛是要提着喇叭在耳边大喊着:有妖怪!有妖怪!快去送,啊不,快去上啊!   道人面不改色摘下八卦令。   右手扬起。   面容突然狰狞。   猛地用力,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然后伸出右脚脚尖踩着碾了碾,气喘吁吁骂了一顿。   “喊喊喊,就知道喊!”   “你特么怎么不自己上啊!”   “咳儿——呸!”   两位师弟:“……”   为首道人抬起头,面不改色道:   “回去写个报告,申请下上头报销。”   “就说……”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战损了。”   “光荣牺牲。”   餐厅内。   小青一双瞳孔已经彻底变化做了外红内金的龙瞳。   满脸警惕盯着卫渊。   浑身已经半龙化,散发出强大的气息。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最强的攻击。   卫渊笑吟吟看着她,突而道:“过去这么久了,簪子你还留着啊。”   阿青愣住。   “是我啊,不记得了吗?”   卫渊微笑着伸出手掌,压制佛门和儒家气韵,只留下道家根基的气息。   负手而立。   恍惚间,仍旧还是当年那洒脱自在的道人。   少女变了,道人也变化了。   只是卫渊回忆过往,却能对自己的过去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自身作为,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义字,什么是义呢?   夫子从不曾提倡热血上头就做的事情,那绝不是义啊,义是宜,是做正确的,应当做的事情。而当这样正确的事情,和生死相冲突的时候。   夫子说,舍生而取义。   我们都是这样做的啊。   夫子说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   庸者,和也,那什么是和呢?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夫子的中庸。   那不是存天理,灭人欲,因为中庸所说的,喜怒哀乐之未发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庸,是发而中节,是你的情绪和感情迸发出来的时候,一定要射中正确的事情和目标,是驾驭,而不是毁灭你的人欲。   更不是什么不偏不倚,当不偏不倚的时候,那本就是最大的偏颇。   因为既要说不偏不倚,那自然必须有人来确定什么是偏倚的。   那将会让儒门弟子沦落为世俗权威的犬儒走狗。而非遵循于天地规则和自我秉性的君子。   何为中庸。   行事不为情绪所左右,不轻举妄动;一动则如雷霆,皆中节。   为之中庸!   让秉性自由,去驾驭自己的喜怒哀乐,又以仁义礼来约束君子的秉性,不至于让这自由的灵魂和天性走上错误的道路,这就是古代儒门最基本的,也是最朴素的道路,是夫子的道路。   是从心所欲不逾矩。   仁而爱人,义为适宜之事,什么是儒家登堂入室的境界呢?   在我活着的这一生里。   仁的道路我已经全部践行,我所做的事情皆是适宜的,无愧于仁的。   是为仁至义尽的真正含义。   仁已至矣,义已尽矣,夫子,我无愧矣。   夫子啊,您确实是教导了我,渊每一世,皆已经做到自己的仁至义尽,可以自称为不负儒门了啊,卫渊对于自我认知逐渐清晰,看着那少女眼底神色恍惚,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回忆了过去和少女的相处。   噙着温暖的笑意,轻声道: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是阔别五百年的相遇。   是阔别五百年的重逢。   是岁月流逝,你我安好的欣喜。   那边的老板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浮现出一种感动,仿佛也能够感受到那种久别重逢,许久不见,你可还好的温暖和氛围,能够感知到那种让人忍不住心中柔软下去的感情啊。   少女呢喃:“是你么,我一直,一直好想要再见到你。”   “真的是你,太好了,我有一句话,一定要和你说的,我想了好久好久……”   老板娘头顶几乎要冒出粉红色泡泡的时候。   少女却没有和卫渊相拥或者相认什么的。   只是突然后退,想了想,又一次后退,站定。   右腿在后,左腿在前。   双腿平行。   而后微微俯身,双手手指抵着地面。   头低下。   深深吸了口气,上半身下伏,曲线优美但是结实有力的小腿绷紧。   卫渊脸上微笑怔住。   嗯嗯嗯?!   等下等下!   这个姿势为什么有点熟悉。   等到卫渊反应过来之前,那少女猛地踏前,右脚直接把瓷砖踩碎,蹲踞式一百米起跑,瞬间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头颅低下,速度瞬间攀升,隐隐还能看得到龙纹,能听到苍龙长吟的声音。   冲锋,一头撞在道人腹部。   一千五百年道行青龙的头铁冲击!   “臭道士,去死!”   “西内!”   外面那几个道士还没走远,就听到哗啦一声,回过头,看到那位博物馆主直接被撞飞出去,不远处的撞在了公园假山上,直接被镶嵌在里面,手脚垂落,时不时还抽搐了下。   卫渊,再起不能!   片刻后,餐厅里的电视正在转播田径运动会。   少女期待地等着美食。   播音主持人的声音甜美。   “好,我们看到王选手用了标准的蹲踞式起跑,这个起跑姿势在短程赛跑的爆发力是很有优势的,啊,他的状态很好,看来今天上午被打破的世界纪录又要被打破了。”   “冠军是来自于燕子神偷门的草上飞轻功持有者。”   主持人忍不住低声吐槽:   “话说这种世界纪录真的还有必要保留吗?”   玻璃被报纸糊起来。   燃尽的监护人坐在一旁,双手垂落,脸色灰白。   头好硬。   肚子好疼。   麻蛋,头好硬……   “这么头铁,是谁教的啊……”   “对不起,夫子。渊还不够……给儒门丢人了。”   “我完全没教好她啊。”   “这家伙,这家伙变得好像我……” 第五百七十四章 珏 似乎做的菜少了一份(感谢‘我特么的不想说’盟主)   “来咯,牛蛙鸡肉锅。”   “双人餐,大份。”   容貌清秀,貌似还回去补了个妆的老板娘亲自把加料的菜送了上来,里面的肉多得几乎是要溢出来,心底嘀咕,难怪说是要双人餐,原来是有人过来啊。   在美食的诱惑下,燃尽的卫渊苏醒了,捂着肚子坐了过来。   肚子痛吗?   那吃饭吗?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也接到了来自于特别行动组的短信。   大概就是告诉他,那个左道修士已经被确认了罪行,以及其大概做了些什么,卫渊没有微微皱起来,小青啃着一块牛蛙肉,脸庞鼓起来咀嚼咀嚼,一点都不像是蛇,倒像是一只仓鼠精。   “是什么?”   小青文雅的地擦了擦嘴。   前面一只牛蛙腿的骨头精细地被拼起来,上面的肉一丝都没留下。   看来樱岛那边没有牛蛙店。   卫渊心中吐槽了一句,随口道:“是之前那个左道修士的身份,那是一个血修士。”   少女皱了皱眉,血修是一种特殊的以人精血为资源的邪修,古时候甚至于有血魔的称呼。   哪怕是她听到血修士这个说法,脸上都浮现出一种厌恶感。   冷血动物也是有血的。   以血作为修炼的基础资源,这样的修士自然让人讨厌。   “不把他咔嚓掉吗?”   少女伸出手掌在脖子上虚砍了一下。   “额,不,不过应该是会有很长的有期徒刑。”   卫渊若有所思,旋即意识到。   以前西方的那些动辄三五百年的有期徒刑,之前看是笑话。不过放在这个时代里,搞不好是真的,不,这其实也不那么准确,这可不是新诞生的事物,比如说共工,比如说水猴子。   就是这个刑罚的第一批上古受罚者。   小青皱眉道:“这些邪修士可是要吸血修行啊。”   卫渊古怪地看了一眼少女,语重心长道:“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哪个旮旯出来的血修会去直接找人吸血啊。”   他夹了一根牛蛙大腿,品了品味道,自信自己做的会比这店里的味道更好。   道:“你吸血修行,你知道你吸的那个人的血有没有毛病啊?”   “不说高血脂高血糖了。”   “要是有什么血液传播类疾病,那不就等同于服毒?”   修行普及之后,确实是有邪道修士出现,这是难免的,神州的过去太过于漫长,修行体系百花齐放,没准在地摊上花个三块五块掏来一本破破烂烂的书,里头都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卫渊就听张浩说过。   之前有个海王搞血修,结果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吸血修行得了HIV。并且混合深度流感外加甲肝乙肝一系列血液传播性疾病,当时的医学教授都惊呆了,这家伙是直接打劫了那个地方的病毒库吗?   除此之外,还有人的血尼玛油得要死。   还有一口下去,跟磕了一瓶伏特加似的,以及甜的掉牙的那种   现代人类血系谱就离谱。   之后那些血修们就学乖了。   在这个时代修血修左道,简直就像是开盲盒巧克力,还是恶趣味那种,你自己都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美味的榛果巧克力,还是说带着屎味儿的巧克力屎壳郎限定版本。   还有可能一口下去直接把元素周期表给凑齐了。   他们更倾向于血站,文明人。   不但经过神州认定,血液质量达标。   不管你喜欢A型血,还是B型血,甚至于是那种极端珍惜SSR的HR阴性熊猫血,都能找到,简直完美,相较于这一类的,还有专门修野茅山的跑去当了火葬场职工,有铁砂掌的去开了小吃摊做糖炒栗子。   以及跑去干体力活儿的体修,一边挣钱一边锤炼体魄。   生活乐无边。   世界发生变化,只有自助餐老板受伤的时代诞生了。   卫渊把手机放下,随口道:“那个人原来是个血站工作人员,经常跑进去偷血修行,被发现之后铤而走险,抢了足足一冰箱的HR阴性熊猫血,估计会判妨害公务罪?还是说……额,贪污罪?”   卫渊第一次发现,这时代真的变了。   连血修都变成一种虽然小众但是比较无害的修行方式。   甚至于都有帖子教你如何分辨哪里血修比较多。   已知:神州人爱吃。   故可得以下解答步骤:   打开外卖APP。   如果你周围一大堆毛血旺的店,那没跑了,血修老窝。   如果有谁备注毛血旺里不要大蒜。   很好,这家伙是个伪装成神州血修的西方吸血鬼。   家里一冰箱的血袋。   但是千万不可以开团去削他,然后舔他家血包。   不过事情结束了就好,看来只是一个简单的血修暴走事件。   而不是有预谋有干扰的变数。   不是某些古代的存在复苏在搞小动作。   卫渊看着那边低头干饭的少女,自然而然道:“你现在有去处吗?”   “今天跟我回去吃顿晚饭,我介绍一些朋友给你。”   最重要的是珏,是那种希望将珏和朋友和弟子分享的喜悦。   更像是一种炫耀。   漂亮吧?!   当然,顺便,除此之外,白素贞也在那里。   低头吃饭的少女动作顿了顿。   这样简单回答了一声,继续干饭。   卫渊揉了揉肚子,也开始干饭。   两人的筷子开始越来越快,下筷如风。   甚至于最后靠着筷子开始争斗,抢夺肉。   无耻的剑圣靠着霸王枪法的筷子运用,成功抢夺到最后一根牛蛙肉。   并且在少女眼睁睁注视下一口啃了。   得意洋洋。   以此报答刚刚头槌之仇。   迟疑踟躇了很久的老板娘拿着相机过来,微笑问道:“两位,我们这里是有客人留下的照片墙的,你们两个要不要也留一张合影?我们想要用来宣传,留在我们店里。”   “合影?”   小青迟疑,正要拒绝,那边的博物馆主自然而然地道:   “好啊。”   小青瞪了一眼这个把自己仍在外面五百年的道人,看到那老板娘脸上的微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拒绝,至少稍微整理了下仪表坐在那里,她被白素贞带着的那段时间,是可以化作西湖边上大家闺秀的贴身小妹的。   礼仪的姿态方面哪怕是放在宋代江南也是能拿得出手。   放在现在,那种骨子里的姿势更是鲜明端庄。   尤其是收敛了那种秉性里面的野性时,更是如此。   当少女准备好的时候。   旁边的博物馆主突然转头,愕然道:“咦?!”   “那是,UFO!”   “你当我傻啊,我肯定不会信……”   “啊不对,是白素贞骑着许仙飞过去了?!”   “哎?!什么!”   少女下意识瞪大眼睛转过头去,却看到那道人笑呵呵看着自己。而后意识到自己被骗,眼底浮现出一股恼怒,那种端庄雅致的姿态一下被打破。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老板娘眼疾手快咔嚓一下按下快门。   片刻后,老板娘把拍立得拍出来的照片递过去。   照片上,博物馆主微笑着,而那原本端庄英气的少女转过头,脸上残留着无奈,眼眸瞪大,嘴角带着笑意和一丝恼怒,比起原本的照片来看,要鲜活明亮得多。   小青捧着照片,想到自己当初留下的那一幅画。   画里面的低矮房屋,变成了现在明亮的餐厅背景,古代的长衫也化作了现代简练的装饰。却又有一种过去现在相互对应的美感,仿佛岁月流逝就在眼前亲眼目睹。   卫渊道:“唔唔,拍得很好嘛。”   “哼,如果不是你故意捣鬼,肯定更好些。”   少女不愉快地回怼了一句。   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照片悄悄收了起来。   “你们喜欢就好。”   “我可能会稍微用一下您的照片,当然,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的。”   老板娘微笑着点头,目送两位客人离开。   然后又打印出一份照片。   沉思,打开手机,刷点开一个小群。   那是个叫做『真爱无敌』的账号,而后点开『博物馆阁楼里的伏特加娘娘』,私聊:“太太太,我有个新的素材,是很可爱的客人……”   “可以画一个CP图吗?”   沉思了下,她补充道:   “我加钱!”   与此同时,博物馆。   “确实啊,嫉妒不是什么好事情。”   “是的是的。”   “所以今天我来做菜吧,就当做之前任性的歉意。”   天女珏说出来后,掌勺儿的圆觉带着微笑双手合十同意了。   少女哼着在桃源梦境里听来的曲调,轻轻晃着身子,把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伴随着哼唱轻轻摇晃,马尾也晃来晃去,老山主无可奈何,只好叹息道:“那渊既有本领,又来历清白。”   “珏冕下如此,我们好像也不能够做些什么。”   “……是啊,毕竟这五千年姑且算是清白的。”   泰器山神低语。   而水鬼拍着胸脯打包票,道:“那是,我老大,一个字,绝!”   “五千年,没一点女人缘,也就是珏姑娘看着他。”   “那可是当和尚的大好材料啊!”   圆觉对此表示赞同,点了个赞。   众多山神水神表面上微笑点头,仿佛应和同意他的说法,心底里默默地道好可怜。   水鬼抬起头,拍了下额头,道:“对了,还没告诉珏姑娘。”   “白大夫好像要去市中心听交响乐音乐会,今天晚上才会回来。”   “晚饭不用给她准备。”   水鬼才跑去厨房喊了一声。   重新端着快乐水坐在沙发上。   外面传来了共享单车的声音,听到卫渊的笑声。   水鬼笑着起身,道:“啊,我家老大回来了。”   走到门口,往外一看。   只是看了一眼,脸上微笑凝滞。   怎么多出一个小姑娘?   这个关键时候。   水鬼停止了思考。   看了看背后的山神水神,以及从厨房走出的天女。   而后迅速做出反应。   哗啦一声把门直接关上。   转身背靠着门,堵住,一气呵成!   外面传来少女嘀咕的声音和哐哐哐砸门的声音。   “唉?怎么关门了,开门啊!”   “开门!”   水鬼额头冒出冷汗。   前面高马尾,带着围裙的少女左手还提着菜刀。   眼眸好奇,看着水鬼:“怎么了?”   “没,没什么……”   水鬼看了一眼少女手中如同柴刀一般的尖刃剔骨菜刀。   感觉到外面元气少女砸门的力道。   一墙之隔,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感,作为一个鬼,他为这个家承担了太多。   嘴角抽了抽。   面不改色:   “……我听错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挂件们彼此察觉到了问题(感谢琪琪的舅舅盟主)   珏眼神狐疑:“是听错了?”   “哈,哈哈,当然咯,我耳朵不大好,晃一晃都是水的声音。”   水鬼额头冒出冷汗。   少女无意识手中的尖刃剔骨刀抬了抬,切过西红柿之后,红色的汁水流淌下去,刃口反射悬下的灯光,森寒锐利:“可是,阿水你的冷汗冒得很多啊。”   “唉?有吗?”   “哈哈哈,毕竟我是水鬼嘛?!”   水鬼爽朗大笑。   额头的冷汗飙出来。   少女认真看着他:“你没有在说谎?”   崇吾山主抚须笑道:“哎呀,阿水啊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我们相信你说的话了,不会再为难于他,这渊既然回来,你总不好把他拦在门外,正好我们将这些事情摊开来说清楚。”   “开门吧……”   水鬼艰难抵着大门。   忽然一声啦咔咔震响。   和这座博物馆一样年迈的大门突然震颤着倒下。   直接把水鬼给压在“这,你这门怎么这么容易坏……”而后她看到了前面许许多多的人,社恐天性发作,后退半步,藏在博物馆主身旁。   看到卫渊身侧的少女。   崇吾山主脸上缓缓黑了下去,像是锅底。   被压在门下藏了藏,重新缩了回去。   伸出手,拿起一个凳子,把自己的头盖住。   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崇吾山主微笑着看向卫渊:“渊,这位是……”   卫渊惊愕,指了指旁边少女,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   “也算是我的弟子,和我在过去相识。”   老山主神色缓和下来。   诸多山神水神也神色缓和下来。   青蛇抬眸古怪扫过这氛围。   若有所思。   想到眼前的道人把自己一扔就是五百年,眼睛眨了眨。突然从原本的褐色眼瞳变化成了蛇瞳,蛇瞳是金色的竖瞳,带这些红,于野性中,甚至于还带有些许的魅惑。   白素贞,小青,还有珏,各自五官都没有缺陷,容貌极美。   只是彼此气质不同。   此刻她面容一下从社交恐惧症变成了那什么社交恐怖分子。   突然一把抱住卫渊的腰,语气甜美温柔道:   “啊,师父,他们是谁?!”   “小青怎么不知道呢?”   空气中茶味浓度上升。   卫渊:“……”   微笑凝滞,额头青筋贲起。   死长虫,你害我?!   小青笑容甜美,手臂在衣服里的部分直接浮现龙鳞。   臭道士,西内!   五百年前之仇,今天你必社死一次。   把老娘扔在神州外面那么久,自己在这儿逍遥快活。   神州外被留守儿童和某被动失忆不负责任的看护人。   一师一徒直接内卷,当场内讧。   卫渊的感觉,仿佛亲眼看到自己的坟墓被刨了的烛九阴。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老山主瞬间脸色凝固。   背后得得得几声,本来拿着筷子准备吃饭的山神们直接无意识用力,手里的木筷子直接重重砸在桌子上,直接将大理石饭桌洞穿,力量凝聚,钱来山神松开筷子,大笑着起身:   “哈哈哈,渊啊,我们相信你是无辜的。”   “去后山来一趟吧。”   后面几位山神水神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几把铲子。   一边痛快地笑着。   一边铮铮铮地插在地上。   看样子就像是打算当场把卫渊给埋了似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僵硬看向把自己往门底下藏起来的水鬼。   你到底给他们看了什么视频?!   为什么这帮山神这么快就进化成了后山埋人的舞铲阶级?   再下去真进化成无产阶级也没问题。   卫渊面不改色道:“我们这里,没有后山。”   钱来山神大笑着道:“泰器,这里没有后山啊。”   泰器山神点头道:   “没事,我现在搓一个出来。”   一帮山神的怒火直接升起来,而珏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那暗自用力的青蛇,脸上带着好奇道:“你是他的学生弟子?”   小青笑容甜美到让自己都恶心地程度,道:“是啊是啊。”   “大姐姐你是谁呢?”   天女微笑,把手中的菜刀放下。   “原来这样。”   她想了想,点头温和道:   “那你叫我师母吧。”   小青:“……”   绝杀。   她僵硬地低下头。   师母?!   你个老道士居然找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欺骗小姑娘。   不要脸!   小青双目瞪大双臂用力,直接怀中抱师杀,卫渊只觉得脊椎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嘴角抽搐。   要死要死,而珏蹲下来,右手抬起,化作手刀不轻不重敲在少女额头。   duang的一声,声音清脆。   英气少女下意识缩了下脖子,丸子头里冒出来的头发晃啊晃。   天女语气温柔:   “然后,松开手。”   片刻后,在饭桌上的时候,卫渊随口问到了小青怎么会回来的?   “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来神州?!”   小青眉头抬起,眼底挑衅。   然后在那边天女眼眸看过来后,乖巧地回答:   “因为有十二元辰来东海,要找水神共工的封印。”   卫渊动作顿了顿。   十二元辰?!   撑天之神重?!   卫渊本能察觉到不对,感觉到了些许的疑惑。   重同时和人族和共工有仇。   既然派遣十二元辰去共工那里,那么他定然在人族这边搞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   他在做什么?!   白泽曾在卫渊耳畔说过的一个名词瞬间浮现。   轩辕剑主!   在卫渊赶回家的时候。   另外一边,跑路的白泽成功扛着老教授,摆脱了重重围剿。   然后,抵达了目的地。   董教授的工作地点。   其速度之快,其身法之敏锐,其难以捕捉,简直堪称一绝!   董越峰老教授差点被晃得晕车,不,是晕白泽,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我们不去始皇帝陵,来这里做什么?”白泽伸出一根手指,得意地摇了摇,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们得带着点东西去才行啊。”   至少不能被始皇帝当做是敌人砍了。   也就是说,你得换一身皮过去。   顺便送上礼物,比如说一万三千多种神灵黑历史合集版本。   然后大喊一声。   大哥,我自己人!   纳头便拜。   这操作,还有那躲藏的速度和身法。   一个字,稳!   两个字,稳健!   你以为轩辕不在这么多年是靠什么苟下来的?!   陶匠那样的才是异端,这个才是挂件的基本素质和素养啊!   白泽得意洋洋,进来了里面,老教授算是明白了白泽的意思,解释道:“这里都是秦代的文物,不过很多都还没能辨别真假,没有能够确认其来历,暂时在工作室这里放着,这都是国宝,你小心些啊。”   “哎呀,什么国宝不国宝的。”   “始皇帝都要给挖出来了,还在乎这个?”   白泽大大咧咧摆了摆手,眼睛里有神光流转。   既然是通晓万物之情的神兽,自然有看家本领。比如此刻在他眼里,这里的许多所谓文物没有半点灵光,显而易见是假货,是仿冒品,或者不值一提的东西。而有几件灵性也不多,不过用来做个身份证明,取信于始皇帝是够了。   不过要小心,千万不要拿到嫪毐那个历史上轮子哥的相关物品。   否则很可能被当头劈了。   白泽把其中一枚秦代竹简递给老教授,当做后者的身份证明。   自己则是寻找,能够让始皇帝一眼看到自己,就认出来自己,确认自己是个好挂件的标志性装备,以及能够让始皇帝满意的礼物,这个得分人,不一定说贵就好使。   比如当年,他就是给轩辕帝讲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故事。虽然轩辕没了以后就直接断更了五千年,但是当时可是很用心的。   这就是投其所好。   挂件专属被动!   白泽一个个看过去。   这个,太弱,不好。   这个,灵性太偏,不好!   这个,一看就是执戟郎这样的家伙们拿着的礼器,看大门?不好!   吾可以要成为人皇第一挂件的,怎么可以去做个执戟郎看大门,开马车?   太掉面子了啊。   这里不满意,那里不满意,白泽正寻找的时候,视野边缘一闪,出现了一抹红色灵光,被现代网吧文化熏陶过的白泽瞬间反应过来,装备颜色代表着等级——   这金色传说,绿色套装,红色,这个是神器啊!   虽然事实上并非如此,但是白泽还是下意识把这把断剑拿起来。   毕竟这么多年,还有如此灵光,不是神器也差不多了。   至少是有某种传说存在的兵刃。   白泽并指拂去上面的灰尘,此剑展露真容。   那是一柄标准的古剑,有八个棱面,宽而厚重,利于劈砍。   上面隐隐有意志残留,秦代为神代末年,那时候的人间豪杰能有意志残留一缕并不奇怪。只是没法转世而已,但是白泽看着这丝丝缕缕纠缠在剑上的意志。想了想,带着试探之心,顺手一个风后奇门聚魂术砸了上去。   然后,这把剑一点变化都没有。   白泽好奇。   又扔了一个,还是没反应。   白泽眼睛微微亮起。   哦嚯!   你很勇嘛,居然挑衅本兽。   白泽就像是发现毛线团的猫一样,一个个古代聚魂术往上面砸,他学得东西很多。毕竟是在神州神代留下名号的神兽,除去了晓万物之情外,还有知万物之事,所谓夫子盛赞,生而知之。虽然秉性是个废人,但是天赋很强大。   虽然天赋很强大,但是他仍旧是个废物。   白泽兽,虎首朱发而有角,龙身。   其实可以理解为轩辕帝养的长角大猫猫,而且毛很长。   本体通体为白,掺杂橘红纹路。   可以躺在祂身上,可以枕着祂睡觉。   毛发柔软保暖。   还会每天给你念,讲八卦。   这样的猫你会不会养?   此刻白泽玩得不亦乐乎。   老教授又收拾了点东西,把那枚竹简保护好。   回头看到白泽,吓了一跳,连连道:   “哎呀,不要再乱动了。”   “好好,我不动。”   白泽扔了个九黎招魂法。   老教授哭笑不得:“这把剑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嗯嗯嗯,好好好。”   白泽又捏了一个云梦泽部族英魂聚集法,抬起手越过老教授阻拦的身子,biu一下扔过去,看到砸了足足二三十个招魂法居然都没有反应,更是来劲儿了,随口应付道:“啊,对了,还没问呢,这是谁的剑?”   最后双手一握,直接巫族的手段都要砸下去。   眼睛亮莹莹的,像是找到玩具的猫。   老人抚须迟疑道:“其实不能够确定,只是通过典籍推测的。”   “嗯嗯,推测的。”   “还不知道几分可信。”   “哦哦,不知道可不可信。”   “是武安君的剑。”   “哦,大秦武安君。”   “我记得他也姓白……”   白泽思绪短路,脸上微笑凝固。   然后猛地抬头。   你特么…… 第五百七十六章 风云汇聚(感谢禾光桐尘万赏)   武功治世,威信安邦,为武安。   君,至尊也。   白起,神州神代四大名将之首,炎黄武庙十哲左侧第一位。   赵楚慑服,不敢攻秦,使秦业帝。   被史书公认,亲手扫除了秦国称霸阻碍的男人。   一生戎马三十余年,战无不胜,大小七十余战,也席卷七十余城。   有诗云——烈烈桓桓,时维武安,神机电断,气济师然。   南折劲楚,走魏禽韩,北摧马服,凌川成丹。   白泽看着那一柄剑,嘴角抽了抽,终于反应过来。   红光……   这特么根本不是红光啊!   这特么分明就是红名,而且是神州千古无二的红名。   是浓郁到足足两千年都散不掉的煞气,是血光。   你搞营业诈骗啊!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温柔地对自己说:   亲,你有血光之灾哦。   董越峰好奇道:“你,你怎么了?!”   老教授看到白泽额头冷汗往下直冒,看了看那把手中的断剑,沉默了下,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退了好几大步,扶了扶眼镜,道:“冷静点,对,小兄弟你冷静一点,不要动。”   “和我保持距离。”   “你对这把剑做了什么?!”   刚把神代招魂术刷了一个遍的稳健白泽抬起头,茫然道:   “这玩意儿。”   “不是古蜀国的神兵风格吗?”   老教授愣住:“你能认出来?!”   “是,是啊……”   生而知之,有辨认万物之能的白泽抓住了稻草,道:   “所以应该不是那个白起的剑吧?”   董越峰看向白泽,怜悯道:“这确实是古蜀国风格,神代的神州,最擅长铸造剑器的是吴国和越国。而越国灭掉了吴,后来楚威王也把越国消灭了,所以吴越之器,尽归于楚。”   “后来……”   “武安君直接打到楚国都城那里,逼地楚国迁都。”   “然后顺便把巴蜀那边的国都给灭掉了。”   “而武安君有个习惯,他打完架以后喜欢把别人的兵器搜集起来。然后按照商君之法储存到兵器库里面。比如说天府之国那个网红城市城都,这个名字其实是在老秦人缴获兵器上打的烙印上发现的。”   “也就是说武安君打完楚国蜀地以后,顺势拎着楚国的兵器去打赵国,这柄剑,恐怕就是那时候所用,我们之前所不确定的,就是这个是否真的出自于古蜀国,是否和武安君行军路线对应。”   “如果是古蜀国的话,这恐怕是他带着去打长平之战,最后自刎的那柄剑了。”   老教授感慨道:“谢谢你,小兄弟。”   “我可以确定了,这是正品。”   白泽:“……”   我这张嘴!   他右手重重抬起,然后狠狠地挥下。   最后轻轻地拍了下嘴。   算了,自己的嘴,别打了。   下不了手。   下次遇到玄女,让她代劳好了。   白泽嘴角抽了抽,艰难地把这把剑小心翼翼放回原本位置。   似乎是因为这上面的煞气太过于浓郁,意志过于驳杂。   血色并没有被惊动,上面的意志也没有就此凝聚化作为过去的倒影。   等到剑放回原本的剑架上,没有出现问题。   白泽长呼了口气。   神代,名将,杀戮,结合起来等同于恐怖。   这个人,他不是能不能打的问题,是他根本不打算放你跑的问题。   战国七雄里面,地方数千里,持戟百万的楚国被他打到直接迁都,一蹶不振,赵武灵王的基业被直接按死,魏武卒全部折损于他的手中,剁了韩国五万精锐,以勇气闻于诸侯,勇的一批的四大名将廉颇面对他直接坚壁清野死活不出来。   然后廉颇被换了,一个资质应当不错的小年轻上岗。   本来大概是有可能成为名将的赵括,一开局就对上了神州地狱级别版本里面的最强boss。   然后就无了。   春秋战国的各大国家混战,大家基本上撸起袖口往死里打。   在神代的末年,神代最后的辉煌时期里,这样惨烈的战斗维持了一百六十年,战死两百万神代各国军伍,其中有一半的战绩归于武安君。   煞神,杀神,不仁,哪怕是他自己都说自己杀戮过多,是获罪于天的。   却也同样是被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中亲自郑重记录为『声震天下』四个字的绝代名将,歼灭战,不只是神州。哪怕是整个人间,自古以来无出其右。   但是对于白泽而言,祂具备有辨认大腿这样的权能,当然更分辨出了其他的东西。   比如吧,如果说自己去抱始皇帝大腿,后者最多稍微不喜。   以凌驾于三皇五帝的气度,会允许自己的存在。   如果抱着这位的大腿,他搞不好一个直踹,自己就当场嗝儿屁了。   《法言?卷十一?渊骞》:   ‘白起不仁,奚用为也……蚩尤之乱,不过于此矣。’   如果说被奉为千古一帝,开辟天下一国的始皇帝对应于神代的轩辕。   那么为此霸业开辟前路,亲自斩戮,拥有春秋战国神代一半战绩的武安君对应的,则是蚩尤。但是如果说被史家公认,声震天下,战绩足堪比拟蚩尤的白起,于对应于神代轩辕的人皇麾下作战的话……   白泽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绝不可能在现实出现的阵容啊。   最胸怀壮阔的帝王,最强悍霸道的将领。   始皇帝的胸怀,既已经能够容得下一个功高震主的王翦善终,那再加一个武安君又有如何?   最强的大腿组合,两根,两根!   白泽眼睛亮起来。   手痒,想要再给这柄断剑上来一发招魂术。   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左手给按住,毕竟那位武安君可是被秦始皇的先祖下诏而自尽的,『秦人无不怜之,立祠庙于咸阳』,指不定出来先拔剑把自个儿给劈了。   ‘等我出来,我就把你们都弄死.jpg’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根大腿容易暴走。   忍住,忍住。   白泽把自己心里的渴望给劝了回来,左手把自己的右手给拉住。况且,刚刚甩出去几十发,这柄剑上残留的真灵意志毫无反应,显而易见,这柄古蜀国神兵上的气韵似乎不足以支撑那位神代战神复苏。   他也拿起一根竹简,转过头对老教授道:“没事了。”   “我们赶快去秦始皇陵墓吧。”   董越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一人一兽快速离开了这里,把工作室的大门关上,灯都关上。   在一片漆黑里,放在剑架上的古剑上,纹路流转,化作了血色弥漫。最终那一柄断剑重新铸造完成,此地古物尽数都化作死寂,连一丝丝其余杂音都听不到。   许久后,低沉的声音突而震动空气:   “秦……皇?”   第二天。   董越峰的学生抵达这里的时候,发现剑架之上空空如也。   那柄秦武安剑消失无踪。   一顿饭菜,当然吃的很好。   当然,这也是有小青没有认出来那个憨厚,带着微笑的大和尚,就是当年把她关起来强行补课的金山寺补课班教导主任法海师傅。否则的话,估计就是另外一个反应了。   吃完饭后,卫渊端着碗筷去洗漱。   其余人则是在闲聊,在打游戏。   当卫渊洗完碗筷以后。   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打算要回去见见那几个老家伙。   毕竟蚩尤难得笑着说,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打算和自己好好聊一聊。   语气和善,应该是好事。   不过虽然如此,卫渊的脑海里面却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想着从小青那里知道的额外情报。比如——重是撑天之神,而导致祂撑天的原因是共工。除此之外,人族五帝之一的颛顼也曾经利用重黎完成了绝地天通的目的。   所以,重和同时和人族,和共工有仇的。   既然已经派遣了十二元辰去破坏东海的共工封印,那么没有道理不管不顾人间这边。而且以卫渊来推测,对于重黎来说,被水神所波及带来的仇恨,远不及被区区一介人类所利用来的耻辱更甚。   所以祂必然会采取什么动作……   白泽说小心重黎,又说轩辕剑主……   难道说,重会对轩辕剑主的主人动手?!   这个可能性很正确,很恰当,假若真的有轩辕之主在这个时代出现,那么作为和人族有仇的大荒天神,自然会选择对其动手,或者说。要是不对轩辕之主出手的大荒之神才是奇怪的,唔唔。这样的话,思路就很清楚了,重一方面派遣元辰去东海,自己则是在神州对轩辕剑主出手。   卫渊动作凝滞。   一个问题。   试问……人间浩瀚君王,有谁有器量匹配轩辕夏禹剑?   “那,小青你今天没有地方住是吗?”   “就去我那里吧,花店二楼是有阁楼的……”   珏微笑着安慰小青,可不知为何,其实本性带着相当野性,有着桀骜不驯一面的小青,在面对温柔的少女时候,总会觉得莫名拘束,拘谨地离谱。而在同时,那边兵魂嘴里咬着钉子,哐哐哐地开始修门。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失去了生前很多记忆。   但是还是会做很多农活,甚至于还稍微记得一点点医术,心底里还会唱戏曲。所以才和红绣鞋的灵性有共同语言,画师盘腿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作画,她接了个新的单子,现在正在考虑该用什么风格,用电子绘板的笔推了推鼻梁上的大框眼镜。   看着那边『乖巧』的元气少女。   若有所思。   是师徒cp呢?还是说年上年下,历代转世养成系cp呢……   有意思,要不要卖给女娇大人?   崇吾山主正在翻开书,看着珏正和小青闲聊,突而,楼上传来一阵蹬蹬蹬的声音。   老山主转过头,便看到一道残影掠出,哗啦声音,是衣摆的下方晃动震荡空气发出声音。   “哟,渊,记起后山了……”   钱来山神还要开玩笑,嗓音却戛然而止,心脏加速跳动——   卫渊眼眸微转,眼底沉静如水,先前一副居家打扮的博物馆主。此刻已经将自己的外套穿上,黑色为底,玄水之德,血色纹路,右臂袖口,黄巾舞动,烈烈如火。   背后一柄宽剑铁鹰,一柄法剑。   腰间昆仑卧虎令。   气质凌厉至极,面色沉静,眉宇之中丝毫没有了之前玩笑时候的轻松愉快。而是像被激怒的猛虎,像是被触动逆鳞的苍龙,将右手的战术手套戴上,活动了下手指,冲山神们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珏,我出去一趟……”   少女愕然:“渊你……”   卫渊道:“我要去看一个地方。”   少女下意识道:“找谁?”   卫渊眉宇凌厉沉静,一边握剑大步走出,一边因为思维放在了轩辕剑主之事上,本能回答:   “一个如果我和你成亲,希望他来证婚的人。”   右手五指微握,手腕微转,伴随着赤炎之光,许久不曾动用的驳龙出现,卫渊反身上马,驳龙昂首嘶鸣,卫渊眉宇微敛,道:“全速,不要让我失望……”   驳龙长嘶鸣。   驳龙,可以御兵,上古将领所钟。   脚下踏出烈焰,化作腾龙。   转瞬就如同火光从博物馆飞出,直奔始皇陵。   大秦少良造,执戟中郎将面容沉如渊水。   重,不要逼我劈了你……   博物馆。   钱来山神面色发白,许久才缓过神来,长呼口气,呢喃道:   “他,他这么强的么?”   “好恐怖的气势!”   “这样的话,我倒是对珏冕下的事情,额,珏冕下……”   祂下意识看过去,嗓音戛然而止,看到刚刚雍容端雅的少女呆滞了好一会儿。而后低下头,伸出双手捂着脸庞,白皙如玉的面容肉眼可见泛红,最后直接抱着抱枕,膝盖蜷缩起来倒在沙发上,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白气。   小青茫然:“这,这是……”   面容英俊洒脱,但是因为过于屑而让人忘记他外貌的水鬼哈了口气,擦了擦玻璃杯,想到之前天女提起嫉妒这件事情时候,卫渊的反应,用白色手巾擦了擦杯子,语气寻常道:   “你要习惯。”   “他们两个都一样,嗯,攻高防低。”   “简单来说,老大无意间击穿了珏姑娘的防御,只可惜,他没看到这一幕……”   “等到他反应过来,肯定会难受后悔地抱着自己去撞墙。”   “不过他那么着急出去,到底是为什么?”   水鬼疑惑。   而在此刻,稍微往前一段时间。   撑天之神『重』,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第五百七十七章 白泽 小心重黎(感谢千星之眸万赏)   仍旧是在长安城的附近。   那甚至于可以说,是距离始皇帝陵墓并不遥远的位置上。   是乾陵。   大唐高宗李治和他的妻子,他的皇后,他的爱,以及让他沉沦的灾劫,武瞾的合墓,墓葬内部自然是不可能公开的,但是外边的部分已经算是景点。   有仿照长安城的朱雀门,司马道。   有对高宗李治的述圣纪碑,也有武瞾自己的无字碑。   “这碑文为什么没有字,是有很多的说法。不过人们比较愿意相信的,是女帝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这样的帝王气度。”一位老人笑着低语,而后遗憾道:“只是不知为什么,其实这石碑背后是有刻痕的。”   “刻痕?”   “是啊,无字碑的阳面,从上到下刻满了方格。”   “这代表着,其实最初是有准备在上面刻碑文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放弃了,可能是女帝不喜欢写下碑文的那个人……”老人随口道。   旁边的小女孩眼睛转了转,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们那样习惯性地反驳大人的话,不服气道:“那也可能是要写碑文的那个人不喜欢女帝呢?”   老人怔住,而后笑着呢喃道:“你在说什么呢……”   “那可是女帝武则天啊。”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就算是有,又有谁敢表达出来呢……”   在老人和孩子,以及这些游客的附近,一位高大健壮的男子看着无字碑,看到本来无字碑上面,被后世的文人墨客写满了不同的文字,歌功颂德者寥寥,嘲弄之人颇多,男子嘴角微微勾起:   “不管生前地位如何,最初的目的如何。”   “总是会被后世的人轻易地扭曲啊。”   “无字碑也终究不是无字碑了。”   重自言自语了下,转身走向内部,这里的游客其实不算少。但是却硬生生没有人察觉到他,在踏入陵寝内部的时候,撑天之神抬了抬眸,伸出手指扶了扶鼻梁上的大墨镜,自言自语道:   “李治,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   “武瞾,日月当空则天大圣皇帝。”   祂念出来了这两个皇帝的尊号和谥号。   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一阵阵的胃疼。   大概是因为之前去找呢个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就连祂都因为那一次的耻辱经历而对这些人族帝王的谥号产生了巨大的PTSD和心理阴影。   现在想想,那位始皇帝的尊号。   多好,简单,好记。   哪里像是后世,尼玛吹逼没输过,打架没赢过。   怎么那么能吹呢?!   重扶了扶眼镜,走入陵寝之中,这一次已经不再像是上一次在永定陵那边时候,步步谨慎。而是堂皇浩大,长驱直入,迅速地拉近距离,冲入内部,当踏入内部的时候,微微皱眉。   大唐乾陵。   风水之阵布置者——袁天罡,李淳风。   再加上唐代远在宋代之前,从阵法的位格上,便要远远超过永定陵。   “有意思……”   撑天之神自语。   像是在永定陵内所作所为一样,五指微微握合。   神灵权能猛地溢散出去。   上一次他在永定陵里面的经历给他留下了相当的心里阴影。至于那位谥号高地离谱,强得吓人的真宗皇帝给重留下的感觉,用一句不那么恰当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   僵尸打开了你的脑子,失望地离开了。   反倒是屎壳郎眼前一亮。   这特么废物都能让泰山封禅,后世文官是真的不行了啊。   文德尽丧,像是当年,必须要一手挥舞战斧一手懂得教化,才能称作文官啊……,失去了武力庇护的所谓文化和道理,和孱弱的泡沫是没有区别的。   不能自己庇护自己的文化和道理。   其实只是笑话,是被恣意玩弄的玩物罢了。   撑天之神感慨,正当祂以为,自己这一次同样是失望而来的时候,收回右手,整个陵墓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外界四方门外有八只巨大雄伟的石狮子,此刻其瞳孔都齐齐亮起。   至于陪葬诸名将的墓葬也都震颤。   有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卫之的气象。   大荒的撑天之神眼眸亮起,呼出一口气来,笑着道:“看来,这一次没有来错,唔……至少要比上一个要好得多了。”   祂身躯舒展,浑不在意地道:   “来,让我看看有几斤几两。”   “勿要让我失望啊。”   墓葬前方,隐隐浮现出了两尊身穿龙袍的身躯。   外界,陵寝巨大震颤,游客们急急地退了出去,看到天空阴沉,云气流动,一座座墓葬震颤,这里是烛九阴真灵转世之躯袁天罡,以及同样在神州留下名号的李淳风两名大方士耗费了巨大的心力和财力,一同布置下的帝王陵寝。   其实是一整个墓葬群,除去双帝,还有两名太子陵墓,三位藩王,四位公主,以及苏定方、薛仁贵在内的诸多重臣。此刻一道道真灵意志奔走于天空,曾经号为飞骑的御林军重新出现。   而后在重愕然惊异的注视下。   十名将魂汇聚,御林军在三息之内聚集。   军容肃然,兵家煞气冲天而起,而后在那君王拂袖之下。   上万的御林军战魂冲击,化作洪流朝着前方冲去,煞气化作一只飞翔的火焰凤凰,重重地撞击在了重的身上,重脸上呆滞,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直接被轰然击飞,十名将领分别率领一军,化作阵法。   开始围剿!   撑天之神的墨镜被震碎掉,喃喃自语:   “今天,我不该来的……”   祂被淹没。   卫渊驾驭驳龙御空而行,他刚刚通过九天玄女六壬课对自己的看法进行了卜算。   基本已经确认了,十二元辰针对目标为东海共工,而重的目标则是轩辕剑主。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的卦象显示。   稍微有些暴躁,稍微有些怒意。   不那么确定的形容,就好像发现定情信物被人抢了的女生一样啊。   不知是针对谁的。   总不会是我吧……   卫渊思绪转动,而后压下这杂念,只当做是自己想多了。而后微微皱眉,不知为何,想起了白泽临走之前郑重其事的告诫,千万小心重黎这两人,心中疑惑。   不对啊,重之前给予他的气息虽然强大,但是也只是石夷这个层次。   不,石夷这家伙很难定义,卫渊思绪微顿,想到那天神,额头有点疼,石夷这家伙,搞不好可以和没有爆发全力的蚩尤打得你来我往。毕竟防御值直接点到了神代最高,还固化了回血buff。除非你能把祂从时间里剥离出来,否则这家伙完全无法杀死。   但是,白泽是轩辕帝的挂,不,臣子。   祂自己就知道一万三千多名鬼神之事。   更曾经见识过炎帝,蚩尤,刑天,轩辕,庚辰,旱魃混战的战场。   祂为什么会专门提醒小心重黎?!   卫渊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人提醒,那可能是局限于那个人自身的认知,觉得重黎恐怖。但是如果说是见识过卫渊实力,且见多识广的白泽都要在被山神水神追杀的情况下,抵抗住自己的废人逃命本性专门提醒……   一个苟了五千年的家伙忍住不苟都要告诉你的消息!   卫渊反应过来。   重黎有问题。   他想要给白泽打电话,却发现那家伙完全没有准备手机。   借助真灵气息传讯。   卫渊取出真灵之气,而后嘴角抽了抽。   白泽那混蛋……   五指握合,卫渊直接把这一道白泽气息给捏爆掉,额头青筋贲起。   给的真灵传讯气息,是假的!   这家伙是有多苟?!   难怪能在大荒苟了五千年。   “小兄弟,你慢一点,慢点啊……”   董越峰被白泽扛在肩膀上直奔目标。   差一点连苦胆都给吐出来。   白泽嘴角抽了抽:“等不得,慢不得啊。”   他顺手给董越峰教授加持了来自于神州气脉学说之祖,常先的法咒,直接将老人的精气神强行拉到年轻巅峰时期的状态,董越峰突然觉得自己腿不软了,腰不酸了,握了握手,讶异道:   “真是……神奇。”   “《黄帝内经》记载的手段,都不过如此了啊。”   白泽点了点头。   心中默默回答。   就是黄帝内经的作者的保命手段。   老人道:“不过,你这么着急,是有谁要来这里抢东西吗?你居然这么着急。”   他始终有着清晰的头脑和判断能力,语气顿了顿,古怪道:“不会是武安君的剑吧?!”老人嘴角抽了抽,想到那个传说复苏。然后看到自己两个人一起去挖始皇帝的墓。一时间都想要从白泽背上直接跳车,白泽摇了摇头,他为了加速直接背着老教授狂奔,道:   “不,是一个叫做重的家伙……”   祂心里有压力。   重曾经想要雀占鸠巢,占据颛顼之后的人王地位。   其实很冷静且聪明,之所以失败。   只是遇到了颛顼帝而已……   夹在一堆武德充沛的家伙里面的怪胎,智商点满。   尽管白泽之前用风后的遗物弄了个先天八卦,一定程度上干扰了重的判断,让他的判断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失误,这很细微。因为只要稍微过分就会被察觉,大概就是,本来想要先从数学书看起,结果拿起来了语文。   总之都会去看,只是顺序的错误,这就不容易察觉。   泰山封禅一共六人,这能争取一定的时间。   但是不多。   白泽总觉得那家伙迟早会摸过来。   祂和石夷可不一样。   轩辕,蚩尤,刑天,乃至于禹王都曾经把诸神打过一遍。但是有些神灵他们是没有去挑战的,这是因为各种各样,或者主观,或者是客观条件的限制。   董越峰呢喃道:“重黎?”   白泽挑眉:“你知道的很多啊,老董。”   “这两位不是颛顼帝的子孙吗?”   “不,那只是他们伪装的身份,他们是神灵,至于其实力……”   白泽沉默了下,道:“你听说过盘古吗?”   老教授怔住:“盘古?从典籍来看,祂的知名度虽然高,但是其实不是神州神代的古老者啊,祂的传说,一直到三国的吴国才出现记录,比起春秋战国前的山海经迟得多,比起娲皇伏羲,迟了千年……”   白泽道:“是……”   “最古老的神话里面,有娲皇,有伏羲。”   “而盘古的神话其实是后世所创造的,而且,被不断地完善。”   “一开始只是说阴阳流转天地自然开辟。然后造化为人,首生盘古,而到了更后面,才会有开天辟地的传说,不是天地分开诞生盘古,变成盘古自己开天辟地。”   生而知之者,通晓万物的白泽,早已经在人间看了不少的资料。   并且迅速将其理解。   “三国时期,已经不再是神代了,其实与其说盘古是一个神话中的强大无比的神灵,不如说,祂是神州神话的传说汇聚,是一种聚集性的神话概念,其中化生万物,化作山川两个传说,最先出现于是娲皇一日七十化和后土厚德载物。”   “开天辟地,是伏羲观开天,创先天八卦。”   “这些都汇聚到了一个概念身上,就是神话概念盘古。”   老教授怔住。   白泽突然转口问道:   “你知道很多,那你知道,最初吴国典籍里面的盘古是什么吗?”   老人回忆了下,回答道:“《三五历记》,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   天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   “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   他的声音顿住,瞳孔收缩。   白泽嘴角勾了勾,浮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的,最先的盘古,其实是和天地一样,是开天辟地之后中间的产物,权能为支撑天地。   而很遗憾,追着我们来的,撑天之神,那是神州神话里最早最古老,也是唯一支撑苍天的神灵……嗯,毕竟祂归属于大荒。可能单纯提他的名字没什么反应。”   “但是提一下神话原典你就明白了,换句话说,老董……”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我们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追杀者。”   “可能是神话概念盘古的原典之一。”   董越峰嘴角抽了抽:“那好消息呢?”   白泽道:“这个就是好消息啊。”   他语气茫然:“坏消息是,我之前才骗了这家伙,顺便暗算了下,给祂降智了。”   “就跟以前祂生死仇敌对他做的那样。”   “所以,祂的脾气应该会很糟糕。”   “不过你不用担心,没准那位武安君白起也会来帮我们的。”   白泽安慰。   老人沉默。   而后剧烈挣扎起来。   哪怕是温和如他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而后道:   “你你你,你把我放下来!” 第五百七十八章 盘古之原典五帝颛顼之火正参战   乾陵之中。   来自于过去的战魂,尽管不再是神代的时期,可也被袁天罡和李淳风两大方术士以风水之宝地温养了足足千年之久。再加上乾陵的阵法,强行不断冲击,围剿,将撑天之神淹没。   复苏的唐高宗,天皇大帝李治不再在意,垂眸,伸出手去牵自己的妻子。   突然。   靠着狂奔加速化作流光,送出手中兵刃的名将魂魄真灵动作一滞。   手中的名枪化作齑粉。   将魂脸上浮现迟疑茫然。   一只巨大的手掌伸出,直接将其头颅握住。而后五指握合,连带着明光铠的头盔和魂魄首级,一并捏碎化作流光,撑天之神缓缓起身,正面承受恐怖冲击,身上毫发无损,语气平缓漠然,说完了未尽的话语。   “我不该来的啊……”   祂道:“又浪费了时间。”   狂暴的气势,再度被欺骗的怒意,终于化作了肉眼可见的权能光焰。   为大荒众生支撑苍天足足五千年之久。   立下无数功勋,最终完成神灵契约的天神额头出现贲起的青筋,和无穷的怒焰,祂伸出手指了指左边,嘿然一笑,低声道:“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又伸出手指了指右边,自语道:“日月当空则天大圣皇帝。”   曾经和三皇五帝奔走于同一个时代的对手,突然放声怒笑:   “放屁!”   “皇,帝!”   “尔等有何资格,担负帝和皇的名号?!”   “尔等有和功勋,能和三皇五帝并肩?!”   他猛烈地起身,猛地一拳砸出。   仿佛整个天地扭曲,能够承担和担负苍穹重量,为众生支撑天地的天神,盘古的原典,其力量化作真实,猛地掠过,万名结阵御林军魂魄,还有名将真灵残留仿佛被凝固入琥珀,在下一个瞬间,化作了齑粉。   烛九阴转世终究是袁天罡。   而不是烛九阴。   而大唐的岁月,终究距离最后灿烂的神代也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   更不必说,遥远到大日凌驾于天穹的山海时代。   整个帝陵下沉。   乾陵阵法,瞬间破坏。   重脸上的神色默然,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脸上的嬉笑和随意消失不见,转而肃穆。   名号——重。   寿命——万岁以上。   记录原典——《山海经》   身份——大荒天神。   天帝帝俊心腹。   人皇?五帝之一颛顼麾下大臣,好友,亦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神州神话概念?盘古原型。   是盘古撑天权能具现。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神重撑天,黎献地。’   ‘重日高一丈,天日高一丈,如此五千载,天极高,神乃出。’   支撑了天穹重量足足五千年的神灵眼底漠然,没有那种平日里的随意和玩笑。只有一丝无趣和厌烦,甚至于是终于被引动起来的愤怒,是前所未有的震怒,是哪怕得知颛顼死去的时候都不曾比拟过的震怒。   祂低语着:   “颛顼啊,看看吧……”   “这就是后世的皇帝吗?!这就是神州的皇帝吗!”   祂自灰尘中走出,一拳砸出,前方的名将战魂也直接化作了齑粉,徐步而来,低沉自语:   “你说过的,皇者,中也,光也,弘也。”   “含弘履中,开阴布纲,上含皇极,其施光明。”   “指天画地,神化潜通,煌煌盛美,不可胜量,才有资格被称作皇。”   “而德象天地曰帝。”   祂抬起头,看着前方:   “哪怕颛顼,也只是帝,哪怕是禹,也只是王。”   “是谁给你们的资格和傲慢,居然敢于自称为皇帝?”   “这两个字的重量你们可知道?你们……在侮辱三皇五帝吗?”   “连神代级别的实力都没有,也敢于在天的重量前放肆?”   “与某,跪下!”   最后的藩王魂魄被斩杀。   重猛烈的一拳砸出。   曾经作为颛顼帝麾下火正而战。   曾经奔走于三皇五帝,天地所尊所敬时代的神灵终于震怒。   只是他甚至于有些无法分辨,这样的愤怒究竟是来源于哪里的——   是出自于自己被戏弄的耻辱,还是出自于三皇五帝之名号被污蔑来的怒气,还是来自于哪怕自身是神灵。   都对于作为敌人的三皇五帝所秉持的无上尊重。   皇,帝,这两个名号,对于神代的存在,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最终,仿佛天地倾塌。   重演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的残局。   上万御林军魂魄瞬间飞灰湮灭。   紧随其后,十大重臣魂魄真灵残留的意志散去。   下一刻,天皇大帝李治想要阻拦,魂魄却旋即溃散。   因为重的手掌按在他的额头。   直接将其湮灭。   撑天之神五指闭合,徐步往前,语气漠然。   “不是你,魂魄完全没有神代真灵的坚韧,也没有绝代豪杰的凝固,可惜了啊……”   “战魂的意志很强大,技巧很纯熟,但也只是这样,他们也不曾诞生于神代,根基不足。”   “姬轩辕只是姬水旁出生的木匠,而禹是罪臣的孩子,是获罪于天;   出身卑微而能够成就伟业,你们和他们不同,站在这里。只是因为出身于皇室,是因为自身血脉或者亲人夫君。   而不是靠着自己的功业,开辟前人未有之道路。”   “皇帝,自古以来,哪怕是神代,君王无数。”   “得到那样称呼的,不过三皇,五帝,八位而已。”   “人族的领袖是王。”   “而唯独开辟出前古未有道路的,才是皇和帝啊……而不是你们。”   “所以你们配不上轩辕剑,也不配作为天的敌人。”   重的声音顿了顿:“可恶……到底是谁开辟了皇帝这样的称号。”   “又到底是谁,让你们也觉得,自己可以背负这个称号?”   祂许久后才平静下来。   眼底的威严和沉重的愤怒收敛了。   取而代之是独属于神灵的沧桑和沉重。   盘古支撑天地。   重即是这一传说的原典。   五千年苦痛,五千年背负,其真正实力,冠绝天地,已非四凶四灵所能相比。   连被复苏的李治真灵都被消亡,百千大唐精魂魂飞魄散。只是不知道为何,那名女子居然没有在第一次的冲击下化作飞灰湮灭,但是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拂袖第二掌落下。   就在随手将其诛杀的时候。   重突然察觉到了一缕奇异的气息。   动作骤然止住。   手掌只是按在那女子额头,磅礴的气浪只是让那女子真灵直接陷入沉睡,陷入最深沉的状态,重皱眉,本来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突突然察觉到了其身体内,竟然也有一缕不死花之气息,不敢置信地低语:   “昆仑不死花……”   “这是混在了那么多不死花里面最特殊的那一株,古今唯一,被摘走之后,再不可能重新长出来,不可能有两朵……除非……这个女子吞噬过那陶匠的心血?!”   重瞪大眼睛,五指微握,手腕翻覆。   『观天地』之法施展开来,将女子溢散出的真灵取出。   祂像是追剧一样,看到了其中因缘,脸上的表情逐渐复杂,逐渐浮现愉快之色,他取出了第二幅墨镜,架在鼻梁上扶了扶,脸上的表情从那种深沉,威严,痛苦落寞,化作了轻佻和不在意。   将先前所看到的画面回忆了一翻,右手扶着额头,突而放声大笑:   “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承担过天下最沉重责任的天神愉快地像是个乐子人。   “如此霸道的独占之心,如此纯粹的恨意。”   “有趣有趣,唯独苍生百态,爱恨情仇,方可称之为人间,石夷啊,你所见之人间不过是盲人摸象,不知全貌,唯独观看人生爱恨情仇,方才知道人之内心究竟是什么。”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把这个东西给了你,也不亏的。”   盘古原典之一的撑天之神取出一物。   其似尘沙,却偏偏在那种死寂之中带着无尽创生之力。   是女娲造人之土。   重毫不迟疑地将这东西抖落,虽然说祂支撑天地的那种粗手粗脚完全没法和女娲那十指纤长的手艺相比。但是至少比拿起鞭子甩出的泥点子好得多,片刻后,重看了看自己的手艺。   算了,这没法用。   因为苦熬了五千年而直接变成乐子人的撑天之神掏出手机。   打开视频软件,手办视频。   “唔……御姐系,夜店风,女王风……”   “三无少女,傲娇,傲沉?”   “这都什么和什么?”   “果然是女娲创造的,这捏土的天赋开发地离谱啊。”   他叹息一声,以神灵的学习能力,重直接放弃自己搞这事情,干脆利落地使用法术模拟了一遍。最终出现了一位眉宇扬起,眉目如画的女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双眸子无论如何改变,都会化作同一个模样。   泥土的色泽散去。   化作细腻的皮肤,化作了迤逦的裙摆。   重直接将武瞾真灵投入其中。   那少女睁开眸子,而后便陷入昏迷。   重拂袖将其放于此地的棺材当中,期待着未来的一幕,缓缓起身,晃动了下身子,或许是今天的事情再度激怒了祂,一个不行可能是失误。但是两个,三个,明明无论其器量还是功勋,都无法和三皇五帝相媲美,却要背负超过三皇五帝的名号。   对于祂们那个时代的存在来说,这是整体性的侮辱。   皇是女娲创人,是伏羲开天,帝是轩辕定天下,是神农尝百草,甚至于禹王定九州。   是为黑暗中的苍生开辟前所未有道路的前行者。   故而尊之为煌煌天地的皇,敬之为德匹天地的帝。   祂终于被激怒了。   “伴随时间,神州的灵韵在降低,那么最早的那个,是神代帝王?”   “功过三皇,德超五帝。”   “呵,让后世这些根本没有立下开辟前人所为成之功业的『王』,背负了『皇』和『帝』的名号啊,始皇帝,我要看看,你是否配得上这样的名号……   神代的帝王,神代的将领,你们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如果说击败我的颛顼,继承者不过如此的话。”   “那么,未免太过于可笑了。”   他五指握合。   脸上没有了笑意。   只是想到那好友,那死敌的时候,动作顿了顿。   平静补充:   “这一次,姑且是以人族五帝,颛顼麾下重臣的身份而战。” 第五百七十九章 合战之势纵横交错(三更)   踏出乾陵。   撑天之神重脸上毫无半点变化。   祂想了想,掏出手机,先是联系十二元辰,打开电话,结果那边传来的是一阵柔媚慵懒的声音,似乎是在鼓掌的声音,像是在跑步机上跑步的喘息,天神重面不改色把手机捏爆。   MD废物。   和那个什么狗屁倒灶大宋什么神功让武真皇帝没区别。   撑天之神转而掏出另一个手机,联络另外一个队友。   很快的,作为神代岁月之神的石夷接起来了电话:   “喂,我是重。”   撑天之神将大概的情况说明了一下,旋即缓声开口:“石夷,这一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行动?”石夷的声音毫不迟疑:“不了,我今天这边也有加急的任务,多了三百个单子。”   撑天之神:“……”   “谢谢,收您两百元,这是找零十七块五毛钱,您收好。”   “哎呦喂,小伙子真俊啊,今天下午要不要和阿姨喝杯咖啡?”   “阿姨那里房子还挺大的。”   “不用了,谢谢,我住的地方也很大。”   “唉?有多大?”   “天地之间,岁月之隙。”   “噗呲,咯咯咯,小伙子真会开玩笑啊。”   重沉默,想到了之前手机里面的古怪声音,想到了现代人间似乎偶尔听说过男公关之类的服务人员,面容古怪,想了想,还是斟酌着言语:   “石夷,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和我说的。”   “实在不行的话,我现在还有一点金子和宝石。”   石夷语气没有波澜:“我在摸鱼。”   石夷声音顿了顿,道:“我现在在水产市场,卖鱼。”   “手上有鱼,正在摸。”   “况且,以你的实力,哪怕是禹当年和你交手三招,也是不胜不败之局,我只是在防御上强过你们两个,你难道想要让我去给你做肉盾?比如说抵挡轩辕剑气之类的东西?”   重视线微微向左下方偏移了下。   面不改色道:“哈哈,你在说什么,我像是那种人吗?”   石夷道:“确实,你不是人。”   重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强迫了。”   他放下手机,眼底闪过一丝古怪之意。而后用中指扶了扶墨镜,乾陵位于长安之外,距离那位始皇帝陵墓。并不算遥远,远远望去,天空逐渐黯淡,重神色凝固许久。   “颛顼啊……”   和你彼此争斗的岁月,那也是数千年前了。   祂大步走出,踏向前方。   某地?水产市场。   岁月之神石夷一身简单衣服,上半身将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身上穿着买渔产的工作人员常常穿着的胶质围裙一类的衣服,显露出了结实的肌肉线条和堪称完美比例的曲线,胸肌发达,背脊如同一条苍龙,手臂极有弹性,充斥着爆棚的雄性魅力。   偏偏面容线条刚毅冷峻,剑眉星目,短发凌厉。   除去了会被某些女性揩油。   也会引来同性的目光:“老哥你这胸肌,怎么练的啊。”   “真特么绝了啊。”   体验了一天凡人渔夫职业之后,石夷掏出小本本来,给自己的目标上画了一行,出于职业习惯,最后一页写满了黑名单,比如:“——克扣工人工资,正在调查,考虑要不要仿照《资本论》阅读笔记,吊路灯。”   “人间似乎有蒙面和戴眼镜之后行侠仗义的习惯,在考虑斟酌。”   “可以叫做大荒侠,或者说大荒大侠。”   那边一条壮汉走来,道:“小石是吧,我叫举父。”   举父爽朗笑道:“来,今天我们得搬不少的共享单车,这段时间,又出来了两个恶劣改造共享单车的家伙,走,上卡车,唉,你也得习惯这事儿,像是我之前,就遇到过,居然骑到了澳洲去,就离谱。”   石夷上车。   举父大笑道:“等今天咱们干了一票,就去找个地方。”   “恰啤酒,烫火锅!”   不务正业的大荒天神看着逐渐亮起的灯光,点了点头。   从卡车一侧取出一瓶快乐水,打开。   石夷的日记里面有写着,‘人间的现在仍旧有着各种各样的压力。但是有的时候,我看到那些一天疲惫的人们托着身体回到家,会下一碗泡面,火腿肠,打开一瓶碳酸饮料或者啤酒,打开视频,尽情地度过一两个小时。’   ‘什么都不想。’   ‘很多人靠着这一两个小时活着。’   ‘无穷而浩瀚的人海里,自我被冲散,唯独这个时候属于他们自己,我更喜欢这样的『时间』。’   而在这逐渐亮起灯光的人间烟火当中,石夷挑了挑眉,看向左侧。   一片阴影,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他的错觉。   一家马戏团,发现自己带来的马消失了。   只剩下了一个灰扑扑的袋子,急得额头冒汗的马戏团长打开了袋子,在袋子里面,是一堆长了绿毛的铜钱,外圆内方,上面写着两个古代文字——   “半两?铜钱?”   “这啥玩意儿!这啥玩意儿!”   “谁抢了我的马!谁,是谁!”   “老大,这儿,这儿还有东西呢,是一块玉啊,搞不好挺值钱的,这,这有点像是剑饰啊,往剑上挂着的,敲着有些年份了……”   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打开手机对照着把那三个字念出来:   面色凝滞:“武安君?!”   马匹的嘶鸣声音在夜色中炸开,重重的夜色之中,高铁上无可奈何地打着盹。而后转过头看着夜色里的城市,旋即呆滞住,在那重重夜色之中,遥远的方向是城市,是灯火通明。而在那轨道前方一侧,或者说另外一条轨道上。   一匹战马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奔驰着。   赤色的光焰浮现在其上。   战马之上,是一位身穿古代铠甲的身影。   夜色太重,看不清楚其面容。   只是忽闪而过的灯光下。   那是竖着发髻的古代将领,黑发里掺杂白丝,伴随着被激发潜能和力量的战马长嘶,明月在上,现代科技所造的造物奔驰在轨迹之上。而在旁边,来自于古代的传说同样飞驰着。   一柄古代的剑剑锋上,仍旧还反射着流动的光。   秦时明月,汉时关。   于后世千秋万代,每一户人家的窗台,我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   大秦。   武安!   伴随着每一步的前行,重的身躯浮现出古朴的铠甲。   上面有着火焰般的纹路。   右手中一柄古朴的白玉战斧。   “为了三皇五帝的名望……也为了我大荒的立场。”   “颛顼啊,我敬重你,我恐惧你,我想毁灭你。但是我同样要维护着你,三皇五帝的伟业,绝地天通的傲慢,不能够被后世之人所污蔑所看不起啊……”   三皇五帝时期。   暂且压制神灵的神性,以曾经人族转世之身出现。   人族传说,绝地天通之基石之一。   颛顼帝麾下,继缙云氏,祝融氏后,第三代夏官。   重,参战。   伴随着低沉的龙吟之声,赤色的火光自东南之位掠过苍穹。   奔涌着冲向始皇帝陵墓。   卫渊现在只恨自己无法瞬间移动过去。而这样的焦躁之气,如同翻腾的火焰,在胸腹之中古荡着,背后的铁鹰剑鸣啸不止,仿佛曾经掠过六国战场之上的那一只铁鹰,自昏黄的历史之上重新归来。   卫渊右手抬起,握着剑柄。   剑气孕育不发。   大秦执戟郎,黑冰台最后的铁鹰卫士。   并不是出于对君王的忠诚,而是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未召而来。   湾湾苔径引青松,苍石坛高进晚风。   方响乱敲云影里,琵琶高映水声中。   龙虎山上,阿玄正在吐纳修行,龙虎山的道人们各自在做晚课,凤祀羽正在琢磨着偷老道士珍藏的酒去做煮红酒,林玲儿在给小鱼儿梳头发,一切都很祥和,唯独天女魃,或者说天女魃真灵里面栖息着的九天玄女,焦躁不安。   又双叒叕!   又一次!   九天玄女残留的部分真灵咬牙切齿。   轩辕的剑,怎么跟他一样,当然提起这个来,轩辕定然要呼喊冤枉,至少他自己是无比信任着自家轩辕剑可是除了自己谁也不亲的。不过玄女倒是不管这个,直接在轩辕身上再加一笔。   而后直接开始卜算。   神州卜算之术分有三大类,其中之一就是她的六壬。   轩辕剑那个小碧池,不,我是说,轩辕剑新选择的是谁?   她解开卦象,伸出手轻轻点着卦象,微微怔住——   上经初九:潜龙勿用。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龙出于渊?   她的精神仿佛升腾起来,冬天本来就天黑的早,现在神州陷入了一篇夜色当中,路灯都一盏盏亮起来,在万家灯火之中,西方是一道血色,南方则是徐步而来的炙热气焰,北方则是一股凌厉锐气。   以及,一道熟悉的欠揍气息从东方出现。   九天玄女和卫渊这个偏科到夫子都拉不回来的笨蛋不一样。   作为昆仑神系的战争之神,哪怕现在只是残损状态,她瞬间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眸子瞪大,喃喃自语:“看似无关,但是这个时候不可能出现无关的情况。”   “天地万物自有缘法,如同一个大漏斗,如水之乘势而下。”   “彼此有缘法的人祸物,会有冥冥中搅动在一起的趋向性。”   “这四方之气的根源,他们必然有共性,有共性……”   那边的凤祀羽打闹着跑过去,后面则是同样贪吃的小道士们,这就是共性。因为都喜欢吃甜食,所以汇聚在某一家很出名的甜食店的可能性就会远超于其他人,而这四方的共性是……   九天玄女思绪微怔,瞬间明白过来。   “全部和人道气运相关。”   “北方为水德对应之人,南方为烈烈长火之神。”   “西方是兵戈战阵,杀伐无双,为将;东方是长生绵绵,为神木,为臣。四方齐聚,以应天时,这卦象所解,中央为帝,厚土玄黄,是和姬轩辕一个位格的气数……”   她眼前豁然出现一幅画面。   在空旷孤寂的地方,在高座的御座之上,身穿墨色袀玄的男子高座,一只手手肘支撑着扶手,支撑着头,面容俊朗,似乎是在沉睡,在独自沉睡的时候,薄而淡的嘴唇抿起来,让那种威严被独处时候的倔强所冲淡了。   而右手垂落,五指微张,似乎在拄着一柄无形之剑。   轰隆隆……   白泽咬牙,直接推开了帝陵大门。   九天玄女突然觉得不对。   眼前画面,瞬间崩碎。   最后看到的画面里面——   那拄着无形之剑的白皙手指,只是微不可查地,以肉眼难以发现的幅度。   颤动了下。 第五百八十章 大秦武安   九天玄女被烛九阴留在龙虎山,本来目的是为了防止天女魃苏醒记忆,见到庚辰后失控的情况发生,结果现在反倒是反过来了,九天玄女本身情绪低沉,反而被天女魃安慰。   而在她之前开始卜算六壬卦象的时候。   始皇帝陵墓外,夜。   在之前帝陵出现过『地震』『瓦斯爆炸』之类的都市传闻后。   这里就暂且停止了对外公开。   并且被布下了层层的防御措施,防止有过于胆大的乐子人直接脸探草丛。而今天,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白泽噗呲一下从草丛里冒出了头,吐出一口浊气,旁边是完全没法逃跑的老教授,正在唉声叹气。   他发现白泽具备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人重返青春。   自从遇到祂,老人觉得自己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甚至还想要拎起拐杖打人了。   至于低血糖,那更是早就痊愈了。   这是什么?   这是热血老年人!   不知道是否是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来自于传说的兵家大战,残留的煞气仍旧浓郁,仍旧阴冷,让人感觉骸骨血脉都冰冷渗人,滋生恐惧。换句话说,哪怕是东北傻狍子都会知道避开这儿。   要开门吗?   白泽咬牙,来自姬轩辕传染的头铁属性发挥作用。   董越峰拉都拉不住他。   白泽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想明白了,撸起袖口骂骂咧咧给自己鼓气往前道:“他女娲的,拼了!”   “赢了会所找嫩模,输了下海做嫩模。”   老教授死死拉着刚刚路上自我表露真实身份的白泽:   “冷静,冷……嗯?!”   “什么?”   老人脸上表情凝滞。   白泽奇怪看了他一眼,得意洋洋道:   “我在网上看到的话,挺有意思的,就拿来用了。”   “话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啊?老董……”   “啊,你说女身啊,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个?”   “我是白泽啊,天地间只有我一只,当然是没有男女之分了。不过选择之后就不能变化了,性格和趋向性也会向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唉,当初要不是嫘祖和玄女拎着棍子,我就变化成女性了。”   “我要是变成女子,哪里还有嫘祖和玄女的事儿啊!”   白泽抬了抬下巴。   才色兼备的大姐姐。   虽然有通天晓地之才但其实是废人死宅的慵懒系干物美人猫娘.JPG   还是白毛红瞳!   对轩辕黄帝特攻!   虽然大概率会被玄女和女魃冷笑着指着鼻子说一句,变回去!   白泽咕哝着。   不过他也不可能去做那些什么事情,节操还是要的,最多去卖古董的地摊上捡捡漏,捡一个能吃好几年了。   董越峰老教授看了看这个黑眼圈死鱼眼的废人系社畜。   嘴角抽了抽,没有打破他的幻想。   白泽看着帝陵,狠狠咬牙,双臂用力,猛地一推——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哪怕吵醒始皇帝,也不能让轩辕剑主落入重手里……”   “只有这一点,绝对不行。”   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察觉到了自己对于重下的,干扰思路的手段被破除,在推开门后,甩手布下了一个个防御性的奇门阵法,顺势把老教授拎起来,直接往里面狂奔进去。   老教授:“……”   本来白泽是打算一推开门直接扯着嗓子嚎上一声:   “嬴政,起床了!”   “太阳出来了!”   但是里面的压抑氛围成功让祂嗓门里的声音缩了回去,战死后闷声不吭,带着老人飞快往前奔去,董越峰叹了口气,辨认来路,道:“这里就是之前曾经走过的,沿途布满了墨家的机关。”   “是神代墨家最后的辉煌,也可能,是代表着神州墨家最高杰作。只是可惜,在这么长时间之后,也都损坏了……嗯?你怎么会用?!”   老人惊愕至极地看着白泽鼓弄了几下,直接把这里的机关开启了。   白泽茫然道:“这不是有手就行?”   他随口道:“你自己学会拆电脑很难顶,但是开机的话就是一个孩子都懂的。如果不考虑车祸,哪怕是个三岁孩子都能把车钥匙扭一下对吧。”   老人看了看那复杂机密的结构在白泽手里重新恢复运转,张了张口,只好叹息一声,颇为感慨地低语:   “不愧是白泽。”   “通晓万物之情,知万物之事。”   “夫子盛赞生而知之者也。”   “可惜……”   可惜是个废人。   秉性是个废物的白泽,在遇到保命这件事情的时候,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力量。毫无疑问,白泽的热情仅仅存在于有人要剁了他或者说前方出现金大腿的时候爆发出来。   一路上快速前进,古代的墨家机关术直接在他手里重新恢复,从无到有的创造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这里已经被创造出来。   只是出现了某些遗漏,出现了某些零件的损坏。   对于白泽来说,就很容易解决。   始皇帝陵墓似乎重现了最初的光芒,重新变化做了严密冷酷,具备有强大杀伤力的墨家机关巨兽,沿路白泽扛着董越峰,双手一道道灵光抛飞出去,那是来自于神代巫咸之国的手段。   之前历朝历代,为了始皇帝陵墓之宝而死在机关下的精锐。   全部短暂复苏。   于一重重神代机关之中,巍峨结阵。   散发出如同凝固钢铁,如同巍峨群山般的压迫力。   老教授沉默,幽幽道:“我刚刚看到,你似乎对武安君的剑……”   白泽脸上表情微凝,而后斩钉截铁:   “你看错了!”   董越峰下意识举了举手上的拐杖,但是还是放了下来,道:   “不过,你还真是谨慎,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白泽嘴角抽了抽:“不,未必……”   老教授还要说话,却突然感觉到了白泽身躯僵硬了下。   白泽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惊愕,黑暗中的脸略有些苍白。   “重,来了。”   “什么?!”   轰隆隆!   下一刻,巨大的轰鸣声音惊呼瞬间掠过整个帝陵。即便是白泽都险些被伴随着这力量席卷而来的恐怖力量波动以及震颤而直接摔到。如果不是白泽护着,老教授可能瞬间死去。   白泽咬牙,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奔向前方。   “可恶,重这家伙……”   “如果是风后施展的奇门,就能给他造成更大的干扰了。”   “不过祂居然没有展现出撑天之神的本相,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当白泽察觉到,重是以人身破开重重机关,往这边高速移动的时候,脸上神色浮现愕然之色,不明白作为本体号称九万里之高的撑天之神为什么会选择以人的身体闯关,而不是直接一拳砸碎。   不过这毫无疑问是绝大的好处。   尽管如此。   白泽额头还是渗出冷汗。   老教授听到后面的动静,不敢置信地低语:“这,怎么可能……”   白泽道:“不用怀疑,哪怕是他不知出于什么选择,用了人的身体来破关,那祂也是重,是神代纯粹肉体力量最强的神。”   董越峰脸上神色凝固:“最强?”   “不是之一?”   “不是。”   白泽吐出一口浊气,断然回答:   “纯粹肉体力量,轩辕,蚩尤,刑天捆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不用怀疑。”   “就像是单纯的防御,几乎没人能打破玄武的乌龟壳。”   “如果加上防御和恢复,那么石夷这臭石头就是大荒昆仑四海天下无双的绝世高手。只要他愿意,蚩尤都能被祂拖住整整一天一夜。因为祂其实可以靠着短暂加速自身时间,让自己的身法足以粘着神代几乎所有存在。”   “位列神代最不想交手排行榜第一位。”   “而重,就是整个神代力量最强大的,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撑天权能。毕竟以前谁特么知道共工头铁到把天柱给撞塌了,有的只有纯粹到一切,碾压一切的身体力量,能够扛起苍天的庞大力量。”   “我看过人间的那些个神话。”   “如果把重放到其他神系里面……”   老教授呢喃道:“是撑天巨人阿特拉斯?”   “不,不是那个在西边儿趁着天的一角的家伙,重对应的传说应该是奥林匹斯圣山或者说支撑世界的世界树这种东西。因为帝俊觉得天太低了,让他把天这个概念扛起来,撑高。”   “天去人间九万里,祂本体就能变成九万里那么高。”   “神灵一脉,绝世高手。”   老人沉默:“等下,这不是夸张说辞吗?”   白泽疑惑:“这不是写实的吗?”   董越峰:“……”   白泽叹息道:“从那陶匠那儿听了天罡变化,我就早该意识到了,人族三十六天罡大神通,基本对应神代时期的三十六位在各自领域抵达最强的强者,可以见到人族的雄心和野望了。”   “起死回生对应神农,移星换斗对应帝俊,六甲奇门对应风后,花开顷刻对应石夷,补天浴日同时对应娲皇和羲和。”   “重就是大小如意这个神通最高境界法天象地。”   “所谓头顶三十三重紫禁天,脚踏九十九重地幽冥。”   “不过放心,祂现在是以人身来打的。”   “不会一屁股把我们坐死。”   白泽安慰。   董越峰脸上神色凝固。   沉默数秒之后。   老人挥舞手中拐杖钟敲击在白泽头顶:“你你你……”   “你把老夫放下来混蛋!”   “我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你要我跟你躲避世界树成精了之后的神灵追杀?!   还是抵抗开了法天象地的孙悟空的大脚丫子?!你你你……”   “我也没想到他会就这么追来……”   白泽嘴角抽了抽,脑袋瓜子像是被敲击的木鱼一样,道:   “不过你放心,重虽然傲慢,但是这样的傲慢束缚着祂,祂是不会对普通人下杀手的。   而纯粹力量强大也不代表一切,祂是神代顶尖的神灵。但是也不是最强的,比如说其他权能就能对祂造成伤害。”   “所以,击败祂,不能硬来,得靠着其他方法。”   白泽一个大跨步冲入了内部。   一重重封印关锁,这是始皇帝陵墓最强的关卡,内外城池的分界线,白泽坐倒在地,靠着这关的阵法门户,胸膛起伏,老教授同样靠着这里大喘气,道:“你既然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力量第一的怪物,赶紧上啊!”   白泽大喘气:“我,我只是懂啊!”   董越峰大怒,用拐杖敲击白泽头:“你你你,你只是懂?!”   “那你说什么?!”   白泽理不直气也壮:“废话啊,人教版本高中二年级物理书就告诉你怎么种那种叫做核武器的蘑菇,你现在能给我种出一个来吗?!   我自己都知道原理,那我要告诉卫渊你丫一剑斩断化学键就能整出核裂变。”   “你猜他是劈我还是劈化学键?”   “除非你把这事儿告诉最后那只三足金乌,没准祂直接开发出核裂变核聚变为基础的神通……等下,卧槽祂是太阳祂真能搞出来!”   “不能让祂看到物理书。”   本来在放嘴炮的白泽想到了什么,额头一瞬间满是冷汗。   老教授同样愣住,而后满头冷汗。   他看着白泽,嘴角抽了抽,道:   “小兄弟,你这嘴碎的问题得改改了。”   白泽额头冷汗直冒,郑重点头。   祂突然发现,人间某些知识,貌似绝对不能流传到大荒里去。   现在三足金乌只是喜欢烧人。   祂要是回过头去研究研究自己的本相……   那就完全不是温度这个问题了。   平A普攻附带核爆?   那时候的卫渊估计会回过头来烤了自己。   白泽吐出一口气,道:“不过,放心,外面应该还有不少的阻碍,哪怕是重也得被阻拦下。”   见识过神代墨家巅峰机关术的老人点了点头,两个人紧绷的精神终于松了口气。   突而。   嗤拉的声音,像是撕破一张纸,一只手指粗糙仿佛萝卜。却又巨大的手掌直接平平刺出,由最后一代墨家钜子甘愿死于此地的最强机关墙壁,被直接洞穿,一只手掌就插在白泽和董越峰之间的空隙。   简直像是恐怖片,老人和白泽都后背死死贴着墙壁。   眼珠子往下瞥,看到那一只手掌,大气不敢喘一下。   而后,平平竖劈。   机关被破坏。   力量强大到极限,能够背负大日,扛起苍天。   就连规则都难以束缚的纯粹力量。   开门?机关?   只有心中有路,哪里都是坦途。   兵魂结阵,破坏。   墨迹机关,破坏。   风水阵法,破坏。   不疾不徐,纯粹力量带来的压迫感让白泽说不出话,看着那堂堂走来的神代力量第一,一咬牙,右手一推,风后奇门运转,把老教授直接送出去数百米,以阵法庇护,自身则是手中多出一柄战斧,站在最后一重关卡前。   至于为什么是斧头?   其实从甲骨文上的变化能看得出来。   兵这个字,像是字形士卒双手持握斧子参战。   所以说文解字有言——在神州古代,身在前线用小型战斧作战的叫『兵』,身在将帅身边使用大型战斧的高级警卫叫『士』。   使用特大战斧『钺』的叫王。   竹制作的兵器叫做『不』。   带刃的武器剑,是帝的专属。   所以说,其实后世的士族,原本应该是操着巨大战斧扛着肩膀讲道理的人族高级战士,为什么叫王?   哟,小伙子,来瞧瞧我的大宝贝,我的斧头比你的大,我就是王,在那个时代,大就是强!大就是猛!大就是美!   斧刃的口径就是真理,斧柄的长度就是正义。   轩辕帝的马车后面放着一把大得离谱的黄钺。   武德充沛得要死。   白泽手里拎着的战斧也就是士这个层次的,对面拎着的简直就像是钺了,他看着重只是往前,靠着肩膀和肉体就将前方的墨家机关墙壁直接撞出一个通道。哪怕是墨翟,也不可能预料到自己机关要对付神。   重低语:“白泽……我以为,你会跑。”   白泽放声大笑:“吾亦是轩辕的臣子,防止轩辕剑主沦落尔等之手,在所不辞也!”   “哦?是吗……”   “那你腿抖什么?”   白泽:“……”   能不揭穿吗?   重道:“既然你作为轩辕的臣子,要来阻挡我这颛顼的大敌。”   “那我也不会留手了。”   祂大步往前,手中的战斧猛地扬起,带着磅礴霸道气势轰然砸下,白泽死死拦在前面,第一招之下,手掌发麻,浑身僵硬,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要就此死去的时候,突而,一道剑光流转,猛地从一侧刺出。   伴随着凄厉的剑鸣。   气浪猛烈地扬起又散去。   白泽的心脏险些停滞。   被白泽最后风后奇门保护好的老教授瞪大眼睛。   那是……一柄剑。   古朴的秦剑,唯独失去了剑坠……   重的斧刃,竟然被那一股兵戈煞气阻拦住,面对着磅礴至极的力量,面对着抵达某种极限的天神,唯独其余领域抵达巅峰的存在,方可以一战,这就是白泽所知道的东西。   重眼底浮现出惊愕之色,后退一步,面容郑重,缓声道:   “吾乃天帝帝俊麾下战将。”   “日月所出,吴姖天门之主,撑天之神。”   “五帝颛顼麾下夏官,火正,第二代祝融之官?重。”   “汝乃谁人!”   最终,沉默之中,有脚步声响起。   身影走出阴影。   墨色的铠甲,束起的发髻里已经掺杂了白发,面容儒雅。   他逼退了战斧。   双手拄着剑。   他这样低语着,仿佛山海和战场在欢呼,仿佛历史的回荡。   如此简练回答。   “大秦。”   “武安。” 第五百八十一章 交锋胜负死决   大秦武安君,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自周代开始,一直绵延下来的武安封号里,最具备代表性的绝世名将。此刻于被唤醒之后,千里奔袭,终于抵达战场,白起抬眸看向背后的大殿,看到了秦国独有的战纹,而后传而面对重。   掌中的剑抬起,低语道:“秦始皇,是哪一位?”   白泽仍旧站在大殿之前,回答道:“嬴政。”   武安君低吟:“嬴政……”   他恍惚了下,反应过来,道:“是公子异人的孩子啊。”   “如果是那个孩子,或许我该对他说一句抱歉。”   白泽不解。   两鬓染霜,却模样儒雅,双目灰黑色,仿佛宁静到容纳一切,仍旧能看得出年轻时丰神俊朗的名将低语,而后微笑着询问道:“你居然还要站在这里,是打算要和我一起战斗吗?”   “不,我腿软了!”   白泽的回答理不直气也壮。   武安君讶然失笑,掌中之剑多出一柄剑鞘,突兀地往后一抵,剑鞘尾端抵着白泽的腰部。而后顺势一扫,白泽被直接送到了董越峰旁边。   而武安君掌中剑抬起,笔直刺杀前方,无匹锐气疯狂涌动。   重咧嘴一笑,道:“好!”   掌中白玉战斧猛烈劈斩。   剑斧相击。   轰然鸣啸,气浪暴起!   而后,两道身影以绝对的速度开始不断碰撞,厮杀。   三皇五帝时期的夏官火正。   神州神代末年四大名将之首。   彼此征伐。   另外一边,翻滚着进入了风后奇门庇护之下,白泽龇牙咧嘴。却是松了口气,心中嘀咕,自己刚刚的表现应该给未来老板刷了不少的印象分才对啊,这一波儿,挂件,稳了!   抚着胸口,看向旁边紧紧盯着战局却什么都看不到的老人,道:“你看,这武安君不是来了嘛。”   “他也不是传说里面那样,凶神恶煞啊。”   老人也不回头,言简意赅道:“因为你不是他的敌人。”   董越峰看了好一会儿,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如同雷霆般的暴烈声音,作为神代末期四大名将之首,白起此刻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老人摇了摇头,掏出手机,发现早已经被摧毁,无奈叹了口气。   这样的场面,作为历史学家却无法亲自留下图像,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他回答白泽的疑惑,解释道:“武安其实是周代的封号,君是战国时期出现的新爵位。”   “只是白起作为武安君,武安两个字和以前的不一样。”   白泽怔住:“不一样?不是『武功治世、威信安邦』吗?”   老人点头道:“那是之前的武安君,是苏秦这样的人,威震天下,而白起,《史记正义》里说‘其言能抚养军士,战必克,行能得百姓安集,故号武安’。”   “所以,他的武安二字。”   “其实应该是抚养军士之武,百姓安集之安。”   “至于功勋,一身转战百万之功,还需要说什么呢?”   “还能够说什么呢……”   “而他死之后,秦人为他在咸阳立祠,可以看得出他的人望。”   “百姓安集?”   白泽嘴角抽了抽,面容茫然:   “……你的意思,该不会想说,杀神的脾气其实很好。”   “不但安抚军士,甚至于还能安抚百姓吧?”   董越峰点了点头,补充道:“前提你不是他的对手。”   “否则的话,具体的感觉。”   “你可以问一下赵括廉颇他们。”   白泽:“……”   问,谁最明白天下第一的压迫力?   答:死亡前一秒钟的对手   你怕不是想要我死。   此刻,突然有狂暴的气浪腾起。   伴随着鸣啸之音,大秦武安君,颛顼帝火正,两人几乎同时暴起,朝着对方出手。此刻白起掌中之剑流转,一招一式都简单直接。却也狠辣无比,而重的招式则是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力量凝聚。   轰鸣声,如果不是有风后奇门,白泽都会被震撼到双耳流血。   咬牙强化住风后奇门阵法,道:“……这么快就开始了。”   “这是试探。”   “神代顶级高手之间见到的开局,这两个家伙,是来真的了……”   “老董,他说对不起秦始皇,是为什么?”   老人迟疑,作为历史学家的素养很快就发挥出作用。其实,神州的史书风格遵循夫子所谓『作而不述,微言大义』的风格。只是描述事情的发展,以直为主,而某些潜藏于历史下的真相,则是春秋笔法,微言大义。   需要你自己去拼接组装。   他扶着额头,只觉得自己被战斗的余波震得脑袋嗡嗡嗡作响,勉强回忆,低声道:“历史记载,始皇帝嬴政幼年就被父亲抛弃,是弃子。”   “而两岁的时候,他险些身死于HD。”   白泽瞠目结舌:   “身死?!等下,卧槽被自己老爹当替身扔了?”   “这……好特么倒霉啊。”   “不过,他不是质子吗?为什么会被杀?”   董越峰回答:   “因为那一年,秦国再度攻HD,赵国震怒,但是这还好些……”   “还好?”   “嗯,因为那时候大家本来就打来打去的,又因为一些原因,赵国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暂且按捺性子,只是后来发生了另外的事情。”   董越峰叹息一声道:   “那一年,赵国平原君率宾客毛遂见楚考烈王,是毛遂自荐。”   “赵楚联盟,秦国久攻不住,赵人心境变化。”   “最关键的是……武安君白起自尽。”   “那个统御了一个时代的战神死去了。”   “自此,赵国没有后顾之忧,而公子异人提前看出了危机,将自己的孩子当做弃子,回到国中,更名子楚,在白起死后,秦赵积怨已久的愤怒爆发,或者说更加暴虐地爆发了,嬴政三岁开始在赵国亡命躲藏……”   “武安尚在,他还是秦国王子的后裔,衣食尊贵。”   “武安君去了,他的父亲亡命回归秦国。”   “他就是四十五万亡魂的血仇之敌,以神州春秋战国时期的武德风格,他走在路上,都有可能会被突然冲过来的人杀死,他的好友会想要杀死他,他的老师会可能杀死他,他的食物里会有毒,鱼肉里面会有剑。”   “甚至于,他睡觉的时候都可能被砸死。”   “始皇帝嬴政九岁归秦,一家一户七人算,这七年能在百万对他有血海深仇的赵人包围里活了下来。其实极为难得了,但是其中经历多少次背叛多少次死里逃生,谁也不知。”   “只是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如果说,如果说白起长驱直入杀入HD。”   “如果白起不曾自尽,那么或许嬴政的童年不会痛苦到那种程度。”   “以及,如果历史是这样的话……那么九岁时候,亲自将少年始皇帝抱起来放在马鞍上的,就是白发苍苍却仍旧威震天下的大秦武安君,将会是白起亲自教导嬴政剑术和君王应该知道的兵法之道。”   “他也将会是十三岁为秦王的始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剑。”   谷/span  董越峰低语:“所以,哪怕是武安君,也会觉得遗憾吧。”   “哪怕是武安君,都会觉得遗憾啊……”   “他们本该是君臣。”   “是苍老而威震天下的相父和少年便睥睨七国的霸主。”   武安君的剑直指着天下的版图。   而他袖袍遮蔽的风雨之下,始皇帝将自由地成长起来。   “而不是在战国那片黑色天空中,彼此交错而过的星辰。”   最终武安君止步于HD,仅仅只是一墙之隔,大秦的战神远望着HD的城池,无可奈何地回拨马头。而在那里,少年始皇帝将会度过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七年岁月……   而他也将会不止一次地回忆起,在HD城外,其实曾有过大秦的黑龙旗飘摇不止。   白泽沉默,然后叹息:“还好还好,还好他还有自己的母亲。”   “母亲?”   董越峰沉默了下。   白泽嘴角抽了抽道:“那,那母亲不行的话,好友呢?”   老人回答:“燕赵十年血战自这一年开始,而燕国同样有质子,他们一并长大。因为彼此都有可能被赵人随时暗杀,反倒是难得能相互信任的好友……”   “他曾在年幼时听过乐师击筑高歌变徵之声,非常喜欢。”   “曾经在被子里藏了筑,说要做乐师。”   白泽感慨道:   “这相同处境,肯定同病相怜,又是两小无猜,彼此性命托付的好友,至少还有好友,还有爱好,要不然也太惨了些。”   董越峰沉默,没有回答,只是转而道:   “他的一生,其实很苦啊。”   “我看很多书。”   “历史总是这样,处处都是遗憾,从不曾圆满。”   轰然声音中。   秦剑,玉斧轰然碰撞。   这一战,白起残魂步步后退。   重要追击的时候,面色突然嫣红,而后变得煞白一片,衬托着眸子漆黑,眼底看着前方名将,眼底浮现煞气,道:“……这,煞气……”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尸山血海,出现了自其中步步走出的眼前之人。   肉体早已衰败,但是曾经以一己之力斩戮神州百五十年战国一半死亡数目的战绩却已经被烙印在历史,纵然不仁,纵然有伤天和,那种从尸山血海走出的坚韧意志却早已经不逊于神灵。   肉体会毁灭,意志长存。   击败影响强大肉体的,是凌驾于无数杀戮之上的魂魄和煞气的侵蚀。   就在这个恍惚,白起的剑抬起:“你败了。”   重沉默,他放声大笑。   而后眼底满是激赏,痛快地回应道:“确实……”   “在作为武将上,你更在作为颛顼火正的我之上!”   “但是,我从不是擅长技巧的啊,武安。”   不远处白泽怔住,而后猛地抬头,看到重身上,一道道纹路浮现,那是古代的战纹,代表着解除对于自身神力的约束,这代表着,作为颛顼氏将领的重败了,也代表着,作为撑天之神,作为代替不周山的大荒之神。   作为被化作三十六天罡无上神通,大小如意的重出战。   白起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古剑被击飞,连他自己都被直接击飞,重重撞击在墙壁上。   烟尘弥散。   白泽肚子里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重,你特么无耻啊!”   “你打输了不退!”   重低语:“我从不曾说过,输了便退……武安,我认可你的实力。”   “所以,在不违背人间规则的情况下,我将会全力出手,你不曾预料到这样的可能性吗?   武安君啊,你终究还是中计了,这一拳,你……”   祂的脸上,浮现出了诧异的神色,低下头,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出现一道道墨色的战痕,那是来自于煞气的进一步侵蚀,隐藏在了属于白起的煞气之下,但是却更多。   祂抬起头,看到刚刚被击飞的武安君平静放下剑,并无受损。   似乎早有预料。   反倒是趁此拉开了距离。   重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身躯被缠绕无数的阵法痕迹。无论力量,还是说行动都受到了限制,受到了削弱,与此同时,伴随着低沉的风的呼喊。   大秦帝陵内部被阵法扩展过的巨大空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神代的战俑,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来,全部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大秦的黑龙旗突然打开,这不知道多少神代战俑的气息直接化作了一种削弱形的煞气阵法。   之前隐藏在白起的战意下。   此刻伴随着突然起阵而被引动,直接成阵,削弱重的气息。   重低语:“什么时候……”   白泽看到出现的战魂,惊呼道:   “喂喂喂,本家大哥,这,兵魂对他没用的。”   “我已经试过了。”   武安君回答道:“兵魂有没有用。”   “要看在谁手里。”   掌中剑不知如何一转,居然化作一柄大秦战戈,斜持身侧。   此地,沉重的脚步声开始汇聚,准备进行联手绞杀,白起脸上丝毫没有动容,一如他成名之战,作为大秦主帅,面对的是经过了申不害变法,整顿军备数十年后国力大涨的韩国,面对的是曾经霸有天下的魏国。   他的对手,是天下防御第一的击刹兵。   是那个时代『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的最强机关。   是魏国纵横七国的魏武卒。   而他只有对方一半的兵力。   连秦昭襄王都不认为能赢,只是希望拖延时间。   那一战的结局——   天下强攻第一魏武卒全军覆没。   天下防御第一击刹兵全军覆没。   魏韩联军二十四万被剿灭,全歼。   其部属的损失程度低到白起还有余力跨越黄河,夺取大片土地。   次年席卷魏国六十一城。   白起声震天下。   现在只是将敌人从人间最强联军化作了单一的神灵,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唯独这一点,是从来没有变化过的;   从一个甲士一步步走到君的名将抬起手掌的大秦战戈,举起,深深吸了口气,而后,轻声道:   “大秦,风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一尊尊神代战俑浮现,他们齐齐踏前一步。   豁然抬起右臂,叩击心口。   垂首,如此回应。   “大秦,武安!”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上经九四 或跃在渊无咎   浩瀚的军阵,瞬间散开,朝着撑天之神重绞杀而去,秦国的战旗飘扬在这地下的世界里面,大秦绝代的名将挥戈。而后,白泽眼睁睁看着那力量强大到连苍天都能支撑住的神灵,被死死地拖住。   白泽眼睛瞪大,呢喃道:   “白起,在利用军阵,借助重自己的力量去对抗自己?”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   “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   白起的招式融合了兵法的攻击风格,老教授都看得失神。而白泽却突然反应过来,毫不犹豫,一个转身跑出去好几步。然后突然折返回来,把董越峰扛起来,继续朝着内殿处奔去。   动作突兀,让老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而后低下头看着白泽,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   “你你你,又怎么?!”   “白起不是重的对手。”   “什么?!”   “那是撑天之神,是在昆仑山海位列最强的三十六存在之一。”   “是盘古的原典,代替不周山的存在。”   “重黎加一起对标的可是烛九阴。”   白泽咬牙回答:“或许白起全盛的时候,还在神代末期的时候,率领那个时代的顶级军队,能够以惨烈的伤亡比和重黎这样层次的存在交手。甚至于压制住我都相信,但是有一个重点。”   “重的力量来自于自身,而名将来自于军伍。”   “哪怕是再如何用兵如神,军队都会损失,人会死,箭矢会消耗,刀剑会卷刃,体力会快速流逝。   也就是说白起的战斗力在开始战斗后就会开始衰减。而且是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衰减,更不必说现在了……”   “现在的白起,只是一柄剑残留的战魂。”   “现在的军队只是在这里的军伍,修行不是说你心里觉得你可以就可以的,用现代的说法,白起就像是曾经全世界第一的电竞选手,有历史上最厉害的意识,结果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手都在打颤,苍老的身体完全无法发挥他的全部实力,只能够勉强控制一堆一级小兵对付对面的满级英雄,偏偏对面也是颛顼的战将,是顶尖的对手。”   “现在的白起没有精力,没有其他优势。甚至于自身的意志都在随着时间变弱,他只能靠着意识去拖。就这种样子,能拖多久?!”   “这……怎么办?”   董越峰下意识开口,他毕竟是一位老人,而且这不是他所擅长的。   白泽恢复了冷静,快速奔到内殿前,回答:   白泽道:“老董你弄清楚……白起他不是斗将,他虽然擅长单个战斗的指挥和歼灭战。但是也同样擅长战略上的排布,一生从不曾败过。而有个暴躁的女人告诉过我,兵法,绝不只是为了歼灭敌人而存在的。”   “兵法是为了以武力完成自己的目的。”   “而目的并不只有杀死敌人。”   白起手中的战戈挥舞,以战阵阻拦撑天之神。   每一个呼吸都有战俑破碎,每一个呼吸,自己的优势越来越低。而重却因为这些许的胜机而越发地战意激昂,意志坚定,明眼人都能看到重的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白起的魂魄强度不断降低。   但是他脸上漠然到没有一丝丝的动容,只是在无形中消耗撑天之神。   而白泽回忆起神州兵家所尊的战争女神九天玄女时候低语道:   “白起的目标,或者说,战略目标,并不是击溃撑天之神。”   “而是拖!拖到始皇帝复苏,只要始皇帝复苏,执掌轩辕。哪怕只是轩辕剑气,也同样可以对撑天之神造成重创,就相当于在战略意义上粉碎了撑天之神的真正目标,是击败了他。”   “甚至于直接打断大荒的整体布局。”   “不在乎一战之胜负,而着眼于整个大局。”   “甚至于以自己做为消耗和诱饵,不惜故意采取一定会败的硬磕战术打法,时不时还示弱于重,引得他更加猛攻不止,自己会败。但是在大的宏观战略上,重在迎战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该死,果然,这才是兵家统帅的真正风格。”   “和正常人脑回路完全不一样。”   老人下意识道:“那现在为什么不开启?”   通晓万物的白泽咬牙:“不能打开!”   “始皇帝是已死之人,而且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死的人,靠着轩辕剑气的刺激而重聚魂魄,就像是世界上那些自然汇聚的现象,你现在把他弄醒,他的魂魄没能完全聚合,后果不堪设想……”   他打了个哆嗦:“搞不好会变成早产痴呆儿之类的状态。”   “最糟糕的是植物人。”   “那陶匠肯定会活活劈了我,白起都会把我给剁了。”   “他们肯定不介意山海界里多一道菜。”   就仿佛把二哈放到西伯利亚雪原自动解锁智商之后。   在发现所有大腿都指望不上。   或者说大腿即将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白泽短暂开启靠谱模式。   燃烧智商。   但是转头看向白起那边的战况,白泽额头渗出冷汗,咬着牙伸出手掌,按在那大门上,不知道是不是该现在打开,还是在等一会儿,心中不断在疯狂思考,打开,忍一忍,打开,忍一忍。   打开……忍一忍……   忍,忍不了了!   最后白泽手掌重重一用力。   从袖口里抓出一把硬币。   脸上神色虔诚。   “这时候,就应该算命了。”   老教授一个大喘气险些没传上来。   血压嗖地一下上去了。   白泽的好友中有伏羲的直系后裔风后,当然学了不少的东西,那可是直接传下来的先天八卦,当即布下。然后解开,最后的卦象略有奇特,白泽看着那卦象,低声道:   “上经初九:潜龙勿用。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这是……”   “上经初九:潜龙勿用。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西周?春秋。   一辆青牛摇摇晃晃地驶出了周的王都,而后一路往西而去。   青牛车上的老者自语着那卦象。   这一年夫子仲尼去世,而在他去之后数年,列国对夫子的弟子抛出了招揽,无比的热切,比夫子还活着的时候更为热切,孔门弟子四散于天下,譬如魏文侯除去了极端的尊重之外,亲自拜子夏为师。   而现在,这样的变化也已经有征兆了。   少年御者曾经失落低语:   “为什么,夫子活着的时候,他们不去尊重夫子呢?”   老人放下卦象,笑着讲了个故事:   “有一位姓叶的人很喜欢龙,他的屋子里处处都是龙纹,他的衣服上是龙纹,整个天下都知道他喜欢龙啊。可是有一天,当威严的真龙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恐惧得后退,想要拼命远离他,连鞋子都踢掉了。”   “你的夫子是龙啊,他的道德太高远,他的目标太浩瀚。”   “天下都尊重他,这是因为要立下尊贤的名号。但是当他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圣人,他们只会联想到自己,只是会恐惧而远离。”   少年沉默了好几日。   这一日来到函谷关附近,他抬眸看着那边的城市,那里似乎是大秦的方向,一个被中原斥责为蛮子的地方,老人说要下来散散,少年御者扶着他,老者远望,等到天色入夜,便升起了篝火,老人笑着询问道:   “今日所观,此山如何?”   “此水如何?”   少年一一作答。   而就当他回答结束后,那老人问他:“天下如何?”   少年这一次复杂叹息:“我不知也。”   夫子已去,曾经独霸一方,四方是维的郑庄公基业已没,当年风流雨打风吹去,连祖业都没有留下,后人对于这位春秋霸主的祭祀也已经断绝,亲眼目睹如此,又见夫子之逝,少年心中自然五味陈杂。   “呵,痴儿啊……”   老人突然伸出手,在他的后脑拍了下。   少年不解的时候,突然眼睛瞪大,在他眼前,世界发生了变化,由大地,山川,乃至于人心所变化,居然化作了一条条流转的气运,最后这些东西汇聚起来,直接化作了一副前所未见之异象。   函谷关西,一条衰弱的黑龙低吟。   函谷关外,一只丹鸟盘旋,时而飞落下来,要用自己的喙去啄食苍龙的眼睛,一龙一鸟不断地争斗。而少年御者为此异状所惊骇,旁边老者后退一步,那少年在看到丹鸟要将黑龙眼珠子啄走,将他龙珠吞走的时候。   下意识往前一步,挥舞手臂将丹鸟驱逐,护住了那黑龙。   但是下一刻,被保护的黑龙丝毫不领情,一声暴戾的龙吟,直接将少年手臂咬住,明明是虚幻的,牙齿獠牙却锋利无比,直接深入,一双龙瞳更是暴虐残忍,不相信任何人。   少年吃痛,看向那边的老者,道:“这,这是……”   老人抚须,温和微笑道:“放心,这不是真实的,这不过是未来的气象气数,是这人间可能出现的某种未来而已,如同水之乘势而下,自可以在上流远观,看其下游之势,如此而已,很简单吧?”   少年道:“……简单,恐怕是对您和夫子来说的吧?”   “渊自幼不擅于易经卜算,每每末尾,夫子都无可奈何。”   老人听出这少年御者语气里似乎有赌气般的自暴自弃,哈哈大笑。   “你的老师说过,好学的人就像是敏锐的骏马,自己就会寻找道路,普通人都是普通的马,自己会被各种事情诱惑,需要鞭子抽下来,感觉到痛苦,这才知道该往前奔跑,而最不可救药的人,就像是驽马了。”   “哪怕是鞭子加身,痛苦不堪也只是在原地打转,不往前走。”   “你资质不是那样自暴自弃的人,为何不学?”   少年没好气道:“夫子说我是会把他直接从马背上颠下来的烈马。”   老者愕然,放声大笑。   少年道:“再说,什么是鞭子呢?是老师吗?”   老人叹息道:“这礼崩乐坏的时代,才是鞭子。”   少年道:“您说这是未来的气象和可能?”   已经能自山巅之上,看到未来命运可能的老人点头:“是某个人的命格,我自这里往下看,可观之矣……痛吗?”   少年被死死咬住,痛苦地龇牙咧嘴道:   “还好,这会是谁的命格?如此暴戾?”   老人抚须,道:“一个,无法形容的人。”   “人之运势如同水流,水的转折便是关卡。”   “从这命格上的崎岖流转来看。”   “他两岁,便被生父抛弃。”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父亲早亡。”   “他的母亲,要情人,不要他,甚至于打算杀死他。”   “让自己和情人的孩子代替他。”   “他的相国,要控制他。”   “亲弟弟,背叛他。”   “知己好友,要刺杀他。”   “所喜欢的乐师,要杀了他。”   “大儿子,畏惧他。”   “小儿子,背叛他。”   “举世皆敌。”   “最终,他也将早早死去。”   老人声音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以他的境界去顺着这天下的大势去算去看。哪怕是要耗费寿数,却也看到了其他的东西,他仿佛从这滔滔的大势,从这数百年乱世之中,看到一道身影独自一人倔强往前。   三岁,我为弃子。   十三岁,孤为秦王。   朕,要天下各国,尽归于一。   而后还要开口,却看到那少年将手中举起的剑放了下来。   盘坐在地上,伸出手抚摸只不过是虚幻气数般的黑龙,叹息道:   “你这般苦楚吗?比我还糟糕呢。”   那边的丹鸟又一次飞来,黑龙躁动暴戾,少年没有如常人那样,一脚将黑龙踢开。反倒是伸出手,庇护住了黑龙,把丹鸟驱逐开。   老人怔住,看到少年御者将那丹鸟驱逐,任由黑龙吮吸自己的鲜血,抚须呢喃道:“事在人为,未来的一切都只是未定,但是天下大势,不也就是由一个个的人所组成的么?一滴水汇入河流,会变成什么呢……”   “本来,多少是想要断绝你和俗世的缘法的啊。”   少年御者语气清冷:“老先生,您在说什么?”   老者摇头,反而问道:“龙出于渊,为何龙会在渊中呢?”   “渊不知,易经一道上,子路师兄也比我强得多。”   老者突然玩笑道:“你看,或许是唯独在渊海里,暴戾到举世皆敌的龙才能安心休息吧。虽然这渊对于人间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对于龙来说,或许是唯独可以安心信任的所在。”   少年御者看着这位大贤,道:“不,哪怕是弟子也知道。”   “这句话并不是按照这样来解读的。”   老者自顾自道:“是吗?”   “今日来此的,或许是缘啊。”   少年御者皱眉回答:“我是渊,老先生你又记错了。”   老者放声大笑。   而少年御者吃痛盘坐在地,最后任由那黑龙环绕自身,微微后仰,让那黑龙利齿深入手臂,吞噬鲜血,脸上微笑微笑,道:“放心,不用害怕丹鸟了。”   黑龙气运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年御者。   山河开阔,月涌江流。   后者垂眸微笑着低语道:   “我会保护你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 大秦执戟郎(感谢水月秋江盟主)   那巨大的黑龙气运徐徐散去了,少年御者抬起手臂,衣服被洞穿了。哪怕是他的体魄,都被洞穿出牙齿痕迹。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踉跄得坐倒在地,看着那一身麻衣,微笑温和的老人,道:   “这便是您所说的,无害之气运?”   老人眨了眨眼睛,道:“你若是不参与其中,不就无害了么?”   少年御者:“……”   对不起,夫子。   我好想要把他捆起来抽一顿。   那老人抚须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自己随着这少年出来一路上所见所感,鲜活无比,远比在大周都城的藏书守处来得有趣的多,他给那少年包扎后,坐在地上,给篝火两侧,随口询问问题,当做考校。   这在往日里也尝尝有过。   只是今日尤其漫长,一夜过去,等到天方日出,在这函谷要地,大周藏书守和夫子弟子相对而坐,大秦黑龙气运散去,不知为何,似乎机缘巧合,也似乎正是因为气机牵扯之下,一缕紫气自东方流转而出。而后前所未有地浩瀚铺展出来,浩瀚磅礴。   在函谷关前的老者抚须,突然问道:   “这些时日,我已尽知你所学矣。”   “只剩下最后一问。”   “渊小子,我且问你,人当如水,流转不定,乘势而下不与天下争,故众刚强不能胜之,何如?”   老人含笑。   少年御者察觉到了老者的郑重。   正坐于地,神色庄严沉静,回答道:   “非也,人心如刚,此心匪石,不可转也。”   “此心非水,不退不避。”   “若遇生死之劫,天下波涛,如何?”   少年回答:“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   老人愕然,旋即长笑出声,摇头洒脱,言语中未尝不曾有一丝感慨:   “孔丘,你有好弟子啊。”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道:   “已经到了函谷关前,接下来外面就是胡地了。”   “您要去何处?!”   老人不回头,笑着道:“继续出关吧,在我这老家伙死之前。”   “还得要去见一个孩子。”   少年怔住:“嗯?”   老人长叹息:“世间黑暗如长夜,我曾见孔丘,孔丘曾见我。”   “知吾道不孤。”   “这礼崩乐坏的时代里,处处黑暗,值得一看的不过那寥寥几人。”   “我本来觉得,独自一个人离开人间也是好事。但是经过这一番事件,我又突然觉得,只留着那孩子一人孤零零在漆黑世间独自而行,未免残忍,我至少,要去看他一眼。”   少年御者不懂,但是知道这位老人眼中,是有价值指点的人活着。   就像是夫子最后指点自己来寻老者。   似乎是老者也想清楚了什么,要去指点另外一人。   旋即突然察觉到,老人所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愕然抬头。   老者袖袍一拂,一根绳索突然飞出,以玄妙的方法将少年御者直接捆起来,少年怔住,剧烈挣扎,这一根他带来的绳索,以他自己的膂力,居然挣扎不开,也或许是前因后果皆已注定,手臂上龙牙咬痕鲜血流出,触动了骨骼和肌腱,他力量陡然倾泻,没能挣脱,硬生生被捆起来。   老人直接打开了牛车的连锁之处。   将车的部分留下,自己坐在青牛背上,青牛踏步往前。   少年愕然道:“老先生,你要做什么?!”   老者骑乘青牛,带着遗憾,带着满足,连连摇头:   “汝已得道矣。”   继而难得地洒脱大笑,语气却断然: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   “渊,你我缘法至此而今,你入西秦,我出函谷,别矣,别矣。”   “你想要绑老夫,老夫便也回你一桩缘法……”   “对了,为了防止未来的命运走向出现波动,这一段记忆,先帮你封印了。”   老人如同自己年少时候一般笑起来。   老者骑青牛,自函谷而出,口中唱着歌谣,少年御者想要挣扎。但是一身经过夫子培养出的根基,在被一国之气运所化黑龙咬伤之后,也难以突破,只能看着老人晃晃悠悠地走出。   紫气东来三万里。   夫子的弟子被留在了自己的天命所在之处,老人堪破人间,摇摇晃晃走向遥远的方向,天地一片的黑暗,世界礼崩乐坏,神代的末期,辉煌灿烂而美好荒唐,在很久,也或许没有那么久之后。   一位苦修的少年在菩提树下,看到了东来的老人。   十里的菩提树盛放。   历史上最为灿烂的相遇。   这个时代发生了足足两次,而另一次,要等待千年之后。   诗仙和诗圣的交错。   唯独那一次,代表着神州最高荣誉的圣,落了半步之后。   轰然暴鸣的声音不断交错。   白泽额头冷汗不断低落,后面的战场几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等到重后知后觉察觉到白起的战略目标之时,他已经输了,区别只是满盘皆输,还是说最后还能稍微剩下几个子儿。   大概区别就是,输得底裤都没了的程度。   和输得只剩下底裤的区别。   不过,好像,貌似,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区分?   最后白泽看了一眼,看到伴随着陶俑的崩碎,伴随着白起战魂的意志崩溃消散,战阵的威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摔落,等到到了一个界限下最后的时候,那么战阵就会直接溃败。   来不及了!   白泽一咬牙,伸手推开大门。   而后却发现,这门居然无法被推开,白泽嘴角抽了抽。   董越峰道:“怎么回事?”   白泽茫然道:“始皇帝部分意识苏醒了……现在只有他自己决定是否要出手……这,不可思议……他究竟经历过怎么样的过去,能够迅速从这种局势里清醒过来?”   内殿里面,身穿黑衣袀玄,眉宇凌厉,面容俊朗的君王漠然。   他已经恢复了一丝丝意识。   控制大秦宫殿封锁。   而后,从手指开始慢慢活动,以那一缕意识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这样的事情他已经早就习惯了,他以为自己会忘记。但是却从不曾忘记,他不相信任何人。   甚至于不相信自己的继任者。   他没有帝后,他要将自己所看到的天下一国,亲自在手中塑造出来。   敌人来了。   等到白起耗尽对方之后,应该能够积蓄起力量,顺势出手。   不,应该此刻出手,以自身折损三成魂魄为代价,护持住武安君。   这样利大于弊。   自小亡命的帝王默默计算着。   手掌也开始能动了。   那种死亡逼迫在心底的感觉,他其实很习惯。   舍弃一些东西,计算一些东西,利用一些东西。   独自一人俯瞰着整个世界。   皇座之上,本就是孤独冰冷。   他想起上一次自己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如果不是燕丹派来的人,他不可能让荆轲近身的。   一次次,信任会被摧毁。   那一次,群臣无一上前。   外界——   白起闷哼一声,后退。   自身的魂魄衰亡速度,已经……他错估了帝陵里的陶俑完整度。   这里的战俑已经经过了一次和绝世名将的厮杀。   知己知彼,这一点情报的缺失,即便是武安君瞬间做出弥补。但是他的对手并不是赵括之辈,是曾经颛顼帝麾下的夏官,是天帝麾下的神将,瞬间找到了破绽,靠着神力强行抵御住白起杀气。   按着白起的肩膀直接朝着前方冲锋,打算直接将武安君砸在大殿上。   将大殿的大门砸开。   始皇帝强行操控自己的身体,五指缓缓握合,三成魂魄开始朝着外侧溢散,身躯缓缓起身,一柄无形之剑恢弘而起,始皇帝的傲慢。哪怕是耗去三成的魂魄,也不会选择低头。   正在这个时候。   白泽猛地抬头,眼睛瞪大。   帝陵上空,被凿穿了一个空洞,完全不讲道理,不讲章法,简直是性子上来后的胡作非为,白泽完全可以找出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来斥责这一行为的荒唐,但是——   但是,有用!   霸道的煞气砸下。   重思绪凝滞一瞬,白起立刻抓住机会,挣脱。   而在下一刻,一道身影猛地砸下,膝盖重重地砸在重的脊椎,将他砸在地面,身影腾起,后撤,掌中铁鹰剑前所未有的激烈鸣啸着,剑鸣之声,清越无比。   重大怒而起:“是谁?!”   白起愕然。   始皇帝手掌顿住,最终,五指缓缓松开剑柄,最后那一缕意识陷入了内部,陷入了本应该处于的沉睡状态,幼年便养成的戒备,紧绷缓缓消弭下去。   大秦?秦王政二十年,宫殿。   荆轲放声大笑,群臣莫敢近身。   哪怕是浑身披创,其威依旧。   唯独一道身影自下而上掠来,作为殿外卫士,未召而来。   手持铁鹰剑,刺入那千古刺客的心口。   秦王政目眩许久后,询问道:“你是我大秦的男儿,你是谁?”   大殿之外,记忆之中,在历史中稍微显得稚嫩的少年语气,和斜持长剑徐步而走的英武青年仿佛混在了一起,一前一后,语气仿佛从不曾发生变化,仿佛吹过浩瀚历史那昏黄色的风沙,如此回答——   “大秦,执戟郎。”   而那遥远模糊的记忆里,似乎还有一声微笑。   “我会保护你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来自战神的问候(感谢上弦月丨月满月万赏)   剑鸣之音,第二道声音拦在了大殿之前,撑天之神抬起头,手臂上居然出现了一道剑痕,能够伤害到支撑天穹的神灵,足以见到这一剑的程度和凌厉。   重低语:“是你?!”   卫渊吐出一口气,右手拔剑,看向旁边儒雅名将。   “原来是白起将军。”   他当然看过大秦名将的画像,伸出手,按在白起手臂之上,一股醇厚劲气混合着煞气涌动,白起瞳孔微缩,感觉到了这一股气劲之中蕴含着的,纯粹的兵家煞气,抬起头看着眼前后辈,大秦执戟中郎将低语:   “久闻将军之道,兵者诡道,天下无双。”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不过今日,就要拜托将军为我掠阵了。”   儒雅名将微微抬眉。   卫渊转身看着那边看上去老实而且是个乐子人。但是实际上直接摸到始皇帝陵的撑天之神,后者低头看着手臂之上的剑痕,卫渊吐出一口浊气,白泽道:“卫渊,全力击退他!”   不要让他有机会展开神话概念!   第二句没有说出来的话,但是卫渊心领神会。   微微颔首。   而后踏前半步,微笑道:“没有想到,我会先和你交手。”   “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请了。”   “对了,你今儿吃了吗?”   话音未落下,瞬息间爆发出恐怖的速度。   在众人眼中,没有身影,没有动作,只有一道刺目凌厉的金光。   天罡三十六神通?遁地金光。   坐地日行八万里。   代表——地之急速。   地煞七十二正法?分身。   一瞬间出现在撑天之神重眼前的,瞬息化出数道身影。   或者施展五行大遁,或者六甲奇门,或者掌握五雷。   或者掌中持剑,或者旋身出枪。   或者遍体琉璃金光。   是比对抗饕餮时更狠辣的出招,甚至于可以说,刚刚温和微笑着打了招呼之后的博物馆主。此刻的反应更倾向于暴怒,是恨不得直接把重给抽死的酣畅淋漓。   大概是能把现在的饕餮吓出厌食症的招式。   撑天之神双臂交错,猛然低喝。   霸道无匹的气浪直接横扫。   持拿雷法,手持法剑,琉璃金光的分身在下一刻直接崩碎湮灭。   在撑天之力前面,单纯技巧的力量被无限压低。   纯粹的力量前,一切技巧都没有作用。   重右手伸出,握住持剑卫渊,而后猛地一砸直接将其砸在地上,瞬间崩碎,一左一右两道身躯猛地出现,旋身以腿抽击,同时在相反的方向爆发急速,同时砸在了重的太阳穴。   其中蕴含的力量和神通没有让重动容。   但是下一刻,仿佛大日雷音,轰然在重心底炸开。   佛门?当头棒喝。   重思绪出现一阵恍惚。   仍旧本能出手,本能狠辣地攻向卫渊。   卫渊面色浮现惊愕,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重的战斗本能居然敏锐到了这个程度,没能立刻挣脱开,被重拉住身躯,奋起神力,直接从中间猛地撕开。   鲜血……   不,没有鲜血,只有一阵炸开的雷霆。   是靠着掌握五雷完善的地煞分身。   这一瞬间,卫渊的本体从上方出现,双手持拿刑天斧,神色狰狞猛烈下劈,气势磅礴道:“没吃的话……我特么烧给你?”   轰然暴响声音,重本能双臂交错。   本能抵抗。   但是那能够扛住天穹的身躯似乎微微颤抖。   双臂覆盖的护臂直接出现裂痕,饱含怒焰的刑天斧重劈直接劈斩入了重的双臂,劈开血肉,卫渊咬牙切齿,拼其浑身力量。甚至于还在不断往下死死地劈斩下去,仿佛打算直接要把这位撑天之神的手臂给卸下来。   吞噬天神的鲜血,刑天斧之上血光暴涨。   仿佛能听到其原主恣意张狂的大笑声。   撑天之神面不改色,五指翻转握住卫渊的手腕,旋转身躯,顺势震开刑天斧,俯身,狠狠地将卫渊砸在地上。但是却没有对周围造成其余的破坏,那种磅礴到恐怖的力量,竟然没有一丝丝被倾泻在外,全部砸在卫渊体内。   技巧,这是巅峰级的技巧。   卫渊身躯浮现琉璃金光,而后寸寸破碎。   重道:“刑天斧?”   他起身缓声道:   “如果是他的真正主人来,是可以和我一战的。”   “你,还不够。”   重起身,却发现卫渊身躯一晃,再度离开了自己的封锁,体内气机流转,伤势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天罡三十六正法?花开顷刻。   天罡三十六正法?起死回生。   这让重几乎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石夷那个家伙。   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卫渊擦了擦嘴角鲜血,起死回生是模仿神农鞭权能所诞生的三十六神通,当然做不到什么起死回生。但是疗伤效果好得很,而加上不知道为什么熟练度暴涨的花开顷刻,加速让伤势恢复。   至于为什么用得这么熟悉?   你要是被打得濒死个七八千遍,或许比他还要熟练。   不远处白起因为卫渊度给他的煞气和气息,开始恢复,自语道:“擅长一瞬间爆发出超过极限的破坏力,以及,快速地闪躲和纠缠……”   白泽担忧道:“只是这样,是不是不够?”   白起回答道:“不,已经足够了。”   “一击不中即可远遁。”   “保证在最短时间倾泻出最强的伤害。”   “又能够瞬间后退保护自身。”   “简单而有效果的战法,不知道是谁传授调教出的战斗风格。”   “我也该参战了。”   白起握了握手,握着剑踏上前方,这一次是作为辅助,操控兵阵,消耗撑天之神,同时一定程度上辅助卫渊出手,对于他来说,这做起来比亲自斗将更为纯熟。   白泽担忧地看着他们,看着这直接人界巅峰赛。   沉默了一会儿,他给旁边的老教授加固了风后奇门的防御。而后抽出一柄战斧,董越峰怔住,道:“你,你要做什么?”   白泽脸上似乎有挣扎之色,但是最后还是变成了坚定,他道:   “我亦是轩辕的臣子啊。”   “如此的大战,我怎么可能不参与其中?”   “纵然害怕,纵然不敌。”   “难道就要站在这里看着他们?”   “这有损于轩辕之名。”   白泽解开了西装外套仍在地上,他提起战斧,颓废的脸色突然像是有了光芒,他口中高唱着当年和轩辕和力牧一柄前行时候的战歌,在老教授的目送下奔向了传说的战场。   轩辕之臣子。   白泽,参战。   片刻后。   西装白衬衫变成一条一条的白泽圆润地翻滚了回来。   一滴泪也没流地抱头痛哭。   “呜呜呜……”   “对不起,我是废物。”   董越峰:“……”   老人手掌死死握着拐杖。   满了,满了。   MD血压上来了。   老人最终重重用拐杖一砸地面,气呼呼地坐下来。然后往旁边让了让,给白泽让出半个屁股墩的位置,道:“不过,现在卫馆主和武安君联手,应该没问题了吧?”   白泽呢喃道:“难……”   “卫渊执掌刑天斧。”   “可毕竟,重是真的和刑天斧的主人打过架的。”   “而且,卫渊是不可能,也不能把重逼到绝路,展开神话概念的。”   老人不解:“为什么?!”   白泽道:“你听说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吗?”   “或者九万里风鹏正举。”   “要不要猜猜看,为什么神州习惯性把天定义为九万里?”   董越峰脸色凝固。   白泽呢喃道:“是,就像是一个人要拼死抵达自己的极限,那种极限是不可能长时间持续的。但是又不是不能持续,法天象地标准模板,撑天之神的神话形态,身高就是九万里那么高,甚至于更高点。”   “不够明朗么?”   “我看了,人间之月是神代的月投下的概念演化。”   “约莫三千五百公里,而重完全体状态身高四万五千公里。”   “就按照九头身算,好吧这混蛋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比例,月亮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小点的篮球,你要真把他逼迫到在人间展开神话形态,大概可以类比成烛九阴把九幽降临人间,陆吾把天之园圃扔到宇宙,战力暴涨,或者……”   他声音顿了顿,无声低语,或者某个家伙以三千里玉龙雪莽昆仑为剑。   祂连昆仑之主的神话形态都是以人之身驾驭神吗?   是说他头铁好。   还是说他可怜可悲的好?   失去所有之后仍旧固执地保护着自己最后的执念……   不过,如果说是走到哪一步,恐怕不只是天女,就连这背后的君王也迎来了末路吧。   白泽视线下意识往后看了看。   而且是最为悲壮的末路。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白泽没有说出自己的推测,语气就和他的死鱼眼一样没有起伏,棒读道:   “总之,如果出现重玩命的那种情况的话。”   “请选择撑天之神重进入神话概念状态下的普攻模式——”   “A:地球中分拳。”   “B:地球脑瓜崩。”   “C:拎起月亮来使用旋风冲锋龙卷风然后砸在地球上。”   “或者拎起其他神系那个什么吞噬世界之蛇打一串嘿嘿哈嘿,快使用双节棍?   别看我,那条蛇号称吞噬世界,饶地球一圈,给重拿来用搞不好还刚刚好。”   “月亮只是常羲的十二个孩子之一,重可是巅峰之神,一个打他们十二各连带祂们的母亲都是轻轻松松,换句让老董你更明白点的,你觉得卫渊和人间神话里,失去开天辟地神通以后,剩下的那个盘古近身肉搏胜算谁大点?”   董越峰无言。   感觉到的并非是恐怖,而是无力。   白泽揉了揉乱糟糟的天然卷头发,道:“神代里面的传说,要么羿射九日,要么撑天献地,四凶也有穷凶极恶之类的传言,也就饕餮是个混子,其他的传说全部都是字面意思……”   “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很简单,人间被禹埋下了各种保险装置,近点的有淮涡祸君无支祁,最强战力里面还有蚩尤,有刑天的脑袋,额,这个还是算了。”   “还是算上共工吧。”   “就是防止重这个级别的神灵展开神话形态。”   “蚩尤之躯会根基感知到的威胁调整力量,这是本能,重要是开启神话形态,就会百分百遇到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手持九黎十大魔兵的蚩尤法相,以及被吵醒以后需要神性恢复的神代顶尖战力共工。”   “为了防止这两个复苏,祂们在人间也只能维持一定限度的实力。”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禹要把这几个封印带到人间。”   “通过威慑抵达一定的平衡……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招式。”   “你们敢开大,我们就一起死。”   白泽看着前方的战场,彻底摆烂。   “最好,也就是他们将重逼退了吧。”   “真的是,卫渊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就遇到这种级别的战力,就不能像是其他故事里,最后才出场吗?   不过,重居然在这种状态下,被两个人族压着打,没能占据上风……”   “可惜了,要是是刑天,白起全盛,外加轩辕剑的话。”   “重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才有可能逃离这里。”   白泽沉思。   “得记下来。”   “以后写成书传出去,刚刚好重黎这两个没什么黑历史。”   重霸道一拳砸出,却被军阵重重削弱。而后被同时使用道门神通和佛门神通加持自身的卫渊勉强抗住,久攻不下,时间一长。若是那轩辕剑主复苏,那么重自己反倒是不利。   轩辕剑代表着人道意志,是可以对祂造成根本性伤害的方式之一。   重斟酌之后,最终选择了后退。   面对着眼前的对手,除非他开启神话概念形态。否则竟然真的无法获胜,挣脱开战局,低声道:“算了,你们,作为人族来说,我已经认可了……”   “下一次,来大荒,再来决死。”   重带着一身不重的伤势离开。   卫渊眼眸微敛,旁边的白起身上煞气突然暴起。而后朝着重冲去,面对武安君白起的最后一击,重维持着顶尖神灵的傲慢,只是背对着一手砸出。   煞气散去。   “你还不知道我等的区别吗,武……”   重收手,脸上的漠然却在下一刻凝固。   杀机之中,白起散开,卫渊的身躯冲出。   兵者,诡道也。   他在见面的时候,对白起说了这样的话。   而唯独兵家统帅或者对兵家有所了解的,才知道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之而示之不用。’   示敌以弱,以待战机。   数日前,青丘国?清醒之梦。   面对着和蚩尤之躯的一架,卫渊直接摆烂。   ‘我不打,你们谁下去打谁打。’   烛九阴低语:   ‘如果你得到一缕蚩尤气息,可以让他帮你代打一次。’   蚩尤气息燃起。   来自于古代战场之上,兵主蚩尤的战魂记忆缓缓起身。   卫渊猛地睁开双目,左眼黝黑。   右眼瞳孔深处,浮现出一缕血色光焰。   这异状变化,全部被白起同等风格的煞气遮掩住,等到重反应过来的时候,卫渊已经出现在其后。而重根本来不及转身,卫渊双手如同握持战弓,丝丝缕缕光焰凝聚化作战弓,猛地拉开,作为夫子门下御射无双的弟子,他才能掌握大羿的射术。   以蚩尤之力,施展大羿绝学。   被当沙包被揍了好一会儿的卫渊脸上痛快狞笑着,就像是之前曾经一脚把轩辕从车驾上踹下去时候一样,放声大笑着——   “Surprise!”   “MOTHER FUC***!”   手指一松。   背后隐隐约约有蚩尤战魂,做出相同的动作。   最后的绝杀,兵家的谋算和诡道。   这一箭,瞬间射出。   白泽满脸呆滞——   “这家伙,是真想要把重留在这儿?”   箭的光耀,让重和白泽同时脊背发寒,同时回忆起来曾经纵横一个时代的传说。   神话概念——   羿射九日?蚩尤无双(伪) 第五百八十五章 关于想要把老大当做文物搬回博物馆还被发现了的屑   以兵主蚩尤之力为基础。   以大羿射术为释放方式。   通过夫子射术基础所重新组合凝聚而成的,类似于神代概念。却又截然不同的技巧性攻击,但是最终爆发出的强大却无需任何的质疑,白起在避开的时候,右手五指微张,而后握合,顺势往下狠狠地一拉。   重自然而然避开这一招。   在这一瞬间,祂居然还可以做出应对。   还可以对白起的战阵做出防备。   这已经代表着其战斗意识。   而后他突然发现,白起的五指之上什么都没有。   重的面容凝固。   武安君刚刚握起拉扯的手掌顺势回来,叩击胸膛。   仿佛一开始只是在回礼。   神色儒雅温和。   垂落的左手微微握合。   最后的兵阵在此刻才爆发,化作煞气,拉扯撑天之神身躯,兵家统帅之间的心理博弈。只是短暂一瞬间,却步步杀机,再度分出了胜负,本应该直接避开这一招的重身躯迟滞一瞬,失去了避开的机会。   他此刻的心情,竟不是怨恨,而是登上峻岭之后,得以见到壮阔山海般的感慨,是如同魏武卒统帅,魏国名将犀武最终阵亡时的叹息,是输的心服口服的无可奈何。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下一刻,一道璀璨无匹的光芒暴起,白泽顺手抬起右手把董越峰的眼角给捂着,自己则早就把眼闭起来,狂暴的气浪,或者说溢散的光芒,什么都没有,唯独一道箭矢留下的残影。   重咬牙偏转身躯,最后眼底浮现一丝狠厉。   直接以右臂阻拦在前。   急速暴射的能量箭矢一瞬间融化重的手臂。   重一咬牙,身躯旋转,避开了要害,唯独那手臂直接被洞穿,庞大的力量冲破帝陵空洞后。只是冲飞不过数百米就自然散去,神代概念,直指敌人,不会有过多的浪费。   那种璀璨的光散去后,白泽小心翼翼睁开眼睛。   发现撑天之神的左臂整个几乎被融化,只剩下皮肉连接在肘部,祂脸色狰狞。突然用力,将只剩下皮肉相连的前臂摔下,砸落在了卫渊身前,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怒视着卫渊:“好,好!”   “你很好!”   “看来,昆仑是打算要和我开战了?”   卫渊冷笑道:“不是昆仑,是卫渊。”   大秦执戟郎一脚直接将重坠下的手臂踩碎,冷笑着做出割喉的手势:   “自你踏入这里开始。”   “我和你,就已经不死不休!”   白泽头皮一麻。   卧槽,卧槽!   大哥你让他走啊!   你的头怎么这么硬啊!   他仿佛直接看到了当年的轩辕和蚩尤。   你特么是他们两个教大的吗混蛋?!   爱憎分明,底线不容质疑没问题,但是偶尔底线是可以软一软的啊。   果不其然,撑天之神放声大笑,气势瞬间碾压下来,卫渊右手五指微握,来自于蚩尤的魔兵若隐若现浮现,让他气势亦是暴涨,弥补了自身并没有神话事迹,无法彰显神话概念形态的缺陷。   什么?你说神话概念?   刑天斧不算吗?!   蚩尤十大魔兵不算吗?!   借来的,那也能用。   反正在我手里。   正在这气氛森冷到下一刻开始第二战的时候,当撑天之神似乎要开启神代本体的时候,另一道身影出现在这里,此地溢散出的气机居然被强行抹平,气浪滔天。却不能撼动此人半分,背后披风流转,傲然立于虚空,双臂交叉,无尽高手气息扑面而来。   白泽虎躯一震:“还有?!”   “这,这气势,这排场……高手!”   两股霸道气息的余波散去了。   白泽惊愕之中隐隐带着期待的目光缓缓凝固。   来者出现了真容,在气机之下鼓荡着的,很有高手气质的披风垂落下来,是一个灰白色的围裙,上面还写着三个大字『海岸捞』,来人身材高大健美。   上半身穿着灰色长袖。   上衣后面还印着巨大logo。   上面写着“——外卖,送啥都快”几个夸张奢华的大字。   下半身是牛仔裤,是一双黑色马丁靴。   右手还端着一个油碟子,左手筷子夹起沾满了麻酱的牛肉往嘴里放。所以给人一种仿佛是披着披风,双臂交叉至极的高手气度,实际上反倒像是一个端着麻酱碟子赶场过来的社畜。   两股庞大的气势冲击围剿。   这个男人居然完全抗住了,抬眸,剑眉星目,短发凌厉。   石夷,神代难缠第一。   重见到自己气机被阻拦,怒道:   “石夷,你要做什么?你居然阻拦我?”   石夷语气平淡道:   “在这里开启神话形态,你现在是打算真的面对蚩尤十魔兵,还是说打算试试看共工是否还像是当年一样所向无敌?   你要做什么我不大想管,但是当年禹虽战死,帝俊也和他签订了契约。”   “人间是人族之地,不能开启神话概念。”   他又看向卫渊:“这家伙我带走了。”   “对于他的行为,我感到非常抱歉。”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石夷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舍。   而后抛下去,道:“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799937。”   “按照人间的法律,这属于民事冲突,我会付赔款的。”   “当然,如果你想要走刑事路线,我觉得人间的刑罚力量并不能管辖我们。而且这种情况适用于民不举官不究类型,可以财产赔偿。”   “虽然这地方可能比较难修,但是我想,我的寿命应该足够到还起。”   卫渊:“……”   董越峰:“……”   白泽抬手,啪地一下按在脸上,嘴角抽了抽。   这个家伙,性格太稳重了。   心底也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能够把两个上了头的家伙拉开的,恐怕也只有石夷了。毕竟大羿的射术是九连发,号称天诛,白泽也不知道卫渊这家伙还能够射出几箭,九箭连珠,会不会真的将撑天之神直接留在这里。   而重不要命了展现神话姿态,也同样具备一招把卫渊按死的战斗力。   不过,前提也可能是卫渊自己的肉体支撑不住提前崩溃,连魂魄都碎裂。毕竟,当年那张弓,其实是帝俊送给大羿的,‘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   本来是为了弘扬神威的神使,最后却成为了人族的战神。   白泽复杂叹息,不知道当初帝俊是什么想法。   只能说,世间万物绝不会按照人所思所想发展的,就像是他居然没有预料到,头铁的卫渊居然沉默着捡起来工资卡,道:“好,我收下了。”   “银行卡密码是什么?”   面容斧劈刀削,刚毅英武,短发凌厉的石夷面不改色回答:   “799937。”   “什么?”   “九宫格输入法里面。”   “石夷YYDS的首字母顺序切换成九宫格数字按出来就是了。”   白泽:“……”   卫渊嘴角抽了下:“好。”   这位大荒镇守西北隅的天神视线扫过其余人,微微颔首。而后提起愤怒的重遁去,卫渊没有动手,没有瞬间爆发攻击,不提刚刚那样的攻击他只能发出一次,石夷本身未必惧怕这样的攻击。   石夷攻击能力弱于重。   但是防御力却远超后者。   而石夷哪怕是和重不是一条心,但是同样作为大荒之神,奉了帝俊命令来到人间,也肯定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重死战的,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如同岩石一般死死盯着重离去,而后者同样如此。   白泽感慨万千地看着傲然伫立的卫渊。   只觉得岁月变化,之前同样只是挂件的陶匠,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能以人类之躯爆发出神话概念的战斗能力。而这一场突如其来气势猛烈的战斗,最终以双方各退一步作为结束。   当然,对于重来说,肯定是奇耻大辱。   被人击退。   甚至于还被废了一条手臂。   白泽可以预料到石夷缓过劲来之后的暴怒。但是很快这就被他抛之于脑后,白泽感慨着拍了下卫渊,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   话音未落,卫渊身躯颤抖,身躯踉跄着坐倒在地。   他嘴角抽了抽:“腿麻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身躯,手臂上各自浮现出不同的裂痕。尤其是握着弓箭的双臂,脊背,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痕迹,显而易见,刚刚那触及神话的一箭,直接耗尽了卫渊的力量。   白泽嘴角抽了抽:“那你还敢挑衅祂?!”   卫渊道:“祂措手不及,本来也是元气大伤,大家一样。”   白起微笑道:“兵者攻心伐谋。”   “因敌制胜,面对着那样的对手,一旦示弱,对方的猛攻将会更加厉害,这是唯一能逼退他的方式,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看出对方的风格和习惯。并且加以引导,加以攻心之计,上善。”   “攻心伐谋?”   白泽狐疑看向卫渊。   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道理啊。   卫渊视线微微向左下方瞥了下,面容紧绷,郑重道:   “没错。”   “我正是看穿了重的风格。”   白泽:“……”   你特么骗鬼呢?!   你完全就是打上头了打算直接和这家伙死磕对吧?   白泽嘴角抽了抽,没有直接开口,只是转口道:“说起来,真是艰难啊……”白起看向背后的帝陵内殿,神色温和微笑道:“无妨的,此次我也已经满足了生前最后的意愿。”   “能够保护那个孩子,至少,于愿已足。”   “往后,就拜托你了。”   卫渊神色郑重。   白泽茫然道:“怎么了?怎么就生离死别了?”   卫渊反应过来:“你有办法?!”   白泽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武安君的情况确实很糟糕,但是他自己的意志很强的,兵家需要清晰的头脑和大局观,就我所知道,身上沾染的杀孽如此之重,居然还能维持冷静判断的人,只有武安你一个啊。”   “只需要修补魂魄和肉身就可以了。”   “魂魄的话,陶匠你家里不是有一株上千年的养魂木吗?”   “身体就没办法了,要么你们现代科技给他创造一副能容纳这个灵魂的肉体,要么的话,你找你妈,我是说,找女娲娘娘重新捏一副出来,保证比起原来那一副身体都来得好使。”   “这法子很简单的,不只是可以对武安君。”   白泽展现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特性,嘴巴越来越快:   “比如说,始皇帝也可以这样啊,他的魂魄强大,被轩辕剑气凝聚。但是肉身是不行的,已经衰老了,只是外貌还维持正常而已,你如果弄到女娲造人之黏土,就可以给他重塑肉身了。”   “而且直接随便去捏,可以创造三十多岁天下一国的始皇帝,可以捏造出十七岁叱咤风云的霸主,可以捏出十三岁的少年君王,别信《史记》里面写的始皇帝样貌,太史公出生的时候都汉代多少代皇帝了,他怎么可能见过始皇帝?”   “我跟你说,人的魂魄和肉身相互影响,肉身的苍老或者年少,也会反向作用与魂魄的,就像是你去跑步之后,身体活动起来,就会反向让你不再犯困。”   “所以说,我强烈推荐十三岁少年君王模式,我跟你说,和大腿的默契度要从小时候开始,我最恨的就是轩辕十三岁的时候,我还没遇见他,这一次绝对不能……”   白泽双目亮起,提起自己的大腿养成经验心得,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卫渊愕然。   而后沉默着,在相当于爆发出神代力量,浑身透支的情况下。   居然艰难无比倔强无比地拄着铁鹰剑摇摇晃晃站起来。   然后和董越峰老教授后退了一步。   想了想,又退了几步。   白泽意犹未尽,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一百步的两人,愕然道:“怎么了?跑那么远……额,这儿怎么天黑了?”白泽声音戛然而止,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而后他感觉天地突然变得无比辽阔,天地一片昏沉黑暗。   背后骤然亮起两道血色目光。   白泽脸上微笑凝滞。   董越峰移开目光,呢喃道:   “想要见识一下连廉颇和赵括都不曾见到的武安之怒……”   “现在你见到了。”   卫渊面不改色移开注视,就像那边暴怒的武安君和白泽不存在。反正武安君现在远不在巅峰期,他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内殿的门口,伸出手。   老教授还要开口提醒卫渊,这门关着,白泽用风后奇门都打不开。却看到大殿厚重的大门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要摇摇晃晃推开。而后大秦的执戟郎摇摇晃晃拄着铁鹰剑一步步走上白玉台阶。   董越峰若有所思,叹气一声,踟躇了下,跟在后面。   他看到大秦的宫殿。   也亲眼看到了那沉睡着的君王,心中感慨。   三岁为弃子。   十三岁为秦王。   现代秦始皇像都是唐代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所以始皇帝穿着的是如同其他皇帝一样的衮服,冕旒,在历代皇帝里并不出奇。但是这是错的啊,是错的,老人低语着,大唐时候的画师,可不会去专门研究历史和典籍,只是会按照常识来去画。   而《后汉书?舆服志》——秦以战国即天子位,减去礼学,郊祀之服,皆以袀玄。   天子……   董越峰低语,真的是天子么?   这是唯一的一个帝王啊,前所未有,后亦不再有。   不戴象征天子的十二冕旒,不穿十二图章庇护的衮服。   而是绣有玄鸟纹的广袖墨衣袀玄,戴通天冠。   袖袍翻滚之下。   傲慢地执掌着自身作为霸者亲自掠夺而来的泰阿。   而不是大秦历代先王所持的王道穆公剑。   这正是为何泰阿作为威道之剑名号的来源……   不穿冠冕,不穿衮袍,桀骜霸道,威压天下。   始皇帝啊……   而卫渊松了口气,支撑不住,直接坐倒在地。   那柄铁鹰剑抛在一边。   “太好了……”   他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缓了好一会儿。而后环顾周围,对那震撼于此地的老人道:“撑天之神重已经出现,谁也不知往后会不会出现其他的古代神灵,呵……   董老啊,说起来,我真的想,为了防止往后这样的事情再来一遍,干脆要不要把政哥连带着王座扛起来直接搬回博物馆算了。”   以后当证婚人也方便。   老人:“……”   老教授大受震撼,呢喃道:“你和白泽,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吗?”   “嗯?我们大概都曾经属于挂件?”   卫渊随口回答。   而后反应过来老人的意思。   身躯僵硬,一点一点回过头来,看到王座之上端坐着君王。   看到一双漆黑如同寒星的瞳孔。   “卿,要做什么?” 第五百八十六章 来吧成亲吧卫渊   帝陵之中,身穿墨衣袀玄的君王坐在御座上,眼瞳漆黑如寒星。   补充道:“卿所说,意欲何为?”   卫渊僵硬地低下头。   眼观鼻鼻观心。   不是,您不是还睡着么?怎么醒了?   君王语气不紧不慢:   “搬回博物馆,可是将朕,当做了一件死物?”   旁边的董越峰老教授被这气势压迫地有点喘不过气来,高耸幽深的宫殿,以及气质冷淡漠然的君王,相互呼应,予人自然而强大的压迫性,老人心里忍不住叫苦,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怎么就遇到这么两个卧龙凤雏。   这一辈子行善积德,没想到还是给他遇到了这种事情。   卫渊视线微微往下撇,道:“臣,只是开了个玩笑。”   董越峰:“……”   麻了,毁灭吧。   赶紧的。   只是出乎于老人的预料,那位始皇帝居然微微颔首,没有在这样的事情上多言语什么,转而语气悠闲道:“不过,证婚,是什么意思,你要成亲了?   还是说,在调侃于朕,只是想要将朕当做死物搬走?”   卫渊嘴角抽了抽。   不对啊,刚刚只是在心里想着的,难道说出口了?   他脑子转动,僵硬回答:“是,是啊。”   “我要成亲了……”   始皇帝微微颔首,道:“是之前的女子吗?”   “朕允了。”   “凡公女嫁于他国,姊妹则上卿送之,以礼于先君,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于天子,则诸卿皆行。”   “而上卿成婚,当以君爵之位率众亲迎于河畔。”   “诸国合约,聘礼之盟,聘为轻,礼为贵。”   “礼不可废。”   君王语气平淡:   “武安君,调车七百乘,甲士三千,金银千金,绸缎十乘。”   “亲迎上卿之妻于渭水河畔。”   卫渊:“?!”   卧槽?!   这直接就快进到最后一步了?!   董越峰眼睛微亮,春秋战国时候的诸侯或者卿大夫的婚礼,只是在《左传》里面有所记载,比如说春秋霸主晋文公重耳亲迎怀嬴于河畔,所谓的秦晋之好。   当然那位怀嬴夫人并不好看,反倒是一起去了晋国的七十位类似于侍女的女子姿容角色,晋人爱之,纷纷求娶。反倒是觉得夫人很一般,所谓秦女嫁晋,从文衣之媵,晋人贵媵而贱女。   韩非子因而写下了买椟还珠的故事。   把怀嬴夫人看作珍珠,那些穿戴彩衣的侍女比作了盒子。   这也可以看作那时候的盟约婚礼之重,老人这个时候几乎忘掉了卫渊的事情。只是期待看到这一幕,武安君率队,三千甲士,战车七百,这场面,比得上寻常诸侯国主大婚了。   这热闹,不可不看。   毕竟那时候千乘之国就有霸主之姿了。   卫渊僵硬抬头,他完全可以确认这事情是会吓住珏的。而且,家里面还有一堆的山神水神,况且,这,这是不是太快了点?直接到大婚?他想要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但是前方男子已经说了之前的话,玩笑两个字自然说不出口。   嬴政平淡看着面容僵硬的执戟郎。   而后稍微往后靠了靠,语气转而平淡:   “朕只是开个玩笑。”   “朕也曾见过那女子,你们的关系,还不到这一步。”   “故而,放心。”   卫渊松了口气,吓出了一身冷汗。   董越峰松了口气,而后深表遗憾。   而在这个时候,武安君白起大步而来,躬身行礼,道:   “王上,车七百乘,甲士三千已然齐备。”   “何时出发?”   始皇帝:“……”   卫渊:“……”   君王沉默了下,道:“朕,只是玩笑之辞。”   白起抬头,疑惑看着那位外貌年轻的帝王,沉默了好一会儿,道:   “原,原来如此……”   一众沉默,再度尝试开个小玩笑而惨烈失败的君王沉思且自我反省。   卫渊还是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里还是太危险了。”   “真的,要不要跟我回博物馆那里?”   “危险?”   始皇帝靠着御座,语气平淡:“那就不退。”   “朕是神州的皇帝,也是第一个皇帝。”   “所以不会退。”   卫渊无法再继续开口,武安君缓声道:“我在这里守着。”   “劳烦卫渊你将那一株养魂木带给我,我或许还能多支撑一段时间。”   他温和微笑道:“放心,我的意志姑且还算有可取之处。”   “应该能支撑到你大婚那一天,亲自率军前迎。”   始皇帝语气从容:“先前朕遇危难,有劳武安君护持。”   “那么,武安君,接令。”   白起躬身行礼。   年轻的帝王道:“大秦武安君,你戎马一生,为我大秦开辟霸业之基,现在外面的时代,神州已经四海一统,现在的时代和当年也已经不同了……你的职责已经完成。”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可以休息了。”   戎马一生的武安君怔住。   始皇帝道:“不必守在这里,现在外面两千年后的时代,变化瑰丽,四海一统,百姓黎民,那许多的景色,你先暂且代替朕去看看吧……不是大秦武安君,而是大秦的白起。”   “这是命令。”   白起沉默许久后,缓缓躬身行礼:“唯君命,是从。”   始皇帝道:   “朕在这里,短暂时间内不会离开,或者说,很快也会重新沉睡吧……”   他低语,因为轩辕剑气而汇聚的魂魄,到现在还没能够全部温养完成,身体也已经衰败,魂魄的汇聚,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道:“在此之前,终究还有些时间。”   卫渊把剑放下,剑柄对着始皇帝,盘坐在地,微笑道:“那我给你说说看这段时间的事情吧,外面也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始皇帝颔首,不置可否,随口道:“你之前称呼朕为什么?”   政哥。   卫渊神色僵硬了下。   古代的哥可不是现在这个意思,古时候那叫兄。   古时候的哥,在唐代前,哥通歌。   政哥在故人耳朵里,大概是——政,唱歌。   武安君在背后注视着你.JPG。   卫渊嘴角抽了抽:“是口误,还是叫陛下,或者老大吧。”   始皇帝随意倚靠着御座,一只手手肘支撑扶手,握拳支撑下巴,神态放松而威严,似乎并不放在心上,随意道:   “罢了,随你喜欢。”   “近来人间如何?”   而见状,董越峰老人似乎察觉到了始皇帝言语中的驱逐之意,主动开口道:“今天能够见到始皇帝尊容,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啊,卫渊,我还得回去收拾下工作室,之前和你说过,从云梦泽找到的东西,还没能整理完成。”   “等到整理好,我会给你看的。”   “董老你小心。”   老人走出去。   只是意外的是,始终执着着来找大腿的白泽也退了出来。   “你不是要追随始皇帝吗?”   老人这样询问的时候,白泽嘴角抽了抽,道:“不,没用的。”   “和我想着的完全不一样。”   祂语气茫然:“我以为是杀星的白起,其实是抚养士卒,安集百姓的武安,才是能够抱住的大腿,那个始皇帝,他完全不可能信任我,他眼里全部都是警告,我过去抱大腿,搞不好反倒会被他一脚踹死。”   “那个人,完全不相信任何人。”   董越峰低语了下,没有说什么。   当他们离开了始皇帝陵墓的时候,老人才感慨着道:“确实是,始皇帝,好像从不可能相信任何人,我刚才一直在想,白泽,你觉得他为什么不需要白起守护在帝陵?”   白泽道:“因为他心胸开阔?”   老人想了想,道:   “是吗?确实可能是这样,从话里面听,的确是这样。”   他回忆那面容年轻,眼底仿佛寒星的君王,在说出那一番让人心中动容感慨,让人感动的『你可以休息了』的时候,眼底仍旧有着让人看不穿的冰冷雾气,姿态仍旧威严如同泰山,于是叹息着道:   “君威如狱,君心如海,皇帝的话是不能相信的。”   “他真正的心思谁也不知道。”   “或许的确是因为心胸开阔。”   “也或许……”   “他的内心根本不相信之前保护了自己的武安君。所以不可能将自己的安危交给这位大秦的兵神,纵然口里说着是那样宽宏大量的语言,眼底却仍旧隔了一层雾气一样。”   “说这样话的,其实是始皇帝拒绝了白起的护卫。”   白泽张了张口,却觉得这恐怕才是真的理由。   他咕哝着道:“那卫渊呢?”   “始皇帝对武安君都道谢了。”   “对那陶匠连道谢都没有,还开了那么个玩笑吓唬了他一下。”   “这挂件当得也危险。”   老人笑起来:“是啊。”   他说:“谁知道呢。”   “也许他很少能和人开玩笑?”   “不过会开玩笑的祖龙陛下,真的是值得记录在历史书里面啊。不过,大概会被认为是胡言乱语的野史记录吧,哈哈哈,大家眼底的祖龙和始皇,本就应该威严到没有一丝个人的情绪,简直端庄地像是一个符号。”   他摇了摇头,看向白泽,嘴角抽了抽。   忍了一路,还是忍不住问道:“不过,你的嘴是怎么回事?”   白泽鼻青脸肿,嘴巴都有点发青,面不改色道:   “武安君温柔地劝说我以后注意点说话。”   “要不我闭嘴。”   “要不然他帮我。”   董越峰:“……”   最终他们回到了董越峰的工作室,或者说,是董越峰自己的屋子里,白泽毫不客气地躺平。而老人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将今日的事情和经历都记录下来。而后打开了从云梦泽发掘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枚枚的竹简。   云梦大泽,归属于楚地。   老人将这些竹简拼接起来,好不容易才完成,最后看向这竹简最前面的部分,上面有两个苍劲有力,气魄雄伟的古字——   梼杌。   楚国国史之梼杌。   四凶之梼杌!   老人眼底倒影着这一卷史书,倒映着这两个字。 第五百八十七章 我途径你你见证我   『梼杌』   董越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在古代的时候,梼杌这两个字其实也能够代表着被砍伐之后的年轮。所以古代楚国以这样两个字代表着史书。而古楚国风格激烈狂放,和中原不同,曾经被中原排斥为蛮。   故而也自放声狂笑,自诩自傲为梼杌之凶。   楚地本激昂。   只是这卷宗组合起来的时候,有丝丝缕缕奇异之气浮现。   仿佛要化作形体,仿佛要从五官七窍中侵染老人的魂魄。   这个时候,客厅立面,白泽鼾声如雷。   硬生生把这气机给震成粉碎。   白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   还有另外一种天然的能力,能辟除人间一切邪气。   虎首龙身独角,毛发白而长。   旧唐书五行志所言:白泽枕以辟魅。   白泽枕可是自古以来辟邪专用的上等货,相当走俏。   虽然说大部分情况下。   是和白泽的表亲,狮首独角身有翅的辟邪弄混了。   薅不到白泽毛也只好去薅辟邪。   当然白泽也有这样的天赋神通,只是平日里跟着轩辕混在一起,这样的天赋能力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早就被轩辕给养废了。只是在沉睡的时候,才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辟邪,那也得有哪个邪能穿越风后,玄女,力牧,常先的守护,还胆子大得离谱,狂得要命到敢于上轩辕的身啊,哪个邪祟这么做,卫渊都得要给它点赞,蚩尤都得给它上香。   只是白泽鼾声如雷,却恰到好处将梼杌卷轴之上的邪祟气机搅碎。   然后无意识直接吞吃掉。   老人只觉得鼾声越来越大,无可奈何,只好先把门关上,看到白泽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又给把被子披上,打开空调。然后才回去,心里无奈,而后继续整合卷轴。   这是春秋战国古楚国历史。   只是楚国之人狂妄而浪漫,写的历史也相当随意,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不是如同夫子那样的编年体,或者说在春秋战国时代第一个开辟用编年体的方式记录历史的夫子本身才属于异类。   他整理到一卷的时候,突然微有惊讶,自语道:『这是』   “夫子行走楚国,见一少年衣衫褴褛,收其为弟子。”   『夫子亲而爱之,于子路相交莫逆,不喜端木赐』   『见楚狂人,狂人歌之而行』   董越峰诧异:“夫子的弟子?御者奇怪,其他历史上没有写这个人。”   他声音顿了顿才恍然,史书上最早几乎就是春秋和左传春秋,夫子也不可能会写自己的弟子入春秋。   那么,也就是说,这弟子不入论语,不侍奉诸侯。   甚至于可能不擅长礼,书,易,诗之类的事情。   所以因此没有能在历史上流传下来?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梼杌所记载,作为夫子御者,亲且爱之的弟子会消失于历史。毕竟会被认为夫子所喜欢的弟子,一个是子路,一个是子渊,也就是颜渊了。   这是从哪个犄角卡拉冒出来的家伙?   这一篇还是楚狂人记录下来的东西?   不对啊,那家伙不是嘲讽夫子了么?   怎么后来反倒学着夫子去记录历史了?   老人好奇地翻找其他的史料。   最后连礼记都给翻出来了,这里礼记。其实是春秋时期,夫子门下弟子写的论核定版本,礼是周礼。而记是阐述性的论,所以礼记这两个字解释下,应该是,围绕礼记阐述性论合订版本。   其中河间献王所搜集的,全部夫子弟子流传下来的记。   一共二百四十篇。   但是里面实在是有一些家伙写得不堪入目,质量低得离谱。   如果说满分一百分,那大概是哪个倒霉催最后一名的论给留下来了,当做教导后人的典型范例。比如说,你小子,写得什么东西,看看,看看,连你某某师叔都不如!   或者说,你已经不错啦,比你那师叔强得多了哟,老师很欣慰。   想当年那小子才是   这种学派氛围里面,总是需要这么一个角色来鼓励大家的。   环顾周围,如果没有找到的话,可以掏出镜子看一看。   于是精简之后,变成大戴礼记八十五篇,小戴礼记四十九篇,各有申述,有编者的引申和修改部分,属于是孔门论精选版本,由当时儒家大学者九江太守叔侄完成。   至于最后?   当然是最少的版本留下来了!   充分说明,不想背书,不想背论,是从古至今所有读书人的共性。   考试资料,考试重点,越少越好!   二百四十篇考试范围和四十九篇里面,三岁孩子都知道选哪个了。   导致最后二百四十篇哪个,包括被勉强客气地评价为,优劣不一里面的,某人,某某人,某某神将的课后作业被当做了厕纸留在了历史的垃圾堆里面,八十五篇版本的在大唐年间就丢失到了三十九篇,充当让某剑圣识字的伟大任务。   四十九篇的留在现在。   而到时候大家想要抛弃四十九篇重选更少的,已经来不及了。   董越峰秉持着历史学家在游戏里被称作团灭发动机,追根问底的特性,翻出各种的史料。甚至于连当年戴圣,就是现版本礼记的作者,他不是被尊称为圣,而名字就这么叫的。   大概是他父亲觉得自己儿子永远成不了圣人。   所以直接给他儿子取名做圣。   这样对方叫他儿子就是像称呼孔圣一样的尊称。   对他的称呼也变成了戴圣的父亲。   瞧瞧,多有面子,白嫖了一个圣字。   这是来自于父亲的大胜利。   而董越峰翻阅着戴圣的写作笔记,看到其中有一条大概意思是。   五凤元年,自典籍处寻得一记,不知其作者名姓,所说颇有奇异之处,为夫子所批甲上,列于最高。却和其余诸贤人风不一,寻遍七十二贤子,无一符合,担忧若放在三千弟子之列,为人所轻。   故而牵强附会,伪称为夫子所言。   后世之人,万不可忽略。   他讶异,翻开了这一篇,被戴圣不惜牵强附会到夫子身上,也要留下的字礼记   春秋之年。   “多谢老师解惑,弟子先退下了。”   在曾经夫子教授弟子的地方,一位少年儒生听完了老师的解答,沉默之后,点头起身,恭敬一礼。而后要退去,在这个时候,他的老师突然将他唤住。想了想,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堆小心保护的竹简。   递给那少年。   “你如果还有困惑的话,可以看看这些。”   那少年不解,还是双手接过自己的老师给的竹简,再拜后退下了。谷   那位老师看着弟子远去,突然自嘲:“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久到连我都被称呼为夫子了啊。”   他是樊迟,子迟,唯一询问老师该怎么种地的学生,在夫子去后,天下各国向夫子弟子抛出橄榄枝,做上卿者有之,为大族客卿者有之,作为一国君主之师者也有之。而曾率领鲁国左师,将强大齐国军队碾压掉的樊迟却留下来。   他婉拒了邀请,继承夫子的私学。   “正是因为我的天赋太低,所以才能继承老师有教无类的风格。”   一位女子看着他,道:“那孩子又来问了?”   樊迟苦笑点头,叹息道:“可惜啊,我终究不是夫子,没有办法解答那个孩子的疑惑不解。”   他的夫人笑着道:“你已经是天下的大贤了啊。”   曾经憨厚,沉默的青年,此刻已经多出了凛然沉稳的君子风度,闻言却自嘲一笑,道:“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是子路在这里,如果是回在这里。甚至于渊在这里,都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啊。”   “他们如同箭矢一样洞穿乱世,对自己的道路笔直不疑,不像是我。”   已经被成为夫子的樊迟自嘲道:   “我曾经三次询问夫子,什么是仁,什么是知,每次都因为我的境界不同而得到了不同的回答。但是我甚至于无法回答那孩子的问题。”   “夫子说,仁者爱人。”   “在我焦躁痛苦的时候,说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最后他告诉我,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就是仁了。”   女子抿唇笑着道:“忠于君王吗?”   “不,忠于自己。”   樊迟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忠恕之道,即是仁。”   他沉声回答,最后苦笑道:“夫子可以根据我们的状态而回答我们的问题。但是我却连一个孩子的问题都无法回答,他问我仁,我只好最终告诉他,仁者爱人。”   樊迟提起这个学生就连连感慨头痛,哪怕已经是列国称名的夫子,在夫人面前还是像当年腼腆话多的农家子弟,道:“夫子的教导,因材施教,阿回问仁,夫子告诉他,克己复礼,这只有颜回能做到,是和他的秉性符合。”   “其他人做,比如子路要学这个,就相当于要给猛虎套上马鞍。”   “他非得气地撞墙不可。”   “所以说克己复礼是不能普及开来的,夫子所说的是回的路,不是众生的路。”   “譬如子路问仁,夫子说刚,毅,木,讷近仁。”   “就是老师我也不求你怎么样了,你能保证刚毅,同时别那么敏感,被那么容易炸毛,少说几句那就靠近仁了,子路啊,他的秉性本来就是勇敢的,只是有时候过于勇敢了;   而子张,他性情偏激,老师告诉他,恭,宽,信,敏,惠,能做到这五点,就是仁了。”   在提起师兄弟的时候,樊迟眼底有光,而后黯淡下去。   “只有夫子能指点他。”   “可夫子已经不在了。我只能做到有教无类,却无法因材施教。”   “我们里面,最遵守道路的,全部都已经离去了啊。”   “颜回,安贫乐道,不事诸侯,子路他真的做到了,有杀身以成仁的事情,君子正衣冠而死,还有他”   旁边女子看到夫君神色悲悯,道:“你刚刚给了那孩子什么?”   樊迟呼出一口气,道:“是师弟的手稿。”   “当年弟子们不知道大考了多少次,这是他唯一一次不在末尾,也是他唯一一次被夫子认为可堪得道,在那一次能和颜渊子路并肩的时候了或许,对那孩子有用。”   面容略有些枯瘦,但是双目明亮的少年儒生回到住处。   松了口气,活动了下身体,躺在床上,整个人是懒散松懈的,看着外面的蓝天和鸟儿,他呆呆地走神,最后呢喃道:“我所想的,真的是错误的吗?”   “大雁啊,大雁,我什么时候也能像是你一样知道自己的方向。”   “南来北往,不会出错呢?”   这个心中忧伤,思绪涌动的少年一直等到外面都黑了下来。   肚皮饿的咕噜咕噜,才记起爬起来看老师给的竹简,一边看一边啃干粮,展开竹简。只是扫了几眼,动作骤然凝滞,而在后世,在幽暗灯光下,老者同样辨认这,那一行行字,呢喃低语:   礼记儒行   『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   “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   “儒有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橹!”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   “儒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   老人呢喃,而在两千多年的时候,那少年儒生眼睛越来越大,身躯颤抖。   最终那跨越岁月的低语,就仿佛是当年那已然老迈的夫子,看到弟子堂皇道出这样的话时候眼底的光一样那时捧着竹简的黝黑少年眼里散发出的,是一脉相承的光,夫子死去。而那光不曾熄灭,不曾,而是通过字,留在他的眼底。   他声音越来越大,越发地气血澎湃,越发地思路清晰。直到最后,大声道出了最后的一段话。   “故曰,儒侠!”   这捧着竹简的少年连干粮都忘记吃,仿佛顿悟一般滞住。   在过去,曾经的年迈夫子看着说出这番话的刚直弟子,仿佛看到天下最灿烂的宝玉,曾经前所未有地畅快大笑着,道:“那么,我且问你啊,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将你这一身不臣天子,不事诸侯的傲骨和才华放出来呢?”   少年御者难得拿到诸师兄弟的第一,洋洋得意,手中持鞭。   堂皇道:“若有山河一统之人,我辈自然助之。”   而在春秋年间,黝黑少年捧着这泛着枯黄之意的竹简,怔怔失神。最终呢喃着那一句句话语,可杀不可辱,不求富贵,不臣天子,直到耳畔传来了老师的话语:“翟!翟!”   “墨翟!你还好吗?!”   直到最后大喊一声话语,黝黑少年才反应过来,看到老师的担忧目光,低声道:『我还好,老师』摇了摇头,仍旧觉得心胸澎湃,仿佛一直苦思冥想的东西终于要喷薄而出,仿佛以它山之石攻玉,前方已经坦途。   憨直沉静的夫子樊迟抚着他的头,低语着叹息:   “我还是无法教导好你啊,无法解答你的疑惑。”   黝黑少年用力摇了摇头。   握着竹简的手更加用力,他们一并走出这里,迎着光越走越远。最终那樊迟夫子真的无法再教导那面容黧黑的少年,他自叹着我不再是你的老师,放那少年回归天地之间。而少年也和儒家敌对,重新开辟了新的道路。   但是啊,年轻的樊迟曾经问过夫子,什么是仁呢?   夫子告诉他,爱是仁。   故而   墨子经说下仁,仁爱也!   脉是不会被斩断的。   窗外汽车驶过道路,风吹过红尘。   现代的老人从笔记里翻出了最初的记录,看到了那一卷记的记录,轻轻念出了写下这一段字真正的人,也是那个作为夫子御者,蒙受教导,仿佛南山之竹的弟子唯一留下的字,低语道: 第五百八十八章 关于新朋友给你认识下   董越峰呆呆地看着那个古朴的字。   一片安静里面,只有白泽的鼾声不断地响起。   老人扶了扶额角,自然而然地想着道:“是复圣颜渊么?”   “那位克己复礼的仁者?”   『他居然也有这样这样』   老人语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些字里面流露出的豪迈和刚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些字,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那个博物馆主,最后声音顿了顿,古怪道:   “也有这样坦诚和刚直的一面么?”   “看来一些刻板的印象也不能尽信啊,颜渊也一直没有出仕,安贫乐道,似乎也能对的上。不过,温和儒雅如他,会说出可杀而不可辱,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这样的话吗?”   『这,这也太』   老人叹息一声:“这话也太直愣愣的了啊。”   “几乎能和卫馆主比比头铁了。”   撑天之神重恢复了人类的形态,只是祂的心情很难说是有多好,寻常的人族,兽族。哪怕是神都无法伤害到他,因为祂是足以负担苍天概念的神灵。但是现在,九黎加以天诛级别的破坏力,真正对他造成创伤。   哪怕是恢复人类形态。   他的右臂仍旧是空空荡荡,去演神雕侠侣完全不需要化妆。   此刻愤怒,痛苦的撑天之神神色呆滞,面无表情。   但是导致他面无表情心情复杂的可不是战败的原因。   而是因为,祂周围围绕着一堆山海昆仑妖兽化形的人。   火锅热气腾腾地翻滚着,里面各色的食物,羊肉片,鸭血,还有蔬菜翻滚着,石夷面不改色地坐下来。然后轻描淡写地取出一份火锅扯面下到了锅子里。   手艺几乎纯熟到让旁边的服务员小哥惊叹的地步。   重低下头,看着石夷:“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不想来?”   石夷言简意赅:“那你现在还能打吗?”   重沉默,摇了摇头。   石夷疑惑道:“那你不能打,要去哭吗?”   重愤怒。   “当然不会!”   石夷伸出筷子夹着毛肚在汤里泡着,冷静且理智地道:   “那你既不能打,又不去哭,为什么不来吃东西?”   我竟然无法反驳。   旁边喝大了的举父大着舌头道:“老石,你小心,毛肚可是涮七秒钟就可以了,要不然火候过了就太老了。”   石夷扶了扶墨镜:“时间上,我从不会出错。”   而重面无表情地坐下来。   片刻后,身上多处了一个写着海岸捞三个字的围裙。   断了的左臂上还被贴心地扎了一个蝴蝶结。   石夷点了点头,沉默了三秒钟,转过头去,肩膀抽动了下。   而后剧烈抽动了下。   转过头,面不改色,认真道:   “很适合你。”   重恶狠狠地把沾满了麻酱的肉片塞到嘴里,似乎是美食的功劳,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那么僵硬暴戾了,多少好了些,当年跟着颛顼也吃了不少人族的美食,谁说搞事情的人就只知道搞事情另外背地里冷笑了。   该吃还是要吃,渴了也得喝水,说句俗气的话。   就是各种武侠剧里面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邪魔大反派。   你就是图谋天下,你拉屎还是得擦,有本事你别用纸。   重道:“无论如何,多谢你救我,还把你的工资卡扔了。”   “我欠你一个人情。”   石夷回答道:“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我刚好有东西想要。”   “什么?”   “女娲造人的黏土,还有剩吗?毕竟你也算是扛着天,女娲当年给过你一些当做报酬的吧?”   纵然女娲造人之黏土的价值极高,但是重毫不犹豫地点头。   “还剩下一部分。”   石夷点了点头。   重仍旧缓声道:   “毕竟,是我导致你主动放弃了你在人间游历得到的酬劳。”   石夷面容平静:“没关系。”   这一问一答,极为冷淡而又果决。   无论是石夷,还是说重都似乎是不曾在这个时候给神灵丢面子。   而这个时候,石夷抬起右手,手掌哗啦一抖,直接垂下来一堆的工资卡,面不改色补充道:   “反正我还有其他工资卡。”   刚刚承诺掏出一份女娲造人之黏土的重神色呆滞:   石夷慢条斯理地回答:   “金钱是工作者在一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后得到的成果。而作为时间之神,我同时打三百份工其实也很合理不是吗?”   “控制时间,加速时间。”   “将需要计件的工作压缩在一秒钟之内完成。”   石夷看了重一眼:“至于你这段时间做什么,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第二日,白天,重一身半袖,外面是迷彩服,站在一个工地上面,包工头拍拍他的肩膀,五大三粗抹着眼泪,感慨道:“原来如此,居然是被人欺负地把胳膊都卸了,没事儿,听说你身体修炼地挺厉害的?”   “放心,咱们这儿计件收费。”   重肩膀上扛着钢筋,咬牙切齿看着石夷:『你』   “你怎么能受如此的生活!”   “你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待遇?主动来做这些低劣之事?你怎么能和他们混在一起?!”   他无比愤怒。   石夷神色如常平淡回答:   “因为我是神。”   重一时竟无法再说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   “昨日,关中一带发生了巨大地震,已经被控制住。”   “始皇帝陵墓,乾陵受到了一定的损害。”   “没有人员伤亡。”   一个个人低下头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推送。而在乾陵,因为遭受到了震怒的撑天之神,盘古原典的一击,整个地下坍塌。最终在距此不远的始皇帝陵战斗发生的时候,一个本应该被放在棺材里的少女睁开眼睛。   “看来,走了。”   她伸出手,推开棺材,然后从里面跳出来,拍了拍衣服。   “奇怪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里是哪里?”   她疑惑低语。   撑天之神重塑的肉身走出了这暗无天日的乾陵,来到了外面。而后便被当做逗留的游客安排坐上了大巴回到了市内。最终看到这和潜意识里面截然不同的世界,少女都受到来自时代上的碾压蹂躏,呢喃。   她茫然而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样一幅像是走丢了似的,或者说没有什么见识很好骗的样子,至少看上去很好骗,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的眼中。尤其是这重塑之躯面容端庄秀美,自然也引来了某些别有用心之徒的目光。   两个看上去很热心像是隔壁邻居家阿姨的女人对视了一眼。   挺好看一闺女啊。   走丢了吧?呵一看就是学生仔,好糊骗。   那谁不是给他儿子要物色个媳妇么?   呵,是啊,这个身段,样子啧啧,值钱。   两个女人噙着无害微笑靠拢上去,打着招呼:   “你好啊小姑娘。”   少女回头,眼底茫然,纯良无害,相当柔弱好骗小白兔地软软一笑。   “所以说呢,我就把饕餮暂且留下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现在这样的局势,昆仑处于中立,很难说昆仑各界的山神会帮助我们,人间有蚩尤,有共工,在外是分散的山海,还有仍旧完整巨大的大荒。”   “以及古代的帝,倏忽二神,和因为他们而死的浑沌。”   “还有九幽,还有传说中的墟。”   “总是觉得,人间似乎也没有那么巨大了。”   “该怎么做呢?有时候真的觉得有些进退维谷啊,头痛地厉害。”   帝王低语回答:『自然要奋起余力,尝试反攻』   “既然说禹王已经将对方彻底分离开,就已经给了一种机会。”   『先征服那弱小的』   “再制服那强大的至于那不强不弱的,自然会尽在掌握。”   低语的声音缓缓低沉下去,本来就是短暂复苏,本身的魂魄还没能够彻底凝聚起来的始皇帝闭上了眼睛,在经历过幼年的经历后,在尚且还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安然入睡。   “真的是,说的简单啊,我又不是你。”   卫渊低语了几句,看到那帝王安静沉睡,眉宇舒展开,并不像是往日那样紧紧皱着。   白起看到卫渊手掌握着铁鹰剑的时候,帝王仍旧安然沉睡着,眼底叹然,卫渊伸出手指抵着嘴唇,示意武安君和自己一并出来。而后松了口气,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烛九阴   解决完外界之事,回来。   有事。   卫渊微微颔首,其实他也有很多事情要问。就算是烛九阴不找他,他也会回去询问,在第一世的一个凡人,卫渊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神话概念这种东西。只是稍微有所耳闻,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而这个所谓的神话概念到底真正指得是什么,他其实已经隐隐有所感觉了。   神灵的神话概念   以及,为什么曾经在史前和神代神灵们彼此争斗的英雄们,必然有自己的传世兵器。   轩辕剑,蚩尤魔兵,刑天斧,神农鞭,曳影剑,射日弓。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但是还是要等到烛九阴亲自来说,在此之前,卫渊还必须要解决一件事情,他回过头,看到神色儒雅,看上去像是一位四十岁左右,仍旧丰神俊朗,双目幽深如同渊海的白起,后者回以微笑。   卫渊下意识抓了抓手机。   半日后。   龙虎山。   老天师看到前面突然到访的卫渊。   心中悚然一惊:“你,你又来做什么?!”   卫渊伸出手道:“当然是给你送酒啊,哈哈,张道友,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来,这是我这一段时间游历得到的酒,专程给你送来,这个,是大荒毛民国的美酒,滋味清冽,不可不尝啊,还有这个,这个是神兽白泽亲自酿造的酒,这个,这个是昆仑神系崇吾老山主自己以山中百果所酿造。”   “还有这个,这个是泰器山神以山中清泉所酿造,这个,还有这个也不可不饮哈,哈哈,天之九德,水神长乘自己以孕育神性的水流所造,好东西,好东西啊!”   卫渊带着温和的微笑,袖袍里面简直像是一座山似的。   不断把一瓶瓶人间难得一见的美酒给掏出来。   不片刻,直接把老道士桌子都摆满了。而且都是传说级别的美酒,把张若素的眼珠子都快要粘着了,他嘴角抽了抽,道:“无事献殷勤,卫渊。”   他沉思道:“难道老道士我快死了?”   “怎么会,我看你身体好得还能再活个几百年。”   老人狐疑:“可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总觉得我阳寿尽了。”   “还是你做了什么事情?”   卫渊爽朗大笑:“哎呀,你看看你,我能做什么事情?!”   “这不,就是想你了,觉得得给张道友你带一点好酒,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给林守颐老先生送去了啊。”   张若素这才半信半疑地拿出一瓶酒,眯着眼睛闻了闻味道,满脸沉醉道:   “那你又是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只是有个朋友要给你介绍下而已。”   卫渊老实地道。   在老人小心翼翼倒出一杯酒,抿了一口后。   他指了指自己后面出现的身影,道:“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的前辈。”   “白起。” 第五百八十九章 谁是庚辰我是庚辰   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卫渊敏锐地后退,抬手,捏起法决,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防御咒术展开,御水之法开启。   防止被老道士直接一口酒喷了一脸。   但是他发现,张若素在听到白起的名号之后,神色只是凝滞了一瞬,似乎是给呛住了。而后居然面色如常地把嘴里的酒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不管怎么样,酒是不能吐出来的,一滴都不能。   卫渊叹为观止。   老道士最后抚了抚胸口,语气平静面不改色道:   “原来是武安君,老夫张若素,久闻大名,久仰久仰。”   不对啊,老张你的传统表演呢?   博物馆主满心狐疑。   “你怎么认得出武安君?”   张若素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还会带另外一位白起来吗?”   “当然不会。”   老人回答:“我猜也不会。”   接下来一番闲聊和寒暄,关于身份认证的说明,老人早已经被迫轻车熟路。   而且一直表现得从容温和,进退有度,不负天师的名望。   没能看到老人大惊失色的一幕,让卫渊着实是好生遗憾,最后老人抚须道:“武安君往日征战杀伐,不曾来过我龙虎山。而今四海一统,再无秦国六国之分,武安君也可以安心看看这神州景致,或许,是当年不曾注意过的繁盛。”   儒雅将领颔首,“多谢。”   卫渊带着疑惑和不解,而后带着武安君走出老道士的房间。   那古朴的门缓缓关上,将门外的龙虎山景致也锁住,金色阳光从门缝隙里面像是金子一样流淌进来。而后缓缓变窄,最后变成了一条线,直到最终什么都没有了。   张若素一声道袍,木簪束发,神色温和,微笑沉静。   一秒。   两秒。   三秒钟过去了。   老人突然重重喘气,伸出手死死按住心脏,嘴角抽搐。   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后啪地打开了响指。   直接把自己送到了龙虎山镇守的山海封印里面。   而后深深吸了口气,对着那帮子山海妖兽破口大骂。   『卫渊,你个小喇叭,你个臭小子哔』   在一阵足以被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消音掉的儒雅温和的,直指卫渊本身的问候,且糅合了地球上几十个国家低语神代古代现代诸多方言的问候之后,老道士才神清气爽下来。   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那个可是武安君啊!   一个人身上背负了百万生灵性命还能够抚养士卒安集百姓的猛人。   其身上血腥孽债之中,前所未有!   龙虎山自有望气妙法,也曾有龙虎弟子走偏了道路,做了那所谓的帝王亲随,青紫贵人,这帮家伙自然是错误的。但是望气妙法却传了下来,刚刚老人直接开了天眼看了一眼。   然后就给那气运给糊了一脸。   不,那是红里透着点紫,紫里面透着点黑。   黑里面还带着点五彩斑斓。   那感觉,跟黑暗里面呆了三个月,或者说深夜入睡眼睛变得敏感之后,直接拿着重卡远光灯砸在眼睛前面的感觉,老人当场差不点就险些过去了,没有表情是直接懵逼了。   神州历史上名将辈出,也同样有战功卓著之人。   但是那些满足横压一代,杀戮过重两点的名将最后大多情绪偏激化。甚至于癫狂狂怒者也有之,对敌如同战神,对自己人也容易情绪化的也有之,至少也是被百姓所恐惧。   但是身负最强的杀孽,曾经被认定为姜太公下武庙第一人。只是因为杀孽过重才被撤离武庙十哲的白起,封君的原因竟然是抚养士卒之武,安集百姓之安,在老天师眼中,这才是最为恐怖的一点。   疯子其实不可怕。   一个极端冷静理智的疯子谁都怕啊。   这代表着那个人的意志力,足以凌驾于这样的杀孽之上。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没有当场崩了被那小子看笑话。   老人叹气,他以为卫渊最多搬出什么名将出来,可惜,每当他觉得自己的道心和心脏已经适应了那小子的幺蛾子后,卫渊总是能整出让他眼前一黑的新东西。   酒是不可能不喝的。   我龙虎山的脸面,也是不可能丢的。   不愧是我!   老天师负手而立,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傲然回归。   老人回到龙虎山,而在这一处山海中,有凶兽出现,感慨着看着刚才那白发白胡子老头儿出来之后就大喊着渊的名字,又各种咬牙切齿,其表情之丰富语言之精彩,叹为观止。   一只有龙兽血脉的异兽感慨着道:   “难得看到这家伙这么大的反应啊。”   “是啊是啊,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说渊。”   “你们说,会不会这只天师兽的朋友也给那个渊烧烤掉了?”   声音一滞。   诸多凶兽对视,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   “很有可能啊,太可怜了。”   “太可怜了。”   它们异口同声道:“实在是太可怜了啊。”   只有其中一个猴子样子的凶兽沉思:   “那么也就是说山海经更新了?我想弄一本来看看”   “额,你们看着我看什么?”   『我就只是想看看』   张老道回到龙虎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念头不够通达。   想了想,传了一道符箓过去。   片刻后,在此暂住的上清宗林守颐推开门,抚须温和笑道:“怎么了,突然让我来,我才给小玲儿和小鱼儿传授了我上清宗的大洞真经,她们两人,一者生者一者亡者,人生而逐死。而小鱼儿是死后而反生,正好可以一并修行,进境颇快呵,你可不准和我抢。”   “不抢,不抢。”   林老一只手提着鸟笼,里面只是只麻雀儿。   颇为悠闲,是显而易见的退休生活。   看到桌子上一堆美酒,讶异道:“这是你哪儿藏这么多好酒?”   张若素道:“卫渊送来的。”   “哦?他倒是有心。”   林守颐微笑着坐下,道:   “对,他刚刚还带着个挺有书卷气的男人,是谁啊?”   张若素面不改色道:“白起。”   “哦,白起嗯?!”   林守颐一口酒直接喷出去。   被张若素挡住。   当你发现麻烦的时候,孩子,不要怕,把这个麻烦告诉另一个人。   这样会让麻烦减半吗。   当然不会。谷   但是你可以多出一个在坑里的倒霉蛋。   发现酸死人的橘子时候,不要说话,面不改色递给另一个人。   你将收获愉快。   张若素看着疑惑失望的卫渊,看着面色煞白不断咳嗽的上清宗宿老。   喝了口茶。   神清气爽!   我爽了!   卫渊带着儒雅模样的白起在龙虎山转悠着,讲述这里的典故,普及人间的消息。其实他刚刚本来打算顺手把雌雄龙虎剑给送出去给老道士压惊的。但是老人的反应几乎大大出乎于预料,卫渊都惊了。   这本来用来压惊的礼物反而是一时间没有想过来。   对方看出了你的破绽并且成功地采取了反制.JPG。   张道友真真的处变不惊了,还是说现在正把自己埋在杯子里怒吼?   卫渊摇了摇头,把这杂念抛飞出去,看着旁边的战神道:“武安君,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白起感慨着低语,道:“居无定所,大概会到原本六国的地方多看看,以及,暂且随你一并去。”   “王上也曾说了,要我护持你们二人,有谁阻拦因缘便要解决。”   卫渊嘴角抽了抽:“不,这个应该也是玩笑。”   “就和那车七百乘,三千甲士一样。”   武安君道:『是吗』   他语气温和儒雅,道:“但是我先前见到的,是王上见渊你面有难色,这才转而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的,也就是说”卫渊微微一怔。   武安君脚步站定,回身看他,嘴角勾了勾:   “假如你当时是谢过君恩,那么王上的那句话就不是玩笑。”   “而我也将率领神代军团去带你迎亲。”   『真是羡慕你啊,渊』   武安君看着龙虎山风景,道:“我之所以率军出现,是因为,君王无戏言。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那么你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愿意,一言既出,那也是绝无转圜余地,雷霆玉露,俱是君恩。”   “如同当年昭襄王一定要攻下赵国。”   “那不只是因为大秦的需要,也是他作为君王不能有错。”   “所以哪怕付出再大代价,君王都是对的,他的决定都必须是最具备分量的。哪怕臣子和国民都无法阻拦,是无需质疑也无法质疑的,我本来想着,始皇帝陛下他在这唯我独尊的霸道上只会更强。”   “而我之后希望能够去护卫帝陵得到的回答,也是同样证明。”   『他确实比起他的祖父更为地霸道和果决啊』   武安君复杂地叹了口气:   “但是他居然会自然而然地因为你的回应而改变自己的抉择。”   “我甚至于觉得,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察觉。”   “否则霸道如他,是不可能让自己存在这样明显的弱点的啊。”   “如果你道谢那就是率众迎亲,如果你面有难色。那就是开个玩笑呵,竟至于此,竟至于此。”白起低语,看向旁边的执戟郎,道:“故而,我自然会遵循王上暗藏的命令,那就是阻止别人来拆散你二人。”   他微笑颔首:“起虽不才,但是也有拔剑之力。”   “你姑且可以信任我的。”   只是闲谈,似乎随口一提罢了,而之后,两人在这龙虎山上边走边聊,白起对于现实的建筑和风景很有兴趣。只是难免的,会有些认出卫渊的道人,白起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诸如婚约,迎亲,拒绝之类的。   皱眉道:“那夸霖,是那位女子吗?”   “啊?不是啊”   卫渊摇了摇头,坦然道:“我和她只是朋友。”   武安君颔首。   片刻后,卫渊正介绍着远处的人类城市。突然听到一声欢呼,而后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背上一下多出一个人来,卫渊无可奈何,道:“祀羽你是不是又变胖了?龙虎山上也没有奶茶啊。”   “啊?!我变胖了?!”   “不,不可能啊,对祝融大人的祭祀每三天一次,频率没有变啊。”   调到卫渊背后的凤祀羽大惊失色。   又跳下来,掰着指头数了数,哭丧着脸道:“不好了。”   “小道士煮了红茶和奶,用薯粉做了珍珠,做了龙虎山的奶茶,味道比起   她手掌握拳,恨恨咬牙:   “我决定了,把对祝融大人的祭祀改成一天三次吧。”   那祂估计会被你烦死   白起看着快乐地跑去找小道士的凤祀羽,少女眼睛明亮,气质空灵。却又不显得高高在上,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吃货属性极大拉低了飘逸的姿态,一只丹顶仙鹤高高在上。但是一只爱吃东西的小鸟儿就很生活化了。   这自然也不损于凤祀羽的容貌。   白起道:“是她?”   『不,不啊』   卫渊摇了摇头:“半个女儿半个妹妹的样子。”   他无可奈何:“我还没成亲,就多出个这么样的女儿。”   武安君挑了挑眉。   路上又恰好遇到了白素贞,她之所以之前小青来博物馆时候不在,正是外出,顺势来龙虎山进行每月的报道,优雅知性,面容白皙,黑发马尾用发夹加起来,带着细框圆形眼镜。   目送白娘子离开后,决定奉行始皇帝真正命令的武安君斟酌着言语,道:“执戟郎,你知道为何各国之间,婚约嫁娶的时候,六礼之中有大雁吗?”   他肃然道:“因为大雁若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   “你也要引以为戒。”   大秦的国风,既有善战勇武,又浪漫专情。   岂曰无衣的壮阔激烈是秦风之一。   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可同样是秦风。   卫渊理所当然地点头,而后笑道:“武安君你想什么?”   他认真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珏她现在在山下的,我待会儿带武安君你回去,你就知道了。”   武安君神色稍有些缓和,而在这个时候,远远看到了天女魃,她身穿浅色的道袍,黑发发梢隐隐有渐变的红色,容貌明艳大方,站在那里便是一株让寒冬都炙热起来的花朵。   卫渊解释道:“这位是珏的姐姐,也是昆仑的天女。”   武安君微微颔首。   是迎亲目标的姐姐。   天女魃转身看到了卫渊,眼眸亮起。   她快步走过来,突然开口问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有问题,很想要问你一下。”   天女魃微笑着道:“那个负心的家伙你解决了么?”   卫渊茫然:“嗯?!”   “什么负心?”   正在暗中观察,进行庚辰是谁游戏的金乌之精赵公明面容凝滞,戴着的伪装用眼镜咔嚓一声直接碎成了蜘蛛纹,等下等下,难道这家伙才是庚辰?   等等年轻,温和,实力强大。   又不擅长拒绝别人,虽然可能头铁了一点。但是转世的时候撞到头什么的好像也不是没可能?什么才是转世的最佳方法?!当然是附身于见证自己转世的那个人身上!   金乌转世赵公明扶了扶眼镜,仿佛察觉了什么新八不,新思路。   而在这个卫渊不解茫然懵逼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天地豁然黑暗下来,背后隐隐约约亮起两道血光,不知道为什么,背后有点发寒。   啪,一只手按在卫渊肩膀上。   僵硬转过头,大秦武安君,准备执行谁敢拆散搞事就解决掉,一定要以上卿之礼迎亲这样隐藏命令,面容儒雅的战神一只手按在卫渊肩膀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往背后指了指。   笑容温柔灿烂。   这次直接称呼军爵:   “姐姐是吗?”   『少上造,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你来一下。” 第五百九十章 蚩尤的小课堂开始了   『不,我觉得我可以解释的』   “武安君,我觉得,这或许是出了什么问题。”   儒雅温和,至少看上去如此的武安君拍了拍卫渊的肩膀。   用手指指了指后面的方向,微笑道:   “嗯,你说,我听着。”   看着卫渊被武安君拖走,当然,重点是卫渊觉得自己是冤枉的,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讲清楚。所以也没有怎么反抗,总之一阵兵荒马乱,金乌转世赵公明则是藏在一处奋笔疾书,把罪行的八卦,不,最新的情报记录了下来。   明艳大方的天女魃抿了抿唇,疑惑着:   “是说错话了吗?”   她在心底里问。   “废话,你话里面没有加指代词,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九天玄女无可奈何。   为了防止失忆的天女魃在无意间展开权能化身为上古凶灾旱魃,直接将方圆千里的大地化作赤红焦黑的火山岩这种赤地千里的神话概念,九天玄女残留的灵性被烛九阴直接塞进了女魃的身体里。   九天玄女,玄者壬,代表着水。   只有她能更好地克制住女魃的赤地千里。   毕竟其他凶兽也就只是能做到让一座城市干旱。   但是坦白讲,方圆千里这个范围和一座城市不可以同日而语。   赤地和干旱也完全是两个级别的破坏性。   而且女魃的速度也一点不慢。   此刻九天玄女无奈至极,而后咬牙切齿道:   “你应该说,那个负心剑!”   “居然在这些年里面连续换了两个主人。而且马上就要迎来第三个,它它它,轩辕剑,混蛋,那个小碧池,那个水性杨花,拈花惹草的所谓神兵,我一定把他扔到火炉里炼掉,祝融的火做的到么?不行的话我们再找其他的火”   “可恶,白泽在这里就好了,祂肯定知道哪儿有这种地方。”   九天玄女在自己妹妹的真灵里面表达自己的不满。   碎碎念啊碎碎念。   有点像是用力跺脚的小姑娘。   天女魃疑惑回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觉得它负心多情呢?”   九天玄女回答道:“这还不算是多情吗?!”   “祂这几千年里面,居然认可了第三个人!”   『我这几千年里就没有变』   她嗓音戛然而止。   天女魃抿唇微笑着,她在不愤怒到极致的时候,笑起来真的很温柔。而且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凡人的所谓温暖。而是像是冬日的暖阳,是在小锅子里面沸水煮开的小块豆腐。甚至于可以说是捧着烤好的红薯走在下完雪的道路上,那种热气腾腾的温柔。   当然,前提不要遇到庚辰。   “我最近回忆起来,小时候,或者以前,娘娘带着我们下凡来,有个很夫子说过,人是会根据自己为基准进行判定的,有的人矮些,就觉得别人太高了,有的人不择手段,就会觉得其他君子所作所为过于呆板。”   “在我看来,五千年里面其实只是换了一个主人,这才遇到第二个,已经是很好啦。但是在你眼里这却是负心的,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你这五千年里的感情一点都没有变过?”   稍微记起来一些东西,但是不多的女魃询问。   九天玄女反驳道:“怎么可能,夫子说的是人,我又不是人类。”   “再说我怎么可能这么久还记得他?”   女魃笑着道:“我又没说是谁。”   她低下头,轻声道:   “神是很难和人共情。”   “而我们,是尤其特殊的存在,是最纯粹的元气状态,空空荡荡,混混沌沌,是一团火焰,一团水流,更是不会有人类的喜怒哀乐的。如果说神灵也是有心的,那么我们的心就是一团空洞。”   “所以啊,玄女,你现在也有了喜怒哀乐。”   『我想一定是谁把你心里的空洞填满了吧』   “原来是这样,抱歉。”   在经受过大秦黑冰台确认语言真伪,甚至于并指通过运气观劲查勘过魂体后,武安君脸上浮现出抱歉的神色,道:『是我过于莽撞了,我还以为』   “呵,你不愧是我大秦的锐士啊。”   “能够为了所爱保持两千年的忠贞,做的好啊,渊!”   “不愧为我大秦的少上造!”   “能够一直到现在都维持着元阳之体,做的好啊,渊!”   “不愧是王上的执戟郎!”   你是在夸我么?   你是在夸我的吧!   他嘴角抽了抽:“您过誉了。”   武安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迟疑了下,还是道:“不过,你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是可以和我说的,当年我攻破楚国,剿灭古蜀国那些自称为神的国时候,是缴获了一些药材的”   卫渊伸出手反扣武安君手腕,道:“不!”   他额角抽了下,道:『这个,真不需要』   最终总算是弄清楚了说的是轩辕剑,当女魃,或者说玄女知道轩辕剑没有落入大荒的手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女魃凑近看了看卫渊,把后者吓了一大跳,这位在平日里看上去温柔的天女微笑着道:   “我突然想起来了。”   『你也是那样的吧』   像是轩辕那样,填满了她的空洞。   卫渊不解。   天女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卫渊离开,看着卫渊去了其他地方。   道:“我感觉到他的真灵里,藏着一缕轩辕的记忆气息。”   “你藏在我这里,难道说是害怕见到轩辕吗?”   九天玄女不答。   反正祂是代表着水之流转的,就算是这一千年两千年五千年里心里面多怀念多想那个家伙,真的见面了,也一定会维持着神灵和师父的高冷,千回百转像是深海之下激荡的波涛,表面上仍旧是风平浪静的说一句,许久不见。   她总觉得要不是这样,当年也不可能让轩辕被嫘祖带走啊。   而且,而且   最后明明是轩辕那蠢货的错啊。   哪里有养成系伪青梅教你剑术兵法的师父会突然输给从天而降的大部落骑熊的少女统帅这样的道理啊!   明明就没有,明明就不可能会输啊!   玄女在天女魃的脑海里幻化出轩辕灿烂的脸。   天女魃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我的话,是一定不会退后的。”   “一定会一把把他抓在手里。”   “让他再也抛不开。”   不愧是你。   玄女反驳,却也有些羡慕这个妹妹的直来直去,羡慕她的果断,又想起了最为年幼的珏,神色迟疑。突然浮现出好奇的念头来,陷入沉思,她自己有着作为六壬之创始者,作为水之变换无形,以观未来的一面。   同样有用兵如水,战无不胜的昆仑战神的暴烈一面。   女魃有着温柔安宁的火这一面。   却也同样有暴戾强大,作为旱之灾劫的旱魃这个神话侧面。   她的神话概念一面是什么?   风的灾变,是什么?是风暴,还是说   她看了看幻化出来的,青年轩辕灿烂的笑容,仿佛仍旧还是神代的昆仑大荒,是那个热血笨蛋扛着剑走向天下的开始,咬了咬唇。   一拳砸在幻化出的轩辕腹部。   卫渊清醒之梦中,以天地烙印以及记忆重化的轩辕战魂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捂了捂肚子,卫渊被拉来补课了,关于神灵概念的重点,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是这个知识点实在是太重要了。   蚩尤居然难得出来催促卫渊早些进来。   卫渊只好向老道士要了一间厨房。   如果用客房的话,修行之类的,老道士可能会好奇,还有赵公明在,可能会引来比较麻烦的事情,这厨房就没有顾虑了,门窗一关,说是绝密配方,进来的没饭吃,他们是不可能溜进来的,老道士看着卫渊进入了门里,好奇今天晚上会不会吃到什么好吃的。   却突然有一道传音传来,微微皱眉。   旁边林守颐讶异道:“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好看”   『没什么』   张若素垂眸,道:“北印度神系复苏了几个,现在那边开始跳了。”   “哦?谁?”   老人疑惑,道:   “似乎,是传说中在大唐时显圣的,手持太阳神戒日之剑的,持剑罗摩?”   厨房里头。   卫渊坐在椅子上,双眸微阖。   来到了梦中。   而后怔住。   他疑惑地抬头,看到前面一堆的老前辈们一排坐开。   只是不知道夸父去了哪里。   “你终于来了。”   蚩尤低语。   你特么还真敢来?!   卫渊点了点头,好奇道:“关于神话概念我想要问一问,还有夸父哪儿去了?”   “他,他有事情,先去九幽了。”   烛九阴抿了口茶。   “至于神话概念。”   “今日我们就会教导你的,关于神代最强,关于速度第一,力量第一,莫测第一,诡异第一,以及当年人族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们统统都会告知于你,过去的你不够强大,不必知道这些东西。”   “现在既然已经和重交手过,那么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以及,你或许也能尝试执掌一二。”   刑天点头:“是啊。”   “我们会亲自告诉你,什么叫做神话概念。”   “以及神兵和神话概念的联系。”   “一定会教会你的!”   “对,绝对不会让你忘掉的!”   一众老男人微笑着保证,笑声里面透露着欢快和喜悦的氛围,透露着即将教导学生的诚挚开心,像是要将一生心血流传下去的前辈般无害而宽厚,他们坐成一排,他们坐在高背椅上,椅子连起来,投落下来的影子黑漆漆地像是一个棺材。   在椅子背后投放的阴影里面塞着蚩尤十魔兵,塞着轩辕剑投影,塞着神农鞭,堆得满满的,后面是被把手脚捆住住,连嘴都塞住的夸父:   『唔唔唔』   “唔!唔唔!”   不要过来啊!   这一次的训练   只要在发出一点声音,只要在发出一点   祂想要竭力地给出自己的提醒,让卫渊能够注意到。直到他发现,素来冷漠自傲的蚩尤,居然主动站起来,亲切地把手按在卫渊肩膀上,把卫渊的肩膀揽住,或者说,箍住,微笑着道:   “放心,关于神话概念,你一定绝对不会再忘记了啊。”   躺平,放弃挣扎。   我尽力了,卫馆主。   麻了,随意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 神话最强废物(感谢龙loong盟主)   兵主蚩尤的热情让卫渊心中浮现出警惕之心。   但是那一帮子神代老男人们并没有像是卫渊猜测的那样直接翻脸。而是在对面给他幻化出一张椅子,让卫渊坐下,卫渊道谢坐下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嘴角抽了抽。   不对啊,这是我的梦。   为什么你们比我都熟了?!   烛九阴没有给他吐槽的机会,语气平淡询问道:“先从头开始讲吧,毕竟过去的你,就算是跟着大禹,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而且是无法修行的那种,有些东西你就算是看到了,那也没有办法理解。”   “甚至于你根本看不到,看到了也会在下一刻忘记。”   “忘记?”   “对,出于你魂魄对生命的自我保护,看到无法理解的存在会自然而然选择忽略和遗忘。”   “首先,你觉得,神话概念是什么?”   卫渊迟疑了下,想到白泽所说的重的神话概念状态,强大到足以支撑天穹概念的坚实存在度,以及庞大无比的身躯,感受到之前重打算开启神话姿态时候那种恐怖的压迫感,想了想,回答道:   “强大,极为强大。”   “甚至于可以说,是凌驾于我所知一切力量的强大。”   “我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几乎是无法战胜的那种强大。”   烛九阴沉默,道:“果然是这样想了。”   卫渊:“?”   一阵沉默之后。   那边刑天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得意洋洋道:   “我就说嘛!他一定会这样想的,哈哈哈,不愧是我辈众人,来来来,愿赌服输,给钱给钱!”   那边一众老男人们面色纠结不愉,但是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张纸,抛到了刑天不知从哪儿弄出来的盒子里面。   甚至于刑天甚至于把自己的头啵地一下拔出来。   然后问自己的身躯要了一张赌注。   卫渊嘴角抽了抽,指了指这些老男人,道:“这是……”   烛九阴面不改色喝了口茶:“如你所见。”   “打赌?”   “赌注是什么?”   “之后一段时间的点菜权。”   卫渊:“……”   厨子愤怒:“那不还是我来?!”   羊毛出在羊身上,顺便拿着羊毛赌羊羔?   你们有多无聊?!   卫渊嘴角抽了下,幸亏烛九阴至少是冷静理智而且清冷……   他思绪凝滞,看到烛九阴从袖口里面掏出一打的赌注条子扔到盒子里面,赢麻了的刑天放声狂笑,极有文官的风格。   卫渊看了看刑天,又低头注视着烛照九幽之龙。   什么都没问,但是好像什么都说了。   所以,你为什么也掺和进去了?   烛九阴语气平淡,面容苍古悠远,道:   “男人,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   “我们回归整体。”   烛九阴下一秒把话题拉了回来,无视了旁边作老农丰收状的刑天,想了想话题,解释道:“首先第一点,神话概念,并不等于战斗能力……”   卫渊微怔:“不等于?”   烛龙颔首,道:“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错觉,只是和你交手的重,祂是以战斗所长的神话状态,如同石夷,祂的神话概念用来战斗其实颇为浪费。如果你还是不了解的话,我可以简单举个例子。”   “就比如说……”   “你猜猜看你这段时间接触的生灵里面,谁具备了神话概念?”   卫渊迟疑,而猜了好几个没有猜对。   包括珏,崇吾山主,以及西山界战力最强的泰器山神和钱来山神。   都被否决。   烛九阴喝了口茶,沉默了下,道:   “其实是白泽。”   卫渊沉默了下:   “白泽?”   而后他感慨着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我居然没有想到……”   “白泽居然是一个种族的名字啊!”卫渊恍然大悟:   “我都不知道呢,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那一只咸鱼,原来还有其他的优秀存在啊,是他父亲还是祖先吗?   我真想要见识一下那只真正强大掌控神话概念的白泽啊。”   “不,白泽就只有一只。”   “就一只?”   “就一只。”   “只有那只?!”   “对,只有那只。”   “不骗我?”   “没必要。”   卫渊——完美假面破碎。   他嘴角抽了抽,声音提高了几个度:“白泽?!”   “是那个白泽?!”   “是那个白泽。”   “神话形态?!”   “神话形态,还是天生具备的那种级别。”   卫渊:“……”   神农姜叔揉了揉眉心,稍有些牙痛般地道:   “是,确实是废物了点,但是也确实是神话概念级别的能力。”   “姑且可以认为是最废物的神话概念了。”   “听说你们人间有教派宣称神全知全能。”   “那么白泽大概等同于0.5个他们的神吧。”   神农感慨。   刑天补充道:“全知。”   蚩尤平淡道:“但是无能。”   他们齐齐道:“所以是废物。”   轩辕大怒:“胡扯!我不准你们这样说我的好朋友!”   “祂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卫渊沉默,道:“那他是废物吗?”   “是废物。”   轩辕如是回答。   声音顿了顿,重重一拍桌子,震声道:   “你们知道什么,祂已经很努力了啊!”   好的,懂了。   刑天感慨道:“轩辕你还是真的袒护白泽啊。”   姬轩辕道:“那是当然。”   他咕哝了下,然后拍了拍梦中幻化出的轩辕剑,微笑着感慨道:   “毕竟,白泽和轩辕剑,是只会追随我的啊。”   “我自然也要庇护他们。”   卫渊:“……”   “啊对对对。”   “老祖宗你说的对。”   他赞同着,然后面不改色移开目光,嘴角抽了抽。   白泽,你当年到底是有多茶?   精通大腿人性的挂件大师么?   卫渊低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把脑海中自然而然控制不住浮现的,‘苦主姬轩辕发现白泽行为之后强烈要求分他一条烤白泽的画面’压下去,认真思考,而后自语道:   “神话概念,不等于正面战斗能力。”   烛九阴颔首:“是,神话又不是一场厮杀,也不是力量为尊。”   “而且并非是随意一个神灵都能具备这样的能力,那代表着某一种领域的极致,是抵达极致后所凝聚升华的东西……   但是极致可以是方方面面,并不代表着战斗能力。而且哪怕是擅长战斗的神话概念,也是有不同的侧重的。”   “就比如说,重黎这两个力量之最,如果开启神话概念模式。”   “那么哪怕是帝俊都无法和他们正面对拳赢过他们的。”   “女娲造化创人自然是伟大的力量,但是你总不能够让娲皇用她的拳头,去和足以支撑天地的盘古原典比试手腕力量的大小对么?   如果说真的非要以自身本体抵抗重神话形态的全力一击,不被重创的只有寥寥数人。”   “比如说快速复苏的石夷。”   “比如说神代代表着『起死回生』这样强大恢复能力的神农。”   “其余的,哪怕是帝俊,哪怕是娲皇,去硬抗重黎的力量都不会有好下场。当然,祂们完全没有必要硬抗,和重黎战斗应该选择其他风格。”烛九阴喝了口茶,道:   “战斗是多方面的,甚至于还有技巧和战斗意识的考量,单纯力量强大,也不能代表着战斗起来会是胜利者。”   “如同人间,猛犸象,海中巨鲸,比起力量来说远超人类。”   “但是人族仍旧可以杀死它们。”   “重黎的力量强大,天下闻名,这是无上的荣耀,可这也是很糟糕的事情。因为谁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基本不会有谁选择和重黎正面近距离战斗……嗯,除了你。”   烛九阴面不改色表扬了下卫某人,然后提起其他顶尖存在的对抗方式,道:“比如神农应该会选择借助神农鞭翻转之力,布下针对神的毒阵,大羿会选择拉开足够距离,让自己被击中之前足以爆发出九星连珠射,轩辕会选择结阵或者快速骚扰进攻。”   “帝俊会选择高度选择摇落星辰不断轰击祂的身体,而娲皇……”   “嗯,娲皇地位崇高,造化创生,但是其实本身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神话又不是只有打打杀杀。”   “不过没关系……”   烛九阴喝了口茶,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祂哥很能打。”   “可以说,是非常能打的那种。”   “所谓伏羲一画开天,上古之前,能够部分开辟天地规则的强者里面只有他拎着画轴当武器,一般都是用斧头的,顺便他还创造先天八卦,发明了最初的记录历史的方法,结束了人族结绳记事的过去。”   “还发明了瑟和曲子,和娲皇一起琴瑟合奏,很优雅。”   “可以一边弹曲子画画,一边把画卷起来砸人。”   “基本可以认为,人族文官的传统是从那个家伙那里传下来的。”   刑天得意道:“所以我就是作曲唱歌的文官啊,渊,你要向我们学习。”   卫渊额角抽了抽,低下头,扶着额头叹气。   沉默思索,隐隐约约把握到了烛九阴所说的神话概念。   是某种领域抵达极致后达到的境界。   有的是防御第一,有的是再生第一,也有的是创生万物,移星换斗。   可以用于战斗,但是并不一定擅长战斗。   让再生第一的天神和重黎掰手腕就属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所以说,针对不同的顶尖神灵,会根据对方的神话概念和权能进行不同的战斗选择。比如说面对防御的就要瓦解其肉体的坚实度,面对擅长力量的,就选择放风筝,反正不可能和祂对拳。   卫渊明智地忽略了自己和重硬刚的记忆。   反正那是没开神话形态的重对吧?不算不算的。   非要说打起来谁强谁弱,这得要看打完以后。   又不是比数据。   况且就算是比数据。   你憋着一泡陈年老翔和磕了炫迈的对手打。哪怕你纸面数据高点,你也未必能赢,数据如何,还得要看发挥,以及冥冥中的气运。比如说你打架前说一句,这次打完我就回老家结婚,大概率会给自己上一个强大的BUFF。   卫渊若有所思,而后想到一件事情,好奇道:   “重的力量强大,速度可能比较弱。”   “那有没有力量更强的,速度也更快的?”   烛九**:“有的,过去有。”   卫渊疑惑:“过去?”   姜叔沉默了下,道:“其实是不周山神,力量大概等同于烛九阴本体,重,黎。甚至于附带九幽的支撑力加起来这么高吧。虽然当年祂不怎么管事情,但是祂的力量真是强大地离谱。”   “那他现在呢?”   刑天果断道:“……躺了。”   而后看向旁边轩辕。   蚩尤,大羿,神农一起看过去。   轩辕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别看我,我只是之前的战斗记忆和天地烙印的聚合体,来源于刑天。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只是迷迷糊糊有点印象而已,这事儿和我无关。”   烛九阴平淡道:   “当年共工化身为人,和颛顼争夺帝位,大限将至的轩辕决断。”   “共工输了在那里翻脸大吵。”   “不周山神躺着看热闹。”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是最大的热闹。”   卫渊嘴角抽了抽,似乎隐隐明白了——   人不周山神和倏忽,浑沌一个年代的老前辈,没事儿撑着天地,闲得无聊地都在物理意义上长草了。突然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你能不看吗?不,你不能。   这瓜,不可不吃!   正躺着在那儿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发现自己成了瓜里的猹。   远远地看到那小子发飙,看得正开心。   哟,吵起来了,吵得好啊。   打,打起来!   哎呦,共工这小子不行啊,居然气跑了?   嗨,这小子,我当年就……   等等?这小子怎么过来了?   嗯?速度怎么好像越来越快了?   卧槽你停一下!   基本可以等同于安安分分宅家躺在沙发上一边喝可乐一边嗑薯片这样状态的不周山神懵逼的发现,新生代神灵里最强的共工居然直接冲自己来了。   总之最后的结局。   暴怒的共工直接疯狂加速然后一个死亡头槌,库嗤一下直接把不周山神干出个腰间盘突出。然后那位老山神直接躺了,毕竟那时候的不周山神估摸着多少年没打过架,也没预料到这么个头铁的后生就么一下撞自己腰窝上。   神话形态百分百的没开。   结果就无了。   就像是重完全没有预料到卫渊能开启神话概念级别的攻击。   没有开启自身神话概念,否则的话,也未必会受到重创。   烛九阴淡淡道:“至于祂现在的存在……”   “人族所谓三十六无上神通里面,挟山超海并非是泰山。而是不周山神,祂过去可以带着不周山穿梭神代外海,前去和代表着阴阳为一的浑沌闲谈,现在代表着阴阳混沌的浑沌被凿开七窍没了,不周山神也躺了。”   “倏忽这两个古代神帝也自惭地自我封印在了外海。”   “更古老的这些神灵真是荒唐又没脑……不,我是说,荒唐又浪漫。”烛九阴面不改色,补充:   “当然,不周山还在,不周山神其实还有可能醒过来的。”   “嗯……大概。”   卫渊:“……”   好,懂了。   那老先生怕不是醒不来了。   虽然卫渊很讨厌神棍,但是碍于某些原因,他具备充分的和神棍沟通的技能点,当然这并不有损于他想要把各种老神棍小神棍捆起来的冲动,这样的冲动强烈到离谱,就仿佛他冥冥中曾经被某个神棍捆起来似的。   烛九阴转而道:“当然,除了类似于白泽,重黎这样的天生神话概念,还有另外两种。”   “其中一种,就是你们人族想方设法做到的。”   祂语气微顿,而后看向卫渊,似笑非笑道:   “比如,你其实已经具备了其中一种神话概念。”   “要不要猜猜看?” 第五百九十二章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打地狱级别副本么(感谢人间无白首万赏)   “神话概念,我?”   卫渊怔住,而后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只具备有山海异种的凶兽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反应,理论上来说。哪怕是有当年和禹他们的经历,也不可能让隔了这么久的凶兽们反应如此激烈才对。   当年的经历毕竟只是针对某个族群中的某些存在。   又不是把全部的家伙都剁了下锅。   禹都吃不下那么多玩意儿。   而现在这些隔了个几千年的后辈凶兽们,见了卫渊,简直像是昨天卫渊才拿他们的朋友蘸酱大葱裹煎饼了一样。   烛九阴嘴角勾了勾,道:“这事情你应该感谢白泽。”   “轩辕没了之后他躲起来,但是老是这么躲着不符合白泽的个性,他虽然喜欢躺平。但是不喜欢宅着,祂喜欢美食和美酒。但是自己懒得去做,喜欢去蹭吃蹭喝。但是出去的话,会引来各种各样的危机。”   “所以这个时候,因为跟着九天玄女学过一段时间兵法,他想到了一种绝妙的方法。”   卫渊嘴角抽了抽:“祸水东引……”   烛九阴点头:“是,但是他至少是等到你那一世去世之后。”   “才开始各种广泛宣传《山海经》,不只是人,哪怕是凶兽也是趋同的,是会寻找所谓的集体抱团,对于白泽而言。只要有一个家伙的仇恨值高于自己用来吸引目标。再加上自己也在一边拱火,就可以顺势自然而然成为自己人。”   “呵……按照人间的话,是只要你骂谁谁谁,他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而你,卫渊,《山海经》的作者,自然是《白泽精怪图》作者最大的目标了。”   “经过白泽这几千年的努力,你的名号流传于四海大荒,你的气息真灵甚至于在漫长的时间里面融入了一代代凶兽血脉记忆,对于凶兽产生了来自于历史根源的压制。”   “至于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不要忘记,白泽是全知的,加上几千年的宣传。”   卫渊嘴角抽了抽:“……”   硬了,硬了。   拳头硬了。   白泽,你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别人DNA里面刻啊魂淡。   他道:“那白泽为什么不直接捏造一个仇恨值替身出来?”   烛九阴平淡道:   “你似乎搞错了一点,卫渊,是先有了事迹。而后才化作传说,而并非是通过虚假的宣传,就会让你拥有力量,白泽他只不过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让那些不相信祂的凶兽在精神层面体验了一下当年那些枉死之辈的压迫感。”   “毕竟是白泽,虽然不堪大用,但是真的什么都会一点。”   烛九阴皱眉道:“所谓生而知之者,白泽的天赋让祂其实有一定概率抵达最强的那一批神灵。但是很遗憾,天予之,天取之,白泽具备有天赋,却因为天赋而失去了耐性。”   “你可以认为,世界万物都曾经慷慨地在白泽面前展开隐秘。”   “祂本来可以涉猎诸多领域。”   “但是祂却只是翻了翻目录就躺平了。”   蚩尤嘴角掀起,浮现出一丝轻蔑的不屑表情:“MD废物。”   刑天点头:“大废物。”   大羿也难得赞同:“确实是。”   神农勉强表示认可这个称号。   唯独轩辕震怒。   烛九阴愉快道:“因为你自己的传说,以及白泽几千年如一日地给你宣传。所以你现在基本可以保证对一定凶兽的压制,虽然没有什么用处。”   “比你弱小的用不到这个,比你强的用这个也没有用,反倒可能激怒。而不强不弱的用不用无所谓,基本可以认为是『山海厨子』之类的传说。不过比起白泽的神话概念来说,姑且抓食材的时候比较轻松。”   卫渊吐出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白泽真的是个前所未有的大混子。”   烛九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   “而另外的两种抵达神话概念的方法。”   “一者,是完成某种契约,例如我,也例如四凶四灵,都是如此。”   卫渊讶异看着烛九阴,若有所思,道:“你的神话概念『烛照九幽』是因为完成了九幽之主的职责?”   烛九阴回答道:“不错。”   “包括陆吾的神话概念,天圃之主同样如此。”   “祂原本也是弱小的生灵。”   旁边的神农氏补充道:“这也就是对应于烛九阴所说的,神话概念和战力强大并没有什么关系。而神话概念的强弱本身,和如何获取这种境界的力量也没有关系。”   他笑呵呵地道:“这更像是一种果实。”   “一种你沿着这一条道路走到最遥远的地方的时候一定会遇到的果实,是你所拥有的一切,技巧,经验,记忆,在这一条道路上的凝结,不管你是生下来就在这里,是慢慢走过来的,还是说通过其他的方法抵达的。”   “只要你能抓住这道路的『果实』,那你就能展现神话姿态。”   “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么?”   神农摇头回答:“不,是过程本身已经孕育于这结果之中。”   “至于其他,还是先讲述完最后一种神话概念的特性再说。”   神农氏点头,烛九阴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而最后一种,也是人族所琢磨出来的方式,你们人族本弱小,在娲皇和伏羲失踪之后,则更是如此,是历代先祖,筚路蓝缕,不断地摩挲才寻找到道路。”   “既然力量比不过天神,身体素质比不过神灵。”   “也就只好从其他的方向寻找其他的『道路』。”   “以人类之躯,重新开辟前所未有的道路。”   烛九阴声音微顿。   看向那边一堆不修边幅的老男人,仿佛看着的是当年曾经叱咤风云了一个个时代的过去,道:“轩辕的堂皇人道。”   “神农的医毒,蚩尤的九黎霸道,刑天,则是极致之武。”   刑天举了举手,补充道:“文官。”   烛九阴嘴角微挑,道:“好吧,是掌握极致武道的文官。”   “至于大羿,他没有什么道,他所拥有的。只是磨砺到了极限的技,他们拥有了不逊色于神灵的意志和道路。并且通过种种方法,将这一神话概念和神兵相互结合,以使得自己能够更长时间地使用这一对身体负荷极大的能力。”   “那就是轩辕剑,是刑天斧,是神农鞭,以及蚩尤的十大魔兵。”   “可惜啊,卫渊。”   烛九阴似笑非笑道:   “你的剑术,本来是摸到了大羿当年下山时候的境界了,可惜,那样的境界只存在于你在大唐之世的最后。甚至于你在武周朝,从昆仑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唯独你独自一人离开长安的时候,才重新具备了那样境界的剑术。”   “咳咳。”   大羿咳嗽了下。   烛九阴颔首,道:“你要说吗?可以。”   大羿微笑着看着卫渊,露出嘴角的酒窝和若隐若现的虎牙。   取出一个木牌子,上面画着一个人,还有一个木头。   卫渊:“……”   陷入沉思。   大哥你说什么?我看不懂啊……   他看向烛九阴。   然后发现。   烛九阴,闭上了眼睛。   卫渊嘴角抽了抽。   你特么……   旁边刑天突然开口:“大羿的意思是,人和木头是不一样的,人的内心会有喜怒哀乐,会因为各种事情而波动,有的时候这些心情会反向影响到你的状态,影响你的剑术境界。”   卫渊:“……”   看了看刑天,又看了看大羿。   后者赞许地点了点头。   刑天说的对啊!   卫渊沉默。   卫渊看不懂,但是表示大受震撼。   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刑天,真的是文官?   刑天对于表现出了自己的文官素养而得意洋洋。   大羿露出腼腆微笑,然后掀开第二页。   刑天则是接着翻译:“所以,当你曾经拥有一切,失去一切,最后又放下一切的时候,你手中的剑才能发挥出最高的威力。”   “你所拥有的只是纯熟的技巧。”   “而技巧之上的东西,以及同样的技巧能发挥出多少效果,则是要看境界——   哪怕是相同的技巧,一个曾经以及失去一切,最后放下一切,放过自己的剑客,也要比拥有一切的剑客更强大。”   “失去一切,放下一切……”   卫渊呢喃,脑海中浮现出大唐最后的经历。   最后大羿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点头。   刑天感慨道:“他说,你可以尝试回忆过去的那种状态,或许能让你短暂地将心境攀升回唐代时的你。不过人毕竟不是机器,心境的巅峰往往需要刻意地引导。”   “所以很多人在交手前会选择闭关冥思调整心境。”   他连连唏嘘,颇为感慨。   卫渊沉默反思,突然想道一件事情:   “对了,四凶也具备神话概念?”   烛九阴点头道:“不错,但是他们的神话概念是作为天地气运的地之四极,是气运金柱,祂们当然不可能扛着金柱去战斗。所以,在自己所镇守方位的四凶,和不在自己镇守方位的四凶,是两种级别。”   “差距之大虽然不能比拟开启神话姿态的重。”   “但是也极为巨大。”   卫渊若有所思,仔细想想,自己和四凶交手,基本都不在他们的方位,唯一的一个穷奇,也是还完全没反应过来,没能打开神话姿态就被始皇帝干脆利落一剑捅了个对穿,当场嗝儿屁。   其它几个就更不必说了。   四凶之权能和概念来自于四极。   这样看来,夸霖所谓的秘法,恐怕是第二种方法和第三种方法的结合——   虽然自身没有抵达如同轩辕蚩尤一样的道路,也没有磨砺出刑天和大羿的技巧。但是靠着已经存在的神话概念,也就是梼杌对应的权能,铸造一柄神兵似乎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是很取巧的手段。   旋即他又想起了一个存在,道:“那无支祁……”   无支祁的战斗模式是直接抽起上千公里的神代淮水为棍。   这似乎并不是传统神灵的风格。   烛九阴颔首:“无支祁的水棍更偏向于人族铸神兵。”   “祂其实是征服淮水之后,将淮水化作神兵的道路。”   “所以祂在所有的水神里面都是独一份。”   “也只有祂被称为水君而非某条江河的水神。”   “而唯独征服了神代四渎之一,才有资格成为水神共工的好友。”   祂的声音顿了顿,视线扫过其余几人,见到他们微微点头,烛九阴似乎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沉思中的卫渊,语气平淡道:“神话概念,也先到此为止,接下来,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一些东西。”   “关于人族。”   卫渊迟疑:“人族?”   烛九阴悠然道:“你觉得,人族是否还挺强大的?”   “即便是相较于诸神,也有五帝,有着战神一类?”   “甚至于掌握大部分天神都无法涉猎的神话概念?”   卫渊讶然,而后沉思许久,微微点头:“是,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人族也很强盛……   所以,对于禹他分裂山海,我其实是有些讶异的。”烛九阴语气平淡:“果然,毕竟,你的时代里,有禹啊,譬如我便能理解他的做法。”   祂道:   “现在卫渊你数一数,人族的英雄们里,足以匹敌诸神的强者。”   卫渊想了想,数着道:“嗯,五帝肯定要在里面,伏羲和娲皇其实不能放在人族里。而且祂们消失很长时间了,另外,蚩尤,神农氏姜叔,刑天,大羿,风后,力牧,常先,禹,契,这些都是。”   烛九阴平淡道:“那你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卫渊怔住。   烛九阴语气缓和道:“你不知道,还是说你下意识忽略了?”   “轩辕,善终。”   “力牧战死,尸体碎裂。”   “常先早衰亡。”   “风后窥探天机后失踪。”   “蚩尤死亡。”   “神农死于非命,原因,众所不知。”   “刑天战死。”   “大羿失踪于大荒之中,死亡。”   “舜,衰老之后,离开绝地天通人族范围,被围杀。”   “禹,和帝俊决战于大荒,身死,魂散,剑折。”   “契,天机反噬,失明而疯,后不知所踪。”   卫渊的神色缓缓凝固,魁伟的英雄史诗,总是让人忽略背后的结局。而他的那一世不过是个普通的陶匠,在禹王和舜帝还活着的时代里活动,自然感觉到的其实还好,再大的风雨和危险,涂山部很强大,禹王和女娇他们也给遮蔽住。   他的时代是上古的盛世。   烛九阴声音顿了顿,道:“第二个问题。”   “这些人活动的年代分别是什么时期?”   卫渊缓缓回忆,神色沉了下去。   烛九阴自语自答道:   “轩辕,风后,力牧,常先,蚩尤,神农,刑天。”   “他们是最灿烂的那个时代,是几乎不可能再重现的传奇时代……”   “而后,是少昊。”   “祂的时代根本没有能与诸神对抗的英雄。”   “五帝少昊不得不去祝融所钟的凤鸿氏结亲,留下了凤凰图腾。”   “这个时代没有英雄。”   “下一代,颛顼,五帝。”   “这个时代人族的英雄,是共工所化之人,是祝融所化之夏官,是重黎所化之第三代夏官,没有纯粹的人类,在上古最后的英雄轩辕去世之后,祂们甚至于可以来到人族,化身人族,尝试夺取轩辕和蚩尤祂门创造的道路,以及最终的果实神话概念。”   “颛顼费尽心血周旋,完成了绝地天通之阵。”   “那个时代,没有英雄。”   “下一代,尧,大羿。”   “只此一人。”   “下一代,舜的时代,是禹。”   “只此一人。”   卫渊感觉到伴随着烛九阴的言语,往日因为这些英雄的战魂总是在一起而下意识忽略的,残酷而黑暗的时代重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漫长的数百年岁月。只有一个人奔波于神州,尝试在无数凶神面前庇护百姓。无论如何努力都总会迟,大羿为什么一直奔波在杀戮的路上。   以及,为什么只有那一个人在战斗。   压得自己甚至于隐隐屏住呼吸。   烛九阴语气转而和缓,道:“最后一个问题。”   “在几乎每一代都只有一个英雄,甚至于没有英雄的时代里。”   “浩瀚神州上的无数人族,生活如何?”   “以及五帝之间……颛顼和尧之间的那一段断代的黑暗岁月,没有人皇,没有战神,没有英雄。”   烛九阴双目幽深注视着卫渊:   “有多长?人族在那一段岁月里,又如何?”   一片沉默般的死寂。   姬轩辕轻声道:   “禹王庇护着留下的安详美梦,醒了么?”   “那么,欢迎来到真实,卫渊。” 第五百九十三章 你的死兆星亮了(感谢宇恒丶万赏)   姬轩辕的话里和神态上,不再有平日的轻松或者那种像是隔壁大哥那样的模样。而是沉静而温和,虽然温和。却又仿佛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沉重感,注视着卫渊。   卫渊能够感觉到那种潜藏于英雄史诗中的巨大压力。   什么时候,才需要英雄呢……   他之前一直本能地认为英雄的出现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一直被无意识忽略的这个问题。   若非是无止尽的黑暗,那么一缕光明的绽放也不会如此地璀璨。   光只有在黑暗中才会被需要。   在那口口相传的时代里,被传唱了几千年的英雄史诗,到底代表着当年的压迫和黑暗有多么沉重,才会让当年拯救者的故事这样一代一代地记录和流传下来。   姬轩辕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而烛九阴语气平淡:“你有足够的时间来接受这一切,但是这就像是一扇窗,你打开了,就再也不可能会遗忘的,不过,也并非是只有你是这样。”   烛照九幽之龙喝了口茶,道:“当年颛顼也是你这样的。”   作为这上古老男人天团里面唯独的神灵。   烛九阴见过很多东西,他悠然道:“颛顼少年时的性格,就如同后来禹补充山海经大荒那边的时候,在《大荒东经》里面记录的文字,‘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   “嗯,当年禹没有分裂山海万界的时候,少昊所在的羽民国,和大荒外的神代东海是连接着的,那个地方的边陲,有名为墟的地方。”   烛九阴声音顿了顿,但是没有提起自己之前去大荒解决那所谓河图洛书的时候,发现囚禁天女魃的幕后存在来自于归墟,只是平淡道:“颛顼从幼年时就被送到远离中土的少昊部。”   “在那里长大,直到少昊作为人皇。”   “颛顼也才随着少昊回到中原。”   “而在从小培养他的时候,颛顼既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修行,总是偷懒,喜欢逗弄一只只鸟儿,抱着那种如同人一样大,羽毛洁白细腻的神鸟玩耍。尤其是喜欢去弹琴,少昊好像劝了好几次没用,最后被气得直接扛起颛顼的琴瑟扔到了归墟里面。”   “所以记录说,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   “至于理由……呵,我很好奇性格温和能令百鸟为其官吏的少昊,是被气到什么程度,才直接把自己侄子的乐器都给扔了。”   卫渊:“……”   哪怕是被巨大消息冲击过,卫渊仍旧感觉到荒唐,嘴角抽了抽。   他完全能理解当初事情的大概模样,毕竟也是那个时代的人。   嗯,鉴于那个时代的精神享受比较贫瘠。   大概可以把琴瑟和这个时代的游戏机,或者说音游划等号。   这样当年发生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少昊:孩子啊,该读书了。   颛顼——打游戏。   少昊:孩子,今日要练习剑法了。   颛顼——专心致志打游戏。   少昊:侄子,你该要学习如何治理国家了?语重心长   颛顼:一人双手连弹琴瑟之最古音游爱好者高端操作.JPG   少昊:“……”   少昊:颛顼,你特么给我站起来!   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交流的,也不知道颛顼是不是顶嘴了。   总之最后,温文尔雅的未来人皇少昊直接大怒,提起颛顼的『游戏机』。而后一路狂奔直接跑到东海大壑归墟旁边,估计还是当着颛顼的面儿。然后一个助跑发力衔接人皇上投,嗖地一下直接把颛顼的琴瑟牌游戏机扔到归墟里面。   打游戏打游戏!   我特么让你打游戏!   你打个der!   回来给我读书练剑!   女娲的,反了你了。   而后一边狞笑着一边提着重度游戏还好者?幼年颛顼的后领子拖回去强行补课。而最终,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不能说的。但是大概率是契这个腹黑愉悦犯在后面补充了『弃其琴瑟』这四个字。只要教育过熊孩子的都能脑补出当年发生的事情。   卫渊嘴角抽了下。   感觉五帝在他眼里本来就不多的端庄形象再度地破碎了。   轩辕,传说中的热血笨蛋,被白泽茶得要死的主角。   另外似乎被玄女补充了御女三千的恐怖黑历史,导致女人缘直接降低到负数而本人丝毫不知的爽朗青年。   少昊,对外是风度儒雅无懈可击的人皇,对内是会被侄子气得暴跳如雷扔掉游戏机,抚养后代经验值为零蛋的新手奶爸。   颛顼,智慧果决,但是少年时期是音游重度发烧友外加死宅。   曾经被叔父少昊铁拳制裁。   尧:退休后蹭饭爱好者,年少俊朗,老来秃头。   舜:XP姐妹花最古爱好者。   毛线的五帝,偶像光环彻底破碎。   卫渊叹了口气:“总感觉,他们身上的偶像光环全都碎掉了。”   姬轩辕哈哈大笑道:“什么偶像光环,我们也只是人啊,当然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和弱势的地方,也因此才是人类,你当我们是什么?是那些所谓的神灵吗?喂喂喂,我们好歹是你们的祖先,没必要把我的爱好什么的都剥夺掉吧?!”   是啊,他们同样是这样有缺陷的,鲜活无比的人类。   他们也只是人而已。   会有喜欢的事情,会犯错误,会受伤,会痛,会死。   但是他们会成为英雄。   会站在所有人最前面,会开辟出未来的道路。   烛九阴见到卫渊所受到的真相的冲击逐渐降低,道:   “不过说起来,也就是在羽民国,也就是少昊之国那里,颛顼认识了祝融,两个人算是都喜欢弹琴。”   卫渊点头。   明白,最古音游发烧友同好。   很可能附加两小无猜这个身份。   难怪后来祝融会选择化作夏官来帮颛顼支撑人世,还有这个关系在。   烛九阴随意道:“所以当颛顼的琴瑟给少昊扔了以后。”   “祝融就自己悄悄做了两把琴,一把给他一把给自己,一神一人悄悄斗琴,后来转世人间一趟,喜欢上了人族的女子,生了孩子,名为太子长琴……”   卫渊下意识道:“后来呢?”   烛九阴双目幽深,语气平淡道:“后来……那人族女子寿尽而亡。”   “哪怕是火神祝融也感觉到痛苦,祂终究无法再留在人间了。”   “其实所爱去世的时候他没有觉得极端的痛苦。因为神力的原因,那女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在她去世之后,或许,祝融满眼所见的,是那少女第一次见到祂时候热切灿烂的追求,是那个少女给祂摘花,是那少女的一颦一笑。”   “祂说过,那是个很笨很蠢的人,第一次见到祂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希望能够让神作为自己的丈夫。”   “甚至于想过直接把祝融绑起来,被祝融轻易地挣脱。”   “呵,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   那是煊赫强大的火神!   是灿烂明亮,自信到无可匹敌的持剑少年天神,威严,强大,是四海八荒年青一代最强的神灵。   一个凡人自然不可能捆绑住神的。   祂想着。   但是最终神还是被困住了。   “神是无所畏惧的,强大到无可匹敌的,火焰可以燃尽一切的杂念。但是那个时候,祝融发现自己软弱地仿佛……仿佛一个凡人。最终祂逃离般地带着太子长琴离开了人间,颛顼也已经老去,他们最终分离。”   “祂将第三把琴交给了太子长琴。”   “而最终,颛顼死去,祝融也再不抚琴,那三把琴也只有太子长琴还在用,名为鸾来,凰来,凤来,属于祂的那一张琴。因为最弹奏琴的时候,会有一只凤鸟来寻他,便叫做凤来琴。”   卫渊沉默,似乎也能看得到祝融的过去,神不会被凡人困住。   可最后神灵是否真的没有被一个人类所束缚住呢……   其实作为轩辕后裔的颛顼,需要让远在海外的少昊抚养。   这已经代表了某些,无法记录的残酷历史了。   英雄的辉煌是巅峰,但是啊,在落幕的时候却并非是那样的。   那个时候的轩辕,失去了妻子,而常先衰亡,力牧战死,风后不知所踪,天女魃和庚辰被污浊,游荡于人间,蚩尤死去,作为半个前辈的神农也死于非命,亦敌亦友的刑天更是被他亲手斩首。   最终没有敌人,没有朋友。   作为帝王的姬轩辕拄着轩辕剑,站在轩辕丘,孤独地看着人间。   看着自己的过去。   那时候,恐怕只有白泽还陪着他。   过去有多么灿烂热闹,在所有人离去后,便会有多么孤独。   而独自一人吞下这绝望和孤独,庇护苍生,便是人皇的宿命。   不过……   卫渊突然思绪微顿,脸上表情凝滞,抬起头,看向烛九阴。   “太子长琴,凤来琴?”   “我可以稍微问一下吗?他在哪里弹琴?”   烛九阴随意道:“羽民国,也是少昊原本治理的国,后来交给了祝融,少昊的妻子就是羽民国的凤鸿氏,后来似乎这个姓氏逐渐分化,变成了凤氏。”   卫渊嘴角抽了抽:“来自于羽民国的凤氏?”   “太子长琴长得怎么样?”   “温和俊雅,虽然是火神祝融之子,但是因为母亲是人类。所以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做到完美的神躯,没能权能不露在外,在眉心留下了火焰的纹路胎记,也或许是因为在母胎中散发出了火焰权能,才导致祝融妻子的元气受损,导致早早离世吧,这或许也是祝融的心魔。”   火焰纹路……   卫渊沉默,道:“那,祂的性格?”   烛九阴还没有开口。   刑天爽朗大笑,抢答道:   “他啊,我知道,和庚辰一起被评为整个山海大荒脾气最好的两个青年神灵。虽然祂其实是半人半神来着,性格很好,兼具了神灵的俊美和人类的温和。”   “和昆仑武神庚辰一文一武,是当年女神们所眷恋暗自喜欢的那种。”   “脾气好到那只凤鸟每次过来找祂,都会提前准备好吃的。”   “最后到底是为了吃的还是琴音都不一定了啊。”   他感慨道:“其实我觉得,我也挺好的啊,还会唱歌。”   “可那些人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轩辕毫不客气地回答:“因为你是用肌肉唱歌,用拳头跳舞。”   刑天大怒:“那也是唱歌!”   “你问,谁说我不是在唱歌?!”   而卫渊陷入沉思。   相貌温和,眉心火焰痕迹,擅抚琴,天赋卓绝,人族。   来自于少昊之国的凤鸿氏。   抚琴之时,山海八荒,无论多么遥远,都会有一只凤鸟前来聆听起舞。而太子长琴时会取出果子来喂食这一只凤鸟。   结合历史和神话来看,为什么这么眼熟……   卫渊沉思。   而后右拳砸在左手手掌上,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张道友。   你死了,你头顶的北斗七曜星在闪烁啊! 第五百九十四章 卫馆主你要不要考虑出国出个差   太子长琴,眉心火焰痕迹,会被吸引来的凤鸟。   还有羽民国的凤鸿氏。   卫渊脑子里直接浮现出了阿玄和凤祀羽。   阿玄就是眉心火焰,天赋高到听一次就学会斩龙脉之法。   一剑把樱岛气运给劈了。   还有仔细想想看自然而然凑在一起的凤祀羽。   凤祀羽,出身羽民国凤鸿氏,为祝融所最钟爱的祭祀。   这完全对上了,阿玄八九不离十就是太子长琴转世。   而可以确定,庚辰转世现在在龙虎山,不是阿玄的话,那就只有那个不知道死之将近的老道士了啊。   卫渊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浮现愉悦的表情。   关系好是关系好。   但是关系好了才更想要吃瓜啊。   完全不知道卫渊想明白了什么,烛九阴转而道:   “不过说起来,禹的决定,我虽然可以理解。毕竟当年人族局势不容乐观,禹王后继无人。而从以往看来,失去英雄之后的人族会引来神的剧烈反扑。”   “再加上,其实人族内部也有各自的问题。比如说,如果说人类还留在山海,可能你所知道的历史,不同的王朝更迭,以及角逐,仍旧会出现。但是这一次,将会彻底有神灵参与其中……”   烛九阴双目幽深:   “譬如,三国时代,可能就会成为,大荒支持曹魏,昆仑支持孙吴。而人族自己成立蜀汉,彼此厮杀,而那样的结局……   人的世界将会成为神灵的角斗场,成为神的棋盘,赢了的就能操控未来的人皇。”   “如同你们人间那个叫做封神演义的。”   “呵,无论胜者败者,就算是在这一场游戏里死亡的神。最终死去后还是会成为神,胜利者则是人皇。那么,在这漫长的战斗里面死去的凡人呢?   一件件法宝一个个神通随意波及就是几万人几十万人的死亡呢。”   “他们怎么样,其实并没有谁会记得。”   “胜利的人被百姓跪拜着歌功颂德,战败的人只是重新变成神,仍旧高高在上,受到被他们杀死的那些人的亲朋好友的祭祀和恭恭敬敬的叩首,偶尔下凡,也仍旧让人尊敬无比。”   “无辜者?谁在乎呢……”   “而那样的人间,也会永远留存在这样的阶段,不可能继续进一步了。”   “人依附于神。”   “人皇为天子。”   “当然,这是我看到的一种可能性,但是可能性会很高。”   “毕竟力量的层次摆放在这里,无论人怎么样,都无法绕开神。所以禹王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就是让『人』摆脱『神』,自己去解决自己的问题,我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分裂山海。”   祂神色古怪,道:“其实从神话时代数下来,你是能明白大致的趋势的。也就是说,轩辕那一代,成功把四散的人族部落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联盟。而神农和轩辕之间,以轩辕为类似于部落盟主的状态。”   “而后,少昊,和一些神联盟,以及出现了海外诸国。”   “颛顼的时候,奋前两代之余烈,依靠智谋周旋,创造出了绝地天通之阵,在人族的领地里,极大压制限制神灵,神话概念无法展开,权能被压制,神代出现了人间的概念。”   “只是之后的黑暗时代里面,仍旧有诸多凶神,他们不需要进入人间范围,在边缘,以九婴之毒,以风伯之狂风,金乌的恐怖高温,都仍旧能够不踏入人间就对人类造成巨大恐怖的伤亡。”   “更有相柳,祂的本体就足以填满九座沟壑,能一次吞下九座山。”   “不需要什么权能和神话概念。”   “只是躺在地上行动就能摧毁人类的文明。”   “祂的体液就代表着足以把人类魂魄融化的剧毒。”   “于是出现了尧的时代,以大羿诛杀四野。而后舜帝出现,他和颛顼类似,借助计谋引导四凶成为人族边界线上的预警器,所谓‘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也就是说,借助地之四极的神话概念把四凶直接捆绑成为人族的边境线。这样的话,哪怕再有九婴这样的凶神打算在人族边境做些什么,首先就会冲击四凶,那四凶也就不得不和他们死磕。”   “而在各自方位具备神话概念这个级别战力的四凶极为强大。”   “当然只要他们离开自己的方位进入人族,就会被极大压制修为。”   “这让人族边境稳定下来。”   “你能看得出来对吧?”   烛九阴叹气,道:“这是步步推进的,拥有了联盟,然后设下人间规则秩序。而后诛杀边境凶神,又以计谋设下边境的防御。接下来本来是要继续维持稳定,维持人间的秩序,以期待下一步,徐徐图之才是正常。”   “人渴望独立,而神也不愚蠢,见招拆招。”   “开始思考以人族为棋子,以人间为棋盘。”   “就在诸神考虑,不直接摧毁人间秩序。而是分魂转世,通过在人间角逐来操控人皇,分配下一个五百年或者千年的利益和地位的时候。”   祂声音顿了顿,面无表情道:   “禹挨个儿把神和凶兽打了一遍以后。”   “反手把棋盘砸了。”   “桌子都掀了。”   卫渊:“……”   他感觉到了一道道视线的注视。   上古老男人天团沉默,而后表情都是古怪都极限。   我们是最古老的英雄!   我们开辟黑暗的道路!   我们和神为敌!   我们什么没见过?   来看看下一代人皇打算如何和诸神制衡?   禹王掀桌图.JPG   RNM,退钱!老子不玩了!   卧槽头这么铁的真没见过!   烛九阴幽幽道:“我一直很好奇,他和你。”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   禹王当年的行为基本上是把神灵和凶兽挨个儿揍一顿出口恶气,转身就砸桌子,占完便宜转身跑路。   “你不要把我和他混在一起!”   卫渊义正言辞。   “我和禹虽然关系好,但是我们不一样。”   烛九阴点头,回答道:   “好的,千古以来唯一一个和撑天之神近战的卫渊。”   卫渊沉默,而后认真道:   “必须强调一次,我并不头铁。”   “我是很有脑子的。”   神农氏笑呵呵地道:“啊对对对,千古以来唯一一个打完常态重之后,和即将打开神话概念的祂说出不死不休的小家伙,你说的对啊,哈哈哈。”   卫渊:“……”   我觉得你们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他僵硬着尝试转移话题,道:“原来舜帝流放四凶是这个目的啊,看来舜帝和颛顼一样是头脑派啊。不过,混沌,穷奇,梼杌,我相信他们能够做好镇守四方的事情。毕竟凶威滔天,但是就连饕餮也可以吗?”   烛九阴喝了口茶,道:“事实上,祂甚至做的不错。”   烛九阴嘴角勾了勾,道:   “比如说,当年祂把一个人族小部族吃成了有穷国,结果有穷国连夜跑了,当年其他凶兽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庄稼地光秃秃一片,连城市都没了,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然后调转方向,就避开了人族腹地。”   “当时有传言饕餮掌握了干扰方位类型的神通。”   “至于为什么?”   “因为当时的地标也被饕餮吃了。”   神代地标和现在地标可不是一个玩意儿啊,这都能吃?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还可以这样解决吗?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不过仔细想想看,就是现代社会你把标志性建筑物都给啃了。   多少人也是得迷路的。   顺便把导航体系需要的基站吞了,好,大家全部失去方向感。   但这样都可以混到四凶里面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烛九阴悠悠道:“后来饕餮吃完东西了,学精了点。”   “以后就更没有凶兽和凶神愿意去那个方向了。”   “为什么?”   “因为饕餮祂偷偷改了地标。”   “所以很多凶兽发现自己走着走着,就跑到了饕餮的老家里。”   卫渊:“……”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凶兽打算溜到人族腹地。   结果一开门见到一只饕餮一边放声大笑着一边抄起碗筷以开启狂暴的姿态冲过来。   你搁谁身上都扛不住啊。   如果再喊一声『Surprise』,这味儿就太冲了。   欢迎欢迎,马上就要开饭了!   啊好的,那饭在哪里呢?   饕餮笑而不言。   饕餮对吃,白泽对挂件,你们的执念是不是太重了,为什么唯独涉及到两个的时候,你们的行动力会这么强?烛九**:“至于之后,舜帝外出,走出了人间绝地天通覆盖范围。”   “被四凶围杀……其实是三凶,最后饕餮是最后出现的。”   “他说要吃了舜帝的身体。”   “饕餮食人吞噬万物的传说流传很凶,其余三凶也担心毁灭舜帝的身体会引来某些天机术的注视。所以允许了饕餮,而饕餮并没有吃了舜帝的身体。而是连夜将其送回人族腹地,和禹交手一次,故意交给他。”   “所以人族知道舜帝之亡,及时作出了反应。”   “没有出现灾难般的空窗期……否则的话,可能会出现一场动乱。”   “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吃?”   烛九阴随意询问。   卫渊沉思道:“饕餮似乎并不食人。”   “对,一方面是这样,另一方面饕餮觉得舜帝那时候肉太老了,下不了嘴,顺便的话,祂能看出来。如果人族消失,下一个没的就是祂,以及。只要人族还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凶兽过来主动送。”   “是吃一顿塞牙的老肉干,惹来数不清的大麻烦以及最终杀身之祸,还是卖一个人情给人族,顺便多出源源不断的外卖来,其实很好做出决定……”   “饕餮其实并不愚蠢。”   “唇亡齿寒,以及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祂分得很清楚。”   “当然,他也不希望人族太过强盛,那样也会导致祂自己很倒霉。”   “双方大战,依靠人族地势,收割源源不断攻击过来的凶兽,才是饕餮选择之道,你当他蠢。但是在我看来,祂其实是四凶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最能看清楚大势,当然,前提是祂没有遇到吃的。”   “否则真的能做出横跨大荒山海四海,从人间边疆一口气跑到大荒腹地料理金乌的事情。”   卫渊:“……”   想了想千里送挂件的白泽,他重重点头。   “我懂。”   烛九阴微微靠后,深深看了一眼卫渊,道:“今日,该说的也已经结束了,古代的真相,神话概念的存在,你也已经尽数知晓。接下来如何做,只能交给你自己决断了。”   “其他的教导,等你下一次再来。”   卫渊怔住,而后沉默了下,点头同意,等到他离去之后,烛九阴喝了口茶,被捆起来的夸父松了口气,解脱束缚,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对卫渊直接开始训练啊。”   “哦?比如呢?”   夸父嘴角抽了抽:   “比如……比如用你们自己的神话概念把他打一顿。”   刑天哈哈大笑:   “哈哈哈,夸父你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哈哈,对啊对啊,怎么会呢?”   “我们肯定是群殴啊,谁会一个一个上?!”   “你瞧瞧你说的。”   一堆千古老帮菜,神州老男人天团哈哈大笑着表示夸父你在说什么,单打独斗可不是我们的作风,你怎么能这样看我们啊,一边笑着摆手表示自己确实是会下一次直接开神话概念上去群殴,而姬轩辕神色温和,道:   “事实上,今日的冲击,远比战斗来得猛烈啊。”   他低声道:“希望他能快些走出来吧。”   “我们曾经担负着的某些东西……”   “终究还是轮到后世的孩子们了。”   刑天低语:“本就是如此啊。”   “即便死去,也不会放弃战斗的……”   蚩尤冷笑:“只是没有想到,死后魂魄也不得消停。”   “虽然,当年也早有预料了。”   “是啊,本是如此。”轩辕唇角微微勾起。   人族重视传承。   但是传承的并不是力量,而是意志。   一个人倒下去,会有另一个人接过他的东西继续往前。所以,肉体会毁灭,精神会传递下去,人定胜天,决不放弃的火焰。哪怕是阔别千年,也是可以在稚嫩的孩子心底共鸣的,这才是被他们看重的东西啊。   神农微笑着低语,双目微阖:“是所谓,薪火相传。”   薪火相传。   薪尽。   火传。   这片土地上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   蚩尤闭目沉。   愿薪火永燃……   轩辕举杯饮茶失神。   愿炎黄不灭……   卫渊一直到睁开眼睛,迟滞着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里明明是自己的清醒之梦,怎么搞得好像是自己是客人。反倒是告辞似的,又发了好一会儿呆,脑海里全部都是刚刚的所见所闻,心里乱糟糟的。   不过进入本能的技艺还是做出了一顿不错的饭。   就像是老天师一样。   可以被呛死,但是酒不能洒。   卫渊也不能允许食物的浪费。   一桌子饭,只是卫渊看向凤祀羽和小阿玄,当看到凤祀羽毫不客气地把阿玄碗里喜欢吃的东西夹走,看到故意隔着天女魃老远表示自己和她没什么关系的老道士,以及温柔美丽的天女魃,总觉得这一桌子简直可以开个盘口。   天女庚辰啊……当年轩辕和蚩尤之间,有昆仑大荒参与的大战……   而张若素看了看卫渊好一会儿,道:“卫道友。”   “嗯?我在,怎么了?”   又沉思走神的卫渊回过神来。   老人道:“我看你状态似乎不是很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   卫渊暂时也没能理清楚思绪,所以顿了顿,也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老人点了点头,吃了口饭,道:“如果心情不好的话。”   “嗯,我是说,要不要去北印度出个差散散心?”   老人眼底浮现一丝精明的光:   “我可以提供双人机票。” 第五百九十五章 英雄   张若素含笑看着卫渊。   前往北印度,并且拿出双人票。   公费出行!   可以报销!   这样的话,这小子肯定明白意思,就,你明白我意思对吧?   老天师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自己现在离不开龙虎山,而卫渊的战力众所周知,头铁?   头铁这个个性在自家地盘上是debuff,放别人那边儿就叫做是绝世正面buff。   游戏里面抢自家打野的红BUFF的队友是屑。   但是去把对面的野怪全挑了的队友,那特么叫神。   觉醒吧,潜藏在你肉体里面的头铁之力,以龙虎山天师的名义,卫渊,封印解除,出去可劲儿造吧!   老道士心底里咕哝着。   当然他还有更深层次的,更个人化的目标。   实在是心脏受不住了。   出去一趟把千秋兵家四圣,武庙十哲排行第一位给刨了出来,白起那可是在唐朝武庙时候,姜太公左侧第一位的十哲,你现在能把他挖出来,你在神州再呆一会儿会弄出什么人来,我都不敢想.JPG   我就不相信。   把你扔到国外,同样的古代神系里,你还能翻出什么波涛来。   也好让老道士我的心脏稍微放松下。   当然,张若素自然知道自己和卫渊的关系相当好,对方肯定也知道自己心底里的小九九。不过嘛,之后还有公款吃喝和回来报销两大绝杀,他就不相信这家伙能忍得住,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的财缘相当得差。   又不屑于靠着修为捞钱。   总而言之。   强大但是贫穷。   不过,作为彼此都很熟悉的朋友,老道士当然知道两人之间肯定还得有一番讨价还价,一番扯皮,才会最终决定下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这也算是一种消遣。   可是没有想到,卫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他。   博物馆主的眼底神色,毫无疑问看出了潜台词。   但是,但是他居然没有顺势地拉扯!   卫馆主眼底浮现出一种怜悯的情绪,点了点头,感慨着道:   “是有事情要做是吧。”   “放心,老张,我会去的。”   张若素微笑凝滞。   这出什么问题了?   等下,不对   嗯,不要慌,没准这小子在故作姿态。   每逢大事有静气,我要稳住。   老人嘴角抽了抽,眼前这个突然变得诡异地好说话甚至于带着几分怜悯的卫渊,让他眉心都在突突突狂跳,总觉得心底里突然开始慌,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卫馆主拍了拍他肩膀,感慨道:   “不就是出差嘛,放心,有什么事情交给我,你放心。”   “公款吃喝什么的也没必要,不过你可以放在我身上,你自己买点酒啊,给游戏里充点钱什么的,实在不行,你想要喝什么酒,我这一次出去肯定给你弄回来。就算是古印度天竺国的美酒都想办法给你搞回来。”   小道士阿玄怔住,道:“卫馆主,师兄他不能喝酒的。”   博物馆主和蔼可亲:“没事儿。”   “想喝就喝吧。”   “不碍事的。”   张若素:“?!”   不对。   有问题!   问题很大,这个得慌一下。   卫渊看了看懵逼的老道士,视线余光看过了姿态优雅,美好温柔,至少现在还是美好温柔的天女魃,心中感慨,又看了看旁边的小道士和凤祀羽,嘴角不自觉浮现一抹微笑,看得两个小家伙茫然,不知所措,连凤祀羽吃东西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凤祀羽缩了缩脖子,梗着脖子道:   『卫馆主,我网课作业做了的』   虽然是阿玄做的。   卫馆主微笑,道:“没事儿,你们吃你们的。”   他噙着微笑看着凤祀羽和阿玄。   看着后者眉心的火焰痕迹。   在神代之中的神灵都知道,每当太子长琴弹奏起那一把凤来琴的时候。无论四海八荒,多么遥远,那一只凤鸟一定会来。不错,不错,甚是不错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直接把民政局搬过来吧?   直接移山填海神通扛着过来。   或者直接用一顿饭请一位山神帮忙。   放心,工本费博物馆掏了。   唔,凤祀羽的那个身份证能领证么?   难怪祝融连沉睡都会回应凤祀羽的祈求,呵东海之壑羽民国。   凤鸿氏。   怪不得。   有意思,有意思。   因为得知了某些隐秘,心境低沉的卫渊也难得有了一丝稍微显得轻松的色调。当然,最终这微笑让两个小家伙不知所措,以及让老道士头皮发麻。   他知道自己好像要倒霉了。   但是完全不知道倒霉在哪里。   卫渊自己则是拍了拍老道士的肩膀,愉快地下山了。   涂山氏祖训,长姐言传身教   这样让对方心里七上八下心中忐忑,其实也是愉悦的一招啊。   就拿这个当做外出出差跑腿的酬劳了。   至于雌雄龙虎剑,卫渊打算从北印度回来再给老道士。毕竟老人刚刚说,貌似是有什么神灵复苏了,手头还是得有几件顺手的兵器比较好,嗯,兵器这东西,越多越好。   不过,什么大唐时期显灵的,持剑罗摩?   那什么东西?   不认识。   不了解。   没见过。   卫渊沉思,自己当年大唐的时候也在古印度啊,怎么没见过这玩意儿。不过不管了,到时候见面了就行他独自一人御风回到泉市的范围,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   白起因为身份的问题,需要一定手续,暂且留在了龙虎山。   一路上独处,先前强行提起的精神便又逐渐消沉下去。   其实老道士一见面就看到了卫渊本身的情绪比较低沉。   这也正常。   得知了那样巨大的压力,并不可能视若无睹。   卫渊只是人,而并非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机器。既然是人,就会觉得恐惧,觉得茫然,觉得无力,会受伤,会痛,会惧怕,会死亡,但是也会因之而奋起,因此而上前。   卫渊揉了揉眉心,思绪清晰冷静,到了现在。   能够做的只有两个方向,第一是增强自己的实力,增强队友的实力,以及整体性拉高现代人族神州应对灾难的能力,第二点,尝试将古代的英雄们唤醒,如同白起,如同始皇帝。   第一点,后面的整体提升神州能力,需要慢慢来。   这个根本无法一蹴而就。   但是至少,最高级别破坏性的人族兵器,能够对四凶这样的神灵造成一定伤害了。虽然对方打开神话概念,这种核武器造成的冲击还会进一步被削减。但是这样的实力也足以对大部分寻常妖兽,对普通的小神给予毁灭性冲击了。   尤其擅长中低层次,大范围妖兽的剿灭。   找个妖兽窝往里头一扔,好,可以看蘑菇了。   比起拔剑杀都来得快。   不过这也有限制。   必须要温度抵达,或者说接近太阳温度级别的兵器才有效果。   而这就直接将大部分的常规武器废了。   毕竟核心温度是和爆炸当量相关的。   而且这玩意儿对于执掌火焰之类的神灵估计没用。   这些混蛋免疫火焰,神灵之躯又能及时分散规避冲击。   你总不能打算用核聚变核裂变来轰击代表着大日的金乌对吧。   火都烤不熟毕方鸟。   对此禹王点了个赞。   另一点麻烦就是人族在人间,而且缺乏高机动能力。   而这帮神灵本身并不在意人间,他们所在的山海直接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包括大荒,他们可以跨越空间出现在人间进行破坏。但是人族的反向追踪和攻击能力极弱于这些神。   不过,禹也把共工埋在了人间东海。   还有个蚩尤之躯能制衡共工。   来这儿就得遵守人间规矩,要不然大家一块儿玩完。   这争取出了宝贵的时间。   除此之外,卫渊自己现在也急需要提升实力,之前和重交手胜了一招,是因为蚩尤气息,他总不能天天去薅蚩尤羊毛,总得有自己的实力,嗯。一方面开发出人间界昆仑山的神话概念,另外一方面。   卫渊自己的本体也需要有神话概念的战斗能力。   要么就自己走老路子,将剑术推升到巅峰,铸造神兵。   要么可以学习一下夸霖那样。   找个现成的神话概念,然后铸造成神兵。   这样的实力必然在那三种神话概念里面要更弱,属于那种投机取巧质量不行的类型。但是至少有,至于该怎么搞出神话概念,卫渊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方法,就是找个四凶宰了。   比如说如果能稳住气运金柱,可以把穷奇的神话概念取回来。   或者说,嗯   昆仑山饕餮,神话概念,现点现杀?   昆仑出品,童叟无欺。   在昆仑山饿得都要啃石头的饕餮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狐疑地抬起头。   然后继续低下头啃石头。   最后卫渊沉思许久,才发现自己飞过了头,只好重新调转方向才回到老街附近,按下神通,像是个普通人一样走在道路上,冬天,也不知道是因为山海裂隙的影响,还是说灵气回升了,寒潮也变得生猛起来,居然下起了雪,卫渊一个人走在这下雪的道路上。   在天上御风,他是独自走过千古的修士。   走在地上,他是红尘万丈里的一个人。   卫渊把双手插在兜里,听着来来往往的一个个人低语,说今天的工作,说今天的生活,或者笑着或者烦恼着,或者说这样的烦恼也是人间的一种组成,卫渊呵出一口白气,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欢迎来到真实,卫渊。   姬轩辕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卫渊走在街道上。   心里想着该要如何提升自己,如何强化神州整体的安危。   至于姬轩辕所说的话,或者说,他没有说出口的半句话,卫渊听懂了是时候轮到你了,这当然没有任何需要迟疑的地方,卫渊毫不迟疑地会选择前进,他应该要尽其所能地保护着这些人。   即便是需要对抗整个大荒。   即便对手是曾经令轩辕孤寂,令大羿陨落,令舜帝被围杀的强敌。   即便对手是盘古原典,是天帝帝俊,是四海八荒诸神。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如同南山之竹所制的箭矢,笔直地洞穿乱世。   灯光下,青年扫了扫衣服上的雪,低语着:   『当仁不让,何所惧也,对吗,夫子』   卫渊已经想好了之后去北印度的目标。   如果说找不到神话概念,也只能尝试推进技艺了。   如同大羿一样的技艺之巅峰,比如说   卫渊脑海中浮现出河图洛书所展现出的某个未来的可能性,持拿三千里昆仑为剑。如果说,按照烛九阴所说的来看,这绝对是神话概念级别的能力。而人族要铸造神兵,前提是道的极致或者说技艺的巅峰。   绝无丝毫的,取巧的可能性。   只有无可比拟的巅峰,技近乎道,这四个字连一丝的侥幸都不存在。   那么,那个未来是再度失去了一切后,心境重新恢复抵达剑客之巅的自己,终于攀升到了神话概念。并且借此机会,以昆仑神主的力量铸造了神兵,将神话概念固化的未来么?   卫渊心底浮现出一种萧瑟孤寂之感。   强敌,困境,抉择,自我一齐地用上心来,还有那昆仑剑主的未来不断迫近的压迫和可能。   仿佛这冬日的雪都变得冰冷萧瑟起来。只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微微怔住,看到了暖色的灯光,看到桌子上是盛放在盘子里面的菜色,有风旋转着把菜托举起来。   穿着毛茸茸睡衣的少女盘腿坐在沙发上。   手里握着一本书,似乎是困得打盹,头一点一点的,背后的高马尾也晃了晃。只是这样了,垂下的手指还一晃一晃,维持住了法术,维持住了菜色的温度。   一路上思考着对策,思考着面对强压下的选择的卫渊,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化开了似的,那种冰冷沉静的现实有种被冲散的感觉,他放轻脚步,走到那边,看着天女打瞌睡的样子,突而叹了口气。   刚刚心底曾浮现的,技之巅峰,昆仑为剑的萧瑟且孤独的画面碎裂。   只要眼前的少女还在,自己就不可能沦落到那样的局面啊   卫渊低语着。   他坐下来,看着少女困倦的模样。   “馆主还没回来吗?要不然珏姑娘你先回去?”   “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伴随着几乎没有的脚步声音,隐居博物馆二楼的画师想起来面,一身黑衣,头发被雪水打湿的博物馆主盘坐在地上,安静看着靠着沙发小睡的天女。   斩妖除魔诛杀神灵的剑放在旁边。   青年面容侧脸安静,噙着一丝微笑。   注意到了画师的出现,博物馆主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嘴唇。   画师眼睛瞪大,捂住嘴重重点头。   一步步退了回去。   这一次没有去录像还是什么的,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一幕居然觉得自己都被触动了。   心中低语。   加油啊馆主。   翻看着一些典籍,思考西王母会在哪里的天女最近累了很久,不知不觉睡着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卫渊盘腿坐在旁边,愣了下:“渊你回来了?”   “我给你准备了饭,我猜你走的那么着急,大概来不及吃。”   天女晃了下头,似乎是睡得头痛了。   博物馆主看着少女,不知道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他轻声道:   『珏,你真像是英雄啊』   少女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道:   “你在说什么啊,渊。”   “英雄,那不是能够恰到好处地出现,然后拯救其他人的人吗?”   “我看过书的。”   “你才像是英雄吧?你救了很多人啊,比如夸霖好像也是你救的,还有那位始皇帝,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人,在这个时代也一样啊,你击败四凶,还有很多次”   青年看着少女很有兴趣地数着什么,心中不知为何地放松下来,眼底安静。   你难道没有发现么   上古之死。   秦末霸王穿心之伤。   三国失去一切后的孤独寂寥。   还有和山君决死时候的力竭昏迷。   你总是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啊。   从古至今。   我或许一直在拯救别人。   可只有你是在拯救我   少女摇摇晃晃,马尾摇摇晃晃。   卫渊安静看着少女,吐出一口气,忽然笑起来:“果然啊。”   他道:『人果然是会爱上拯救自己的英雄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水君有没有兴趣去隔壁打打假猴子   温暖的灯光下,卫渊安静看着眼前的少女。   简单而直白的低语。   在阁楼上偷听的伏特加娘娘都忍不住心动,和卫渊过往的行为相比,就仿佛手持戈矛,高唱无衣的大秦锐士,低语着蒹葭,有一种具有反差感的冲击。   而穿着毛茸茸睡衣的天女眼眸微敛了下,道:   “我懂啊。”   她沉思,而后恍然大悟:   “所以说,夸霖喜欢上你也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啊。”   “毕竟当初她濒死的时候,是你背着她在女丑之尸的范围里走了足足十天十夜,是她的英雄啊。”   少女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卫渊话里的意思。反而因为刚刚提起了夸霖,很理所当然地联想到了这边,盘坐在地的卫渊忍不住笑起来,天女忍不住横了他一眼,道:“难道不是吗?”   卫渊道:『我不是说她啊』   天女疑惑道:“那你是在说什么?”   她认真思考。   『你还救过谁么』   少女思绪突而微怔,脑海中浮现出了过去的记忆,浮现出在秦末时候,骑乘战马将那些贼匪解决的武将,浮现出这一世登上了鬼域之后,对着自己微笑着的卧虎,思绪凝滞。   他救过我。   英雄总是及时出现,拯救他人的。   刚刚自己说过,他才是英雄。   所以他那句话的意思是,是指得   她看着眼前越发气质英朗的男子,仿佛听到卫渊在含笑低语。   人总是会爱上拯救自己的英雄的。   我也救过你,所以你会不会   理所当然得出的结论,很简单的三段式逻辑进阶,少女的眼睛瞪大,声音一下变得结结巴巴,白皙面庞一点一点变得通红通红,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间说出这样,这样孟浪之言的卫渊,结结巴巴道:   『你,你』   “嗯?我怎么了?”   卫渊茫然,“我刚刚的话有说错什么了么?”   被夫子教导,至少,至少你得给我反思一次再去做!   的弟子,被冠以南山之竹名号的御者陷入反思,回忆,并且分析自己刚刚本能说出来的话。   嗯,珏救过我。   我说那句话,人一定会爱上拯救自己的英雄的。   等等!   卫渊眼瞳瞪大,这句话,这这这   这不就是代表着,直接说我爱你吗?   卧槽你听我   他猛地抬头,看到少女面容通红,呼吸急促,一双如同清风的眸子距离自己就不过一掌距离你曾见过风,曾跨过雪,行过十万里西域,八百里流沙,可你可曾经见到过昆仑的长风?   可曾见到过大日落下,流转万里的赤色晚霞,映照入江河流入红尘的模样?   那双眸子流光婉转,安静倒映着前面的卫渊。   卫渊的面庞也涨得通红。   夫子的教导其实很传统。   诗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无声的气氛逐渐变得温软,阁楼上的画师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脊背靠着木质的老墙板,以防止自己下意识叫喊出来。但是她心里已经在狂喊了,赶快上啊,上啊!   你特么给老娘上啊,懦夫!   我要画一百零八张同人图啊!   连她都觉得心脏砰砰砰直跳了啊。   就在这气氛好得不行的时候,突然大门被一脚踹开,外面的冷空气,夹杂着雪花,酒气就这么一齐地翻卷了进来,水鬼和钱来山神勾肩搭背地往里走,一个手里提着玻璃快乐水瓶,一个手里提着碧色的经典款啤酒。   大声狂笑着:“好好好!”   “好酒!”   “人间实在是好地方啊!”   “哈哈哈,喜欢的话,我下次带着你去撸串,我告诉你,啤酒快乐水。只有和撸串搭配起来才行,而且必须是在大夏天,人多得不行的时候,外面围着一口大锅子,听着天南海北的故事和话,那才有劲儿!”   “在家里吃的,没有灵魂!”   “哈哈哈,你也是个噬魂怪啊!”   “好兄弟!”   “好兄弟!”   “大哥!”   “二弟!”   钱来山神大笑着喝酒,然后戛然而止。   两个大混子一个迈出左脚,一个迈出右脚,却都顿住在空中。   面容呆滞看着前面的画面,死寂无声。   水鬼右手颤抖,快乐水都洒出来。   钱来山神嘴角抽搐,喝进去的啤酒往出冒。   他们看到在这博物馆中,相互对视,面容都涨得通红的年轻人。   那边两人直接拉远距离。   死寂,一片死寂。   对视一眼。   沉默。   水鬼瞬间反应过来,挣脱钱来山神的勾肩搭背,踏步,转身。   开门一脚,大力抽射。   钱来山神被一脚踹出去。   外貌英俊洒脱但是其实是屑中之屑的水鬼直接把山神处理之后。   嘴角抽了抽。   “不好意思,走错了。”   他把自己叉了出去,抱头鼠窜。   席卷而来的冷空气,反倒是让加速跳动的心脏缓和了些,明明刚刚还感觉到天地苍茫如冰原,万物寂寥萧瑟的卫渊,反倒觉得稍微有些热,吐出一口浊气,少女也眼眸微敛。   “啊啊啊!”   唯独阁楼里面的伏特加娘娘咬牙切齿,手里的画笔啵啵啵地戳在数位板上,泪流满面:“呜呜呜该死的水鬼,我要戳死你,我要戳死你,戳死你啊,你的脑子里面都是水吗?!”   “可恶啊,岂可修!”   她从旁边提出一瓶生命之水。   单手开瓶盖。   仰脖吨吨吨地都吞了下去。   面容瘦弱清秀如同清风拂柳的少女面容醉意通红,抬起袖口,用沾满各色颜料的袖口擦过嘴边的酒渍,一双眼睛仿佛散发红光,打了个酒嗝儿。   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咬牙切齿:   “呜呜呜臭水鬼烂水鬼,我要画你的同人图!”   『我要把你雌坠成只知道交配的混蛋呜呜呜』谷   “你还我的氛围感!”   “你还我!”   “那,饭菜也放下了,渊你记得吃。”   少女抬手整理了下鬓角,脸上残留些许红晕。   月下观花,灯下美人。   “我,我先走了。”   珏的理智机构开始催促她快速离去。   卫渊吐出一口气,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少女吓得后缩半步。   卫渊看着她,眸子敛了敛,轻声道:“我这段时间,应该会有点忙,去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嗯,不会太长的,在这之后,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我们可以去看雪,或者说散散心就当做忙里偷闲。”   少女松了口气,手掌轻轻按着胸口,微笑道:“是该散心了。”   “我们大家一起吗?好啊,我去提前看一下攻略。”   卫渊摇了摇头,眼眸注视着她。   “只有我和你。”   “我们两个人。”   一阵沉默。   少女轻声回答:   “嗯,好,好啊。”   珏神色平静,走过街道,无视了因为担忧紧张在大雪地里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的钱来山神和水鬼,姿态飘逸优雅,仿佛昆仑之巅的长风一般掠过老街,姿态清冷。   嗯,就是毛茸茸睡衣有点违和。   少女飘逸的姿态后面,有着毛茸茸姿态的睡衣帽子晃啊晃。   开门,关门,反锁。   蹬蹬蹬上楼。   把二楼阁楼关上。   三层窗帘拉上。   优雅,安宁,温柔的天女沉默。   一秒钟。   两秒钟。   第三秒钟的时候,少女一下踢开了自己脚下的暖鞋,露出白皙如玉的脚趾。然后一个助跑,穿着毛茸茸睡衣的少女一下跳在床铺上,抱着被子,床垫很有弹性地动了动,把门窗全部关严实的少女猛地用力,床铺上的被子哗啦一下被抖开,被抛起来。   然后以一种全部展开的姿态从上面飘下来。   领域,展开!   少女神色庄严。   然后像是仓鼠一样把自己直接用被子包裹起来。   被子的四个角全部被嗖一下收起来。   然后在床铺上滚啊滚,滚啊滚。   啊啊啊!   是约会!   约会!   没有人看到,没有知道。   所以可以。   卫渊目送神色从容平静,仿佛天神一般威严雅致的少女远去。   眸子敛了敛。   大和尚和兵魂听到动静出来,愕然看了看那边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两个大混子,看向卫渊,后者神色平静,道:“无妨,正常的事情,对了,圆觉,我这几天会出去一趟,博物馆交给你了。”   大和尚道:“无妨,卫馆主,可需要帮忙?”   卫渊摇了摇头,看向那一柄流传下来的九环锡杖,道:“没什么。”   “我自可以处理。”   “你记得多和这锡杖共鸣吧。”   “或许,你还能够从这锡杖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比如玄奘的意志。   如果在玄奘手中,这锡杖必然是可以进化成为人族神器的。   圆觉郑重颔首,卫渊点头,迈步走向自己的住处,大和尚和兵魂看着卫馆主的背影,感慨道:“卫馆主脚步沉静轻松,看来对于之后那件事情,已然是成竹在胸。”   兵魂感慨颔首:“是啊。”   “馆主修为越发精进,与诸多强敌战斗。”   “我等也要跟上啊!”   “是极,是极!”   被兵魂和圆觉看得越发高而沉静,是人族战线第一线奋战的战神冕下回到了静室,关门,关窗,拉窗帘,上符咒,一气呵成。   而后,右手握拳狠狠的一比。   “好耶!”   “成功了!”   “说出来了!”   卫渊,大胜利!   心情愉快的卫渊思考着外出出差打架的事情。想了想,除去自己提升实力,还可以拉外援嘛。比如说,齐天大圣的起源是无支祁,但是却又有几个读书人非要往外面送,说是来自于北印度神系的阿努曼。   其实只要了解下神话,就能发现他们两个除了都算猴子以外。   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芜湖,那猴子肯定忍不了。   卫渊取出手机,如同当时的张若素一般,自然而然地打出去:   “水君,最近憋着打游戏是不是挺累的,心情不咋好?”   “如果心情不好的话。”   “嗯,要不要去北印度出个差散散心?”   他打完这一行字,顺手就要发出去,本来都要按下发送键了,动作顿了顿,沉思,把这些字全部删除掉,重新写下:   “水君,高掉落率英雄级副本限时开启!”   “真假美猴王1V1,来不来?!”   点击,发送! 第五百九十七章 古代神系和古代神系是不一样的   卫渊等待着无支祁的回答。   虽然说,因为烛九阴说漏了嘴,导致之前无支祁知道,跟随玄奘的人其实是唐代的卫渊,为此两人直接在梦中互殴了一顿,但是没关系,这一次卫渊很有信心!   他查过神话了。   确实是有人故意把齐天大圣和哈奴曼联系了一起。   四舍五除二就是把无支祁和哈奴曼联系在了一起。   但是哈奴曼简直就是持剑罗摩的一条狗子。   怎么说呢,哈奴曼为了表达自己对罗摩。也就是三相神的尊重,遵循『为了希望某人健康长寿就涂红色』这样的故事,把自己涂成了全部的红色去见罗摩。   他被认为是最虔诚的教徒,会听从一切神灵的命令。   他最经典的造型是破开自己的胸膛取出心脏证明对神的恭敬。   祂被神赐予神通。   而无支祁则是齐天大圣这一概念里面的桀骜不驯,代表着蔑视诸神。   征服淮水而为神。   哼哼,以无支祁的傲慢,绝对不允许这么个舔猴和自己有关系的。   到时候自己就能看到无支祁亲自揍那两个家伙了。   反正雨我无瓜。   结果无支祁反手回了一句:“没空。”   卫渊眯了眯眼睛。   无支祁在淮水底部冷笑,嘴里叼着一根快乐水味道的棒棒糖,噼里啪啦打游戏,哼,还以为自己看不出他的意思?这就是在白嫖祂的力量,可笑可笑。   卫渊直接转发了哈奴曼的神话过去。   比如说,最经典的红色皮肤外加剖心下跪表达忠诚。   无支祁只是随意瞥了一眼。   看着那个猴子半跪在神前,然后双手撕开心脏的造型。   脸上表情凝固。   然后又出现一个个转发文件,比如什么的,哈奴曼会实现谁谁谁的愿望,因为罗摩同意过!   比如什么哈奴曼虽然因为神的祝福和加护比太阳神稍强大。但是会恭恭敬敬地为自己的不敬而道歉。因为他是个对神虔诚并且相当认可四种姓的BOY,比如说……   《我依着钢和泰博士的指引,在印度最古的记事诗《拉麻传》里寻得一个哈奴曼,大概可以算是齐天大圣的背影了》·胡博士   《我总疑心这个神通广大的猴子不是国货,乃是一件从印度进口的。   也许连无支祁的神话也是受了印度影响而仿造的》·胡博士二连杀并且触发暴击效果。   无支祁额角贲起青筋。   青筋一跳一跳。   卫渊慢悠悠地发了一句语音:“这你都能忍?”   “你要能忍,我服。”   无支祁手中的游戏机直接被按爆掉,脸上浮现出狞笑。   忍NM!   整条四渎之一,淮水水系的水电站同时察觉到流速暴涨。   无支祁冷笑回道:“什么时候?”   神代?直接征服一条文明水系的恐怖神灵再度苏醒。   淮水祸君。   或许很难表述,但是在古代文明时期,征服水系的含金量简直高得离谱,统称的四大神代,便是围绕着水系而形成的。   需要昆仑和禹王围殴的存在,唯一被骄傲的共工认可的好友。   数遍神州,明明是为正神,却独独被尊以君,称以祸的。   唯此一尊。   “有酒吗?”   祂问。   卫渊看了看水鬼库存的方向,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管够。”   轻而易举把无支祁的血压拉高。   卫渊觉得这应该是因为那些传闻的缘故。   和自己的涂山身份背景,以及某些原因并没有关系。   确信!   而那些传闻,那就是扯,那哈奴曼和作为齐天大圣阶段孙悟空原型的无支祁比起来,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完全没关系,神州的骨血里面是不存在那样不纯并且腌臜的东西的。   只能说,曾经有些家伙想要摧毁被塑造在神州子民身上的脊梁骨。   而形象符号里面,已经充斥着强大,反抗,睥睨的无支祁。   是重点关照对象。   有些人着急着把什么东西都往出送,仿佛在这片土地上,不该诞生齐天大圣这样强大而英勇的英雄符号。   可是。   文脉是斩不断的。   历史的风会把那帮小人如同落叶一般地吹拂而去。   卫渊吐出一口气。   眼眸微敛。   这么长的时间,连共工都已经初步苏醒了。   无支祁,你回复了多少呢?   卫渊这一日,不知为何,在回到博物馆后,极为安心地睡了一晚。   而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发现自己又得要去龙虎山。   拉开窗帘,看着对面的花店,少女似乎还没有醒来,卫渊眸子微敛,心境突然安宁下来,突然明白了——   昨天自己明明应该留在龙虎山,和老天师多询问目标,去等待白起身上事情的解决。   而最终自己却选择了回到博物馆,回到老街的原因。   他吐出一口气,精神焕发,洗漱之后,吃了造饭,给珏留好。然后提起自己的剑大步走出,踏空御风,直奔龙虎山上,等到他抵达龙虎山的时候,老天师正在就着咸菜吃小米粥,差一点给卫渊给呛死。   而后他古怪地看着卫渊:“你是做什么去了?”   “怎么这么神清气爽?”   “对了,这是两张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卫渊抽出一张,道:“一张就好了。”   老人疑惑:“一张就好?”   卫渊爽朗笑道:“那儿太脏了,珏踩上去都感觉有被冒犯。”   张若素:“……”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爽朗笑着说出这么狠的话?   他嘴角抽了下:“卫馆主,同为文明古国,是不是应该有点尊重?”   卫渊反问:“那你觉得那儿脏吗?”   老道士老实回答。   沉默了下,表达自己的微弱反抗,道:“但是,这或许是人那边儿,对,那边儿国情如此,是特色。”   卫渊点头微笑:“啊对对对。”   “你说的都对。”   对了,这家伙当年有一段孽缘在那里的。   老道士:“……”   卫渊自顾自坐下,端起旁边的小米粥给自己来了一碗,龙虎山的手艺其实也相当不错,主要是免费的,让美味加倍,不可不尝,老人无可奈何,给他让了让位置,道:“那你来这儿,又是什么?”   “我想要知道,印度神系的力量层次。”   卫渊夹了一筷萝卜干,神色认真:“我最近明白了神灵的力量上限,对于古印度体系我还不够了解,多少有些担心阴沟里翻车。毕竟这些家伙的神话描写,实在是太强了。”   不说其他的诸神。   三相神,梵天——宇宙意志的化身!   破坏神湿婆——足以重启宇宙的庞大威力!   以及毗湿奴——据传说祂创造了梵天,也就是说真正的创世神!   其他的什么三女神,四大天王,吉祥天,什么八部天龙就不说了。   名声和各自的神话都强大无匹。   人的一年为天神的一日一夜。天神的四千年为一个『圆满时代』,天神的三千年为『三分时代』,天神的两千年为『二分时代』,天神的一千年为『斗争时代』。   四个时代结束就是一劫,然后重新创世。   有怒火之下足以焚尽宇宙的磅礴威力。   有万事万物不过是醒来和睡着的高远灵魂。   只要祝福便能够不死的权能。   只要祝福加持,就足以毁灭万物的神兵。   在见识了重的力量之后,卫渊对这些神话都具备了强大的戒备。   张若素缓声道:“确实是如此,印度神话,不可小觑啊,从古籍里和传说里的东西来看,堪称无可匹敌,纵然是有着后人加工的部分。但是也着实是令人畏惧,而这些神话又太过于遥远,现在都有人在争斗。”   “认为古印度神系比起炎黄神系更强大。”   他摇了摇头道:   “不过也没办法,说起来,老道士倒是听过个说法。”   “说谁家厉害,就把这历史上添油加醋增加传说的作者拉出来打一架,谁赢了就谁家神话强,这也是个玩笑话了,这么长的历史,不知道多少人口口相传的传说,谁能把那么多人拉出来?”   “不过我倒是可以说说看,这要从他们的古老神话开始。”   “约莫公元前3000年前后,大概那时候,古印度神话出现文明。”   卫渊颔首:“和炎黄一脉来到人间时间类似。”   老天师点头:“是。”   “而在之后一段时间,有雅利安人神系前来。最终耗费数百年,通过战争,交融,他们一边毁灭一边吞噬一边容纳。最终将原本的印度河流域神系强化扩张,越发地强悍霸道。”   “最终化作了更为强大更为磅礴的恒河神系。”   “而这个时期,是神代的巅峰期!”   “也是三相神出现的力量根源。”   “也是后世无数史书和传说流传,所诵唱的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他们东征西讨,花费了数百年征服压制了最初的印度文明。而后抵达了前所未有的昌盛,无数的英雄和神灵,带着豪情万丈,唱着胜利的凯歌,在三相神的率领下,跨越昆仑山,自西北方,对神州发起了神代的战争。”   “三女神在前,八部天龙在后,诸多天神唱诵高歌。”   “毁灭之神湿婆手中握着毁灭一切的三叉戟,眉心的竖瞳仿佛要散发出毁灭宇宙万物,重启时间和一切的怒火,骑乘在他伟大的坐骑上;   梵天的每一个头都在低声吟唱着世界的真理,代表着宇宙意志的奥妙,创生万物。”   “而毗湿奴掌维护宇宙之权,他的苏醒和沉睡就代表着一次世界的轮回和重启。”   “伟大的战神敲击战鼓,雪山女胜微笑着看待一切,三女神撰写者胜利的史诗,迦楼罗在火焰中飞翔,天帝因陀罗率领无数在神话中活跃着的伟大英雄们一并高歌,八部天龙抚掌微笑。”   “甚至于,还有不存在于神话中的古神若隐若现。”   卫渊凝眉。   旁边有被吸引来的小道士们听得入神,曾经惹来诸多惊才绝艳的女子倾心的老道士,年少时除去了剑气卓绝,潇洒不羁外,自然也是能说会道的,从他口中说出的故事,栩栩如生,仿佛这一场比起所有印度神话都宏伟壮阔的神代大战即将打起!   尤其他们的对手似乎是神州的神代。   围过来的一堆小道士们忍不住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连卫渊都对这些隐秘而感觉郑重。   老人放下手中的茶,漠然回答:   “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   “没了。”   小道士们凝滞。   从那汹涌,神秘,浩瀚的壮阔神话中,瞬间回到了冰冷的史书之中。   历史和神话在这一瞬间交错了。   神话的浪漫,被岁月那种沧桑茫然又浩大冰冷的意蕴冲散。   异域英雄们的豪情和壮志,会被记录于祂们国度里面的史诗,那些爱恨情仇,无数所谓可歌可泣的故事。   神州的史书。   对于此事不过留下了九个文字而已。   老人看向卫渊,平淡道:   “二十年前,我们发现了神代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墓。”   “在墓葬中发现作为战利品的,雅利安人的骸骨。只有头颅,是被战斧斩首的,你应该明白在神代的商朝这代表什么,而头颅之中充满了异国神性。”   “卫渊,要带两个去吗?”   老人捧着茶杯,微笑询问:   “或许,是三相神的故人呢。” 第五百九十八章 被放鸽子的无支祁   毕竟妇好之墓里面的墓葬品冲击力实在是巨大。   小道士们呆若木鸡。   总说自家神话厉害厉害,你有本事让神话人物打一架啊你!   不好意思,我们真打了。   卫渊沉思之后,觉得还是不要带着的比较好,道:   “那这些北印度神系所擅长的神话概念呢?总是有一两个吧?”   “比如那个概念上特别强大的由伽创世,轮回之概念。”   “他们神话里面的轮回由迦里面分为四个阶段,吉利多由迦、特雷多由迦、德伐波迪迦和迦利由迦,四由迦时间依次缩短,人的道德和生理状况也依次降低,直至最终创世。”   老人沉默,然后尴尬回答:   “你知道,卫渊,最初的古印度明在一千年后就给灭了。”   “经历了战斗,融合,他们变成了最底层的百姓,那些灭了他们的人创造了新的明。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公元前6世纪中期,给波斯帝国的缔造者居鲁士大帝灭了。”   “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又给大流士大帝给入侵了,这两个时间太近了,其实是可以认为是一起的。”   “然后公元前4世纪又被亚历山大大帝给端了。”   “那是距今两千多年前的神代末期,是史诗神话的创造完善阶段。”   卫渊沉默:『所以说,四个轮回由迦是因为』   老道士眼观鼻鼻观心:“从灭了古印度的明算是第一由迦节点。之后经历过三次被覆灭占领,所以被分成了四个阶段。”   卫渊:『由迦时间越来越短是』   老人咳嗽了下:“每次被入侵之后的间隔越来越短了,一千多年,千年,几百年,两百年。”   卫渊嘴角抽搐:“人民的道德和生活质量降低。”   老人沉默,反问道:“外来统治者对他们会有什么好的待遇吗?”   『那四次由伽之后的创世是』   张若素道:“因为被摩擦完之后,出现了阿育王,创造孔雀王朝。”   “不过在他之后,再没有统一了。”   卫渊沉默,突然道:   “所以说,四次轮回由迦的来源是因为他们在神话完善的神代之前被人前后摩擦了三次,一条线三个节点分成了四个明阶段,每一个阶段越来越短,统治者对他们越来越不好,所以就在神话里说是道德降低?”   “这一情况和说法的来源是公元前六世纪。也就是说神州的春秋时代,非要说的话,是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前。而隔壁的这边,如果说被多次征服,后一代统治者奴役前一代,前一代再奴役更前一代的话。”   『那么四个种姓』   “嗯,印度的四种姓是按肤色深浅来排的,我记得亚历山大大帝那帮子兄贵,挺白的是吧?   和婆罗门似的,就居鲁士大帝那边儿的波斯人也挺白的。不过比不过亚历山大,就挺像刹帝利哈,哈哈”   老人沉默,咳嗽了下,尴尬道:“虽然说神话反应历史,但是,大家都是明古国,卫渊你,你留点面子特色,特色,古印度神系特色,这个,特色。”   两人沉默。   然后端起小米粥碰了下。   异口同声道:“特色。”   卫渊沉思,还是打算询问清楚到底有什么神话概念的可能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随口道:“那古印度神系留下来的壁画里面有没有类似的?就像是我们这里一样”   “我知道很多神代神系都会将自己的化和神话刻录在壁画上。”   老人摇头,道:“我看过,没卵用。”   “古印度神系把男子的特殊器官叫做林伽。”   “女子的叫做瑜尼。”   “把合欢之事称呼为瑜伽。”   “他们的寺庙里面刻画的壁画都特么是古瑜伽黄色小作,有屁用?”   “你看过?”   “咳咳,卫馆主你在说什么,贫道唯独年少之时曾经流落那边,那也是少年潇洒,仗剑降妖除魔,一心唯我天地大道,看得都是道门绝学,走的那是堂皇正道,涉天地各家各派的传承流派,怎么会看那般腌臜之物!”   “画得怎么样?”   “一般。”   卫渊沉默。   张若素沉默。   僵硬抬起头,看到来自于涂山氏的青年盘腿坐着,手里拿着一根录音笔,身子晃啊晃,嘴角带着狐狸精似的愉悦微笑,仿佛后面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在愉快地摇来摇去。   当然,旁边小道士们早已经被顺手以幻术糊弄开来。   青年把录音笔放在袖口里。   “嗯,你说,我听着呢。”   渊,年少为战俘,自幼被女娇以仆从的名义护住,在涂山氏长大。   张若素嘴角抽了下,道:“总之,我再想想看。”   旋即叹道:“哪怕是童话故事里,也有现实的成分,神话里自然也彰显明本身,四大古代神系里面,本身残留下来的壁画里,就代表着许多东西了,代表着各自的倾向。”   小道士们的幻术被解除,也对这些古代神话很有兴趣。   老道随口道:“比如说西方神系的壁画,就是神灵伟大降临人间之类的,要么就是世人有罪需要神灵来解答,大概这个路数;   古埃及呢,就是神灵和人的和谐统一,法老就是地上之神,人民是神的仆从,尊重死亡。自然,相信尸体不腐烂就会重生,最后出现了木乃伊。”   “而古印度神系,他们最厉害了。”   “人必须听从神。”   他道:“比如说,他们说释迦摩尼其实也是毗湿奴的化身。”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老人似笑非笑:“释迦说众生平等。”   “他们说,释迦摩尼是毗湿奴的化身,是魔相。”   “说佛祖要人众生平等,是怂恿妖魔和恶人渺视吠陀,弃绝种姓制度。”   “引导他们自我毁灭。”   卫渊言简意赅:“奴性深种。”   “没救了。”   老人随口道:“总之那边乱糟糟的,毗湿奴什么的,持剑罗摩什么的,应该不会是你的对手,印度神话实在是太能吹嘘,以及曾经在神州这边不知道怎么起来的魔祖罗睺说。”   “罗睺只是印度神话摩诃婆罗达里一介阿修罗,偷仙露喝被毗湿奴一子斩首了的渣滓,也不知怎么在神州有点名气。”   “而毗湿奴三相神率领的所谓的神代大军,只在神州留下了九个字。”   卫渊低语。   而那时候的神代商朝,只是离开山海之后的部分。   他越想越头疼,扶额叹气道:   “麻了,神话历史一对比神州的神代为什么是地狱难度?”   老人翻了个白眼,道:“这件事情,老道士我在年轻时候游历的就懂了,比如说”他看向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道士,道:“神州最古老的太阳是什么?”   那小道士茫然:“金乌鸟啊,被大羿射死的。”   “那要是有山神拦路呢?”   另一小道士不假思索道:“搬山啊。”   “有灭世洪灾呢?”   “治他啊!”   “那要是天裂了呢?”   “补啊?!”   一堆小道士用师叔祖你是不是喝酒喝多终于烧坏脑子了的怜悯眼神看着老天师。而老道转头看向卫渊,一摊手,面无表情道:“懂了?”   他摸了摸胡须,古怪道:   『一个猜想,不一定对』   “可能对于我们的神来说,这儿也是地狱难度?”   “比如说太阳神,我就没见过比神州还强横,也没有见过,比神州还卑微的了”   卫渊沉思。   西方太阳神:我,强大,俊美,带来光明,十二主神,普照万物!   古埃及太阳神:我是拉,我是最强之神,我是诸神之神,最高的威!   古印度神系太阳神:支配运动与静止的一切!支配诸神!   我支缚住天地,使其以永久稳固!   古美洲神系太阳神:我!最后一个纪元『四度变迁』的统治者!   战神的位格!   神州太阳神:啊啊啊!救命啊啊!妈妈,开盾,快开盾啊啊!有个巨人在拎着手杖追杀我呜呜呜   神州太阳神第二法:   巨人夸父已死,愉快也。   啊啊啊救命啊。   呜呜呜有个男人出来报仇拿箭把九个哥哥都射死了啊!   神州太阳神第三弹:   呜呜呜,神州又双叒叕跑出一个家伙来,把兄弟们都烧烤了吃啊!   另外,味道好香。   仿佛一堆肌肉狗子围绕着一只流泪狗子图。   然而实际上的战斗能力   印度神太阳神:被哈奴曼夹咯吱窝   西方太阳神:十二神之一,但是比较倒霉,经常被甩脸子,经常失恋,喜欢的女人宁愿变成树和向日葵都不愿意跟他好。所以擅长弹奏乐曲,因为失恋就唱歌,不以战斗见长,擅长的作战方式是优雅的射击。   古埃及太阳神:伟大,雍容的父神,是最初最古的法老。   神州:十日凌空我特么毁天灭地,哈哈哈我就是天帝之子!   上下对比一下,画面极端惨烈。   卫渊沉思。   张若素沉思。   『我说』   老道低语。   “我们家神话是不是跑得有点偏?”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确实,但是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听说过思维逻辑吗?又叫做思想钢印。”   “科幻概念,怎么了?”   “嗯,是大概可以认为,面对一些问题时候会不假思索做出的认定。比如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一样,几乎是烙印入血脉的本能,我好像才发现,我们这边的人身上都有这东西。”   “哪怕是神州的孩子,和其他明的都不一样。”   “当提起太阳神的时候,我们会觉得太阳神可以被射杀而不是跪拜,提起山一样大的压力我们是会搬开而不是拜伏。”   “天裂了不会认为是神罚而是要解决它。”   “哪个神说我们生来有罪我们直接掀桌子干他。”   “所谓的神灵洪水我们想着是把神封印掉而不是听天由命。”   『而做出这一切的人』   卫渊嘴角抽了抽。   仔细想想,之前怎么没注意到,炎黄,黎民,华夏。   这被无数人挂在嘴上的话,放在当年来说,不就是   炎帝神农,黄帝轩辕,九黎蚩尤,夏禹命。   这帮上古老腊肉男团曾经叱咤风云,纵横神代的名号?   他仿佛看到那帮神代老男人在当年沉思,觉得自己都快死球了,要不给自家的后裔留下点什么东西?   最终大概是决定反正死都死了,啥东西也留不下来,就把意志之类留下来好了。   然后就把头铁基因和桀骜叛逆直接啪叽一下按在了炎黄血脉DNA里面,直接把头铁和跪不下去的硬骨头传承下来,顺便神农表示把种菜也加进去,蚩尤表示得抢地盘,地方不够大。   哪怕是神,不服就干死他。   干死他之后,抢他地盘种菜。   直接设置成炎黄出厂设置。   刻入DNA。   另外炎黄必须是最强的,神州必须全世界最牛逼   这个是姬轩辕自个儿偷偷摸摸想办法刻的。   凑热闹吃瓜,卫渊怀疑是某些倒霉鬼的事迹流传下来的。   比如不周山,不周山,还是不周山。   顺便之后,夫子,始皇帝还不断在出厂设置里面加私货。   自己家人要好好过,对人好点,顺便别人第二次不听你话你可以削他   神州必须一统,丢一块都对不起祖宗   最后卫渊和老道士彼此聊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了一丢丢眉目,发现着眼点在于加护之类的权能上,老人叹道:“放心,在你出去的时候,我们会给你继续查找资料的。”   “另外,你真不需要第二张票?”   “不用了。”   卫渊接过一张票,反正无支祁那家伙,到时候直接在梦里拉出来。   用一张票就行。   他喝完小米粥,起身,老人笑道:   “多少是明古国,至少遵循礼仪之邦的名号。”   卫渊道:“是礼义之邦。”   他离去后,小道士疑惑道:“是要去温温和和好好说话吗?”   “啊?谁说的?”   “不是说礼吗?”   老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谁说礼就是温温和和,忍气吞声的?”   “礼只是一种待人接物的方式啊,自是有不同种类场合。”   他抚摸着孩子的头,笑着道:“再说,如果这是礼的话?”   老人敛眸微笑:   “那么为什么神州最著名的礼器里。”   “一个是钺,一个是戟呢?!”   钺,戟!   为常人所不能匹敌之武。   祀与戎。   斯为礼。   老道士给的机票是随时兑现的那种。   卫渊直接去了机场。   在贵宾候机室里,直接开始干饭。   博物馆里,卫渊昨天是睡得香了,可怜伏特加娘娘被气得直接爆肝,产量惊人,花了一堆水鬼各种姿势图,面容清瘦秀丽的少女穿着大一号的T恤,脚下踩着棉拖,怀里抱着数位板,一边揉眼睛一边往前面走。   开门,一时不察撞入一个怀抱。   “啧,又是你,水鬼,这股子味儿!”   伏特加娘娘不爽地抬头,愣住。   外面是一个穿着黑色棒球衫外套,身高一米八以上的青年,头发毛躁躁的,一双凌厉又有些乱的剑眉,脖子上挂着白色头戴式耳机,皱着眉头,一双瞳孔深处似是有金芒,道:“水鬼?”   “那谁?”   伏特加娘娘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桀骜青年大手直接扣住清秀少女的头,俯下身看了看。然后面无表情把少女头推开,抬起头扫了一眼,道:   “陶匠呢?本君来了!”   “你给我出来!”   “不是要去印度打本吗?!”   他视线凝固,皱眉。   没有感觉到那个熟悉气息的存在。   水鬼刚打着哈欠站起来,看到这桀骜青年,愣住。   两人齐齐挑眉。   『熟悉的气息』   此时此刻。   候机厅。   卫馆主举了举手:   “你好,再给我来一份这个套餐。” 第五百九十九章 关于出差以后后方崩溃的事情   身材高大,外貌看去阳光桀骜,嘴角有虎牙的青年皱眉,上上下下打量着水鬼,水鬼神色郑重,英俊洒脱的脸上浮现出讶异,惊愕,旋即郑重,缓缓走出。   “是你……”   “谁,谁来了?住手,不要把我叉出去!”   钱来山神一边说着梦话,一边打着哈欠从地铺上爬起来,姿态放松而从容,至于大冬天睡地铺会不会照亮?   祂自己就是一大块石头了好吧,就这么懒洋洋拍起来,而后看到了那边的青年。   作为西山经里最能打的山神之一,钱来山神的神色凝固。   沉默。   就仿佛刚刚的复刻。   爬起来的钱来山神一点一点躺下去,沉默了下,顺便把被子慢慢拉起来。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流沙河主长乘抬起头,眼睛瞪大,然后呜哇一下瞬间出现两大包眼泪,瞬间转身,缩地,抱着自己藏在桌子   那边泰器山神一只脚才走进博物馆,面容威严庄严。   第二步直接转身面不改色走人。   顺便把老山主夹在胳膊肘   几乎一瞬间,整个博物馆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   作为昆仑神系里面的坚实战力。   他们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家伙到底是谁所化的。   无支祁!   淮涡祸君!   翻译一下,大概是这家伙是神代刺头之王的文雅说法。   开启神话概念可以直接抽起一千多公里的淮水水系化作棍棒抽击。   麾下巅峰有数十上百万的凶兽群和妖族群汇聚。   桀骜不驯,藐视昆仑。   占据一方水系,向下则吞并云梦,向外则直入东海,浩瀚方圆数千里之地皆在麾下,金瞳白发,遥控神代山海数万里浩瀚水系,无数妖神领受其令信,妖兽群集于麾下,气焰滔天。   而后踏碎神的尊号。   自称为君。   君者,至尊也。   祂桀骜到不屑于神灵的称号。   昆仑体系编外成员,水神共工唯一好友。另外战斗力可以把一票水神按在地上摩擦的疯子,头铁程度可以和禹王直接摆明车马死磕的天神,发现连禹王都开始摇人了还在那儿站着不动非得死磕的钢铁头颅持有者。   钱来山神双眼茫然。   是谁?!   谁是内鬼!   是谁把他招来了?!   整个西山界山神水神嘴角抽搐。   唯独水鬼神色庄严,无惧了淮水祸君无支祁的气势,步步走到他的面前,脚步踱步旋转,往左边走。而无支祁凝眉注视,瞳孔中散发出金色流光,祂若有所思:“是你……”   “当时陶匠拿了我的神性就是分了一点给你。”   水鬼比了大拇指。   “要来一杯快乐水吗?!”   白发金瞳,虎牙毛躁的青年傲然道:“本君只喝酒!”   水鬼遗憾。   “卫渊哪里去了?”   无支祁所化之躯环顾周围,皱了皱眉,水鬼道:“这,老大似乎打算外出做什么事情,一早就外出了,应该是做准备了吧。”无支祁脸上的神色稍微和缓。   做准备,看来这家伙还是认真的。   关于暴揍持剑罗摩这件事情。   祂道:“我来看看他在做什么……”   无支祁随手一握,水流变化,化作了一面镜子,老子曾经以水流变化来比喻天机的变化,作为一方水君的无支祁当然是懂得卜算这东西的,所谓『辨江淮之浅深,原隰之远近』。   意思是他很懂得这水系的深浅变化之处。   作为上古头铁天团里面唯一一个点了卜算技能点的。   再加上和卫渊的联系。   无支祁轻而易举地在水波里显化出了卫渊的模样。   看到了卫渊,在宽敞明亮的候机厅里,安安静静地翻看着书卷,神色平和而闲适,再看了看地理位置,无支祁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那边面貌姣好的服务人员询问:   “前往北印度的航班,先生您是一个人么?”   “是的,我就一个人。”   卫渊把古印度神系资料放下,微笑点头,礼貌客气。   反正猴子是能从梦里直接附着的。   还能省一张机票。   这可是公费出行,四舍五入,直接把那猴子出马的游戏费用补足了。   一张跨国航班头等舱机票,够给他买多少游戏了?   四舍五入就是白嫖!   还能剩下点儿。   这年头陶匠家里也没有余粮啊,养猴子也得省着点。   某卫?涂山渊心里头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然后起身上了航班。   水鬼沉默。   僵硬砖头,看到那边看上去很英俊潇洒的青年嘴角勾起,看到那一双瞳孔化作了金色,原本显化的,乱糟糟的白发似乎受到气机牵引晃动,青年吐出一口气,右手五指松开,从前面插入发根直接将额前乱糟糟的碎发撸起来。   露出白皙额头,一下从懒散变得锐气,只有几缕碎发白毛露出来。   嘴角笑起,露出锋利虎牙,瞳孔金芒流转,脸上满是野性桀骜。   好啊!   放我鸽子?!   当年共工都没放过我鸽子!   你死了。   打完持剑罗摩就弄死你.JPG。   无支祁冷笑着往出走,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站定回眸道:“对了,那家伙说,这一次我来这儿,酒水管够。”   “酒,有的有的!”   清瘦秀气的伏特加娘娘举起手。   扛着数位板蹬蹬蹬跑到自己阁楼上。   然后搬下来一箱子透明长颈瓶的透明液体,举了举,道:“有!”   “嗯?怎么这个样子的?”   无支祁疑惑。   伏特加娘娘讶异:“你看出来了?”   少女不好意思道:“这个是我自己调制的特制品哦,用了涂山女娇娘娘那边给的灵材,效果很棒的,比原来的带劲儿!”   作为涂山部驻博物馆特别行动人员之一,画师用自己精湛的画术换了好多灵材。   然后统统酿造成了具备神性直接对神都有效果的好东西。   秘?神代青丘?生命之水!   “原来如此。”   无支祁点头,直接收起来。   少女画师眼睛亮晶晶的:“你,你是齐天大圣吗?要不然合个影?”   “不是!”   无支祁干脆回答。   然后点头:“但是合影可以。”   青年伸出手接过画师的手机,直接向上斜角四十五度,广角拍摄把自己和那少女画师都拍摄进去,为了把那个相较于祂来说是个小矮子的家伙也拍进去,无支祁直接后仰。然后直接比了个耶,点头,神灵白发金瞳。只是似乎因为煞气缘故,眼角有几缕赤色神纹,神秘而野性。   祂随手将手机扔给少女画师,转身走出。   崇吾山主站在淮水祸君之前,缓声道:“你……挣脱封印了?”   无支祁冷笑:“区区封印,能耐我何?”   崇吾山主沉默,也从刚刚的动作里猜测出什么,道:“……祸君,你现在无法动用神代淮水之力,实力又还能省下几分呢?”   诸多山神们似乎打算做些什么,无支祁漠然前踏,气机瞬间冲击。   雷声阵阵掠过天地百里之余。   只是一次气机的交锋。   双方根本没有动用权能以上力量。   崇吾山主闷哼一声,后退。   无支祁动作丝毫没停,懒洋洋地走过去,道:“水系?水系没了,再抢便是,不过只是一个兵器而已;   况且,如果只有占据着山水才能有资格成为神,那就代表着,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占据祂们。”   “不是吗?”   “哈哈哈……一帮守着祖业,抱残守缺的废物!”   无支祁放声嘲弄,直接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气势磅礴,压迫力极强。   诸多山神面色难看,却也无法胜过这神代的祸君。   双方的第一次接触就隐隐充斥着极为浓郁的火药味道。只是无支祁的仇恨值被另外的家伙吸引得死死的,这才没有当场打一架。而自无支祁离去后,诸多山神水神心中更是气不过。   博物馆里,水鬼感慨遗憾:“可惜了啊,可惜了。”   他道:“我一见他,就觉得眼熟……”   “这一定是个快乐水狂热爱好者,居然喝酒?”   而那边伏特加娘娘得意洋洋。   水鬼翻了个白眼:“你居然会把自己的酒送给他?”   “那有什么?”   伏特加娘娘震声道:“而且那可是白毛,白毛!”   “而且……”   她看着自己的手机,嘴角勾起一丝愉快的微笑:“第一手素材有了。”   “呵呵,呵呵呵……”   “齐天大圣的cp可是很多的,我有了齐天大圣的原典。”   “今天就画齐天大圣和紫霞仙子的。”   “哼哼,原典在手,我看还有谁能说得出话来?!”   她得意洋洋地像是一只猫。   水鬼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好兄弟,钱来山神和水神长乘全部都犯了严重的水猴子PTSD。毕竟只有交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当年能在神代留下『祸君』这个称号的,还流传在典籍里面,这水猴子当年搞的事情,搞不好比西游记里齐天大圣阶段的孙悟空都来得桀骜不逊。   他打开电视,打算给自己的好兄弟转移注意力,大声道:“啊呀。”   “这个电视剧可真好看啊!”   “这个新闻……额……”   “卧槽这什么生猛新闻?!”   水鬼本来也只是打算找到个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可是看了一眼,眼珠子差一点瞪出来,长乘疑惑得抬眸看去,那边电视上播放新闻,“这,这小姑娘被人贩子拐卖结果反倒把这个人贩子给卖了,顺便还找到了官方把卖了的钱全交了直接报警……”   水鬼茫然,看着画面上那个双目含泪,仍旧无法掩盖其容貌的少女。   以及画面里满脸懵逼的几个人贩子大妈。   吃着火锅唱着歌,怎么手上就多了一串手铐子?   仔细看看,这新闻里,似乎这少女直接连着整个人贩子买卖连都端了,连续在人贩子,人贩子一号,人贩子二号,卖家,卖家二号,某商人,某二次大本营之间反复横跳,时机把握地仿佛恰到好处。   最后反手一巴掌直接掀桌子。   直接举报。   连交易记录都给保存下来,手段娴熟。   自己不但因为主动坦白外加是最初受害者以及重大立功行为没有被追究卖人贩子这事儿可能存在的一些法律问题。反倒是得到了奖励,顺便拉了一波极大的社会好感度,这操作之强大,让水鬼的脑子懵逼了好一会儿。   “卧槽,这这谁啊……”   圆觉讶异,而后不知是否是错觉。   僧人看着那少女一双眸子,不知为何,总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仿佛,仿佛曾经在那一座佛陀塑像上见过。   身穿白色宫装的少女安静地坐在接待室里,和几位年轻工作人员微笑着聊天,气氛很是熟络,就只是在这短短时间里面,这些工作人员就觉得,自己仿佛和这少女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是很好的朋友,所谓一见如故就是这样了,感觉交流起来无比地轻松愉快。   少女的一颦一笑,以及每一次的回应都仿佛能看穿自己在想什么似的。   而且给出恰到好处的回馈。   而在另一个房间。   “这女孩子怎么回事?”   “手段很厉害啊,只是说不清楚来源……”   “而且……”   在专门处理这件案件里面,也有着超凡修士,她迟疑了下,看着监控里安静坐着,姿容秀美的少女,不敢置信道:“她身上,虽然没有修为,但是有着古老的气息,很有可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且,这气质不像是普通大家闺秀能养出来的。”   旁边负责此事的修士组长,正是张浩。   他皱了皱眉:“……非此时代之人?”   “好了,你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   可是他的队友还是担忧道:   “在龙虎山的前辈下来之前,该怎么安置?不能这么放出去啊。”   “不是这个时代,安置?”   张浩沉默,下意识想到了一个地方,一条几乎全部由非此代之人聚集的老街。   “我可能知道一个安置的地方。”   他给龙虎山打了电话,详细说明了情况。   得到了回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老天师声音疲惫,似乎在一代代的冲击后直接摆烂:   “这边儿还有一位重量级的,反正一个也是安置两个也是安置。”   “都先安置到老街。”   “那边也安全,不用担心古代修士们搞出什么事情。”   张浩看了一眼双目柔和有神,噙着微笑的少女,点了点头: 第六百章 你的死兆星在加倍闪耀啊   老天师给卫渊安排的是小型航班,之所以不直接找一辆战机把他空投了,是因为这个实在是太过于离谱,离谱到隔壁那些人都能看出来这被战机兜一圈空投出来一脸爽朗的家伙是来找麻烦的。   要不然还能咋?   老乡开门送温暖啊。   卫渊盛赞这家航班空餐的味道极为不错。   在询问食谱无果,面容姣好的服务人员噙着抱歉的微笑,说是私人航班好不容易挖来的大厨后,卫某人连干了两份套餐,靠着自身神通隔垣洞见直接把食谱还原出来。   不单单是食谱,就连火候和五十年厨艺经验值都给还原出来。   隔垣洞见人族三十六天罡无上神通。   状态未完成。   预想中巅峰状态   彻视洞达,坐见十方,天上地下,无有障蔽!   六合内外,鬼神人物,幽显大小,莫不了然分明。   神话概念原型昆仑三神开明,坐镇九天门,俯瞰万古。   目前使用还原菜谱和火候,卫馆主厨艺UPUP,大满足。   老街博物馆伙食等级提升,员工愉快度上升。   在经过了一段较为无趣的航行之后,卫渊把古印度神话水持记返了一遍,这一架私人航班稳稳地落了下去。而他顺便把水持记最后看完,眉头皱起,这一个神话传说。   如果抛开那些具备有浓郁的神话色彩和宗教色彩的东西。   大概就是,阿修罗王水持整合了阿修罗,打上天界,击溃了天帝因陀罗,驱逐了神族。最终被三相神之一的毗湿奴击败了,化作焚尽世界万物的怒火回归了破坏神大天湿婆的第三只眼。   因为他本身就是湿婆大天的一部分,现在只是回来了而已。而之所以他能打败天帝也是这一个原因。   但是如老天师说的那样,神话反应历史和化,童话里都会有现实性。如果说考究一下天帝因陀罗的原身,就会得到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含义。   天帝因陀罗,是率领雅利安人吞并了古印度神代明的领袖。   这一点基本被公认。   而该被天族压制的阿修罗族指代着什么,就很简单了。   是源初的古印度明。   水持是阿修罗王,最强的阿修罗王,也就是古代印度明的领袖,祂在传说中聚集了原本分散的阿修罗众,从事迹上说。也就是说类似轩辕那样整合了古印度,打上了天界,血洗了天人的三十三天。   也就是说将侵略者屠杀驱逐。   令梵天避战,和湿婆平手,被称为湿婆的愤怒。   仿佛无可匹敌的地上人王。   而最终祂战败的理由   他的妻子毗羚陀是虔诚的毗湿奴信徒,在水持再度和天神战斗的时候,阿修罗王的妻子被毗湿奴化作的丈夫奸污,女子发现这一点后,信仰崩溃,悲愤欲绝,自焚而死。   而人王的愤怒之心变成了悲哀,出现了不该有的破绽,被湿婆杀死。   他自身的古印度神性被湿婆吞噬,化作了最恐怖的怒火。   也是传说中湿婆破坏神的力量之根源。   故事结束。   真的是,面对英雄没法从正面打败,就从内部瓦解内心。   而且还是下三路。   卫渊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被记录在正式神话里的东西。   哪怕是西方那老种马都鄙夷这事儿吧?   人宙斯好歹是打生打死打出来的神界之主,干死泰坦上位。   控制雷霆。   武德充沛!   当然,仅限于宙斯年轻版本。   大概老了以后出现我打生打死一辈子,我享受享受怎么了?   的情绪,虽然各种下去泡妞,可也没有做出来,我特么打不过你,我就把你妻子杀了打破你的道心这种腌臜事情啊。   “真是,特色。”   卫渊揉了揉眉心,从这个神话里面总算是反向推导出了敌人具备的可能的神话概念怒火,以及悲哀之火,当然这大概率是来自于公元前三千年前的古代印度神系最后的咆哮。   来自于人族王者的愤怒和最终的悲哀。   是古印度的领袖,是阿修罗王水持死前的怒焰。   真正的古印度人族失去了统帅和领袖。最终崩溃,连人王的传说也化作了神的一部分,唯独一点就连现在的传说里,象征着正法的毗湿奴奸污信徒的事情也无法被抹去,算是最后的残存。   不过经过数千年的贴金和传唱都没有散去,可知道当年恐怕是所谓天族自己都有人无法接受这样的胜利吧,难怪后来,明明传说里面是毗湿奴创造世界。最终的三相神却是隐隐约约以湿婆为主的。   毕竟黑料少,头铁,又能打,能打,以及能打。   这是头铁和头铁之间的惺惺相惜。   至于所谓的宇宙意志梵天。   梵天娶了自己的女儿辩才天女。   然后直接被暴躁老哥湿婆一三叉戟剁了个脑袋。   是现在整个印度宗教庙宇最少的。   梵天剩下了三个脑袋,顺便在暴躁老哥再度把自己儿子脑袋也剁了之后,暗搓搓指导他给儿子安了个大象脑袋。   不过,被神所用的,吞噬万物的怒火。   仔细想想,毕竟未必是无支祁那种神代淮水之力的对手。   卫渊若有所思,觉得这三相神里,似乎也就头铁暴躁老哥湿婆还可以点。除了头太铁好像没什么大毛病,至于怒火,以神的力量去驱使被算计死亡的人王怒火,想一想都知道会出现版本不适的问题。   这玩意儿的附属权能在神话里面常常出现能放不能收的情况。   比如说赐予某人左手碰一下头顶就会把一切敌人焚烧成灰烬的力量。   承受了这个加护的人最后用手碰了自己的脑袋。   然后,他就无了。   『火焰』   卫渊低语。   那么,以无支祁的神灵,四渎。   没事儿,这局稳了,我就在旁边看戏吃瓜就行了。   他心中默默低语。   “水君?水君你在吗?”   “到地方了,要不出来打一打?”   沉默许久后。   卫渊再度愉快热情地邀请道:“我可以给你游戏哦!”   “这次给你十个游戏,随便挑哦!”   卫渊得到两个字的回应。   “呵呵。”   顺便后面还有一个最经典的微笑表情。   高速飞行的无支祁看了看跨国私人航班头等舱机票价钱。   金色的瞳孔散发危险的神色。   “呵呵。”   十个?谷   我全要!   无支祁把手机一收,以狂暴的速度飞飙。   卫渊嘴角抽了抽,以他那种基本没有多少熟练度的卜算天机之法,算出无支祁似乎会准点出现,稍微安心,看着这地方,神色逐渐复杂,往日的经历,往日所见到的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无比鲜明,仿佛昨天才发生过。   玄奘,石磐陀。   还有那个爽朗痛快的,几乎有一统全印之势的戒日王。   物是人非。   当年把臂同游者,不过只剩渊一人而已。   不过,想到戒日王的时候,卫渊突然一怔,想起来当时那家伙和自己感情很好,是彼此交换佩剑的武者之交。而当日过河的时候,自己的剑坠入河里面,当时还放言说往后一定要把剑拿回来。   难得来了一次。   在无支祁脾气恢复之前,先把那柄剑拿到手里再说。   卫渊辨认了下方向,脚下步履从容。   一边感应着戒日剑,一边循着感应而去。   此去取剑。   博物馆里。   一众人把那新闻看了一遍。   水鬼忍不住感慨:“直接入局,无间道,反杀,挑拨,最后掀桌子,一直到最后,那些人似乎都没怀疑她,好像是那老大到了被抓起来,都担心她也遇到危险,直接把所有罪责主动坦白揽到身上。”   “而且不止一个这么做的。”   “这手段已经离谱了吧。”   『恐怕都够得到史册留名这个级别了吧』   “怎么觉得就是给我攻略,我都做不到啊。”   旁边看西方宫廷剧的长乘忍不住吐槽:   “你脑子里都是快乐水,肯定做不到。”   “多谢夸奖。”   水鬼打开手机,除了神州一贯的,对于人贩子这些家伙的剧烈谴责外,就是都被这少女的机智,果敢,外貌,外貌,以及外貌吸引的吃瓜群众。   水鬼都不得不说:“确实是,好看啊。”   长乘道:“你还真是喜欢吃瓜。”   水鬼振振有词道:“神州人的吃瓜,这叫吃瓜吗!”   “有瓜不吃,那还是人吗?”   “如此大瓜,不可不吃!”   不周山神点了个赞。   伏特加娘娘正在和刚刚过来的小青玩塔罗牌,看了一眼,愉快道:   “是很适合做为漫画角色的原型啊!”   旁边过来蹭饭的小青歪了下头:“漫画原型?”   “是啊。”   伏特加娘娘伸出一根手指,道:“就是角色原型。”   “凭空想象的总没有这些真实存在的更完善更鲜活。”   “比如呢,你看这个姑娘就是个很棒的原型,稍微加以二次创作,就是个好角色了哦,聪明,机灵,又好看,这样的角色可不能画成傻白甜,得有抱负。但是单纯的伟光正角色实在太多了,没意思。所以呢,我们在给她加一点点野心,最好再加一点点侵略感,就能组成一个受欢迎的坏女人。”   小青若有所思:“姐姐那样的已经不吃香了吗?”   她目光炯炯,掏出笔记本。   清秀的画师得意洋洋道:“当然喽,你看看这姑娘,应该搭配什么样的CP呢?”   小青若有所思。   她看着那新闻里被人贩子吓得厉害的少女,小脸白皙,眼睛无辜。   但是反手直接把一整条交易链都直接抓出来,手段精彩到离谱的少女,道:   “同样很聪明有抱负的坏男人,枭雄类的?”   “不不不,不对。”   伏特加娘娘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而后庄严道:“这样的强大而聪明,又有侵略性的坏女人,和那种同样坏坏的,心机深沉獠组CP,当然是可以的。而且也挺有趣的,但是就像是黑色和黑色共舞,无法进行冲击性的对比。”   “所以,坏女人,必须配那种好男人!”   “当然坏女人各有不同,好男人也有各种各样的款式。”   “比如说支配者的坏女人,就配一个表面上是顺从性格但是反手一刀直接暴起的角色做CP。”   “侵略性强的,就配禁欲系,最好是个佛门道门之类的修行者。”   “控制欲强的,就偏要把她和那种洒脱不羁的游侠放一起。”   “比如她!”   居住于博物馆二层阁楼的伏特加娘娘刷地伸出手指。而后以一种大法官敲锤的气势,震声道:“又有侵略性又有控制欲,最有趣的,就是和一个虽然不在佛门但是身具佛性道心的洒脱游侠凑一起,你追我逃啊什么的,我能画一百张,一百张!”   “现在这时代的恋爱漫画里面,女主打直球,男的玩拉扯。”   “常见,常见得很啦。”   “哦哦,原来是这样的吗!我明白了,伏特加师父!”   少女小青双眸明亮,认真记笔记。   画师得意洋洋,虽然不知道小青做笔记是为了什么。   还是补充道:“不过我也就是二次创作,二次创作。”   “不算什么的,不用这么尊重我。”   叮咚,叮咚   正在这个时候,博物馆门铃被按响,放下数位板,放着自己的读者,自己去和美少女玩塔罗牌顺便闲聊的画师低头装作没听见,兵魂正在和圆觉外出拉练。据说是为了追上馆主的脚步,正在奋发向上地努力,山神们正有兴趣地看西方宫廷剧,毕竟没见过。   在那门铃一连想了五秒钟后。   最后无可奈何,上网看评论,吃瓜吃得最开心的水鬼被少女画师修长的右腿五连踹,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握着手机,一边吃瓜,一边去开门,打开门,外面是一身改良版道袍,气质英武的龙虎山修士,正是张浩,水鬼早和他混熟了,点了点头。   “哦,老张啊,哈哈哈,你来了,进来吧。”   “我让大和尚给你加双碗筷。”   水鬼打了个招呼,而后立刻双目发亮凑上去,道:“顺便,老张啊,我跟你说啊,这儿可有个大瓜,你不可不吃,不可不吃!”   毕竟整个屋子里大家各做各的,水鬼没法和别人交流实在是憋得荒,马上打开新闻就要安利,新闻吃瓜的乐趣,就是和沙雕朋友一起吃啊!   他身高比张浩高,凑过来的时候,视线当然会下意识往外看去。   而后神色凝固。   手机新闻画面上是那紧张无辜的少女。   张浩外面,是身穿白色宫装,有黑红金装饰的少女,眉眼大而柔美,气质雍容,比起新闻画面上还要好看鲜活个好几倍,注意到水鬼的视线,微笑还礼。   这是个大瓜,不可不吃啊!   水鬼如是说。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不周山神点了个赞。   你说的对啊! 第六百零一章 淮水祸君堂皇登场   对于吃瓜群众来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那莫过于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而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自己正在和被吃瓜的那个主角分享这个前所未有不得不吃的大瓜。   我不是瓜。   我就是瓜田里面那只猹。   到处都是闰土的叉。   水鬼僵硬地打开门,用虽然生涩但是理不直气也壮的方式把手机收起来。其实他想要顺手一个斜后方传球把手机扔到快乐水水杯里面,直接把这刚买的手机给物理删除浏览记录。   可是还是没忍心。   毕竟手头上不宽裕啊   那可是刚倒出来的快乐水,泡了手机就串味儿了。   少女模样自然不必说,在僵硬地上了一杯快乐水后,水鬼把张浩拉到门后面,压低声音道:“这这这,这什么情况?”张浩吐出一口气,把这少女的大概事情说了一遍。   “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而且,失忆了?”   张浩点了点头,低声道:“她身上被掺杂神力的东西给干扰了,这一股神性作用于魂魄,她,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忆,只剩下了本能的常识,以及人生经验在失去记忆后剥夺之后,倒影于肉体的本能趋向性。”   “也就是说,记忆没了,但是塑造后的性格,行事经验却都保留了。”   “无法想象是谁做的,这样对神力的细微操控,强大到恐怖。”   “见微知著,委实可怖。”   “会不会是某些阵法的干扰?”   “有可能。”   水鬼挠破头都没发想象这样离谱的事情。但是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突然觉得这少女的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的了。毕竟你都能看到昆仑山的山神们凑在一起看西方宫廷剧,看到一只画师鬼在和小青完塔罗牌。   旁边放着撕开口的薯片,放着冰镇到了最好入口温度的可乐。   这一切都仿佛很正常了。   水鬼强大的自我接受能力发挥了作用。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那少女刚刚好做了自我介绍,已经和那边的几人都闲聊起来,氛围都很好,或者说好得离谱,白色宫装上以华贵的金,威严的黑,肃穆的赤飞针走线修出纹路的少女微笑道:   “我?我虽然忘记了很多,不过,应该是姓陈的”   “家中兄长对我不是很好,但是有一个远房表哥。”   “名字的话?我的吗?”   “大概是照?”   水鬼脑子一抽,问道:“是哪个照呢?”   少女温婉微笑:   “当然只是蜡烛那样,烛照一间小屋子一样的照了啊。”   “还能是什么照呢?”   卫渊来到了当年自己把剑丢了的地方。   那一条河流,当然,足足过去了一千多年那么长久的时间。虽然说对于人间来说日新月异,但是对于这自然界来说,还远不到沧海桑田的底部,当年的河流仍旧还在。   如果非要说什么的话。   大概变臭了点。   卫渊捏了捏鼻子,看着这一条似乎和当年也没什么区别的河流。   这条河,怎么说呢   如果说石磐陀那小子是摔到了现在这样的河流里。   卫渊绝不可能跳进去把他捞起来。   最多,最多掏出水鬼当年把自己给钓走的鱼竿把他拉起来。然后扔到那个水桶里面洗上个几遍,自他们当年离开北印度天竺之后,这儿一千多年,宗教发展越来越离谱,导致河里面什么都有。   毕竟一个会在科学研究所里面研究牛粪里会有黄金元素的国家。   卫渊是真没见过。   而今伴随着全世界神系的逐渐复苏,超凡回归,这里的祭祀越来越频繁和盛大。当然,随之而来河里面各种各样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卫渊捏了一个法咒,御风在周围盘旋,驱散奇异之味。   而后看着这一条河流,拂袖道:“出来!”   地煞七十二法驱神!   只是一条河流的河神,卫渊现在的实力,驱使未必能做到。   毕竟异国他乡肯定不认你神州的法令。   但是叫出来是没问题的。   果然,不过片刻,伴随着河流震荡,波涛汹涌,一道身影出现,旋即有浓郁强大的神性散发出来,周围的凡人被自然而然张开的幻术驱散,忽略无视了这里的变化。   卫渊瞬间认出了这里的力量来源。   是幻术一系。   代表着正法,均衡的三相神毗湿奴,就擅长这一系的神通。   那身材高大,面容靛蓝,眉心有第三个眼睛似的花纹,四臂,踏莲花,手持金色法锤的河神身边波涛汹涌澎湃,看到了那边穿着黑色外头,双手插在兜里的黑发青年,似乎觉得有些眼熟,道:“凡人,你是谁?”   “不加以祭祀,居然敢惊扰神灵!”   “凡人,你要在轮回中变作恶鬼遭遇惩处!”   声音浩瀚,仿佛自四面八方而来。   带着天然的雍容和威严。   仿佛要让人瞬间臣服。   让人有忍不住跪下的趋势。   当然,这样在所谓神灵身上显化出的东西,对于卫渊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无论他外在表现出了什么样的性格,其本质都是在人间一次次轮回历劫的人族,他见识过太多太多了。   这样的声音,远不如那霸王一声怒吼,也无大秦风起的壮阔,没有苍天已死的磅礴浩瀚,更不如当年那僧人轻声一句,从今往后,我即是大乘。   便是王玄策一声长啸,都要比这来得震动人心。   卫渊懒洋洋地回了一礼,道:“就是你当年,拿了我的剑?”   “今日我来了,请把它还给我吧。”   夫子说过,虽彼蛮夷,不可弃也。   当然,这句话可不是用在这样的情况下的。但是大概意思到位,卫渊跟着夫子学东西一向如此,子路是横冲直撞的蛮牛,渊是能把夫子颠下马背的烈马,也就颜回让老人能安点心。   『你是』   那河神怔住,而后眼睛一点一点瞪大,似乎记起来当年波涛汹涌,又因为保护经无法将剑取出的游侠儿,慢慢回忆起来。与此同时同时浮现在脑海中的还有放声狂笑的俊逸僧人。   “是,是你?!”   四臂天眼的印度河神突而左顾右盼,如同受惊之鸟,惊怖大喊出声:   “当年那该死的蛮和尚又来了?!”   『不,不是』   “那,那个大唐高僧?!”   『也,也不对这,那,那个』   最终那法相庄严的河神退后数步,四只手臂全部合十,难掩惊惧,却仍旧恭恭敬敬地道:“我是说,难道说,是那位来自于东方震旦天国的天竺东圣,摩诃提婆大乘天世尊降尊来此了么?!”   “祂,祂祂祂在哪里?!”   这河神面色发白,难为那张蓝脸上涌现出了这样的表情。   乘其实是指得车轮,车驾,大乘佛法即是大的车轮,能普度众生,小乘佛法即是小的车驾。只是修行自己,从烦恼中解脱,很难说两者有何等上下,没有谁说,普渡众生的宏愿就一定强大于对于人心自我的上下求索。谷   至少在发源地天竺是没有的。   所以大乘小乘曾经有很长时间的彼此论道争锋。   公元前一世纪大乘佛教才超过小乘成为佛教主流。   而为什么在神州会默认呢?   因为有一位被嘲笑的老家伙,亲自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前后境界顺序直接刻入了神州子民的血脉里。所以在其他地方很难以生根发芽的东西,在神州这里就是自然而然会得出的结论,所谓家国天下情怀。   是思想钢印。   是几乎本能地做出倾向性的选择。   而数遍了佛教历史,通读三藏佛法,同时被大乘佛教尊称为大乘天,被小乘佛法尊称为解脱天的,被针锋相对的两个教派公认为巅峰大宗师圣人的,只有那一个人。   卫渊道:“不是祂,是他。”   “他没有来。”   河神脸上的惊恐这才平复下来:“那,那他在哪里?”   “他死了。”   大唐的游侠儿低语,“在一千多年前的时候。”   “死在了人间。”   “藏在了长安。”   “龙首原上掠过的帝国之风,永远庇护着沉睡着的高僧。”   那河神神色迟滞,而后慢慢地恢复了原本靛蓝色的表情。   “死了,死了?”   “是,是啊,毕竟是人,毕竟是人啊哈哈哈!”   “我差一点以为他是大神了!”   河神放声狂笑起来,仿佛是要将心底压着的那巨大石头一口气给掀翻了去,笑得无边放肆狂妄,笑得恣意。而伴随着祂的狂笑,整条恒河大支脉都全部涌动起来,一尊尊形容狰狞的水中神灵出现了。   但见其容貌威怖,面容靛蓝,或者脸上有赤色的纹路,或者双目瞪大,或者是兽面,或者口中喷出火焰,脚下踏着火焰轮子,一个个散出度独属于这一片大地神系的力量气息。   “那是毗湿奴大神化身,伟大的罗摩的剑!”   河神放声狂笑着:“你这样区区的凡人,有什么资格去控制它?!”   “当年的仇恨,如果不是看在那和那位摩诃提婆大乘天尊者,我岂能让你活到现在?!   今日,我,控制住伟大母亲恒河之力的天神,将亲自杀死你,报仇雪恨!伟大的焚天赐予我智慧!”   “湿婆赐予我无上的破坏力!”   “毗湿奴大神赐予我行使正当复仇的权利!”   祂虔诚诵唱。   诸神列阵。   卫渊双目平和注视着这气势磅礴的存在。   隐隐一身剑气流转。   他离开北印的时候,是他剑术的第一个时期,那时候是凡人剑豪的水准,纵横来去,于凡人的英雄之中少有人能够和他匹敌的。但是大唐传奇之中,如兵神李靖,虬髯客之类的,剑术之强,必然不下于他。   之后入世出世,最终离去长安才抵达巅峰。   比起当年离开天竺之时的自己,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和毗湿奴交手前,先试剑,亦可。   卫渊下意识直接把敌人判定为三相神之一。   毕竟,罗摩嘛。   懂的都懂。   五指缓缓伸出,一者是浩瀚无比的水域大军,一方则是面容沉静的剑客,双方正要交手。突然一道流光猛地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了水面上,几乎是其出现之后,轰隆隆如同雷霆的破空声才骤然地炸开。   身穿宽松外衣,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的白发青年从天而降。   直接踩在那位四臂庄严的河神身上。   后者想躲,但是没躲开。   被青年一脚踩在背上。   剑心通明状态的卫渊,甚至于听到了咔吧一声,清脆无比的骨裂声,看到那位伟大的神灵直接被踩成对折,脸上浮现出茫然的表情,是一张很适合说我尼玛的表情。然后直接被一脚踩下去,咕嘟咕嘟沉到河里。   而那青年踩在水面上,白发金瞳,眼角有正红色的煞气残留化作神纹。   “卫渊!”   他怒吼!   旁边的神灵惊恐大喊:『你谁你』   “MD闭嘴!”   无支祁一拳砸出去。   直接砸在那神灵脸上。   狂暴至极的力量直接扇在那神灵脸上,卫渊的目力,亲眼看到了那神灵脸上出现了水波一般的抖动,看到那二十多颗的尖牙飞出去,看到那脸上的愤怒直接被达成懵逼,看到那湛蓝的脸一个恍惚直接变成鱼头。   整条恒河支脉水域轰然下沉。   单纯力量携带的劲风席卷,导致周围的水兵水将被风压卷入核心,一起被嗖的一下划出抛物线抛飞出去几百米,轰地砸在水面上,让水面上炸开一大团水波。然后打了个滚,像是被用石头在水面上打水漂一样再度飞起来,啪啪啪地好几次,才重重撞击在了一座神像上。   丝丝缕缕霸道的气焰升腾而起。   并非是主动施展的。   而是如同呼吸一样自然而然。   在无支祁出现的瞬间。   直接疯狂霸道,蛮不讲理,掠夺此地一切神权!   权能,侵占。   此地,是为恒河水域,外来者,退去。   否定。   此地,为淮水水系。   绝不如此,此地正是恒河   否定,此地为淮水!   此地为淮水!   因为淮水祸君在此。   故而,此地只可以是淮水水系。   只能是淮水!   权能,侵占!   完成!   神代淮水祸君权能展开。   纯粹的神代力量被抽取,无支祁五指微合,一切后世加入的杂质被剥夺留在水底,唯独最初诞生的神力凝聚,化作一根水蓝色的长棍,白发微微扬起,金瞳桀骜,掌中水棍旋转一周,掀起狂暴的风雷,而后直指卫渊。   他怒吼:“你TM!”   “放我鸽子?!”   “卧槽?!”   他眼睛瞪大,看着这个比他还高的白发青年,嘴角抽搐了下:   “猴子?!” 第六百零二章 许久不见了啊渊   理应该被封印起来,躺在淮水底部玩游戏,恰可乐的淮水祸君。   此刻以人形真身之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直接一脚把刚刚就要打架的对手踩进水里面。   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画面。   卫渊觉得,这事儿很大,得慌一下。   至少卫渊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那只宅猴居然能放下游戏,放下手机,直接奔波这么久杀过来?!这什么概念?   那简直像是和你双排打游戏的老哥约定一起锻炼跑步,结果他第二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出去跑了一个全程马拉松顺便神清气爽地把跑步截图发你一样。   就离谱。   而现在最离谱的是,这家伙直接抢了人间恒河本地神性直接快要戳到卫渊鼻子上了。尽管说,无支祁抽取的是神性,卫渊仍旧下意识退了一步,以风把自己和这棍子前面隔了一层。   然后看着无支祁,下意识道:“你,你居然出来了?”   白发青年冷笑道:“当然,本座是谁?!”   卫渊很想要顺口说一句,是水猴子。   然后顺势礼貌客气地补上一句,那你能出来多久?   但是瞅了瞅现在百分百情绪暴躁的无支祁,卫渊沉思。而后做出了选择,青年的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叹服道:“原来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   “我竟然没有料到水君你已经能轻易挣脱了神代禹王留下的封印。”   “你居然超过了我的预料。”   无支祁脸上表情微怔,而后微微缓和,傲然道:   “那是自然。”   卫渊抚掌长叹,脸上满是诚挚温和:“真是厉害啊,水君!”   “不愧是你!”   “哼,不过寻常而已……”   如此的对话还在继续。   被抛飞出去装死的隔壁水神嘴角抽了抽。毕竟是神灵,语言什么的不是问题,当然也不能听得太懂就是了。可是,至少祂能够看得出表情,读得懂氛围啊。   那白发青年脸上的表情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   本来还期待打一架的。   可是眼看着,那毛躁躁的暴走神灵的毛躁就被抚平了?!   这什么情况?   这谁教他的?!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错觉……   祂看着那微笑着,面容诚恳赞叹的黑发青年,就突然回忆起神代最后三百年的时候,那位阿育王父亲的宠妃,被称为九尾妖狐的华阳天,想到描写对方的文字——   温和端庄的举止,无论和任何人交流都仿佛是在认真地倾听,让任何人都觉得自己得到重视,这,这……   水神嘴角抽了抽。   总觉得那微笑恳切,说话时双目温和和对方对视,嘴角带着微笑的黑发青年,背后一定有狐狸尾巴在晃荡,不,不止一条,是好几条!   得意洋洋,晃啊晃的。   就跟那人间界传说的三大妖妃都是九尾妖狐一样。   神州妲己,北印华阳天,以及樱岛的玉藻前。   这这这……这家伙也是狐狸精?   可是,他是男的啊?!   眼见着一小会儿,那白发青年就被顺完了毛儿。反倒是变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道:“这,咳咳,原来是本君的实力恢复远超过了你的预料,哼,卫渊你还是太不了解本座了。”   白发青年抬了抬下巴,然后勉为其难地道:   “不过我看着你刚刚在和谁打架,要不然我帮帮你?”   卫渊嘴角抽了下:“不,已经打完了。”   “打完了?人在哪儿?”   卫渊沉默,伸出手指指了指无支祁脚下。   猴子踏足虚空,脚下三尺里面的浑浊水中是给被对折了的男人。   无支祁沉默,怜悯地看着卫渊:“就这?”   卫渊嘴角抽了抽:“你不要用这样的表情。”   “你让我觉得我很廉价一样。”   白发青年眼神怜悯,道:“没事儿,你一点都不廉价。”   “真的。”   祂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察觉到了,也跟着远离,顺手一抓,以御风之术将那被甩飞出去的几个河神拉来,后者眼前一晃,就看到了黑发青年。   以及旁边身材相较而言还要高大些的白发青年。   河神刚刚还在想什么,脱口而出道:“你你你……狐狸精?!”   卫渊:“?!”   河神刚刚说完就后悔了。   无支祁瞥着卫渊:“狐狸精?”   卫渊沉思:“不,我不是狐狸精。”   “可我确实是青丘涂山氏出生的。”   蓝脸河神:“?!”   合着不是狐狸精,是直接捅了狐狸老窝吗?   祂嘴角抽了抽:“是华阳天,妲己和玉藻前那样的九尾狐狸精?”   祂看了一眼卫渊,补充道:   “男狐狸精?!”   卫渊道:“说了我是人,而且你说的那几个,也就妲己是九尾,其他的根本不是九尾境界,都是樱岛那边儿乱传的,华阳天不确定,玉藻前只是两尾境界而已,在青丘国只是不错而已。”   他可是真的研究过狐族历史的。   青丘国没能找到玉藻前的本名是涂山什么。   不过樱岛关于玉藻前记录最早的《神明镜》《杀生石》《玉藻之草子》中,玉藻前是双尾七寻。   寻是神州古代的记录单位,八尺为一寻。也就是说被樱岛出动八万精锐血拼了,勉强封印的玉藻前,修为是具备有八尺长尾的双尾妖狐,只是如此而已。   而北印的华阳夫人,记录不明。   在被北印最伟大的英雄阿育王发现之后,从对方手中从宫廷逃脱。   修为怕是不低。   这两个都是妖狐一族。   但是不是九尾妖狐。   至于为什么玉藻前变成了九尾妖狐,这是在距今两百年前江户时代的一本书里被记录的,里面记录玉藻前其实是三国时代前来,卫渊没事儿看到资料里说,是这只青丘狐化身貂蝉打算继续祸乱朝纲来着。   结果招惹来了名为吕奉先的乱世极致乐子人,狼狈溜走。   双尾青丘狐,打不打得过吕奉先?   很遗憾,真打不过这个逼。   卫渊想到那个笑得恣意张狂的高大男人,揉了揉眉心。   真打不过啊。   他见过青丘狐。   也是真见过吕奉先的。   因为,当年曹孟德血屠徐州,天下群雄嘴上说得好听,没有一个动手,他带着年幼的阿亮,带着阿亮的姐姐,还有叔父一家一并逃亡,幸亏遇到刘玄德前来阻止,才活了下来。   但是刘玄德甚至于能在暴怒的曹孟德之下活下来,也是因为另一个人。毕竟关云长再猛,张翼德再强,兵力比起曹孟德都太弱了,让曹操不得不马上回去的原因。   是流浪的吕布直接一个直捣黄龙爆了曹操后菊。   这也是后来刘备收留吕布的直接原因。   当时吕布骚操作逼迫地当时第一流统帅的曹操火急火燎地杀回去。   ‘太祖引军还,与布战于PY,太祖军不利,相持百余日。’   曹操啊那可是!   当时意气风发,而且打开了屠戮大门的血腥魏武帝。   尼玛一只吕奉先算个毛。   老夫单手按死你!   曹孟德气势汹汹。   而且展现出了极高的战争艺术——   ‘太祖围PY,PY大姓田氏为反间,太祖得入城。烧其东门’   反间计!偷袭!火计,齐活了!   顺便还有屠城到眼红之后被背刺的愤怒BUFF。   看你死不死吧。   而曹孟德和吕奉先死磕的第一次大战,在历史里记录如下:   及战,军败。   四个字。   败得很没有尊严。   另外还有一段:   布骑得太祖而不知是,问曰:“曹操何在?”   谷/span  太祖曰:“乘黄马走者是也。“布骑乃释太祖而追黄马者。   三国演义将这一段化到了其他地方。   被背刺,被摩擦,顺便差一点就被吕奉先砍了脑壳儿。   一波儿三连。   给曹孟德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最后杀吕布干脆利落。   经历过那个乱世的卫渊对于吕奉先的看法还……还挺复杂的。   他三姓家奴,他背信弃义,他喜欢背刺。   他不断背叛士族。   是浑身黑点被士族所唾弃的吕奉先。   但是……   没有屠城记录。   以他的名声臭的程度,只要做过一定被留下记录,但是没有。   甚至于有城池因为忠诚于他被复仇的曹操屠戮。   八百破十万的张辽和陷阵之志有死无生的高顺追随他到飞将的最后。   吕奉先武力值确实是很高,但是本质上卫渊觉得,是个乐子人。   以卫渊自己在那个时代的所见所知来看。   这家伙一开始是热血青年,从军干边境的蛮子,报效祖国。   后来又跟着老大来干宦官,结果义父丁原留在京城不走,董卓又告诉他,自己是董太后的哥哥,说丁原是叛贼,吕布信了,一刀咔嚓,是所谓诱杀丁原,不但吕布信了,连并州狼骑都信了。   老大并州牧被自己义子砍了居然没哗变,那可是忠孝儒家的汉朝。   后来王允告诉了年轻的吕布你丫被人耍了哟。   董卓把你当傻子玩呢。   吕布心境彻底崩溃,然后最绝的来了。   在这个男人最软弱的时候。   这位看似忠厚长者的老司徒给吕布安排了一出一见钟情,让美少女治愈了飞将吕布的内心,救赎了痛苦的名将。然后反手一招NTR啪叽糊在吕布脸上,而且是‘骗你杀了你义父的肥猪仇人当面NTR了你一见钟情的软弱少女’这种极端性的王炸情节。   还让你当场撞破。   这是血勇的大汉朝。   哪个男人忍得住?   吕布是男人,他没忍。   结果那位一见钟情的少女,被后世称之为貂蝉的狐妖跑路了。   义父又没了,他又遇到第三个男人。   一个叫做贾诩的家伙把他当笨蛋一样戏耍,直接围困城里。最终被大军围城的极端情况下,吕奉先选择率骑数百直接杀穿了贾诩留下计策的城池,直接给贾诩留下了心理阴影。   围了城困了八天,还能骑兵凿穿走人?   攻城战这么窄的地方你骑兵?   这是人?   你统帅率是怎么练的?   直接导致了毒士贾诩在面对这种情况下直接在城门口布下箭矢大阵的补丁,顺便修正了对猛将认知的BUG,获得打猛将之前先偷武器拉走战马的修正。   以及第二位猛将典韦的死亡方式。   没办法,在吕奉先身上吃过大亏了,经验值提高。   而那个乱世,在少年最热血沸腾的时候,用一键三连三个大耳掴子把出身平民的飞将吕奉先打成了煞笔,在经历过被戏弄杀死义父,一见钟情,被NTR王炸掉,再度杀义父,名声臭成翔,又被顶级军师戏弄后。   吕布直接变成了乱世究极乐子人。   其艺术行为包括并不局限于——   打劫袁术。   打劫完袁术打劫袁绍。   直捣黄龙爆了曹老板后菊。   击溃了卫渊相识的张燕。   虎步江淮。   被刘皇叔收留。   反手背刺刘皇叔。   然后又辕门射戟救下刘皇叔。   堪称上古PUA模板。   给刘皇叔留下了浓郁的心理阴影。   背刺十级爱好者,最后被背刺没了。   在三国志上留下『志在逆乱』,专门搞事的评价。   乱世究极乐子人。   但是不屠城。   “出生平民,就真的必须要做为棋子被士族所利用吗?”   “你看看这天下,袁术袁绍,四世三公,刘玄德是皇族后裔,名将的学生。而我出生平民,我的职位是一刀一剑在边疆和蛮子打出来的。   却被他们称呼为蛮子,被士族所鄙夷,不是士族,就只能当他们手中的剑吗?”   这是三国时期的少年道人,和已经名震天下的诸侯飞将的简单对话。   他大笑着离去:“看吧,布也不打算要统一天下,我自然没有这样的器量啊,所作所为。不过搅乱这士族的乱世罢了,哈哈哈……”   “你是谁?”   “凤仙,凤凰于飞的凤,仙人的仙。”   “吕凤仙?”   “是啊,很潇洒对吧?可惜啊,这个人已经死了。”   “留下的,只是吕奉先,奉先二字。”   “是被义父所赐。”   奉先思孝,接下思恭。   丁原低语着赐予他这个名字。   如同凤凰一样的武仙人啊。   就做为以孝束缚的狗吧。   卫渊难得从九尾狐的传言上,想起了那个导致玉藻前直接逃亡的猛将,当年曾有一面之缘。不过,他也已经逝去了快要两千年之久,知名度上也因为其所作所为导致的『逆乱无常』而不行,恐怕也无什么可能再遇到了吧。   而且,如果遇到的是那个恣意唯我的凤凰才好。   那个奉先就不必了。   卫渊神色没有波澜,看向旁边的水神,后者似乎是以为卫渊要出手杀了他。连忙跪倒在地,道:“等,等一下,等一下……”   “你要还我剑了吗?”   水神脸色呆滞,而后看到无支祁抬起棍子,连忙道:“等下,等下,我,我虽然没有剑,但,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可以带你去找大尊神,大尊神!”   “大尊神……”   卫渊敛眸,和旁边无支祁点头。   “走罢。”   那水神好不容易松了口气,额头渗出冷汗。   无支祁毫不客气把棍子收起来,至于留下的垃圾,他懒得管,卫渊看到那边跳到河里,低下头捧起水不知道打算做什么的宗教徒,嘴角抽了抽,转身不再看。   心中则是警惕着那所谓的大尊神。   ‘无妨,打杀了便是。’   无支祁冷笑,‘来这儿不就是打架的?’   卫渊心中一定,说的也对。   两个头铁男人彼此一对视,基于共鸣原理导致了头铁度再度暴涨,直接制定了实在不行就打传出去的作战策略。而被领着走过一出出隐秘的神灵幻境后,卫渊和无支祁看到了那所谓的,被恒河支脉水神所尊称的大尊神。   是三相神?   湿婆大天,梵天。   还是目标毗湿奴?   卫渊沉思,而后听到一声苍老的笑声。   神色一怔,快步往前,掀开了绣着金色莲花的重重帷幕。   看到里面的大尊神,面色骤变,抬手一招苏秦背剑,直接拦住了无支祁的水棍,后者本能收力,皱眉看向卫渊。而卫渊脸上却是又惊又喜,最终竟然放声大笑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许久不见了啊,渊。”   对方低语。   无支祁看去,那所谓的大尊神分明是一头苍老的……   青牛。 第六百零三章 我只是想要回家……   青牛?   这就是大神尊?可是似乎没有多少的神性力量啊?   虽然这儿确实是尊重牛类来着?   无支祁还在诧异,却看到素来理智的卫渊竟在放声大笑后,展开双臂迎上前去,直接亲昵地环住了那青牛的脖子,一个锁喉,后者只是摇头晃脑,力量巨大到轻易地将卫渊举起来放在地上,而卫渊只是哈哈大笑: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这印度?”   “你还活着,还活着啊!”   “你还活着!”   这正是他当年为夫子驾驭的青牛。   是一脚把师兄子路踹得再起不能的大青。   只是因为某个神棍的原因,卫渊没有了关于青牛前往这里的理由。但是当他一眼看到这熟悉青牛的时候,仍旧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他乡遇故知,乃是绝好之事情。   无支祁想了想,收回了棍棒。   而那河神已经被震撼到失去语言能力,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可是大神尊啊!   你,你   竟然敢如此无礼!   那青牛看向面容湛蓝的水神,嗓音低沉道:“你先下去吧。”   『是是』   水神面色狼狈地退了出去。   而卫渊在和青牛罕见地玩闹了一通之后,坐在地上,将背后的剑解下来放在膝盖上,终于来得及询问心中的疑惑:“不过说起来,大青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还成为了这地方的大神尊?”   “为什么不回家?”   青牛看着他,许久后,微笑着叹气道:   “他说的没有错啊,未来你果然还会来。”   “所以,我的等待是值得的。”   “嗯?谁?”   青牛伸出蹄子,在卫渊眉心轻轻地磕了一下。   一瞬间,仿佛有一层水雾从卫渊眉心散开。而后化作了一个老人的虚幻之形,老人屈指在他额头一叩,洒脱笑着离去。而卫渊瞳孔收缩,被老聃所困的记忆几乎是涌动着出现了。   夫子去世。   前往大周都城。   尝试想要捆绑老人,却被反向捆了。   是了,夫子说老子不擅长战斗。   基准是以自己为标准的。   而不是那个时代的渊。   被封禁住的记忆汹涌着出现。   仿佛重新经历了当年的一切经历。   也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只是记忆恍惚而来恍惚而去,卫渊迟迟转醒的时候,看到那边老牛安静按着他,“醒来了吗?渊啊。”卫渊苦笑点头,而后咬牙切齿:『那老家伙』   “居然抢我的牛!”   他大怒。   这可是夫子的牛!   我的!我养的!   就这么给拐走了?!   他所恼怒的,居然是这样的事情,简直离谱。   青牛却只是大笑起来:“果然是你啊,不愧是你啊。”   他似乎很是开心。   再见到故人,看到经历过这样漫长的岁月,故人的秉性也没有随着时代而变化,再没有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事情了啊,卫渊看向青牛,神色缓和下来,道:“那么,这一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他拍了拍青牛的背,咕哝着道:   “那老家伙有没有虐待你?”   老牛慢悠悠地道:“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无支祁盘腿坐下,也有些好奇,祂看得出来,这一头老牛是有着山海遗种的血脉的,这或许,也是世界上经历最为玄奇的老牛了   他追随过夫子,看过那独行的老人上下求索,故而知道人生之坚,明了炎黄脊背;   也曾带着老聃,西出函谷关,见证紫气东来三万里的浩瀚和道德五千言的创世。   老聃去世之后,也是他带着稚嫩的佛陀行走于混乱的时代。   行步安平,犹如牛王。   是那个少年长大后的法相之一。   陪伴着黑暗中三盏明灯。   处于黑暗的时代,再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情了。   可也因此,他见证了那行走于乱世的夫子去世,大日消亡,留下漫天的火星;   见证过老聃的吾道已行,洒脱死去,看到过孔门弟子一一离散,也看到过那位被尊称为佛的觉者在菩提树下安然地睡去,再也不醒来。   此身陪伴过人间三位觉悟者,见证了三位觉悟者选择的三条道路。   也是最终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无力挽回。   故而即便非神,也被称之为大神尊。   『那你现在』   卫渊看着老牛,不知该说什么。   无支祁一针见血:“你快死了。”   “还有,这么交流你不嫌麻烦吗?”   “你为什么不变成人身?”   青牛微笑道:“我本来就是牛,为什么要变成人?”   “人为什么不变成牛呢?”   『那当然是因为外面』   无支祁随口说出,语气微滞。   老迈青牛笑着道:“是化我为他,总是于人世有所求索,我本就是青牛,本也非人。若要化身为人,不过是因为我有所欲于人而已。而今我无所欲求,自然不必化作人形了。”   无支祁隐隐听出了话里的话,微微皱眉。   卫渊道:“你说老聃先生死前说,我会来此?”   “让你在这里等着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   老迈青牛沉默了很久很久,轻声道:   “聃的尸骨在这里,悉达多的尸骨也在。”   “这里的神灵渴求着他们的骸骨和智慧。”   “如果不是他们留下的力量,我甚至于无法守护住他们的尸骨啊。”   “而我,我也要死了。”   他豁达着微笑道:   “渊啊,我想,我是在鲁地长大的,我希望死在神州。”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总是要叶落归根啊,我渴望着再见到太阳从泰山背后升起来,我希望再喝一喝神州黄河的水,吃一吃黄土高原上的草,我不希望死在这里,不希望我死后,连聃的骸骨都要被婆罗门们作践和吞噬。”   他沉默了很久,几乎是恳求着道:   “带我们回家吧,渊。”   卫渊缓缓颔首。   “我明白了。”   “这一路上,哪怕是三相神,都不要想阻止我们。”   他郑重地道出自己的承诺,看向青牛:   “只是,老聃先生,还有悉达多,都已经去世了吗?”   青牛神色浮现一丝悲色,点头道:   “他们一个洒脱,一个固执,还有着眼于千年后的夫子。”   “他们都只选择活一世,死了便死了,魂归天地,将自己的真灵化作对于人间的礼物,夫子化作炎黄的脉;   而悉达多的礼物,最终四散,无人能够继承。直到唐朝时候,你和那僧人来此,最后化作了启迪玄奘突破的一点灵光。”   “是前行者为后来者掌灯,照亮了刹那的方向。”   “而后含笑而逝,道一句我辈不孤。”   “而聃的礼物还在。”   老青牛的声音顿了顿,遗憾道:“但他说过,不能给你。”   “他说过,他最后曾经问过你问题。”谷   “而你的选择,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他的道,不能做为你的道。甚至于会影响到你的选择,夫子已经将你的秉性推到了极致啊,再不需要驳杂的东西,任何其余的都是杂质。”   “我本来以为,他的道路和东西会残留消失。但是聃在去世前说过,会有能顿悟他流水之道的生灵随着你一同来此,那个生灵可能能领悟一二,也或许,会缔造神话之上的传说。”   苍老青牛含笑看着白发青年。   “看来,一如他当年所说。”   卫渊望向旁边皱眉的无支祁。   齐天大圣的原型。   水君,自然是符合上善若水之意,至少有其基础。   如果说,齐天大圣接受青牛,也就是说   佛门,道门,儒家!   三教合一?   卫渊怔住。   超越神话的传说。   唯独只有一点,这猴子的脾气未必会答应。只是出乎于卫渊的预料,无支祁居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道门的?我很有兴趣。”卫渊:“?”   猴子看了一眼卫渊,理所当然道:“这不就是奇遇?”   “这不就是秘籍?!”   “这不就是宝箱?!”   游戏十级发烧友的本能压过了暴躁的天性,白发青年傲然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放过眼里的任何一个宝箱?!”   他伸出手,五指握起,目光炯炯:   “什么儒啊,佛啊,道啊的。”   “我全都要!”   青牛放声大笑:   “哈哈哈,百川归海吗?”   “那么,我这里有夫子的,有聃的,也有悉达多的。”   “能够拿多少,尽管拿!”   “你和渊不同,没有经历过夫子的最终塑形,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卫渊听到外面的声音,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兵戈之声。   青牛嗓音低沉,叹息道:   “看来我要走的事情,终究瞒不过他们。”   卫渊起身,平静道:“猴子,你在这里听道。”   “外面交给我。”   卫渊掌中出现铁鹰剑,脚步沉静,最后回首询问:   『聃老夫子他』   青牛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轻声道:“哪怕是在后世的传说里面,也有佛祖的老师?   尝试将燃灯古佛这四个字,剥离外界的神话因素,重新解读。”   卫渊脑海中记起来了当年的老人低语的话:   世间黑暗如长夜,我曾见孔丘,孔丘曾见我。   知吾道不孤。   这礼崩乐坏的时代里,处处黑暗,值得一看的不过那寥寥几人。   我本来觉得,独自一个人离开人间也是好事。但是经过这一番事件,我又突然觉得,只留着那孩子一人孤零零在漆黑世间独自而行,未免残忍,我至少,要去看他一眼。   燃灯之意,四下漆黑,千载暗室,一灯即明。   佛为觉者。   燃灯古佛,为佛祖点亮灯光,驱逐黑暗的,古老的觉悟者。   卫渊微笑。   看来,老先生你最终找到了你做的事情。   祝贺你。   他持剑,大步踏出此地。   外面兵戈之声隐隐传来。   剑气暴起。   博物馆,这里反倒是一片祥和。   只是刚刚还在吃少女的瓜,现在这个瓜就降临在身边。   博物馆瞬间化作瓜田。   唯独刚刚还把这位阿照当做原型琢磨着画一些画的画师还算是面不改色,和少女阿照闲聊:『你说你连你那个远房表哥都忘了啊,这个嗯』   画师掏出手里的塔罗牌,突然道:“要不要稍微算一下?”   “西方超凡界的塔罗牌,用来推演下还是可以的哦。”   “比如感情啊,因缘啊,还有和一些人的关系的,都可以。其实和神州这边的占卜推占一样,是在用自我的灵性来做解答的,有一种说法是起源于古埃及神代,是tar和ro的组合,意思是王者之道,就当玩一下咯。”   她把水鬼叫过来,做简单的演示。   水鬼不屑地抽了一张牌,道:“这都是假的,什么塔罗牌,占卜,现在是什么,是科学的时代,我们要批判这些投机倒把的迷信玩意儿。”   “对了,这张牌的意思是什么?”   伏特加娘娘翻书,然后面无表情道:“权杖五。”   “娶一个富婆。”   『是假』   啪的一声,很快啊,水鬼就把这张牌捏住,两个人手掌上青筋直冒,微笑着道:   “谁说是假的啊,我觉得这是真的。”   “你说是假的。”   “胡扯!这必是真的!”   “什么真的?!”   “富婆,饿饿,饭饭!”   “卧槽,你节操呢?!”   “放马桶里冲走了。”   两只鬼一阵厮杀,最后以水鬼被伏特加娘娘反手一瓶伏特加灌嘴里倒地不起为结束,这种利用涂山氏秘传果子酿造的酒。就算是具备了神性都扛不住,所以,水鬼再起不能。   整理头发,仍旧清秀可人温雅的画师目光炯炯看向阿照。   “要不然,来一发?”   少女阿照视线从倒地不起的水鬼上收回来,语气轻快:   “好啊。”   『嗯,这东西需要用灵性来操控』   画师尝试给少女洗牌,只是总是无法达到灵性和牌一致,无法排下牌阵。也就是说,无法占卜,想了想,她怀疑自己的灵性不够,瞅了一眼醉死过去的水鬼,只好招来长乘,可长乘也没法做到,牌阵还没有排列好就会崩溃。   一直到最后把泰器山神拉来,这位威严的山神沉思,看向阿照,回答道:   “她的身上附着有特殊的神性。”   “我无法堪破这一段神性。”   泰器山神声音顿了顿,皱眉,觉得这气息几乎类似于女娲娲皇了。   娲皇造人之黏土?   如果说是钱来山神,或者就直接说出来了。但是泰器山神性格沉稳,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一连换了好几个人洗牌。   最终,面容温和雅致,如同长风的天女坐在了阿照对面。   白皙手指轻而易举稳住了牌阵,看向前面双目温软的阿照,微笑清雅:   “算什么?”   “我那位远房表哥。”   阿照语气轻快道:   “麻烦你了,珏姐姐。”   珏抿唇微笑,道:   “好啊。” 第六百零四章 少女们的塔罗牌卫馆主的试炼场(大章求订阅)   少女阿照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说实话,在失去了记忆之后,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有着新生般的喜悦,以及,不知为什么。虽然世界的一切值得欣喜,但是和人交流却只觉得乏味。   有种奇怪的,仿佛能看清楚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的感觉。   以及,顺势而为地给予对方反馈的本能。   很有趣,所以这样做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那位威严高大的男人泰器都能隐隐约约地看穿,眼前这位眉目清朗的少女,她却始终无法看清,仿佛对方的内心盘旋着不息的狂风,将另一个自己隐藏起来。   “要做什么?”   画师道:“第一个,就先做个简单的四元素牌阵吧?”   “好啊。”   阿照语气软糯,当然,故意的咯。   你的语言是你的武器。   你的言辞是最伟大的毒药。   你的行为是天下最厉害的诱饵。   她当然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如同本能。当然,对这牌阵是真正的有兴趣的,因为在她隐隐约约的感知里面,这种新鲜的东西往日里从来没接触过。   她似乎对一切新鲜的东西都有兴趣。   画师在那里捧着一流浪者就是靠着给人做感情大师挣钱的。”   水鬼讶异道:“那这个适合我啊。”   画师古怪看他:“你谈过恋爱?”   “没有啊!”   水鬼理不直气也壮:“不是从没有谈过恋爱的才最喜欢做这个感情大师的吗?!你画恋爱故事,你谈过恋爱吗?”   画师语塞。   “系内!”   “给爷死!”   清秀少女直接一脚踹翻了嘴欠的水鬼骑在背上,双手卡主水鬼双臂反扣,咬牙切齿,反手第二瓶对神特供生命之水直接强行给他灌了下去,一边发飙一边含着两大包眼泪:   “呜呜呜爷我当年被多少人暗恋你知道吗?   我要不是那么早就死了,我会这么惨?!”   “谁让你喝蒙了把农药给……”   “闭嘴!”   “要死要死咕噜咕噜咕……”   无视了那边习惯性开战的两只,珏轻而易举给眼前阿照做好牌阵。   “第一张牌代表着的,是你的过去。”   画师碾压水鬼,还不忘回头说了一句。   就连泰器山神,还有钱来山神,长乘都有兴趣抬头看过来。毕竟是自身背负某种神性力量,干扰他们的卜算的,当然有兴趣,阿照兴致勃勃地伸出手指,掀开了第一张。   过去——   正位女皇。   一瞬间博物馆的气氛都凝滞了下。   直到画师站起来,水鬼再度倒地,神清气爽的少女看了一眼,道:   “哦,女皇牌啊,这个代表着的是丰收,意思是,嗯,我看看,是代表着你的过去生活很好,无忧无虑,美貌,艺术都有,家世很好。”   气氛缓和下来。   阿照掀开第二张牌,那代表着那位表哥对她的意义。   哪怕是失去记忆的少女此刻都屏住了呼吸。   她是真的有点好奇。   “正位星星牌。”   兼职的神棍画师啧啧称奇:“这张牌的意思,是在黑夜但漫天的星星给我们指引方向,在星光的指引下走向光明的未来,或者说,黑夜中的光,甚至于直接代表着救赎。”   “正位的话大概就是充满希望,满足了愿望。”   “救赎的话,你这样的家世应该不是什么救赎,应该是这个表哥满足了你的某些愿望。比如说困在家里的,和能四处跑来跑去的,毕竟大家闺秀嘛。”   阿照吐出一口气,微笑道:“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松了口气,担心什么啊?”   画师随口说着,打开了第三张,笑着说:“这个是你们之后的关系,怎么说呢,你这样出身优渥,美貌,艺术家庭都好的,又遇到了满足你梦想的表哥,估计关系应该是很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三张,代表着的是之后的关系。   死神,正位。   代表含义:别离,双方有很深的鸿沟,毁灭。   画师脸上的表情凝滞,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那个少女的眼神里似乎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而后者的左手下意识抬了抬,按向心口。而后又下意识地放下来,下意识控制住了这样的情绪表露。   阿照深深吸了口气,道:“那,第四张牌呢?”   画师主动遗忘了刚刚的事情,尴尬道:“第四张牌啊,这个代表着未来事情的发展,代表着你们的未来,也就是说,解决问题的方法。”   打开,命运之轮。   逆位。   恶性循环,以及,轮回。   清秀少女的脸差一点就跟空军了钓吧老哥一样。   四张牌。   这开局和结局就离谱。   她能直接写出虐死人的短篇故事。   顺带发出去一百把刀子,一百把!   虽然大概率会收到刀子养护四件套之类的玩意儿。   但是,发刀子,谁能忍住发刀子的诱惑?!不可能!   不过现在大概率被历史发了刀子的那位主角就在眼前,阿照闭着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浮现出那种遗憾,以及惹人怜爱的一丝软弱,只是她说出的话却颇为直接:“我希望能再算一算。”   “额,嗯,好,好的。”   “算什么?”   “我和他为什么会走到那个地步……”   阿照语气和缓。   当然,无论情绪还是表达,仍旧还在自我控制之中。   不可露出一丝破绽。   顺便用自己的悲苦经历,自然而然地得到好感度,人总是会怜惜弱者。哪怕只是展现出来的弱者,她眼眸大而柔和。只是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步步为营。   当然,情绪和表达都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受到控制。   在步步杀机的地方,最好的欺骗是什么?   是诚实。   至于那什么表哥?   谁在乎?   她现在连记都不记得了好吧,就剩下一点点印象,是好奇。但是这个好奇只是用来打破这里氛围寒冰的破冰锤,也是可以利用的东西。哪怕是自身情绪也是可以利用的,或者说正是因为其真实,反倒是最好利用的东西了。   重点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好好活下去。   阿照心底微怔。   等下,为什么是步步杀机?   抬眸看了看周围,这儿好像和本能里步步杀机的地方,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半点关系都没有,按照她的潜意识判定,像是那个水鬼刚刚所作所为,放以前早就没了啊,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在她察觉到违和感的时候,那边珏沉思,她对这个东西也很感兴趣。   画师敏锐地看到少女仿佛头顶有猫耳竖起来了似的。   就像是明明感兴趣,却又必须维持着端庄高冷样子的猫咪。   装作漫不经心道:“珏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很有趣的哦。”   珏只是装作推辞了两下,就很快接受了。   “咳嗯,这一次呢,就用黄道十二宫大阵!”   画师愉快地决定了,遗憾道:“可惜了啊,要是那位夸霖小姐在,再加上隔壁的三位狐族小姐姐。然后小青你也过来,咱们围在一起,就是一个很棒很和谐,让我梦寐以求的,愉快的少女座谈会了!”   “像是漫画里面一样。”   伏特加娘娘幻想着那一幕。   然后珏和阿照彼此给彼此去做牌阵,珏收敛了自己的神性气机。再加上阿照身上携带着的奇特之处,反倒是可以完成排阵组合,画师眼眸微亮的凑过来,道:“哦哦,来,我来解阵,先开谁的?”   珏语气温和道:“先开阿照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阿照不想打开自己的牌阵。只是在这个时候,她的本能和秉性选择了同意,画师愉快地道:“第一宫牌阵,代表着的是事物的本质,也就是说,你们最终分散的原因。”   “嗯?还是星星牌?”   “我看看啊……”   她翻开书找了找,道:“这个,应该不是救赎之光的意思了吧,我看啊,在感情方面,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对两人的关系也抱有乐观的态度,可能是这个。”   阿照皱眉。   第二宫:人的价值观。   出现了代表着胜利的战车,代表着行动力,自立,自我。   第三宫:沟通上,出现的居然是正位的月亮。   画师看着那本厚厚的书,道:“额,这个在感情上代表着,你很敏感害怕被伤害。尽管有承诺,你仍然犹豫不决,甚至选择逃避?”   阿照抿了抿唇,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逐渐地从内心失去了。   “第四宫,代表着根源。”   画师道:“是你们之间分离的真正原因,我看看啊……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打开的牌,是一张恶魔。   代表着诱惑,根本象征为一个恶魔以锁链束缚着人,是代表着,认为只要有了地位和财富,就拥有了一切,对于感情,则是互相束缚和制衡。   她迟疑着,阿照闭着眼睛,轻声道:“请,打开下一张。”   第五宫,代表着的是自我的表现。   “逆位隐者牌。”   画师低声道:“憎恨孤独,自卑,担心,以及逃避。”   “因为害怕感情而在关键选择时候退缩了,使对方心寒……”   阿照手掌下意识握了下,眼前浮现出恍惚破碎的画面。   是一个游侠朝着自己伸出手,自己却退了半步。   用无比完美的微笑摇头否决了对方的提议。   而后记忆破碎,从手指里流逝。   而之后的第六宫到第十宫,全部都是什么事业啊,合作啊,财务,目标之类的,所展现出的,似乎是阿照在过去很成功。一方面是成功,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似的。而另一方面却又不断地攀升到绝对的孤独。   而唯独其中第七宫,代表着和那位表哥的关系。   是塔。   是比死神更为残酷的结局。   无论正位逆位,都代表着一个结局,毁灭。   而在毁灭之后,第九宫是皇帝牌,代表着精神上的孤独,抵达第十宫的是正位的太阳,象征着普照万物的地位和光芒,是目标。而最后在第十一宫抵达了世界牌,代表着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理想,至此,只剩下了最后一张牌。   代表着隐藏的事物,隐藏的自己,最私密的牌。   画师没打算打开这一张。   那边少女阿照紧紧闭着双目,她突然吐出一口气,仿佛成竹在胸的执棋者,微笑道:“还真是有意思的玩具呢。”她似乎已经完全地恢复过来,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干扰,没有受到一丝丝的影响。   语气轻快道:“与其说是卜算,不如说是在唯心地推测。”   “完全不能和袁天罡的卜算术相提并论啊。”   “这里面每一张牌,每一个正位,逆位,都有各种各样的意向。甚至于相反的,根据这些指代着某些东西的意向,按照自己的内心去排列组合,就能得到自己所期望得到的结论。”   “所以,同样的牌阵,会根据你的期望不同,有不同的结局。”   “几乎类似于骗术了。”   画师不知该怎么说,因为好像塔罗牌就是这样的。而阿照皱着眉头,在语气宽和道出自己的判断后,指着这些牌阵,微笑道:“比如说,这些牌阵,几乎可以得到两种,完全不同的选择,就比方说……”   “第一种解释:那是我的兄长,是我年少美好生活里面对于外界的向往。而最终我们之间出现了矛盾,大概率是因为某些诱惑?而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只是我是软弱自卑的隐者,是不够自信,最终逃避,让他寒心。”   “最终明明遵循着胜利者为主的战车风格,在面对自己在乎的存在时候。反倒是退缩,没有交流,双方各自都没有真正正视这个问题。最终裂痕越来越大,而我们的关系归于了毁灭,无法痊愈。”   “而失去了感情的束缚,我最终也抵达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画师连连点头。   这确实是恰当的解释,开始于愿望,归结于成功。   “但是,这里还有第二种解答。”   阿照伸出手指晃了晃,微笑道:“星星除去了满足愿望,本身代表着的不是黑夜中的星星这个意向吗,这个要比后人增加的解释更为直接,所以,我们按照这个来解答。”   少女眼眸微敛:“他是我的救赎,是黑暗里最后的星光。”   “我内心渴望着他,精神上期冀着他,而行为上回避着他。”   “自信而自卑,软弱又强大。”   “我渴望着得到他,如同我得到世俗的一切,金钱,名望,我是渴望以力量征服一切,支配一切,得到胜利的战车,我是支配一切的太阳,我是象征着最高孤独的皇帝。”   “我们出现了裂痕,他自然而然地远离着我。”   “而我如同『恶魔』一般束缚着他,我如同『隐者』一般躲避着他。   我渴望着独自占有他,如同黑夜中占据最后的火光,我在精神上束缚他,我在行为上孤立他,最终心灵上毁灭他。”   “直至一切的终末。”   “倾斜的高塔在世界尽头毁灭。”   “他是最灿烂的星光,而我将是他唯一的观众。”   “他属于我,只属于我。”   阿照的解答,里面的恶魔,皇帝,全部都是塔罗牌。   她聪慧到直接掌握塔罗牌。   却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掌捏住了屋子里的喉咙。   画师下意识想到了那个新闻里面失忆少女的操作,而这个时候,阿照却轻声道:   “你们觉得,我是谁呢?”   画师不知该说什么:“这,这……”   “都不是!”   少女扬起眉,锐气凌厉,语气安静道:   “人怎么能够可以用这样的东西来束缚?!”   “人怎么可以被过去所束缚?”   “我的道路绝不会被这些文字所干扰,我难道不是活生生的人?   每一天的精彩,怎么可能会归结于短暂的文字?   而且,如果说这就是过去的话,那我为什么不能扭转?   哪怕是过去的我,也不可能束缚现在的我。”   外面传来声音,是其他行动组成员已经将少女生活用品准备好。   阿照拈起那最后没有打开的卡牌,想了想,微笑着询问道:“这一张代表着什么?”   画师下意识回答:“隐藏的自我。”   少女阿照直接将这一张牌展示给了其他人,自己却并没有去看。   这绝不可能束缚我。   她如此想着。   白色宫装的少女微笑着起身,恰在这个时候,长乘看着的西方宫廷戏里面演出到了精彩的地方,宫装少女看到里面的画面,噙着笑意道:“感谢你们让我玩了一次这西方的东西,很有意思啊。”   “那么,下次再见。”   她双手拈起宫装长裙,学着那宫廷戏里做了一个屈膝礼。   纵然从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但是裙摆散开,像是一朵花那样,阳光照在少女脸上,眸光微敛,不经意的雅致和雍容已然将宫廷剧里的女主给压制到了黯然失色的程度。   而后黑发垂落,散开的裙摆束起。   少女阿照微笑离去。   众人看向桌子。   桌子上的第十二宫——逆位,皇帝牌。   独裁。   以及稚嫩,悄悄撒娇,无力,温柔,行动力不足,意志薄弱。   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向。   其中有某一种代表着和表现出来的自我所不同的,隐藏的一面。“是哪一种呢……”   “不过,真是个好看的女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做模特,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   画师这样说的时候,看到刚刚那温柔暗藏凌厉的少女走出的时候,不知是在想什么,踉跄了一下,差一点就摔倒,手掌按在墙壁上。而潜藏着的阴影里面,阿照的手掌死死按在心口。   没有什么,不可以露出破绽。   只是心口稍微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痛而已。   她低语着。   很快就好了。   她抬起头,阳光下仍旧是无懈可击。   而最终昆仑天女也没有打开自己的牌阵,画师不好意思道:“总觉得,是做错了什么啊……唉,珏,要不我来给你解答?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塔罗牌十级爱好者!”   珏摇了摇头,微笑着道:“没什么,能够参与其中就很好了。”   “只是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她站起身来,还要去寻找西王母娘娘可能的线索。   好一会儿后,被灌了两瓶生命之水的水鬼踉踉跄跄爬起来。   捂着头迷迷糊糊,看到桌上覆盖着的牌阵。   顺手就打开了珏的第十二张牌。   第十二宫,隐藏的自我。   画面上一尊威严的帝王倒立,手持权杖。   逆位?皇帝。   代表着,稚嫩,悄悄撒娇,无力,温柔,行动力不足,意志薄弱。   以及……   独裁!   不为人知的自我。   酒劲儿上来了,水鬼捂着嘴巴奔跑出去,空无一人的博物馆里,阳光安静流淌在桌子上。   两张逆位皇帝。 第六百零五章 种蘑菇啊种蘑菇卫渊头顶种蘑菇(感谢西流枫盟主)   剑的鸣啸声音。   仿佛清越的龙吟,那种剑刃破开空气。就连声音都被抛在剑身之后的凌厉,最终搅动了天地的灵气。而后又令周围的空气被自然地震荡,调谐,共鸣,化作了物理意义上的剑气。   卫渊掌中的剑连鞘落下。   霸道的剑痕直接扫过,前方所谓的神话生物直接被拦腰斩断。   抵达人间巅峰的剑术。   当然,仍旧存在破绽,仍旧不够,仍旧还是有缺憾的。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是大羿。   是刑天。   就像是夫子说的,老子不擅长战斗,那可是以自己为标准的。   神州人间巅峰的剑术,对付这些所谓的天族,绰绰有余了。   毕竟这帮家伙在神话里都常常被阿修罗摩擦。   惨叫之中,鲜血喷涌出来,而后被阻拦,卫渊的长剑剑鞘之上缠绕流风,顺势盘旋一周,将脏血甩出,旋即右手控剑,剑重重落下,右手五指微张,按在剑柄之上。   黑发剑客手中的剑抵着地面。   而后下沉一寸。   无形的剑气四下冲击。   诸天族卫队踉跄后退数步。   剑客眼神漠然。   一如当年纵横北印的中原剑侠。   就连这里最伟大的英雄戒日王都败于剑锋之下。   无可匹敌。   当然,除了打不过玄奘外,没什么遗憾了。   刚刚老牛在给猴子讲述老子的道,而外面来了一堆的印度神性生物,就是所谓的天族。而带路的,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河神。而在刚刚,这脸庞湛蓝的河神,已经被卫渊的剑所诛杀,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前面的诸多敌人同样如此。   当然,可能是因为这里毕竟是北印区域。   受到了神性力量的加护。   这些天族……似乎稍微比较难砍。   只是在这个时候,眉心传来隐隐的灼热之感,卫渊微微皱眉,旋即看到那诸神之中,一道赤金色的剑光暴起,化作大日般的轨迹朝着他杀来,卫渊神色不变,只是这一次,掌中铁鹰剑终于出鞘。   两柄剑凌空交错碰撞。   一瞬百次交锋。   居然短时间内不分上下,卫渊的剑术境界高于对方。但是对方在这一片天地下似乎获得了某种加护,以那样蹩脚的剑术,居然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追上卫渊的剑。   印度众天族欢呼起来。   “人类啊,你已经不错了,余认可你作为……”   那道声音低语着,充斥着一种绝强的自信。   卫渊抬眸,掌中剑锋震颤,剑气之中蕴含风雷,速度力量再度暴涨,那人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掌中的剑几乎就被打飞出去。而卫渊的剑顺势踏前,剑仿佛刺破声音一样没有声音,直到要刺穿对方咽喉。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   双手持拿重锤狠狠地砸下。   卫渊掌中铁鹰剑一震,直接将对方震开。   只是先前持剑之人趁势后退,如同被狂风的鞭子拉扯着一样。   双方简短的交锋就此暂且告一段落。   就只是这样短暂的交锋,如果不是有人途中插手,那持拿烈日般长剑的身影当场就被卫渊在咽喉上开一个大口子,而不是现在这样。   卫渊手腕微动,一串氤氲金色的血珠顺着剑脊落下。   鲜血滴落地上,发出嗤嗤嗤的声音。   “戒日剑。”   卫渊认出了那柄光焰是赤金色的宝剑,“那是我朋友送给我的剑。”   “胡扯,这明明是伟大罗摩的剑!”   旁边有神直接开口断喝。   “持剑……罗摩?”   卫渊看向前面,微微皱眉,对面是一名身穿古印度服饰的青年。   黑发,身高和卫渊自己差不多。   体型也和卫渊差不多。   脸上带着一张古代神魔面具。   连握剑的姿势都透着一股眼熟的感觉。   这个逼,学过古代神州剑术?   这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股大唐游侠儿们常用的白猿技击法的架势。   卫渊摸了摸下巴。   眼熟。   贼眼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爽。   持剑罗摩旁边一只猴子,刚刚就是那猴子靠着狂风的加护把持剑罗摩拉走,也是他将卫渊手里绝杀的剑招打断了,是哈奴曼,风神之子。   持剑罗摩捂着咽喉,在这片土地上,他是受到祝福和加护的。   他咽喉的剑伤很快得痊愈了。   他看向卫渊,语气中满是赞赏,就像是传说中那样充满了勇气和王者的坦荡:“人类啊,余认可你的勇气,你足以作为我,伟大王者罗摩的对手。”   卫渊沉思:   “但我不认可你。”   对面神话里青年的声音一滞。   神州剑客语气懒散道:“再说,古印历史上,只有两位王者。”   “一个是开辟孔雀王朝的阿育王,纵横来去。”   “一个是开辟戒日王朝的戒日王。”   “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叫做罗摩的王。”   和卫渊身高类似,持剑方式类似的青年沉默,反怼道:   “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剑客。”   卫渊语气轻松道:“可是你手中那柄剑的主人认识。”   “这片土地上唯二的王者和我是互相交换兵器的武者之交。”   “所以我也不需要你这样假冒的王者认识。”   “毕竟你是假的。”   “还偷我的剑。”   他顺口补充了一句。   持剑罗摩:“……”   他吐出一口气:“无论如何,今日能见到你这样勇武的人,余心中颇为欣喜。”他很有王者风度的伸出手,“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你我仍旧可以作为武者相互交手切磋。”   “当然,余会击溃你,带走我要的东西。”   涂山渊抬眸:“欣喜么……”   他沉思:“那你高兴得太早了。”   持剑罗摩脸上带着古印一带夸张式样的神魔面具,看不出表情。不过似乎内心有被打击到,而卫渊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家伙就觉得特别地不喜欢,像是看到一个盗贼一样。   双方阵前嘴炮互怼。   是涂山氏的胜利。   谷/span  持剑罗摩沉默了会儿,在诸多天族的注视下尴尬收回了右手,装作没有发生事情,缓缓往前,手中的戒日剑散发出大日的光辉,道:   “既然这样的话,你侮辱我,便是侮辱了这天地。而余将遵循着三相神的威严,将你斩杀,得到前方的至宝。”   卫渊道:“那可不是你们的东西。”   持剑罗摩傲然道:“只要是诞生于此的,皆是出自于伟大的毗湿奴。而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灵,最终都会回归到湿婆大天的身躯中,一切财宝都将归于宇宙的意志梵天。”   “那两具尸骨,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的魂归于湿婆大天。”   “他们的肉体回归了毗湿奴。”   “而他们的知识和智慧,是梵天所赐予的。”   “余只是来帮助他们,回归大天而已。”   卫渊敛了敛眸。   持剑罗摩傲然道:“先前只是余大意了,现在,我将会使用出全部的实力,梵天赐予我智慧。而湿婆给予我无上的勇武,来吧,此剑曾拯救无数婆罗门,是王者之剑。”   他掌中的剑上泛起火焰。   代表着传说事迹,是《Uttararaacarita》史诗里,罗摩为救婆罗门的孩子,在他们以前受难的地方杀死了修道的贱民。   罗摩在欢呼声中冲上前。   而后在一声轰然暴响中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   天族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那边的剑客,掌中多出了一柄造型古朴霸道的战戟,上面有着战天斗地的战纹。   蚩尤战戟。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玩了。”   他语气低沉,刚刚就是这样一戟横抽,那罗摩就飞出去了。   尽管说,蚩尤的道路和卫渊的道路完全不同。但是用还是能用的,古代神兵毕竟是神兵,至少是比铁鹰剑结实得多,蚩尤战戟剧烈震颤着,轰鸣着,卫渊双手持拿,语气平淡回答道: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我们的智慧来自于先辈的上下求索。”   “我们的力量来自于自我的追寻。”   “我等生于天地之间,谁又敢高高在上?”   “终究是,道不同。”   掌中神兵嘶鸣。   持剑罗摩右手震颤,握不紧剑。   卫渊掌中蚩尤魔兵斜持,紫黑色的气焰缓缓升腾。   而在卫渊守护的内部,猴子盘坐在地,满脸不耐。   青牛前面取出了老聃的遗物。   这些遗物化作了最后单纯的意念,化作了虚幻的老者。   是生前预料到今日之事的老者,最后留下的讲道之法。   无支祁听得烦了,只觉得无聊得要死。尤其是听到外面那种打架的声音,更是心理挠痒痒似的,放卫渊一个家伙独享经验值,对无支祁来说比没架打都来得难受,直入正题道:   “你给我讲讲什么叫做上善若水之道啊!”   那老人微笑着道:“上善若水的意思,就是……”   “流水之道,就是最好的。”   “啊这……”   无支祁脸色凝滞了下,不得不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但是你倒是说啊,好在哪里?”   无支祁当然看过了那什么道德经,不觉得有多好。   老聃残留的意念微笑着低语:“可我又不会教你水,你问我这个有什么用呢?”   无支祁呆滞,有种第二次被放鸽子的感觉。   额头青筋贲起。   老头子你特么耍我?!   老人慢悠悠地笑道:“我会教给你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   在两千多年前死去的老人,残留的意念微笑着低语:   “是啊,作为水,该是什么呢?”   而现在的无支祁随口道:“统治一切,最强大的!”   “那如何更进一步?”   无支祁语塞,迟疑道:“共工?”   “是么,那么水又是什么呢?”   “它遵循着什么规则?”   “你真的了解你所驾驭的力量吗?循着水的根源,又能抵达什么?驾驭着水的力量来自于哪里?先天下万物而生的,那不可形容之境界是什么呢?”   无支祁不知该如何回答,祂甚至于觉得,比起自己更强大的共工,是否能够回答这样的问题?   强大者的支配自然是骄傲无比的,但是单纯的强行驱使力量,是真正意义上的支配吗?   而共工比自己强,那么他是否支配着自己?   如果真的能够真正意义上地支配和驾驭水系,是否能够真正和共工势均力敌地一战?   祂沉默许久,而后郑重回答道:   “请老先生教我。”   老夫抚须叹息道:   “我当然不会教给你水,我为什么要教给你水来限制你呢?”   “孔丘没有以自身的所学束缚弟子,温良恭俭让的他塑造出了能笔直洞穿乱世的南山之竹,我为什么会以我的上善若水来束缚你呢?   我如果以我的文字我的道理来传授你,那也不再是道理。而是锁链,而这。只是我这老家伙死前最后的礼物而已。”   “所以我不会教你水。”   老人洒脱道:   “我会教你道。”   声音顿了顿。   老人最后自言自语笑着说了一句话。   “掌控驾驭水流,终究不如驾驭道更为自在啊,不是么?”   外界,鏖战越发地凄厉,卫渊下手狠辣。   开了杀戒之后,眼底漠然,掌中的蚩尤魔兵越发凌厉。   刚刚只是顺势一抽就将这位其实在神话里曾被『蚁垤仙人』戏弄的王者击溃,一片死寂,伴随着杀戮,敌人在身边远远退开,纵然天族虽然多,居然没有一个敢于上前的。而持剑罗摩被扶起来,呆滞沉默了下,突然怒道:   “开火!围剿他!”   “嗯?!开火?”   卫渊抬眸,突而神色微滞,看到那边天族手里多出一个很现代化的红色按钮。然后吧唧一下暗下去,而后眉心瞬间感觉到隐隐刺痛,远远的,看到一道道赤色火光升起,而后朝着这个神灵幻境就飞过来——   天族军队围杀失败。   北印核武器饱和式轰击,开始。   目标——神州剑圣。 第六百零六章 喝假酒了吧你   人类兵器的最尖端层次,当然,更高层次的核弹分为东西方不同构型,其中神州于敏架构远超于西方常用的规格,至于北印……   不熟,不了解。   只是这焰光,卫渊很眼熟。   因为他曾经请梼杌吃过更带劲儿的。   人间特产蘑菇弹。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年请梼杌吃了这东西,现在自己居然也被别人当做了用蘑菇来招呼的目标。不过这些东西,无论是当量还是体积,都远远不能够和当初那几个相提并论。   卫渊微微伏身。   掌中魔兵被紫黑色气焰包裹。   核弹?当量不到大日级别的,昆仑山神级的卫渊早已经无惧。   烈焰,爆发,气浪,天罡正法回风返火刚刚好克制住。   而且以他的速度,纵地金光直接能规避核武器,遁地也能避开这东西。只是多少会担心余波和气浪会伤害到本来就寿数将近的老牛,无法躲避,只好硬抗。   这些带着印度天族们期冀的兵器飞过来。   “去死吧,哈哈哈!”   “这是我们智慧的结晶!”   “是最伟大的兵器,你这样的魔物,就在神的怒火下烧成灰烬吧!”   这帮天族大笑着,但是卫渊分明看到那些焰光核武器越靠近自己这边就越分散,简直是在做不规则运动一样。   为了防止哪个蘑菇弹瞎猫碰上死耗子,卫渊五指微张。   袖里乾坤!   只是用了一部分。   庞大的拉扯力量引导,让这些兵器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卫渊爆喝,身躯瞬间分出诸多身影,狂风席卷,手中蚩尤魔兵抽击,这些核武器弹头直接被抽飞出去,卫渊本来以为这些东西会爆炸的,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天罡回风返火直接反手拍回去。   但是没有,这玩意儿直接跟大石头似的飞出去,落在地上不动了。   在空中划出biu……的一个曲线。   落在地上还弹了两下子。   卫渊:“……”   天族:“……”   “哑炮?”   卫渊嘴角抽了抽,左手五指微握,神通硬生生没能打出去。   “哑炮?!”   那些印度天族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出慌乱,不敢置信地围上去,左瞧瞧,右边摸摸,嘴里念念有词:“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又出问题了?”   “不,不对啊,至少,至少不可能全部哑炮啊。”   “五成概率会炸的啊。”   卫渊突然察觉不对。   比如禹王,作为头铁特性持有者,虽然无法进行卜算,也因此本能预知危险的能力更强。也就是说他们这一类人靠得是直觉,而不是逻辑,下意识后退半步,五指微张。   天罡三十六无上神通?回风返火!   天罡正法里面,难得的防御神通。   至于怎么防御?   我把对面的火反手砸回去,把对面的暴风直接糊他一脸。   把对面弄死。   我就安全了。   所以是防御神通。   全称道门防御反击杀神通。   那些被天族围绕起来的,似乎是哑火了的蘑菇弹瞬间爆起。哪怕其当量再低,性质是一样的,或者说因为卫渊之前将这些东西汇聚在一起,当量提升,瞬间的烈焰,气浪,将对方全部的吞噬了。   而烈焰的余波被回风返火神通直接逆卷,再度给对面加了一把火。   一团烈焰恰好砸在持剑罗摩身上。   一阵阵凄厉的惨嚎。   卫渊不得不再度承认,对群攻击,没什么比给对面种蘑菇来得快了。   剑杀一万头猪都杀得手软。   可十万头猪,没准一个蘑菇就没了。   不过,刚刚的哑弹……   卫渊抬眸,后面白发青年走了出来,手指上缠绕着水流。   果然……   哪怕是这地方,全部都哑弹也离谱……不,如果这地方全部哑弹,我居然可以理解?   卫渊抬眸道:“你什么时候会这个的?”   无支祁不屑道:   “人族的兵器而已,不算什么,而且质量还挺低的。”   “感觉和文明系列里面的那个甘地一样,到了最后都是核弹洗地流,至于怎么做到的?”   五指微握,水流环绕。   祂语气平淡道:“听说过重水吗?”   “占据普通水质量0.02%的东西,人族用来减小中子速度,控制核裂变过程的东西,这是基础的重水。而如果在重水中加入灵性,就可以得到新的东西,我自创的,叫做一元重水,能直接停止核裂变。”   “其上还有附加以神性的二元重水。”   祂语气顿了顿,缓声道:“卫渊,不要过于依靠现在的武器系统。”   无支祁的语气里难得郑重:“任何,任何一个水神,哪怕你家里那只水鬼都有这样的潜质,在接触过你们的知识后,都能轻易地得到减小中子速度,控制核裂变的重水。”   “因为不过是在水里面分离而已。”   “除去了需要耐性,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而在里面增加灵性和神性,得到一元重水后,就能直接遏制核裂变,更不必说再度提纯后的二元重水,直接减小中字速度,停止核裂变,或者将核裂变速度减弱到神灵足以规避的程度。”   “火焰一系的神灵本身免疫火焰爆破能量。”   “山神更是能够直接遁地避开。”   “而冰神……或者说,涉猎温度的神灵。”   “完全可以做到原子玻色爱因斯坦冷凝态。”   “什么?”   卫渊思绪微顿,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法理解猴子的思路。   无支祁耸了耸肩膀:   “也就是说,绝对零度,这种情况下粒子的运动速度凝固,热运动现象就消失了,也就是说……   但凡是个自然类的神,都能轻易地免疫你们现在的最强攻击,这是忠告,卫渊,想办法提升人族的常规兵器吧。”   卫渊沉默了下,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喜欢玩群星是……”   无支祁嘴角勾起,语气愉快:“因为里面幻想科技的效果。”   “我真的可以尝试做到啊。”   “还要感谢人类的想象力,我多出不少的技能选择。”   卫渊:“……”   这猴子完全就是现实版本满级别的第四天灾吧?!   而无支祁注视着前方残破不堪的天族,道:“这就是敌人吗?”   “呵……我看到那只猴子了,还有持剑罗摩。”   卫渊点头:“一起上吧,对了,你这么短的时间里,学到了什么?”   “上善若水吗?”   他语气有些好奇,猴子头铁,结果要学上善若水?   无支祁皱了皱眉,道:“那个老头……不,那老先生留下的意念,刚刚告诉我很多事情。但是唯独没有和我说什么是水,哪怕是我当时不耐烦想要问他,他也避而不谈。”   “而他教给我的第一个东西,是心境。”   无支祁缓声道:   “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   “他说,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迟早会触碰到大道。”   淮水祸君的眼底若有所思,仿佛打开了新的大门。   而卫渊却心中震动,他知道这一句话的分量。   老子留下的意念亲传,这是道德经开篇中分量最大的十五个字。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然后呢,然后便是那十五个字了。故而我要如何如何去做,这是绝对的真传。   不教导水,却无不在教导祂掌控道。   真的是大机缘。   卫渊感慨。   无支祁傲然看着前方的敌人,道:“今日当饮酒,杀敌!”   卫渊点头,持剑神色平静,可是旋即鼻子里闻到一股酒味,微微呆滞,下意识转头,看到无支祁袖袍一甩,足足一箱子特殊加料版本的透明液体直接化作龙卷风,带着浓郁的烈酒气味。   被无支祁一口闷了。   卫渊:“?等下……”   “不对,卧槽,这是真的酒啊!”   他瞪大眼睛,这股子浓郁的酒气,就连他闻到都会有所感觉,需要动用法力驱逐。而无支祁这家伙,上古的酒根本没这么大劲儿,苏醒后还一直在喝可乐,现代的酒根本不喜欢,而且……   卫渊看到了那箱子上,一个微笑着的狐耳美人表情包,脸色僵硬。   “……涂山特产?”   豪情澎湃的无支祁神色凝滞。   身子晃了晃,朝着前面啪叽倒下去。   最后手中出现一根棍子,把自己支撑住,仍旧低着头,在哪里摇摇晃晃,脚步踉跄。   来自于青丘国涂山的特产,不知多少年特殊灵药浸泡的烈酒。   只要边角料就能把同为水系神灵的水鬼给干翻。   而无支祁干掉了足足一箱子正品。   一口闷。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向突然不动了的白发青年,小心翼翼道:   “水君,你,你还好吗……”   “水君?”   “当,当然还好……嗝儿……”   无支祁打了个酒嗝儿,突然站定身躯,抬起头来,语气沉静。   卫渊松了口气。   无支祁语气沉静道:“然后,不要叫我水君。”   “叫我大圣!”   “啊哈哈哈……”   卫渊:“?”   好的,明白。   喝懵了。   那白发青年抬起头来,肩膀上扛着水棍,放声大笑,脸上醉醺醺的,眼眸微敛,金色瞳孔里面都盛满了醉意。毫无疑问,这酒里面绝对增加了神代的灵果,简直壕无人性。   无支祁大手一挥,放声大笑:“前方妖怪,谁敢放肆!”   “哈哈哈,你大圣爷爷来了!”   “小的们,燥起来!”   “好的水君,没问题水君。”   博物馆主面不改色。   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手机。   啪啪啪连拍。   那边有天族冲来,无支祁反手水棍一抽,直接将其抽得飞出去,祂手持着神代水棍狂奔出去,打了几招。却觉得不过瘾,沉思,前面的哈奴曼见到也是只猴子,便又杀了过来。   手中护法金锤重重砸下。   无支祁茫然:“不对啊,差了点什么……”   护法金锤重重砸在无支祁头顶。   哈奴曼脸上的微笑凝固。   只觉得手掌震颤发麻。   这猴子,脑袋是铁做的?   传说里力能排山倒海,但是并不具备金刚不坏头铁属性的哈奴曼看到自己的宝物直接凹陷下去,无支祁毫发无损,被记录于传说典籍里面,青躯白首,金目雪牙,头铁被禹王认可,也是孙悟空金刚不坏之躯的神话原典。   哈奴曼视线凝固。   然后看到无支祁不耐烦地左手顺势一抓。   哈奴曼眼中一只手瞬间变大,遮蔽天地,直接扣住自己的头。   充满压迫感。   反手直接砸在地上。   无支祁踉踉跄跄,醉意弥漫,呢喃了好一会儿,突然拍了下头,大笑道:“懂了,懂了。”打开手机,开启音乐软件,寻找:“许镜清——云宫迅音,外放。”   一阵桀骜不驯的音乐炸开。   想了想,还是不得劲。   重新搜索。   ‘云宫迅音?重型音乐版本。’   ‘唐玄奘听了直接抢过如意金箍棒打上西天版本已经配备’   『唐三藏化身唐三葬准备就绪』   直接用法力化作音响构造。   喝大了上头的无支祁放声大笑道:“这才像话。”   祂看向前方,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敌人,大笑着道:“妖怪!”   “吃你爷爷一棒!”   偷偷摸摸把大闹天宫看了几百回的无支祁反手一握。   手中的神代水棍猛地一晃,瞬间化作不知道多高,握在手里的这一边儿还是正常的,到了尾部直接就是一座山那么大,无支祁奋起全力,轰然将这一端恶狠狠地砸下去。   卫渊瞳孔收缩。   鞭梢效应作用于这里。   连普通人甩动棍子鞭子,尾端的破坏力都要强得多。   瞬间的破空声音几乎化作闷雷,那边的诸多天族眼前一花,就看到一座山也似的棍子狠狠地砸下来,几乎没有反应的速度,瞬间被那种狂暴的力量抹去,唯独哈奴曼因为是风神之子,带着持剑罗摩退避。   前面却看到持拿战戟的卫渊。   “抱歉,此路不通。”   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被布下了六甲奇门。   卫渊道:“被困了这么久,难得大闹一回,也该让他尽兴。”   “反正你们死了也是回归湿婆和毗湿奴。”   “对吧?”   脚下六甲奇门阵法之下,持剑罗摩和哈奴曼无法突破。   无支祁借着酒精放肆大闹。   最终那两个神族也被击溃,卫渊伸出手将那柄戒日剑握在手中,这柄神剑的灵性雀跃,似在欢呼,卫渊心中惆怅复杂,无支祁打折酒嗝儿,冷笑着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让孙悟空『原型』臣服的家伙长得什么样子,然后再打杀了!”   卫渊点头赞同:“不错,藏头露尾的。”   无支祁醉意满满,顺势伸出手,把那面具扒下来。   出现了一张黑发年轻的面容。   而且,不知为何,那弥漫的真灵气息,特别特别眼熟,特别特别欠揍。   无支祁瞪大眼睛:   “这真灵……”   “怎么,有点眼熟?” 第六百零七章 恶魔低语卫馆主限定版   摘下狰狞神代面具之后的持剑罗摩,展现出的是一张东方的面孔。   卫渊只是瞅了一眼,就直接懵逼。   等下等下,什么情况……   这张脸,和他大唐时候,七成,至少七成相似!   那种相似程度,说是一个爹妈生的都不会有人怀疑。   只是眉宇间的傲慢和戾气,还有不知道怎么搞的变成卷发的黑发,让别人能清晰地分辨出这个北印传说里面的王者和大唐长安的落拓游侠儿区分开来。   以及,真灵里面的些许杂质,让醉酒状态的无支祁虽然觉得眼熟。但是一时间居然没察觉到问题,不过无支祁脸上的疑惑还是让卫渊自己的心脏险些停跳——   毕竟这家伙虽然头铁,但是本能直觉强大地离谱,而且贼记仇。   五千年前一陶罐记到现在。   转世不知道多少次,这猴子居然还能一眼认出他来。   就离谱……不过还好,就算这个真灵和我大唐时的经历有关,被猴子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当年是我跟着玄奘西行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债多了不愁,大不了再打一架。   等下,这是罗摩?!   卫渊思绪凝滞,路上看来的北印史诗浮现脑海。   罗摩,毗湿奴十大化身之一,其实是里面神性最弱的几个之一。   最著名的事迹。   打败大魔王,拯救公主悉多。   和悉多分手。   和悉多重归于和。   还生了两个儿子。   两个!   被记录在史诗里……   如果说让这猴子把这真灵碎片的事情给说出去……   我的约会!   正在这个时候,卫渊腰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特备设置的铃声。比如说女娇的铃声是死神来了配乐,这种柔和的神州古乐,是珏的来电。   无支祁疑惑转头。   卫渊抬头看向无支祁,看到后者沉思,恍然。若有所思,似乎马上就要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卫渊面不改色,反手抓起那个面具,啪叽一下直接糊在持剑罗摩的脸上,阻断无支祁视线。   力气大到持剑罗摩直接被砸得昏迷。   鼻梁骨被打断。   醉酒的猴子疑惑:“你怎么……”   “没什么,就觉得这脸很欠揍。”卫馆主面不改色。   “水君你喝酒不?”   卫渊反手掏出一瓶神代美酒。   拇指开瓶盖。   右手一晃,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直接把酒瓶塞到无支祁嘴里。   无支祁:“?!”   卫馆主右手化掌,一招韦陀献花,右手手掌部托着猴子的下巴猛地一个笔直上托,猴子下意识仰头,卫渊左手手里的酒一个内旋涡轮加速直接给他灌了下去。   神代之酒,产自白泽,敲诈得来。   本来是为老天师准备的。   “可惜了……”   卫渊看着被直接干完的酒瓶,遗憾低语。   轰擦!   本来就已经到了临界点的无支祁直接倒地不起,金色瞳孔里面满是茫然,这个酒瓶看起来不大。但是卫某人的容器一般都被加持了地煞七十二法的壶天之术。   而他的壶天,在长期锻炼之下几乎已经升级成袖里乾坤这个级别。   淮水祸君无支祁,再起不能。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酒瓶反手一扔。   神色庄严。   我的黑历史,谁都不可以知道。   虽然这玩意儿根本和我毫无关系。   他取出手机,正要接听,抬眸看到前面动静。   那边被无支祁打趴的哈奴曼似乎辨认出来卫渊的真灵气息,面容惊慌道:“你,你也是罗……”话音未落,卫渊面不改色把手机往上一抛,纵地金光瞬间靠近,左手五指翻覆,以天罡神通,移星换斗之神韵啪地按在猴子脑壳上,右手握拳。   裹挟天罡神通,翻江倒海之巨力。   狠狠地砸在哈奴曼腹部。   给爷死!   巨大的气浪直接洞穿哈奴曼,仿佛怒龙般冲天而起,在地上留下了放射性的冲击波痕迹。   哈奴曼双眼狂翻,直接捂着肚子跪倒在地,额头撞地,再起不能。   卫馆主徐徐吐出一口气。   我的黑历史,谁都不可以知道。   他抬起手,接住手机,按下接通键,语气平静:“珏吗?”   “对,是我。”   “我在哪儿?”   卫渊微笑低语,环顾周围,看着遍地狼藉,古印英雄躺尸半死不活,鼻血横流,哈奴曼跪地燃尽,口吐白沫,无支祁直接被烈酒灌得懵逼,手掌一抽一抽,一片核武器饱和轰炸后的残垣断壁。   卫渊顺手从怀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面不改色,语气温和道:   “……在看风景哦。”   在接完了珏的电话之后,卫渊托着持剑罗摩来到了小树林里。   哐哐两下弄醒。   而后弄清楚了这真灵的来历,看着他,神色倒是有些复杂——   这是在唐朝时期,新编撰的新婆罗门教典籍里面因为历史上。并不曾真的有过伟大的罗摩之国,整个北印历史上唯独的两个英雄君王,唯独是孔雀王朝阿育王和戒日王而已。   这个罗摩,只是编造的历史,编撰的神话。   并没有史料的依据。   譬如传说中的妇好,譬如商代的君王,在神州是历史。   而同时代的其余文明,皆要归结于神话时代。   就连他的过去,他的功勋,他的骄傲,也只是为了充实这个持剑罗摩的身份而出现的,他的存在,是为了三相神驱逐敌人,作为剑,先后21次从地球上肃清傲慢的刹帝利,维护婆罗门的统治地位。   连他的妻子都只是虚妄。   可悲。   卫渊收回手掌的时候,明了自身的罗摩悲愤着诅咒者诸神散去。   其中一部分属于神的飞走,另一部分编造的散去。   而属于陈渊残留于戒日剑上的部分则是本能要回归。   被卫渊所拒绝。   唯独这一部分真灵,他是一点都不想要收回来。   卫渊很自然地把这一部分真灵散去了。   他不需要别人的人生,更不需要被编撰的史诗和神话。   只是感慨一句,连分灵都摆脱不了单身的命运吗?   坦然起身,哈奴曼被无支祁一记贴脸神棍打得重创,又被卫渊一记狠的打得直接再起不能,卫渊拉着无支祁的后衣领把他拖回了老牛在的地方,大青牛茫然看着卫渊。   卫渊面不改色:“喝大了。”   青牛无可奈何地笑着。   看着卫渊右手里多出来的那柄剑,是古印戒日王时期的神兵,散发着灼热的神性气机。哪怕是见多识广的青牛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忍不住赞叹:“具备有太阳神神性概念的剑,这把剑本身就代表着一部分神话概念了啊。”   “是难得一件的神兵利器。”   “是啊。”   卫渊带着一丝微笑和骄傲道:“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青牛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失笑。   卫渊右手握剑,左手轻轻拂过剑身,在气机的牵扯之下,神兵的内核在雀跃着,上面在漫长岁月之下积蓄的痕迹也逐渐溃散,剑身仍旧一如既往地明亮锋锐,散发着令人动容的锋芒和锐气。而这柄剑的神性和灵性主动接受卫渊这位新的剑主。   “戒日王之剑。”   卫渊低语,这一柄剑,以古典印度文化集大成者,一统北印的最后一位帝王,名望足以和孔雀王朝阿育王相提并论的戒日王身份。如果类比到神州,恐怕也是和泰阿剑一样的地位吧。   当然,那大胡子肯定打不过政哥。   卫渊心里补充了一句。   朋友是朋友,兄弟是兄弟,可政哥是政哥这也没法。   咱各论各的。   那大胡子要是知道自己这样想,肯定要破口大骂了,那家伙年轻时候统一诸多王国,通晓各国骂街语言,卫渊忍不住微笑,将戒日剑收入剑鞘之中,想了想,道:“大青,我要出去一趟,难得来一次,要去以前去过的地方看看才是。”   “待会儿回来,咱们就出发回神州,也顺便让这猴子醒醒酒。”   “对了,放心,他虽然看似是醉了,但是是因为我在。”   “一旦察觉敌对气息,他会瞬间苏醒的。”   卫渊想了想,补充道:   “如果醒不过来的话,你给他听这个最后一条消息就好。”   他顺手取出一个录音笔,递出去,正要递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收回来看了看后面贴着的标签,拍了拍额头,抱歉道:“拿错了,东西有些多,大青你等等啊……”   “我看看,是这个?也不是啊……”   “那是这个?”   卫馆主从袖里乾坤里面掏出了一打录音笔,翻翻捡捡才找到对应的,松了口气,交给老牛,微笑道:“放心,他睡得再死,都会马上醒过来的。”   青牛盯着卫渊袖袍里面的一打同款录音笔,眼神古怪。   卫渊拍了拍衣摆,转身离去。   去寻当年玄奘曾来之处。   而后再回来返回神州。   老青牛看着烂醉如泥的白发青年,带着些许好奇,伸出牛蹄,看了看那完全无法进行精细操作的蹄子,叹了口气,只好化作一名青衫老者,白发长须,面容慈和,伸出手取来卫渊留下的东西。   打开之后,狭窄的显示屏上出现一条条记录。   『狐狸精反制记录1』   “对女娇特攻记录?禹王语言残留录音版本2.0”   “反女娇反制的反制特殊记录·2.1”   “上一条失效,对女娇特攻……”   “上一条又双叒叕失效,更正反制2.1.1……”   青牛:“……”   化作老人的大青牛嘴角抽了抽,然后找到了据说能直接唤醒无支祁的那一条语音,貌似还是刚刚卫渊自己录下来的,青牛略有些好奇,略有一两分的不服,伸出手推动无支祁:“猴儿,猴儿……”   “起来了。”   无支祁翻了个身继续睡。   老人抚须道:“不想要再听《道德经》后半部分了?”   无支祁鼾声如雷。   伸出手挠了挠腰。   青牛无奈,哑然失笑:“真猴儿啊……”   他看了看手里的录音笔,打开最后一个,点了下。   因为声音微弱,只好凑到了无支祁耳边。   无支祁正在梦中大闹天宫,打得不亦乐乎,愉快也,越快也,哈哈哈,没有谁能阻止我,没有谁!我就是世界之王,我就是齐天大圣!   耳畔声音温和低语:   “我把你喝醉了装齐天大圣的视频发网上了哦。”   醉得半死的无支祁猛地睁开眼睛。   鼾声呼吸声戛然而止。 第六百零八章 当年长安游侠儿(感谢白的虚幻三万起点币)   北印?曲女城。   这一座城池是有其传说在的,或者说,这座城市的神州文字翻译就是来自于玄奘本身记录的传说,大概就是这里最初的国王生了一百个女儿,有个老木所化的神仙看上他的女儿。   文字里所记录,是『起染着心』。   结果国王的女儿都不愿意,只好送了个最年幼不好看的过去。   这个皮肤如同枯木的神仙愤怒,诅咒其余九十九个女子都伛偻曲腰。   所以叫曲女城。   玄奘当时表示,他可以解咒。   戒日王询问这古代历史的时候,玄奘谈佛法。   说大乘佛法金刚经,断尽一切烦恼,得漏尽通,自可以破去咒术。   私下里卫渊问的时候。   “你懂解咒?”   “不懂。”   “那你怎么解?”   僧人沉思后,回答道:“当持金刚力,断尽烦恼。”   一大把年纪看上了小姑娘,得不到就诅咒,这东西也是神仙?   换他的话,早就一禅杖抡圆了砸上去。   这就叫做金刚力。   把那什么枯木仙人打死了。   咒语不就解决了?   这叫做断尽烦恼。   当然是带着玩笑味道说的,但是卫渊觉得,以玄奘的性格,见到这样的所谓神仙,真的是会直接当场超度掉的,从传说里面看,面容如同枯木的神仙,其本体大概率是类似于倩女幽魂里面姥姥那样的树妖。   至于玄奘搞不搞得定。   你就问问那姥姥有没有胆子敢对佛教大乘天,佛门解脱天,摩诃提婆尊者三藏大法师动手就是了,卫渊甚至于怀疑倩女幽魂传说里面的那个树妖完全破不了玄奘的防。   只是,这曾经论道的曲女城,这当年算是北印最为繁华的城池,早已经在化作废墟。   戒日帝国在戒日王去世后就分崩离析了。   再没有统一过。   无数才华绝世的君王,曾经亲手开辟出浩瀚的帝国。而这样的伟业在他们本身死去之后也自然地陨灭了,唯独始皇帝。虽然身死,但是开辟的大一统却始终流传下来,从无数帝王脱颖而出。   百代皆行秦政法。   现在长安仍旧是长安城,而曲女城早已经变成一个县里的小城镇。   卫渊寻找到了一个能够看到原本城池位置的地方,随意盘腿坐下,看着这并不算繁华的地方,微微敛眸,仿佛仍旧还能够看得到当年的曲女城,看到当年的戒日帝国。   城隍坚峻,台阁相望,花林池沼,光鲜澄镜,异方奇货多聚于此。   居人丰乐,家室富饶。   “跟梦一样啊……”   卫渊微笑着低语。   眸子微敛,仿佛还能看到那过去的一幕一幕,风吹过岁月残留的遗骸,带着过去的风,落在现在的侠客肩膀上。   那边儿,那边儿原来是水池的,生有各色的莲花,那里是市场,买卖水果的,粮食的一字排开,广场上围绕着雕塑和水池,会有僧人和贤者们彼此交流争论,孩子们会在旁边认真看着。   最远处是珈蓝佛塔,直入了云海之中。   在小摊位上,会有大唐的游侠儿仰着头,看着云气发呆,想着大唐长安城里飞花来去,石磐陀在旁边唉声叹气,大笑着的声音里,身子魁伟的古印王者大步走来。   大唐的游侠儿抬起头,看着旁边的王者。   两人在此喝酒。   “你不能够留在这里吗?”   戒日王再度发出邀请,皱着眉头:   “你可以成为我最强的将领,让玄奘留下,他可以还俗,我的妹妹,整个北印最美的美人已经为了他而修行了小乘佛法。虽然没有普渡万物众生的大愿,但是也已经能收束自己的烦恼念头。”   “不了,不了啊。”   “我们不留着了。”   “为什么,你怀疑我们的友谊吗?”   “不,当然不!”   “那为什么?”   大唐的游侠儿摇头大笑着道:   “你是对我们很好,可是这里终究不是家。”   “是啊。”   游侠儿盘腿坐着,身子摇摇晃晃,马尾摇摇晃晃,嘴里咬着一根菩提叶,眼底噙着笑意,嘴角噙着笑意,他仿佛整个人都要浸泡在欢喜里面,像是要酿成一坛子美酒了啊,道:   “你可知道纵马北地的痛快淋漓?你可知江南的风如何醉人?你可知道,骑乘快马,仰脖饮酒,一跃从黄河的壶口瀑布上飞过的放肆恣意?”   “你可知道,长安的风?”   “可知道那自龙首原掠过的大唐之音?”   “可知道燕赵的雄风,知道秦晋的壮阔?”   “这里纵然再好再好,可终究不是我们的家啊,有一天没有回到那片土地上,那我和玄奘,就终究是漂泊的游子,此心安处是吾乡,这句话不就是已经证明了,只有家乡才能让我的心里安定下来。”   “哪怕是游子,也总是想要回家的啊。”   戒日王不再劝说,两人饮酒大醉。   醉后离别。   “我们的友情不会改变,我等着你回来,继续和我喝酒。”   王者这样说着。   走入了历史的岁月里。   当闭着眼睛的时候,过往诸多好友的音容笑貌清晰无比,是下午?还是刚刚过了正午?石磐陀在叹气,驼铃晃动着,阳光从菩提树的树叶的缝隙流下来,大胡子放声大笑着,叫卖声,沽酒声,争吵声,孩子的欢笑声,真实无比。   睁开眼睛,只是一片残骸,石磐陀,戒日王,玄奘,那一直喝酒的地方,都化作烟气消散离去,封印在了昏黄色的过去里,来往的是现代的北印人,连戒日王的遗址都已经烟消云散,只有一如当年的阳光落在脸上。   卫渊反手将戒日剑倒插在地上。   从袖袍取出两个酒碗。   一壶酒。   一下坐在地面上。   他将酒倾倒入酒碗里面。   大唐的游侠脸上浮现出微笑来,端起酒碗,对着一千五百年前的城池,对着一千五百年前的好友举起酒杯,微笑着轻声道:“我回来了。”   “带着长安的美酒。”   “带着长安的花。”   在和那大胡子的闲谈里面,卫渊不止一次地掀起北印的美酒,把长安城的好酒吹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说实在的,那时候的他也穷,要说好酒,那可真不好意思,没怎么喝过,毕竟王玄策也不宽裕。   而他要是跟玄奘说‘我没钱了,给我钱,我要去喝酒!’   估计当场就被那和尚单手扣住天灵盖拖回去。   一个长安城专职街溜子。   你居然跑来找和尚借钱买酒吃?!   如来那个佛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只是尽管没有怎么喝过长安美酒,但是在北印的王宫里面,坐在柔软的绣毯上,喝着盛放在黄金器皿里面的美酒。却还是回忆着过去在长安坊间的黄酒,里面似乎有长安的风,是来自于齐鲁的粮食,怎么都好的。   卫渊一个人举杯,和戒日剑前的酒器碰了下。   而后仰脖饮酒,在古印度十一年岁月,最初相见的时候彼此都当对方是找事儿的混混,他倚靠着枯萎的老树,俯瞰着过去,饮酒第一碗,自言自语:   “天竺。”   而后是第二碗,低吟:“长安。”   第三碗。“归故里。”   第四次,倒满了一整碗,几乎满得要溢出来,动作顿了顿,一饮而尽,气势雄烈。   “十万里剑!”   而后气息转而柔和:“佛法。”   “珈蓝。”   卫渊一碗一碗烈酒喝下去,珈蓝之后,是千秋,是斗剑,是纵横来去,持剑南北东西,问英雄敌,一一皆被吞入腹中,共喝下了足足十一碗酒。   那过往一幕幕皆合着这长安美酒纳入腹中,卫渊仿佛连神魂都醉去了,一时分不清楚,坐在这里的是后世的博物馆主,还是那大唐的游侠儿,亦或者只是展露秉性。   最终十一碗酒就将那酒喝了个囫囵干净。   再怎么倒也倒不出一滴酒的大唐长安游侠儿看着早已经物也非人也非的地方,怔怔许久,放声大笑。最终意兴阑珊,将那长安美酒一抛,踉跄起身:“且去也!且去也!”拂袖,那柄戒日剑直接被抹去了一切痕迹,仿佛一柄寻常之物,留在了这里。   十一年羁旅。   十一年相识。   还你十一碗烈酒。   这柄剑由你赠我,兜兜转转一千六百年,此刻也还你了啊,大胡子。   是所谓,有始有终。   我辈中人,我辈中人……   游侠踉踉跄跄离开。   古之神性,神话概念代表的大日之剑留在了这里,如同当年的戒日王一样俯瞰着眼那柄散发灼热神性的戒日剑。   他脚步顿了顿。   仿佛是错觉,也或许是喝醉了,在他背后,仿佛还是那一座曲女城,听得到驼铃阵阵,有石磐陀,有那里的酒友,玄奘在讲经说法,那些老头子一样的和尚们打盹,美丽的共主注视着玄奘,而大胡子握着剑,端着酒,看着他。   一千六百年前,英武的王者微笑询问:“你在想什么?”   盯着白云出神的游侠儿道:“没什么。”   一千六百年后,游侠儿没有再回头了。   最后只是对着曲女城,对着过去的朋友们背对着挥了挥手。   大声道一句:   “走了!”   从回忆中走出来。   风吹过剑身,戒日剑鸣啸着,仿佛低吟。   卫渊回到青牛处,浑身酒气的白发青年正在狂刷手机,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见到卫渊回来,瞪大眼睛,大怒道:“陶匠,你发哪儿了!你发哪儿了?!”   他一把伸出要攥住卫渊领口。   却被卫渊抬手按住,无支祁被后者自然而然的反应提升怔住。   卫渊没有察觉,语气轻松愉快,甚至于还带着一丝温和:   “那句话吗?我骗你的。”   无支祁呆滞,而后大怒:   卫渊疑惑道:“我还以为,以水君你的聪明才智,精明果敢,一眼就能够看穿我的陷阱啊……”   “难道说……你居然中计了?”   无支祁嗓音戛然而止,呆滞了好一会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那当然……当然是看出来的。”   卫渊抚掌叹息道:“不愧是水君!”   “厉害,厉害。”   “也就是说,我的陷阱完全没有对你有丝毫的负面影响对吧?”   无支祁被一句话堵死,憋了半天才从虎牙缝隙里憋出一句话:   洒脱的游侠噙着微笑,老迈青牛看到他手中没有了那柄自然附带有浩瀚神话概念的戒日神剑,讶异道:   “神话概念呢?”   “留下了。”   “不带走?”   “带走什么?”   老迈青牛怔住,看着前方随意回答的青年,而后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道:“夫子教导的对啊,夫子教导的对啊,你已经不需要再学习,任何外来之物皆是杂质,你已经得道了,你已经有道路了啊,哈哈哈……”   他笑得酣畅淋漓,而后微笑着在心中低语。   我不用担心你了。   卫渊本来打算直接走,但是那青牛已经重新变化做原型。   卫渊抚摸着大青牛,如同两千多年一样坐在青牛的背部,他取出手机,打开了张若素的联系,本来如同过往那样地发了一大段玩笑的话语,但是最终却又一一地都删掉了。   最终发出去的。   不过六个字而已。   “道祖遗蜕归国。” 第六百零九章 风起云涌(感谢丨麻雀丨万赏)   “你上啊,你上!你怂什么啊你!”   “卧槽,张老头儿你冷静点,你冷静点……等下我,马上就到。”   “等你个毛!”   “男儿手中刀兵起,势拔五岳掩赤城!”   “看我五杀!”   伴随着一阵阵兵器交错的声音,还有尖锐高昂的击杀音效,老天师手中屏幕一下变成了灰色,连带着老头子整个人都仿佛燃尽了,眼观鼻,鼻观心,用一种充满智慧的眼神深沉地盯着屏幕,就仿佛这是他的爱人。   毫无疑问,这一句又双叒叕输了。   林守颐冷笑道:“张天师,有什么感想,说说看啊。”   老道士沉默,弱弱道:“我真觉得,我能反杀。”   “反杀你个屁!”   上清宗的老宗主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看了一眼一片红的失败,眼角跳了跳。   被老朋友说得没脾气的软蛋天师缩了缩脖子,干笑着道:“是是是,是个屁是个屁,林老头儿你消消气消消气。”   老道士给朋友斟了一盏茶,然后很狗腿子的给这唯一一个排位二十连跪还愿意陪着自己打游戏的朋友敲背揉肩。   龙虎山上上上下下都知道。   这个活了两个多甲子的老天师脾气贼好,怀里老是带着糖果,任何一个小道士都能从他那里拿到吃都吃不完的糖。如果想要问老道士道藏,他也会开开心心的给你解释。   当然除此之外,打游戏贼拉臭,明明手法很拦,又喜欢往前冲。   比如喜欢吃辣,比如是狂热的猫奴。   已经最近似乎常常吃心脏类的药。   又比如特别喜欢喝酒又被全龙虎山上上下下的小道士们看着不准喝,他若是喝酒的时候被小道士抓住,也只好老老实实地交出来,龙虎山上很多小道士都有和这老天师捉迷藏一般的经历。   老天师感慨着,也不知道怎么了。   最近那个常常和他排位的队友,今天居然都没上线。   好像是要外出打另一个游戏的英雄本,少了一个和自己一样菜的队友,老天师只好荣登为好友排行榜里面菜的抠脚第一名,什么时候那家伙也回来了,就有人陪了啊。   坐回位置上,陪着笑说要不然再来一局?   林守颐无可奈何。   老天师就是那种传说中,人菜瘾大的家伙。   正要说再来一局吧,张若素低下头,看到那手机又震颤了下,一个特殊的音调,代表着某个不干正事儿的博物馆主又传回来了消息,老道士脸色凝滞了下,嘴角一抽。   又来?!   你都出国了,你还能掏出什么来?   老道我啊,可是早已经免疫了你的『攻击』!   老道低下头,眼底浮现出一行文字——“道祖遗蜕归国。”   张若素第一反应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龙虎山祖师的陵墓保护得好好的!   他直接脱口而出:   “去,阿玄,去祖师墓那边儿看……”   第二秒钟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   老道士嗓音戛然而止。   等下……   道祖?!   不是祖师,是道祖?   张若素神色凝滞,而后一个原地弹跳,直接跳了起来,呢喃道:“道祖,道祖……”   “老聃?”   “西方?!”   林守颐除去打了壶茶回来,疑惑地看着像是给通了电似的老道,随意点开匹配,道:“怎么了?”   “真的是,每逢大事有静气,不知道怎么说你。”   张若素深深吸了口气,面容茫然,道:   “道祖,卫渊那小子,把祖师遗蜕给挖出来了……”   “嗯?!这小子什么时候会了这种寻龙问穴的九门功夫?等下……祖师,不对啊,张道陵祖天师明明在……”   林守颐面色凝滞,呢喃道:   “是那个祖师?”   “是那个。”   “最大那个?”   “最大那个。”   素来温文尔雅的林守颐直接猛地站起来,心脏先是闷了一下,像是喘不过来气。而后猛加速跳动起来,嘴唇都有些哆嗦着:“老聃,李耳……真正的道门祖师?!”   没有什么后来编撰的三清,没有什么其他的这尊者,那尊者。   那是一切道的开始。   是真正存在于真实的道德天尊原型。   太上!   两个加起来两百多岁的老道士呆如木鸡,张若素缓缓起身:   “老林啊。”   “得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其他道门弟子了。”   林守颐面色微变。   张若素从怀中取出天师令,放在桌上,语气温和道:“三洞四辅七部玉枢为主,神州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只要还显存于世的,门中三代弟子以上者。若非执行公务,皆持法剑,玉符,前往西方而去。”   “去哪里?”   “函谷关,迎祖师遗骸。”   张若素道:“由你带队。”   林守颐双手捧起天师令,道:“尊天师法旨。”   “等下,那你呢?”   他反应过来。   张若素微笑道:“我去接一下他。”   脾气暴好,袖袍里放着糖,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睛,打游戏从来没赢过的老道士比划了下手掌,轻声道:“那一路上可能会比较麻烦,祖师西出函谷关,我们这些后辈弟子当然也要去接回他来啊,三相神什么的,不是好家伙。”   “至于这里的封印,有那位天女魃在,没什么问题的。”   道门天师将身上那一席道门灰色道袍解下,放在桌上,转身走出。   一步一雷震。   后山莲花池一片氤氲龙虎气魄,里面的龙虎山上紫金莲,无声无息,次第开放,林守颐怔怔失神,看到老道袖袍翻卷,龙虎气运自然成就,低沉咆哮,他恍惚间仿佛再度见到了年少时候见到的那一幕。   是持剑纵横天下后步步走回神州的道门剑仙。   还有那一双大道无情漠然冰冷的眼瞳。   年少时候,狂也傲也,一剑在手,敢叫四海翻覆。   一剑败尽道门上下。   莅临天师。   回忆当年,上清宗老宗主忍不住低语: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他还记得当时一身道门青衫的剑仙把自己的佩剑封印起来。   只是偶尔,值夜的道人们会在清朗的夜色里听到剑气的嘶鸣声音。   那时自鞘中倾泻而出的剑气如同月夜般冷得侵入骸骨。   “杀了太多生灵,是不详的剑啊。”   风姿如玉的剑仙微笑低语:“我现在还能感觉到他们的魂魄在剑身里面嘶鸣着,我的剑出鞘,就一定会杀死什么。只是没有关系,没关系,我会一直守着他们不甘的魂魄的。”   “我会如此。”   若论道门根基,足以如张道陵睥睨;而若论到剑术横绝,不逊大唐吕洞宾,五行雷法,横绝神霄,道门千载以来第一真修,陆地真仙,在上一个时代直接改变了世界超凡时代规则的道人,天师。   “张若素……”   林守颐心中震动,复杂万分。   “你终于要下山了吗?”   陆地仙人啊……   他眼底失神。   然后就看到那气度霸道凌厉的天师脚步匆匆地又回来了,一边快步走一边尴尬地道:“那什么,忘了,忘了……”他直奔自己卧室,就这么蛤蟆似地蹲在地上,伸手抓了半点,拉出来一个包袱,翻了翻,没找着。   最后是从墙壁上一个缝隙里面,找到了自己那柄佩剑。   双手握着剑柄,一只脚踏墙壁上。   一发力这才把剑给拔出来。   老人尴尬道:“忘了,有一两个甲子没有用过剑了。”   “咳咳,那什么,老林,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你带人在后面快点,咱们回来在打游戏哈,放心,保证不坑。”   沉浸于回忆中那位强大无比的少年剑仙风采的林守颐面容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忍不住想爆一句粗口,屁的第一剑仙,滚。于是老天师就真屁滚尿流一般滚下山了,答应了给小道士买糖回来,答应了不会再偷偷喝酒,为上龙虎山求签的小情侣指了路。   龙虎山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昌隆。”   剑履人间。   而林守颐被老友气笑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脸上神色凝固。   猛地转过头。   在刚刚存放佩剑的地方,剑意如水清冽。   道门千载以来最强的剑仙。   握着剑。   下山了。   曲女城外。   那柄戒日剑微微鸣啸着,在卫渊离去之后,风吹过这里,慢慢的,剑身上流转出了一丝丝的真灵。毕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王者,而且有着大日转世的传说,此地又是他最眷恋的家乡。最终,这丝丝缕缕真灵化作了一位身材高大的大胡子男人。   戒日王最后的真灵早已经没有了自我。   只是单纯的,在历史岁月冲刷之后残留的东西。   也是卫渊将他留在这里,才让这位王者残留在土地上的思念重新汇聚起来。   他盘坐在卫渊曾经坐着的位置旁边,安静看着自己的国家,看着自己传说留下的痕迹。虽然没有了记忆,心中也逐渐安稳下来,仿佛还能看到旁边那个和自己喝酒的男人,他的眼底浮现出了一丝丝涟漪,伸出手去握酒碗。   忽然。   戒日王真灵动作一顿。   一只青蓝色的手臂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戒日王面色凝固。   独属于传说中大日转世的真灵气息被凝聚,这也是他的真灵之所以还残留些许的缘故。而后被握住,他低下头,看着洞穿自己的手掌,面容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而后突然变得愤怒狰狞,怒吼出声,原本早已经茫然空洞的双目,意志凝聚。   他猛地转身,看到了偷袭自己的存在。   王者衣冠,身着黄色的绸衣,肤色绀青,面如满月。   目如绽开的莲花花瓣,胸前饰有宝石乔湿图跋。   “毗湿奴!”   戒日王的右手早已经握住了剑,他鼓起最后的勇烈猛地要拔剑。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毗湿奴猛地收回了手掌,太阳神残留的真灵溃散了,大胡子的手掌在接触到戒日剑的时候化作齑粉,如同过去的戒日帝国一样地四散如烟。   他的视线一下昏沉黑暗,余光里。   就连那一柄代表着友情的戒日剑最后化作了齑粉。   齑粉随风坠入了酒碗里面,将长安的美酒污浊。   这是戒日王最后留下的声音。   “快逃……” 第六百一十章 大唐剑圣回归   年迈的青牛晃晃悠悠地行走在路上。   两侧有行人诧异地看着这不知道多少年纪的老牛,以及,在北印这样的地方,坐在老牛宽阔背上的年轻人显得尤为扎眼。只是这一头老牛似乎走得很慢,但是速度又其实很快。   等到这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远去。   有些年轻的北印宗教徒直接开摩托狂追。   但是也只能看到老牛的尾巴。   连尾气都吃不着。   不过也因此,他们认定了这是一头神牛,玩了命的狂追。   一传十,十传百。   一开始还说是有头牛乱跑。   后来就变成了,传说中的神牛出现了。   然后是,佛陀经文里的牛王现世。   最后更离谱,某某天神化身为神牛,来为众生赐福了。   导致这路上,少说一百辆摩托疯狂追击老牛。   『小牛牛,你不要跑,到哥哥摩托车上来』   甚至于还有面容枯槁的苦行僧,袒露手臂和左边肩膀,直接坐在摩托车上,小胳膊一拧,那摩托车飙起来,摩托车后面扛这个巨大音响,用炸街的音量循环播放金刚经,让卫渊可谓是目瞪口呆。   他怀疑这片土地上的人族都点了摩托车专精。   尤其是多人骑乘技能点,估计直接点满了。   神州把『老子天下第一』刻到了DNA里,这帮家伙是把『挤一挤,摩托车上还能坐』这个技能点也刻入DNA了吗?   卫渊回过头,开始怀疑人生,无支祁则是盘腿坐在云气上,云气不紧不慢地跟着,按照这猴子的说法,云气也就是气态的水,河流蒸腾起来就变成了云,既然是水,那就该归他管。   这合情合理。   也就是说,只要学会基础物理学,那帮河神顺带就能掌控腾云驾雾。   再进一步直接从水里提取各种元素。   至于山神。   嗯,山神们可以研究一下挖坑和开隧道之类的。   比如挖矿,挖矿,或者挖矿。   这神和神也是不能比的啊。   卫渊感慨。   “你在看什么?”   卫渊注意到无支祁懒洋洋坐在云气上往后看。   猴子不回头,道:“数人数。”   他语气略有惊叹:“这一百辆摩托车,至少有五百来个人。”   “厉害啊。”   “在神州估计能满足交警一年的业绩了,这边儿都不管的吗?”   “……这是,特色。”   卫渊翻了个白眼,没有太在意,无支祁饶有兴趣地数着,随口问道:   “对了,你把那柄剑留在这儿,不觉得浪费了?”   卫渊脸上表情舒缓下来,道:“没什么浪费的。”   “这柄剑真正的主人本来就是住在这里的,我把他带走的话,没有什么意义,他一定也想要留着看着自己的家乡。而且,如果留在这里的话,或许过上个几十年,他的真灵还有可能凝聚出一点来。毕竟也是这里唯二的君王,本身还是很强的。”   “只是可惜,我当年和他交换的那柄兵器,恐怕已经碎了。”   “毕竟只是一把凡铁,一千六百年,早锈成渣了。”   卫渊心中的阴霾和低沉被扫去了,微笑着道:   “或许三十年,或许五十年,我就可以提着酒来找他了。”   “当然,肯定能再把他灌醉死。”   无支祁道:“那样凝聚的真灵残骸,肯定都忘记过去了。”   “忘记也没关系。”   卫渊轻声道:“我可以和他重新认识一次。”   这一路上果然是不可能风平浪静的。   只是在离开了城市,卫渊就察觉到了一道道冰冷刺骨的杀机,潜伏在了前方的虚空之中,无支祁冷笑着,卫渊反手按着剑,那柄铁鹰剑连鞘放在膝盖上,剑意凝聚。   突而,伴随着一阵阵怒吼。   卫渊和无支祁看到了前面空中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焰光,比起之前的阵仗来大得多了,又是在做自由布朗运动的核武器,无支祁反手一握,二元重水直接让这些兵器在空中就变成了烟花。   而后是从各国『进口』的新型兵器扫射。   诸多天族们不敢上前,但是这个时候,似乎有什么力量逼迫。   他们不得不上前。   卫渊持剑,而无支祁手中多出水棍。   这一次护送道祖的遗骸回归故国,卫渊出剑并无留情。   而无支祁更是如此。   方才那被卫渊打成重伤的哈奴曼。   在卫渊回来的时候,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被无支祁直接一棍打死了账,根本懒得管其他,这猴子的性格从来都是暴躁又桀骜的,说一棍子抽死你就一棍子抽死你,绝对没有第二个可能。   此刻更是恣意妄为,水棍或者抽击,或者砸落。   棍法随心所欲,卫渊看到了不下于十种人类棍术的招式痕迹,这些东西在网上就能找得到。虽然说部分真传隐藏起来,但是只是这些东西就足够无支祁吸收转化,开创自己的技巧了。   而且其水棍内部,水流时而盘旋时而冲撞。   令这棍子砸下气劲变换莫测,无穷无尽。   甚至于有超频共调,在水棍前方震颤出一片涟漪。   直接相当于大范围超频水刀冲击。   给猴子攻击附带破甲,切割,溅射伤害。   擦着就伤,磕着就死。   猴子杀得性起,放声大笑,只是这一次忍住了手动开启BGM的念头。只是把自己的耳机往头上一戴,开启BGM,选择《大圣歌》重音混响版本,伴随着一阵阵桀骜的大笑声音,手中长棍扫出大片大片的空白。   卫渊无可奈何。   这猴子当年还只是靠着蛮力在打。   看看现在,不但掌握了重水这些科技侧防御能力,顺便发展出两条道路融合的各类技能,平A都附带破甲和超频切割效果,就离谱。不过想想看,老天师当时在东海外面,直接把海水变化成金属然后导电强化雷法。   好像也差不多。   老青牛看着那恣意嚣张的猴子,疑惑不解道:   “他听的那个,是什么法术吗?能让他对敌能力提升?”   卫渊沉思了下,回答:“反正对面怎么样都是个死。”   老牛困惑:“那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猴子会砍地比较开心。”   “另外,这些天族,可以死得很有节奏感。”   卫渊随口一说。   突然心底悚然一惊。   仿佛天地万物的恶意在这一刹那出现,直奔自我而来,作为剑客,作为曾经武将的本能让他在瞬间抬起手掌中的铁鹰剑。刹那之间,一道流光直接奔来,灿烂无穷,刹那冲向卫渊心口。   掌中剑和这光芒碰撞,交锋。   一阵凄厉的鸣啸。   卫渊闷哼一声,铁鹰剑嘶鸣不止,剑身上居然浮现出里一丝丝裂痕,作为人间剑术的巅峰,对于手中兵刃的卸力之法足以称得上是本能。而既然剑术之上已经超凡脱俗,那么出现这样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性。   庞大到足以忽略相当程度技巧的力量。   一力降十会,那要是对方是一百会呢?   他抬起头,看到那边的天众分开,一道身影骑着白马而来,手中持剑,卫渊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手腕略微有些发麻,但是也已经认出来了来者——   三相神,北印度传说中的创世之神,毗湿奴。   或者说,是他的第十个化身。   这个化身和没有多少神性的罗摩不同,这力量代表着的是,『劫末顺势而生,铲除一切不敬不净者』的存在,代表着时间和不灭,亦即是,劫灭这一个概念。   北印这片土地的至高。   而且,卫渊此刻的眼力早已经看得出来,当前方的毗湿奴行走在大地上的时候,整个天地都在簇拥着他,或许当离开这里,抵达神州的时候,毗湿奴本身实力将会有一个巨大的跌落。   但是至少,至少在这一片土地上,毗湿奴象征着绝对的强大,几乎无可匹敌的强悍。   象征着这里一切传说的起源,象征着几乎匹敌道门三清般的地位。   铁鹰剑鸣啸不止,卫渊手指拂过剑身,这柄剑重新笔直。   反手顺势一剑刺出,剑气凌厉纵横。   毗湿奴惊愕,掌中的剑盘旋,铮地鸣啸声,直接拦住了卫渊的剑。   铁鹰剑仿佛游龙,点在毗湿奴掌中印度古剑剑身。却轻盈跃起,直接锁向对方心口,一刹那交锋,已经完成了辨别劲气,压制,分化,调整收摄,以及最后的反攻衔接,剑术高下已经分出。   瞬息的强攻,毗湿奴面色惊愕,已经连连后退。   卫渊的剑如长龙,裹挟浓郁气机,就要洞穿毗湿奴心口。   却发出了一阵鸣啸。   一套黄金铠甲浮现出来,即便是卫渊的剑锋,竟无法洞穿。   不死的黄金之铠。   古印度传说中大英雄传说的具现。   唯独在这片土地上,这是真实存在,且由此方天地认可的规则,是来自于这里天道的加护,毗湿奴完全无视了卫渊的攻击,掌中的剑因为有着『必中』的加护。所以猛地挥舞,卫渊的剑不得不回防。   右手剑交换左手反向握剑,旋身横斩。   战场剑术的变化。   煞气浓烈到似乎要将毗湿奴拦腰斩断。   纵然是知道黄金铠甲足以防御,但是毗湿奴的本能还是下意识以剑阻拦,卫渊掌中的剑仿佛流风一般旋身一周,重新落于手中,化作重劈,这不是以气机御剑的道门手段,而是纯粹以技巧做到的术。   哪怕是受到天地祝福的,神灵的剑术也无法击溃人类巅峰的技。   一瞬不知多少次气机的浑厚交锋。   无支祁返回青牛身边,张开领域,庇护住了老迈濒死的青牛。   而在那里,在和毗湿奴交锋的卫渊剑术不断地在攀升。   老牛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需要休息一下,他低声道:“渊在和十个人交手吗?”   无支祁神色凝滞,缓缓摇头,只是看着前方的交锋。   毗湿奴手中的兵器,在斩破邪佞的神剑之外,已经多出了动摇人心的法螺贝,斩杀了阿修罗罗睺的妙见神轮,护法除恶的伽陀神锤。此刻直接化作了八臂状态,古印神话的诸多神性兵刃汇聚。   同时向卫渊厮杀过去。   掌中的铁鹰剑纵横如同游龙,丝毫不落下风。   即便是其余的天族都失神。   恍惚之间,那根本不是两个人的决斗。   那仿佛是古印度神话里一切大英雄的联手。   持拿不死的黄金铠甲,手持护法的神轮,以神弓甘狄拔,以护法的神剑,以击杀十方罗刹的不灭之刃。却无法奈何一柄来自于古代神州的剑,那柄剑自然是凡铁,却因持拿之人而通灵。   大唐剑圣。   卫渊剑锋横扫,无可匹敌的气机溢散。   以一种仿佛容纳万物的姿态将一切招式拦住,胸腹的气机鼓荡,伤势被压制,在这等地方,和本地的最高神之一交手,实在是太过于劣势,卫渊吐出一口浊气,自身剑术,已然发挥到了极限。   但是,奈何,奈何对面直接开挂。   一方天道的加护,对方的剑居然也能追击得上卫渊的剑法。   而且,为什么对方有这么多其他神的东西?   这家伙,难道说……   卫渊眸子扫过,铁鹰剑上,细密的裂痕出现了。而此刻的无支祁必须保护住老牛,卫渊确实是可以使用其他兵器。但是,这个时候。无论蚩尤战戟还是刑天斧,都不如掌中的剑好使。   还是说换一下兵器……   突而,卫渊心底悚然一惊。   无支祁怒喝:“卫渊,不要分心!”   卫渊抬起头,在那一刹那,他的眼中出现一丝恍惚,作为幻之主神的毗湿奴,手持法螺,在北印的土地上,成功让剑圣的心底出现了一丝裂隙。而哪怕卫渊转瞬将这裂隙恢复,在这一刹,掌中剑已经崩碎出更多的裂缝。   但是即便如此,毗湿奴仍旧未曾在招式上占得半点便宜。   “你就是渊啊……”   毗湿奴皱眉烦躁,突然开口,道:   “那柄戒日剑是你放到曲女城的吗?”   “不如告诉你,你将那柄剑放在那里,我刚刚将那剑中的太阳神性吞噬,这样才抵达了这片土地上神性的完整统一,我是应该感谢你的,你如果说把剑带走的话,我虽然也能吞噬他残留的东西,但是会更慢。”   “慢到我可能来不及拦截你们的地步。”   “另外,戒日王的真灵确实是留在曲女城一部分,刚刚逐渐汇聚了。”   “他作为太阳神性的转世,创造了戒日之国,我当然要得到他。”   毗湿奴语气略有迷醉地低语:“这个时代,唯独将这一片土地上的神性全部汇聚,才能够搅动真正的风云啊……   你可知道,这神性完整如一的酣畅淋漓?   不再有湿婆,不再有梵天,也不再有毗湿奴,不再有诸神,只有唯独纯粹的我。”   卫渊握剑的手掌下意识加力。   毗湿奴道:“你知道他最后说什么吗?”   三相神之一,或者说终于统合了此地神性的神,就仿佛三千年前对大地的阿修罗王水持说出那个打碎后者心境的消息一样,道:“他让你快逃。”   “你来得太迟了。”   又被称为幻惑天王,以幻术为正法的毗湿奴。   轻而易举以戒日王最后的痕迹重构了当时候的情况。   可明明就是被虚幻构筑出来的戒日王。却似乎也硬生生认出了此刻早已经变化了模样的大唐游侠儿,他想要说话。却早已经不可能开口,唯独眼中的情绪越发激烈。   大唐的游侠伸出左手,幻境里最后的戒日王真灵眼底情绪激昂。   年仅十五岁就纵横天下,执掌一国,被称之为持戒的太阳神,自古以来。无论东西,但凡是以一己之力稳住帝国的,都是千万无一的豪杰。而此刻,这个男人只想要将卫渊推开。   卫渊手掌触碰好友,幻境在眼前崩碎,五指下意识握紧。但是什么都没能握住,在这大变局的时代,神州山海重归,樱岛化作瀛洲,北印自然不会傻傻地站着,三相神之一毗湿奴已经整合了此地的全部神性。   而持戒的太阳神,其实更早之前就被吞噬。   就连刚刚的,也只是故意营造的幻境。   毗湿奴放声大笑着:“如果他真的见到你,应该会如同幻境中一样吧,可惜了。”   祂此刻倒是坦然:“作为神性之初,我必然将会收回一切,祂既然一开始出自于我,那么最后回归于我也是正常。不过,你居然没有看出这只是幻觉吗?哈哈哈……”   “我看出来了。”   大唐游侠儿的眼底暗沉,安安静静,无悲无喜。   而掌中的铁鹰剑在长鸣之中崩碎,断裂于和北印神性至高的交锋中。   剑锋旋转着掠过他的脸颊,留下鲜血。   游侠掌中无剑。   自认为终于击溃了对手心境的毗湿奴虽是惊讶了下,不过旋即就放声大笑。   正要出手。   突然眉心刺痛不已,察觉到一股,超越之前的剑气浮现出来。   ‘他的剑术是有残缺的,心境的问题。’   ‘作为至情至性的剑道。’   ‘他的剑太稳了。’   曾经过去,大羿和刑天的低语。   现在呢? 第六百一十一章 传说再临   几乎以一己之力统合印度全部神性的毗湿奴动作凝滞。   祂本来已经打算要趁着打破对手心境的大好局势之下,顺势出手,一举击溃敌人。但是一瞬间作为神灵在这一片土地上的本能让祂下意识顿住。因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韵流转着。   仿佛风掠八千里刮面而来,寸寸如割。   毗湿奴看着敛眸的剑客。   “这是……剑气?!”   ‘为什么稳定的心境,并非是最强的?’夸父曾经询问。   ‘稳定代表着理智,理智则代表着克制,理智的人可以避免低谷的出现,但是也同样失去了最高的山巅。’   ‘最高的山巅?’   ‘是,曹营归刘的关云长,背水一战的楚霸王,八百跃马破十万的逍遥津,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当阳断喝的张翼德,你觉得那一刹那的他们,真的和平常状态的自己实力相同吗?’   还有另外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知易行难。’   这就是为什么白泽只是白泽的原因。   如同现代无数的人,最简单的运动对身体好谁都知道。却有几人能做到,明明知道前方的道路。但是终究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巅峰的境界本就孤寒,曾经走上去,却也无法保证永远站在上面。   知道,和做到本身就是两个完全不同,云泥之别的境界。   而此刻,明明双手已经没有了剑,但是毗湿奴却感觉到眉心刺痛的感觉越来越强,那股锐气逼迫,祂不得不出剑了。因为那气机几乎是以恐怖的速度在攀升,如同滚滚闷雷。   如果再不出剑,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就连兵器都无法递出去。   那柄曾经立下斩杀十首罗刹的不灭之刃霸道地斩出。   大唐的游侠垂眸,左手并指猛地横扫。   铮然暴鸣。   神话的兵刃,居然无法再突破区区无形剑气。   曾斩杀罗刹的神剑被剑气激得扬起。   卫渊踏前一步,五指微张,伴随着清越到无法言说的鸣啸声音,在早已经埋葬在历史当中的一处地宫,在被提婆天族们困守住的『持戒的太阳神』的遗迹里,清越的鸣啸声越发地壮阔,仿佛洪钟大吕。   一连震响一十一声。   封印被破碎。   一把古朴的唐剑暴起。   作为戒日王下葬时唯一珍视的兵刃,这柄剑猛地升起。   周围有三十三盏油灯,灯火如烛,代表三十三重天。   本来伴随着呼吸动作而微微震颤,此刻突而凝滞。   每一缕烛光都如剑升起。   而后仿佛归虹一般汇聚入了那一道剑光中,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直接冲破了重重的封锁和阵法,刺穿空气,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绚烂的流光,直落入了游侠儿掌中。   留下戒日,换回这柄长安,才是有始有终。   顺势第一剑刺出。   天竺。   如同稚子习剑,歪歪扭扭,毗湿奴抬手神兵斩出,两把剑同时交锋,硬碰硬,唐剑长安震颤,被天道加护的剑逼退,毗湿奴面不改色,只是后退了半步。   只是半步。   而后本来就要调整身姿,却察觉到眼前锋芒锐气暴起。   居然再度侵袭而来。   毗湿奴面色微凝,不得不再度后退,期冀卸去这一股锐气。   按照常理,人的气机流转,发力,动作都要和气机相融合,最简单的便是各家各派武道里面的吐气开声。   如同八极拳的哼哈二音,就是调整气机暴起发力。   一般人出招之后更是要回气,才能调整体力。但是这游侠儿一剑刺出之后,气机根本没有调和。而是转瞬迈步上前,再度第二剑一模一样的刺出,这一剑刺出如同战阵厮杀,惨烈壮阔,直接超过第一剑的气势。   游侠心中低语。   “长安。”   第二剑被拦下。   毗湿奴的两只手臂手持法螺,生生扛住了这一剑。   右脚用力踏在地面。   再度打算停止后退之势。   可前方游侠儿气机再度暴涨,猛地踏出第三步。   袖袍在空中震荡,几如风雷。   第一剑寻常,第二剑霸道杀伐,第三剑却已经是一腔剑气剑意如同长江大河澎湃奔流到海浩瀚不息,拉扯出璀璨至极也森寒至极的剑气长河,毗湿奴咬牙,只得一退再退。   就只是这一退,本身气势如同江河顺势直下,不可休止。   神兵材质的袖袍咔嚓声中出现了裂隙。   卫渊右脚踏前,无视了出剑对自己的压迫,这一次的速度再度提升,如同雷霆般前掠,在空中拉出大片大片的音爆云,第四次气机仍旧不回调,仍旧是如同南山之竹一般的笔直无前。   袖袍鼓荡而起,黏着白色冷凝云气,长剑平平刺出,剑锋之上已经孕育风雷。   出剑的时候,周身气机暴起。   第四剑。   已经是天地一片剑气如霜。   交手的时候,回调气机,必然导致自身的气势会有所降低。而卫渊此刻仿佛直接忘却了自己需要回气,每一次强行出剑,气势固然累加,对于自身的压迫也在不断提升,但是此刻却完全无视。   那么急速的出剑和暴烈的气势,毗湿奴不知不觉已经退出极远的距离,前方一片浩瀚银色剑光,第五剑,卫渊仍旧是踏步向前,速度再度攀升,肉眼无法捕捉,只是剑气森锐,如同月色涌动   同时斩出了第五剑。   无视自己的伤势。   无视对自己的压迫。   无视对方攻击的威胁。   若是来杀,就以杀对杀,以伤换伤,是最霸道惨烈的杀法,毗湿奴心知再这样下去不行,掌中神轮旋转而出,如同风雷,直接旋转斩向游侠儿脖颈,如果被斩实了,必然会被削去头颅。   卫渊掌中剑不退不避,直接朝着毗湿奴的眉心魂魄刺杀过去。   气势陡然惨烈。   仿佛是要以死换死,哪怕是身上穿戴了不死不灭的黄金铠甲,毗湿奴心底的那种恐惧却越发浓郁,祂不得不召唤回来了神法天轮,挡在了自己面前,游侠掌中的剑斩落,仿佛是那天轮自然而然挡在他的面前。   那一把神兵之上出现了裂痕。   反震之势强悍,号称三千层黄金铠甲之上出现了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卫渊嘴角出现一丝丝鲜血。   右脚抬起顿了顿。   而后猛地踏下。   不退!   一步也不退!   天空中出现层层涟漪,云气猛地下沉。   如同笔直洞穿而出的南山之竹。   十一碗酒,此刻如同烈焰般在大唐游侠儿的胸膛里升腾着,每一次出剑的反震和气机都压迫内脏。反倒是让这一团火越发地暴虐,第七剑的时候,是为千秋。   毗湿奴手中的护法金锤直接被斩破。   那柄看似平平无奇的唐剑长安第一次有了变化,猛地横扫,两只手臂直接被横扫飞起,作为曾经古代英雄的铠甲,它原本的主人。并没有八臂的法相,金色鲜血猛地扬起,空气中氤氲出惨烈之气。   卫渊脚步不停,顺势刺出第八剑。   金色鲜血凝固在空中,而后齐齐被剑势裹挟,化为剑气。   如同百川归海。   第八剑,号为斗剑。   再断一臂!   第九剑,纵横来去!   那柄神话里面为湿婆所有的战弓还没有来得及再度射出传说里的金色箭矢,被剑气剑势硬生生劈碎,毗湿奴以双手拦截,这一柄剑直接斩下,剑锋深入手骨之中。   而卫渊自己也是鲜血淋漓。   一剑暴戾。   直接顺着手骨将两只手臂劈开。   第十剑的时候,卫渊再度斩破毗湿奴手中的剑。   轰鸣的声音,剑鸣声音,都如同雷霆一般,卫渊一口气提起在胸口气机不泄,这一路连出十剑,十剑不停,每一剑都远远凌驾于上一剑的剑意之上,几乎如同步步踏天梯一样将他的剑术境界硬生生推到了比之于往日都更强的状态,今天出的每一剑,都是绝唱。   今日之前不会有。   今日之后的卫渊,也无法再用出来了。   因为这每一剑,都是无可复刻的巅峰。   那连续十剑皆暴烈无匹,仿佛真真正正一剑在手,有进无退,卫渊将那一口气机和鲜血一并咽下,最后一剑仍旧前刺。刹那之间,眼底仿佛有金色流光潋滟,神州昆仑山之上似乎隐隐流转金色光芒,但是旋即隐没。   昆仑山特性?诸界共存。   但是这并非是人间这昆仑山能够做到的。而是真正昆仑之主才有资格企及的高度。此刻游侠儿掌中的剑却靠着人间剑术的巅峰,硬生生自剑法而攀升至于理,演化为道,循着那一缕几乎微弱到可以忽略的昆仑特性。   一剑斩出。   我剑昆仑,同时存在于不同空间。   将前方一方天地锁定,每一缕空间仿佛都折叠,化作剑痕大小。   这一剑,『同时』斩过空间的每一处。   仿佛前方空间折叠化作一道剑痕,而后,笔直斩过。   此剑,必中。   这一剑,并非巅峰,亦或者传说。   这一剑,就是神话。   前所未有的剑鸣声音暴起,无法用肉眼,无法用一切捕捉的剑光,仿佛刹那间就已经斩出,已经击中,号称不死不灭的黄金铠甲瞬间已经破碎,一柄剑直接笔直刺入了毗湿奴的咽喉。   天竺长安,归故里。   十万里剑。   佛法珈蓝,千秋斗剑。   纵横来去,持剑南北东西。   问英雄敌。   问英雄敌!   毗湿奴双手死死拉着剑,大唐游侠儿直接抵着这神灵狂奔往前,在地面拖行数十里,重重插在一座山上,喘气如牛。而后狞笑,右手握剑,竖着刺进去的剑一转,剑刃平行于地面。而后猛烈地发力,剑刃如同长流江水直接横扫,撕扯出大片血雾。   毗湿奴被直接枭首。   他左手按着这天神的头颅,死死按回去。   看着那一双眼睛里的恐惧。   “不是还能活吗?”   一气散尽的游侠儿喘息着,狰狞道:“你再活过来我看看?”   十一剑之下,人间最强的剑术,以及靠着剑术阐述昆仑之理。   毗湿奴的死局,在退了半步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无支祁心潮澎湃,旋即也多出了几许本能的感慨。   面对那一柄剑的时候,只能硬拼。   只要退了半步,那么就只会不断走向死亡。   而卫渊那一口气散去了之后,浑身上下都精疲力尽,只觉得刺痛不止,衣服瞬间被冷汗打湿,他一脚踹翻了毗湿奴,咬牙切齿道:“站起来!”   “不是有不死的传说吗?!”   “既然是这里大地的神性,只是这样的话,你还死不了吧?”   “我只是,杀了『毗湿奴』而已,还有更深层次的对吧?”   三相神之躯崩溃看,毗湿奴,或者说已经不能够被称之为毗湿奴的存在猛地快速膨胀,神话概念自然而然地生发出来,带着灼热而霸道的高温——吠陀太阳神,这才是毗湿奴的本体。   祂原本是吠陀时代的太阳神之一。   不断吞噬其他人的神性和传说,出现十大化身,才跻身于三相神。   而此刻,作为三相神之一的存在,被一剑抹杀。   被歌颂被供奉,名为『毗湿奴』的那个神已经死去了、   直接打回了原始形态。   “凡人,我要你死!”   数千年的积累被昆仑一剑直接抹去,真的死了一次的『毗湿奴』惊恐而愤怒,或者说杀机更重一些,祂注视着那显而易见已经力竭的游侠儿,猛地升腾而起,开启了神话概念。   下一刻。   整个印度彻底化作黑暗。   人类对于太阳的认知是因为太阳光落在了眼里面。   而此刻,所有的阳光都汇聚扭曲,凝聚在了这太阳神身上。   此刻,祂就是大日。   高温,炙热,明亮!   而浩瀚大地上,一片黑暗,而后大日升起,猛地落下,如同燃烧着的巨大火焰,无时无刻不再爆发的上亿度的高温向着人间以极快的速度落下,仿佛要将那杀死毗湿奴的游侠儿直接烧成灰烬,卫渊拄着剑,看着那大日,摇摇晃晃站起来:“太好了……”   他说:“我能杀你两次啊!”   “凡人,放肆!”   “我要将你的魂魄都烧成灰烬!”   神的愤怒里面,无尽的高温和无法直视的璀璨砸落。   众生都不能直视,但是却有一道新的气息出现。   伴随着苍凉的长啸,一股蛮荒的气魄,一种一人伐神的孤独和决绝,铺天盖地的覆盖出来,直接将那抵达巅峰之境后力竭的大唐游侠儿包裹起来。而那自游侠儿口中长啸而出的怒吼,是古代最简单的文字——   “夸父!”   而后。   古代的英雄回应于此。   以凡人之躯,将高高在上的诸神攥取于手,追杀高高在上的御日之神羲和,是人族的高傲,是最初的反抗,远古的苍凉传说,于此,重临大地。   神话概念——逐日。   开启! 第六百一十二章 恰到好处 (感谢林墨琊盟主)   逐日的传说,即便是驾驭十日的大荒女神羲和,仍旧被愤怒的夸父追杀,狼狈地逃窜。如果不是大日之毒侵袭了夸父的神魂和血脉,让他血液沸腾。否则的话,那位羲和神未必能逃得过夸父的攻击。   逐日姿态,本来就是夸父追杀羲和时的状态。   只是这一种神话概念,其实还远远没有到完成的阶段。因为夸父在极端的情绪之中,踏入这个领域后,很快就死于大日之毒的暗算,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只是个未完成品。   只是现在,完成它的机会,出现了。   和大羿,轩辕等人不同。   大羿,轩辕,蚩尤,神农,不过是存在于刑天和烛九阴记忆中的存在。如果没有类似于蚩尤气息这样真实的东西,这些记忆战魂根本没有丝毫对外界的干涉能力。   而夸父不一样。   他是以相当程度的真灵姿态寄居于卫渊的清醒之梦的。   他是真正存在的。   那一轮大日还未曾落下。   一双大手猛地向上撑起,磅礴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这片土地上的大日概念托举住,毗湿奴的真灵凝固,跪倒在地的一众天族提婆则是心中茫然,完全不敢相信。   在任何一个神话任何一个神代里面,大日都代表着威严,璀璨,以及不可战胜的浩瀚,是光辉,是众神之神,是光明,是劫灭,是凡人无可匹敌的伟大。   是之后出现了驳杂的神性,有些太阳神逐渐兼具了其他的神职。   有些则是因此分散开,化作了其他的神。   但是这不代表着,以全部神性汇聚于一体的太阳神会弱。   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能直视太阳的辉光?!   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胆敢反抗大日?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敢追杀太阳神……   而那身影终于站起来,卫渊被他保护在后面,那是一个看上去温和的高大男人,身材却不断变化地巨大,双手哪怕是有神话概念层次力量的庇护,仍旧被大日灼烧,出现了刺目的伤口和水泡,他却毫不在意。   双手用力,将那大日抛起。   高大男子展开双臂,长呼口气,直视着那炙热的大日,突然放声地大笑起来:“浩浩大日!”   他声音转为微笑道:“许久不见!”   毗湿奴心底突然泛起一阵森森的寒意。   夸父真灵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只是手中再也没有顺手的手杖,抬手一抓,青牛身上一侧,一点佛光飞出。而后远处一片菩提树林直接化作一根巨大手杖,落在了夸父的手里。   他原本的手杖落在地上化作了桃林。   现在桃木手杖直接化作了菩提树手杖,在这片土地上,同样得到了加持,散发释迦摩尼佛骨舍利加持的佛光,直接更新换代。   夸父放声大笑,而后握住长杖,做出了早就想要做的事情。   他猛地踏前一步,他双手紧紧握住了菩提手杖。   双臂的筋骨运动,肌肉一块一块地贲起,彼此碰撞着传递力量,宽厚的脊背如同蟒蛇蛟龙般扭动,整个身躯几乎化作了一张拉满的战弓。   而后放声狂笑,往日的和善一扫而空。   猛烈地,以汇聚了全部气机的甩动,菩提树长杖重重地砸在大日上,狂暴的速度几乎超越了火焰能够反应过来的极限,直接横砸在了大日,巨大的力量牵引雷暴般的声音,手杖边缘的劲气就化作了龙卷风。   “凡……,啊!”   毗湿奴的真灵的怒吼还没有说出去,就化作惨叫。   眼前一黑。   当年金乌曾经体验过的恐怖再度降临。   疼么?   疼就对了,我们当年也疼啊。   事实证明,当力量抵达一定程度后,神也是会痛到失去意识的。   往日温和的夸父重重一手杖砸下,眼睛泛红,这个大概大概是因为太阳光太刺眼了。而毗湿奴的原典直接被抽击地短暂无法控制大日之力,让天空重新恢复光明,被聚集的大日概念重新散去。   而毗湿奴大脑一片空白,无悲无喜,没有愤怒。   眼前浮现出一个个的画面。   最初的大日之神,甚至于只是最初大日之神的某个侧面神性。   而后不断强大,不断吞噬,占据十大化身的神性。   就连西方大洪水的传说来了这里都被祂给吞了。   变成了劫灭是他一念之间,诺亚方舟的传说变成了毗湿奴的第一化身灵龟,变成了祂拯救了人类的先祖,如此一步步不择手段,方才有了过去之三相神,有了现在的统合神性。   辉煌的,灿烂的。   美好的记忆一一浮现。   走马灯一样。   啊,我的过去,多么辉煌!   啊,我的过往,多么……   画面戛然而止。   什么美人,甘露,花瓣全部都没了。   眼前出现的,是夸父的脸,仿佛穿越无数传说和光芒,直接出现在眼前,巨大到可怕的压迫力让毗湿奴有心脏停跳的冲动,连走马灯都不给你看的机会,直接要从走马灯状态把毗湿奴拉出来继续打。   而后他看到那位展现出巨人姿态的人族浮现温和的微笑。   双手再度高高举起了那根手杖。   一个简单的道理。   为什么当年羲和驾驭大日都要逃跑?   因为。   因为夸父是真的能杀了她。   也是真的认真思考打算杀了她。   毗湿奴心脏骤停,几乎是本能,再度聚集大日神性,几乎是本能地再度汇聚起来,化作大日。而后飞快地飞向天空,本能地逃亡,而夸父的温和微笑化作了愤怒,手持菩提杖,迈开大步,死死追逐。   神话概念?逐日开启。   伴随着追逐着的过程,夸父的真灵仿佛不断凝聚,意志在不断地纯粹化,就仿佛过去的传说重新浮现,重新拥有了肉体,重新抵达了自己的巅峰,他放声大笑,过去生前的遗憾,就此即将了结。   神话概念是相生相克的,并非是单纯的力量强大。   哪怕是撑天之神那样的力量,也会倒在神农的剧毒下。   神农绝对无法抵抗大羿的一箭。   撑天之神反倒是能抗住,只是无法抵抗九连射的最后爆发。   而大羿的身体素质也会死于重一拳重击之下。   反倒是破坏力远逊色大羿的石夷,能和重缠斗到对方心态崩溃为止。   此刻大日化身亡命而逃,展开神话姿态的夸父逐日而去,只留下了本来打算跪拜大日之神神威的提婆天族们僵硬地跪在那里,竟然仿佛是在跪拜胆敢追杀大日之神的人族。   老迈的青牛被无支祁的水君之力庇护,没有被大日灼伤。   无支祁低语:“夸父啊……”   “不愧是老实人。”   当年就是这样的,温和,好说话,没什么脾气。   守信重诺。   神代老男人天团最后的良心。   老实人,所以不开玩笑。   说杀你,就杀你!   上午剁了你,下午把骨灰都扬了。   嗯,是老实人。   只是这老实的范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大了,无支祁重新张开了淮水领域,而后随口道:“奇怪了,释迦摩尼的佛骨舍利为什么会帮夸父?他不应该帮那什么太阳神吗?”   老迈的青牛轻轻笑出声,道:   “因为毗湿奴说悉达多是祂的一个化身。”   “说悉达多来到人间是为了教唆恶人,告诉他们不相信神,不相信四种姓而相信什么所谓的平等。然后背弃神灵受到天神的惩罚,就差指着悉达多的鼻子骂你是个骗子了,你觉得他会忍?”   “他当然忍不了。”   无支祁忍不住道:“祂怎么不在悉达多活着的时候说?”   白发青年沉思,而后道:   “是不是怂了?”   青牛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无支祁感慨:“不过我没有想到,释迦摩尼居然也记仇。”   老迈青牛忍不住笑着摇头道:“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什么塑像。虽然顿悟了佛法,但是平时的时候,会生气,会恼怒,当然也会记仇,何况是这样毁坏他佛法的敌人。”   “如果还在的话,悉达多恐怕会直接反手扛起龙象狠狠地砸过去。”   “反手砸龙象?”   “是啊,《释迦掷象经》《力士移山经》这些都是他干过的事情。”   无支祁很满意:“不愧是老子教的,我辈中人。”   写实派。   老青牛笑呵呵地道:   “至于记仇。”   老青牛语气玩味道:   “瞅瞅壁画的夜叉护法,愤怒明王。”   “你猜猜他养那么多拿片儿刀的小弟是干什么用的?”   无支祁目瞪口呆。   老牛略有些得意:“当年世道不好走啊,我好歹跟过夫子,知道他手底下七十二门徒三千弟子。所以告诉悉达多,他也得有,悉达多很听话……   哈哈哈,开玩笑的,你居然真的信了?”   老青牛看着无支祁便秘一样的表情,笑着道:   “不过他记仇是真的。”   “当年讲经说法的时候,舍卫国城主答应管饭,结果只给了他一碗小米,悉达多饿着肚子回去以后直接写成这是个很有钱的国王,他只是讲经说法,就给了悉达多一碗黄金做的米粒。”   “经文里写着,他给舍卫国的赵长者诵了一遍经文,收上来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其实是三十三颗黄小米。”   无支祁愕然。   青牛大笑起来:“而后他把这个故事讲出去,就有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去那儿讲经说法,要三斗三升黄金米,不给就闹,整得那边气急败坏。却也找不到人,这小家伙,心思蔫坏蔫坏的啊。”   “年少的时候虽然沉静,却又喜欢吹牛,在信徒弟子面前绷着样子,反过头来就躺着那儿挠着肚皮打盹,结果后来佛陀侧卧莲花图都传出来了,还偏偏吹得天花乱坠,他当时的表情啊,我现在都还记得。”   “嘴角都快抽筋了,偏偏还得一脸正经的说你们画的好。”   “把那副佛祖摸鱼图改成了佛陀侧卧图。”   “悉达多喜欢人前显圣,他喜欢吹牛,他记仇,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是夫子喜欢贪嘴,特别好吃,总能把人怼得哑口无言,聃性格温和却又偶尔喜欢说一半话让人去猜,还能面不改色的把人坑到洞里去。”   “呵……很多故事里面,后世看来什么高高在上的圣人,觉者。”   “当时只是在装着,十条腊肉做学费是因为贪嘴,佛陀侧卧莲花图是因为弟子都不在,在那里摸鱼,西楚函谷关差一点点就是给人捆了出来的。”   青牛带着微笑回忆。   仿佛还能看到那老者,看到壮年的夫子,看到年少时的佛陀。   然后他声音顿了下,道:   “可惜。”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于是回到现实。   这片土地上的人都看到那一轮太阳升起,而后以逃跑。   夸父脚步狂追,却似乎隐隐约约追击不上。   但是气机已催至巅峰。   “停下!”   夸父猛地踏前一步,长啸出声,右手握紧了手中的菩提树杖,全部的意志凝聚,双目怒张,神话概念瞬间全部收敛,他整个人仿佛都要在这靠近大日的距离彻底被燃尽,只是手中的树杖却越发地明亮璀璨。   猛地抛出。   神话概念?逐日。   演变——最终形态。   诛日。   璀璨的光芒,丝毫不逊于大羿的意志和豪情,第一个胆敢对天上大日伸出反抗之手的英雄,一切的传说和意志化作了这最后的一击。甚至于夸父真灵都在靠近大日的时候被灼烧起来。   仿佛是时间都变得缓慢。   众生抬头。   凝固如同琥珀画的画面里,万物静止,空气中一道流光缓缓飞过。   在击中大日光芒后许久,万物黑白,这一片死寂里才有着巨大轰鸣的声音不断地爆发出来。   大日被洞穿。   菩提树杖直接在毗湿奴大日之躯上开出一个巨大狰狞的洞口。   曾经被羲和避开的攻击,这一次,命中了它的目标。   无数金色的丝线轰然散开,重新让天地一片明亮。而那菩提树杖散开化作无数菩提叶,皆焚烧落下,纷纷扬扬一万八千叶,一叶一菩提,毗湿奴的神性凝聚,大日神性化作了一枚宝石。   祂目眦欲裂,伸出手握住自己的太阳神性。   突然。   轻轻脚步声响起。   毗湿奴面容凝滞,抬头。   一只脚踏在焚尽的菩提叶上,气机流转,袖袍翻卷的涟漪都清晰可见,大唐游侠先前站在抛飞的菩提树杖之上,夸父最后的爆发赋予了这菩提树杖霸道的贯穿力,同样也给予了大唐游侠一种所向无敌的暴烈。   出剑。   这是毗湿奴眼底最后的光芒。   一剑洞穿。   但是让祂惊愕的是,这个剑术抵达前所未有之境的剑客居然没有顺势施展出那恐怖的一剑,先前那一剑同时存在于一片空间的每一处角落,无法避开,效果几如万剑穿心,是无数剑同时叠加空间的姿态,必中必斩。   此刻这一剑却带了巧劲儿,没有取了自己的性命。   而是以剑斩断了神性的连接,剥离出了大日神性。   大日概念化作的宝石被斩下,卫渊五指微张,狠狠地将这宝石握住。   而后摔下来。   被同样受伤不轻的夸父真灵接住。   而毗湿奴趁机狼狈不堪地亡命而逃,作为一片不算小的土地上所有神性的整合,祂决意要离开是极难以阻拦的,或者说,这片土地上的神性聚合体,正在拼尽全力地逃命,渴望远离那两个人。   “就这么放过他吗?”   夸父真灵低语,打算再度出手,只是作为真灵状态。哪怕是完善了自身的神话概念,实力从追逐类神话提升到了一种更高的层次。此刻祂也已经无力再战了,毕竟只是真灵。   卫渊躺在地上,道:“不用担心。”   “什么?”   “哪怕是我这样的卜算之术都能看出来。”   卫渊喃喃自语道:“祂的死兆星,亮得可怕啊……”   毗湿奴,亦或者说北印聚合神性疯狂逃窜,一直到了最远那两人的位置,才稍微松了口气。而后抬起头,看到前面空无一人的戈壁上,一名穿着灰色道袍的老人刚刚好也在对面走来。   背后背着剑。   风尘仆仆,仿佛恰到好处,也是刚刚赶到。   不拔一毛,不损一毫。   一步不迟,一步不早。   龙虎山,张若素。 第六百一十三章 我来也(感谢我是三哥哦盟主)   那是个老道士,白发苍苍,毫无半点的高手气度。   背后那柄剑的剑鞘上甚至于还有斑斑的锈迹。   毗湿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直接出手。   老人右手一提,长剑连鞘而起。   昆仑山。   先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座昆仑山都震颤了一下,以饕餮的本能感知,有一种手里的吃的马上就长了腿自己飞走了的感觉,当然这不代表着祂把昆仑当做了食物,只是一种饕餮特殊的形容方式。   大概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的那种感觉。   仿佛昆仑山受到召唤,马上就要长翅膀biu一下飞走的感觉。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让饕餮好一阵惊疑不定。   西王母回来了?!   那暴脾气的老,老少神们都特别特别尊敬特别崇敬的昆仑主神。   要不然,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神勾动了昆仑山本身的概念?   毕竟陆吾代表的是规则,是天之圃,开明代表的是洞察,是天之九门,唯独西王母才能够触及那传说中的一念永存,诸界不坏的恐怖概念。   不过他很快就不再在意这个小事情。   伸出手把一块昆仑山的石头扔到嘴里,咔嚓咔嚓嚼碎了吞下去。   打了几个寒颤。   “真的是,又冰,又硬,还塞牙。”   “真地道啊!”   饕餮感慨道,然后直接从洞穴里面钻出来,回过头看,这昆仑山封印他的地方硬生生给他吃空出一条地道,怎么说,大概是神代很少人知道的一个关键问题,而轩辕部族的不少人都知道。   只要你锁住饕餮的东西没法比他的胃更坚强。   你就根本关不住他。   老子把地牢都给你吃了.JPG   饕餮随手把最后一块石头扔嘴里大嚼着:   “地道,真是地道。”   “昆仑山的牢饭。”   “这味儿多少年没吃过了。”   唯一一个还能始终追溯着饕餮的那只妖兽钻出来,作为能够作为饕餮亲随的妖兽,可以不强大,可以没什么用。但是必须要具备有极为重要的一个特性   不好吃!   或者说难吃得仿佛臭屁虫一样。   但凡味道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好,饕餮都会当了小零嘴。   此刻看着自家老大又双叒叕脱困而出,心中感慨。   不愧是老大。   也是那昆仑山神太过于自大了些,居然以为普通的禁制能困得住饕餮?   这可是饕餮啊,懂不懂得这两个字的含金量?!   天下万事万物,岂有能够困得住饕餮的?   正打算这样说,突然嗓音戛然而止。   好像,貌似,还真有   要是那个昆仑山神把自己做的饭作成禁制。   估摸着搞不好还真能把饕餮给拦起来。   对于饕餮来说,问题不是难吃,问题在于吃了居然会吐。   这能忍吗?   这不能忍!   他跟了饕餮这么多年了。   什么吃的没见过?!   可是能把饕餮给吃吐了的。   那是真没见过。   人间真的邪门儿了。   他忍不住感慨,看向再度脱困而出,意气风发的饕餮,道:“老大,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而后又有些担忧了:“不过,咱们就这么走了?我看着那个昆仑山神好像强得有点离谱了啊。”   “真的是神灵级别的战斗能力。”   “哼,当然要走,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饕餮豪迈开口。   他这一段时间在昆仑山被困住,不过好歹还有手机电脑。   饕餮是以绝强的毅力,才忍到刚刚才把这两个东西塞到肚子里面去,没有直接电路板就着昆仑冰雪当零嘴下了肚,此刻道:“不过,虽然是要走,但是对于那姓陈的事情,我也不会违约。”   “虽然猜得到他要四海九州之金铁,肯定是打算对水神共工动手。不过,这反倒是对我们最好的,哼,就帮助他寻找回来这九州金铁。到时候加固共工,共工必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大荒石夷和撑天之神也来到这里。”   “三足鼎立,世道就会乱起来。”   “而唯独乱起来,我,我们,才会有机会!”   “作壁上观!”   “彼时我回我那山上,执掌地之四极的撑天气运,实力便可全部发挥出来。而那姓陈的离开了人间昆仑山,自身实力肯定会下跌一部分,再不济他想要胜过我也要付出代价。”   这是四凶之一,是完全体四凶,是足以在一个时代抵御凶神侵袭的,执掌神话概念的顶尖高手所自然而然拥有的傲慢和澎湃的自信,饕餮双目幽深,语气平缓,仿佛已自话语中勾勒出无边美好的未来。   “到时候,攻我有害而无裨,三足鼎立,谁都担心出问题。”   “又有谁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呢?”   饕餮负手而立,气魄雄浑。   那一只随身凶兽惊喜而崇敬,都说饕餮是四凶里最弱的一个。但就只是这样洞察世事的眼光,以及这一份周旋于三大即将爆发大战的势力中的魄力,便已经远远超过心思暗沉阴毒的梼杌和傲慢自大的穷奇。   如此的冷静,强大,不屈!   不愧是你啊,饕餮冕下!   他,心悦诚服!   道:“那么,老大,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去蜀地,整点火锅。”   凶兽脸上表情凝固。   他咳嗽了声,道:“老大你误会了,我不是说接下来立刻要做的事情。而是说这大争之世,山海回归,大荒现实,人间昆仑和四海共工争斗之战即将打响,面对着这样精彩雄浑的时代,我们要做些什么?”   饕餮回答:“去蜀地,整点火锅。”   龙虎山上。   林守颐匆匆忙忙带着天师令出去了,很快的,各大派别。只要是现在还存在有传承者的,都一一地出现了,作道门装扮,齐齐地奔了出去,偌大龙虎山上,只剩下了那些新进入门,没有修出什么名堂来的弟子。   其他师兄弟全走了。   只是小阿玄也留在了龙虎山。   正在给凤祀羽做网课作业。   “阿玄你不是白胡子老道士的师弟吗?怎么这一次没走?”   凤祀羽坐在暖呼呼的炕上,小脸像是个软乎乎的年糕一样趴在桌子上,仿佛要扁下去一样,面容清秀俊气,眼睫毛长而黑的少年认真在做题目,道:“为什么,因为我还没有授箓啊。”   “哎哎哎?你都是师叔祖级别的了,居然没有授箓?”   小阿玄想了想。   回忆隐隐约约的记忆里面,师兄从废墟里找到他,那时候的师兄还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道人,似乎是受了伤,一身道袍都是血,发髻散乱,右边额头受了伤,鲜血流入眼底。却微笑着从光里面伸出手把他拉出来。   自那之后,他的记忆不断消散,一直维持着十五年记忆。   但是这一幕却始终还记得。   百年岁月,他再不曾见过那样风华绝代的少年仙人。   阿玄摇了摇头:“师兄说我不该留在道门。”   “授箓对我来说是一种拘束。”   “他就不给我了。”   “哎?那他难道要赶你出去吗?”小凤凰紧张起来,道:“那,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我那边的。”凤祀羽拍了拍平坦的胸脯,道:“放心,博物馆那里,有我一家零食店,你可以住,但是得打地铺。”   她补充道:“我的翅膀必须在床上才行。”   “不过我可以在地铺上给你铺上三层不,五层褥子!”   阿玄抿唇微笑:“不,师兄他不会赶我走的。”   “他说了,道门呢,没有什么规矩,随意来随意去,想要来的时候就来,想要走的时候就走,在外面云游大山累了。若是想回来,归亦归,只是授箓不一样,那代表着某种责任。”   “是要真正全身心地认可才去授箓的,所以他不给我。”   他叹了口气:“可是为什么不给我呢?”   “我在龙虎山长大,这里是我的根,也是我的家。”   “我愿意留在这里的。”   少年道人语气里有些难过,可突然微微一怔。   前面的小凤凰伸出手按在他头顶,然后双手用力直接一顿乱糅。   整理好的黑发乱糟糟的和炸毛了似的。而凤祀羽咯咯咯地笑起来,阿玄心里的低沉就这么奇妙地给这戏弄般的事情给揉掉了。当然,毫无疑问,阿玄完全没有注意到凤祀羽手掌上面沾着的糖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门外身穿白色道袍,黑发垂落腰间,发梢泛红的少女饶有兴趣。   “不过,这小家伙是用了祝融氏的法术吗?”   “那小道士明明心里很难受,可现在却好很多了。”   天女魃若是所思,而玄女在她眉心真灵,道:   “难受的事情是不可能会消失的,不管是说再多的话,都没有办法消失。之所以会起作用的,不是法术,也不是语言。”   “那是什么?”   九天玄女慢悠悠地回答:“你猜?”   天女魃一下把花坛里的花攥在手里,花瓣纷纷扬扬。   喜欢坐在树上看着整个龙虎山的金乌之精赵公明硬生生打了个哆嗦,僵硬转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这个时候,整座龙虎山龙吟虎啸之声掠过,似是剑鸣,遥遥响应。   天女魃微怔,惊疑不定,想要体悟这一道气息的时候。   就听到了一阵阵欢呼般的兽吼咆哮声音,将这气机直接搅碎   天师府龙虎大阵早已经破坏,那些凶兽没有见到天天准时打卡上般的老道士,不断在龙虎山封印大阵边缘左右横跳。   在第三次横跳之后,始终没有突然从哪里钻出来个老道士把他们抽得鼻青脸肿之后,这帮凶兽终于大喜。甚至于可以说是狂喜,几乎要恨不得怒吼列祖列宗们,我们终于能出去看看了!   笼罩在咱们头顶两千来年的噩梦,今天结束了!   他们直接浩浩荡荡冲了出去。   而后看到了手里捏着花瓣,黑发垂落腰间,发梢有着渐变色暗红色,气质温暖却又有些许的暴躁的女子,当先几头凶兽的面色僵硬,动作戛然而止。   一只猴子举起手,僵硬道:   『我只是想要看看,最新出版的山海经』   他声音顿了顿,弱弱地道:“你信不信?”   少女微笑。   眼底像是有红色的火光跳跃着。   与此同时,卫渊骑着青牛,本来他是不想要骑着的,是老牛非要带着他,说是也算是比较好,这两千来年陪着好几个人,难得再背着你走一程路也是好的。   卫渊没有拒绝,只是突然察觉到不对。   微微抬头,似乎感觉到一股锐气升腾。   而后在下一个路口,在老牛转过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身灰色道袍的老道士,背着剑,那柄剑的剑鞘上都是锈迹斑斑的,神清气爽,气机交互,来得似乎恰到好处。   没有早了一步,也没有迟了一步。   一切恰好。   卫渊怔了下,深深看着张若素一眼,道:“人头收了?”   老道士提着酒壶喝了口,道:“收了啊。”   他笑眯眯地,不客气地坐在了老牛背上。也就是老牛牛背宽阔,还能坐得下这清瘦的老道士。只是再问这老道士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道:“反正都只是个残血,人头肯定是收了啊。”   “你都快达成血皮了,我要是还放跑掉了的话,不如从龙虎山上跳下来算了。”   “开大招了?”   “扯!你收割脆皮残血还开大,那不浪费吗?!”   老道得意洋洋地无话可说:“平A!”   在这一片土地最边缘的区域。   毗湿奴双目怒张,身穿黄色王衣。   而后身躯晃动。   面朝东方,重重跪倒,眉心一道剑痕,神魂剧裂,确认死亡。   提婆们用颤抖的手掌将这一战记录了下来。   甚至于,没有再包涵个人的感情,或者说根本无法再将个人的杂念和情绪包涵于其中了,距离那第一个道人跨越函谷关来此已经过去两千多年,在古老的石板上,交手的记录如下。   第二名道人西来,拦路于道,神怒而出手,道人单手出剑十七次,剑未出鞘,神出权能,浩瀚天穹坠地,道人剑鸣欲出,剑刃出一寸,单手压剑归鞘。而后纵剑一百里,神硬接三十七剑,终死,道人离去,剑终未出鞘。   天神死而不倒,浑身权能崩散归于天地。   道人袖袍不乱。   注:道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没有再多出一剑。   青牛背上的老道士把剑换了个地方,嘴里哼着大道歌谣,盘腿而坐,他是背对着卫渊背对着青牛前行的方向而坐着的。于是天地万物从他两侧一一地后退,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位老人的方向,口中低语:   “紫气东来三万里,函关初度五千年。”   “君去矣宁将紫气留人间。”   老人按在剑柄上。   眼瞳安静。   吾来矣。   不许狂奴,撼泰山。   这一路上,卫渊和老道士,卫渊和水猴子,都算是关系不错。   只是这两个人想见面的时候,就都比较客气了。   不只是张若素。   就连无支祁瞅了瞅那一柄锈迹斑斑的剑,语气都颇为认可,属于是那种平等对话的姿态,两人是客客气气的,大概都是,这位道友如何如何,老道你也不错不错之类。   老道士是想着花花轿子人抬人,客气点好。   水猴子纯粹懒得找麻烦。   当水猴子看到老道士掏出手机的时候,看到了他手机上的游戏。   “你也打游戏?”   老道士客气道:“是啊,手法还行。”   “那要不然来一局?”   “好啊,刚刚也没打进行。”   “我邀请你?”   “面对面匹配吧。”   一人一猴子的交流客客气气,直到他们打开游戏,面对面匹配。   “您好,您的好友不屑超神,龙虎寂寞是我已上线。”   “您好,您的好友淮水无敌大圣爷爷已上线。”   气氛凝滞。 第六百一十四章 西游东归(感谢餐风饮露自逍遥两万起点币)   东归三人组里面的气氛伴随着时间越发地凝重起来。   坦白讲,打游戏的时候,多少次遇到猪队友的时候恨不得当场抄起显示屏或者手机直接给他来个死亡冲锋或者当场不灭之握,死亡鞭挞,到当然到了现实中,大家一般会比较客气。   但是那是一般。   水猴子的手掌握紧,额角贲起青筋。   尖牙越发尖锐,连手掌的指甲都逐渐还原成了猿猴妖神的黑色。   他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看向前面眼观鼻鼻观心的老道士,脸上浮现出一种狞笑,而后怒道:   “就特么你是吧?”   “坑老子九十多次的混蛋?!”   愤怒的咆哮,狞笑着出手。   九十多连跪的怨念几乎化作了肉眼可见的黑色怨气在水猴子周围环绕着,仿佛当场就要抽出棍子给你来个爆头重击,老道士张若素右手抚须,面不改色:“其实这是贫道师弟阿玄的账号。”   “他打得实在是太烂了。”   “贫道看不下去,所以帮他接管。”   “你应该有印象,之前也是曾经赢过许多次的。”   水猴子的拳头戛然而止,拳头距离老道士的鼻梁骨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疑惑道:“那不是你打的?”   “不是我。”   “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   “不说假话?”   老道正气凛然,震声道:   “贫道从不骗人!”   水猴子一屁股坐在云气上,道:“那来一局。”   张若素雄心勃勃,自信满满地点头。   哼,今日可是已经开过张了的。   和往日不一样。   现在觉得,战意彭拜,剑气如霜,老夫就是天下无敌的,这不得来个三杀五杀,要不然怎么对得起那毗湿奴的人头?对吧?这怎么的,一个土地神性聚合体,你得值个五杀的才对,对吧,对吧?   不能再低了。   卫渊无可奈何。   片刻后,伴随着水晶爆裂的声音,老道士以燃尽的姿态,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手机上的灰色,旁边的云气仿佛都要化作黑色,水猴子狞笑着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老道士神色宁静下来,眼观鼻,鼻观心,道:   “我在想,我是谁?”   “这里是哪里?”   “我们人生的尽头在哪里?对于宇宙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老道直接进入了思考人生和宇宙的贤者模式。   “***!!你个坑货!”   淮水祸君直接破防。   破口大骂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水猴子咬牙切齿,这辈子除了那条长虫庚辰,就没这么想要揍过一个家伙,他怒道:“我看你这辈子就没有赢过!”   张若素大怒:“胡扯!”   “游戏第一战老道赢了的,超神!”   “那不是教导关卡吗?!坑货!”   “你不也是坑货!”   水猴子气地双目怒睁:“要不是你,我哪里可能这么惨!”平心而论,水猴子的技术相当强大了。但是他的性格桀骜而头铁,就不相信还有谁是自己带不动的。   奶奶的,反了你了,我还带不动给你?!   老天师用实际表现告诉他。   确实,你带不动。   一般来说正常人就放弃了。   而无支祁又是个头铁的,一般人的头铁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属于那种撞塌了南墙都不回头的类型,咬着牙死活得要把这拖后腿的带赢。甚至于专门研究了一腿带四坑的打发。   而事实证明。   每当他有所进步的时候,老天师总能给他整出眼前一黑的操作。   顺便他惊觉自己被干扰的时候,自己的打法也被这老头子给拖到了坑里面爬都爬不出来。   因为青牛的缘故,两个家伙没当场打起来,最终无支祁大怒:   “单挑!”   “单挑就单挑!”   两人开启游戏的单挑模式。   卫渊瞥了一眼,就只是看到无支祁的操作角色简直就和上了怒气值红BUFF一样,揍得老天师的剑客稀里哗啦一泻千里。而就在老天师的水晶都要被推掉的时候,老道士面不改色右腿一伸。   一脚踹在无支祁屁股下面的云气上。   地煞七十二神通,排名第四位——   禁水!   云气也是水。   但凡你是水,都给禁了!   水猴子全神贯注地打游戏。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脚。   云气噗呲一下被踹散,水猴子下意识手里加力,咔嚓一声手机都没了,老天师反手一个大直接把水猴子的游戏角色给灭了,然后狂推水晶,最终获胜。   “哈哈哈……”   老道士仰天大笑,一脸神清气爽地抚须:   “小兄弟,你不要气馁啊,距离贫道的境界,你也快了。”   水猴子:“……”   硬了,硬了。   拳头硬了。   无支祁看了看手机,道:“要不然,再solo一局?”   solo就是要单挑,老道士神清气爽点头。   无支祁道:“我选猴子。”   张若素:“老道还是剑客了,你手机还能……”   话音未落,水猴子一只手直接捏住了老道士的衣领,一人一猴直接远遁,卫渊嘴角抽了抽,远远瞥了一眼,通天而起的棍影,以及纵横捭阖的剑气,这动静,比起游戏世界观里都离谱。   他收回视线,手掌轻抚青牛,这一路上,速度不慢的,已经要走到边境了,前面再过不远处,就是神州的领地了。而后就是当年的函谷关,他和老迈青牛闲聊,说当年老聃一路所见所闻,精神很好。   老聃,道门传说里面的三清,现代各种里面说他是道德天尊,让他和其他两位天尊并列。甚至于慢慢的,他已经不再是三清之首。但是即便如此仍旧是受人所尊崇,是无论什么样的传说里面都具备有很强地位的存在。   但是他远比一切里更伟大。   因为他是开始。   “老聃是神?”   青牛摇头:“他是人。”   “他只是个人类,世上也没什么这个天尊,那个天尊的,哪儿那么多天尊啊,我曾经听说过,有人说他是天上的太上老君的化身,本来就是神降临到世上。”   “但是本来就没有什么老君,也没有什么灵宝天尊,鞥没有什么元始天尊,这啊那啊的都只是虚构的人,是假的,但是老聃是真的,他是个凡人。   或许,他们是想要为他增加各种各样的传说吧,这或许是源自于不敢相信。”   “就好像是,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有最强天神的转世才合理。”   老迈青牛笑起来道:   “老聃知道了一定会因为后辈子弟的困惑而哈哈大笑的吧。”   “他确实只是一个人类,会死的那一种人,这又怎么样呢?”   “他作为人,在世界上走过了一生,而后开辟了这样的传说,成为了道的起点。”   “没有三清,没有天尊地母,没有什么神仙。如果遵循着道的轨迹,最前方同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而已,这不是比起神灵的高高在上,更为地壮阔和雄奇吗?”   “炎黄的神话,说到底,是大地上生灵的神话啊。”   前方远远看到函谷关的时候,一路solo的老道和无支祁回来了。   “我承认,我刚刚说话是有点大声!”   “但是,你是坑这一点,我可不会收回来的!”   老道士振振有词。   右眼眼眶青紫青紫的,眼睛都迷成一条缝。   也不知道下手的这一拳是跟谁学的。   专挑眼睛下狠的。   而无支祁的白发乱糟糟的,像是被狗啃了似的。   直接被剑气削成了葬爱家族大组长。   刚刚一人一猴都没能出全力,猴子的本体在淮水底下被锁得老老实实的,老道士那口剑也没出鞘,谁也不知谁用了几分力。但是毫无疑问这一次solo谁都没怎么占便宜。   卫渊怀疑,如果说水猴子知道前面的老头儿可能是庚辰转世。   那就不会是这么点游戏了。   这样一想的话,老天师头顶的死兆星也挺亮的啊。   卫渊若是所思,而前面已经抵达了函谷关,老天师抬手一按,以自己的气机将伤痕恢复。否则盯着一个黑眼圈去见到各家各派的道门弟子,未免是有些过于失态了。   脸还是得要的。   不要的话,黑猫类会教他什么叫做脸面。   龙虎山喵喵连环拳。   这玩意儿是真的有拳谱的。   对天师特攻。   在跨越函谷关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了新的山坡和阻碍,老道士走下来,他伸出手,触碰到了神州和北印体系之间的交错点,感慨道:“前辈两千年前,带着道祖西出函谷关,这西游东归,便由贫道来为你开路吧。”   并指一扫。   那柄蓄势百年的剑鸣啸数声,暴起。   剑和鞘分离。   这一剑,蓄势百年,不为斩妖除魔,也不为了诛神,白发如霜雪,道人木簪。只是并指一扫,浩瀚剑气尽数吞吐而出,仿佛龙虎之势。   芒鞋踏前一步。   贫道张若素。   为我道门先辈回归神州故土开路。   逢山开山,遇水断水。   语气平淡漠然。   一剑从容斩出,剑气雄浑无可匹敌,两国之界,神代壁障,瞬间被破,印度神系和神州天庭体系接触的那一部分出现裂隙,剑气四散,开辟出一条坦途,连无支祁都隐隐有些炸毛,旋即又有些觉得浪费。   这样蓄势了一百年的剑气剑势,居然就这样一口气倾泻出去。   未免也太奢侈了些。   “你这是……不浪费吗?”   道人背对着无支祁,右手并指斜指地面,袖袍撕裂,那柄年少时候养出的剑鸣啸着在身边盘旋,落入剑鞘之中,道人轻声道:   “这一剑反倒是贫道最痛快的。”   “两千年前,道祖西出函谷关。”   “两千年后,贫道迎祖师遗骸回归。”   老道拱手微微一礼,洒脱不羁,纵然年老。但是一瞬的剑仙风姿仍旧足以称之为绝世,从容道:   “请……不……”   老道士笑起来,道:   “欢迎回家。”   前方已经是坦途,卫渊牵着老牛走入函谷关,前面一名名年轻或者年迈的道人徐步而出,他们穿着不同流派的衣服,彼此甚至于有些敌对,他们手持法剑,或者束发道簪,或者白发苍苍。   他们齐齐踏前,双手持拿法剑。   没有什么齐齐的高呼或者震撼人心的言语,每一门每一派的修士以结下各自流派的法印,或者口中低声念诵各自流传的道藏,五花八门,仿佛满天繁星,而这火焰,而遵循着一切道的起点。   那是曾经骑着青牛离开了函谷关的老人。   没有什么三清,不是什么太上。   但是道祖是真的。   五千道德是真的,性命双修也是真的。   在你之后,并没有什么道,在你之后,早已经是满天繁星,最后的五千字像是火焰,各自流转,开花结果。最终碰撞,终究化作了这蔚然大观,老聃出世,夫子入世,一阴一阳,永存于炎黄。   敬道祖。   并非敬道,而是敬祖。   不只是否是感觉到了家乡的风,青牛在踏上函谷关后。突然变得越发有力了起来,仿佛还能够循着过去的道路,脚步越来越快,一边走一边和卫渊说着些许过去的事情。   卫渊转过头的时候。   却看到那老牛的双瞳已经灰暗下去,他太老了,老迈到双目几乎无法再视物。但是脚步却有力,但是却仍旧还记得两千多年前离开家乡的每一步——这里是和聃走过的。   这里是夫子曾经叹息过的地方。   这里是捡到渊的。   他笑着说,“是当年捡到你的地方啊。”   卫渊看着老牛灰暗的双瞳,道:“是啊,当时你那么壮。”   老牛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老牛几乎是在飞奔起来了,他走到了鲁地的一座山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四肢弯曲,以面颊贴着那土地,现在是隆冬,根本没有什么绿油油的草了,有的也只是杂草。   青牛咬了一口家乡的干枯草叶,呢喃道:   “就是这个味道啊……”   “就是。”   “我回来了。”   “可是,孔丘,老聃,子路,端木,你们在哪儿啊……我找不到你们了……”老迈的青牛突然哽咽,泪流满面。   卫渊手掌缓缓抬起,然后按在了老牛的额头。   青牛的意识仿佛升腾起来,他瞪大眼睛,看到了前面一片光芒,看到青葱的草地,看到了那老迈的夫子抬起头,微笑着看着自己,旁边子路嘴里咬着叶子,看到端木赐和颜回。   他发现自己的力量重新恢复起来。   他比起年轻时候更加的有力。   站起来朝着往前走的夫子,朝着子路,朝着老聃,还有微笑着的悉达多走过去。只是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回过头来,看着留在原地的少年御者,露出迟疑。   最终少年微笑着挥了挥手。   于是青牛转过头去,大步地奔向那些人。   而现实中,老道人看到那苍老到极限的青牛睁开眼睛,最后用干涩的舌头舔了舔御者的手掌。而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再无声息,其魂魄归于天地,不复转生,而是散落入了炎黄的土地上。   老道看着卫渊半跪在地上,安安静静,并不说话。   然后卫渊缓缓起身。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   周灵王二年出生。   五年遇夫子。   周游天下一十四年。   周敬王四十一年载老聃,西出函谷关。   指点释迦。   释迦去世。   庇护佛骨道蜕。   羁旅他国两千四百五十年寒暑,一百六十二万四千日夜。   欢迎回来。   老道人看着那踉跄起身的青年,一时间分不清楚,是这样深沉如同渊海,无法看清楚的是他,还是说平时那个好说话的博物馆主是他,而卫渊取出了一个宝石,随手一扔。   张若素接住,那是北印太阳神的神话概念:“这是……”   卫渊想到那大胡子,闭了闭眼,轻声道:   “我试过了。”   “没有用。”   他回不来了。   “你知道这东西该怎么样使用的……”   卫渊走过老道人。   老道心中担忧,下意识道:“你去哪里?”   卫渊道:“我?”   “我……想回家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一通紧急电话(感谢 丨麻雀丨万赏)   蜀地。   这儿有卫渊的某个老熟人。   在这位只打巅峰赛,而且打完巅峰赛之后直接沉睡的关二爷住着的地方附近,身材高大逼近两米左右,身材肌肉却很匀称的青年模板饕餮端着一份冰粉,以一种类似于流水线级别的稳定速度往嘴里面放。   味道不错。   至于钱怎么来的?!   他啊!饕餮啊!   会没钱吗?   当然会。   事实上那玩意儿味道一般,所以饕餮身上还剩下了那么一点,纸币麻麻赖赖的,不好吃,钢镚儿还不错,一口一个跟小糖果一样,银行卡一类的东西是最好的,又脆又香,和酥饼干一样。   还带了一股微弱的磁力,就跟夹心奶油一样,比起其他玩意儿好吃多了,在干掉一车的冰粉之后,饕餮所化青年在众人看勇士般的状态,大步走向了一家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勇士啊。   吃了冷的东西直接开火锅,这不怕变成喷射战士?!   另一只凶兽鄙夷地看着那些人,而后得意洋洋。   笑话!   吃进饕餮大人肚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从其他地方出去?   除了昆仑山神做的饭菜以外。   我家饕餮大人,只吃不拉,你们能吗你们?   你们不能!   而饕餮并不知道坐在自己肩膀上味道贼难吃的小凶兽脑子里面在嘀咕什么,推开火锅店的门走了进去,作为轩辕部族夏官缙云氏之子。尽管他从小被一堆暴力狂大叔强行暴揍得屁滚尿流,但是好歹没怎么长歪。   剑眉星目,五官英朗,身材高大却又肌肉匀称。   肩膀上的小凶兽相当强推自家老大。   能打,又帅,还有脑子,执行力强大得一批。   实力更是尊崇,论出身,人皇轩辕麾下的缙云氏之子。   论实力,自身乃是执掌地之四极概念的凶神,强大而有威望。   除了稍微能吃了那么一点点。   没别的问题了。   简直就是神中的优良选手好吧。   为什么就始终招募不到靠谱点的手下,凑过来的都是些只能当小零嘴的歪瓜裂枣。不过以老大这么样的意志力,这样的实力。只要填饱肚子,离开西蜀这一片区域,就能   凶兽正走神的时候,饕餮已经刷一下坐下来。   周围客人不少。   隔壁桌是一家夫妻,带着个小孩子,那边儿是一对情侣。另外也有一大堆亲朋好友一起来的,饕餮看到那边一个巨大的海报,若有所思道:“你好,这东西是什么?”   服务员道:“那个啊,是我们店里的活动。”   “超级大胃王比赛。”   面容清秀的服务员解释道:“咱们就是说,这里给出一个,对,一个大的套餐,你在规定时间里面吃完了,就能够给你免费。但是如果吃不完的话,这就得要原价购买了。”   “到现在还没有谁完成过挑战呢。”   『嚯哦,免费』   饕餮眼底闪过一丝光。   值班经理微笑道:“这位客人要尝试下吗?不过嘛”她看了看饕餮健壮的身躯和平坦的要死的小腹,露出微笑,道:“为了您的身体建议,这里还是希望您正常购买其他的菜品就好了。”   “我们这个菜的分量,一般五六个人都吃不玩的。”   “吃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她看似是好心地劝导,但是其实暗中也有那种诱导购买的想法。   毕竟,男人都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   果不其然,剑眉朗目,气质硬挺的青年直接一秒钟就直接点头了:“就来这个吧。”   值班经理道:“好,那么,地狱大胃王套餐一份。”   她声音提高了些,眉眼里有着笑意。   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年轻。   业绩又能稍微增加一笔了。   这大胃王套餐里面可是有许多昂贵的菜品的,平常不会有人一口气全点了。更何况里面还有很多都是能填肚子的那种,她脚步轻快,饕餮手指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一直都是这么勇的吗?”   他看了一眼肩膀上常人无法看到的凶兽:   “她不知道我很能吃?”   凶兽摇头:“看来,您吃穷一个国家的威名已经不够了。”   “是时候给这个女人上一课了。”   饕餮认真点头。   为了表达自己的认真,他顺手松了松化作人形之后的裤腰带。   物理意义上给自己增加了一个BUFF。   很快美食就一一地上来了,而在这个过程中,饕餮已经干掉了餐前的小零食足足五盘,旁边那一家三口的孩子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饕餮的零食。   她的父亲是个三十来岁,带着黑框眼镜雅雅的男人。   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给饕餮点了点头。   然后摸着女儿的头,小女孩晃荡着脚,口里说着埋怨父亲这么久了才能出来一趟的话,可实际上还是很开心的,至少是饕餮都能看得出来的开心,就像是他小时候有了吃的一样。   他分出去一小盘子零食。   和小姑娘手里交换了一块糖。   小女孩的父母有些感谢的点了点头。   只当做饕餮这属于是那种友善的大人会做的事情。   当然,只有凶兽才会知道,饕餮不是什么大人的友善。   这个逼是真的馋了。   以及   如果不是才在昆仑山蹲完禁闭,饕餮绝对会抢了棒棒糖直接跑路。   屁的成年人的和善。   在饕餮咔嚓咔嚓的吧棒棒糖给啃完了的时候,终于,他的菜终于上齐了,那位大堂经理没开玩笑,这完全是能够把五个刚刚打了一下午篮球浑身散发着饥饿气息的男子大学生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直接把肚皮填充到怀胎七月级别的饭量。   不少的食客都惊呼着拍照。   这菜可不便宜。   居然真的有冤大头点啊。   他们心里想着,只有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举了举拳头,露出换牙缺了牙的牙齿,认真地给他鼓劲儿:“大哥哥,加油!”   饕餮想了想。   右手握拳竖起大拇指。   稍微认真一下好了。   周围的人本来还是看笑话,尤其是其他人甚至于开启了直播。毕竟百八辈子难得来这么一个人,不要说是体修,就是体修都得交代在这慢慢一桌子的菜上。   那位老板更是得意洋洋。   “他要是能吃了。”   “我不但免单,我把桌子都给你啃了。”   饕餮抬眸,觉得对面是想要抢自己的吃的。   周围一片欢快的气氛。   只是慢慢的,这种欢快的气氛逐渐地有些绷不住了,伴随着饕餮以一种精准地仿佛流水线的速度进食,桌子上的食物相当地有条理地消失不见,连那和爸爸妈妈开心地讨论着待会儿要去游乐园,要去做旋转木马,要去放风筝的小姑娘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不得不说,缙云其实很好看。   所以他的儿子,作为嫡子,甚至于是人族和异族混血的饕餮。   其实也很帅。   只是搭配着这恐怖的食量,就给人一种奇异的压迫感,这是一种通过比较得来的,人本性是有斗争的趋势性的,就像是学武的见到了剑法的天下第一,像是打电竞的匹配到了巅峰期的大魔王,那种压迫感不需字。   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绝对是吃饭的天下第一。   作为炎黄子孙血脉里的某种烙印,让他们莫名有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没见过丫这么能吃的。   那边老板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勉强,额头冒出冷汗来,最后冷汗都快要变成广场喷泉的时候,饕餮勉强地吃了最后一口,打了个饱嗝儿,让老板好不容易是松了口气,不断地擦着自己的冷汗。   吃饱了,吃饱了,太好了。   饕餮肩膀上的凶兽愕然:“老大,你这就不行了?”   饕餮摸了摸肚皮,眼里有睿智的光:“你懂什么?”   他回忆起自己记忆里唯一吃的那顿饱的。   第二天有穷国直接全体提桶跑路。   连带着那个和有穷国关系不错的山神都提桶跑路了。   “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   “这一次吃饱了,下次就没了,这个免费,啊不,我是说,大胃王挑战就没了。但是呢,你想着,如果我每次都露出一种,勉强吃下去,好像再多出一道菜就吃不下了表情,是不是他们会觉得我就这样?”   凶兽若有所思。   饕餮道:“这样的话,下次我来,他们就会多出点菜。”   “希望能把我难住。”   “而我再表现出好像再多出一点点,就会被撑到的样子。”   “他们就会觉得我就要极限了。”   “这样,我就能多吃好多顿了!”   饕餮眼中闪过睿智和智慧的光芒。   凶兽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不愧是您啊,饕餮大人!   他盛赞自己的老大。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换一家,再整点火锅。”   饕餮在那老板送瘟神也似的眼神里得意洋洋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个很精致的气球,他注意到了隔壁桌子上的那个小女孩渴望的目光,高大的凶神微微躬身,将手中的气球递过去。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孩子的父亲有些不好意思。   饕餮微笑道:   “我也不是送你,小家小朋友,我们做个交易吧。”   祂指了指小女孩手里的。   小女孩重重点头,然后开心地和高大的男子做了交易,她的父母道谢。而后饕餮微笑点头,快步转头出去,带着眼镜,气质温和的男人感慨:“真是个绅士风度的人啊,还会考虑到孩子的心里感受。”   “交易比起直接的赠送,对孩子更好啊。”   他们盛赞的绅士走出去的时候,左右看了看。   伸出手噗嗤一下把粉色的直接攥在手里,吧唧一下揉成团,塞到嘴里,如同一只野兽一样心满意足地舔着自己手指上的糖丝,眼底泛起一种古怪的视线。   “非人的气机。”   如果是小青和卫渊还在这里,就能感觉到,这气息和当初他们重新相见的时候,见到的那个盗血的血修士几乎一模一样。而哪怕是卫渊当时在场也没有察觉到的一缕杂味,却被饕餮捕捉到。   作为吃饭天下第一的凶神,这食物里面有没有杂味祂当然立刻分辨出来,就仿佛是在方便面里面冲泡了板蓝根,在祂鼻子里刺鼻离谱,抬起头:“是以血为修士根基的东西,很奇怪。”   “但是不是人的话,应该可以吃。”   非人等于食物。   饕餮转瞬消失不见。   而在这家火锅店里面,老板成功把饕餮留下的那张作为挑战成功者的自拍照片发到同行群里,直接标注成黑名单,一顿饭直接让整个火锅行业大胃王挑战拉黑。   而那得到了饕餮的气球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身子晃啊晃。   脸上满是欣喜。   “游乐园,游乐园!”   “放风筝,放风筝!”   男子心里有些愧疚,毕竟工作忙,有些时候是顾不上家的,也是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吃完饭,小女孩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想要和爸爸妈妈做的一百件事情,认认真真地划掉一个。   男人心里歉疚。   反倒是小女孩安慰他道:“没关系的,爸爸,往后也可以的。”   男人把女儿抱起来,捏了下孩子的鼻子,笑道:“放心,今天呢,老爸能陪你一整天,还有你妈妈。”   他伸出手拦着妻子,稍微有些紧张,兜里面还放着刚刚买好的戒指,是周年礼物。   妻子不说,他得想办法补上啊。   出门的时候,看了看外面,天空中山海裂隙,无数凶兽在另一个世界里面飞舞,散发着强悍的凶威。哪怕是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他仍旧无法习惯,有时候睡起来,都会担心有凶兽飞进来。   无法习以为常啊。   现在反倒是觉得往日的蓝天有多难得。   在一家前往游乐场的时候,男人却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不想接。可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是接了起来,旁边的女子脸上浮现出的微笑慢慢地收敛起来。因为她看到丈夫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一个电话,只有一分三十秒。   男人抬起头,看向妻子和那边拉着气球笨笨跳跳的女儿。   嘴唇嗫嚅了下。   “又是工作?”   男人有点尴尬,只是他的妻子也只是叹了口气,脸上神色复杂,看了一眼女儿:『那去吧,没办法』   “我尽快回来。”   他拥抱了下妻子,蹲下来看着女儿:“乖啊,爸爸有点事。”   “等到忙完工作,给你放风筝,我们晚上看烟花好不好?”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伸出手指,“那我们,拉钩。”   唐鸿哲噙着微笑伸出手指和那稚嫩的手指勾起来,晃啊晃的,最后拇指还碰了下:“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他站起来,只当做这不过寻常一日,匆匆地拦了一辆汽车。   在车上整理着衣服。   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单位,才发现只有几个人接到了通知。   他们眼底有疑惑,换上了研究工作者的衣服。   然后却被蒙上了眼睛,花费了足足三个小时,带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是要开会吗?唉,又是开会,开开开,开个毛!   每次都是简单说两句,简单说两句。   说得比老婆子都嘴碎。   作为一名方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许许多多的顶尖科学家。除了他之外,还有当年的老师,有一直的对手。   『这是』   唐鸿哲神色凝重下来。   他们坐在会议室里,会议室暗下去,放了一个幻灯片。   上面是自神代复苏之后的一场场战斗,以及一位位远超过现代科学极限的强者,单手摧毁山脉,仗剑硬抗核弹,剑气纵横便是千里,以及那一只只靠着皮肤就能抵抗小口径冲锋枪扫射的寻常凶兽,一切都导致现代化武器装备的效果大幅度降低。   以及撕裂空间的一次次降临。   在和平的城市上空,是狰狞掠过裂隙的凶兽,散发滔天凶威。   会议室悄然无声。   “新的时代来临了诸位,神州面临着新的危机。虽然不想这样说,但是他们这样的存在,随时都会粉碎我们现在的和平。而人类也没有办法对抗这些神灵,说实话,他们的实力强得可怕,核武器也没法威慑住。”   “不过,这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情,我们早已经习惯了。”   一位身着道袍的老人走上讲台,语气平静道:   “七十年前,我神州孤立无援,四下强敌环伺,你们的前辈,曾经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功业,靠着自己,用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两弹一星,将核武掌控在了我们的手中,让我神州终究伫立于东方,而现在,这样的局面,再度出现了。”   “就像当年那样。”   “核弹已无法庇护神州。”   “而今山海回归,诸神并起。”   张若素拂袖,一道禁制浮现,大日之神的概念散发出炙热的气浪。   整个会议室一片明亮。   他抬手深深一礼,开口。   一字一顿,如同重锤击空。   『请诸君,再度为我炎黄铸剑』 第六百一十六章 夸父(感谢苍尤万赏)   再度为炎黄铸剑。   这一句话的分量,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道:“道长,这个是……”   张若素解释道:“一个古代神系太阳神的神话概念。”   “打个比方的话。”   “你们可以认为是赫利俄斯,或者埃及主神拉的神格。”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好奇道:“这东西,保真吗?”   张若素认真道:“是真的。”   “我们之前杀了一个主神,把他的东西拿了回来。”   “当然这个不重要。”   哈?什么东西?!   唐鸿哲的思绪稍有些呆滞。   事实上他昨天难得回家一趟,给女儿讲述的睡前故事就是赫利俄斯和向日葵的希腊神话,结果第二天这足以类比希腊太阳神赫利俄斯的神格结晶就摆在他前面了。   这就好比昨天说起外星人。   第二天外星人首领就结结实实躺在你前面的手术台上。   你手里突然还多出一把解剖刀。   太离谱了啊。   唐鸿哲感慨着,然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这神格所化的宝石。哪怕是有老道士的结界和禁制,以及这神话概念其实本身处于未被激发状态,他仍旧感觉到一种颤栗般的恐惧感。   仿佛核反应堆产生的粒子令氮气和氧气分子能量升高,处于激发态。   而后回归常态时候散发出的,美丽而致命的蓝色光芒。   这代表着足以毁灭自身的伟力。   而除此之外,还有作为科学研究者的好奇心。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的科学研究者反应都差不多,作为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一批科学家,最具备天赋的学者,他们也都很清楚地知道,现在人类对于超凡的认知还处于一种比较初级的阶段。   科学,并非是单纯的物理,化学。   严格意义上,科学应该是一种认知世界万物的方法论。   只要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是可以研究的东西,那么便可以属于科学的范畴,遥远到宇宙尽头的光芒,万物诞生前的爆炸当量,微弱到肉眼无法捕捉的微观生态。但凡可以被人类捕捉到一丝丝蛛丝马迹且客观存在的,全部都可以作为科学研究的对象。   问题只是在于,人类目前的认知水准和知识结构是否能够完成解析。   说白了。   如果用水猴子都懂的方式解释。   科技树你得先把前置科技都点亮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研究。   没法跳跃。   而很多的科技树其实和游戏里那种老老实实一环接一环递进的完全不同。而是彼此交叉的,而且这个学科交叉还交叉的特别妖娆特别地离谱,鬼知道你没法突破研究的下一步是因为远到十万八千里外的一门学科还不够成熟。   比如上九天揽月的航空设备,那需要无数尖端科技的完美结合。   差了一步都不行。   科学是精密的学科,是机械之美。   而超凡,则是汇聚于伟力于自身。   这二者交叉,需要的是高屋建瓴般的研究。而世界上又有哪种力量的层次高度,能够抵达神灵之域?   一众学者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神灵概念的重要性——   不仅仅是作为兵器。   而是作为一种答案,一种参考的研究物。   他们就仿佛已经得到了最终真理和考试答案的学徒。   接下来只需要反向解析,就可以快速地推进超凡认知,直接把神州的超凡认知学科疯狂地点亮。当然,这同样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根本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但是还有什么比不断靠近真理的终点更让人心中震颤的愉悦感吗?   对于他们来说。   既然已经得到答案,接下来只需要研究下去,总有一天会抵达终点。   在研究开发兵器的途中,所衍生出的一个个附属学科和研究,都会具备有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譬如电脑,他们脑海中已经开始构建一种种未来的学科。   眉毛花白,神色温和的老教授坐在轮椅上,伸出手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是太阳神的力量,太阳是恒星,那么,理论上极限完全可以演化成为恒星末期的状态,完成超新星爆炸的推演啊。”   超新星爆炸?   张若素额角跳了跳。   没想到自己的老朋友一开口就是王炸。   这家伙,脾气这么爆的吗?   那是宇宙中最狂暴的力量,至于有多强……   一颗恒星的湮灭,足以瞬间照亮一整个星系。   其力量足以持续几个月才缓缓消失,顺便会把恒星的一切物质以十分之一光速的速度往外抛,大概就是附带破甲穿透,强大地离谱,这东西直接就是玉石俱焚的掀桌手段。   而且用一次就得杀一个太阳神。   哪儿那么多太阳神给你宰啊。   老教授叹息道:“不过,这个太难了,一百年,一千年都未必有可能完成。甚至于人类现有的方法,都完全无法激发这一个过程的开始。”他自嘲道:“我们可以看得到未来。”   “但是我们甚至于连扣动扳机的力量都远远做不到。”   “毕竟,连最初的宇宙射线都是因为这东西诞生的啊……”   他语气中满是遗憾。   张若素怀疑自己的老友体内有相当程度的暴力基因,看着文文雅雅的,怎么一瞬间这么武德充沛了?   不过,毕竟是科学家,为什么各种故事里面疯狂科学家角色会那么多?   因为他们确实是最具备好奇心的一部分人。   而且,是好奇心,天赋,勤奋,执行力乃至于灵感全部抵达一定高度之后,才能走到这一步,这样的人很容易推开潘多拉之门。   唐鸿哲道:“老师超新星爆发太难掌握了,而且也未免太浪费了。”   “既然无法完成超新星爆破的话。”   “那么,为什么不试试看核心坍塌,创造人造黑洞呢?”   他先是觉得自己的老师说的太浪费。   反手砸出一个同样离谱的东西。   无论是超新星大爆发还是说核心坍塌演化黑洞。   前提都是一个——这个恒星要毁灭了。   比如黑洞就是恒星收缩,塌陷,而后强力爆炸。   核心中所有的物质都变成中子时收缩过程立即停止。   被压缩成一个密实的星体,同时也压缩了内部的空间和时间。   一个崭新的黑洞新鲜出炉。   但是哪怕是张若素都知道,作为精密的科学,根本无法做到一蹴而就,这只能是展望,对于千年后,乃至于下一个五千年后的展望,现实永远无法捕捉到人的想象。哪怕身在大地之上,思维亦可以遨游星海。   最终他们确定了现在唯一可能能尝试的东西。   “单纯的火力恐怕很难对于这些神灵级别的武力产生伤害了。”   “我们所需要的是,哪怕只有一瞬间的火焰,也要将神灵击穿,唯独手中有着足以弑神的武器,我们才能挺直腰杆,站在大地之上。”   最终尝试计划方案一:尝试人造星辰,捕获宇宙中划过的流星。而后以这大日之神的力量重新点燃死去星辰的核聚变之火,创造大日,研究促进星辰坍塌,用这种人造恒星制造威力只有原版本万分之一甚至于百万分分之一的恒星陨落级的爆炸。   如果说原版本的彻底爆发。   那可是足以照亮一整个星系的狂暴力量。   是代表着恒星类神灵死亡一击,虽然某个太阳神蠢到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招,以及,祂几乎没有决死拼命的勇气和时间就是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残留都很恐怖。   都足以对于神灵产生毁灭性的攻击。   但是这一柄剑的铸造,耗费巨大到只是想一想就离谱的程度。   捕捉星辰,完成人造大日,点燃核聚变之火。   而后尝试将其进程加快到星辰毁灭之前。   “需要多少年完成?”   “不知道……”   老教授摇了摇头:“或许一百年,或许五百年,我们都要完成。”   “这是人族的神兵。”   “真正庇护人的力量。”   “而且……”   老人沉默,打算开口的时候,张若素道:“我来吧。”   他看着那一张张脸庞上的微笑欣喜,深深吸了口气:“这句话,由我来说吧。”   在一众看着那一张张脸上的喜怒哀乐,闭了闭眼,开口道:   “所以,不愿意参加这一次计划的,可以选择离开了。”   “门口有阵法,可以将你们这一段时间的记忆抹去,将你们身上和大日概念相连的短暂因缘斩去,不会被察觉。”   讨论声戛然而止。   抹去记忆,这四个字像是来自于北方的寒风,让气氛冻结,让氛围增加了一种残酷冰冷的味道,张若素闭了闭眼睛,道:“我们的对手是天上的诸神,而神灵几乎全部都具备有提前预知的天机能力。”   “趋吉避凶是基础的,几乎本能。”   “而这个趋吉避凶的预知,往日无法做出反馈,是因为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力量,本身属于同一层次的强者,或者说相近层次的强者,同样会自然而然干扰天机,所以这样本能的预知难以发挥效果。”   “但是,你们是不同的,相较于诸神来说只是凡人。”   “而当你们亲手铸造这柄剑的时候,神灵会有所感知的。因为你们手中将会握有对神产生威胁的力量。而你们个体却又无法以自身来规避掉神的天机预知。”   “哪怕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都可以循着天机夺走凡人的性命。”   “所以,为了防止你们被诸神所杀。”   “为了避免这一点,为了避免妞们亲朋好友被牵连,参与计划者,在第一阶段将会全部迁入道门洞天福地之中,将会有道门和佛门的修士每时每刻维持天机大阵的运转,隐藏气机。”   “也就是说。”   老道人的声音顿了顿:“既然要对神拔刀,只能离群索居。”   “后续的验算可以交给普通的科学工作者,单纯的数字不会蕴含危险。”   “而亲自接触大日核心概念的成员,需要远离人群。直到计划完成,现在的话,你们没有接触过这东西。再加上禁制封锁气息,还能够斩断因缘。之后真正接触了大日计划,就无法脱身了。”   “计划开始后,甚至于你们本身都无法和旁人接触……”   “为了以防万一,会断绝一切交流,把你们彻底保护起来。”   “这次的对手不是其他国家,是天上的诸神,本能把握天机。”   “不容许一丝的差池。”   话音落下,已经满是死寂了。   神灵能感知到威胁自身的力量。   而作为凡人却又绝无法抵抗这样的预知。   为了不导致计划暴露,为了不让自己的亲人受到牵连,他们必须要远离社会,一直到计划完成。若是计划无法完成,恐怕连去世都不能告知亲人,因为这一次的对手,是诸神。   那种直接的交流都会带来危险。   可能和家人的视频都会是危险的信号。   他们只是被阵法遮蔽气机。   而不是彻底消失了。   毕竟作为真正铸造这一柄剑的人,他们本身就代表着神灵的恶意注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本身的经历和存在都必须被封闭起来,更不必说其他。   慢慢的,有几个学者站起来,羞惭地鞠了一躬,而后离开了。   “我,我还得回家……”   “抱歉。”   他们脸上浮现出那种仿佛做出了最错误决定,最惭愧决定的表情,有的人甚至于泪流满面。   老道和老教授目送他们离开,回答道:   “你们其实没有做错什么。”   “错的难道不是我们这样的老家伙么……是我们啊。”   “我们没办法,没办法像是以前那样保护你们。”   “反倒要你们来保护人间了。”   而大部分剩下的,则是没有离开,最终,老道人轻声道:“还有五分钟时间,可以联系外界。”   “我们,只争朝夕……”   轰的一声,伴随着椅子的响动,这些往日温和的科学工作者猛地站起来。然后各自奔出去,到了角落里,唐鸿哲同样这样,他是最理智最冷静的那种,站起身,对老道和自己的老师打了招呼,找到安静的地方。   拿出手机,给朋友群发消息。   安排学生接下来一直到毕业的课题。   辞职。   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已经经历过离别。   所以显得理智而冷静。   像是做数据实验一样,如同紧密的仪器。   最顶尖的科学家,生活中也会受到一定的反向影响。   直到最后他打通了和妻子女儿的视频电话。   伴随着嘟嘟嘟的声音,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当最后打开手机的时候,对面女儿的笑脸,还有妻子带着抱怨的声音也传来了:“慢点跑,小心点。”   “工作完成了吗,阿哲?”   “没,还没有,可能有点麻烦……”   唐鸿哲回答。   视频上变成了女儿的笑脸:“爸爸,爸爸,我刚刚做摩天轮了。”   “摩天轮哦!”   “我都没有喊出来,是不是很厉害?!”   “对,对,最厉害了……”   唐鸿哲微笑点头。   “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放风筝啊。”   小女孩开开心心的道:“你说了今天晚上会放烟花的,天黑黑的,烟花亮晶晶的,biu一下飞上去,就能炸开花,天就会变得和白天一样。”   “我们拉了勾的。”   唐鸿哲嘴唇颤抖,他伸出手捂住嘴唇。而游乐园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看到自己的父亲手掌捂住嘴唇,仿佛是在思考,而后点头微笑,眼眶发红:“嗯。”   “会的。”   “爸爸会给暖暖造一个大烟花。”   “所有孩子都能看到,黑夜被驱逐的那一幕。”   “好哦!”   “那爸爸,我们去坐旋转木马了,妈妈给我买了好漂亮的风筝,不给你看,回家了给你看。”   那边主动地挂了电话。   唐鸿哲看着骤然黑下去的手机里发呆。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转过头看到自己大学时期一直就看不对眼的那个家伙也在,自己始终认真学习,那家伙还是个海王渣男,到处约妹,一点科学工作者的严肃都没有。   现在那个老对头眼眶发红,抹了摩斯的头发乱糟糟的。   鼻子都红彤彤的,像是个搞怪角色。   唐鸿哲想要大肆嘲笑他,却发现对面的表情似乎也是想要嘲弄自己。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也是这样的,最终什么都没说,他轻声道:“加油。”   最终他们坐在了会议室里面,一片安静。   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低语着叹息:“我曾经为炎黄铸造了一柄剑。”   他是最后的那几位两弹一星元勋之一。因为灵气复苏,超凡的普及,成功修行延长了寿命,坦然微笑:“而今,又要铸造第二柄剑了,虽然我可能最终会倒在这样的路上,但是能够和你们并肩,我很开心。”   “那么,我们的计划,名字是什么?”   “弑神兵吗?”   唐鸿哲旁边的海王吕波光强笑着问道。   事实上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需要耗费多么巨大的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完成。   老教授道:“不,这一次计划,名为夸父。”   唐鸿哲呢喃:“夸父逐日?”   “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必渴死也,比喻不自量力的举动吗?”   他虽然是理工科,但是之前女儿的成语听写里面有这个。   老教授道:“不。”   他道:“是欲要将大日摄取到手中的决绝!”   将击沉诸神的伟力,把握在人类的手中!   “代号,夸父!”   “意即捕捉神话大日的人类。”   白发苍苍的老人转过身,沉默了下,轻声道:   “你们都是,都是我们人族的夸父……”   共和国之辉。   诸神之争,灿烂之世。   炎黄。   为庇护这大地上的每一位生灵。   参战!   古老的文明,当面对着诸神的时候,再度挣扎着坐上了牌桌。无论对手几经变换,从不曾放弃,永远会自内心爆发出炙热的火光,那根曾经被夫子铸造的脊梁骨,是最硬的那根。   每一代的豪杰和英雄以自己的热血让这根骨头越来越硬。   未来回过过往,当某个节点发生的时候,那时的所有人只当做寻常一日。   而撑天之神重取出一个匣子,疑惑道:   “石夷,我还是想要问下,你要这女娲之土,做什么?” 第六百一十七章 对卫馆主必杀技(感谢你说我说你不说万赏)   撑天之神重询问石夷的时候,身上穿着工地服,单手打灰,那打得,又快又好,还匀称,其熟练度。如果放在之前的樱岛,怎么也得给评上一个打灰仙人之类的技人名号。   如果说是游戏里面,这家伙身上一定会有类似于。因为力量属性太高,所以对于任何需要出力气的职业都有极大加成。假如力量又分类,最高为S级别,那么蚩尤刑天力量估摸着也是S。   可是这是疑问他们的力量就这个级别。   而重的力量显示出这个数值,是因为版本最高就这么点。   此刻伟大的大荒撑天之神正在为了今天晚上的火锅努力,旁边的石夷则是在做饭,作为天神,他能轻而易举地把握火候,大概就是说,以石夷时间之神的力量,他可以保证每一种菜都火候刚刚好。   无数种恰到火候的菜搭配起来,是一种和卫渊厨艺截然不同的交响曲,味道奇妙得很,听到重的询问,随意道:“是要给人的。”   “给谁?”   重疑惑。   石夷回答道:“女娲十肠,就是女娲的心思情绪所化的十个女神。”   “我之前和祂们相识一场,曾经欠下几个人情。所以之前不得不退去,之后女娲十肠里面的昭阳找到了我,说是需要女娲造人之黏土,所以我问你拿了这一份。”   重若有所思,随手抛给了石夷:“祂们不是和女娲有关系吗?”   “和女娲有关系,又不代表着拥有女娲的宝物。”   “更不代表女娲的底蕴。”   石夷面不改色回答:“她们也就只是女娲某一天诞生的情绪而已。”   “起源于女娲,却又和女娲没什么关系。”   “某种程度上,祂们和女娲捏出来的人没有区别。只是一者用的造人黏土,一者用的是自己那一天的情绪,二者并无高下。只是稀少就自称为神,而无神的担当和职责,只是徒然惹人发笑的愚蠢举动罢了。”   撑天之神单手摸索着下巴,古怪看着石夷:   “我觉得吧,你这话最好还是不要在昭阳她们面前说。”   “为什么?”   “我怕你会被她们打死。”   石夷冷静且理智地回道:“不,严格意义上来说。”   “她们打不过我。”   “娲皇虽然斩鳖足撑四极,但是她也打不赢我。”   “何况她们?”   是的,打不赢,但是也打不输,大荒五五开,荣登神代最不愿意面对的对手榜首的男人,从性格到权能到战斗风格都朴实无华又无懈可击到把人逼疯的程度。   防御,进攻,防御,回血,如此精准循环一万三千年。   重无可奈何:“你不怕她把她哥叫来?”   “伏羲?”   石夷沉默。   伏羲也打不死石夷。   防高血厚回血还快,就这么为所欲为。   但是伏羲可以创造个先天八卦把石夷一脚踹进去关小黑屋。   所以说,相生相克。   岁月之神不服气:“我也可以找帝俊冕下。”   撑天之神无话可说,只能扶额叹气,石夷的逻辑严密,祂居然无法反驳——   石夷作为神代最难缠的顶级神灵是被公认的。而娲皇擅长的造化,当然这只是因为造化这一能力比起她其他属性值强很多,但是不代表娲皇不能打。   其他门课九十,造化这一门一百分。   你当然要说娲皇最强的是造化。   但是一般神灵遇到娲皇只会被全方位按在地上摩擦掉。   比如烛九阴,祂最擅长的当然是支撑九幽,塑造幽冥这一概念。   这家伙打开九幽,基本可以类似于直接把幽冥带到人间这种恐怖的变化,关于日月岁月之力只是附带的。但是这个附带的能力基本上能够把十二元辰任何一个按在地上摩擦。   人比人得死,神也差不多。   最怕就是你所擅长的还不如别人的兴趣爱好。   而石夷,作为无论性格,防御,还是回血再生,都是最离谱的那种。   娲皇都没法速胜,要赢可能得打个两三年。   作为大荒西北隅最强,石夷的定位基本可以认定为。   在山海大荒四海人间都乱战的时候,可以一换一换掉任何一个神系任何一个神灵的恐怖战力,打未必打得过。但是对方也别想离开,属于扔到太阳上可以泡澡的那种怪胎。   “不过,你是怎么被昭阳缠上的?”   “昭阳代表的是火,阳气始萌,万物合生,不擅战斗才对。”   “破坏力恐怕还不如你。”   石夷面色凝固。   而后面不改色道:“这,我忘了。”   “总之,这女娲造人之黏土,我会带回去给她们。不过最近还有些工作,等到手头的事情结束了,我可能会回一趟大荒。”   重眼底异色闪过,大笑着答应下来。   石夷道:“不过,重你似乎不怎么工作?”   撑天之神道:“当然,我一般做二休三,偶尔做二休五。”   “这么懒散吗?”   重理所当然道:“我又不买房子,那么努力工作干什么?”   石夷若有所思:“也是。”   “奇怪,明明按照逻辑来说,金钱只是人族以物易物太过于麻烦之后出现的中间替代品,核心属性其实是是劳动成果。可是为什么,那些根本不劳动的人,能够得到最多的劳动成果呢?”   “奇怪的人族规则。”   “我或许真的该考虑挂一个在路灯上了。”   而女娲创人之黏土……   石夷皱眉,脑海中浮现出被女娲十神保护着的,身穿白衣的少女。   是给她的吗?   那她的正体,会是谁?是需要这个东西来提升自己的底蕴状态?   还有……龙虎山。   昨日可见,龙虎山上方圆千里的灿烂火烧云。   那么浩瀚的烈焰,仿佛霸道到要将天地焚尽般的气势,美则美矣。可是只有石夷这样的顶尖存在,亦或者说实力已经强大到勾连人间天地的修士能感觉到,那灿烂美景之中的壮阔和无边危机。   “天女魃?她在龙虎山么?”   “生气了?”   “是庚辰,还是勾搭庚辰的女子或者男子?或者非男非女之物?”   石夷的小本本上记录如下;   1.资本论,马哲全集已阅读完成,准备实行挂路灯。   注1: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2.欠昭阳的债拿到手,随时还回去。   3.能够让天女魃震怒的某个因素疑在龙虎山。   4.西菜市场白菜价比起左边的便宜一毛三。   5.隔壁王大妈疑似打算更换广场舞舞伴,李大爷和赵大爷争风吃醋,决定斗舞……   岁月之神的小本本合起来。   什么都逃不过岁月。   他想。   无论是诸神,还是说万物的变化,亦或者寻常一二不起眼的小事。   都可以摘取采撷入书。   人的国度建起来,又如同泥沙崩散。   唯独岁月,岁月不变。   棱角分明,气质沉稳的男子眼底仿佛看到了日月轮转。   看到万物变迁。   “老板,一份盒饭。”   “好嘞,十块钱。”   祂回答,而后将手中的本子随手放下。   然后开始认真炒菜。   博物馆外面。   老街上打算出去买菜的邻居阿姨看到了回来的博物馆主,闲聊了一会儿,这年轻人还是那么地善谈啊,她心里感慨着,这老街日新月异,这不,又来了一堆人,不知道在修些什么东西,估摸着这是又要搬来新的邻居了啊。   唉,这地方,是越来越热闹咯。   她脚步轻快愉悦地往回走,心里想着。   呵,听说好像是姓白的。   白,这个姓氏挺少见的啊,难道说是白大夫的亲戚?   说起来,这条街上,那白大夫出国在外的妹妹也回来了。   还有那位姓陈的少女。   这两个好看的小姑娘,还有据说是新来的老白。   也是那种好脾气,不和人争斗,性格也好相处的人啊。   我们老街人气越发好了,这地方人又多,氛围又和谐安睦,邻居都是客客气气好说话性格也好的人。   这日子啊,是越过越平和了啊。   卫渊和那位心情愉快的邻居阿姨道别。并且衷心祝福她不要知道自己的邻居都是谁。如果非要加个期限的话,那最好是一万年。否则的话,隔壁住着杀神白起,前门的大夫是白素贞,妹妹是化龙的小青。   旁边那加花店里面是虞美人,甚至于有可能把西楚霸王带回来。   是个人心脏都撑不住好吧。   总不至于吧急速救心丸变成老街常备药品吧?   他心中自嘲,拎着一袋子鱼回来,当然,按照常理来说,出一趟国那不得带点东西回来?   可是吧,这唯独是隔壁这地方,卫渊实在是不知道带点什么回来比较好。   他看到珏也在博物馆里。   在卫渊离开的这段时间,少女就在这里给他看着店。   虽然说,这博物馆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   卫渊打了个招呼,微笑道:“珏,麻烦你了。”   “对了,伏特加娘娘呢?”   卫渊想到喝了假酒的无支祁,额头青筋贲起,微笑和善。   能给那猴子那种级别加了料的,也就只有伏特加娘娘了,他转过头,看到博物馆新增的二楼阁楼死死缩着,上面贴着一张简笔画,是个少女伸出手敲在自己头顶,吐出舌头的搞怪图片,就差来一个哎嘿了。   ‘死线赶稿,已收到读者的刀片养护四件套。’   ‘无事勿扰。’   ‘有事的话隔壁左传找水鬼,他很闲。’   下面写着第二张。   『卫馆主尤其不要踹门』   ‘我好歹是女……女鬼,这门更是你自己的。’   ‘你不要不识好歹,要不然我就跪下来求你(╥;(__)’   用最怂的语气说最狠的话,卫渊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己这博物馆里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啊,叹了口气,将菜放在冰箱里面,样子轻松,毫无半点的变化,只是沙发上少女若有所思看着他:   “你怎么了?”   卫渊动作顿了顿:“我?我没事啊……”   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一如既往是微笑。   只是少女却轻声道:“很累么?”   卫渊脸上的微笑有点绷不住。   那种内心汹涌着的情绪几乎差一点就把他淹没掉,同时送别了两个好友。而且再也无法相见,谁都抗不住,只是他这样头铁的家伙,一如神州许许多多的其他人,总是把很多事情藏在自己的心里,倔得死活不肯开口说出来。   但是这个时候,不管男女,再如何严酷的风霜都能无视。   却很容易被有些人一句关心就直接洞穿防御层。   珏站起来,穿着棉拖走到对面的花店。   然后抱回来一盆虞美人花。   虽然这个寒冬腊月里面的,但是这花朵在仙术的作用下仍旧怒放,天女噙着微笑点头:“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一世,刚刚认识的时候,我给你用虞美人花按摩过眉心,可以放松精神的。”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去青丘国。”   天女没有去直接询问卫渊到底经历了什么,微笑着道:   “我再给你试试看?”   “好啊。”   卫渊控制情绪,然后去找枕头。   少女穿着居家睡衣裤子,毛茸茸的,上半身穿着偏暗红色有白色针织纹路的宽大毛衣,头发用白色的发卡固定住。然后把卫渊找到的枕头扔开,眼睛直视前方,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这次,枕这里……”   她尽量稳定情绪说出了伏特加娘娘亲传对卫馆主特供绝杀之1.0。   当然,少女白皙脸上都泛起红色,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   卫渊的动作凝固。   在这安静中。   博物馆的气氛一下变得前所未有地暧昧起来。 第六百一十八章 风筝(感谢步鸳的万赏)   在片刻之前。   “放心,交给我,完全没有问题的!”   “你相信我啊!”   清秀而身姿消瘦,外貌上如同风扶弱柳小白兔实际上切开来是黄色的画师拍着平坦的胸脯,振振有词:“人类都渴望和自己喜欢的人拉近距离。比如说,我们在两个人之间设定一个安全距离,对于不喜欢的人会离开,这个叫做安全距离。”   “对于喜欢的人则是渴望靠近,这叫做亲近距离。”   『以及最后的负距离』   “还有并不推荐的几类变种,比如精神上的敌人,却是肉体上的负距离;   或者精神上相爱,却看着对方和另一个人负距离等等的变种,这个就叫做NT”   画师还没能说完,一只手掌从天而降。   憨厚爽朗的兵魂一手刀直接把画师敲晕拖走。   “啊哈哈,这,这家伙刚喝假酒了,珏姑娘你不必在意。”   而最终画师比着大拇指,强推的就是这膝枕。   没有任何男性能抵抗住心仪少女的膝枕。   没有!   事实上画师表示就连女性也同样无法抵御美少女的膝枕。   有谁会不馋美少女吗?!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女生更馋的好吗?   而此刻摆在卫馆主面前的,就是一见钟情加两小无猜加青梅竹马加青梅竹马终极进阶版本之天降青梅级别的,珏的膝枕,在枕还是不枕这件事情上,卫某人的迟疑没有超过一秒钟。   犹豫?开玩笑。   知不知道什么叫南山之竹的含金量?   屏住呼吸,他僵硬地转过身,身子躺在沙发上,脊背龙骨一点一点地绷紧,仿佛面临一场大战,搭在地上的脚也僵硬着。至于脖子,那更是仿佛在者一刹那成功含铁量超过了卫渊自己的脑袋。   像是世界被凝固,没有一切的思考和声音。   仿佛世界终究你我二人,万物失去意义。   最终卫渊的头枕在少女的腿上。   哪怕是隔着了冬日的睡衣长裤,仍旧能感觉到一种火热的感觉透过衣物传递过来,心脏跳动加速。而在卫渊的头枕住的时候,少女身子抖了抖,发出低低柔软的声音:『嗯』   卫渊身躯僵硬。   天女面容通红:『压着有点痒痒的』   卫渊下意识要起身。   少女白皙手指按在他眉心,把他按住:“不要动。”   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嗓音都有些颤抖:   『更痒了』   “哦,好,好。”   卫渊僵硬地回归原本状态。   僵硬着的身躯慢慢柔软放松下来。   在他头抬起又放下的时候,少女又痒痒的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而柔软的鼻音,卫渊心脏狠狠地被刺穿了似的狂跳不已。   二层阁楼中,强迫征收导致水鬼自愿将装备提交后的伏特加娘娘密切关注着这一幕,抱着抱枕在床上扭成一团,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终于,终于,老娘嗑的CP终于要成   她从二层阁楼往下看。   看到水鬼脚步愉快地准备进门。   冷笑一声,直接五指一握,抓起一瓶限量版发行快乐水直接往外一抛,伴随着抛物线,水鬼瞬间上钩,一个向旁飞扑直接抓住。然后在他抓住快乐水的同时,一个绳套直接挂住他的右脚脚腕。   伏特加娘娘清瘦的身体绷紧用力。   右脚踏在地上,左脚踩着窗户旁边的墙壁上。   双手把着绳索,嘿咻嘿咻地把水鬼直接拉到二楼。   连喝伏特加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一张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   还想要来第三次。   想得没啊,岂可修!   老娘早防备你个小可爱了。   最终水鬼被直接捆成一个麻花,嘴里塞了一团团起来的布料。   成功停止了这家伙的一切语言交流能力。   而后偷偷往下看。   珏嘴里哼着在桃花源梦中听来的歌谣,用仙术催发的虞美人花,取出了里面的花液,手指按在卫渊的眉心。只是简单的按摩方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卫渊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逐渐地消失下去了。   大概是因为,虞美人花的花香。   大概是因为,按摩的技法真的有用。   大概是因为   卫渊情绪逐渐安沉下来,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当那种猝不及防的剧烈冲击离去之后,如同浪潮最底部的悲伤方才能够涌动着浮现,人的情绪往往具备有迟滞的特性。   当亲自遭遇一切的时候不会特别的悲伤。   有些人在送别亲人的时候仍旧能做到理智冷静。   但是当午夜梦回,独自一人,可能只是偶尔想到了某一天逝去亲人的几句话,就会难受到说不出话。   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卫渊的情绪波动,装作随口地问道:   “很累吗?”   “是啊突然,有点累了。”   卫渊闭着眼睛,如此回答,他沉默了下,低语着说老牛说大胡子的事情。其实老牛离开的时候,他也很舍不得啊,青牛说自己找不到老聃,找不到夫子,找不到子路   可他也一样,再也找不到那些人了。   他经历了更多的别离,本来以为会习惯的。   但是他后来发现,就算是经历再多次,再多次。   人都是永远无法习惯离别的。   最多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往回看,只是往前走,装作什么都忘记了。   可装作忘记总是装出来的,强迫自己忘记的东西,往往是那些最刻骨铭心的,不知怎么的,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脸。而后看到天门。微笑着离自己而去,自己却也只能站在这里。   他们曾经为自己遮风挡雨,然后我们彼此并肩而行,最后看着他们渐渐远去,最终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论经历过多少刻骨铭心,同生共死的战斗。   最终只有他自己被抛下在人间。   老师困了,睡一会儿   阿渊,等我回南阳,我们一起生活   就不活下辈子了   渊师兄,石磐陀,不能再送你了。   快跑!   黄巾军渠帅司隶在此!   麦芽真的是甜的   卫渊是不可以回头去看的,因为过去的一切都变得灰暗,他的前方光芒万丈,他的背后却是空虚到足以将他自己都吞噬掉的深渊,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如果说按照这句话的定义,那么卫渊的人生早已经支离破碎。   支离破碎都无法形容,甚至于早已经没有了。   他甚至于很清楚地知道,他又不是傻瓜,当然能看得到这样的未来那个逐渐有个修道人模样的张浩,大和尚,忘年之交的张若素,董越峰,邻居的阿姨,这些朋友们最终同样会凋零消失,离自己而去。   自己会看着邻居阿姨的孩子变得垂垂老矣。   自己会亲自收敛张若素的尸骨。   自己会有一天,将大和尚的舍利子放到唯识宗的大雁塔里。   然后回到博物馆,下意识说今天吃什么的时候,回头只会看到靠着墙壁上的九环锡杖,听到风声呜咽着从九环穿过的声音,在那样一个午后泪流满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鱼儿是活尸,她也会目送好友林玲儿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最终垂垂老矣,而卫渊此刻的寿数甚至于看到小鱼儿去世的一天。   最终,博物馆里会多出上清宗的剑,多出微明宗唯一非人弟子的腰牌,会多出千载以来最强真修的符箓,多出唯识宗的九环锡杖,以及卫渊自己。   无数人照亮生活,最终却一定会归于黯淡。   而正因为曾经相处足以让平平无奇的人生变得灿烂而美好。所以当光芒散去时候的黑暗也幽邃到恐怖,足足五千年时光,为主神所悲悯的轮回之苦终于彻彻底底地,在老牛那一句低语中暴露在了卫渊的眼前,恐惧和虚无几乎让人疯狂。   你们在哪里   我找不到你们了啊。   大唐时候自嘲地说过,焚烧残躯谢苍生,我辈皆是无情人。   可是我终究学不会离别啊。   他想到西王母询问自己之时候的玩味。   想到春秋时期老子欲要度他离开俗世时候的遗憾目光。   卫渊呢喃自语:“大道无情,太上忘情。”   他声音顿了顿。   “然则情之所钟。”   “正在我辈。”   作为涂山氏编外成员,附驻老街博物馆办事处之特别行动组成员。   伏特加娘娘在自己嗑CP的时候。   还不忘取出了摄像机,准备分享新鲜热辣的CP给女娇。   旁边水鬼凑过来,好奇道:“奇怪,老大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害怕?”   『害怕什么啊』   伏特加娘娘随口回答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这句话是谁说的,猛地扭过头去,跟见了鬼似地盯着那边的水鬼,不对,这家伙就是鬼。   “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你怎么能说话?”   “笑话,我是谁!”   水鬼仰起头,得意洋洋道:“你居然想要用快乐水以外的东西来堵住我的口,我觉得你是在侮辱我。”   伏特加娘娘给堵了一句,却又觉得这混蛋说的似乎有道理。   清秀少女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道:   “我知道普通的布料塞不住你。”   她微微拈起睡裙衣摆,清秀脸上浮现红晕:   『可那如果是吊带白丝呢』   水鬼:“?!”   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女反手一画板直接砸在水鬼脑壳儿,直接跨坐上去咬牙切齿左右连环拳:“你想了对吧,你果然想了,你不光是水鬼吧,你还是个大色鬼!”   “去死啊魂淡!”   “这里是博物馆,不可以涩涩!”   水鬼卒。   最终艰难举起手:『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少女面容涨红。   水鬼用最后的力量呐喊道:“黑丝YYDS!”   因为和快乐水的颜色一样!   而后被暴揍,要不是担心被鬼,只是最后锁住这家伙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说馆主在害怕?”   鼻青脸肿的水鬼抬起头,茫然回答道:“啥关注在海拔?”   “你耳朵是泡了快乐水了吗?!”   “是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啊这,这』   少女画师无言以对。   最终水鬼听明白了问题,挠了挠头,道:“这个,很正常吧?你也知道馆主是活了很多世的,而现在他的朋友们都离去了对吧?   换个说法就是,他现在其实是亲朋好友都快要死尽了的样子啊。”   “你换个任何人,好朋友,亲人,战友都没了。”   “你跺你也麻,换你你也疯。”   “大概像是独自走在黑漆漆的晚上,四处都是雾,天空下着雨。”   “看不到前面的路,看不到后面的路,而两侧又是悬崖。”   “只能往前走,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步踩空就会摔死。”   “说实话老大还这样子正常人都很奇怪了。”水鬼沉思:“一般来说这样不是疯了就是变成那种石头样子高高在上的人,游戏人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像是传说中大明斩龙的仙人那样,缥缈无情。”   “好像留下了传说,但是仔细研究的话,会发现这家伙其实冷漠得很,没有真的生活气息。”   『像是现在这样喜怒哀乐的普通人,唔』   “一定是我们陪在他身边的缘故!”   水鬼恍然大悟,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得意洋洋。   换了一击粉拳冲击。   最终嘴角抽搐道:“不开玩笑了。”   “是因为,嗯,大概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他了。比如说,某种从一开始,每一世都陪着他的那种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驱散那种不断失去的痛苦,不过,这也是有危险的啊。”   水鬼叹了口气,像是个哲学家,当然就是被少女一屁股坐在背上的姿势一点都不像是个哲学家就是了,他道:“就像是最初的那瓶快乐水如果留下来的话,我肯定很宝贵的。”   “假如说,假如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从最初的一世每次都陪着老大,那么,每一世的其他失去,都会加重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成为感情的养料,就像是我喝完了一箱子快乐水,还剩下一瓶就会更宝贵,额,大概这样。”   “这个过程会不断循环。”   “每一世每一世如此叠加,只会让本来就珍贵的感情越来越重要。”   “我觉得吧,老大就像是风筝,经历越来越多,飞得越来越高,什么风雨都没法阻拦他,再猛烈的狂风也只是会让他飞得更高,但是,风筝是有线的啊”   “就像是在深海里独自潜行的潜水艇,和陆地上也是要有联系的。”   “一旦,一旦他们失去了和人间唯一的联系。”   “那么潜水艇就只能孤独地在那黑得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深海里彻底迷失,被深海里的孤独吞噬,再强大和尖端的科技无法扭转人的孤独恐惧,而假如,假如风筝的线断了的话”   画师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了在深海中被黑暗吞噬的潜水艇,以及断了最后一根风筝线后从天而坠摔得粉碎的风筝,真正毁灭他们的不只是线或者联系。而是这将会将之前积累的一切孤独和无助全部地爆发出来。   水鬼还在感慨,还要开口。   伏特加娘娘直接一拳砸落,衔接生命之水漱口,让水鬼直接KO。   “咕嘟咕嘟倒!”   再起不能。   少女画师双手啪的合十,虔诚祷告。   “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不懂事。”   『卫馆主要没了,我还在哪里蹭吃蹭喝,啊不』   “呸呸呸,都是什么话啊。”   “没事的,没事的。”   绪和暗藏的悲伤逐渐地消散了,看到卫渊眼睛闭上陷入沉睡,想了想,打算让他睡在床上更舒服些。   自己去把花收起来。   可是才稍微动了下,卫渊就突然惊醒,眼睛睁开,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珏的手腕,少女怔了下,而后伸手按在卫渊的手掌上,“放心,我还在这儿呢。”   卫渊低着头,呼吸略有些急促,像是走在夜色里失去了最后一点光。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珏好奇,然后微笑着安抚道:“没关系,渊你稍微多休息一下。”   “毕竟很累了。”   她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维持住了昆仑之风的从容。   能够在此刻仍旧收敛自己的心境波涛,维持温雅。   哼哼,千年之风的内心防御,无可匹敌,这个可是新开发出的神通!   哪怕是渊,也休想要突破,我可是背负着昆仑的荣光的!   卫渊没有回答,他忽然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道:   他道:“我们去约会吧?”   少女完美微笑凝固。   耳畔传来了呼呼呼的声音。   像是流风溃散,一败涂地的声音。   防御,防御   防不住了。   她瞪大眼睛,终于反应过来。   “哎哎哎?!” 第六百一十九章 神的雍容大概……   在片刻之前。   “放心,交给我,完全没有问题的!”   “你相信我啊!”   清秀而身姿消瘦,外貌上如同风扶弱柳小白兔实际上切开来是黄色的画师拍着平坦的胸脯,振振有词:“人类都渴望和自己喜欢的人拉近距离。比如说,我们在两个人之间设定一个安全距离,对于不喜欢的人会离开,这个叫做安全距离。”   “对于喜欢的人则是渴望靠近,这叫做亲近距离。”   『以及最后的负距离』   “还有并不推荐的几类变种,比如精神上的敌人,却是肉体上的负距离;   或者精神上相爱,却看着对方和另一个人负距离等等的变种,这个就叫做NT”   画师还没能说完,一只手掌从天而降。   憨厚爽朗的兵魂一手刀直接把画师敲晕拖走。   “啊哈哈,这,这家伙刚喝假酒了,珏姑娘你不必在意。”   而最终画师比着大拇指,强推的就是这膝枕。   没有任何男性能抵抗住心仪少女的膝枕。   没有!   事实上画师表示就连女性也同样无法抵御美少女的膝枕。   有谁会不馋美少女吗?!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女生更馋的好吗?   而此刻摆在卫馆主面前的,就是一见钟情加两小无猜加青梅竹马加青梅竹马终极进阶版本之天降青梅级别的,珏的膝枕,在枕还是不枕这件事情上,卫某人的迟疑没有超过一秒钟。   犹豫?开玩笑。   知不知道什么叫南山之竹的含金量?   屏住呼吸,他僵硬地转过身,身子躺在沙发上,脊背龙骨一点一点地绷紧,仿佛面临一场大战,搭在地上的脚也僵硬着。至于脖子,那更是仿佛在者一刹那成功含铁量超过了卫渊自己的脑袋。   像是世界被凝固,没有一切的思考和声音。   仿佛世界终究你我二人,万物失去意义。   最终卫渊的头枕在少女的腿上。   哪怕是隔着了冬日的睡衣长裤,仍旧能感觉到一种火热的感觉透过衣物传递过来,心脏跳动加速。而在卫渊的头枕住的时候,少女身子抖了抖,发出低低柔软的声音:『嗯』   卫渊身躯僵硬。   天女面容通红:『压着有点痒痒的』   卫渊下意识要起身。   少女白皙手指按在他眉心,把他按住:“不要动。”   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嗓音都有些颤抖:   『更痒了』   “哦,好,好。”   卫渊僵硬地回归原本状态。   僵硬着的身躯慢慢柔软放松下来。   在他头抬起又放下的时候,少女又痒痒的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而柔软的鼻音,卫渊心脏狠狠地被刺穿了似的狂跳不已。   二层阁楼中,强迫征收导致水鬼自愿将装备提交后的伏特加娘娘密切关注着这一幕,抱着抱枕在床上扭成一团,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终于,终于,老娘嗑的CP终于要成   她从二层阁楼往下看。   看到水鬼脚步愉快地准备进门。   冷笑一声,直接五指一握,抓起一瓶限量版发行快乐水直接往外一抛,伴随着抛物线,水鬼瞬间上钩,一个向旁飞扑直接抓住。然后在他抓住快乐水的同时,一个绳套直接挂住他的右脚脚腕。   伏特加娘娘清瘦的身体绷紧用力。   右脚踏在地上,左脚踩着窗户旁边的墙壁上。   双手把着绳索,嘿咻嘿咻地把水鬼直接拉到二楼。   连喝伏特加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一张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   还想要来第三次。   想得没啊,岂可修!   老娘早防备你个小可爱了。   最终水鬼被直接捆成一个麻花,嘴里塞了一团团起来的布料。   成功停止了这家伙的一切语言交流能力。   而后偷偷往下看。   珏嘴里哼着在桃花源梦中听来的歌谣,用仙术催发的虞美人花,取出了里面的花液,手指按在卫渊的眉心。只是简单的按摩方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卫渊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逐渐地消失下去了。   大概是因为,虞美人花的花香。   大概是因为,按摩的技法真的有用。   大概是因为   卫渊情绪逐渐安沉下来,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当那种猝不及防的剧烈冲击离去之后,如同浪潮最底部的悲伤方才能够涌动着浮现,人的情绪往往具备有迟滞的特性。   当亲自遭遇一切的时候不会特别的悲伤。   有些人在送别亲人的时候仍旧能做到理智冷静。   但是当午夜梦回,独自一人,可能只是偶尔想到了某一天逝去亲人的几句话,就会难受到说不出话。   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卫渊的情绪波动,装作随口地问道:   “很累吗?”   “是啊突然,有点累了。”   卫渊闭着眼睛,如此回答,他沉默了下,低语着说老牛说大胡子的事情。其实老牛离开的时候,他也很舍不得啊,青牛说自己找不到老聃,找不到夫子,找不到子路   可他也一样,再也找不到那些人了。   他经历了更多的别离,本来以为会习惯的。   但是他后来发现,就算是经历再多次,再多次。   人都是永远无法习惯离别的。   最多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往回看,只是往前走,装作什么都忘记了。   可装作忘记总是装出来的,强迫自己忘记的东西,往往是那些最刻骨铭心的,不知怎么的,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脸。而后看到天门。微笑着离自己而去,自己却也只能站在这里。   他们曾经为自己遮风挡雨,然后我们彼此并肩而行,最后看着他们渐渐远去,最终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论经历过多少刻骨铭心,同生共死的战斗。   最终只有他自己被抛下在人间。   老师困了,睡一会儿   阿渊,等我回南阳,我们一起生活   就不活下辈子了   渊师兄,石磐陀,不能再送你了。   快跑!   黄巾军渠帅司隶在此!   麦芽真的是甜的   卫渊是不可以回头去看的,因为过去的一切都变得灰暗,他的前方光芒万丈,他的背后却是空虚到足以将他自己都吞噬掉的深渊,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如果说按照这句话的定义,那么卫渊的人生早已经支离破碎。   支离破碎都无法形容,甚至于早已经没有了。   他甚至于很清楚地知道,他又不是傻瓜,当然能看得到这样的未来那个逐渐有个修道人模样的张浩,大和尚,忘年之交的张若素,董越峰,邻居的阿姨,这些朋友们最终同样会凋零消失,离自己而去。   自己会看着邻居阿姨的孩子变得垂垂老矣。   自己会亲自收敛张若素的尸骨。   自己会有一天,将大和尚的舍利子放到唯识宗的大雁塔里。   然后回到博物馆,下意识说今天吃什么的时候,回头只会看到靠着墙壁上的九环锡杖,听到风声呜咽着从九环穿过的声音,在那样一个午后泪流满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鱼儿是活尸,她也会目送好友林玲儿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最终垂垂老矣,而卫渊此刻的寿数甚至于看到小鱼儿去世的一天。   最终,博物馆里会多出上清宗的剑,多出微明宗唯一非人弟子的腰牌,会多出千载以来最强真修的符箓,多出唯识宗的九环锡杖,以及卫渊自己。   无数人照亮生活,最终却一定会归于黯淡。   而正因为曾经相处足以让平平无奇的人生变得灿烂而美好。所以当光芒散去时候的黑暗也幽邃到恐怖,足足五千年时光,为主神所悲悯的轮回之苦终于彻彻底底地,在老牛那一句低语中暴露在了卫渊的眼前,恐惧和虚无几乎让人疯狂。   你们在哪里   我找不到你们了啊。   大唐时候自嘲地说过,焚烧残躯谢苍生,我辈皆是无情人。   可是我终究学不会离别啊。   他想到西王母询问自己之时候的玩味。   想到春秋时期老子欲要度他离开俗世时候的遗憾目光。   卫渊呢喃自语:“大道无情,太上忘情。”   他声音顿了顿。   “然则情之所钟。”   “正在我辈。”   作为涂山氏编外成员,附驻老街博物馆办事处之特别行动组成员。   伏特加娘娘在自己嗑CP的时候。   还不忘取出了摄像机,准备分享新鲜热辣的CP给女娇。   旁边水鬼凑过来,好奇道:“奇怪,老大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害怕?”   『害怕什么啊』   伏特加娘娘随口回答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这句话是谁说的,猛地扭过头去,跟见了鬼似地盯着那边的水鬼,不对,这家伙就是鬼。   “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你怎么能说话?”   “笑话,我是谁!”   水鬼仰起头,得意洋洋道:“你居然想要用快乐水以外的东西来堵住我的口,我觉得你是在侮辱我。”   伏特加娘娘给堵了一句,却又觉得这混蛋说的似乎有道理。   清秀少女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道:   “我知道普通的布料塞不住你。”   她微微拈起睡裙衣摆,清秀脸上浮现红晕:   『可那如果是吊带白丝呢』   水鬼:“?!”   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女反手一画板直接砸在水鬼脑壳儿,直接跨坐上去咬牙切齿左右连环拳:“你想了对吧,你果然想了,你不光是水鬼吧,你还是个大色鬼!”   “去死啊魂淡!”   “这里是博物馆,不可以涩涩!”   水鬼卒。   最终艰难举起手:『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少女面容涨红。   水鬼用最后的力量呐喊道:“黑丝YYDS!”   因为和快乐水的颜色一样!   而后被暴揍,要不是担心被鬼,只是最后锁住这家伙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说馆主在害怕?”   鼻青脸肿的水鬼抬起头,茫然回答道:“啥关注在海拔?”   “你耳朵是泡了快乐水了吗?!”   “是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啊这,这』   少女画师无言以对。   最终水鬼听明白了问题,挠了挠头,道:“这个,很正常吧?你也知道馆主是活了很多世的,而现在他的朋友们都离去了对吧?   换个说法就是,他现在其实是亲朋好友都快要死尽了的样子啊。”   “你换个任何人,好朋友,亲人,战友都没了。”   “你跺你也麻,换你你也疯。”   “大概像是独自走在黑漆漆的晚上,四处都是雾,天空下着雨。”   “看不到前面的路,看不到后面的路,而两侧又是悬崖。”   “只能往前走,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步踩空就会摔死。”   “说实话老大还这样子正常人都很奇怪了。”水鬼沉思:“一般来说这样不是疯了就是变成那种石头样子高高在上的人,游戏人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像是传说中大明斩龙的仙人那样,缥缈无情。”   “好像留下了传说,但是仔细研究的话,会发现这家伙其实冷漠得很,没有真的生活气息。”   『像是现在这样喜怒哀乐的普通人,唔』   “一定是我们陪在他身边的缘故!”   水鬼恍然大悟,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得意洋洋。   换了一击粉拳冲击。   最终嘴角抽搐道:“不开玩笑了。”   “是因为,嗯,大概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他了。比如说,某种从一开始,每一世都陪着他的那种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驱散那种不断失去的痛苦,不过,这也是有危险的啊。”   水鬼叹了口气,像是个哲学家,当然就是被少女一屁股坐在背上的姿势一点都不像是个哲学家就是了,他道:“就像是最初的那瓶快乐水如果留下来的话,我肯定很宝贵的。”   “假如说,假如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从最初的一世每次都陪着老大,那么,每一世的其他失去,都会加重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成为感情的养料,就像是我喝完了一箱子快乐水,还剩下一瓶就会更宝贵,额,大概这样。”   “这个过程会不断循环。”   “每一世每一世如此叠加,只会让本来就珍贵的感情越来越重要。”   “我觉得吧,老大就像是风筝,经历越来越多,飞得越来越高,什么风雨都没法阻拦他,再猛烈的狂风也只是会让他飞得更高,但是,风筝是有线的啊”   “就像是在深海里独自潜行的潜水艇,和陆地上也是要有联系的。”   “一旦,一旦他们失去了和人间唯一的联系。”   “那么潜水艇就只能孤独地在那黑得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深海里彻底迷失,被深海里的孤独吞噬,再强大和尖端的科技无法扭转人的孤独恐惧,而假如,假如风筝的线断了的话”   画师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了在深海中被黑暗吞噬的潜水艇,以及断了最后一根风筝线后从天而坠摔得粉碎的风筝,真正毁灭他们的不只是线或者联系。而是这将会将之前积累的一切孤独和无助全部地爆发出来。   水鬼还在感慨,还要开口。   伏特加娘娘直接一拳砸落,衔接生命之水漱口,让水鬼直接KO。   “咕嘟咕嘟倒!”   再起不能。   少女画师双手啪的合十,虔诚祷告。   “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不懂事。”   『卫馆主要没了,我还在哪里蹭吃蹭喝,啊不』   “呸呸呸,都是什么话啊。”   “没事的,没事的。”   绪和暗藏的悲伤逐渐地消散了,看到卫渊眼睛闭上陷入沉睡,想了想,打算让他睡在床上更舒服些。   自己去把花收起来。   可是才稍微动了下,卫渊就突然惊醒,眼睛睁开,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珏的手腕,少女怔了下,而后伸手按在卫渊的手掌上,“放心,我还在这儿呢。”   卫渊低着头,呼吸略有些急促,像是走在夜色里失去了最后一点光。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珏好奇,然后微笑着安抚道:“没关系,渊你稍微多休息一下。”   “毕竟很累了。”   她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维持住了昆仑之风的从容。   能够在此刻仍旧收敛自己的心境波涛,维持温雅。   哼哼,千年之风的内心防御,无可匹敌,这个可是新开发出的神通!   哪怕是渊,也休想要突破,我可是背负着昆仑的荣光的!   卫渊没有回答,他忽然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道:   他道:“我们去约会吧?”   少女完美微笑凝固。   耳畔传来了呼呼呼的声音。   像是流风溃散,一败涂地的声音。   防御,防御   防不住了。   她瞪大眼睛,终于反应过来。   “哎哎哎?!” 第六百二十章 白泽直感之打扰此刻卫渊的下场   只是这一行简单直白的名称。   之后详细的文字,以现代论文的逻辑方式平静叙述而出。   中央姜太公。   右侧汉太子少傅张良,齐大司马田穰苴,吴将军孙武,魏西河守吴起,燕昌国君乐毅,左侧秦武安君白起,汉淮阴侯韩信,蜀丞相诸葛亮,唐尚书右仆射卫国公李靖,司空英国公李勣。   不需要过多的渲染。   那一个个名字放在一起,就已经代表着恐怖的压迫力,背后带着的是一种穿破历史岁月般的压力,让老人手掌下意识死死攥紧了白纸,让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而后老教授察觉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点。   这是大唐时期的武庙。   最初是没有后面的七十二将的,只有十哲。   而假若去掉大唐塞进去的两位后世名将。   武庙十哲,全部属于神代神将。   唯一一位不是的,还是张角斩大汉龙脉后右手握住一条游龙而诞生的卧龙诸葛孔明,其道法造诣之强,开辟三十六天罡之六甲奇门,丝毫不逊色于前面的几位,而且是离谱的全能辅助。   也就是说,除去了两位后世的,武庙十哲,八位是神代级别神将。   而且全部都是从最混乱的时代厮杀而出的那种。   至于这帮人的含金量……   怎么说呢。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霍去病,汉朝大将军卫青,三千越甲以吞吴的范蠡,一人灭六国之五的秦国王翦,投鞭断流,淝水之战的谢安,大汉伏波将军马援,被正史记录为威震华夏的关羽,八百破十万,夜止小儿啼的张文远,这些狠的不能再狠,武德充沛到直接溢出来的家伙。   也只是将,而非十哲。   十哲代表着的并不是个人勇武,而是更高一层次的强悍。   相当于兵家的十条道路分支。   性格从如孙子般老辣,兵家一脉开辟者;   到吴起桀骜无情,豪迈如乐毅统帅五国联军,连下齐城七十二,至多多益善之韩信兵仙,以及绝对可以完美和任何一位十哲或者七十二将配合,直接将其破坏力发挥能力提升一个档次的诸葛孔明。   陈寿当时候写三国志的时候耍了一次春秋笔法。   那时候他都是叛逃到其他阵营了,也得活命。   怎么可能吹诸葛亮。   所以说,诸葛亮啊,他擅长的是内政后勤之类的,不擅长打仗。   而联系历史会发现这个不擅长打仗的诸葛亮直接反逼迫九州之国马不卸鞍,兵不卸甲,武侯出军,天下震动的恐怖战绩。   在武德充沛地要死的大唐巅峰时期列入武庙十哲。   陈寿没有说谎。   诸葛亮不擅长打仗,就和娲皇不擅长打架一样,没毛病啊。   因为那家伙属于那种内政后勤一百分,战略九十八或者九十九的类型,这种全能类型的统帅。其实更适合和其他缺陷巨大优势同样巨大的名将合作。比如把诸葛亮扔给孙武,扔给韩信,或者另外一个名将。   诸葛亮都能和名将联手发挥出更爆炸的实力。   老人屏住呼吸,扫了一眼这些名录和后面的详细分析。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了大量的画面。   这个名单完美涵盖一切战场局势,不管是喜欢游击战,攻心计,还是说绞杀战,攻坚战,绝对没有任何短板。如果再来一两个兵形势的代表人物,譬如霸王项羽,亦或者吕布奉先,或者李存孝之类的。   好家伙,最后的短板也没了。   至于兵马?   白泽表示,人间有三十六天罡的撒豆成兵,以及道门各家各派那么多分支,几乎手里都有类似于护法神将或者养兵马的手段,极端情况下,不得不征用。如果不同意,可以让武安君亲自去温柔劝导,武安君那么温柔的人,他们一定会诚恳地答应的。   是以兵马不成问题。   战阵的话,这里有《九天玄女兵法战阵解》   有风后奇门等等。   白泽将一切都考虑得非常全面,作为挂件能在失去轩辕的情况下苟了五千多年。   一个字,稳!   两个字,稳健!   面面俱到!   董越峰额头渗出冷汗。   这是什么?   兵家三千饿虎出笼记吗?   以太公为军师,张良武侯共谋于后,而项羽吕布厮杀于前。   左军为关羽,右手为伏波。   以及在敌人腹部流窜的特种部队型号名将的张文远。   远击则是霍去病,固守则是能直接死磕防守住白起的廉颇。   简直是六边形组合,只要存在能镇得住他们,或者说居中协调的人,这玩意儿就是一台战争机器,从老银币,不,从战术家,到战略家,到斗将,猛将,全部型号都有,而且全部都是最顶尖的。   没事儿,你想怎么打?   我都可以.JPG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白泽双目亮晶晶的。   两个大眼袋,眼里面满是得意洋洋。   白泽,咸鱼,废物。   活着只会消耗粮食创造肥料的十级废物。   唯独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以及寻找大腿的时候会勉强提起干劲的咸鱼。   全知这个权能,并不是什么都知道,那样个人意识会直接被万物宇宙给冲击地彻底格式化,白泽直接就会变成河图洛书,世界上就根本不存在白泽这个个体了。   全知概念,是最为危险的双刃剑。   一不小心死的就是白泽自己。   而白泽的全知也无法看到未来,只是他看到任何东西,那个东西的各种属性标签都会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除去了本身强大到一定程度外,谁都无法抵抗白泽的全知能力。   不过滥用全知,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地渣滓都不剩下。   而且知道和做到完全是两码事。   白泽曾经想要奋发图强,给自己制定了全方位变强计划。然后第三天的时候计划告终,其实变强这个东西几乎没有什么问题,你想要会剑法那你就去挥剑,想要内气雄浑就去每天八小时打坐。   嗑药都得要化去药力再加上排除药毒,每天还是八小时打坐。   想要变成英雄那就扔到乱世里面经历一切离别。   世界上没有捷径,白泽只是能看到路,却无法走过去。   如同任何一个人打开电脑就能知道如何去征服世界第一高峰,知道如何去跑极限马拉松,知道各种各样的菜谱。   只要完成,那就可以站在地球之巅俯瞰人间,就是极限跑者,就能够拥有国宴大厨的手艺,但是有几个能走过去?   该跑的路一步也少走不了,从切菜开始磨砺厨艺才有那么一丢丢可能抵达国宴层次。   知道方向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所以,年幼的白泽再发现自己难以做到的时候,沉思了足足七天,某一天突然顿悟——   既然我自己做不到,那只要找到可以做到的人不就行了?!   他出门就遇到了眼底纯净桀骜,仿佛世界一切皆可跨越的轩辕。   这一天,世界上多出一个挂件。   当白泽独自一人的时候不过是废物,但是给予他某些东西的时候,全知这一权能,终于逐渐展露出了独属于神话概念的冰冷獠牙。可以说,白泽这个权能只有和人族绑定的时候才有发挥余地。   当挂件,这实在是没得选。   如果可以选的话。   我宁愿做一个大挂件.JPG   董越峰擦拭冷汗,道:“我,我大概是能够看懂的,但是为什么?”   白泽沉思,道:“你知道,虽然说我不是很擅长那个。”   “但是我其实分类应该是『瑞兽』。”   他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道:   “也就是说我会有天生的,直接能和你们人族神通对撞的卜算之术,或者说是直觉更靠谱,趋利避害的话,就是六甲奇门都不要想要赢过我!”   老人无可奈何,只好打断道:“那所以呢?”   “关键在哪里?”   白泽收回自己的念头,咳嗽了一声,正色道:   “因为我感觉到了危险……比起轩辕去世之后的局面还要危险太多倍,搞不好会出现神代大战之类的事情。而且我预感到,继续下去的话,那陶匠会死的很惨,他的性格是那种很难善终的类型。”   “不过神州的英雄大概都是那样的性格更多。”   “拼死也不回头,不这样的话,其实也没有办法让后世记住的,扯远了。虽然说我们两个关系不怎么样,但是他救过我好多次,所以我没办法直接当没看见,唉……”   白泽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所以,我需要大腿。”   你这逻辑是怎么跳过来的啊?!   老教授差一点一口老槽直接吐槽出来。   白泽似乎知道老人心里想什么,拍着胸脯震声道:   “我是白泽啊,白泽!”   “我找大腿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再说,大腿多了不就能应付各种情况吗?!   一个人搞不定就十个人,十几个人不行就一百个人,一百个人不够那就十万山河子弟都站起来,人族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吗?”   老人突然发现白泽,似乎不是那种完全的废人。   “所以,你怎么做的?”   “我当然是找最能打的那一批了。”   白泽目光炯炯:“其实我翻阅了神州的历史后发现一个点,首先那些皇帝不说了,是继承制的,大多都是草囊饭袋。尤其还有栓条狗都比他们做的好的那种。比如完颜构,但是,武将却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唐朝是武庙的开始,没有七十二将,只有十哲。”   “而那样的超凡时代。”   “居然把神代最能打的人都塞到一个庙里面一直祭祀。”   “你觉得这个东西。”   “我是说,这个武庙难道是造出来好看的吗?”   就如同发现了食物的饕餮,发现大腿踪迹的白泽,智商瞬间掠到高地,冷静道:“我原来不觉得,后来居然发现武安君能站出来,后来我也发现了,关云长也复苏了,以及卫渊身上也附带有名将的一部分。”   “我们想一想,如果说这样的话,那么主战略的武安君,能够作为统帅一军的关云长,就差最后一环了,以此类推可以确认,人间必然还有一名顶尖的兵形势猛将活着。”   “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庙!”   白泽双目明亮,震声道:   “这特么是禹王留下的卡池,而且是最好的那种!”   “是人族英灵库!是炎黄的底蕴!”   “历经一代代惨烈的厮杀,五千年来人族最强的名将!”   “没有一张废卡,全部都是SSR以上级别的五星角色,金色传说。甚至于还有十张是更高等级的那种,里面更是把吕布奉先这样的乱世乐子人,楚霸王这样自矜暴躁,性格有部分缺陷的名将给踢出去了。”   “保证如果有机会复苏,绝对会为炎黄而战。”   “这是什么?!”   “这是禹王大礼包好吧?!”   “五千年武德最充沛的一批英灵,实打实厮杀出来的,毫无一点水分。”   “文人墨客可能有水分,名臣帝王会有人吹嘘,可武将不一样。”   “这帮人,是杀出来的!”   “而且都直接把武庙两个字留下来,就差贴着脸告诉你,抽这个卡池,禹王担保,绝对良心,这里面的都是最能打架的!”   董越峰下意识道:“那你打算……”   白泽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身躯前伸,看着老人,眼底仿佛散发着火焰,狞笑着道:“被我发现,怎么能放过?这些禹王用足足五千年攒出来的十张UR彩卡,还有七十二张SSR,我就不客气了!”   “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还残留下真灵了,我全都要!”   “挂件岂是如此不便之身份?”   “我从陶匠身上看到了,挂件的可能性。”   “既然挂件都可以化作大腿,那么我怎么可以拘泥于一个大腿之上?”   白泽双臂展开,虔诚而睥睨道:   “只要心里有海洋,哪里都是斯里兰卡。”   “只要我的心够大!”   “他们!”   “都是我的大腿!”   “只要我的大腿足够多,那我就是挂件之海王!王中王!”   老教授:“……”   他叹了口气:“我还是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看什么大腿,啊不,看什么心理医生啊。”   白泽毫不在意的拿起论文。   “我现在就去找那陶匠……”   “哼哼,这一次我要让他彻底拜服!”   他迈出一步。   然后,瞳孔突然收缩,面色僵硬了下,右脚踏前,左脚转弯又绕了回来,坐到了桌子旁边。   老教授疑惑:“怎么回来了?”   “那啥,我是瑞兽来着,你懂。”   白泽额头冷汗直冒:“我就觉得,如果我现在去找那陶匠。”   “可能会坏了他的好事。”   “然后被他抽出刑天斧追杀。”   “我还是,还是再等等吧。” 第六百二十一章 恭喜开启史诗级副本——长城守望   “你这……”   看着白泽瞬间从器宇轩昂意气风发变得既怂且怂的模样,董越峰无可奈何,只好安慰他道:   “我觉得吧,卫馆主性格很好。”   “只要你不是打断他和那位珏姑娘的恋爱约会,他应该很难生气。”   老人的嗓音微顿。   看到白泽额头冷汗直冒。   董越峰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卫馆主和珏姑娘的事情?”   白泽擦了擦冷汗:“是,差不多,反正老董你去应该没事。但是如果是我去打扰的话,卫渊可能真的会抽出刑天斧来追杀我的,概率虽然不大。但是,但是这小子真的能做出来这事情。”   “哈哈哈,那倒也是。”   老人心情愉快起来,脸上表情甚至于有几分欣慰,大概跟看到大龄剩男级别的晚辈终于开了窍的老人一个样,嘴角笑意忍不住咧开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考虑准备一下送的礼物了?”   “呵……是得要老式一点的了。”   “嗯,先弄个果篮子,红枣,花生,桂圆,莲子都有点,我们那个年代就常常送这个,取谐音早生贵子,多少是个祝愿,然后再……”   白泽翻了个白眼。   那两个人走这一步,还不知道多少年呢。   而后皱眉沉思。   老人正开心着,难得看到白泽又开始思考,动用他那颗生锈的大脑,好奇道:“你又在想什么?”白泽随口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在唐肃宗的时代出现武庙十哲。”   “毕竟,人族往往数代才能诞生出一名足以有资格和诸神匹敌的灵性,在山海年代一旦断代就代表着数百年的黑暗岁月。所以禹王切分山海,是为了拉开距离后。哪怕断代也还有重新回来的机会,靠着时间慢慢积蓄出足够多的真灵。”   “毕竟你也知道,诸神数量是很多的,如果不这样的话,人族无法抗衡。”   “只是,为什么这个节点是在唐朝?”   “如果说我没有想错,武庙是为了保留其真灵残留之物设下的。”   “武安君剑恐怕原本也是最初武庙的东西。”   “借助人间香火强行将这些人的真灵维持住一种后世可以将其唤醒的层次上,这种庞大的计划不可能是平白无故做到的,也就是说。”   “那个时代,恐怕有谁知道了大劫,知道了禹王的后手,透露给了皇帝。而时间节点往前推,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玄宗,一个是武后。”   白泽摸索着下巴:   “我个人觉得,恐怕是武后时期留下的密函。”   董越峰讶异:“为什么?隔了那么远?”   白泽伸出一根手指:“很简单。”   “因为那个时代有袁天罡和李淳风。”   “其他蠢货是不可能做到提前预知千年大劫的。”   “如果说玄宗有辅助的话,那么他不可能后期浪成狗。”   “第二点,神州古代超凡节点,一个在六百年前的明初,一个就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再加上武周气运短暂,几乎戛然而止,我怀疑最后事情的武后从袁天罡李淳风那里知道了什么。”   “还有一点,那个时代在更改年号之前出现了一次天蚀。”   “那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造的遮蔽大日群星的方法,可以用来遮蔽天机,大概是为了保护某人防止被追杀,也可能是为了完成这一手搜集武庙所需之物做的遮掩。”   “甚至于我怀疑,这个遮蔽天机的原因就是武庙的基础大阵完成。”   “而之后耗费百年时间,搜集到了十哲以及姜太公的真灵之物。”   “于肃宗年间放入阵法。”   “耗百年之大计,着眼于未来,尽了自己的努力,将希望和未来托付给下一代,这不是神州人最喜欢的风格吗?”   董越峰看着仍旧不着调,仍旧像是个懒散家伙的白泽。   却突然叹息:“我有时不知道,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   白泽耸了耸肩膀:“不要好奇。”   “我至少,至少是追随过轩辕的。”   “我看着他成为君王,看着他成为人皇,最终看着他死去。”   “我确实是陪伴了他一生。”   白泽轻声道,而后顿了顿,恢复平常的不着调。   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道:   “亲自把大腿送走,这也是挂件的基础素养啊!”   “所以说啊,那陶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挂件混蛋!”   白泽看着自己的论文,遗憾道:“可惜了,全部复苏的难度太高,只能按照神州传统,一批一批来了,我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实操重新唤醒的真灵名单了,只是看来没法立刻和卫渊分享了。”   “你决定的?”老人惊了。   “不,严格意义上,是武安君确立的,我问过他。”   老教授讶异:“你和武安君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白泽扬了扬头,道:“这个嘛,好歹是打过架的交情啊。”   被揍也算是打架吗?!   怎么打?用你的脸皮猛击武安君的拳头吗?   老人无力吐槽。   白泽挠了挠头,道:“总之第一批名录的目的,是为了最大发挥出名将的实力,而这个发挥方式……”他的声音顿了顿,道:“就是不要管他们。”   “不要管?”   “是的,这帮名将一个比一个桀骜不驯,都有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哪怕禹王,轩辕,或者始皇帝都没法全部管住,真那么听话的人一大堆。但是这帮人也没资格和诸神掰手腕子。”   “外行人管内行人是不行的,而内行人?   这帮刺头自己不自己人打一架我都怀疑是不是死了几千年他们修身养性脾气变好了。”   白泽无语望苍天。   仿佛已经看到大秦武安君和大赵武安君死磕,看到关羽拎起青龙偃月刀放声狂笑追杀吕蒙和陆逊的一幕幕画面了,是的,三国时期的猛就猛在。哪怕是武德充沛的唐朝,最初只有六十四将,以及塞进去一堆自己人的情况下。   汉末三国硬生生占据了八个名额。   各家各派都有,就连汉末朝廷都有皇甫嵩。   一旦出来凑一块,非打得狗脑子都飞出来。   白泽沉思之后,决定这个问题扔给那位龙虎山老天师。   专业问题,专业人士,专业解决。   爽快的遗忘掉未来可能出现的惨烈极致的真?修罗场,白泽道:   “武安君的意思是。”   “发挥渊以及始皇帝陛下的威慑力,在吸引到敌人注意力。”   “也就是说,从战略层次上直接双方高层战力互换,谁都不能先动,谁先动谁倒霉。”   “然后给那帮名将一点阴兵兵马。”   “直接空投到大荒四海之境,不用管,让他们自己玩去。”   “第一批名录里面第一个就是霍去病,第二个就是张辽张文远,十哲名单里则是韩信。   毕竟大荒和四海里也是有国家,有凶兽妖魂的,这帮名将扔过去不要管,过一段时间就能拉出一大批部下出来。”   “比鸡生蛋,不,是比老母猪下崽子都快。”   “而且我研究过。”   “以兵仙韩信的风格,最后我们可能可以看到山海各种族联军模式的联合部队出现。只是他个人除了打仗之外,其他方面脑子可能不大行,可惜了。如果把诸葛武侯扔给他,兵仙的短板直接就没了。”   白泽语气愉快地说,最后遗憾道:“这个时候我就有些遗憾了。”   “遗憾?”   “是啊,为什么没有吕奉先呢?”   董越峰皱眉道:   “吕奉先此人统帅虽然强大,但是背信弃义,多次背叛啊。”   “这个人很危险。”   “是啊,所以我说才觉得可惜。”   董越峰把吕布那位被正史直接评价为『志在逆乱』的行为风格说了一遍,白泽点头叹息,手掌摸索着下巴。   “所以,老董,正因为这样我才遗憾的。”   “你觉得这样一个背刺狂魔,乱世乐子人,如果扔到大荒的话。”   “能不能忍得住背刺帝俊这样的诱惑呢?”   老人思绪凝滞。   背刺天帝。   这相当于全服史诗传说级别唯一成就,而且完美符合爱好。   当背刺天帝的机会就在眼前。   吕将军,你上还是不上?   这特么还用考虑?!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名为奉先的男人狂笑着挥舞方天画戟,双眼迸射红光的模样。   不上?   死都要先来一发。   董越峰僵硬抬头,看向眼底闪烁危险光芒的白泽。   嘴角抽了抽。   等下,你想干什么?   等下,你不要冲动。   等一下……   白泽你不会也是文官……吧?   来自于某餐厅。   以及地狱魔王?别西卜最后的思念。   事实上,当他看到那年轻人朝着自己飞过来的时候,是不在乎的。   心底三分凉薄,三分讥诮还带着三分的满不在意。   当他发现这个神州的奇怪的家伙张开嘴直接疯狂朝着自己突进的时候,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知道对面把自己的超位魔法直接一口吞了当甜甜圈顺带一个直线加速,一张嘴直接啃下来的时候。   别西卜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卧槽?!   你来真的?!   此刻,剑眉朗目,有着英武气质以及一丝丝野性危险的饕餮正在一家餐厅里面狂吃不止,周围的服务员和客人都看着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旁边的桌子上桌子盘子早就叠满了。   而饕餮前面,身高不到一米六,黑发碧眼的少女双手合十:   “没关系,想吃多少吃多少。”   “我会满足你的。”   作为西方神话里面最有名的大肥羊,划掉,大好人。   湖中仙女具有,‘只要你帮忙了或者满足某种条件就会给你好东西的特性’,无数英雄就这么直接蹭了一堆的神兵利器,这也就代表着,和当年穷得只剩下一把破破烂烂的剑的少年道人不同。   湖中仙女,是大富婆!   而且是重量级的那种!   作为西方传说里的,难得的天地自然诞生的神灵,作为中空丘陵妖精仙境之主,各大神话体系里面都有的妖精几乎全部都出自于这个妖精的仙境。而眼前这位黑发娴雅,碧瞳清澈的少女就是可以轮换的仙境之主。   整个西方侧神话里面没几个比她更有钱。   其他诸神的神兵都得各种坑蒙拐骗或者机缘巧合。   这败家娘们则是各大神兵利器免费大派送的那种。   最出名的是那柄王者之剑,以及不死的剑鞘。   当那位可怜的地狱魔王在反应过来饕餮是认真的时候,已经被这家伙给吞了。但是只是刺激到了饕餮的食欲,所以当湖中仙女询问你有什么愿望的时候,饕餮下意识回答想要吃一顿饱饭。   是以,母性爆棚的大肥羊,啊不,大仙女,就带着饕餮去吃饭了。   而且非常贴心地询问饕餮够不够吃。   不够她还有钱,可以继续买。   饕餮诚恳地表达不够,然后快速吞噬食物。   一边随口问道:“对了,那别西卜是什么?”   湖中仙女道:“是地狱魔王,不过低语和人间有特殊的关系,祂们本体没办法来,来的只是一部分化身。”   饕餮点头,恍然大悟:“难怪吃不大饱。”   黑发碧眼的少女警告道:“不要小看祂啊。”   “你击溃的只是他的一部分化身而已,祂的真名巴尔,是美索不达米亚的主神之一,也是迦南神话和麦加古莱什多神教的神话主神,是所罗门王所结交为盟友的七十二柱魔神之首,统帅有六十六军团的地狱之主,为犹太人宣传,又多出了地狱魔王暴食的概念。”   “非常强大。”   饕餮点头沉思,感慨道:“居然有这么多神吗?”   “可以吃饱。”   少女差一点被气笑。   那边的服务员擦着冷汗走上前来,道:“那个,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吃的都被吃完了,您,您能看一下账单吗?”   饕餮的动作凝滞住,下意识准备拔腿就跑。   身高不到一米六,面容美丽,双瞳如同碧绿湖水的少女道:   “现金不够了,可以刷卡吗?”   “可,可以的。”   柔美精致的少女伸出手。   啪一下打出一打黑卡。   “麻烦了,您看这里可以用那张银行的黑卡?”   西方神代,第一富婆!   批发神兵利器的那种。   而后湖中仙女望向饕餮,笑意娴雅安宁道:“吃饱了吗?”   “没吃饱的话,我们再换一家。”   饕餮动作凝滞。   亲爹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破防了兄弟们。   囫囵吞下,一顿饭最终直接吃光了蜀地最有名的美食街全部库存。   这可是神州!现代!蜀地!   最知名美食街!   一个月的库存!   啪,没了。   饕餮终于拍了拍肚子,呢喃道:   “算了,加上那个魔神,有个三成饱了,人要知足的。”   “对了,你说要做什么?找负心汉?”   作为深谙可持续性发展的饕餮决定和这个能喂饱自己的少女搞好关系,“如果你把那个什么召唤地狱恶魔的法术教给我,我就帮你……”   湖中仙女道:“你用那个禁忌超位魔法做什么?”   饕餮露出了看到自助餐般的腼腆微笑。   可以召唤,可以无限召唤。   吃了过几个月重新还能再召唤一次。   其实没必要赶尽杀绝的,往后也没必要把他们的本体吃了。   可持续发展嘛。   饕餮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此刻在地狱里面疼得打滚的别西卜点了一百零八个踩。   “放心,你说出来,我帮你出气!”   而面对着饕餮的询问,湖中仙女抿了抿唇,轻声道:   “他啊……”   “他是一个,很奇妙的人。” 第六百二十二章 死兆星的闪耀   一百三十年前的时候。   初次见面的时候,其实是在湖边。   众所周知的癖好,湖中仙女的爱好是捡来人类的小孩子收养,带到妖精仙境,当然最后她都是把这些孩子交给了其他的妖精们负责。但是最终,在妖精仙境里磨砺出的,都会化作某个时代最伟大的英雄。   只是那一次,湖中仙女溜出来散步的时候。   捡到的不是人族孩子,而是一个倒在路边的人族少年。   背上背着一把剑匣,右手握着一柄和欧罗巴风格不同的冷冽长剑。   整体姿态几乎就把不要停下来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湖中仙女是不喜欢把人族少年捡回家的,她看得出来,这少年虽然浑身狼狈,像是从哪里杀出来的,下仿佛传说中的提亚马特或者尼德霍格之类的神话龙王。   流出的鲜血让无数生灵颤栗,无法靠近。   难怪今天这里这么安静,躺了一条神代古龙吗?   少女完全无视了这个剑侠,绕了一个优雅的圈离开了。只是她动作却没能完成,那躺尸的少年右手握着剑,左手死死抓着少女脚腕,湖中仙女愣住,而后咬牙切齿:“松开!”   “你给我松开啊!”   当年梅林那个老色批只是对她动了念头就给直接封印掉了。   但是这少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一股道法自然,免疫大部分的法术,气得湖中仙女双手拈起裙摆,右脚踩在少年背上都没法子让他松开手,最后施展了不知道多少妖精仙术硬生生没法把少年给击晕的湖中仙女只好把他拖回去。   后来知道这家伙到在这儿是被饿的。   直接饿晕了。   “我没法和这儿的人交流,你也是天地清灵自然之属,勉强能沟通,这边的人说的什么鸟语啊。”   足足狼吞虎咽了一桌子饭的少年游侠躺在床上,面容秀气,一双剑眉凌厉,黑发乱糟糟的,束成马尾,笑起来像是暖洋洋的太阳,自我介绍名字。然后说自己来自于东方的传说国度,来此地历练。   一身的伤势。   最严重的那一道剑痕,几乎将他自己洞穿掉。   那少年游侠却绝口不提这一剑的来历。   他在妖精之国呆了足足一个月,主要是为了学语言,湖中仙女相当讨厌这个家伙。但是偏偏其他的妖精都说这个人是很好的,女王陛下你不能这样如何如何,但是她还是不喜欢。   不喜欢那种自由的模样,不喜欢那种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在他内心留下痕迹的潇洒,不喜欢那种带着一身伤做简单木匠活换吃的时候还哼着歌的自在,不喜欢那一双黑色眼睛里的笑意。   不过那一段时间里面作为妖精女王,还是要和他接触。   教导对方舞蹈礼仪的时候,那少年游侠右手却僵死僵死的,始终维持住剑客的风格。   而且最优雅的妖精之舞,他却总是学不会。   那次偷偷去看,发现这家伙用分身糊弄其他妖精,自己去做了陀螺和风筝,和其他小妖精小仙女们玩得开心,黑发墨瞳的东方游侠,被西方史诗中的妖精和背后透明之翼的小仙女环绕着,笑意洒脱。   那和挣扎于命运的伟大骑士并不同。   却同样具备有英雄的气度。   至于为什么要和那种与命运共舞的伟大骑士比较?   那当然是因为,那就是湖中仙女的理想型啊!   理所当然,否则的话,那么多养子,为什么全部都传说级别的骑士?   虽然后来就变成了奶妈心态,看着那些伟大骑士,脑子里闪过的都是这帮小家伙幼年体的状态,可惜了黑发的家伙,长得还不错,只是一点都不像是个骑士。   唔,这是什么舞,跳得还挺开心的嘛。   最终少年游侠手掌鞭子一甩,陀螺飞起来做出一个非常高难度的动作。而侠客身子偏转,以一种非常潇洒漂亮的姿态将这空中的陀螺接住了,没有动用任何超凡,全部都是单纯的武技身手,潇洒漂亮。   一只坐在了游侠肩膀上的小妖精开心地飞舞起来,捧着游侠的脸蛋亲了一口。然后羞红了脸飞走,唯独那少年游侠并不在意,噙着微笑站在那里。   那些围绕着的妖精们看到了湖中仙女,一哄而散了。   湖中仙女一双碧色瞳孔俯瞰着微笑着的黑发少年。   “你,过来!”   今天的妖精宫廷舞蹈,少年的右脚被湖中仙女踩了不知道多少次。   一月之后,少年的伤势恢复到了五成左右,离开了妖精之国。   离开的时候,曾经邀请过湖中仙女:“我看你在这里挺无聊的嘛。”   “要不要出去玩一下?”   湖中仙女一脚把他踹出去。   “我可是妖精国的女王,你这样寒酸的邀请算是什么?”   那时候的游侠迟疑了下,诚恳道:   “或许我这样说有点冒犯,如果你真的不能和我走的话。”   黑发少年注视着碧眼的仙女,神态里没有一点技巧,全都是感情,让湖中仙女都忍不住心动,然后道:   “那么你能不能给我点酒?”   游侠图穷匕见,目光炯炯。   换来湖中仙女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和一句字正腔圆的神州文字。   “哎,得嘞。”   游侠狼狈地扛着行李跑路了。   本来以为从今往后是再也不会遇到那个人了。毕竟作为长生种和短生种,哪怕是整个西方最著名的英雄们,也如同是星辰划过天空。最终从她的生命中消失,现在还在仙境之国的妖精们口中口口相传的黑发游侠。   其实很快就会连一丝丝痕迹都留不下来。   本来是这样的,只是后来,雾都王室,以及一系列超凡为了让人间超凡能够完成传承,居然拿出了某个东西,说是当年的契约之物。   要求妖精之国履行当年和王的契约,而他们这一次提出的要求是,要求当代妖精女王,湖中仙女嫁给王子,以纯化曾经王族的赤龙血脉。   但是,当年的契约早已经完成了。   这属于是对面利用举国之力钻了漏子搞出来的契约欺骗。   但是整个妖精王国一种类似于『契』的特殊能力。一旦违反契约会有巨大惩罚反噬,是一种自我的约束。当然,并非无法解开。只是对方也确实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很有诚意。   妖精之国的仙境议会其余成员都认可了。   双方很满意,唯独没有谁询问过湖中仙女的意见,妖精仙境的组成并非是强权状态。而是类似于议会的,只是当最终事情即将完成的时候,有消息传来。   真理之门前,一名来自东方的少年游侠仗剑穿破皇室卫队。   一剑斩破了十五米的秘银大门。   而后在层层包围当中,大名尚且没有响彻人间,默默无名的游侠凿穿了那个时代十二圆桌骑士的围杀,一身鲜血淋漓地出现在了妖精之门前,手持的是当年的契约之物。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最终,在重重的包围,在超过上百名的超凡修士,在当代的十二圆桌骑士和妖精议会的注视下,来自神州的剑侠吊儿郎当,这一次左手握着剑,右手伸出,微微躬身,东方式的袖袍扬起又落下。   如同邀约的骑士。   他腰间挂着所谓的契约之物。   满袖的月光,一身的剑气。   ‘我可是妖精国的女王,你这样寒酸的邀请算是什么?’   游侠笑容灿烂。   “薇薇安。”   他说:“我来抢走你了!”   当年森林里星光散落,那明亮的黑色瞳孔仍旧在心里。   那一刹那,那就是她的骑士,不是臣服于命运。而是斩断命运的骑士,湖中仙女闭着眼睛,心中温暖,仿佛那一夜的星光仍旧落在她心里,饕餮好奇道:“他是谁?”   “我带你去找他!”   湖中仙女轻声道:“他,他是最厉害,最厉害的游侠。”   “张若素。”   “阿嚏!”   某个早已经活了一百四十来岁的老道士打了个喷嚏,身子都抖了抖,疑惑低语:“嘶……这一股奇怪的寒意,究竟是从何而来啊?奇怪奇怪……”   老道士抖了抖身子。   他才从研究所布置完大阵。   ‘真正正确的,对于权能的使用方法。’   肯定是这样用了啊。   神州自然是要以人胜天的,难道要拿去喂了老赵?不可以,不可以。   那只老金乌早就消化不良了。   本体都没了,还吃个毛。   说是这样说,但是这同样也是赵公明的意见,他曾经亲眼看着人族逐渐繁荣昌盛。所以愿意将这作为礼物,再度赠送给人间,最多去买点炒黄豆给老金乌练练嘴。   面对大劫,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安排进行着。   张若素觉得这事情应该要给卫渊通知一下。   随手一算。   嗯,这个时候打过去,会影响卫渊的好事,打断他的氛围?   老道士沉思。   那不就更好了!   你不开心,我就更开心了!   老道士毫无顾忌,心情畅快地打过了电话。   接通之后,不知为何,对面像是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事情被突然一个电话给打断了似的,卫渊语气都有点咬牙切齿,让曾经纵剑天下的少年游侠,现在的老道士更加开心了,跟喝了一壶好酒似的。   你的倒霉,就是我的快乐啊,哈哈!   虽然反过来对卫渊也是一样的,这正是代表着关系好到了一定程度,老人语气愉快,把自己对于太阳神话概念的运用说了一遍,卫渊语气沉静,道:“本来就该这样做……”   “不只是我们,这片土地更应该有对抗神的力量。”   那种自轩辕口中得知了真实历史后始终存在于心中的压迫感终于稍微松了口气。之后就是要磨砺自己的实力,已经进一步的提升队友的实力了,才能应对大劫……   卫渊想到了猴子,脑子一拐弯,思考自己要不要也学一学物理去?   嗯,看看书,没准有用。   还要去接受那几个老家伙的训练。   张若素在手机对面,嘴角勾了勾,突然大声道:   “那么,卫渊啊,你和珏姑娘就慢慢聊,哈哈哈,老道士我不打扰你了!”   这一句话直接用上道门上清玉音的法门,直入神魂,手机这边听得清晰无比。   卫渊身躯僵硬。   旁边的少女面容微红,竭力维持住雍容。   刚刚询问要不要去约会,老道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真的是会挑时间!   卫馆主暗恨。   少女眼眸微敛,控制住自己的心绪,道:“那,什么时候?”   卫渊吐出一口气,道:“现在。”   迟了的话,女娇那边怕不是会加急赶来。   这博物馆里,绝对有『内鬼』!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   “唉?!现,现在?!”   卫渊拉着珏的手腕站起来,心中满是对于女娇的戒备,以及老夫一定要保住约会的决意,两个人的脑子都乱哄哄的,走出数步之后,迎面阿姨愣住。而后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暧昧微笑,道:“啊这,年轻人这么急切的吗?”   “哦呵呵呵……真是年轻啊。”   阿姨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   一边伸出手掩住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一边用小碎步快速平移掠过去,那一手南拳附带的腿法用得超水平发挥,几乎是嗖一下飞过去,卫渊的耳力清楚地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喂,听说了吗?卫馆主和珏姑娘好像同居了?”   “什么?订婚了!?”   “啥?老街这儿要开酒席了?!”   “你们说什么?明天在老街领证了?!”   卫渊:“……”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一身衣服还好,但是少女显而易见的居家模样,懒洋洋毛茸茸暖呼呼的,脚上穿着白色的棉拖,卫渊脚上是黑色的,少女的棉拖上是微笑的弧度,卫渊这边是眨眼的表情。   是省钱大师圆觉拼单买回来的,和博物馆Hello Kitty炒菜围裙一起的,大和尚节俭惯了,直接送给他们两个。   两人看着这一幅装扮,两张脸都慢慢通红,少女的小脚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那,那我先换衣服……”   珏结结巴巴说话。   然后转身一下就飞回去,卫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少女优雅而迅速的背影。最终站在冰凉凉的冬天,却感觉到血液都在烫,蹲下来,伸出手按在脸上,覆盖住那控制不住的弧度。   “妈妈,那边有个大哥哥在傻笑唉!”   “小孩子不可以说真话!”   极远之处,老道士抚须放声大笑。   “好啊,哈哈哈。”   “好好去吧,卫渊,不过,你这感情得好好照顾好。否则怕不是直接北斗七煞星一起亮起来啊,唉。”   老道士想到了九天玄女的存在,忍不住感慨,觉得卫渊的死兆星简直比太阳都亮了。   真的是,亮堂堂啊亮堂堂的。   然后脚步轻松,带着解决了事情的愉快。   带着从卫渊扳回一局的快乐,以及准备吃瓜看戏的八卦之心。   准备回龙虎山,在山上吃瓜。   这吃瓜,可真是一件美事啊!   老道人抚须微笑。 第六百二十三章 博物馆的约会大作战   “住手啊!珏,你怎么能穿着这样的衣服!”   “不,不可以,如果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的话……”   博物馆二楼阁楼,看到天女逃命一样回去,结果换了很寻常的常服出来,住在阁楼的伏特加娘娘大惊失色,手掌扒着橱窗想要往外面挤出去:   “会很一般的啊啊啊!”   “呜呜呜,来我这里啊,我这里有都市女性OL服,黑丝大长腿,有洛丽塔白丝吊带袜,有各种款式的汉服,各种搭配我来帮你啊,不要这样出去……”   水鬼竭尽全力把伏特加娘娘控制住。   最终双手直接以擒拿姿势卡住了伏特加娘娘的双臂腋下,像是个架子似地把少女画师架起来,水鬼其实身高比卫渊都高一些,一米八六的样子,这样一架起来,少女双腿悬空在那里扑腾。   水鬼咬牙切齿:   “混蛋你是喝假酒了吧?”   画师含着两大包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只是想要玩一下现实版的换装游戏奇迹暖暖,啊不,奇迹珏珏……”   “我是说,我只是想要给珏换衣服,我有什么错!”   水鬼大怒:   “我都不好说你!”   “你那是想要给人换衣服?”   “你那是馋人家身子。”   “你下贱!”   “你才下贱!”   “胡扯,反弹!”   “反弹无效!”   “反弹无效无效!”   “反弹无效……”   旁边的战魂喝了口茶,水神长乘沉思:   “他们两个怎么又对上电波了?”   “不知道,你懂的。”战魂像是老爷子一样捧着热茶,优哉游哉:   “精神病和精神病偶尔也能对上电波。”   “不要尝试理解,因为你根本理解不了。”   水神长乘不服:“那我要是理解了呢?”   战魂看了他一眼:“那你也是精神病了。”   一击必杀。   长乘无言以对,然后又低下头看向那边远去的卫渊两人,迟疑道:“就这样放任他们离开吗?还是说过去看看?真的可以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战魂叹息感慨:“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吧,跟过去干什么呢?”   长乘沉默,而后点头,道:“是啊。”   “卫渊的实力我已然认可,而珏冕下是未来的昆仑之主。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应该过多干涉的。”   伏特加娘娘道:“我这次也不打算去了。”   “老板的任务就当先搁置了,难得有一次这么好的氛围。”   水鬼点头同意:“是啊。”   “我觉得,卫馆主一定能处理好的。”   众人安静下来,带着祝福的目光目送着那边的两人离去,一时间无人说话,战魂喝了口茶:“那我们还在这儿聚着做什么?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好像没了。”   “那就……散?”   众人一分而散。   水鬼回到了自己的快乐水瓶里面,然后直接搓出来了一个分神扔到外面,慢慢的,那洞天福地?快乐水瓶限定版本下面突然冒出水流,化作了一个个手掌,以类似于蠕动的方式默默地往外走。   而后出了博物馆门,伴随这一阵快乐水光芒的法力灵光。   博物馆快乐水大师,飒爽登场!   不去看?!   怎么可能!   吃瓜,可是一件美事!   水鬼狗狗祟祟地追了上去,注意到了前方的卫渊和天女,眼眸亮起。只是当他靠近的时候,前面的卫渊似乎有所感觉,下意识要侧头,水鬼头顶仿佛出现了硕大的一个死字。   他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听从心的指引直接窜进草丛里面。   然后和一张清秀温柔如同小白兔的脸直接贴住,四目相对,心脏骤停。   “卧槽?伏特加?”   “水鬼?!”   两只鬼大惊失色。   而后震怒。   “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你不也说不来的吗?!”   少女注意到距离太近,下意识后退,用手里的数位板直接按在水鬼的脸上,把那张脸左脸颊按得塌陷下去,远离自己,面容涨红:“你你你,我是鬼啊,我说的是鬼话好吧,鬼话能信吗?!”   “我也是鬼……”   “胡扯,你现在是神!”   “神说的话不是更扯吗?”   “啊这……你好像说的也对?”   两只鬼沉思,而后转过头,就看到前面的大街上,一阵阵骚乱,一个身高逼近两米,健硕无比的光头男人,带着墨镜,身穿黑色西装大步而来,距离游戏史上经典角色就差后脑勺上一个47的条形码。   “卧槽……圆觉?!”   水鬼头皮发麻。   两个鬼直接把大和尚拉过来。   “你什么情况?”   大和尚双手合十,神色诚恳:“贫僧本来是出来买菜的。”   “然后呢?”   “然后遇到了卫馆主他们,贫僧,贫僧觉得不跟来看看,心念不通达。”僧人目光炯炯。   水鬼沉思,水鬼若有所悟:“那你这衣服……”   一阵沉默。   “贫僧不跟来看看,心念不通达!”   大和尚目光炯炯。   水鬼放弃,捂脸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打扮的。但是圆觉,游戏和现实是不同的,啊对。虽然你有佛门神通基本其他人也看不到你,但是老大他能看到的啊……”   “你过来,跟在我身后。”   两个鬼一和尚偷偷摸摸往前走。   一抬头,又看到了驻足在奶茶店前面的水神长乘。   最终,这个队伍直接扩张到了五人团伙。   长乘:“那可是我昆仑冕下,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其他的山神们不在,我也得要尽到作为昆仑神系一员的职责!”   “说实话。”   “你们都不在,我怕那水猴子上门……”   兵魂:“我担心你们乱来,所以跟来看看。”   “哈哈哈,肯定得有人管着点你们。”   水鬼:“……”   “好吧,那就一起上。”   带着侦探帽,一副银框大眼镜的少女画师用画笔扶了扶镜框:“我们的宗旨是,不干涉不打扰,只需要远远的旁观就可以了,水鬼你在出幺蛾子,我就把你灌水泥沉了黄浦江。”   于是今天的记录如下。   首先,卫馆主居然带着珏姑娘前往了奶茶店喝奶茶,真是让人遗憾到失望的平凡选择,关于奶茶的话,或者饮品,世界上没有哪里能喝到比博物馆更全的快乐水,更烈的美酒,没有比凤祀羽更多的奶茶配比选择,以及钦原的蜂蜜酒蜂蜜茶蜂蜜柚子水。   不过念在馆主第一次,可以原谅,初见杀。   画师先生的评价是及格。   伏特加娘娘喝着奶茶,打了分。   而第二个的选择。   卫馆主,卫馆主他居然带着天女去了小吃街!   啊啊,真是非常大众化的选择,是直男同胞们所喜欢的啊,事实上带着化妆之后的美少女前往到处都是油烟的小吃街实在是踩雷的情况,那种漂浮在空中的油烟味和孜然味会让少女提前准备的妆容被打破。   逛一圈出来,香香的女孩子……还是香香的。   只是从花香奶香化妆品香,变成了孜然香和辣椒面儿香。   出来以后不像是情侣。   像是被腌入味儿的一对对小香猪。   如果哪位女孩子愿意陪着你一起去小吃街逛吃逛吃,这不是女朋友,这是你哥们,要不然拜把子好了?   画师少女遗憾表示卫馆主的选择实在是下下之选。   然后接过水鬼递过来的羊肉串一口干掉。   而第三次的约会地点……   天呐,我的老伙计!看在女娲娘娘的份上,为什么不多做点选择?   哦,我是说,馆主你打架那么厉害,怎么一开始约会就变得这么愚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见鬼,糟糕透了,我发誓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你居然选择了电影院?   画师少女用那种让人恨不得用尖皮靴踹屁股的翻译腔记录下来。   电影院,这当然是没问题的选择了,但是没问题就让画师很遗憾,没问题代表着平淡,代表着无法推进关系,没有反馈。只能说是寻常,在画画创作里面,故事里一定得要波澜壮阔。   如果说电影院的话,那最好全部电影院都是内鬼,啊不,我是说自己人。然后电影结束之后趁着爱情影片的氛围直接表白。如果吃饭那一定会出现有各种意外各种变化。   平淡无奇是无法推进关系的啊馆主。   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无论男女,带着喜欢的人去吃饭,远不如带着对方喜欢的美食突然出现来得更为有效果的,人的本性便是求新求奇求变的啊,哼哼,之后看来也要对卫馆主进行特训了。   稚嫩,稚嫩,实在是太稚嫩了。   这两个家伙稚嫩地简直像是怪物了。   画师少女咬着笔杆子,脑海里构思如何推动两人关系的训练课程,这个叫什么,这个就叫专业。然后两个鬼,一个和尚,战魂和水神排成一排拿了3D眼镜走到了电影院里面,目光炯炯地看着那边的两人。   而画师在电影院里面记录。   水鬼突然身躯僵硬。   画师好奇看了他一眼,还没问,手机嗡嗡嗡地震动。   打开,来自于一个备注是老板的消息。   涂山氏女娇。   只有一个经典的微笑表情。   画师神色僵硬,那边大和尚和长乘真的是在认真地看电影。突然发现不对,回过头,注意到水鬼和画师眼观鼻鼻观心,额头冷汗直冒,像是被抓奸在床,或者说无间道当场暴露的情况。   怎么回事?   声音仿佛被剥离。   有轻轻的咬吸管的声音。   在电影院最后一排,白发慵懒的美人,右手手肘支撑着座位扶手,手掌撑着下巴斜倚着。   手里拿着一杯珍珠奶茶。   红唇贝齿,轻轻咬着吸管。   一双丹凤眼微敛,似笑非笑。   后面站着一位狐族少女,腰间佩戴商代青铜短剑,眼瞳婉转柔美。但是气质却又隐隐一丝英武,同样带有九尾狐的一丝丝神性,大和尚见过,这是住在博物馆隔壁书店的那三位狐族少女。   水鬼额头冷汗直冒。   疏忽了。   画师少女嘴角抽了抽。   大意了。   内鬼旁边,可还有三个货真价实的涂山氏狐族啊。   这是什么?内鬼之外,还有真正的监督者。   那啥戴那啥,一套又一套。   刚刚卫馆主出来的一幕肯定传递给涂山了。   他们心中不由浮现出同一个判断。   而第二个想法。   可怜的卫馆主,一直处于姐姐的玩弄之中.JPG   电影结束之后,两个鬼僵硬转过头,那边白发美人微笑着点头,嘴唇开合,说出了三个字,对于水鬼和画师来说,就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那是社畜最痛恨的三个字——   扣工资。   不,不要啊啊啊!   呜呜呜……   水鬼和伏特加头悬目眩,只是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卫馆主和珏姑娘也已经消失不见,那边女娇摆了摆手,微笑道:“不用管了,这一次我就是来拦住你们的。”   白发美人噙着微笑,眼眸温柔:“既然已经走上正轨。”   “接下来就只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所以……你们,被炒鱿鱼了。”   “欸哎哎哎?!”   卫渊拉着珏的手腕快速离开。   额头青筋贲起。   与其说恼怒,不如说是欲哭无泪。   我以为,是某个内鬼。   事实上,全部都是。   打狼人杀的时候,周围全是狼人,三国杀里一圈儿的奸臣反贼。   血管里面全是伏特加,一滴血的没有。   当你周围全部都是内鬼的时候,你最好考虑一下。因为那样来说,搞不好你自己才是内鬼.JPG   谁是内鬼!?   我是内鬼!   一口气跑出去,来到海边,卫渊心中浮现挫败的感觉,不只是因为那些家伙的打扰,事实上是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安排太过于寻常了点,流于俗套,这个的挫败感甚至于还要更重些。   “抱歉。”   憋了半天,他只说出这句话,尴尬地挠头:“今天好像不那么好。”   少女微笑道:“我觉得很好啊。”   两人坐在大海前面的礁石上,听着海风吹拂海浪涌动的声音,卫渊的心境逐渐安静下来,能够和珏一起玩了一天,已经很难得了,但是还是有种挫败的感觉。   此刻安静下来,心底的不甘心联合那心中小鹿一起躁动起来。   难得的约会啊!   就这么放弃了?你能忍?你怎么能忍?   至少要突破一步啊魂淡!   所谓月黑风高夜,卫馆主贼心大起,眼睛直勾勾看着前面的。要不然,这么好的氛围,要不要试试看牵手?   以前虽然也有过接触,但是只是拉着手腕,或者说抓住小臂,牵手,牵手是不一样的啊。   卫渊有点心虚,有点紧张。   面不改色。   手腕用力,按在石头上的右手人立而起,以两根手指为脚往那边走过去,心中紧张,脑海里的念头飞来飞去的,就像是以前看的那些足球广告。   很好,卫馆主已经出发了。   我们看到卫馆主的右手同志毫无畏惧发动了冲逢。   他已经跨越了五分之一的路程。   就近能不能带球攻破珏选手的防御呢?   我们拭目以待,很好,马上就要突破了五分之一路程,掌声在哪里,我们给卫馆主的右手加油,下一步就……   嗒的声音,在快要跨越五分之一距离的时候,卫渊的手指碰到了细腻微凉的触感,脑海中的画外音戛然而止,少女的左手也在往他这边来,两人下意识回头,手指相触。   卫渊心底,那一头五千年的老鹿掐灭了香烟。   重回青春,疯狂撞击内心。   小鹿乱跳?   不,是老鹿蹦迪。   星光之下,少女面容微微泛红,手指触碰,视线相对。   珏结结巴巴道:“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的手,手相?”   “对,手相!”   卫渊大脑似乎停止思考:“我,我也是啊。”   最终他们之间的氛围诡异地转向了研究手相的事情上。而卫渊其实也是非常得好奇,天女有手相这一说吗?   自己现在貌似也已经变成了昆仑山神,也有手相吗?   两人开始很认真地研究这一点。   最终彼此讨论,非常认真,气氛逐渐诡异地望着不对劲儿的地方狂奔而去,拉都拉不回那种,少女看着卫渊的手相,低声笑道:“果然是,你的手比起我的手大好多。”   “你看,比一比就知道了。”   他们手掌抬起,两只手掌触碰接触在一起。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的,渊你的手。”   “我也是。”   “很喜欢。”   时间仿佛流淌的水,安宁平缓。   星光下,两人手掌像是比大小一样贴着。   而后手指下意识分开。   自然而然十指相扣。 第六百二十四章 龙虎山下有客来   霸道的刀光流转劈落。   带着虎啸天地,傲笑一方的气魄,以及在战场上厮杀而出的惨烈,甚是骇人。却被一拳直接横击击溃,一道身穿黑色劲装的身影倒飞出去,手中的环首刀倒插地面。却仍旧是被打飞出去十多米才勉强止住。   “居然,只挡住了一击么……”   青年语气中满是遗憾和失落。   在灰尘里面站起来的俊朗青年,黑发凌厉,右耳垂落有紫宝石吊坠。   是山君。   前方则是高大健硕,一身暴虐神灵气机的十二元辰。   旁边的妖兽们面容浮现出震惊和失望的情绪,元辰能够轻而易举地感觉到,这些情绪真实而剧烈。并不存在于任何法术的干扰,单纯是看到了超过自己预料的事情,心底本能产生的冲击。   在这些情绪外,还有附带派生的其他情绪,畏惧,迟疑,讨好。   这些都一一地映照在了元辰的心底。   那黑发青年走上前去,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元辰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能够接下我这一刀,也已经不错。”   “看来人间也有你这样实力的啊,哈哈哈。”   山君面容不变,微笑道:“能够接下一拳,已经超过我预料了。”   元辰感知到这句话是真心实意。   越发满意,放声大笑。   拥着美人去了内室里面,一番云雨过后,这位元辰天神慵懒地趴着,任由那些美人为自己擦拭去健硕脊背上的汗珠,淡淡道:“虽然说是被用来当美人计的,不过,本座也着实是享受了一翻。”   这一番话突兀,却又极为冷酷直接。   这两名女妖被道出心中秘密,惊慌失措。   元辰放声大笑,道:“无妨,他既见本座出现,心中有警惕戒备之心也是实属正常,本座自是天神,当然容得下他的那些许小心思。若是祂什么都不做,我反倒是会看不起他。”   “不过尔等,却要好好侍奉于我。”   “等到事情结束,自然有你们数不尽的好处!”   两名女妖自然应和,曲意逢迎,而元辰眼底最深处漠然,作为天神,祂当然是有自己的底气在的,也不是那种毫无心思城府的愚钝之辈,这一段时间在摸清楚了这里的情况后。   顺势提出切磋,敲打了山君,震慑其余的妖兽,让整个瀛洲的局势内部出现裂隙,如此分化,就可以以裂隙来操控此地。   在此地完成自大荒出发,来到此地的目标。   真正的目标。   来自神州的黄大仙和另外那胖大猪龙面容都惊疑不定,山君收起刀,那把斩马刀出现了明显的裂隙,不是对手,以此身对抗,在最初的试探后,一拳就败了。   “那就是名为神话概念的力量么……”   山君低语,语气复杂羡慕。   旁边的黄大仙和猪龙妖都安慰他。   其实他们心中也被震撼到了,山君实力在他们中最强。   但是在对方开启了神话概念模式后,也只是挡下了一拳。如果不是这柄斩马刀的材质特殊,是经历过特殊淬炼的,恐怕那一拳就是先击碎兵刃,再洞穿山君,当场击杀。   “无妨。”   山君点头,“能挡住一拳,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   他安抚了众妖。   一步步走回自己的住处,不发一言。   神色显而易见地恍惚。   黄大仙叹息:“看来,山君大人心情不好啊。”   猪婆龙道:“谁说不是呢?”   “看来他提前把小青送出去,是担心小青也遭了毒手吧。”   整个瀛洲的群妖心底都浮现出了不同的念头。而这也都属于正常的情况,潮水上来的时候,大家都一起游泳,当潮水退去的时候,谁没有穿泳裤就一目了然了,气势正烈的时候,大家自然都愿意帮衬一把火焰。而遇到困难的时候,投降派就会出现。   山君心里想着。   就和那本书里面写的一样啊,投降派。   仍旧低语着——“不过,能接得下一拳,已经足够满意了啊。”   他步步往前,进入洞府。   一层层阵法打开,视线豁然洞开。   前方的石椅子上,坐着一位高大的青年,黑发,云纹劲装,右手握着刀,睁开眼睛,露出猛虎一类的琥珀色瞳光,右耳有着具备神州风格的紫宝石耳坠。   “回来吧。”   那青年低语,语气中有着刚刚山君都无法匹敌的漠然冰冷。   “是,是……”   而之前推门进来的『山君』颤颤巍巍回答,变得越来越透明。最终飞入了男子眉心,化作伥鬼,为虎作伥,这个成语可并非只是虚妄,真正的猛虎山君,神州西汉末年三杰之一。   “神话概念么……”   真正的山君若有所思。   不过没什么,这一次借助这个所谓元辰的力量来敲打一下内部也好。   当有外力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裂隙。   将投降派驱逐出去,整个瀛洲,才能够为我所用。   才算得真正的新生。   山君随手将掌中的刀扔出去,道:“记录数据,分析那个元辰的交手,以及推演击溃祂的方法。”   另外的伥鬼浮现出来,接过刀,恭敬行礼。如果说有以往的樱岛大神社的祭师在这里,会发现一个个熟悉的面容。   整个樱岛神系,此刻全部都被转化为伥鬼。   神性则是被吞噬,血肉化作妖魔的资粮,真灵则被山君所镇压。   祂的行为手段从来冷酷决然。   真正意义上的骨灰都扬了。   绝不留情。   山君望向神州的方向,皱了皱眉:“小青还没有回应。”   “难道说是遇到了什么危险,陷进去了?”   山君心中浮现出担忧,旋即将这样的感情压制住。   “不过,元辰代表着的势力显而易见属于大荒神代。”   “大荒,昆仑,山海,神州,共工……”   面容硬朗,却带着一种冰冷味道的山君闭目沉思了很久,作为那个时代的神州武将,脑海中不断地开始推演战局。毫无疑问,人族是敌人,但是神州又必须保护好,昆仑中立,而大荒为敌。   不……如果说昆仑和人族交好的话。   也就是相当于和他对敌。   山君沉思许久,吐出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将资料带过来。”   祂道:   在击溃翻覆了樱岛世俗之后,祂直接将这个国家暗中进行的研究全部拿到了手中。当然,这帮家伙很废物,最厉害的一些构思仍旧是来自于德意志第三帝国时代的资料,相当具备进展性和前瞻性的科技风格。   里面的部分预想和尝试,即便是现在也具备有可行性。   至于某些残酷的以人类为基础的医学   猛虎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仍旧珍视看重所谓的资料的那些人。而后平淡地吩咐医学负责人将记录里的实验重新来一次,说他想看看,当时曾经参与过计划却活下来的老者嗓音干涩的说没有实验材料了。   “这里不都是人吗?”   猛虎回首,看向原本樱岛,那些仍旧支持侵略神州之人,以及魑魅魉魍,眼瞳漠然:“我记得,你有孙子?”   当年还算年轻,之后靠着各种手段活到现在的生物计划执行人脸上失去一切的神采:“……我,我明白了。”   最后猛虎将这些东西扔到了火堆里。   最后一个数据实验是由当年执行人的孙子亲自解决了他的爷爷。   看着刚刚出炉却已经被焚尽了的数据,猛虎的瞳孔没有一丝波澜   “妖魔食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人心狠毒,亦是不逊妖魔啊。”   黑发的青年对身后的属下感慨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似乎仍旧对当年的背叛耿耿于怀。   而后叹息道:“只是偶尔想起,当年也曾庇护过一地。虽然之后反目成仇,彼此厮杀,但是不知为何,看着他们被腌臜之辈折辱,我等也实难以感觉愉快。”   在大荒撑天之神出现,而卫渊带回了大日概念,神州内部计划开始启动的时候,山君带着来自于上个时代那个残留噩梦的构想科技,踏入寻找了水神共工的地域。   今日的时代仍旧平和,平和之下却是暗流激荡,不知何时会彻底爆发。   山君离开这里踏入水下的时候,回眸看了一眼瀛洲。   “神话概念……”   黑发束成马尾,眸子微敛,琥珀色瞳孔里冰冷无情。   再度自语。   “能挡下一拳的话,真的是,太好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那些资料,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一句话。   打工,啊不,补课吧!   水神大人?   出于基础的逻辑,当发现己方目前最高战力似乎不足的时候,该如何去做?   一方面寻找新的,一方面给对方升级。   山君是一个很念旧又很固执的家伙,或者说猫科动物的领地意识,具备有极强的自我约束力和行动力,在思考神代似乎没有多少比共工更能打的存在之后,他选择直接给共工更新换代,强行提高版本。   比方说,如何成为院士的学生?   一般人会选择努力提升,考到院士门下。   山君大概率会选择,让自己的老师努力提升,提高版本。   只要我把我的导师养成院士。   那我就是院士的弟子了。   当然,是因为共工本身就是强大而霸道。因为祂也是自己能接触到的最顶尖战力。   琥珀色瞳孔看了看手里的教材。   今天,就从初中版物理学开始讲吧。   “嗯?我是说,你确定这样子没问题吗?”   黑发碧眼的湖中仙女忧心忡忡。   “当然。”饕餮傲慢回答。   “我当年我爹,我爹的老大,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啊,当年他们散伙儿了之后,我悄悄进去了,拿到了这个东西,本来吧是想要吃了的。毕竟这种生物也很少见,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下不了嘴。”   “看这种东西,偶尔也会回忆起过去,老爹和其他认识的人。”   “或许,回忆是比一切美食更好吃的东西。”   “所以我留了下来。”   “在我们老家那时候,找场子必须要放亮招子,要恢弘浩大,牌面上是绝对不能差了的。”   “真,真的?这个是不是,我还是用我们那边的风格来……比如说一封符合龙虎山地位的拜帖。”   “放心放心,这儿是神州,你们西方那个未必有用,得入乡随俗。”   “我就不一样了,我多少从我老爹那里看了些东西。”   “真的?”   “你信我!”   “我老爹,那可是文官。”   上古文官后裔饕餮自信满满。   直接掏出一面古朴战鼓,上面有夔牛纹路。   旁边西方神代第一富婆好奇道:“嗯,冒昧问一句,这个是……”   饕餮爽朗道:“夔牛鼓啊。”   “大概是最后一面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龙虎山下反手一鼓槌砸了上去。   夔牛鼓——上古神兵。   一震五百里,连震三千八百里。   与此同时。   张若素还在愉悦喝茶,远程吃瓜。   这吃瓜,真是一件美事啊!   老人愉快想着。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世间一切美好   龙虎山,张若素喝了口茶。   他已经从女娇那边得到了大概的瓜,至于为何,神代青丘国之主,神兵神农鞭执掌者。突然离开青丘国涂山秘境,来到人间,作为镇守人间界的修士,他当然能够察觉到,当然要惯例询问一下。   这不就知道了?   一问,去博物馆。   很快啊,老道士就反应过来。   这必是个鲜美无比的大瓜。   老夫游历五湖四海,仗剑人间多少年,我什么没见过?   我什么都见过!   只是联系一下之前打过电话的时候,对面那稍显得惊慌的语气,张若素就已经推断出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愉快啊愉快。如果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天女魃心情很糟糕,他甚至于想要在这里高歌一曲大道歌。   至于对方为什么不开心。   其实吧,摸鱼的张若素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之前似乎妖兽冲击了封印,来到了人间,还没有出龙虎山封禁大阵一步,就被天女魃一顿削揍了回去,那一天直接千里火烧云,这个可不是形容词,完全是字面意义上的火烧云。   那帮妖兽基本上被揍得半熟,然后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回去了。   不过,居然没有把妖兽全部灭掉,而是留了一条性命。   “看来,这位天女魃也是个心情温和有底线,不喜杀戮的人啊。”   张若素若有所思,饮茶自语。   旁边的赵公明欲言又止。   欲止又言。   在那边纠结不已。   正要开口,门口传来敲门声,每一声之间间隔相同,打开门后,是身穿现代服饰,身材不算是高大。却有如山岳般沉静的武安君,除去了仍旧是秦国发髻之外,看上去已经和现代人没有什么区别。   “武安君,你这是……”   “我打算下山,去老街那边了。”   “哦哦,也是,呵,那边也确实是已经修建好了。”   老道士抚须点头。   “武安君往后若是还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我龙虎山小住。”   “定然。”   一番寒暄,氛围愉快,其实这位武安君在历史上威名赫赫,相处时候倒是很和气的人,不愧其安集百姓之安。   虽然并非是唯一的武安封号,但是连之后李牧,都是赵王以『李牧便犹如寡人之白起』,而封为了武安君。就可以知道白起的重量级。   不过,赵王那句话真的不是威胁吗?   老道士心里嘀咕,武安君在这山上的时间里面,和这里的小道士们混得很熟了。如果不提历史上的事迹,看起来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半点脾气的那种,现在他要下山,小道士们都有些舍不得。   “我打算去做个农夫。”   前几日询问下山后做什么的时候,白起道:“当年就有过的想法。”   “只是后来发现,现代的农夫和我当年似乎不一样了。”   “就又想着,做个教书育人的先生也是可以的。”   张若素迟疑:“武安君你擅长……”   白起沉思道:“秦国律法已经不再适用于当前时代,某一身所学倒是可以教导旁人,譬如兵家炼体术,以及大秦黑冰台秘法,或者说战阵合击术,我也掌握了大秦基本所有的剑法和戈矛之术……”   在详细了解过白起所掌握的知识树之后,满头冷汗的张若素把申请下来的兴趣爱好班的资格证直接焚掉,五百年春秋战国厮杀下来,那个时代的每一招剑法每一招戈矛基本都往人致死点上招呼。   大秦军爵制,是要拿脑袋换军功的,这剑术技能点简直点地飞起。   这种剑术。   那种认真练习的优秀毕业生基本就可以吃一颗花生米。   如果学习不及格的话,大概则一辈子免费美食外加包吃包住的下场。   这种杀人剑术当然不能流出去,为了安抚武安君,老道士倒是给他签订了另外的合同,说每过一段时间会送一批学生过去给他训练,神州特种适应性战士里面一批刺头,个性鲜明,应该能满足武安君的老师爱好。   当时老人第三次询问武安君打算在老街开个什么店铺。   武安君沉思之后,回答道:   “实在不行,我想开个民政局。”   老道士茫然。   “呵,武安君,你要求的民政局,额,以及批下来了,民政局驻民政局分局……”   现在白起登门,老道士从柜子里取出来了那个红彤彤的印章还有一些文件递过去,在白起告辞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恕老道冒昧了,武安君为什么要民政局?”   武安君噙着一丝微笑道:“我接到始皇帝陛下的命令。”   “要护持着少上造的婚约。”   “君无戏言,兵贵神速。”   “如同行军布阵,则当将山,水,要害之地把握于己方手中。既然有此事,那自然也当将最重要的一环紧紧控制住,如此方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一旦时机成熟,立刻便可以而今之世的规则,完成婚书。”   老道士恍然大悟,然后道:   “冒昧问一句,武安君您的不变是……”   白起拿着民政局的印章,微笑不答。   武安君从不打不胜之战。   老道人嘴角抽了抽。   大概猜到了白起的想法。   优势在我,实在不行,绑了去领证,当场给你发下来。   白起告辞离去,老道人看着武安君的背影,想到之前那句‘我们的时代,婚约聘礼之中有大雁,大雁始终只有一个伴侣。哪怕是伴侣去世也不会再找第二个,以表示此心不二之意’   “春秋战国好像是不少的名将,战国君子们之类都有宾妃记录。”   “武安君似乎没有半点绯闻啊,似乎是始终如一的。”   名震天下的战神。   忠贞不二的夫君。   真是,真真正正的纯爱战神。   老道士感慨,看到外面风光正好,天色熹微,白起脚步从容。而那边身穿白色道袍,姿容优雅的少女正在安静赏花,手指触碰,寒冬腊月也有繁花怒放,实在是风平浪静,祥和美好的一天。   老道士回过头,端起茶。   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雷鸣炸开,如同闷雷一般轰隆隆地起来。   而后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声闷雷般的声音直接叠加,连带着第一声的声波一起席卷着掠向四面八方。   轰然雷鸣。   在神代那种各大神灵凶兽战斗,猛兽嘶咆的时代,都能连震三千八百里,人间效果超级加倍。   一把雄浑有力的嗓门随雷鸣轰隆隆地落下,就像是当年踹门上山打架的轩辕猛男天团,声音如雷鸣,连震足足七千六百里:   “龙虎山张若素,龙虎山张若素,跑路了!跑路了!”   “龙虎山张若素,龙虎山张若素,跑路了!跑路了!”   一种魔性的旋律,仿佛让人下意识响起江南皮革厂的语调节奏。   带着那种霸道的震撼力落下来。   而后能听到吸气的声音,再度轰然鼓声裹挟着说话声音一块传出去。   “张若素!”   “你个负心汉!”   “你有本事跑路,你有本事开门啊!”   “你有本事跑路,你有本事下山啊!”   整个龙虎山陷入死寂。   赵公明沉思。   赵公明若有所悟。   赵公明瞬间躲避,远离老道士足足百丈距离。   “你事儿发了?”   老金乌沉思。   张若素一口老血差一点喷出去。   “你,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天师你站在那里别动,对,就那儿,冷静下。”   “你是要我静心凝神?”   “不,我是怕你待会儿溅我一身血。”   老金乌理智且冷静地回答。   “现在这情况,第一是,你难道说连雄性都撩拨吗?”   老道额头青筋贲起。   “好吧,不是,那第二种,是不是你以前的风流债,现在带着儿子上门找你了,就,就那种经典的剧情对吧?”   张若素大怒。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外面身穿白色道袍,都无法遮掩那种美好身段和气质的少女若有所思:“这种气机,夔牛鼓?是故人来了吗?”   夔牛鼓,是人族战将击杀了夔牛之后,九天玄女给轩辕制造的神兵。   夔牛虽然不是顶尖神灵,但是也曾经有过雷神称号。   这种神兵固化了夔牛的权能,声如雷震。至于神话概念,这东西不是那种大路货色,夔牛还没有具备。假如具备的话,也不会被常先和力牧所诛杀了。   不过神话概念也分不同类型,有辅助型的,譬如元辰。   但是雷神风格的神话概念,怎么样想都必然是战斗侧。   寄居于真灵内的九天玄女咬牙切齿,而后道:“你不生气?”   “生气?”   黑发发梢有暗红色渐变的天女魃讶异:“为什么要生气?”   她拈起一枚花,笑容温暖干净,随意问道:   “对了,他喊那么多是什么意思?”   九天玄女沉默。   而后解释道:“庚辰又勾搭女人。”   少女动作凝滞。   我方已击穿对方防御层。   “在你睡着的时候。”   我方攻击暴击。   “按庚辰过去的事情,这不知道是第几个。”   产生致命攻击特效。   黑发发梢暗红的少女五指下意识握紧,周身花海,遍地狼藉。   张若素头皮发麻,转身打算去吧事情处理了,道:   “这里面,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要解释下。”   “还是说先闪?”   往后一看,是祖师牌位,没法从这个方向走。   他左边一看,面色凝滞,看到那边少女拈着花,周围丝丝缕缕的赤色炎气逆着升腾,这东西完全类比修行典籍里面九天炎焱火之类的恐怖的玩意儿,刚刚美好的花田直接化作灰烬。   老金乌金乌化虹,直接溜了溜了。   正前方山路,那轰然雷鸣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有从右边走……   张若素下意识转身的时候,一只手啪地落在他肩膀上。   霸道至极直接可以和蚩尤睥睨的杀气煞气纵横,仿佛两道红光在背后的阴影中亮起,外貌儒雅温和的大秦战神白起温和道:“张道长,你我为友,故而,某有话想要对你说……”   后方祖师背锅,左侧天女燃火,右侧杀神低语,前方则是大祸临头。   老道士无语凝噎。   吃瓜,吃瓜……   吃瓜真是,真是一件美事啊。   老道士我纵横天下多少年,什么没见过?   这场面,我是真没见过。   博物馆。   在回来的时候,打开门,水鬼和画师整齐划一扑街在沙发上。   仿佛失去了一切意义,化作灰白的颜色。   “完了,完了。”   “失业了。”   “呜呜呜,口粮都输光。”   白发美人则是噙着微笑坐在另一个沙发上,背后是气质英武,腰佩青铜短剑的苏玉儿,胜负之势简直不要太明显,在电影院之后,博物馆众就被女娇带了回来,白发美人带着墨镜,白发高马尾,单手开豪车。   直接把卫馆主秒成渣。   这不姐弟吗?   贫富差距大地离谱了吧?   一众待在博物馆里等待着馆主回来,整个燃尽了的画师心灰意冷,下意识道:“你说,他们今天还会回来吗?”   氛围瞬间凝固。   情侣,不回家。   伏特加娘娘再度挑起战火。   水神长乘瞳孔开始有序收缩运动。   白发美人讶异之后,充满了欣慰感。   很快,大和尚圆觉有所领悟。   就连老家伙兵魂都察觉到了什么。   只有水鬼还在喝着快乐水。   无形之中,仿佛氛围都开始胶着了起来。   只是没有到这氛围炸开的时候,伴随着叮啷声音,博物馆大门打开,卫渊和天女回来了,水神长乘长呼了口气,把旁边的铁锹收了起来。   白发美人则是啧了一声,带着失望又果然不出所料的味道。   仿佛凝重压制起来的某个东西哗的一下散开来。   “唉?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卫渊下意识开口回答,就被白发女娇直接拎着衣领子拖走:“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卫馆主,物理意义上,脱离战场。   伏特加娘娘咕噜一下爬起来,展开双臂扑到珏那里:“珏啊,我好倒霉啊,呜呜呜,贴贴……”她直接把脸埋在少女怀里噌啊蹭,天女微笑着安慰,让兵魂忍不住感慨。   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卫馆主五千年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愧是你!   “你们去哪里了啊?”   “最后去海边了。”天女噙着微笑:“星星的光落在海面上,像是碎开来的金子,一晃一晃的,很漂亮。”   清秀的画师少女呆了下,反过来安慰珏道:   “今天的约会体验很糟糕吧。”   “没关系,我一定会给那木头脑袋的卫馆主补课的。”   珏下意识道:“嗯?我觉得很好啊。”   画师下意识道:“不,不可能啊,那家奶茶店太普通了……”   少女疑惑道:“其实那一杯的奶盖很甜,蜂蜜和柠檬的味道调和地恰到好处啊,像是踩在奶油的云朵上一样,软乎乎的。”   “小吃街油烟太重了。”   “可是人来人往,每一个人的喜悦和那里的灯光汇聚在一起,远远地看过去,那像是一条蜿蜒的星河,无数人的美梦沉在里面起起伏伏,灿烂而梦幻,走在里面,我也是星光的一点。”   “哎哎哎?!”   “电影院就太无聊了啊,对吧?”   “电影是人的故事,是人生的缩影,无数人沉静在同一个梦里面,仿佛放下了自己,真的很好。”   伏特加娘娘被击沉,呢喃道:“不,不可能啊……”   水鬼仰起头道:“你看,这些东西是分人的对吧?”   清秀少女看着那边天女去拿茶水,道:“不,不会有错的。”   “那家奶茶店确实是很糟糕。”   “那家小吃街其实环境很一般,也很挤。”   “电影挑选的也很普通,冗长又没有意思。”   她像是发泄般地三连否定。   “你不能用你自己的判断来决定其他人的喜好的。”   水鬼反抗。   “是,可是有一点。”   清秀可人的画师看着那边的高马尾少女,道:   “我老家在海边。”   “晚上的大海黑漆漆的一片,像是一个望不到底的黑色深渊,不管是月光还是星光都不可能说让这里变得明亮,海洋和天空都是黑色的,白天的美好和安宁完全不见,仿佛要把一切吞噬。”   “不管是星光还是月光都不可能让大海变得好看。”   恰到好处的甜味,像是奶油的云朵,红尘万丈的人间星河,还有璀璨如同碎裂星辰一样随着海洋起伏的光河,这世界的一切美好,只是某人身边的点缀。   “照亮大海的,璀璨如同碎裂星辰的,是她眼里的光啊。” 第六百二十六章 修罗以及未来的希望   卫渊在被白发美人的长姐一顿拷问,并且在双方施展出了涂山氏秘传手段后被反杀,被蹂躏被摩擦之后,老老实实地把今天的一切都说出来,并且再度无比地怀念禹王和契。   等我,我一定把你们两个捞出来.JPG   未必能够赢得过女娇。   但是当倒霉的人变成三个的时候,就会很愉快。   就像是上课被罚站的只有一个时候,就会尴尬难熬。但是如果有三个的时候,那么就轻松愉快仿佛放假一样了。而当女娇终于满意的时候,卫渊才得以走出来。   视线和那边的少女交错。   珏面容微红,转移视线,而卫渊脸上则浮现出控制不住的笑容。   画师伏特加思绪凝滞。   看看这边的,再看看那边的。   清秀少女手里的画笔咔吧一声捏断:“不,不对……”   “你们绝对发生什么了对吧?!”   “绝对发生了!”   “没有。”   “没有哦。”   两人异口同声否认。   感情的事情哪里需要广而告之?   而那边的少女画师咬牙切齿:“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看到,我的素材,我的素材啊!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换装出去了,还要被抓住!”   “你们当我的故事是怎么画出来的啊!”   “我都要吃完你们的狗粮然后再画出来啊,竟然错过了,错过了,我磕的cp最重要的发糖时刻我居然不在,我居然要陪着这个水鬼挨训,呜呜呜……”   画师少女反手从口袋里拿出扁扁的一瓶生命之水。   含着两大包眼泪往嘴里灌。   然后被水鬼一手刀打晕。   水鬼拎着画师少女的衣领拖走,干笑道:“那什么,她,她喝多了,哈,哈哈,都说胡话了,我们一直在博物馆,一直在这里,什么换装出去一起挨骂,不存在,不存在的。”   水鬼快速溜走。   其余的水神,大和尚也都一哄而散。   卫渊今天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第二天起床后,吃了简单的早餐,顺便给珏也准备了一份。而后思考着接下来的大方向的布局,如何应对那一场大劫,现在人间开始了大型的超凡普及。但是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提升起来的,恐怕是以二十年为单位。   而老天师那边已经尝试开启新的『夸父计划』。   虽然很有可能代价高昂,甚至于可能有很严苛的使用次数限制。   但是那必然已经抵达了神代级别的战斗力。   不要说十年,就是一百年都要搞出来。到时候谁想要进犯人间就要考虑考虑能不能吃得下一击超新星爆发了,大概是彻底的掀桌子行为,另外一方面,个体的尖端战力也要提升起来。   卫渊伸出手。   蚩尤战戟出现,上面布满了古代纹路,散发出一股股煞气。   只是此刻的卫渊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已经无法再使用这柄战戟了。   他自己的剑术已经攀升抵达了,至少是拿到了概念层次的入场券。   自身剑术为凝聚为一,每一剑皆在同时共存于目标范围的每一处空间,将无数空间折叠化作剑痕。而后一剑斩过,故可无不破,无不断,无不斩,名为长安。   而蚩尤战戟附带的霸道和煞气是大范围压制型。   一个往南,一个往北,适应性极差。   这东西在卫渊手里,和让厨子画画没有区别。   基本是橘生淮北的模样。   反倒是刑天斧,具备必中特性,卫渊感觉拎着斧头用剑术的劈斩决其实好像发挥出的力量更强了。而其他能够使用这战戟的人,卫渊想了很久,最终脑海里冒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被史家所称,煞气直逼蚩尤的武安君。   一个是霸道强横的项羽转世。   虽然说他们一个用戈一个用枪,但是这上古战戟和这两把长柄兵器也有相似处,显而易见是比卫渊更容易使的,这蚩尤战戟在他手里只能压箱底,分出去反倒是能提升队友的战斗力。   他先是给项鸿羽那边发了条消息。   询问最近过得怎么样,那一枪可学会了?   要不要再来切磋下?   项鸿羽没回他。   而后又给武安君发了条消息,询问什么时候来老街,屋子都修好了。   那边白起很快回答:“手头上有点小事。”   “解决了就回去。”   卫渊愕然:“小事?”   武安君放下手机,右手反覆,按在桌子上,微笑着看着前面的天师。   “嗯,张道友你继续说。”   “我听着。”   此刻,黑发碧眼的湖中仙女被阿玄和凤祀羽暂时拉扯住。   现在在外面。   作为羽民国的凤祀羽,其实本质上也属于天地清灵之气,放到西方神代,属于位格相当高的天地精灵,倒是有共同话题。   其实湖中仙女在饕餮第一鼓槌砸下去的效果爆发时候就懵住了。   “神,神州古代的风格就是这样吗?”   她结结巴巴地询问。   饕餮豪爽回答:“是啊,我老爹和我老爹的老大说,如果赢了不能让所有人知道,这个赢了就毫无意义。如果说找场子默默无闻,就一定会导致第二个家伙来欺负你。”   “所以赢只是第一步,找场子胜了也是第一步。”   “真正的目标是宣扬出去!”   “一个场子找得响亮,能避免接下来很长时间的冲突。”   打得一拳出,免得百拳来。   这就是当年,一旦人族有英雄诞生就必然得刷一次诸神副本的原因。   把名气打出去。   现在,是我们的回合!   当然饕餮其实本身更习惯于反套路操作。   只要没有人知道山海坐标最终引导抵达的地方,是饕餮的肚子而不是山海人族,那外卖就永远不会停.JPG。   闷声发大财,这是饕餮自己顿悟之后举一反三所得。   当然这一上古操作显而易见地和现代的人间并不相匹配,湖中仙女完全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混乱结局,没有料想到饕餮其实是好几千年没更新的版本,是上古文官模板。   而此刻,张若素站在那里,前面是武安君白起,旁边是被九天玄女一句『庚辰又勾搭了女子』无意识激怒的天女魃。   另一侧是端着一盆龙虎山瓜子的饕餮。   张若素环顾周围,叹了口气,道:   “我和薇薇安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对,他们只是从小就在外面认识了。”   “只是年少的朋友。”   “当时成天在一起。”   “我们没那种感情。”   “也就抢过一次婚。”   “一百多年没见了。”   “一百多年都没忘。”   老天师额头青筋贲起,转过头双手一记双峰贯耳扣住面不改色补充后面文字的饕餮,咬牙切齿:“妖孽,你想做什么?!”一身实力损耗严重,又不在自己主场的饕餮脸都被捏扁,面不改色往嘴里放瓜子: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你不怕老夫灭了你?!”   “我又没杀人。”   “你说什么?!”   老道士直接开了天眼,用望气术一看,这家伙身上确实是有各种各样陈年累月的怨念。但是这些怨念大概都是恨这家伙吃的太多,倒是没有杀戮之后的恨意,说起血煞之气,甚至于完全无法和白起相提并论。   饕餮非常不喜欢现在这种氛围,双目放空放虚。   遗传自缙云的剑眉星目看起来像是一双死鱼眼。   面不改色直接一把一把把龙虎山瓜子往嘴里仍,壳儿都不吐,顶着一双『什么时候开饭快饿死了这帮人类好无聊』的死鱼眼,道:   “至于为什么敢来。”   “我最近研究了下你们人间的法律。”   “现在我这样的,属于特级保护动物,世界上不会有第二只饕餮了。所以理论上,你们该管我吃管我住的,就像那食铁兽一样。”   “对,我是特级保护生物,养我!”   老天师语气凝滞。   养饕餮?   管他吃?!   老人断然喝道:   “不可能!”   “你做梦!”   直接否定三连。   饕餮啊,这谁特么养得起,虽然说现在的产能搞不好真能养的动。   但是谁掏钱?!养不起养不起。   虽然老人承认在那一瞬间,他确实是动用过要不要把饕餮空投到大洋彼端那个国家的念头。不过貌似那边儿各大邪门的教会现在一个比一个冒出来,雨后春笋都比不过,他有点担心饕餮吃坏肚子然后直接黑化掉。   邪神什么的可不兴得吃。   不过,那边似乎有羽蛇神的踪迹。   要不要送一套香火成神炼金身的法;门过去,让她快点恢复?   额,这个属于是神道的真传秘籍,不可能送出去。   对,只是不小心丢了,不知道被谁捡走了。   老道士的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正思考着,背后属于白起的那只手缓缓按下,武安君缓声道:   “张天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关于阁下,和那位来自番邦的湖中仙女之间的感情。”   武安君白起当然没有什么对此发声的立场。但是有时候刻在秉性里面的行为规准让他会自然而然地做出反馈,渣男必须死,老道人嘴角抽了下,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   他完全无法证明自己。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奉茶的小道士忍不住道:“其实,师祖绝对是清白的,这一点我们龙虎山上上下下都可以作证!”   “因为……”   他看了一眼老道士。   老道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没有来得及阻止。   奉茶小道士就开口道:“龙虎山修行法门气走龙虎之势,皆是极阳之势。而九天神霄雷法,更是至阳至刚,要想要修行的巅峰,非得要年少修行,纯阳不坏才行。”   “我家师祖,这两门功夫都已经修行至千古未有的程度了!”   小道士双目怒睁,震声道:   “师祖是纯阳之体!”   “他怎么可能会有感情纠纷!”   白起的气势凝固,溃散。   张若素右手伸出,动作凝滞。   片刻后。   武安君白起拍着老道士的肩膀,道:   “对不起,张天师,请恕白某冒昧了。”   “能维持住接近三个甲子的清修,不愧是龙虎山天师!”   “做的好啊,张道友!”   “能够维持一百四十年的纯阳体魄!”   武安君总觉得自己这一番话似乎曾经说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功体是无法说谎的。   那一手天下无双的五雷法也是实打实的。   无双根骨,绝世的资质。   再加上道门加持。   一百四十年纯阳体魄。   这些累加起来扔到道门体系里面,基本可以等同于天下无敌。   白起郑重道歉。   而那边一身道袍,难掩气韵的少女抬眸,黑色瞳孔里面仿佛燃烧着烈焰,老道士望向少女的时候,隐隐然仿佛看到了『干旱』这一灾劫的具现化,看到了无尽的烈焰。   天女魃呢喃:“庚辰,庚辰?”   “你是庚辰么?”   “你又在做什么?”   九天玄女在她真灵之中施展法术强行控制住。   其实少女本身没有什么反馈的,但是就是九天玄女那三行字,直接让安静赏花的天女魃进入狂暴状态。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只有一句话能够形容了——   密码正确。   刹那之间,手掌直接朝着老天师眉心落下。   九天神雷震颤,老道士看着那几乎距离自己眉心就那么一丢丢距离的白皙手掌,嘴角抽了抽,已经下意识用出来了铁板桥功。而这一刹那停止的原因是老道士直接喊出声来:“我不是庚辰!”   天女魃动作顿住。   白皙手掌上无声无息,不显露分毫,但是却蕴含了足以焚烧一切的高温,老天师身边的九天神雷法直接被洞穿,连雷霆都湮灭,应龙庚辰是最强武神。而失控的天女魃就是昆仑一系单体核弹头,猛烈的那种。   当然,如果说面对应龙庚辰,这一招倒是没有什么威胁。   天女魃赤色瞳孔望向老天师:“不是?”   “真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老人额头冷汗狂冒。   天女魃斟酌了下,慢慢收回手掌,真心实意地道歉。   道:“不好意思,差一点就伤及了无辜。”   伤及无辜,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庚辰这一下已经砸下去了?   老人嘴角颤了颤。   天女魃弯腰行礼,起身微笑道:“不过,你真的不是,对吧?”   “不是对吧?”   “如果是的话……”   少女先前明亮的朱红色瞳孔微暗,像是最后焚尽剩下的火炭的一丝暗红,笑容温暖和煦:   “杀了你哦。”   天女魃对方才的行为行礼道歉,而后离去。   但是毫无疑问,这位平常温暖对众生很温和,基本没有太多脾气的天女。如果确认了某老头子是庚辰的话,就会让后者明白什么叫做残忍,张若素仰天长叹。   老金乌在房梁上吃瓜。   眼下这情况是避免了最糟糕的情况。   嗯,没有立刻爆炸,但是改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的延迟炸弹。   感觉压力更大了啊。   老天师茫然无言,无语凝噎,外面凤祀羽和阿玄带着那位湖中仙女在龙虎山转了一圈,最后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那边的老道士,小凤凰和小道士对视一眼,眼底担忧。   怎么办?   完了。   总觉得这个姐姐说的那个剑仙完全不是老道士啊。   凤祀羽咬着手指。   那个潇洒,自在,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重义轻财承君一诺的侠客,怎么看都没法和那个喜欢喝酒,脾气特别好,龙虎山上上下下都能欺负一下下,打游戏还贼臭的老道士划等号啊。   这么办?   会不会认错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   凤祀羽斟酌着语言,道:“额……仙女姐姐,你说的,那个,真的没搞错吗?是张若素这个名字?”黑发碧瞳的少女摇头,道:“不可能认错的。”   “他是最厉害,最厉害的侠客了……”   脚步微顿。   凤祀羽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年天命风流般的少年剑仙已经变成了个没有什么脾气的糟老头子,这完全是要毁灭年少美好氛围的毒药,那边的湖中仙女已经迈开脚步跑起来,凤祀羽和阿玄怔住,听到少女口中喊出一个其他的名字。   是古代妖精的语言,简短悠扬的字符。   是映照于湖泊之上的月色,是永恒美好,可见却不可得的水仙花。   曾经年少的侠客挥挥手,背对着妖精的仙境再也没有回头,口中唱着洒脱自在的歌谣,就这样离开了,跨越足足一百多年的春秋和岁月,终于走出妖精仙境的少女展开双臂,拥抱向当年的少年侠客。   跨越岁月,湖泊的妖精仍旧如同当年,人族的侠客却已白发苍苍。   即便如此也在一瞬间便寻找出来。   那样坚定的脚步声,几乎像是奔跑的骑士,或者公主从高塔上抛下来的花朵,是那样充满了勇气和决绝的动作,那些道人都下意识转头看过去,面容美好,同时具备有东方西方优点的美人往前的动作和脚步,凌厉地像是一柄剑一样要分开前面的空气和一百三十年的岁月。   众人下意识被这样的气势震住,屏住了呼吸。   看着她跨越龙虎山干净有云纹的白色石砖地板。   眼眸明亮,黑发微微散开。   最终少女直接抱住那刹那间稚拙笨拙,手足无措,手臂不知放到哪里的千古真修。   黑发扬起落下,碧色的瞳孔闭上。   “我找到你了。”   她说。   “阿嚏!”   白泽打了个喷嚏,他觉得今天是个好时候。所以敲响了博物馆的大门,果不其然,安全,稳健,安安全全地见到了卫渊,咳嗽了一声,道:“今天我是有事情要寻你的。”   “嗯?什么?”卫渊不解。   他气势磅礴地把怀里的论文砸下来。   仿佛麻将输了一整天终于可以大喊一声胡了,然后啪一下打出‘国士无双;或者说对摊位老板大气的一挥手,说一声,鸡蛋灌饼,三个鸡蛋,两根肠!   卫渊看了看论文——   《关于颓废型丰满社畜大姐姐亦或者三无白发萝莉对轩辕后裔特攻研究》   轩辕后裔?那不就是我?   白发……   卫渊看向前面的白泽,面不改色道:“这,我觉得人是自由的。”   “要我给你订去泰国的飞机票吗?那边的手术挺好的。”   “没准你回来都可以去做偶像了。”   “当然,机票钱你自己报销。”   白泽愣住,而后看到自己又不小心放错了,咳嗽了声,面不改色地把论文换了一下,卫渊看到上面的武庙计划,动作凝滞。一时间连白泽那兴奋不已的话都没有能听到。   “喂?喂喂喂!”   “我说,陶匠你在听吗?!混蛋!”   啪的一声,白泽的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恼羞成怒。   “啊,我在,在……”   陶匠下意识回答。   白泽也好奇对方的语气为什么一下变得温缓下来,古怪的样子。   咳嗽了声,道:“那好吧,你有什么话想要问吗?”   陶匠沉默许久:“是有的。”   “就是,阿亮……”   他语气顿了顿,道:“蜀丞相诸葛亮。”   “也能回来吗?” 第六百二十七章 寻常一日   “蜀丞相?”   白泽狐疑着回答了一句,却发现前面的陶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只是落在了论上,就仿佛相当不熟悉这样的名号,必须要看着字才能念出来。   “不,不是蜀丞相,是汉丞相。”   卫渊语气顿了顿,视线从论上移开。   那对神州人来说无法忽略无比熟悉的名号,他却必须要看着字的引导才可以念出来,陌生的仿佛念一个庙宇里的神像。但是那个神像又曾经是鲜活真实的阿亮,二者碰撞在一起,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白泽疑惑道:“你为什么问这个?”   “他和其他人不同吗?”   卫渊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道:   “违逆天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真灵溃散。”   “啥玩意儿?!”   白泽嘶呼地抽了口冷气,一脸蛋疼道:“真灵溃散?这什么鬼?!”   “真灵都没了?!”   “这是什么人?疯子吗?还是说偏执狂?!”   “确实是疯狂的人啊与天争命的大梦,真灵溃散,真的不行了吗?”卫渊自嘲,道:“是啊,我本来也知道的,只是不愿面对这个答案,看来是我自己还心存幻”   “谁说不行了?”   卫渊的声音戛然而止。   猛地抬头。   盯着死鱼眼和大眼袋的颓废社畜白泽疑惑道:   “不是,我还没有开口呢。”   “你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在这儿生离死别惆怅难受个什么?”   “也就真灵散了啊,额不对,真灵散掉确实是很难,但是你理智点想一想啊。”白泽沉思:“一家蛋糕店里面会在货架上卖完全不能吃的东西吗?   世界上最好的药店里面会把空瓶子和其他救命神药放在一起吗?”   “神州最高规格的蘑菇弹序列里面还会放一个哑弹吗?又不是隔壁。”   “很显然,只要开店的人脑子没有什么问题,蛋糕店货架上不会放一个空模型占位置还标着最高的价钱,和灵丹妙药放在一起的也是灵丹妙药,放在最高规格蘑菇弹序列里的只可能是更猛的那种。”   “而这就得是另一个问题了。”   “能够看穿千年大劫,留下武庙计划的是傻子和瞎子吗?”   白泽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吧。”   “这个就和神州250颗蘑菇弹一样。”   “谁信谁是二百五。”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推断,那个什么什么诸葛武侯,基本也是有九成八的概率能醒的,剩下那两分概率,还是他是个倔骨头,自己不愿意再看看这个时代的人间和蜀地。”   “他很倔吗?”   “不他很皮。”   白泽点头,而后注意到陶匠感激震动的神色,注意到后者眼眶似乎微微泛红,沉默了下,后退半步,郑重道:“额卫渊,我得说一句,你刚刚第一次看的那个什么论,白发什么的,轩辕后裔特攻什么的,只是我自己的一个构思。”   “世界上虽然就只有我一头白泽,但是我已经是纯爷们了。”   “没法再转女身化了,你,你冷静点。”   “再说,你已经有珏了,我们,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嘤嘤嘤。”   社畜白泽双手抱胸作羞涩状兼以毫无起伏波动的棒读方式说道。   某种意义上,精通人性的白泽。   教你三句话让对方的感激之情彻底跳楼烟消云散。   卫渊嘴角抽了抽,只想要拉过白泽来暴揍一顿,刚刚的感谢之情当场嗝儿屁消失不见,白泽顶着一双死鱼眼,喝了口茶,道:   “其实除去了归墟这个鬼地方,魂魄是无法立刻湮灭的。哪怕是最狠的招式和法门,也只能做到魂飞魄散。然后任由天地磨盘和岁月把魂魄给碾碎掉,碾碎之后又重新流转入人间,十月怀胎肉身和魂魄同步塑形。”   “那些英雄们的意志坚定,所以不怕磨碎,就可以转世。”   “既然有魂飞魄散,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努努力,把飞走的三魂拉回来,散掉的七魄凑在一块儿,靠着比如说女娲当年的设备再重新拼一拼,或者说直接用你的养魂木,扒下树皮处理成绳索捆起来,也能凑合使一使。”   “唯一头痛的是,如果这三魂七魄都混入天地人海不断转世去了,或者说被天地磨盘给磨碎掉,就再也没有办法了。但是既然有武庙,我倒是觉得,他的真灵应该是给谁搜集起来。”   “或者说,至少是保证了不会被天地磨损。”   白泽逻辑严谨。   废物。   但是,全知。   而后,他愉快地开始甩锅道:   “不过找回真灵是个麻烦事,这事儿就交给卫渊你了。”   事实上,卫渊如果能找得到,卫渊也愿意去找。可是现在这情况,想要把阿亮的三魂七魄拉回来就和大海捞针一样。甚至于比那更难,完全无法做到,他总不能见到一个人就查查看对方三魂七魄,有没有阿亮的踪迹,或者跑各个地方找找看阿亮某个生魂是不是掉沟子里了?   天底下唯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眼前的社畜。   白泽沉默。   卫渊沉默,微笑。   白泽抖了抖。   保持盘坐端茶的姿势。   屁股往后开始无声挪动。   尝试远离即将出现的地狱级别加班。   直到被卫渊一只手按住,卫馆主语气和煦,面容温暖的靠近:   “这,白泽啊,我和你说个事儿呗?”   “大可不必!”   “多谢!”   “告辞!”   白泽一键三连,转身想跑。   直接被卫渊单手扣住肩膀,卫某人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耳边响起:   『那可是武侯哦』   “武双全,同时凌驾于武庙和庙,道法也开宗立派,方术有武侯奇门,千古无二的全才哦。除了自己武力值比较差之外没什么毛病。只要你让阿亮复活,那我保证你能直接做他的第一挂件,这个我不跟你抢。”   声音仿佛恶魔低语,充满了诱惑。   可恶!   居然用这个来诱惑我!   白泽脸上浮现出了巨大的挣扎。   可是想一想那巨大无比的工作量就想要溜。但是卫渊右手直接使用道门神通,由张道陵所创的降龙伏虎,降服的可是龙虎之势,白泽虽然属于神话生物。但是没谁说神话生物就和能打划等号的。   另外一方面。   神话生物又怎么样?   后面那家伙是直接把神话生物做菜的啊。   天克!   最终在一系列拉扯,反拉扯,反制,外加涂山氏秘传连炸之后。   白泽勉强同意了卫渊的要求。   附带有让诸葛武侯,始皇帝,武安君都成为白泽大腿的基本定义。   坦白讲,让白泽自己去加班这不要想,根本不可能!   但是如果说让白泽去把大腿整出来,顺便还能提前刷满好感度,这事儿白泽就很乐意了,就像是给玩家发布了一个附带奖励的任务,卫渊的声音顿了顿,询问道:“不过,是不是又需要女娲造人之土?”   “女娲土?不需要啊。”   白泽顶着死鱼眼,道:“像是始皇帝复苏的话,需要女娲造人之黏土。因为他属于高端战力,可是你仔细想想看,武庙,至少武庙十哲那几个。其实武力值都一般啊,说一般可能都太过了。”   “你说韩信能打还是霸王能打,我说霸王一只手能打他十个。”   “打完了都不带喘气的。”   “诸葛要是和张飞近身战斗那基本找死。”   “武安君其实也绝不是秦国第一战将,但是却是第一名将。”   “他们的最大价值其实是在脑子。”   白泽指了指自己的头:“单打独斗,韩信会被霸王爆锤。”   “八百对八百,韩信也会被爆锤。”   “因为霸王的兵形势实在是不讲道理,本身也属于一辈子就输过一次的绝代名将,你不能觉得他能打就不会带兵了,那破釜沉舟的战役可是他真正杀出来的,这样的兵形势名将,在战场上具备有无双的个人魅力。”   “但是八千对八千,估计韩信就算是输了,也能全身而退。”   “八万对八万,那么霸王就会输多赢少。”   “八十万对八十万,韩信能把霸王爆锤掉,百战百胜。”   “但是霸王如果心境不失,也大概率能凿穿出去。”   “百万对百万,我怀疑韩信能把霸王打出一百零八种姿势都不带重样的额?卫渊你录音做什么?”   卫渊面不改色把录音笔收起来,笑眯眯道:   “啊,没事,你继续说。”   白泽狐疑,道:“也就是说,这帮人的战斗力基本可以扔掉,需要的是他们的脑子和眼力,这就是十哲。所以不需要女娲土那种足以负荷尖端战力的材料,事实上太过于浪费了,他们根本无法发挥出女娲土的效果。”   “所以把这些家伙复苏的话,倒是没那么难。”   “至于武安君那样,是因为煞气太猛烈,靠着煞气就能够凝聚成肉体了,其他名将倒是做不到这一点,那属于是特殊款式的。”   白泽侃侃而谈,而后遗憾道:“就是可惜,兵形势的战将就难以复苏了。因为他们是真的能够把握住战场上的战机,而且个人勇武堪称无双。”   “神州知名度最高的也就是项王,另外就是因为三国题材而被人所知的吕奉先。虽然他们两个严格意义上都属于诸侯。而不是武将了,当然,张辽也在,八百破十万,小儿止啼这个成语的原典,这妥了是兵形势一脉的。”   “我甚至于怀疑,当年的并州狼骑三大统帅,吕布,张辽,高顺。”   “全都是兵形势。”   “打架不需要脑子,直接莽就对了,坦白讲凑够了三名一流的兵形势猛将,那确实不需要脑子了,飞龙骑脸一波儿流,对面基本无了,要是对面无不了,那就自己无了。”   卫渊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个计划第一步缺乏兵形势猛将?”   白泽点了点头,就像是咸鱼在挑选自己的大腿一样有兴致,啧啧道:   “所以我建议,基本先弄出一个张辽来。”   “张辽确实是兵形势名将,而且人很好,主要是人很好,当时不是他本身完成战略目标要撤退,结果后面的弃子大喊一声将军弃我等乎?他就直接返身过来杀穿了吗?”   “反倒是孙权倒是一个人溜了,第一次把大军扔下跑山顶上去了。”   “第二次跳过断桥跑路。”   “结果大将陈武掩护他战死了,孙权还把陈武的妻妾给殉葬了,殉葬之后赐了陈家两百名客卿,我说这陈家以后是姓陈还是姓孙都两说了,这人帝王心术没得说,人品就离谱。”   “其实七十二将里面,兵形势最强的就是他。但是他却不能算是整个神州古代兵形势最强的当然,作为大腿是最合格的了。”   白泽美滋滋的想着,为什么选择张辽,那当然是自己遇到危险大喊一声。   大腿,啊不,将军弃我乎?!   然后这名将就会杀回来救自己。   还有比这更有安全感的吗?!   大腿强大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大腿愿意冒险救自己啊!   卫渊手机震动了下,打开之后,看到是项鸿羽的回答。   “练会了,要比试下吗?”   卫渊嘴角勾了勾,回答了一个表情包。   看向前面的白泽,想了想,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名兵形势的名将。”   “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比张辽还强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   千古无二的那种。   毫无争议的兵形势第一人。   白泽狐疑,他虽然全知,但是全知知道的是万物之情。而不是知道别人脑子里想着什么,他总不能打开对面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不过既然有大腿抱,白泽当然是来者不拒。   有多少,来多少!   请不要怜惜我.JPG   卫渊把录音笔揣兜里,从窗户上看到珏在看书,嘴角浮现微笑。想了想,拿了一张纸,写好字,而后放到了对面花店前面的小篮子里,而后带着白泽离开。   白泽离开的时候,回头下意识看了一眼,看到老街新多了一家店。   里面走出一位双目大而柔和,五官明艳大气的少女。   没见过啊。   他下意识打算开启全知全能瞄一眼那是谁。   可是还没开启,动作凝滞,一种强烈的威胁感浮现在心头。   额头冷汗瀑布般流下。   倒是不是那个少女带来的。   说实话那少女很弱。   而是一种强烈的预感,就好像自己看了这个少女的身份,以自己的性格,百分百会搞出来什么事情。而那个事情一定会让自己很倒霉,白泽沉思,啪叽一下拍在眼睛上,把自己的权能硬生生按回去。   不看不看。   稳健第一。   好奇的猫死的早,苟住就是胜利。   白泽回过头,和卫渊一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而新开了店的少女阿照视线扫过那边的两个背影,也没有多想。只是伸了个懒腰,看着这明亮干净的老街,嘴角浮现轻松的微笑。   花店里面,珏眼前,那些钦原,白素贞,以及卫渊进入花店都曾经见到过的,与西王母相关的线索放在了一起。而现在,自复苏后一直努力到了现在,珏靠着自己在昆仑的位格,终于找到了西王母的一丝丝线索。   哪怕只是很久之前的线索,但是这也代表着西王母至少安好。   让珏松了一大口气。   『终于找到你了』   少女低语。   在安心之后,忍不住想着,那线索里面会有什么?   是西王母娘娘的痕迹,还是留下的书,或者说线索?   你这些时间过得怎么样呢?还安好吗?   那是如同母亲的存在,一朝得知了线索,珏一刻都不想要多等,没有谁能在发现失踪许久的亲人之后仍旧忍耐着不去寻找,她想要得到进一步的线索。   起身出去,打开门看到卫渊留下的字条。   “今天我有事外出,回来的话,一起吃饭吗?”   “要不要大家一起吃火锅?”   少女用安静的笔触回答。   把这一张纸笺重新放到了博物馆。   而后把花店关好,在叮啷声里,脚步轻快。   像是寻常一日地离开了老街。   博物馆里面的信笺多出回答。   我也有事情外出一次。   等到回来以后   这一次我来做饭吧?   仿佛寻常。 第六百二十八章 关于出门第二步被人堵了的事情   一辆汽车慢悠悠地往前开。   汽车的后座上是憋着一口气的少女珏。   而开车的,那是身高虽然只有一米七几。但是气势渊渟岳峙,仿若一代宗师的男子,正是泰器山神,泰和器这两个字单独拎出来就有一种沉浑感,凑在一起,那几乎一股稳健的感觉扑面而来。   泰山巍峨,君子不器。   脚步愉快打算独自寻找西王母的珏一出门就被堵了。   在经历了昨天晚上的惊吓,意识到自家大小姐有可能被那个蔫坏蔫坏的小子拐走夜不归宿之后,众多山神们连夜爬起来网上会议,一阵热血激扬的愤怒,连石头都要被怒火融化成岩浆了。   最终为了以防万一。   决定直接把最为沉稳的泰器山神打发回去当守门员保镖。   连夜狂奔三千五百里抵达目的地。   作为昆仑山海一系,西山界的顶尖武神。   放到其他神代都可以和那些强大神力的神灵对打一次。   泰器山神本身可以跨越人间和昆仑各界的空间壁障,真的暴走时期,普攻直接扛山而行,以至少超音速或者数倍超音速的速度将一座五千米的山直接砸下去的物理核爆流攻击模板,然后拎起来反手再砸。   防御?   你先来凿穿附带固化神力属性的五千米岩石壁障再说话。   知识?   神通?   什么花里胡哨的?   不需要,他只需要速度和力量,以及那个简单而直接的动能公式。   在阅读初中物理,明白了动能公式之后,山神们清晰了自己的招式体系。   速度和力量等于破坏力,懂了。   而作为神州山神。   让山变大变重是基本操作。   理论上只要我们扛着山飞得足够高,然后靠着离心力旋转加速,给出一个足够大的初始速度。再加上重力加速度,我们的山砸下去基本就相当于超级强化版本的陨石爆破。   而正好,我们山神数量足够多。   格局一下打开,对啊,谁说山神不能扛着山起飞再砸下去的?   比起其他神代体系基本没有存在感的山神们,山海里真正能打的山神。虽然难以抵达巅峰战力,甚至于最强的武神都难以在一流战力里面拍得上前面。但是至少是属于昆仑神系的中坚和高端战力。   说实话这帮山神完全就是被迫逼着内卷。   毕竟他们既不想被撑天之神重给扛着当兵器。   又不想要被亲近人族的夸娥氏这些家伙扛着搬家。   更不想要被饕餮和相柳这些本体大得离谱的家伙当零嘴啃了。   周围全尼玛离谱的怪物级别,不想死就跟着提升自己的实力。   在这片土地上,山神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当然,第一武神其实是最不靠谱的钱来山神。   其实那家伙本身位格和老山主一样,都是山主级。   远远看着似乎要亮红灯,泰器山神提前就踩下刹车慢慢降速。   从后视镜里面看到隐隐有点气呼呼模样的珏。   泰器山神相当于自家人,所以珏不用维持着太多的雍容气度。   “冕下,您生气了?”泰器山神沉思之后,询问道。   “没有。”   怀里抱着汽车后座枕头的珏用力回答。   泰器山神收回目光,想了想,没有说出那句‘至少成婚前,你们两个不能单独出去过夜,也不能单独出去太久’,这句话是崇吾山主昨天晚上气急了说的。   这一段时间谁也能感觉到人间隐隐的压抑,作为神灵,基本都固化有类似于未卜先知,心血来潮一类的能力,人间有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如有大变局,那么自然会有提前的气机碰撞。   走又不甘心走。   大家都在神州到处溜达看看能不能找到还醒着的神性。   或者说是先找一座山,纳入自身体系,让自己的实力恢复一部分。   并且演练好西山界陨石爆破流合击。   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劫第一部 分。   山神离开了山,战斗力得暴跌。   而在自己的山脉领域,战斗力又会直线上升。   附带解锁拎起山来贴脸砸下去,直接贴脸核爆级别的攻击。   “我们要去哪儿?嗯?!”   泰器山神问了一句,嗓音戛然而止。   “这,什么情况?”   他看到前面的宽敞道路上,围了一大堆人,路都被封了,远远地看过去,那边高大的路灯上挂了一排肥头大耳,面目精明的人,身上垂下来了一大堆的罪行证据。   这一幕简直太复古了,几乎是几百年前处理资本家的手段。   而那些证据详细到离谱,基本相当于是亲眼所见,逻辑严密,毫无一丝破绽。   无数人狂拍视频把这些东西上传网络。   泰器山神思绪凝滞。   “怎么了?”   珏用力抱了一下抱枕询问。   泰器山神收回视线,道:“不,没事,和我们没关系。”   “好像是有些人给吊路灯了。”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做的……”   他语气迟疑了下,道:“不过没有杀戮,看起来是固守底线的那种,不需要管,不过这样一来,其实效果也达到了?离谱啊离谱。”   泰器山神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颇为震撼的路灯图。   开车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一位身材匀称,面庞斧劈刀削,坚毅英武的青年。   推着一个快餐车离开了作案现场。   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卖盒饭了,十二块钱一盒,三素一荤套餐。”   一位身材颇小,短发英气活力满满的少女拿了一份盒饭之后,被这美味震慑住,这样的火候,几乎都能和那只该死的卧虎相媲美了啊,钦原震惊,看向前方坚毅英武的『快餐车小哥』。   “我说,要不要合作?”   思想品德教育永远五十九分,渴望成为资本家的钦原震声道:   “我可以提供蜂蜜水。”   “我们一起,做大做强啊!”   在泰器山神的护送下,珏和祂一同抵达了线索所在的区域。   确实是有危险,有敌人。   以及阵法上的陷阱。   而珏现在恢复的实力程度,就足够应对这些了。但是泰器山神根本没有给她亲自出手的机会,直接平推,作为昆仑五藏山经之中,正经山神里面排名前十的武神,泰器的实力不容小觑。   这些陷阱之类的,一路平推。   直到最后,守护此地的妖灵被泰器山神直接禁锢于一座丘陵之中。   反手一握,纯粹的山岩暴起,大地凸起附带有神性气机的岩枪,将一切敌人刺穿,徐徐散去,昆仑之山多金玉,这些由泰器山神神力做化作的兵器,从锋锐程度上丝毫不逊于人类的神兵。   最深处,确实是有西王母的气息。   但是还有一件东西,那是一座石碑,被西王母留存下的阵法所笼罩镇压的石碑,天女皱眉,泰器山神语气和缓低沉:“……河图洛书?怎么是这种东西?”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天女询问。   泰器山神摇了摇头:“不知道。”   “只知道这东西无论真假都极为地……难以形容。”   “得知未来的可能性本身没有什么善恶的区别。但是在得知这个未来之后,所产生的影响,往往会让人遗憾,或者说,未来是坏的,想要改变,未来是好的,想要变得更好。”   “一旦动了欲念,本身便相当于入局了。”   “而能够遏制住扭转未来这一欲望的人,实在是太少。”   少女伸出手按在河图洛书上。   “或许,西王母娘娘给出的线索就在这里。”   “泰器,麻烦你帮我护法,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立刻将我真灵唤醒。”   泰器山神缓声道:“是,领命。”   珏点了点头,河图洛书之上瞬间展现出了未来。   是什么呢?   是人间的未来,是昆仑的希望?   还是说西王母娘娘的踪迹呢?   作为昆仑之风,珏轻而易举,或者说比起其余生灵更深入地开启了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是具备有自身规则的,无论如何,祂必然彰显出此刻人间对应的未来。   西王母留下的阵法强行扭转了河图洛书,使得其能展露未来。而彻底剥离了存在恶意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哪怕是假的,在这个情况下,你也得当真的用,西王母毕竟是西王母。其实力之强,绝非河图洛书所能比拟。   要么乖乖听话。   要么被打到听话,选哪一个?   而珏进一步强化了这样的效果,使得这效果更为精准。   就像是轩辕打完诸神之后,禹王拎着轩辕剑,背着曳影剑再度出现。   那时候心里的感情,就是传说中的心理阴影,完全可以求一求这心理面积有多大。   未来就此展开,只是这一次就不只是画面了。   而是仿佛将未来的人间全方位地在面前展开来。   珏如同一缕风一般踏入了这个时代的人间,转过头看到那显示屏上的时间,略有讶异,算算时期的话,和渊之前所说的未来灾劫时间能对应得上,似乎是灾劫之后,在卫渊曾经看到的未来里,遍地疮痍,失去了一切,唯独剩下烽火狼烟。   但是现在,人族的城市仍旧井然有序,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被保护住了。   只是空中多出了新的展台,以及有御剑限速一百公里道路标识。   有禁制在人间城市使用调用灵力高于一百格的法术。   一切井然有序,科技和超凡并行发展而且完成了有机结合,赫然是一种相当美好的未来,珏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未来是有机会跨越灾劫的,跨越大劫之后。而且人族存续,比之前那样痛苦的未来好太多了。   听到新闻里面说龙虎山最近有招新。   看到老道人张若素微笑着说着什么,而身旁的阿玄也还是年少的模样。只是旁边已经是执法长老的张浩早已经蓄须,气运悠长,道法显而易见极为玄奥,可知道岁月变迁。   那个只知道蹭饭的道士,已经得了上清三洞经箓,仅次于天师。   珏想着,下意识往回走,路边看到有狐族少女露出狐耳,穿着汉服在自拍,有附带有山海气息的人族愤怒地咒骂那该死的数学,然后不得不低下头去做作业。   现在网络热点是,是否应该给高中生减轻负担,天天要学习科学,还需要修行剑术和吐纳。另外最新科学研究是数学家突破了符箓的三十二个节点的规则,能够以十六节点画符,具备同样的破坏性,极大节省了前线的损耗。   那边还有巨大的钦原蜂蜜水的广告。   眼下似乎是人族和昆仑联手,和大荒对峙阶段。   山海生灵和人族开始大融合。   青丘狐族现世。   狐族少女成为各大影视常客。   人族大部分开始转向科研,而大量具备蛮力的生灵则是来到人间,承担起了需要力量的工作,双方平等互存,像是共生关系,认可平等共存五大原则,珏散步不知不觉回到了老街。   这里似乎还是原本的模样,岁月的流逝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她想要推开门,却发现自己无法干涉这里。   恰好有一个少女推门,脚步轻快走进博物馆。   “您好,欢迎光临。”   温和儒雅的声音,珏看过去的时候,看到坐在桌子后面的居然是水鬼,鬓角两缕白发,温雅俊朗,一双眸子安宁,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来的客人都惊住,面容羞红。   珏趁着机会走入博物馆的未来,环顾着周围藏品。   卫馆主终于似乎是摆脱了贫穷诅咒。   原本的木架子变成了更好的材质,有着防弹防符咒玻璃,那油漆都要在风吹日晒里面脱皮的柜子都换了新的,少女一点一点看过去,饶有兴趣,而后视线凝固。   画师推着他从柜子后面走出来。   不再轻松喜欢玩笑,不喜欢战斗的水鬼已经失去了双腿和右臂。   鬓角白发垂落。   在博物馆最大最大的柜子里面。   安静横放着一柄断裂的古剑。   剑柄上缠绕着黄色的布料,其上染血,烈烈如火。只是火焰熄灭如灰烬,黄巾不再舞动。   剑名长安。   人间的一切美好都被保护住了。   “博物馆馆主呢?”客人好奇道。   “我就是啊。”   鬓角发白的水鬼沉默很久后,轻声笑着回答。   “我就是。” 第六百二十九章 起点和终点   珏的瞳孔收缩,倒映着那柄失去真灵的长安剑。   转过头的时候,看到河图洛书推演出的未来里面,水鬼神色平静,仿佛已经和过往截然不同的蜕变。如果说往日的他是恣意随心,无所顾忌的性格,那现在就仿佛是安静流淌的江河。   非得经历一番九曲回荡,方才有可能变化成这般模样。   这一切的画面骤然停滞住。   天女的眼底仿佛有更加暗沉的一点墨色晕染开,是无意识的,周围的一切失去颜色光泽,尽数凝固。而后被这一股骤然出现的墨色虚无之气吞噬,河图洛书所演化的未来几乎是在刹那破碎。   抱剑盘坐一侧的泰器山神怔住,下意识抬头。   却看到珏已经自那种观看未来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冕下,你……”   “我,我没事。”   珏面色稍有些苍白。   泰器山神察觉到前者气机的不稳定,缓声道:“河图洛书,乃是非正非邪之物,哪怕是有西王母娘娘的阵法护持,也绝对不能轻易地接触,您还是……”   “不,我要看。”   面容温暖的少女似乎突然变得倔强起来。   右手按在石碑之上。   风,万物之呼吸,气息之流动。   而反面,究竟是席卷一切的暴风。   还是吞噬万物,一丝流风都无法流动的暗沉?   谁都不知道,只是这一下的时候,少女一双墨色瞳孔注视着河图洛书,嗓音轻柔而礼貌:“麻烦倒回去那个未来的节点,谢谢。”   “河图洛书并非生灵,如果说是祂是白泽的话,倒是可以威……”   泰器山神的劝说声音戛然而止。   素来骨头硬,宁可被打碎都不愿意倒流推演出未来的河图洛书这一次居然老老实实地再度浮现光芒,怀抱宽剑的泰器山神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而珏则是再度地看向那个未来。   在那个美好的未来前二十年。   “敌人太强了,大荒打断了我们的计划。”   “帝俊……淦,帝俊祂直接亲自出手,老头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的雌雄龙虎剑和帝俊交手的话,还是在大荒……   关云长已经战死,项羽也已经战死了……”   一把暴躁的嗓音几乎是在喊着。   “连武安君都已经被拉扯住,也就韩信和霸王这两边在后方还能传回情报。”   “麻了,帝俊的实力为什么会那么强。”   说话的是白泽。   只是诧异的是,石夷也在旁边。   白泽的眼袋和黑眼圈更重了,一双眼睛满是血丝。   “计划被中断了。”   “大荒不是简单的,我们的布局和对面交换兑子,科技的效果和神通匹敌持平,我们的布局里。只有韩信和霸王的合流突破成功,其余名将数名战死陨落,渡河未半,击其中流,他们是故意的,大荒神代的五大名将也都各自率领兵团出现,在前线节节败退,互有胜负。”   “这一战如果撑住了,神州就能立足。”   “撑不住,就会被湮灭,人间界撑不住的,该死,该死……”   “无论如何,巅峰战力太少了,太少了,时间还是太短。”   石夷突然开口:“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白泽突然暴怒:“住口!”   卫渊睁开眼睛:“说,石夷。”   时间之神石夷看向他,道:“神灵寿数绵长,历经无数灾劫,区区百年的年轻国度,不可能是神的对手,妄图以十数年的积累去击溃天神的万年意志,这本身就是对于对手的轻蔑,以及一种自负到了傲慢的心态。”   “是认为,对手的时间远不如自己。”   “相同的时间里,人能取得远超神族的成果。”   “甚至于,是远超那些同样纵横天下神灵十倍百倍的成果,这本身是对时间的轻蔑和一种自负,但是并非绝无可能……   既然百年的积累无法和神抗衡,那么五千载悠悠炎黄,则足以和一切神灵一战。”   “数名英灵无法战斗阻拦。”   “那么,可以孤注一掷,让炎黄五千载的诸多英雄作为高端战力出现。而现在的战局胶着,人族作为基础基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于是远超四海,大荒,山海的最强后盾,只差这些高端战力了。”   白泽重重一拳砸在墙壁上,怒道:“住口!”   石夷看向前面的剑客:“而呼唤这么多英雄。”   “必须有道标。”   “有一个,和他们所有人结缘的人的魂魄作为……”   白泽重重一拳砸在石夷脸上,石夷的嘴角渗出鲜血。但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卫渊,卫渊沉默,点了点头,语气轻松道:“我明白了,五千年道标,我的宿命,或许就在这里了。”   白泽红着眼睛抓住卫渊的衣领:“我是白泽,是全知。”   “哪怕是绝境,你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不要去做傻……轩辕,禹王,他们都是这样走的,不要去……”   一拳打在白泽的腹部。   白泽的思绪凝滞,而后失去意识。   卫渊搀扶着白泽,让他躺下。   “作为唯一可以同时辅助武庙名将的后勤,白泽有多少天没合过眼了?”   卫渊轻声自语,而后站起来,岁月之神石夷看着他的背影:“你决定了?”   卫渊耸了耸肩膀:“我喜欢平静的生活,我一开始说过。”   “但是我们也知道,平静的生活需要付出什么,当某一天,有人对你说,对不起,需要你们顶在前面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该我了……从来如此。”   石夷看着他站起来走出去。   “无论岁月如何流逝。”   他缓声说:“我永远都会记住你。”   卫渊摆了摆手。   旁观着这窥探到的未来一角,天女伸出手想要下意识拉住。但是却完全无法触碰,只能够跟在了卫渊的背后往前走,前线至少现在还没有出现崩溃,人间维持住了往日的繁华和安宁。   卫渊去了一趟龙虎山。   老道士正在闭关,准备和帝俊在大荒的决死一战。   “大概是送死一战了,不过,我觉得勉强活命吧,倒是还行。”张若素无奈含笑,“你这是送我来了?我还没到那一步,再怎么样,活一条命也还行?”   卫渊扔过去一壶酒。   两人坐在龙虎山上看着山下的景致,谁都没有说话。   喝完酒,卫渊洒脱地摆了摆手,下山。   老道士轻声道:“卫渊,我要是回不来的话,龙虎山,照拂一二。”   卫渊玩笑道:“你自己去管,搞不好,那时候我都死了。”   而在这个被推演出的未来里,天女安静看着那博物馆主。   她似乎从未曾想到他最后会做这些事情。   去和朋友们一一地告别。   去青丘国里,跟女娇闲聊,说往后其实也可以让涂山氏的孩子们去外面溜达溜达,外面的人其实很喜欢狐女,公狐狸精的市场其实也不错,当然要小心渣男渣女。不过如果说真的和海王们遇到,涂山应该更胜一筹。   去大秦的驻扎之处,和始皇帝喝最后一杯酒,低语秦风无衣。   去昆仑山,于昆仑之巅仗剑纵横一千里。   剑锋裹挟风雪,纵横潇洒。   如果没有这些俗物的话,他或许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剑客。   踏步东海之上。   顺流而上,在淮水底真的很痛快得给了无支祁全套的游戏。   最后去了菜市场,买了很多的菜,骑着共享单车回到博物馆里,婉拒了大和尚的做菜,主动做了一顿火锅,水鬼和兵魂争抢着,画师在画画,白素贞喜欢鹌鹑蛋,小青却非要加牛蛙。   张浩也难得来一次。   很热闹。   毕竟今年是春节,而后天女看到这个未来的自己,仍旧还是穿着简单素净的衣服,微笑安静,被保护得很好。只是在给那些博物馆的家伙们上菜的时候,博物馆主悄悄凑过去。   “珏,你过来一下。”   天女几乎下意识回答。   而后意识到,这只是个未来的残影,那个时代的自己歪了下头。而后被青年拉住手走了出去,外面停着一辆车,博物馆主很得意道:“悄悄跟道门弟子借来了车,老道士都不知道。”   他跳进车里,让那边的少女也进来。   受些手忙脚乱的打开了车钥匙,那看上去年轻的博物馆主似乎不怎么会开车,这一辆车轰鸣着奔跑出去,差一点就要撞击在墙壁上,博物馆主下意识扭转了方向盘。   最终伴随着轰鸣,还是把一个路灯给蹭了一下。   博物馆主缩了下脖子,道:“完了完了,要交罚单了。”   他脸上浮现出肉疼的神色。   看向副驾驶座的少女,自言自语:“不过,今天是特殊情况,我稍微跑掉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没什么。”   博物馆主微笑,开动汽车,最终这一辆在这个时代越发价钱降低。但是仍旧是很帅气的跑车开上了路,城市一片喧嚣。但是当驶向道路的时候,慢慢的,路上的车逐渐变少,人也越来越少。   打开车载CD,是轻柔的钢琴曲,像是梦一样。   城市的喧嚣被抛在脑后,两侧是冬天的雪松,周围黑压压的。只有车灯照亮的前面一小段路,后面是繁华的城市,天上的深蓝色的天空,镶嵌着一颗一颗星星,青年认真开着车,偶尔看向旁边,旁边少女的睫毛修长,前方灯光照在道路上,仿佛道路永远也不会停止。   在大荒的天神们思考着冲向人间,厮杀着的战士们短暂在这特殊的一天休息。而人间仍旧繁华,灯火通明,处处喧嚣,但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博物馆主神色安宁,像是逃兵一般地远去了。   他用力踩着油门。   此刻奔驰不知目的地,随心所欲,就好像只要不停止,跑得够快,那个在他们背后兵荒马乱喊打喊杀的时代和命运也就会被抛下去。   只是道路也会结束的。   汽车停留在了深夜的海边,在冬天,气温已经零度以下。   原本想要让海面结冰是绝不可能的,但是这个时代,超凡溢散,海面居然也会结冰,不知道会是什么原理,珏看到这个时代的自己睁开眼睛,看着星辰和远处的灯火,这里远离城市中心,像是远离喧嚣的宁静。   博物馆主一只手撑着车门,自以为很帅气的翻出来。   但是不小心地把后视镜给直接撞碎掉。   这个时代的珏微笑,博物馆主看着那边的城市。突然拉着少女的手掌,走向了冰冻的海面,天上是星光,远处是灿烂的人间,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松开少女的手掌,自己顺势旋转了下。   而后右手抚胸,微微弯腰,脸上显出微笑。   他似乎低声懊恼了下为什么神州古代没留下男女对跳的交谊舞之类。   珏讶异,而后微笑着双手拈起冬日厚重长裙的裙摆,微微屈膝礼。   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只手搭在一起,似乎只是那个博物馆主又一次突发奇想的念头。   天空的星星,脚下的白色冰面。   远处是从城市飞起来的烟花。   面容年轻的剑客,还有止不住笑意的少女旋转。   而那边来自真正世界的天女下意识捂住嘴唇,双目瞪大。   这样的日子一生中会有多少次?世界上的其他和一切,大荒天神的怒吼,倒插在地的碎裂兵刃,即将到来的决斗,以及虚幻美好如同泡影的人间,无数人的喜怒哀乐和倒计时的生命都被抛在了身后。   以这一切为底色,是最为小心翼翼的,自始至终也没哟说出口的浪漫,最后的舞蹈末尾,博物馆主噙着微笑微微躬身,仿佛一场盛大舞蹈最后的谢幕,在这推演出的未来里,他安静看着那少女,轻声低语。   “我爱你。”   我也爱着这个人间。   第二日,人间绝巅之下的地脉核心。   龙虎山张若素已经出关前往大荒,白泽被锁在门外,一拳一拳重重砸在沉浑的大门之上,内部的繁密阵法,唯独岁月之神石夷还在,博物馆主破天荒地没有带着剑,坐在这里。   打开了一个视频,随意看着那里面的画面。   是新年,前线的紧张尚未波及到后方。而相对应,缺乏高端战力的人间,一旦被波及,基本是前线溃败的瞬间就已经输了。其实在一段时间内,整个人间都很紧张,唯独春节这个特别的日子还能放松下。毕竟是烙印在了这个民族血脉里的一个节日。   “唉,您觉得咱们这个春节怎么样,过得还算是有年味儿吗?”   “今年的晚会呢,在网络上……”   剑客安静看着这些。   背后石夷开启了岁月逆流的巨大阵法。   阵法汇聚,以其魂魄为引,千丝万缕,以招英魂。   魂飞魄散的痛苦加之于身。   他安静看着前面,最后,心满意足地低语。   “人间,真是好啊……”   像是当年在涂山被带出来的时候,或者昆仑之上,失去记忆,洗涤真灵,看着外面人间。最终那一片光里,曾经纵横驰骋于这片大地的英雄们作为高层次战力,再度毫无迟疑地回应故友伸出的手掌。而当年和他们缔结缘分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始于涂山,终于炎黄。   五千年的旅途,经历几多背叛,失去,从不曾放弃,至此已抵达了终点。   那一双黑色瞳孔里的光最终彻底熄灭,不死花溃散如烟尘,自心口溢散而出,在那光芒里面,一个潇洒少年军师大步奔出,伸出手,猛地一握,却什么都没能再抓住。   在大年初一白天,老街第一声爆竹响起来的时候。   博物馆中的那柄性命相交的长安剑。   也不知怎么的。   寸寸崩裂。 第六百三十章 风和剑江南和人间(感谢蜀月儿万赏)   在河图洛书推演出的未来里面。   珏眼睁睁地看着那熟悉的人失去生机,以自身魂魄分散为道标牵引过过去的英魂,不死花的气机从其心口溢散而出,在虚空中化作了一朵安静盛开的花朵。   少女下意识伸出手要抓住不死花。   不死花溃散。   这一朵当年由她亲自摘取下来的花最终四散如烟。   哪怕五指下意识握合,也无法阻止这一过程。   珏呆呆地失神,一时间感觉到的不是悲痛。而是空白,沙沙沙的声音传过来,仿佛天地间下起了雨,不似是北方豪迈的瓢泼而下,细雨绵绵,周围化作了江南的街道。   ‘这雨好生地大,怎么来的?’   ‘唉,苦也,快走快走。’   才不过一小会儿,那周围背景里面的商贩行人就走入如同白雾一样的模糊里,雨水拍打在青石砖上,不片刻就只剩了清幽的一片,少女失神,独自站在那里,旁边是一棵系着红色绸缎的大树下。   她好像是在等人。   等一个永远无法回来的人。   天女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发堵。   雨水不停歇,青石地板被冲刷的一片清幽,映照着天光云影,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一怔,雨水骤然一停,头顶多出一把油纸伞,撑伞的人显而易见地英朗。   天女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登徒……”   “冕下?!”   “冕下你还好吗?!”   画面恍惚了下,珏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河图洛书,旁边是满脸担忧的泰器山神。而刚刚之后看到的画面,似乎是自己恍然失神导致。而现在那莫名熟悉的街道,雨水都从眼前飞快地退去。   只留下一种发堵的感觉在心口,像是过去经历的某个事情。此刻终于受到刺激又一次地自脑海中翻腾着出现了,有点像是刚刚想要握住的不死花,越是用力反倒是从指间的缝隙里面流淌出去了。   模模糊糊的似乎有谁在对自己笑,但是看不清楚脸。   泰器山神道:“冕下,您看到了什么……”   祂迟疑着道:“你似乎……”   没能说完,珏也察觉到了脸上痒痒的,伸出手指碰了下,是不自觉留下的眼泪痕迹,她将这本能的情绪迸发收敛了,闭了闭眼,道:“没什么,那必然是虚假的未来。”   泰器山神本来想说,这是西王母娘娘留下的阵法加持过的。   这个河图洛书,哪怕是假的,那也是无限趋近于此刻对应未来的画面。也就是说是根据此刻人间的流转局势而编织的未来,是已有基础的合理推演变化。   不过,看着往日温和雅致的少女罕见的断言,一句话没说。   再说,未来这个东西本身充斥着极大的不确定性,或许只是稍微的变化,就会将未来引导向另外一个方向。当然,也有那种不管怎么样努力,最终只会朝着同一个未来滑落的情况。   那玩意叫做命运了,不属于未来。   未来是不确定的,像是四下散射出的光芒。但是如果有哪一个存在强行将射向四面八方的未来收束固定到同一个方向上,抹去了其他未来的可能性,才叫做命运。   在泰器山神看来,命运就代表着主动抹杀其他的可能性。   想想都觉得是很欠的玩意儿。   真有这么个神,见面了高低得先给祂两巴掌,顺势五千米山峰直接核爆糊脸,以示尊重。至于编织命运,那就像是在提起东西,普通人的命格像是线,比较好编织各种花纹。   泰器山神的命格,那根本就是一座山,五千米厚的神代钢筋。   你给我编织试试看?   西方,埃及,都有编织命运的女神。   而且位格还贼高。   奥丁都需要去听从忠告,宙斯也无法抹去命运女神编织的未来。   神州?   大概有过。   至于现在为什么没了?   大概是被群殴死了。   而且大概率是人族和神族难得一起混合双打群殴死的。   不是难杀,是谁都高低想要上去踩两脚。   命命命,命你大爷。   现在只剩下了观测未来的天神。   想搞编织的是一个没剩下,全部弄死了。   故而对于这所谓的命运河图洛书,泰器山神是心中不屑。却又忌惮得很,若不是珏在的话,他是一定要抽出自己的那柄宽剑给祂来两下,看看到底是真货还是假货。   珏看着那石碑,沉默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幕幕回忆,最后定格在了仍旧被保护的很好的自己,以及缺乏高端战力的人间,吐出一口气,转过头看向泰器山神,想了想,突然道:   “泰器,其他几位山主呢?”   泰器山神下意识回答道:   “在寻找合适的山脉,以及,西王母娘娘的踪迹。”   珏道:“你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相互联络吧?”   “我也想要一起,要了解更多些的东西。”   “嗯,好啊,您当然可以。”泰器山神下意识地回答之后,终于意识到了这句话里面的其他含义,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瞪大,道:“这,冕下您……”   “娘娘不在,昆仑事务,我会代替。”   少女的嗓音温和安宁。   泰器山神心中先是欣喜,而后有些迟疑。   ‘她是风,不应该被拘束于一个地方,怎么可以让风留在原地呢?’西王母曾经无奈地笑着,九天玄女象征着水,兵势变化。而魃是火,行走人间,另一位土则性格沉稳,留在了昆仑。   风就该是行走人间,无拘无束。   珏回应道:“我亦是昆仑清灵之气所化。”   “是下一代西王母位格的候选者。”   “我也要……”   “承担我自己的职责。”   她想到被推演的未来里面,自己仍旧被保护得很好。而卫渊则是战死的那一幕,想到之后的人间模样,眼前不知为何又出现了古代的城池,江南的河流,耳畔马蹄声踩过烟霞,自己骑着马走过江南的繁华,下意识道:   “为昆仑和人间负责。”   “保护好人间。”   泰器山神郑重的回礼,这一次倒不是因为冕下的身份。而是敬重于其选择,风本身就代表着自由。   无论如何,违逆天性承担责任是值得尊重的事情。因为责任必然代表着的压力和痛苦,更何况这代表着要放弃一直所喜欢的安稳和自由,心情沉郁的珏自己和泰器都没有注意到。   她本身澄澈的瞳孔深处,浮现出细碎的墨色碎芒。   水之逆转为杀戮,火焚天地为旱魃。   有骑乘青牛的老人曾低语着叹息,反者道之动。   而后又消失不见。   泰器山神和少女将这里查探了一遍,只发现了一本无法堪破的玉书,山神爆喝一声,以自身神性沟通地脉,在此地留下了一重重的封锁和禁制,以保证此地痕迹,道:“那么,我们现在去何处?”   珏将玉书收起来,想了想:“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进一步的了。”   “先回去吧。”   泰器山神打开车门,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车。   开得平稳又快。   只是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出发时候还期待温和的少女情绪低沉。   似乎有什么心事。   但是泰器山神总觉得自己问也只会得到刚刚询问是不是生气一样的回答,汽车安静地驶过人间,泰器山神看到窗户外面,一名有些眼熟,气质硬朗,五官坚毅的青年满脸生无可恋推着快餐车狂奔。   青年后面一名身高不到一米六,很元气的短发少女死死追着,右手死死抓住青年的衣服,身子往后,一双褐色的鞋子鞋底摩擦地面,死也不放手。   “做大做强啊!”   “喂喂喂,你叫什么啊。”   “认识下嘛!”   人间,真是奇怪。   泰器山神摇头,收回视线。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停一下吧,泰器。”   泰器山神一脚刹车。   始终无法回忆起自己刚刚所见到的那一幕幕代表着什么,也无法看清楚模糊记忆里冲着自己微笑的究竟是谁,又因为刚刚河图洛书所推演出的未来而心境低沉的少女突然开口道:   “买点火锅用的材料。”   未来昆仑之主的威严一下破碎。   泰器山神的笑声显而易见地轻松了些,道:“领命。”   “你确定,就是这儿?”   白泽古怪地看着不远处的大秦景教,也就是唐朝时候来到神州的西方教派,古怪道:“神州兵形势一脉的名将,在这儿,说起来,实在不行,把关云长拿出来也行啊。”   “他虽然也属于那种能统帅一军的战略级名将。”   “可年轻时候冲起来也很猛的,正史里面万军从中斩首而归。虽然说好像一些人说是那颜良是听了刘备的话,打算问问关羽是不是自己人,没来得及反应就给砍了,说这话的肯定不知道战场冲阵什么画面。”   “妈耶,那么一条彪形大汉,骑着两米来高冒血光的大马。”   “手里挥舞着两米七的大刀片子,抡圆了把你小弟剁了一排又一排杀过来,你还问问他是不是自己人?”   白泽喋喋不休:   “我是说,卫渊你没搞错吗?确定是这儿,要不然咱们回去?”   “关云长也不错的。”   白泽还是有些担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该进去。”   “总觉得会倒霉。”   “就是这儿,安心,虽然旁边是教会,但是他确实是神州名将。”   卫渊揉了揉眉心,回答道:“毕竟这事情的缘法谁知道呢?”   项鸿羽可是相当讨厌项羽的,某种意义上,人会觉得年轻时候愚蠢似乎也是正常的,没有谁规定说自己不能讨厌以前的自己。如果觉得自己一定接受以前的自己,大可以把十年前的空间文学展露一下。   或者说用不着那么早,把空间浏览记录公开下就好。   卫渊询问了项鸿羽在哪里,带着白泽往过去走,白泽收回视线,斟酌了好一会儿,突然道:“对了,陶匠,我看到你那老街不是有天女吗?要不要让她也试试率领属下去大荒?”   “昆仑一系,她也属于是高位的,对山神有很大的影响力。”   “可以借用她的力量。”   卫渊抬眸看向白泽,倒是难得没有生气或者动怒,道:   “怎么说呢。”   “白泽你很久没有来人间了,以前的前辈们是为了孩子们而赴死的,我也秉持相同的想法。”   “我们或许是为了让心爱的人不用去面临危险,才握剑的吧?”   “而不是为了胜利,让孩子们上前线,让心爱的人也去冒险。”   “不能始末颠倒对吧?”   青年语气温和宁静,风掠过背上的剑。   人间的剑,是为了捍卫风的自由而鸣啸。   在另一个方向,少女怀抱昆仑玉书。   风放弃了自由,为了那柄剑能始终长存。   只是他们彼此并不知道。   最后风声依旧,阳光正好,今日人间繁华,一如往日寻常,卫渊噙着微笑,伸出手按在门上,推开门,道:   “项鸿……”   卫渊和白泽动作戛然而止。   看到那边项鸿羽沉思的时候,红衣黑发的虞姬俯身轻吻。   白泽:“……”   虞姬:“……”   项鸿羽:“……”   卫渊:“……”   他几乎下意识地要喊一声,叉出去!   此时此刻。   彼时彼刻。   为何如此眼熟? 第六百三十一章 跨越命运吧卫渊   黑红色的衣服,以及完美驾驭这样的搭配,气质英武凌冽的女子。   女子一只手弯腰,本来是要亲吻那边的高大男子。   当然,本来如此,此刻动作凝滞,哪怕是英武如她,耳廓也逐渐通红通红,不得不扭过脸庞,不再去看那边。   卫渊沉默。   项鸿羽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恨不得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的尴尬气氛。   然后卫渊后退半步,面不改色,礼貌客气道: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转身,关门,伸手。   把白泽叉出去。   一气呵成!   过去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来,卫渊拎着碎碎念早说不要来不要来会倒霉的白泽走了进去,虞姬不在,项鸿羽也没出来,是项鸿羽的弟弟项鸿宝招呼卫渊和白泽。   说起来,这和张浩关系不错的家伙,很久没有去博物馆蹭饭了,似乎在鼓捣天使凤祀羽传给他们的所谓的仪轨。   只是这一次见面卫渊倒是给惊了一大跳。   以前的项鸿宝虽然不胖,但是也是正常体型,和项鸿羽完全不同,项鸿宝基本就是脸蛋有点肉,肚子上的腹肌九九归一那种。不过衣服一罩,外面还能看的现代普通人。   毕竟严格意义上一个神官什么的,也不怎么练武。   只是这一次见面,项鸿宝非但一点不胖,脸上的下颌线都出来了,眼睛都显得大了些,显而易见精干了很多,相当于浓缩版本,卫渊迟疑:“你这是,最近跑去练武了吗?”   “难道说义务教育的三十二种选修武技都传你这儿了?”   三十二种选修武功,小学定心,打坐,炼气。   初中生开始修行基础武功。   在社区也免费提供一周两次的讲课。   其中都是生活侧挑选的。   比如说炼铁手,铁砂掌之类的,就很受厨师,捏糖人师父,糖炒栗子师父们的喜欢,可以一边练功一边挣钱,那比如使缠绕劲的太乙拳,则是受那些织围巾爱好者的喜欢,当然什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下迷踪步之类的,更是八卦爱好群体必修课。   “没啊。”   项鸿宝回答。   “那你这……”   “哦,瘦了是吧。”项鸿宝得意地道:   “神总算是给予我们回应了!”   卫渊下意识想到西方那位,而后则是意识到,这指得是被凤祀羽魔改之后的,应该是祝融,那家伙醒了?而后项鸿宝道:“虽然只是有了单项联系方法,但是在天使冕下的帮助下,我们在今天完成了我大秦景教新的功法!”   “这就是成果!”   项鸿宝抬手一拳。   演练了几个招式。   说实话,拳劲寻常,招式寻常,整体而言,连贯度,破坏力,劲气的后劲都属于相当中庸的级别,招式拳脚炼出来的劲气还不如社区传授的太乙拳,那还是武当丹武合一的入门拳法,法理高深。   唯独一点,所修劲气醇厚根本,竟无丝毫驳杂,相当扎实。   在这一点上,比得上佛道嫡传,基本不要搞逆练,绝不会走火入魔。   卫渊好奇:“怎么练的?”   项鸿宝比了个大拇指:“炼化人体大药。”   “人体有奥秘,吞吃万物之后,以神为烘炉炼化……”   他很有兴致地讲述着某些东西,一开始还是佛道嫡传,后来卫渊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功法的根本理由是,外面的丹药之所以是有丹毒,是因为那都是别人长出来的。如果说出自于自身,那就没有那些后顾之忧。   有谁能说自己的脂肪有毒的?   然后所谓的脂肪就是储存热量和能量的状态。   也就是说吃高热量的东西,然后长胖储存脂肪。   借祝融之力将其炼化成能量,以此去淬炼自身体魄,化作内气,当然也会辛苦。但是一来,这一门法门完全出自自身,自然醇厚没有杂质。二来,虽然炼出来的功法各方面都普通。   但是,很邪门地没有门槛。   只要你能吃,就能修炼。   修炼完基本就饿了,继续吃。   而且必须是高油高盐高糖高脂肪的食物,也就是说高能量。   长肉,再借祝融神力,用自己的肥肉修行。   毫无门槛,人人可修,速度慢了些,但是真气醇厚无杂质。   让肥肉再就业,或者说修行这一门功法你能胖了饕餮都得直呼内行。   也就是说,往后完全可以转修任何一门功法,是将炼精化气发挥到极致的手段。甚至于你可以在修行道门正统的时候兼修这一门功法,用炼化出的能量来推动道门炼体术。   理论的极限,你就算是吃了一头猛犸象,也能强行炼化,浑厚气血洗练周身,让力量大增,不断突破肉身极限。所以胃口会越来越大,能吃更多东西,也会不断变强,几乎没有尽头。   能吃就变强,变强更能吃。   跟卡bug似的。   几乎是完美适配神州吃货血脉的招式。   卫渊面色古怪,不知为什么觉得这功法特别眼熟。   “哪儿来的?”   项鸿宝得意洋洋:“就刚刚啊,我们其实一直陷入瓶颈了,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凤祀羽姑娘,还有另外一个自称缙云氏的大哥,刚刚把修改好的功法打电话给我讲了一遍。”   卫渊呆住。   缙云氏?等下……缙云氏?   卧槽,饕餮?!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只要吃就可以变强!   吃好吃的变得更强!吃的越多越能变强!   越高油高糖高热量就越好吃,效果就越好。   这混蛋从昆仑山越狱了?   饕餮理念外加祝融权能祝福,就变成了这一门虽然修行成果一般但是特别容易普及的超凡修行法门,说实话,这比起老道士苦思冥想的滋阴补阳效果更容易传播。   效果好吗?除去内力温和不走火入魔外,挺一般的。   可你问问那帮吃货会不会练?   至少项鸿宝对于这一门所谓的《吞天噬地大法》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卫渊一想到这一门功法是饕餮创造的,就有一种古怪的东西,这什么情况,往后神州不用打,面对山海大荒无数美食,十三亿饕餮出笼计?   尽管卫渊自己知道,这一门功法必不可能修行到饕餮的级别。   这一门功法严格意义上其实根本不是战斗侧的功法。   这个属于辅助型,生活型,兼具养生的类型。   虽然是由最强的凶神之一开发的。   但是那种十三亿饕餮逃出神州奔向大荒的一幕还是止不住在眼前闪过,要真的有十三亿饕餮,那山海和大荒绝对连夜提桶跑路,这玩意儿太吓人了。   而理论上,是有可能的。   就像是无情天道,兵家血煞道一样,这个离谱的修行理念其实是有直接抵达凶神之境,手撕魔神,执掌神话概念这个恐怖高度的,饕餮就摆在那里好吧。   一门上限是四凶级别战力,有望神话概念。   不能不说这绝对是绝世神功。   上限极高。   而这下限和入门却又低得让人发指。   就算是一开始需要借助祝融神力,但是修行到中段的时候必然会自己寻找其他方法。当然,这个功法想要提升至巅峰,想要突破,恐怕颇为艰难。但是至少在最基础的阶段是没问题的。   吃就行。   以最粗暴却又偏偏没有后遗症的方法完成基础。   然后以淬炼出的醇厚内气,无障碍转修其余的佛道功法。   几乎瞬间节省了打基础的时间。   卫渊都不得不沉思,难道说,饕餮这家伙,脑子其实很好使?   项鸿宝侃侃而谈,就像是登门推销的老哥:“而且,现在人类多少富贵病啊,不说其他的,修行了我们这一门功法,什么肥胖,高血糖高血脂,绝对就一扫而空了,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确实,饕餮创造的法门是不可能出现高血脂的。   油脂和糖都在胃里。   卫渊吐槽一句,下意识询问道:“那高血压呢?”   “啊这……”   项鸿宝语气滞了下,道:“这个没治。”   “只能远离让血压升高的家伙。”   卫渊:“……”   面不改色点头:“我明白了。”   不过这样的话,似乎单靠人族的产能有点不够了。   “不过,《吞天噬地大法》听起来像是个邪法,不如改个名字?”   “嗯?卫馆主你说的也对啊,不过改什么比较好?”   卫渊沉思:   “《健胃消食功》,怎么样?”   说实话名字真的很重要。   一瞬间,这一门功法的逼格就从邪派镇派大法,直指神话概念,炼化人体大药的绝世神功雏形,直接跌成了第三十二套广播体操这样一看就相当无害,有益,有事没事练两下的基础功法。   但是项鸿宝的脑回路却意识到,这个似乎更容易传播。   比方说,你要登门说自己是什么一剑飘雪某某某,就挺傻的。   但是说,我是隔壁二大爷家那狗蛋儿。   这熟悉感蹭一下就上来了。   那边项鸿羽终于整理好了情绪,推门出来,五官就极为大气硬朗,有一种霸道意外,白泽看到项鸿羽和虞姬的时候,思绪凝滞,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时候他动用权能瞄了一眼。   霸王项羽转世,因意外干涉,已修得前世阵亡前巅峰一枪。   霸王?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白泽僵硬地一点一点转头。   看到旁边温和客气和两人打招呼的博物馆馆主。   看到馆主气质难得温雅,而右手垂下,五指微拢,一根录音笔滑落。   黑发如墨,剑眉星目,嘴角笑意温和。   白皙五指间,录音笔如同精灵般起舞。   气质上就仿佛是一只端坐着的白狐狸精。   白泽回忆自己之前大放厥词说的那些话。比如说项羽会被韩信摩擦出一百零八种姿势之类的,转头看了看霸王和虞姬,鬓角冷汗滑落,啪的一下,卫渊右手按在了白泽肩膀上,介绍道:   “这是我的好朋友,白泽。”   “他会帮忙一起让鸿羽的枪术更进一步的,对吧?!”   博物馆主微笑看向旁边的白泽。   白泽额头青筋绷起,面容浮现微笑假面。   右手也重重按在了卫渊肩膀上,愉快点头答应。   “啊对对对,你说的对。”   两人一下转身,勾肩搭背,背对着项鸿羽和虞姬。   肩膀一下撞在了一起。   额头青筋绷起。   白泽狞笑:“你个瘪三算计我!”   卫渊咬牙切齿:“你个咸鱼休想来一趟转身就跑,这计划你小子完全就只是打算出个主意然后甩锅对吧?!   不要忘记,我可是写过山海经的,我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性格?”   白泽甩锅闪人计划破碎。   尤其是这家伙手里又多出了那个录音笔。   哗啦一散,直接天女散花一样从一根变成了五根。   “我已经备份发到网上了。”   “想要把锅甩给我自己去玩,让我干活,你休想。”   黑色天然卷的白泽右手直接捏住卫渊的下巴,五指陷入脸颊里把卫渊脸颊上的肉推起来,几乎要悲愤到仰天长啸,当年玄女和轩辕都没有这么精明的啊,这个混蛋到底是谁调教出来的?   “你特么……”   这样类似于『好友』间的玩闹,卫渊没有什么反抗,剑客高人什么的也是人,端着多无聊,一张脸被捏出婴儿肥的模样,道:“航破(想跑)?现在你也作为同伴一起。”   “给我一起好好想怎么提升神州实力吧。”   他几乎就差把‘加班吧,白泽。’这几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而事实上,白泽已经入了套了。   武安君不提,作为始皇帝和诸葛武侯的挂件,基本要兼任副手。   而这两位的副手,基本只有过劳死这个可能性。   声音以传音之法交流,背后两人出于礼貌也没有窥探。   “他们关系真好啊。”   项鸿羽叹息。   片刻后,卫渊和白泽转过身来。   卫渊本身是没有打算这么做的,至于收集黑历史,必须要说一下,这个只是涂山氏的爱好而已。但是在之前,他脑海中出现了烛九阴的一句话,让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这位曾经神州第一方士,武庙计划的直接发起人袁天罡不知为何。自从将女魃送入龙虎后,就再不曾现身出来。   似乎是不打算入此刻人间之局。   而那句话是——   “其实世界上很多东西没有捷径,或许,地位可以靠着捷径,靠着狐假虎威。但是狐狸无法得到老虎本身的力量,知识需要读书和思考,力量,速度,修为,都是一步步走的。”   “若没有匹配力量的意志,纵然因为某些原因,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去操控。”   “如同三岁小儿却驾驶着九条苍龙的马车,最终不过是陨灭。”   “所以白泽是废物。”   “他不具备英雄的器量。”   “也不具备有从普通人成长为豪杰的意志。”   “但是,白泽知道一切如何变强的方法,也就是说……”   不入人间局的烛九阴语气平静。   “他可以。”   “让西楚霸王,彻底凌驾于自己的传说。”   “而后,跨越命运。”   在清醒之梦中,灰袍男子双目幽深,袖袍翻卷,仿佛是一介寻常说书人。   只是五指白皙,骨节凸显,手中扣着一座,本该被烛照九幽之龙亲自碾压粉碎,无数碎裂流放入虚空的石碑——   河图洛书。 第六百三十二章 欢迎回归神州作战序列西楚霸王   烛九阴的手中,那座石碑隐隐有碎裂分散的趋势。却又被强行融合在了一起,当日他自大荒寻找到天女魃的时候,将这石碑和寄居于石碑中,来自于归墟的灵直接搅碎,扔到了不同的时空漩涡。/p  那个不知本体是什么的魂魄被反手镇压。/p  相当于每一缕灵魂处于不同的时间。/p  大脑在一小时前,右手却在一小时之后,左眼是昨天,右眼是今天。/p  甚至于三魂七魄,这个魂在三天前,那个魂魄则是被流放到了一天后,不同的信息流汇聚在一起,同时作用在一个意识上。而烛九阴是直接将其粉碎后流放到了数不尽的时空裂隙。/p  最后理性崩溃,疯狂而死。/p  烛九阴对于时间的把握不如石夷,后者动辄便可令岁月流逝,加诸于自身或者敌人,让自己掌握岁月不灭体这样离谱的能力,烛九阴的操控更倾向于微操。既然在当量上比不过,那就只能在技巧上玩出花。/p  所谓穷则战术穿插,强则火力覆盖。/p  烛九阴毕竟也属于神州一系的神灵,旁观人族兴衰。/p  这个属于旁观轩辕和颛顼的不同时领悟的被动技能。/p  不过,灵性魂魄会理性崩溃。/p  石碑却不会。/p  严格意义上,时间漩涡对于时间类权能的神灵来说。/p  就和随身空间对于空间类神灵一样,是随便扔东西进去还不用担心别人去拿的口袋,现在烛九阴就将这石碑给拎了出来,重新拼接在一起,并且靠着这东西给予了卫渊提示。/p  旁边神农氏抚须道:“河图洛书……”/p  烛九阴反手将再度开始推演变得混乱起来的河图洛书收起来,道:/p  “毕竟是赝品,亦或者说,有可能是真正的河图洛书被分割的产物,无法做到即时的推演t; 第六百三十三章 江南的名捕和大盗   枪和剑的碰撞,发出了仿佛雷霆一样的巨大声音。   持枪的霸王。   仿佛换了一个人。   力量,技巧,全部都没有区别。   但是压迫性却在无可比拟的攀升。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手中的长安剑这一次再度鸣啸,铁鹰剑碎裂后,铁鹰剑魂飞入了当时那柄唐剑当中,化作了现在的这柄新的剑,卫渊和项鸿羽,亦或者说项羽交锋。   在不强行使用力量压制的情况下。   剑已经无法轻易克制住枪了。   虞姬紧张地看着战局。   白泽蹲在那里,打了一盆水,就地取材配比,把自己的头发重新染回来,至于为什么不用法力。   法力得长时间保持维系,太累了,在白泽看来始终维持变化之态,和长时间提肛运动没啥区别,还不如染一下,随口道:   “不用看了,就算是气势回归,但是本身身体素质绝不是神代那样的层次,不可能是那陶匠的对手,毕竟兵家形势第一人的千古神勇;   纵横东西十万里的巅峰之剑,这两个严格意义上很难分出上下。”   “但是现在这时候,打起来当然输赢很明朗了。而且擅长单打独斗的剑客对阵没有兵马和坐骑的统帅,简直就是欺负人。”   “嘶呼禹王那一手,人间到底攒了多少张金卡啊,连当年活泥巴的家伙都从一张灰卡升格到金卡了。不过得到力量没有什么捷径,他应该也吃了很多苦头吧,不过说起来,禹王,禹王”   “他脑子难道很好使?”   “不应该啊,禹王应该和轩辕是同一个类型的大腿。”   白泽沉思。   脑子很好?   开玩笑,哪儿有脑子?   为何这么了解,那自然是因为曾经尝试抱大腿过。   以白泽的秉性,人间出现了第二个类似轩辕的家伙,他怎么可能不去凑热闹?   只是他当年打算溜出去抱禹王大腿的时候。   看到了巫女娇。   然后就,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连白发都比不过了。   而之后好不容易发现禹王单独行动,想要去凑过去。   结果那一条英武大汉发现他之后,直接拎着绳子狂笑着奔过来,一边狂奔一边大声喊,双眼冒光道:   “渊,契,生火!”   “是没见过的!”   “开饭了!”   见一次禹王跟见了饕餮似的。   他女娲的。   吓得白泽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至于眼前这一场交锋的结果。   白泽没有说错。   卫渊后退,掌中长安剑之上气机升腾暴起,将左手的剑递给右手。   未抵真正巅峰的霸王,还是有些许稚嫩了,现在的技巧纯熟,纯粹的身体素质和气血浑厚上,尚且不如当年在楚军大营中交锋时候的敌手,卫渊心中略作比较。   剑锋抵着地面,反手将枪锋压制往下。   “等一会儿,去老街吃个火锅吧。”   掌中的剑斩出。   属于人间最巅峰的剑爆发。   一剑光寒十四州。   胜负,判明。   叮当。   博物馆被推开。   外面的环境还是有点冷的,但是屋子里还是暖呼呼的,仍旧是彰显着贫穷的柜子,是那种过去三五十年,风吹日晒导致绿色油漆都开裂脱皮的门窗。   水鬼懒洋洋地和长乘打牌。   少女画师在疯狂地赶稿子,死线到了,不得不如此。   小青也不在。   被画师强行拉到了屋子里面,给她换了各种各样的衣服做为模特,时不时地还会传出挫败的呐喊声。比如为什么,为什么我都死了我的腰居然还不如你细。   比如说蛇的腰就是细吗,这根本就是作弊,是作弊!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细的腰?!   据说从女仆装到洛丽塔到汉服全部换了一个遍。   整个博物馆里,仍旧是一如往日,和河图洛书的未来不同,让珏松了口气,后面的泰器山神抱着一堆的吃的,都是火锅煮料涮料,为了照顾到不吃荤腥的大和尚。所以还有小锅的菌菇汤底和番茄汤底。   “刚刚还在说要不要去多买点菜,珏姑娘你这就回来了?”   圆觉穿着做饭的围裙,讶异地迎上去,从泰器山神那里接过了菜,感觉到对方一个人类身体中蕴含的力量,泰器山神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这个大和尚,力量似乎比之前还要更强了些?   “珏姑娘?”   “珏姑娘?你还好吗?”   圆觉呼唤了好几声,那边的少女才恍惚了下,回过神。   一如既往噙着微笑点头,道:“没有事情。”   圆觉憨厚一笑,双手合十,道:“这样就好,若是心静不宁的话,可多以吐纳凝心,好好休息。”   僧人起身的时候,珏却恍惚仿佛看到另外一道身影,阅尽千帆的老迈僧人,眼神温和。   前面有一座墓碑。   老迈僧人回头,说些什么。   “贫僧寿数当尽,今日也来看望故人。”   “是吗?”   “大师,你说,今生已过,可还有来生一说吗?”   真正的佛门真修,并不修来生,但是那显而易见修为极高的老迈僧人却带着一丝复杂和悲悯,微笑着且肯定地道:   “会有的。”   珏眨了眨眼的时候,那幻境就消失不见了,不只是何地的烟雨朦胧,不知是谁人的墓葬,不知是哪里的老和尚,眼前是老旧却温暖的黄色灯光,是身材高大健硕,佛门境界直抵金刚不坏的大和尚。   “阿水,过来帮忙。”   “小青去叫下白白医生。”   “谁去铺下桌布啊。”   “不想铺。”   “那谁再把油碗子和麻酱洒在桌子上谁自个儿收拾去。”   一阵阵的吵闹,相较于那些修行之世里的高门大阀,什么这个规矩那个架子的,这博物馆里的生活气息更重些,修行确实是重要的。但是若是询问大和尚,或者说问问水鬼,都可以得到修行重要。但是吃饭也重要,睡觉也重要,快乐水同样重要的答案。   天女把那一枚玉书收起来。   “是太累了?”   “还是说压力太大?”   少女揉着眉心,疑惑不解,总是有一幅幅画面似乎要从心底深处翻涌着出现。但是又不是那种被操控被恶意干扰的情况,倒像是忘记了什么,伴随着铃铛声音,二楼被强行换了衣服,穿着暖色调小裙子的小青捂着脸跑出去。   珏愣了下。   眼前恍惚出现江南水乡,一袭青衣的跳脱少女。   回过头来,便似是看到了身穿白衣,面容端雅温软的医馆夫人走过桥上青石板,自身一身红衣劲装,右手握剑,牵着黑色大马,马蹄声滴滴答答,烟雨朦胧,走过江南的桥梁,和那白衣夫人擦肩而过。   珏下意识伸出手。   烟雨朦胧的画面破碎,那不施粉黛,黑发如墨的温软白衣夫人一下变化成了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外面罩着医生的白大褂的知性现代女子,也伸出手捂住珏的手,触手冰凉,语气温暖道:“珏姑娘是身体不适吗?”   “感觉你今天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白素贞微微一笑,气质知性。   她身高约莫一米七三,宽松的高领毛衣也难以遮掩住丰腴曲线。   反手按了下。   遗憾。   嗯,不是喜脉。   不过天女也会有喜脉吗?   白娘子若有所思,右手收回来,放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面,作为冷血动物,她被镇压了太久。再加上缺少机缘,此刻其实道行虽然高。但是却是蛇属接近蛟龙,而小青反倒是变成了龙属。   不过很遗憾,小青化龙蜕皮。   直接变成了小个子。   从一米七变成了一米五。   而且从龙种生长的速度来看,估计几百年内是无法突破一米六了。   尽管小青有在偷偷每天喝牛奶,保证修行,外加八小时睡眠。   也没有用。   “难道说是真的太困了?”   珏有些迟疑,坐在了沙发上,内观己身,也没能够找到到底这是来自于那里,只能够确认这绝不是什么邪法,作为昆仑天地清气,珏几乎免疫一切邪祟之术,似乎是因为博物馆这里比较能够安心,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看到了一幕幕恍惚的画面。   只是都模糊不清,似乎有人堂皇拦路。   『哦,珏捕快』   “对我这江野大盗而言,他们算是个屁,这江南的每一处风景,那卖炭老翁,贩花的小姑娘,那做汤饼的小哥儿,这些才是大宋,这才让我觉得,这大宋朝的日子,也是有滋味的。”   有一个熟悉的陌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摘下星星来。   说万丈红尘,说人间烟火。   以及最后的那一次赴约始终不曾前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场梦中的一幕幕都清晰地厉害,唯独那个当街拦路的,带着自己却看夜里的红尘人间的,那个最终也没能赴约的家伙,始终都看不真切。   不管怎么样努力都像是隔着一层雾气。   珏睡醒过来之后,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了好半天都没有能回忆起来。   就这么奇奇怪怪的梗在心里,观之在前,忽焉在后。   打算要把它抛下不去管。   又在眼前打转。   可仔细去想,却又是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总觉得似乎是要想清楚了,却又始终差一点,让人很丧气很憋屈。   不知不觉的想了足足一个小时。   外面路灯亮起来,难得又下起了雪,这似乎是灵气复苏的影响,往日这里是没有这样大的雪的,少女在那里苦思冥想,总觉得得抓住那飞走的思绪,不能就这样放过去,是谁,究竟是谁?   是谁的江南,又是谁的大道,是谁邀约,又最终没有来呢?   想不起,想不清。   究竟是谁,是谁?   叮当。   突然,博物馆被推开,雪花席卷着进来,少女下意识抬头,看到了大早上就出门卫渊,回归的青年一身风雪,裹挟着冷气撞破了暖呼呼迷糊起来的记忆。突然地,那一张张模糊的脸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我,我不能再喝酒了,不能了。”   被灌酒的水鬼爬起来,醉眼朦胧的,老街上有车打着远光灯开过去,灯光亮起又落下,博物馆的一侧有老镜子。而珏那被压缩的记忆重新释放时候导致的恍惚,最后一次散开来。   倒映着镜子,仿佛错觉,这里仿佛是江南,背后的僧人温和,白衣的医馆夫人拉着妹妹的手走过石板桥,雨水不停歇,青石地板被冲刷的一片清幽,映照着天光云影。   旁边是系着红色绸缎的老树。   摊贩们四散的离开。   这雨好生地大,怎么来的?   唉,苦也,快走快走。   那周围背景里面的商贩行人就走入如同白雾一样的模糊里,雨水拍打在青石砖上,不片刻就只剩了清幽的一片,只剩下了少女一人。   雨中的少女捕快怔怔失神,终于等到的归人怔住,而后自然地微笑道:   “我回来了。”   老街之上,两人驻足。   西楚霸王右手提着酒。   武安君白起左手提着酒。   雪花都似乎凝滞在虚空。 第六百三十四章 真·修罗场以及日常的终结   今年反常的,在泉州都下起了鹅毛大雪,昏黄色的路灯触碰一下还是冷冰冰的。而现在大街上的氛围却远比冰雪要冷。   “……武安君?”   项鸿羽,亦或者说项羽缓缓开口。   白起将酒随手一抛,稳稳落在雪地里。   作为兵家十哲的排行第一,在尊左的唐朝位列十哲左侧第一,只在那个武德溃散的宋代被认为杀戮过重而离开十哲之位的名将,他来到人间这一段时间,早早将秦国和大汉的历史看了一遍。   如此气机,如此杀伐。   白起注视着前面高大男子。   “你和你的祖先有几分神似。”   项羽气机凝重,他这一脉世世代代为楚国将领,受封于项。   故而为项。   而项羽家中自有各代仇敌的画像,以警示后辈子孙能够知耻而后勇,譬如王翦杀项燕,王氏最后的名将王贲便死在了项羽的手中。而眼前这一张脸,在整个项家的记录里都是最前的。   秦昭襄王二十六年,楚顷襄王欲合纵伐秦,重演当年盛况。   秦国当时决定给予楚国更大的打击。   于是派出了白起。   连续三年以白起为将帅。   第一年,闪电战,得上庸、汉水以北土地。   毫无疑问,顶尖名将水准的战阵发挥。   第二年,白起统帅和战略能力似乎又提升了,他先是用惯用的闪电战灭了边境五座楚国城池。而后直接跨越山地进入楚国,进入之后瞬间兵分三路,目标精准,直接围剿楚国都城。   这时候白起的表现就有些离谱了。   不知为何,那个时代大家都觉得赢了就行的时候。   武安君对于围剿这两个字有发自内心的执着。   哪怕是对面敌国的都城,也围了他。   第三年,白起的战略似乎又大幅度提升。   仿佛完全无视了时代版本的限制。   这一次采用战术穿插手段,以及游击战术,直接穿插到了楚国军队后方,大败楚军。而后攻占楚国国度,焚烧楚王陵墓,各路分兵合流,向东一鼓作气,楚国溃不成军,直接打得迁都。   这代表着武安君的战略水准直接提升到可以独自操控灭国战役级别。   同时代其他名将们在奔驰着掠夺城池。   武安君已经直接瞄准敌方国都。   闪电战,绕后,快速穿插,切割,围剿,合流,一波推进了。   这就是为何李牧,廉颇,王翦只是七十二将。而武安君是十哲之首的原因,无尽杀孽只是他身上最为微不足道的东西。尽管都是不世出的名将,但是十哲和七十二将之间,其实有着一条完全无法逾越的鸿沟。   七十二将,攻城破寨,所向无前。   是唯独战乱大世才有可能出现的绝代名将或军师。   十哲则是,每一个都有灭国级别的战略。   杀才?   不不不,这帮老咸菜放出来就是灭国破城的。   当年楚国迁都到了陈,也就是而今的豫省。   而项家祖地在江东。   也就是说,当年一战,武安君直接将项羽的祖地打没了。   好在之后楚王好不容易凑了十万人马,把江旁十五城夺了回来。   那个时代的兵家就是武安君的时代,连续三年,每年都能够感觉得到武安君在战略上的恐怖成长,唯独其余名将才能感觉到的压迫力,版本第一还在以疯狂的速度升级。   第一版本:闪电战。   第二版本:闪电战基操拔掉边境城池,游击千里,奔袭围剿首都。   第三版本:闪电战,千里奔袭,游击围剿。   顺势衔接敌后穿插直接把地方打崩。   最终分兵的军队合流贯穿,直接推进战线把楚国国度打成大秦南郡。   不是对阵,而是更高层次的战略。   而且武安君的爱好特别的统一,老白这辈子没其他爱好,就是要围剿,闪电战,迂回战。而后分兵合流,最终目的只有围剿。最终以地方数千里,持戟百万的楚国迁都,一蹶不振。   被封为武安君。   而在那个浩大战役中,面对秦军,世世代代为楚将的项家的挣扎,顽强抵抗。最终不甘败退,远离故土,甚至于没能留下一点水花,历史上并无一点记录。   最让人不甘的不是失败,而是对方甚至于不曾将自己看作对手。   直接将自己无视。   不甘,愤怒,痛苦,如同一粒灰尘,甚至于还不如灰尘。   项羽对于武安君居然认出自己,以及还记得当年先祖的事情颇有意外。不过紧随其后的便是凌冽的煞气,兵家战将,各为其主。但是杀戮的仇恨却也是真的,彼此身上背负对方故国的血仇。   打得将楚国迁都,几乎可算是将楚一手推向灭亡的武安君。   在秦末之年,不断击溃秦军,作为秦末最强名将的西楚霸王。   酒坛落在地上。   楚国的战枪和大秦的戈矛瞬间交锋。   外面的气机暴起,自然引来了屋子里的注意力。   卫渊面色骤变,猜测出了是武安君和西楚霸王两个人碰着了,明明白起早上还说是有事情不回来了,那件事情难道说已经解决了?   转身走出门外的时候,外面的两人早已经不知道交锋多少回合。   哪怕一个只是现代转世之身,一个则是兵家煞气所化。   两人的交锋仍旧对周围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地面崩裂,路灯扭曲,破碎,一片黑暗里,唯独白雪反射着月光,越发地清幽,卫渊刚刚要出手的时候,项羽的枪势突然变弱,武安君掌中的戈矛挥斩,就要将项羽头颅割下,却及时止住。   “这是……”   白起将戈矛收起来。   项羽身躯晃了晃,突然昏迷,虞姬先前被项羽支开买东西。此刻才过来,顾不得其他,急速掠进将项羽抱着,没让他直接摔倒在地,神色焦急,卫渊则是看出了什么,转头看向旁边扭过头吹口哨的白泽。   “……什么情况?”   “啊?什么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   卫渊直接一个死亡之握扣住白泽的脑门。   最终经历过涂山氏和禹王特传友好交流术的切磋,白泽诚心实意且极为认真地把事情说出来——“有时效性的啊,真灵复苏哪儿有那么快,大概就是那一杯酒的效果散了,所以真灵就又沉睡了。”   白泽头顶肿了个包,面不改色:   “况且如果说立刻让项羽真灵复苏,相当于这一世的他直接就被覆盖了,这也太浪费了。所以慢慢的一步步来,每喝一次酒,就像是梦游一样,这家伙会一点一点记起来以前。”   “最终完成觉醒,相当于成熟冷静版本的项羽。”   “不过……”   白泽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武安君。   头皮发麻。   觉得某种意义上的真正修罗场开始了。   真?修罗。   武安君深深看了一眼项羽,道:   “无妨,大劫当头,我自然知道合纵连横,当年列国之间,彼此时而征伐,时而联手,都是寻常的事情,我们那个时代绵延五百年的战阵乱世,在这些事情上,和你们的看法或许不同。”   “现在不过相当于我大秦和楚国合纵,一同对敌而已。”   “若有仇怨,等到大敌攻破之后,再行论断。”   兄弟睨于墙,外御其辱。   春秋战国时代,对这一点看得更重。   不过白起的话里也隐藏了另外一层意思,等到真正平定其余乱世之后,彼此之间恐怕还是会有一场厮杀,这一点哪怕是卫渊都无能为力,放下执念?   开玩笑,这些人之所以成为英雄就是个人意志强大的那种。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谁敢嘴炮他们,信不信当场拔刀子?   释迦复苏都休想度化他们。   或者说两边意志强度相同,那就彼此说服。   看看谁的头更铁一点。   反正到最后要么就是佛国多出一个老杀才。   要么就是战阵前面多出一员光头猛将。   拎着重兵器做当头棒喝问你悟不悟的那种。   项鸿羽苏醒之后,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只是隐隐约约有所感觉,这一顿火锅吃得还算是安生。也就是卫渊连夜拉着白泽,以道门神通把地给休整了下。   也就是把碎石扔掉。   把坑洞填平。   然后捏了一个幻术大阵。   最后最重要的一步。   给龙虎山发条子。   老天师,出来洗地了!   不过,饶是如此,两个兵家统帅打了一条街,基本就是拆了一条街,要安抚其余居民,将那些邻居们的相关记忆都抹去,也是个精细且累人的活儿,拆东西的时候简单,可修理的时候就很麻了。   你打架一脚剁碎地面的样子很靓仔。   可是你打完架以后扫地的样子真的很叼毛。   最倒霉的是根本不是自己打的架,还得自己去扫地。   处理完后,卫渊和白泽瘫在沙发上,天边熹微,已经快要天亮了,也没什么好睡的了,白泽贯彻了老咸鱼的作风,手上突然多出了薯片和可乐,电视打开来,换台看电视。   白泽道:“早上吃啥?”   卫渊躺尸:“把火锅剩菜热一热。”   “就这?”   “就这。”   “可这不够吃啊。”   “没事,只要把火锅底料里面再加点新的菜煮一煮,就是新的一顿饭,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卫渊恼怒,那边的白泽躺尸:“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这不重要。”   他换台看电视:“项羽的身体素质训练还得我不是吗?”   卫渊本来不怎么在意。   耳畔突然听到早间天气预报,微微一怔,抬起头道:   “等下。”   “白泽你把台调回去?”   白泽狐疑着调回去。   面容清秀,妆容端庄的女主持人噙着微笑。   “今日早间天气预报,接下来几天呢,神州各地的降水量都会有显著的提升,观众朋友们前往记得备伞,空气中的湿度也会有所上升,这对于往日冬日干燥倒是大不一样了……”   “另外插播一条消息,各地河流都出现水流上涨的情况。”   “北方的大河提前解冻。”   “沿海岸有出现台风随之而来的暴雨趋势,新年了,也要注意安全,在家里过年,也挺有年味儿的,重要的是能够和亲人团聚。”   她还噙着微笑玩笑了一句:“不过,打雷了,下雨了。”   “朋友们可记得下雨收衣服。”   白泽本来还咬着薯片满不在意打算待会儿换个台看个电影。   可是看着看着,看着那神州地图上到处都是代表着湿润,降雨的情况,仿佛是要做一顿鸡汤似的,脸上神色也慢慢地凝固,两人转过头,看着外面下了一夜还没有彻底结束的大雪。   “整个神州的湿度上升?”   “降水量同比过去十年最高?”   “河流上涨。”   “台风海啸?!”   两个挂件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共工!”   而这个时候,本应该休息的珏伸出手。   那一枚自西王母所在之处得到的玉书缓缓亮起。   回忆起在那个未来里的人间,珏决意伸出手——   她已经在那个梦中的江南里见证过一次了,大盗为了江南而剑碎人亡的一幕,绝不肯再有第二次,那幻境记忆当中的一切真实不虚。   所以她也确定,卫渊是真的会为了人间战死到剑碎人亡的。   就像是红衣名捕留在了江南。   天女也毫不迟疑开启了玉书。   玉书亮起,浮现一缕缕文字。   『某年某月某日,江南听曲,吃茶,听书』   ‘第二日,听曲,听说书,吃茶。’   ‘西王母啊西王母,你是来人间游历,应对大劫的,岂能如此?’   ‘昆仑之神,岂能沉迷人间不可自拔?’   ‘第三日,听曲,吃茶。’   ‘《白娘子传说》有趣,记录下来。’   ‘糕点好吃。’   里面完全就是西王母这些年的吃喝玩乐大集合,从里面的文字都能看得出西王母的日子过得潇洒得很。反倒是让做出了某种决意的珏哭笑不得,只好将《西王母娘娘神州游览指南》收了起来,可是不知为何,却总是心中无法安定下来。   少女推门出去,脚步顿了顿,迟疑了下,却又突然折返回来。   打开玉书,看着那些文字,里面出现的大劫和玩笑般的游历不同。   昆仑之风,天性直觉第一。   她迟疑了下,想到西王母娘娘以前说的那些话,伸出手指,滴落鲜血。   她的血落入了大劫两个字里。   那些游动着的文字骤然一滞,一下被打散,文字似乎都带上了一丝丝的血色痕迹,不断拼接,组合,最终化作了新的文字。   其上浮现出了一枚枚文字——   “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   混乱的文字组合完成。   开明兽。   不要相信,开明! 第六百三十五章 始皇帝究极进化体系   哪怕是珏,在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都怔住。   开明兽,昆仑三神之中最神秘的那位。   其中陆吾维持法度,西王母作为核心,开明则是隐居于后。   昆仑神系巅峰之一。   换句话说,实力和定位等同于位列九幽的烛九阴,逊色于巅峰四海之时的共工,是昆仑神系最强的存在之一,占据九重天门,镇守时间线,人间三十六天罡神通隔垣洞见对应的天神。   神话概念为类似于观测天地万物。   彻视洞达,坐见十方,天上地下,无有障蔽。   六合内外,鬼神人物,幽显大小,莫不了然分明。   实力未知。   只是人族单体最强的大羿也没能踏入九重天门之中。   被开明兽阻拦在外。   当时似乎是平手。   “不要相信,开明。”   珏迟疑。   这句话是,不要相信开明,还是说,告诉开明不要相信什么东西?   第一个解释,那就意味着作为昆仑山神之一,昆仑神系最顶尖战力的开明不值得信任,开明对于昆仑的在意毋庸置疑,这个不值得信任,恐怕是代表着,昆仑三神之间出现了裂隙。   彼此对于昆仑在未来大劫的走向上出现了不同的想法。   是大道之争。   而第二个可能性,则是开明很可能被某这东西蛊惑。   珏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气质温和的天神所据守的九重天门。   而蛊惑的后果,很有可能是带领着昆仑在劫难中走向未知。   但是无论哪种解释,都代表着昆仑三神之一的开明出现了问题。而这样的问题和西王母此刻的情况是否有关联?   那位号称洞彻万物幽冥,无不了然于心的天神,此刻到底处于什么情况?   不过珏在担忧的时候,心中却也突兀地浮现出一个杂念。   明明同样是偏向洞察和全知类的权能概念。   开明兽是昆仑三神,无论怎么数都不会从神代前十的高手里跌出去的拔尖高手,其本身执掌的神话概念,直接是人族未曾完成的无上神通,坐见十方,六合内外,了然于心。   十方者,天,地,东,南,西,北,生,死,过去,未来。   六合者,天地合,阴阳合,生死合。   六合内外的意思是,哪怕是跳出天地外,不在五行中的修为,是不入阴阳和生死的境界了,同样在开明的双目注视中。而范围则是坐见十方,天地生死,过去未来,包涵时间和空间的一切。   或者说,开明就是昆仑神系镇守时间线的那位。   加上昆仑山诸界共存的特性。   昆仑的后方有开明镇守,稳得不能再稳。   河图洛书是被诸神忌惮且渴望,亦正亦邪的神物。   编织未来,照见命运。   为何那位白泽,却只是留下了『圣人出,白泽至』的名号?   况且,『圣人出,白泽至』,为什么那么像是『大楚兴,陈胜王』?   简直像是诸子百家里面杂家搅动乱世的手段?   这句话,真的不是为了他自己传出去的吗?   哪怕是天女珏,都在这个时候觉得莫名拉胯了起来,不,是太拉胯了点。尤其是和开明放在一起的时候,差距巨大地离谱,明明天赋就算是不如也都是类似的,全知万物和洞察十方,明明是同类型的神话概念。   结果差距却巨大。   哪怕是少女的心性,脑海里都下意识浮现出了废这个字。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这样太失礼了。   少女意识到自己的念头,连忙把这个失礼的想法仍出脑海。   珏沉思,将这个杂念放下。   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至于大楚兴,陈胜王,那是为了搅动乱世乘势而起。   圣人出,白泽至,白泽总不至于是为了能够被『圣人』收留,才故意传出这个名号吧?   现在需要思考的,摆在面前的,是真正恐怖棘手的,也是前所未有,从不曾处理过的局面。   面对这样的局势,该如何处理?   最直接的方式是……   直接寻开明试探。   如果说,这句话是提醒开明兽小心天门,这样可以提醒到祂。   但是如果,如果说这是为了提醒珏自己小心开明兽——   少女怔住。   那么,自己恐怕,最好的结局也是被囚禁了。   自此远离这一条老街。   远离那柄人间剑。   隔壁的博物馆里。   两个挂件齐齐踏前,眼睛瞪大。   而后白泽松了口气,往后跌了几步,坐倒在沙发上,道:“还好还好,没真出来,没有真的出来。”   他额头居然被吓得渗出一片冷汗,面色发白。   “这只是共工的战书或者说通知而已。”   “他的性格,绝不会偷偷摸摸憋一个大的。”   卫渊想到那个俊美高大的天神,确认这确实是共工会做的事情。   “不过……只是开始吗?”   “如果说真的全盛会是什么?”   白泽道:“如果说真正脱困……”他迟疑了下,道:“大概整个人间界的海水都会直接逆着升腾百丈,然后直接朝着神州涌过来吧……祂的脾气完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卫渊刚想要说这离谱。   可是再想想,这位是当年直接一头槌把不周山神干出腰间盘突出的爷。如果他脱困不搞出点大动静,就不是祂了,转头一看,白泽直接坐下   开始撕开薯片狂吃。   卫渊诧异:“你不担心?”   “我?担心,担心有用吗?”   白泽盯着一双死鱼眼:“反正共工没有脱困,就不用担心。”   “共工要是真的杀出来了,也就没必要跑了。”   “反正跑不掉。”   卫渊斟酌了下,缓声道:“以现在的人间,对上共工有一成胜算吗?”白泽干脆利落地摇头:“没有,一成都没有,就现在的局面,共工真醒过来的话,就是碾压局。”   “我知道你很强。”   “你只是刚刚触及神话概念而已,共工是顶尖神话概念好吧?”   “那可是共工啊,神代顶尖战力,当年封印共工可是人族和昆仑神系倾巢而出才完成的。而且你为什么会对关了你五千年小黑屋的家伙留手?共工复苏之后,必然水淹了这里。”   “哪怕庚辰都不是共工的对手。”   “当年禹王的父亲,手中握着娲皇的息壤,都失败,禹王自己花费了多少年一点一点废去了水脉。最终才将共工封禁在了九州气运金铁所铸的封印里面,我知道你剑术不错。”   “那你自己想想看,你是不是手持轩辕剑和曳影剑的禹王对手?”   “禹王当时都是花费巨大时间,甚至于能调动昆仑山神,外加海外诸国万国盟约,这样才把共工给封印掉。”   白泽挠头,最后咸鱼躺:   “毕竟,水神共工可是四方诸神之一,另外三位。”   “火神祝融,还有西方王母,以及后土。”   “哦对了,火神是最弱的。”   “他当年就是因为被共工刺激到了才想方设法地变强,最后又弄来了天之四极的权柄,结果现在把自己搞得反噬沉睡了……”   卫渊道:“火克金,西王母比祝融强吗?”   “真打起来,未必。”   白泽沉思:“但是西王母很富。”   “可以砸钱。”   “而且昆仑三神要一起上,那祝融铁定扑街。”   卫渊:“……”   脑海中浮现出当初那将幼年体西王母打哭的手刀。   沉思。   算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那个麻烦,先交给未来吧。   未来的我,拜托了!   揉了揉眉心:“白泽你既然是全知,那么,全盛共工多强?”   白泽沉思:“首先,这地方只是人间,共工的实力受到了巨大限制。而大荒之中可是有神代四海的,而大荒神代能够让展开神话概念的重黎二神撑天而没有影响到其他生灵的生活。”   “而这两个家伙的神话概念有九万里那么高,你应该可以推算出大荒的基础面积,或者至少有个大致印象。然后反向推出神代四海的范围,最后一点,我必须要谴责一下神州文字。”   “神州文字?”   白泽死鱼眼翻了下:   “水,海水是水,井水算不算水?那金水呢?血水呢?如果这些都算的话,毒水呢?古时候神州的水字,应该是现代的液体,共工的权能。其实比印象中的更大,我甚至于怀疑祂代表的是万物的液态模式。”   “而他的实力。”   白泽顶着一脸堪破生死的死鱼眼笑了下。   “嗯,你听说过《太阳熄灭之后》吗?”   “科幻灾难?”   “不,其实它可以是纪实文学。”   当最早起来的大和尚出来晨练的时候,看到了那边卫渊和白泽蹲成一排,陷入沉思茫然当中,像是一起进入了贤者时间,卫渊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现在立刻上龙虎山,那饕餮之前答应去找到封印共工的九州之铁。   得先把共工这混蛋给塞进去,接着封印。   然后疯狂暴兵。   白泽则是想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机会,或者说可能。   “其实,非得要找的话,共工也给自己留下了破绽。”   “非得要和共工硬刚的话,除非你有让山海大荒之水逆流的实力,以及比不周山神还要结实的身板。否则不要想和他硬碰硬,但是祂曾经为了得到轩辕的人道概念,转世为人。”   “虽然之后又回到神灵状态,但是多少留下了痕迹。”   “会受到『人道之器』的特攻。”   “这也是为什么,铸造九鼎的材料九州之铁能够成功将水神共工封印的缘故。所以说,我想来想去,人间现存可能阻拦住此刻共工的,只有一个人。”   不用白泽说,卫渊也能明白。   “始皇帝?”   白泽点头,又摇头:“不是现在那位。”   “始皇帝和禹王单打独斗谁强不用我说。”   “正常状态下的始皇帝和共工交手也会被杀的,但是他,他很奇怪你知道吗?   神州人道之器,为首的是轩辕夏禹剑,第二位是九鼎,第三是传国玉玺。”   “而那位始皇帝本身就是传国玉玺之主。”   “而且收天下之兵铸造了十二金人,里面就直接有九鼎剩下的材料。”   “还得到了轩辕剑魂的认可。”   白泽终于说出了自己为什么非得要去抱大腿的原因。   要想想,当年三皇五帝,白泽也就抱了轩辕一个人的大腿,后来第二个出来想要抱的大腿是禹王,结果遇到了女娇,被天克,又遇到了禹王,抱大腿差一点就被架火烧了。   这家伙眼睛很挑的,大腿不是那么简单就抱的。   轩辕,人皇之始,无需质疑的君王,轩辕剑真正的主人。   禹王,开辟人的国度,分裂山海,九鼎之主。   同时因为自身器量,具备使用轩辕剑的能力。   始皇帝,传国玉玺之主。   大概率推测能够御使九鼎和轩辕剑。   白泽迟疑了下,道:“也就是说……始皇帝是有可能抵达,三大人道之器全部汇聚一身的,最强人皇状态的可能性的。而如果说能够以女娲造人之土为他塑造身体的话。”   “那个状态下的始皇帝,或者说,根本就代表人皇这个概念。”   “足以作为人族最强战力,至少对于共工这样因为过去经历而会被人道气运针对的神灵有很强的克制,可能对付其余神灵是正常发挥,那么对上共工,祝融,以及重黎这些曾经化身为人的神灵,就是刀刀暴击了。”   “足以匹敌共工,制衡昆仑,不逊大荒。”   “以及……”   白泽看了看卫渊:“想办法加固封印吧。”   “禹王当年已经尽力了……”   “毕竟是神代十大强者之一,四方诸神,能强行将其封印之后,还切断和大荒四海联系在小黑屋里关了五千年,已经很强大了。其实我和你说,当年的诸神没有想到禹王真的吧共工封印了,祂们原本只是想要教训下祂而已。”   “结果禹王当真了。”   “不过我很怀疑,他是真的没听出诸神的意思,还是在装傻。”   咸鱼白泽难得地愿意外出看看此刻的情况。   卫渊看了看新闻里的画面,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那种和煦平静的生活日常就在昨天。却莫名地沉重,想到现在的共工只是开始复苏的阶段,就已经直接干扰影响到了整个人间界的水循环,真的复苏,又有多强?   人间之剑,可能一剑斩断九州昆仑,四海八荒的水域?   卫渊揉了揉眉心。   这就是以前你面对的压力就是这样吗?   他突然觉得,禹王在那个时候仍旧能放声大笑真的是了不起。   至少那个时期的他是完全没有感知到自己面对的是这样的存在。仅仅是部分复苏就能影响到这么巨大范围的水循环体系,这样说起来,自己当年真的是被保护得很好啊。   现在轮到你了。   又听到轩辕的那句话。   卫渊没有表露什么异色,一如既往地吃过早饭,玩笑调侃,说些过去的事情,珏没有来,卫某人顺便提了一份早饭过去,准备出门,去一趟龙虎山,把那从昆仑越狱的饕餮拎出来。   饕餮当时可是答应陈渊的,要找来能够封印共工的九州金铁。   麻蛋给我利索点去加班啊魂淡。   “大乱之世啊……”   卫渊抬起头,看到天空明净,却有山海裂隙。   隐隐感觉到了波涛汹涌的预兆。   “早上好啊,今天天气不错。”   旁边邻居阿姨微笑着点头,脸上是习惯于和平生活的表情。   卫渊点了点头:“是啊,吃了吗?”   他噙着微笑打了个神州习惯性的招呼。   至于这玩意儿谁刻录到神州DNA里的?   不知道,谁知道?   反正和他没关系。   “吃了,小卫你吃了吗?”   “吃了,吃的包子就胡辣汤。”   “听说西北那边有肉丸胡辣汤,和中原那边的胡辣汤不一样,我看网上有教程……”   隔壁阿姨兴致勃勃地聊了聊,在讨论完厨艺,左外右拐打听了卫馆主感情,得到第一手八卦之后的阿姨脚步轻快离开后。   卫渊收回视线,脚步声却又靠近了。   卫渊抬头,话音微顿。   一位身穿黑红二色,气质端庄雍容,双目大而柔和的少女站在那里。   “你就是博物馆主吧?”   她微笑道:“我叫阿照。” 第六百三十六章 共犯   “阿照……”   卫渊怔了下。   而后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是从没有见过的人。   卫渊看向那边的少女,没有印象,后者被撑天之神重以神力和女娲土重塑了肉身。再加上女娲土的浓郁气机,直接覆盖了人的气息,导致卫渊根本没有认出来。   只是记得珏说过搬来的新住户。   一位失忆之后,本能戒备周围的人。   就连昨日邀请的火锅也没有出席,不过本就是偏向礼节性的邀请,彼此关系其实也还没好到那个程度,对方拒绝符合其表现出的性格。   自称阿照的少女微笑点头:“是新搬来的住户,没有开店。”   “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   卫渊和这位少女礼貌而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敲开花店的门,把准备的早饭送过去,一般来说,珏会来做晚饭。   早上的话,博物馆因为有大和尚在,或者说比较适合开灶。   早饭一般是卫渊这边准备。   而后就有事上龙虎,告辞离开,在转出这一条街道的时候,捏了一个障眼法。而后直接御风直奔龙虎的方向,那位少女则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有点眼熟……”   “曾经见过?不,这几天里确实是打听过他。”   “昨天那顿饭菜就是火锅?”   “新奇的吃法。”   一边思考一边回去,却恰好看到了花店里珏隐隐有些思索魂不守舍的样子,阿照沉吟。而后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客气地敲响了门,里面的少女听到声音,开门迎她进来。   “叨扰珏姐姐了。”   阿照客气地施了一礼。   噙着微笑:“毕竟昨日没能应下姐姐好意,心里过意不去,今日学着那些画中人……   我是说,视频里的做法做了些点心,姐姐若不嫌弃的话,就还请收下吧。”   她取出一些看上去就非常精致,简直可以说是宫中御膳级别的点心。   直接秒杀现代的美食博主。   珏神色语气仍旧一如既往。   也分了一部分卫渊提来的早饭给她。   阿照看了一眼,嗯,是包子,看上去很寻常,卖相和她自己做的点心摆在一起简直会让人觉得怜悯的程度,连街道上早点摊上的包子也都比不过,心里有些不屑,拿起一个,才咬了一口,却怔住。   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动着上来。   让她鼻子微微一酸。   “这是……”   “应该是渊自己做的。”珏回答。   阿照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表露出对于这个口味的熟悉和渴求,只当做是寻常的物件,她本能地不希望有任何的弱点表露出来,看向少女,若无其事道:“我刚刚在外面,看到珏姐姐你似乎有些发愁?”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听别人说,如果遇到事情的话,和人聊聊心里会好很多。”   珏沉吟了下。   开明的事情,无法和昆仑山神们说,因为开明本身属于昆仑三神之一。一方面来说,开明对于山神们来说地位尊崇极为重要。甚至于还要在自己之上,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在过去和大臣们说,皇帝要造反一样。   而另一方面。   她在人间许久,甚至于无法辨别,这些山神里,有哪些本身就属于开明兽一脉,五臧山经,昆仑三神,各自有独属于各自的那一部分。倒不是说拉帮结派,而是这些山神更倾向于谁。   倒是眼前这位阿照,和这些事情无关。   她斟酌了下,道:“确实是遇到了些烦心的事情,原本值得信任的长辈。突然间变得不再可以信任,真正可信的另外一位长辈则是不知去了何处,失去联络,偏偏又是这个时节。”   阿照沉吟道:“这不是步步危机?”   “确实可以这样说。”   阿照右手托腮,左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凝眉沉思:   “珏姐姐你说,是不再可以信任,而非是变成了敌人,那么是不是意思是,这位长辈的可信度因为某些原因而降低了。那么,导致你无法完全信任他的理由是切实可信的吗?”   来自于西王母的消息,那也确实是西王母娘娘的气息。   至少,至少比开明神要可信。   珏点了点头。   阿照拿起刚刚的包子小口啃着,若有所思:   “那么,这位长辈,是大势力的主宰者吗?”   自然如此。   阿照沉思自语:“我看那些气息很厉害的人都叫珏姐姐你冕下,那么也就是说,那位长辈应该是相同的大势力吧。而且那位肯定是在这个势力里面地位声望都高于珏姐姐你。所以,连带着先前那些会保护你听从你的属下也不再那么值得相信了。”   她若有所指道:“假若说,祂们尊重你是因为某个外来加持的身份,那么对方在同类型的地位上高于你,祂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更加尊重另外一人,如同古代的战卒会听从校尉命令,可是如果说又遇到将军呢?”   “所以,珏姐姐你现在可是步步危机呢。”   阿照喝了口花茶。   珏看着眼前端庄的少女。   后者对这些似乎很擅长,自己明明只是含糊其次地说了下,后者居然将自己现在所处的局面推测出了八九不离十,而现在她还是失去记忆的状态。   阿照又拿了一个包子。   “所以,珏姐姐你是打算……”   珏沉吟了下,嗓音轻柔道:“我想知道那位长辈的情况。”   “这样吗?”   阿照眉宇微抬,似乎惊讶,但是毫无疑问心底没有太大波澜,眼前这少女很容易看穿的,某种意义上如此。但是偏偏内心最深处又难以看破,沉思道:“现在那位长辈不知道是否可信,因为其地位,连带着周围的人也不能全盘信任。”   “那么,我的建议是,不要去冒险挑明。”   “挑明其实是摊牌,应该是最后一步,是棋盘最后的兑子。”   “当手上的东西不够多的时候,基本是送死。”   “唯独自己有把握,哪怕是赌也得要五成把握才可以赌一下的,没有底牌的挑明。其实是送死一般,除非是有底气哪怕是挑明失败了,也不会沦落到最无法接受的局面,那倒是无所畏惧。”   “现在的话,表面上珏姐姐你最好维持现状。”   “你现在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你在暗。”   “你需要有暗中的势力,人手不够的话就要增加人手,可以尝试辨别其余人,明了谁是可信的,谁是需要警惕的。但是需要警惕的家伙也不要立刻挑明,这也是可以利用的。”   “拉拢可信的,干扰那些中间派,打压一批,分化一批。”   “而后便可以趁势而动。”   “而心腹……我是说,真正可以信任的,必须是信任你这一个人。而不是珏姐姐你现在的身份,因为身份而忠诚于你的,当身份失去了就会有可能反手去背叛你。因为你这一个人而忠诚于你的,哪怕你沦落入尘土里,他也会伸出手拉你一把的。”   阿照语气顿了顿,控制住自己没有去说深入下去,而后微笑道:   “然后,那位长辈一定,是有所欲的吧?”   “也就是执着的地方。”   少女拿起包子小口啃着,沉思道:“志士动之以大义,爱财者诱之以利,爱美色者则以美人,贪权势者则给予未来,爱民者,往往却是爱名,给他们一个青史留名的未来,只要有所执念,便不是无懈可击。”   “强悍者如纵横三军的猛将,智慧者如洞察世事的智者。”   “都是一样的,执着之处就是弱点。”   “追求的东西会化作缰绳。”   “渴求的东西会化作钢鞭。”   “而上下求索,思而不得的,将是压在脖子上的匕首。”   “故而,也有无欲则刚的说法。”   “而珏姐姐,既然你认为,或者说你掌握的证据证明,那位长辈会对你产生威胁,那也就代表着你的存在是会阻拦他的道路。而既然有道路就代表着祂也同样有追求渴求的东西,那便是可以利用的因素。”   “假若是祂看重这势力,那便可以分化其余人,同时得到另一部分的认可,提高自己的影响力。若是可以的话,内外交互,最好能令对方投鼠忌器,最终裹挟大势,步步而行。”   “最终摊牌的时候,必然要有,也至少应该有和对方制衡的力量。”   “如此站稳第一步,往后就很好走了。”   阿照捧着茶,微笑道:“不过,珏姐姐你可能更希望是弄清楚事情吧。虽然我也不记得其他了,但是我至少还有点印象,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多看一步,多走一步。”   “万事万物若只求刚刚好,往往代表着差一步。”   “因为身在局中,我们看到的刚刚好,或许也是被人设计的。”   “未雨绸缪,总是不错的。”   捧茶,喝茶。   一边思考,一边沉思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懂?   难道我失忆之前很擅长这个?   阿照沉思。   而珏若有所思,有所启发。   那边的阿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珏倒了一杯茶,在分享这个秘密后,悄无声息的,她的那种客气和距离感拉近了,自然而然地拉近,阿照想了想,道:“冒昧问一句。”   “珏姐姐,你之前是不是有想过,就只靠自己去探寻那位长辈的情况?”   “哪怕是危险,至少不会把其他人牵扯进去?”   珏没有说什么,但是似乎这本身就代表着默认。   阿照手指轻轻敲击茶杯口,看着外面的落雪,忽而微笑道:   “我总觉得,我以前,似乎也曾经遇到过珏姐姐你这样的情况,步步危机,退后死路。但是前进,却仿佛还能见得到光,也曾经最后选择不把自己面临的局势告诉其他人,不想要把在乎的人卷进来,只靠着自己去闯。”   “不过,虽然我忘记过去,但是那种时时刻刻懊悔的心情却还在。”   “所以,我至少希望能让你做另外的选择。”   “不希望把心爱之人卷入危机之中,这或许不错。但是换一种角度,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   从自己的角度和视角,遵循着自己的看法,去为别人做决定,如同一己之言就为子女安排未来的父母。”   阿照询问道:“既是心爱之人,那么,难道说连知道你此刻境况的权利都被剥夺么?   况且,人世苦短,处处艰难,能有人依靠一下也是好的。”   珏沉吟回答,坦然道:   “若是明知危险,还要然对方知道,不亦是自私?”   谁知道那失忆的少女突而一摊手,噙着微笑:“左右都是自私。”   “那便自私了。”   “那不如说出去情况,看看他如何选择,怎么样?”   “是愿意共患难,还是说要做那同林鸟?”   “更何况,你若是独自完成这一番事业,他却一无所知,你得胜的时候,无人分享;   你痛苦之时,无人分担,你担心他也卷入危机,那恐怕是你自信你们的感情已经深厚到了。哪怕是再大危机,他都会与你一同承担。”   “那么你可曾想过,你若是因此而殒命。”   “那位博物馆主难道不是会按剑而起,再以此身入杀劫么?”   “是生死同行好,还是说,独留一人于尘世,心死忘我更好?”   “珏姐姐你心底应该要拿个主意的。”   素来温软,性子却刚强的天女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失去记忆的少女居然会有这样灵思巧辩,伶牙俐齿的一面。而所说的未来,也让珏迟疑,旋即反应过来:“我没有说是渊……”   “不是吗?”   阿照讶异,噙着微笑指了指桌子上的早点:   “那位馆主匆匆来去,显而易见是有重要的事情。但是连衣领都有凌乱,却还来此,显而易见极为看重珏姐姐你。”   “而珏姐姐你明明心中有大事却还出来招待。”   “若这还不够。”   “你为何会带着这些早点来这里?”   “若是正常情况下,心中有大事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显而易见,你本能不愿浪费他的心意,或者说很重视和他相关的事情,所谓见微知著,窥一斑而知全豹,一叶落而知秋,这些基本的本领,阿照还是会的。”   不,这根本不是正常人家女孩子应该具备的东西。   珏几乎想要下意识一句话说出来。   阿照转头看落雪人间,许久后,道:“算是阿照过于冒昧逾越,我还是觉得,珏姐姐你可以尝试把这些事情和那位博物馆主说说看的。若是事情成了,你二人便加一重生死契阔的情谊,旁人更是无法打破。”   “若是不成,或者事情暴露到最危险的时候,也有人陪着。”   “而最后。”   少女噙着微笑道:“我总还是觉得。”   “彼此拥有统一的秘密,同一个利益,应对同一个危险,在刀尖上起舞。”   “这这样的关系,叫做共犯是吗?”   “我觉得,如此『共犯』,可比起卿卿我我的小儿女感情来得更动人心魄,你们应该是可以做为彼此共犯的。当然,如果说你们彼此之间也有勾心斗角的话,那样危险的感情,反倒是更诱人。”   她声音迟滞了一会儿,突然道:   “我总觉得,我是有过『共犯』的。”   “可我又似乎忘记他了。”   她起身告辞,最后道:   “倒是挺希望见到你二人大婚。”   今天的阿照,也在为自己能融入老街而积极努力了。   好撑。   而珏揉了揉眉心,仔细想想,那少女给出的攻略,几乎可以算是打算要把昆仑三神变成昆仑四圣,或者说,直接『彼可取而代之』似的,珏当然没有这样的野心。不过阿照的劝说,成功让她改变了注意。   本来大概率最终选择不把卫渊席卷进来的少女。   先是已经把有事情要说的东西写道短信里。   在挣扎迟滞了下后,取出了一枚硬币。   把硬币抛飞起来。   “如果说是正面就告诉渊,如果说是反面就不说,如果说是卡住了,那就先停一下。”   在硬币抛飞起还没落下的时候。   珏按下了发出键。   硬币落下来,滴溜溜打转,是反面。   在意外因素的干扰下,做出了和原本不同决定的天女呆了好一会儿,决定先吃点早饭。而后惊愕,看到那一盘包子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阿照一边说一边偷吃,一个都没给剩下。   与此同时,龙虎山。   一个屋子里面,幽绿色的火焰晃动着,伴随着一个个亵渎之语的出现,这火焰越发地张狂起来,邪恶恐怖的气息不断地溢散,仿佛要彻底污浊天下万物,是光明的反面,是最极致的邪祟,是那最恐怖的噩梦。   最终,一位恐怖的恶魔出现在人间。   “哦,愚蠢的人类,居然敢于召唤吾,呵,吾之名讳哈加提,七十二柱魔神……   献上你的灵魂,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哈加提低下头,看到这个屋子里充斥着热气。   是神州风格的祭坛吗?   魔神自语。   看啊,那被完美曲线分开的巨大祭坛,散发着灼热。   一半翻滚着各类祭祀的药草,乳白色的液体翻滚着。   另一边则是如同岩浆血池般的红色,翻滚的时候有刺激咽喉的气机。   周围摆着十个圆盘的祭品,是凝固的鲜血,是植物的尸体,是动物的内脏被切块,是以凌迟的技法将动物的肌肉切成了薄薄的片,堆积在一起,那边还有动物的大脑,哦哦,这是何等的场景,何等的美妙。   还有在凌迟之后,将肉片下油锅油炸的刑罚。   传说中的东方地狱风格,异国风情。   魔神低语,道:“凡人啊,献上你的名……额?”   他看到那男子闪电般把门和窗户都缩进了,那边一个小家伙啪叽啪叽地把黄色魔法卷轴给贴到了窗户上和门上,另外一个长翅膀的小女娃眼睛都放光了。   前面的高大男子左手大拇指一比,露出八颗白牙的标准微笑,回应道:   “你好,我是饕餮。”   “来吧,小道士,凤祀羽,今天我请客,不要客气。”   “拜码头,烫火锅!”   “小酥肉快凉了。”   他取出一把刀子,“我好不容易召唤出这个公牛体型的魔神。”   “还附带了两翅膀。”   “牛肉片,现点现杀。”   哈加提:“?!”   “卧槽你等等……oh,no!”   “please god no!”   “啊啊啊!” 第六百三十七章 雇佣饕餮的代价   人间附属?地狱位面。   扑通。   本体为生着鹫翼的公牛的第四十八柱魔神出现,跪倒在地。然后捂着自己的后腰子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滚来滚去,刚刚祂死亡前最后看到的就是那明明很好看的青年双目冒着红光biu一下飞过来。   然后刷一下就把自己的后腰子给车了。   一边削肉片一边说什么这是当年小时候被老爹压着学会的刻刀刀法,原本老爹打算让他参与下一任夏官的考核。直到后来他发现这个东西用来削肉片可好使了。   肉也比人族的夏官记事碑好刻的多了。   把当年练手的那个石碑洗干净扔到火里面烧红。然后把削下来的肉片放到石碑背面烫五个呼吸就能下嘴了,味道还很好,诚然,那个青年说起吃的来,眉飞色舞,活灵活现,可以是一个很棒的吟游诗人。   如果说是听他讲吃的,那估计可以听好几百年不会腻味。   但是前提是,自己不是他的吃的。   哈加提躺在地上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等到他缓过神来,隔壁那位弗内乌斯,统帅二十九个军团的地狱魔神,蹲坐在七十二柱魔神之首,暴食大魔王的宫殿前的台阶上,手上夹着一根人间的烟,双目茫然。   “你也遇到了?”   哈加提默默点了点头,看了看那边或者靠着宫殿沉思魔生,或者拄着拐踉踉跄跄走过来的同僚,指了指后腰子,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是这里,还有这里的地方。”   弗内乌斯看了下,了然:   “后腰肉,里脊肉,顺便还车出来几分西冷牛排的分量。”   “行家……啊不,我是说,是惯犯了。”   哈加提面无表情:“大概是……你呢?”   弗内乌斯吸了口烟,幽幽道:   “那家伙说想吃鱼脍了。”   这位大魔神,排名七十二柱第三十位,统帅有足足二十九个地狱魔物军团,强大无比,工于言辞,精通辩论。但是很遗憾,本体是老大一条银色大鲛鱼,哈加提了然,拍了拍这位地狱魔神军团大将军的肩膀:   “你就给他切了?”   弗内乌斯冷笑道:“我是谁,我能受这委屈?”   哈加提叹为观止道:“你和他打了一架?”   “结果呢?”   “哼,那顿他就没能吃成鱼脍。”   弗内乌斯不再多说。   祂是工于言辞,能够以敌化友的魔神。   对面似乎也是文官。   只是双方的交流很糟糕,不大兼容。   没有说那顿饕餮虽然没吃成鱼脍,但是直接吃了狱至上四柱的本体一样恐怖的压迫力。   至于那位和地狱至上四柱谁更强。   很遗憾,超过辨认能力极限了。   被一把小手枪干死和被巴雷特狙杀,感觉上没区别,超过血条上限。   “怎么搞?”   “希望暴食大君,别西卜冕下能够为我们地狱出气啊。”   在地狱七十二柱魔神中最伟大的神殿里面,至上地狱君王,横跨多个神系,执掌地狱四分之一的别西卜头皮发麻,表面上稳如老狗,实际上早已经目眦欲裂,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如同噩梦般掠来的身影。   那能咬碎陌生之躯的牙口。   那把超位魔法当酥饼干的身体素质。   还有那该死的胃酸。   又是祂!   ‘下令,不准回应……神州的一切召唤。’   许久后,别西卜面无表情:   “东方,我们不要了。”   忍痛放弃了东方地狱的别西卜,万万没能想到,在之后出现了某缙云氏为了吃一顿牛肉火锅直接潜泳从龙虎山下的河流直奔澳洲,整合邪教徒大开召唤术,一口气把没吃够的东西全部补回来的破事儿。   在通过召唤术看到那一张熟悉的面容时。   以及那一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啊。”   “好久不见。”   别西卜都甚至要为那家伙的执着而感动了。   然后就被片了。   那帮邪教徒当场改信。   现在只能面临下属的质疑,心中含恨不已。   龙虎山。   新鲜火辣的牛肉,在那锅子里一煮,沾满了龙虎山辣椒。然后再在油碟子,或者麻酱碟子里面一滚,就这么塞到嘴里面,那滋味没得很,饕餮对于吃的研究,真是让阿玄和凤祀羽都惊呆了。   凤祀羽吃的是那边的素锅子,不过,素火锅也很好吃的。   再加上这个氛围。   然而老街和龙虎山第一吃货凤祀羽这一次被干脆利落地击败了。   鲜切牛肉的水准,高!   魔神肉质的质量,硬!   这饕餮在吃东西上的造诣,无懈可击,那是又高又硬,最后小凤凰和小道士都倒了,饕餮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角,道:“算是吃了那么一成饱了吧,唉,何日才能去地狱呢?”   “不知道能不能抓白泽回来,要是把这个召唤阵转成反向召唤或者双向的就好了,逆转一下嘛,就不用麻烦他们降临人间,我过去就行了,总是那么麻烦他们的,这多不好。”   小道士突然觉得不对。   你想要去地狱做什么?   为什么前面要加个一成饱?   饕餮拍了拍肚子,最后在阿玄目瞪口呆和凤祀羽叹为观止的目光中,端起不那么烫了的火锅,咕嘟咕嘟全部把火锅底料汤都给喝了,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哈哈大笑道:“这么多的料,煮完之后再喝了味道浓厚。”   “这可真是一件美事啊!”   阿玄呆滞。   而后突然问道:“那为什么不把里面下一锅面,味道不是更好?”   饕餮笑容凝滞。   “可以这样?”   “可以啊,神州广地有拿白米粥做锅底的火锅子……”   “等到最后那一锅粥的味道也很好的。”   饕餮双目骤然空洞。   张了张口,满脸挫败坐在椅子上,懊悔不已。   祂再度意识到自己吃东西太糙了,阿玄安慰他:“没关系的,等到下次……”没有想到饕餮一个咕噜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好,我们再来一锅!”   “欸?!哎哎哎?!”   “我们不是才吃了吗?”   阿玄结结巴巴地想要阻拦住这家伙。   总觉得自家龙虎山搞不好会被这一张嘴给直接吃破产,下去了都没法见列祖列宗的那种。可是他那里能拉得住胃口上头的饕餮。再加上饕餮身材高大,直接被挂在胳膊弯,饕餮扛着巨大的铜锅。   脚步顿了下,道:   “不去吃火锅也行,那要不然咱们在这里召唤个笔仙?”   阿玄大惊失色:“你你你,这里是我龙虎天师府,怎么能唤那种邪祟之物?再说,你要寻笔仙那等鬼物做什么?”   饕餮沉思:“不是说鬼仙可以回答一切问题吗?”   “我就想问问,能不能给我找一个能天天吃饱饭的地方?”   天天吃饱饭,多门淳朴的愿望……   个鬼啊!   笔仙见了你都得要跳湖自杀的好吗?!饕餮你冷静点!   小道士阿玄头皮发麻死死拉住饕餮。   你都已经逼得出家人爆粗口,逼得地狱魔神喊上帝了。   难道还要再逼着恶鬼自杀吗?   造孽啊……   这就是凶神么?   师兄,我悟了!   可他用尽全力,也只是被饕餮带着往前走。   饕餮伸手哗啦一下把门推开来。   而后微微怔住。   挂在了饕餮胳膊上的小道士艰难用力,感觉到不对,转过头去。   看到了门外的青年。   “卫馆主?!”   “所以说,你打算做什么?!”   被博物馆主堵门的饕餮直接蹲在墙角,手里拎着一个火锅但在前面,头顶扣了个平底锅,左手漏勺,满脸戒备的看着那边把他好一顿胖揍,差一点就把他炖了的博物馆住,一双眼睛不断往窗户上飘过去。   “做什么?”   卫渊接过来小道士阿玄递来的茶:“当然是让你履行约定。”   “履行约定?”   “我和你有什么约定?”   “你和我自然没有什么约定,但是你和那陈渊不是有吗?”卫渊故意道:“今日我察觉到人间的湿气上升,和昆仑之神联系了下,恐怕是共工开始苏醒了。”   卫渊看了一眼走到侧房里面的阿玄和凤祀羽,声音顿了顿,道:   “昆仑山神说,你还欠祂一份九州气运之金铁。”   封印共工的核心材料。   饕餮皱眉。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情,祂也没打算赖账。   况且,看着眼前这堵门的博物馆主的意思,自己要是赖账了,怕不是走不出这里,此地又不是祂所镇守的四极之一。再加上连续暴揍,饕餮实力减低,和眼前这家伙打,搞不好直接就变成一盘菜了。   卫渊缓声道:“再说,你来人间虽然没有弄出多大动静。”   “但是那一次你吞了一座城市的电流。”   “虽然说有备用电源,有道门阵法,但是也险些出了些灾祸。而且这断一次电,可是天价。也就是说,饕餮你可是欠了人间一大笔钱的。”   卫渊道慢悠悠地道:“但是,如果你能够协助人间将共工封印的话,之前你我的恩怨也可一笔勾销。”   “我还可以给你做一顿菜。”   饕餮沉思,道:“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哐的一声,卫渊袖袍里甩出一大堆厨具:   “那我就把你做成菜。”   饕餮:“……”   “找,是可以的,不过找九州金铁也分很多种情况的,一个月内找回来是找,一百年找回来也是找,我想你应该不想要我回来的时候,共工已经脱困了对吧?”   饕餮眼底浮现出睿智的光:“所以,我可以想办法一月之内回来。”   “但是有要求。”   谈条件?   饕餮……果然是在藏拙吗?   很敏锐地把握到了现在人间的核心问题在哪里。   难怪可以改造出大秦景教那一门奇怪的功法。并不是穷奇那样虽然穷凶极恶但是判断力不够的类型,不能小觑。   卫渊若有所思,语气平淡:   “你有什么条件?”   在共工的威胁下,这算是稍微让了一步。   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   就是那句话,我们是来谈条件的。   这关系到能否封印共工,关于人间界安危,乃至于昆仑,大荒,四海的平衡,不得不郑重。   饕餮仿佛忘却恐惧,右手砸在桌子上,眼底放出光来:   “让我吃一顿饱的!”   卫渊的心情崩了。   一片沉默。   用这样决绝的语气,以及大无畏的姿态,说出了这样的话,不知道共工如果知道让饕餮帮忙封印自己的酬劳是一顿饭,会是怎样的心情。不过,既然是饕餮,这一顿饭也不是小数目。   但是,如果和共工的恐怖压迫力一比,也不算是什么了。   可是,卫渊觉得自己必须讨价还价一下。   “五成饱。”   “不行,九成!”   “那六成。”   “不,八成五!”   “六成五……”   最后饕餮大怒:“你是吸血鬼,还是资本家?!”   “七成,至少七成!”   “这顿饭吃不到七成饱,我就把你九州铁啃了!”   咔啦啦,龙虎山木头桌子直接散架落了一地。   卫渊收回视线:“成交。”   然后面不改色打开手机,准备给老道士发个消息。   卫某人身具贫穷光环,这几千年没有有钱过。   以及,老道士估计私房钱也不够。   得给娘家,我是说,青丘国问一句了。   才打开手机。   就看到了珏发来的短信,微微一怔。   “渊,关于我们的未来,我想要和你当面谈一谈。”   “涉及昆仑。”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成为我人生的『共犯』?”   关于小说书友群的情况   二零一六年四月二十三号,周六下午三点钟,p春季赛决赛即将开战。   亚洲最大的网球馆,魔都旗忠森林体育城网球中心,顶上八片花瓣状巨大顶棚,从半个小时前开始在机械滑杆的作用下向内合拢,至此已完全收缩,让可以容纳一万五千人的球场彻底成为室内状态。   场内照明设备关闭,却并非漆黑无光。   上万名观众手持荧光棒挥舞,如满天闪耀的繁星将中央的开阔舞台包围。而欢呼声也由于室内的封闭而更为汹涌。   终于,随着倒计时的到来,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亮出色彩。   首先播放的便是p传统节目,赛前垃圾话。   其实早年p的垃圾话还都挺狠,诸如证明自己是第一打野,你很强但没我强,和dob打比赛我没输过他,基本都是直抒胸臆且充满节目效果。   直到这些话都成为赛后鞭尸的素材,垃圾话才渐渐演变成选手们拉关系玩梗和轻飘飘的读稿。   而今年由于美夏之前赛后采访说过较为过分的话,本就名场面叠出的垃圾话更添一份火药味。   rng队员自是不留情面,要狠狠地找回颜面!   而edg这边,美夏之前都说出目标是si冠军这样杀伤力巨大的发言,其他队员无论再放何种狠话情况也不会更差。所以倒不如多说点垃圾话替ika吸收火力!   垃圾话视频是单独拍摄然后拼接。   第一个出现在画面里的是rng那边上单ooper,老实寡言的他第一句还没放开心态,“好久没去过世界赛舞台,今年是个好机会。”   观众齐刷刷发弹幕表示不够味,ooper太温柔了。   接着edg这边iko打破清秀长相给观众带来的质彬彬印象,开头就是狠话,“去年就已经是si冠军,今年又有ika的加入,我觉得补强了的我们拿p冠军应该会更容易吧。”   观众没想到浓眉大眼的iko也能说这么狠的话,这才像垃圾嘛。   可以,等edg输了就可以用这句鞭尸!   画面又转到rng那边,xg笑着一句,“oe显然是edg突破口,他今天要小心了!”   好家伙,xg这是当众点菜啊!观众一致表示支持,香锅这波好杀!早就看oe这个混子不顺眼了,他这样的菜到抠脚的选手怎么配和ika酱一起打游戏?   看着屏幕里播放的垃圾话,edg休息室内美夏护住oe道,“oe你放心,有我和厂长在,xg他不可能对你怎么样。他敢抓你我就和厂长吃光他的野区。”   至于救不救上单,那就看情况了。   “野区也要记得分我吃口汤啊!”oe开玩笑道,向来开朗的他其实对xg的垃圾话一点都不在意,但是有ika的回护仍然心头一暖。   厂长也开玩笑道,“入侵野区一定记得把f4留给我!”   垃圾话还在继续。   锅盖头死鱼眼厂长出现在画面里。   休息室里厂长喊道,“到我了到我了,这次垃圾话受ika启发我可是整了个狠活!哎呀,不是这句”   开场画面里的厂长是在回怼xg,“我不觉得会特意针对rng哪一路,自己只要和队友做好配合,打好我们的,就很容易获胜。”   rng那边再次轮到ooper,依然在针对公认的edg突破口,语气稍微放开,“oe选手英雄池太浅,而且他就算是最擅长的英雄也不如我。”   又轮到oe的了,“ooper啥都好,但是他就是赢不了我们。”   接着wu——、deft、ata相继说了些攻击性一般的话。   画面就又一次出现厂长的镜头。   “来了来了!”厂长指着道,“ika快看!”   画面里的厂长说道。   “其实我最近都已经在看其他赛区的决赛了,研究一下si的对手。”   画面里的厂长说到这里歪嘴不屑地补充道,“所以,今天比赛几比几,这个问题,我感觉应该不用我回答了吧。”   果然场内edg粉丝一片吼叫,厂长这话比ika之前常规赛采访还要狂啊!不愧是edg队长!   美夏其实已经猜到他说的会是什么,不过她同样笑着为鼓之掌,“说的好呀,厂长前辈!我就不太会说垃圾话了”   当初重生前她就很喜欢厂长这番垃圾话,可惜最成一度成了edg的黑历史。不过在这个时空,她会让厂长的这些话变成最辉煌的场面。   一定会!   而到达短视频最后,观众最期待的,小虎和ika的垃圾话来了,大家纷纷猜测ika的垃圾话在最后面,怕不是要比厂长还狠。   而edg的队员想的和观众相似ika她绝对或是一脸认真又温柔地语气说出不是垃圾话,但是却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吧!   先是小虎的简短发言,“今天的比赛我会给ika送去惊喜!”   接着美夏可爱的脸蛋出现在画面里,“嗯,之前采访我好像说了过分的话,让p其他队伍的粉丝有所误会,咕咪马赛。   这次我需要告诉大家,我并没有看不起p和p的队伍,包括小虎前辈都是我非常尊敬的选手。”   前半段听起来好像是非常诚恳的道歉嘛。   美夏接着说道,“我当初说的目标是si冠军,好像有点不对。因为从选择加入edg开始,我的目标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跟edg一起拿到世界赛冠军。”   是的,她加入p目的只有一个,或者说,是两个。   s6世界赛冠军。   和s7世界赛冠军。   p冠军,包括si冠军,再包括和众多历史选手交手的机会,只是可有可无的添头。   等美夏说完,场下果然掀起更大的轰动。   “好家伙,这下子说得更狂了!”   “ika都已经在研究世界赛了?!”   “狂小米!”   “ika好装啊。”   “呵呵,ika之前单纯温柔的人设崩了吧,我就说她最喜欢炒作了!”   “错误的,哪个选手梦想不是世界冠军!   ika就是因为太纯真了,才会把这些话当众说出来。”   “别骗你自己了,p选手配妄想世界冠军吗?   饺子要一口一口地吃,就像大专生声称要造机甲,这不是炒作是什么?”   “确实,p决赛都没打呢,就想着世界赛了,ika也太膨胀了吧。”   “保护打在公屏上。”   “保护最最温柔纯真的ika酱!” 第六百三十八章 缙云夜奔淮水封锁(七千字大章二合一)   共犯   卫渊的思绪确实是有一刹那的茫然。   饕餮看到这厨子分神,本来想要溜,可是放不下那约定好的七成饱饭,又忧心这家伙是收到了什么绝代美食的消息。否则的话,怎么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饕餮转头瞄了一眼短信,满脸失望,而后不屑:“你犯事儿了?!”   卫渊抬头:“当然没有,只是朋友发来的短信。”   “是有事情要商量,帮忙。”   博物馆主看着手机,心思千回百转,毫无疑问,这句话的意思是珏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共犯二字,代表着是某种危险,或者说挑战权威角色的含义,那么就是说,珏有某些困境需要分担帮忙。   理智确实如此。   但是感情上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要是这句话不是这意思呢?   要是这共犯,真就是那个人生共犯呢,那若是自己当做商量事的态度去回答,岂不是过于脑子头铁,所谓的钢铁秉性,可要是珏确实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事情要商量,自己胡思乱想地太多,又实在是丢人。   最后卫馆主面不改色回答:“好的。”   想了想,觉得这个冷冰冰的两个字不大好。   又补充了一个表情暖场。   然后把手机收起来。   饕餮上上下下扫视着他,满脸狐疑:“你确定只是朋友让你帮忙?”   “确定。”   “你在撒谎!”   饕餮断言,震声道:“谁给朋友去帮忙,会笑成这个样子?!”   卫渊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嘴角:“我笑了吗?”   “你就没停过。”   “又不是美食,又说是朋友,还笑成了这个样子,有问题”   确定自己不会被做成一锅乱炖的饕餮围绕着眼前人转了一圈,满脸狐疑,手掌摩挲下巴,突然冷不丁地道:“是女的?”   卫渊一惊。   饕餮得意洋洋道:“猜对了?”   “你不要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懂的。”   很懂?   卫渊扫视着这个四大凶神里面唯一的混子。当然,作为最初的夏官缙云氏的儿子。据说其母亲是一位神代大妖,外貌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剑眉星目,身材高大匀称,这样的人,几千年来自不可能如同自己这样孤零零的   饕餮右手一指卫渊:“是富婆对吧!”   “那种包养你的富婆!”   卫渊思绪戛然而止。   饕餮得意洋洋道:“我其实也想要找一个的。”   “据说找一个富婆包养自己,只要我喂饱她,她就能喂饱我。”   『我也想找』   什么喂饱?   卫渊觉得似乎有一辆车从自己脸上碾了过去,沉默了下,道:“我想问问看,你最近有看什么书籍之类的?”   饕餮满脸警惕。   把衣服一裹蹬蹬蹬后退。   在确定卫渊不会把自己的秘籍抢走之后,才勉强同意。   在确定了饕餮最近的书单里面充斥着和如何吃白食,神州富婆电话全集,教你如何抱大腿,吃饱饭,软饭硬吃一百零八招之,你在叫我做事?   并且在最后两本书后面看到了白泽的名字之后,卫渊嘴角抽了抽。   拍了拍饕餮的肩膀,感慨道:   “你也很苦啊。”   一样是孤零零了几千年。   卫渊拎着饕餮去找老天师要饭钱。   阿玄突然警惕,总觉得自己龙虎山的存量可能会被吃崩掉,想要赶快去通风报信。却被拉住,回过头,看到了凤祀羽陷入沉思当中,少女抬头看向眼前的小道士:“包养是什么?”   “可以吃饱饭?”   阿玄呆滞不知如何是好。   而凤祀羽的脑回路已经完成了和饕餮的共鸣。   少女踏前一步,双目期许望着少年道人:   “阿玄,阿玄。”   “你包养我好不好?”   “我也想要躺着吃饱饭。”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阿玄脸色通红,蹬蹬蹬后退,被小吃货堵在墙角,啪的一下,少女手掌直接拍在墙壁上,屋子都晃了晃,面颊靠近,一双眼睛澄澈而大,毫无邪念,倒映在少年道人的眼底:   “好不好,好不好?”   “唉?!小道士你怎么了?”   “你怎么晕过去了?!”   卫渊拎着饕餮,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龙虎山天师的屋子大门。   一如那所谓王熙凤,人未至而笑先闻。   爽朗大笑着:   “哈哈哈,张道友啊,我又来了!”   张若素:“?!”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不好意思,我们不熟。”   反手一个封印术,大门咔嚓一下就要化作禁制,金光流转,卫渊右手直接握住大门,死死地把禁制给拉开,嘴角笑容灿烂,手掌直接肉身开禁制,青筋暴起:“何止是熟啊,我们不是好友吗?!”   “好友有难,那不是得两肋插刀?”   “死道友不死贫道,告辞!”   最终在经历了再度将老天师的血压弄得飙升之后。   饕餮的要求得到了满足。   毫无疑问,在喂饱一只饕餮,和让神代顶尖天神之一的共工,带着被关了五千年小黑屋的仇恨值出现这两个之间做个选择并没有那么困难。只是在老天师看了自己的库存之后,卫渊和老天师两个穷鬼。   彼此对视一眼,发现加起来都没法给饕餮一口吞的。   而恰好,老天师年少时候游历四方,有着丰富的穷鬼经验,做过吟游诗人,参加过比武大会,也打过妖精之国的秋风,抢过巨龙的金币,要论贫穷经验值,没有谁比老天师更丰富了。   据不可靠消息,年少时差一点被拐去当了牛郎去出卖色相。   区区空手套白狼,老天师表示很熟了。   这块儿业务就和给陌生的老家伙办理身份证明一样熟悉。   为了喂饱饕餮。   这老道士直接带着后辈弟子在龙虎山后山结阵,一大堆授箓级别的道士们在经历了长达一个半小时黑魔法入门教程之后,直接结阵召唤地狱七十二柱魔神一起降临,打醮结阵,驱使神魔,本来就是道士的老本行。   这换个操作规程而已。   “小意思小意思。”   老道把那禁忌魔法手稿一扔,双手结道门法印:   “我觉得我这个比起那边儿那个效果更好。”   “左右不过是打开空间节点,完成两个界面的交互。其实和我龙虎山洞天福地很像的,和封禁山海裂隙的原理也差不多,熟手的很。”   只是这个时候,卫渊看到老道人左手是东方的道门箓,右手所写的却是北欧神系的源初卢恩字。尽管知道张若素年少时候仗剑天下,但是也没有想到这种据传说是北欧神王奥丁所创的字他都会,微微一怔:『这是』   老人道:“我觉得多少是西方的,卢恩字比较好使。”   “左右都是撬动天地元气的媒介,没有什么区别。”   “不,我是问你怎么会这东西的?”   张若素头痛道:“我和瓦尔基里,还有英灵殿有过点冲突。”   “冲突?”   卫渊嘴角抽了抽,望向那边正在彼此喝茶的湖中仙女和天女魃,看向老道士满脸鄙夷,招惹了两个神代的仙女还不够,你还有第三个?老道人暗骂了卫渊一句,道:   “维持住阵法,和你想的不一样,不是那个关系。”   “就是北欧神代为了第二次的诸神黄昏,准备召集英灵殿。”   “然后呢?”   “我当时也不知道那个试炼是这个,主要是我一路走过去,兜里没钱,那帮北欧蛮子的话我又听不大懂,稀里糊涂就参加了,挺麻烦的,要驯服一头八足飞天战马,还要把世界树的树枝做的战弓弓弦拉上,最后射出十二支黄金箭矢,洞穿在空中的长矛冈泽尼尔尾部的装饰环。”   “最后就得到了一枚金币。”   “你赢了?”   “我拿那金币和一个叫做苏特顿的巨人换了一壶酒。”   “然后就打算继续我的旅途。”   “结果我才喝醒了以后,那两个瓦尔基里就堵门了,说我有资格进入英灵殿,我当时一看契约,不就是死了都得给那奥丁打工吗?   然后我就跑路了,大概就是这样,那两个家伙从欧洲追到了我澳洲,好不容易才甩开。”   我神州的天师。   给你北欧的神王打工,那不扯淡么?!   老道士腹诽一句,直接双手一拍:“开!”   地狱之门打开。   地狱位面中,巨大的嘈杂声音震动不休。   往常的召唤那就大概就是敲敲门,打个门铃。   说的话也就是差不多大哥你吃了没?大哥有空不?大哥大嫂过年好啊,我们这儿准备了好东西,要不然来人间耍耍?   总之姿态放得很低,可某个杂毛老道士左右手神代召唤术。   开启的东方版本地狱魔神召唤术。   大概效果就相当于两条彪形大汉疯狂砸门的效果。   一边儿大喊着睡你麻痹起来嗨.JPG。   一边儿狂笑着surprise!   那效果,没话说。   弗内乌斯在魔神殿前行礼,满脸蛋疼的表情:   “大魔神,外面那帮东方的修士又来了。”   别西卜沉默:   “我感知到了卢恩字,或许是其余传下来的黑魔法修行者。”   “不要出去,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众魔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罪有勇气的魔神骑着黄金狮子除去了一趟,然后祂就光着两条腿跑了回来:“大魔神!外面儿全都是你说的那道士,最前面就是那自称饕餮的!”   别西卜沉默,最终推开地狱之门的门缝。   悄咪咪往外瞄了一眼。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白发老道士狞笑着站在前面,一众年纪不同。却都是统一着装,手持暴力兵器的神州人族齐刷刷站在外面,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黑恶势力团伙气息。   旁边一个年轻人负手而立,前面摆了足足八把厨刀。   饕餮两眼冒红光:“来了!”   不得不背下西方黑魔法阵法补课的道士们狞笑着一变指法:   “师兄弟们,结阵!”   “勿要让他们跑了!”   古代黑魔法:献祭这个祭品,换取大魔神的力量!   现代神州大法阵:献祭这个大魔神,换取一顿火锅。   坏了,我成祭品了!   而卫渊手中长剑铮然出鞘,反手劈斩,饕餮眼冒红光,一道残影直接在别西卜视网膜上残存。而后湖中仙女就看到那位才冒头的七十二柱魔神之首反手把门一关,锁死!   被龙虎山紧急调过来,给道人们补课的西方修行者茫然。   看着那位大魔王跟跑路一样,地狱之门跑路似的哗一下消失不见。   一片死寂。   死寂中。   又开了一个小门,一只手伸出来,直接把那禁忌黑魔法手稿给烧了。   连灰都给扬了。   然后闪人。   地狱位面通向东方的门直接被魔神直接反锁,锁死!   “谁来都不准开!”   “就是那上帝来串门,告诉他,从另外一个门进来,听到了吗?!”   卫渊掌中的剑倒插在地,皱眉:“废物,居然跑了。”   “我还打算再多更新两篇的。”   不过第一位魔神的坐骑已经被蹲了。   烤狮掌,红烧,清蒸,做了满满一桌子。   结果饕餮吃完之后,道:“不够,约莫有一城饱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那个可是魔神!”   “你之前不是吃了几头了吗?”   饕餮理所当然:“是啊,所以说是一成饱了!”   那可是魔神坐骑的血肉,气血充沛,寻常人吃一块能顶三五天修行所需,卫渊分出一块里脊肉分给其余道人们都够他们生受的,饕餮吃完之后,满脸期待看向卫渊。   卫渊看向老道人,伸出手。   老人颤颤巍巍掏出一张银行卡:“贫道也知道,这人间大劫,人人不得脱身,此物就于你了,是老道我一生积蓄,勿要在意。尽管去花吧,我这方外之人,用钱财无用。”   “天师高义。”   卫渊反手一顶高帽子。   伸手去拿银行卡。   银行卡一动不动。   这银行卡在老道士手里像是生了根似的,不愧是能够打开世界树之弓,和巨人族称兄道弟的道门真修,这力气大得离谱,卫渊微笑着,是所谓剑道宗师,人间剑圣,老道人满脸洒脱,不愧一代天师,风轻云淡。   表面上是和和睦睦。   手掌上早就青筋暴起。   天罡神通,降龙伏虎巨力都用上了。   要不是两人对力量的操控足够精细微妙,这银行卡早成渣了。   最终还是年轻的卫渊更胜一筹,一句你排位一百连跪了没?   打破了老道士心防,刷一下把银行卡抽走,收到怀里,道:   “不过,饕餮的话张道友,你把神州核废料在哪里告诉我。”   “这家伙根本无视辐射,或者说,对人来说有害的辐射,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甚至于可以说,那种附带能量的东西,对饕餮来说和口服液,和高钙饼干似的。”   老天师眼底亮起,而后道:『那』   卫渊面无表情:“你如果敢让饕餮吃生活垃圾,我想他不介意把龙虎山拔起来然后啃了。”   想要靠着饕餮把现代生活垃圾处理掉的老道士只好讪笑着打消这个念头,卫渊叹了口气,带着饕餮下山转了去,在特别行动组负责人的带领下,将各大核试验区域都转了一遍。   得到了广大科研工作者的热烈欢迎和依依不舍。   “真的不能研究下你的胃吗?”   “我真的想要知道啊。”   而最后往往都是以那一句“千万还要再来啊,我们会给你准备好的。”   “一定要来啊。”   “不要忘记我们啊!”   “千万要回来啊!你不在的话,我们可怎么办啊!”   他们恨不得把饕餮永远留在这里,好吃好喝供着。   饕餮感慨着:“现代人族,这么热情好客的吗?”   卫渊看着饕鬄手里用富含有核辐射的水做的饮料,嘴角抽了抽。   废话,你直接把核试验和和核科技的后顾之忧都吞了。   相当于直接解除限制器,他们当然宝贵你。   辐射也可算是一种能量的释放,这样级别的能量粒子流对人来说是致命的。但是饕餮根本已经超脱于人,诸劫不坏的地之四极,对他来说,普通水就只是水。而这样附带有对外蕴含能量的水流,那可是特色口味的饮料。   这家伙刚刚吃火锅的时候直接火锅通电,入口酥麻。   真麻酱锅。   “吃饱了吗?”   把神州全部核废料,或者说,蕴含有高强度核辐射的高纯度物质吞了个干净的饕餮擦了擦嘴角:“你吃饼干会饱的吗?现在约莫有个三成饱了。”   卫渊:“?!”   额角青筋跳了跳。   超凡你吃魔神。   科技侧你吃核武。   饕餮,你差不多得了啊。   你要我怎么把你填饱肚子?   饕餮道:“不过吃了一大堆扎实的东西,我想吃点其他味道的。”   卫渊看着满脸你给不给吃吧的饕餮,只好带着饕餮去了小吃街,四凶得意洋洋,各类小吃,荤素不忌,心情愉快。反正现在喂饱饕餮已经是特别行动组的要求,那边都已经开始动用今年的资金了。   饕餮手里拿了一个,软绵绵的,咬了一口,沉思。   回忆起了上一次碰到的那个小丫头。   “哎呀。”   一声低声,然后是道歉声音,身材高大匀称的饕餮低下头,愣住,走路出神,没有注意到饕餮的小姑娘抬起头来,道:“唉?!那个大胃王的大哥哥?”   “是你?”   饕餮认出这个之前和自己交换好吃的的小女孩。   『你这是』   小姑娘晃了晃背包,道:“我要去兴趣班啊。”   “妈妈又要我去学这个学那个。”   『补习啊』   饕餮感慨,当年他也被老爹逼着学这学那。   记忆里的老爹永远面无表情那么严厉。   自己明明不想要学东西都被逼着学。   因为有那边付账的卫某人,饕餮很痛快地分了一部分给那小姑娘。而她的母亲情绪低沉,似乎又认得陪着卫渊和饕餮的行动组成员,所以对那高大的青年放心下来。   “对了,之前你父亲带你去游乐园了吗?”   饕餮没话找话,随口问了一句,想到当年的父亲也说过带着自己去山水间玩,结果那家伙又跟着叫做轩辕的家伙跑出去打架了,当时自己就很气恼。   小姑娘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妈妈说爸爸工作很忙。”   “所以没空陪我玩。”   饕餮沉思,随口问道:“你不生气?”   “不失望?”   小姑娘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想到了爸爸加班的时候,妈妈也很难受的样子,摇了摇头,轻声嗫嚅道:“不。”   “真乖。”   饕餮把五彩斑斓的吃到嘴里。   沿路和那小姑娘一边闲聊,把她送到了那家兴趣班。而卫渊则是从特别行动组成员那边知道,这小姑娘的父亲唐鸿哲,就是夸父计划的骨干之一,心中也有些温软下来。   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家人对孩子很好。   至少是很用心的,让孩子从小学音乐,练习钢琴,老师是一位模样美丽,气质端庄的都市丽人,琴房安静,看着那小姑娘走进去,饕餮突然道:“你想要出去玩吗?”   小姑娘转头看他。   卫渊察觉不对,饕餮突然已经一个踏步,直接掠前。   哗啦。   放着钢琴琴谱的书包落在地上,琴谱滑落出来,高大俊朗的神代凶神将小姑娘抱住,一瞬间远离了某个堵门的厨子,这家伙背对着窗户,对着卫渊龇牙咧嘴,露出一嘴的尖锐牙齿:   “你傻了啊,我可是凶神,我为什么要听话?!”   “还说什么不服管教,笑死了。”   “不听话,才是我该做的事情好吧!”   他双手把小女孩护在怀里,后背直接撞破玻璃。   哗啦一声,浅蓝色的窗帘被风吹散,小女孩眼睛瞪大,伴随着饕餮往后一跃,蓝天,阳光,大片大片的挤入她的眼睛,似乎是心脏跳动都拉满,万物时间凝滞。直到心脏重重的一次跳动,万物回归原本的节奏,饕餮坠落,重重砸在了绿化带的灌木丛里,把两侧的人吓了一跳。   下一秒,直接弹坐起来,这一下把人吓得更厉害。   “卧槽!诈尸了!”   “救护车,救护车!”   饕餮晃了晃头,把头发上的枯叶甩开。   “想要玩吗?”   『可是妈妈说』   “想要玩吗?”   “想要出去玩吗?!”   饕餮看着她的表情,从她眼底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咧嘴一笑:『答案正确』听到窗户上传来的声音,那陶匠按剑坐在窗台上,饕餮头皮一麻,道:“跑路!”   他一下站起来,然小姑娘坐在自己脖子上。   “坐稳了!”   素来做事情随心所欲的饕餮踏步,瞬间掠过大片的绿化带,护罩庇护住这个分享美食的朋友。于是世间万物都涌入眼中,饕餮猛地起身,一瞬间冲破了人间的封锁,直接冲入天上云海。   太阳浮动于云海之上。   白色的云气舒展着涌动,饕餮展开双臂:“你送给我,这一次我就送给你一场云。不过,糖是不可能给你的,因为我也要吃,这个实在是没有商量,不过,这里很好玩吧?”   唐暖暖眼睛瞪大,孩子爱玩的天性让她眼眸亮起。   小脸因为兴奋红彤彤的。   “对了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饕餮本来要自豪地回答自己是四凶饕餮。可是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声音一顿,而后道:   “吾乃炎黄一脉,人间最初的夏官,缙云氏之后。”   “怎么样,厉害不厉害?!屌不屌?!”   “接下来,去哪里玩?”   等到太阳西垂的时候,小女孩唐暖暖睡着了,她的妈妈本来心底又急又怕。可是看到女儿脸上的笑意,不知为何又生不起气来,带着孩子走了,饕餮坐在游乐园前面的花坛边缘。   嘴里咬着刚刚小女孩送给他的棒棒糖。   卫渊道:“经费批下来了,接下来吃什么?”   “特别行动组估计已经把十年经费拿出来,再这样的话他们都快申请上头拨钱了。”   饕餮道:“算了,不吃了。”   “我好像有些饱了。”   饕餮把棒棒糖拿出来,用糖纸包住,放在口袋里,若有所思。   而后问道:   “你说,厨子,回忆是不是比美食更能够塞满内心呢?”   “回忆是不是更能让我吃饱?”   “算了,你和禹王的脑容量差不多,问你和白问没什么区别。”   饕餮不屑地说了一句,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瞳孔映照着赤色的流霞,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一个月之内,九州铁会摆在你的面前,你大可以放心,要签订契约吗?”   卫渊深深看了饕餮一眼,摇了摇头,洒脱道:   “其实契约不可能束缚得了你对吧。”   “你自去吧。”   史载,这一日神州水位上涨三厘。   共工初步复苏,缙云氏雪夜奔离龙虎山。   而后,天清气朗,诸事寻常。   卫渊在自龙虎山回去的时候,脚步迟疑,转道去了淮水。   只是这一次,在淮水之前,有敌人阻拦了他的道路。   为共工水神之属。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不负(感谢疯旗两万九千起点币)   漫天的黑压压一片,无数的敌人,强大到不可匹敌的地上人王和天上的武神合流,大荒的百灵也汇聚,听从昆仑的山神扛山而来。即便如此,祂手中兵刃仍旧没有丝毫的迟疑。   淮水分兵。   夔龙和土伯这两位昆仑神灵全力也只是阻拦住淮水的暴走。   一日夜的时间,祂已经连续击溃羹龙,桐柏这两尊古之山神,将鸿蒙氏,章商氏,兜卢氏,犁娄氏这四名人族首领打得战意溃散,于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逃命去了。   水君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   那和天地万物为敌的水中精怪们放声咆哮着,声势一时大震。   哪怕是禹王这样的性格,都将那四名人族首领直接囚禁。   天地一片昏沉。   狂风和暴雨从天上席卷着飞落,听说那个叫做相柳的家伙已经被诛杀,愚蠢而可笑啊,为何心中竟也有一丝悲凉,前方名唤庚辰的昆仑第一武神邀战,他是自己的第几个对手?   呵……第六个?还是说第七个?   记不清楚了。   哪怕是武神,也只是敢于车轮战而已,哼,懦夫。   而手持轩辕剑的人王伫立在后面。   来吧。   这一战也该做个了结……   淮水底部,无支祁猛地睁开双目,神灵几乎不会做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过往的记忆再度浮现出来,是曾经和唯一好友生死与共,和整个世界为敌的荒唐和豪迈过往。   金色的瞳孔在水底散发光芒。   一片冰寒冷静。   抬手喝酒,但是那甜腻的口感却有些难以遏制住沸腾的神血。反倒是觉得粘稠,毫无疑问的,淮水祸君真正的至交好友是谁,在这片土地上的文字早就完全记录下来,那是哪怕禹王这样的人都不会怀疑的事情。   在神州古代神话里永远无法翻阅的篇章记录如下。   禹理水,三至桐柏山,惊风走雷,石号木鸣。   夔龙土伯拥川,天老肃兵,功不能兴。   祂抬起头,感知到那种蒙蒙的雨水气息,以及水神共工复苏的趋势,五指翻覆,周身锁链震颤,无支祁可以是沉迷于游戏的生灵,但是淮涡祸君不是。   那是曾靠着淮水涌动就直接压制夔龙和土伯。   是曾三度阻拦禹王脚步。   最终为了替共工拖延时间断后。   被昆仑,百灵,山海,武神,人王联手车轮战才封印的古之神君。   淮水外界。   卫渊脚步顿住。   他一只手提着快乐水,一只手拎着一堆珍藏版的游戏。   带着这么多好东西来,当然是有重要事情和无支祁说一声的。   毕竟共工复苏这么大的事情。   只是前面却看到一名周身水神气息的男子,后者身材高大,手持一柄裂波斩浪长戟,阻拦住了卫渊去路,主要是他看到卫渊这个打扮还带着东西过来,表情还很奇怪,道:“你是谁?”   “你是谁?”   那名高大男子扫视卫渊,道:“吾乃水神之属,来此是寻祸君出征,归于吾神……”   声音没有落下,手中的兵器裹挟了浑厚之势,带着分山裂海般的气机猛烈地朝着卫渊砸落下来。   “断不能让你见到水君!”   这一招出手急促而狠辣,裹挟有如同江流逆转般的雄浑力道。   但是砸出的时候,却觉得手中一空,心中重重一跳,急急回防自身。却看到那青年出现在自己身前,恰巧就是在分水战戟无法顾忌的地方,面色骤变,似乎完全没能想到。   眼前一花,青年出现在他前面。   怀里抱着东西,右脚抬起,顿了顿,仿佛一柄猛烈劈斩下来的斩马刀,猛地砸下,速度极快,水神只来得及抬手一架,兵器拦住,卫渊右脚已经砸下,水神闷哼一声,完全没有想到对方身上居然蕴含这么巨大的力量。   身子一晃,直接半跪在水面上。   淮水轰然暴响,直接下沉三尺三寸。   “好手段……”   水神低语,却突然觉得一阵刺痛,明明手中的兵器拦住了。   但是肩膀却有剧烈撕扯感觉浮现。   仿佛被人直接斜着劈斩分开,瞳孔收缩,下意识低头。却看到自己身躯完好,只是虽然完好。但是魂魄却分明有被切割的痛苦,有真切地被斩杀的实感。   “这是什么手段?!”   “剑术。”   那捉襟见肘的水神大怒:“胡扯!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剑术?!”   卫渊右腿抽击化作正踹。   水神竭力拦截,却始终差了一丝。   这一脚重重踏在祂胸口。   动作顿了顿,气息却更为暴烈,青年语气平静。   “我用出来的。”   “就是剑术。”   水神面色苍白,直接飞退三十里,沿路河流水流暴起如白龙。   却尽数被收束。   一身黑衣的卫渊急速前掠。   而这一脚竟然让水神都意识涣散了下。   等到反应够来,自己阻拦的对手已经逼近,怀里抱着东西,单手并指对敌,不知为何,背后那口剑却始终不肯出鞘,唯独剑气剑势温养得厉害。哪怕只是单手,却将自己压制得死死的。   而且祂甚至于还能感知到,如果不是担心全力出手会令余波波及到周围的人间城市,此人一剑出鞘,自己恐怕拦不住多少,这种感觉,这完全是哪怕放在神代都足以杀出名号的强者。   人间界什么时候有这么恐怖的存在了?!   一连交手。   对方给他只有一种感觉。   锋芒毕露!   不讲道理的锋芒毕露!   哪怕是防守,牵引,卸力,那种仿佛下传递给他。   祂咬牙镇守,翻身站定,五指握合,打算强行操控脚下之水。但是此地本就是淮水水系,祂又不是这里的水神,动作自然一滞,卫渊一指点出,剑气纵横,直接狠狠地撞击在这水神胸口。   周身气息直接被封锁。   反手掏出当时老道士打算把卫渊捆了去送给女儿国时的捆仙绳。   当时打算还的,老道士没要,说是给他作个赔礼。   这时候刚好。   “你要做什么?!”   于是在水神惊恐的目光中,卫渊直接把他捆了起来。   然后反手直接一袖袍把这被剑气贯体的水神笼入袖袍里。   直接塞起来。   闭了闭眼,怀里的东西被风托着,伸出手重重揉了揉脸颊,恢复了情绪。然后才一脚踹开了淮水水面,重新朝着无支祁那里赶过去,无支祁盘坐在了淮水底部。   一如既往,双瞳金色安静。   “你果然来了。”   无支祁对卫渊的出现没有什么意外的。   祂又不蠢,当然猜得到这家伙肯定会来找自己,想忽悠自己参战。   但是祂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和共工为敌。   有谁会因为后来的朋友,而向过去的生死之交出手吗?   卫渊嘴角勾起微笑,把怀里的东西递过去,哈哈大笑道:“这不是,很久没有来见水君你了吗?喏,这个可是最新版本的游戏合集,老头环也有了,这里还有不少快乐水。”   无支祁直接回怼道:“怎么不叫猴子了?”   “有事情就是水君?”   “这,哈,哈哈……”   卫渊干笑着,把这些无支祁喜欢的东西放下。   而后很明显是有些其他事情要做,没有走,盘腿坐下,拿出快乐水自己也喝了口。也就是自己也有几分避水和御水的手段。要不然的话,祂恐怕也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   寒暄了几句,卫渊喝了口快乐水,道:“共工差不多是复苏了。”   “我们人族这边和共工说实话,仇挺大的了,估计是得打一架了。”   无支祁喝了口快乐水。   卫渊也觉得提这个没什么意思,站起来把这快乐水全部喝完,想了想,整理思路,语气温缓轻松道:“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没有办法常来了,游戏够你玩一段时间了,还有快乐水,你省着点喝,打起来可没工夫给你产这玩意儿了。”   “等到我回来,再和你聊。”   无支祁怔住,猛地抬头,金色瞳孔看向前面。   卫渊愣了下:“我怎么了?”   无支祁思绪有点乱了下,皱眉缓声道:   “你不来要我帮你和共工战斗吗?”   博物馆主疑惑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帮忙?”   他笑着摇头道:“我去北印可以带着你,我去山海可以让你帮忙。”   “但是唯独共工却不可以让你帮忙的。”   青年噙着微笑,坦然道:“我和你是朋友,但是我也知道,你和共工同样是生死之交。难道要我道德绑架,逼着你去和你另一个朋友厮杀吗?   你当我卫渊是什么人,我是宁死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为了利益和自己的立场而利用朋友是为不仁。”   “裹挟大势压迫朋友去和故交厮杀,是为不义。”   “我曾经听人说过,志士可以动之以大义,爱财者诱之以利,爱美色者则以美人,贪权势者则给予未来,爱民者能够用名声威胁,世界的一切都可以利用,万物都是可以交换的筹码。”   “可是这样总归是技,我辈与人交,不过求心,不屑于此。”   “夫子言吾日三省吾身,与朋友交不信乎?”   曾经的大唐游侠儿摇摇晃晃起身:   “这一战,我不想你掺和进来。”   无支祁眸子微垂,冷然道“哼,你也怕在战场上看到我?”   “你嘴硬个球。”   卫渊不客气地反驳一句,而后感慨道:   “说句也许是我自己太看重自己的话吧。不过人总是会把自己看得太重,倒也是正常。”   “只是这一场厮杀无论你帮谁,感觉你都会不好受吧。”   “如果禹和政哥厮杀的话,我应该还是能想到那种情况。”   他摇了摇头,转身便走,真的没有打算去开口。   无支祁目送他远去。   脚步顿了顿,反手拔剑。   剑气纵横而出。   直接劈斩在了锁链的缺口上,劈斩在由卫渊自己铸造的那一环,伴随着清脆的声音,代表着神代封印的锁链一点点崩碎,卫渊收剑的时候,侧着脸看了无支祁一眼。   隔着碎裂纷乱,溃散如流光的古代封印。   无支祁眸子微微瞪大,仿佛看到淮水河岸上那怒吼朝着自己挥砸的人族青年,两张脸合而为一,于是在漫长的岁月之后,有人低语——   “恭喜你,自由了。”   “吾友。” 第六百四十章 回礼(感谢酒醉鞭名马1万赏)   卫渊走出淮水。   转头看着身后的淮水依旧波涛汹涌,一时间心中情绪复杂,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天色已经彻底地沉沉压了下来,城市里面灯火通明。只是因为下雨所以朦朦胧胧的,卫渊想了想袖袍里面塞进去的那个水神。   平时被塞到袖里乾坤里面的驳龙没谁说话,早就憋得厉害。   现在已经凑过去开始和水神唠嗑儿。   想了想,先不着急,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晚饭。   一碗桐柏山周围的大碗烩面,面宽汤鲜,羊肉熬制的白汤,店里面一口锅文火炖着羊骨架,汤汁纯白如牛奶,热气腾腾,面出锅放点菠菜,两勺白汤,一勺牛肉,最后再一把香菜碎和葱花,滴了两滴香油去膻。   整个城市湿漉漉的。   这片土地上的面食风味各有不同,不过卫渊倒是觉得舒舒服服。   吃完一餐。   袖里乾坤里面,水神被捆仙绳很有艺术感地捆起来。   前面一只驳龙坐在那儿,手里掐着一根烟。   唠嗑就唠嗑,只是那水神突然发现,驳龙前面突然出现了装着孜然和辣椒面的小瓶子,自己突然就被一根木棍子穿过绳索架起来,下面突然就出现了火堆。   那驳龙一边化作人躯,一边给水神按摩。   一边按摩,还一边拿出各种粗盐,孜然之类拍打揉搓自己的身体。   驳龙憨厚问道:“你是河鱼,还是海鱼?”   水神愕然。   而后震怒:“吾乃河神!”   驳龙道:“那也就是河鱼了?”   “河鱼腥味重,我得多加点料酒,去腥增香。”   “海鱼肌肉更扎实,是做鱼脍的好材料啊!”   卫渊吃过这一顿晚饭,顺着水往外走。   心里面一个个念头浮现又落下。   关于无支祁,关于水神共工,以及之后的人间争斗。   以及,一个疑惑之处在心底也逐渐浮现出来,先前这个疑点被自己所忽略了。可是现在一顿饭之后,重新思考,却能够感觉到刚刚那水神的出现有所问题。   太巧合了。   与其说是来找无支祁,倒不如说,是来找自己的。   目的是自己这边?   卫渊敏锐地把握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毕竟对方一见面就表露敌意,还说出了自己的跟脚和目的。   这两个单单拆分开没什么问题,但是凑在一起就显得特别奇怪。   无论是尽管是共工部属但是见面之后不表露敌意,还是说虽然表露敌意。却不露出跟脚,都要比这水神之前的表现来得聪明的多,要么就是祂很蠢,要么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十多里,抬头看了看星光,卫渊把那水神拎出来,直截了当地审问,不出所料,后者完全装傻,道:“你最好快快把我放了,否则的话,尊神共工必然要你好看!”   交流失败,卫渊重新把水神塞进去。   顺便给驳龙提供了一大份的酸菜鱼料理包。   无视了水神的怒吼。   卫渊左思右想,都无法分辨出到底是那个更可能。   从蛛丝马迹里面看出问题,可窥一斑见全豹的,是智者的手段,卫渊沉思之后,在心中的一股郁郁之气的驱使下,选择了更直接的方式——   加快脚步。   只是他没有去回去博物馆,在越过几座山后,视线陡然开阔,背后之剑藏于鞘中,山外青山城市灯火依旧,卫渊夜色之中急行奔向东海,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几如同一柄长剑破水而出。   伴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其剑势越发雄浑壮阔。   但是这一股剑势却没有推动到最巅峰。   还差一步,将出未出,是喜怒哀乐之未发,也是剑势最暴烈的时候。   直接从当时他和无支祁引导出的淮水出海口处踏入东海。   东海入海口处,相柳所化的青年早早守在那里,后者身穿神州古代服饰,一身墨色衣服,玄为水德,相柳本来只是在这里守门。却有所感知,抬起头,看到月色之下,一人纵剑而来。   “是你?你要做什么……”   相柳二代目完全没有想到眼前青年居然会这个时候来东海入海口。   “我有事情要见共工。”   想想想,想那么多做什么?   直接问共工不就行了?!   纵然如此,那股驱使着他来这里的那股郁郁之气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绝不是这一点能解释得了的,卫渊追寻思索找不到个由头,索性随他去了,背后之剑剑鸣越发清越。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过去……”   相柳断然回答。   可是看了看前面青年背后那柄尚未出鞘,剑势就刮得眼珠子疼的剑。   这放过去是死,不放过去也是被打得半死。   相柳二代目迟疑了下,从心而动,又压低声音道:“就这么放你过去的话我待会儿得给吊起来打。要不然你先打我几下,就当做是闯关了?   给点面子啊,要不然我这才上岗一年,你就这么闯过去了,不大好吧?”   “那什么,有点伤自尊。”   哪怕是此刻的卫渊都有些无奈。   “你当年在樱岛时候桀骜不驯的样子呢?”   相柳看了看现在一身严严实实的衣服,想到当年就随意披着一件袍子,咳嗽了下道:“当时我年轻不懂事,见谅,见谅,要不然你就打我两下?别客气啊。”   卫渊点头答应。   相柳反倒是大喜,直接扎了个马步,胸膛之上浮现层层鳞甲。   “来,冲这儿打,大力点,我好交差!”   “不要客气。”   卫渊一步踏出,不像是江湖侠客飘身而来,更像是出膛炮弹,兵家武功那样直来直去,右手按在相柳胸膛,五指微微用力,相柳面色一变,身躯直接被重重打飞,撞入波涛之中。   “卧……槽?!”   一股剧痛让他几乎眼前发黑。   嘴角一腥。   这,距离樱岛一战也没有过多久,他的实力怎么可能提升得这么快?!   原本的八岐大蛇,现在的相柳尊者,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衣服碎裂,他的衣服其实都是鳞甲所化。也就是说卫渊刚刚一掌直接将他胸口厚重鳞片给按碎了。   “说打就真打啊,一点都不客气……”   相柳身躯向后,撞破一个个海浪。   最后一个东西突然勾住了他的后脖子,然后直接被一下钓起来。   波涛之中,单手钓起了这八岐大蛇的,是个赤着双足,身材高大却不修边幅的渔夫,正是卫渊曾经见过的方封,或者说防风氏巨人最后的后裔,他抖手将相柳抛在了木船上。   看向前面的卫渊,感慨道:“好久不见了啊,卫馆主。”   “你当时给我的咸菜还剩了不少,还想着之后再问你要点,却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是这样见面。”   “方封……”   高大男子微微一拱手,微笑道:“水神共工麾下,巨人族防风氏。”   “在此见礼。”   “吾主有感东方剑气纵横而来,命我来此相邀。”   卫渊点头,落在那木船上。   唯独相柳二代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早说啊你,早说我还装着那么敬业挨打做什么?!真的是,为什么倒霉的总是看门的?!   防风氏看出祂心中腹诽,哂笑一声,一脚将这大蛇踢出去。   手中沉重船桨在海中一搅,便是搅出一个半径数百米的漩涡,仿佛水龙卷,直入海底伸出,这船却没有被水流席卷着。而是稳稳当当地穿过了这漩涡,重新来到海底。   卫渊之前来过的共工所在之地重新展露在眼前。   只是现在心情和当世也算是截然不同。   共工的本体已经开始冲破封印,那种恐怖的压迫力不需要靠近就能够感知到,因为封印的溢散,周围散发出光芒。   那其实不是法力的激流,而是自然诞生的。如果让现在的水猴子解释的话,祂一定会说这是因为有高能量存在导致周围的原子全部进入激发态。   而激发态原子在从激发态恢复到常态又会释放能量,散发出蓝色光芒。   总感觉在科学上自己居然输给了一只远古猴子,一想到这一点,卫渊有点想要笑。可是一想到现在这局势,卫渊也实在是笑不出来,共工坐在这水中神殿之中,长发垂落,面容俊美,一双瞳孔落在卫渊身上。   而卫渊的注意力则是落在共工身旁那名黑衣青年身上。   卫渊思绪微顿,辨认出了这右耳紫色宝石吊坠,双瞳呈现琥珀色的青年气息,缓声道:“……山君……”   他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   共工嘴角勾了勾,语气愉快道:“你果然会来。”   不知为何,看着共工,卫渊心中的郁郁之气又升腾起来,他伸出手,直接从袖袍里面把差不多都给开始烧烤的水神拉了出来,直接扔向共工,不见如何动作,那水神直接凝聚在中间。   似乎是给驳龙烧烤给震慑住,这古代神灵没见到过这么吓人的审问方式,一出来就喊道:“你冷静点,我真是水神,是尊主共工派来……”   祂嗓音戛然而止,看到了那边面容俊美的共工。   看到那位天神长发垂落,左手支撑下巴,右手握着一卷书,白袍如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本座派的?”   那水神僵硬地低下头,一点一点转头看向博物馆主。   你特么……   思绪几乎凝固。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按照常理,你们之间不是应该彼此厮杀吗?!   听到那句话,你不应该是彼此的敌对更强吗?   不应该立刻回去讨论如何防止共工召集神州全部的水神,而后尝试进行针对性布置吗?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的大脑是怎么长的?!   卫渊道:“果然,祂说是你的属下,去找无支祁参战。”   共工道:“你为何知道,祂不是我的属下?”   卫渊道:“无支祁会为了你断后,三次阻拦禹王;   你在无支祁被封印后,也选择了和禹王,和庚辰正面交锋决一死战,这样的关系,你自然不会选择逼迫无支祁和人间敌对。”   “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无支祁在人间找到了喜欢的东西。”   共工道:“从理性上说,无支祁实力很强,我自然需要祂的力量。”   卫渊回答:“但是骄傲如水神,自然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共工放声大笑。   “我果然很欣赏你。”   左手伸出,五指握合,那面色苍白的所谓水神直接被共工捏爆,竟然是当着卫渊的面直接诛杀抹去,白袍大袖的水神淡淡道:“不过,你来这里是为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要加入我这边吧?”   卫渊一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中隐隐郁郁之气。   他来这里当然也是存在了试探之心,现在确定了那个拦路的神灵不是共工麾下,联想到山海界的山神们也能在人间寻找到无主之山用。毫无疑问这所谓的水神要么就是来自于大荒的,要么就是其余什么地方的。   属于第三方,应该是重那边的。   撩拨人间和共工之间的矛盾。   打了坐山观虎斗,或者说坐收渔翁之利的念头,看着浓眉大眼的,真是个专业的老银币,就是这几千年专业拱火,没有想到自己成了火里头的木柴。   智者克制一切,但是禹王和契已经证明,头铁的莽夫天克智者。   可即便如此,卫渊还是觉得不舒服,这个时候,按照理性,他应该不卑不亢和共工交锋,尽可能多试探些东西,或者说尝试能不能够缓和和人间的矛盾,多争取一点时间。可是这些东西真的对共工来说有用吗?   还是说无论有用没用,是否都应该试一试?   需要尽可能缓和矛盾。   “我只是想要问问……”   卫渊缓缓开口,声音顿了顿,那句能不能不打,或者说语气宽和的话。比如说神州和你能否共存之类的,怎么也说不出来,就像是嗓子被堵住了似的。   共工一挥手,自然有鲛人族的美人送上美酒,酒色幽幽,酒香宜人。   黑衣山君道:“请饮酒。”   海族显而易见已经被共工收服,耳边传来了隐隐柔软的曲调,让人迷醉,鲛人族常出美人,面容秀丽,青春可人,看着这样美好的脸庞,似乎是无论如何难以生气的。   这里是共工的地盘。   眼前是顶尖的神灵。   不可逞一时之气,能屈能伸。   一个个念头浮现。   可卫渊伸出手,却想到了烟雨蒙蒙的神州土地,被笼罩的城市,上涨的水位。   握着酒顿了顿,而后突然似乎想通了,猛地仰头把酒喝下,烈酒入喉,精神一振,随手将那被子一抛,酒气还没散去。突然抬手握剑,长剑出鞘,剑气森寒。而后毫不留情,猛烈霸道地朝着一侧山君席卷而去。   一口郁郁之气借助酒气爆发出来。   山君面色惊愕,后退,双臂拦截。   长剑直接斩破三层防御,切入黑衣男子肩部,卫渊左手直接卡主山君脖颈,旋身而斩,几乎要将祂整个地劈斩开,共工惊愕,手中的书猛地一砸,裹挟水龙,直接重重冲击卫渊,卫渊不逼不让,硬抗了一招。   “住手!”   “放肆!”   防风氏和黄河河伯一起出手。   旋身一剑,剑术长安。   剑气暴烈!   两人闷哼一声,后退数步。   水龙长吟散去,山君踉跄着坐倒,如果不是共工出手,他几乎被卫渊一剑斜着斩开。即便如此也是鲜血涌出来,一股血腥气猛地溢散,这水里多出了一股肃杀之气,那美酒,美人,歌舞带来的虚幻和平氛围登时被斩碎,而卫渊心绪豁然洞开。   从来没有谁打了我们的脸,还要咬着牙低头服软的。   这口气,咽不下去!   咽吗?   咽NM!   卫渊掌中剑长吟不止,扣剑长啸,心胸郁郁之气终于散去,眉宇恣意,望向共工,洒脱一拱手,现代的文明外衣里的游侠秉性迸发而出,道:   “这是回礼。”   “我这个人骨头硬,咽不下这口气。”   “心眼也小,也没法做到你都直接不给面子到让神州水位身高,全国暴雨不停,我还能笑着和你说话。所以说大概算不得什么英雄,也就图一个心念痛快,不憋屈,总觉得如果说是这时候虚与委蛇还要和你喝酒赔笑,我们不就是跪着要饭了?”   共工道:“神话概念级别的剑术。”   卫渊抱剑:“一报还一报。”   “可惜,没能杀了祂。”   卫渊望向共工,心中郁郁之气一扫而空:“等你出来,我们先打一次。”   “到时候,决生死。”   卫渊拂袖而出,直接把后背暴露出去。只是共工也没有出手,也就是面对共工,卫渊能如此大胆不做防备,他走出东海,看着烟雨朦胧下个不停的城市,昂首长啸狂奔,一身气机越发汹涌磅礴,几乎压制不住,顺着河道直接逆着回到神州。   剑者笔直,剑折刚不易。   南山之竹既坚且韧,月缺光不损。   夫子,渊果然是学不会那些忍气吞声低下头的做派。   卫渊总是觉得自己今日所做所为有些不那么妥当。不过想想看的话,自己也不是阿亮那种算无遗策的人,做不到步步为营,面对困难,智者有智者的解决方式。而他这样的莽夫也有莽夫的道理,况且,以共工的秉性,假若是示弱,反倒让祂看轻了这里。   这几千年来,没有哪一次的危机,是靠着一次次退缩和软弱得到解决的。   求和平的方式从来都是你手里有剑。   别人打你一个巴掌,你必须使足了劲儿狠狠地给他两个!   否则一步步地退缩,跪着要饭,又能吃多少?   犹抱薪救火,薪不尽而火不灭。   卫渊心念痛快淋漓,哪怕是已经决定提前去和共工一战,知道这一战凶多吉少,也没有什么畏惧的,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博物馆,看到那边花店里的珏,卫渊想到了那个短信。   ‘人生的共犯。’   卫渊脚步微顿,本来打算先去花店直接问问情况。   却又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   回到博物馆,上楼,开锁,掏出户口本,塞到怀里,刚刚在共工神殿里能够悍然拔剑的剑客此刻却有些迟疑,最后说服自己,谁知道呢,那万一珏的意思是……   万一呢,虽然就和那些小概率事件一样,但是万一呢?   再不济要是猜错了,把户口本塞起来不就对了?   不让她知道,就等于我没有把户口本带过去。   卫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揣着户口本走到了珏的门口。   叩响了花店大门。 第六百四十一章 神代第一泥石流 (感谢清癯万赏)   敲门声响起。   过了一会儿,穿着棉拖的少女拉开门,卫渊僵着脸走了进去。   珏给上了一杯茶。   卫渊捧着茶,深深吸了口气,放缓呼吸。   我不紧张,不紧张。   我什么没见过,共工我都拔剑砍他了。   我这么勇,无所畏惧。   天女注意到卫渊面色微有苍白,道:“你这是……受伤了?”   “没事,小伤。”   卫渊刚刚发现之前本以为杀死的山君居然还活着。再加上那一股郁郁之气,所以干脆利落地拔剑狠狠地一招。只是现在回忆,刚刚那一剑,山君居然死死地用自己的双手交叠,拦在剑刃之前。   而后奋力一推,让卫渊的剑卡在他肩胛骨的地方劈斩下去。   在生死一刹那做出这样的决定,对自己都足够狠辣。   如果不是一瞬间的决断,哪怕是共工立刻出手,卫渊都觉得自己的那一剑能收获更大的成果。不过,有共工在那里,就已经决定了,此刻的卫渊无法杀死山君。   山君什么时候抱住共工的大腿了?   山君是老虎,属于猫科。   白泽也属于猫科。   难道说猫科动物都擅长抱大腿?!那西王母……   卫渊回忆起那个化作人身的白衣少女。   卫渊赶紧摇了摇头。   把脑海里那个西王母虎面蓬发的山海经记录甩出去。   不过仔细想想,在东海出剑那一瞬间,在击溃共工分身的水龙后,又硬抗了防风氏和河伯的联手,还是让卫渊气血激荡,受了一定的伤势,看来现在樱岛发生的事情,和山君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共工势力……   连鲛人族都被祂拿下了。   不过也正常,水生种族拜共工这不理所当然?   正腹诽着,抬起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少女,呵气如兰,一双澄澈的眸子安宁,卫渊思绪一顿,喉咙有些紧,下意识地后仰头,却被少女低声道了一句:“不要动。”   天女的手掌按在卫渊眉心。   触感凉凉的,带着些许温润。   有一股气息流转,帮助卫渊平复之前交手带来的反噬,少女睁开眼睛,噙着一抹微笑,道:“还好,你的功体很强,伤势不重,其实靠你自己也能很快恢复。”   毕竟只是试探。   哪怕是河伯和防风氏也没胆子在共工家里开打啊。   哼,懦夫。   某博物馆主心中下了定义。   心中莫名骄傲。   完全没有去想问题是不是出在了自己这边。而后思绪微定,看向前方的少女,道:“嗯,我今天在外面遇到点事情,所以回来的稍微迟了些。”   卫渊下意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番话就像是回家后和亲人解释为什么回来地迟到的原因,就像是社畜回家说一句和同事聚会了,声音顿了顿,语气缓和,装作毫不在意地道:“嗯,所以,那个什么短信。”   “嗯,短信!”   珏回过神来,神色郑重:“我确实是有事情要和渊你商量。”   “嗯嗯,商量。”   “这或许会让你也卷入昆仑的事情里,渊你还打算知道吗?”   “放心,我不在意。”   卫渊道:“事实上,我早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天女再度询问:“哪怕最终有可能会面对昆仑三神开明的敌意?”   当年给不死花都让陆吾震怒。   假若……会对上陆吾和开明也是正常。   卫渊道:“哪怕如此。”   珏闭了闭眼,轻声道:“谢谢。”   “没什么,其实我本来也……”   “那么我便和渊你说了,开明兽可能有问题。”   卫渊嗓音戛然而止,“开明兽有问题?”   “是,开明兽可能有问题。”   “对上昆仑是……”   “祂毕竟是三神之一啊。”   “那么共犯是……”   “阿照说过这样一同担负风险的可以叫做共犯。”   珏好奇看向卫渊:“渊你怎么看上去好像很失望?”   “你以为的共犯是什么?”   失望……   “啊对,对,共犯,哈哈,共犯,对,就是这个。”   卫渊面色僵硬了下,而后喝了口茶,面不改色地干笑着把话题转移过去,一边干笑着一边喝茶,明明珏说的共犯大概率就是面对危险,自己明明早就猜测出如了自己愿反倒是小概率的小概率,为什么竟会失望。   不过,先是共工,而后又是开明兽。   再加上比祂们稍逊色一个阶梯的神代顶尖强者石夷和重。   现在又是西王母。   感觉随着共工的复苏,很多东西都开始不断浮现出来了,相对而言,人族缺乏顶尖战力,或者说,人族这边的战力就没有饱和过,这就是短生种和长生种之间的差距缘由。   知识,经验,技巧都是需要用时间累积的。   神的底蕴和强大,只要考虑一下如果让人族那些不世出的英雄智者们不断活下来,不断累计知识会发生什么就可以想清楚了,最直接的后果……   大概是初中和高中要学的知识还要再厚上那么几倍。   毕竟神灵寿数绵长。   哪怕是头猪,你积累了五千年的知识和技巧,那也是神级了。   卫渊本来想这样想。   可是眼前突然浮现出白泽的脸,这个严密的逻辑直接被打破掉。   定了定神,语气道:“开明兽吗?天罡三十六神通对应的天神。”   “祂是,洞察类的神灵?”   “遇到什么事情了?”   卫渊拂袖,在珏本身就加持的封禁上又多增加了几重,顺便把蚩尤战戟和刑天斧掏出来放在旁边,以这两件神兵的气息来强行干扰此地的天机。   相对来说。   卫渊具备有相当丰富的和神棍打交道的经验。   珏将自己如何发现了西王母的线索,如何找到了那石碑,全部告诉了卫渊,卫渊皱了皱眉:“开明兽,有问题……”他突然地想到了当年在明代时期,自己最终遇到西王母,以及那些蛊惑嘉靖帝的道人。   是为了逼迫西王母出现。   而西王母潜伏于人间,还要化作人身这么警惕。   而从她能够被一手刀打哭来看。   在化作人身的时候,西王母的意识是藏起来的。   卫渊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是不是过于谨慎了些。   可如果说,对手是神代十大天神之一,执掌隔垣洞见这一门顶尖神通的开明兽,那么毫无疑问,西王母当年的选择和举动就理所当然了,这是顶尖强者早在千年前就开始的兑子。   十二元辰抵达人间。   出现在昆仑。   庚辰遇到埋伏。   之后西王母失去踪迹。   明代龙脉被斩,神州气机变化剧烈。   西王母再现人间,转世以人躲避。   人间出现了邪道干扰凡尘。   一件件事情出现,卫渊缓声道:“无论如何,我支持珏你的决定,你确实是应该要逐渐提升自己的实力,逐渐收拢昆仑旧部,至少我猜测,开明兽还是非常在意昆仑神系的地位的。”   “所以如果你在昆仑之中有着足够多的话语权。”   “然后去寻陆吾的话,哪怕开明兽也不可能对你出手。”   卫渊思绪微顿,想到在昆仑试炼里被撸毛的陆吾。   手感确实不错。   不过,可惜了,祂应该早就忘记那一场梦了。   下次再见搞不好又是得开打。   手感确实不错啊,给珏也摸摸看就好了,陆吾有没有换毛之类的习惯。如果有的话,积累下来的毛可以分一点吗,感觉完全可以扎一个娃娃或者说抱枕出来啊。   剩下的还可以挂淘多多上卖掉。   上面就写着,昆仑主神,陆吾幼年期换毛所制,山海界主笔亲自操刀,童叟无欺,驱邪护身,邪祟不近。   我们不生产陆吾抱枕,我们只是陆吾抱枕的搬运工。   卫渊把这个不着边际的杂念压下来,完全不知道在遥远的昆仑深处,一个端坐御座的白发少年明明在闭目打坐。却狠狠地打了几个寒颤,白发都卷毛了,只是看向前面的天女,道:   “无论如何,珏你遇到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和我说。”   “我都会帮你的。”   珏点了点头,迟疑了下,想到少女阿照说的应该坦然一点,道:   “不过,其实我还看到了河图洛书,从里面看到了另外的未来……”   “河图洛书?”   “什么未来?”   天女迟疑了下,还是选择坦白:“是渊你死去的未来。”   少女尽可能用不带有个人情绪的语言把这样的话说完。   卫渊若有所思,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了一个个猜测,他自己看到的,是珏死去的未来。而珏看到的,却是他壮烈掉的可能性。难道说,这河图洛书也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家伙,会看人下菜碟?   卫渊道:“珏你有砍那河图洛书一刀吗?”   “……没有啊。”   卫渊感慨道:“可惜了。”   那可是神物啊,渊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少女茫然。   卫渊道:“暂时,我还需要多想想,珏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细聊。”   内心则是打算回去了之后就直接召开脑内会议。虽然说轩辕老祖宗脑子不大好使,但是烛九阴属于是老银……   是老成持重经验丰富且极为聪明的老前辈。   再加上姜叔神农氏,应该能看出更多线索。   卫渊及时地在心底改口。   仿佛听到烛九阴不轻不淡的哼了一声。   暗中腹诽了烛九阴的卫馆主面不改色。   什么叫底蕴,这就叫底蕴,平常虽然被揍,但是遇到情况也能问。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些老帮菜,老得都和华夏一个岁数了。   只是他站起来的时候,感慨道:“没有想到,白泽居然会那么勤奋,呵……还有石夷,竟然会选择……嗯?等等?”   “怎么了?”   珏疑惑。   卫渊思绪凝滞了下,突然发现盲点,看向珏:   “如果说,因为战力不够,最终找到石夷打开大阵的话,我会魂飞魄散,那么如果从现在开始就尝试呢?   不要一口气,而是慢慢的来,用道门分魂之法,和养魂木分出一缕神魂来,然后再召唤?”   “一口气召唤出那些家伙我会被榨干死得连灰都不剩下。”   “那如果一次一次来呢?”   “从现在距离大劫的时间来算,完全可以把那些家伙都弄出来啊。”   “而召唤的方法……如果说没有方向让白泽去搞他大概率搞不出来。但是知道了原理,白泽弄出来这东西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卫渊和天女彼此面面相觑。   白泽在他们心里的分量呈现井喷式增长。   白泽虽然是废物,但是本质上的能力却不是废物。   那是个『薛定谔的白泽』,又叫做白泽测不准定律。   祂究竟是不是废物,很难说。   河图洛书的漏洞,出现了。   哪怕是河图洛书也无法测出,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废物。   神代人间,风起云涌。   共工复苏,开明镇守九重天门,立于昆仑之巅俯瞰万古,西王母踏入人间,烛九阴遁于幕后,东海之壑吞噬万物,归墟也已经在蠢蠢欲动,恍惚已经是大势拉开的局面。   不知何时就会出现那种石破天惊的巨大变化,将众生卷入其中。   与此同时,人间。   一个黑屋子里面,伴随着光芒的汇聚喷发,就仿佛是电影里面那种反派科学狂人创造出幕后boss般的动静,一个男子缓缓起身,年约三十,身材精装,身上隐隐然还有战斗留下的痕迹,一股无可匹敌的锐气爆发。   旁边的老人被压迫到心脏都喘不过气来。   唯独一名青年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桀桀桀……”   “呵呵,啊哈哈哈!”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伴随着一阵让人睡不着觉的标准反派笑声。   青年大步往前。   伸出手握住了那浑身散发煞气的国字脸男子手掌,用力地摇了摇:   “你好,同志!”   “哦不,我的意思是……”   “欢迎回来,张辽将军!”   张辽茫然道:“你们是……”   董老无可奈何打开了灯。   白泽一脸热情,面不改色道:   “我是你家曹老板遗失在外多年不见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后裔啊。”   “你可以叫我,曹柏泽!”   卫渊做出了决定,打算明天就去问问看白泽能不能搞。   他看了看时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关于西王母的事情,我明天再细细聊一下。”   珏把卫渊送出来,临走的时候,少女抿了抿唇,道:   “但是无论如何,渊,你要和我约定好,一定活下来。”   “若是有危机的话,也可以说出来一起承担。”   卫渊点了点头:“当然。”   “珏你也是。”   “那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卫渊噙着微笑,还有心中的暖意,准备离开。   少女却发现卫渊衣服上有褶皱,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帮忙拍了下。   啪嗒。   一本被裹在怀里,卫渊都下意识忘了东西就这么落在地上。   两人低下头。   户口本。   气氛一瞬间凝固。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上古标准(感谢取个什么昵称呢万赏)   那是一本家家户户都有的小本子。   外面是朱红色的皮,上面有着庄严的烫金文字。   《居民户口簿》五个大字就这么明目张胆嚣张跋扈地摆在上面。   卫渊大脑一片空白,额头冷汗不断冒出来,脑海中浮现出,关于自己想太多结果带着不该带着的东西出现而且还被发现结果社死这件事,这一段足以作为樱岛轻名字的文字。   不,珏不会明白这个代表什么的。   对,珏在这之前的记忆都留存在三国末年晋国初年,是古代思路。   珏不会知道……   卫渊抬了抬眼睛。   看到少女的面容肉眼可见的涨红。   卫渊思绪一顿,有种抬手啪一下拍在脸上的感觉。   不,她知道。   少女眨了眨眼,蹲下来把这本本子拿起来。而后递给卫渊,在卫渊抬手接过来的时候,突然道:“渊,你带这个来,莫不是,想要和我成亲?”   卫渊僵硬地抬起头,眼前少女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嘴角噙着微笑。   睫毛修长,眸光流转。   不知为何卫渊心脏疯狂跳动,这个时候,理论上而言,谁都知道有些孟浪了,需要下意识地反驳,说这只是塞在衣服里,着急过来没有注意。比如开个玩笑之类把这个事情绕过去,比如‘啊哈哈,珏你为什么看到这个就想到成亲,难道说你想要……’。   这样压力就会反过来到了少女那边。   所谓昆仑四小姐想要让我告白,五千年老单身狗的恋爱头脑战。   但是很遗憾。   眼前这个男人,属于脑回路直接到不懂得拐弯的那种,顺便被老夫子加强到了十三加还重铸淬炼过的程度。   在卫渊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把答案说出来。   直接爽快到让他恨不得把自己掐死的程度。   而后他看到少女面容涨红,晃了晃,而后维持住了稳定,将这个户口簿塞到卫渊怀里,然后——   一脚把卫渊踹出花店,啪一下把门关上。   “登徒子!”   少女的话语里难得带着些咬牙的恨恨声:“吾乃昆仑,你你你……”   她你了半晌,道:   “你至少得让身份足够的长辈前来提亲,神代礼数亦是丝毫不少才行,就拿着这个过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如此简单就可以?   我昆仑神系,威压四海八荒,怎么可能……你你你……”   少女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道:   “登徒子!”   卫渊坐在老街上,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   无论如何,珏是在古代长大的,有这神代背景,在现代人间不过短短一年,肯定无法接受现代的风格,对于典仪看得很重,自己脑子冲动,昏了头,对于昆仑神系天女,这已经不是两人之事,规格礼数若有差池,整个昆仑都不会答应。   这已经事关神系。   比如和春秋鼎盛的大唐帝国为例,你娶四公主是盛大的事情。   但是你居然打算直接跟四公主私奔。   那么就不要怪当场全国围剿把你剐了。   不过,刚刚那意思是……   卫渊后知后觉回过味道来,猛地看向武安君的屋子,旋即意识到。只是大秦武安君,似乎还不够规格,武安君很强,但是可能匹敌开门陆吾?   何况昆仑神系对应的,一贯是地上人皇。   这一瞬间卫渊有种直接跑到帝陵里面把沉睡着的始皇帝刨出来的冲动——政哥,起床干活了,不要睡了!   重重砸了砸心口。   卫渊想到了另外一个有资格的。   转身往博物馆里掠去。   “烛九阴!”   花店里面,少女背靠着门,捂着心口缓缓坐在地上,心脏跳得飞快。   “吓死我了……”   她手掌微微颤抖。   尽管已经认识了数千年,那家伙的脑回路她还是有点跟不上,明明上一次才牵过手,脑海中突兀地回忆起伏特加娘娘那个,从网上看到的,『我就抱着睡觉,什么都不干』的所谓判断。   天女靠着门坐着,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最后额头磕着膝盖,咬着牙柔柔软软地骂了一句。   “登徒子。”   “难道说,渊你是想要和我成亲吗?”   “当然,我早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啊,吾爱!”   “啊,渊!”   夸张的语言,离谱的动作,清醒之梦中,刑天和轩辕一唱一和,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最后齐齐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捶地:“哈哈哈啊,太好笑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好弱啊你,哈哈哈,这也算是文官吗?!”   神代两大头铁男放声嘲笑。   卫渊被这几个聒噪的家伙围在中间,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咬牙切齿。   失策了……   早该想到的,这帮老帮菜绝对能感知到外面。   结果他来到梦里找烛九阴的时候,就遭遇到了史无前例的放肆嘲笑。最终卫馆主怒气值积压到极致,重重一片桌子,愤怒道:“你们有什么资格笑我,你们自己比我好到哪里?!”   “我十六岁就成亲了啊。”刑天指了指自己。   “我算是最迟的了,二十一岁。”姬轩辕耸了耸肩膀。   卫渊:“……”   沉思三秒钟后,卫馆主放弃面对现实。   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恍然大悟:   “哦哦,我懂了,刑天你肯定是背后给了女孩子一闷棍然后拖回去成亲的那种对吧?”   “哈,哈哈,这样可不好哦。”   刑天摇头回答:“不啊,你说的那是什么年代的习俗了,我当然是写情诗唱歌赢得了美人的啊,我跟你说,当年我又能打又能写诗,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后生。”   卫渊:“……”   姜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倒是姬轩辕摇头道:“不啊,我就是被打晕的那个。”   “啊这?”   “有问题吗?”   青年版本的姬轩辕皱眉:“我确实是被嫘祖打晕拖回去了。”   卫渊张了张口,看了看至少看上去俊朗阳光的姬轩辕,又看了看一脸粗狂的刑天,瞠目结舌,神农氏笑道:“其实也正常,毕竟,轩辕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无敌于天下的,他也是一步步慢慢成长起来的。”   卫渊沉默,道:“老祖宗,我就问一句话……嫘祖是白发吗?”   姬轩辕狐疑道:“是啊。”   “因为吃过一种寒冰药草,所以是白发。”   “煞气浓重,战斗到极致的时候双瞳会泛红。”   “白发红瞳?”   “白发红瞳。”   “好的,没问题了,我懂了。”   卫渊点头。   就是你把这种对神州人特攻的审美偏好给刻入DNA的对吧?   烛九阴喝了口茶,打断了这些吵杂的头铁特性持有者,淡淡道:“求亲吗?我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不行,你不如想办法让那位始皇帝尽快醒过来。毕竟我只要出现人间,就会被观测到。”   “观测?”   烛九阴看了卫渊一眼,斟酌了下语言,道:   “确实是,应该让你知道了。”   “关于河图洛书,以及……归墟。”   卫渊皱眉。   烛九阴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桌子,示意卫渊落座下来。   徐徐将之前关于河图洛书的未来,关于囚禁天女们的幕后黑手来自于归墟的情报说出,卫渊神色安静下来,末了道:“也就是说……在山海,大荒,人间,四海之外,还有归墟势力在变化?”   卫渊下意识询问道:“有多强?”   烛九阴平淡道:“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往里面加入物质不会增加,取出东西来,里面和水流也不会减少,号称能够容纳万物,魂魄湮灭。”   “如果按照你们人间的理论,那里就是反物质聚集的区域。”   “万事万物进入都会和反物质碰撞湮灭。”   “所以能够容纳任何东西,如果按照人间超凡的理论。”   “那就是阴阳相互碰撞融合的地方,是八卦图区分阴阳的那一条线。”   “有说法是,把浑沌雕琢出五官之后,把他害死了的倏忽两位古帝就是带着浑沌的肉身去了归墟,希望在那种人间万物阴阳合流,正反交错的特殊地方,能够逆转神灵的生死,让浑沌复苏,只是如此之久,并无消息传来。”   “古帝浑沌啊……”   卫渊若有所思。   老好人了,结果被朋友弄死了。   浑沌本就代表着天地最初的那种状态,结果硬生生开凿五官七窍,打破了那种阴阳合一的模式,祂不死谁死。   和吃瓜被撞得腰间盘突出的不周山神并列古神代两大倒霉蛋。   简直极品。   一个陪朋友玩被朋友弄死,一个吃瓜的变成了瓜田里的猹。   卫渊若有所思:“也就是说,烛九阴你现在不能进入人间,是因为要兑子……   和对面的顶点战力彼此牵制,那么,西王母是不是也是在和开明兽兑子牵制?”   “还是说,那句话是为了提醒开明兽小心天门?”   烛九阴缓声道:“如果说是给开明兽看的,那么不会由天女的鲜血解封。那么,哪怕是西王母想要提醒开明兽,这一举动也足以看出,她恐怕也认为此刻的开明不够可信。”   “这件事情暂且放在一边。”   “仔细回想一下这千余年间发生的事情,你能看出什么?”   卫渊沉思。   脑袋里一件件事情涌现出来。   大唐之时,庚辰离开淮水前往昆仑,解决了某次大劫。   而后要为了解决未来的大劫而选择转世。   十二元辰抵达人间。   出现在昆仑。   庚辰遇到埋伏。   之后西王母失去踪迹。   明代龙脉被斩,神州气机变化剧烈。   西王母再现人间,转世以人躲避。   人间出现了邪道干扰凡尘,约莫同一时间,祝融因为其掌控天之四极权能,遭遇人间界气运反噬,不得不陷入沉睡之中,人间超凡开始越发地萎靡不振。   原本,人间界和山海界彼此处于一种相互排斥状态。   像是都是正极磁铁。   大家互相看不过眼,也无法融合。   但是人间失去了超凡特性后,从磁铁变成了铁,两个世界加速融合。   一直到现在,共工复苏,山海裂隙,撑天之神,十二元辰一一登场。   这些事情里似乎有什么关联,但是卫渊却始终无法堪破。   隐隐约约,仿佛要抓住了,却又抓不住。   烛九阴慢悠悠喝茶,神农氏温和看着这一代的人族战力支撑者,那边大羿在保养弓箭,蚩尤在磨砺兵刃,刑天沉思,轩辕沉思。   刑天看了一眼轩辕。   ‘你听懂了?’   轩辕双手十指交叉支撑下巴,做沉思状:‘没有。’   ‘那你这个姿势……’   ‘这样会表示地我很懂。’   轩辕继续沉思:‘至少,不能在后代前面丢人。’   刑天恍然大悟:‘你说的对。’   ‘那我们想些什么?’   轩辕继续沉思:‘比如,待会儿吃什么菜?’   ‘吃肉。’   ‘吃肉。’   两人继续沉思若有所悟状。   烛九阴面无表情看了那边做沉思状的两个人族老祖宗,回过头看向卫渊,道:“你有什么想法?”卫渊沉默了一会儿,道:“西王母现在绝对已经转世了,而她的转世,恐怕有危险……”   “需要尽快寻找到她,纳入保护。”   灰袍男子喝了口茶,淡淡道:“还有呢?”   卫渊想了想:“感觉不对劲,但是说不出为什么。”   烛九阴无可奈何。   摇了摇头:“罢了,慢慢来吧,我问你几个问题。”   “十二元辰在昆仑设伏,算是你最早接触到大劫的征兆。”   “那么,卫渊。”   烛九阴双目苍古,玩味道:“在背后驱使十二元辰的,真的就是大荒吗?”   卫渊瞳孔骤然收缩。   灰袍男子手指修长,叩击石桌,平淡道:   “庚辰又是从哪里得到了,需要应对大劫,必须要转世的答案?是谁告诉他的?以至于让这位昆仑第一武神毫无迟疑地选择自裁。”   “谁能将庚辰从淮水召回?”   “又是谁让庚辰的离去导致了无支祁力量受损,被佛门利用?”   “而最后一点。”   “如果庚辰还存于世,以他的战力,西王母会不会被逼迫到转世?”   “如果西王母尚存,昆仑镇压神州气脉,超凡是否会消散。”   “如果超凡未曾消散,人间和山海,是否还会在这个时代接壤?   作为西王母转世,后土失踪,共工被封印后,天地间最后一位四方诸神,火神祝融又是否会受到反噬而沉睡?   而你不要忘记,祝融镇守海外,而恰好,归墟就是在东海之外……”   卫渊瞳孔剧烈收缩,仿佛一道雷霆劈开乌云,最后的一道缺口连接起来。   这千年所经历的一件件大事豁然贯通。   全部链接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道棋盘。   千载岁月,万古诸神,不过一局棋,草灰蛇线,伏笔千里,最终指向唯一可能做到这些的存在。   昆仑,开明。 第六百四十三章 关于敌方英雄和己方英雄的惨烈对比   烛九阴的一声声询问,如同雷鸣爆喝。   自人间大变故的第一个节点唐朝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件件事情被直接联系在了一起,变得极为清晰了,卫渊喃喃自语:“开明……如果是他的话,那么,确实能够做到这些。”   开明。   昆仑三神之中最神秘的一位。   隔垣洞见这一无上大神通所对应的天神。   高大俊朗的姬轩辕沉思,道:“开明兽。”   “原来如此,是祂。”   刑天:“?”   大家不说好一起整点吃的,你在搞什么?   他看向旁边姬轩辕:‘你想明白了什么?!’   姬轩辕做恍然大悟沉思状,传音回答:   ‘什么都没有。’   姬轩辕沉思:   ‘这个时候,只需要做出原来如此的样子,就会表现得很专业。’   ‘然后就会有其他人解释。’   ‘原来如此!’   刑天恍然大悟,而后做顿悟状:“开明兽,原来是祂!”   “原来如此!”   卫渊惊愕转头看向两位右手握拳抵着下巴沉思的炎黄始祖。   烛九阴冷笑一声,端起茶盏吹了吹,轻描淡写道:   “哦?看来你们两个也听清楚了?”   姬轩辕面不改色:“我可是人族第一位真正的人皇。”   刑天面不改色:“我可是文官!”   “我会不懂?!”   “我当然懂!”   灰袍男子端起茶来,轻描淡写道:“那说说看?”   一片沉默。   姬轩辕和刑天整齐划一,右手环抱胸前,左手握拳抵着下巴。   做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卫渊:“……”   烛照九幽之龙冷笑两声,转而看向卫渊:“你可勿要学这两人。”   卫渊嘴角抽了抽。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一定对。   难道姬轩辕和刑天属于是热血笨蛋类型的?   烛九阴似乎读懂了卫渊的想法,平淡道:   “作为黑暗时代的领袖,人格魅力和意志信念远比智慧更重要,在黑暗中,不缺乏聪明。尤其是懂得保命的聪明人几乎处处都是,缺乏的正是那种一腔热血,斩裂黑暗的人,以及能够将那些智者强者汇聚起来的领袖。”   卫渊点头。   我懂了。   高情商:需要领袖魅力,勇气而非是智慧。   低情商:姬轩辕确实是笨蛋。   我悟了!   烛九阴看了一眼第三个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表情的钢铁特性持有者,面不改色,语气平静道:“重新整理一下,一切的变故,或者说,至少说明面上表现出来的变故,要从庚辰解决人间第一处大劫开始。”   “那一次,庚辰离开淮水,导致无支祁力量被佛门分走。”   “而另一方面,十二元辰背后,真的是大荒吗?”   姬轩辕疑惑道:“不是大荒,还能是谁?昆仑吗?”   “不错。”   神农氏叹道:   “只有昆仑之中的高层,才有可能让十二元辰这样的荒神,在越过此刻的昆仑天众的封锁,出现在昆仑的深处。只有比庚辰在昆仑的地位更高,才能暂且屏蔽庚辰对于昆仑的掌控,让十二元辰隐藏而不被发现。”   姬轩辕怔住。   神农道:   “而庚辰作为昆仑的武神,也只有昆仑三神比他地位更高。”   “这就代表着,唯独昆仑三神会做此事。而另一方面,如此大劫,作为六合内外,十方上下皆在掌控的开明兽却始终不发一言,是祂无法观测到大劫吗?还是说,本就没有什么大劫?”   卫渊下意识道:“但是庚辰说有……”   他声音戛然而止。   庚辰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神农低声道:“如果说,这大劫本就是开明告诉他的呢?”   “开明兽操控河图洛书,开明兽给出了错误的未来;   而因为知道开明兽的力量,庚辰没有丝毫的怀疑,为了人间而选择自裁。而他本身的自裁,导致了西王母在危机的时候,昆仑武力值最强的武神不在身边。”   “导致了本该护持人间的西王母被暗算,落入被动。”   “最终反倒是促成了大劫的出现。”   卫渊下意识回忆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烛九阴自己以权柄所化生的孩子鼓,正是看到了河图洛书所写的未来『鼓会被持有不死花者所杀』。所以鼓杀死了当时看守不死花的神,最终化作凶兽,却导致最终死于卫渊之手。   不是预知未来。   几乎更倾向于一语成谶。   你得知未来,也是抵达那个未来的一部分。   一种类似于莫比乌斯之环的悖论。   隐藏幕后,顺应大势便轻而易举地操控引导出了人间回归山海的事情。而伴随着人间回归山海,共工也逐渐复苏,超凡觉醒,一个个远离人间的神话生物和神灵出现。   就像是下棋的时候,初始寻常,可是逐渐地汇聚成磅礴大势。   无可匹敌。   这家伙……有点恐怖。   卫渊下意识道:“祂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烛九阴淡淡道:“这除去祂,没有谁知道。”   “但是你要知道,卫渊,你人族本弱小,是历代先民,筚路蓝缕,生生从那个时代走出了一条道路,从来都只是人族依附于昆仑的。而昆仑三神之中,西王母倾向于人族,陆吾倾向于中立。”   “那么驻守天门的开明倾向于谁不必多说。”   “若是三神各自的想法都一致,又怎么会出现三神共同执掌昆仑?”   “说句不客气的话,祂自不会考虑你人族如何。”   卫渊沉默,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烛九阴平淡道:“昆仑第三次试炼。”   灰袍男子双目苍古,语气平淡道:“昆仑三神之中,一个失踪,一个沉睡,剩下的那个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再加上三神对于昆仑立场各有想法,自然会看出些问题。”   卫渊下意识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灰袍男子看了他一眼:“告诉你有用吗?”   “没用。”   即答。   卫馆主对自己的脑子有清晰的认知。   灰袍男子显而易见被堵了一下,就和当年那一拳砸眼一样,烛九阴总是无法预料到这家伙的脑回路和下一步,无可奈何,声音都顿了顿,道:   “只是即便是我,也无法看清楚祂在想什么。”   “提前引爆大劫,让共工复苏,祝融沉睡,归墟现世,大荒流转。”   “这样的手段,会想什么,我不知道。”   “或许是为了追求什么,或许是为了得到什么。”   “也或许,是见到这人间乏味无趣,山海各自依照仪轨运转,看了几千年上万年,觉得无聊乏味。故而顺势创造一处大劫,看看这被卷入其中的众生会做些什么事情。”   卫渊没有说什么。   烛九阴挑了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   “或者说,你们。”   在他前面,姬轩辕,刑天,卫渊都很安静。   没有暴躁或者咬牙切齿。   博物馆主盘坐在地,挠了挠头发:道:“生气没有用啊。”   姬轩辕好奇道:“烛九阴你觉得生气会让开明兽难受吗?”   刑天耸了耸肩膀,道:“显而易见不会。”   “所以与其生气,不如锻炼一下。”   “或者说磨快刀刃。”   “或者拔出剑来。”   “然后有机会剁了他的脑袋。”   姬轩辕单手覆在轩辕剑的剑柄上,噙着微笑说出那一句让任何了解神代历史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的狂妄话语,然后道:“既然说生气只会让自己难受,还不如开开心心活下来,等到有朝一日真的复仇。”   “豪言壮语,是在做成功之后才有价值的。”   “否则不过是梦话而已。”   烛九阴不置可否。   而后看向卫渊:“除此之外,我怀疑开明兽至少和归墟达成协议。”   “毕竟镇守海外的祝融就是因为人间的事情而陷入沉睡。而如果我所料不差,当年也是开明兽以昆仑三神之一的身份地位,向祝融建议,让祂进一步执掌天之四极,导致会受到人间气运的反向冲击,陷入沉睡。”   “归墟一方便再无镇守。”   “另外,你也要学着判断形势了。”   灰袍男子嗓音平和:“总是如此不行,纵然手中有剑,也不能被牵着走。”   卫渊道:『我会的』   他声音顿了顿,道:“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吗?”   灰袍男子双目苍古,深深看了他一眼。   卫渊尴尬道:“要不然,我给你多做一顿饭?”   “额……要不然,两顿?”   烛九阴淡淡道:“免了,只是你总是如此依赖旁人的话,有朝一日我若不在你身边,或者说,你我为敌的话,你又该如何?难道就直接等死吗?”   烛九阴说的第一种可能性是极有可能的。   当年开明兽就曾斩断了卫渊和清醒之梦的联系。   而第二种可能性,卫渊道:“烛九阴你应该不会和我为敌……吧?”   烛九阴不置可否,而后悠然含笑:“你猜?”   “比如说,其实刚刚我和你所说的,还有另一种解答方式。”   “比方说其实真正操控这一切的,是西王母。”   “故意留下这样的线索,庚辰也更亲近于西王母。如果说是西王母告知于庚辰大劫需要自尽,那么庚辰为了人间也不会迟疑。而西王母放任大劫出现,目的则是借刀杀人,抹去那镇守天门的开明。”   “你,人间,大劫,不过只是她手中一柄刀。”   “如果说这样,你又待如何?”   卫渊:“(?д?)……”   姬轩辕:“(°д°)……”   刑天:“(?O?)……”   烛九阴语气一顿,没好气道:“罢了,这只是假设。”   “看着这般表情就来气。”   祂喝茶,冷笑道:“这地方愚蠢的都已经让我快窒息了。”   卫渊干笑着道:“消消气消消气。”   “我去做饭。”   姬轩辕干笑着敬茶,而刑天表示要不然给你写首赞美诗?   在这一天,三大头铁男人都顿悟了白泽的天赋技能。   抱大腿。   或许世界上根本没有白泽。   也或许,人人都是白泽!   我们悟了!   他们三个脑子里面,要么长满了肌肉,要么就是正常人水准,和开明这样老银币中的老银币比起来实在是不行,智商不够用,现在己方阵营的智商天花板必须得伺候好。   至于开明兽带来的压迫力。   其实吧,就和那部《唐伯虎点秋香》的电影里面说的。   美人是需要比较的,你单看好像一般,放在人群里就很显眼了。   开明的压迫也是要比较的。   就拿这种辅助类型的天神权能来做个对比。   就好像是双方生死局,开始选择英雄了。   敌方英雄——昆仑三神,神代十大顶尖天神,开明。   算无遗策,智力值和武力值都点满了的妖孽。   同时算计了大荒,昆仑,顺势还把四方诸神的祝融搞沉睡,让归墟前方再无阻碍,宏观操控着人间回归山海的大势,四方诸神祂至少搞定了两个,昆仑三神祂也搞定了两个。   智力值匹敌烛九阴。   武力值匹敌大羿。   势力上属于顶尖神系之主。   下手够狠,做事够绝,演技也是演帝级别。   六合内外,十方上下,无不了然于心。   绝对的六边形战神。   顺便开了全图视野。   我方英雄——白泽。   看看这两个字。   看看!   是不是突然一股绝望感扑面而来?   这绝望感都特娘地凝聚成实质了。   MD废物,算了,投了。   要不是这一次胜负关系的是神州和人族,卫渊都有当场叛变做个二五仔的冲动了,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尽快把白泽拉来。然后从历史的倒影里面,把阿亮拉出来继续加班。   阿亮绝对能够把白泽物尽其用地用出来。   阿亮救命啊。   阿渊智商不够用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仿佛已经看到那少年谋士勾起的嘴角和恶趣味的微笑,事实上,抛开历史的滤镜,那根本就是个少年得志天才纵横顺便小心翼翼吊打全世界英雄的皮皮亮。   总觉得他会和女娇相处非常愉快?   卫渊心中莫名浮现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把两只狐狸凑在一起的可怕画面从脑海里面甩出去。而后做了一顿饭,一众老男人们围着吃饭,卫渊耸了耸肩,道:“我还真是不想要和烛九阴你为敌啊。”   叹息道:“一起吃饭多好。”   灰袍男子冷淡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下筷子。   卫渊正要下筷子涮肉,烛九阴轻描淡写落筷,也盯上了那一份最嫩的肉,卫渊可不会客气,运筷如剑,刷的一下。   我是谁,我是厨子,哪家厨子能受这委屈?!   烛九阴轻描淡写。   于是厨子干笑着把筷子收了。   大腿惹不起啊。   他心里第一次怀念白泽。   等那家伙上门,就直接把阿亮搞出来,然后让白泽也过上加班的命运。   而恰好白泽是个完全藏不住心思喜欢嘚瑟的废物。   第二天,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级别加班的白泽,得意洋洋地踹开了博物馆的大门。 第六百四十四章 超强行动力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白泽   白泽是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踏入博物馆的。   看了看背后那位八百破十万的名将,心情是舒爽无比,张辽身材健硕,复苏的时候就变成了短发,凌厉的短发,安宁的眉眼,以及沉凝缓和的气质,一眼看来就知道是军伍出身。   有了大腿的挂件,就是这么地自信。   从今天起!这一条老街上全部男人都要高看我!   白泽,飒爽登场!   然后他看到武安君和西楚霸王在下象棋。   两人端坐在那里,下棋的时候居然能够让人感觉到恐怖的杀伐暴烈气息,白起含笑点了点头,逐渐开始一点点回忆起过去的项鸿羽咬着牙齿,寻找出路,一双浓眉皱起来。   “来了?”   “哦,嗯,来了。”   “坐啊。”   “啊,嗯,好。”   白泽才硬起来没多久,一进门就萎掉了。   张辽啊,八百破十万的猛男,屌不屌?!   吊炸天。   可和霸王比一比,或者和武安君比一比呢?   军略有武安,猛攻有霸王。   这位留下止小儿啼恐怖传说的兵形势名将就显得褪色了些。   霸王且不说。   武安君的含金量那是千古公认围歼战游击战第一人。   就像是美人需要比较。   自古将军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而这比较名将也是要比的。   譬如曾经号称转进如疾风,十三日破孟达,三战三捷数月定辽东的司马懿。只有遇到诸葛武侯才变成了以天下兵戈面对一州之地都死守不出被李靖李世民嘲弄的懦夫。   而被尊称为『曹大司马之勇,贲育弗加也,张辽其次焉』,勇武可比张辽,有『运田单之奇,厉愤怒之众』,擅长猛攻突进,官渡之战率领小股精锐突破截杀袁绍粮道的猛将曹仁。   后世游戏和二创里面大部分都是极为擅长防御力的将领。   比如某《真——无双》里面的曹仁,重装铠甲和人形高达一样。   就是因为他在名望最盛的时候遇到了巅峰期的关羽。   导致他这辈子最知名的战绩就是誓死防御,抵挡住了关云长的兵锋。   一个走侵略如火风格的将领硬生生就变成了个防御的老乌龟。   名将和英雄们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在同一个时代遇到了更强的。   更痛苦的则是从生死仇敌,你死我活,不处于同一天天空下。   最终硬生生地被塞到了同人,变成了CP。   而武安君的战绩,也需要和其余的将领比较的,比方说王翦。   秦灭楚之战,可是席卷一统天下的浩瀚大势。   再加上王翦六十万大军稳扎稳打啃下来的。   王翦六十万灭的还是迁都后一蹶不振的楚国。   而那个豪迈霸道,高唱离骚,武德充沛,地方数千里,持戟百万众的春秋五霸之一,强大无比,慨然有气吞天下之志和气魄。甚至于有这样底蕴的楚国,是被武安君打断脊梁的。   而用兵不过十万。   十万秦军凿穿楚国,在敌国内部战斗。   被称呼为‘孤军客战楚境,期于死地求生。’   把一个春秋鼎盛风流的大国打得迁都,失去大量国土,焚烧楚国国君陵墓。而事实上,长平之战只是后果惨烈,远不是白起战阵艺术的巅峰。   横向比较鄢郢之战在春秋战国时代的冲击力,大概是上个时代,世界混战,神州突然有一支军队向上挥戈,杀穿边疆的山脉,在那个联合体的巅峰期老毛子国土内作战,一路横穿反向穿插。   一年之内,老毛子首都变成了神州北郡。   兵器库全部充军,把重要纪念馆都烧了对面都没能放出个话。   只能灰溜溜跑去另一边儿苟着。   是所谓天下震惊。   如此就可以想象为什么当初大秦直接封他为武安君了,这战绩简直太吓人,放在任何一个时代这都是天降猛男,是足以支撑一个国家霸业的那种猛男,五千年都就那么一两个。   封!直接跨格封,封君!   列国的兄弟们先不要慌。   先让老秦人慌一下。   你们没见过这样的猛男不要紧,重点是我们老秦人也没见过啊。   其名望导致了哪怕是被秦王赐死,老秦人无不怜之,于咸阳立祀。   八百破十万只是胜利了一次战役的张辽,和武安君比真的不够。而那边的霸王,千古无二的神勇,毫无争议的兵形势第一人,作为同一类型的猛将,张辽和其相比似乎也不够。   其实某种原因也是因为张辽的对手含金量不大够了。   白泽沉思。   他具有很高的自我批判精神。   不努力啊,不努力!   怎么能够如此懈怠?!   白泽觉得自己的大腿实在是太不努力了!   真的,人怎么能这么不努力呢?!   他要是八百破十万破了曹孟德。   直接封神好吧!   白泽开始反思。   其实,也是我的错……   大腿,还不够多!   在白泽硬气起来没有一分钟就在残酷的现实之下恢复冷静的时候。   卫渊正在花店里。   事实上经历了昨天的尴尬,至少表面上是尴尬的,卫渊有点不好意思进来。但是偏偏烛九阴所说的东西又极为重要,不能不告诉珏,卫渊在经历了一翻思想争斗后还是敲开了门。   片刻后,花店的门打开一条缝隙,少女把头探出来。   卫渊从珏的脸上明显得看出来茫然和震惊,以及混杂着『你现在过来是为了什么』,『难道还打算继续』『你怀里不会还揣着户口本』一样的多元复合化警惕表情。   “我今天没带的。”   卫渊下意识脱口而出。   被说出了心思的少女面容微红,咬着牙瞪了他一眼,然后开了门。   “我又不想要知道。”   卫渊进了门,坐在椅子上,天女则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两人一片沉默。   少女耳朵慢慢变红,跟进度条一样。   卫渊微微吸了口气,在氛围转向到另一个方向的时候,提前开口道:“珏,关于昆仑的事情,我昨天想了想,想到了几个疑点和现在的问题……”   提及正事的时候,珏很快收敛了杂念。   卫渊定了定神,将大概的局面,将烛九阴的剖析,以自己的方式和理解重新讲述了一遍。虽然他其实很想要再多问问看,但是被烛九阴的眼神逼退了。   那种眼神大概蕴含着‘告诉你有用吗?’‘跟你说再多你的脑容量也理解不了,搞不好还会过载烧掉变成红烧猪脑子’一样的含义,哪怕是卫渊这样经历过事情的人都不得不败退。   只是就眼前所看到的那一部分,都已经足够惊悚恐怖。   至少卫渊看到珏脸上的表情从冷静,震惊,失神,茫然到最后一系列的变化。最终少女的手指下意识搅在一起,抿了抿唇,勉强安静下来。而卫渊也算是知道了烛九阴的『快乐』。   所谓智者的雍容,就是喜欢看到一语道破局面时,其余人的震惊失色吧。比如福尔摩斯就非得憋到最后才说出答案。   而后卫渊便记起来自己也是一众失色的人之一。   更可能是最震惊的那一个,不,那三个之一。   卫渊心中自嘲。   而后道:“无论如何,要小心,珏,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来和我商量,对于开明兽。此刻必须警惕,从另外一方面,也要去寻找西王母的转世,寻找庚辰,积累在诸多山神里的声望,之前的选择是没有错误的。”   少女点了点头。   卫渊声音顿了顿:“另外,西山界的山神们是可以信任的。”   看到珏的惊讶眼神,卫渊道:“很简单的推测。”   对于烛九阴来说。   “毕竟,昆仑山,陆吾,不周山遗骸都在西山界,除此之外……”   他回忆昨日烛九阴淡漠所言,声音顿了顿,道:   “钟山也在西山界地界。”   “开明兽那样的聪明人,就算是真的要掌握什么力量,也不会选择西山界。因为诸多山系地脉相连,想要彻底掌控西山界,就代表着必然要应对那种复杂的局势。而哪怕是陆吾沉睡,不周山崩殂,也还有烛九阴。”   “而烛九阴,正是开明兽最不愿意遇到的对手。”   昨日那双目苍古的男子语气理所当然。   负手而立,说出那句‘陆吾沉睡,不周崩殂,天倾西北,尚且有吾一手撑天’时候,更是语气平淡到让人觉得他说的就是实话,明明轻描淡写,却霸道漠然地让卫渊都叹为观止了。   怎么可以有人把装逼这一门手艺做得如此风轻云淡没有烟火气的?   卫馆主忍不住心中吐槽。   我本以为政哥装逼已经是天下无敌,居然还有此人如此勇猛。   这又是谁的部将?   至于效果,看看那边满脸羡慕的姬轩辕和刑天就能看得出这句话有多戳这两个钢铁老男人的心了,姬轩辕当年的战歌歌词里面大概的意思就是‘你们要听话,不听话我就剁了你们脑袋,细细切做臊子’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   两人那表情,就差一个滑铲抱着烛九阴的大腿大喊一声:教练,我想学装逼了。   不过,同样为神代顶尖。   同样执掌『界域』这一层次。   同样涉及到时间线。   同样不在神代以力量彰名却又决不能让人忽略的强者。   烛九阴毫无疑问绝对是开明兽的不愿遇到的。而相反的,开明兽也肯定是烛九阴所不喜欢碰上的对手,卫渊叹了口气,心底里总觉得这恩情太重了,需要好生报答。   嗯,得……得……   得多做几顿饭才行。   而烛九阴判断的基准里面还有另外一部分没有说出来的话。   哪怕是卫渊也能看出来。   ‘五臧山经所属的辽阔世界里面。’   ‘在全部都看到了西王母被囚禁的可能,居然只有西山经的山神们前来,其余四臧山经的选择已经清晰到了残酷的程度,有的时候,不做选择已经是最明白的选择了。’   卫渊不打算说,但是他也看到少女神色,显而易见猜到了这一点。   旋即自嘲,自己的思考能力也就是中人之姿。   连自己都看出来的事情,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起身微微蹲下,和珏双目对视,语气温缓道:   “放心,珏,有我在。”   “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来和我商量,我一定会帮你的。”   然后我再回去问烛九阴。   卫渊仿佛已经听到了那灰袍男子不咸不淡哼了一声。   卫某人装作没有听到,而后笑着转移话题,道:“之前是那位阿照帮你分析了局势,这一次也把她邀请到博物馆吃顿饭吧,好歹是一条街上的邻居街坊,来往还是要有的,我也得要好好谢谢她。”   珏远比卫渊预想的要冷静很多,已经恢复了镇定。   卫渊松了口气,而后玩笑道:   “对了,如果要提亲的话,烛九阴够资格吗?和昆仑匹敌。”   “够了的……嗯?!”   珏下意识回答。   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问了什么,眼眸瞪大。一时间连那种来自于开明给予的压迫感都被忽略了。   面容涨红,猛地看向前面的博物馆主,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晨光下,噙着一丝笑意的青年看到少女脸上的阴郁散去了些,放松下来。这个时候尤其是不能让珏胡思乱想,面对如此的压力,越想会越觉得窒息,喘不过气来,卫渊经历得太多,已经能习惯的面对这种痛苦。   只是看到少女泛红的面颊,,仍是放缓语气,下意识笑着问道:   “今日怎得不说,登徒子了?”   珏怔住。   几仿佛看到那曾经的大盗。   而后反应过来,赤红着脸一下把卫渊推出花店去,啪的一下关上门。   后背靠着有着古朴雕花纹路的木门,胸膛上下起伏。   最后咬着牙喊了一句:   “登徒子!登徒子!”   卫渊怔住,嘴角带着笑意。   那个第一次认识清冷淡漠的天女仿佛都已经消失了。   已经入红尘。   他脚步愉快转身,回到博物馆里,推开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正在陷入自我反思当中的白泽。   以及那边沉稳有力的名将。   等等……魏国张辽?!   卫渊认出了那个男人。   或者说,最早见面的时候,他还是吕凤仙麾下的将领。   旋即惊讶。   前几天才说了,白泽这么快就把他复苏了?!   等一下?   这家伙……行动力这么高?   这也太自律了吧?   卫渊狐疑地看向沉思的白泽。   觉得白泽有做为新时代加班007的潜力。   白泽打了个冷战,察觉到了不对,猛地抬起头,看到那边的卫渊。   趋吉避凶的本能几乎在心底里滴滴滴地响起来。   卧槽,点子不对,扎手,风紧扯呼!   正要走,一只手啪的按在他的肩膀上。   “白泽啊,哈哈哈,我刚想着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降龙伏虎之巨力压下,卫渊噙着微笑:   “来,我房间挺大的,我们去聊一聊?”   关于你加班的问题。 第六百四十五章 我方大脑开始连接(感谢陈兮吾万赏)   理论上来说,白泽属于神兽,天生神圣的一种。   具备神话概念,并且拥有天然的强大肉体力量。   但是很遗憾。   祂是个废物。   以上属性得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削弱。   所以被卫渊一只手拉着肩膀,半拖半拽地拉到了屋子里面。至于张辽,能够作为神州浩瀚数千年里面最能征善战的将军之一,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卫渊并无恶意。   更何况……   张辽视线扫过。   在武安君和西楚霸王身上顿了顿。   作为兵家修行者,真切感知到了那种压迫力。   下个象棋下出了拔刀厮杀的气势。   偏偏还下得贼臭棋篓子。   千古难得一见啊!   菜鸡互啄硬生生打出了气吞万里如虎的气魄。   张辽感慨。   于是,白泽被拖到了屋子里。   卫渊反手把门关上,顺手并指竖着一划,流光转动,一重重的符文变化,直接加持了足足三十六重阵法封禁,卫馆主嘴角噙着微笑道:“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用担心别人打扰。”   “我们可以慢慢聊。”   白泽下意识后退。   “你,你要做什么?”   卫渊很配合地道:“哼哼,你就算是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的。”   白泽:“破嗓子!破嗓子你在哪里!”   卫渊嘴角抽了抽,反手在白泽头顶一拳。   物理方式,让白泽冷静下来。   卫渊拉过椅子来坐下,斟酌了下语言,道:   “是有事,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白泽沉思:“一般来说,我是这样的性格。”   “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来找我。”   “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情,那就更不要来找我……”   声音戛然而止,卫渊坐在前面,反手拔出一把剑来,慢慢地用白布擦拭锋刃,这柄剑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杀戮,衬得那白布都一阵阵的血红色,博物馆主噙着温和的微笑:“你继续说,我在听。”   白泽的嗓音戛然而止,顿了顿,面不改色道:“不过。”   “来都来了对吧。”   “听听也没什么的。”   白泽,神兽,全知。   废物。   但是从心。   卫渊收敛了玩笑之心,反手将那柄剑收起来,给白泽递过去一个果盘子,道:“你也知道,白泽,现在这局势是越来越严重了,不说其他的,就单单是现在要面对的,就至少是有着撑天之神重,以及水神共工这两个级别。”   白泽非常赞同:“是啊。”   所以赶快提桶跑路啊。   卫渊顺势道:“你知道他们有多强对吧?”   一头染黑了的白毛,顶着颓废死鱼眼的社畜神兽拿起草莓牛奶,噗嗤一下把吸管插进去,拈了拈,道:“我知道啊,共工那可是当年我的十大大腿预选,咳咳,我是说,本来就是神代十大高手之一。”   “浩瀚莫测,脾气又暴躁。”   “撑天之神重更是在神代十大巅峰传说之下第一阶梯的战力。”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之前他没有预料到你出手。”   “如果不是人间的限制让祂没有开启神话概念。”   “你绝不是祂的对手。”   卫渊嘴角咧了下。   这个他是认可的。   但是白泽的说法他却不认可,所谓兵家,核心就是要削弱对方,强大自己,在对于己方极端有利。而地方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开战,甚至于非要战而胜之,在兵家思想里面其实是下乘了。   明明己方占据地利,而力量弱于地方。   却要抛弃地利而去和对方角力。   是所谓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统帅,那就是连赵括都要放声大笑的级别。   裹挟大势,立于必胜之处,以己方所长击破对方所薄弱之处。   乃至于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家十哲的追求。   一上来就摆明车马开战可不是兵家会做的事情。   战阵,只是最后的手段和胜利的最后一环。   所谓庙算于千里之外,运筹于帷幄之中,就是如此。   比方说如果阿亮制定战斗计划,那么卫渊甚至于怀疑,重会到死都不会有打开神话概念的机会,一套连招控到死,重演当年曹孟德的大笑,所谓我笑诸葛无谋,笑那烛龙少智。   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庚辰结阵。   当场无语凝噎。   哪怕是撑天之神恐怕都会体会到当初曹丞相的心情。   不过这也会凸显出另外一类顶尖名将的存在,兵形势,那便是哪怕顶尖军师谋士已经制定下了层层环绕的死局,从大势之上已经是必死无疑的情况,这一类的名将仍旧能够率领亲卫凿穿死亡的笼罩。   不讲道理!   不讲逻辑!   这些名将就仿佛会散发光芒一般,在战场中纵横呼啸。   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乡,变化无常。   以轻疾制敌者也。   如同最后硬生生从天下群雄围杀之中凿穿出来的霸王,如同三万把刘邦五十六万打崩的项羽,如同被毒士贾诩设计包围城中却靠着骑兵在围城战里突围出来的吕奉先,亦或者逍遥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张文远。   而兵形势对应的就是兵权谋。   以正守国,以奇用兵。   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   也就是说兵权谋家同时兼顾形势,阴阳,技巧,属于兵家核心。   代表角色毫无疑问,韩信,诸葛一类。   而另外一点,公孙鞅,也就是那位商鞅,也是兵权谋。   现存的十本兵权谋的书籍里《公孙鞅》名列其中。   公孙鞅其实算是吴起和李悝的弟子,受这二人学说影响巨大。   而兵家十哲的吴起其实应该叫夫子师祖。   是夫子的直系亲徒孙。   那个时代的读书人彼此影响,儒家六艺怎么能不学?   我公孙鞅虽然说严格意义上是儒家根基。但是我一生所做最大功绩又是法家的。而虽然是法家最知名人物之一,可又和我写下了兵权谋十大经典之一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虽然立下法律但是却不想谋反的儒家学子。   不是一个好的兵权谋大师。   而面对着顶尖的兵权谋,也就唯独兵形势能不讲道理的凿穿,相对应的,面对着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在战场之上呼啸纵横的兵形势,也唯独兵权谋能一层一层把他们围杀至死。   而如果上一次阿亮在的话,他肯定会对石夷参战的可能性做出预案。   烛九阴需要在幕后牵制对方高阶战力。   自己这边急需另外一个智者。   换句话说。   一屋子全特么兵形势,五排开黑全都是上路坦克。   还都不带视野。   来个兵权谋啊魂淡!   出来吧,我们的外置大脑,阿亮!   想到这里,卫渊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温和,微微趋身,道:“是啊,是啊,如果不是白泽你的话,我肯定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呢,这一点上,真的是要感谢你啊。”   白泽面容不自在:“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我毕竟多知道了一点。”   “做的好啊,白泽,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劳了。”   “这些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是,是吗……”   “是啊,毕竟这可是神代十大高手为敌啊。若非是你,我哪里能知道这样的详细情报,白泽,你功劳可大啊!”   博物馆主噙着一抹微笑。   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神色非常地诚恳。   诚恳到了任何人都觉得他说的事情是发自肺腑的。   但是,此乃谎言!   要问为什么,当年他差一点就拎着陶罐参与对抗共工第一线阵容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共工的强大,所说的话不过只是为了蛊惑眼前的颓废男。而更直接的,足以证明这家伙不可信的原因——   这个男人,出自涂山氏!   但是一直作为挂件的白泽完全没有这一点,被卫渊恰到好处的赞誉和夸赞捧着一步步往前走,卫渊噙着自嘲般的微笑,道:“说起来,人间面对着这样的对手,也没有什么更糟糕的了啊。”   白泽晕晕乎乎,道:“是啊,同时面对十大顶尖高手之一和大荒。”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了?”   卫渊噙着微笑道:“所以我也想要问问你另一个敌人的情报。”   “关于这些也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   白泽拍着胸膛,大大咧咧地同意,心中想着。   这就是做大腿的快乐吗?!   轩辕,我悟了!   然后看到卫渊亲切地握着他的手,往一张纸上按下去。最终关键时刻,白泽趋吉避凶的本能突然暴起,那反应,简直相当于睡得正香啪叽两个耳刮子。   白泽手掌顿住。   看到上面的名字:“开……”   白泽声音戛然而止,直接把话给咽下去。   这个名字不能说。   “卧……槽?!”   “这是,契?!”   “陶匠你要拉我下水?!”   白泽认出了那张废纸里面无意义花纹组合起来是什么,嘴角抽搐。   比面对一个大荒十大天神还糟糕的局面是什么?   两个大荒十大天神!   右手青筋贲起,爆发出了神兽的力量。   卫渊带着微笑用力往下按,白皙修长的右手同样青筋贲起。   “没事,很快的。”   “一点都不痛。”   “做完这一票,我们就是同志了。”   白泽一只手卡住桌角。   去他娘的快乐!   我只想要躺赢。   他笑得僵硬:“但是,我是个废物!”   卫渊摇头,诚心实意满脸真挚地道:“不,你一点都不废物!”   “你已经很努力了!”   卫渊第一次能够和姬轩辕产生共鸣。   白泽嘴角抽了抽,打了几个冷颤。   哭丧着脸道:   “你不要用姬轩辕一样的语气,说和他一样的话啊!”   ptsd要犯了!   “姬轩辕不是你的大腿吗?”   “是……但是他偶尔也会坑兽的。”   白泽奋力挣扎,阻止了被某渊直接卖掉的可能性,卫渊叹了口气,只好放弃了契约,道:“那能怎么办?算了,你既然不愿意的话,那我也不好强求你。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把你放了,只要你出了这个门,肯定又跑去苟着摸鱼了。”   嗯,这是从轩辕那里得到许可后的行为。   师出有名。   白泽咬牙切齿看着这个堵门的家伙。   “我只是想要找个大腿。”   卫渊神色诚恳:“世上没有大腿,职责和义务是相对应的。”   “我们要互帮互助。”   “我可以代替姬轩辕保护你,但是你也要出点东西对吧?”   在白泽苦思冥想的时候,卫渊道:   “那这样,我也不让你签契约了,你不如帮我把阿亮找出来?”   白泽:“嗯?!”   “可以。”   卫渊噙着微笑,把珏看到的河图洛书的思路说了一遍。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白泽是个废物,再度重申。   所以让白泽加班,他是万万不肯的,甚至于各种偷奸耍滑。   但是如果说让白泽签订卖身契。   这家伙就会反过来劝说你让他加班了。   所谓的《开窗论》,和真香理论并列人类的真理。   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契约,一切都是为了让白泽老老实实加班,这个战术来源于轩辕帝对于白泽的了解,白泽若有所思:“阿亮,诸葛武侯吗?那个全才?”   卫渊噙着微笑点头。   白泽警惕地看着卫渊:“你保证你不会再继续给我加班?”   卫渊伸出手指直接指天,庄严发誓:   “我发誓,我所说的话,绝对对得起先祖和长辈。”   比如涂山氏。   “绝不说谎,否则的话,就让祖先晚上来找我,让我晚上都不得安眠。”   轩辕,神农氏,刑天一起打了个喷嚏。   眼见着卫渊这样说,白泽这才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武侯……”   “话说和他打交道,会不会很难?”   “很难,不会啊。”   卫渊笑容灿烂:   “阿亮他的性格很好,又非常非常地有责任感,历史上很多人对他的抨击不就是觉得,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了,不单单导致自己身体坏了,早早去世,又让季汉官员得不到锻炼,习惯躺赢,没什么经验么?”   白泽眼睛亮起来。   “再说他基本上除去了武功不行,什么都是天才级别。”   “文学,绘画,音乐,发明,道法,兵家,治国,后勤,内政,法律。只要是知道的,都是顶尖水准,什么都会。”   卫渊诚心实意。   白泽恍然大悟,眼睛亮起来。   一个聪明,品德完美无缺,而且什么事情都自己搞定了的大腿?!   极品!   卫渊噙看着被激发出干劲儿的白泽,带着高中老师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的微笑道:   “放心,把阿亮找回来的话,白泽你就轻松了啊。”   “毕竟,他也是全才啊。”   博物馆主端起茶抿了一口,双目微敛。   好像,稍微明白了一点点烛九阴的快乐啊。   可怜的白泽,被涂山渊玩弄于股掌之中。   只是很快的,白泽就皱起眉头,看向卫渊:“基本上逻辑没有问题,但是还缺乏一点关键。”   “关键?”   “对,关键。”   白泽道:“只要满足这一点的话,我有把握把和你结缘的那些家伙们找出来。”   “甚至于是和共工他们的矛盾彻底爆发之前,找回来。”   此刻,珏也冷静了下来,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隔壁的阿照,天女道谢后,想到卫渊刚刚所说的话,她也不想要自己现在独自去,于是指了指博物馆,道:“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阿照双目柔和,轻快回答:“好啊。”   “珏姐姐……” 第六百四十六章 岁月气息女娲土   不只是阿亮,甚至于还有其他结缘的人……   卫渊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老师张角,想到了夫子和老子,想到了黄巾刘叔,旋即白泽就连连摇头道:“卡住,卡住,不要想太多。”   “嗯?想太多?”   “废话,你刚刚脸上的表情就和幻想着自己中了一千万以后要做什么的彩票公益活动爱好者,或者说如果能够把女神娶回来就这样那样的男性一模一样。”   白泽屈指敲击了下桌子,道:“理论上。”   “我说过了很多东西都是要遵循基本原理的,也就是大道。”   “没有眼睛,人能看到颜色吗?”   “想要复苏的话,真灵是必须要有的,武侯是在武庙之中立下的,我相信稍微花点功夫就能够找到。而相对应的,那些早已经席卷入岁月当中的人。”   “他们的魂魄和意志并没有那些豪杰那样强大,扛不住天地洪流的。”   “而也有一部分,是本身选择只活一世的,也没有办法。”   “我敢说,武侯可以回来。”   白泽抬起头,声音顿了顿,道:   “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痛恨自己的生命停止在那里。”   “并非是生者对于死的恐惧。”   “而是极端强烈的不甘心,甚至于是对于天地的愤怒,他会觉得,自己怎么可能止步于此,怎么可以止步于此。但是命运如此,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引起神州古代那些理想主义者共鸣的原因。”   “那样的天纵之才,绝对的意志,以一州之地逆伐天下的同时,在道门,方术,奇门遁甲,文学,绘画,音乐,兵法。甚至于墨家机关术都站在了那个时代的巅峰,还执掌一国之政。”   “如果不是白纸黑字记录,我觉得他肯定是编出来的。”   “不过也因为这种强烈的不甘心,他重新来到人间的基本要素是具备的,只要你拿出岁月气息。”   卫渊反问:“岁月气息?”   白泽挠了挠本来就乱糟糟的炸毛头发,道:“这不是铁定的吗?你们所知道的那个方法,百分百得需要岁月气息的辅助,才能够尝试循着时光将那些真灵重现,就这样,你的魂魄气息最多相当于高速通行卡。”   “岁月气息才是车啊。”   “你没车怎么上路啊!”   “你这样我没法帮你做事。”   卫渊回忆起珏所说的那个未来:“石夷……”   “石夷?”   白泽皱眉:“祂啊,祂还是算了。”   卫渊道:“祂怎么了?”   白泽道:   “你们看到的那个河图洛书,所指向的未来是他站在你们这边。但是至少你要知道,这是未来,而不是现在,据我所知的石夷是最归属于大荒的。甚至于,祂本身来人间游历,也只是想要回去改造大荒。”   “对于人间毫无归属,如果大荒和人间为敌,石夷必然站在那边。”   “那个未来,我只能说,很可能大荒背叛了石夷。”   “否则的话,石夷不可能帮你,或者说,祂并非是为了人间。而是为了讨伐走向偏颇道路的大荒,而选择和大荒的敌人,也就是人间联手。”   “但是那也是未曾发生的事情。”   “就像是秦末时代的刘邦原本只是亭长,他和那个最后叱咤风云,亲手扫除了诸多英雄豪杰的高祖是一个人吗?   是也不是,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像是一柄刻刀,最终让他化作了最后的模样。”   “没有经历那些的刘邦根本没帝王的气魄。”   “没有经历之后事情的石夷,也不可能会站在人间这边。”   “就像是GalGa游戏里面,攻略角色的时候只要缺乏某一环节,就有可能完全是两个概念,可能是Happyend,也有可能是柴刀结局。”   “嗯,你说的有道理……”   卫渊若有所思,而后思绪微凝,猛地抬头:   “卧槽,等等……”   “柴刀结局?你在玩什么游戏?!GalGa?美少女攻略游戏?”   白泽盯着一双死鱼眼,一口气把草莓牛奶都吸进来。   “是啊,我觉得,攻略角色和寻找大腿,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我刚刚打完《日在校园》,柴刀结局真是绝妙。”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连休假时间或者说,尝试复苏张辽的阶段都要努力肝游戏。   是应该说你懒散,还是说你自律地可怕。   不过卫渊觉得,如果按照那些游戏的指引去攻略大腿,搞不好就不只是柴刀了,两米八的大刀片子见过没?   白泽往后瘫了下,双手搭着椅子背,身子软趴趴地滑下来。   让人怀疑他其实是液体。   猫科动物都是液体,哪怕是神代的也不例外。   卫渊揉了揉眉心。   岁月气息肯定是要得到的。   原本有三条可能,第一,小青从樱岛返回神州的原因,是要弄清楚出现在樱岛的那个元辰,这个在小青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也是最简单得到的岁月气息方式,但是现在,东海直接被共工封锁。   今天看新闻,神州靠海产业全部停滞。   直接进入死亡级瘫痪状态,大量人口失业。   失业的人又转入其他领域,对整个神州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影响了大量人的生活。   想要去那边,必然要和共工来一场。   哪怕是再如何心胸坦荡,也不可能允许敌人的高端战力在自己领地内穿梭。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不是头铁,是愚蠢了。   这一点pass。   第二个方式,烛九阴。   但是烛九阴现在不能来到人间。   或者说,为了防止被观测到,和烛九阴相关的东西都要隐藏。   这属于底牌。   第三个方向,石夷。   也是在时间权能上最高最强的。   白泽把草莓牛奶喝干,团成一个球,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   然后成功落在了垃圾桶外面。   三不沾,很好。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去找石夷吗?”   卫渊想到那个气质硬朗,沉凝如山的天神,点了点头:“机会摆在眼前,总要试试看的,要是能成呢?我看石夷不是那种无法交流的人。”   白泽道:“你对武侯还真是好啊。”   “去找石夷,石夷可是对你出过手的,而撑天之神重也在,你这一次去搞不好,不,是一定会交手的。”   卫渊轻声点头:“嗯。”   声音顿了顿,而后带着微笑道:   “哪怕是有一丝的希望和可能,我都要试一试。”   “再说了,人总是要有希望啊。”   “万一的,万一就成了呢对吧?”   卫渊沉思:“再说,世界上总有那种踩了狗屎运发横财的家伙,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白泽目瞪口呆,而后狂翻白眼:   谷/span  “还万一?再说你这句话原本应该是世界上总有要成功的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吧?你怎么改成那个样子?成功概率这么小的事情,你还期待,既然都做了这样的梦,那你还不如做个更大胆的。”   白泽默默把那句,既然总有人踩狗屎运,那为什么不是我呢记下来。   然后吐槽道:“那你还不如期待一下。”   “他成功学习了《资本论》,把资本家吊了路灯,然后从《马列毛选》里面顿悟真理。”   “最终意识到大荒体系是远比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更加糟糕的强权压迫体系,是人吃人,神吃人。甚至于神吃神的时代,需要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神爱世人而非压迫众生的神代。”   “于是传播大道,解放思想,聚集星星之火,革了诸神的命呢。”   “这样只需要躺着等待事情成功就可以。”   卫渊忍不住微笑,开了个玩笑,道:“不。”   “石夷或许会说,自古变法无不流血,若流血,请从白泽始。”   白泽微怔,旋即大怒。   卫渊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我会去找一次石夷。”   “哪怕是遇到祂一定要交手,也要试一试,我或许无法击破石夷的防御。但是我要走的话,石夷也未必能拦得住我。既然打算要做死而复苏,让逆天而死之人回归,自然要冒点风险。”   “不过现在,得先做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白泽疑惑。   “吃饭。”   午饭时分。   博物馆中,原本的桌子已经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只好用了更大的桌子。至于这个博物馆为什么能够放得下这地方,是因为卫馆主用从龙虎山薅羊毛薅来的灵材,在博物馆里加持了『壶天』之术。   将内部环境放大了十倍。   卫渊觉得,往后居住面积完全可以通过这方法来解决。   只要这一门神通修行得足够。   十平米小隔间也能住出五百平的效果。   不过那样的话,估计一方面得好好修行,一方面灵材价钱又会上去。   感觉没什么区别。   卫渊一边吐槽,一边把鸳鸯火锅端上来。其实他也想要像是饕餮一样召唤一下那个公牛魔神。然后借点牛里脊之类的东西,或者借用一下那位第三十魔神的力量,做点手打鱼肉丸。只是可惜自从龙虎山那么一搞,整个神州境内黑魔法直接失效。   已经有一小撮修行西方地狱召唤流派的超凡者提出抗议。   最终得到了来自于地狱主宰的一个滚字。   ‘又想拿火锅是吧?你就是那饕餮找来的救兵对吧?!滚!’   得到了回应的修行者百思不得其解,最终顿悟。   把祭坛换成了神州鸳鸯锅,再度召唤。   导致魔神差一点当场心肌梗塞。   这也已经是后话。   博物馆里,火锅宴席热气腾腾地展开来。   “对了,说起来,还有个东西需要你们帮忙。”   白泽抢了一块肉,然后在油碟子里沾了沾,满意地吃进去,道:   “你们都是山神,帮忙留意一下女娲土啊。”   泰器山神怔住,作为山神,祂肯定知道女娲土。   本来想要放下筷子郑重地说,但是祂的本能已经让祂快一步夹起了毛肚,沾了沾油碟子放到嘴里,感受到那种完美的口感和滋味,只好顺着这本能,一边下筷子一边道:“女娲土,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有用咯当然是,而且是大用。”   白泽没有说出实话,没有说是为了始皇帝和禹王两个人族巅峰战力。   也不能说是巅峰,单人战力,禹王肯定是更强一个层次。   不过反正属于是神州底牌。   泰器山神若有所思。   有用,白泽,女娲土。   这事情不简单。   崇吾山主也打算郑重点说。   但是这饭桌上氛围有点不对劲,武安君噙着微笑下筷子,西楚霸王咬牙切齿云筷如飞,张辽赞叹之余紧随其后,所谓饭桌如战场,气势凌冽。   如果说男人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   那么兵家统帅就是历史上胜负欲望最强,最经不起挑衅的那种。   目前武安君死死占据麻辣锅,西楚霸王则占据清汤锅。   至于这一场争斗的起因,只是武安君夹起肥牛吃了块,噙着微笑道了一句:“霸王毕竟是江东人士,吃不得辣,不比秦关。”   然后霸王的胜负欲就被直接点燃了,而严格意义上属于是大汉国籍的张辽旋即参战。   这帮老杀才内卷地老山主也只好下筷子,否则就没得吃了。   伏特加娘娘道:“不过,女娲土是什么样子?”   白泽干了一口草莓牛奶,道:“就是造人用的黏土,和息壤一者湿润一者干,上面有生机蕴含,能够转死为生,裂痕的话,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如同黑夜星辰一样的东西,所以很好认,是顶尖至宝。”   伏特加娘娘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膛,咕嘟咕嘟干了一瓶椰奶。   “我也会帮忙找的。”   “唉,要是能见女娲娘娘就好了。”   见到女娲要做什么?   那还用说?   给我重新捏一下吧,求你了!   把我从泥点子升级成手制手办好不好!   以伏特加娘娘的秉性……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擦了擦嘴角的奶酒痕迹,眼睛亮莹莹的,心里已经想好如果能够见到女娲娘娘,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娘娘穿上她做的衣服?!   这个可是全天下仅此一例的机会了,奇迹女娲换装游戏!   让女娲娘娘做我的手办!   她的身材一定很棒的。   可是要当传家宝流传到后世的。   而今天除了诸多博物馆的山神之外,还有来自于隔壁的阿照。只能说这位少女进退有度,微笑让人很容易有好感。哪怕桌子上是武安君,是西楚霸王,以及山神们也没有露怯。   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博物馆公开亮相后,带着卫渊给的礼物。   “还有有劳你之前帮助了珏。”   “您太客气了。”   少女笑意盈盈看了看袋子里,嗯,是吃的。而且好像是这人自己做的,再看了一眼,里面好像有包子。所以脸上的笑容越发诚恳灿烂了些,只是回到店里,把门关上,少女脸上的微笑缓缓散去。   “女娲土,转死为生,化不可能为可能。”   当神话色彩逐渐被理智所区分开之后,狐疑之感在少女心底苏醒。   正常人很难想到自己身上。   她反手取出了一把水果刀,掌心柔软握在刀刃,面不改色顺势一划,伤口极深。   刺痛之余,没有鲜血流出。   而是灰尘如土,粒粒星辰般流转在她的眼前,少女嘴角勾了勾,没有一点笑意。   “女娲土……” 第六百四十七章 首先请叫我同志   少女的手掌白皙而柔软,美好让人心动。   只是现在那柔软的掌心多出了一道相当狰狞且深入的刀痕。   难以想象这是她自己割出来的,而更让人惊愕的是,这样按照常理早已经分开皮肉,看到白骨,鲜血不断流出的手掌。此刻居然只是溢散出了一粒粒灰尘,仿佛天上的星河一般地,仿佛娟带一样漂浮着。   结合白泽所说的话,这东西是什么几乎无需怀疑。   只是刚刚从博物馆回来,失忆之后却仍旧多疑,仍旧具备有相当行动力的少女就给了自己一下狠的,结果确实是证明了她的猜测,她就是女娲土之身。也就是说,自己属于是古代已死之人重新复苏。   少女阿照眼底浮现出一丝恐惧之色。   是谁做的?   死生亦大矣,在她的认知里面,没有什么能超越生死。   自己居然在死后还被人复苏,那在这之前呢?   连记忆和自我都是可以被操控的东西吗?   这让她心中极为排斥厌恶,仿佛最骄傲的东西一下子就变得如同灰尘一样不值一提了。   她下意识站起身,而后闭了闭眼,重新缓缓坐下。   纷乱的情绪被瞬间收敛。   沉思着现在的情况。   有某种存在,以女娲土让自己复苏。   自己对那个博物馆主感觉熟悉。   博物馆这一方势力需要女娲土。   珏背后势力出现了波动。   自己是女娲土。   自己被安排在这里。   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交错的可能性。最终失去记忆的少女做出了绝对符合她秉性的选择跑路,或者说,跑路是第一个选择,是最后的选择,也是必须要准备的部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弄清楚局势。   然后保全自己。   牺牲?付出?那是什么?   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   这个念头连一秒钟都没有在阿照的脑海里盘旋过。   她极端轻蔑的鄙夷这样的行为,仿佛是有什么声音在脑海中得出回应,如同剑被折断也不会更改锋刃,月亮的光芒不会因为圆缺而磨损,那声音告诉她,如同她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旁人而牺牲?   无论自私自我,还是桀骜不逊,曾在青史留名的人都是骄傲的。   她回忆起那张塔罗牌。   最终的正面国王,绝对的强权,以及精神上的孤独。   “哼,为别人而献生?”   她呢喃自语:“孤独自我者,怎么可能死于奉献?”   她脑海中结合自己现在的局势而定下了一系列的战略。   最终的目标就是提桶跑路。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而就在这短短的思考时间里面,她手掌上那狰狞可怖的伤口已经彻底痊愈,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一如往日的白皙柔软,右手中那柄短刃的水果刀在掌心翩然起舞,旋即一个漂亮的刀花之后,握在手掌中。   水果刀的刀刃微微抬起,列于中线,仿佛前面有一个敌人。   而这水果刀的刀刃则隐隐指着对方眉心,天灵,咽喉,心口。   这是我们大唐游侠儿常常传下来的白猿技击法。   据传说上溯到得到九天玄女传法的白猿之处,春秋有越女阿青所使,训练三千越甲。   耳畔仿佛有一道洒脱的声音在说,而后是自己的轻笑声。   你都打不过那位大和尚。   他,他不一样,我也只打不过他。   那人似乎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反,反正你知道就是了。   来,小家伙,我教你,往后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我可是   眼前恍惚的画面如同烟云散去,最后的画面只是一个青年从树上飞身而下的模样,自己逆着光去看的话,仿佛给他渡上了一层金色的边缘,少女手中的水果刀转动。最终还是擦过了自己的手掌,留下了第二个伤口。   漫长的时间不曾去用过,终究是生疏了。   啪,落子。   刚刚的楚河汉界之争已经结束,现在换成了围棋黑白相杀。   武安君持黑,秦为水德,玄而色黑。   楚霸王自然就用白棋子。   两人在棋盘之上,相互厮杀,那是一个战况激烈,气魄雄浑。   连路过的看门老大爷都忍不住被吸引,然后凑进来看热闹了。   卫渊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然后擦拭博物馆的桌子。   白泽现在回去继续刻苦钻研阵法,他也要去找石夷那边了。   而后示意兵魂水鬼看家,本来还想要和珏说两句话。可是少女看到他现在的反应就像是看到大灰狼的小红帽,转身穿着棉拖嗒嗒嗒直接跑了,只是仍旧可以看到耳廓通红。   卫渊挠了挠头,突然听到了烛九阴的声音。   “此此去找石夷,会有危险。”   卫渊神色郑重下来。   面对着的是神代十大天神之下第一梯队的顶尖高手。   卫渊此刻的个体实力尚在祂们之下,自然危险。   准备做好听攻略记笔记的打算。   谁知道那灰袍男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改如何规避,也不会告诉你会是什么麻烦,更不会告诉你如何找到石夷,占卜之术也休想要用,六壬课给你先禁了。”   “这次,你自己思考怎么做。”   卫渊脸色缓缓凝固。   就像是考试前一天被告知考试范围变化的学生。   “不,不是,这么突然的吗?”   灰袍男子皱眉:“你也该运用你的脑子了。”   “已经有轩辕,刑天。”   “若是再加上你,那么这人间,也太无可救药了。”   卫渊想了想大荒,石夷,撑天之神,还有共工,嘴角抽了抽:“不是,这个太着急了吧?要不然下一次怎么样?”   灰袍男子道:“思考,对于你就这么难吗?”   双眸苍古的烛照九幽之龙收回手掌,五指白皙修长,指节凸显,叩击桌子,平淡道:“如果说思考能力是区分人类和动物的核心关键,那么吾实在不知道是否应该把你们划分到正常的人类当中。”   卫渊道:『不,这个』   “如果说未能让我满意的话。”   “那么,或许我会选择去和开明,或者帝俊合作。”   卫渊,被暴击。   “好,明白了,我上!”   灰袍男子嘴角勾起,而后抿了抿,若无其事,淡淡道:   “去吧。”   卫渊总觉得自己找了个辅导老师,偏偏还是己方底牌级别的战力,无可奈何,总不至于当年大唐时候那一击老拳这家伙一直记到了现在吧?   不至于烛照九幽之龙是个小心眼的家伙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人这么记仇吧?   卫渊心中吐槽。   把事情交代了一下,迈步走出,烛九阴显而易见不打算让清醒之梦中出现第三个纯粹的钢铁莽夫,卫馆主的成长阶段被残酷扭曲。哪怕是南山之竹你也得给我懂得开花,哪怕是他只好在脑海中思考。   就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危机有可能来自于共工。   但是这个可能性很低。   那么就是来自于石夷,来自于撑天之神重,亦或者大荒。   卫渊脑海里思考,而后想到了现在的第一个问题。   怎么样找到石夷。   石夷是岁月之神,这家伙隐蔽起气息来无人能找到。反倒是重那边,撑天之神从来不擅长收敛自我,显眼得像是夜里的一个探照灯,难道说,得要从重的身上切入?怎么样让他开口也是个麻烦。   卫渊一边思考一边走出去。   看到老街那边新开的店里面,看到那个叫做阿照的少女发呆。   那边少女也恰好从窗户里看过来。   两人视线交错。   卫渊怔住,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剧烈的挣扎。   这,视线对上了,要不要打招呼?   不打招呼是不是不大礼貌,毕竟帮助过珏。   可打了招呼人家不搭理似乎也挺尴尬的。   最终卫渊还是下意识打了个招呼。   不出所料,那窗户里面的少女发呆,装作没看到他。然后慢慢把视线收回去,这真的是对于社恐来说极端死亡级别,不,是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死亡经历了,太尴尬了。   卫渊转过头,继续循着撑天之神的气息去。   而窗户里面的少女阿照怔怔失神。   刚刚博物馆走过去,打招呼的时候,阳光洒落下来,仿佛镀上一层金色,陌生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那记忆里面的画面,仿佛已经要穿破法术的封印,破封而出。   最终却只是在一声痛苦的低声当中,阿照猛地抬手抚额。眉心浮现出复杂的法术。   由撑天之神重所设下的封印,将那些不允许回忆起的东西重新封印。   再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等到她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刚刚从这里走过的青年,也再度忘记了记忆里的游侠。   石夷是岁月之神,岁月潜藏于平静。   而抬头就可以看到苍天。   所以撑天之神重是很容易发现的。   而因为某些原因,卫渊在发现撑天之神所在位置的时候,陷入震撼。   海岸捞,火锅店?   “欢迎过来,您这边请。”   在热闹的火锅店里面,卫渊抬起头,看着前面挤出一张笑脸,眼底仿佛恨不得把他杀死的撑天之神。然后低下头看菜单,然后又抬了抬头,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眼神就仿佛看到一只猪跑到帝国大厦跳脱衣舞一样。   因为和石夷的约定而不得不打工的大荒天神额角青筋绷起,带着营业化的微笑,一字一顿:   “是,亲爱的客人,请问你点好菜了吗?”   他在亲爱的客人这五个字上咬得很重。   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开打。   把眼前这家伙打成卫渊酱。   卫渊点了点头,低下头,若有所思,然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点了菜。   重立刻给他上了。   而重觉得自己可以走的时候,那个穿着便装,气质温和的博物馆主伸出手指了指撑天之神,对旁边的领班道:“我希望这位服务员大哥来帮我做扯面,可以吗?对了,顺便给调个料碗。”   领班经理立刻回答:“好的,没问题。”   片刻后,撑天之神重额角青筋绷起,带着杀人的微笑站在卫渊前面,单手挥舞扯面,劲道强悍,仿佛随时会化作一把利刃把眼前这家伙彻底劈碎。   卫渊下意识端起茶,模仿烛九阴的动作微微后靠着。   端起茶杯的时候,袅袅烟气和动作能够遮掩脸部的表情,很好地掩藏情绪,重重重一挥,把扯面扔到锅子里,带着随时要砍人的微笑靠前:“那么,没什么的话,我就先走了,客人。”   卫渊喝了口茶,掏出手机,点开对应   重的衣领上的员工卡闪了下红光。   “你特么人族的战神,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牙齿恨不得把卫渊咬碎掉,狞笑着靠近:“来找茬的?!”   “我要见石夷。”   重怔住,眯了眯眼睛:“你要找他,却找不到祂,所以来这里?”   “呵我觉得你搞错了一点,是你在求我。”   卫渊扫了重的单号,慢悠悠地道:“是你搞错了。”   卫渊屈指叩击桌子。   吸引注意力,调整自己语气节奏,学着烛龙那样的语气道:“以撑天之神的性格,会在这里打工,自然不会是自愿的。而能让你低头的,恐怕若非是帝俊,那便是对你有恩情的石夷。”   “所以,你应该不想要在这里闹起来吧?”   撑天之神眼神不善:“你威胁我?”   “不,当然不。”   卫渊道:“我只是恰当地,行使我的权利而已。”   重道:“你觉得我会受到这威胁?!”   卫渊想了想,道:“如果你在这里和我冲突的话,以石夷的速度和感知力,立刻就会出现,你应该不想要遇到在工作单位出了冲突让家人来捞你的丑事吧?”   “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只要出冲突,我一样会见到祂。”   “撑天之神重,原来连普通的工作都做不好吗?”   他笑了笑,道:“没记错的话,明天就是发薪水的时候?”   致命一击。   重额角青筋贲起,旋即深深吸了口气,吐出浊气,冷笑道:   “用语气来逼我?”   “呵只要我既不答应你的要求,也不和你冲突,你又能奈我何?”   卫渊嘴角勾了勾,笑容灿烂:“当然不。”   “我想到了另一个方法,有的时候,裹挟大势,不战而胜,方才是兵家之上乘,对了,领班小姐。”   他转头看向短发凌厉,眉目清秀好看的领班小姐姐,道:“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   “我希望能听到生日快乐歌。”   “这位大哥身材高大,肯定适合唱歌。”   卫渊微笑着看向重。   清秀的领班讶异:『今天是客人你的生日』   “不,是一个朋友。”   卫渊压低声音,看向撑天之神,语气没有起伏的棒读:   “啊,是我妹妹喜欢的动漫角色的生日。”   “魔法少女,巴拉啦黑暗能量变身。”   “所以我希望这位大哥能够握着这个变身棒唱一唱歌,我会拍下来的,给我妹妹看。”   博物馆主噙着温暖的微笑,看着撑天之神。   然后闪电般打开了摄像键。   随时打算拍照。   撑天之神额头抽了下,看了看卫馆主的准备,以他的自傲绝不可能会让石夷来善后,真的要打,眼前这家伙浑身锐气,恐怕交锋一瞬间自己就会被他击出这座城市。   当卫馆主伸手入怀,气势凌冽磅礴地仿佛击出最后一剑的剑圣。   却要拔出那根魔法少女变身棒的时候。   撑天之神嘴角抽了抽。   “我,把石夷,给你叫来。”   “你需要我帮忙?”   穿着一身水产工作人员衣服的石夷皱了皱眉,道:“岁月气息。”   “做什么?”   卫渊道:“疗伤。”   为神州疗伤。   石夷点了点头,沉思道:“可以,但是你要满足我的一个要求。”   “什么?”   “让我入党。”   卫渊嘴里的快乐水差一点喷了石夷一脸,而后剧烈咳嗽起来。   “不可以吗?”   『这,有些麻烦』   卫渊拍着胸口,惊疑不定地看着石夷。   石夷若有所思,道:   “确实,不允许有宗教信仰,我本身就属于是被信仰的,罢了,也只是随意一问。”   岁月之神眼眸淡漠,伸出手掌,岁月之力流转:   “或者,你赢过我。”   “我可以给你。”   “毕竟,当时放你离开了大荒的关卡,我也有责任。”   卫渊微怔,抬起头看到石夷安静平静的双目。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凌冽,杀机纵横。 第六百四十八章 比斗以及烛九阴所说的危机   “一份炒面带走,油少一点,加两个蛋,一个肠。”   “我这边要肉的,有牛肉炒面吗?”   “我要一份盖浇饭。”   “师傅能快一点吗?”   『来咯,来咯,鸡汤来咯』   伴随着外放视频看着搞笑视频的杂音,更多的是等待摊主炒菜的人,最为离谱的是,明明就是两个小吃摊,居然排起了两条大长队,来往的人也在不断地汇聚过来。   一方面是因为总是会好奇的。   神州常常出现凑热闹看热闹的情况。   导致最后吃瓜吃到最后发现并没什么瓜,或者吃到最后,瓜是自己。   另一方面是这两个小摊上美食的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   卫渊把一份炒面递过去,看到那高中生模样的客人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脸上浮现出惊讶和心满意足的表情,作为厨师得到了最大的嘉奖   个鬼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向旁边一丝不苟做饭的某大荒一线强者。   防御力匹敌十大天神的那种。   石夷非常认真地炒菜。   为什么,说好的比斗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前面的客人凑过来,道:“麻烦快点师父。”   外放的视频里面传出魔性的声音:   TNND,吃,为什么不吃!   卫渊收回视线。   “要什么?”   那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看了看视频,脱口而出。   “鸡汤面。”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或者,你赢过我。”   当石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以及那句在大荒时放走了你,显而易见,卫渊的秘密,昆仑山神和他自己是一个人这个秘密,已经彻底暴露,卫渊心境微沉。   如何寻找到石夷。   这一点本身是困难,卫渊靠着重成功找到了石夷。   因为刚刚摆在重面前的道路,只有要么打一架,石夷来。   要么主动找石夷来两点。   这个是靠势压人,所谓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至于重,卫渊完全没有考虑到这家伙的想法。换句话说,如果说他们两个现在不是在人间。而是在大荒,或者说东海之上这样的地方,两人百分百在下一秒钟生死厮杀,你死我活,毫无半点的迟疑。   能多挤兑一下对手的话,何乐而不为?   卫渊只是觉得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太温柔了。   但是更大的危机在于,石夷这边的态度。   要是石夷抵达之后再打一架,那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和石夷打架,卫渊宁可去和重打,作为最强的剑客,卫渊绝对不想要体验一下自己的剑完全没法给对方破防,或者说打完以后对方满血这种毁人心态的事情。   搞不好要道心崩溃的。   自诩也算是一代高手,结果连这家伙的油皮都没砍破。   大概像是某些游戏里面,终于打了十个小时把boss磨死了。   结果发现对面开了二形态,血条直接翻倍。而自己还不小心被打死了,之前的十个小时的流程,你还得重来一次,剧情还无法跳过。然后打完这个形态之后,还有三形态,继续十小时,如此反复。   和石夷战斗的画风很容易变成社畜去工厂拧螺丝钉。   毫无体验。   多少的神代高手就是这么给怀疑人生的。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石夷的所谓比斗,居然是这个。   比赛做饭,以吸引来的客人为主,人数多者胜。   卫渊叹了口气。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者说,为什么石夷会知道他擅长做菜的,自然是有人告诉他的。而这个罪魁祸首,也就是现在吸引了许多青年来排队的那个家伙。   就像是前面的那个吃鸡汤面的青年,许多人的视线都下意识看向两个摊位中间   那里站着一个约莫一米六多的少女,很日系的狼尾短发,杏仁眼。   穿着棒球服,运动鞋,嘴角总是笑着,元气十足。   而且是那种中性的好看,可以是清秀的少年,也可以是英武元气的少女。只要不遇到珏,或者九尾狐之类的,放在普通人,甚至于修士里面,乱杀。   昆仑之丘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   毕竟昆仑雪莽玉龙,能被选拔在昆仑生活的异兽。   外貌是绝对差不了的。   小知识,昆仑山只允许这一种鸟上去,除此之外便是青鸟。   严格意义上,钦原的划分,应该是神兽级别。   这也是其他异兽会听她话的原因。   而另外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昆仑三神,黑衣陆吾,儒雅开明,昆仑神系第一美人兼富婆西王母,全部都是颜控,严重程度依次累加。   相对应的,大荒的兄弟们长得就很糙了。   神代异兽级别的蜜蜂鸟,当然元气十足。   石夷在刚刚卫渊问起为什么比这个的时候,回答道:有人说我的饭菜只是和你差不多,但是理论上而言,食物不过是火候的掌控,是食材的搭配,难道技艺可以超过时间的精准吗?   我对于此事,倒是好奇。   石夷是真的好奇。   卫渊能看出来,以及,石夷对于钦原的出现,也是措手不及的。   那张坚毅如斧劈刀削的阳刚面容,在钦原出现之后,就变成了面无表情生无可恋。而卫渊也很快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个摊位最开始的排队的人,是钦原招来的。而之后就靠着热闹和香味,自然而然吸引客人。   元气少女凑到石夷面前,伸手指着排队的两条长龙:   “石头我来找你了,真的,你看看这排队的人多少?!”   少女一双杏仁眼亮晶晶的,满脸都是,看看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啊。   然后簇拥上前,双手拉住石夷的手臂。   此乃计策。   以一定的肢体接触,瓦解对方的内心!   钦原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这个心里脏兮兮的,立志成为大资本家的神兽努力用清纯可人的目光看着石夷:   “你来做菜,我来宣发,没问题的啊!”   “我们一起做产业,做产业好不好?一起做神州最大餐饮店,做大做强啊!”   石夷面不改色地炒菜,身躯后仰,但是鼻尖还是闻到了花香和淡淡的甜味,像是蜂蜜酒,反手五指扣住那烦人的蜜蜂鸟,拉走,重新炒菜,看向前面的客人:“要什么?”   咔嚓咔嚓。   那青年把手里的方便面捏爆,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   “吃饱了。”   石夷疑惑:“嗯?吃饱了,你吃什么了?”   狗粮啊!   卫渊吐槽,真是个石头脑子这个都看不出来,一边飞快地做好了另外一盘面递过去。虽然说,石夷对此毫无反应罢了,而钦原那家伙其实也是为了其他目的。   但是外人看起来就是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不过,钦原这家伙,本体应该是鸟,只是形状像是蜜蜂。   当然,也能采花粉酿蜜就是了。   他一边利落炒菜,一边看向石夷,想了想,还是传音道: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你是神不是吗?”   现在重不在旁边,卫渊可以问。   “为什么不行?”   石夷反问。   卫渊无可奈何,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   石夷一丝不苟地做菜,道:“是因为觉得是神,所以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如果说你的本能有了这样的判断,其底层逻辑,是因为下意识地觉得神灵就应该高高在上,而这些工作则是比较底层的是吗?”   “如果说你有这样的想法,代表着阶级观念还在你心中有残留。”   “你还是受到了荼毒。”   石夷郑重道:“工作不应该有贵贱之别,而生灵也不应该因为出身,财富,力量而有高下之分。因为贵贱之别和高下之分,以及阶级观念起源于奴隶制度和封建,其根源带着剥削和压迫的残留。”   “而这本身就代表着不平等。”   “我推荐你从墨子兼爱到资本论,以及同盟宣言一起看。”   继被水猴子教导科技之后,再度被大荒荒神教导社会价值观。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问题?   卫渊无力吐槽。   谁是现代人?!   他反应过来:“所以,你来找我比赛,是要和我聊这些?”   石夷面不改色:“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觉悟。”   “事实上,就连很多从事这一行的人本身都会觉得自己的行业不如那些做办公室的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   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养活家人,本身是可以带来成就感的,而非是觉得不如人。”   “那么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将这成就感剥夺了。”   石夷沉思道:“有无形的压力在人的生活中,给人们增加了不必要的任务,让人们每日的劳作里一大部分都要先满足这些存在,剩下的一部分才能够用来供养家人和自己。”   “这让人们感觉自己的生命,劳动并不是为了自己。”   “也不是为了集体和国家。”   这位大荒的岁月之神道:“为家为国的话,伟大的目标会带来内在的驱动力,你们的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而现在的生活带来的却是茫然和无措。”   “这代表着,所有人都能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既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那种伟大的目标,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也看不到光明的希望,迷失于道路上,你是否觉得,这样是错误的?”   “当然是错误的。”   “应当要打破这样的是吗?”   “自然如此。”   石夷点了点头:“很好的觉悟。”   他炒菜的速度仍旧均衡,一丝不苟,语气轻描淡写道:   “不过很多人其实不觉得自己有被压迫。”   卫渊道:“人族有兵书记录的三十六计,第一计策为瞒天过海。”   “这句话其实不是说那种像是欺骗的低劣骗术。”   卫渊有感而发,低语道: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这一个计策的意思是,习以为常的事,会让人失去警戒,最大的阴影潜藏于公开于天下的事情里面,而不是说这光明世界的背面。”   “太阳,太阴。”   “公开暴露于所有人面前的东西,才最适合潜藏隐秘。”   “这一点,才是瞒天过海之计,从这里来解释,或许,很多习以为常的东西本身存在就是不合理的压迫吧,当然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仍旧认为,打破一切的剥削,维持平等才是正道。”   “很好。”   石夷点了点头,递过来一份炒饭:   “现在我们是同志了。”   等一下你   卫渊回忆刚刚的交流。   眼睛慢慢瞪大。   卧槽!   反向传教成功。   坚毅阳刚的岁月之神和卫渊交换了炒面,结束了比赛,低语道:   “既是岁月之神,自然期望看到这样的梦想之世能够出现在未来啊。”   祂道:“我本来想要去和人间的组织联系,但是有你似乎也可以。”   卫渊:“?”   石夷道:“我打算回一趟大荒,顺便还了一个人情。”   “然后看看那大荒。”   “我自诩维持公义和秩序,但是现在我突然有些怀疑了,我所维持的公理,究竟说是真正的公理,还是说基于帝君统治之下的公理。而若是我的公理,不过是为了维持神灵高高在上,视众生万物为蝼蚁的基础上。”   “那么我的公理,是否才是最大的压迫?”   岁月之神,正因为岁月,是以可以维持清晰。   卫渊迟疑:   “你要反叛帝俊吗?”   石夷沉思,认真道:   “不,你最多说那是大荒西北天境革命根据地。”   卫渊嘴角抽了抽。   你入党是为了这个?   神代特色的大荒模式?不过人间可没有经验给你学。   不过他也看出了石夷脸上的玩笑。   石夷道:“我现在看完了资本论,有什么新的书推荐吗?”   卫渊想到了白泽那吐槽般的话,下意识地道:   “马列毛选,怎么样?”   “我会买的。”   石夷点头,并指将一道附带有神话概念的气息落入了卫渊的饭盒里。   “那么,这东西交给你了。”   祂道:“小心重,祂,很不简单。”   卫渊点了点头,想到白泽对石夷立场的判断,语气顿了顿:   “小心大荒。”   石夷怔住,注意到卫渊的神色郑重,点了点头,道:“好。”   “没有想到,就这样拿到了?”   卫渊拿着手里的岁月气息,还有些不敢相信。   太简单了啊。   当然,如果说卫渊展露出的秉性不符合石夷的要求。   石夷会不会反手把卫某人给挂了路灯可不好说。   不过好歹是通过了   烛九阴说的危险也没有遇到啊,难道说这家伙也算漏了?   卫渊沉思。   而在他御风掠过天穹的时候,思绪微顿。   心口突然微痛,低下头,那一株不死花居然受激显形。   在他背后。   一道即便是他的感知都无法察觉,其高度直达神域的身影暴起。   突而划过一道寒光,直撕扯向卫渊的心口。 第六百四十九章 这什么人间险恶   凌厉的攻势,强悍致命到了足以使得不死花的气息应激而动。   这代表着这一招足以让卫渊直接开启下一世。   如果说不死花的效果还够支撑他再来一次的话。   卫渊几乎是本能地避开这一招,回身看到那一抓在洞穿原本自己心口位置的时候,猛烈地握合,灵气,声音。甚至于连光都被握住,而后猛地一捏,化作了一团湮灭,发出轰然的鸣啸。   卫渊瞳孔收缩。   如果被击中了的话,这一招足以让他的心脏瞬间变成渣。   也就是在五千年历史上不知道第几次被掏心窝子。   卫渊直接练出了本能的反应能力,这才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对面的存在显而易见地惊愕了下。   似乎在说怎可能避开?   卫渊心中吐槽。   你要是每次转世都被捅一下心窝子,你也有这个天赋反应了。   对背刺伤害抗性百分之九十。   反手拔剑,但是对方显而易见早有准备,是有备而来,低喝一声,再度出手,速度直接超过卫渊的视线反应,或者说,光,粒子,乃至于声音全部被扭曲,遮蔽,卫渊眉心狂跳。   如果拔剑的话,自己的心口会被直接洞穿。   这一幕画面直接出现在他眼前。   白泽说过,一切神话生物都具备有趋利避害的天性。   昆仑山神,执掌人间第一流的剑术,多少也触碰到了这个领域。   卫渊选择相信了作为半神半人之身带来的本能。   双臂交错,天罡三十六法之中一系列被糅合使用,天地元气被抽离化作水汽。而后划江成陆,衔接指地成钢,几乎是瞬间,卫渊撞入一团比人间城池还要巨大的云气。   水汽瞬间逆转,化作了纯粹金行之气的巨盾。   巨大数百丈,而后瞬间凝聚。   而且是以神性气机凝聚其中。   卫渊的脑子虽然在烛九阴面前和没有差不多。   但是战斗本能却足以匹敌第一流的神代战将。   或者说,那是这五千年来历次转世遭遇危险不断积累的经验。   “如此巨大,分散力量,愚蠢。”   来者冷笑着瞬间贯穿这巨大防御,却突然察觉不对。   卫渊五指握合,天罡神通再现。   心中低语。   雷霆,招来!   整个城市的人都被那突然炸开的暴虐雷声吓了一大跳,抬起头,看到明明没有云雾。却又有无数细密的雷光炸开,轰击在了同一个地方,爆发出灿烂而恐怖的流光。   以卫渊的道行,并不能分心他顾施展天罡级别神通。   他强行牵制住对手,反手拔剑。   只是在他拔剑的时候,对方瞬间强行冲破天罡雷法的封锁,直接出现在卫渊身前,双手一上一下封锁向卫渊眉心和咽喉,左边膝盖猛地抬起,直冲着卫渊下身撞去,让卫渊额角抽动。   不得不想办法当下这阴狠又致命的招法。   短打近攻,显而易见知道不能让卫渊施展剑术。   对方的实力强悍。   每一次出拳,都仿佛吞噬光芒灵气,卫渊隐隐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功体受到撼动,气机隐隐不受控制的趋势,如同要像是流光粒子一样被其吞噬于内。   类似神话概念,还是权能?   卫渊勉强接下来一招,往后来开距离。   对方的力量,速度,全部强于他。   一拳又一拳,几乎是压着他在打。   卫渊视线扫过周围,两人一边打一边遁走,已经离开了城市上空,周围是荒原区域,来者直接化作了一团阴影,扭曲了卫渊对于周围的掌控和感知,人需要以视网膜的反光来捕捉万物,而现在整片区域的光消失不见。   方圆三百里天象变化。   天地如同来到黑夜。   另外有神话级别的存在,哪怕是修行者也无法掌握周围。   如同陷入混沌深渊。   来者缥缈如阴影,卫渊完全无法捕捉其所在。   而刺客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也冷笑一声,全力爆发杀招。   短刃刺入血肉,来者脸上浮现微笑,却觉不对,那不是心口。   是手掌!   卫渊左手握住了刃口,强行以玄奘留下的佛门底蕴抗衡,右臂曲肘猛地横砸,这个距离上,对方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狠,没有来得及做其他防备,被他以猛烈的力道砸在太阳穴上。   被砸地显出原形,砸得双目隐隐失神。   卫渊仍旧以曲肘的动作,腰部凝身发力,肘尖以丝毫不逊色的恐怖力道狠狠地回着砸过来,再度在另一个方向上的太阳穴上给予对方重创,这一次直接运用天罡神通加持肉身。   法力消耗巨大,但是却让对方双目失神,思维混乱。   那刺杀者此刻大脑如同浆糊,余光注意到卫渊抬手拔剑。   下意识猛地后退,将匕首拔出,与此同时以权能控制住卫渊的右手。   卫渊握剑的右手顿住。   来袭者心中豁然一松。   旋即却觉得腹部骤痛。   瞳孔骤然收缩。   低下头,卫渊左手并指抵着他的腰腹,一股磅礴锐气爆发。   “故里。”   此剑剑招,名为故里。   触碰神话概念的一招。   主杀伐。   战斗侧。   一瞬间仿佛同时被无数柄剑,无数剑圣级别的招式斩过。   那男子的腰腹要害,在空间概念上仿佛被收束,仿佛被折叠,化作了一根笔直的线。而后被初步触及昆仑概念的剑招斩过。故而,其身躯每一缕区域都仿佛同时遭遇了这一招。   如果说之前的卫渊一招就是一招。   执掌了神话概念,就相当于同时有一千一万个卫渊一起用出一招。   无差别的攻击在敌人身上。   把空间折叠了再一剑劈了,也就是理论上只要他神话概念笼罩的范围足够。哪怕是一千人,一万人,都能一剑斩杀,这才是所谓神话概念之所以为神话的原因。   剑圣亲自用剑把你的肉给切成臊子。   卫渊喘息略有急促,嘴角微微勾起,心中自语:   “我用不用剑,其实没有太大的不同。”   反手将这胸膛被贯穿的家伙抛飞,被神话概念级别的剑术切割。即便是刚刚逼迫到卫渊颇为狼狈地对手也被打得濒死,神话概念相生相克,这个对手其实很强,力量,速度,体力都在卫渊之上。   短打近攻,卫渊只有防御挨打的份儿。   但是同样,这样的天神也无法抵挡他的剑意锋芒。   卫渊额头渗出冷汗,复盘刚刚的短暂交锋,低语道:   “在你奔着不允许我出剑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否则的话,我就算是能赢,也没法把你留在这里。”   故意表露出自己需要拔剑才能爆发出真正实力的表现。   以此作为诱饵。   而真正的杀招在左手的剑指。   甚至于是故意以左手去接对方的招式,让自己受伤。   以此来进一步的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步步连环,就是为了最后这一招,毕竟,不管这家伙是谁,守在这里,强行逼迫他近战。毫无疑问是知道他的剑术,知道他的剑术还来暗杀他。如果不是蠢蛋,那么就代表着这家伙的实力比他还强一线。   或者说,是在暗杀,近距离这样的条件下。   有能诛杀他卫渊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这样的神却倒在他的面前,直接濒死。   “兵法,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卫渊心中对于烛九阴让他动动脑子的说法有了感悟。   以及,以及所长击彼所短的意义。   那个暗杀他的神灵显出身来,整体灰蒙蒙的一片,仿佛云气雾气。若非是以剑术阐释昆仑之理,恐怕根本无法对他造成有效杀伤,此刻重创濒死,却仍旧神色淡漠。   “实力很强,是谁派你来的?”   卫渊选择直接询问。   换来的只有一声冷哼。   祂讥嘲道:“区区一介凡人,哪里有资格和我说这些?”   “对对对,那你岂不是连凡人都不如?”   卫渊右手握剑,在控制住对方的同时。并指点在其眉心,尝试以驱魂之类的手段去尝试读取这家伙的意识。但是不错所料,一无所获,那暗算他的神灵嗤笑道:“区区一介凡人,居然也妄图窥视神的想法。”   被群嘲了?   卫渊嘴角勾了勾,而确实是,卫渊虽然有一身道术。   但是他的道术神通比起他的剑术来说还不算什么。   根本无法触及神域。   相当于等级不够,无法突破对方魂魄防御。   卫渊嘴角微敛,脑海中念头转动了下,伸手扣住这神灵直接遁去,寻找到了个安静的地方,布下阵法之后,大步而来,掌中之剑瞬间斩破这神灵四肢气脉,让其瘫软在地。   而后手掌直接扣住其眉心。   自身魂魄强行碰撞,似乎是打算直接从真灵里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神灵微愕,旋即大喜。   这愚蠢的凡人,居然胆敢来和祂的真灵撞击?   岂非是寻死!   即便是剑术超凡脱俗,但是脑子似乎不大好使?   祂鼓足最后的气力,用自己的真灵碰撞那家伙的魂魄,打算反客为主。而不出所料的,对方的魂魄不堪一击,几乎没有什么反抗,就被自己击溃,只有狼狈逃跑的份儿。   这神灵的神魂死死追逐,不肯放弃。   最终只见得眼前一亮,居然抵达了一个不可思议之境,祂放声大笑着追上了前面的那个凡人,大声道:“哈哈哈,抓住你了?”   祂嗓音凝滞,祂的瞳孔剧烈收缩,看到那被自己抓住的人间剑客后面站着两个男子,左边的俊朗洒脱,单手扣着一柄通体金黄色的剑,予人一种堂皇厚重的皇者气魄,右边威武高大,单手持斧,有斗战不屈之意志。   『轩辕刑天』   那神灵身躯僵硬,呢喃自语。   轩辕噙着微笑微微仰了仰头,道:“你的手,在做什么?”   神灵僵硬地低头,看着自己拎着那剑客衣领的手掌,看了看抬起来打算攻击的右手。   缓缓松开手,然后僵硬着后退。   右手抬起,最终砸在自己的脸上。   轩辕和刑天微微颔首:“好。”   而神灵步步后退。   祂撞击到了一个强壮的身躯,转过头,看到赤着上半身,皮肤上绘制有九黎刺青的高大青年,看到他带着獠牙的项链,气质野性粗蛮却又有语言难以形容的力量感,眼神冰冷地看了祂一眼。   『蚩尤』   一位腼腆的青年将这清醒之梦唯一的入口处关上。   “大羿?”   那位暗杀之神思绪茫然,转过头,看到那博物馆主突然凑过来,刚刚凌厉而霸道的眉眼里突然就变得温暖含笑,笑眯眯地凑过来:“对了,你好,你能继续表演一下刚刚那个吗?对,就是那个。”   他嘴角噙着微笑,伸出手指比划了下,而后语气威严嗓音低沉:   “区区一介愚蠢的凡人。”   “来,我们这里都是凡人,请表演一下吧?”   “不要客气。”   那位神灵抬起头。   看到青年背后坐着一排。   从左到右五个脑袋,轩辕,蚩尤,刑天,大羿,神农。   然后看着那黑发干净,眼眸温和,嘴角笑意温暖的青年,心中憋屈。   这小子的脑子里,都是装得什么?   这什么人间疾苦?!   有平淡的嗓音道:“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   青年双手一摊,道:“难道你会放着不去管?”   “我说了,我虽然解决不了,不是还有你在吗?”   “咳咳,这次是我不地道,我待会儿多做几道菜。”   那声音沉默了下,冷哼一声:   “哼,果然是涂山氏。”   涂山氏?   神灵脊背一紧,转过头,却没有见到在神代都恶名满天下的涂山一脉。   而是看到那边坐着身穿灰袍,气质悠远苍古的男子,看到祂神色漠然,淡淡道:   “自我介绍一下。”   “烛九阴。”   神灵瞳孔骤缩。   几乎毫不迟疑,立刻尝试遁走,但是转头就看到上古猛男天团,在尝试跑路三秒钟就被揍了回来,烛九阴平淡道:“你认得我,你恐惧我,是你的幕后指使者,告诉你,见到我要跑吗?”   “不是!”   那神灵下意识反驳。   烛照九幽之龙幽幽注视着他,平淡道:“是与不是,我自会分辨。”白皙手掌伸出,直接点在那神灵眉心,霸道无比地冲刷真灵,那惊恐的眼瞳很快就化作了茫然空白。   烛九阴松开了变化透明了些的真灵,喝了口茶。   一幅幅画面浮现出来。   这神灵前面,出现了一位面容俊秀,气质干净的男子: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那个人解决掉。”   “在河图洛书观测到的多种未来可能性里,这个人都是一个重要的节点,留着是祸害,不能够让祂活在世上。”   “他会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那气质干净的男子道:“如果说他没有性情大变,他会妨碍我们。”   为了暗杀卫渊而来的神疑惑道:   “那他性情大变会变成我们这边的吗?”   男子嘴角抽了抽:“不,他性情大变的话,会下手无情狠辣地地妨碍我们。”   “总之,将他拿下。”   身躯如同薄雾,拥有相当强大实力的暗杀神低语:   “要如何解决祂?您有什么建议吗?”   气质干净的男子沉吟,道:   “避免和他的正面交锋,尤其不能让他拔剑。”   “另外,暗中朝着他后心攻击。”   男子笑了一声,道:“在明代时候,便是这样解决他的,只是没有想到,不死花的效果居然如此之强,让他再度地活了过来。不过,不死花也是有上限的,这一次,将他心脏的不死花也一并解决吧。”   “是。”暗杀卫渊的神灵点头,这一段记忆画面消散。   『明代』   “河图洛书观测的未来节点?”   卫渊缓缓低语,这短短的一小段记忆里面,暴露出了太多的信息。   节点,明代的阴谋,让西王母转世的原因之一,不死花。   还有河图洛书。   这些东西太多太杂,一时间甚至于无法剖析清楚。   “想不清楚的话,可以慢慢想,这本就不是一时半会想清楚的事情。”   烛九阴喝了口茶,平淡道: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想想如何解决祂的尸体。”   “解决祂的尸体?”   “是,无论如何,这是比十二元辰稍强一个层次的神。而且是战斗侧,你杀了祂,很容易就会被卜算出你的位置,你所擅长的东西,你是如何杀死祂的,你的战斗风格。”   卫渊怔住:“这么说,这个家伙是弃子?”   “不是弃子,但是也差不多。”   烛九:   “如果说杀了你最好,杀不了你,也能明白你现在的实力和情报。”   “最核心的,是明白你的神话概念,以好下一次针对你布置绝杀,如同重,正常的遭遇战,没多少胜得过祂。但是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则不同,这是打算弄清楚你的杀招,而后为杀你做准备。”   卫渊沉思。   刑天看了看轩辕,而后和轩辕一起做沉思状。   卫渊脑海中拿不定主意,看向烛九:“那你有什么意见?”   灰袍男子语气平淡,毫不迟疑:“拿去东海,给那一条相柳吞了。”   “借助共工眷属的身份搅乱对方的天机,让对方的卜算指向共工,彻底搅乱局势。”   “然后杀了相柳。”   “让共工先和那边打一架。”   “把局势彻底乱起来。”   卫渊:“?Д??!”   刑:x;   轩辕:━Σ?Д?━   三个头铁猛男脸上基本只有一个表情“卧槽你好狠!”   烛九阴嘴角勾了勾,轻描淡写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第六百五十章 九幽之主   一句你自己决定,又把皮球给踢了回来。   三条莽夫被烛九阴轻描淡写的话给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三个全部只是普通人级别的脑回路。甚至于因为附带有钢铁特性比普通人都莽得多的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拿着这暗杀之神的尸体喂了相柳。   直接把天机牵引到共工那边,毕竟作为神代的十大天神,外加四方诸神这个概念,共工的存在感远超过了卫渊,天机占卜之类的手段自然而然就会被吸引过去。   顺便反手把相柳给刀了。   两边直接出现冲突。   这一招有效吗?有。   但是也太阴狠了。。   烛九阴语气平淡道:“人族势弱,而敌势强,你人族高端战力不如对方,整体实力不如对方,摆明车马对战十成十的惨败。更何况现在你们还缺时间,难得对面送来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利用起来。”   卫渊道:“这个确实是有效,但是是不是太狠了?”   他道:“这都不是一箭双雕了,这一手得的好处真的太多。”   “可是……”   ‘不止一个收获?’   ‘难道说除了隐藏气息之外还有其他的目的?’   刑天心中震动。   ‘连卫渊都看出来了?!’   ‘不行,这要是连渊的脑子都不如,岂非可笑?’   转头看向轩辕,俊朗年轻的人族皇者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做沉思状,刑天沉思,刑天复制粘贴,刑天做恍然大悟状。   烛九阴嘴角勾了勾,道:“看来你们也有所感悟。”   “刑天,轩辕,说说看?”   刑天:“……”   轩辕:“……”   姬轩辕微笑道:“我觉得,阿渊说的对啊。”   刑天嘴角抽了抽,笑容爽朗:“俺也一样。”   灰袍男子收回视线,拈着一枚黑子落下,道:“为你遮掩气息,也只是顺带的罢了,甚至于算不上目的,本意便是要让这局势混乱起来,人族势弱,非乱局则无有生机。”   “一来,争取时间,故布疑兵。”   “共工的存在,足以将暗中潜藏之人的注意力分走一大部分。反之同样,人族反而得到了喘息之机。正因为现在的人族太弱,反倒是一种好处了。如果说之前,需要应对一明一暗两个敌人。”   “那么现在恐怕只需要应对先前一半以下的压力。”   “这也是第二个目的,分担压力。”   烛九阴落下第二枚棋子,复又淡淡道:“三来,这一方势力潜藏暗处,敌暗我明可不是好事情,当然要投石问路。”   卫渊嘴角抽了抽。   投石问路?   这个石头当年可是把不周山神都给撞扑街了。   烛九阴你确定你不是在炸鱼塘?   不好意思,我好像跟不上你九幽之主的格调?   烛九阴取出第四枚棋子扣下:“第四,则是以待来机。”   “两大之间,敌胁以从,我假以势。”   “既然处于两个大势力之间,那么若有时机,引共工伐归墟,我则暗中阴助之。”   轩辕听懂了,道:“然后灭了暗中的归墟?”   烛九阴摇头道:“不,其实真的走到那一步,只出势而不出力。”   “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是为借刀杀人。”   “虽携水而来,却无法救城门之急,是为隔岸观火。”   “两虎相争,一死一伤,自然可以渔翁得利。”   轩辕:“……”   刑天:“……”   卫渊嘴角抽了抽。   隔岸观火?   大哥,这样搞,火就是你放的啊。   “当然,这是险棋,但是如果能够将大势逼迫到祂们不得不交手的时候,祂们明知道会被利用也只能捏着鼻子上,令两虎相争,一死一伤,人族才有机会。”   “当然,这一步自然未必能成,成了最好,不成也无妨。”   “如何,要不要试试看?”   灰袍男子噙着微笑看着卫渊,“至少,前三步是可行的。”   轩辕沉思。   刑天看向他,咬牙切齿:   ‘还在这儿装?’   轩辕沉思:‘不,我是真的想明白了。’   ‘嗯?明白了什么?’   姬轩辕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忧伤道:   ‘和烛九阴比,我们的脑子是不是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刑天沉默:‘啊这,确实。’   卫渊多少经历过许多的战阵,所以自然明白这一子的巧妙。但是他却有些不过去心里那一关,还没有开口,灰袍男子语气平淡,隐含讥嘲道:“你莫不是要说,共工虽然为敌,但是待你坦荡,相柳和你相交亦是不错,你做不得此事?”   被直接把理由和借口都说出来的卫渊面容僵硬了下。   你会读心术?   灰袍男子语带嘲讽:   “我当然不会读心术,只是你的心思在脸上一扫就看得清楚。”   “天下三界的大局,却要顾忌个人的气节和名气。”   “这便是所谓的妇人之仁了啊。”   “可是要沽名学霸王?”   卫渊嘴角抽了抽。   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烛九阴居然这么毒舌的?   拜托你变回去原本那个孤傲冷淡话少的烛照九幽之龙好不好?   不过卫渊也能看出烛九阴这一计的狠辣和决然,直接让人族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性,对面大概率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边有烛九阴在,针对头铁莽夫的斩首暗杀。   结果被反手抓住破绽,马上就要衔接一顿疯狂输出。   卫渊迟疑,最后还是坦然道:“倒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这些事情也就你我知道。而共工和我虽然立场不同,但是彼此都没有用这些手段,堂堂正正的交锋,用这样的手段是为不义。”   烛九阴不置可否,淡淡道:“那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   卫渊想了想,道:“毁尸灭迹?”   “比如说喂了饕餮?”   烛九阴淡淡道:“你能毁去天机?”   “哪怕是粉碎为齑粉,天机还存在,就会被察觉到。”   “不要忘记,你的力量和天机强度在饕餮之上,祂可无法抹去你的痕迹。”   卫渊头痛:“如果说是把这祸水扔到帝俊那里去,就好了。”   烛九阴摇头:“安知帝俊和这幕后之人没有联络来往?”   “如果他们就是一起的呢?这不是直接暴露?”   “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这只会弄巧成拙。”   “还有什么吗?”   卫渊无言以对,苦思冥想。   烛九阴淡淡饮茶,神色平淡,倒是悠闲。   刑天看着卫渊,感慨道:“太难了啊。”   姬轩辕点了点头。   “太难了啊。”   “幸亏我们已经是死了。”   “是啊,幸亏我们已经……等等,我可没死。”   刑天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是啊,最后才反应过来,怒视姬轩辕。   姬轩辕啧了一下,显而易见对刑天没有跳坑很遗憾。   不过他们倒是都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显而易见进入了烛九阴考试环节的卫渊,就像是大家都不及格,结果只有其中一个被老师拉去补课的倒霉鬼一样,心中充满了怜悯和愉悦。   卫渊左思右想,最后看向烛九阴。   伸出一根手指:“一顿饭!”   烛九阴不置可否。   卫渊心痛不已:“两顿饭!”   烛九阴冷哼一声,端起茶盏。   卫渊最终溃败,垂头丧气:“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给你做。”   烛九阴点了点头,淡淡道:   “懂得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也算不蠢。”   “可为何你在思考对敌的时候,不能如此?”   卫渊怔住。   烛九阴语气平缓道:“你既然能预料到,对方来暗杀你,在近战短打这一领域就必然比你强。所以要设计出剑,那么自然也能知道,对方既然是观测未来,自然是谨慎之辈,不是无脑的蠢货。”   “这样的人,行事谨慎,你可以借势误导祂的判断。”   “借势?”   烛九阴淡淡道:“借局布势,力小势大。”   “意在误导其判断,同样拖延时间,兵家常做的手段了,重点不是如何做。而是如何做到却让人无法不怀疑,比如说,你不是有蚩尤的战戟么?”   卫渊瞳孔收缩,似乎抓住了什么。   灰袍男子语气平淡:“拿着蚩尤戟给那尸体来一部分狠的,而后再将其摧毁,毁尸灭迹,蚩尤的存在远强于你。再加上干扰天机的手段,祂们只会观测出,要害上有两种致死级别的攻击。”   “那么他们会推测什么?”   卫渊低语:“……人间,蚩尤复苏,顶尖战力出现。”   烛九阴懒洋洋道:   “故布疑兵,也是瞒天过海。”   “不过只能拖延时间,一定时间内拖延对方的注意力,放心。因为担心蚩尤的复苏,他们在无法确认真相的时候,反倒会变得极为老实。而你也可以通过借蚩尤身份行事,而将这一个时间不短延长下去。”   “比起扔给共工,只能说是中策,勉强可用而已。”   “既然你不愿意去做那阴而谋之,搅动天下的路子。”   “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就只要取其中流了。”   再度被嘲讽了下的卫渊嘴角抽了抽。   而后迟疑道:“不过,蚩尤战戟,我现在无法完全掌握。而且我用蚩尤战戟,肯定和蚩尤本人不同。”   烛九阴不置可否,那边沉默的蚩尤突然道:“你是要我教他我的招式?”   他看向烛九阴。   灰袍男子淡淡道:“你也可以不教,不过教了他的话,这步倒是没有再什么破绽了。假若此神死于蚩尤当年最负盛名的招式之下,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蚩尤深深看了烛九阴一眼,缓声道:“那我也只能教他了。”   “乘势而下,我确实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不愧是烛九阴。”   卫渊反应过来,想要这故布疑阵的计策,那么必须要以蚩尤战戟施展蚩尤当年的绝杀。哪怕是为了神州大计,蚩尤也不得不将这一招传授给自己。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烛九阴。   卫渊心中感慨,再度希望阿亮赶快出现啊。   而后被蚩尤蹂躏了一顿,这帮上古老帮菜的教学模板就只有一个,也是很古老的学习方式——题海战术。   真?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只是卫渊这一次咬紧牙关,硬生生全力以赴的学会了那一招。   不过途中被穿刺了多少次,卫渊根本不想要去回忆。   那简直是惨烈到让卫渊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发物理失忆术的程度。   离开的时候,看向烛九***:“多谢,还有,抱歉……”   卫渊挠了挠头,道:“浪费了你刚刚那一步好棋。”   烛龙喝了口茶,淡淡道:“无妨。”   卫渊道:“怎么会,我只是真的觉得抱歉,换成其他人用来挑拨天下大势,借机而起,肯定……”   声音还没有落下,灰袍男子悠悠道:“反正只是骗你的。”   卫渊歉意笑容凝固。   “……骗,骗我的?”   烛九阴表情玩味道:   “自古计策,唯简单直接为上佳,看重的是一瞬间的决断和时机的把握,连环计之类,每多一环就要多一环失败的可能,一步出错整条线都没了,想要最后两虎相争,隔岸观火,哪儿那么简单。”   “对方也不是傻子。”   “所以……是骗我的?”   灰袍男子喝了口茶,淡淡道:“是,不如此,如何得到你的承诺,以及,让你那么乖乖地和蚩尤学武?   难得见到百死不悔,还发动攻击,以自身血肉亲自体验招式,感悟力道运转的场面了。”   卫渊微笑假面破碎。   你特么……   烛九阴!   额角青筋绷起。   居然是个骗局,亏他刚刚还那么愧疚。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真的好想在给你眼睛上一拳!   卫渊咬紧牙关,左拳握紧,踏前一步。   刑天和轩辕连忙拉住他:   “冷静,冷静啊阿渊,我们的脑子玩不过他的!”   “不对,什么叫我们的脑子玩不过他?!”   刑天和轩辕对视一眼,齐齐道:“我们根本没脑子!”   卫渊大怒。   不要把我和你们混在一起啊!   卫渊气愤无比地离开。   烛九阴悠然喝茶,旁边神农沉默,烛九阴淡淡道:“想说什么?”   四五十岁模样的神农氏道:“我只是想问,如果说阿渊选择了向对自己坦荡的共工出手,放下底线,你会怎么做?”   烛九阴淡淡道:“今日可为大义而背共工,他日可为大义对你我挥剑,而大义由谁而定?   也不过是他自己罢了,他若对共工下手,我虽不至于杀他,但是也绝难和他共事。”   他看向神农,玩味道:“你是想要听我这样说吗?”   神农氏试探失败,只好笑着转移这个话题。   道:“不过,我想问,你和渊说的,搅动大势,趁机立足的计策。”   “你真的无法做到吗?”   灰袍男子手指白皙修长,把玩杯盏,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玩味,悠然道:“你猜。” 第六百五十一章 石夷离去卫渊回返   面对着神农氏的询问,灰袍男子丝毫不露破绽,仿佛整个笼罩在了云雾里面,难能看得清楚。   但是其此刻祂对于己方阵营的重要性,毫无疑问。   神农氏再度叹息道:“你是我们这边的,实在是太好了。”   如果没有烛九阴,卫渊大概率会选择竭尽全力地毁尸灭迹。然后以各类的天机术尝试扭曲天机,尝试潜藏自我的存在,防止被察觉到。但是这只是防止,而不是彻底地断绝那种可能。   现在的处理显而易见比起轩辕,刑天,卫渊会选择的方式高明许多。   不过,烛龙和卫渊之间的默契和关系,是从何而来?   为何这位九幽之主会来帮忙?   这个念头在神农氏脑海里面转了一圈,没有问出来,或许轩辕和刑天会不问出来不痛快。但是神农却知道有时候保留一些东西,彼此会相处的更轻松,不必要追根究底。   他微笑着转过头,然后颇有一丝自得,下意识看向刑天和轩辕。   你们两个,还差得远呢啊。。   虽然我不如烛九阴,但是却也比你们好。   看到这两人开始因为轩辕的下套,开始打起来。   姬轩辕道:“我比你聪明智慧的多!”   刑天仿佛受到巨大侮辱。   勃然大怒:“胡说!”   “谁都知道,我脑子比你好!”   姬轩辕大怒:“我赢了!”   刑天大怒,伸出手啵儿一下拔下头来。   一上一下两张嘴大声道:   “我有两个头!”   神农氏嘴角抽了抽。   僵硬收回视线,喝茶。   我错了。   他们不是会直接问出来。   他们根本就察觉不到!   这位人族宽厚的长者一时间茫然无措,开始回忆人生:   “我为什么会和他们比?”   “我已经沦落到这个程度了吗?”   最后一个客人拿到了盒饭,心满意足地离开。   石夷把小吃车上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   旁边的钦原早就很累了,瘫坐在椅子上,听到声音:“给你的。”   少女抬起头,看到前面的天神递过来一份小吃,心底咕哝着说,本神兽可不会吃你炒的那种炒面,又不甜,还巨辣,打开之后居然是蜂蜜烤肉和梅花糕,钦原下意识瞄了一眼,看到摊位上只有简单的东西。   最多只能炒些家常菜。   虽然说这个石头脸和那个卧虎,一个好像是神,一个修为都很高。   所以炒菜很好吃……   等等?   钦原发现了问题,脸色微微呆滞。   是天神,修为高,和炒菜好吃有联系吗?   卧槽你们难道说是靠着修为在炒菜吗?   是不是太浪费了?   有这力气,去下矿多好!   资本家之魂在熊熊燃烧!   “是神可真好,速度那么快。”   钦原夹起梅花糕狠狠地咬了一口,语气泛酸,不过她可不在乎是不是神,作为世代久居于昆仑山的那种神兽,什么山神啊,水神啊之类的她见得多了,就连山主那种大人物都见过的。   钦原得意洋洋地表示自己并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鸟。   说山神,说水神,说自己甚至于远远见到过山主。   少女伸出拈过梅花糕的手拍了拍石夷肩膀,道:“哎呀,你这样的小神呢,其实也不要太在意,既然在昆仑和大荒没有什么好的出路,还不如来人间呢,和我一起,咱们发挥我们的力量。”   “一起合作,做大做强啊!”   她用了自己最清纯无辜的眼神,几乎都要布灵布灵地冒出星星来了,面对这个石头脸的无名小神,她可是早早做了功课,以昆仑之鸟的身份,提前起床两个小时化了直男完全看不出来但是却相当耗费功夫的妆。   连每一根发梢都用了心思。   身上还喷了香水,控制了时间,保证来到这里的时候,度过了香气浓烈的前调和中调,来到了后调的清新隽永,通过观察,石夷这一款直男最吃这个了。但是毫无疑问,石夷不愧名字里带着石字,完全无视了钦原的努力。   不,倒不如说,这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番准备多废功夫。   钦原挫败,筷子戳了戳梅花糕,道:   “话说你是什么神?那座山头的?”   石夷回忆了下,自己的职责是镇守西北天门,没有事看管下断裂的半座不周山,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什么山神水神一样的道场,所以摇了摇头:   “没有山。”   出身昆仑的钦原声音提高了两度:   “没有山,那你岂不是很惨?”   “额,你平时做什么?”   石夷语气平淡:“看门,顺带看顾一个病重的老爷子。”   一人持剑,跨越岁月,镇守西北天域。   看护不周山残留所化的不周负子山。   没有问题。   钦原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保安?”   石夷沉思,点了点头:“也差不多。”   “难怪我都没有听过你的名字啊。”   钦原咕哝着,而后关切道:   “那老爷子怎么了?”   “哦?祂?前些年有几个年轻人打架,老爷子站在那里看热闹,里面有个脾气不好的,吵不过人就走了,速度有点快,把老爷子撞倒了,最后应该是植物人了。只是后来出了点问题,老爷子有点精神分裂了。”   “唉?!这么惨……”   “那撞人的那家伙呢?”   石夷想了想共工,言简意赅道:“那一次是避开了惩罚,只是后来死性不改又惹事情,最后数罪并罚,被判了无期徒刑。”   钦原残留的正义感让她重重点头:“该!”   “这样的家伙,见了面肯定地好好骂他一顿!”   石夷道:“我劝你不要这样做。”   祂斟酌着言辞:“祂的脾气,不是很好。”   钦原震惊。   打架,撞人,犯罪逃逸。   脾气还差!   难道说……   少女一双杏仁眼瞪得滴溜溜地圆:“这是个街溜子?!”   “不对,我们那里也有街溜子的吗?”   “街溜子……”   石夷呢喃,而后似乎忍不住,笑了一声,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彻底打开就已经被收敛,石夷起身,那边的钦原咕哝着道:“不过说起来,神灵不都有类似擅长的地方吗,你擅长什么?”   “时间上,稍微有一点心得。”   “时间啊,这可是很强的。”   钦原挥舞了下拳头,出了几次直拳,道:“那你会那个吗?就是时停。”她摆了个招式,双臂交叉,低声喊道:   “砸瓦鲁多!”   “然后在这个时间里面把对手欧拉欧拉,欧拉至死。”   石夷道:“时间和岁月,想要彻底停止,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毕竟天地万物,想要控制时间的话,那肯定绕不开帝俊女娲之类的顶尖强者,钦原不了解这个,撇了下嘴,道:“我说石头你在大荒也就是给人看门当保安的,不如就真从了我吧!”   少女拍了拍坚实平坦的胸膛:“我们一起,做大做强!”   她对于让石夷同意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这一次石夷却道:   “我有事情,需要回返大荒。”   “唉?回去?”   钦原愣了下。   有种投资了的好股票第二天就直接关门了的错觉。   石夷推着小吃车,钦原双手背在身后情绪低沉跟在后面。   结果来到了书店。   石夷去买了许多的打印纸,然后订好。   又买了一整套的《马列毛选》。   珍重地把自己的小吃车委托给了不耐烦的昆仑天鸟钦原。   ‘亏大了亏大了,这一次可亏大了。’   钦原因为自己浪费了时间还没有什么收获,心里懊悔,最后这么长的时间,居然就只是得了一辆满是油渍的小吃车。当然,用满是油渍形容其实不那么恰当,因为石夷对自己的小吃车很宝贵。   每天都有认真地擦拭清洁,非常干净。   但是钦原还是觉得自己亏得要死。   “这车就先帮我保管吧,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开个店。”   石夷声音顿了顿,道:“另外,你今天化妆了?”   模样元气,梳着日系狼尾马尾的少女道:“你看出来了?”   右手卷着鬓角的黑发,撇了撇嘴:“也不瞎啊。”   石夷沉吟了下,直接了当道:“你会利用美色来诱惑我。”   “卧……槽?!”   钦原,心脏骤停!   石夷,暴击。   哪怕是没脸没皮一直以资本家为目标的钦原都面容赤红,险些被这一记死亡级别的询问给击穿掉,谁见过这么直接的?看破不说破好吗?而事实证明,她远远不能说了解石夷。   石夷道:“我只是好奇,你诱惑我是为了让我加盟。”   “也就是说,你为了利益,难道也可以出卖色相到那一步吗?”   那一步?   哪一步?!   钦原看着眼前阳刚坚毅的天神,面容赤红,后退两步。   心中又羞又恼,或者说在害羞之后,便是被侮辱轻视的那种愤怒升腾起来,却偏要赌气般咬牙道:“是啊,怎么了?!哼,只要出够价钱,做到那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价钱,当然是我来定。   石夷面色没有波动,让钦原心中更生气。   石夷沉思,而后天神五指微张,这段时间打工攒下的钱存着的银行卡直接递给钦原,缓声道:“这是我这段时间打工的钱,不算多,你先拿着。”   钦原再度无法跟上石夷的脑回路。   大脑卡壳:“你你你……”   石夷皱了皱眉,把银行卡塞过去。   语气没有波动道:“你还没有走出那一步。”   “我想,既然可以为了利益而走出那一步。”   “那么也可以因为利益而不走出这一步,你我相识一场,我至少不希望你走入歧途。所以,我花钱买下你未来的可能性,希望你未来永远不要走入歧途,希望你的未来永远行走在正道之上。”   钦原呆滞。   天神手掌按在钦原的头发上,嗓音温和,缓声道:   “不可轻视自己。”   “不可轻视他人。”   “更不可将自己和他人的尊严肉体与生产价值划等号。”   “这是我给你的离别礼物,他日有缘,当会再见。”   石夷把一个礼盒,以及银行卡放在钦原怀里。而后抱着一堆书,并不回头,坦然离去,钦原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左手按了按翘起来的刘海,咕哝道:“什么买下人生未来的可能性,耍什么帅啊。”   “礼物……”   她看着礼盒,才突然突然察觉到,那个烧菜烧得很好的石头脸。其实长得很不错,剑眉朗目,面容坚毅阳刚,连她这样掉到钱眼里的神兽都觉得面容泛红,来往行人看到那元气少女罕见含羞,倒是诱人。   钦原深深吸了口气,打开了盒子。   会是什么呢?   花,巧克力,或者说其他什么……   一个白发苍苍的大胡子老头印在封皮上。   钦原的思绪凝固。   事实再度证明,她完全搞不懂那个家伙的脑回路。   “资,本,论?”   少女咬牙切齿念出三个字,翻开,书签上写着一行文字。   “一个人占据大量其他人的劳动成果,最初只能通过掠夺。”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钦原心动的心咔嚓一下跳了楼。   右手握住这上,咬牙切齿:   “搞毛啊!”   “臭石头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啊!”   “我踩!”   伸出脚狠狠地踩了两脚,转头就走,可是都走出小巷了,还是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把那本书拿起来。   下次见面,我要砸在他脸上!   而石夷此刻已经重新抵达了人间的裂隙。   那些打印纸,已经化作了大荒文字的《马列毛选》精选集。   他打算直接带着这些东西前往大荒。   在裂隙处,高大的撑天之神重平静伫立。   另一个地方,卫渊睁开双眼,看着旁边的神灵尸体。   按照烛九阴的吩咐,直接以蚩尤战戟,施展出了蚩尤当年的得意招式,在这尸体上留下了极为狰狞的致命伤,搅乱了此地的天机。而后按照常规流程,干扰天机,毁尸灭迹,把灰都扬了一条龙处理。   这也是烛九阴所说的。   首先按照下策,当对方还原了尸体天机之后。   面对的就是『蚩尤复苏』这一个结论。   这是连环计策。   卫渊刚刚突然想到,其实可以守在这里,以这神灵的尸体作为诱饵,应该能够顺藤摸瓜抓到对方,只是被烛九阴否决了:“疑以叩实,察而后动,对方只要不蠢,来的就只会是被你抓到都没有什么损失的弃子。”   灰袍男子语气平淡:“到时候就不是你顺藤摸瓜。”   “而是你被对方顺手钓出来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认烛九阴说的对。   以及,对烛九阴这些神代老银……   耳畔传来轻描淡写的冷哼。   卫渊思绪微顿。   ……对这些老成持重深谋远虑的老前辈的敬畏。   确定烛九阴没有再关注这里之后,卫渊吐出一口气,看了看怀里盒子里的岁月气息,神色平静下来。   接下来,就是把你叫醒了。   阿亮。 第六百五十二章 卫渊 甲方的专属艺能   在人间界的裂隙之前,那位身材高大巍峨的撑天之神等候着。   石夷面色没有什么波动,对重点了点头,后者不像是石夷那样混不吝,可以穿着水产人员的工作服跑来跑去。而是穿着一身显而易见材质很好,价值不菲的手工衣物。   祂虽然因为石夷的缘故,会去打工。   但是这不代表祂不可以用其他方法搞钱。   虽然性格上自矜高傲,不至于抢夺糊骗。但是作为大荒顶尖的天神,随便拿出一件东西都是人间修士一生都难以见到的至宝,至于黄金宝石更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宇宙中存在有全部都是钻石宝石构成的星辰。   以及会下宝石雨的星星,比如开普勒2b。。   虽然这个星辰的名字有点像是在骂人。但是那边相对于地球处于『夜晚侧』的区域,是会下蓝宝石和红宝石的暴雨的。   而理论上,只要重不嫌弃麻烦,他直接开神话模式横渡星河,世俗的财物想要多少有多少,当然这就很浪费时间了。哪怕是重都懒得跑那么远的路就为了个宝石。   撑天之神扔过去一瓶人间价值不菲的酒,笑着道:   “记得你说你要回一次大荒,我来送送你。”   石夷没有说什么,喝了口酒。   撑天之神随意搭话道:   “你要把女娲土给那十二个难缠的家伙送过去?”   石夷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浊气:   “我之前欠了很多人情,这一次是要还了祂们。”   顺便初步传播思想,斩断思想枷锁,传下火焰。   其实石夷并没有告诉卫渊,祂这一段时间搜集了人间的功法,并且成功创造了一门功法,取名为《薪火大道》,但凡功法,皆要有真意,祂所创造的这一门功法,也是由浅入深,步步深入。   和道门逍遥,儒家浩然,兵家权谋相似,也有所求真意。   只是和那些不断强化自我存在的法门不同。   真意就是祂这段时间所悟的那些东西,需要修行者放下自我的执念和欲求,以天下之大道为我道,以万民之所求为我求,因其无我,故而可大而化之,与天下同。   因其不求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越是遵循《马列毛选》内核的人,修行越是快速。   而越是渴望掠夺的,反倒是会如入心魔,不能寸进。   这一门功法会跌境。   也就是说,越是愿意投身于创造平等之世的心境,越适合这一门功法的修行,而修行又需要去拯救那些被压迫的生灵,需要践行自己的理念,才能令修为提升,而通过实践理念,更加懂得这条道路的正确性。   自身修为就又再度提升,心境坚实如铁。   也因此能够帮助更多生灵。   是一个正向循环。   但是以石夷的推断,心境能做到将天下大愿为我愿,能以求天下之平等为自身道路的,那么就足以初步做到,调动天地大势的级别,可以借势而战,只是有一点,这样做的话,难求长生。   不过佛道法门也做不到。   如同道门求真我超脱,佛门有一世觉悟。   这一门法门修行者也绝不追求长生久视这样的个人愿望。   境界——无我,兼爱,天下大同,以及最后的一步。   最后一个境界,石夷想了想,取名为赤潮。   赤色如烈焰,薪火焚三界,汇心火为潮,证众皆无我。   祂看着那一卷《马列毛选》,遗憾叹息:   “惜我迟来一百年。”   这一次祂就是要打算把这一门功法洒到大荒。   且看看,未来会燃烧出什么样子,这或许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而恰好,石夷最不缺乏的就是时间。   撑天之神虽然知道石夷这一段时间看了些什么东西。但是祂对那些文字记录不屑一顾,那些只是那些什么都没有的家伙想出来的。   就是按照他们的说法,石夷本身就属于最高的那个阶层。   祂完全没有去想,石夷背叛自己阶层的可能性。   和石夷喝完酒,撑天之神哈哈大笑道:“那石夷你就安心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人间这边的话,我会负责的。”   石夷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道:   “你怎么知道,卫渊和人间的昆仑山神是一个人?”   重脑海中想到之前在乾陵发生的事情,想到自己从那所谓女帝记忆里看到的一幕幕,想到自己从其身上感受到的不死花气息,以及那随手下的闲棋,却没有解释,只是大笑道:“这,山人自有妙计!”   石夷摇头:“你有不是诸葛孔明,说这句话做什么?”   “罢了,我先去了。”   重目送着石夷离去,仰脖喝酒,取出一枚丹药服下,那丹药之中蕴含有丝毫不逊色于不死花的磅礴气息,正是来自于大荒的不死神药,仰脖吞下,断裂的手臂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祂乃是撑天之神,让祂的手臂恢复,和寻常意义上的断臂重生。   完全是两个难度,重握了握手,低声道:“总算是走了……”   “不管你是要去做什么。”   “能够让这个世道变得更乱一些才好,那样更有乐子。”   “不过,这死脑筋离开之后,终于是能够放开手脚做些事情了。”   撑天之神低语。   在岁月之主寻找到自己的道路,因为某些原因短暂离开人间的同时,撑天之神重也解开了某种意义上的束缚,祂转眸看向这浩浩人间,看着东海之上越发狂暴的神性,看着那玉龙雪莽般的昆仑山,人间道门龙虎祖庭。   满足地吸了口气,喃喃自语:   “要来了吗?”   “乱起来吧,乱起来吧,哈哈哈!”   撑天之神重,力量第一,战斗力强横。   霸道,威严。   阴谋诡异。   以及……   因为撑了几千年天憋得厉害。   目前是个乐子人。   叮当。   卫渊推开博物馆的门。   天色都有些昏黄了,结果在博物馆中间,西楚霸王和大秦武安君还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以及……   臭得厉害。   还是那句话,能下棋下这么菜,还下出这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是真的天下无双了。   旁边来凑热闹的隔壁邻居老大爷连连赞叹,就现在,多少年没见过下棋下这么臭的人了,老人都有些感动了。毕竟现在那些个小学生都是年纪轻轻就棋路高明,嘎嘎乱杀。   他喝了口茶,笑着道:“这小白,还有小项啊,没事儿。”   “这次比上次有进步了。”   “就这样慢慢进步,有一天你们两个的棋艺,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不敢和你们下棋了啊,哈哈。”   当然,这只是含蓄的说法。   是那善意的谎言。   毕竟这两位气质上很好的男子。   棋艺水准约莫会被上了一学期爱好班的小学生暴杀的程度。   就那……嘎嘎乱杀。   因为更擅长权谋布局而获胜的武安君嘴角勾起。   就这个一个恰到好处的动作。   楚霸王的怒气值瞬间升腾起来,深深吸了口气,这一世作为项鸿羽的冷静理智让他缓声道:“不过对弈为戏而已,算不了什么。”这一次不等到武安君开口,那边的邻居大爷就不认了,道:“那你可不能这么说。”   “这下围棋里,可是蕴含着行兵列阵的大道理的啊,你看这围剿,厮杀,都说这懂得了下棋,兵法也就懂得不少了,那些名将大帅,肯定都是围棋大家。”   项鸿羽皱眉,手指一指棋盘,道:   “那此处……我若直冲,谁能当之?”   邻居老大爷目瞪口呆,道:“这,这不合规矩啊。”   “什么规矩?”   “当然是围棋规矩……”   项鸿羽冷哼一声,素来冷静的他对上眼前的中年男子武安君,就始终有点火气,武安君语气轻描淡写,随手指着棋局,道:“那这三路伏兵便可暴起,将你围杀。”   “我自北凿穿而出。”   “呵……那我便……”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不知怎么的便又来了上午的象棋。   项鸿羽暴怒:“你怎么可能以区区的兵,把我的帅棋吃了?!”   作为连夜凿穿数十万大军层层包围,最后放弃战马,还有力气一个人持剑杀数百人的千古猛男,项鸿羽觉得这几乎是在侮辱自己,一个兵?你就是一个兵团也休想包围了他!   只要西楚霸王心气不丧,他就不会死。   哪怕是韩信包围,天下群雄齐至,他仍旧凿穿了。若非是那老农指错路,若非是最后他自己选择不渡河,韩信统帅百万大军,也休想留下他。   武安君嘴角勾起:“这是规则。”   项鸿羽大怒:“什么规则!”   喜欢下围棋的老人忍不住叹息:“你们这哪儿还是下棋啊。”   “真的是,谁都知道的,下棋是可以模拟对局作战的战略啊……”   “怎么能这样,一团糟一团糟啊。”   唯独旁边张辽已经不自觉挺直了腰背,神色郑重,瞳孔微微收缩,从旁边两人轻描淡写的言语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顶尖的兵权谋和兵形势相互绞杀在一起,这不是围棋,这几乎是沙盘演武。   戚家军兵魂有些不明白:“那两位明明都是第一等天才。”   “为什么下不了棋呢?”   “因为围棋有规矩。”   有人回答。   戚家军战魂转过头,看到刚刚回来的博物馆主抱着双臂,靠着一侧,看着那边两人的口头交锋,道:“围棋有规矩,游戏要考虑平衡性,而现实是没有这些的。无论是规矩还是平衡性,都是为了保护弱者的。”   “武安君的谋略,项羽的勇武,都是棋子无法所还原的。”   “那些所谓异想天开的,不符合规矩的行为,对他们来说是正常地如同喝水一样的,汉高祖刘邦已经是那个时代的一流统帅之一,被兵仙韩信认为能够将军十万,这样的统帅,五十余万的大军裹挟大胜之势,被三万人打崩,这如果说放在游戏里肯定一堆人要骂的。”   “现实比游戏残酷得多。”   “因为现实可没有什么平衡性。”   “他们这两个现实满级的大号玩游戏就会觉得被束缚。”   卫渊想到另一个老朋友。   龙虎山的老道士,人菜瘾还大。   为什么那么菜。   因为靠着一把剑凿穿战场这事情,老道士心里是真的默认自己可以做到的,那游戏角色放到现实里面都打不过老道士一只手,自我认知里面,区区一座塔,一剑的事情。   然后老道士本能地手快就上去了。   然后就无了。   戚家军疑惑道:“那为什么不学着去适应规则呢?”   卫渊忍不住笑起来,他拍了拍战魂的肩膀:   “那帮家伙生来就是为了打破定规和不可能的,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主动去套上枷锁?不可能的啊……”   “就像是剑客,必须永远对自己的剑秉持无可匹敌的自信,这心气一弱了,剑便迟钝了,心中多了一道枷锁,剑便要迟钝一分。”   卫渊突然想到一点,若有所思。   所以,老道士在游戏里越菜。   就代表着他现实里的一颗剑心通明几十年都不染尘?   哪怕排位连跪九十九局。   老道士在游戏里还是,一剑在手,所向无敌。   龙虎超神,嘎嘎乱杀。   嗯,然后跪了。   游戏里嘎嘎。   游戏外乱杀。   嗯,不过是不是可以看看老道士游戏的范围。比如说如果老道士在战神四系列的游戏里还是头铁莽夫一点都不闪避,是不是可以认为,这老道士年轻的时候真的在北欧做过类似的事情。   或者说,现在的老道只要一剑在手,对上神也是二话不说一剑斩去?   只要我提前把敌人杀死了。   那我就不需要闪避。   逻辑满分。   卫渊心中吐槽,想到刚刚的花店关着,看向画师:“珏不在家?”   伏特加娘娘道:“哦,珏姑娘说她有事情出门,泰器也跟着去了。”   “还有那个阿照。”   卫渊点了点头,有泰器跟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回到静室,看到白泽还在孜孜不倦地研究阵法,白泽的信条似乎是那种,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口气做完的类型。   至于为什么?   他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如同停下来休息之后,什么时候才会继续工作。   所谓我咸鱼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JPG   卫渊把石夷的岁月气息扔给白泽,白泽打开盒子,鼻子嗅了嗅,心满意足道:   “是这个味儿,货很纯。”   这怎么那么像是交易某种小粉末的画面,你看了什么电影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坐下来,看着白泽完善的部分阵法,道:“对了,白泽,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博物馆主沉思中:“既然说可以靠着缘来把他们拉回来。”   “可以靠着阿亮把多少和他有关的那些都拉回来吗?不多,顺手就行,也就几个人。”   “几个人?”   “对,比如,水镜八奇就可以了。”   “嗯?谁?”   “阿亮,荀彧,贾诩,郭嘉,周瑜,庞统,徐庶,司马懿。” 第六百五十三章 唤我名为……   世上有三种天才。   庸俗之辈眼中的天才。   自以为是天才的天才。   以及,被天才所公认的天才。   而这所谓的水镜八奇之中,正是水镜先生评天下英雄所评断出的,那个风起云涌时代里面,谋略之冠,卧龙凤雏,鹰视狼顾,王佐之才,三国时代的武德充沛,强到了唐朝的武庙六十四将里足足占据了九个名额。   如果稍微往后放放,把出生历练在三国。而扬名于晋代,定策灭吴的羊祜和杜预算进去。   六十四将里占据十一个。   抛开唐人自己塞进去的十个将领,先代名将五十四人。。   而武庙定下自姜太公算起,约莫两千年时间。   三国时代不到百年。   单说三国武德充沛,没有什么实感,而最能够给人以实感的就是数字了,任何的个人情绪和喜好,在冰冷的数字面前都将烟消云散。而遥远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人尊崇的名将当中。   三国以二十分之一的时间长度。   占据炎黄最强将领梯队逼近五分之一的名额。   这是个极端恐怖的比例。   这个惨烈时代的武德之盛,简直恐怖到离谱。   而这也是一种灾难,当无数灿烂的将星同时降临到这片土地上。反倒是激发出了无止尽的内耗,三国每一家都有逐鹿中原的资本,偏偏同时出现了。可是这神州天下却只有一个,最终灿烂的时代没落。   不知道多少有名将之资的,也只有落寞无名地成为其他名将的注脚,自己人打得时候被打得脑子都飞出来了,像是菜得不能的菜鸡,后人萌生我上我也行的冲动,可这些菜鸡出了神州地狱战场模式,马上开启对其他区域的碾压吊打。   譬如曹魏毌丘俭。   这是个大部分都很陌生的名字,三国无双之类游戏里的大众脸。   然后他反手就把高句丽给碾压掉了。   大概就是那边发育了几百年膨胀了,趁着神州内部打架,碰了下神州的边缘,做个试探,然后被反手一记重拳, 差那么一点儿就直接嗝儿屁灭国了。   那个时代的神州就像是一个大屋子, 里面一堆壮汉互殴。   打得屋子咔咔作响。   像是下一秒就塌了。   于是就有邻居一脚踹了门。   下一秒, 屋子里冲出来一条壮汉把邻居揍了半死,顺便去邻居家拿了东西继续回来互殴。   曹魏毌丘俭,第一次一万人孤军深入把对面两万人宰了一万八。   第二次直接杀到王城, 国王逃命,之后郁郁而终, 将东汉废弃的临屯郡故地收入神州版图, 甚至于勒石记功历史所记载, 其有勇有谋,兵法齐出, 堪称神兵天将,如此名将,放入了三国末尾的磨盘里面, 除了刷了一波合肥战场经验值以外, 居然一点水花都没冒出来。   那个时代是司马懿大展宏图的时代。   在诸葛亮去世后。   司马懿鹰视狼顾, 独步天下。   毌丘俭, 这位气魄雄浑的名将,和自己的孙子一起被射杀在芦苇丛。   这种离谱的对比就足以侧面看出那个时代的名将多到多离谱。   而这个时代杀出来的, 含金量才足够高。   其实在卫渊眼里,司马懿这个人没什么毛病,就是太能活。   这家伙要早死一点。   神州未来的悲剧也会被避免, 他们家简直就是前三代把后面几代子嗣的智商全部透支了。哪怕孙吴都搞不出来八王之乱这个破事, 天下一统之后还没有来得及修身养性,就又摆烂。   总之抛开这家伙的三观, 本身谋略还是很强的。   那个时代就是神州人才资源过饱和的时期。   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这八个字就是形容那段时期的。   大唐武庙数据库提供证据支持。   而这八个人就是这个时代前前后后谋略最恐怖的八个, 是神州那个最内卷的时代里内卷出来的谋略者。如果说被天才公认的天才已经是大才,这里面可不乏被历代天才们所推崇尊重的。   卫渊目光炯炯,期待无比地看着白泽。   白泽:“……”   “这样就够了吗?”   顶着死鱼眼的颓废社畜白泽把草莓牛奶倒到高脚杯里。   单手拈着高脚杯晃了晃,道:“就这?”   “要不要顺便把大魏的五子良将,吴国四大都督,季汉五虎上将, 全部都给你找出来,顺便按着他们各自的因缘,最好把其余那些虽然没能打出名号,实际上也有名将资质的将领拉出来?”   “典韦许诸虽然不如五子良将, 却也是猛烈高手。”   “顺便还有曹魏虎豹骑,并州陷阵营,公孙瓒白马义从,季汉白眊军,姜维无当飞军之类的都给你搞出来?”   “要不要干脆把神州五千年的所有将领和豪杰拉出来。”   “凑一凑怎么也有一两万人,大家编一支军队,直接杀去大荒,夺了鸟位,把那帝俊踹下神位,大家一起在大荒逍遥快活?”   白泽愤怒。   你居然打算让一个社畜废人爆肝加班!   你没有人性!   他猛地灌了口草莓牛奶。   资本家是一生之敌!   强迫加班是坏文明,要被挂路灯!   强迫加班还不给发工资,更是相当于白嫖员工的劳动成果。   性质上和资本的原始积累没有区别!   白泽重重一拍桌子,震声道:   “加班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博物馆主咳嗽了一声,伸出手指,拇指和食指点了点,道:   “我承认这临时家要求是有那么一点点过分,但是你不能努力一下吗?   就一点点,如果说这个不行的话,你把苟或,咳咳,我是说荀彧弄出来也可以,王佐之才辅助卧龙,传奇组合啊。”   白泽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想都不要想。”   “你和他没什么因缘,他也没有进入武庙,真灵没那么容易汇聚入人间的。只有和你有因缘的,才能找回来,这也就是河图洛书的未来里,你为什么被千刀万剐魂飞魄散了的原因。”   “真要是能连环召唤的话。”   白泽咬着吸管:“现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祖上哪个没有阔过?”   “大家献点血,十几亿人。”   “我敢保证,能把神州大部分有名有姓的猛人都召唤出来。”   “但是,不行啊,真的要那么好就好了……”   卫渊道:“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   白泽震声怒道:   “你居然在找大腿上侮辱我的专业性!”   卫渊:“……”   对不起,是我小看你了。   白泽带着那种拼尽全力在网上找作弊码结果得到这个游戏根本没有作弊码你给我老老实实去练级的悲痛感,仰天长啸:“我一过来就试过了,完全没用,要是有用的话,你现在估计已经能看到戚继光和俞大遒了。”   嗯?!等等,我听到了什么?   戚继光?   卧槽?!   你这是什么行动力?!   卫渊几乎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难怪刚刚兵魂在外面站着。   而后狐疑。   不是,你有这么恐怖的行动力。   是怎么混得这么惨的?!   白泽带着燃尽了的悲伤,躺尸在那里,道:“若是能连锁召唤的话,还真搞不好能打上大荒,掀了鸟位……   虽然一样要付出足够惨烈的代价,但是至少是在这个时代能重现轩辕他们时代的辉煌。”   “未必做不到。”   白泽看了看卫渊,摆了摆手,道:“你去分一缕魂魄出来,别太多,太多的话你不容易养伤,还容易对你的根基产生威胁,控制着量,我真怕你一个不小心,把武侯找回来,自己过去了。”   白泽吐槽河图洛书的未来。   卫渊则是以神州道门嫡传的分神念之术,分出了一缕神念,这一类法门有很多,道门《梦三尸说》有斩三尸的说法,各家各派也都有类似的手段,有那一株养魂木在,卫渊控制得住。   然后很痛快地给自己的魂魄来了一下狠的。   因为被那些老帮菜蹂躏过的原因,卫渊居然觉得,这一下似乎也没有那么狠,没有那么痛,他甚至于还跃跃欲试,觉得自己还能再挨一刀,白泽看得眼皮狂跳,把这莽夫给拉住。   “这就够了,你先养着。”   白泽将卫渊一缕神魂和那岁月气息放在一起。   卫渊道:“这就足够了?”   “差不多了,你之后有机会多找找真灵就行,能帮忙定位。”   那种似乎有可能见到阿亮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卫渊才察觉到了丝丝痛苦,捂着额头,看着白泽在那边琢磨阵法,卫渊则是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方面,等待饕餮回归加固封印,始皇帝全盛还得寻找女娲土。   另一方面,积蓄本身力量。   寻找真灵。   对了,雌雄龙虎剑正品还在手里,没有交出去。   卫渊思考着,道:“明日去一趟龙虎山。”他叹息着道:“把雌雄龙虎剑交出去,让老天师帮忙找找女娲土,然后还有一桩麻烦事。”   “麻烦事?”   “对啊,麻烦事……”   卫渊道:“得要向各家各派道门修士们讨要兵马了。”   “他们都有祖传的养兵马之术养阴兵。”   博物馆主指了指博物馆里面的人,苦笑道:“再不找到兵马,给这三位找点事情做的话。”   “搞不好今天是下棋,明天就是全武行,当场好好打上一架了。”   “三位?”   “是啊,白起,项鸿羽,张辽。”   “你错了,是四个。”   白泽头也不抬,道:   “关云长,苏醒了。”   鹅毛大雪缓缓飘落,自山巅俯瞰山下,只觉得银装素裹,视野开阔。   “登鲁山而小鲁。”   “登泰山而小天下。”   温和的声音,一身寻常衣物的珏站在泰山上俯瞰山下,旁边是泰器山神,以及为了进一步弄清楚局势而顺势跟着来的阿照,泰器山神本身无惧寒暑。而珏同样如此,反倒是阿照下意识穿了厚衣裳。   只是抵达之后,不觉得寒冷,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血肉之躯。   而是一桩异宝所化,是女娲土。   哪怕是失去记忆,阿照眼中也有些森冷。   “上山吧。”   珏转过头,走上了泰山山巅,泰器山神紧随其后。   泰器山神叩击剑身,剑鸣清越。   而珏嗓音温和:“泰山山神可在?”   泰器山神踏前一步。   作为西山界最强武神之一,也是最强的山神之一,气机扩散而出。   泰山山神是人间香火所诞生的神灵,感知到了这一股陌生而浩瀚的威压,被直接惊醒,祂性格沉稳持重,没有直接现身出来,云气袅袅,声音传出:“老朽沉睡许久,不知道居然有贵客来了,不知道客人是……”   是珏。   少女本来想要这样说。   可是眼前却回忆起而今的局势。   声音顿了顿。   她闭了闭眼,踏前一步,嗓音温柔而有力量。   如此回答——   “昆仑!” 第六百五十四章 阴兵起符箓   昆仑——   万山之祖,诸神王庭。   人间界的昆仑,虽然超凡脱俗,却也自然匹配不上这样的称号。   但是泰器山神散发出的威压却悠远古老,令人心惊,泰山山神斟酌了下,还是显出身来,是一位身材高大,气质宽厚的老人,珏很惊愕地发现,这位泰山山神的外貌和气质,都非常接近于那位夫子。   嗯,身高也一样。   简直就像是下意识地在模仿一样。   算算时间,夫子活跃的时代,泰山山神应该才刚刚凝聚出意识,还没有闲心思化作人形,见到那位老夫子,以夫子为模板化形捏脸,好像也很正常……   天女忍不住心中好奇。   不过。   难道说齐鲁的山神也会倾向于比其他地方的山神化形更高大吗?   就像是这里的葱一样。。   据说齐地有葱化形成妖过,选择幻化的外貌。   是一名足足两米三的彪形大汉。   一点看不出来这是一棵葱。   靠着一手大葱糊脸辣眼睛横行一方。   最后?   最后遇到了东北和齐鲁接壤地方出生的黄大仙,被做成了大葱蘸酱。   少女记得博物馆主在翻阅神州奇妖录的时候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好几天没缓过劲来,一直说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完全可以和那大葱妖怪打个招呼,就半个月给那家伙理个头,把葱青给剃一部分。   可持续发展。   居然大葱蘸酱造完了?   傻啊你。   你还是不是神州本土化妖怪?   丢人!   想到青年懊恼地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黄大仙揍一顿的表情。   少女忍不住抿唇微笑。   而泰山山神视线先是在高大巍峨,渊渟岳峙的泰器山神身上顿了顿,而后看向祂身前的少女,拱手道:“神州泰山,此番有礼了。”   “您客气了。”   少女下意识要还礼。   泰器山神轻咳嗽了声。   珏惊醒,而后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以昆仑名义行动。   作为珏本身,和作为昆仑,所采取的行为必不可能一样。   天女只好噙着微笑点头,温和道:“当年我们也曾见过的。”   泰山山神惊讶,而后仔仔细细端详了珏, 突然惊愕道:“您是……”   “当年夫子登泰山之时, 我也在的。”   泰山山神道:“西王母娘娘?!”   少女脑海中第一反应。   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第二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娘娘, 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没有没有。   西王母娘娘是永远的十八岁。   少女虔诚祈祷中。   心底补充道:   十八岁零八万四千个月的妙龄少女。   泰器山神咳嗽了一声,道:“非也,这位是天女珏。”   声音顿了顿, 为少女造势道:“亦是下一代的西王母娘娘。”   珏维持住面容的庄严。   泰山山神回忆起当年,忍不住道:“原来是您啊, 哈哈, 当年我还记得, 你上山时候面无表情,下山的时候, 还是被那御者背下泰山的,难为那少年了啊,摇摇晃晃背了你一路。”   “当年的泰山可没有现在台阶, 险峻无比, 更有猛兽群妖。”   被称为下一任西王母的珏都有些面容泛红。   泰器山神缓声道:“当年之事, 毕竟是两千多年前了。”   “今日前来, 乃是有事想商。”   泰山山神道:“是我疏忽冒昧,寒舍虽小, 也请前来一叙。”   祂带着几人前往山神秘境。   少女阿照沉默不言,站在后面噙着微笑注视着这一幕。   还是稚嫩啊。   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太过勉强了?   她看着前面的天女珏, 若有所思,虽然有尽力想要去做好, 但是却容易被打断思路,刚刚被泰山山神把握住了主动权和节奏, 幸亏是泰器山神打断了,否则的话, 这位未来的西王母娘娘就会被动起来。   她饶有兴趣地跟在后面。   博物馆里,在得知连锁召唤计划属于是白日做梦的卫渊很遗憾。   给白泽在博物馆里划了一个区域让他去琢磨阵法,夜里修行,项鸿羽也暂居在了老街。当然,还有张辽,卫渊觉得这多少得去找找老天师, 老街这地方都快不够住了,得多修点房子。   不过,老天师对于这样的状况,应该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有一颗大心脏。   卫渊点了个赞。   医保部门的工作人员点了个踩。   卫渊早上出发的时候, 珏还没有回来,而白泽就像是发现游戏出现新的装备和副本的玩家一样,居然肝了一个通宵。不过毕竟属于是神兽,肝一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代表人物,无支祁。   想到水猴子,卫渊心底情绪又有些低沉,看了看早间新闻。   神州沿海城市已经开始考虑内迁了。   海平面正在以非常坚挺的速度开始上升,目前已相较之前上升一米。   照着这么来,一个月内,神州沿海岸城市将会全部被淹没吞噬,将会有大量人口不得不内迁,随着水位的上涨,水电站,水坝之类短时间还扛得住,时间长了,也会超过极限。   卫渊再度认识到水神的恐怖。   祂甚至于没有出手的意思。   只是复苏就让水位上涨,让许多城市,无数人的生活直接破碎。到时候神州最大最繁华的沿海港口类城市,将会全部瘫痪,人口逆流冲入内地,随之而来的交通,民生,经济问题直接就是一记重拳。   上升一米,魔都和江南就会受到威胁,四米的话魔都直接沉没。   水神只要愿意,水位上升五十米。   神州的华北平原和长江中下游平原直接淹没。   祂都不需要打,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神州陆沉。   而后祂再创造自己期许的未来。   那未来或许美好,或许盛大,但是已经和陆地神州无关。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共工性格至少光明磊落。若是祂直接一气将水位拉升,而非是提前给出预征,宣告战争开始,那么无数人连撤离的机会都不会有,一瞬即可让神州一半区域进入海域,直接化作灾劫。   而祂将会以水域作战的姿态威凌于此。   也因此。   卫渊低语。   绝对要阻止祂。   以及,先把兵马整出来……   卫渊怀揣着这样的念头,抵达了笼罩在烟雨之中的龙虎山,老道士看到他之后就打算溜,被卫渊按住肩膀,卫馆主挤出笑脸来:“老天师,勿要如此见外嘛。”   “你居然叫我天师?!”   老道士倒抽一口冷气,蹬蹬蹬后退,打了个寒颤:   “这次是什么麻烦?!”   “世界要毁灭了吗?!”   卫渊嘴角抽了抽:“这,哪儿那么夸张?”   “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老道士沉思,道:“有事张道友。”   “无事……”   卫渊跟着道:“无事……”   老道士沉思,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你有没事儿找过我吗?!”   “啊这……”   博物馆主尴尬道:“这,还是有,有那么一两次吧?”   老天师无可奈何,反正卫渊来了,也赶不走他,只好把他迎入了屋子里,一盘花生米,一壶茶,一盘水果,天师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直接说,不要再一惊一乍了,一口气说完。”   “我挺得住。”   他右手里面握着一瓶急速救心丸,满脸舍身就义的惨烈。   卫渊摇头苦笑,袖袍一拂。   雌雄龙虎剑浮现,连带着剑匣一柄落下。   卫渊推了推剑匣。   老道人怔住,而后猛地弹起,咔嚓一下打开剑匣,雌雄龙虎斩邪剑安静躺在其中,森寒之气凌冽。哪怕是放在神代,为历代天师所持有的这斩邪剑吞噬无数的妖邪恶神,具备有神兵之资。   “这是……”   “正品的雌雄龙虎剑,之前答应过的。”   老道士狐疑道:“你居然会真的给我,不过,真的没有什么事儿?”   老道士还是不相信。   卫渊捧着茶喝了口,尴尬道:“其实是有的。”   老道脸上的欣喜凝固。   看了看雌雄龙虎剑,又看了看卫渊,又看了看龙虎剑。   而后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惨白起来,颤颤巍巍地打开旁边银白色的保险箱,里面整整齐齐码好了速效救心丸。   “你,你说。”   “我挺得住。”   卫渊无可奈何,沉默了下,把事情说了一遍。   关于诸多名将真灵复苏,以及以真灵投放入大荒牵制住大荒后背力量的计划说出,最后叹息道:“这些名将需要兵马,没有哪个兵家的将领不需要兵马的。”   “而道门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家家都有养阴兵的法门。”   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老道士也不说话了。   毫无疑问,卫渊是打算从各家各派处得来阴兵作为名将麾下兵马。   张若素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取出雌雄龙虎剑。”   “以此神兵送还道门,恳求他们交出兵马符?”   卫渊沉默了下,摇头自嘲道:“我做不出来。”   “征伐大荒怎么可能不死人?张道友你我都是道门的,也都知道,各家各派的阴兵兵马里,一大部分来源于前辈的真修残留,天地人三魂,天魂入符箓升入天上,化作了符箓大阵一部分。”   “人魂是真灵,消散于天地烘炉。”   “地魂则是阴魂,阴魂不散,化作兵马,庇护后辈子嗣。”   “也算是给自己,给后人们留下个念想。别的不说,现在有些道门的弟子就是由这些阴兵,所谓的护法神将指点着成长起来的。”   “现在我是要让他们交出自己的长辈们。然后送自己的长辈魂魄去死,我不和你说谎,我曾经也统帅过兵马,打仗不可能不死人。就连霸王,他的江东子弟也都尽数死尽了。”   “当年响应刘玄德的豪杰乡勇,虽沛公出讨天下的同乡。”   “最后死得也都凋零。”   “哪怕是以诸多名将为统帅。”   “这些阴兵也必然,几乎必然会在大荒魂飞魄散……”   “是必死的。”   “我有些开不了口。”   “更不必说是用雌雄龙虎剑胁迫他们答应了。”   “不过还是要开口的,我这不是和你来说说话找找自信吗,呵……   张道友你也不必帮忙,这件事情最终终究是得要我亲自开口去说的。”   卫渊喝了口茶,眼神微敛。   我自己去面对那些人,自己去开口。   老道人罕见地没有说话,一杯一杯地喝酒,最后叹息道:“都听到了吗?出来罢。”卫渊怔住,他在龙虎山中没有去卜算周围,没有想到在隔壁,一位位老道人都在,是三十六洞天和福地的修士。   张若素轻声道:“……占卜天机,本是来此寻找抗衡水神之法。”   “没想到倒是听到了这个。”   卫渊眼神变得复杂。   那边儿的老道人们注视着卫渊,最后林守颐轻声道。   “可是为了个人私利而战?”   卫渊摇头。   旁边瞎了两只眼睛的老道低语:“可是为我炎黄而战?”   卫渊点头。   然后这才意识到对方看不到,道:“是。”   林守颐轻声笑了一声,取出一枚黑色养魂木所制的腰牌,眼神复杂。   “上清茅山宗,七代祖师封禁妖龙,于水中激战力竭而亡。”   “这是他的养魂木阴兵,其本尊魂魄并我上清宗历代先祖阴魂所化兵马,皆在于此了。”   老道人将腰牌放在卫渊手上。   另一位青衫老人取出青色竹简:“真人刘子光道统,道门青屿山,祖师乾元子,投身乱世以治瘟疫,气运反噬兵解而亡,愿出征此战。”   “道门真人白云门下,福地灵墟,修道七十载,天下乱世灾劫,以身入劫,身死化阴兵……”   “道门金庭山,祖师投身乱世,于八王之乱之时……”   “道门洞天天目,天盖涤玄天,阴兵兵马之符,隋唐之劫而亡……”   “道门光天坛,此符祖师于宋末入劫,身死道消,化作阴兵。”   卫渊托举着这些腰牌兵符,手掌颤抖。   还有一点。   寻常道门修士,根本无法化作阴兵的神将,将领需要的除去了修为高深,还需要背负刀兵之气。也就是,唯独那些在乱世之中以身入劫的道门修士,才有资格化作阴兵兵马的将领,统帅阴魂恶鬼。   这些都曾是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人。   现在他们又要站出来庇护神州了。   去奔赴一场必死无疑的战斗。   那瞎子道人摸索出道门符箓,放在卫渊手中,道:“这是我虎溪山的,还有,这个是三十八福地逍遥洞的,由老道士代为保管。”   “逍遥山?”   瞎子老道嘿然冷笑:   “本来就道统示微,没了真传。”   “百多年前,倭寇犯边,一山十二个道士下去了,没有一个回来的。”   “道统绝了。”   卫渊怀中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阴兵兵符皆在。   那些道人们看着自己的祖师们最后的托付。最终卫渊将这些腰牌层层放在了桌子上,一枚枚道门兵符亮起,这是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斩断了自己和祖师兵符的关联。   一枚枚兵符亮起浮在空中。   这些老者嗓音沙哑,拱手最后向祖师一礼。   “诸天气荡荡。”   “我道,日昌隆。”   其中那双目暗沉的目盲老道人转向卫渊,干燥满是皱纹的手掌握紧了他的手臂,用力地握着,道:“喂,太平道的小子。”   他道:“不要输啊……”   P S :今日第一更…… 第六百五十五章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泰山山神秘境存在于泰山附属之处,在饮茶寒暄之后,泰山山神正色询问:“还不知诸位前来的,大事是什么?”   阿照喝了口茶。   心中想着,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应该陈述以厉害。而后想办法让泰山神和己方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天女和泰器山神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不过,之后却没有晓之以利,让阿照觉得做的很下乘。   像是满级号看到后面的人选择了错误的解答思路。   珏只是坦然地将现在的局势,共工复苏,神州即将面临大劫说出。   泰山山神神色缓缓郑重。   看了一眼泰器山神,道:“山可以地脉辨别秉性,我相信所说的是真,大劫当前。既然被尊为五岳之首,我也当然应该为神州出力,愿意和诸位同行。”   泰山山神毫不犹豫。   在珏取出了的玉书上,留下了一个古朴泰字。   以此为契约,而契约的双方原本是泰器山神。但是珏却选择了自己亲自和这位古老的五岳之首契约,以表达郑重。这样,一旦泰山山神,或者说珏本身做出背叛契约之事,都会受到反噬。   珏看着手心浮现出的金色流光,五指握合。。   双瞳隐隐有一缕浮光。   不知是否是错觉, 泰山山神从少女眼底的黑色流光里,仿佛看到了伴随着岁月时光, 一切的豪杰, 英雄, 岁月,沧海桑田, 尽数都在岁月中风化成砂砾的苍茫剪影。   万物风化,沧海桑田。   只是这似乎只是错觉。   几乎立刻就消失不见了,眼前仍旧是温柔安宁的天女。   而感受到来自于昆仑的地脉连接之法, 泰山山神自我越发凝聚,等到祂彻底掌控了来自于神代的山神之力后,自身实力还会再度上升一个层次,那张和夫子有三分相似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舒缓的感觉。   这也就看出了祂和夫子的不同。   珏想着,那位老人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力量而出现这种表情的。   不对   真的会有什么力量是夫子所无法掌握的吗?   少女心中如同那博物馆主一样轻声吐槽。   唯一, 唯一在她心里留下了浓烈心理阴影的英雄。   能把昆仑天女吓唬哭的老爷子, 也算是千古无二了。   珏将玉书收起来。   在往出走的时候, 阿照低语:“你不应该这么快就给他的。”   少女看向旁边的天女。   不知为何, 她既觉得这个单纯到甚至于有些蠢笨的天女无可救药。   居然会相信以心换心这样的事情。   人心诡变莫测, 此一时彼一时,父子也能反目,兄弟也可同室操戈, 为了利益而同床异梦的夫妻更是不知道多少。   只是这么蠢,她却又不知为何,有种无法放下不管的感觉。   阿照轻声道:“人一得到了自己渴求的东西,就会变得懈怠, 此刻的欲望满足, 会追求更大的欲望, 简单点说,饱暖思。比如刚刚, 你明明只需要答应在事成之后,将昆仑神代之力赐予祂就可以驱使。”   “你现在将神代之力分给了祂,那下一次要如何去驱使祂?”   “靠祂的良心么?”   “驱使?我们是结盟。”   “盟约是不可靠的,唯独利益可以永存。”阿照反驳。   “只有利益不可长久, 唯独以心换心。”珏反驳。   阿照不知为何会感觉到生气。   她可以在最近看到的历史上找到各种各样的例子反驳少女的观点。   最后道:“这一次是利益站在一起, 所以泰山山神可以拉拢。”   “下一次呢?”   “切记, 唯独没有被得到的利益,才是最美好的。”   “只有触手可及却始终无法得到的东西,可以拉动着属下努力。”   “而即便如此, 人的欲望都会不断膨胀,所以不能轻易满足他们的要求。而当某个人的欲望和渴求已经庞大到远远超过他所能带来的价值时候,那么他的才华也如鸡肋,没有什么价值了。”   “一个虽然才华普通,但是欲求也就只是安稳生活的人,远比一个虽然有才华。却又有巨大欲望的人更安稳更好把控。而不能被完全掌控的人就代表着随时可能是危害,才华越大,这刀刃便越锋利。”   少女阿照语气恢复平淡。   双目大而柔和,如同佛陀俯瞰天下,容得下山川万物。   雪后晴空,自有其曼妙。   旁边是天女,天女珏若有所思看着她。   阿照拂过鬓角黑发,道:“看什么?”   天女凑近了,一股干净清爽的淡淡香气,让阿照下意识地后退,她不喜欢和人太近。尤其是眼前这个容貌清丽温柔的天女,天女看着她,若有所思道:“所以,阿照你这样告诉我,是想要证明你的价值吗?”   “有价值的人不会被抛下。”   少女阿照身躯僵硬了下。   为什么这家伙会在奇怪的地方这么敏锐?!   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   “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不,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如果知道的话,道不同。   阿照心底反驳,而后微顿。   我是谁?为什么我笃定了她知道我是谁的话就会和我为敌   她陷入一种茫然。   泰器山神走出来,而正要下山的时候,泰山山神视线看向阿照,道:   “这位姑娘,似是故人。”   “如果方便的话,不知可否聊几句?”   珏站在一侧,点了点头,噙着微笑道:“我在这里等你。”   还是那么放心。   阿照皱眉,而后跟着泰山山神一并前往刚刚的秘境里面,泰山山神看着这位少女,作为泰山之主,祂相较于其余修士而言,具备有更为强大的感知能力。而最重要的是,因为泰山封禅,祂和通过这一神州古代最盛大超凡仪轨和自己结缘的魂魄,有着相当敏锐的感知。   祂看着眼前失去记忆的少女,就回忆起当年伴随着唐高宗登山的那位雍容女子,仔细看看的话。尽管外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那一双柔和的眸子,以及眸子里的雍容沉静,却一如既往。   而作为参与过泰山封禅的皇后。   泰山山神对眼前少女的状态冥冥中有所感应。   祂道:“你似乎,陷入了麻烦里面?”   失去记忆,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身份和地位。   又陷入了彼此交错纷乱的灾劫之气里,怎么看都是大麻烦。   尽管是不喜这位女帝所做的一切,泰山山神仍觉得似乎不能坐视不理,也算是尽了因果。   老者叹息,反手取出了一柄古老的礼器,那正是大唐时期的那一次泰山封禅所用的,是一柄古剑,而后化作了氤氲着的气机,道:“所谓一因一果也,你我相识一场,此物或许可帮助你,从这灾劫中脱身。”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毕竟是当年大唐最盛时期所举行的,最大的仪轨。   神州古代,可还有比泰山封禅声势更隆盛的典仪?   当然,要在大宋那一个之前。   想想那个,哪怕是泰山山神都有些嫌弃了。   阿照接过了这柄古剑,把玩了下。   突而道:“所以,我是武则天?”   泰山山神思绪凝滞。   卫渊带着那些道门先祖的阴兵兵马符。   离开了龙虎山,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一枚枚兵马阴符,居然会比撑天之神的拳脚更为沉重,更为地难以承受,在从龙虎山告别之后。因为时间远比起卫渊之前预料的早,他没有选择回博物馆。   想了想白泽的嘱咐,寻找真灵。   卫渊决定自己要去找找看阿亮的真灵,没准被塞到哪里了呢?   现在就差这个了。   阿亮是因为逆天而行,以一州之地逆伐天下而亡的,真灵崩碎,那么正常情况下是很难以寻找到的,可能存在他真灵的地方,要么在武侯祠,要么就是在武庙,或者说五丈原这个执念之地。   不过如果说是最后一个的话。   阿亮该不会变成了一个一千八百年的地缚灵了吧?   执念不死,这得是什么级别的恐怖存在啊   卫渊想了想,诸葛武侯怀揣死前的不甘化作厉鬼。   这buff叠得太恐怖了。   这怕不是佛道两家的法子都没用了。   奇门方士?   这一脉就更不用说了,你难道要他们去面对自己这一脉历史上最惊才绝艳的祖师爷吗?拿头打是吧?不过,什么佛祖菩萨的庇佑不大好使,真要有这么一幕,最好拜拜武财神。   没准看到关云长的面子上能混过去。   卫渊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全部扔出去。   而后反复推敲思考之后,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假如白泽的推断是真的,烛九阴所化的袁天罡,和武瞾,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卫渊思绪顿了顿。而后继续思考下去,假如当时的武庙初步计划确实是考虑到了真灵完整。   那么阿亮的真灵应该是有所保存的。   而最有可能的,也是最容易被之后计划执行者找到的地方,肯定是百分百容易察觉到的那种,容易察觉到只要了解这些人,肯定就知道的地步,那么,要么就是最被纪念的地方。   要么是最遗憾的地方。   要么干脆就是武庙本身所在。   卫渊整理了心境,按下了那种激动,确定了方向,重新去寻找。   武侯祠,之前已经去过了,确定不存在。   卫渊紧随其后,去了五丈原的地方,靠着已经逐渐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当年季汉的军阵所在之处。但是施展的法术,并没有寻找到阿亮的气息。   又不甘心跑去了南阳。   跑去了当年阿亮年少的时候居住过的琅琊郡。   甚至于不死心,又跑去了蜀地的武侯祠,还是没找到。   “难道说是在武庙?”   卫渊若有所思,打开软件,搜索武庙,武侯祠,以及因为阿亮的特殊原因,他甚至于在和武庙同等级的庙里面也有祭司,除此之外还有明代帝王庙里面也有他。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到地图上出现了无数个红点点,隐隐咬牙切齿。   一个个排查,得要排查到猴年马月去啊。   严格意义上,思路没有问题,至于这搜索难度,这不是阿亮的问题,是他的。   被后世各种纪念,怪我咯。   卫渊仿佛看到那少年摊手惫懒一笑的模样。   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神色重新恢复震平静,驾驭流风,继续去寻找,一个一个找呗,还能不找了咋的?   一直到夜里,白泽才看到了卫渊的回来。   这家伙把一板子的AD钙奶都用吸管插进去,然后同时去喝。   相当地慵懒。   而且穿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睡衣,堂而皇之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面打游戏,见到卫渊回来,那双死鱼眼翻了翻,打了个招呼:“哟,回来了啊。”   挂件原则之必须要若无其事地融入大腿的生活!   所谓蹭吃蹭喝。   只是白泽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卫渊的情绪低沉:“你怎么了?”   “被谁欺负了?”   白泽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吃你的和你的,至少愿意表面上安慰你一句。虽然他的安慰方式是从自己这边出发的,安慰道:“咱们纠集大腿一波儿杀过去!”   “我还是找不到找不到阿亮的真灵。”   卫渊低语。   白泽愕然:“找不到?”   祂看到博物馆主脸上难得出现了挫败的表情。   后者呢喃道:“南阳,卧龙岗,各地的武侯祠,庙,武庙,我都去过了,石头还只是石头,泥塑也只是泥塑,它们不是阿亮,阿亮不在,没有”   卫渊看向白泽,缓声:“阿亮的真灵,真的还在吗?”   这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思考的一个问题   白泽所说的,就真的是对的吗?   他像是当初的青牛一样低语。   『我找不到他了』   心境低沉,寻找了这么久而一无所获。哪怕是卫渊的坚韧都感觉到绝望,或者说,一直以来,作为道门的真修之一,他是知道与天争命的后果的,神魂破碎哪里那么容易就回来?   只是他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下意识用白泽的话语欺骗自己。而现在,伴随着一个个地方的排查都无法寻找到阿亮的真灵。   似乎是该面对真相了。   “你是傻了吗?”   白泽用看脑子坏掉的眼神看着他,道:“诸葛武侯的因缘之物。”   “不就是在这里吗?”   白泽伸出手,指了指那被保护好的白色羽扇。   “这里的思念的因缘,浓烈到我一眼就看到了啊。”   “我是让你去找其他大腿的,不是让你找武侯啊,你的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卫渊怔住,看向那一把羽扇。   大汉最后的大将军姜维将这羽扇递给了当年的道人。   这是,丞相的遗物   而后,道人带着这羽扇,隐居南阳,最后抚着羽扇逝去。   身死军阵,星落五丈原,魂归炎黄。   唯独这一柄羽扇,算是对当年躬耕南阳之约最后的回答。   “武庙计划,最有可能的,也是最容易被之后计划执行者找到的地方,肯定是最容易察觉到的地方,是绝不可能遗漏之处,是永不会找不到的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卫渊喃喃自语,突然笑起来,像是遇见了什么能让他记一辈子的事情,笑得险些前俯后仰,笑得白泽都眼神古怪,笑得那灿烂的笑声里面却有说不出的悲伤。   笑声渐息,他打开了柜门,取出那羽扇,轻抚着低语:   “六出祁山,星落五丈原。”   “我带你去走你不曾走完的路。”   “去带你坐着高铁,从武侯祠去一趟中原,很快的,半天都用不了,这一次你不用用一辈子那么长了”   当年的道人语气温和,隐隐似乎哽咽。   『做了一千八百年的梦啊』   “醒来吧。”   “阿亮。”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不存在于历史上的全盛武侯(感谢陈兮吾的万赏)   “这是神代文字,是仓颉根据天地万象所创造的,真正意义上能够撬动天地伟力的符号,非要说的话,大概可以类比西方的原初卢恩文字。当然,效果谁更强,这个不好说,毕竟没有打过。”   “但是用来完成阵法的话,效果比道门的云箓之类强很多。”   “非常非常多。”   顶着死鱼眼的白泽认认真真地写下了无数的文字。   水鬼也在旁边看着,怀里抱着青铜爵,若有所思,道:   “文官?”   这两个字里面,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博物馆里的文官。   懂的都懂。   白泽随口道:“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后世也应该记录下来了,比如《河图玉版》,《禅通记》,仓颉其实原本是帝的,被称之为仓帝。。也曾经受河图洛书,号曰史皇氏。”   兵魂疑惑:“可是,据我所知,仓颉应该是轩辕帝的史官。”   白泽耸了耸肩膀:“是,怎么说呢,仓颉确实是仓帝。”   “可他很倒霉地遇到了轩辕。”   “然后就变成了轩辕的臣子。”   白泽扬了扬下巴,骄傲道:“这也是轩辕之所以为轩辕的原因。”   “折服人族一切首领和帝王,将分散的部落整合为一,厚德载物,黄为土德,轩辕才是人族一切故事的开始。所以他是黄帝,是轩辕,真正意义上的人皇!”   兵魂,还有旁观的董越峰老教授肃然起敬。   哦,伟大的人族英雄。   三言两语,他们仿佛看到一位睿智而雍容的帝王将天下的英雄纳入麾下,成就伟业的壮阔史诗,老教授甚是遗憾, 自己没能见到这位伟大的人族先祖, 卫渊嘴角抽了抽, 回忆自己认识的那个轩辕。   觉得轩辕和仓颉当年搞不好是来了一场上古文官之间的友好交流。   仓颉掏出了河图洛书。   准备讲道理。   然后轩辕掏出名为轩辕剑的大铁棒。   准备讲道理。   仓颉,扑街。   拖走。   别人在上古是打晕美女扛山洞,你打晕男人。   当场把史皇氏的人王给打晕了绑走。   不愧是你!   姬轩辕!   卫渊吐槽。   白泽这家伙, 也会给自己的大腿贴金啊。   卫渊道:“仓颉,是不是很能打?”   白泽点了点头, 道:“其实还好, 他和舜帝一样, 都是重瞳子,至少在那个年代, 重瞳子的人一般都比较聪明,你看舜帝驱四凶,拿着四凶当防御缓冲和大荒隔离开, 仓颉的话象形造字, 人文先祖。”   “不过, 下一位重瞳子就很奇怪, 我总觉得他技能点点偏了。”   白泽古怪转头。   看了下博物馆的大厅里面,那边项鸿羽正在和白起下棋。   这两位史诗级别的臭棋篓子, 在经历了象棋,围棋,军棋, 甚至于飞行棋之后,现在是五子棋激烈对战中, 杀得难解难分。   嗯,十八连败了。   伴随着一声低吼, 项羽重重一下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 武安君嘴角浮现微笑,白泽回过视线,嘴角抽了抽,道:“第三个重瞳子是霸王,出了两个文官之后,终于出了一个武力值爆炸的,难道说这种体质出bug了?”   卫渊沉思:“一个猜想, 不一定对。”   “你有没有考虑,不是体质出bug了,而是时代出bug?”   “这家伙扔到刑天那个时代,一定能接刑天的班。”   “是个好文官苗子。”   白泽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啊!”   老教授董越峰嘴角抽了抽, 满脸茫然。   等等,什么情况……   你们对文官的定义,是不是有点问题?   外面项鸿羽下棋失败之后,虞姬来安慰他,奉行一生一世一双人,如同大雁,分离之后亦不再娶的大秦纯爱战神仿佛遭遇了一拳,仿佛路过的狗子突然被踹了一脚,嘴角的微笑缓缓消失。   他赢了,却也好像输了。   杀气腾腾地邀请项鸿羽再来一局,打算直接把他杀穿。   董越峰老教授按了按眉心,看着这些自然而然开始牵扯空气中灵气流光的文字,道:“那么,为什么不把这些文字广泛地传授呢。既然说比道门云箓的效果更好,那么把符箓文字里的云箓换成仓颉文字,不是能发挥更强的效果吗?”   “不是这样算的。”   白泽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当年仓颉的文字就没有特别广泛地传播给所有人。只有巫祝懂得,现在大荒用的文字,也不再是仓颉文字,而是后来模仿仓颉所创的语言。”   “因为仓颉也是被记录于历史的人王。”   “他很聪明,观天地万象铸造文字,这些文字是模仿诸神而来,本身就具备撬动天地力量的资格,这样的文字不可能随便传出去的。因为会惹来各种各样的灾祸,比方说……”   白泽举了个例子:“在现代人创造的克苏鲁神话里面。”   “如果把能直接和克苏鲁之类的外神沟通的文字广泛传出去。”   “那不是在找死吗?”   “同样,把直接能沟通天地灵气的仓颉文字传出去,也是在找各种麻烦,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你们也不想发生小孩子和母亲赌气,说什么我最讨厌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然后用仓颉文字说出去这段话,引来了什么恶神之类的事情吧?”   “恶神要是没兴趣还好,要是有兴趣,你猜猜祂会怎么完成『再也不要见到母亲』这种气话的愿望?   毕竟,对于大部分只是存在超凡力量的恶神而言,实现这样的愿望简直太简单了,杀了一个不就好?”   白泽很有社畜气质地翻了个白眼,道:   “再说了,要是现在神州还是以仓颉语言普及的话,网络上那帮人随手说一句『我以十年寿命担保这一发不歪』,‘什么什么这一版本的设计稿能过的话我献祭一年寿命’『以下铺一辈子单身保证什么什么』。”   “你们要真用仓颉造语言说。”   “额,或许这样老董你不理解。”白泽把头发挠了挠头,道:“这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有了主体,有祭品,又以古之人王仓皇氏的文字,默认以仓皇氏之主轩辕帝的名义对天地众生发起的单方面广范围献祭。”   “严格意义上,属于神代第二层级高规格仪轨的简化仪式。”   “当是口嗨,没怎么在意。”   “不好意思,路过的恶神真能给你发了,顺便把你十年生命力拿走,仓颉文字传出去的话,以神州的口嗨程度,这里直接就会变成大荒昆仑四海各大邪神恶神最大的市场,遇到守序的还好,不守规矩的泥石流恶神。”   “十年寿命的话,他会在你还能活十年的时候把你杀了。”   “献祭单身这活儿估计没人接,要是有哪个恶神刷业务的话搞不好真有谁会干。至于完成方法,控制人类不去找对象很难,这个严格意义上属于命运范畴,属于神州禁忌。”   “但是没收作案工具,物理意义让你下半辈子单身是没问题的。”   “那帮泥石流真的能做出这破事。”   白泽一边组装召唤武侯的阵法,一边吐槽警告。   “这样啊……”   水鬼沉思,道:“那要是改变性取向呢?”   白泽:“(?○Д○)?嗯?!”   兵魂:“Σ(っ°Д°;)っ嗯?!”   众人刷一下下意识地远离了水鬼。   白泽沉思。   “那那些恶神可能会把你的作案工具没收的时候。”   “把你后面也给堵了?”   “所谓空前绝后;前车已覆,后车亦戒。”   “总之,不要用人的道德和逻辑点来判断那帮子上古泥石流。”   “好了,组合完成!”   白泽拍了拍手掌,前方出现了一座复杂无比的阵法,以上古人王仓颉的文字为牵引,以岁月之神石夷的气机为基础,靠着窥探命运的未来得到了方法。最终,以卫渊自身的魂魄作为指路明灯。   董越峰瞪大眼睛,眼底期待。   “武侯啊……”   他低语着:“两汉以来无双士,三代而后第一人。”   两汉为东汉西汉,而三代可是夏商周。   这句话的意思是,这就是两汉之后的国士无双,是夏商周神代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至于为何提及两汉之后的国士无双,因为在汉代,还有另外一位国士无双,兵仙韩信。   当然,这位除了兵马战略盖世无双。   其他地方基本是负分。   而武侯属于真?六边形战士。   白泽眼底期待而欣慰:“干完这一票,我就可以退休了。”   “等到武侯出来之后,我就找个地方摸鱼。”   “买几个游戏,把都看完,顺便把想看的电影都看掉。”   水鬼沉思。   “我觉得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不可能做到了。”   “这个味儿太纯了,就和那些强调打完这一仗回家结婚的人一样。”   水鬼和白泽这两个放在神鬼里面都属于异类的家伙开始互怼。   堪称博物馆的卧龙凤雏,和外面的两大臭棋篓子一样,所谓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过,卧龙凤雏,真卧龙要出现了啊,卫渊伸出手,阵法层层展开,在这个时代的人间,完全是神代第二层级规格的岁月阵法。   回来吧……   回来吧……   好困。   仿佛是在沉睡着。   沉睡的思绪缓缓汇聚,最后的记忆里,是天星坠落的五丈原,那时候,心中的感觉并非是痛苦。甚至于并非是不甘心,而是面对着绝望命运,倾力一搏之后的坦然,看着这群星,也看着自己的命格如星坠落。   最后的画面里,是那一日打开了门,刘玄德站在门外。   回首的时候,和阿渊说,等到回来,就归隐于南阳。   可惜,只是负约。   鬓角早已经白发,本已是天命如此,突然一只手伸出手猛地握住,白发苍苍的无双国士在轮椅上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同样在他逝去那一夜里,一夜白头的道人。   “……你来了?”他疲惫低语。   “抱歉,亮没能赴约啊……”   语言里带着智者的温和和看破万物世事的从容。   那道人不答,只是死死抓住了军师的手腕。   明明也是天生便身体虚弱的道人不知道哪里来了的巨大力气,一下将那苍老的国士拉起。而后拉着他往前走,早已经衰老到不能再如常人的武侯踉踉跄跄被拉起来。   踏过了一个个过往。   五丈原,上方谷。   白帝城。   跨越了那一个个尘世的战场。   原本衰老濒死的身躯仿佛焕发了新的力量,重新变得有力。   脚步渐渐地越来愉快。   最终前面的道人鬓角长发也变得黑色,变成了当初的少年,汉中,故土,荆州,南阳。最终好大好大的力量,猛地一拉,前面是一座悬崖,武侯没有迟疑地跳下,坠入深渊的错觉瞬间逆转。而后踉跄了下,有种从台阶上跳下来的感觉,眼前恍惚了下,仿佛又看到离去南阳之时的漫天繁花。   “待我归来,南阳耕种以老。”   脚步踏在现实。   “丞相,丞相对吧?呜呜呜你们怎么可以把我关在外面?!”   “明明丞相的各种CP那么多,我要看第一手资料啊啊啊!   你们有本事召唤英灵,你们有本事开门啊,不,声音太大了是我的错。但是万万恳求你们召唤完了一定让我看一眼啊!”   “放心啊,我不会画丞相的娘化版的,真的不会!”   “最多我画了自己看啊!”   在外面拍门的伏特加娘娘身子一晃,刚刚的阵法封禁消失,她终于能进来,一个没防备,差一点一个踉跄,抬起头。却微微怔住,眼前却没有常常出现在各类作品当中的那位儒雅男子。   门打开的动作激荡,宽大的儒袍微微震动。   并非是最终以一州逆伐天下的无双谋士。并非是以一己之力支撑住那个时代最璀璨光芒的三代而后第一人,不是疲惫的理想主义者,不是道路上失去所有同伴而越发苍老的诸葛武侯。   少年谋主一身白衣,袖袍翻卷,缥缈绝尘。   几乎不像是这个时代该存在的人。   在神州历史上被公认的绝对全才,浩浩五千年无数列侯之中,唯一一位以武为封号的人,具备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以一州之地逆伐天下。甚至于一州之地逆伐天下都要成功了。最终却寿数将近,并非死于对手,而是死于天命的绝世天才。   以同时具备意气风发的少年锐气,和一生征战丰富经验。   甚至于不存于历史的全盛之姿态——   降临于此。   他眨了眨眼,嗓音不再是疲惫而是英朗,一如当年出南阳,疑惑道:   “阿……渊?” 第六百五十七章 诸葛武侯谋略之冠 (六千字二合一)   『请,请喝茶』   水鬼难得身躯略有僵硬地上茶,没有嘴炮,也没有去取那些快乐水,画师伏特加把自己埋到了沙发里面不敢抬头,她这样的性格就像是大多数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人,平时嘴炮打得越响,真遇到事情了就会越怂。   网络上我重拳出击,现实里我内向羞涩。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恨不得当场跳楼。   不过,没准武侯不知道女装娘化之类的呢   旋即想起来,这位仿佛仙人一样的谋主,给当年天下无双的军师冢虎司马懿亲自送过女装。   希望破碎。   不好意思,人家不但会玩,还玩得很花。   伏特加娘娘把抱枕抱得更用力了。   让我死,就现在。   董越峰老教授已经激动地像是个学生了。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那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军师。。   一个靠着自己。   硬生生给诸葛这个姓氏加了岁月传说度buff的男人。   导致现在现实里遇到个复姓诸葛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应该学习不错,脑子很好使,上一个给后裔这么刻岁月buff还是轩辕氏,这两个名字一个予人智谋机变,一个则是予人苍茫厚重。   董越峰仍旧还是激动莫名:“诸葛武侯?”   少年谋主含笑颔首,态度宽和。   老人一连问了好些问题,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但是卫渊作为那个时代的亲历者,却能够听得出来,少年谋主回答地诚恳, 老人是有收获,而且在感情上心满意足, 但是阿亮自己不想说的话, 一句都没说。   最后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忍不住道:“这, 武侯。”   “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签名?”   少年道:“这却无妨,只是亮字一般, 却要见笑。”   随手写下一行祝祷的字。   董越峰听到眼前气质飘逸的谋主说自己不擅长写字,嘴角抽了抽。   诸葛亮的字,历史上不多, 如同龙鳞凤爪。   比如,远涉帖是诸葛亮随手写的家书,至于历史上的地位。   为王羲之所临摹。   为宋徽宗所珍藏。   是,您是不擅长。   也就是后来被王羲之临摹学习,被宋徽宗珍藏而已。   这两个, 足够了。   而晋代王羲之, 宋代徽宗, 远不是三国演义问世的时候, 不存在后世诸多人说是因为三国演义诸葛亮才被神话, 在艺术领域, 神州浩瀚数千年, 没有谁比王羲之更高。   以他那种疏狂的性格, 会去临摹敌国丞相在战胜归来后写的家书。   只能说, 这一幅家书的字戳中了王羲之,不,是戳爆了。   季汉那个把司马懿差一点打爆的诸葛亮,在司马家的朝代, 百分百的禁忌。   果然是草书,董越峰感慨,毕竟诸葛亮的草书被宣和书谱认为蜀国草书第一, “您真的喜欢草书啊。”少年随意道:“是啊,因为写起来比较快,比较省时间。”   董越峰嘴角抽了抽。   老教授觉得自己被天才无意中击沉了。   他感慨道:“不过, 您这样好的字,没有多写下些章, 实在是有些浪费了。”少年模样的谋主摇了摇头, 嗓音温和道:“亮虽是儒家, 儒生也分有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   “专工翰墨, 青春作赋,皓首穷经,不过是小人之儒。”   “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百无一用。”   “至于那些只懂得寻章摘句,拉帮结派的。不过是世之腐儒,国之蛀虫,何能兴邦立事?   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弄墨,相互攻伐,自诩清高,却实无一作为,又有什么用处?”   少年谋士显而易见并不喜欢这些。   他说的很温雅,但是熟悉他的卫渊几乎看得出,少年谋主几乎把废物两个字写到了脸上,他道:   “唯独胸怀匡扶宇宙之才。”   “泽及当时,名留后世,守正恶邪,庇护家国,才是君子之儒。”   声音顿了顿,洒然微笑,道:“当然,亮观而今当是盛世。”   “这样只是亮自己的想法而已,可不是什么大道理,诸位都是渊的好友,才说出来抛砖引玉而已”   董越峰当然是知道眼前少年的秉性的,毕竟历史上着墨很多。   不过,真的诸葛武侯啊。   先是真的始皇帝,而后是真的诸葛武侯,真的不敢相信。   董越峰看向卫渊,感慨道:“而今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啊,遇到馆主你这段时间里,比我大半辈子的经历都来得精彩了。”老人感慨,水鬼沉思,突然道:“不过,诸葛丞相你虽然这样说,可是你的章也在课本里面啊。”   少年谋主愣了下。   兵魂连连点头,道:“是啊,出师表啊。”   “还有诫子书。”   他道:“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水鬼点头道:“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都是高中走廊必备的了。”   老教授抚须道:“年与时驰,意与日去。”   问,当你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一堆你不认识的人当着你的面,满脸热情高声诵读你给自家儿子写的家书日记,你是什么心态?   顺带一提,这些人告诉你,你自己的遗嘱之类的东西已经变成私塾必修课了。   亲,你的日记已经全世界都知道了哦。   少年谋主脸上的表情凝固。   熟悉他的卫渊表示,这代表着阿亮的内心遭遇到了巨大的冲击。   翻译一下现在的微表情。   不是,你们后人这么离谱的吗?!   我给我儿子写的东西你都看?!   这玩意儿相当于我的遗嘱啊好吧?!   现代人没有道德!   卫渊咳嗽了声,将众人动作止住,道:“这是阿亮给他孩子写的,我知道你们很惊喜,但是,还是有些不合适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欣喜之下做出了不合礼的行为,卫渊看着那边的阿亮。   本来想要玩笑般地念一声:“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但是却止住秉性。   不想要让阿亮想到那些过去的不开心的事情。   等到董老离去,众人散去。   他也只是伸出手按在少年谋主头顶揉了揉,道:“今天吃点什么?”   阿亮随意:“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卫渊自信满满,就以现在的那些好吃的好喝的,不得要把阿亮给镇住。哪怕你是诸葛武侯,你也得给给我呆住,前所未有地有干劲儿,突而想到阿亮还有些来到现代的必要手续得来一下,动作顿了顿,道:   “对了,户籍怎么办?”   卫渊稍微解释了下。   “管理民户统计数据的那个?”   阿亮道:“先入你那一户就行了,这屋子挺大的。”   少年谋主耸了耸肩膀,一点不客气道:“侧屋是我的了。”   “随你,琴瑟和书笔之类的之后再买。”   “当然,我看你这里也有些担心,是画符的吗,我先用了”   少年谋主一点不客气地把东西都抱起来,语气顿了顿,道:“然后,把麻烦也说一说吧。”卫渊脸上神色凝滞了下,少年怀里抱着一些生活用品,随意道:“能够轻而易举地让我一个这个时代的黑户入户。”   『又是从正规渠道,呵』   “你愿意让我回来,是因为你怀念我,但是如果说这个时代以及朝堂让我回来,那只有一个解释,这个时代需要我。而需要我诸葛孔明的时代,唯独是那种必须一力支撑的大逆局”   少年谋主嗓音从容笃定到卫渊没法再伪装。   卫渊张了张口。   阿亮耸了耸肩,道:“你是不是想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是正规途径?为什么不能是你自己的路子?”   他指了指博物馆主的脸,嘴角勾了勾,道:   “你的表情,实在是太容易被看破了。”   “什么东西都写到脸上,我想要装作忽略都做不到啊。”   为什么这句话,会这么耳熟。   阿亮抱了抱被子,软乎乎的,然后用力一抛,走你,被子直接抛飞仍在了床上,很遗憾,天才是不喜欢打扫屋子的。因为有阿渊在,所以不需要,至少在一起长大的卫渊面前懒得装了。   物质和精神相互影响,以少年身体出现的阿亮,经验存在。   但是个人的性格会更倾向于南阳那意气风发的天下卧龙。   在面对相同局势的时候,所采取的战略也会因为个人性格的偏向性不同而各有所向,他握了握手,道:“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那个阵法最终塑形恐怕是根据你来的,看来,你始终不愿意让我出山啊。”   “这都一千八百年了,还是希望回到我离开南阳的那一天吗?”   少年军师抬了抬眸,嘴角含笑。   脸上满是调侃。   被卫渊反手一个战神上头,枕头直接砸在头上,闷哼一身躺在床铺上,后仰着一边鼓囊着怎么力气这么大了,头沿着床的一角后仰着,刘海散落,阳光温暖而真实,一如南阳,呢喃自语。   “居然,真的回来了。”   卫渊确认回来的是少年时期最皮实的那个阿亮。   或者说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更倾向于那个时间点,这其实很恐怖。因为这家伙之后那数十年的经验也是真的存在。再加上年少时最大的成长特性,现在的他恐怕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盛,他还能变得更强。   物质是流动发展的,如果认为诸葛武侯的极限只是历史所记载的。   就是犯了刻舟求剑,用事物不变的世界观去看待世界的错误。   卫渊看了看周围的其余人,把大概的共工,大荒之类的事情说了下。   而后连夜上了龙虎山。   老天师今天情绪低沉,这一次坦然地邀请卫渊进来,没有再玩闹,是的,卫渊今日的表现,他都完全看在了眼底,这位博物馆主,本质上其实是一个好人,是有着炎黄秉性和脊梁骨的,以往的每一次上龙虎,带来的麻烦,也都是不得已。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 安装最新版。   自己不能带着过往的偏见。   要真正尝试去认识这个博物馆主。   老人噙着微笑,道:“你上山是为了什么?”   卫渊道:“给我阿弟上户口。”   “哦,小事,这事儿没必要来龙虎山啊,对了你弟弟是谁?”   “诸葛亮。”   老道士微笑凝固:“诸葛亮?哦哦,确实是有人会给自己孩子起这些名字呢,哈哈,你悄悄,真是时髦啊,哈,哈哈哈”   他笑容慢慢消失:“诸葛亮?”   “诸葛亮。”   “武侯?”   “武侯。”   “奇门方士祖师爷?”   “祖师爷。”   “这,需要户口本这么郑重的吗?”   “是肉身重塑。”   这一天晚上,龙虎山上回荡着老天师的怒吼:“你你你,你给我出去!你个妖孽,老道劈了你!”   烛九阴曾说,卫渊此人,从来使人讶异。   老天师也顿悟了这一点,在对卫某人改观之后,这个男人以实际行动告诉了老人一个道理。   你高兴得太早了。   叮当。   卫渊再度回来的时候,他转移出来的户口簿上又多了一页。   这个是仪式感。   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刚刚还社死的画师已经恢复如初:“啊,丞相当时完全没有听到那个话啊,我还以为会怎么样呢。”伏特加娘娘满脸微笑。   卫渊沉默了下,道:“阿亮说他没有听到吗?”   “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直接问?”   伏特加娘娘自信道:“当然是从旁侧击地看出来的啊,我可是悄悄试探了好几次的,绝对没听到!”   不,如果阿亮愿意的话,他可以让你相信他的任何话。   让你被他玩到死都尊重他。   如果不是后期季汉要他一力支撑,如果他身体更好些   卫渊点了点头,绕开了自信满满的伏特加娘娘。   水鬼正在尝试武侯亲传的饮料,妄图把四象五行融入其中。   就连刚刚剑拔弩张的几大名将气氛都缓和下来。   卫渊问了问兵魂刚刚发生了什么。   兵魂道:“他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啊,感觉是不是年纪的问题,感觉上那就是个孩子。”他咧嘴笑道:“给人感觉很守礼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孩子啊,我对他的感觉很好。”   圆觉笑呵呵道:“这个新的小施主聊了聊佛法,他对白马寺传承好像很了解啊,和他交谈,总觉得言辞里面颇多禅机,是真的经历过世事的人啊。”   每个人话语里面的诸葛亮都不同。   唯一一点,所有人都秉持好感,而每一个人认知里的诸葛亮,彼此交错的时候,没有一个特性是相互排斥的。所以反倒给予人,这就是真正的武侯的感觉。   卫渊古怪地打开门的时候,阿亮正在玩电脑。   红绣鞋的小鞋灵在教他。   等到小鞋灵出去之后,卫渊道:“我看刚刚白起,项羽他们似乎没那么紧张了,或者说,没那么排斥你了,你做什么了?”   “下了三局棋而已。”   就卫渊出去龙虎这几个小时,阿亮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现代的那种立领衬衫,外面套着儒袍,还带着一副金丝平光眼镜,这个让水鬼看上去更加的斯败类的装扮,放在阿亮身上,笑起来的时候,儒雅温润很多。   阿亮道:“和白起下的棋胜。”   “和项鸿羽的棋输。”   “与张辽将军的话,我只是告诉他,云长现在在蜀地,不如去见故人。”   “就这?”   少年随意道:“就这啊。”   他看到卫渊茫然,道:   “是以武安君可知我的军略。”   “楚霸王则能出一口气,二人皆可满足。”   “张辽将军重情重义,云长和他意气相投,此世孤独,故人相见本来就是好事,我托他带了一封手信去蜀地,他也承我的情”   卫渊哑然,道:“我以为你也和他们一样,不会被规则束缚的。”   少年微笑反驳:   “不被规则束缚这个想法本身,不就是一种规则?”   “以正以奇,尽在掌握,谋能应机,出乎预料,才是兵家。而且我本来就不擅长奇谋,在规则之中作战,将对手也拉入我的规则里正面交锋,还算是顺手。”   “不,擅,奇,谋?”   卫渊嘴角抽了抽,很想把这家伙揍一顿。   他毫无犹豫一击手刀重重劈下,少年谋主下意识双手抬起,啪一下接住。   两臂袖袍滑落。   他没好气道:“多少岁了,幼不幼稚?!”   弯下腰捡起刚扔掉的羽扇。   不幼稚的话你不也挺开心的?   卫渊腹诽,道:   “不过,阿亮你不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吗?这次为何”   他指得博物馆众人,几乎三个小时把好感度刷满了?   这很离谱。   少年谋主平淡道:“我确实是不喜欢和庸人打交道。”   “但是他们是你的朋友对吧?”   “你所珍视的东西,我一样会珍惜,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卫渊神色柔和。   阿亮拍了拍羽扇,顺势一扇,此地直接被极深道行的奇门遁甲遮蔽了天机,道:“好了,正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羽扇抬起,瞳孔安静地仿佛一片海洋,噙着微笑,道:   “也是时候让我见一见,那位隐藏在你魂魄之中的,之前的谋主了罢?”   卫渊神色凝固。   心中波涛如海。   他根本没有来得及提,这是最大的秘密。   竟然被轻而易举地堪破?!   阿亮没好气道:“又要问我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一眼就看得清楚吗?”   “一眼就看清楚?”   少年军师伸出手指:“其一,我的魂魄早早已经崩散,羽扇不过是道标,肯定是有谁在历史中把我碎裂的真灵保护好;   其二,而今局势,除去大荒和共工之外,还有些事情无法解释。”   “大荒在等待什么,昆仑开明兽若真是对人间有意,为何不入场。”   “共工步步而来,其势逐渐提升,既是坦荡,也是诱饵,祂又在思考什么?   这些组合起来,显而易见还有暗中存在,和人族有利的势力,导致了这一制衡僵持之势。”   “也是而今之所以还能维持稳定,没有爆发乱事的根源。”   “而你提到了河图洛书,此物既然谋算天机。那么,这位必然需要反向制衡,瞒天过海之计策,需要在视若寻常之事上下功夫。那么,他所暂存之地,必然是事件漩涡的中心。”   “而这种地方,若是要我选的话,只有一处。”   少年手中羽扇微动,仿佛从容地将这个时代的波涛汹涌笼在了羽扇之下,而后羽扇掠过空气,指向卫渊眉心。   “这里。”   谋夺天下,逆伐九州之人。   诸葛孔明。   天下的大局,唯一的破局点,在他眼中没有丝毫的遮蔽。   卫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知到了某种无言压迫。   如果说和阿亮为敌的话   他想了想,突然觉得,假如眼前的少年是敌人,那实在太过于恐怖了些。而面对着这样的局面,或许只有司马懿的选择才是对的,只有坚守不出。   历史上除了司马懿,曹魏也不是没有猛人,敢于和诸葛武侯正面刚的,基本全没了,连张郃都阵亡。哪怕是送女装都死守着不出去,才是唯一的生路。   “至于为什么是谋主。”   少年毫不客气地吐槽道:“如果不是谋主的话,我怀疑这个局势,早就天下大乱然后靠着各路英杰磨砺出来的阶段了,哪儿还能有这么好的和平盛世?   估摸着是哪位实力足够,谋略足够的人物一手撑天。”   “毕竟阿渊你没有脑子。”   孩子太皮怎么办?!   一定是欠的。   管他什么天下智谋之冠,该揍就揍!   卫渊直接上手把这家伙的黑发揉得炸了毛,才将阿亮的真灵带着,前往了眉心的清醒之梦。而梦中的灰袍男子双目苍古,难得的郑重,两人一礼,灰袍男子端起茶盏,嗓音低沉。   “烛龙,烛九阴。”   少年谋主微笑从容,羽扇纶巾。   “诸葛,孔明。” 第六百五十八章 卫渊轩辕刑天 CPU过载中(感谢林0099盟主)   在这梦中之境当中,白衣少年和灰袍男子坐在岸前。   卫渊盘腿坐在旁边,轩辕,刑天目光炯炯地看着前面的一战,蚩尤低语:“……我感觉到了,争斗的气息。”而刑天和轩辕则是单纯地开心于又有人来了。   他们一个本已死去,一个则是本体沉睡,都没法出去。   难得来一个人。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的热情欢迎仪式。   而且,两个人心底还有暗搓搓的小算盘,当在烛九阴面前不及格的人越来越多,那么不就代表着自己的火力吸引越来越少了吗?!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上古不及格俱乐部新添一员!   轩辕沉思:“待会儿如何安慰这个小子呢?”   刑天沉思:“要不要我教他写写诗?”   灰袍男子双目苍古,缓声道:“不必在意他们,我倒是好奇,你是否,真的是我所需要的那个人。”   “终于见面了。。”   少年谋主喝了口茶,道:“普洱?”   少年微笑道:“说起来,这一种茶还是我当年发明的。”   烛九阴嘴角微微勾起:   “确实,神州中土尊神农为茶祖,而云滇之地地的茶祖正是你,那里莽枝、革登诸族曾经在你的雕像前歃血为盟,永不再争斗,那座山也以你的名字命名,名为孔明山,那座山的海拔。”   “说起来比五岳衡山还要高些。”   轩辕:“……”   刑天:“……”   轩辕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脑子的,我觉得,这个似乎有点问题。”   刑天也紧随其后发现了不同。   “只有一个脑袋的,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而唯独同样具备有茶祖之名号的神农氏对于少年的好感度UPUP。   灰袍男子淡淡道:“不过,终于是见到你了。”   白衣少年微笑自语。   “烛龙吗?”   灰袍男子道:“有何不妥?”   少年羽扇轻摇:“错了,此次人族大劫,亮要寻找的,并非是天神烛九阴,不是这个名字,不是这个身份……”   “而是,武庙开创之人,奇谋方士。”   “袁天罡。”   “计留千年,亮实佩服。”   “是啊,他可聪……”   神农瞳孔收缩。   蚩尤猛地抬头。   哪怕是大羿都在一瞬间脸上浮现出惊愕之色。   这一瞬间,此地的气氛压抑地可怕。   而后看向了卫渊,卫渊亦是僵硬摇头,阿亮只是才回来,哪怕是玩电脑, 也不可能察觉到太多的东西才对啊。   轩辕:“……”   刑天:“……”   大脑CPU过载中。   少年谋主羽扇轻摇, 嗓音温和:   “龙之为物, 行云布雨;云纽元部,雨元切,为袁。”   “天倾西北, 烛照九幽,跨蹑地络, 周旋天纲。”   “或许, 你的名字原本应该是纲目之纲, 是袁天纲,对吗?”   灰袍男子语气平淡:“不过是一个名字。”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 道:“不过。”   “智机百变,擅长机巧,不愧是后世唯一的墨家钜子。”   “无当飞军, 是模仿墨家游侠的风格所创造的是吗?”   卫渊:“?!”   白衣少年微笑:“智者总是希望挑战, 智者总是喜欢秩序而非混乱, 见微知著, 自有其道理的,你在名字留下痕迹, 是否是一种考验?”   灰袍男子淡淡道:“那为何,不是一个局?”   白衣少年羽扇微顿,若有所思:“以名字为诱饵吗?”   “你又是想要钓谁上钩呢?”   “那么你觉得, 袁某是否已经将自己想要钓的鱼儿拿到手了?”   “呵……言未必由衷,语言也不过是引导所用的计策和兵戈, 那么烛九阴你认为,亮会如何判断?又会如何说与你听?”   轩辕左手右手抬起, 十指交叉,抵着下巴, 做沉思恍然大悟状。   刑天沉默,左手右手抬起,作势要把头给拔出来。   左手突然反抗,猛地一下抓住了,手腕之上,青筋暴起。   胸腹之上的脸猛地睁开,做愤怒状。   不要甩锅啊魂淡!   MD你自己去想!   卫渊:“……”   这个时候, 就要奋发努力,催动我的大脑啊!   五千年的积累啊,觉醒吧,我需要你们!   沉默之后, 他左手右手抬起,十指交叉,复制粘贴了轩辕帝的动作。   可恶!   我的脑子……不中用啊。   轩辕抛来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而卫渊终于懂得了轩辕帝这个动作的原因——   这样不会让我看懂。   但是至少可以保持最后的颜面和尊严。   至少,看起来是看懂了。   就像是明明不会做题却非要把卷子写满的学生一样。   像是被迫裸奔的时候捂住下面的男人。   这是,我最后的倔强了!   而少年谋主手中羽扇缓缓摇动,沉思之后,突而问道:“阿渊,你在唐代的时候,是不是和袁天罡,以及那位李淳风相交颇不错?”   卫渊怔住。   白衣少年神色宁静:   “他们是不是给予你什么东西,让你后世来取?”   卫渊心潮涌动。   少年就仿佛亲眼看到这一幕一样,平淡道:   “而你在这一世寻找他们留下的东西时。”   “只找到了袁天罡的,而没有找到李淳风的,对不对?   如果我所料不差,连李淳风的尸首都不存在。”   卫渊猛地起身,想到了空空如也的李淳风墓葬。   神色骤变。   白衣谋主看着眼前的灰袍男子,抚掌叹息道:“好一个以自身为饵料去钓鱼,烛照九幽,周旋天纲,当之无愧。如果说袁天罡是烛九阴的话,那么,那位李淳风,恐怕就是那位昆仑开明兽的一缕神念转世吧?”   “你二人,早已经在千余年前有过争斗了。”   卫渊心潮涌动,他道:“阿亮,你……”   “想要问我为何知道吗?”   “我刚刚已经用电脑查过了武庙的记录,那个时代的历史,也稍微浏览了下,亮虽不才,过目不忘的手段还是有的,故而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先查这些资料,当然是因为和我的复苏有关。”   少年谋主平静看着前面的灰袍男子。   “大劫自千余年前开始,开明兽在那个时代落子。”   “烛九阴来到人间,可不只是为了口腹之欲,人间红尘。”   “为了防止被对方察觉到,他必然封印了自己的大部分记忆。却留下了潜意识里的陷阱,而另外一方面,察觉到烛九阴动静的开明兽必然也会有所动作,两人纠缠,在人间交锋。”   “以亮所猜测,那个时期的开明和烛九阴都受到限制。”   “而若是以开明为主攻,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必然会做一些事情,防止自己分魂转世的事情暴露。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会动用那些,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开明的棋子。”   十二……元辰。   昆仑围杀庚辰。   卫渊呢喃:“可是,李淳风,那岂不是说,全部的计策都暴露了?”   白衣谋主摇了摇羽扇,道:“是,也不是。”   他看着灰袍男子。   灰袍男子双目苍古,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少年道:“对方妄图以河图洛书来推演出毁灭人间的大劫,如何才能真正意义上地破坏他?”   卫渊下意识道:“抢夺河图洛书……”   “错了。”   白衣谋主,灰袍天神一起低语。   一瞬间,卫渊觉得自己的脑子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白衣少年淡淡道:“那不过是随着对方而动。”   “唯独先机在握,方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真正的做法,是将假的天机河图洛书,交到对方的手里。”   “而且,最好是九真一假。”   仿佛一道雷霆劈落,卫渊瞳孔收缩,心中震动。   李淳风,袁天罡,一同以河图洛书推演——《推背图》   李淳风墓葬空无一人。   推背图原典不翼而飞。   一切豁然贯通。   开明兽有所动作。   烛九阴入人间落子,以名字为诱饵,开明兽转世。   开明兽以大劫蛊惑应龙,分离西王母。   并且以十二元辰为棋子绞杀应龙,以遮掩自身,推动下一步。   陈渊带河图洛书下山。   袁天罡和李淳风自河图洛书做推背图。   因为是李淳风亲自参与,故而相信。   但是其中烛九阴做了手脚。   其实九真一假,成功将大劫的时间往后不断推移。   事毕之后,二人先后去世。   开明兽驱使还活着的元辰打开了自己的墓葬。   大唐的事情结束。   这一次,当年开明的决断,谋算千古,将诸神把玩于手掌之中。   亲自创造了大劫的诞生,令四方诸神当中至少两位沉睡,令昆仑三神只剩下自己,使得祝融反噬而归墟出世,共工解封以天下大乱,独坐昆仑,以观三界。   烛九阴亲身入人间,以自身为诱饵,邀开明兽在大唐贞观交锋。最终烛九阴以小博大,胜之半子,本都是激昂壮阔让人深思发寒的手段。而现在,少年谋主,羽扇纶巾,谈笑之间就将当年的谋略全然复盘而出,也是毫不逊色。   整个清醒之梦中,同时弥漫着智谋和智商欠费的味道。   轩辕沉默,看向旁边的神农氏:“姜叔,你听懂了?”   神农沉默,缓缓抬起左手右手,十指交叉,复制粘贴轩辕氏的动作。   姬轩辕,刑天齐齐点头:“明白了。”   复制粘贴动作,十指交叉,手掌抵着下巴,做恍然大悟沉思状。   少年谋主羽扇谈笑,微微下按,眸子看向前面的灰袍男子:“不过,无论如何,烛九阴你仍旧是以阿渊为棋子,亮现在,又要如何相信你,不会再做第二次类似的事情呢?”   白衣谋主毫无迟疑地凌厉询问,直指核心。   这个清醒之梦中,气氛一时间便剑拔弩张起来。 第六百五十九章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   被开明兽掌握在手中的不是河图洛书,而是推背图原典。   而推背图,被烛九阴故意引导出了错误。   当年的事情大概是这样。   整个局面被剖析开后,作为支撑点作为单薄的一点就出现了。   如果说,大唐那一世表面上西域之行,玄奘佛法。而背地里那贞观盛世之下潜藏着的,是烛九阴和昆仑开明之间的博弈和争斗的话,那么那个时代实在是灿烂风起云涌的不可思议。   同样的,卫渊,庚辰,乃至于那一世的人间,也不过是烛九阴和开明兽之间的棋盘和棋子,少年谋主手中的羽扇平放着,指着烛九阴,微笑道:“确实,阁下能胜半子,为人间争取时间,亮实感激。”   “然则以阿渊为棋子这一点,亮个人不可以接受。”   剑拔弩张。   蚩尤低语:“争斗的气息。”   轩辕嘴角抽了抽,明白过来。。   这家伙根本不是能跟得上这两个怪物的脑回路。   而是单纯地嗅到了火药味。   蚩尤拿着一块磨刀石摩擦斧头的刃口,空气中仿佛回荡着欢快的声音。   打起来!打起来!   轩辕不屑。   神州黎民血脉里面的拱火党乐子人的部分肯定是你小子刻的。   红瞳白发多好。   神农氏带着转移矛盾的目的道:“为什么只是胜了开明半子?”   白衣谋主道:“非不为也,实不能也,面对那样的对手,恐怕做到现在这样,也已经是极限,再多,以其敏锐, 必然就会察觉到什么,到时候就是前功尽废, 贪而无厌, 为将帅取死之道, 谋略亦然。”   “半子已经是极限,而烛九阴固守不出, 恐怕,手中尚且还有足以一瞬扭转战机的杀招,一个, 哪怕是开明兽想清楚了大唐时期的事情,也必须谨慎的筹码。”   卧槽还有这个?!   神农氏,轩辕,刑天,蚩尤, 大羿, 还有卫馆主一起看向烛九阴。   灰袍男子语气平淡, 道:“卫渊在第三次试炼的时候。”   “我曾顺势向开明对赌, 胜者可以让败者做一件事情。”   “而这个让开明做一次事的权限, 在卫渊身上。”   卫渊:“?!”   神农氏,轩辕,刑天, 蚩尤,大羿又齐齐转头看向呆滞的馆主。   白衣谋主微笑道:“是代表着,你对以他为棋子的歉意吗?”   灰袍男子双目苍古,淡笑道:   “为何不是用来让你满意的筹码呢?”   “其实, 亮更想要知道你在推背图中留下的后手。”   “那么诸葛你为何不自己推测一下?”   “自唐而来一千余年, 哪怕是亮, 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看出破绽呵”   三大头铁莽夫步步后退,靠墙蹲坐。   艹, 好可怕。   为什么感觉明明只是笑着说话,却比动刀子都来得心惊肉跳?   少年谋主羽扇轻摇,而灰袍男子双目苍古,端着茶, 淡淡道:“看来, 他连你的生气, 只是为了帮助他来向我要好处这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唉?帮我要好处?   卫渊怔住。   少年谋主噙着微笑:“喜不应喜无喜之事,怒不应怒无怒之物, 喜怒之政,亦是谋略一环,是执政者可利用的武器。”   灰袍男子嘴角勾起,道:“还是如此啊,诸葛孔明。”   “你身上最大的弱点,居然还存在着。”   “哦?亮的弱点。”   烛九阴淡淡道:“诸葛武侯,不世出的天才,表面上温和儒雅。但是事实上孤高自傲,或者说,你的傲慢潜藏在你的言行当中,几乎刺目到让我无法忽略了。”   “若非是你的傲慢,当年的三分天下,至少有三次可以功成一统。”   白衣谋主羽扇微顿。   卫渊怔住:“傲慢?”   烛九阴看了博物馆主一眼,道:“是,世人皆知道六出祁山,但是又有谁计算过,在诸葛武侯出山的第一年。尽管刘玄德没有听从你的计策,反倒是落入了被曹孟德追杀的路上。”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但是即便如此,只是这一年年末,刘玄德仍旧在你的战略下,平定荆南四郡,拥有了自己的势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群雄。”   “而到正面击溃曹孟德,后关云长水淹七军,威震天下。”   “隆重对策出现,数军合势,锋芒之盛逼迫曹孟德打算迁都。”   “你只是耗费了区区十年时间。”   “当年你离开南阳的时候,说归来耕田归隐,不正是在你眼中,这天下之乱,猛将如云,谋臣如雨,你反手即可镇压?彼时你回来,还有余力耕田。”   白衣少年眼眸微敛。   结合时代,那一句温和儒雅的话里面,确实是无可比拟的傲气。   “你本来是可以在你预估的,十二年内,平定天下。而后复归南阳,单以才气,你确实是可以做到。”   “但是你所犯的第一个错误,你不应该觉得,孙仲谋有刘玄德和曹孟德的气魄,你见惯了天才豪杰。故而默认四方皆有超凡之才,如果说是孙策的话,那个时候必然从江东响应季汉,曹孟德大势东去,必死无疑。”   “但是那不是孙策,不是孙坚,那是孙权。”   “你的锋芒太盛,根本不知道收敛,区区十年时间,便让一个一无所有的刘玄德,变成了三分天下,正面击溃曹孟德,且威震天下的汉中王,你让孙权如何不心生恐惧,尤其是周瑜去世的情况下?”   “所以,关云长被偷袭,隆中对策,溃于宵小。”   “第二次,你不应该觉得你自己能堪破军中的阵法,就认为刘玄德同样可以做到,你认为当年曹孟德赤壁溃败于火计。但凡是略有智谋者,都不会中这一计了。但是你错了,刘玄德不是你,他中了陆逊的火计。”   “一如当年的曹孟德,你的第一战,是踏着赤壁而起。”   “而陆逊的成名,是踏着刘玄德。”   “就此大势已去。”   “而第三次,诸葛孔明,你不应该相信马谡。”   灰袍男子语带嘲弄:   “若是我是你的对手的话,在见到你前两次的错误,定然会选择一个腹中空空之辈,让他去学习你少年时期的气质和举止,替换了姜维,你一定会如马谡那次一样中计。”   “还是那句话,你秉性里带着绝世天才的傲慢和偏见。却不知道凡人多是伪装出的金玉满堂。”   “你见他如此,会自然而然觉得,天下会有这样表现的,同样是天才,你很喜欢马谡这个,至少表面上看和你自己年少时相似的少年。最终,他断送了你收复天下的最佳机会。”   “而你终于看清楚了周围遍地庸才,所以选择一己之力支撑蜀汉。”   “可彼时的你,却也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你仍旧觉得自己身体很好,最后一次,你是看错了自己。”   他动作顿了顿,微笑道:“是说错了,你这一生,在同一类错误上,错了四次,你的超世之才。反而遮蔽了你的眼睛,而现在看起来,你似乎仍旧是自傲至了极限。”   卫渊额头抽了抽。   心惊胆战。   神农氏默默后退,蚩尤眼睛发亮。   少年谋主神色不变,羽扇轻摇,微笑道:   “亮之错漏,便真的是如你所见的吗?你所知道的,也只是过去我曾犯过的错。而非是现在之亮,难道说,烛九阴也是如古籍所说刻舟求剑之人,还是说”   羽扇微顿,笑容温和:“烛九阴你在紧张?”   “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动摇?”   灰袍男子微笑道:“你留下的兵书里曾有这样的话。”   “夫兵之权者,是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将能执兵之权,操兵之要势。而临群下,譬如猛虎,加之羽翼而翔四海。而如果失去了权,那么就像是鱼群散乱了,根本无法成事。”   “所以,你是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日,就打算将主权握在手中?”   智者对智者。   锋芒毕露对锋芒毕露。   毫不留情对上了毫不留情。   绝对强势的掌控欲对上了同样绝对强势的掌控欲。   三者对视。   选择复制粘贴,放弃思考。   MD这里好恐怖。   蚩尤:打起来!打起来!   TNND!打啊!怎么不打!   放什么嘴炮!打啊!   卫渊转头寻找大羿,面色僵硬。   只发现了一个木牌子插在原地,上面贴着张纸,画着个表情包。   那个腼腆的青年早就消失不见了。   风吹起来,那表情包的手掌仿佛在游动。   不愧是被扔到山林里面被万物养大的,这潜行也太高了吧?   卫渊僵硬地转过头,在新头铁莽夫三人组看待勇士的目光注视下凑上去,干笑着道:“那个什么,别,别打了,呸呸呸,我的意思是,别吵了,额,要不然大家喝杯茶,要不然”   “阿渊,闭嘴。”   『呜呜呜,轩辕,刑天,阿亮他学坏了』   卫馆主,被击穿。   “唉,这孩子长大就是会这样的,阿渊你要习惯。”   “是啊是啊。”   少年谋主头痛不已,叹道:“看来,今日难以继续了。”   羽扇微摇,看向烛九阴:“不过,既然阁下要以河图洛书所推演出的推背图来算计开明,准备着那最后的一招,怕也是不可轻举妄动,故而,外界之事,暂由亮负责。”   他起身,身高和卫渊差不多,外罩儒袍,语气温和道:   “所以,事关于阿渊的布置,还请阁下详细说出。”   那双柔和澄澈的眸子微敛,噙着笑意:   “否则,就勿要怪亮。”   羽扇虚斩。   “尽数折断!”   姬轩辕看着失神,而后拍了拍卫渊的肩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真的奇怪』   他感慨着道:“看着这一幕,我突然想起了白泽。”   “你这个没脑子的,居然有这么好使的外置大脑啊,真的羡慕你。”   “阿渊可不是没有脑子的。”   少年清朗的声音打断,白衣谋主羽扇微摇,沉默了下,想到自黄巾之乱开始的那些年,想到那些年的苦楚,低语感慨道:“他已经很努力了啊!”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个画面。   众人:白泽是废物。   姬轩辕震声:不,他已经很努力了啊!   这一幕为什么这么有既视感。   我已经沦落到这个程度了吗?!   卫渊双手捂着脸,有仰天长叹的冲动。   神农和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灰袍男子嘴角勾了勾,而后控制住没有浮现笑意,而是语气清淡,道:“哦,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有一人,是你不得不知道的了,那正是参与这一场千秋大劫的,另一位持棋人。”   少年谋士皱眉:“嗯?另一位?”   而后灰袍男子嘴角勾了勾,把茶盏放下,宽袍广袖,抬起手掌指向那边的博物馆主。   轻描淡写道:   “喏,就是他。” 第六百六十章 关于布局的另一人   清醒之梦之中,气氛一时古怪起来。   轩辕,刑天,乃至于神农氏都顺着烛九阴伸出的手指,看向了那满脸懵逼的博物馆主,轩辕和刑天眼中先是愕然。而后浮现出了那种看向叛徒的愤怒眼神。   我们以为你是同志!   你居然演我们?!   你特么有脑子啊!   神农则是狐疑。   就连卫渊之前的表现都让他觉得多出了某种深不可测的味道。   难道是说,这也是智者的毛病?   喜欢装作没有脑子,然后混在没脑子的莽夫里面,看着莽夫的反应,而心中暗爽不已,嘶……怎么仔细想想,好像有点闷骚啊?   嗯,等等……   混在莽夫里面,看莽夫反应,心中暗爽……   好像有点眼熟。   神农氏思绪凝固,最后的理智控制自己不要去转头看向同样符合这个标准和定义的,某双目苍古的灰袍男子,刑天怒道:“你居然,是他们是一伙儿的,你居然有脑子?!”   胸腹的面容怒吼:“就是就是!”   “你之前在骗我们?!”   “就是就是!”   卫渊下意识道:“不,我没……”   声音戛然而止。   卫渊回过劲来,看着前面表面愤怒,实则期待的刑天和轩辕。   作为涂山氏,他轻而易举发现了这个问题里面的坑,刑天的回答脸面都是坑,你到底是同意你有脑子,是智者,属于叛徒被揍一顿呢,还是说你说自己没脑子。。   事实证明,这些老帮菜,只有在面对武侯和烛龙的时候,会显得智商欠费,彼此互坑起来的时候,智商瞬间拉高。   涂山渊沉默。   还是捏着鼻子跳了坑。   “我没有脑子。”   轩辕大喜,刑天大喜,展开双臂拥抱:   “啊啊哈哈哈,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挚友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不,老祖宗,辈分乱了,乱了。”   白衣谋主若有所思,羽扇轻摇,遮掩住面容,道:“阿渊不过是中人之姿, 若是要入这一局, 恐怕, 是他以自己为棋子了吧?他的智谋水准,算计旁人都力有不逮,算计开明, 则不如当场自杀。”   空气中仿佛有箭矢扎心的感觉。   卫馆主身躯僵硬。   不如当场自杀……   少年谋主道:“所以,亮猜测, 唯一的能够参与此局的, 只有靠着他转生不死的特性, 布局于千古,唯独自身一兵一卒, 有进无退,与其说是入局,不如说, 是绝望之中横冲直撞, 冲入了这棋局之中, 打乱布局。”   “毕竟, 人虽然最看不清楚自己,但是估计出自己的行为轨迹也很容易, 不过,大部分将领都是知彼不知己,这是名将溃亡最大的理由之一, 渊的话,难道说那一世布局的时候, 他的脑子不大好使了吗?”   库嗤。   空气中再度传来仿佛箭矢扎心了的感觉。   卫渊手掌颤抖了下。   想到了明代的自己。   少年补充道:“我不是说太蠢,而是说, 缺乏自我的认知。”   “反倒是让对大局的判断,越发清晰, 而也只有如此。”   “才能够让本来就至情至性的阿渊,以自己为棋子。否则的话,他肯定要犹豫再三,直接掀桌的,毕竟,大贤良师虽然教导了他道法, 但是他小时候可是混在了黄巾军里面的,某种意义上说,是起义军窝里长大。”   “而大贤良师,倒是亮见过, 掀桌子掀得最彻底的人。”   “想来渊也差不多。”   第三次扎心的声音传来。   卫馆主,倒地不起。   阿亮你侮辱我!   他怎么侮辱你了?   他把我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烛九**:“猜对了,不过,如果说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白衣谋主羽扇微摇,平淡道:“故布疑阵。”   卫渊愣住。   少年谋主若有所思,道:“敌暗我亦暗,而敌势太大,我单兵独卒,当故布疑阵,在神州各处落子,留下后手。哪怕是死后,也隔着岁月和开明对弈,我虽死,阵尤在,计犹在,仍可以退敌。”   “第一步,干扰天机,让对方错估我的去世时间。”   “乱敌为一。”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平淡道:   “而后,以另一部分后手,塑造出另一个虚构的人。虽然计策是我所下,但是必须将这些计策归功于另外一个,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这个不存在的人,将会在我死之后的时间,在不同的地方,和开明对弈。”   “并非要胜过他,只需要给他带来一定麻烦即可。”   “这样的话,开明将会被这个不存在的敌人牵制住一定的思维。”   “这个人给他造成了麻烦,而他竟然无法找到此人。”   “认为此人为假,却又找不出证据,因为亮,早已经去世。”   “疑阵为二。”   “当我复苏之时,若是这个身份还在,则进,可以掌控后手,继续下这一子;   退则是能够利用以前留下的身份,将这个虚构的身份坐实,炼假还真,彻底将敌人把握在手。”   少年谋主眼眸微敛:“既然此人,过去存在,现在存在,在过去到现在的一切历史中有痕迹,那么,就决不能说此人是虚构的。”   “此为,谋攻第三。”   “疑阵,惑敌,所为的就是出剑,如若不能出剑,那么毫无意义。”   白衣谋主伸出手指:“而最后一步,大概也是渊会做的事情。”   “给自己留下些崛起所用的东西,而后舍身一剑,斩断棋盘。一方面,以乱对乱,打乱棋盘,另一方面给开明留下足够的印象,让祂认为我确实是去世了。而以亮之死,以成就之前的三步棋子。”   “只是可惜,阿渊本身不会有长期的谋略,大概率只有最后一步吧。但是也正是如此,反倒是难以预测他的行为,他偶尔也会做出那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妙手。”   卫渊:“……”   被击沉。   刚刚其实被烛九阴说是另一位持棋人,某博物馆主其实心中暗爽。甚至于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现在以燃尽的姿态坐在那里,陷入贤者时间,心中甚至于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叹然,差距太大了,大地可怕。   如果那一世按照阿亮的计谋,恐怕自己现在真的是持棋人。   是被开明兽无边戒备的对手。   这样想想,自己在大明事情所谓的游历天下,所得的成果太少了。   而阿亮说的这些事情能不能做到。   死诸葛退司马懿,这事情流传千年,冢虎如此,再来一次又何妨?   卫渊在谋略上从不会怀疑阿亮。   说句不客气的,实际上,是季汉在拖阿亮的后退。   只是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挫败而又骄傲的感觉。   “哪怕是在谋略巅峰的时候,距离阿亮还有这么远吗?”   少年谋主把自己的谋划说完之后,烛九阴张开了屏障,语气平淡地将卫渊明代做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所以,你知道这一局残棋该怎么下。”   而少年讶异,眼眸看了一眼燃尽的卫馆主,羽扇微摇,道:   “原来如此。”   “不过,我苏醒之后,看到阿渊现在这样,倒也是觉得庆幸……”   “庆幸?”旁边唯一允许旁观。   或者说,唯一应该还能跟上节奏的神农氏疑惑。   “是,这代表着,他的过去生活得很好。”   白衣谋主羽扇轻摇,叹息道:“什么时候才会让普通人都要拼尽智谋和勇气才能活下去?   那必然是无边的绝望和惨烈,有明一代的话,渊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同伴,甚至于,没有敌人。”   “他只能回忆起天下大乱,世界大劫会来临。”   “但是,什么时候,会是谁来做,他不知道。”   “就仿佛天地之间浩荡苍茫,无边无际。只有一个人在走,大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塌,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开明的暗子,在这种绝望之下,人才会拼尽全力地动用自己的智谋,在每一个夜晚不断地推敲,思考,寻找着唯一的可能活下去,可能打破对手谋略的方法。”   少年道:“他在汉末之年,便是那样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不需要思考毁灭世界的对手,那个时代,也有我在。而明代他只能靠自己,或者说,最终做出了决死一剑,以自己为棋子,以千古为棋盘,撞入了三界的棋盘。”   “说是孤勇好,还是说有进无退的惨烈好……”   少年羽扇微动,道:   “不过,亮倒是好奇,那个时代,烛九阴你在做什么?”   “又是在旁观吗?”   神农头皮一麻,脸色都苦下来。   又来?   这两个人怎么随手都能往对面要害去捅?   只是这少年却没有更进一步去逼迫,只是微笑道:   “不过,亮不问了,当年面对玄德的时候,亮也曾多有思虑。况且,识人之道,当告知以祸难而观其勇,期之以事而观其信,看来,你这一代会真身出现,是渊曾经的表现,让你终于愿意信任他了?”   “而在这之前,他也不过是这浩瀚岁月里的一枚棋子,亦或璞玉。”   灰袍男子语气平淡:“诸葛武侯,就如此喜欢试探人么?”   “亮,只是好奇。”   灰袍男子不置可否道:“不错,彼时的他在我眼中,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一。并无不同,当一视同仁,只是未曾想到,他居然在天下乱世之中磨砺出了锋芒,改变天下,需要的正是万中无一的豪杰。”   “过去的他,还不够格。”   “你在未出山之时,便以水镜八奇的关系隐隐拨动天下。”   “以屡次大败铸刘玄德高祖之相,霸业之姿。”   “最终以水镜八奇徐庶将你所需要的改变天下之人带来,不也同样?”   神农瞳孔收缩,一时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少年始终含笑的眸子似乎完全睁开,眸子倒映着对面,并非平湖,而是深不可测的渊海。   微笑道:“所以,我们是同一类人。”   “而你说错了一点,我和玄德之间的关系,绝无半点的虚假。”   “只是一点不同,我不会对阿渊做这些事。”   声音顿了顿。   少年的眸子又带着笑意:“不过,你以亮和玄德的关系自比。”   “难道说,你觉得你和阿渊的关系,也是类似?”   神农:“……”   灰袍男子平淡自语:   “蠢货令人厌恶,而聪明人似乎也容易被杀啊。”   “哈哈哈,天纲你难道是以那不如鸡肋的杨修和亮相比吗?”   少年谋主大笑起来,而后道:   “看来,烛九阴你至少可以信任,天下乱世,希望你我可以彼此携手,和谐相处便是了。”   少年放下了羽扇,端起茶盏,笑容飘逸温和,让人下意识想要信任。   却让神农氏觉得有种莫名的被看穿的,如坠深渊的恐惧。   这个时候方才反应过来,刚刚这两人,从针锋相对彼此攻伐到形成同盟,只在谈笑之间,僵硬地抬起头,看了看那边安慰燃尽的博物馆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我应该在那里,不该在这里。   “你我联手,又有渊之勇武,尚可一搏。”   灰袍男子举杯,两人似乎终于和好。   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   片刻后。   神农氏端着饭碗,看着前面的画面。   两双筷子夹住了同一根龙井虾仁,死活不放手。   智者总是相似的,同样的孤高,同样的自傲。就连口味都相似的清淡,现在旁边,连大羿和蚩尤都有点吃不下饭,这氛围剑拔弩张到了,饭桌左右两侧一堆上古饭桶端着碗筷,就是硬生生地没法下筷子。   灰袍男子双目苍古:“是本座先落筷的。”   白衣谋主微笑从容:“是吗?亮不这样认为啊。”   大羿用胳膊肘撞了撞卫渊,卫渊转头。   腼腆青年咬着筷子头,头刷地指了指那边的两人。   你上!   轩辕刑天蚩尤做出同样的动作。   你上,我们要干饭!   灰袍男子平淡道:“厨子?”   “欸,我在。”   卫渊干笑着起身。   灰袍男子淡淡道:“你应允过吾。”   是,是答应了,而且不止一次……   先是一顿饭,然后是前世今生未来三顿饭。   卫渊吐槽。   该死,烛九阴,这也在你的计算中吗?!   没办法了,阿亮,之后我再补偿你。   正要开口,少年谋主叹息,嗓音温和道:   “南阳之后,至亮身死,也不曾在吃过渊你的饭菜了。”   卫渊:“……”   开不了口。   灰袍男子冷笑:   “动之以情,自己不需要吃苦的苦肉计,是否卑鄙?”   少年谋主微笑温和:   “挟之以恩,以求私利,和曹孟德之举有何不妥?”   “承诺在前,有何不妥?”   “恩若长师,情同兄弟,亲悌之情,法亦不究。”   “一诺千金,厨子你说对不对?”   “挟恩报私……”   少年声音顿了顿。   微抬了抬头,语气平淡:   “呵……,亮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卫渊端着饭碗夺命而逃:   “我再做一份!”   无论如何,最终,两个大脑完成了『和平友好』的史诗级别的会面,有了计策的交互。   暗中的谋划和战略可以展露。   而这个时候。   自泰山归来的珏,以及那位少女阿照,回到了老街,回到了博物馆。   阿照抬了抬眸,下意识看向博物馆的方向。   武后,武侯。   是擦肩而过,亦或者……   谁能瞒得过谁,谁又将看破谁?   老街仍旧平静。 第六百六十一章 烛九阴和渊   博物馆中。   某博物馆主睁开眼睛,刚刚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让他现在都有点头皮冒汗,看着那边同样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白衣谋主,卫馆主略有心虚,阿亮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卫渊尴尬地想要插话道:“啊,哈哈,没有想到,我当时也居然有资格在这么大一盘棋上下棋吗?   原来,原来明代的时候我的智商那么高,会不会是当时候把现在的智商给透支了?”   卫渊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轩辕和刑天传染了。   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话来?   少年谋主看了他一眼,道:“人在逼急了之后什么都做得出来。”   “除了易和数。”   阿亮无情吐槽:   “不过,阿渊你在得意什么啊,你的谋略,不就是直接掀棋盘吗?”   “什么掀棋盘,那不是最后一步了吗?!”   卫渊震声道:“我在大明之时,也是曾经斩龙脉,助明王,将太子朱标和马皇后的性命救下来了。而后甚至于间接帮助刘伯温寻找到了河图洛书,这才被人暗算……”   少年道:“那么,是什么驱使着你做了这些事情。”   卫渊道:“当然是……”   嗓音戛然而止。   驱使着他做这些事情的,是转世之后,记忆虽然混乱,却还记得大劫,记得那一卷《推背图》的部分内容,也因为是有《推背图》的记忆在,所以说,才能精准地改变历史的节点。。   “是推背图……”   卫渊呢喃。   白衣谋主道:   “顶尖的谋略之士不会改变别人的天性。而是如同水流一样,顺应别人的天性,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的话,被利用的人不会觉得自己被利用,只当做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而谋主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悄无声息,是上上之谋。”   “其实你做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在烛九阴的预料甚至于引导之下的,你不要作为棋子还这么骄傲好不好,你让我觉得我的记忆发生了偏差,难道说是亮记忆里把你美化了?”   “要不要做笔记对比一下了。”   少年无情吐槽,他的舌头其实一直以来都相当地毒。   当年司马懿自信满满, 作为天下顶尖军师, 飒爽登场, 先是说:   “亮志大而不见机,多谋而少决,好兵而无权!”   “虽提卒十万, 已堕吾画中,破之必矣。”   被阿亮反手爆锤之后。   直接双标感慨道:“真NM天下奇才也。”   “记录里面把我的粗口删掉。”   “是, 大将军!”   而阿亮在识破司马懿的计策之后, 直接回答:   “卿是六十老翁, 何烦诡诳如此。”   翻译成现代话——   你个老逼登不回去抱孙子,在这儿逼逼赖赖什么啊, 不丢人?   而后对旁边的记录官说:“这句话不用删,对,留着。”   “就写史书里面。”   最终这句话在《通典》里都有。   现代人往往被历史滤镜所迷惑, 什么温文尔雅, 笑意醇厚。   温文尔雅的人会这么说话才怪了。   阿亮虽然文辞丰富, 但是整个人的毒舌手段相当狠辣, 顺手一个六十老翁,反手一巴掌送你女装, 年轻出山在东吴就是你个腹中空空,右边一句无一良策,整个的嘴炮技能直接点到满格。   所谓完美的六边形战士, 就是你连垃圾话互喷都喷不过他。   他不但能把你喷自闭。   还能喷你喷得很有艺术感。   被留在史书里的那种,青史留名怕不怕。   攻击范围从年纪到才华最后直接人身攻击一个不落。   最重点就是, 你被他怼了,你居然无法反驳。   只能自己生气。   司马懿和诸葛武侯的画风放在一起, 大概就是骄傲自矜,天下无双的谋士冢虎, 遇到了卧龙之后各种单方面惺惺相惜,卧龙反馈则是你个老家伙烦不烦,六十老几了,何烦诡诳如此!   简直和曹丞相关云长的关系差不多。   而最初,曹孟德在离开都城外出做官的时候还要把刘玄德带着。   甚至于自己升官之后,反手把自己原来的官位送给了刘玄德。   季汉这个团体里面的理想主义者,简直是完美戳爆一切时代英雄枭雄内心的浪漫, 尤其是曹孟德,这家伙对季汉阵营几乎眼馋得要死,从徐庶,关云长, 刘玄德,到赵子龙,这家伙都想要。   至于孙仲谋,咳嗯,生子当如孙仲谋。   卫渊可以证明,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并不是因为曹孟德的辈分大。   因为对孙权的哥哥孙策,曹孟德的评价截然相反。   ‘猘儿,难与争锋!’   一个反应是,真是有出息啊,一个反应是,这小子是个疯子,不能和他正面打,摆放在一起,就很能够看出些什么。如果你的对手面对你还能感慨着夸奖你,来自于敌人的夸赞本身甚至于带着一种从容的轻蔑感。   唯独敌人的气急败坏和愤怒,才是对于英雄们最好的赞誉。   孙伯符当大笑着归去,豪醉一场。   当然,阿亮这样的毒舌永远都没有暴怒过。   而卫渊再度回忆之后,才面色微沉的发现了一个问题,呢喃道:   “我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在李淳风的墓葬里面,发现了《推背图》的原典,还有卧虎令……”   阿亮撇了撇嘴,道:“你会被那家伙背刺倒地,原因可不是斩龙脉。   而是你频繁改变了时代的节点,更重点是,你居然莽夫到了做出这种事情,还不知道隐藏,简直就是上门打劫。”   “实在是太过于大胆了,你完全没有想到,历史被改变本身代表着什么……”   卫渊:“……”   “那个,那时候脑子不大好。”   阿亮叹了口气:“而知道《推背图》原典的,一个是袁天罡,一个是李淳风,袁天罡是烛九阴。而李淳风则是开明兽,烛九阴不说,开明兽察觉到你的动作之后,必然会出手直接把你给拔除掉。”   “比如说,派人把你给背刺掉。”   少年伸出手虚劈了下。   “而烛九阴,如果按照他一开始将你看做棋子的想法。”   “阿渊你只是他用来完成扭转时代节点的工具。因为你的存在,他就可以置身事外,不用亲自改变那些事情——   因为你的性格一定会去做这些事,你在大明一边完善时代的节点,一方面则是会吸引出开明兽。”   “而烛九阴就看着这一切发生。”   卫渊嘴角抽了抽。   “你的意思是,烛九阴拿我钓鱼。”   “我还顺便给他打了白工?”   “四舍五入一下,我给他卖掉了,还很认真地给他算账数钱?”   少年谋主耸了耸肩膀道:   “你总是能把那些高大上的东西变得这么,这么……泥石流?”   他用了个现代的词语,道:   “明明是两位天神,在隔着岁月交手落子,在你这里就是卖了数钱。”   卫渊咬牙切齿:“可是对我来说不就这样?”   “是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看,为什么你会在李淳风的墓葬里得到推背图原典和卧虎令吗?”白衣谋主提醒他:“李淳风可不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你,而另外一方面,也唯独开明兽不会去开李淳风的墓葬了。”   “或者说李淳风就是开明兽,墓葬里有他的气息。”   “东XZ在那里最安全。”   “所以你想想看,是谁把这两个东西放过去的?”   卫渊沉思:“知道推背图的只有开明兽和烛九阴。”   “所以,只有可能是烛九阴放下的。”   “那么,当初在明初把我救下,让我能在嘉靖年间苏醒的,是烛九阴……”   在他说出这句话,或者说推导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眉心突然剧痛,一段被封禁的记忆涌现出来,恍恍惚惚,一片泼盆大雨落下来,如同烟云雾气,也没有了阿亮,记忆里属于自我的认知消失了,一片混沌的记忆碰撞,不知道自己是谁,正是大明一代初年的记忆。   只是胸腹剧痛,低下头,看到了一柄短剑刺穿了自己的腹部。   鲜血飞快地晕染了那一袭青衫。   青石板上倒映着自己的面容,面容年轻,黑发木簪,一身儒雅,雨水将面容冲刷的模糊,地面上的积水很快地晕染成为了血色,在大明的江山里,背刺了这位渊先生的男子松了口气。   这剑上有岁月剧毒。   以这区区凡人儒生,肯定……   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却神色怔住。   剑,拔不出来。   他瞳孔收缩,猛地抬头,看到那青衫的青年右手五指居然握住了那刺穿了自己腹部的剑刃,失去记忆的一双黑色瞳孔中,潜藏于秉性之中的暴烈堂皇腾起。   面容清秀的刺杀者瞳孔收缩:   “不对……这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书生……”   拔剑,失败。   弃剑!   刺杀者猛地松手,青衫青年猛地转身。   衣袍翻卷。   雨幕都一时凝滞住。   刺杀者瞳孔里看到那浑身湿透的青年手中的伞猛地震开,有着江南绣花的纸伞崩碎,一柄青竹伞骨握在手中,向前刺出,仿佛汇聚十方水汽,那是伞骨,但是更是一柄剑。   此身此心,即便遗忘,即便癫狂。   十万里东西纵横是真,上昆仑入人间是真。   此物握于手中,便是剑。   天地十方为剑。   失去记忆,居然触及了神话领域?   无我无剑,这也可以?!   刺杀者惊愕至极,而在那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被磅礴的剑势洞穿,自身的神话权能几乎是在第一瞬间便被破去,天上落雨被牵引,化作了磅礴的水龙,化作长剑奔走,一时气势汹涌磅礴,那刺杀的神灵拼尽全力,居然只能够步步后退。   挡住!   挡住!挡……挡不住了!   被被直接席卷抛飞出去,在一瞬间茫然之后,居然发现自己还活着。   似乎是这失去记忆的青年似乎无法真正催动属于剑圣的剑术。   也或许是伤势过重,也许是岁月之毒的恐怖。   反正,这剑势催动到了一半的时候,便轰然崩碎。   而那刺杀者喷出了掺杂金色的鲜血,心中骇然,抬头看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青衫青年,有心去追。可是看着地上的鲜血,一时间,居然失去了再度出手的勇气,只是任由这痕迹被雨水冲散。   一剑,夺气!   跌跌撞撞的脚步,发髻散乱,失去记忆,又中岁月之毒的青衫先生双目逐渐晦暗,视线模糊。最终踉跄倒下,直接倒在地上,雨水越发地大了,他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艰难抬起头,前面的茶摊旁边,身穿灰袍的男子神色平淡。   那一双苍茫的双目中有千秋岁月,却绝无丝毫的情绪。   “你比我预料的,做的好的多。”   手掌伸出,握着一柄竹伞,灰袍男子起身,步步平淡,走过雨水,走过那重伤倒地的青年。   语气里带着智者的淡漠。   “作为棋子,你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接下来,我会去顺着你的痕迹,诛杀当诛之辈,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而你,则需要带着开明的疑惑注视,死在这里。”   双目苍古的青年神色淡漠,作为俯瞰岁月万古的神灵。   打着伞从那青年旁边走过,头都没有低一次。   青衫青年双目逐渐暗沉,呢喃道:“你是……袁天罡?”   “太好了。”   并不好,我不会救你。   灰袍男子心底声音平淡漠然。   雨水倾盆而下,青石板清幽,两侧行人奔走躲雨。却仿佛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人,烛照万古的神灵灰袍儒雅,玉簪束发,神色淡漠。而在他背后十数米外,一身青衫污浊,发髻散乱的先生倒在地上,早已不能视物。   双目逐渐失去光芒,气决之前说出的最后两个字:   “快……逃。”   快逃。   灰袍男子淡漠的神色微怔,脚步微顿。   雨水越发地大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上钩了   最后的记忆画面模糊,卫渊最后残留的印象,是那灰袍男子转身走过来,手中的伞遮蔽住了雨水。而后画面消散,卫渊闷哼一声,伴随着又寻回了一部分的真灵,眼前的一切消散。   双目苍古的灰袍男子也模糊散去,变成了博物馆里正在翻书的少年谋主,阿亮挑了挑眉,道:“记起来了?”   卫渊叹息,道:“是烛九阴。”   “但是他最后好像是改变了主意,最后把我给救了,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而且,那个暗杀我的家伙还活着,之前就是他派出了第二个属下想要杀我,最后失手。”   卫渊回忆之前那个力量和速度都在自己之上的刺客。   “看来烛九阴当时失手了。”   “什么?”   阿亮道:“以我的预料,估计在明代时候,烛九阴大概是打算用阿渊你钓鱼,结果最后鱼虽然钓出来了,他却选择了把你这个鱼饵救下来,导致那鱼跑了。”   “所以才算是可信。”   他拈了拈眉心:“把一切都当做棋子的那种人,亮可不敢和他联手,他既然救下了你,就代表着他从一个可以把什么都当做棋子的谋士,变成了有感情的那种人。”   “世上从来都只是以心换心的,玄德当年也是这样。”   “但是也因为救下了你,反倒是由你走出了一步妙棋。最终选择横冲直撞诛杀了那个时代人间的皇帝,把整个局面打乱,最后烛九阴发现救下了你反倒是得到了更大的战果, 这才对你感兴趣,这一世来帮忙。。”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这一世你们认识, 是祂找的你吧。”   卫渊张了张口:『啊这』   “确实。”   白衣谋主道:“唔唔, 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得清楚了。”   “很好, 接下来的话,渊你那一局棋就由我来吧。”   卫渊愣了下:“哈?”   阿亮撕拉一下撕开了旁边的零食袋子,扔了一颗梅干到嘴里, 眼睛亮了下,然后又摸了一块,整体而言,他现在是少年时期的性格外加全盛期的经验值,一边吃一边道:“就像是之前我说的啊, 你难道忘了我刚刚在你那个梦里说的, 假如我是阿渊你的话, 我在明代会怎么做吗?”   “那个故布疑阵,然后塑造一个不存在的人牵制住开明?”   “是啊。”   少年谋主本来想要拿扇子。   可是手指上沾上了梅干上的糖霜。   只好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上的糖, 道:“我虽然不在, 可是你不要忘记, 烛九阴可是在那个时代活动了的, 所以,他可能会什么都不做吗?这绝不可能。”   “在我刚刚来到这个时代, 知道了你面对的危险和大劫时候。”   “我曾经自己推演过, 如果我是隐藏于你背后的那个谋主,面对着共工, 大荒, 以及昆仑开明这些存在,我会怎么做,以此来对比我和他谋略的差异点,只是结果却让亮很诧异。”   少年谋士笑了笑,道:“我会选择和烛九阴一样的谋略。”   “某种程度上, 我们的战略是类似的。”   “所以, 亮会做的事情,烛九阴也会做。”   卫渊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   “对, 烛九阴也会采取疑敌惑敌的手段。”   阿亮轻声笑了下,道:“在你第一次假死之后,烛九阴直接把你埋了, 然后以你的身份去布下不同的后手,伪装出了这么一位并不存在的角色,然后让这个角色和开明锋。”   “开明兽绝对会慢慢察觉到不对劲。”   “而这个时候,阿渊你偏偏又醒过来了。而且歪打正着打出了一记极为精妙的绝杀,连开明的节奏都被你打乱,现在他反倒是相信那个虚构的角色真实存在。”   “所以,我会觉得烛九阴很恐怖。”   白衣谋主叹了口气,道:   “祂本身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和开明交锋,他在暗,开明在明。而靠着在暗中这一点优势,通过不断地预测开明兽的行动,提前做出后手的布置。相当于是在和未来的昆仑开明在人间对弈交锋。”   “这已经是极为恐怖的事情,而更恐怖的是,在明初到现在。”   “足足数百年的交锋,烛九阴没有出过一次错漏。”   “开明兽都无法取得优势。”   “稳得简直恐怖。”   “不过这也代表着,烛九阴的全部精力被牵制住,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和开明兽胶着拉扯。并且期待着改变局势的人出现,而那个人”   卫渊道:“是我?”   白衣谋主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自信道:   “是我啊!”   好像要揍他,怎么办?   少年谋主自信满满,道:“现在,这个虚构的角色,将由亮来接手,和开明兽对弈,我在明,烛九阴在暗额,阿渊你在做什么?”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卫渊转身。   把桌子上的报纸折叠起来,变成了一根棍子样的模样。   然后用宽胶带绑起来。   转过身,博物馆主手腕一动,手中的报纸棍子刷一下敲在阿亮的头顶,带着爽朗的微笑靠近:“你再给我耍谜语人那一套,阿亮,我今天就把你打成谜语人,要不要试试看?”   少年谋主咬牙切齿:“不讲武德。”   卫馆主理直气壮:“我是官,当然不讲武德。”   卫馆主使用了技能交涉物理。   效果拔群!   莽夫对谋主的唯一有效技能。   片刻后,阿亮摸着额头的包,老老实实道:   “也就是说,亮打个比方,你当年假死之后,烛九阴用你的身份证开了个账号,靠着你的垃圾装备打进了世界赛,还和当时的世界第一打了几次,成为他最重视的对手。”   “但是这只是个小号,是个马甲,连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烛九阴本来可以去做其他事情,但是为了牵制住开明。所以不得不利用这个马甲搞事情,两边就这么僵持住了。而后来,阿渊你虽然回来了,理论上,是该烛九阴把这个马甲交给你打的时候了。”   “可阿渊你又用不了这个马甲,因为会直接露馅。”   “这个时候,我回来了,所以这个马甲当然归我了,我替你打。”   “烛九阴也能空出个手来。”   “懂了吗?”   因为某些原因,阿亮点满了如何和莽夫交流的技能点。   卫渊沉思,道:『我好像明白了,这个是大好机会啊』   首先存在了这么一个虚构的对手。   这个对手是烛九阴的马甲,结果现在马甲   就这么说,开明兽已经习惯了原本的对手,阿亮完全可以针对开明的行为习惯来做相对应的谋划,更简单的比喻,两个人在游戏里soo。   原本开明兽是针对对手的英雄是物理英雄来出装准备的。   选择了防御物理的手段。   结果现在我方更换英雄,从剑圣变成了法师类英雄,点满了穿透。   而对面法防为零。   两边约架,这边是以为肉搏,冲过来的时候,我方改变战略准备了辣椒水。   『好卑鄙啊』卫渊感慨。   少年谋主揉了揉额头的包,没好气道:“这是机会,是烛九阴耗费了几百年给开明准备的大礼。而另一方面,这个马甲交给我,就相当于烛九阴彻底遁入幕后,开明就需要一对二。”   “而这个机会也就这么一次,第二次开明兽就会反应过来。”   “所以,一次就要给开明来个狠的,能有多狠有多狠。然后顺势站稳脚跟,人族和人间就可以尝试从被动转化为主动出击面对这种局面,唯独以攻代守,才能够把握住胜机。”   卫渊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在明代后期,自己遇到西王母的时候,后者对自己所作所为很满意。   如果说联系到阿亮说的话,倒是可以推测出来了。   是烛九阴搞得鬼。   卫渊完全不知道,自个儿在沉睡的时候,烛九阴这家伙顶着他的账号做了些什么骚操作,这么想想看,简直就像是考试结束之后,主考官直接帮你重新改了一遍卷子,连出题老师西王母都被惊到了。   这家伙脑子这么好?   这算不算是帮着在未来丈母娘那边狠狠地刷了一波好感度?   卫渊心中自嘲,旋即旋即想到,自己那一手刀,怕不是把烛九阴的努力全部砸碎了,代打了几十年,结果一手刀之下,灰飞烟灭,好感度全部清零,搞不好还得倒扣一大笔,就忍不住苦笑。   我这手   我这手,怎么就那么欠呢?!   要是西王母现在在前面我肯定   还是会忍不住一手刀。   不过这样想起来,道衍能从明初活到现在。   恐怕也和烛九阴脱不了干系。   卫渊现在唯独只有一个感慨,幸亏是让小青离开神州了。否则的话,以烛九阴那个时期的冷漠无情,祂会用卫渊的身份和名义,把小青利用到什么程度,卫渊完全不敢去想。   甚至于,卫渊自己假死被藏起来的地方就是小青被封印的地方。   烛九阴百分百已经有了把小青利用到死的谋略。   只是误打误撞,被卫渊打破了。   这样看起来,烛九阴的脾气也真是好。   卫渊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烛九阴的相识,从一拳砸在烛九阴眼眶开始,到引来刑天的盐罐砸眼睛,到打翻烛九阴的棋盘,还把他代打几十年刷出来的NPC好感度直接清零,又把祂预定的棋子放跑等一系列的经历为主   烛九阴长时间处于被自己的棋子打翻棋盘附带跳脸攻击的惨烈局面。   卫渊此人,从来使人讶异   卫渊突然想起来这句烛九阴的口头禅,前所未有地有所共鸣。   嗯,仔细想想,这句话好像是烛九阴对开明兽说的。   把过去的暗线和智者们的争锋联系起来的话。   受害者向另一个潜在受害者吐槽的画面感越来越强了。   问:谋略如水而下,变化莫测,鬼神难定,谁能胜之?   答:泥石流。   莽夫天克谋主。   而在这个时候,卫渊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或者说,有清晰的被天机勘测的感觉浮现出来,这是成为昆仑山神之后的本能,眉心跳动不止,卫渊敛了敛眸子,瞬间意识到了一点   是对他出手的那个袭杀者。   那个被他击杀之后,以蚩尤战戟又补了攻击混淆天机的暗子,已经被对方发现。并且,对方在尝试还原天机,卫渊皱了皱眉,忍不住觉得荒谬。一方面,是因为那个神灵的肉身已经被他以剑气搅碎,骨灰都给扬了。   对面居然还能清晰找到,还原天机。   而另一方面。   则是震动于,对方的行动模式和烛九阴预料的一模一样。   对方的天机直接锁定了卫渊   眉心真实梦境里面的蚩尤。   在卫渊扬骨灰的地方,曾经在明初背刺卫渊的那位天神伤势已经恢复,自语道:“看来,是遇到了旁人插手不过,那人的杀招应该而已已经暴露出来了拼死一战,自然会把杀招绝学暴露出来,能反向推测神话概念。”   “这样的话,下一次就能针对其杀招做出针对性的伏杀了。”   祂伸出手,眼前死去的天神身躯还原。   却突然发现出另外的杀招痕迹。   皱了皱眉,疑惑自语:   “主使用兵器是战戟?”   “不应该是剑吗?奇怪为何,这戟的痕迹如此的眼熟”   他极为谨慎,想了想,从这个肉身上将死去神灵的些许痕迹拉扯出来,这是巫族的天机风格,通灵万物,那个死去的神灵意识残留了些许,出现在面前,清秀的男子思考自己该要怎么问。   眼前的神灵其实是岁月倒影里面留下的影子,无法交流。   但是可以勉强回应询问。   询问的内容,必须要足够精准,却又不能过于地清晰。   如果询问模糊的话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过于清晰则是会被卜算的目标察觉到问题。   想了想,这位颇有谋略且足够谨慎的男子询问道:   天机卜算“杀汝者,是否是人族战神?!”   不知为何。   那个以巫蛊之术通灵出的岁月倒影前所未有地疯狂地点头。   询问的男子若有所思。   是人族战神,而且浓度极高,反应居然这么剧烈。   那没问题了,没找错人。   祂驱散了到最后还在疯狂点头的岁月倒影,而后负手而立,从容平淡   以一个暗子,兑子人间战神的情报,这买卖实在是太赚了。   现在,就卜算反向推测出,这位人族战神的战斗风格和神话概念。   然后针对其特性布局,彻底绞杀他!   带着谋略者的从容,带着最后收网的淡漠和胸有成竹,随手施展天机术。   眼前天机洞开。   而后,一张脸庞浮现出在他的眼前。   面容清秀的天神微笑凝滞,而后缓缓凝滞。   蚩尤的记忆魂魄嘴角咧开,双目燃烧着不灭的战火。   可还记得,九黎兵主?!   Surprise! 第六百六十三章 flag不能乱立   出现在天机术推演中的男子皮肤呈现出健硕的古铜色,一双眉毛凌厉仿佛出鞘的刀,大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明亮,既有孩童般的纯粹,又有世界最危险野兽般的凶悍。   双腿穿着甲胄,深蓝色的护腰蔓延出黑色,上半身赤着,是人类肉体可以抵达的最完美境界,将野性和力量的美感彰显得淋漓尽致,在肌肉动作的时候,皮肤上的九黎刺青在光滑的皮肤上涌动着,仿佛怒吼着的大地神魔。   九黎兵主,人族战神!   有着清秀面容的天神几乎差一点爆了粗口。   他占卜天机,是不是战神。   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眼前这九黎兵主,在历史上战死之后,轩辕将他的画像布置于四方,就能够把那些妖魔和恶神给硬生生吓得跑掉,这就是人族的初代战神。   可是没问题吗!?   没问题个鬼。   清秀天神毫不犹豫,瞬间下刀,以斩断自己的部分真灵气息为代价,硬生生地断开了和天机术的联系。否则的话,他毫不怀疑,蚩尤还会直接隔空一刀把自己留在这里。。   那可是蚩尤啊!   这位天神额头抽痛,心底荒谬,在把天机斩断后,亡命奔跑。   就好像是,本来想要用鱼钓一只猫。   结果调出来一只野生大熊猫。   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个鬼。   猫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抱起来揉圆搓扁的。   而熊猫的咬合力仅次于北极熊,能够在海拔两千米的山地以超过人族平底最快奔跑速度狂奔,熊族里面最擅长爬树的家伙,??这位天神现在遭遇的冲击就是如此。   本来想要摸猫,结果摸出一只食铁兽。   天神揉了揉眉心,??咬牙切齿。   脑海中回忆止不住浮现出来当年蚩尤的凶威。   蚩尤和重是不一样的,??重的神话概念被发现会被针对。   蚩尤属于那种,??虽然祂的神话概念众所周知,你也没法解决的,??上一次成功针对祂的方式是昆仑两位天女,昆仑最强武神,人族最强的人皇联手才能击溃的。   堪称人族自古以来,??战场之上,单兵最强生物体。   坐骑食铁兽,也被蚩尤教导过体术,就很离谱。   这个天神曾在诸神大战的时候,亲眼所见蚩尤的食铁兽抱着一名魔神从天柱上滚下来,??食铁兽的后裔哪怕是繁衍到现在,??都有十毫米的毛发和充足的脂肪,??仍旧有『死亡翻滚』这样抱住对手从山上滚下来的招式。   从二十多米的高度摔下来都没事。   何况是祖辈的食铁兽,??当年那只魔神生物被硬生生坐成了屁垫。   当时的遭遇给祂的内心留下了巨大的冲击。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出去了老远的距离。   脑海中逐渐恢复了理智,恢复了冷静,分析局势,眼前的所见,和自己的感知,??却都告诉了祂一个结果——   在神代战场之上,所向无敌的最强怪物。   九黎兵主,人道始祖之一,战神蚩尤,??复苏了。   相比起蚩尤,??那人族当代战神的招式风格和神话概念都不值一提了。   跑,必须逃出去。   把消息传递出去。   博物馆里。   算是『亲眼』旁观了对方惊扰了蚩尤,??然后转头就跑的卫渊,??心中感慨,这就是蚩尤的凶威啊,??哪怕是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千多年的岁月,仍旧让天神都直接转身就跑。   卫渊思绪感慨,旋即微微皱眉。   阿亮道:“怎么了?”   卫渊摇了摇头,迟疑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就这样放祂跑,??是对的吗?”   阿亮好笑道:“那你还打算要把祂留在人间吗?”   卫渊想了想,道:“当然不是,可是,虽然说烛九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祂带着『蚩尤复苏』这个假情报出去。但现在什么都不做白白让祂跑,难道不会被开明怀疑吗?”   卫渊皱眉沉思,道:   “如果说,打个比方,如果说我要设计我自己的话。”   “那么肯定会考虑到我的性格。”   “正常来说,我在察觉到祂占卜天机的事情时,就一定会去追杀祂,这样才显得真实,我如果不去追杀,任由祂带着情报离开,反倒是一个破绽……”   阿亮诧异,而后欣慰道:“阿渊你也是有脑子的嘛。”   “至少,在算计你自己这一点上的经验相当丰富。”   “完全不逊色开明,可以站在祂的角度看计策了。”   反手一句毒舌,而后想了想,道:   “确实,这样的计策一定要让对方认为自己抢夺回来的东西是真的才能够真正发挥出效果,你的想法很有可行性,所以,就去做吧。”少年谋主羽扇微摇,“你是想要拦截,还是说打算追踪。”   “只要最后是保证让祂经历磨难死里逃生带着情报离开,就都可以。”   少年谋主羽扇微动,微笑从容:“你尽管去做。”   “出了篓子的话,有亮来想办法。”   “谋略,也是要从一次次的试炼里磨砺出来的。”   自从刘玄德被一场火计给烧了之后,少年内心就深切反省过。   他是怎么样,把在遇到自己之前有勇有谋的刘玄德培养成了连火计都没看出来的莽夫的?   最终得到了个结论,事情不能什么都自己来,得让自己辅助的家伙也动用脑子。   否则的话,脑子都会被养废掉了。   有过一次把号养废经验的少年武侯,在尝试通过各种折磨把卫馆主的智谋这一行属性值点上去这一点,和烛龙袁天罡达成了友好共识,站在了同一阵线。   卫渊确认了那天神的逃跑路线,将剑提在手中,道:“对了。”   他回过头看向少年,道:“关于我如何才能让祂相信,自己是死里逃生带着情报冲出去的,阿亮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关于这一点。”   少年谋主沉思,认真道:   “阿渊你收敛点就可以。”   卫渊:“……”   在吐槽这一点上,我认可博物馆里没有谁在你之上的。   卫渊提起剑,循着尚未完全消散的天机牵引追杀那位亡命的天神。   嗯,这样的话,可以给对方留下,明明是动了蚩尤的天机。却引来了这一代的人族战神,毫无疑问,作为九黎立场的蚩尤,现在居然和人族站在了一起,进一步混淆对方的想法。   在远离了阿亮和烛龙后,卫渊的智力值逐渐显现出来。   他故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一点都不像是打算故意放走对方。   而是像打算将对方直接留在人间一样。   收敛气息,慢慢地靠近,直到最终爆发最后一击,将对方收割。   做戏要做全套,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拿到了真的情报。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卫渊很快抵达了自己先前把背刺自己的家伙扬了的地方。   发现这里的天机在经过对方的第二重粉碎后,已经变得彻底浑浊,各类气息交错在一起,像是一锅吃到最后的火锅一样,乱糟糟的。   卫渊反手把这些气息搅碎。   而后毫不迟疑地追踪着对方的气机而去。   耳畔传来蚩尤的怒吼:“削死他,削死他,打起来!”   这位老祖先刚刚明明已经打算上手了。   最终却发现自己是比战魂,比起真灵气息还得第一层次的记忆碎片。   大概就是这样说,蚩尤完全处于二次元,没法打架。   是该说莽夫基因强悍呢,还是说这位祖先的战意浓郁,都已经被降维打击了,还想着要打架,卫渊带着一种看热闹的轻松感想着。不过,这算是什么,画梅止渴么,只能看不能吃。   耳畔却听到了蚩尤的怒吼声音:   “小子,待会儿见到那家伙,不管什么计策不计策。”   “你先用我给你的招式,给他身上穿个十七八招。”   卫渊面色一滞。   “招式掌握不成功的话,我会告诉你你哪里还做到不对。”   “这个就是抽堂作业。”   蚩尤说出了这句话。   至于怎么补课?那当然是蚩尤拿着蚩尤战戟。   然后哪里不会点哪里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有了当年不周山神的感悟。   吃瓜吃瓜。   坏了,我成瓜了!   卫渊心底道:“这样不会暴露出我和你的关系么,要是开明兽推测出其实只是我故意伪造出的痕迹,怎么办?”   烛九阴嗓音平淡道:“所以,要把握度。”   “你可以,以不成熟的蚩尤招式,融入剑术中,故意露出破绽。”   “只要火候把握住,可以反倒进一步坐实你和蚩尤学武,蚩尤复苏。并且和你关系不错的原因,而另外一方面,蚩尤被封印于空桑,在青丘国,你和祂相识,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卫渊思绪微顿,想到了之前自己在青丘国和蚩尤身躯的交锋。   “青丘……可是当时的事情,开明兽也未必知道。”   “祂真的不知道吗?”   灰袍男子语气玩味:“以祂的性格,在知道了蚩尤之躯的时候,青丘国怎么可能没有祂的眼线?   这一个故布疑兵之策出来的话,那么,青丘国的暗子也会坐不住了吧?”   卫渊瞳孔收缩,脱口而出:   “那女娇岂不是会有危险?!”   “放你的一百个心。”   烛九阴嗓音平淡:   “在青丘国,想要做内奸暗子糊弄了她,简直可笑。”   “以你的思维去担心女娇,未免太早了些,倒不如说你去了,反倒是会给女娇添麻烦……。”   “难道说你打算千里迢迢给女娇拖后腿吗?   你到底是担心女娇,还是担心女娇不会被坑?   若是如此,那倒是应该快快地去,好叫女娇也露出破绽,被开明兽察觉。”   卫渊:“……”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外置大脑全部附加了毒舌属性值。   你们的舌头是浸泡过鹤顶红还是说砒霜?!   灰袍男子淡淡道:   “我只是将事实说出来罢了,若你觉得心中受伤,我也没办法。”   好,标准的渣男发言。   卫渊吐槽。   努力去尝试思考跟上阿亮和烛龙的思路,他并不打算一直靠着他们两个,耳畔仍旧传来了蚩尤打起来,打起来的怒吼,卫渊沉思,卫渊突然想到了烛龙和阿亮都提过,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策略。   想了想,他道:“蚩尤老祖,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蚩尤战魂抬起头:“嗯?!”   他冷笑道:“事到临头,难道是打算讨好于我,我告诉你,我与轩辕不同,你休想要打这个主……”   “是食铁兽。”   “好嘞,哪里?”   蚩尤的神色缓和下来,而后手中多出一个清醒之梦当中的包裹。而后蚩尤打开了包裹,兴致勃勃地去看食铁兽,确实是可可爱爱的神州国宝滚滚兽,蚩尤脸上的表情都温和下来。毕竟历史上最早的,也是唯一的拿食铁兽当坐骑的猛男。   而后,看得正起劲儿,就突然看到了神州现代化熊猫人表情包。   ‘拜托,你很弱欸。’   ‘食屎啦你!’   一个个魔性的脸浮现出来。   蚩尤的脸一点点凝固。   这些艺术形式,对于五千多年前的古代战神来说,还为时过早。   伴随着怒吼和咆哮声,大概是我的食铁兽不可能是这样,不可能,这五千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愤怒声音,卫渊反应过来,看了看出现的东西,嘴角抽了抽。   糟糕,搞砸了,本来打算给蚩尤看滚滚电视台纪录片的。   没办法,熊猫人表情包太洗脑,卫渊的DNA都给污染了。   本来打算施展缓和术的,结果蚩尤被成功狂暴化,卫渊后来直接补充了神州官方滚滚纪录片,让蚩尤明白祂的食铁兽还是这样,这才把狂暴解除掉,卫渊按剑,已经能感知到那天神的方向。   嗯,因为对方主动斩断了天机术,受到了反噬。   不过,说起来,如果蚩尤开战之前先看一下洗脑的熊猫人表情包。   会不会主动给这位老祖宗上一个狂暴buff?   带着这样的念头,卫渊看到了前面的天神,身形一晃。并指一弹,剑气遁光击穿了一侧的岩壁,那温和天神嘴角渗出鲜血,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转头,旋即察觉到不对。   那是个分身。   而后胸腹一痛,低下头,一柄剑直接洞穿了他的腹部。   背后,当年的青衫先生语气温和,道:   “许久不见了……”   一报还一报。   杀机一时凌冽。   与此同时。   博物馆里,白泽侧躺在隔间里面,葛优瘫着一边打游戏一边喝可乐。   武侯复苏了,就可以下班了!   武侯复苏了,就可以退休了!   太好了!   太棒了!   我要一直咸鱼到世界末日,谁都无法改变我!   伴随着敲门声,气质飘逸的少年谋主推开门,看到这个屋子里面布满了精妙万方的机械结构,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动力,就可以做到将零食送到白泽嘴里,能够把刚好一口喝下去的可乐送过去。   让躺在沙发上的白泽可以躺着就享受到一切居家宅喜爱的一切。   连痒痒挠都有。   都不知道,是说祂懒,还是说祂勤奋。   少年阿亮端详着这精妙的机械结构,眼底若有所思。   白泽警惕万分道:“那个什么,卫渊已经同意了,你复苏之后,我就可以休息了啊,不准加班的!”   少年谋主微笑道:“当然不是为了让你加班的。”   “亮素来诚恳,绝不会强迫他人。”   “只是对于阁下颇为好奇,也是感谢。”   掌中羽扇轻摇,反手将羽扇背负身后,少年谋主噙着温和微笑,道:   “所以,白泽是吗?”   “方便和亮聊一聊吗?” 第六百六十四章 剑客的奔袭智者的交锋   锋利的剑刺穿腹部,其上极为纯粹的剑气撕扯。   哪怕是因为自身虚无特性,足以忽略人间最强兵器的神灵之躯。此刻居然被刺穿,而且无法痊愈,人间之巅的剑术,技近乎于道的境界,一切就仿佛是数百年前的画面重现。   只是现在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个。   背刺者终被背刺?   卫渊心中莫名地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吃瓜者终成瓜。   比如不周山神。   而那天神感知到那种蕴而不发的暴烈。   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学着几百年前的对方那样,用自己的手限制住对面的兵器,以最暴烈的方式,以死求生。但是当祂右手抬起的时候,感知到剑锋上的锐气,才知道那种以死求生,面对死境更踏前一步的气魄并不是谁人都有的。。   祂迟疑了一瞬。   卫渊右手握剑,旋身而斩。   大唐剑术?秋水。   秋水剑派的最高境界,一泓秋水平海阔。   横斩出的剑光灿烂明净,仿佛一泓明净睡眠,如同朝阳自水下升起,秋水之上晕染开了明净的金色鲜血。一般来说,将会是夕阳落海,血染秋水。但是既然是天神,鲜血是金色的,自然就化作了金色。   这天神就仿佛当年的十二元辰一样,被拦腰斩开。   不过,之前的元辰卫渊是直接砍了的。   这次留了一半手。   留手的意思是——   只砍一半。   天神的面容扭曲。   剧烈的痛苦席卷了祂的内心,让祂眼前重新浮现大明时期那浩瀚磅礴,以十方雨水为剑的一幕,心中大恐惧,趁势往前的时候,卫渊借助横斩的瞬间,调整身形动作,回身一脚横踹。   天罡三十六神通?震山撼地!   道门真修的全部神通,都可以拿来近战。   这一招足以引发地震的力量, 重重踹在那天神身上。   后者神性扭曲, 身躯被震颤到碎裂, 往下摔去。   却发现一股暴烈的流风裹挟,卫渊以比祂还快的速度出现在下方,双手握剑, 仿佛是要有擎天的动作般,爆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雄浑气息, 朝着祂的脖子斩过去。   大唐陌刀刀法流入江湖所化, 擎天剑派。   剑派最高境界?擎天。   那天神肝胆俱裂, 勉强双臂交错,却只是抗衡住, 那股巨大力量将祂整个抛飞出去,视线中青年手中的剑猛地一震,速度狂暴至极地踏空而来, 循着那隐隐的轨迹猛烈地刺杀。   这位天神属于早早就被安排在人间的暗子, 看到过无数的招式。   瞳孔收缩。   又是, 这又是一门剑派流传千年, 在人间失传的最高境界。   这家伙,失去记忆的时候, 是以无我御剑。   有记忆的时候,居然随手拾来就是一招?   他的剑术境界到底……   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剑居然又洞穿了他的心口, 以凡人的剑招,居然也可以抵达这一个境界么?天神大脑艰难地判断思维, 一咬牙,直接以自己的身体去接了这一招。   祂在以自己的身体, 留下剑痕。   打算以自己的尸体,作为情报。   既然没有办法活着回去, 至少要死得有价值。   但是当祂看到卫渊掌中之剑剑路变化,施展出和蚩尤同出一脉的招式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   是以战戟化作剑招,而且还颇为稚嫩。毫无疑问,是这家伙,旁观了蚩尤的战斗?!   一切清晰。   祂看到了真相!   而这个情报很有价值, 必须亲自传递回去,这让祂重新激起了求生之心,一咬牙,以双臂拦架, 神话权能升腾而起,神话概念必须是同领域中抵达巅峰之境的存在才有可能凝聚而出,但是神话权能则不然。   譬如山神,都有搬山的权能。   但是挟山超海这样的神话概念,唯独那位不周山神具备。   嗯,生前具备。   神话权能交叠,而后瞬间爆发,以自我再度重创作为代价,那剑客总算是不得不被逼退。而后天神瞬间远遁,背后剑气纵横,却无法再追上祂,这才让祂安下心来。   终于,终于逃出来了……   祂咬紧牙关奔走。   直接撞入了山海裂隙,背后剑气纵横,却已经迟了。   脑海中浮现出最后的判断。   擅长剑法,剑术超绝,近身战斗的时候能够将人族剑术和道门神通糅合,以爆发出极强的杀伤力,缺点是不擅长远攻,曾经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掌握无我无剑类型的剑术概念,但是记忆复苏后失去。   背后,卫渊掌中的剑收回。   “阿渊你刚刚,真的留不住他?”   神农氏的声音询问。   卫渊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不……我只是想到了,既然是惑敌的目的,阿亮和烛九阴他们说,干扰敌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抢夺河图洛书。而是给出错误的河图洛书,让对方露出破绽,那么我想,既然他们想要我的情报。”   “那么不如给出九真一假的错误情报。”   “这样的话,就可以顺势给出狠狠地一招……”   神农:“……”   面容温和本来打算安慰晚辈的中年男子脸上笑容凝固。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坏了。   阿渊也学坏了?   不过,这家伙先是从涂山氏长大,内有烛九阴教导,外有诸葛武侯引诱,不变坏才奇怪,能保持这么久已经是出淤泥而不染……等等,莽夫群可以算是不染的吗?   你是愿意他作一个莽夫,还是做一个老银……老谋深算的人?   这么一想,神农都觉得自己有点牙疼,旋即问道:   “那你刚刚能留下祂?”   “当然,有至少三种方式可以把祂彻底留下。”   卫渊收剑,语气缓和:“剑招故里,以空间概念直接锁定。”   “连带着前方空间一起斩了。”   “然后是道门神通组合牵制,剑术补刀。”   “最后实在不行,大羿的射术我也学会了点。”   “当年我在夫子门下的时候,射和御可是满分的。”   卫渊自豪。   烛九阴语气平淡:“而后四门挂科。”   卫渊嘴角抽了抽,怒视之。   “你能不拆我台吗?”   “我做什么了?若是说出你做的事情算是拆你台的话。”   “那么严格意义上,拆你台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卫渊:“……”   “算了,和你们这种家伙说话,最后错的肯定是我。”   卫渊收剑,打算回家,顺便买点什么,然后给阿亮买点衣服。   给珏买点吃的,给水鬼他们也带点礼物。   反正……来都来了。   再说……   老天师的卡还没还回去呢。   卫渊微笑爽朗。   直到他刷卡的时候,看到卡里余额:“2.333元。”   那位服务人员噙着微笑的表情:   “先生您是另付钱还是说刷其他卡?”   卫渊:“……”   昆仑之巅。   九重天门。   开明所化的白衣青年盘腿坐着,怀里放着一个装满了葡萄的碗,周围尽数都是摊开来的卷轴,上面满是文字,看着眼前狼狈濒死的属下,从后者那里,拿到了人间的情报。   “嗯,蚩尤……还有剑术,有意思。”   天神开明手指拈一枚葡萄塞到嘴里,道:   “你先下去修养吧。”   “是……”天神低语。   九重天门之前,每一重天门都坐着一人。   在那天神离开后,就都立刻炸开了锅,道:   “蚩尤,蚩尤居然复苏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年姒文命分裂山海,不就是让蚩尤和共工埋起来作为人间的后手?   现在共工是离间了,可没有想到,蚩尤居然要活了?这恐怕就是人间的真正后手!”   “还有那个人族的剑术,倒是不在乎了。”   “该怎么办?”   “得要小心点,要慢慢试探人间,弄清楚蚩尤的情况。”   “该死,看来人间势力远远比我们预料地强得多,计划得要慢慢放缓了,多么好的机会啊……”   “人间的计划照常就可以了。”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九重天门前这些身影的交谈,那位懒散公子模样的神灵把一枚葡萄拈起来,放在眼睛前面,他的眼睛是黑色和紫色的混合,悠远神秘。   开明说话之后,这些身影一时死寂,而后都齐齐炸开。   “那可是蚩尤啊!”   “开明,你在战场之上,也未必能够胜了全盛蚩尤!”   “是,兵主嘛,战场上所向无敌,但是我也未必要和祂在战场上硬拼。”开明兽瞥了下嘴,道:“和兵主战神在战场上交锋,就和打算和撑天之神掰手腕,和神农氏比试药学一样愚蠢。”   “至于如何拿下他,方法太多了。”   “毕竟,自古以来,战神往往都是死于战场之外。”   这几句话,把反驳的身影都给堵住。   其中一名神灵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要你来说,蚩尤现在在做什么?”   开明兽把葡萄扔到嘴里,而后似乎是吃到了贼酸的。   那张贵气逼人,玉质金相的面容都有些扭曲在一起,张了张嘴呸一下把葡萄吐出去,端起酒漱口,才在其余成员不耐烦的注视下懒洋洋道:“要我说……”   “蚩尤,根本没有醒。”   一瞬死寂。   “什么?!”   “你说这……”   身穿白袍,饰以金纹的神灵开明脱靴之后,一只手支撑着头,侧躺在玉质长座上,道:“动用青丘国的暗子吧。”   “哈?现在用?开明你疯了吗?”   青年道:“蚩尤被封印在了青丘国,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蚩尤复苏。那么,就让青丘国的暗子去查探秘境。如若蚩尤真的复苏,那么,这个情报已经被我们知道,对方不会因为这个已经失去价值的情报,而拔除我们的暗子。”   “因为被察觉到的暗子,活着的价值更大。”   “也就是说,如果暗子活着,那么就可以知道蚩尤情况。”   “如果女娇杀了暗子,那就代表着……”   其中一名身影呢喃道:“代表着有绝对不能被我们知道的情报。”   “而那暗子要查探的,只有蚩尤是否复苏。所以,也就是说蚩尤是否复苏不能被我们知道,那么就代表着,蚩尤根本没有复苏。只是疑兵之计策罢了,而对方既然要用这空城计一类的计策。”   “恰恰代表着,祂们的实力不足,境况,和你我预料相似。”   “而最后一点,让我不相信蚩尤复苏的……”   开明抬起头,一双深紫近黑的瞳孔里淡漠。   “是祂活着回来了。”   “一个本该死在人间的棋子能活着回来,代表着,对手需要祂带回来什么情报。”   其中一名身影迟疑道:   “那要是青丘故意杀了暗子让我们来误判呢?”   开明道:“第一,暗子对他们来说,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第二,蚩尤还活着的可能性我们已经掌握了,自然也会对其有所防范,让他们故意杀暗子,就相当于放弃祂们自己更大的利益。只是为了阻止我们知道一个已经知道的情报。”   “这么蠢的买卖,对面的那位可不会做。”   “第三,本座是不会错的。”   “动用青丘暗子。”   “你说,真的能瞒过开明吗?”   神农氏低语。   烛九阴平淡道:“当然瞒不过,祂又不是卫渊,当然会轻易地判断出蚩尤还没有醒过来,任何计策都属于是有虚假和隐瞒的部分,而虚假的部分,就必然会出现破绽。”   “这个计策也只能模糊卫渊刑天这样的人罢了。”   神农惊愕:“啊?那你……计策岂不是会被看破?”   烛龙平淡道:“谁说的?”   烛九阴摇了摇头:“仔细想一想,此计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干扰视线,并且保护阿渊……”   神农氏声音顿住。   烛九阴把玩茶盏,道:“所以,祂看出蚩尤没有醒又如何?蚩尤将会将卫渊的危险吸引走,而为了证明蚩尤没有醒,祂必然要动用青丘的暗子。而我们付出的,只不过是蚩尤没有醒这一点而已。”   “而蚩尤,本就没有醒。”   “用一个本来就是对方知道的情报,遮掩住了那厨子的气息,还让对方动用暗子,创造出青丘的反击可能,让开明兽花费了一定的心力,已算是胜了。虽然不多,但是积少成多,多少有用。”   “虚假的情报存在破绽,无法干扰开明。”   “但是,用真相也可以达成计谋。”   “真正的上乘谋略,并不需要骗人。”   神农张了张口:“空手套白狼?”   计策被看穿了,那又怎么样?   你或许没输。   但是,我赢了。   而且,赢麻了。   烛九阴的计策,素来稳地可怖,无论计策是否被看穿。   祂只在乎自己的战略目标。   神农这才反应过来,想清楚之间的交锋之后,觉得自己要是和这两个,不,还有诸葛武侯对上的话,怕不是会被各种姿势玩到死。不过现在这时期,大荒,昆仑,归墟,共工,九幽,人间,彼此制衡。   每次主动打破制衡的第一个势力,都是死得最惨的那个。   而人族是最弱,甚至于是那种弱得根本没有被当做是势力而是战场的那一个,一个不好人间就要大乱,变成各大势力交锋,生灵涂炭,唯独强者能活下来的残局。   唯独这种制衡,反而才彰显出谋略和智者的重要性。   神农突而反应过来,好奇道:   “不过,你这样做,不就是选择了提前交锋,根本目的居然是为了护住阿渊?   废了这么大的心力,设计开明,提前步子。甚至于可能提前引爆了和开明在青丘的战局,就为了庇护阿渊的要害不被人察觉?”   “你不应该把他也当做棋子吗?”   灰袍男子动作顿了顿。   端起茶盏,语气平淡道:“呵,护住他?是吗?”   烛照九幽之龙双目苍古幽深,语气漠然:   “你自可以想想看,我是为了什么。”   神农震动,只觉得高深莫测。   轩辕刑天沉思。   轩辕刑天勾肩搭背。   轩辕道:   “你说,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被说中了,故意在扯?”   “明明都已经被说穿了,却还要硬装?”   刑天沉思:“对,就像是我们之前的动作一样。”   “明明看不懂,却还要维持最后的尊严。”   “哦嚯,原来如此,我懂了。”   轩辕道:“孽障,你又懂了什么?!”   刑天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沉思道:   “呵,你自可以想想看,我是为了什么。”   轩辕双手十指交叉,复制粘贴刑天动作,高深莫测道:   “哦?是吗?”   “你也可以想想看,我这样问是为了什么?”   轩辕刑天彼此对视,而后齐齐放声大笑。   “哈哈哈!智者?!”   “哇哈哈哈,这就是智者,我悟了!”   神农嘴角抽了抽:“……”   自古莽夫擅挑衅。   躲远一点,免得血溅一脸。   烛九阴面无表情,伸出手指,啪地打了个响指。   清醒之梦直接切割,分散,刑天和轩辕直接被关了小黑屋,笑都笑不出来,大怒地砸门。却一点声音都说不出来,灰袍男子嘴角勾起,轻描淡写喝茶:“这样就安静多了。”   “某最喜欢看着你们这愤怒却又什么都做不到的模样。”   神农:“……”   你明明是支撑九幽的天神。   要不要说出这样反派味道浓到爆炸的发言啊!   轩辕和刑天咬牙切齿砸门。   本体还在你清高!实力全盛,你了不起啊你!   灰袍男子欣赏两人无能狂怒。   对不起,本体全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神农唉声叹息。   夸父还没醒过来,大羿蹲在那里戳夸父的脸皮。   一戳一个坑。   蚩尤抱着滚滚抱枕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各种角度的食铁兽纪录片。   “呵……我的食铁兽,真可爱啊,哈哈……”   两大莽夫无能狂怒。   烛九阴微笑饮茶。   神农嘴角抽了抽:“没救了……”   “这个梦太乱了……”   他自暴自弃道:“不可能会有比现在更糟糕混乱的画面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白泽+武侯 心满意足   “所以呢,你刚刚一共犯了这些问题。”   “不过大体上还是达成了目标的,如果能够在这些细节上,稍微修改一下的话,效果能够更好些,至少,在说服力上是会有所提升。”   “毕竟,泰山山神且不说,忠厚长者,其余的山神们可未必会相信一位看上去就不可靠的天女,你必须要给予他们成竹在胸的自信从容,才能让祂们答应在你身上下注,选择和你联手。”   老街?花店。   最终和泰山山神密谈一炷香时间,却仍旧没能找回记忆的阿照说完了珏刚刚在交涉里的那些毛病,喝了口茶润嗓。无论立场如何,阿照在发现自己是武则天之后,对于自己经验可靠度的自信笔直上升。   大概就是发现,我貌似很强啊……   嗯,无论如何,这些经验是真正意义上厮杀出来的。   也是自己唯一可以作为筹码,加重自己在这老街上众人价值的东西。   女娲土的阴影仍旧残留在她的心底。。   泰山山神所赠予的,以一次泰山封禅的因果所化的短剑藏在身上。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珏把这些东西都一一地记录下来,而后认真思考该怎么样改变。   阿照喝了口茶,道:“其实,有一种比较立竿见影的,改变自己的方式,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试试看?”   “嗯?什么?”   “外貌。”   阿照伸出一根手指,看向眼前的天女。   清爽的马尾,不施粉黛仍显得明净美好的五官。   大而柔和的眼部轮廓。   以及,喜欢的白色,浅青,藕色这样无害的衣服类型。   阿照按照自己经验里的记忆一一地批过去,道:   “勿要说什么以貌取人,因为在彼此没有什么了解的时候,外貌气质是第一展现出来的。并非人人都是诸葛武侯,留侯张良那样的绝世把握人心。”   “所以, 通过外貌气质, 以及传闻, 给予对方一个自己是什么人的预设,就是很重要的。”   “是留个好印象?”   “不止。”   阿照道:“是按照目的,通过容貌和外在的部分, 给予对方情报。”   少女伸出手指在眼前的天女前晃了晃:   “记住,给出的情报, 是我们想要让对方知道的, 明白吗?”   “当对方的目的被我们看穿, 而对方所了解的我们,又是我们想要让对方知道的, 如同人在暗室,蒙蔽其视听,纵然经世之才, 也做不好小吏的工作, 往大了说, 这也是许多次, 官宦祸国的原因,是因为蒙蔽试听。”   “而我们可以稍微利用一下这点, 操控对方的视听。”   “比如,你现在改变最简单的形象问题,就可以从『当年那样的天女』, 改变成『沉稳凌厉的西王母』这个形象了,那位西王母娘娘总不会喜欢白色, 浅青这样单纯小姑娘喜欢的颜色吧?”   “她喜欢啊。”   泰器山神和珏异口同声。   阿照:“……”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仿佛遇到了泥石流一样, 对方完全出乎自己预料的感觉,让她莫名有种熟悉感觉, 先前被剑划伤的手掌都隐隐刺痛起来,她道:“无论如何,我们试试看。”   “改变形象之后,可以给那位博物馆主看看。”   阿照打电话找到了博物馆二层阁楼甲板的伏特加娘娘。   ‘有空吗?有事情可能得你帮帮忙。’   ‘啊这……其实我已经到了死亡线,稿子马上就要交了,很快就同人展了,我现在的稿子还差一点, 我担心如果到时候我又鸽了她们的话,她们或许会上门把我炖成鸽子汤,所以这一次……’   ‘是珏打算化个妆。’   ‘?!好嘞,马上!’   ‘不是死线吗?’   ‘只要心里有自由, 哪天都不是截稿日!’   ‘那只差一点。’   ‘我已经建立新的文件夹了!’   花店里面,珏有些不适应地晃了晃身子。   伏特加娘娘和钦原在旁边。   一个手里提着各种各样的衣服,从旗袍到洛丽塔到女仆装应有尽有。   一个手里多出了各类的化妆品,眼底发亮。   钦原咕哝道:   “其实,我也是会化妆的,我好不容易学习了的,斩男色。”   伏特加娘娘好奇道:“那你斩成了吗?”   元气少女昆仑神兽想到那张石头脸,脸色神色凝固,咬牙切齿:“没有……”   伏特加娘娘道:“那不就是没斩成吗?”   钦原挫败道:“是啊,后来我才发现了,什么什么斩男色,什么什么一生只有一枚的戒指,还有什么限定款,什么高级,都是资本主义的消费陷阱,是让价格虚高以收割劳动价值的手段。”   “是通过各种信息的冲击化作浪潮,裹挟和左右民众的情绪和消费倾向创造出的割韭菜套路……   所谓时尚在变,代表着新的韭菜又可以割了,这些商品的附加价值都是虚构而非真实的。”   伏特加娘娘震惊:“你什么时候研究这个了?!”   钦原抬了抬下巴,挺起坚实的胸膛:“我可是要做资本家的鸟!”   “不,这玩意儿更像是……”   钦原去前面帮忙。   伏特加娘娘摸索着下巴,心底里咕哝着。   更像是打算把那些人吊路灯的人该想的好吧?   怎么感觉她完全没注意到?这家伙最近在看什么书……   手机震动了下。   群里面有人发问,太太什么时候能画完。   伏特加娘娘随手回答;‘快了快了,马上就完成了,真的,在画了在画了。’   关上手机,看到上面一堆的鸽子表情包。   少女稍微有些负罪感,安慰自己道,已经建立文件夹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   创作者哪里有不鸽子的?!   不存在,不存在,都是假的。   钦原打算给珏化妆的打算被无情驳回。   阿照给珏洗过脸之后,让泰器山神去外面看着门。   而后伸出手给少女化妆,嗓音不知为何温和下来,道:   “往后见诸神的时候,总不能还是一脸素颜的样子,当权者没有架子是值得赞扬的事情。而这值得赞扬的原因,是因为平日威压甚重。故而放下架子便可收获人心,而非是没有架子本身。”   “故而,一些手段也是必须的。”   珏点头,而后轻声道:“我懂……”   “可那不就是相当于,祂们所赞同认可的是我的身份,而非『我』了吗?   换任何人,变化气息展露神话气息,祂们都会认可,祂们认可的终究是我的身份,没有谁是因为我而认知我的。”   阿照的动作顿了顿,道:“或许如此。”   “若是要以西王母的身份去和诸神交流的话,昆仑威仪还是要有的,这个和以诚待人不冲突。”   “你的底子很好,不需要什么低粉,但是可以修饰脸部轮廓。”   “让面容边得更为凌厉些,带着威严感。”   “发型的话,单马尾太居家了,要换成更为成熟雍容的,钦原,帮忙挽起头发,画师,劳烦你去取衣物,就以墨色为底,以纯粹的金色交错,底部纹路可以有。但是只允许是深红色,存在于边角位置。”   少女嗓音平淡,而后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颜色。   “发型的话,就简单点。”   “眼影的话,是神州这边传统用的正红色。”   “你的气质过于清淡了,得压一压,只是我倒是好奇,你居然能够驾驭得住这样的颜色……”   阿照伸出手,将珏的发圈取下来,黑发如同瀑布落下。   而后一半挽起,一半却仍旧让垂下,不在意簪子。而是以黄金饰物在后面挽起固定,两缕长发自鬓角垂落在前,额前有刘海碎发,阿照仍旧以身体残留的记忆,将口红抹在了自己手指上,在珏的嘴唇上擦过。   在这过程中,阿照恍惚失神,总仿佛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最后她后退半步,钦原和伏特加娘娘忍不住屏住呼吸。   眼前的天女早已经不再是过去那样清淡温和。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雍容冷淡,赤红色的眼影,以及修饰过的面部轮廓,让她给予人的感觉和气质截然不同。   “清冷少女挂变成了御姐款式,这就是清冷少御吗?”   “我悟了!”   “赛高赛高,女皇赛高!”   伏特加娘娘伸出大拇指,右手握着手机三十连拍。   钦原两眼冒星星,感慨道:   “简直就是真正的大资本家该有的样子啊!”   “我也想要变成这样!”   她满脸羡慕,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也变成这样一种雍容的模样。   然后在魔都最高的建筑高层,俯瞰着人间的繁华,穿着酒红色的露背长裙,手中摇晃着红酒杯,慢慢地喝酒,简直太赞了。可是莫名的,另外一个古怪的念头浮现出来——   要是变成这个样子的话,哪怕是那石头脸都不会把我挂路灯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人会把美少女给挂路灯吧?   她脑海中浮现出最高楼的上俯瞰繁华的自己直接被石夷拿着晾衣架吊起来往路灯上挂的样子,自己奋力挣扎,那石头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大概就只有,你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资本家了,所以去死吧。   钦原嘴角抽了抽。   为什么觉得这一幕真有可能发生?   心底莫名有点怂。   可是,梦想是不能放弃的啊!   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我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不要把我挂上去。   钦原给自己鼓气。   人生,啊不,鸟生目标发生变更。   现在的目标,是成长为让石头脸不舍得挂路灯的美少女boss资本家。   只是阿照皱了皱眉,道:“还……差一点……”   “啊?这样还不够吗?”   钦原愣住。   “还不够……不够……”   阿照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东西,伏特加娘娘安慰道:“哎呀你也不要在琢磨了,毕竟,你也没有看见过真正的女皇,能够化妆画出这么巨大的变化,简直已经厉害了,不要给自己压力。”   “女皇……”   阿照神色怔住,而后展颜微笑:“你说的对。”   她拈起一枚伏特加娘娘的画笔,沾了沾金色的眼影。   而后在珏的眉心点了下。   留下了一点如同朱砂的痕迹,却是金色竖着流动的纹路。   天女身上的清淡和温和,被彻底压制。   神性和威严被凸显出来。   阿照微笑道:“这样,就足够了。”   “这,这真的不是女皇吗?”   “太,太厉害了……”   钦原和伏特加娘娘呆滞。   当泰器山神进来的时候,见到那边的少女时心中震撼。   祂一时间没分辨出眼前的是珏,只以为是某位神女。甚至于是可以和西王母娘娘谈笑风生的那种级别,下意识打算行礼,而后反应过来:“珏冕下呢?”   天女珏颔首。   “是我……”   泰器倒抽了口冷气。   第一次认识到人间的化妆技术有多离谱。   第二个反应,这玩意不会在未来诞生出什么改变面容的神话概念吧?   而后,还在的诸多山神水神们都被邀请过来,见面的第一反应都类似,完全没有认出眼前的这位是珏。而根据所有山神们的建议,改变了气质。甚至于连珏的真灵气息都做了遮掩,气质彻底从清风徐徐化作了金玉之相。   “厉害,厉害!”   “简直离谱了。”   “太好了,真希望西王母娘娘也能看到这一幕啊!”   崇吾山主忍不住泣泪满巾。   伏特加娘娘各种姿势地拍照,安慰祂道:“放心啦老山主。”   “我都全部拍下来了哦!”   “未来珏和馆主的事情,西王母娘娘不会有一幕缺席的,我保证!”   为了保证这一点,她甚至转过身来给全场所有人拍了个合照。   然后,美滋滋地上传到了网络云端保存。   外面动静传来,伏特加娘娘转身坏笑,跑到后面去推珏,道:“馆主要回来了,快去和他聊聊吧,咳咳。这样,你就装作是西王母,这样很有意思,我拍下来!”   珏想了想,咳嗽了声,孕育气氛,缓缓睁开双目。   褐色瞳孔仿佛有千风流转,气质冷淡而雍容,鬓角黑发微动,眉心金色竖纹仿佛亮起流光,属于神灵的气息,以及一种威严感涌动而出,诸多的山神水神下意识地弯腰行礼。   作为昆仑神系,天女对祂们其实是有天然压制的。   “不……这个……”   老山主无可奈何:“就,忍不住。”   泰器山神面容雍容躬身:“是忍不住。”   “毕竟太像了。”   老山主叹息:“是啊,太像了……太像这个年纪时的西王母娘娘了,冰冷淡漠,无边杀伐。”伏特加娘娘抬了抬头:“无边杀伐?西王母娘娘不应该是很懒散温柔的吗?”   “是吗?”   山主看了她一眼,道:“但是,她是四方诸神中,庚金的执掌者。”   “金性,主秋,肃杀万物。”   伏特加娘娘道:“她原来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吗。”   她感慨:“难怪山海界里面她是个虎牙萝莉,这怪谁啊,不是怨自己的吗?”   而珏则是已经带着雍容的脚步迈出,黑发微微扬起,花店之上,仿佛人间神灵,清冷而淡漠,神性浓郁,凉薄杀伐,正要开口,前面骑车回来的博物馆主已经过来把一大袋子零食递给她。   “今天换衣服了啊,珏。”   博物馆主笑起来:“很适合你啊。”   天女动作凝滞,“唉?”   花店吃瓜党瞪大眼睛:“唉?!”   珏迟疑道:“你认出来了?”   “什么认出来不认出来的,我怎么可能认错?”   卫渊有点不明白,道:“待会儿一起吃饭,我先把阿亮那小子的事情解决了,阿亮你还记得对吧?当初在南阳的那个臭屁小子。”   他带着微笑低语道:   “阿亮在,你也在,就好像回到你们拜访南阳的时候了。”   转身,抱着一堆衣服一脚踹开博物馆大门:   “喂喂喂,诸葛亮你给我利索点出来换衣服,不要逼我把你提出……额?”   他看到白衣谋主噙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从白泽那里走出来。   而白泽……   白泽同样,心满意足。 第六百六十六章 白泽 我是自愿加班的   眼前的一幕,让卫渊觉得都有些奇怪。   白泽脸上的表情像是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而阿亮脸上的微笑温和,熟悉他的卫渊轻而易举地看出来他绝对在做什么打算,白泽非常热情地把阿亮送出屋子来,摆了摆手,甚至于还大有欢迎再来的态度。   然后从外面带了些零食回去。   卫渊看向阿亮,古怪道:“你和祂说什么了?”   少年谋主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聊了聊他的过去,还有帮助你同意了,完全不用白泽加班,不用祂在做什么事情的承诺。”   卫渊呆滞了下。   阿亮噙着微笑道:“亮,素来以诚恳待人,况且,我也不愿阿渊你是那种言而无信之辈。既然说了同意祂休息,那么就让祂休息吧。”   卫渊张了张口。   他本来打算把让白泽干活的事情交给阿亮的。。   结果现在阿亮也顺势摆烂了?   白衣谋主疑惑道:“难不成说,渊你是打算让亮来背这黑锅?”   卫渊:“……”   阿亮大笑道:“只是逗你玩罢了,且放宽心。”   “此事勿急,容亮激之。”   “不过说起来,外面那位姑娘是谁?怎么有些眼熟。”   “是珏啊。”   “珏啊。”   少年谋主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羽扇都不摇了,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连他都不相信的结论,而后思来想去,迟疑道:“这,容亮询问,你们两个一千八百年都没能成吗?”   卫渊:“……”   旁边长乘水神补充道:“是五千三百年。”   阿亮震撼。   卫馆主终于又一次的出乎了这位智谋之冠的预料。   “智谋震撼武侯,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司马懿一辈子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不愧是你,卫馆主!”   水鬼感慨。   卫渊怒视旁边补充旁白的水鬼。   不过这也是事实,被三国时代名士张俨称之为,‘仲达据天下十倍之地,仗兼并之众,务自自保;   诸葛不亡,则凉雍不解甲,中国不释鞍’的怪物,居然会露出那种呆滞茫然的表情。如果司马仲达看到,恐怕会大笑不已。   卫渊颓废道:“想笑就笑罢。”   阿亮摇了摇头,诚恳道:   “怎么会呢,就连我都觉得你可怜到不忍嘲笑了。”   卫渊:“……”   迟疑了下,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少年谋主摇了摇头,道:“没办法。”   羽扇轻摇,俊美少年抬头自信满满道:   “因为从来只有女子追求亮!”   “亮从不曾追求过女子!”   “所以不知道。”   “啊呀啊呀,甚是遗憾啊, 抱歉阿渊, 我实在是帮不了你呢。”   卫渊:“……”   你在挑衅对吧?   你完全是在挑衅。   反手五指, 不灭之握直接扣住少年谋主的头,博物馆主手掌上青筋贲起,少年龇牙咧嘴, 卫馆主直接将其拖走,咬牙切齿, 确实, 确实啊, 被正史记录下来的帅哥,你了不起, 你了不起!   亮少有群逸之才,英霸之器,身长八尺, 容貌甚伟。   这是直接正史记录下来的, 而且还是正史之中被史家推崇最高的『前四史』之一。   讲求字字珠玑的正史居然用了十六个字记录一个人的外貌, 这就代表着记录这本书的史官陈寿认为诸葛亮的外貌是必须得在史书上写一笔的, 不写不行。   相对而言的卫馆主被直接暴杀,最多被骂一句黄巾贼。   而在三国的君王里面, 被记录下外貌最佳的是孙策。   策为人,美姿颜,好笑语。   已经完全不是容貌甚伟这样的俊朗模样, 而是美这个字。   不但长得漂亮,还喜欢调笑着和人聊天。   在正史上, 得到美的评价,三国志里就孙策和袁尚, 袁尚好看到了袁绍想要立他为继承人还被记录到了三国志里面,而孙策……   一个字, 孙策有足够的资本去女装做美人计。   卫渊回忆那位小霸王。   孙策女装未必比大乔差。   而且,真实记录里面,孙策比周瑜更帅。   水鬼疑惑道:“不过,武侯历史上,好像只有一个妻子啊?”   丞相和丞相是不一样的啊。   “是,一个妻子,而且正史野史黑料里都没有娶妾的记录, 想黑都没得黑,他这辈子只给三个人送过女装。”卫渊吐槽:“月英,女儿。”   “还有谁?”   “还有?当然是司马懿了。”   “好了,回去换衣服去。”   武安君白起抬了抬眸。   武侯诸葛亮微笑点头。   一个是提兵三十万即可纵横天下破城灭国的兵家十哲之首。   一个是容貌俊美, 无所不能,代表着神州古代智谋的军师。   感情的事情很难说得清楚,在历史的间隙里,居然真的有这样绝世的大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在古代那样的环境氛围里面只钟情于一人。   大秦纯爱战神,大汉纯爱战神。   于此达成共识!   在阿亮被撵回去换衣服的时候,水鬼突然道:   “不过,黄月英,是不是真的不好看?”   卫渊道:“一般来说,说是众所周知的丑女,要么就是丑,要么就是绝世美人不想要惹来麻烦。”   水鬼恍然大悟:“所以说,那位黄月英是大美女?”   卫渊道:“当然不是。”   水鬼声音都给堵了一下。   卫渊想了想,道:“但是也不丑,小家碧玉的清秀女子,说是不好看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阿亮的外貌吧。”   “就像普通人的智商和阿亮比起来就和欠费了一样,普通的外貌。甚至于是清秀的外貌,和阿亮周瑜那种会被正史记录的人相比,也会显得黯然失色。”   “这几个人……”   “周瑜长有姿貌,还有曲有误周郎顾的传说。”   “荀彧伟有仪容,还过处留香,有令君留香的成语典故。”   “阿亮俊逸之才,容貌甚伟,不出南阳而知天下事。”   “三家谋主都这样的。”   “魏汉吴那三个都是看脸的吧?他们一定都是看脸的吧。”   卫渊无奈吐槽,然后去准备今天的晚饭。   阿亮的衣服是卫渊按照记忆里面大概的印象去买的。果然合身,简单的现代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看上去就像是个现代人了,吃火锅的时候,武侯被击穿,他虽然在蜀地活动,但是也不能吃辣。   那时候也没有辣椒。   卫渊大肆嘲笑。   阿亮翻了个白眼,和珏客气温和地打了招呼。而后视线落在旁边的阿照身上,又回忆起天女那仿佛女帝一般的妆容,若无其事地道:“刚刚嫂子的妆容是阿照姑娘画的?!”   博物馆瞬间死寂。   “咳咳咳……”   “咳咳咳……”   卫渊和珏同时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少年谋主语气疑惑道:“不是嫂子?”   “还,还不是……”   卫渊舌头有些大。   阿亮沉思,而后摇动羽扇噙着微笑道:“既然总归是嫂子的话,那么礼不可废,容亮先执礼数了,还是说,你们未来会分开……”   不会分开的话,那么迟早要叫,早叫晚叫没区别。   而如果现在制止阿亮,倒像是抱了要分开的打算。   卫渊仿佛看到那俊美少年背后九只狐狸尾巴晃啊晃的,或者说,这家伙的外貌和气质和九尾狐完全不违和,卫渊心底吐槽,在少年军师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一脚把两个五千年挪动的进度条踹了个支线冲刺。   面对阿亮的询问,阿照嘴角浮现无懈可击的微笑,道:“是啊。”   阿亮微笑点头,没有再问。   吃完火锅,送少女出门的时候,少年谋主手中羽扇轻摇:   “阿照姑娘,姓什么?”   “陈照,好名字。”   阿亮微笑目送阿照回去,眼底笑意之下是平静如波。   失去记忆的古人。   自称为照。   女帝气质。   “姓陈……”   阿亮若有所思,转而看向那边的卫渊。   卫渊看到阿亮在找自己,道:“有事情吗?”那边白泽吃饱喝足,见到要聊天,怕不是正事,连忙打算溜,阿亮眼眸微转,道:“白泽兄。”   白泽动作凝滞,转头警惕道:“说好了,不加班!”   “没让你加班啊。”   少年谋主微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小酥肉,道:“火锅小酥肉还剩了些,要不然白泽你带回去,一边打游戏一边吃,不也是美事吗?”   “额?这样啊,哈哈,好,武侯你果然是好人!”   白泽先惊而后大喜,端起了小酥肉,美滋滋地回去了。   卫渊疑惑。   阿亮噙着微笑,伸出手指在唇边嘘了下,道:“且看着便是。”   “……是吗?”   “当然了,陈渊。”   “嗯,嗯?!?”   卫渊怔住,下意识看向阿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这个名字?”   谋主微笑:“在唐朝用过的吧?”   “是……你……”   阿亮羽扇轻摇,背负身后,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阿渊你不必多问。”   “只是,有趣啊。”   “有趣?”   “是,另外,阿渊你真笨。”   卫渊大怒。   这一天,武侯看穿了一切。   附带,阿亮的额头又多出了一个包。   之后数日,博物馆里难得进入了一段和平安定的时间里。   珏偶尔会和阿照外出。   而阿亮则是在疯狂恶补各种各样的知识,或者是常识。   并且吐槽过这些知识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往后真的召唤出更多的英魂,每个都得学习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他打算开发一种法术,直接把常识和知识打包,扔到真灵里面,不用学习,一发天灵直接完成基础教育。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白泽偷偷摸摸打算听。   阿亮声音一下顿住,不再讲述。   噙着微笑看向那边的白泽,语气温和道:“白泽,你怎么来了?”   无所事事了好多天的白泽干笑着。   “我就想着,开发法术么?其实我也可以帮……”   “不用了。”   少年谋主语气客气而礼貌:“请休息吧。”   “来,这里还有些零食,给。”   “亮之前外出,发现了些不错的游戏,对于战略也有些意思,白泽你若有时间的话,可以玩玩看。”   白泽拿起了零食和游戏,心中浮现出欣喜。但是除了欣喜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不安感觉,一步三回头,发现那边少年谋主一直等到白泽自己关上门,才重新开始说:“所以,这种法术……”   白泽开始打游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打不痛快。   他知道武侯打算做些什么。   同时也知道自己完全没法猜到对方要做什么。   那可是武侯,肯定有计策,而这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谋略。而自己不知道的感觉很难熬,白泽全知,知道万物之情。但是不存在的东西是无法知道的,比如,在宋代的时候,天地元素齐备,你给我整出大蘑菇来。   就完全不可能。   而谋士这样的存在,脑海中的韬略,是九曲十八弯。   知道隐秘和知识的全知,和靠着这些知识从无到有创造出新玩意。   这是两个领域的事情。   打个比方就是,给你一杯水,告诉你,水的化学结构。   然后告诉你,热核原理——氘+氚→氦+中子+能量。   这是白泽知道的东西。   然后,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需要知道的。   请吧,从无到有,创造于敏构型核弹。   这就是白泽无法做到的事情。   全知是前一种,知道现在和过去的事情,万物的情报;   后者严格意义上属于创造,现在白泽心底里就和挠痒痒似的,这事情始终在他心里盘旋,时间越长,武侯越是对他好让祂休息,祂就越是不安。   最后白泽一咬牙,把游戏放下,悄悄地溜出去。   卫渊和阿亮在屋子里。   少年阿亮指了指卫渊,道:“卧虎令,拿出来吧。”   “卧虎令?你要这个做什么?”   卫渊怔住。   阿亮语气从容道:“是烛九阴给了你的卧虎令,而你在明代估计把这东西修好了,这里面肯定有暗子,是可以用来应对现在的情况的,以及,烛九阴,也就是袁天罡可是武庙计划的开创者。”   “祂搜集了真灵。”   阿亮拿来卧虎令看了看,道:“果然……”   “不多,但是够用。”   卫渊道:“是什么?”   少年谋主五指握在卧虎令上,这由夫子向陆吾所要的卧虎令亮起。最终上面浮现出了让卫馆主茫然的恐怖功勋数字。然后这些功勋几乎瞬间下去了一大半,屋子里多出了一张破旧的赤色战旗,一把朴素的剑。   “这是……”   “蕴含真灵之物,不过这两件而已。”   少年谋主语气平淡:“也是烛九阴,是渊你在明代一切努力最终留下的宝物……”   “封狼居胥。”   “国士无双。”   “当年冠军侯破匈奴时期的战旗,以及,淮阴侯韩信最为知名的那柄剑,是绝对可以将这两人从自己最巅峰期唤醒的东西。因为,他们本就是在自己的巅峰时期去世的……   也是,在这绝境之下,化被动为主动的最强锋矢。”   哗啦!   门被撞开,心潮起伏的白泽不小心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气息。   少年谋主羽扇微摇,不再说下去,转头看向那边,微笑道:“这不是白泽兄弟吗?”   “来,这里还有零食,你去吃吧。”   “还有些游戏。”   阿亮把东西递过去。   “来,好好休息啊,游戏打完了的话,或者零食没了,可以和亮说,我去准备。”   白泽道:“不,不用了,那什么……”   他干笑着道:“我觉得,我也可以帮帮忙的,是吧?唤醒这两位应该很需要时间,挺难的,所以这阵法也……”   “不必了,阵法的话,亮虽不才,亲自见识过一次,也能还原。”   “此事既然让人疲惫,当然不能麻烦白泽你了。”   少年手中羽扇微摇,遮掩住半张面孔,声音顿了顿,温和道:“毕竟,渊可是答应了,当你彻底休息,亮可不能做那不守信用之人,更不能让渊不守信用。”   白泽脸色凝固,而后道:“等下,等下,我是自愿的啊!”   卫渊这才反应过来。   欲擒故纵?不,这……更高明些?   差不多了吧?   卫渊本来以为火候到了。   白衣谋主手掌微动,羽扇背负身后,俊逸的脸上仍旧噙着温和的微笑,遗憾道:“契约就是契约……白泽你是在故意试探我们会不会违背契约对吧?放心的。”   “往后,可以一直一直休息的,放心,绝不会违背契约。”   少年微笑温和,语气转而冷淡,下了逐客令。   “渊,带白公子下去休息。”   “记得关门。”   卫渊和水鬼把白泽叉出去。   白泽剧烈地挣扎着,道:“不,不要,不!”   “我是自愿加班的,我是自愿的啊!”   “放我下来,我不要去休息,我不要去玩!”   “我要加班,请让我来负责阵法啊,我很有用的!”   “我是自愿的啊!” 第六百六十七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卫渊将白泽关回了屋子。   然后折返回来的时候,发现阿亮正在用一块柔软的白布擦拭那柄剑,剑不是什么名剑,以卫渊的眼光去看的话,那几乎和一块铁条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却是淮阴侯韩信一直所持有的兵刃。   少年谋主拂过剑身,道:“当年淮阴侯年少却无所成就,却仍旧背负这柄剑。但是这柄剑却始终没有出鞘,哪怕是受了胯下之辱也没有拔剑杀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卫渊道:“是忍耐?”   “忍耐?”   阿亮笑起来,道:“秦汉之年游侠成风,有什么好忍耐的?”   “淮阴侯那时候落魄到连饭都吃不起还带着这柄破剑,是因为。只要这柄剑没有出鞘,他就可以告诉自己,自己是背着剑的游侠,提醒自己还有大志和底线,需要期许未来。”   “而若是拔剑杀人或者连剑都没了,那他和那些破落户们有什么区别么,人只要走错一步,就很难回头,这柄剑,是淮阴侯自己欺骗自己,一步步熬过最难岁月的东西。”   “也同样是他心底的桀骜和志气,此剑不失,他便永不会放弃。”   少年谋主抖手将剑扔给卫渊,道:“阿渊你先拿着吧。”   卫渊将这柄对他而言过于轻飘飘的剑收起来,想到那个气宇轩扬却又没什么城府的无双国士,转念道:“阿亮,你对白泽,是否有些……”   “有些太过分了?”   少年摇头叹道:“但是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只是满足他的需要,这也有错误吗?”   卫渊一时语塞。。   阿亮语气平淡,道:“还是说,这其实根本不是祂的要求。”   “白泽的潜意识里所希望的是,他可以始终不去帮忙。而你我还需要恳求着他,哄着他,让他帮忙,让祂意识到自己是很重要的,是被需求的,这才是祂潜藏在不出力之下的真正需求,一种被需求的安定感。”   “而祂想要得到这样精神上的满足, 却又不愿意付出。”   “不劳而获, 还要打算被人需求。”   “也不知道是谁将祂惯出来的毛病。”   白衣谋主忍不住吐槽:“这什么冤大头啊。”   “拜托, 就连司马仲达那个蠢货遇到这个冤大头都可以直接吃空他好吧?”   清醒之梦中,正在打牌的轩辕打了个大喷嚏。   然后啪得扔出去几张牌:“四个二!”   得意洋洋。   而博物馆里,阿亮羽扇微摇, 摇头道:“不管是谁惯出来的臭毛病,但是亮, 可不会惯着祂。”   作为十哲里面唯一一位全才, 以及唯一一位加班而死的狂热者。   你摸鱼还想要拿钱, 不单单想要拿钱,还想要拿更高的精神尊重。   你想得美啊!   “故而, 我便给予他所需要的,祂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却绝不惯着他, 更不去求着祂, 而祂失去了所追求的安全感和被需要的感觉, 就会反过来寻找这样的感觉, 所以,真正拿捏住祂的, 只是祂自己。”   “如果祂真的是只寻求逍遥和自在的性格,这样的计策也无法生效。”   少年谋主羽扇微摇,叹息道:“故而, 无欲则刚这句话很对。”   “没有欲望才无法针对。”   “哪怕是姜太公,遇到无法以名诱之以利劝之的, 也选择了直接诛杀……唔,阿渊你怎么了?”白衣谋主看到前面博物馆主古怪的目光, 洒脱微笑,道:“不过, 亮说不会惯着这样的家伙,倒也不准确。”   少年玩味道:   “如果阿渊你变成废物的话,亮还是很乐意养着你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   一拳直接重重砸在少年谋主的额头。   “啊疼疼疼……”   卫馆主吹了吹拳锋上的拳风,道:   “大可不必。”   他看向手里的剑,还有封狼居胥的战旗,语气沉凝下来,道:“不过, 冠军侯,还有淮阴侯,这两位的话,也算是巨大助力了。”   “是巨大助力, 但是也不必报以太大希望。”   阿亮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语气平淡,摇了摇头:   “淮阴侯且不说了,冠军侯的弱点太过明显,擅长千里奔袭。但是现在,只需要神灵的天机术就足以让他无所遁形,需要配备足够的反天机修士,以及镇压气机的至宝隐藏气息。”   “也就是说,配置需要升个级。”   “时代变得太多了,还得提前给他们两个扫扫盲。”   “另外,就是实力……”   少年谋主的神色凝重起来。   “就打个比方,阿渊你现在强大,还是楚霸王强?”   卫渊想了想,道:“现在我比起他更强些。”   少年谋主道:“是,那么,楚霸王杀冠军侯需要几招?”   “撑天之神重全力和楚霸王正面交锋的话,楚霸王能支撑多久?”   “撑天之神想要突破战阵诛杀冠军侯,需要多久?”   卫渊张了张口。   阿亮语气平缓道:“正史之中,无论是冠军侯,还是淮阴侯都不是以个人勇武而传诵于世的名将。也就是说,天神完全可以轻易对他们完成斩首战术。而神话概念这个东西太过于离谱了些……”   “之前暗杀阿渊你的那个天神,无论是对淮阴侯还是冠军侯,都能轻易完成斩首战术,神话概念,神话概念……”   “兵家阵法需要再进一步了。”   少年脸上这时候才浮现出,这都是些啥玩意儿,要和什么鬼东西打,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个的蛋疼表情:“三个人间界那么大的撑天之神,在地上打个滚都能灭了几十万军队吧?”   “算了,不管了……”   “反正把淮阴侯拉出来,他虽然是兵权谋。但是兵技巧也是点满了的,对阵这样神话传说里面的东西,以他的脑子应该是能找到法子的,大不了,再在语文课本里多加几个成语,什么背水一战之类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阿亮头痛不已。   卫渊也头痛不已。   确实是,别的不说,他作为把霸王坑惨了的大秦那一世,和韩信也打过交道。甚至于坑霸王就是因为淮阴侯对其性格实在是太过了解了才制定的计策。   那一世的霸王能把大秦时代的卫渊按在地上打。   那个时代的卫渊能一只手把淮阴侯和张良两个按在地上摩擦。   阿亮语气平缓:“所以,不能选择让他们单独放出去撒野。”   “淮阴侯先不说。”   “冠军侯,那属于神州古代顶尖的撒手没。”   “扔到大荒里面直接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卫大将军都拦不住他。”   “必须要有擅长压制天机,而且遁速极快的道门顶尖存在跟着,还要有武力值足够的兵形势和他合流防止被天神直接斩首战术。”   “然后就可以把他扔出去了。”   白衣谋主道:“战将的作战风格,和神灵的神话概念一样彼此克制,兵权谋不能和兵形势打,兵形势也不能和兵形势在大军团作战上抗衡,我在想,能不能让兵权谋辅助兵形势,让这些莽夫啊不,我是说,猛将。”   少年满脸无事发生的表情,道:   “让猛将的战斗能力再度攀升一个层次。”   “以及,如果说组成军队的成员里面,存在有超凡生物的话,那么兵家战阵的效果是否会更强?”   “这些,全部都需要去尝试。”   阿亮皱眉沉思。   卫渊叹道:   “还是实力不够强,要不然的话,冲上昆仑,剁了开明。”   阿亮吐槽道:“剁了开明?问题你也莽不死祂啊。”   “我问过白泽了,开明也是神代顶尖十大之一,和娲皇同列,你能莽死娲皇吗?”   “开明没有把人间剁碎了都是因为有共工和烛九阴在好不好,阿渊你一对一甚至于打不过撑天之神,开明兽估计能把撑天之神玩死,等到你什么时候能够在九幽里单杀全盛烛九阴,你就可以去昆仑了。”   “就是烛九阴,除非把九幽搬过去,否则也不可能是开明的对手。”   “因为这家伙根本不肯从那座山上下来。”   “而且,以大荒和人间的仇,你信不信你去打开明兽的时候,你会遇到帝俊,开明,归墟三方联手诛杀?   就是烛九阴,想要掀这一张桌子,都只有十死无生的下场。”   少年谋主皱眉:“祂们三方可能是彼此敌对。”   “但是恐怕不会愿意人间再崛起的。”   “现在祂们是以人间为战场的,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把战场反推回去,至少不能在我们这里打。要不然我们最好也是惨胜,人族基础都被打烂了。不过,烛九阴,祂果然和亮的看法是一样的。”   “什么?”   白衣谋主想了想,道:   “擅长游击歼灭的武安君。”   “八百破十万的张文远。”   “正史之中,唯一一个万军中斩杀上将首级,威震华夏的云长。”   “多多益善,国士无双的淮阴侯。”   “擅长机动,远距离攻杀的冠军侯。”   “以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西楚霸王。”   “没有一个是擅长防守的名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阿渊……”阿亮语气平缓:“武安君秦军入楚境决死而后生,张文远八百敢死壮士出城,云长万军从中取上将军首级,背水一战的韩信,破釜沉舟的项羽。”   “有一个算一个。”   “全部都是曾经做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兵家戈矛。”   “现在,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卫渊反应过来:“你是打算让他们去大荒?”   “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再没有比这个更危险也没有比这个更有胜率的计策了……”阿亮语气平静:“阵法会由亮来亲自去准备,和他二人的交涉,我也会完成。”   “阿渊,半月之内,让白泽将大荒的地势图全部画出来。”   “冠军侯的狼旗,淮阴侯的兵锋。”   “亮要在半月之内,让他们踏上战场。”   “大荒啊……”   阿亮眼底幽深。   想到了当年出山之后的第一战。   “这是以五千年炎黄伐天的一战啊……”   卫渊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对了,你说要给冠军侯配备逆反天机的道门修士和镇压气数的至宝,那么淮阴侯怎么办?他的弱点也太明显了……”   白衣谋主羽扇背在身后,语气平淡:“这还用问吗?”   “淮阴侯一切弱点的答案只有一个。”   少年嘴角勾了勾,道:“西楚,霸王。”   “他们的战略风格完全互补!”   “世界上,不会有比兵仙和霸王联手更强的军队。哪怕大荒同样存在他们的神将,亮也不会怀疑这一点,兵技巧和兵阴阳属于兵家都会兼修的东西,一个是器械和训练,一个是天时气象,这两项姑且有亮。”   “兵仙和霸王的联手,代表着兵权谋和兵形势的绝对巅峰。”   “至于性格问题……”   “阿渊你自去准备,一切有亮来处理。”   “放心,有我。”   卫渊张了张口。   眼前的少年在给他指出来一片光明的未来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说,没事你玩去吧,麻烦事情都我处理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诸葛武侯说一切有他之后,卫渊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安心感。   博物馆主体会到了刘禅的快乐。   相父可以处理一切。   一切交给相父。   相父能解决的,会比任何人预料的都处理得好。   相父解决不了的,那就属于刘家父子一起上都抓瞎的。   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   我算是知道,刘玄德的战略是怎么被你养废的了,阿亮。   你简直就是主公的废人制造机。   话说你是不是一直都习惯性把主公当废人来养的?现在连带着我都这样?卫渊无槽可吐,想了想,还是给青丘国的女娇发了个消息,提醒她,来自于青丘的暗子。   自己则是出去转了一圈,白泽认真入职。   阿亮在研究阵法。   卫渊发现,自己居然除去了做菜,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时候,卫渊突然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混杂着水汽以及神性的力量。而且,数目很多,卫渊猛地抬头,看到博物馆外面的老街被水汽晕染,天地一片昏沉的颜色,连阳光都折射,一尊尊的水神出现。   并非是昆仑之属。   不是昆仑的水神……   共工?!   祂要做什么?!   卫渊瞳孔收缩,抬手,长安剑落入手中。 第六百六十八章 从岁月之中取得否定诸神的力量   纯粹的水行神性汇聚在一起,仿佛让整个老街都陷入了传说中的时代,连那些普通人的邻居都发现了,神色呆滞,注视着这仿佛远古神话重现的一幕。   作为现代初步涉及修行的人。   他们能够感知到这看似寻常的一幕代表着什么。   那种来自于远古神性的苍茫和浩瀚,仿佛一条条的水脉重重压制下来,让他们呼吸都感觉到了困难,神代之力和寻常修行者的差距巨大到了绝望的程度。   水流转动,一尊尊身材或者高大,或者巍峨,或者气质清冷,或者缥缈如仙的身影踏上了老街,给予人恐怖至极的压迫力,这便是神灵之力,是让人无法忽略的磅礴之势,仿佛在自己的内心都要留下烙印。   仿佛有神圣的声音在低语着,颂唱着。   那是自古以来祭祀他们的人族,在跪拜,这种气氛的影响让现代这些人都忍不住想要跪拜,自内心浮现出臣服之意,跪拜吧,唱诵吧,叩首吧。   棋子落下在棋盘。   仿佛一股寒意自心底诞开。   刺骨的冰冷。   那种天神对于人族自然而然的压迫力消散。   正在下棋的老人打了个冷颤,看向前面三十来岁的男子,后者道:   “这局棋,下完了。”   “什么?”   老人愕然,下意识地一看棋盘,而后神色微凝,看到这位棋艺一直很差的白老弟,居然下了一子极为老辣厉害的好棋,自己的生机打算完全被堵死,不出几步就会溃败。   这,你怎么可能……   他抬起头。   看到那中年男子转身走出。   老人急切道:   “不,小心,快点回来……”   声音戛然而止。   黑色的甲胄浮现在虚空,伴随着肃杀的声音覆盖在了温和的男子身上,五指微握, 踏步而出, 武安君平静站在了那诸神之前, 双手拄着秦剑,剑锋直接抵着地面。   神域气息,被生生冲散。   暴虐的血煞之气冲天而起, 人族五千年,杀伐之重, 唯一一位足以和蚩尤之祸比拟, 却又拥有克制理智的名将, 也是目前名将之中唯一一位接触到类似神话概念的存在。   武安,白起。   烈烈桓桓, 时维武安!   神机电断,气济师然!   那些水神动作顿了顿。   扑头盖脸被蚩尤级别的血煞之气给糊了一脸。   思绪凝滞,这种磅礴的煞气, 让祂们心神都晃动起来。   “要打架?!”   左侧, 传来了枪锋摩擦地面的声音, 坚实的, 被道术加固过的地面,如同豆腐一样被摩擦出了痕迹, 高大俊朗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掌中一柄肃杀暴虐的墨色重枪鸣啸。   西楚,霸王。   羽之神勇, 千古无二!   前面那位身材高大耀武扬威的水神思绪凝固,看了看左边从楼上出来的武安君, 又看了看右边仿佛上一刻还在做饭,身上还围着围裙, 一只手提着霸王枪的男人,又看了看武安君。   等下等下?   这条街的画风是不是有点太糟糕了?!   不是, 这什么地方?   有问题!   这儿有问题!   而这个时候,从老街前方,传来了战马嘶鸣的声音,一匹胸膛宽阔身材高大的战马如同踏着烈焰般从前方出现,身材高大的男子右手斜持青龙偃月刀,一双凤眸缓缓睁开,缓声道:   “何妨孽神?”   “可知关某青龙偃月刀……”   二十四史唯一阵斩上将军记录持有者, 威震华夏。   老街尾端。   前去送诸葛孔明书信而归来的张文远微笑着抽出战戟。   “未曾想,还能够和亭侯联手。”   “文远之幸。”   “当年白马之战,亭侯阵斩上将,文远却无所得, 今日我定要斩杀比亭侯更多的首级才行。”   八百夺十万大军之气。   登锋陷阵这个成语的根源。   那位当先的水神皱眉。   区区四个人,居然敢如此嚣张?!   武安君数了数:“一,二,三……没有特别强大的气息,一共二十八个,嗯,四对二十八。”   水神仰头,心中冷笑。   看来也是个知道彼此实力差距的人。   四对二十八,怎么看都……   武安君缓声道:“优势在我,诸君,一如既往全歼……”   “算了,不全歼了,留几个人头,我们需要问问情报。”   武安君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   说出不全歼之后,居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问完以后?   武安君的行为模板已经彰显了问完以后的下场。   水神面色呆滞:“?!”   不是?!   等下,四个凡人对二十八个神,怎么都是你那边……   关云长语气难得温和:“那就比一比吧。”   青龙偃月刀斜持,刀锋拖地。   浑身重甲的赤兔迈步,地面塌陷。   张辽手中,战戟抬起。   霸王枪只是随意横握,懒散到无所防备。   秦剑双手抬起,三位兵形势名将的气息在这一瞬间被武安君融合在一起,达成共鸣,彼此实力流转,气机再度暴涨。   四方包围之势。   所谓包围的意思是,你们被我们四个包围了。   正要开打,突然远远地又遁来两道身影,是两位容貌秀美的女子,其中一位身穿鹅黄色裙装,见状惊愕,急急道:“停手,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来这里好生拜访吗?”   她眼底浮现怒意,望向那个水神。   水神惊愕道:“……这,娥皇娘娘,我确实是好生拜访了啊。”   祂也很憋屈:“好教娘娘知晓,咱们可是按照神代的规矩,带着礼物,提前散发气息,以表示尊敬和没有敌意,恭恭敬敬地过来了的,可谁知道这四个莽夫,好没有道理,一见面就要开打。”   娥皇愕然,而后哭笑不得。   本来在暗中准备出手的卫渊也走出来。   心中讶异。   不属于山海界的水神,原本以为是共工的,没有想到,居然是娥皇和女英这两位。说起来,这两位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之前见面,据说是在整理疏理各地的水脉水神。   难道就是在做这些事情?   却没有想到,是因为文化不同,神代时期表示尊重恭敬的礼仪,在这个超凡隐没刚刚复苏的时代,几乎算是贴脸嘲讽,差一点就打了起来,解释清楚之后,四位名将解除了武装。   “原来是这样,真是抱歉啊。”   四人如此说。   颇为诚恳。   只是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能从这四个家伙身上看出满满的遗憾和失望,居然不是野怪,居然不能打架。   项鸿羽折返回去做饭,这家伙转世之后直接变成了居家暖男。   当然,本身个性还是很桀骜的。   他的暖只针对于虞姬一人。   甚至于会向卫渊询问做饭的菜谱,几乎把江南点心学了个遍。   在做点心上,几乎要比得上卫渊了。   复苏恢复到了全盛的关云长和张文远则是回到了屋子里。   武安君白起身上甲胄散去,他是刚刚唯一一位开启武装的。毕竟作为兵权谋,虽然是十哲之首。但是和那三位硬拼是完全打不过的,非要说的话,武安君属于是五星级的辅助神卡,而那三个则是莽夫。   而且全点的暴力输出模板。   当然,这种全暴力输出流的名将更受欢迎些。   比如关云长当年直接万军之中取了上将军首级。   也把曹丞相的心给取了。   你想想看换做是你,面对袁绍,对面实力比你强一大截,你自己都觉得这一仗自己怕不是要跪了。突然天将神卡,直接把袁绍阵营下第一猛将给咔嚓一下剁了。而且还是万军从中剁了的,对对面的士气碾压巨大。   这个可是被记录于正史的。   哪怕是袁绍都得考虑下,会不会有这么一个恐怖的大胡子,拎着两米三那么大的大刀片子直接冲破军队防御把自己的脑袋割了,真正意义上一战封侯。   唤做是你,你会不会把各种好装备都给这张神卡装备上?   把等级拉高。   而当你掏心掏肺之后。   突然发现,这张五星神将卡只是临时体验卡。   这张卡是刘玄德的。   转身带着一身神装和稀有称号直接跑路。   那种落差感。   对刘玄德仇恨值上升。   对于曹孟德来说,那种心情就是看到自己掏心掏肺的白月光转头跟人跑了,宁愿去和那穷光蛋过也不愿意在自己这里呆着的憋屈,外加欧皇海豹必须死的非酋愤怒。   而这些水神也只好无视了这几位名将眼底的遗憾和失落,抚须微笑道:“什么的,呵呵,那边是张文远和关云长,还不知道这位将军,又是哪位?   老夫见着,颇为熟悉,倒像是曾经在以前见过似的。”   白起语气温和道:“武安。”   那老水神神色凝固。   “秦武安君?赵武安君?”   “你你你……白起,你居然还活着?!”   那老迈水神嘴唇颤抖,手掌都在震颤。而后两眼一翻,直接昏迷过去,显出了断尾蛟龙之相,白起愕然,而后沉思:“原来是你啊,没有想到,你还活着。”   古书记录,武安行军,有白蛇拦路,木石倾倒,斩之结营。   夜有仙人入梦。   拔剑复斩之。   又一次见到两千多年前噩梦的水神直接休克。   卫渊扶额,回忆起来这些神代左右的名将,怕不是手上都曾经和神州的神灵打过架,不对,武安君在神代的时候把楚国国度给淹了,还打得楚国直接迁都,那么古楚国神系怕不是被武安君给打崩过。   “不过,两位带着这些是……”   卫渊指了指那些形貌各异,老老实实收敛了气息的水神。   “是什么情况?”   娥皇嗓音柔和,道:“我姐妹二人既不擅长战斗,也不如女娇那般擅长谋算。故而只好想办法去联系本地的水脉诸神。故而,这些是愿意站在人间这边,不愿和共工同流的水系之神。”   卫渊抬头愕然。   娥皇抿唇微笑,道:“当年禹王治水,似乎就是斩断水脉,尽可能削弱共工的实力,我们不能在战斗上帮忙,也只好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卫渊愕然,而后郑重道:“这可不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难道说,这两位的技能点全部点在交涉和后勤了吗?   他作势邀请,娥皇摇了摇头,道:“这一次倒不是拜访卫馆主的。”   “这一次,我们是来找珏儿的。”   “寻找昆仑。”   最终,提着剑的卫馆主看到娥皇女英去了对面的花店里,本来打算要自己来解决问题,就像是过去那样。可是他居然只是出来溜了一圈,就又尴尬地回来了,因为事情都解决了。   阿亮给周围的邻居施展了隐藏记忆的法术。   知道太多东西会比较危险和麻烦,神灵的威压留下来也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就像是看到了恐怖片一样。而且还是效果加倍的那种,会连续做好多年噩梦。   卫渊总觉得,往后老街忘忧术,会像龙虎降压药一样,变成标配。   阿亮活动肩膀回来,本要回去研究阵法,看到卫渊怅然若失的感觉,脚步顿了顿,拍了拍卫渊肩膀,卫渊下意识往左回头。却发现没人,阿亮早就躲在右边了,卫渊都有些无可奈何,现在这么皮实的吗?   阿亮噙着微笑,道:   “怎么,阿渊,你是觉得不用自己出手,有点寂寞了吗?”   卫渊道:“那么明显吗?”   少年笑起来,道:“亮说过,阿渊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的,想要忽略都做不到。不过,若是觉得自己没有派上用场的话,倒是大可不必的。”少年谋主羽扇轻摇,道:“确实,这一次的话,危机被武安君和霸王解决。而娥皇女英和珏姑娘能完成当年禹的一部分任务。”   “确实好像阿渊你不用那么忙了。”   “但是,你不要忘记,我们都是因为你才汇聚在一起的。”   少年谋主羽扇划过空中,指着卫渊眉心,温和笑着道:   “从这浩瀚五千年的岁月中,取得否定诸神的力量。”   “是唯独你才能完成的伟业。”   “故而西楚霸王会和武安君联手,大魏的战神和大汉的战神也能彼此站在一起,故事里的精怪白蛇,佛门里的真修,这些本来会相见相杀的人,正是因为你才能共存。”   “我,我们。”   少年指了指自己,微笑着:“正是阿渊你五千年孤旅的意义啊。”   “你从不曾寂寞。”   卫渊心中微动,神色缓和下来,而后阿亮羽扇背在身后,耸了耸肩膀,道:“毕竟,莽夫也偶尔有妙招吗?这算是,从莽夫手中,取得了击败最天才谋主的计策吗?”   少年顺势吐槽。   卫渊摩挲着下巴,道:“那么让人感动的话后面都要接一句毒舌。”   “阿亮你难道说……是害羞了?”   “不习惯说这种感人的话?”   白衣谋主脸上一滞:“……”   “不会吧不会吧,诸葛武侯居然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少年谋主闭了闭眼,把羽扇顺势放下。   卫渊疑惑:“嗯?怎么了?”   “难道已经害羞到不好意思睁开眼睛了吗?”   白衣少年踏前半步,右拳猛地砸出重重捣在了卫渊肚子上,卫馆主直接被击倒,嘴角抽搐,少年提起羽扇,转身回屋,啪一下把屋门关上,冷笑道:“竖子!”   “亮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卫渊捂着肚子,刚刚没开法力,否则会震伤阿亮。反倒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拳,看了看关起来的门,喊了一嗓子道:“中午吃什么?”   门内传来声音,道:“龙井虾仁。”   卫渊拍了拍膝盖站起来:   “好,看来,没有生气。”   青丘国中——   蚩尤秘境,一道身影缓缓踏入其中,避开了一重重的阵法封锁。   而后来到了最后一重封印前。   微微吸了口气,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道法印,青丘国的封印极为严苛。尤其是蚩尤之地,根据天时地利,以及岁月变迁,解开阵法的手段也各有不同。而他在这些年里,早就将所有变种都烂熟于心。   但是,法印之后,阵法毫无变化。   他的微笑缓缓凝固,一次次尝试无果,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解法都没有效果,心中越发慌乱。   背后传来了轻柔婉转的哼唱声。   “候人兮猗……”   他动作凝固,背后汗毛一点点炸开。 第六百六十九章 青丘谋主   柔软的嗓音,低声呢喃却自有千回百转的魅惑。   候人兮猗。   这是神州第一首情诗。   直接启发了《诗经》,《楚辞》里面兮这个语气词。   意思是,我在等着你啊。   真对着禹王来说,这是千回百转的柔美情诗。但是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被念出来,这位悄悄来到蚩尤封禁之地的涂山暗子却只觉得背后寒意涌动着升腾,瞳孔剧烈收缩。   我早等着你了。   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对一个暗子谍子内心产生冲击?   他猛地转身,看到那位涂山氏唯一的主宰者,美貌自年少时就足以和西王母比拟的涂山神女笑意盈盈,传承了娲皇女希氏的血脉,又手持神农鞭,坐在椅子上,白发束发,一双眼瞳泛起淡淡的血红色。。   涂山氏,九尾狐。   娲皇血,女希氏。   涂山女娇,姓涂山,氏是女希,她应该是涂山女希氏族。   “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女娇没有如同卫渊熟悉的那样温和询问或者开玩笑地诱惑戏弄。   两侧有温软女子掌灯走出来,这里照亮。如果卫渊在的话,可以看得到这掌灯的女子就是博物馆隔壁的那几位涂山氏下一代成员。而这位暗子,正是在涂山氏中德高望重的守门人,曾经多次和卫渊寒暄。   那青丘老狐看了看周围的阵仗,叹息道:   “国主,我还以为您会邀请各大家族的族长,当场揭穿我。”   女娇一只手撑着下巴,手指把玩白发,淡淡道:   “需要吗?”   老狐怔住,而后苦笑道:“是我……想多了。”   “您杀我,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因为没人能质疑您的决定。”   她本就是涂山氏青丘国唯一的国主。   生杀夺予,一念之间。   “是开明的暗子……来这里,看来是打算要看看蚩尤还是否存在吧?”   女娇道:“若是任由你进去,那么隐秘自然就会被祂知道。”   “若是我杀了你,也就代表着, 里面的情报不能够让祂知道, 我出手杀了你, 代表着蚩尤其实没有苏醒,是无论如何,都只有你自己吃亏, 而祂双赢的计策。”   “真是的,难道说祂也是我们青丘的亲戚么?”   白发女子玩笑般地说了一句。   老狐狸展颜微笑, 道:“开明尊主自然所料不差。”   “而我能作为祂的棋子, 并无丝毫的不满。”   “请吧。”   老狐展开双臂, 闭上眼睛,以眼前这位天地间第一只九尾狐的实力, 杀他不过是顷刻转瞬,女娇道:“开明兽的手段是很厉害,哪怕是我囚禁了你, 祂也能算出来是我动的手, 我也算是狐狸精的老祖宗了, 这样的计策我怎么会跳?”   声音顿了顿, 白发美人补充了一句:“我又不是阿渊。”   旁边的狐族少女忍不住笑起来。   白发美人屈指在胡玫额头一个弹指,自言自语:   “严谨, 严谨,毕竟阿渊也是涂山氏的老祖了。”   “话归正题,开明兽啊, 果然是手段很阴狠。”   “但是祂还是算错了一点,该说是傲慢, 还是说凉薄呢……”   “什么?”   老狐妖睁开眼睛。   女娇示意旁边的苏玉儿将一本册子扔过去。   老狐狸翻开之后,神色缓缓凝固下来, 脸上的决然和平静剧烈波动起来,看到上面是一张张照片, 一行行记录,是他的朋友,也有他的妻儿后裔,散落人间各处,尽在掌握之中,里面从他们逐渐长大,到生活, 学习的一张张照片。   “众生皆有情谊。”   女娇淡淡道:“你在我这里千余年,得到了不少啊。”   她似乎意有所指。   她拂袖,旁边苏玉儿将一个匣子递过去。   “这算是最后的礼物了,青丘国的后山有一片果树, 据说是你年少来到青丘时候亲手栽种,当年一株果树,现在已经变成成片果林,滋味甚好,不可不尝。”   “你的后裔难得回一趟青丘国,你可以去看看。”   白发女子雍容起身,转身便走。   老狐沙哑开口道:“我想问一下,娘娘,为何老朽记忆下了全部的阵法图解。哪怕是十大家族的族长都不如我知道的多,不如我知道的完整,为何阵法却无法打开?”   女娇语气平淡玩味:“因为本就没有什么阵法图印。”   老狐惊愕。   女娇转身离去,语气平淡:   “自始至终,能进入这里的,只有两个人。”   只有两个人……   老狐呢喃,想到每一次开启加固阵法,等到十大家族各自以各自掌握的阵文部分,组合成为真正完整的阵文之后,这位深居浅出的青丘国主都会出现。   先前还以为这是仪典,现在才知道,她本身才是开启封印的原因。   他忍不住悲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泣泪齐出。   原来一切都只是障眼法。   原来这就是瞒天过海。   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知道真相。   原来整个青丘国,整个十大家族这五千年彼此的勾心斗角,引以为家族底蕴的古代阵文,原来这五千年的爱恨情仇所追求的东西。只不过是这位青丘狐国国主手中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局而已。   涂山女娇只是用了这并不存在的东西,就引得十大家族彼此制衡。   让她可以隐藏于暗处,轻而易举地掌控整个青丘的稳定。   棋子的悲伤就是看到了棋盘的辽阔。   他悲怆至极。   转身踉踉跄跄离去。   看到了那些自己的后裔,他们甚至于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位老祖先。但是却确实是自己的血脉,是自己和当初那女子的痕迹,当年来自大荒的少年死士,遇到了青丘狐国的苏家少女,最终的感情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最终又有多少属于是棋局的一环?   他最终去了当年手植的果树林,沿路的狐族都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   老狐坐在果林旁边。   独独坐了好几日。   俯瞰青丘国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当他在注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注视着他,他为了做暗子深入了青丘国,青丘国的一点一滴也同时束缚住了他。   开明确实算错了一点,祂的眼中,万物苍生都是棋子。   却没有想,棋子会不会也诞生感情的可能。   老狐坐在青石上,俯瞰着空空如也,老狐怔住,喃喃自语道:“盒中无果……”   “请君自采。”   “请君自裁……”   “呵,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狐突然大笑起来。   这确实是唯一可以打破开明兽局的方法了。哪怕是他去传递假的情报,也绝不可能瞒得过开明兽,他自己也不一定愿意背叛开明兽,却又无法做到伤害青丘。   这一计的破解,难在阳谋。   无论是青丘国阻止还是不阻止,开明兽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是,如同女娇说的那一句话‘开明兽算错了一点。’   如果说,是被他当做棋子的暗子主动离开棋局呢?   至于为何不去背叛开明,当然是根本没有那样的才智和谋略瞒得过去,以自身之死,代表着棋子产生了自我的意志,从此是一个涂山国人死去,而不是一枚无血无泪的棋子。   这未尝不是一种对于那高高在上淡漠天神的反抗。   “只是,到了最后是向那位否定人间价值的天神开明,彰显万物性情,这和当面打脸没有什么区别,选择这样的方式而不是其他的,宁愿选择当场狠狠地打开明兽的脸一巴掌,也不打算追求更长远的利益。”   “娘娘啊,您和当年也没什么区别啊,还是那么任性。”   “还是说,因为开明兽否定的人间是禹王一生的心血。”   “而您把这个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呢?”   老狐狸叹息,而后看着青丘国,自断心脉而死。   这是涂山国松缓规则里面唯一不可以逾越的底线。   背叛,永远得不到宽恕。   原因,也是因为当年那曾经背叛人族的陶匠弟子。   但是,两个人有资格进入蚩尤秘境,一个是涂山女娇,另外一个……   他最后的意识想到了那位陶匠。   原来如此……   气息散尽。   唯独留下了一个疑惑——   按照涂山女娇对自己的处理方式,她和开明的这一局其实是从两千年前就对上了。但是,但是她虽然聪慧机敏。但是心情炽烈,真的具备有这样,直接跨越千古岁月落子的冷静和智谋吗?   白发女子似乎感应到了那老狐狸的去世,脚步顿了顿,道:   “便说,寿终正寝了,以次一级的规格将他下葬。”   女娇呢喃自语:“真是啊……为何要战斗呢?看着故人一个个凋零,真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为什么呢……”   胡玫和苏烟儿都有些悲伤。   毕竟是看着她们长大的长辈,也曾经带着她们四处玩闹,曾经在山魈和妖魔前保护过她们。而严格意义上,她们才是束缚住这死士,让死士化作有性情的涂山国之人的原因。   这不能不让她们怅然。   女娇回答道:“因为人族尊严,高于一切。”   白发女子脚步微顿,一个个揉过这些小狐狸的头发,噙着微笑:   “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原因。”   “可以软弱,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让一让无妨的。”   “但是尊严和底线,必须要拔剑而起,失去了尊严的人,和懂得思考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哪怕是这尊严需要以死亡捍卫,那也是值得的。”   她目送着这些孩子似懂非懂地离去。   最后走入了常人不能进入,远离青丘国主体结构的地方。   手里提着灯,走入地道,灯光照亮左右。   一重一重走下去,仿佛要走入苍天不照之处,脚步声中,天地第一只九尾狐嗓音轻柔:“跨越岁月,照见十方,可见万物众生,也因此,众生万物在其心底都无法留下痕迹。所以自然而然地会忽略苍生的意志,以万物为棋子,以岁月为棋盘,照见万古。”   “这是谋略和凉薄的极限。”   “而唯独人性和人情能破开无情的算计。”   “你的预料没有出错啊。”   白发美人嗓音平静,却没有得到回应,她把灯放在旁边的捧灯铜柱上,前面一个白发背影,女娇轻声道:“但是,哪怕是暗子已除,计过万古,你所预见的危机已经出现,你仍旧还要待在这遮蔽天机,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声音顿了顿,念出了那个名字:   “不去见一见阿渊吗?” 第六百七十章 不可说不可道   声音落下,却只是在这不知道多深的地下回荡着。   直至越发得空旷悠远,乃至于冷幽,才有声音回答。   “出去?出去做什么……”   这声音早已经不复当年的温软少年。   而是沙哑粗糙,仿佛磨砺在铁板上的刀剑,语气平淡。   “开明布局辽阔,坐见十方,虽然漠然到否定了众生的价值。但是也因此,在大局势上从不曾败过。即便是我,也只是能够在某一处角落里胜过他而已,于大势无补。”   “是拔取了青丘国的暗子,但是这对于整体的浩瀚大势,没有什么助益。所以,才需要聚集一切的机会,尝试一击破敌。”   “开明兽坐见十方,也只有在十方之外,才有可能击败祂。”   “现在出去,只是会让这数千年的忍耐功亏一篑。。”   说话的时候,契侧过身,白发垂落,他的右脸早已经垂垂老矣,仿佛随时可能死去的人族,左脸却一如当年的少年,浑身被一百零八道锁链捆缚,以奇特的方式完成了一个阵法。   女娇面容复杂,眼底痛惜。   契语气平淡道:“当年一战我们失败,武力之上,禹被帝俊所杀。”   “我也在对局中,败于开明第十局之上。”   “最终反噬,沦为了半疯目盲之相。”   “既然败了一次,难道还要失败第二次吗?”   “总不能,将阿渊也卷进来。”   女娇复杂道:“他已经入局了啊。”   契神色微凝,而后语气平淡如常,没有丝毫起伏:   “也正常……他如果选择对这样的危险视而不见的话, 也不再是他了, 在最终和开明决战的时候, 我不会走出这里,我用了四千余年自这局中离开,不可能再回去的。”   “你也不应该下来。”   “可是, 我上一次进来,已经是三百多年前了。”   女娇咬牙。   契背对着她, 只是漠然道:“那你就更不该来见我。”   枯坐人间暗侧四千三百余年的人族先辈嗓音平静:“我等人族, 并非天赋绝伦, 区区四千三百年而已,若能得到真正将曾经俯瞰万古的天神诛杀的机会, 是最划算的。”   女娇看着那不肯看向自己的少年,忍不住怒道:   “可你当年不是最喜欢偷懒的吗?现在在逞什么英雄?!”   “因为,该我了。”   少年背对着好友, 嗓音平静。   “契早已将此生的闲适日子都过完了。”   女娇沉默许久, 而后从袖口中取出了手机, 道:“这个东西, 是现在人族的东西,可以远距离沟通, 怎么样,要不要靠着这个,和阿渊聊两句?放心, 用我的名义,一句话的干扰, 还是可以压得住的。”   契沉默了下,选择伸出手掌, 白皙的手掌之上早已经遍布青筋。   指甲变长,如同某个扭曲肮脏的怪物。   拿来手机, 女娇教导他学会。   “说吧,哪怕一句也好……”   女娇低语。   打开和卫渊的聊天记录,上面显示的是担忧青丘暗子,提醒她注意的消息。   契神色安静,学习后代的科技文化,对于他这个人文始祖之一,并不是什么问题, 手指在手机上跃动,很快地打出了一行文字,‘我是契。’但是他手指在发送键上顿了很久。   选择重新将这些东西删掉。   重新打了如下的文字。   ‘哈哈哈,你的消息已经迟了, 女娇现在在我的手上,识相点的话,就把你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女娇带上去,来到人间,消息才能发回去。   滴滴的声音,手机那边传来了消息。   是一段语音。   女娇步步走下了台阶。   将手机递过去,契沉默许久,点开了语音,一片沉默里面,那边突然传来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契吗?”   枯坐四千年的少年身躯僵硬。   ‘哈哈哈,女娇现在在我的手上,识相点的话,就把你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神代?青丘国。   彼时的前代青丘国主看着这没有署名的帛巾上的文字,满脸不善,白狐卫队气冲冲地杀出去,那时候的女娇还远远没有成为涂山执掌者,有时几人四处游玩,在不同部族里观赏,渊倒是习惯节俭,但是女娇素来大手大脚惯了。   钱花光了,怎么办呢?   躺在牛车上睡午觉的少年被摇起来想主意,想不出来的话就把他的饭菜换成禹王亲制,女娇喂饭,这件事就是折磨,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为了报复这几个家伙打扰自己睡觉摸鱼,少年出了个看上去没问题其实馊到不能再馊的馊主意。   绑架。   绑架谁呢?   当然是涂山氏的大小姐女娇。   也就是说自导自演的绑架戏码,去要青丘国出钱。   最终当然是被那些老狐狸精一眼看穿,好一顿削。而在这之前,契就一个人溜了,只留下三个倒霉蛋被涂山青丘国的老国主好一顿削,这一句话也成为了当年几人最初共同谋划的第一件事情。   锁链因心而动,鸣响不断。   只是接下来,语音里面就传来卫渊恼羞成怒的声音:   “女娇你居然假装契的方式来说话。”   “你当我听不出来吗?!”   “还什么被抓住了?”   “我呸啊!你等着,我已经截屏了,等到我把禹和契想办法找回来,我一定要他们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啊啊啊!”   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微笑,伸出手覆盖住脸。   许久后才将手机递回去,道:“阿渊没有在转世里面性情大变,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他还是像当初那么傻啊,呵……”   契闭上眼睛。   “不必告诉他我还活着。”   “知道的越多,便代表着,越容易被开明察觉。”   白发女娇看着眼前好友的背影,轻声道:   “其实我从来不觉得禹是输了,也不觉得,你是输给了开明。”   “毕竟,开明是天神,而你是人。”   女娇深深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男子。   转身一步步走上了人间,她知道,除非是最终胜过了开明兽。否则,自己不会有机会再见到这位少时的好友了,开明兽乃是昆仑神主之一,上古十大顶尖,照见十方。   而契,只是十大之一,伏羲的后裔。   其实伏羲的后裔到他这一代的时候,已经很多了。   契已经没有特殊之处,按照常理,早已经去世了。   之所以还活着。   是因为他抹去了死亡这一道最基础的大道对自己的影响。   屏蔽天机,镇压因果。   这是人族风水奇门最基础的运用。   但是以人的身份,抹去了天,地,东,南,西,北,生,死,过去,未来这十方世界有关于自己的一切天机,唯独契一人做到了,以人的身份,耗费无数岁月心血,完成了连神灵都无法企及的极限。   故而无生无死,无过去无未来,只能维持住在那里枯坐的状态,唯独十方之外,才可取开明的性命,入口处的光逐渐消失,仿佛一道光门缓缓闭合。最终只剩下了一缕光落在契的眼中,最后连这一丝光也消失不见。   少年伸出手掌抚摸着前面的土地。   上面刻录着一切的过去,青丘国,涂山,四渎,轩辕丘,最后抚摸到离开了青丘时候的四人石刻,白发的神女,豪迈的大汉,背着行囊的陶匠,懒洋洋偷懒的自己。   这死寂之地锁链晃动不休止。   禹王,力战而亡,身死魂灭,真灵镇压于大荒。   女娇,独自面临诸神责难,带着人间成功完成了计划。   渊,五千年轮回,代代乱世,皆不得善终。   契,四千三百年独坐,一步步走出十方范畴。   自古以来,为有牺牲多壮志,神州最古老的那些人,都已经奉献出一切,沙哑的声音低语着,隐隐有了当年少年的音色:“不只是阿渊啊……我们那些人,有那个不是这么傻呢……”   女娇步步走上了人间。   打开手机,卫渊的声音从彼端传过来,似乎是虽然猜到了女娇不可能被所谓的暗子算计,卫渊还是不安心,还是得要听到她的声音才能够安下心来,“刚刚是你吧,是你,女娇你不要乱开玩笑啊!”   那边博物馆主咬牙切齿。   女娇回眸看了一眼再无半点痕迹的禁忌之处。   许久后,展颜微笑。   第一次发现文字会如此沉重:   “是我……”   “又开玩笑,又戏弄人!这狐狸!”   卫渊咬牙切齿。   刚看到那一行文字的时候,他就差那么一丢丢就变成老天师的病友了,心脏当场骤停,差不丁点儿就直接嗝屁了,一阵抱怨,被那边女娇毫无异样地丰富老狐狸精经验反杀。并且按在地上摩擦,最终让卫渊觉得,自己刚刚被吓了一跳完全是怪自己。   那边传来女子玩味的笑声:“阿渊。”   “你还真是傻啊。”   卫渊:“……”   “你说清楚!谁?!谁傻?!”   “喂喂喂?!”   卫渊嘴角抽了抽,低下头,看到女娇直接挂了电话。   占了便宜就跑?   某馆主心中恼怒至极:“谁傻啊魂淡!”   “当然是阿渊你傻了。”   白衣谋主满脸自信,理所当然。   被卫馆主不灭之握直接按在脑壳儿上,卫渊一边给阿亮做『莽夫专属大脑穴位按压』,一边看着那手机上的消息,道:“真的是……模仿契说话……契知道了,一定会很不高兴。”   阿亮奋力挣扎开卫馆主的手,疑惑道:“契?”   “是啊,契……”   卫渊道:“你见到他的话,你们一定会很有缘。”   “嗯?等等……为什么我觉得阿亮你会和女娇也很投缘?”   “禹……算了,和他搞好关系没有任何难度。”   俊美少年军师仰起头,自信满满道:   “亮可以和任何人都很投缘!”   “是是是,武侯殿下最厉害了对吧?”   卫渊一脸被迫营业吹嘘的表情。   少年谋主大怒。   “你有意见吗?!”   “你能找到比亮更完美的人吗?!”   卫渊沉思。   看到前面白衣少年得意洋洋。   沉思结束。   不管有没有,这么嚣张臭屁,拳头硬了,先揍了再说!   片刻后,被卫渊反手拿沙发枕头直接爆锤了的少年谋主躺尸,卫渊取了剑,阿亮愕然道:“要去哪里?”   “白泽已经开始每天八小时工作制了。”   卫渊吐槽了一句:   “前所未有的勤奋,我梦里一位老爷子都快要感动哭了。”   “所以,我也打算去龙虎山,将那唯一能满足和冠军侯联手的家伙邀请下山了,另外……”   “另外?”   卫渊道:“现在敌我双方都围绕着河图洛书,珏之前遇到的那个河图洛书应该是正品,我有些担心,打算去看看,我总觉得开明,归墟不会放过这东西。”   “再说了,开明,归墟,烛九阴都有河图洛书。”   “阿亮你当然也得有一个。”   少年谋主没有接话,转口问道:“那要是你带不回来呢?”   卫渊沉思:   “砸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精通河图洛书满级交流术的卫馆主   为了防止遇到对面势力的人,需要交锋。   卫渊把剑背了起来,而后出门的时候,问过了博物馆现任掌勺大师傅圆觉晚饭需要什么,圆觉把记录下的菜单递过去,卫渊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我在修行的时候,阿亮平时吃些什么?”   “有好好吃饭吗?”   圆觉斟酌着语言,道:『诸葛武侯,嗯』   “他很挑食。”   大和尚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非常非常挑食。”   “历史里面他好像最后就是不怎么喜欢吃饭。不过那个时代嘛,可以理解,行军列阵肯定是大锅饭,就是开小灶也好吃不到哪里去,最后肯定就不怎么喜欢吃,宁愿饿着。”   “也不知道是谁把他的嘴巴养得这么刁。”   “不过现在他属于没事就喜欢吃零食的那种挑食。”   “尤其喜欢甜食。”   “那种酸酸甜甜的果脯,以及蛋挞和点心是他最喜欢的。难道说是因为大脑运转需要大量的能量补充吗?   可是这样他很容易蛀牙的,现在他身体中状态也就是十七岁左右,大量吃糖分,以后去牙医那里拔牙怎么办?”   大和尚忧心忡忡:“武侯要跑的话,谁也抓不住啊。”   圆觉,你是老妈子吗?   怎么想到那么远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迟疑道:   “那我在修行的时候。。”   “阿亮吃龙井虾仁吗?”   圆觉疑惑:“武侯喜欢甜口的,那种清淡的饮食他很不喜欢。”   “就连茶他都更喜欢口味浓郁的红茶。”   回忆起清醒之梦中和烛九阴抢吃的的少年谋主,博物馆主陷入沉默。而后咬牙切齿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阿亮你果然是故意的对吧?   和烛九阴抢吃的,非得撩拨祂?   你怎么会这么皮?!   等我回来, 看我削不削你就对了!   卫馆主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少年谋主的屋子,耳朵听到了咔嚓一声, 毫无疑问某白衣谋主已经直接把屋子给反锁起来, 卫渊无可奈何, 和圆觉说了一声,一定要给阿亮把营养配足。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什么青椒, 香菜,绿色蔬菜,全部加上   不准挑食!   之前, 珏和泰器山神前往西王母留下线索的地方,得到了昆仑玉书,又从河图洛书里面看到了未来,后来珏离开的时候,选择让泰器山神将河图洛书所在之地封禁起来。   卫渊多少算是昆仑山神, 勉勉强强是山神一脉。   根据珏说过的方位, 再加上泰器山神的神力简直就和夜路上大卡车的远光灯一样扎眼, 完全无法忽略,卫渊也是因此而担忧开明兽也是昆仑神主之一, 麾下肯定有昆仑一脉的神灵。   泰器山神的神力封禁, 对那边也算是指引。   对于开明兽来说。   简直就是把大爷进来玩儿啊这几个字都写脸上了。   卫渊心中吐槽, 斟酌之后, 决定先把河图洛书的事情解决, 然后再说上龙虎, 一方面是因为严重程度上,显而易见是河图洛书的分量更重,龙虎山什么时候上去都行。   另一方面,是对于卫渊来说,比起面对老天师那种你特么又来了?!   的惊慌愤怒眼神,河图洛书更简单点, 前者卫渊是会自责的, 某博物馆主会发现原来自己良心还是很有分量的。   后者的话   大不了一斧头的事情对吧?   不过,卫渊在靠近的时候,还是选择分出一道分身, 从大道上飞走,携带着足够强烈的气息, 而本体则是用出隐气藏形的手段, 缓缓靠近, 以防万一。   悄悄地进村, 打枪地不要。   卫渊心中自我调侃, 右手扣着剑。   泰器山神的封禁没有变化,但是即便如此,卫渊在踏入其中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放松警惕。而是隐藏气机缓缓靠近,千里眼顺风耳这样的手段。甚至于不在七十二地煞之中,属于常规道法。   归类于以法力强化人体本身机能的方式。   所谓的道门弟子,因为创造者的缘故,属于那种看上去是远攻。   其实你靠近了会被反手一巴掌拍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道行岂是如此不变之物?!   以法力强化肌肉纤维,哪怕是个一米五的小萝莉,也可以扛着山追着你跑。因为卫渊现在怀疑,道门被创造出来的基本原因就是为了以后和大荒死磕。所以道家弟子被迫跟着那帮荒神一起内卷。   如果从开战的角度看,就会发现,神州道门在整个世界的超凡体系里,完全是奔着全能特种兵的培养方式去的。   从打坐炼气,阵法打醮,到炼丹铸器,远攻近战都得会。   远攻就用法术,近距离就拔剑,反手一巴掌糊脸,正手一巴掌符箓。   单打独斗是六边形战士,一起打架还有从两仪阵到周天大阵等人数不等的围殴战术。当然,老祖先是这样想的,但是耐不住有些家伙在修行了这些法门之后,思路走偏。   拿着以法力强化人体器官机能的思路跑去不干正事。   卫渊法力混杂神力,让双耳捕捉声音的能力强化。   以他的实力,能够让自身的耳力提升到昆仑妖兽的程度。   当然,法力消耗其实也不少。   让卫渊觉得这些法术构型已经有些落后了。   其实卫渊倒是觉得,现代道门和科技的结合还是不够多。   如果能够用法力构造微型雷达多好。   什么虎拳,螳螂拳。   既然是模仿发力技巧。   还有剑指剑掌之类以身体模仿兵刃的招式。   那为什么不可以有机枪拳?   以人体肌肉,法力强化,模拟这些人族武器的法力方式。   比如说,往后比武的时候,某乃扎子拳新流派之AK47门大弟子!   某乃虎式坦克横练门!   某家乃形意门弟子,主修形意炮拳之83式130火箭炮,主张以火催气力,拳如火箭炮。   一定很有趣。   干脆道门真修观想法天象地的时候,直接观想大蘑菇弹好了。   以身化形,化作核武,一拳一脚,尽为核爆。   而这个时候,里面果然传来了交谈的声音,卫渊杂念一收,注意力集中在里面。而后伴随着对于声波回荡的把握,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感知到里面发生的事情。   河图洛书前,站着一名气息暗沉混乱的男子。   和之前暗杀卫渊的极为相似。   河图洛书上浮现出了一桩桩画面。   声音缓缓低语,竟然是来自于那一座被西王母搜集来的河图洛书。   嗓音漠然高远,带着神灵的缥缈。   “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我可以给你天下最美的美人,可以让你拥有取之不竭的财富。”   “我可以给你指点一座小千世界的空间方位,让你去那里作为一界开山之祖。”   那石碑的声音仿佛神灵高高在上:“但是,你又可以给予我什么?”   背负命令来到这里的神将此刻反倒是被干扰晃动了心神,他自然无法提出让石碑满足的条件。但是旋即祂就意识到了一点,这毕竟只是一座石碑,自己完全可以把石碑带走。   祂五指伸出,直接将石碑摄取。   石碑里的情绪波动浮现出一种隐藏的轻松。   终于可以离开了   那名神将带着痛快的微笑转身便走,一出门。却看到一名身穿黑衣,右臂扎着黄巾的青年,笑容温和客气,打了个招呼:“哟,你好啊。”   “吃了吗?”   神将神色惊愕,反手将石碑抛向身后。   掌中长枪猛烈的刺出,贯穿。   卫渊反手直接以抓住枪锋下的部分,脚步微踏,将这枪夹在腋下,旋身而转,枪身被折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弧度,那神将怒喝一声,掌中长枪猛地暴出剧烈的力量,足以一枪刺出,将一座山夷为平地。   或者说直接将一座城市的市中心区域击成废墟。   但是就在祂爆发全力的时候。   心口突然一痛。   低下头的时候,看到一柄剑洞穿了自己的腹部。   『这,这是』   被背刺者终将成为背刺爱好者。   就像是吕奉先的乱世乐子人成长趋势。   卫渊发现这样要比起正面交锋轻松得多。   最重点是,可以隐藏自己真正擅长的东西,全力出手的话,难免会暴露出自己的战斗风格。   “前面是分身?!”   那神灵惊怒,掌中长枪猛地超后刺杀,枪尾有仿佛装饰的烈焰尾端。此刻却仿佛化作蛟龙,撕扯天地灵气,猛烈地刺穿了那背刺自己的存在,脸上松了口气,旋即凝固。   背后的背刺者消散。   而全力一搏的神将此刻瞳孔收缩,抬起头。   看到那背着光的博物馆主神色温和,眼底幽深,自己完全看不穿。   在交手的时候,自己一开始就落入他的设计?!   “猜错了,很遗憾。”   “你刚刚至少翻了三个错误。”   一只手在下一刻捏碎了他的咽喉。   而后卫馆主直接烈焰神通,天雷轰顶,扭曲天机。然后一把火直接焚烧了,骨灰都给扬了,顺便再在骨灰上做了标记。如果有谁过来的话,就可以直接围点打援再割一波儿。   一边善后一边吐槽。   这样水准的神将也敢派出来?   这样的脑子连他都不如,在烛九阴那里恐怕是直接不及格。   还没见面就被扬了。   在和烛九阴,以及阿亮对局处于连一场都没有赢过的卫馆主,对这个神将的脑子产生怀疑。而在他反手把神将真灵拘出来,直接塞到自己清醒之梦里交给那帮老帮菜拷问之后,看向了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安静死寂,仿佛就只是一块破烂石头。   却在以肉眼无法判断的速度缓缓挪移,挪移向一个阵法的地方。   只要到那里   只要到那里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直接按在河图洛书上面,带着微笑的博物馆主俯身下来:“还有你,呆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河图洛书居然会说活,稀罕,真的是稀罕事情。”   河图洛书毫无半点反应。   无情,漠然,高远。   仿佛刚刚卫渊隐蔽气息在外面听到的一切都不是它说的。   直到卫渊反手掏出一把刑天斧。   河图洛书上字和画面一乱,先前那高远,阔达的声音重新浮现:“咳咳,没有想到居然被您发现了,英俊万分,天赋横溢,绝世无双的馆主啊,您是在找我吗?”   手里的刑天斧微微转动,道: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刚刚桀骜不驯的样子。”   “哪里哪里,在您面前,哪儿还有什么桀骜不驯,只有老老实实的小洛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河图洛书那种高邈漠然,洞穿一切的声音能够说出这样狗腿子的语气。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猜测,毕竟是西王母收藏的,或许比起其他的河图洛书颇有不同。   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个性。   不过这个您,究竟是指得卫渊自己,还是说这把白森森的刑天斧?   卫渊腹诽,拎着斧头:“我问,你答。”   “哎,好嘞。”   “河图洛书,可以孕育意识吗?”   河图洛书迟疑了下,道:“本来是不能的,我们的本体远远超过了天材地宝这个概念,无法诞生神识。但是被拆分开之后,权能概念大幅度降低。反倒是符合了天材地宝的范畴,能在机缘巧合之下生出灵智。”   “毕竟,连山东大葱都能成妖怪,石头里能出猴子。”   “我们没办法成妖也太奇怪了。”   确实。   自古以来古物成妖的完全不在少数。   天材地宝里更是会诞生神志,最顶尖的天材地宝河图洛书不能的话,反倒太奇葩了。   卫渊突然想到,既然说有石头妖怪,有器物化妖。   不知道航母舰队能不能成精   比如来个三千年的氢弹精,姓于,或者钱。   卫渊收摄住自己的杂念,想了想,询问了一个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河图洛书,是谁拆分的?!”   这个机缘巧合之下诞生灵智的河图洛书沉默,而后带着回忆过往的茫然道:“我们原本的本体,乃是天地人知之一,代表着天的浩瀚和对未来的把握,和代表生灵的全知,代表着大地脉络的洞察十方处于同一层次,甚至于更高。”   “也因此,权能太强,不会诞生灵智。”   “有一天,有个叫伏羲的男人和我说,我们的力量太强大。”   “勘测未来,奠定命运基石,一旦被操控,就相当于有人能自源头扭曲命运,对于三界的危险太大了。   他盛赞我太危险,太强大,强大到整个世界没谁能阻止我的预测,哪怕是他都在我推演的未来之中。”   卫渊道:“然后呢?”   河图洛书幽幽道:“然后他反手就把我拆了。”   河图洛书妖灵呢喃道:“祂拆我的时候,还说,你看,没料到吧?”   “看来河图洛书也不是全能的。”   “有漏洞就更容易被利用了。”   不,这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既视感。   难道说这种禹王鉴定术,其实是伏羲鉴定术吗?   招式的渊源更古老了啊魂淡!   卫渊沉默了下,转口问道: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跑?”   他询问:“你刚刚以利益诱惑那神将,又偏偏给出苛刻的要求,就是要祂忍不住贪欲带你走吧?   以及,之前展示给珏的未来里,为什么我会死去?”   河图洛书沉默。   而后在卫渊举起斧头的时候,幽幽道:   “当你预料了十万八千个未来,足足八成的未来都会被接下来到来的一个家伙拆了的时候。”   “你会不会想跑?”   卫渊看了看自己的刑天斧,毫无疑问这个在十万多个未来里面,足足八成的可能性都会把河图洛书拆了的,就是他,尴尬道:“那,不是还有两成吗?”   河图洛书没有语气起伏:“剩下两成里分别被粉碎机粉碎,神代冲压机冲撞,被扔到恒星内核里煅烧,被劈碎后扔到时间裂隙流放,以及粉碎后扔到人间研究所,进行材质锻造以及强度测试充塞。”   这位石碑之灵问道:“所以,换做你的话,你想不想要跑?”   “想不想报复下?”   “啊这确实。”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那个人是我?”   『不然呢』   卫渊想了想,手中的刑天斧抵着地面,道:“那么这样。”   “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确定回答了我,那我就不劈了你”   在刑天斧的存在下,河图洛书和卫渊达成了友好的共识,主动愿意帮忙解答问题。   卫渊盘坐在青石上,刑天斧倚靠旁边,道:   “第一个问题,西王母在哪里?” 第六百七十二章 对不起了未来的我   ‘西王母的所在之地……’   河图洛书分灵上流动的文字一下子凝固,像是小学生突然拿到了哥德巴赫猜想并且要求你半小时内解出来否则不及格叫家长一样,一时间有种憋屈和悲愤的感觉。   上面文字一点点地浮现出来,可怜巴巴地压抑住了自己的憋屈,礼貌认真地道——   ‘冕下您知道我是为什么会待在这里的吗?’   当然就是被西王母那个暴力女人抓回来的啊!   “如果我当初能够推演出西王母的所在之地,那么我也就不会被西王母逮住,同理,我都被西王母抓住了,我怎么可能会推演出她现在的位置?”   说的好,我都无法吐槽了。   但是吐槽无法吐槽,这何尝不是一种吐槽?   喜欢看牛头人漫画的,转而去看纯爱,这何尝不是一种NTR?!   而把牛头人改变成纯爱漫画党的纯爱战士。   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牛头人?   我悟了。   卫渊腹诽了一句,旋即想到了自己在桃花源劈的河图洛书。   那一块石碑就没有料到自己被劈了。   看起来西王母搜集来的这一块河图洛书比起其他的河图洛书,权位更重点。难道说是当年伏羲劈了河图洛书以后留下的比较大的那一块?   至少这块河图洛书,可以推演出十万多种和卫渊接触的死法。   只是无法推演西王母这个层次。。   尤其另一点,西王母现在在躲避开明兽,开明又具备照见十方的神话概念,西王母不想要被发现必须躲得严严实实的。若是能躲得开开明兽,那么自然也能避开河图洛书的把握。   跳出十方,比起古典神话里面,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更高。   不在天地三界,不在四方五行,不在生死之列,不在过去未来。   真不知道是怎么藏匿的。   开明兽……九双眼睛,再加一只天眼,一只心眼,洞见十方。   真的想要把这家伙的眼睛给戳瞎。   不过卫渊也猜到了这一块河图洛书无法推演西王母。   只是故意提出一个比较难的问题。   想了想,道:“既然西王母不行的话,那么我让你找一个人吧。”   “好,好啊!好的!尊敬的英俊无比的冕下,山海小洛竭诚为你服务!”河图洛书分灵狂喜,自信满满:   “只要是人,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现在处于什么情况,全部都在我的把握和编织之中, 我都能把他推演出来, 所以麻烦冕下您将您的刑天斧往下调整下角度, 另外请您把手往后拿一拿,握在斧柄后面些。”   “刚刚您让刑天斧的角度上扬了三个度,按照推演, 有超过七千次您都是用这一招逆斩苍鹰把我的四分之三角削下来的,我怕!”   河图洛书分灵怂得很彻底。   卫渊摩挲斧柄, 道:“可以, 但是你确定能找到他?”   “当然!只要他是人族, 就没问题!”   河图洛书自信满满。   “好吧,那契在哪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知道那是女娇假扮的,我还是有些难受。”   博物馆主叹息低语,而后洒脱道:“大概是有些想他了……”   “既然想他, 就要把他找回来。”   “没问题!”   河图洛书自信满满。   不就是契吗?   区区人族, 伏羲的末代后裔之一, 算什么?!   河图洛书上飞快流动的文字开始变慢。   不在天地, 不在三界,不在四方, 不在五行?   非生非死,无生无死。   河图洛书看了看前面回忆故友的博物馆主,如果祂有人形, 现在早就已经瀑布汗了,心一横, 直接动用全力,寻找过去的契的残影, 都已经说好了,只要是契就可以, 那过去的不也行?   它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暗自欢呼一声。   旋即河图洛书之灵的思绪凝固。   没有!   没有!   连过去都不复存在,那些存在在过往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真实界过去里,那个懒洋洋的少年抬了抬头。而后直接在过去这个概念里消散如烟,只存在于某些人的记忆里。   现实的过往没有了契,旋即循着万千命运的轨迹寻找未来, 仍旧没有找到那人的身影。   河图洛书分灵被吓了一跳——   斩断过去,放弃未来。   只是那八个字里面,就已经有一股惨烈和决然的味道了。   这是个傻子吗?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河图洛书不明白,只是它看着眼前似乎看出来什么, 表情逐渐不愉的博物馆主,明白自己很有可能再度迎来刑天斧的负距离接触,它不是受虐狂,最终僵硬地道:“这……要不然,冕下您再问一个?”   河图洛书语气甚至于哽咽了:“我,我实在是找不到啊!”   卫渊上上下下打量着河图洛书。   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就这,就这?   这也是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觉得自己受到了狠狠地一刀。   卫渊道:“算了,那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您说,您说,这一次一定没问题。”河图洛书连连保证。   卫渊道:“好,那我问你。”   “禹的真灵被帝俊关在大荒的哪个位置?”   空气一时间都凝固了。   河图洛书:“……”   “帝禹,帝俊,大荒……”   它语带茫然,僵硬地看了看卫渊,最后道:   “要不然,您还是把我拆了吧。”   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啊!   河图洛书分灵几乎要泪奔了,“要不然就是劈了我,要么就是问我这些问题,冕下你是故意来找茬的是吗?   您非要劈了我也没办法,只是不要把我再拿去找恒星扔进去火化,或者拿着山来当液压机砸我。”   “更不要把我放到研究所里。”   卫渊古怪道:“他们怎么对你了?”   河图洛书咬牙切齿:“磨碎,风化,性质测试,甚至于按照科学指导观直接重构了一门叫做神代材料学和超凡材料学的新学科,这些,这些其实我都可以忍,毕竟我乃是石碑通灵,不觉得痛苦。”   “但是,但是……”   河图洛书之灵突然出离地愤怒:“他们居然把我粉碎成土了!”   “你们甚至于想要把我拆了磨成粉末去种菜!”   “啊这。”   “那你可以种地吗?”   “可以。”   即答。   甚至于可以种得很好。   “那你很有用。”   卫馆主下意识给出了定义,不过旋即意识到了一点,眼前的河图洛书无法回答他说的那三个问题,究其本质似乎是因为被伏羲拆分了,导致实力大损,眼前的只是残缺版本的残缺版本。也就是说,如果将其余的河图洛书和这一块融合,是不是能从这里得到契,得到禹的具体下落?   很有可能,值得一试。   待会儿先带回清醒之梦,让烛九阴试试看。   眼前的河图洛书分灵完全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正当这个时候,卫渊的耳畔传来了烛九阴略有低沉的声音:“神魂回来一趟。”卫渊微怔,从烛九阴的声音里面,听到了过去几乎不存在的沉凝,卫渊神色微变,手持刑天斧,一缕真灵遁入清醒之梦。   从外面看起来,这就像是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而因为『刑天斧』在交涉上的显著作用,河图洛书分灵挫败的待在原地,没有敢乱动,卫渊眼前恍惚了下,出现在了自己的清醒之梦里,几个人族老祖宗一个个表情沉凝,失去了往日的轻松愉快。   卫渊扫了一眼,发现蚩尤放下了大熊猫花花的视频剪辑。   刑天和轩辕,还有刑天的脑袋停止了三人斗地主。   卫渊意识到这事情可能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重。   “发生了什么?”   卫渊说这句话地上,视线落在旁边,刚刚还打算扛着河图洛书分灵跑路的神将真灵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脸上浮现出『智慧』的表情,旁边烛九阴端着茶杯,语气平静:“有没有发现这个神将,并没那么难对付?”   卫渊回忆刚刚的交锋:“无论是机变还是智谋,都很一般。”   烛九**:“因为祂根本不是开明的直属手下。”   卫渊惊愕。   烛九阴闭了闭眼,语气平淡:“大荒的超凡军队,已经列阵在山海裂隙之外。只是还没有出手,目前是先头部队,超过三万名超凡生灵,这只是其中的一名校尉……”   卫渊瞳孔收缩:“神将……”   “是石夷……不对,石夷被调走了,是重!”   卫渊反应过来:“祂一直蛰伏到了这个时候?!”   “因为祂知道石夷一定会阻止他……所以一直忍耐到了石夷离开人间才动手?!”   烛九阴颔首,手掌微笼,嗓音平淡道:“大荒之地,数百倍乃至于千倍于人间,大地之上有无数国度,不只是人的国,还有超凡生灵的国度,这样的世界,万年不曾断绝,乃至于更长时间没有断绝过。”   “毫无疑问,祂们也有足够惊才绝艳的神将。”   “军阵谋略同样存在。”   “而且是现在人族缺乏的超凡战阵。”   烛九阴双目幽深:   “以大荒军队辅助撑天之神,现在人间无一可敌对者。”   卫渊心潮涌动,看了一眼旁边几乎被彻底抽调记忆画面的神将,道:“你说是先头部队,那么总体将会有多少超凡生物组成的军队出现在人间前方?”   烛九阴缓声道:“百万。”   “足以平推人间的力量。”   哪怕是提前有所预料,卫渊仍旧被这个数字所震撼,超过百万的修行之士,从山海裂隙踏入人间界,出现在和平的城市上空,等等,卫渊突然意识到山海裂隙是因为之前穷奇和梼杌的疯狂。   “穷奇,梼杌……也是因为开明的算计?”   “乃至于,这最后的山海裂隙也一样在祂掌握之中……”   卫渊呢喃。   烛九**:“……梼杌之所以会从人族的公主化作四凶之一,是因为被穷奇救下,爱上了这个自己从没有见过面的叔叔。最终逐渐发展到人间不容,现在看来,四凶之所以变成四凶,或许,和开明脱不了不联系。”   卫渊沉默了下,仿佛是自我安慰般道:“人间有足够的核武储备,只要不是神将级别都无法免疫那种太阳级别的高温……”   “大量的冲击波将会在第一时间摧毁对人间兵器一所知的超凡战士。哪怕是百万之众,需要二十枚甚至于三十枚。哪怕是一百枚核武,也都在神州掌控之中。”   烛九阴缓声道:“神州会朝自己的城市释放核武吗?”   卫渊思绪被打断。   当然不会,当那帮超凡军队出现在人间的时候,就代表着神州最大的力量被限制住,对方的单兵素质更强,对方也存在有超凡类的大型毁灭类法术神通,最好的结果,是和对面玉石俱焚。   卫渊脑海中下意识思考如果说百万大荒凶神出现在人间的惨烈模样。   不知为何,突然意识到了河图洛书曾经看到的那个遍地狼藉毁灭的大劫未来。   “最好的可能,也只是我们和其玉石俱焚。而开明兽原本的目的,很可能是打算在我们和共工交锋的时候突然出现,以撑天之神重为主将,百万神代军队,足以扭转战局,坐收渔翁之利……”   “可同时对上我们和共工,哪怕是祂们也会惨烈无比。”   “开明祂难道就不在乎自己的……”   卫渊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终于意识到了关键。   烛九阴缓声道:“没错,开明不在意这些损失,因为损失的是大荒,漠然无情。却又把一切计算在手中,祂根本不在意损失,务求最后大势处于自己的掌握下,是无欲则刚的境界。”   “一个绝对理智,绝对无情,又近乎于全知的谋略者。”   “这就是开明,你的对手。”   烛九阴语气平和:“你能看到他的本质之一,看来至少这段时间有学到了些东西,那么,我且问你,现在你该怎么做?”   这个时候都要考试,烛九阴,真不愧是你。   你是哪个幼儿园的班主任吗?   卫渊勾了勾嘴角,却半点都笑不出来,沉默许久,道:   “制衡,三足鼎立,选择让共工参战,选择针对开明和昆仑布局,尽可能地延缓这一战局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的话,通过和共工的部分合作,将战局推移到人间之外。”   “尤其这一次对方只是三万前军来了这里。”   烛九阴讶然。   而后难得语气缓和下来:“看来还是有些脑子的。”   “人间势弱,敌人势强,本该如此。”   “是,谋定而后动,务求保全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这正是兵家谋算的风格。”   卫渊吐出一口气。   而后看着烛九**:“但是你还忘记了最后一种做法。”   烛九阴愕然:“什么?”   博物馆主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道:   “三军可夺其气也。”   “匹夫不可夺志也,不管是神代大荒的军队风格是怎么样的。但是也逃不开以军队辅助主将,以主将强化军队的风格。所以,想要逼退对方,除去了军队,还有斗将。”   “真正的目标根本不应该是敌军,而是去杀了敌将。”   卫渊抬眸道:“现在三万先军,就在人间裂隙之外。”   “斩其将,夺其气,这才是我该做的事情。”   “拜托你们了。”   卫渊突然开口。   刑天,蚩尤,轩辕突然大笑着暴起。   直接把烛九阴给拉住。   才说了卫渊有脑子的灰袍男子惊愕,而后反手把他们关了小黑屋。   三人却只是放声大笑,被关了小黑屋也得意洋洋,隔空击掌。   卫渊直接趁机离开了清醒之梦。   “等我回来给你做饭。”   “烛九阴,你不应该对我放松警惕的。”   “忘记你眼眶了吗?渊可不是那么老实的人。”   灰袍男子咬牙切齿。   反手把好大一个锅扔给未来自己的卫渊真灵回到肉身。   心底咕哝一句,对不起了,未来的我!   看向河图洛书:   “我要知道现在山海裂隙之外,大荒军队前军的阵营。”   “好说,好说!”   河图洛书大喜。   而后相当狗腿子道:   “冕下您是打算对其做后手吗?我可是很有用的!”   “不,不是后手。”   五指微握,一柄战斧出现,斧刃抵着地面,人族战将最喜欢的坐骑驳龙出现在旁边,低声嘶鸣,刑天斧变化形貌,化作了一柄长柄兵刃,卫渊翻身上马,驳龙感受到凌冽的杀机,下意识发出了隐隐暴虐的龙吟。   黑发已经到了脖子后面的卫渊将黑发扎起来。   骑乘战马,向河图洛书伸出手:   “是人族战神,亲自拜会一下大荒的三万军势。”   “要一起吗?” 第六百七十三章 人族战神可不是传说   人间?山海裂隙外。   在处于大荒和人间的缓冲带,或者说,这里直接就是大荒超凡生物联军聚集在人间裂隙处的前行军,真正的百万大军还在后面,尚且没有真正进入这里。   整个军队处于驻扎状态。   各个地方都有蓝色的光柱升起,化作足以抵御陨石正面冲击的防御法阵,军中的营寨,以符合地脉大阵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哪怕是火山爆发也无法对其产生丝毫的干扰。   来自于大荒各个传说中国度的修行者们军容肃整。   哪怕只是前行军,但是被选拔来进行这个任务,本来就已经是唯独精锐才有的资格和待遇,这些军队曾经在大荒之中诛杀魔神遗种,本是各个国家的一线军队,是受到天神征召,才汇聚起来。   在最中心的营寨里。   来自于西北天境十八个国度的名将们汇聚一起。。   “大军还有多少天才能过来?”   “约莫在半月之内了。”   “百万齐至?”   “是,这一次是帝君直接下了神令,要率齐精锐进入人间。毕竟人间,似乎直接关系到四方诸神之一的后土娘娘能否恢复全盛的关键,帝君曾经承受后土之恩,所以才要参战。”   一名面容粗狂的将领回答。   但是对于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些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各族名将是不会相信的。当然,表面上大家还是要装作我们认真赞同,你说得对,伟大帝君不会有错。   背地里的小心思谁也不知道。   那似乎是龙族出声的将领抹了把胡须,道:   “这一次的主将是谁?”   “是大荒十大名将之一的凿齿。”   “凿齿?”   先前开口的将领惊愕,“祂,他不是……”   “对,神将凿齿,和羿战于寿华之野,最终死于大羿的箭矢下。”   “但是这位凿齿,是当年那神将转世,又被帝君亲自点醒了过去的记忆,一身实力,在十七岁的时候就抵达了当年的巅峰,亲自持枪,参与各地之战,以表复仇之念。”   三万前行军的统帅低语:“我曾见过他。”   “神代之中,传说唯独大羿能使用的战弓,你们可知道?”   “那把射……”接下来的日字没有说出来, 就被旁边的人捂住嘴, 前者这才意识到, 自己身为大荒将领,说出射日这两个字怕不是当场就要被神罚给灭掉。   只好语带敬畏:“那把弓?”   主将低语:“凿齿二十一岁的时候,把那把弓直接拉断了。”   “大羿的弓箭?!”   “是, 帝君说,他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当年的羿。”   “岁月流转, 后世众生之中, 必然会诞生超过过去英雄的存在, 这是一个常理,风流人物, 代代都会有,否则的话,整个三界大荒, 昆仑人间岂不是一天一天走下坡路?”   “祂才是这一次真正的统帅, 撑天之神重, 是作为战将参战的。”   “超越大羿……”   众人彼此对视, 呢喃自语。   超越大羿的神将凿齿,以及, 撑天之神重,统帅足以猎杀神魔的百万雄兵,目的只是踏入人间, 参与和昆仑,和水神共工的一场角逐, 他们隐隐然已经有所感觉,自己或许正是下一个传说时代的开端。   也因此, 心中莫名浮现出了一种壮阔感。   “凿齿将军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龙族战将询问道:“以他的速度,前世就能够和大羿一对一在荒野决战, 最后是因为他手持长矛和盾牌,灵活度输给大羿,才战死的。但是能够和那个大羿交锋也代表着他速度绝对很快才对。”   主将迟疑了下,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和你们说说也无妨,你们可知道我们这一次的敌人, 轩辕后裔,炎黄部族当年之所以能够生生杀出了人皇威名是怎么来的吗?”   “是两个,一则为战神,二则为神器。”   “凿齿将军正在运送的, 就是神器。”   “神器?什么神器?轩辕剑,还是说什么?”   那主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   “你们可知道,当年中原四凶之一的梼杌战死的事情?”   “当然知道,只是可惜,这梼杌居然鲁莽到了离开地之四极,结果死在那儿了,你说这个做什么?”旁边一将领反问。   “呵……,要运送的,就是杀死梼杌的神器!”   “或者说炎黄部族现在的神兵。”   主将语气断然,道:“梼杌之战,就是那位开明卖给我们大荒的一个人情,梼杌之所以会选择离开自己的驻地,以失去神话概念的方式去战斗,也是因为开明尊神的计策。”   “而目的,就是逼迫人族使出他们最强的武器。”   “什么!?”   “那一战的时候,我大荒将那叫做核武的兵器如何发挥效果全部看在眼底。并且以天机还原,加强,人族的才智确实可怕。但是他们本身太弱,神可以忽略他们所忌惮的那些安全当量,完成他们无法完成的实验。”   “而现在,是以金乌之羽为原材料诞生的坍塌大日,足以在一息之内,诞生超过原本人族兵器百倍的威能,这威能太大。甚至于足以对神灵产生威胁,所以需要凿齿将军运送。”   “我们的战法,根本不是亲自入局。”   主将手中的兵器猛地抵着人间界地图,道:   “而是直接将那加持过人间兵器原理的金乌之羽撒入人间。”   “让人间同时被十轮大日轰炸。”   “直接重创刚刚突破封印的共工!”   “再度开启如万年前波涛汹涌的大局。”   人在反向破解神的概念,而神也早已开始洞察人的神兵。   自古如此。   众将心潮起伏,其中那龙族将领道:   “这样说起来的话,那么那位开明尊者……”   主将迟疑了下,想到那温和微笑的神灵,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忌惮道:“开明神洞察十方,那种兵器,恐怕祂手中也已掌握。毕竟,这兵器的作用模式就是祂卖给我们的人情。”   “若非如此,一无所知的我们怕是会吃一个大亏。”   “只是人间是单纯的技术。”   “我等是以九位殿下的蜕羽为基础引动大日神力。然后完成更强的能量爆发,至于昆仑,我也不知那位开明会怎么开发掌握……”   龙族战将心潮澎湃,而后迟疑道:“既然说神器已有了,那战神呢?人族的战神传说,可是哪怕过去了足足五千年都没有彻底消失啊。”   “至于战神,要我说,完全可以当做……”   那主将语气顿了顿,道:“放屁!”   “什么?”   其余名将都有些惊愕。   而那主将语气平静,右手笼罩着手中的战剑剑柄,道:“你我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也都知道,战场之上,兵戈煞气,杀机地脉。甚至于参与战阵的修士实力,这些才是左右身负的关键。”   “主将所需要做的,是控制着煞气,和天地气脉融合。”   “化作战魂和虚神,继而反向强化了兵士的战力。”   “自古以来五千年,从没有正面突破这些,靠着自己一个人去立下不世功勋的人,胜利必须要凝聚一切的力量才对。”   “那蚩尤,大羿,还有刑天这些……”   “哼,你又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了?”   主将道:“传闻中蚩尤有八十一个兄弟,每一个兄弟都代表着一个氏族,炎黄一脉更是把人族最初的部落凝聚成为了国家,要我看,这恐怕所谓的战神之名。也就是他们率领军队不断征伐,而后将军队的战功,都归于一个人身上。”   他伸出手指了指周围的诸多将领,道:“比如,蚩尤九黎八十一个部族,率领数十万四处征伐,立下了赫赫战功。而却又将这个战功全部归功到了蚩尤一个人身上,这不就塑造出了一个仿佛神话的传说?”   龙族战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主将道:“哼,只是障眼法而已,是为了给那个时代孱弱的人族一个念想,作为人族的旗帜宣传的而已,那些没有什么眼力劲的家伙相信了,你我都是战场上历练出的,怎么也信这个?”   “来,诸位今日休息,等到明天……”   外面传来了吵杂的声音,正在吃喝的诸多将领皱眉不愉,道:“这个时候,早就应该要休息了,居然连隔音阵法都有些隔绝不了,军法官要好好得吃点鞭子了。”   他站起身来,提起那柄花纹大斧,买不走出去,眼底散发赤金。   才伸出手触碰到营帐。   哗啦!   营帐垂落下的门被猛烈的气浪逆着冲撞席卷,一道森冷的斧光猛地逆着扬起,鸣啸的战斧直接将那龙族战将的首级斩下,身穿铠甲的身躯伫立在哪里,死不瞑目的首级已经被热血冲撞飞起。   一瞬死寂。   这主营营寨之中的诸将都下意识拔出兵器,其中主将怒道:   “来者何人?!”   赤色的驳龙人立而起,已经有足足三米之高,嘶鸣之声,骑在战马之上的男子右手刑天斧微握,身上有伤势。但是这些伤势却似乎只是让他的气势更为暴烈,赤色的火光暴起,主将视线掠过此人,看向其身后。   可恶,军营阵法怎么会……   瞳孔收缩,失去了思考能力。   夜幕之中,阵法流光化作碎片。   其背后的营寨里出现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四处血色,已经断裂的兵戈,足足十里的军营营寨,被一人凿穿,处处都是呻吟声,只是被隔音阵法阻拦,没有被察觉。   那种一人凿穿军队的惨烈气势几乎是扑面而来。   近乎千人的修士手持兵器,已经呈现一个包围圈的模样围绕着。但是隔着足足三十步,没有任何人敢于上前半步,战马平静步步往前,身后的修士精锐们亦步亦趋,眼底惊恐。   主将脑子一懵,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行文字。   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邱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   人族,战神。   这不是传说吗?!   这是传说才对啊!   战马长嘶鸣,握着战斧的手掌上留下些鲜血,声音漠然。   “炎黄,卫渊。”   主将心潮澎湃,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战神?”   “你猜?”   反手,刑天斧划出暴烈的痕迹,狠狠地砸下。   棋子落下,整个棋盘上的妻子都震颤了好几下。   “你输了。”   武安君语气平淡愉快。   楚霸王的右手握着棋子,打磨光滑的妻子硬生生被捏碎化作齑粉。   现在四大名将的棋局排行榜,西楚霸王仍旧是垫底的。而第一名居然不是武安君,而是大汉寿亭侯武圣关羽。   “某读春秋的!”   关云长抚须,语气平淡。   项鸿羽对于关云长没有什么感觉。   反倒是那边武安君嘴角微微勾起的一丝微笑,就刷一下把心火撩拨起来,恨不得当场来一把全武行,少年谋主微笑着推荐给了他们一个新的游戏方式。   “既然觉得下棋不够有意思,那么不如打打游戏?”   “这是亮从行动组那里讨来的游戏,当然,已经全神州发行有一段时间了,模拟将领带兵战斗,颇为写实。虽然只能运用一些简单的战略,但是也比起棋子来得有趣味。”   上了火气的几名名将毫无迟疑。   直接注册账号,打开游戏。   古代军略类型的游戏,这帮老帮菜直接注册自己的名字。   “大秦武安君。”   “西楚霸王。”   “大魏张文远。”   “大汉关云长。”   先是下棋,而后模拟军略的交锋。   军略的交锋肯定无法满足他们,只会让他们心底越发躁动。   那个时候再放出去,便是主将求战,故而锋芒毕露。   少年谋主心中自语。   这当然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   若是只有一个名将,甚至于不会有效果。   但是很遗憾,这里有四个名将,彼此本来就隐隐有争斗之心,稍微一撩拨,就立刻自己争起来了。   毕竟,男人都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   名将更是,自古名将,无不刚而自矜。   云长如果不傲的话,也就不是云长了。   所以这计策反倒很顺利,阿亮看着这些老杀才们注册账号,而后武安君提议:“一人一个方向,嗯?这里居然有个人等着,是所谓围剿新兵的玩家?”   “兵力比较多。”   “这游戏也有不少的规则限制发挥,这一次,我们四人联手。”   四位名将审时度势之后决定这一次联手。   关云长看了一眼对面的账号,念出来:“龙虎超神,寂寞无敌?”   居然比关某还能装逼,削了你!   项鸿羽道:“看谁的杀敌数字最多。”   张文远道:“上善!”   龙虎超神,寂寞无敌VS武安君,汉寿亭侯,张文远,楚霸王。   战役,开始!   而阿亮看着战局,这边的进度一切照常,白泽现在主动工作的心极为炽烈,已经开始从每天八小时转变为主动九九六。反倒是阿亮得劝他休息下,只是这边虽然顺利,他心底还是有些担忧外出的卫渊,旋即又有些头痛——   那位冠军侯的阵法正在布置,很快就可以拉回来。   但是有一个问题,那个冠军侯的性格,可能……比较毛躁。   希望不要是把十七岁时候的冠军侯拉出来。   真?撒手没之ps强化版本。   卫大将军说你就在旁观晃悠晃悠看着,多看多学。   “好嘞舅。”   当时答应得好好的。   第二天转眼就失联了的那种。   那个最桀骜不驯也是最锋芒毕露时期的霍去病,性格恐怕……算了,不管了。   让阿渊头痛去。   少年谋主顺手甩锅,转而看向花店,见到娥皇女英和诸多水神暂且离去。想了想,推开了花店的门,珏讶异抬头,少年谋主嗓音温和,羽扇轻摇,道:“方便聊一下吗?”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   “嫂夫人?”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战神但是是涂山氏   花店里面,少年谋主一开口就是重量级的话语。   只是那位天女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眼瞳微敛。只是噙着平淡微笑邀请谋主进入,阿亮坐在待客的沙发上,有种计谋落空的感觉……   这位珏姑娘的反应略有超过他的预料。   少年谋主在心底里把天女珏的情报修正了一遍——   看来不是不擅应对这些事情。   而是面对特殊人的时候,才会表露出稚嫩的一面?   攻高防低,限定版本。   看来只有阿渊持有对天女特攻啊……   少年谋主哂笑一声,那边神色清冷平淡的少女语气温和,如同对待自己弟弟一样,道:“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红茶,有劳。”   而当少年谋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感觉到红茶里面的馥郁花香,以及那种几乎是瞬间碾压之前喝过所有茶的口感香气,微微一怔,看向前面那位端庄美好,具备神性气质的少女。   而后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虽然没有如同阿渊那样产生破防暴击。。   但是却让这少女的心情显著上升。   表面上不说什么,可是沏的茶却直接抵达世界级别,少年谋主沉思,这个是不是就是那位伏特加娘娘说的,‘口嫌体正直?’表面上没有什么异状,心里面已经开心到转圈圈冒泡泡的那种?   嘴甜也是有好处的啊。   和嫂子打好关系有饭吃。   阿亮自我调侃了下,嘴角浮现微笑。   珏道:“所以,你来是……”   “哦,这个啊,亮先前看娥皇女英两位娘娘,还有那些水神们暂且离去了。所以有些好奇,应该是和珏姑娘你达成了什么协议?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亮说说吗?”   天女想了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的可靠,道:“确实。”   “那些水神们,被劝说之后,都不愿意加入共工的阵营,也不愿意和人间为敌,所以希望能够和昆仑这边联手, 希望得到我们的庇护, 毕竟, 面对的是水神共工,那位的实力,以及对于水脉的操控, 远不是寻常的水系神灵所能比拟的……”   她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阿亮安静听着。   茶水渐渐变凉。   羽扇微摇,道:“所以说, 是希望珏姑娘你代表昆仑, 庇护他们是吗?那么, 容亮问一句……”少年谋主声音顿了顿,道:   “那些水神, 愿意付出什么呢?”   天女神色微怔。   羽扇轻摇,少年道:“庇护祂们,将会直接面对水神共工的怒火;而不庇护他们, 祂们在共工阵营, 对于共工的实力也没有多少的增加, 也就是说, 拒绝他们对局势没什么影响,而接纳祂们则是会惹来祸患。”   “虽然有千金买马骨的典故, 但是,马骨毕竟也是落入我之手中,可以庇护, 但是对方也必须要为获得庇护付出代价,这当然是对名声有碍, 但是,现在人间可不是说为了名声而吃闷亏的时候。”   “当年禹王治水, 也是在涂山会盟,山神水神听从调遣的。”   “阿亮你的意思是……同盟?”   “非也。”   少年语气平静, 道:“要亮说,珏姑娘,你和阿渊,甚至于其余所有昆仑山神,水神的思路,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诸位,既然想要听的话, 不如光明正大地出来,没必要藏在一侧。”   声音落下。   神性气机涌动。   一道道身影自虚空浮现。   眼见被察觉,泰器山神,钱来山神, 崇吾山主,水神长乘,以及另外数名山神水神都齐齐出来,这屋子里一瞬就略有拥堵,老山主微微一礼,道:“小阿亮得罪,得罪,我等并非有意旁听。”   “至于阿亮你先前所说,呵……不可轻易接纳那些水神,我们也考虑过了,我等的打算,也是和其成为攻守互助的同盟。但是小兄弟你之前所说,我们的思路一直是错的,老夫可不能装作听不到。”   外面有人骑着车从老街走过,阳光从玻璃上流淌进来。   落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羽扇微摇,前面天女坐于中央,老山主一侧拄着龙头仗,背后泰器山神巍峨,西山界第一武神钱来山神气质暴烈,其余诸多山神水神簇拥着天女,气势强横,藏于阴影之中,泰山山神也在其中。   一侧是数名顶尖的山神。   一侧只是相对而言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谋主。   武侯奇谋,个人战力也极不错,但是相比起这些能扛山而走,转瞬将千丈高峰直接砸下的古代天神,泰山山主比起来,他个人的实力几乎不值一提。但是此刻,气机上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钱来山神大笑道:   “没有想到,你小子实力也颇为不俗,居然能察觉我等。”   少年谋主喝了口微凉下的茶,哂笑道:“亮可没有察觉。”   “毕竟我实力寻常。”   众皆愕然。   “但是,这些事情,并不需要用修为,亮便可知道了。”   我又不是阿渊。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只需要简单的观察,判断。”   “兵法基础,便是诡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亮虽不才,军阵之上的判断也能运用于平日的。”   “不才……”   崇吾山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态度稍微郑重了些,转口缓声道:“你刚刚说,我们的思路是错的,不如说说看,小兄弟你的见解?   也好叫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看看你这年轻人的思路,毕竟年轻人脑子活络。”   亮死的时候都已经五十多了好吧。   少年心底吐槽,不过一方面自己现在完全是以少年时的状态复苏。   未来的那些经历,竟仿佛一场模糊的南阳之梦。   另外一方面,五十多岁和这帮五千年以上的家伙比,确实是年轻。   也难怪他们不服气。   少年嗓音温和,道:“见解说不上,只是亮有几个问题心底不是很了解,诸位可曾见过西王母,开明,陆吾三位的过去?”   老山主摇了摇头,道:“这,哪怕是老朽也不知道。”   “那几位的过去太过遥远了。”   “我们是后来被征召为昆仑神系的。”   阿亮道:“原来如此……那么,亮猜猜看,诸位,还有阿渊想要尝试同盟的原因,是打算进一步地提升自己在山神水神体系当中的影响力,让那位开明不得不正视你们的存在。”   “所谓反客为主之计策,为人驱使着为奴,为人尊处者为客,同盟是第一步,目的是从被开明兽单纯驱使的境况里走出来,成为昆仑需要郑重看待的客人。”   “第二步,须乘隙。”   “找到开明的破绽,加大自己在昆仑体系的影响力。”   “第三步,须插足,声望足够之后,便要开始慢慢发布一些命令,从小事开始,一步步加大自己同盟的影响力。直到真正能够影响到了昆仑的主要走向,这便是第四步,手握天机,反客为主。”   “这正是反客为主的计策,虽然在现世已经是一个普通的成语。”   “但是这其实是一整个完整战略的排布。”   “诸位的打算,大概是这样罢?”   少年谋主语气温和。   泰器山神神色微凝。   钱来山神脸色绷不住,干笑道:“是,是啊……”   “哈哈,我们就是这么想的!对,没错!”   山神,绝不会睁眼说瞎话的!   所以他一边爽朗大笑一边闭上眼睛。   祂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步,祂们只是打算通过结盟增大自己的影响力,让开明不会轻易动祂们。   怎么会有人在还没有结盟的时候直接预料到四步之后的计策?   而且,这一整套计策几乎是绝对可行的。最终目标是直接把开明取而代之,这就是人间十哲?   而且还只是在隔壁看着这边的交流就推测出了这么多。   这,十哲,十哲全部都TMD是怪物吗?   就如同烛九阴所说,这白衣谋主最大的破绽之一。   性格温和,而不软弱,具备有人类一切美好的品德和高尚的情操。   为家为国,外貌俊美,琴棋书画全部青史留名,墨家机关术千载之后还在传承,诸葛连弩是神州古典机关兵器的巅峰,木牛流马更是无数兵家眼馋到流口水的好东西。   随便做的小玩具孔明灯,孔明锁都是后世经典玩具,写点家书就被书圣收藏,做个饭菜都是神州北方千余年的主食,为了避毒瘴就成为了云滇茶祖。   从兵家,儒家,墨家,到琴棋书画,诸多杂技,治国外交律法。   真正概念上的全方位六边形战士。   连感情上都是没有一丝绯闻的纯爱战神。   唯一被狂喷的黑点就是你特么把事情都自己干了,自己早死还让季汉人才青黄不接,专断独权,你不看正史你都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所以这么完美的武侯当然具备有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的宽宏大量。   但是,他错就错在认为别人至少能跟着自己的脑回路一起跑高速,往往出现了一回头,啪,队友没了的惨烈局面,世界上,似乎也只有阿渊能让他稍微顾忌一下,大脑在告诉奔跑的时候时不时得回头看看,阿渊是不是又掉队了。   而他刚刚所说的话,仔细琢磨甚至于可能会被人觉得是在嘲讽。   就像是你考完试考了五十九分,一个家伙拿出一张满分试卷。   微笑着说:“来,让我看看你的。”   “你一定也是这么做题的吧,和我的分数一样对吧。”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学婊之中的学婊。   茶味浓郁。   老山主倒是性情宽厚,琢磨了下这结盟之策的完整,已经是心中叹为观止。而更让他心中震动的是眼前的少年谋主说这计策是错的,神色凝滞,道:“那么,小先生说我们是错的……”   羽扇微摇,遮掩面容,少年嗓音平淡:“结盟之策的基础。”   “是开明真的会因为你们的实力提升化作同盟而不对你们出手。”   “但是,真的如此吗?”   他眼底幽深,右手羽扇,左手面不改色给自己倒茶,缓声道:   “你们,珏姑娘,甚至于阿渊,都默认了,昆仑三神之间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糟糕,祂们之间是有几千年的交情的。所以,才会对开明对西王母动手而不解,但是,如果说,换一个想法呢……”   “并非是三方合力以支撑昆仑。”   少年谋主羽扇横扫,而后指着珏,嗓音断然,将一直笼罩在众人大思路上的黑暗雾气给搅碎:   “而是,本就彼此征伐,三足鼎立!”   “故而,亮说,你们一开始,思路就是错的!”   轰擦!   大荒和人间的缓冲带之中。   那位主将手中的玉剑撕扯出明亮流光,具备有撕开山海般的威力,转眼和那自称卫渊的男子换招,他也是一国顶尖的高手,实力之强,独步一片天地,见到卫渊掌中刑天斧朝着要害砸落。   这主将心底也腾起一种惨烈决然,不顾不避,往这人心口刺去。   既是顶尖高手,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迟疑一丝便是必死。   唯独死中求生!   他重新拥有了自一介小兵成长起来,把性命寄托于剑上的豪迈!   对面的战斧沉重,自己会胜利。   他掌中的剑果然刺入心脏。   主将大喜,而后就听到咔嚓一声,自己的神兵玉剑居然寸寸崩碎,化作齑粉,他看到那家伙心口哪儿居然有一座变小的石碑,自己的玉剑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反倒是那石碑大叫起来:“打啊!”   “有本事打啊,吃饭了没?!”   “来啊!打啊!没吃饭啊!”   被算计了!   主将神色凝固,那石碑坚硬无比,仿佛世界上只有几种巅峰神兵才可能劈碎,导致他身体出现僵直。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似乎比自己还慢的战斧猛烈加速。   他故意的!   主将怒吼,首级被劈斩下来。   鲜血淋漓,刺激地驳龙长啸,而卫渊吐出一口浊气,至此,三万先锋军的全部将领校尉皆死,那主将真灵强大,被刑天斧劈了还处于完整阶段,咬牙道:“你就算是击溃我等,又有什么用?!”   他放声大笑:“此乃是阳谋,堂堂正正,尔等必败!”   “必败!你个莽夫,莽夫啊!”   “是吗?”   那位战神左手掏了掏,手里多出一个奇怪的装置,按了下。   白色如同笔一样的装置上有蓝色的光闪动着。   而后,熟悉的嗓音从里面念出来。   “我们的战法,根本不是亲自入局。”   “而是直接将那加持过人间兵器原理的金乌之羽撒入人间。”   “让人间同时被十轮大日轰炸。”   “直接重创刚刚突破封印的共工!”   “再度开启如万年前波涛汹涌的大局。”   主将真灵的神色缓缓凝固。   卫渊微笑道:“我们家的好传统可不能丢掉,对了,这个可是新版本的录音笔,有剪接功能呢。否则的话,共工那种傲慢的性格肯定不会搭理我,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   “嗯,选择战神关键词,和共工关键词,进行音频替换。”   他稍微操作了下,录音笔里面传出来了熟悉的声音:   “那共工呢?人族的共工传说,可是哪怕过去了足足五千年都没有彻底消失啊!”   “至于共工,要我说,完全可以当做……”   “放屁!”   声音里面的那种傲慢,自信,不屑完全表露出来。   那主将神色呆滞,而后真灵剧烈波动起来,惊恐咆哮:   “你算计我!”   卫渊抛了抛录音笔,“所谓言多必失,没想到,神州饭圈那帮家伙断章取义的手法,居然还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青年把录音笔收起来。   而后在主将真灵目眦欲裂的注视下,优雅躬身,右手轻扶心口一礼,黑发扎成马尾,温和道:“自我介绍下。”   “卫渊。”   “卫姓,涂山氏。”   眼看着那真灵不甘心地溃散,卫渊五指微握,将那真灵握住。   深深吸了口气。   接下来……   得去面对烛九阴了,想到那灰袍男子,卫渊嘴角抽了抽,心底自嘲:   过去的我,你究竟做了什么啊! 第六百七十五章 你快回来我一人支撑不来   只要一想起先前清醒之梦中,自己暗算了烛九阴一把,卫渊就觉得有点怂,啊不,从心,他都不知道那灰袍男子现在会愤怒成什么样子,视线扫过这满是血腥气的营寨。   五指微握,此地这些将领即将要崩溃的真灵被暂且稳住。   准备待会儿带给烛九阴。   这里十多名武将,其实实力都相当不错。毕竟能够被挑选来编入先锋军,那都是一等一的猛将。只是这些猛将此刻却全部都是一招斩首,死不瞑目。   河图洛书放声嘲讽:“来啊,再来啊!”   “没吃饱饭是吧?!”   “就你们那点力气,给洛爷爷我搓澡都搓不下一点老泥来!”   “抛光的人都比你们力气大。”   各种挑衅的声音换着法儿地来。   完全没有一句话重复的。   卫渊怀疑,如果愿意的话,河图洛书可以洞察天下一切骂人的话,不,理论上,它确实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这声音实在是太吵了,卫渊皱了皱眉,那边河图洛书瞬间变化语气:   “啊我英俊万分才高八斗气宇轩扬的博物馆主,您有什么吩咐吗?”   “卑微的小洛虔诚为您服务!”   卫渊:“……”   装备:卫渊斧(曾用名?刑天斧.JPG)   描述:文官专属,交流利器!   特效——只要你手持这把刃口比脖子粗的大斧头,任何有灵性的生物都会边得异常的好交流,让你做回自己,飒爽文官。。   卫渊心中默默吐槽。   原来如此,刑天斧才是文官表率。   不过,河图洛书石碑分灵,确实是他一路闯进来最大的帮助。   一方面是,河图洛书虽然算不到西王母,算不到契,禹。   但是作为曾经具备编织命运能力的顶尖至宝。哪怕是分灵,即时演算出这一座巨大军阵的安全通道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卫渊简直就相当于是拿了这军队阵法的后门钥匙。然后一路杀进来,爆了这三万前锋军的菊花。   这一座阵法对他毫无作用。   另一方面,则是对敌。   他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还没有对这帮家伙造成碾压局。   能赢, 但是没法秒杀。   于是卫某人把河图洛书缩小后当了护心镜。   战斧猛烈重劈, 只要是个合格的将领高手都会选择直线距离更短的心口刺杀以死换死, 而众所周知,河图洛书的正版,虽然怂了点, 但是再怎么样也是正品。   按照神州上古鉴定术,都是一般来说绝对不会被劈碎的那种。   只有刑天斧这种级别的兵器才能把它弄碎了, 所以这帮家伙的兵器击中了河图洛书后, 就全部被震碎了。   卫渊反手一斧头, 全部都是一招斩首。   塑造出了碾压的外在表现。   至于会不会接错。   这可是河图洛书牌的护心镜啊!   天生自带验算天机,百分百振刀的被动技能。   而且是只有伏羲和刑天斧轩辕剑这种级别的兵器能劈碎的硬度, 其他兵器来一个碎一个,来一对碎一双,卫渊翻身上马, 手中的刑天斧撩开帘子, 前面先锋军的精锐看到那些被击杀的将领尸体, 士气终于溃败。   在卫渊反手将主将的首级扔过去后。   就连最精锐的卫士都控制不住颤栗, 转身奔逃。   卫渊骑在驳龙马上,看着这军队哗变。   被绑在身上的河图洛书相当狗腿子地道:   “气宇轩扬的馆主大人, 您需要我寻找到这些军队溃散后的位置吗?”   “不用了。”   卫渊扯了扯嘴角,深刻怀疑这河图洛书是因为之前被卫某人劈碎了十万八千次。所以下意识认为他是个杀戮成性的狂魔, 是个没事就拎着刑天斧砍天砍地的杀神。   这就叫做是主观性的误会了。   卫渊目送着这些军队溃散,三万先锋军, 哪怕尽数杀死,对于百万以上的超凡军队来说, 战斗力的降低也是微乎其微,但是如果让这些先锋军溃逃回去。   那么卫渊单人独骑杀穿了军营, 并且将先锋军主将全部斩杀的消息和情报,就能在后方产生巨大冲击,对士气上的负面影响,要比这三万超凡修士全部留下来更难,不过,百万超凡军……   如果能够摸清楚大荒军队的风格。   再加上这些超凡修士军队对于人间的轻蔑之心。   齐活了,完全符合武安君的针对范围。   低于三十万的单子不接……   这不就来了?   卫渊摇了摇头, 驱驰战马奔走,本来想要直接回到人间再说。可是感知到那真灵的逐渐溃散,只好寻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布下了阵法,面色稍白了些,单人冲阵这种事情,做多了容易被煞气反噬。   不过卫渊自己已经算是半个山神,煞气反噬的干扰会被压低。   毕竟煞气再牛也没法对石头产生什么威胁。   能让山神崩溃死亡的,唯独风化的力量。   卫渊握住那些真灵,想了想,把河图洛书石碑也扣住,河图洛书石碑分灵声音欢快道:“强大威严的博物馆主,能容许您卑微的小洛问一句吗?咱们这是去哪里?”   卫渊嘴角抽了抽:“去带着礼物赔礼道歉。”   “哦哦,赔礼道歉,是该带着礼物。”   河图洛书分灵赞同。   河图洛书声音顿了顿:“那么,容我冒昧,伟大的博物馆主,咱们的礼物在哪里?”   卫渊沉默。   博物馆主笑摸河图洛书狗头,笑而不言。   河图洛书分灵:“……”   “我为馆主你挡过刀,我为馆主立过功!”   “冕下你不能这样对……”   不等河图洛书分灵再度泪奔。   卫渊直接双目微闭,鼓足勇气,前往了清醒之梦中。   “三足鼎立?”   老街花店,昆仑山神和水神们神色凝滞。   少年谋主喝了口茶,觉得那种馥郁的花香和红茶的味道配合得恰到好处。如果再搭配上阿渊的梅花糕之类的,简直太美妙了,决定了,往后事情结束后,就在他们家旁边开一家教古琴的教室,天天去蹭饭。   就是可能没什么名气。   来学琴的人不多。   崇吾老山主道:“……小先生你说,是三足鼎立,恐是一面之词。”   阿亮笑着道:“当然,当年的事情太过于古老遥远,连老山主你都不知道。何况是亮,但是我仍旧认为。只要一件事情发生了,那么就一定会留下各种蛛丝马迹。”   他顺势给自己倒茶,道:“三句话。”   “只要老山主在听完亮三句话之后,仍旧觉得我没有道理,那么亮转身便走……”   少年谋主想到了最近看到的那个所谓,精通人性的女讲师,被自己逗笑了下。   老山主道:“小先生请说。”   少年轻摇羽扇:“第一。”   “陆吾神将自己的力量分化,化作为卧虎令投入人间。而卧虎令崩溃损坏的时间节点,恰巧就是庚辰被十二元辰在昆仑暗算的时候,正是唐代时间,是虚假的大劫宣传处的时候,这个时间着实是巧妙。”   “第二。”   “在分裂山海的时候,西王母选择来到人间,始终游历于天下布局,连自己的昆仑玉山那一部分都搬来了人间,居然没有在灵气和宝物更丰富的大荒。”   泰器山神反驳道:   “这只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三位大神之间伸出了嫌隙。”   “也因此,娘娘才选择了离开大荒和昆仑山海。”   阿亮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泰器山神所说,是当年珏姑娘盗取不死花,给阿渊续命的事情。”   泰器山神道:“正是。”   少年谋主伸出第三根手指,笑道:   “巧了,这正是亮要说的第三件事,也是亮这几天来,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   “照见十方,知过去未来,晓天地四方,见生死岁月的开明。”   “居然没能察觉到当时尚且年幼的珏姑娘去了天之园圃。”   “不但没有察觉到。”   “还让珏姑娘轻而易举地将那不死花盗取下山吗?”   仿佛一声雷震,众多山神一时死寂。   崇吾山主呢喃:“这,这……”   照见十方,几乎知道一切事情的开明,那位始终不曾踏出九重天门的上古十大强者,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当时年幼的天女?   那么也就是说,祂明明察觉到了这件事情。却仍旧任由这会导致陆吾和西王母矛盾激化的事情发生了。   少年谋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羽扇轻摇,平淡道:   “让亮再说一句。”   “此事,是坐见十方的开明。”   “无视了事态的发展。”   “让出身于西王母一脉的珏姑娘。”   “盗取了陆吾天之园圃当中的至宝。”   “而后矛盾激化。”   “还需要再继续讲下去吗?”   花店当中,一片死寂,阿亮道:“似乎是你们之前经历的事情,不断的引导,让你们刻意地回避了对这一个问题的思考,或许是开明的权能,真的是作弊啊……”   “对面其实早已经对珏姑娘包藏祸心,这个时候选择反客为主的计策,简直就像是主动送上门让对方支配自己一样,计策越发精妙,就反倒是越发入了开明下怀。”   崇吾山主神色复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苦笑道:“若是没有先生你提醒,我等几乎是主动送死了。”   没有眼前这少年谋主点破,他们或许就会按照开明的引导,结盟。然后想要和开明谈判,结果正入了对方下怀,少年谋主语气从容自信:“无妨,亮一直知道。”   “我出现在此,便是为了扭转命运。”   老山主眼神复杂,起身欲要为先前的事情道歉一礼。   还没有拜下,手掌便被少年谋主按住。   “是老朽先前怀疑先生……”   俊美的少年眨了下右眼,微笑道:“亮说过,刚刚只说三句话。”   “而先前说的,却是多了一部分。”   白衣少年洒脱一礼,道:“先前为夺先机,语出多有失礼之处。”   “万望诸位,勿要见怪。”   崇吾山主回忆,想到刚刚少年说的那句『让亮再说一句』   他本来就是这个打算吗?   老山主脸上表情越发柔和。   而后客客气气道:“现在这样的局势,先生有何妙招?”   其余诸位山神们也都不敢再有丝毫的小觑,就仿佛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博物馆主所说,或许世上根本没有白泽。或者,人人都是白泽,谁都知道抱紧大腿。   阿亮嗓音温和:“与其反客为主,授人以权柄。”   “不如分庭抗礼。”   “昆仑山海神系,以山神,以水神,此刻既有昆仑玉书,又有西王母在人间的祖庭玉山。与其结盟,何不将水神山神姓名烙印于玉书之上,据有昆仑,掌控地脉水脉,汇聚于一身,成就王母法身。”   “而后,以昆仑名义之上尊主王母身份,裹挟大义,和开明分庭抗礼,占有人间山神水神的西王母,和一位昆仑天女,在整个山海大荒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之后的合纵连横,自有机会和余地。”   汇聚山神水神,地脉气脉合一,登临昆仑尊主。   而后据有人间,分庭抗礼。   这是直接成为棋手的阳谋。   甚至于可以靠着共工的存在反向牵制住开明,争取时间。   崇吾山主心潮澎湃,下意识询问道:“请先生教我等!”   少年阿亮提了提茶壶,发现红茶已经被喝完了,于是提起羽扇,微笑道:“今日之事,便到这里吧。”他站起身,那边老山主等人面色凝固,这心里刚刚被挠痒痒撩拨起来,这少年谋主反身就走。   “至于后事具体谋略如何。”   少年噙着微笑,道:“就要诸位改日上门,询问阿渊是否同意了。”   “亮听他的。”   诸多山神水神神色惊愕。   某路人馆主被自家弟弟强行拖出来秀了一波存在感。   习惯性发现队友跟不上节奏的阿亮,已经琢磨出来了如何让阿渊不掉队的法子。与其说直往阿渊跟着思路走,不如就直接那根绳子把他捆住,没事就把他拉出来秀一波存在感,强行把他拉到节奏上跟着跑。   亮对他可真是好。   少年谋主心底非常满意。   转身离去,只留下了被他抛下的深水炸弹轰炸得心神震颤的山神们。   “那博物馆主……”   老山主苦笑不已:“自身勇武,身边既有战力过人之辈,又有如同诸葛先生这样的谋士,上可和水神共工亦敌亦友,也能和淮涡水君相交莫逆,明明只是个懒散的陶匠,我居然看出了古时候一代雄杰的气象,真的是……”   与此同时,心底莫名觉得,这样的家伙,似乎也配得上天女了。   祂想要喝杯茶缓解下沸腾的心绪。   提了下茶杯,微怔。   回忆起刚刚少年一边说话一边喝茶的动作,声音惊愕。   “喝完了?!”   清醒之梦中,卫渊一进去,刑天就一下抓住他。   这位战神似乎被吓得面色发白,手劲儿大得离谱,让卫渊都惊愕,心底有点怂,烛九阴这是发了多大的脾气,居然让刑天这么猛的人都变成这样,一想到这个,卫渊就想要溜。   刑天右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道:“你小子不要想溜!”   “这可是你的锅,背好!”   “胡扯,你们当时不也玩得很开心吗?!”   刑天道:“总之,快点去劝劝烛九阴。”   卫渊嘴角抽了抽:“所以,他打算干什么……”   “祂被你气得回老家了。”   “?!卧槽?!” 第六百七十六章 战神批发部   “真的要走吗?!”   “不走不行吗?我真的离不开你。”   “烛龙,你不要走啊。”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卫馆主语气绝对的情真意切。   这清醒之梦里面,一个脑子都没有啊。   在得知到了烛九阴打算时候,卫渊被吓出一身冷汗。不过好在这灰袍男子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离开的措施,被卫渊及时拦住。也就是之前烛九阴建议他藏身于幕后,不要那么莽,卫渊反手阴了烛九阴一手。   让三个老祖宗拦住了烛龙。   自己转身就跑出去玩了一把莽夫冲阵。   此刻烛龙似乎动怒了。。   清醒之梦中,轩辕,刑天,蚩尤坐成一排远远看着,大气不敢喘。   灰袍男子眼瞳漠然,这家伙的面容始终被一重迷雾般的东西罩着看不真切,语气平淡疏离:“卫馆主说笑了,才智过人,更兼勇武,烛龙在与不在,又有何分别?”   嘶……卫馆主?   这个称呼。   轩辕,刑天,蚩尤三人倒抽一口冷气。   彼此对视一眼。   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朝着后面挪移。   卫渊头皮一麻,干笑道:“啊,是,是我刚刚鲁莽了,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脑子的,倒是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锅,我的锅。”   “担心?本座可不曾担心你。”   烛龙语气平淡:“只是突然察觉,卫馆主既然能算计了本座,自然也也可独自处理此番大劫。”   “本座亦想念九幽风光。”   “一别许久,该回去了。”   “别,别啊。”   卫渊死死拉住烛九阴的右手袖袍,烛龙抽了抽袖袍。   扯不动。   烛九阴嘴角抽了抽。   “撒手。”   “我不!”   什么叫战神的从容。   事实上如果不是某些原因卫馆主直接就上手扛起烛九阴了。   直接来个情比金坚七天锁。   人间的擒拿技巧卫渊可是精通的,虽然大概率被烛龙反手一拳砸晕。   “我保证以后听你的,烛九阴你别走啊。”   “你走了……”   我们这儿就真没脑子了。   灰袍男子双目苍古,注视着他,道:“果真如此?”   卫馆主连忙并指指天:“我发誓。”   烛龙双目悠远,似在思虑,最后缓缓颔首:“为了此次大劫的话,却也可以……”后面的三大莽夫齐齐松了口气,灰袍男子语气悠然, 旋即注视着卫渊, 道:   “那么, 往后本座的谋略若是和那武侯相左。”   “你听谁的?”   轩辕,蚩尤,刑天:“……”   全场动作整齐划一, 从起身前进同时化作了默契后退。   气氛一下又变得压抑起来。   卫渊面容僵硬。   他很想要像是那些经典影视作品里面的人一样,说一句‘你们不要吵,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 不过大概会被揍得半死拖出去抛尸, 余光僵硬地扫过,看到大羿已经溜了, 只剩下木牌上面的表情包。   三大莽夫排排坐,有多远跑多远。   当看到后辈求救目光的时候。   刑天面容抱歉。   往左看了看,看到轩辕带着微笑, 比了个大拇指, 颔首鼓励。   刑天低语:‘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知道……”   轩辕保持微笑的表情包, 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道:   “但是只要这样做,阿渊自己就知道了。”   “这可是我做人皇几十年的经验!”   刑天恍然大悟。   刑天比起大拇指对卫渊露出鼓励的表情。   旁边蚩尤多少是有点憋屈的。   这不就是个混子?   我当年究竟是输给了个什么玩意儿?   蚩尤怒视轩辕, 而后比起大拇指,对卫馆主露出微笑鼓励的表情。   月下三莽夫齐齐对你比起大拇指,卫渊感觉到了自己的死兆星在天上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 转头看向烛九阴,大脑疯狂转动, 无论如何先得要把现在这个难关度过去,他深深吸了口气, 道:“我听你的,听你的。”   灰袍男子五指微握。   直接将刚刚那一段岁月时间的倒影截留下来, 化作了一段哪怕是流放到时间裂隙里面都不会消散的画面,平静放入袖袍之中,道:“好,我没有问题了。”   卫渊:“……”   岁月留影?这么奢侈真的好吗?!   你是狐狸吗?!   烛九阴喝了口茶,神色淡漠,冷哼一声。   世上也未必只有涂山氏懂得这个。   烛龙语气平淡玩味:“喜不应喜无喜之事,怒不应怒无怒之物, 武侯的兵法,也是有用的。”   卫渊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烛龙你刚刚,只是在故意假装动怒?”   然后为了拿到自己的发誓记录。   灰袍男子语气悠然随意:   “你猜?”   卫渊:“……”   烛照九幽之龙, 现在的你,真的很卑鄙!   烛九阴平淡道:   “说说看吧,得到的情报,有什么想法?”   提及正事,卫渊也只好收敛思绪杂念,回忆之前偷偷听到的那几名将领密谈的事情,神色郑重下来,道:“没有想到核武已经被神破解开,尽管说我不同意那些人说的话,但是有一点却也不得不认可。”   他嘴角抽了抽:   “绝对不能允许那种混杂神力的超级兵器在人间爆炸。”   烛九阴颔首,道:“基本的判断。”   卫渊道:“所以,我打算从这些真灵里得知大概的行军路线,渡河未半,击其中流,尝试把凿齿手里的东西抢过来,或者说,最不济隔空一箭提前将其引爆掉。”   “这东西太危险了。”   灰袍男子勾了勾嘴角:“你这句话,和刚刚你拿到手的河图洛书说的,伏羲拆了他们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卫渊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又鲁莽了。”   灰袍男子平淡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但是面对这种必须死战的局面,谋略所能做到的。只是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在自己希望的时间,在自己希望的地点,和对手来打一场。”   卫渊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做恍然大悟状:“我懂了,所谓上乘谋略,就是在给对手喂了一公斤泻药巴豆之后,在他药效发作的时候,拉着他到市中心广场上打架,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于我,故而必胜之!”   烛九阴:“……”   卫馆主,天赋技能,将高大上的东西拉到平易近人到散发泥土香气的程度。   烛九阴一时间沉默,转而问道:   “真灵呢?”   卫渊袖袍一扫,将刚刚收起来的那些大荒将领真灵一个个释放出来。   那些真灵还处于被斩杀之前的模样,下意识地躲避卫渊,下意识地远离他,满脸警惕,结果后背一痛,撞到了仿佛山岩般的东西,哪怕是真灵都觉得疼。   转过头,看到个浑身肌肉的壮汉。   看到那壮汉的脑袋也掉下来。   下意识也就觉得是自己一边儿的人,心中惊惧愤怒,咬牙切齿道:“你也被砍了头?!可恶,这个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拿着那把斧头?!”   “明明,战神不是传说吗?!不是被人族编撰出来的吗?怎么会!”   “那把斧头难道说,就是传说的刑天斧?!”   “原来我们都已经是传说了吗?”   声音闷声传来,将那大荒将领吓了一跳。因为这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转身一看,那高大壮汉的腹部居然还有一张脸,这张脸的眼睛猛地睁开,带着十分的不甘和十二分的憋屈,怒吼道:   “那是我的斧头!”   “是我的!”   与此同时,这个男人的右手抓着自己的头,抱在怀里,左手摩挲下巴,满脸疑惑道:   “奇怪啊,我记得,我们人族文官都是写实的啊。”   “比如斧正,就是以斧砍削使之合乎标准。”   “我们怎么会是传说了?”   那名大荒龙族将领面色煞白。   脑海中,文字浮现——持干戚而舞,刑天?!   刑天很疑惑地沉思了好一会儿,道:“而且。”   “我的头也不是被斧子砍下来的。”   “是被扶着你的那小子给削下来的。”   那龙族将领转头,看到非常热心地搀扶自己的阳光青年,这位外貌极为让人信服的男子噙着微笑点头:   “在下姬轩辕。”   龙族将领触电一般跳跃起来,连连后退,比见到刑天都反应剧烈,在浩瀚的岁月里,诞生了无数的强者。但是单纯的让自己的名字的每一个字都具备无可比拟浑厚感的,唯独这唯一一人。   尤,天,这些都有人拿来做名字。   但是在这个人之后,再没有谁敢用轩辕两个字做为名字了。   惊慌之下的后退,结果一脚把一个液晶显示屏给踩碎了。   上面正在播放着的是某种黑白相间,软乎乎的野兽,龙族将领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右脚直接踏碎,显示屏坏了一半,就像是自己一脚把那食铁兽的脑袋踩爆了。   龙族将领心中甚至于浮现一丝丝庆幸感。   幸好,幸好,只是个奇怪的留影记录,应该没什……   一股寒意突然爆发。   仿佛天地化作暗沉,这是气势压迫魂魄,失去感知力,一片极具备压迫力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两道血色的光芒。   那是一双眼睛。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黑暗中伸出,直接按在龙族战将的脑袋上。   直接提起,一名彪形大汉面容狰狞,左手将这条龙抓起来,右手握拳,砂锅大的拳头上似乎冒着黑气,身上的九黎神魔纹身扭曲着,背后仿佛出现了一尊尊恐怖的陌生。   “你特么……”   “你踩老子的猫?!”   “那是熊,熊啊……”   壮汉怒声咆哮,怒声道:“胡扯,老子说它是猫,它就是猫!”   “既然本座一只手能rua十只,那它就是猫!”   “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灰飞烟灭!”   “本座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冷静,冷静,这只是个梦境视频。”   “卧槽蚩尤你冷静点啊,别真把他扬了……”   “使不得使不得,看,花花,大熊猫花花在这里。”   看到蚩尤真的打算直接掏出蚩尤十魔兵来把这家伙的真灵直接磨碎成齑粉,刑天,卫渊,轩辕额头冒冷汗,一个抱腰,一个拉住左手,一个抢右手的兵器,死死地把这进入狂暴模式的战神蚩尤控制住。   那龙族将领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场永不醒来的噩梦。   惊慌恐惧的时候,看到了那边的灰袍男子,微微一怔,记忆里浮现出家族中的那几幅画像,作为立于龙族之巅的真正传奇,烛照九幽之龙,龙族大喜,几乎是喜极而泣:“老祖宗救命啊啊啊!”   祂要扑过去的时候,看到拉着蚩尤的卫渊转头疑惑道:   “烛龙你除了学着娲皇捏了个鼓,居然有后裔?”   “你不是严格意义上没有性别……”   卫馆主被反手拍飞。   而亲眼目睹立于龙族之巅的传说和那青年的关系,这位来自于大荒雷泽的龙族将领思绪凝滞,在一众怪物的目光逼视下,最终心态崩溃。   不是说战神只是传说吗?!   不是说战神只是人族为了鼓舞士气而编造出来的东西吗?!   那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人族战神批发部吗?   最终桀骜不驯的龙族战将,在这一排老大哥的友好亲切注视下,老老实实地把东西重新复述了一遍。   “邪将凿齿啊……”   轩辕皱眉:“确实是很棘手的对手。”   “必须要对祂进行斩首狙杀的话……甚至于我或者蚩尤单兵对祂都未必……”   柔软美好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我出手吧。”   一时间安静下来。   卫渊下意识回头,名为大羿的人族单兵战力巅峰嗓音温和,道:   “既然祂说他已经超过了我。”   “那么,我也想试试看。”   他腼腆笑了笑,道:“或许,他真的超过我了也说不定呢。” 第六百七十七章 大羿 我将以全盛姿态出击   大羿的声音缓缓落下,整个清醒之梦中都陷入死寂。   大羿平常不说话,一说话代表的就是最狠的那种。   这位在历史上的记录其实不多,严格意义上远不如神农氏,轩辕,蚩尤这样的存在更有分量。但是那还得看关于大羿的记录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比如刑天,关于他的一部分就是他其实是文官。   以及,为神农部族创作诗歌,之后和轩辕发生冲突,两人选择不率领部队内耗,彼此一对一决战,身死之后被斩首这样的壮阔历史,以及最后斗战之志,至死不休,天刑于我何加焉,故名刑天。   轩辕和蚩尤那就更多了。   一个率领上古的英雄们创造文字,征讨四方,聚集部落,一个是八十一个兄弟,九黎部落,采金铸铁,大羿的记录一点都不多。而且内容相当统一,一点都没有偏离主题,一个字——   两个字。   屠杀!   四个字。。   一个不留!   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   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邱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   直接杀穿了一个时代,对于他的记录不是在杀神就是在杀神的路上。除此之外,也就是关于感情的事情多有波折。不过说起来,嫦娥奔月有两种说法,但是终归是嫦娥吃下了西王母赐予的不死药。   而嫦娥飞到了月宫之中,是为常羲的下属。   常羲却又是帝俊的妻子。   最重要的来了,大羿原本是出身于大荒,连射日弓都是帝俊所赐予, 让他来下界扶持正道, 只是万万没想到, 这位杀红了眼睛的战神最终以帝俊亲赐的神兵,以帝俊赋予的大义名号,将十日射杀到只剩下一只。   卫渊敏锐地从大羿的过去看到了很复杂的英雄成长轨迹, 作为人族的弃婴,被大荒的生灵养护长大, 从天帝那里得到了神兵, 却又和西王母有关系, 最后为了抚育他的山海众生,和曾经的恩人成为陌路仇敌。   横压一世, 所向无敌。   庇护了一整个时代后将神赐的兵器归还于上天。   死于大荒。   相当古典的英雄传说轨迹,或者说,正是这些英雄的经历, 化作了神州对于英雄们生平的大概认知, 而从这些简单的文字里面, 卫渊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出不对劲。   就这么说。   这上古莽夫组里面, 大羿是最清秀的,最安静的, 最腼腆的。   是嗓音最温柔的,甚至于有点类似于少女的声音。   是身材最清瘦的。   看上去外貌几乎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在一帮肌肉杀神里面, 显得眉清目秀人畜无害。   也是疯起来最恐怖的。   从南杀到北,从东砍到南, 所向无敌。   最终死于大荒之中,死因众说纷纭, 但是大概是因为为了把嫦娥从帝妃常羲的太阴月宫中救出来,而落入了大荒诸神的陷阱, 最终要么是四大天境的巅峰强者一起出手将其围杀,要么就是帝俊亲自动手了。   除了这两种,没有可能。   但是,大羿死活不肯提起过去,不肯提起嫦娥,帝俊,常羲之间的各种事情, 大家也不敢开玩笑开得太过分,要不然这个腼腆青年微笑着掏出一把弓箭来,连刑天都得直接架盾。   防御,皮糙肉厚?开玩笑。   当年被大羿诛杀的修蛇, 另一个名字是巴蛇,而且是最古老的那一条,号称是神代最大的蛇类妖神。最终还不是被大羿给射死了,其身躯分作两端,其中一部分留在大荒,另一部分骸骨风化,化作了神州的巴陵。   是和西方吞噬世界之蛇类似的神灵。   该死还是死,也因为这个,卫渊甚至于怀疑大羿的弓箭射出去的效果跟歼星炮似的。而且还附带了自瞄,穿透,必中,爆炸,溅射等一系列专长加成。   否则,巴蛇的尾巴骨头变成巴陵,那本体得多大?   “啊这……那什么,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轩辕嘴角抽了抽,居然反过来劝说他,道:“这,区区一只凿齿,想法子解决掉也就好了,哪儿需要阿羿你亲自出手?   不应当不应当,这只是一名神将而已……”   杀红了眼睛拦不住啊。   神农氏干笑着劝说道:“无妨的,大羿,这,交给阿渊就行了。”   杀红了眼就算了。   把阿渊的身子给搞坏了就玩完了。   蚩尤摩拳擦掌,拱火道:“上啊!打啊!姬轩辕你是不是怂了?!   “打起来,打起来!”   “是真男人就不要怂。”   刑天直接反手一个情比金坚七天锁,金丝缠蛇手把蚩尤捂住嘴。   你特么。   闭嘴!   大羿笑容腼腆,挠了挠头,道:“放心,我不会太过用力的,而且,凿齿其实很强的,速度力量都非常厉害,是我对手里面最强的那个,所以我也渴望和他交手。”   刑天一本正经道:“他的意思是,憋了这么久有点手痒了,凿齿是他交过手里面最皮糙肉厚的一个,能让他多玩一会儿,为了能多玩一会儿,大羿愿意收敛一点力气,只用一小半的实力。”   卫渊,轩辕,神农:“?!”   三人齐齐看向大羿。   大羿嗓音柔和道:“祂的气血雄浑。”   刑天沉思翻译:“皮糙肉厚结实耐操。”   腼腆少年瞪大眼睛,而后道:“我是认真的啊。”   刑天理直气壮:“他是真的想出去打。”   大羿道:“近战很难对付的……”   刑天:『你们上不行,我上可以』   卫渊嘴角抽了抽,无奈吐槽:   “我相信你是文官了,这种翻译的水准,简直就是卧龙凤雏……”   那边的腼腆少年已经被刑天的玩笑戏弄得面红耳赤,正当卫渊觉得反应,估计下一步眼角都要飙泪花了的时候。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位不擅长言辞的,眼角泪花的大羿突然反手掏出一把赤色遍地的战弓。   整个清醒之梦当中温度直线上升。   其上遍布神纹。   来自于天帝的神兵,最终却象征着神州最古老神话中最壮烈的反抗。   五指微握,虚空凝聚,出现了一枚造型古老的暗金色弓矢,手腕一抖,直接化作五根箭矢,箭矢反手架在战弓之上,无边恐怖的锐气直接爆发。   诛神射日,天下无双。   “卧槽!”   “冷静!”   “阿渊你知道为什么不敢让他出了吧?”   “冷静,冷静啊大羿!”   刑天直接架盾,头皮冒冷汗。   卫渊藏在盾牌后面,额头冷汗狂冒:“知道了,但是你有必要亲自给我来这么一出,让我亲自体验一下吗?   这种气势,看来之前大羿和我对练的时候,完全就是在玩啊。”   “那不是废话。”   “这就是大羿的全力吗?可那也没必要一出手就开大吧……”   “开大?你在说什么?”   相当娴熟地躲在刑天盾牌后面的神农道:   “这只是他的普通攻击啊。”   “或者说,大羿根本就没有什么大招和平A的区别。”   最终还是烛九阴出手,把大羿的兵器给没收了。毕竟大羿属于是梦境战魂,是曾经的英雄在岁月之中留下的烙印。既然是烛九阴将他们带出来,那么自然,烛九阴可以随时把兵器给收了。   有权限,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大概,我们明白了。”   卫渊擦了擦冷汗,迟疑道:   “只是,大羿你现在是梦境战魂,又不像是之前有蚩尤的气息,你要怎么出手?”   大羿道:“龙虎山上,还有一只金乌鸟吧?”   他道:“当年那只金乌死去之后,魂魄当中的善心化为了人,投胎转世到了尧的城池里,似乎是很害怕我会去找他的麻烦。所以每天很认真地帮助他人,我观察了他一个月,觉得他已经痛改前非。所以后来把第十只射日箭留在他家的窗户上,以表示不会对他出手。”   “那一支箭应该还在他那里。”   “靠着这一支箭矢,我应该可以出手一次。”   “凿齿押送的东西,会对人间产生巨大的冲击,需要拦截。”   金乌鸟?是赵公明……   卫渊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他的话,正好我也要去龙虎山,到时候……”   到时候我和他提一下这个时期这句话还没有说完。   大羿就道:“到时候,我亲自去和他说吧。”   “靠着那箭矢,我是可以短暂现身的。”   “毕竟,也算是故人。”   “需要亲自登门才合乎炎黄的礼数。”   卫渊:“啊这……”   看着眼前大羿诚挚的眼神,卫渊缓缓点了点头:“那,那好吧。”   大羿上门见金乌。   这是真刺激。   赵公明,财神爷。   您备药了没?   龙虎山。   赵公明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疑惑不解:“奇怪……这股莫名的寒意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那位卫馆主又来了?”   赵财神视线横扫龙虎山,旋即安下心来。   没关系,反正老道士说今天赢一把就去后山修行。   既然说了这句话,那大概是得打个通宵。   真是老年人的含蓄。   卫馆主上门来也就老道士倒霉。   赵公明倒是乐得看热闹。   心中玩味。   而清醒之梦中,卫渊看向烛九***:“对了,还有一件事情,烛龙,你手里也有一块河图洛书对吧?   我刚刚也得到了一块,以你的实力,在这梦里,能不能短暂让这两块石碑融合起来?”   “既然河图洛书是被伏羲拆分的,那么拼起来不就会提升整体能力?”   烛九阴挑了挑眉:“是可以,但你想要问什么?”   卫渊道:   “我想要问什么?”   卫渊看向那边的刑天,这位上古战神的本体还在。只是首级被埋藏在了人间,而身体失去大脑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又因为某人的一发盐罐子,把仇恨值拉到满。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活动在卫渊的清醒之梦里。也就是说,只要找回刑天的首级,刑天恢复理智,人间即将拥有顶尖战力。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言简意赅:   “刑天首级的具体方位。”   声音顿了顿,补充道:“一对一和凿齿打,我担心出漏子,所以,再带一个战神比较保险。”   “近战有刑天,远攻是大羿。”   “就应该比较稳了,有九成八的概率击败凿齿。”   “毕竟凿齿可是帝俊说的很强啊,谨慎点比较好。” 第六百七十八章 大荒神山天帝封印(感谢丨麻雀丨十万起点币)   “哟,轩辕,你想要出去吗?”   “我就喜欢你这样得不到又嫉妒我的表情,多来点,多来点。”   “哈哈哈,蚩尤,我会连带着你的份儿一起打出去的。”   在知道自己也可以出去参战,和凿齿愉快玩耍之后。   刑天得意洋洋地炫耀。   最后被轩辕和蚩尤按住好一顿爆锤。   而清醒之梦中其他几位,对于这样的画面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卫渊表示,官聊着聊着就会上手,用亲切友好的方式解决问题的争议,这难道不是随处可见的事情吗?   这多正常。   所谓平息争端,平者,定也;息者,呼吸也。   平息争端就是使得创造争端的家伙停止呼吸,问题就解决了。   卫渊无视了那边打得拳拳到肉的三大莽夫,反手将那河图洛书取出来,烛九阴动作不变,被祂流放到无数岁月裂隙当中的另一块河图洛书分灵重新浮现,在卫渊取出来的河图洛书才刚刚喊出一声:“冕下!”   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周围的情况时候,就直接合体。   剧烈的天机变化浮现,又尽数地被压制留存,只在清醒之梦中回荡。。   河图洛书的剧烈变化,让那边打得热火朝天的三大莽夫都停下来。   然后理所当然地凑过来吃瓜。   最终伴随着天机的骤然压低,古朴的石碑之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了玄妙万分的纹路,河图洛书的声音惊愕。而后似乎不敢相信,最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啊哈哈哈, 力量,我感觉到了力量!”   “回来了, 都回来了!”   “我的力量终于回来了, 哈哈哈, 从今往后,我即是天机!我即是天命!我将不受任何人的束缚, 真正地把握命运!编织众生!一切都将在我的掌握之中!”   河图洛书之灵放声大笑。   身边无数天机验算,隐隐幻化出无数种命运长河的轨迹,更是增添了诸多的狂暴, 霸道,浩渺崇高的神性韵味,让人忍不住恐惧,忍不住敬畏。   让卫渊觉得当年的伏羲把这货拆了是完全有原因的。   换他他也拆。   直到河图洛书分灵以反派登场般的气势放声大笑:“从今往后, 再没有谁能够劈”它终于逐渐意识到周围的氛围似乎有些奇怪,抬起头,看到前面蚩尤,轩辕,刑天,大羿,卫馆主五个人做成一排围观。   “挺有范儿啊。”刑天盘腿而做, 怀中抱头行动,右手摩挲下巴,左手挠后脑勺的痒痒,颇为惊异地上下打量着河图洛书。   “是啊, 我家白泽要是也有这个气魄就好了。”   羡慕的声音,是轩辕。   大羿腼腆微笑不答, 蚩尤皱着眉头。   河图洛书那豪气冲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了?”   一个战神, 两个战神, 三个战神   这是捅了战神马蜂窝了?   蚩尤摩挲下巴, 缓声道:“这个是, 河图洛书?”   “是真品吗?”   卫渊道:“应该是真的。”   刑天爽朗大笑道:“没事儿, 是真的是假的,咱们鉴定一下就行了, 这俗话说得好,假的好不了, 真的碎不了,试试就试试吧。”一边微笑一边反手掏出一把大斧头。   轩辕手中的轩辕剑出鞘。   蚩尤反手掏出十魔兵里面最适合劈砍的战刀。   几个莽夫的鉴定术毫无疑问都是一脉相承的。   河图洛书被一重重巨大的黑色影子覆盖, 转头看到了那边的灰袍男子,直接大声喊道:“强大雍容的轩辕黄帝, 伟大的神农氏,斗战不息的伟大战神刑天啊,所向披靡的兵主蚩尤啊,还有那伟大的大羿,以及博物馆主。”   “您们卑微的小洛随时为你们服务!”   兵器的残影瞬间停滞。   刑天斧贴着左边,刃口锋锐,蚩尤魔刀则是在右边,在河图洛书的背面,大羿右手扣着四根箭矢,如同虎爪一般,箭矢的锋锐之处抵着河图洛书的后面,轩辕站在前方,轩辕剑抬起,抵着河图洛书。   雍容的人皇噙着微笑:“这才对。”   河图洛书的视角,四大神代的战神俯瞰着自己。   刚刚是被描边了。   如果不说出来,搞不好就是被直接暴揍。   轩辕微笑道:『你刚刚说,你要编织什么』   河图洛书分灵干笑着道:“伟大的人皇之始,人族真正第一位帝王啊,您说什么,小洛不知道啊我,我承认我刚刚声音是有点大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轩辕把剑收回来,点了点头,笑着道:『乖』   “我们刚刚也就开个玩笑。”   “欢迎欢迎。”   河图洛书在得到力量之后膨胀的第二秒钟就被现实殴打回去。   上古官秘传交涉术4,效果拔群!   河图洛书老老实实地呆着。   刑天凑过去,语带兴奋道:“快点快点,搜搜看我的头在哪儿?”   “当年轩辕这小子把我的头劈下来以后,禹王又把我的脑袋带走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在一众老大哥的注视下,河图洛书开始老老实实演化天机。   如果说河图洛书还是本体的话,那它确实不必怂。   但是本体不是被伏羲拆了吗?   这形势比人强,不能不低头,而且它觉得如果它真的把所有碎片都集齐了,最后搞不好这帮人会找到娲皇。然后就可以直接召唤伏羲了,然后伏羲出来,就是再拆一次。   这不是怂。   这只是听从了内心的指引。   在轩辕颔首,烛九阴点头之后,河图洛书开始推演天机。   石碑之上,无数密密麻麻的天机纹路流动着。最终编织岁月,洞穿命运的痕迹,流光浮现,石碑上出现了画面。而画面旋即被烛九阴直接扩大,出现在整个清醒之梦中。   确定是要把刑天的首级带回去吗?   粗豪的声音,却带着凝重,卫渊下意识抬起头,下意识停止脊背,推演的画面里面,穿着简单衣物,气质豪迈的男子似乎是在低语,那正是禹王姒命。   『禹』卫渊呢喃。   这应该是分裂山海前的事情。   轩辕帝斩刑天,葬之于常羊山,而禹王后来更把刑天的首级带走。   作为人间的后手藏在人间。   “有点奇怪。”烛九阴皱眉。   很快,卫渊也察觉到了烛九阴所说的奇怪的地方,画面里的禹似乎是在和另外一个人交流。但是在这画面里面居然没有那个和他交流的人,只剩下了禹王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眉眼疏朗,气质豪迈的男子叹息:   “确实,人间分裂山海之后,为了防止诸神进犯。”   “需要有后手。”   “蚩尤葬之于空桑,共工封印于东海,有这两个在的话。哪怕是大荒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也绝不敢在人间开启神话概念,那会本能地牵引住蚩尤的敌意,也会惊醒封印当中的共工。”   “这是人间界最关键的两个后手。”   “但是也要有应对次一级麻烦的准备。”   “明面上的话,和昆仑完成了约定,西王母和庚辰会在人间。”   “庚辰或许会认真地履行和人间的约定。但是西王母,算了,她现在的性格完全是懒懒散散,贪玩好吃,还喜欢漂亮裙子”   上古禹王仰天长啸:   “大姐头啊,你现在怎么变得和一个小姑娘似的?!”   禹王转头看向一侧的方向,提醒道:“这句话你可不能和旁人说。”   “不准录音,不准留影!”   “我对大姐头那是很尊重的,就是她现在变得我都有些不习惯了,当年明明特别能打,她穿戴过去的铠甲指点我一段时间,我十八岁前的目标就是能把她打败,结果每次都被抽得鼻青脸肿。”   庚金之主西王母曾经指点过禹?   卫渊讶异,这种禹过去的经历他完全不知道,没有想过,禹王居然有这个经历,等等,这样说起来,西王母这一脉是不是都有下山来指点人族英雄的传统?   九天玄女对轩辕,西王母对禹王。   不过看起来,西王母似乎脾气很暴躁啊,至少打架才暴躁。   还是说,戴上面甲所以能够尽情地出手?   你以为是戴上了面具,其实恰恰是掀开了面具。   正好没人认识,能够尽情地发泄。   卫渊心底吐槽。   禹王叹道:“所以,暗面的话,就以淮水祸君无支祁,以及战神刑天,这样有底牌,次一级的威胁也有应对的方法,明面,暗面都有。”   “哪怕我出了什么不测,人间也应该能安稳绵延下去吧。”   “制衡共工的九州铁也还剩下点,就放在这里了。”   “刑天首级就放在这里好了。”   画面里面,禹王将东西留下,而后布置了一层层的阵法。随后禹王洒脱离去,这一片山峦,伴随着山海分裂,沧海桑田,不断地发生了一重一重的变化。   刑天的眼神变化犀利起来。   刑天第二个头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这个位置是』   卫渊皱眉辨认,打算之后尝试寻找,而就在这个时候,埋着刑天头的地方突然晃动了下,然后这个头居然自己走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土灰,放声大笑道:“啊哈哈哈,姬轩辕你个蠢货,你居然以为这样就能赢了我吗?!”   “浩浩天地,我刑天又回来了!”   缓缓转头,脸上的微笑逐渐危险起来。   刑天眼观鼻,鼻观心。   可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钻出一只食铁兽,咬住刑天的头发直接就跑。   刑天大怒:“?!卧槽,那是我的头!”   蚩尤拍手大笑道:“好,好,真乖啊!”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只食铁兽抱着刑天的头翻滚,最后咕噜咕噜越滚越小,变成个团子模样,飞腾起来,落入一只手掌上,视线向上,是一名面容俊美的青年,一身白衣,鬓角发丝缠绕金色彩线,玉冠束发,丰神俊朗。   右手托着那封禁者刑天首级的东西。   左手一根糖葫芦,张嘴咬了颗山楂。   卫渊猛地起身,惊愕:“?!开明!”   『这家伙』   烛九阴皱了皱眉:『看来,迟了一步』   『禹的后手居然被开明给拔了』卫渊心中有着一拳砸空了的感觉,旋即也有恼怒。甚至于还有一种奇妙的,觉得这发展很合理的感觉禹王的脑子,也已经尽力了啊   不过,仔细想想,人间的后手里面。   西王母下落不明,蚩尤沉睡着,共工准备破封和人间打一架。   水猴子的实力因为佛门东渡的原因受到了削弱。   庚辰转世。   现在连刑天的头都被开明兽刨出来了。甚至于可能是在三五百年前就挖走了,开明,这老银币   卫渊咬牙切齿,而画面上身穿白色明代服饰的俊朗青年消失不见。   啃着糖葫芦溜达远了。   卫渊恨恨道:『开明』   “嗨,你们在找我吗?”   本来什么都没有的河图洛书上,突然一下又出现了开明的脸,从一侧一下跳出来似的,凑得极近,几乎就贴着河图洛书的石碑,俊朗青年笑容灿烂,嘴角从两侧勾起,眼眸幽深,伸出手打招呼似得挥了挥手:   『哟,你们好啊』   “吃了吗?没吃的话,今天打算吃什么?”   “卧槽!”   “尼玛!”   伴随着四声整齐划一不知意义的声音,在石碑前看着画面的卫渊,刑天,蚩尤,轩辕,被突然冒出来的脸吓得一个哆嗦,猛地后退。而后整齐划一,四只战神的右脚直接猛地一脚踩在那张脸上。   我踹!   神棍给爷死!   画面消失,四只脚直接踹在了河图洛书上。   河图洛书半句话没吭出来,原地转体三圈半外加托马斯回旋直接飞出去。   而后听得得得的声音,一道道箭矢几乎是攒射出去,直接把河图洛书在空中打出了十七八种不同姿势。而后翻转,河图洛书重重落地,扑街。   这还没完,众人手中都拔出兵器,死死盯着那边。   卫渊嘴角抽了下:“居然被开明察觉了?”   灰袍男子仍旧有兴趣喝茶。   卫馆主咬牙切齿:“烛龙,烛龙你说句话啊!”   “怎么回事?”   烛九阴嘴角勾了勾:“看戏。”   灰袍男子看到博物馆主怒目相视,随意道:“确切地说,是过去岁月的开明隐隐把握住了来自于未来的天机窥测。却又不知道来自于何方,来自于谁,所以故意做出了这一个动作反应,祂的性格自古如此。”   “真欠。”   卫馆主嘴角抽了抽,精准得下了决断。   真是充满恶趣味的家伙。   但是很棘手。   不过,既然如此,刑天的首级落入了开明兽手中,那么刑天的出差计划也得要中止了,看了看那边怅然若失的刑天,以及放声嘲笑的轩辕和蚩尤,卫渊收回视线,看向河图洛书,回忆刚刚浮现出的禹王,神色微变,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先前无法卜算禹王,从刚刚的画面来看,难道说,可以了?   卫渊把扑街的河图洛书扶起来,而后道:   “禹现在的具体位置。”   要不我还是继续扑着吧。   卫渊道:“你刚刚已经卜算出了禹的信息,试试看。”   “避开帝俊,只卜算禹。”   “啊这好吧,我试试看。”   河图洛书想了想,憋足了力气,石碑上的纹路猛地亮起,经历过艰难的碰撞。这一次,居然不再是先前说的不可能,不再是毫无所得。而是出现了一座似乎无穷高,无穷广,极端高耸神圣,被云雾笼罩的神山。   画面拉近,进入神山内部。   一个身材高大,五官豪迈的男子被捆缚起来,一道道锁链锁着他的手腕和脚腕,将他整个人拉高锁在虚空,动弹不得,他的头颅低垂,曾经的黑发里面已经掺杂了白发。   卫渊思绪凝滞,猛地起身:   遥远大荒。   那发丝斑白,被死死捆住的男子似乎有所感觉。   抬了抬头,面容依旧,唯独黑发几乎半白,正是当年曾经立下无数功勋的人间王者,呢喃道:   “这是渊?” 第六百七十九章 《赵公明的龙虎山观察日志》   哪怕是已经度过了太过漫长的岁月。   哪怕是眼前这曾经粗狂豪迈的英雄已经快要黑发斑白。但是卫渊仍旧一眼认出了对方,而在那边的禹王似乎也在同时察觉到了窥探自己的是谁。   只是下一刻,来不及进一步的推占,来不及看到更多的信息。   河图洛书之上的画面重新开始崩散,化作了丝丝缕缕的天机纹路,河图洛书的分灵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到无法理解的东西,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后直接分离。   卫渊下意识上前伸出手,下意识喊出声来:“禹!”   眼前仿佛化作岁月迷雾,前面是渐行渐远的禹王和契。而卫渊自己在此刻重新化作了当年身穿褐色衣物,黑发乱糟糟系成马尾的古代陶匠。只是那两个家伙越走越远,他下意识地想要迈步追上去,可是才走了两步。   背后传来声音:“不要去。”   “站在原地,卫渊。。”   卫渊脚步一顿。   烛九阴?   他认出这个声音,下意识停在原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在这层层迷雾之中,灰袍男子的身影突兀地出现。而就在这一瞬间的恍惚,卫渊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清醒之梦中。   只是整个清醒之梦却几乎当场崩碎,河图洛书分灵已经重新从一块变成了两块,就这样中间还多出了一道道裂痕,大有直接有丝分裂变成四分的趋势。   整个以他的真灵为核心构建的清醒之梦,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巨大的坍塌,清醒之梦的地面破碎,天空暗淡,仿佛被烈焰烧灼腐蚀,被岁月侵蚀,彻底化作齑粉的趋势。   烛九阴站在卫渊背后,手掌按住他的肩膀。   卫渊此刻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下意识站起来走向裂隙,差一步就会从清醒之梦的裂隙里摔下去,真灵从真灵裂隙的梦境摔坠,这样一个不好恐怕会直接三魂颠倒,当场昏厥重伤, 走火入魔。   卫渊当即冒出冷汗, “这, 这是”   “是帝俊。”   烛九阴收回右手,道:“小心点。”   “帝俊察觉了?”   “不,只是帝俊抵达了禹现在在的地方。”   灰袍男子嗓音沉静:“帝俊并不擅长天机占卜衍算的部分, 但是却极擅长防御和攻击,如果祂刚刚真的察觉到了你在推演祂。”烛九阴的声音顿了顿, 不带有一丝玩笑的语气道:“那么祂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这个清醒之梦, 就归祂了。”   “你和河图洛书, 刚刚只是被动卷入了帝俊的星斗阵术之中。”   “被余波反噬。”   余波反噬?!   只是余波反噬,就差一点让他的三魂颠倒, 让河图洛书自动分裂以分担伤害?!   卫渊心潮涌动,道:“祂,这么强?”   烛九阴语气略带一丝嘲弄, 反问道:“你现在也已经看出来昆仑三神彼此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融洽, 那既然昆仑三神彼此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那么他们又为何会保持表面上的联手和合作, 长达数千年乃至于近万年之久?”   因为外力   卫渊自然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因为若不联手,就只有灭亡这样的外力压迫。   昆仑神系略强大于大荒, 但是昆仑三位神主,大荒唯独帝俊。   这样对比的话,帝俊的战力绝对要强于那三位单独。   灰袍男子淡淡道:“算是给你个教训, 若是帝俊察觉,亲自来此, 哪怕是我,也只能带着你去九幽, 护住你的性命已经是极限,就此失去参与棋盘的资格。”   灰袍男子语气玩味, 道:“不过。”   “若是你愿意舍下人间的诸多缘法,远离人间,去我的九幽做一个厨子,本座倒是也乐见其成,如何?   到时候便是帝俊和开明亲至,本座也护得住你区区一个厨子。”   卫渊下意识想到了这一世第一次见到烛九阴的时候,烛九阴九幽地下修建的那个跟监狱似的厨房, 嘴角抽了抽:   “这个的话,还请允许我拒绝。”   我卫馆主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是的天神说拒绝。   烛九阴呵了一声,转而语气平淡:   “至于祂的实力。”   “上古十大之中,各位天神各有所长, 但是,无论怎么样排列,帝俊都永远在前三之列。”   “前三?第一第二是谁”   “祂就是第一。”   烛九阴随意道:“那个境界的存在交锋,根本无法分出第一第二第三,那三位是并列的,你可以认为。哪怕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十大巅峰,同样隐隐分出了梯队。”   “其中帝俊是任何阵营都公认的第一梯队。”   “诸神之帝,最强之神,至于娲皇的综合实力,处于第四位。”   “但是伏羲却绝对的第一梯队。”   “帝俊之所以当年不曾吞并三界八荒就是因为伏羲的存在。”   卫渊道:“伏羲,祂比帝俊强?”   烛九阴摇了摇头:“不,未必,因为祂们并没有亲自单独厮杀过。但是伏羲和娲皇联手,曾经是上古时代当时无愧的最强即便是执掌群星,涉及岁月和命运的帝俊,也只能够在其之下,居于第二。”   “换句话说。”   烛九阴深深注视着卫渊:“存在有哪怕是神话概念众人皆知,也无法击溃的敌手,譬如蚩尤,需要轩辕,风后,力牧,庚辰,神农,刑天,女魃,玄女等一众神代一流高手联手才能击杀,帝俊同样如此。”   “按照目前已知的情报。”   “唯独巅峰期的伏羲和娲皇联手。”   “才能压制帝俊。”   灰袍男子语气平静复杂:“所以,对于禹当年居然单人独剑和帝俊独斗大荒之上,纵横三万里后才战死,本座心中,既觉得嘲讽,竟然如此不自量力,却又觉得敬佩,竟然如此。”   “和帝俊彼此厮杀到奔走了三万里才战死,轩辕也未必能做到。”   “何况是当初被天机反噬受伤的姒文命?”   烛九阴感慨:“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毕竟,当年与其说是厮杀三万里,不如说,是禹王将帝俊带着远离了人间城池三万里之外,当时两人战斗的方向,是直接远离人间。”   远离人间   卫渊恍惚了下,仿佛看到自己的好友不顾一切的和帝俊出面厮杀。   最终将其成功牵扯远离人间后,坦然战死。   “也就是说那是真灵?”   “是真灵,甚至于,是残灵。”   卫渊闭了闭眼睛,心潮涌动,激动,以及一瞬间就想要奔跑过去找禹的冲动逐渐被压制住,许久后才睁开眼睛,道:“禹在地方,是哪里?”烛九阴摇了摇头,示意不知,大羿想了想,开口道:“是天帝山。”   “天帝山?”   大羿点了点头,解释道:“当年我的战弓,就是帝俊在那里给我的,按照说法,天帝山是和昆仑山相对的概念,昆仑山具备同时存在有不同世界的概念。而天帝山则是没有固定的时间和空间概念。”   “你可以认为,那是游荡在昆仑,大荒,三界暗面侧的特殊存在。”   “如果说,昆仑代表着十方共存,那么天帝山就是在十方之外。”   “非生非死,无过去,无未来。”   “不可见,不可想,不可去。”   “只有以特殊的方法才能抵达。”   卫渊咬牙:『去不了吗』   大羿摇了摇头,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就算是靠近了,也无法抵达天帝山,我虽然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也没有办法进入其中,只能够在固定的时间接近那一座山。”   他比划了个手势,道:“大概就是,天帝山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和三界大荒的常态世界交错而过,那个时候站在大荒的边缘,能够看到天帝山。但是却无法抵达,就如同海市蜃楼一样。”   大羿察觉到了卫渊的想法,微笑道:“你想要去?”   “我必须去。”   卫渊回答。   沉默了下,卫渊的大脑反倒思绪越发清晰,排除一切的干扰讯息,他遵循着内心的真正想法,道:“如果有赵公明财神那里的那一枚箭矢,大羿你能发挥出多少的实力?”   腼腆青年眼睛弯起来,笑意越发温和,而后安静温柔地吐出两个字:   “巅峰。”   “好,我会帮你带回来,凿齿交给我。”   卫渊吐出一口气:“就像是我们交出的答卷吧,我,我们,会以人族现在的方式,击溃那位天神的神将。而后就拜托你了,大羿,至少,至少请你带着我去天帝山的入口。”   卫渊握着剑,道:“这几天时间,在梦里训练一下如何对付凿齿。”   他思绪顿了顿,突而道:“对了,说起来还是有点好奇的,上古十大里面,没有分出最强的,那么最弱的是”   “哦,是不周山神。”   “是不周山呢。”   “不周山神。”   “老山祖。”   这一个答案直接整齐划一的被说了出来。   “上古巅峰强者之耻。”   “虽然说撞倒祂的那位也属于是巅峰强者,但是吧”   神农氏斟酌了下言语,道:“祂的败法,过于艺术性了点。”   “就是被另外一位巅峰击败,或者说落入陷阱,我们只是会惋惜,会觉得那些设下陷阱的太过于无耻,岁月长河流转,无数传说出现又消失,或许过上千年,大家就会逐渐忘记祂。”   “但是就因为这个死法实在是太前卫了。”   能够背负天柱,跨越三界抵达世界之海边缘,挟山超海之神。   居然在吃瓜的时候被一后生直接撞腰杆子上给创死了。   那天之前,大家提起祂,还是,伟哉,挟天柱以超四海!   那天之后,就是吃瓜变成瓜的典范,瓜中之王,猹中之猹!   真是够惨烈的   卫渊无奈吐槽——因为死法太艺术性被记了几千年,也是绝了。   他从清醒之梦中出来,额头还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抽痛,骑乘驳龙,回首看到那三万前锋军已经开始撤离,大荒的天空压得很低,天空中十二轮太阴星同时存在,是有别于人间界的瑰丽壮阔。   转身驾驭驳龙,回到人间,直奔龙虎山。   龙虎山上。   身上挂了起码十二个道门神职,既是门神,又是护法神,雷神,武神,顺便还要驱逐瘟疫的瘟疫神,风雨神。甚至于帮忙种田的稻神,以及武财神的赵公明同志,洗漱之后,坐在龙虎山最高的树上,开始了他几千年如一日枯燥的生活。   赵公明龙虎山观察日志新版本——   凤祀羽的日常——找吃的,吃东西,找吃的,吃东西。   一天三次祭祀祝融氏。   最近似乎打算第四次开始了。   奇怪,这小姑娘这么吃东西,居然不会胖吗?   有香客问她,她居然说是神灵保佑,那个香客显然不相信。   不过,这个借口和龙虎山倒是相配。   原来凤祀羽也会说谎啊。   阿玄的日常——做早课,修行,给凤祀羽做作业,给凤祀羽做吃的。   给凤祀羽投食。   给凤祀羽弹琴。   最近正在开始用零食诱惑凤祀羽去好好修行上课。   效果拔群。   昨天弹琴的时候,凤祀羽睡着的时候枕着他的大腿,结果保持原本动作不动维持了足足三个时辰,面红耳赤。之后气脉不顺,走路一瘸一拐,被山下回来的师侄怀疑是犯了痔疮。   当夜收到马应龙三支。   注:凤祀羽以为是好吃的,险些偷吃掉。   女魃——大佬,脾气差,还是算了,不要观察的比较好。   因为某些原因,赵公明同志对于实力强又脾气差的家伙有极为浓郁的心理阴影,翻过一页,记录老天师如下——   在连跪三百把排位后,被官方认为是故意来找茬的。   封号九十九年。   张若素沉思,张若素决定打算等到九十九年解封后继续玩。   更换游戏。   遇到四个组团的新手。   决定去打秋风。   被剃了光头。   输了一个通宵。   狂喷垃圾话,说这四个家伙都是非主流吗,居然用关云长,武安君这样的名字,等到有机会见到这两位本尊,一定要好好提一句,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嘲笑这些家伙。   湖中仙女——正在尝试尾随张若素,将西方不老泉和返老还童泉给天师下药。   第十七次失败无果。   正在筹备第十八次,目前打算用不老泉来和面做牛肉面,以及用返老还童泉做红糖糍粑。   另注:凤祀羽打算偷吃不老泉特产。   另注2:小阿玄正在尝试防止凤祀羽偷吃不老泉。   另注3:林玲儿在思考不老泉能不能让那小活尸恢复正常,和凤祀羽组成攻守同盟。   今日心情:这吃瓜,真是一件美事啊。   今日最后一句——   我看到卫馆主上山了。   看来,天师的麻烦又来了。   愉悦啊,哈哈(?w?)hiahiahia 。   以及,在   这和赵公明截然不同的文字。   用古怪的语气记录道:   “在我们听到声音赶到的时候,原地只看到了这一本日记本” 第六百八十章 禹与渊   大荒?天帝山。   禹王被锁链封锁着,在这位于十方之外,世界暗侧的区域,陪伴着他的只有永恒的孤寂和沉默,刚刚隐隐感觉到了些许的窥探,以及那一缕熟悉的气机。只是转瞬那气息就消失不见,被一种悠远的气息遮住。   伴随着脚步声音,一位脊柱弯曲的老者提着灯盏走进来,嗓音沙哑:“帝禹在说什么,什么渊?”   黑发斑白,被锁链困住的男子大笑起来,道:“是啊,渊。”   他仍旧得意洋洋道:   “我的好友,我刚刚又想起了他做的饭菜,那可真是人间美味啊。”   “不咸不淡,你有机会也该尝尝看的。”   “可比这里好得多了。”   姒文命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转口道:   “要不然,你把我放出来,我再做点饭?”   脊背弯曲的老者面容泛起一阵苦味,哪怕是无血无泪的天神,都在一瞬间觉得胃部翻腾起来,这位帝禹的魂魄被带来之后,也曾经争吵着要做饭,出于对强者的尊重,??天帝山的神灵允许了帝禹的要求。。   并且还非常热心地为帝禹准备了食材。   最终一众天神们遭遇了数千年来最沉重的痛击。   如果不是禹王也在面不改色地吃的话。   祂们几乎以为这个浓眉大眼的人族王者是在饭菜里下毒了。   不对,是在毒里面下了点面。   不过,??说起来,??那一日还有另外一位也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禹王姒文命抬了抬头,??一双虎目神光粲然,看向那边,??一位身穿寻常衣物的男子右手提着一个酒坛走来,对方黑手一直垂落到腰间,身材高大,??却自有雍容,顾盼之间,玉质金相,如群星万象,容貌俊朗的程度,??在诸神之中也无可比拟。   “帝俊。”   那老者慌乱行礼,??道:“帝君。”   帝俊摆了摆手,??而后直接让禹王的锁链暂且打开,??道:“想要做饭的话,就去做吧。”禹王大笑起来,道:“真的是,你的性格,如果不是敌人的话,我觉得我们会很投缘的。”   “渊,??契他们都不想要吃我的饭。”   “我这些年可琢磨出了不少的菜式。”   双眉垂落的驼背老者眼角抽了抽,心底把这句话自动翻译。   这些年琢磨出了不少浪费食材的法子。   禹王这个人,从来使人讶异。   他仿佛有着某种极为玄妙神奇的能力。   能够把一切上乘的食材,都做成一锅炭的模样。   这些食物哪怕就是生吃味道都不会差的。   被这位大聪明一烹饪,??说是能把饕餮毒死,??驼背老者都相信了。   MD,禹王做的饭,??饕餮都不吃。   但是当这位一身粗布衣裳,??头发乱糟糟的人间王者做完饭菜之后,身穿寻常衣物,??却仍旧显得玉质金相,眉宇俊朗雍容的天帝却拂袖和他坐在一起吃饭,老者看着自家天帝面不改色地把一个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塞到嘴里,心疼得很。   不是,??帝君……犯得着吗?   禹王大笑:“有意思,帝俊你实在是有意思,??愿意和我一起吃我的饭的,你还是第一个。”   帝俊神色冷淡:“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和我同列的。”   禹王咧嘴一笑:“我就不一样了,我倒是不讲究这个,只要愿意的话,谁都可以和我一起吃饭,人多才热闹啊。”   帝俊:“你很得意?”   禹王得意洋洋:“当然,我吃饭永远一大堆人一起,渊,女娇,还有契,还有路过的山神水神,你就始终一个家伙,孤零零的没个伴儿,多无聊?”   帝俊平淡道:“满嘴的胡扯。”   禹王放声大笑。   帝俊提起酒坛,和禹王的酒坛碰了下。   禹王双手端起这天神佳酿,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灌酒,一部分酒液洒出来,落在胡须上,打湿了衣服,像是一只雄伟的猛虎。而帝俊提起酒坛,对嘴饮酒的时候,仍旧潇洒异常,如同尊贵的凤凰。   一顿酒肉后,帝俊拂袖起身,道:“大概是最后一面了。”   大荒的天帝脚步顿了顿,侧眸看向重新被封锁起来的禹王。   “刚刚窥探的目光,是来找你的吧?”   “我不会去追究。”   “禹王,姒文命。”帝俊道:“再见了。”   “嗯……是啊……”   被封锁起来的禹微笑着低语:“再见了。”   “帝俊。”   帝俊背对着帝禹点了点头,大步离去。并不再回头,两人都知道这最后的再见意思是,帝禹的魂魄已支撑不住下一次的相见,看守着此地的神将抬起头,看到禹王似乎也沉浸在这种英雄之间惺惺相惜,彼此最后一面的悲伤氛围里面,心中一时间唏嘘,然后……   禹王打了个饱嗝儿。   神将:“……”   好的,氛围直接没了。   屁的英雄惺惺相惜,不知道为什么,神将觉得如果不是被捆着,禹王搞不好会挠挠肚皮然后躺在床上打哈欠。然后右脚脚趾扣大腿去挠痒痒,这样一个中年大叔样子。   禹王此人,从来使人讶异。   就不该对这家伙抱有什么期待感。   神将心中吐槽,将帝俊送出去之后,看到天帝从容离去。而神将恭恭敬敬地送别了帝君,看向旁边的驼背老者,道:“帝君,似乎很看重帝禹啊……”   “是,自古以来,禹甚至于无法排在帝君对手的前十之列。”   老者道:“但是力量强大超过他的,也不曾有人做到和帝俊鏖战三万里的壮举,到了最后五千里的时候,禹王其实已经战死。却尤不肯倒下,魂魄持剑厮杀,壮阔惨烈,我现在回忆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祂回忆那个厮杀的夜晚,面对诸神,浑身染血的男人如同猛虎苍龙一般咆哮厮杀着,双手同时握持了轩辕剑和曳影剑,人族的怒吼响彻整个大荒,那一战的禹王证明了人的尊严和意志,绝不逊色于神灵的傲慢。   所以,在女娇的计策施展的时候,帝俊没有出面。   这代表着帝俊本身认可人族代表的智慧和勇气。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帝俊要对他……”   年轻的神将迟疑。   老迈的天帝山山神回首看着那边懒散的豪迈男子,知道对方的表情之下,是在无时无刻都承担着磨砺魂魄真灵的巨大痛苦,回答道:“面对地方的英雄,真正的尊重是什么?”   “是以全力去杀死他!”   “这是帝君的看法。”   “留手,是对彼此的侮辱,是对那一日孤身鏖战三万里最终气决而死,身躯不倒的人族王者的侮辱,正是因为发自内心的认可和尊重,帝君才会选择拼尽全力将他诛杀到魂飞魄散。”   老人叹息:“所以,这也是帝君的桎梏。”   “唯独禹王这样的人才能有资格得到帝君的友谊。”   “而作为内心认可和尊重的好友,帝君又必须全力将其杀死。”   在这交谈声中,禹王头颅垂下来,他的四肢和腰部都被锁链困住,那些细细的锁链往四面八方蔓延,越往外面蔓延,就越是粗壮,等到最后,这锁链的粗度甚至于比得上泰山的高度,没入了岁月和空间的浩瀚云海。   伴随着时间之云的涌动。   锁链捆缚着的东西出现了。   这五根锁链,每一根都捆绑在了一颗巨大的炽烈大日之上。   泰山高度般粗的巨大锁链,在这大日之上简直细微的如同发丝。而这些巨大的大日之中,有着并非金乌的异兽嘶吼着爬行,拉着这座天帝山以似缓实快的速度巡游三界十方无穷世界。   此乃天帝行宫。   五颗恒星落入四方,朝着不同方向流转,禹王的真灵就这样被死死地固定在了天帝山,伴随着天帝山的游荡,其魂魄被不断地磨砺粉碎。直到最终,将比落入归墟更为彻底地消失在天地之间。   “可能,哪怕是禹王,这魂魄也支撑不住了吧。”   老者叹息。   与此同时,龙虎山。   “赵财神,我没有恶意的。”   “来,我给你介绍下,大羿,好人啊,看着这长得多清秀?”   “比起刑天那满脸横肉不帅气多了?”   “你看,婴儿肥,可以捏的,手感特棒,非常治愈!”   “哈?捏大羿的脸是恐怖片?”   “哈哈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会对你动手的。”   “快下来吧,真的只是想要和你好好谈谈。”   卫渊仰起头,无可奈何,赵公明飞得几乎要飞出大气层,或者说已经飞出去了,这家伙现在直接抱住了大洋彼岸新大陆国的导航卫星,死死抱住,不肯下来。也就是还有自我意识,情急之下没有抱了神州的卫星。   现在那一颗卫星几乎像是抱枕一样被揉碎掉了。   卫渊和大羿站在高空大喊。   赵公明怒喊:“胡扯!”   “我知道你养了了一头饕餮。”   “你连猎人都带来了!你自己又是厨子!”   “你就是想要把我打成金乌然后把翅膀给烤鸡翅膀了。”   “我诅咒你今年比去年更穷啊魂淡!”   卫馆主大怒:“我家住着武财神关云长,我反弹!”   “再说,我已经穷到没有办法更穷一步了好吧!”   “反正,是真的不打算和你打架,快下来吧!”   赵公明大喊:“立字据!”   “你立字据!” 第六百八十一章 交涉失败凿齿的踪迹   片刻后,在卫渊不得不亲自画押写了字条之后,赵公明总算是下来了,那一个本来非常结实的新大陆卫星被直接抱出了一个巨大的痕迹。最终坠下摔入了海域里,被回流席卷。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哪位钓吧老哥钓上来。   毕竟众所周知,钓鱼的老哥们除了鱼,什么玩意儿都钓得上来。   其实也不怪赵公明的反应过激。   任谁吃瓜吃得好好的,每天观察人类做日记。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有一天突然看到年少时的噩梦出现。   当场赵公明直接就飞天了。。   好不容易才劝说下来。   “所以……是要用箭矢……外出对敌……”赵公明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大羿不是隔了个几千年来找自己的梁子的,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他回过身去了里屋,把那一枚箭矢取出递给大羿,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一枚箭矢赵公明保护得很好。虽然有岁月的痕迹,但是大体上没有丝毫的腐蚀崩溃,一如当年。   大羿只是卫渊以道门法术捏出来的幻形。   只是当他拿到那一枚暗金色的箭矢时候,整体却散发出了一种沉凝的气机,隐隐约约仿佛化作真实。而如果更接地气地一点说,大概就是有从二次元里面走到三次元的感觉。   “嗯,稍微恢复了一战之力。”   腼腆青年的眼角眯起来,嗓音温柔安静:“虽然有时间的限制。”   “但是够用。”   先前大羿已经和卫渊说过,这是靠着寄存在箭矢上的过去力量,用一点少一点。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招手把古代射日箭收起来,赵公明看了看箭矢,又看了看外貌清秀腼腆的大羿,道:   “这么说,你当年把箭矢放在我窗户上,是说放过我了?”   大羿点头道:“是啊。”   “我一共有十枚射日箭,用了九枚,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枚能够把你彻底杀死,我把这个能让你魂飞魄散的箭矢放在窗户上,不就代表着,我已经放弃杀死你这个打算了吗?”   “啊这……”   赵公明张了张口。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但是当时他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超无敌变态杀神狂魔在你家门口放了把兵器, 一边放一边狞笑着隔着多远盯着你, 那潜藏的意思就是‘你等着, 等我把手上这几个名单都解决掉就把你杀了,骨灰都给你扬了。’   毕竟,大羿在上古时候的名声很糟糕的。   如果说是那位伏特加娘娘, 大概会用‘控制不住自己杀意且满手血腥的清秀病娇少年正太’这样的属性去形容,腼腆青年讶异, 而后迟疑道:“是我当时没有表达清楚吗?”   赵公明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已经下意识道:   “不, 没有,你表达地很清楚。”   “是我没有反应过来。”   之后, 卫渊成功拜访了老天师,张老道似乎又一次地输了游戏,神色呆滞, 双目无神, 仔细询问之后, 似乎是最终被四个新手账号直接给剃了光头, 这种战略性的游戏里面,居然连一个兵的人头都没有留下。   史无前例的惨败给老道士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当然, 很快就振奋精神,表示自己要努力锻炼游戏技术,争取最后能够彻底地击败这几个对手, 对于卫渊的来意,说是打算要从龙虎山借人借法宝, 张若素肯定地点了点头,想了想, 道:“此事不难。”   “不过也不算是简单,这样, 卫馆主你要么就帮我龙虎山做三次事,或者说在我龙虎山做个挂名的客卿,这宝物和符箓老道士给你准备好,要不然……”   张若素声音顿了顿,图穷匕见:“要不然你申请个账号。”   “陪着老道打个游戏,之前是我一个单打独斗他们四个。”   “现在你和我两个,咱们两个把他们打赢了, 我就给你准备。”   我看你就没有打算要提要求。   就是找个游戏大腿来带带你打游戏。   卫渊吐槽,这两个条件摆在一起,谁都知道要怎么选择的,随手把电脑挪过来, 自信满满:“没问题,想当年我也是老街游戏最能打的那个,来,对手是谁……”   嗓音戛然而止,卫渊看到了一排熟悉的名字。   大秦武安君。   西楚霸王。   大汉关云长。   大魏张文远。   “是他们?”卫渊道。   “是他们!”张若素肯定地点头,右手重重一挥:   “削他们!”   “你和我,咱们两个联手,铁定嘎嘎乱杀!”   还乱杀……是我们两个嘎嘎叫,人四个乱杀,自信满满的卫馆主嘴角抽了抽,放下电脑键盘,斟酌了下言语,认真道:“要不然,咱们还是聊聊看做龙虎山客卿的事情吧。”   张若素:“?”   最终老道士鄙夷卫馆主居然从心而动,不敢和他联手的举动。   并且自信满满地表示,自己会努力地从网络上寻找各种大神的攻略教程,就不相信了,那么多排行榜上的大神,居然还灭不了这四个粉嫩的萌新?   卫渊心中吐槽,要是这样,怕是老道士你这辈子都赢不了了。   自古萌新是怪物。   那四个是怪物中的怪物。   最终卫渊还是用自己的饭菜成功地说服了老道士。但是最终会是谁下龙虎山,帮着那位冠军侯霍去病遮掩天机,老道士却是卖了个关子,笑眯眯道:“这个的话,保密。”   “或者,你和我打赢了这四个家伙,我就告诉你。”   “啊这,那还是算了。”   卫馆主看了一眼那一排四个账号,诚恳道:   “保密也是挺好的,有那种惊喜的感觉。”   卫渊本身作为大秦锐士时候,是隶属于兵家兵形势的风格。哪怕是后期有所成长,统帅率也只有三千精锐,多了的话,他根本控制不住,军中内乱,便是哗变。更何况,超过这个数字的话,他无法以兵家阵法控制煞气。   最终只会导致人员的浪费和军阵的臃肿迟滞。   所以他更能明白那些历史巅峰名将的恐怖之处。   “算了,那你先回去吧,之后,我会让那个人去博物馆找你。”   老道士抚须笑道:“总之,完美地符合你的要求。”   “那我就好好等着了。”   卫渊看了一眼外面,影影绰绰看到了那位面容美好,黑发微卷的湖中仙女。所以起身告辞,站在龙虎山外,往东边看了看,那边是正在不断上涨的东海,沿海城市已经开始向内迁移民众。   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出现一觉睡醒发现自家变成海景房的惨状。   当然,也有可能发现自己家变成了海绵宝宝家的邻居。   直接被淹到了海底。   一睁眼就看到那些鲛人族的美人游动着飞走。   “美人鱼战士和企鹅男孩合为一体……”   卫渊玩笑般自语了一个有些年纪的老梗,沉吟了下,选择前往东海,去见见那位被人族封印了五千年之久的水神,手上还有从大荒的三万先锋军手里得来的录音笔,不知道能不能给共工一些影响。   嗯,提前在龙虎山准备了饭菜。   提着一些过去。   只是这一次,卫渊显而易见预料失误。因为他还没有靠近东海,就被相柳阻拦住了,这位曾经樱岛的祸神八岐大蛇苦笑着阻拦住卫渊的道路,客客气气道:“馆主,尊主不打算见你。”   命势奔走如同流水,共工懂得卜算似乎也正常。   巅峰十大之中,任何一个都恐怕在这占卜上的造诣都极高。   “不打算见我?”   “可是我带了酒肉……”   相柳侧耳倾听,而后道:“尊主说了,让陶匠把饭菜留下,人回去。”   卫渊嘴角抽了抽。   相柳叉手行礼,道:“五千年之恨不可休止,尊主说彼此之战已不可避免。故而战前不必多言,如果你真的非常想要和他说话的话,等到尊主击败你之后,祂也会把你封印上五千年,到时候没事可以去和你聊天。”   声音顿了顿,相柳道:“另外,尊主说让馆主你选一选。”   “到时候,是把你封印在陶罐里面。”   “还是封印在放满了盐巴的陶罐里?”   卫渊:“……”   共工你对陶罐是不是太执着了?   我记得我没有用装了盐的陶罐砸过你才对啊。   卫渊心中吐槽。   旋即想到,难道共工是打算给水猴子出气?   掏出录音笔,甩手扔过去,道:“可以去听听了里面的话。”   相柳松了口气,接住录音笔,本来打算收起来。而后动作又顿了顿,哭丧着脸看了看卫渊,又听到耳畔的轰鸣海浪,像是被夹在鼓风机中间的老数,最后一咬牙,右手一握,直接把录音笔捏碎了,而后连连拱手弯腰,苦着脸道:   “尊主说,涂山氏的狐狸,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卫渊:“……”   旋即大怒:“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相柳又道:“尊主还说了,你要送来的情报,几乎百分百是大荒那边打算摘桃子,你既然来这里了。所以这个情报就已经送到了,那么这些话,听不听都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大荒……”   相柳双手拱起,缓声道:“大荒若是有心思来战,那便来。”   “纵然是人族和大荒联手,吾又有何惧?”   “五千年不履人间凡尘矣。”   “怕只怕,这一场战局,尚且不够热闹,不够痛快淋漓,不够……让吾尽兴。”   卫渊张了张口,无可奈何。   这几句话里面,仿佛已看到了那位桀骜傲慢至极的四方诸神最强。虽然是来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感,但是果然碰壁后还是有些怅然。不过,纵然提前知道了失败的可能性,该尝试还是需要尝试的。   仔细想想看,能够和无支祁成为挚友,当年就傲慢到独自一神和昆仑神系以及人族,海外诸国厮杀甚至于一度占据上风的顶尖天神,共工自然不可能会因为大荒就和人族联手。   毕竟大荒线不说,人族可是结结实实把祂关了五千年小黑屋的。   面对共工,人族文官的祖传交涉术都没用。毕竟对面的头铁莽夫交涉术等级搞不好比自己还高。   这时候,耳畔传来了烛九阴清冷淡漠的声音:“卫渊。”   “嗯,我在,怎么了?”   “你要的东西已经拷问出来了。”   “我要的东西?”   灰袍男子五指微握,道:   “凿齿的行军路线图。” 第六百八十二章 诸将听令   凿齿的行军地图。   卫渊神色凌厉了下,看来那些先锋军将领的魂魄已经都招了。不过,这种机密情报,肯定有相对应的法术神通烙印在魂魄里,防止把关键情报说出来,这样的情报,都能这么快地搞出来,烛九阴可真是老……   博物馆主思绪顿了顿,面不改色,心中狂吹。   可真是聪明机智,经验丰富,神通广大,兼具智慧和力量的大神啊。   不愧是你,我的大脑!   不愧是你,烛九阴!   啊,赞美你!   礼赞烛照九幽之……   “你!闭嘴!”   烛龙清冷漠然的声音在卫渊脑子里炸开。   隐隐约约有咬牙切齿之感。   卫馆主了然点头,好,稳了,心底的腹诽没被察觉。   貌似逐渐知道怎么和这条最古之龙打交道了。   他认真思考脑海里出现的地图。。   凿齿的行军路线图倒是到手了。   只是这一张地图极为地简单朴素,寻常人根本看不懂,或者说。就算是周围已经标注出了地名和轨迹。但是因为大荒地域实在是过于广大辽阔,单看地图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个时候就要回去问白泽了。   不知道那家伙的地图准备了多少。   卫渊向相柳告辞离去。   看着博物馆主的身影远去了,相柳才松了口气,额头渗出冷汗,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对方突然散发出一瞬的煞气,把祂吓得差一点当场冬眠,不过,总算是把这位煞星给送走了。   嗯?不对,等下……   相柳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神色僵硬。   耳畔传来了尊主的声音,嗓音淡漠:“将其所带的酒肉带下来。”   “注意防水。”   虽然嗓音淡漠,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   相柳面容凝滞,眼神呆滞,讷讷道:“领命,但是……”   相柳艰难说:“但是,尊主,他又把酒菜给提溜着回去了。”   “根本没有留下了。”   “他带回去了。”   共工:“……”   带回去了。   回去了……   去了?   东海之上,一时间波涛都凝滞了。   气氛尴尬而凝重,许久后,共工的声音落在相柳的耳边:   “嗯,本座……”   “知道了……”   卫渊一直到赶回到了一半路程, 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把吃的放下了。   实在是共工一直没有交流的打算, 以及, 凿齿的行军图这件事情太过重要,让卫渊下意识地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一时间就带着这些酒菜走了回来。   现在再回去似乎也不大合适。   简直就相当于是在故意戏弄共工一样。   嗯, 下次吧,下次一定。   以共工的豪迈和不羁, 他大概不会在意这些吃食, 不会在意自己忘记放下这些酒肉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只需要下次有机会笑着把事情说开了,就可以。   用玩笑来化解尴尬。   卫渊一路上没有停留, 很快得回到了博物馆里,大和尚圆觉正在准备做饭,看到卫渊手里提着的食盒, 愣了下, 道:“卫馆主, 你这是……”   “哦, 在龙虎山做的,咱们吃了吧。”   卫渊把这个食盒递过去:“本来想要给别人送的, 结果忘了。”   “总不能浪费啊。”   博物馆的前厅里面,四个神州武庙六十四将打底的名将老怪物在打游戏,或者微笑, 或者漠然,脸上的表情在退去了第一次接触这些游戏的愉快之后, 就只剩下无聊无趣的木然。   但是虽然无聊,好歹也能打打游戏。   “阿亮呢?”   “在里屋忙活着……”   “嗯, 白泽呢?”   “也在加班。”   卫渊嘴角抽了抽,总感觉这个画风有点古怪。   加班的白泽?   轩辕见了都要直呼内行。   不过说起来, 白泽当年如果也有今天这样加班的劲儿头,估计在大荒和昆仑的仇恨值排行榜上还能够再往上面狠狠地窜上几窜,彻底碾压作为山海经食谱作者的某陶匠。   卫渊把吃的放在桌上,和名将们打了个招呼。   然后脱下外套,只穿着简单的黑色毛衣,推开了白泽的门,口里道:“白……卧槽你谁啊?!”卫渊目瞪口呆, 看到屋子里面,几台电脑同时工作,极为复杂的构图软件运转着,一位穿着白色衬衫, 戴着金丝眼镜,露出白皙手腕和锁骨,头发微卷的男子在里面疯狂工作。   “哦,是陶匠啊,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现在很忙。”   “……白泽?!”   卫渊呢喃,凑近了看才察觉到这个家伙居然是之前顶着死鱼眼和天然卷的死咸鱼。只是现在这一幅行业精英的模样让卫渊嘴角抽了抽:“不是,你犯病了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只是我感觉到了过去的我是怎么样的咸鱼。”   “在武侯每天三次的促膝长谈之际,我终于顿悟了人生,啊不,兽生的哲理,只为了自己而努力,是错误的,我应该将无尽的生命,奉献给无尽的为三界众生解放平等的伟大事业当中去。”   “卧槽白泽你冷静点,你怎么了?”卫渊头皮发麻。   当听到武侯的时候,终于明白了白泽的情况。   每天八小时工作,休息时间武侯和他促膝长谈。   卫渊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是这个满脸伟大事业的家伙更好些,还是之前的废宅咸鱼更好,算了,等到这件事情结束后,再让轩辕入梦,把白泽的属性值都给洗回去,这个太恐怖了。   卫渊僵硬地找话题:   “……你在画大荒地图吗?额,这个是CAD构图软件?”   “CAD?当然不是。”   白泽用中指扶了扶眼镜,理智而冷峻地道:“现在市面上的构图软件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无法满足大荒地图的绘制需求,所以……”   “所以?”   “所以我重新编制开发了一款新的构图软件。”   卫渊嘴角抽了抽:“……不愧是你。”   白泽道:“所以,卫渊你来找我是……”   “我找到一张凿齿的行军布阵图,白泽你把这一代的具体地图和地形都给我完善下……”   “小事。”   白泽点头,在键盘上敲击了记下,很快调动出了一副更加完善密密麻麻的地图。而后打印出来,递给卫渊,摆了摆手,示意卫渊出去,他还要继续加班,在卫渊带着古怪表情出去之后。   白泽仍旧认真敲击键盘。   一秒钟过去了。   两秒钟过去了。   在卫渊走入武侯屋子的时候,白泽动作凝滞。突然长呼口气,笔直的腰身一下弯下来,整理好的头发蓬一下散开,从行业精英变成了咸鱼状态,转身,踏步走,直接把自己抛子啊了沙发上,顺手一掏,从沙发垫子下面掏出了一瓶草莓牛奶。   “想要让我加班?”   白泽右手重重挥舞了下,道:“做梦!”   虽然祂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在加班了。   但是,今天,摸鱼的白泽和加班狂武侯的斗智斗勇仍旧在持续着。   而卫渊在把两份地图都交给了阿亮之后,白衣少年若有所思,道:“阿渊你的意思是,足足百万的超凡修士,以及神将率领。并且押送着威力极端巨大的兵器正在前往人间和大荒的裂隙处?”   “唔,容亮看看,这样的阵法,这样的区域地势……”   卫渊将之前烛九阴从脑海中诸多先锋军将领的真灵里得到了,基础的神代大荒兵家作战风格的资料给告诉了阿亮,少年谋主视线扫过这地图,道:“是一个机会……”   “机会?”   “对。”阿亮羽扇指了指地图,缓声道:“先锋军先抵达了这里,而从情报来看,大荒许久不经历战争,这百万大军是从大荒诸国召集而来的,也就是说,并非百万。”   “而是,十万,十万,如此乘以十。”   “可分而击杀之,夺其气,乱其心!”   少年谋主指了指一处直道,道:“这里,据白泽说,是大荒诸神建造的,风行通道,踏上去之后。哪怕是普通人都能以狂风的速度快速前进。但是也有问题,一旦将维持这一条风路的阵法节点破坏,百万大军将直接分散,无法聚集。甚至于会将他们抛在某些危险的地方。”   “这里是雷泽,这里有烈焰和寒冰已成两仪之势。”   “还有这里,山峦耸立如斧劈刀削。”   “都是非常好的伏击地点,既然是神将,那么自然需要聚集万众之力于一身,没有了军队的神将,实力十不存一。那么,失去了百万之众合力的神将凿齿,便是最适合将其斩首的时间。”   卫渊意识到了这一点,缓声道:   “阿亮你是说,先破坏节点,然后趁机去和凿齿战斗?”   少年谋主哑然失笑,摇头道:“错了,并非是先后,而是同时。”   “猝然击之,以乱其心,其实阿渊你还是很担心的吧,那百万的大军。但是在亮看来,都是些土鸡瓦狗之辈,大荒之地广阔。虽然说曾经有过极为显赫强大的军队,但是,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少年谋主的羽扇轻摇,轻声道:   “他们的战争,是在规则之中的,所有所谓的壮阔战争都是在帝俊给他们划下的游戏规则争斗,他们的名将。正如同棋盘名手,都是规则之中的名将。但是天下征伐,本应该不讲究什么规则。”   “而恰好,我们这里,正正有四个全世界最不守规则的人。”   “阿渊,你是经历了什么呢,会下意识选择独自去做。”   少年推开门,外面客厅里倾泻的阳光自然而然照亮了这个侧屋。   少年谋主羽扇顿住,站在一侧,笑容温和而安静:   “你,并非独自一人啊。”   卫渊失神。   阿亮转过身,噙着微笑看向客厅里的四人,大声喊道:   “诸位,游戏好玩吗?”   项鸿羽头也不抬:   “当然好玩,至少比起那规则都定死了的棋盘好玩多了。”   主要是因为他多少是转世了,懂得游戏怎么玩。所以一开始占据了足够的优势,能够初步拉开和武安君的距离,而那边的关云长也点头道:“确实不错啊,很有意思。”   张辽附议,顺便补刀。   武安君也点了点头,却又遗憾道:“可惜还差一点,如果再真实一点,其实可以用来训练将领的基础理论。不过也不错,很有趣味性,比起棋盘好玩。”   “这样啊。”   少年谋主羽扇轻摇,微笑道:   “那么,诸位想要真刀真枪率军厮杀一场吗?”   “谁不想……嗯?!”   屋子里瞬间死寂。   四人终于意识到了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他们齐齐抬起头。   仿佛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亦或者风起云涌之时,黑云压城城欲摧,是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凝重,少年谋主手腕微动,羽扇背负身后,注视着眼前的名将,恍惚间,一如两千余年前那样,嗓音平静温和:   “诸将,听令!”   哗啦,关云长,张文远,乃至于白起和项鸿羽齐齐站起来。   他们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下意识手中握向兵器。   他们猛地踏前一步,仿佛仍旧是当年厮杀于战场之上,纵横无敌的豪杰,仿佛身后仍旧有千军万马,仿佛身上不是舒适的现代衣物。而是沉重的铠甲,一瞬间,肃杀惨烈的气势瞬间充斥暴起,疯狂暴涨。   旁边一起摸鱼的长乘和钱来山神直接被煞气糊了一脸。   头皮发麻,浑身汗毛乍起,心脏疯狂加速。   这,这是……   一生转战万里的豪迈,纵横天下,所向无敌。   自古名将,无不刚而自矜!   所谓自矜,我即天下无双,闻战则喜!   他们双手叉手,他们双目明亮而灼热,齐齐道: 第六百八十三章 出征   仿佛是被束缚的猛虎重新磨砺爪牙,这四个人的气势几乎是转眼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少年谋主视线落向那边的长乘和钱来山神身上,嗓音温和却不容质疑:“两位,还请回避。”   平时温和,至少是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少年谋主。此刻声音却带着一种让人难以忽略的分量,山神和水神都只好暂时离开。不过好在没有被水鬼叉出去,至少是保留了神灵的尊严。   诸葛武侯袖袍一拂,白泽提供的详细版本大荒地图直接在桌子上展开。并指一划,凿齿的行军路线直接浮现上空,几乎是同时,四位名将同时低语:   “围杀。”   “穿插。”   “突破后反围剿。”   “正面冲击前军,以破其气。”   四根手指同时在画卷上一划。   不知是否是巧合,整个连绵的军势突然就在卫渊的眼前被切割完成,抻面突破,以灭其气势。而后采取多线穿插,合流反向围剿,最终逐个击破,武安君道:“我们的兵力,有多少?”   阿亮伸出一根手指。   武安君道:“一万?”   白衣谋主摇了摇头:“不,是十万。”   “十万,这么多?”   武安君有些惊讶,而阿亮缓声道:“十万,多吗?这是整个神州道门全部的积累,至少占据了全部积累的七成, 这些里面,真修所化的阴将, 只占据到了百分之一不到。。”   “剩下的部分, 都是阴兵。”   “是那些真修生前度化的诸多恶鬼阴魂, 真灵回归天地,只剩下了身体的本能还残留着, 最终以特殊的秘法符箓,经过数十年的洗练供奉,化作了护法阴兵。”   “阴将尚可一战, 阴兵的实力几乎忽略不计。”   “只是能给诸位提供军阵加持罢了。”   武安君沉默了下,道:『我等会尽力将他们带回来』   少年谋主道:“错了,你们,不能回来。”   他手中的羽扇在地图上微微一扫,道:“大荒诸多国家被抽调出了大军, 号称百万之众, 其中甚至于不乏非人之族, 以堂堂正正的浩大之势以攻我等, 这样的事情肯定是牵扯到了整个大荒。”   “这是个机会!”   曾经以一己之力,靠着十分之一的根基逆伐九州的男人眼底散发灼热的光:“而相对应的,一旦我等能够彻底正面击溃这百万之军, 不必围剿, 只需要斩其将, 夺其气, 则大荒内部,必生隙乱。”   “乱则有变, 变则为机。”   “机不可设, 设则不中。”   “我要你们几个, 在完成此战之后, 率领这十万英魂在大荒后方行动, 兵家之中, 若是处于必死之地, 在敌内腹,该要怎么做, 亮相信, 不需要亮多说。”   “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指点你们, 做什么微操。”   “因为我相信诸位的战力。”   白衣少年取出道门兵符,递过去,而后指了指桌面上的地图,道:“七成兵力交给武安君,拜托你负责正面,为主军;   云长,你率领两成,在此处,左翼突袭辅助;   张将军,剩下一成来自于龙虎山的精锐交给你,在敌方阵势打乱的时候,你从其后方冲锋。”   『以及』   少年谋主有条不紊地交代着。   武安君统帅率最高,当率领七成军队的时候,本体实力也会随之暴涨,关云长本身曾经在历史上具备有在大军交锋的时候,万军从中取上将军首级这个恐怖的记录。   其统帅率也不断提高,后期也是寥寥几人,在三国末年靠一己之力发动大型战役能力的统帅。   张辽相对而言就只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兵形势。   统帅兵马太多,反倒是拖累。   卫渊很容易弄懂了阿亮的安排,只是似乎总是觉得忘记了什么,最后项鸿羽终于按捺不住,缓声道:“诸葛武侯,我呢?!”   少年谋主讶然道:“这,亮乃季汉之人,而项王和高祖为敌,亮怎敢贸然指点?”   项鸿羽:“?!”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说这个?!   我裤子都脱了,就这?   至于刘邦的事情。   项鸿羽在自身真灵记忆复苏之后,对于这一点未尝没有什么芥蒂。   可是这被少年直接点出来,反倒是有些被看破了似的,不愉沉声道:   “羽虽是一介莽夫,却也知道轻重缓急,此战是为了炎黄,大义所在,项某怎么可能会被往日的恩怨情仇所影响?”   少年谋主讶异道:“果真如此?”   “项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可立下军令状!”   阿亮羽扇微摇,道:“既如此。”   “项王的话,还请暂且留下,亮另有要事,非项王不能承担。”   写下军令状的项鸿羽张了张口,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最后看到少年谋主神色沉重,还是点了点头,暂且按捺住了自己内心的焦躁,唯独卫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阿亮这家伙,打算要让韩信和项羽组队。   嗯,现在项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以前的恩怨情仇不会再提。   还立下了军令状。   所以说   阿亮,你挖坑的手段怎么会这么顺手?   你为什么可以一脸纯良地给人挖坑?   而且项鸿羽就这么一脚进去了,而且,这家伙还是主动跳进去的?   顺便还写了军令状,那不就相当于自己跳了坑,还把自己给埋了?   阿亮,你好卑鄙!   项羽傲慢而自矜,但是有一点,这家伙很守诺,立下军令状。再加上这么多人看着,他的傲气都不会允许他反悔。而兵仙韩信,嗯,众所周知兵仙韩信的情商基本为负,遇到阿亮,可能会第二天就非常愉快地跳坑了。   然后两人在遥远敌国之中生死相交,必须全面依靠彼此。   被设计得死死的。   比阿亮统帅更强大的,都没他情商高。   比他情商高的不如他有才华底蕴。   除了寿命之外,横着比竖着比都两个字,无敌。   最终阿亮拍了拍手,把地图交给几位将领,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是靠得利益交换和大势的压迫,这也是亮素来喜欢的,堂堂正正,阳谋之师。但是这一次,我们并没有上兵的选择。”   “这一次只有胜,不准败。”   “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出发,诸位还有三天时间去熟悉战略地图。”   “关于地形,天象,以及周边具体形式的各类问题,这三天亮的助手白泽将会负责为诸位解答,三天之后,就要开始了。另外,如果需要各种兵器的话,亮这里也有。”   “什么?”   卫渊怔住,抬起头,看到少年轻描淡写从袖袍里面掏出一枚令牌。   是卧虎令。   在场除去项鸿羽外的三人都认出了这东西。   白起皱了皱眉,正要开口,白衣少年道:“大秦墨家机关弩,这里也有,亮之前抽空将秦弩风格改变成为了机关连弩,能够爆射出法力汇聚所成的弩矢。”   “帝陵的布置,就不要动用了。”   武安君微怔,而后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白衣少年,他从没有说过帝陵的布置。甚至于卫渊本身都不负责这一部分的内容。毕竟,这位执戟郎只需要对始皇帝负责。   他道:“武侯之名,果然不假。”   卫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在自己手里就是一块加强化版本板砖的卧虎令,嘴角抽了抽:“啊这,冒昧问一句,阿亮你的积分功勋,不至于把这卧虎令搬空了吧?”   “阿渊你在想什么,当然不可能啊。”白衣少年想了想。   “最多也就七成半这样。”   最多,也就,七成半   卫馆主脸上微笑缓缓凝滞。   之后的三天里,卫渊都在梦境里面进行上古猛男天团对凿齿特训。   务求在三天时间里面,让卫馆主掌握对凿齿特供。   当然,有烛九阴在,卫渊都不知道自己在梦境里面打了多少场。反正等到最后他连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梦里面都是凿齿的大脸,下意识一脚踹过去,结果听到一声大喊,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水鬼躺平,满脸无辜。   『吓我一跳』   卫渊松了口气。   对于那十万即将为神州而出征的英魂。   纵然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连真灵都早就被天地烘炉碾碎,也就只有身形还在。但是神州的习俗,还是要为他们送行的,卫渊和大和尚忙活了很久。   当然,人是不够的。   十万个啊,场地是有,卫馆主袖里乾坤里还放着瑶池。   做饭的人手不够。   卫馆主直接出门买了一袋子两千克黄豆。然后抓住口袋,腰身用力,猛地那么一撒,黄豆直接飞出去。然后双手啪地一合,直接懒得再结印,反正这个,喊啥来啥:“黄巾力士护身神咒!”   一瞬间,身材巍峨的黄巾力士们出现。   气势磅礴,结阵而立。   黄巾力士统帅看到了周围密密麻麻的同僚。   又看到了其余的道门阴兵阴将,神色大欢喜。虽然看到了关云长有些莫名的畏惧,但是这一次,战场的气氛让他手掌都在颤抖,卫渊呼唤的时候,回答的声音都响亮了很多:“诺!”   “黄巾力士,愿为驱驰!”   “过来拿好啊。”   卫渊馆主大力赞扬了黄巾力士们的献身精神。然后递过去了一把削皮刀,一个土豆,道:“来吧,削皮吧!”   黄巾力士众:“?!”   在拖地,打扫,修房子糊墙之外。   黄巾力士成功解锁了最新的用法。   如果不是黄巾力士必须在天庭符箓阵法影响下才能发挥效果。即便是靠着在上面刻录符箓,也有时间限制的话,他们也应当是这一次出发的主力。但是其本身哪怕战死也会真灵不灭的原理是基于天庭大阵的基础上。   这也导致了他们无法远距离作战。   而靠着在黄豆上刻录符箓来施展,时间限制又太致命。   想想看率领军队的兵家修士突然失去全部军队,所有士兵变成黄豆的情况,那在战场上简直就是惨烈,在黄巾力士们的辛苦帮助下,这一场饭菜很快准备好了。   在瑶池里面开战前动员会,目的是去大荒和诸神死磕。   连阿亮都得要直呼内行。   真的是一点不浪费。   当年修建瑶池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瑶池会被这么用。   从古至今,可能也就卫馆主一个人玩得这么花。   白衣少年端起酒盏,轻轻抿着酒,那些阴兵阴将们早已经失去了自我和真灵。只是英魂不灭而已,但是即便如此,卫渊却仍旧固执地非得要做践行之礼,说这个时候正好还是年节关头,不能省,真的是有点傻的。   阿亮可以找出十七八个理由告诉他,这样做不会让这些阴兵阴将的记忆恢复,不会让他们有士气的提升。甚至于只是会浪费时间精力而已,但是阿渊在真的下定主意的时候,阿亮是拉不回来的。   哪怕是这么傻的。   不过,以前也尝尝有这样傻的人啊。   在诸神和天帝相会的瑶池,黄巾力士们忙着操劳着,为早已经逝去之人和古代的名将,准备战前的饮食,放下兵器,我们早已在过去逝去;   举起酒杯,在诸神的会场,我们最终举起伐天的旗帜,这不也是诸神都不敢妄想的浪漫么?   “炎黄所重,一饮一食,人间饱暖,便是太平之道啊。”   卫渊伸出手在少年谋主的头发上揉了揉。   只有这个时候,少年才会恍然察觉,旁边这个家伙,是道门太平道的道主,这并不是说随便说说的。除此之外,天师府和特别行动组那边也云送来了一大批的装备。   其中包括有无线电联络对讲机,只需要手中的装备即可联络。   也有记录仪,可以用来记录大量数据。虽然无法立刻传导回人间,但是可以保存很久,里面有单兵作战的兵器,有单兵口粮,大量符箓。甚至于有以袖里乾坤准备好的单兵火箭筒,以及一颗隐蔽性基站。   只要扔出去就会自行伪装。   神州从不是什么挨打不还手的性格。   “虽然我们是单兵出击,但是总觉得又不只是独自出击。”   卫渊喝了口茶,道:“这些来自于特别行动组那边的支持,上面的零件肯定来自于天南海北,他们出现在我们手边,是聚集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的力量,来自于风电,来自于研究所。而他们早上吃的或许是路边的肉夹馍,是鸡蛋灌饼。”   “面来自于中原大地上的小麦,肉是农村里老乡养的。”   卫渊想了想:“并非所有人都必须是战士。”   “但是,神州的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情,不也是在与我们同战?”   “放心,我们会赢,会活着回来。”   卫渊拍了拍阿亮的肩膀,少年看着博物馆主的侧脸,不知为什么,恍惚间从他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的身影,来自于两千多年前,名为昭烈的志向,博物馆主神色平静,这一战,必须胜。   直到大和尚拉了拉他,圆觉面容尴尬,道:『卫馆主』   “嗯?怎么了?”卫渊自信而沉稳。   『那什么,今天这一次战前动员』   “哦,战前动员啊,辛苦你了,圆觉。”   『不,我,我是说』   圆觉哼哧了好半天,最后递过去一张卡,道:『没钱了,全买材料花光了』   卫渊张了张口,目瞪口呆:“我攒了好久的。”   “可是,这是十万人啊。”   卫渊嘴唇颤抖:“一,一点都没了?”   大和尚沉思,道:“还是有一点的。”他拿出手机操作了下。   屏幕亮给卫渊:“您的银行卡支出372元,账户余额2.33元。”   卫渊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突然想到了前几天赵公明的话:   我诅咒你今年比去年更穷啊魂淡!   卫馆主右手五指握合,身上那种独属于英雄和岁月的痕迹消散一空,屁的英雄豪杰,屁的岁月之锚,穷才是真的,卫馆主发出了穷鬼的悲愤怒吼:“赵公明!”   穷酸的馆主几乎咬牙切齿,语气哽咽:   “你来真的!”   “我要带着大羿去你家拜年!我要堵你大门,让你给我转运一百次啊一百次!”   旁边的少年谋主微怔,而后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果然阿渊不是什么英雄。   微微举杯:『诸君』   当天夜里,在整个人间都处于神州年节的快乐当中的时候,一支支来自于过去的阴魂军队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跨越了世界和世界的间隔,奔赴一场意义重大的战斗。   讲真,最近一直用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   人总有之所以为人的执着,之所以为人的缺陷。   是爱情,是亲情,是金钱,是权利,或者是求而不得,辗转反侧之物,或者是最终握在手中。却有失去的东西,也或许,只是往日极为熟悉,却视而不见之物?   在最后一部分军队进入的时候。   早已经在漫长岁月中失去一切记忆的魂魄阴兵动作顿了顿,回首看向人间繁华,天地之间,红尘万丈,这失去记忆和过去的阴兵显得寂寥无比,他突而疑惑呢喃道:   “春节?”   他回过头,踏入大荒,奔赴必死之战。 第六百八十四章 谁敢杀我谁敢杀我   大荒?东部天境。   地方广阔浩瀚,而在天地之间,一道裂隙,仿佛天之伤,跨越裂隙之后,将会直接抵达遥远的另外一个国度,在天星和大地之间,却又有一座巨大而浩瀚的法阵。   纯粹的风行气息被托举起来。   只要踏在这一条道路上,就会被天地的流风裹挟着前行。   哪怕是凡人都能够以超越狂风的速度高速前行,也不用担心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修为更高者更是可以靠着主动勾动法阵,以至少超越声音的速度高速奔走,投入修为越多,速度提升越快。   甚至于可以提升到数十倍音速。   这是一种依靠着地脉为基础,辅助以天地灵气回溯轨迹而成的大阵。   当然,这一条道路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顶尖战力。。   而只是大荒为了物资和军队流通所建造的。   单纯的音速对于大军调动已经足够了。   就在昨日,来自于大荒北境的诸国联军已经合流,按照大荒帝君麾下的命令,都是各国最精锐的军队和名将。哪怕是遭遇死战都不会失去士气,而今已经抵达了五十万的恐怖数字。   大军沉默不言地前行,军队的气机联系在一起,隐隐化作了一位苍茫的神灵,这是独属于大荒的战斗风格,聚集众军之力,汇聚于主将之身。而后化作一尊战阵之神,以此伟力,碾压众生。   可劈山断海,所向无敌。   虽然是在行军,但是沉默之中,气氛其实并没有极端压抑。   因为在所有参与此战的精锐眼中,这都是一场无需质疑的碾压之战。   真正的对手是水神共工所统帅的水族,而非是大地上的人族。   “听说神州地方不算小的,虽然远不能够和大荒比拟。但是被那些人族开发得很不错,物产丰富。”一名士兵嘿然笑道:“这一次得要多立下些功勋。”   “我家女儿要出嫁了,要尽可能挣些军功, 让她出嫁体面些。”   “我的话, 家中双亲都过得舒服, 我打算这一次积累军功,做上个校尉,让他们能够搬到龙祥城里面好好养老。”   说这个话的是个模样憨厚些, 身穿黑色玄甲的人。   这批修士是这一支五十万大军里的斥候精锐,远比寻常士卒的待遇更高, 一身修为也已经能够短暂御空。   大部分的军中精锐, 是气通百脉, 神通孕育的境界。   像是他这样的,已经是百里挑一。   从军十二年, 终于是能攒出功勋,成为校尉,从前线退下来, 去陪着父母了, 这些斥候精锐叹息, 其中一人突然道:“说起来, 这一次打下来之后,我们中容之国打算要中间那一块地, 据说很能种庄稼的。”   “我们司幽之国的国主似乎希望能拿到江南那一代,水多风景好。”   “玄股国似乎打算要东北那一片的山林地,呵, 他们就是喜欢这个。”   “那么,高原那边的是我们的。”   “龙族自然是要这边的全部水系了。”   “黄土高坡那一片区域, 则是应当归属于我儋耳之国。”   一张神州地图在这些斥候军中传阅着,一条条水系, 一座座山都被不同的文字所写下来,被不同的颜色勾勒涂抹, 最终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手掌撕扯住这一张地图的不同角落。   撕拉声中,将这一卷古朴地图直接撕碎。   各自持有一端。   “真好啊。”   他们满足地低语,仿佛已经看到人间望风披靡,归于大荒所有的一幕,等到打下来,就能够得到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奴仆, 就能在这一篇被焚毁的土地上重新修建属于自己国家的建筑,把亲人接来人间享福。   “那些人族怎么办?”   其中一名身材三米有余的大汉瓮声瓮气道:“当然是带回去了,国内缺乏劳力,又少女子, 这一次正好能满足国内所需,然后把他们的那些什么长城之类的玩意儿都推倒,重新建造我们国的建筑,还说什么长城,人族的建筑,实在是太矮小了。”   超凡修士低语,而前方战阵则是仍旧军容肃整。   作为副将的姜玉宸道:   “听说,之前有人族的战神出现了,先锋军的主将被斩首了。”   身材高大,眉宇之间有着山岩般沉重的大将郎阳辉缓声道:   “皆是愚钝罢了。”   “亏他们还是军中宿将,居然会被刺客摸进了中军营帐当中,军队猛将,所长之处,在于行军布阵,集合众将伟力于一身,化作军阵战魂。所以能够所向睥睨,而他们居然松懈至此。”   “明明处于敌方附近,居然让军队停止戒备。”   “没能让整个军队阵法运转起来。”   “对于军中修士来说,这几乎是和在敌人门前解开铠甲,放下了兵器一样愚钝的事情,被杀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是没有死在这一次战役中,他们也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轻慢和鲁莽而付出代价。”   出身于大族,具备有神灵血脉的郎阳辉缓声道:   “对于他们的教训,尔等也要谨记在心。”   “解开军阵,放弃了战魂附体,那就是自取灭亡,堂堂大将军,也会死于刺客之手,徒徒惹人发笑;   而只要你我列于军阵之中,如我等现在这般,位于中军,左右都是勇猛将士,五十万人伟力于我一人之躯。”   “抬手即是天灾,动念便是战魂,又怎会陨落?”   “五十万雄兵,天下三界,除去了诸位大神,谁能杀我?!”   郎阳辉双目平静,注视着前方浩瀚的天地。   这是那种五十万军阵统帅于一身带来的磅礴自信,是绝对力量带来的底气,让他缓声道:“又有谁,敢杀我?!”   姜玉宸心悦诚服:“将军所言……”   还没有说完,突然便听到了数声巨响,仿佛是一条苍龙终于自深渊低吟咆哮,整个虚幻的天风坦途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那种横贯千万里的风变化莫测,无法再提供稳定的前行动力。   姜玉宸面色微变:“这是……”   郎阳辉神色平静。   猝然临之而不惊。   伸手虚握,五十万大军的统帅瞬间贯穿,在这突如其来的乱流当中稳定住,那一只巨大的战魂神灵变化出来,背后生出了巨大羽翅,搅动了狂风和雷霆,缓缓落下。   兵将在下一刻内缩,阵法顺势展开,乃是防御阵势。   变化如同水银泻地,顺畅而平滑,彰显出一代名将的恐怖掌控力和超凡统率。而下一刻,采取战阵的习惯性经验,那些精锐斥候腾空升起,飞向天空,尝试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会不会是风柱的自然崩溃?”副将询问。   “不可能。”郎阳辉嗓音沉静,一双浅灰色的眼瞳冰冷自信。   “是敌人。”   “居然敢于在这个时候阻拦大军,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斥候队伍堂皇升空,驱散了风柱通道崩溃带来的云气。   其中一名身穿玄甲,面容憨厚的战士极为卖力。   毕竟是为了自己的父母,想到自己的父母,他心中温暖,力量仿佛都变得更大了些,猛地一扇,狂风流动,将那云气驱散,前方一片平静,男子松了口气,神色恍惚,耳畔突然听到了同僚的怒吼:“小心!”   他下意识抬头,下意识瞪大眼睛。   云气散去了。   一蓬黑色的星点从天而坠,在眼前越来越近。   那是……   “大秦。”   有平静漠然的嗓音落下,遥远得仿佛来自于昏黄色的过去。   “风起!”   大秦——弓弩阵。   军魂加持——武安。   几乎是在对方升空驱散云气的下一刻,就被直接袭击。   那憨厚的男子再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父母了。   一枚镂刻着现代阵法纹路的超合金箭矢洞穿了他的颅骨,内部冲压,导致潜藏的火药第二次爆发,直接将头盖骨掀翻,朝着下面摔下去,郎阳辉瞳孔剧烈收缩。   前方,七万大军阵势森然。   如果说,大荒的军阵属于是那种万众一心,那么眼前这七万军阵给予大荒名将的感觉就仿佛一柄出鞘的剑,仿佛一种精密的机关,姜玉宸松了口气:“只有七万……”   只是瞬间,大将军郎阳辉就怒道:“立刻变阵!”   姜玉宸愕然。   我们可是有五十万精锐……   他转过头,看到那位出生神族,纵横捭阖所向无敌的大将军瞳孔剧烈收缩,郎阳辉眉心不断刺痛,那种独属于名将才知道的,仿佛面对巅峰名将般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的身躯都紧绷。   这种对阵时候的压迫感,让他回忆起少年参军的时候,见到的那位名将,当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可是而今现在,自己已经是远超过当年那位大将军的名将,此刻的感觉,却越发恐怖。   五十万军队,瞬间变化阵势,如同从山上顺势而流下来的江河。   大军正面面对住了武安君的七万军势。   打算以毫无疑问的硬碰硬直接吃下这一支军队。   “……很聪明。”   白起低语。   如果说廉颇在这里的话,大概会和对方主将采取相同的做法,历代名将如果打算和武安君放对的话,不要想要和武安君搞什么阵法穿插,那简直是找死,不避不推,强行拉着武安君进行一对一的交锋死战。   才是最有可能获胜的。   毕竟武安君乃是游击围歼战点满的名将,而相对而来,不擅攻坚。   旁边的道门阴将道:“武安君是指得对方的主将?”   武安君摇了摇头:“不,是诸葛亮。”   “什么?”   那少年谋主习惯性地在诸多将士出马之前一个一个分苹果似地分锦囊。而武安君看完锦囊之后,便露出恍然微笑。只是此刻那锦囊悬挂在他腰间,也没谁赶去拿,手中提着墨家机关连弩。   以秦军弩矢为基础。   诸葛武侯对这神代弓箭进行了进一步改良。   而后,三日之内,人间神州装备体系为这七万人的战弩进行了更新换代,区区三天时间,武安君第一次感觉到了神州恐怖的潜力。因为开启了全民修行,导致了那些科学研究者和装备体系的人能够创造超凡装备。   神代墨家机关连弩,采用优良法力流通性合金材质。   钛合金变种,强度极高,却又轻便。   内部以阵法完成了电磁武器的远离,强化弩矢贯穿性。   在完成兵家阵法的煞气覆盖之后,以电磁炮的速度爆发出去,弩矢分为两个部分,在第一部 分高强度破甲破阵破罡之后,第二部分内部的冲压将会导致内部道门符箓剧烈爆炸,从内部崩碎的钛合金将会造成崩片伤害。   三天时间,当武安君看到这一批装备出现在自己眼前。   以及那个叫做张浩的青年显而易见三天没有合眼的模样。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好像什么都说了,他们说。   不要输啊。   不要输。   武安君嘴角勾了勾。   而后道:“诸葛武侯,料事如神,有趣。”   “某攻正面,对方良将,必然全力以赴,而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   “代表着侧翼空虚!”   武安君抬手,五指握合。   “大秦。”   神代科技,墨家机关术,兵家煞气,现代兵器设计学。   融合炎黄一切智慧的兵器再度张开自己的獠牙。   武安君怒道:“风起!”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如雨的箭矢爆发而出,雷霆的光辉之中,属于大秦军魂的墨色玄鸟展开翅膀,猛烈地冲向前方的神灵战阵,神灵军魂手中兵器猛地下劈。而就在双方拼杀了一次的军魂交手,彼此动作迟滞的时候,猛烈的龙吟爆发。   在大秦的玄鸟之下。   炎汉的腾龙昂首长吟。   壮阔的秦风之下。   那正是大风歌的余韵。   侧翼,一员猛将突出,以恐怖的速度奔驰。   “你是……”   那边的防御侧将领怒而开口,却只见到刀光一闪,头颅已经被直接斩首,超凡军阵,军容肃整,巍峨不凡。却在那一道身影面前如同波开浪斩,尽数披靡,将领首级坠地,一道身影却始终不停。   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不忘赤帝;   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无愧青天!   关云长。   参战。 第六百八十五章 大荒迎财神   关云长的军阵直接突破凿穿进入了对方的包围当中。   波开浪斩。   气势磅礴到不可置信。   郎阳辉头皮发麻,这一刻他突破了自己的极限,直接以远超过去的速度完成了变阵,天神战魂化作了巨大的猛兽,以吞天噬地的气势直接吞噬向关云长。   战魂苍龙被直接吞下。   才稍微松了口气。   武安君白起抬手。   五指微握。。   因为是阴兵阴将,虽然没有士气的存在。   但是,也因此,可以完全地被名将操控,磨合期低得离谱。   郎阳辉感觉到眉心骤痛。   瞳孔收缩。   他感觉到,那正面的将领,只是安静抬起手。但是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就已经直接逼近到了他的眉心,对方的战阵根本不是大荒这样,可以化作神灵的力量。   而是人的力量的集合。   对方所处的位置和节奏,处于那种似乎要出手却又似乎没有出手的间歇,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能够完全地牵制住郎阳辉,让他不得不分心他顾。   已经突破过去的自我,堪称大荒诸国一流名将的郎阳辉额头冷汗。   他明明已经是自己的巅峰。   可是,为什么还会在经验上,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看在眼中,无法突破。   而在这个时候,武安君白起以极为恐怖的统帅率。   将七万军阵的加持落在了关云长的身上。   大秦的墨色玄鸟振翅,落入炎汉的腾龙战魂之上,仿佛化作了应龙之姿态,郎阳辉一时甚至于出现了无法思考情绪。而下一刻,龙吟和刀鸣声音同时暴起。   一声长啸。   明亮的刀光直接破开了战魂。   赤色的火光围绕着关云长。   赤兔马……不,那并非是赤兔马,而是卫渊的驳龙骑,是远超赤兔的龙马,长嘶鸣中速度不断地攀升。甚至于是直接踏着那巨大的神灵战魂身躯在奔走,关云长一双丹凤眼微眯,煞气纵横,右手死死握着刀兵,刀身斜拖在后。   关云长。   神州?武圣。   在他之前,在他之后,或许也有猛将能够在战阵之中,斩杀敌将。但是关云长之所以为人所目眩神迷的,是因为他斩杀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将军,是被《三国志》只言片语记录过的名将。   白马之战,是双方投入超过二十五万兵力的大型军团会战。   是角逐神州北部霸主地位的前奏。   这是一个文臣猛将彼此纵横奔驰的时代。   而关云长做的事情, 就是在大集团会战的时候。   直接率领百骑突破封锁, 然后将对方十万大军的统帅直接刺死。   刺杀之后, 而后拔出腰刀,割下人头。   连破袁绍军将领,而后在数万人厮杀的战场上, 如同天神降世一般,活着回到了曹操阵营, 被记录为‘羽策马刺良於万众之中, 斩其首还, 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   一场角逐神州北域霸主的战阵!   超过二十五万人的大型战役!   要如何破局?   曹孟德的谋士和智者们争吵不休。   关云长答——把对面的统帅砍了就行。   ‘斩其首还, 遂解白马围。’——《三国志》   在前四史之一的正史当中,以最含蓄的语言,给予了最高的赞誉。   解白马围。   这代表着在史家的眼中, 关云长几乎是一己之力直接提前结束了二十五万人大军团的会战, 保留了曹孟德的军事实力, 以完成了接下来的官渡之战, 这是古代战将巅峰的荣耀。   除去了他,神州几千年里不再有这样浪漫到和传说一般的事迹, 靠着一己之力结束大军团的会战。   从前没有过,从后也没有过。   而这也就代表着,关云长, 就是神州古代诸多名将当中,最适合万军从中斩上将首级的存在, 伴随着长啸,潋滟的刀光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灵, 关云长一双眸子猛地睁大,化作双手握刀。   灿烂的刀光落下。   神灵战魂破碎。   关云长剧烈喘息, 在他的背后,五十万军团的主将郎阳辉瞳孔收缩,捂着自己的延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没错,他是一个时代的良将,是一国的风流名将。   但是他面对的, 是曾经纵横一个时代的真正巅峰。   而且,是这些巅峰的联手。   关云长反手抓住郎阳辉的发髻,伸手一提。   郎阳辉的首级被提起来。   驳龙马踏着步,关云长右手斜持青龙偃月刀, 神色从容,于万军之中踱步,美髯风中微动,嗓音漠然平淡: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军队士气瞬间溃散。   是的,他们是绝对的精锐,是哪怕是死伤超过三成都不会溃败,士气维持住的精锐军团。但是问题现在不是士气,而是一个人族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底下杀过来,顺手把他们主将的头给割了走。   作为围绕着主将存在的兵团,这几乎瞬间将他们震慑打击到了心神涣散,或许在等待一段时间,他们会自然而然地重新汇聚起来,不至于哗变溃散。但是前方抬起手的武安君,几乎是同时挥下手掌。   只是这一抬手,一挥掌。   兵家战争艺术的巅峰,就在于此。   嗓音平静。   于是,阵势大乱。   张文远安静地等待着。   给他分配的是人数最少,出场最迟。   他是安静的性格,但是心中多少有些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是大魏的战将,那位武侯才故意不把关键任务交给自己?   是否心底还残留有嫌隙,想到之前武侯对项王的话,他似乎也是在意这些的。   他打开了锦囊,锦囊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小锦囊。   而纸条上写着,在这里等待,听到乱象后一刻钟,全力冲锋。   可惜啊……   张文远心中复杂,当年其实白马之战里,他是和关羽一起出战的,当时的他已经是中郎将,关云长只是偏将军,还是客将,两人同为先锋。只是那一战后,关云长一战封侯,他是到了逍遥津。   在逍遥津复刻了当年关云长的恐怖操作。   只是复刻了,却没有完全复刻。   阵斩孙吴大将,却没有斩了统帅。   这样才在五年后才封侯。   过往的记忆如同云烟般消散,张文远握着战戟,计算着时间。而后蓄势,统帅阴兵阴将,往前冲出。虽然说现在没有什么踪迹,但是他选择相信诸葛武侯。   副将军姜玉宸喘息急促,面色煞白。   恐怖,恐怖的破阵能力,以及极端恐怖的时机掌控能力。虽然说是有心算无心,虽然说是自己被伏击。但是郎阳辉是反应过来的,甚至于是以远超巅峰的状态进行了反击。   但是,超越自己巅峰的郎阳辉,反手就被击溃。   无论是时机把握。   还是说,率兵冲阵,都仿佛是一个时代的名将在面对一个时代的巅峰那样的无力,一种让人有心无力的差距感。只是对方似乎没有打算围杀自己,所以自己还能率领一部分残部,此刻军队聚集起来,终于安心下来。   抬起手喝水润嗓。   心中只是苦痛,该要如何和那位凿齿神将交代。   最终恨恨地一甩手中的水囊,环顾左右,心中豪气腾起,只觉得自己一生奋战至此,绝境和困境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过了,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被一次地折磨就击溃,左右环顾周围的将领,高声道:“都站起来!”   “你们看看,你们是在做什么?!”   他眉宇扬起,双目明亮,大声道:“你们都是国中精锐,都是背负了家中亲属的希望,和家国的期待来此的,难道是送你们来这里垂头丧气的吗?!   想想吧,你们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还有年幼的孩子,你们家中还有你们的妻子。”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六神无主,哪里还有一点点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声音顿了顿,道:“记住,我们此行并非是为了胜利,至少,至少你们要活下去,我会带着你们,拼尽全力地活下去!   你们也要奋战起来,回到家乡,无论如何,回去见一见你们已经年迈的父母,见见你们许久没见过父亲的孩子。”   “家乡……”   “阿姆……”   姜玉宸将这些残兵的意志唤醒了。   他心中一狠,拔出了腰间的玉剑,猛地斩杀了旁边的战马。   战马嘶鸣惨烈,伴着血腥气一激,惨烈之气瞬间让这些精锐们一个激灵,意志重新复苏,姜玉宸吐出一口气,这位在危难之中,具备有重整残部。并且短时间内以家乡和亲人激发了他们求生欲望,旋即以杀戮和血腥气刺激他们的士气的男人眼睛横扫周围。   “等着吧,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这一番举动,已然隐隐有名将之风。   一位位大荒将领和士兵们握紧了兵器。   “必报!”   他们齐齐地低语。   “活下去!”   他们的眼睛亮起光芒。   他们的军魂重新汇聚,士气聚集。   而后——   “大魏张文远!”   “奉诸葛武侯之命,在此,候之久矣!”   归于寂灭。   在距离后方军队很长距离之处。   神将凿齿骑着一种奇异的似马非马,似牛非牛的异兽,四足踏着雷霆火焰,摇头晃脑地慢慢往前,作为顶尖神将,他其实不耐烦和那些凡俗种族军队一起出战,只是率领了三百的神兵卫队。   等到最后抵达战场,才会一口气直接统帅百万大军。   突而,天边一道流光如同飞星一般激射而来,闭着眼睛盘腿坐在神兽上的神将凿齿猛地睁开眼睛,伸出右手,直接将这一道流光接住,那竟然是一道箭矢,上面蕴含有浓郁的暴烈气势。   “……大羿?!”   凿齿呢喃。   前方崇山峻岭,青石之上。   青年盘腿而坐,手中握着一张战弓。   嗓音平静:“你是凿齿?”   凿齿皱眉,不欲理会。   卫渊握着战弓站起来:   “我从大羿留下的书卷里面,传承到了大羿的箭术。”   凿齿不以为意,脸色毫无波动。   果然,神将心神坚固。   卫渊心中暗叹,旋即按照阿亮的建议,嗓音平静自信道:   “大羿说你是他最弱的一个对手,让我来寻你练手。”   神将凿齿动作骤然凝滞。 第六百八十六章 我的箭矢已超越大羿   男人,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   激将法,简单而粗糙,简直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   有用。   神将凿齿的气息显而易见地波动了一翻。而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作为神将,大荒的一流将领,他当然不可能会被轻而易举地搅动心境,嗓音漠然:“想要激怒我?”   卫渊心中感慨果然棘手。   而后,本来以他的想法,是要穷追猛打地继续拉仇恨。   但是阿亮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要说话。   于是卫渊面对凿齿的反问,只是微微抬头,嘴角两侧扯起弧度,似笑非笑,学着阿亮,头微微歪了一个小角度。   不知为何,凿齿只觉得看着对面的微笑,心头一阵火起。。   默默等待了几个呼吸。   卫渊提起战弓,道:   “算了算了。”   他道:“你要是这样想的话,那就当是这样好了。”   凿齿心头的火气不知为何又一次地撩拨起来,明明是对方没有怎么多说。但是总觉得有种被小看了的恼怒,还有什么叫做你这样想,就当是这样好了?   明明语气还算是客气礼貌。   但是话语里面那种隐隐透露出来的‘真的吗?我不信’   ‘你怂了?’   这种意思和味道,居然比说出来都浓烈。   扑面,不,几乎是直接糊在脸上。   阿亮,三国第一拱火大师。   舌战群儒之后。   当年连孙权都被拱火拱到了拔剑劈桌,一股勇烈之气。   卫渊转身就走,凿齿勒住神兽,转身便走。但是越走越慢,每退一步,那股子火气就越来越重,此人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故意来消遣某家?   难不成大羿真的留下文字说我是最弱?   越想越气,自己比敌人更了解自己。   所以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和理由也是最能命中自己要害的。   最终不过十余步,在察觉到卫渊真的转身就走,转瞬离开十里地的时候,凿齿终于火气爆发。   忍一时越想越亏。   退一步越想越气。   MD干了。   抓出战弓,回身。   一股暴烈气机凝聚, 化作了箭矢, 直接朝着卫渊的背后猛烈地贯穿。   又是欲擒故纵?   卫渊感慨一声不愧是你啊, 阿亮,旋身出招。   没有用剑,身形偏转, 道门数道法门一起用出来,再加上提前做出了准备, 以妙到巅毫的姿态避开了那一道如同歼星炮一样的恐怖贯穿性光芒, 裹挟的狂风和热流让卫渊感觉一阵口干舌燥。   轰然暴响。   距此三十里之外, 一座山直接被贯穿,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如同篮球场大小的空洞, 周围充斥着被燃烧之后的灼烧感,阳光穿过,折射出璀璨的光, 是山岩直接被烧成了琉璃。   天空云海, 直接被蒸腾干净。   卫渊不敢恋战, 脚步一点, 身心飘然后退。   右手握住战弓,只是手腕一动, 伴随着机括声音,整个战弓变化模样,左手上带着露指战术手套, 手套上有电磁流转,扣住弓弦, 猛地用力,将战弓拉开。   其实卫渊, 乃至于很多普通百姓都有一个误解。   那就是,现代神州的造物水准只能局限于普通人的层次。   错了。   只是造出来那些只有超人能用的玩意儿太耗钱, 普通人也用不了。   造出来没用罢了。   卫渊右手用力,电磁排斥力,以及极妙无比的结构让他拉开了比他极限更大的战弓,狂暴的力量以阵法和人间电磁学的进阶知识方式聚集,一个个会让博士生献祭发际线的定律此刻一一在战弓上完成。   此刻,有不知道多少位科学研究者献祭了自己的头发和发际线。   其实,是人类本身的身体素质一直在限制科学体系。   人族, 拥有铸造出诸神才能使用兵器的潜质。   历史上也不止一次出现了那些巨大无比的兵器创造物。   甚至于可以以材料学等为基础,铸造出人类的力量完全无法拉开的战弓,铸造出以人的反应速度完全无法驾驶的载具,一脚油门直接见阎王, 这一柄战弓,是除非拿坦克排才可能拉开的弓弦。   但是在山神级别的力量前不是问题。   力量传导,造价昂贵的箭矢上亮起细密的纹路。   道门九天神雷破邪符,准备完成。   电磁炮蓄力,完成。   机械结构,固定化完成,使用者力量节省百分之三十五。   神力灌注。   超凡意境加持,完成。   卫渊右耳里的蓝牙耳机传来一个个声音,在这战弓核心处,还有最新科技的计算机。   如果说,眼前神将的箭矢爆发,简直就是奔着歼星炮去的。   那么卫渊手里这一柄战弓的设计原型理论。   就是歼星炮。   缺乏能源?无法承受巨大的反作用力?   不好意思,神灵,本身就是天地间最纯粹的力量执掌者。   只是可惜,无法完成引力勾动。   但是,已经是极端强大的兵器。   以山神驱使的歼星炮,一瞬间,巨大的光柱爆发出去。   那一道箭矢几乎亮成了一团火光和星辰,裹挟着雷霆,就这么狠狠地爆射出去,凿齿抬手,手中的箭矢再度射出,和卫渊射出的箭矢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巨大的爆破。   巨大的蘑菇形云气爆发起来。   “卧……槽?!”   卫渊双臂交叉拦在这里,被呛了一嘴的辐射,灰头土脸,咬牙切齿:“装备部的那些家伙……”   “那帮把发际线献祭了的科学狂人。”   “难道是研究出了用神力开启核裂变反应的方程式吗?”   科学,只是一种认识世界的方法论。   只要一个东西,它确切地存在,它的性质可以确切地进行研究和分析。那么,它就可以融入到科学的世界观中。比如,金属性修士法力的延展性是多少,导电性是多少,对身体的强化度,元气在天地的存在方式。   寻找特性,发挥特性,寻找规律,利用规律。   唯物质永存。   卫渊脑海中响起之前那个装备部戴着眼镜的小姑娘说的话。   这一瞬间,贫穷的卫馆主终于意识到。   自己刚刚射出去这一根箭矢。   应该可能或许大概搞不好价钱是天文数字?   搞不好自己从禹王时代一直打工,打工到现在都未必攒的够钱。   卫渊嘴角抽了抽,脸色都白了。   我的心好疼。   心疼。   太心疼了。   在此刻,卫馆主遭遇到了比和神将凿齿交锋更巨大的伤害。   而且是真实伤害。   下一刻,凿齿撞破了核爆,直接朝着卫渊撕扯而来,凡人避之不及的核武器爆发中心,那位高大俊朗的天神直接从天而降,云气纠缠在身边,双目明亮锋利,凌空拉弓。   蓄势,爆射!   卫渊顾不得这箭矢是有多少钱。   反正也没法卖掉。   就算是卖,估计也没谁敢收。   收了也没法用。   这东西是以神力为基础引爆了核裂变反应的,修为不到真修级别,完全无法动用,连想都不要想。哪怕是道门真修,估计耗费全身修为道行,才有可能用得了这东西。   看来,神州的夸父计划有所成果了。   卫渊反应过来。   那些隐姓埋名的英雄们。   这种汇聚了几万人,十几万人勇气和智慧的兵器消耗品。   恐怕,只创造出了九根。   让他这位昆仑山神短暂具备了和凿齿正面对射的破坏力,卫渊一咬牙,脚步一点地面,翻身抽射,箭矢爆射而出。同时,被镶嵌在了战弓核心,把握住战弓变化的计算机核心将战弓的损伤度告知卫渊。   让他能够更大程度的把握战局。   『整体已经破损百分之十七,机括磨损度增加』   『请注意使用保护』   “好兵器,看来你不是信口开河。”   凿齿嗓音清冷沉静。   “你的也不差。”卫渊晃了晃手掌,右手的电磁辅助手套已经出现了破损,靠着电磁排斥反应帮助他拉弓和节省力量,科学原理是不会被改变的,辅助效果仍旧存在。   凿齿嗓音从容漠然,带着雍容平静:   “此弓,乃是天帝所赐,名为长云素彤。”   “于玄丹之山取其金玉,于吴姖天门所铸,日月天枢之中受天地阴阳变化之气一千三百载,于此方成,奉帝君之名,上诛孽神,下讨不臣,前方无敌,所向披靡!”   “其上云气如丝,缠绕不休,故名长云。”   卫馆主晃了晃脖子,身躯疲惫,右手握着战弓,朗声道:   “此弓,乃是我神州子民所铸。”   “百姓?只是凡器?”   “凡器?”   卫渊放声道:“此弓,为神州001研究所新产,经历数十万人心血,于斯乃成,其中无论材料还是弓弦。甚至于机械结构,皆是呕心沥血所成,没有丝毫的含糊。”   “量中华之物力,结以诸神之命!”   “故名,弑神武。”   “当然,我手上这一把,大概只是初号机。”   凿齿放声大笑:“弑神?就你们吗?”   “果然是人族来到这里的,胆量不小!”   卫渊缓声道:“四方蛮夷,敢兴兵犯我者,皆殴杀之!”   论这样霸道的话,神州语录里面有一大堆。   凿齿面色微沉,道:“就你吗?”   “你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真的发挥出这样的攻势,手中的特殊箭矢,也只有一枚了吧?除去了这个,你还有什么?!”   卫渊心底微惊,缓声道:“你在消耗我的箭矢?”   旋即反问道:   “那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距离你的亲卫队,已经超过了七百里?”   凿齿微怔,旋即不屑一顾:“那又如何?”   “我有天帝赐予的战弓,我已经将大羿的素彤弓拉断。”   “我的箭术,已然超越了他,你一介凡人,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嗓音沉静而自信,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   直到温柔安静的声音如此回答。   “是吗?”   凿齿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这一个地方,山石之上,清秀腼腆的青年微笑。   眼眸安静,嘴角朝着两侧扬起,面容清秀温和,声音温柔好听。   “一招杀你。”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一战功成   凿齿在见到大羿的瞬间,面色就骤然紧绷起来,右手抬起,那柄被称为长云素彤的战弓猛地张开,卫渊能够以肉眼看到了清晰至极的元气波动,规则和权能汇聚,化作了一支支暗金色的箭矢。   周围散发出一道道涟漪波动。   这一支支箭矢以肉眼,甚至于神识都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爆射。   那一瞬间,几乎让卫渊想到了传说中导致恐龙灭绝的陨石流星雨。   卫渊瞳孔收缩,直接感知到了让自己陨灭的危险。   下意识准备拔剑。   大羿身子一晃,从卫渊手中抓住了那柄人间战弓。   卫渊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战弓就已经被大羿拿走,腼腆青年双目明亮,同样的拉弓,爆射,几乎要毁天灭地般的凿齿攻势,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洞穿。   轻松得像是戳破一个气泡。   凿齿爆发的威胁,让卫渊都感觉到可能会死在那种攻势下,必须拔剑全力出手的强大气机被直接洞穿。。   仿佛时间停止。   唯独那一枚暗金色的箭矢还能缓缓前行。   卫渊反应过来的时候,凿齿手中的长云素彤弓嗡鸣着。而腼腆微笑着的大羿站在凿齿之前,脚步交错,手中的人间战弓如同一柄圆月弯刀,直接锁定了凿齿的咽喉。   咔嚓。   神将手中,由天帝赐予的战弓从中间洞穿。   凿齿胸腹的铠甲崩碎,金色的神血不断地流淌下来。   大羿收回了战弓:“你这些年,居然开始练习我的箭术。”   “但是你当年,是以干戚来和我战斗的啊。”   “真是可惜。”   凿齿咬着牙,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和你厮杀过,我知道你的实力,你不可能抵达这个境界,我的箭术已经超过了当初的你,你, 你现在的状态,死后之躯, 根本不可能再更前一步了才对!”   “是, 我已经死了, 所以也不可能再变强了。”   大羿伸出手,笑容不再腼腆, 嗓音安静,道:“但是,谁告诉你。”   “我当初用的是全力?”   凿齿怒道:“那是生死厮杀!”   大羿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对你而言, 确实如此。”   于我而言,未必。   他收回手掌的战弓,事实上在收回来的时候,战弓就在手掌崩碎了,动作顿了顿, 满脸抱歉地看向卫渊, 凿齿右手死死握拳, 怒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大羿想了想, 认真道:   “多少也算是故人, 况且, 我已经杀死你了啊。”   他指了指凿齿的心口。   腼腆的青年抬起眉毛, 道:“我没有想到,你这数千年, 居然都沉浸于当初和我的交手之下, 居然放弃了自己的武艺, 选择修行我的箭术, 其实你一直都没有真正地活过来。”   “杀死这样的你没有任何的价值,你这数千年积蓄的心境已经被打破了, 凿齿。”   “从今往后, 你继续在羿的阴影下活着吧。”   大羿从容转身, 丝毫没有腼腆的模样。   身上那种磅礴的自信气势让人完全无法动手。   “可惜了,帝君告诉你, 你已经超越了我, 是为了帮助你从几千年的心魔中走出来吧,那柄属于我的战弓, 恐怕也是帝君亲自破坏了九成,而后让你在这一世的年少时拉断吧, 但是他如此苦心积虑地想要帮助你。”   “你却在这心魔里走得越来越深了。”   “他也会很遗憾。”   “想要帮助你, 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越陷越深, 不可自拔。”   面对着大羿的背影, 凿齿眼底挣扎,最后突然怒声咆哮,猛地踏前一步,浑身气势暴烈起来,伸出手握住了虚空中浮现出的神兵,双手握着战斧,狠狠地劈斩下来。   “我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我还有五十万的精锐,大羿,死来!”   被刺破内心软弱处的凿齿沟通兵魂,顺势要重重斩杀下来,作为神将,他是能够借助自身的统帅率,靠着大荒地脉,强行沟通军阵煞气的,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没有战阵煞气。   只有无尽的慌乱杂念,冲击到了作为主将的他心底。   凿齿的意识被冲击地一片空白,思绪凝滞,动作一晃。   气势骤然凝滞,而下一刻,背对着他的大羿猛地偏转,右手手掌握着一根暗金色的古朴箭矢,箭矢直接从一侧,贯穿了神将凿齿的脖颈,从另一边出来,金色的神血喷涌而出,箭矢上的纹路亮起,而后缓缓消失了。   这是当年射落九日的箭矢。   显存于世的最后一枚。   凿齿的神魂开始崩散,而同时,也有一柄剑洞穿了他的心口。   神将双目怒张,刚刚使用弓箭的对手,居然用出了这种级别的剑术,他突然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自己的杀局,右手五指握了握。这个时候想到了自己的盾牌,却已经迟了,最终无力坠下。   双瞳当中的神光黯淡,最后消散。   大羿反手将失去了彻底破灭神灵魂魄生机效果的箭矢拔出。   大羿道“又一个故人死在了羿的手上。”   卫渊沉默:“可惜了。”   大羿摇了摇头:“任何生灵都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声音顿了顿,道:“诸葛武侯的计策那个人,真是恐怖。”   卫渊很想要微微抬起下巴,然后得意地回答一句。   你也不看是谁养大的!   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智商只是普通人水准。这么说搞不好会被烛龙放肆嘲笑,所以硬生生把这一句炫耀的话给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道:“是啊。”   从挑衅,到将其引诱远离神兵卫队,到最后大羿出手。   全部都在诸葛的设计里。   以及最终,少年谋主建议大羿放过凿齿,五十万军魂战死,凿齿就算是回去也不可能再度被重用。反倒是借助大羿放过凿齿的恩情,有可能让凿齿成为我方的一个可争取对象。   凿齿在此战之后,必然在大荒饱受怀疑,自然容易招揽。   而若是凿齿选择了偷袭。   那么此刻他必会选择军魂附体,而五十万大军的残念,只会对他带来巨大的心神冲击。哪怕是大荒的神将,这个时候也必然会露出巨大的破绽,是杀死祂最好的机会。   但是大羿是真的希望能够让凿齿活下来。   腼腆青年安静注视着曾经的故交和死敌,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凿齿挖了个简单的坟墓,将他下葬。而卫渊则是把战弓的碎片,以及剩下的箭矢都保护好。   战弓上的芯片储存了战斗记录,夸父计划需要这玩意儿。   而箭矢。   这箭矢太贵了。   这个理由就足够让卫渊花费足够的功夫把它们搜集起来。   “第一步完成了,看来武安君和云长那边也差不多了。”   卫渊把击杀凿齿后的战利品搜集出来,包括其手中的破碎战弓,包括一堆懒懒散散的东西,贫穷如他,自然什么都没放过,包括属于凿齿的干戚,那是一对相当沉重的兵器,具备有森森的杀戮之气,显而易见绝非凡品。   卫渊有些好奇:“凿齿,祂居然没有神话概念吗?”   “没有。”   大羿回过神来,道:   “至于为什么,因为使用干戚的神话概念,属于刑天。而刑天只是被封印了,而不是战死了,所以祂只能走神将的路子。说起来,你想要去天帝山对吗?”   卫渊点了点头。   大羿斟酌言辞,道:“虽然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是天帝山处于十方之外。只是会途径大荒的某个角落,即便是羿全盛,也无法靠着力量去洞穿十方内外,从大荒奔向天帝山,所以,就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即便如此,你还想要去冒险吗?”   卫渊点了点头。   “我有事情必须去做。”   大羿想了想,低下身子在贫穷的卫馆主搜集的战利品里面找了找,翻找出了一枚令牌,递给卫渊,道:“天帝山是帝俊的行宫,所以,哪怕只是路过大荒,都会有许多的权贵和神灵们去观礼。”   “想要到最前面,需要一点技巧,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的话,打开阵法,哪怕是我,现在毕竟只有一战之力,未必就能带着你进去,就算是带进去了,也很难活着回来。”   “这是凿齿的腰牌,代表着是凿齿的亲信,可以靠着这东西混进去。”   “啊这,杀了他,然后用他的腰牌混迹去?”   “反正他已经死了。”   卫渊看了看大羿,大羿看了看卫渊。   卫渊提起凿齿的腰牌,系在腰间,想了想,道:   “在哪里?”   “大荒,西域天境。”   西域天境   卫渊转过头看向西方,吐出一口气。   禹,你等着我。   西北天境。   面容斧劈刀削般,气质硬朗,短发凌厉的天神石夷抬起头。   “所以说,未必是农民和工人。”   祂道:“如果非要找这两类人,那是所谓的教条主义。”   “死板僵硬,不知变通。”   “真正的本质是,最受到压迫的那一批生灵,以及掌握了先进生产力却仍旧被压迫的生灵。也就是说,需要联合的,是那些练修行都没有资格的凡人,以及虽然有修为,却不得不一辈子都被压迫的修士。”   “我们懂了!”   如果卫渊看到的话,必然当场懵住。   石夷直接开启了一个时间流速和外界有变化的结界,选择有悟性的各族生灵,传授他所领悟的星火大道,众生应当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是这第一把火,石夷觉得要尽快烧起来。   阵法外面,有几道赤色遁光飞来。   “怎么了?”   石夷嗓音平静。   在祂回来之后,将女娲土交给了女娲十肠之神,以及看到了那白衣少女之后,忙完这一切才知道凿齿和百万超凡大军的事情。只是碍于和帝俊的君臣关系,只好从暗中想办法制止此事,至少要让人间知晓。   那名修行星火之法最有悟性的男子面容茫然,隐隐骇然:   『凿齿,凿齿神将祂』   “祂被杀了。”   石夷皱了皱眉,道:“不可能,有百万军队,至少已经汇聚了五十万的数字,凿齿神将统御的话,天下能击破他的几乎没有,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名青年嗓音艰难道:『五十万大军,五十万大军』   “被人中途拦截。”   “是路上迟了吗?”石夷松了口气。   眼前青年却摇了摇头,呢喃道:“拦截的军队统帅,击破了风道,将五十万各国联军驱赶到了风雷大泽。而后,借助天地元气本身的爆发性,引动了天灾。”   有着苹果脸,笑容单纯的青年弟子看着石夷,艰难道:   “五十万诸国联军。”   “全部死于天灾倾覆。”   “无一幸存。”   “全歼。”   石夷视线凝固,手中的书卷下意识用力,化作了齑粉。 第六百八十八章 大热闹   五十万……   全歼。   石夷闭了闭眼,许久才从这恐怖的冲击之下恢复过来。与此同时心中浮现出来的,是一种极端的愤怒。如果按照祂从人间看来的知识,那么这五十万修士同样是被压迫者,是被席卷着奔入这浪潮的。   应当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而非是暴虐的杀戮。   何况那已经不再是双方厮杀,没有正确错误的情况,从情报来看,那是故意将其牵引到了绝地,而后如同活埋一般地残忍的举动。   更何况,被杀戮的是本应该被祂所庇护的生灵。   如果说是主将的话,说实话石夷原本就有探寻到大军之后,直接肉身横淌军势,将主将抓了关起来,让大军不战而溃的打算,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罢了。   事实上要是对面不听话,石夷也有考虑过把主将给打晕关个一百年。   石夷不愿意让人间被这些超凡修士所破坏。但是这不代表着祂愿意眼睁睁看着大荒的生灵被人间肆意屠戮,人都有立场。哪怕是神也存在有立场这个东西,无论如何,祂乃是大荒西北天境的天神。。   亲眼看着一代代的生灵繁衍生息,逐渐老去。   所以才会萌生出希望他们觉醒起来的冲动和想法。   就像是曾经思想落后之国去接受了新思想的觉悟者。   期待着的是自己所守护土地上生灵的觉醒。   而非是被外来的存在屠戮殆尽。   祂所期望的,是改变大荒,而非是让大荒被杀戮。   卫渊,如果说这就是你的道路……   石夷握紧拳锋,缓缓起身。   旁边被这恐怖消息震慑震撼的诸多被他带来的修行者们失神,看到了石夷的动作,面容微怔,石夷道:“我出去一趟,你们在这里呆着,好好修行,好好学习。”   “您要去哪里?”   祂终究不是怒气上头,就杀穿出去,不去探寻真相的人。   石夷理智而克制,道:“去探寻一个答案。”   “论一次道。”   在防御力这一层次上甚至于足以和伏羲比拟。哪怕伏羲对上都只能靠着先天八卦阵势将其封禁的天神踏出了这个自己选择的地方,循着那一道气息飞速离开。   五十万大军被天灾吞噬倾覆的消息,几乎无法被掩盖。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荒, 那位天帝俯瞰人间, 但是大荒的四大天境, 以及各大天境的顶尖神灵无不震怒非常,已经派遣出了无数的强者寻找,天空中, 十二轮太阴星,以及那一轮最后的大日金乌同时存在。   将这大荒普照得一片明净。   天帝山。   五颗巨大的恒星在时间的云海中游动, 炽烈的火焰能量当中, 是四足支撑地面爬行的异兽, 口中发出巨大的嘶吼,仅仅是宽度就能够比拟泰山的锁链捆缚住他们, 也同时捆缚住了人族帝王的真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觉得,自己的速度提高了。   拉扯那一座天帝山也变得轻松起来。   “帝禹, 帝禹?您有在听吗?”   看守着这个封印的年轻神将连连呼唤了几声, 那帝禹才打了个盹似地抬起头来, 咧嘴笑起来的时候满不在意, 似乎被五轮大日焚烧,被岁月之雾腐蚀真灵的不是他, 一脸地没心没肺。   “喂,小家伙,是到饭点了吗?”   神将大怒。   “首先, 我不叫喂!”   “然后,我也不是小家伙, 我比你大!”   禹王沉思。   而后道:“所以,到饭点了吗?”   神将:“……”   不知道第几次地被这个家伙搞得没脾气了。   这位帝禹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   每天不是吃, 就是吃。   “当然还没有!”   祂没好气地开口。   “那你叫我干啥?”   帝禹懒洋洋地看着前面几千年不变的景色,神将想要开口怼回去, 可是声音顿了顿,面容有些复杂,祂看到帝禹原本只是半白的头发,自上一次帝俊来过之后,就很快地变成了苍白色,整个人的真灵变得越发虚弱,嘴角反倒是带着微笑, 很欢快的样子。   祂不明白。   “大概是到了最后回光返照的时候了。”   在神将走出来换班的时候,那提着一盏灯的驼背老者道,祂看着手里的那一盏灯,灯光燃烧地旺盛着, 这是禹王的命灯,是执掌星辰命数的帝俊在杀死禹王之后,亲自留下来的。   在灯光彻底熄灭的时候,就代表着禹王的真灵将会彻底消失。   “可是,我看着这灯不是很旺盛吗?”   “旺盛吗?”   “这才是最糟糕的啊。”老人叹息道:“灯光明亮就代表着魂魄正在剧烈燃烧。而他现在没有肉身,就靠着执念支撑罢了,这就相当于是没有办法再增加燃料的火炉。却突然火焰烧得过于旺盛,绝不是什么好事。”   “一如凡人,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外表亮丽,内里空虚。”   “这便是大病之征兆了。”   神将愕然,第一时间居然是不敢相信和不忍,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不,这不可能!”   祂思绪顿了顿,似乎是在为自己作为神族。却对神灵最大的敌人而心生怜悯不忍而寻找理由,道:“这五千年都这样过来了,他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行了的?”   “大概是,之前得知了他故人的消息,所以如此的吧。”   驼背老者轻声道:   “他是靠着执念而在生死之后,残躯尤战斗不息三万里的。”   “所以,他恐怕一直都期望知道人族的后来啊。”   “现在得知了故人还活得好好的,甚至于已经能够有能力来探寻天帝山。毫无疑问人族是处于安定祥和的时代的,故人也还活着,对他而言,再没有比这更满足的事情了。”   “人族是这样的,执念一旦满足,那股子支撑着他的精气神也会散掉。而精气神一旦垮掉了,那么他就距离死亡不远了。”   神将反驳道:“可是,他是禹王啊!”   “是禹王,但是禹王也是个人,不要因为功绩就认为他是无血无泪的机器啊。”   驼背老者感慨道:   “五千年孤零零在这里,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们怎么样,不知道自己的种族怎么样,只能每时每刻承受着神魂粉碎的痛苦,承受着时间之雾腐蚀的茫然,这样还能够维持住自我的意识,已经让我叹为观止了。”   “当在这样的孤独之后,苦苦支撑了五千年后,发现朋友还活着好好的,人族也很好地存续了下去,难道不应该狂喜吗?难道不该心满意足吗?难道说你非得要觉得,他必须在这个时候都克制住自己吗?”   “那你又是何等地残忍?”   神将愕然:“我……”   老者感慨道:“再说,以禹王之豪迈冲天,自是看淡了生死。”   “你来这里也有千年,见到他难道不是该大笑时就大笑,该大骂时候就大骂吗?   他此刻自然是狂喜不已,而那一口气,自然也就散掉了。”   “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的神族都因为沾染上了岁月之雾而痛苦哀嚎,当年的女丑。只是被大日暴晒就死在了大地上,你不觉得,让他继续承担这样的痛苦,才是一种折磨吗?”   神将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好转移了话题,道:“对了,凿齿被诛杀了。”   “凿齿?!是谁做的?”老者果然悚然一惊。   神将摇了摇头,取出一张纸,递过去。   老者展开字条,下意识轻轻读出来:   “诛神者,泉州卫渊。”   老者思绪凝滞,瞳孔收缩,而后语气缓和:“泉州卫渊,卫渊……”   祂苦思冥想,最后道:“这又是哪个缝里蹦出来的?”   神将道:“这件事情,要告知于禹王吗?”   他们以前都是把这些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大禹,权当解闷。   但是今天这个消息,似乎不大合适。   老人随意摇头,道:“太阳星和太阴星都在外面巡查了,恐怕不日就会被找到了,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和禹王说了,现在任何消息,都只是会让他本就不多的真灵剧烈燃烧起来。”   他叹息道:“让他多活一些时日也好。”   “至少,再看一看天地。”   手腕一震,直接将这一道消息焚烧成灰烬。   “阿嚏!”   卫渊打了个喷嚏。   他现在在大荒的一座核心城市里面,建造的极为雄伟高大。甚至于有不比人间的京城魔都差,居然以浮空阵法笼罩全城,最高处以浮空石修建了浮空岛,岛屿上住着高阶修行者和诸神。   而寻常种族的修士则是被他们踩在脚下俯瞰。   而因为浮空阵法的存在,只需要有这里的某种点数。   就能借助浮空阵法的效果在这座城市里腾空,阵法会计算出安全的轨迹,直接将借助这一股外力移动的修士传送过去,人间还只在科幻里存在的全立体化城市交通体系,居然能靠着阵法完成。   “原来是这么解决的吗?”   卫渊看着旁边一个身材两米八,浑身淡淡鳞甲的龙族修士拿出一枚腰牌,在虚空之中一划,上面的古代文字跳动了下,似乎是扣了一部分的点数。而后整个龙就sou一下被射出去了。   真的是biu的一下。   就和抛飞出去的鲱鱼罐头一样。   精准且完美地避开了同样在空中以高速度移动的其他修士。   最终稳稳地落在了空中某个店铺前面,被邀请了进去。   “哎呦大爷啊,你怎么才来,姑娘们等了好久了。”   一位丰腴的女子迎上去。   那龙族修士大笑着道:“是有段时间没来了,我这鳞甲也该好好地洗一洗了。”   卫渊缓缓收回视线,嘴角抽了抽:   “太离谱了。”   不过,大荒这种自然孕育引力,能够腾空到一个稳定位置的浮空岛,还真是神奇的东西。如果能拉回人间,估计会被拆了研究一下这种天然的引力排斥远离,搞不好又能让科技树往偏了跑一次。   拍什么蜀山之类的,倒是直接搬来浮空岛。   大羿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先在这里换一身衣服,至少符合凿齿部的要求。”   “顺便,买一批兵器。”   大羿腼腆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不能暴露你自身的神话概念,也最好不要动用刑天斧,你在这里用刑天斧和蚩尤战戟,必然会被大荒诸神围杀的。”   卫渊点了点头。   我懂。   在大荒用人族战神兵器。   这就和贴脸开打放嘲讽一样。   至于钱……   卫渊仰了仰头。   刚刚把凿齿摸了个尸的卫馆主,已经不再贫穷!   你赵公明再厉害,管不到大荒的!   天帝山每过五百年擦过大荒,没到这一年,都会有整个大荒的诸神,至少是距离西北隅更近的诸神和超凡修士们出席,觐见天帝行宫,乃至于那位常羲帝妃都会出面。   五头本体潜藏于恒星当中的巨兽缓缓爬行。   时光之雾涌动。   十二太阴在天空巡视着敢前来此地杀神的凶手。   帝妃常羲的御驾缓缓掠过天空,而暗潮汹涌,前所未有。   在这个时候,大荒西北隅,不周负子山。   一个老头子扶着腰爬了起来,龇牙咧嘴。   “嘶……终于醒了。”   “共工那后生头怎么那么铁?石夷,石夷小子你在哪儿?出门了吗?”   “嗯?奇怪,这十二元辰和十二太阴怎么都在天上乱飞?”   面容慈和的老者屈指算了算,吐出一口气来,呢喃道:   “真是奇怪,今年这卦象不好啊。”   “嗯?这刀兵之相?嗯?”   神秘老者沉思:“难道说:“   ”我刚醒就有大热闹可以看了吗?” 第六百八十九章 魂飞魄散之局   大荒西北隅,不周负子山上老者迟疑许久。   抬起头看向前方那大片大片的天穹,一方面是好奇和期待——   天帝帝俊的行宫路过这里,而且似乎里面还关着了人,这个可是个大热闹,另外一方面则是有种心有余悸之感。   当年给共工那头铁后生一下撞在后腰子上。   这五千来年才好不容易醒过来。   这要是再来一次……   嘶呼……   不应当,不应当。   老者心中给自己找理由。   这一来,当年是共工和颛顼两个后生在那里争吵,吵着吵着打起来了,这才有了那倒霉事情,这一次的,似乎只是五百年一次天帝山路过大荒三界,诸神前来观礼。   是热闹,但是无害!   不至于打起来。。   二来……   共工那后生可是四海八荒难得头铁的,我就不相信五千年过去了,这一个世代新生代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头铁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三。   老者抚须看向这西北天域,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这里,可是石夷那小子镇守着的。   石夷啊,防御再生,天下无双,执掌岁月,诸法不破。而且是个实诚人,有那小子在这里,就算是真的有第二个共工一头创过来,石夷也能够硬生生地拦住。   综上所述,在西北天域观礼,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老者抚须,打算盘腿一坐。   咔嚓一声,动作凝滞,刚刚还动作潇洒不羁的老者嘴角抽了抽,倒抽了好几口冷气,扶着腰慢慢坐下来,屁股挨着石头的时候,龇牙咧嘴,哎呀了好几下。   眼角抽了抽。   共工那小子实力真的离谱……   算了,就在这儿看吧,安全,视野又好。   石夷在, 这热闹又打不起来, 又没有共工那样的头铁货。   三个要求都满足。   所以是安全的!   没问题!   天帝山的速度远比肉眼所能够观测得到的更快。   这一座在十方之外的神山周围环绕着浓郁至极的时空雾气, 常规空间上的距离,在这里完全不是什么问题,那位驼背的老者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座青铜灯里面的火光在抵达巅峰之后, 开始缓慢而安宁的变得暗淡下来。   像是走了很久很久的道路,终于完成了此生的使命。   是以能够坦然地去休息了。   神将捧着一枚玉令走过来, 那一枚蓝色的玉令上仿佛有着月亮的光芒, 上面写着帝妃常羲的命令:“姒文命寿数将近, 真灵崩碎,在天机卜算之时, 会在路过大荒的时候消散。”   “切勿误了时间。”   驼背老者动作停滞了许久,祂知道帝妃常羲的目的。   作为曾经给神灵带来巨大冲击的敌人,有时候, 必须要让诸神亲眼看到禹王真灵的溃散, 才能将过去的污点洗刷干净, 以常羲的立场, 这样的做法毫无问题,而且毫无疑问其效极大。   为的是大荒的尊严。   只是此刻, 这位驼背的老者却一时间浮现出和自身立场相悖的想法。   里面传来了禹王懒洋洋的声音:“怎么了?外头就听到了你们唉声叹气的动静了。难道说是今天的饭菜比我做的都难吃?   我当时做饭的时候,你们的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过。”   老者和神将脸色一苦, 都下意识回忆起来禹王秘传美食。   没死都是因为神灵之躯的加持。   老者踟躇了下,突然道:“帝禹, 接下来,天帝山将会放慢速度。”   神将惊愕抬头。   但是这位掌灯老者却似乎下定了决心, 嗓音宽和,道:“可能, 帝禹你,没有办法看到大荒的天地了。不过在这里,天帝山里,倒是可以喝喝酒,老头子这里有帝君曾经赐予的神酒,哪怕是神灵都会醉过去。”   禹王愕然:“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一坛酒?”   “是, 就是之前禹王你想要喝的那一坛。”   老者噙着微笑,低声道:“醉酒过去,然后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喝完这杯酒。”   “然后在醉梦中结束这五千年的痛苦吧……”   已然白发苍苍的禹王深深地看着那位天帝山的山神。最终这个平日里懒洋洋没有个正形的男人却没有像是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要酒, 而是露出如同雄狮般从容的微笑,道:   “你要违抗帝妃的命令吗?还是要违逆你神族的身份?”   老者和神将心底一惊。   禹王大笑起来:“算啦算啦,没有这个必要,那会让你们之后受到帝妃的责罚,说实话,那两个女人下狠手来比起我们都来得毒辣。”   “我可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还要欠下什么。”   “再说了,我还想要看看天地啊。”白发微微被吹拂着,禹王嗓音安静:“看看那长空和后土,看看阳光和玉露,看看我曾经走过的土地,或者说,是想要看看曾承载着我过去的那些东西。”   “帝妃,是羲和,还是常羲,她想要看着我的末路?”   “可惜啊,这是我心中的执念已经满足,而并非是我的末路。”   “我亦想要再看看那大荒诸神的模样,只是看着那些家伙。只有我被捆缚起来,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们才敢露出嚣张的模样,我就会觉得非常地有意思。”   禹王的声音安静,却让神将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颤栗感。   那双眼瞳里仿佛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人族的君王道:   “我是披着甲胄,手持刀剑,以人族的身份厮杀而来到这里的,面对着帝俊,我亦昂然向前,你现在要让我,面对着这些被帝俊保护着的刍狗们后退吗?”   禹王握紧拳头,锁链震颤声音像是战场上浩大的战鼓,像是铠甲摩擦时候的肃杀声音,低沉的声音如同雄狮,神将回忆起曾经的帝君说的话,他们平日里看到的那个禹,是沉睡着的雄狮。哪怕安静的时候,帝俊来此都能够感觉到在对方心底激荡的风雷。   而雄狮总是会醒过来的,磨砺爪牙,发出震撼天地的咆哮。   哪怕是老迈的雄狮将要死去,可是草原上被圈养者的羊和猪狗们也没有资格面对着雄狮的身躯嘲笑,王者死去之时仍旧是王者,唯独一位被帝俊说尊重的人族语气里充斥着对于主神和帝妃的不敬,道:   “最后的一场战役,我也会赢得痛快。”   “到那个时候,你再将酒撒给我的尸骨。”   老者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禹王看着远处的天空,道:“不过,说是这么说,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下忙,嗯,我想要留下几封信,是给朋友的,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办法拿着刻刀,说实话我的字实在是很丑。”   “当然,渊的字也一般。”   “我们两个水平差不多。”   禹王最后还是认真补充。   “那小子,也就做饭比我好吃了那么一点点。”   “不是我吹,我们两个联手,厨艺吊打三界四海。”   老者嘴角抽了抽,回忆起那种剧毒般的厨艺。如果这个厨艺效果再强化那么一倍,倒是确实是能够把三界八荒的神都给药麻了。   他取出了玉书,然后认认真真地刻录。   禹王的嗓音平静,可是说了几句之后,还是觉得不自在,从神将那里接过了玉质的刻刀,在石头上写下来歪歪扭扭的话,一边写一边随口道:“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字,主要是契这家伙吧,戒心很重。”   “他搞不好会怀疑这不是我留下来的,然后直接给扔了。”   “契,很久不见,你现在有一米六了吗?”   “米这个,据说是人间的新单位,你知道吗?”   “你这家伙虽然看上去散漫,但是事实上比起谁都要来得倔,或许会选择一个人藏起来,或许会选择自己扛着最苦的东西吧。但是没有这个必要,你也可以尝试着相信其他人。”   禹王右手被锁链捆住,只能用手指在玉书上写着。   真灵磨损留下的痕迹像是鲜血落在玉书上。   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着。   “你不必要一个人扛着所有。”   “没有必要这么蠢。”   “契,现在终于可以向你道歉了。”   “抱歉,当年我输了,连累着你也心神受损,否则你也不会输吧,若是还有往后……   算了,就当做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也没有必要想我,你要是想要骂我呢,你就骂吧,反正我也听不着了。”   “你爱骂就骂去吧,哈哈哈,反正是你自己嘴巴累。”   “我听不着,听不着!”   写最后一行的时候,禹王面容安静。   ‘给渊的,抱歉啊,渊,如果我早知道五千年的岁月会有多难熬,或许我不会让你转世,当年那个天女带来这东西的时候,我本来应该拦下来的,但是我当时多少是有些迟疑了。’   ‘我想着,要是你真的能活过来的话,多好。’   ‘我真的好想要再见见你……’   ‘只是,这一世,不要太蠢了,也不要再莽撞。’   ‘如果可以的话,多陪陪女娇。’   ‘嗯,我被戏弄的那一部分,你也帮我承受了吧。’   ‘当年我把你从昆仑山上带下来的时候,我们说往后要一起喝酒,可惜我这个人总是忘性大,大概是又忘记了。其实我经常能够喝到好酒,哎呀,就是美酒滋味太重,我常常喝醉,喝醉了就会忘记你。”   “忘记和你说要喝酒,忘记了和女娇说要回去,忘记了和契说的那些话。   哈哈哈,你说说我这日子过得美不美?”   最后给女娇留下玉书的时候,禹王的动作凝滞了很久很久。   候人兮猗。   清脆的声音,那少女似乎还在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我在等你回来啊。   白发的人族君王笑起来。   五千年孤苦之后,手指缓缓落笔。   勿等,勿念。   禹王轻声道:   吾不归矣。   我不会回去了。   曾经三过家门而不入,最后发誓一定活着回去,却又再不曾回去。   手腕一动,三枚玉书落入老者手指,禹王垂眸,以最大的幅度低下了如同雄狮般的头颅,缓声道:“姒文命,在此道谢了。”   老者心中悲恸,张了张口,觉得心中堵得厉害,最后拱手深深一礼。   在大荒的大城里面。   卫渊掏出了从凿齿那里得来的战利品,成功地换了一堆的好东西。   不得不说,这神灵就是有钱啊。   狗大户!   吊路灯!   真香!   卫馆主心情愉悦,不过还是靠着这些东西买了不少吃的和装备,瞧瞧这衣服,这气派,这法宝,这质量,一个字,豪!两个字,真香!突然看到了一名男子伸出手,潇洒至极地取出了一枚眼熟的令牌,往前一晃,之前那位相当清贵模样的老板居然恭恭敬敬地把他请了上去。   而重点是,这个令牌,卫渊在凿齿身上见过。只是因为有凿齿的魂魄气息,所以就找了个地方扔了,迟疑了下,卫渊道:“店家,这令牌是什么?”   “啊,这个啊,是神力腰牌,里面的每一个文字代表着一个层次的财富,寻常人连这腰牌都买不起啊。”   卫渊突然察觉到隐隐不妙。   “我这些东西,花了的钱,能换腰牌吗?”   那面容清贵俊美的老板看了看卫渊采买的华贵衣物,兵器,丹药。然后眼露不屑,矜持地摇了摇头,显而易见差得远,卫渊嘴角抽了抽,最后道:“那么,腰牌上如果是一轮大日,周围环绕星辰,是什么级别?”   那老板面露惊吓,态度都一下变得好了很多,几乎隐隐讨好,道:“您认识这样的人?”   “只是见过,这个很值钱吗?”   “当然。”   老板斟酌了下言辞,道:“那一枚令牌里的财富。”   “大概,够买得下这一座城。”   他语气顿了顿,郑重加强:“一整座!”   卫渊:“?!”   心态崩了!   卫馆主嘴角抽了抽,右手抬起,按住心口,一时间觉得心疼得要死。   心疼到无法呼吸。   之前他和赵公明的交流历历在目。   ‘我诅咒你今年比去年更穷啊魂淡!’   ‘我家住着武财神关云长,我反弹!’   ‘再说,我已经穷到没有办法更穷一步了好吧!’   好的,武财神关羽已经走了。   我说我没有办法更穷一步,所以你就先给我一笔横财。   然后狠狠地让我变穷吗?   这什么权能?!   赵公明,为什么你明明是神州的财神爷,连跑到大荒都避不开你?   身上的衣服和装备都不香了。   外面突然传来了玉磬敲击的清脆声音,那店家却神色一滞,失去了先前的清贵和镇定,道:   “这是……千年大事才有的玉音!”   他匆匆走出去,卫渊也随之在后,看到一枚枚玉色光芒在空中交错化作文字,以相当大的排场,组成了一幅卷轴,就这样悬浮在空中,气魄恢弘。   上面文字密密麻麻,而卫渊视线凝固。只是看到了其中两行,浑身鲜血冰冷下来。   “明日人族逆王姒文命真灵重归大荒之前,魂飞魄散。”   “诸可观礼。” 第六百九十章 我来见你了 ( 感谢颠三倒四111万赏)   大荒的边缘,空间和空间的交错之处,天帝山还没有抵达。但是被锁链捆缚在天帝山上的禹王已经远远地能够看到那片天地。毕竟,说实话十方之外的世界无聊又枯燥,要么就是黑。   要么就是黑色里面还透着点红。   有时候还能够在这时空之雾里看到一个个小世界里散发出的朝阳夕阳,结果就是黑色里面各种颜色五彩斑斓,晃得人眼花缭乱的。   只是此刻,看到外面的大荒天空,禹王深深吸了口气。   这才舒服啊。   伴随着时空碰撞的声音,天帝山和大荒边缘擦着过去,这一座十方之外的神山,自然不可能真正地进入大荒世界。而是会在大荒这个位面的边缘划过去,像是两道交汇的曲线。   当划过大荒位面的时候,双方理论上无穷近,可以看到彼此。   禹王可以看到大荒。。   大荒西北隅这一个位置上,也能够看得到他。   在整座天帝山擦过大荒的时候,速度自然而然地变慢,和大荒的距离近到了禹王能够感知到那种扑落在身上的风,风里面带着鸟鸣和花香,人族现在应该也是在类似的地方好好生活着。   耳畔听到了低低的惊呼声音。   禹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像是瘪了许久一样,用贪婪而迷恋的眼光看着天空和大地,最后才看向了外面密密麻麻的诸神,这一座山是第十次来到这里。只是以前观礼的神将和强者远没有今天这么多。   身穿华贵繁复衣装,如同明月簇拥,面容雍容的帝妃坐在天神的车舆上,这一座神车本可以十二轮明月拖拽驾驭,是常羲巡视长空三界的神器,禹王知道这个女子的想法,神族当年的耻辱是必须要洗刷的。   从对方的立场上,这是无需质疑的事情。   帝俊虽然和自己关系不错,但是那是私人的关系。而作为天帝的帝俊,也是需要以敌人的死亡来竖立自己的威信的,无论如何, 这是执政者必然会做的事情。   就像是作为人族的自己也绝不会屈服于帝俊一样。   彼此立场如此而已。   耻辱, 唯独鲜血才能洗刷!   驼背老者站在禹王的旁边, 看着这大荒的一切,给禹王指点着那边观礼的神灵是谁,一个一个, 全部都是大荒有名有姓的存在,要么就是神力强大无比的大神, 要么就是大氏族势力的后人。   “那里是天神司幽的后裔, 他们一族天生就能够掌控幽冥。”   “还有那里, 那是巨人……,那是东海雷霆大泽一族的强者。”   所有的天神军容严整着, 散发出一股沉肃霸道之气。   作为曾经击溃过万族,登上苍穹的神灵,祂们是毫无疑问地强大的。   如果不强大的话, 人族也不会被逼迫到历历代代都艰苦求生, 否认自己的对手, 其实也是在否认自己, 这些来自于新时代的神将们和各大氏族们的后裔抬起头,看着传说中作为帝俊对手的禹王, 屏住呼吸。   有看着传说落幕的遗憾,也有一种自豪之感。   禹看出了这种自豪的感觉,多少是有些不明白的。   不明白, 自己的对手明明是帝俊,这些祖先被他杀戮的家伙又是怎么样才能做出这样与有荣焉的样子的?   常羲抬眸看着那四肢和腰部都被巨大锁链捆缚住的男子。   五轮巨大的大日浮尘, 天地一片灼热明亮。   常羲从车舆上站起来,以一种平等的姿态看着禹。   禹王知道对方这是为了神族的尊严。   所以相互对应的, 自己也象征着人族的尊严。   他嘴角带着豪迈的笑意,锁链微微鸣啸, 是被气机所牵扯,他抬起头,明明像是囚犯。但是那样的气度,竟然像是一位雍容的霸者,坐在自己的御座上,俯瞰着诸逆臣的觐见。   平天灾, 镇共工,涂山会盟,万国来朝!   铸九鼎,裂山海, 鏖战万里,唯帝俊敌。   这样豪迈绝伦的人物,五千年也只有这样一个而已。   一种哗然骚动。   神灵们的气度被压下来了。   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诸多神族们结成了简单的阵法,而这个时候,竟只是堪堪和那孤身一人的骄傲王者抗衡住,常羲深深注视着禹王,白皙修长的手掌缓缓按下,十二轮明月在天空中浮现,剩余的元辰辅助。   大阵磨砺,为了神族的尊严,禹王是必须死在这里的。   这也是帝俊所默认的。   只是她不知道帝俊的另外一个要求,虽然不明白。但是还是选择了遵从,抬了抬手,十二轮太阴星在空中骤然大亮,巨大的阵法浮现。   一名男子缓声踏前,道:“雷云大泽,恭送禹王。”   虽说恭送,杀机却不减,雷霆的神力暴起,落在剑上,天空中如同有猛兽的咆哮,方圆数百里天象登时变化,一道道幽蓝色的雷霆不断地跳跃着,彰显着三界八荒最为暴虐的力量。   “司幽之脉,以长生死,在此,恭送禹王。”   一名女子双手交错,生死幽冥之气浮现出来。   “龙山三泽一脉,恭送禹王……”   『送禹王』   “送禹王……”   伴随着一声声低沉的声音,神力沟通天地万物,禹王看着前方方圆数百里乃至于千里的范围内,灵光一点一点地亮起,神力裹挟着毫无半点遮掩的杀机和恨意,他突然明白了帝俊的想法,放声大笑起来。   你是披带铠甲,手持利刃厮杀到这里的。   所以不应该像是死在病榻上一般地真灵溃散。   战士,就应该死在战场上。   作为友人,已经喝过了最后的一场酒。   作为死敌,就应该赋予对方最具备尊严最浩瀚盛大的死亡。   于是于友于敌都不再有缺憾。   “哈哈哈,好啊,帝俊,你是个不错的朋友!”   禹王放声大笑起来:“我承你的情!”   他瞪大眼睛,怒视着那注定要毁灭自己的一幕,没有丝毫的软弱。而旁边的老者不忍地转过头去,常羲深深地看着那气魄和豪迈加起来,几乎不逊色于自己夫君的人族帝王,手掌重重抬起,顿了顿。   一道杂音,在这个时候突然打破了这阵法的完美和协调。   箭矢,仿佛流光一般的箭矢爆射出去,直指着常羲,帝妃抬起手抓住这一枚箭矢,白皙修长的手掌居然被箭矢的锋刃给割裂,流出了金色的神血,而同时还有两道箭矢射出去。   一道箭矢撞击在了前方的锁链上,鸣啸声音清脆。   另一道箭矢直接洞穿了那位大泽神将的眉心,后者嘴中喷出鲜血,不敢置信地仰面倒下去,禹王动作凝滞住了,一股肃杀和血腥的味道仿佛直接贯穿了他的魂魄,久违的厮杀感让他真灵都凝固了下。   肃杀!   一道道视线看向箭矢被射出来的地方。   哗啦!   被称为是神将凿齿一脉出来的神将突然掀开了身上属于哪个氏族风格的衣服。而后一把掀开了自己外面罩着的神秘长袍,有着华贵纹路的衣服落在地上,他手中提着一柄钢铁般的战弓,背后背着密密麻麻的箭矢,箭矢的锋锐散发出刺目的寒光。   腰间一左一右,挎着两柄长剑。   那是一个普通的人族,他昂然站在诸神之中,眼睛黝黑,却仿佛燃烧起来的木炭。   禹王却猛地挣扎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   “他,他是以凿齿部的腰牌进来的?!”   “等下,他,他就是杀死凿齿的那个人?!”   一瞬间死寂,旋即是肃杀之气。   卫渊看着那失去执念而后苍老的好友,像是当年在涂山氏的高墙上俯瞰黑发豪迈的青年,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有些陌生,却又熟悉。   渊咧嘴笑起来,说:“喂,姒文命。”   他道:“我来找你了。”   就好像是以前外出在山海的时候,说是要去那里出发一样,说:   “喂,禹,我们这一次去哪里?”   他说完了就拔出了两柄剑,张开口,面对着诸神的神将阵法,爆发出了压得下一切声音的怒吼,禹王也剧烈挣扎怒吼:“你来做什么?!快走!快!”   他几乎是瞬间就辨别出了那个熟悉的真灵,辨别出了对方的实力,语气焦躁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走!”   这里是大荒。   这里有无数的神将和大荒的高手。   这里甚至于有十二太阴,有帝妃常羲。   而祂们只有一个对手,一个半人半神,且自己执掌山脉不在此地的人族,一瞬间诸多神族都杀来,磅礴的神力乱流冲撞,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卫渊双手手腕一震,长剑鸣啸。   剑术概念?故里!   他原本是打算看看大禹的情况,但是现在,现在他改变主意了,纵然大羿告诉他,他绝无法踏入天帝山,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打破时间和空间,强行横渡命运和生死,走入十方之外。可是,那也有着唯独他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人族巅峰的剑术,几乎瞬间洞穿了一位神将的腹部,猛地横扫。   那名神将被直接懒腰斩杀。   卫渊的后背被一道枪芒类的神话权能洞穿。   咬牙回身一脚,那名神将被直接踏在太阳穴上,卫渊右手一抛,长剑驾驭飞出,腾空后跃,右手一抓,四根箭矢直接架在弓弦上,大羿的射术基础,爆射而出。   同时有四名出生自有神灵血脉大族当中的高手被直接洞穿心脏。   如同落叶一般地砸下去。   卫渊伸手取箭矢,不断地射出,他的弓是汇聚了人间一切智慧和最高科技的造物,是考虑到磨损的备用品。但是箭矢却只能够在大荒补充,大羿的射术。但是他毕竟不是大羿,有那些血脉强横,防御过人的神将强行以山神权能抵抗住了箭矢。   不断地逼近卫渊,要把他围绕在一起。   最终这样的面对弓箭手的最佳处理方式成功将卫渊围困起来。   神将们发出怒吼咆哮,握着兵器杀过去,卫渊掌中的战弓终于被拉断,他抛下手中的钢铁战弓,反手拔出两柄剑,剑术境界催动之下,裹挟着剑芒劈杀出去。   金色的鲜血,嘶吼和咆哮,恐惧的哀嚎。   甚至有还有被斩下的首级。   卫渊只觉得心脏重重跳动,握着剑的手掌里仿佛藏着野兽,鲜血滚烫,他斩杀了敌人,掌中的剑崩碎,反手取出了长安剑,再度击杀一人的时候,那神将怒吼,居然气魄雄烈,猛得踏前一步,让长安剑刺得更甚。   双手伸出,化作了碧青色的龙爪,直接锁住卫渊的肩膀。   力量庞大,远超过卫渊。   卫渊剧烈挣扎,后背被交错斩过,闷哼一声,鲜血凌厉,染湿了衣服。却反倒是激发出了凶悍之气,怒吼一声,右脚猛地抬起,直接踩踏前方的敌人胸口,从伤口处将其直接踩穿。   拔出长安剑,左手拖着一名男子的头颅,鲜血淋漓。   周围无数的敌人。   身上鲜血淋漓,常羲震怒,下令诸神合围。   “杀了他!”   而禹王同样想要挣扎开来,却无法做到,只能同样地怒道:“走啊,你在做什么?!”没有得到回应,只看到了记忆中必须被自己保护着的陶匠疯了一样在诸神中劈杀,剑上的血越来越多,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最终两名神将不顾生死直接死死抱住他的腰,握剑的手,腿,全部被本体显化的神兽控制住,那陶匠仍旧像是疯子一般地往前,像是一个被拉扯住的蝼蚁,这一幕却异常的壮烈。而后他昂起头,看着那白发苍苍的好友,用尽全力大声喊道:   “禹王,姒文命!”   “你给我活下去,活下去!”   卫渊已经抵达了极限,甚至于无法更近半步。却仍旧还在挣扎着把自己的声音传递出去:“撑住,一定要继续撑住,我们还在等你,我会来救你的!”   “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那个被诸神们围杀着的男人像是疯了一样大喊着。   “活下去啊!你一定要撑住!”   他掌中的剑折断,只剩下一柄长安剑,在这个时候,长安剑远比一切的兵器更加顺手,浑身鲜血,挡在大荒和天帝山之间,只留下了背影给禹王看着,抬手折断了身上被刺入的箭矢和兵器,剧烈喘息着,身躯颤抖,握着剑的手掌如同铁铸,惨烈至极。   他将身上被刺入的兵器拔出,扔在地上,鲜血淋漓。   当年的少年陶匠转了转眸子,然后道:   “等你回来,我给你做菜啊。”   禹王呆呆地看着那个染血的背影,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在五千年前,昆仑山上。   翘了轩辕丘五帝加冕仪式的男子浑身染血,咧着嘴对那失去记忆的陶匠道。   ‘喂,渊。’   他说:   ‘我来救你了。’   “我来见你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新的传说各种意义上   曾经被所有人保护在最后面的那个陶匠,此刻却站在最前。   双手握剑,怒吼咆哮着劈斩出去,浑身染血。但是气势已经雄烈到让人心中畏惧的程度,周围那些至少都是混杂有神灵血脉的强者们不再靠近过去,步步后退。   铮然声中,两柄剑倒插在地。   陶匠双手掌心抵着剑柄,似乎唯独这样才能够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鲜血顺着剑柄剑脊留下来,落在地上。   恍惚抬起头,脚下,身边,全部都是尸体,这些生灵在之前,和卫渊根本不认识。但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人而必须要把自己的性命赌上桌子。而后和其他不认识的神灵厮杀,这个人就是他的朋友。   他的气势抵达了巅峰。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亢龙有悔,盈不可久,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已经是必死之卦象,在天帝山上的老者呆滞地看着这样的一幕,而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 急急地压低声音道:“走,快走!”   天帝山, 禹王在这里, 只会让冲突越发激烈。   禹王一走, 诸神神将没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而那个人族也能够立刻离开,这就是最好的, 平息厮杀的方法。。   五只巨大的凶兽再度迈开脚步,时间的雾气流转,五轮大日拉着禹王和天帝山再度从大荒的边缘离开, 禹王愤怒地挣扎着,锁链绷紧发出肃杀声音,五只巨大的凶兽居然被拉扯住,一时间发出仿佛震天撼地的嘶鸣。   驼背老者急急劝道:“帝禹, 你不要反抗,快走。”   “只有你走了,活下来, 这个人才会离开, 他才不至于因为在这里厮杀到力竭而亡, 你难道想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吗?”   讲真,最近一直用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禹王停止了挣扎。   他死死盯着那个背影,道:“渊,活下去!”   嗓音低沉却又仿佛有着雷霆的回荡,那一双黑色的瞳孔里似乎再度被点燃了烈焰,人和人, 意志和意志是可以传承的, 当我到来,那么, 烈焰必将焚烧而起。   卫渊背对着他抬起右手。   “我等你回来。”   他道:“请我喝那杯酒。”   天帝山再度地开始了移动,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着剑, 他面对着淹都足以将他淹死的敌人,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属于人族炎黄的鲜血沸腾起来, 他双手握剑,看着前方,而后放声大笑着向前。   总要有人点燃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对吧?   过去是你点燃了一个时代,现在,换我来照亮你。   世界万物似乎在这里分作两条道路。   天帝山朝着十方而去。   人族剑圣纵横向前, 厮杀斩出一道道鲜血, 彼此渐行渐远。   在天帝山彻底离开大荒的时候,卫渊心中的那一口气终于散去,掌中的剑似乎都在瞬间失去了原本的力量,数道剑刃撕扯向他,裹挟雷霆,生死,烈焰,掌中的长安剑鸣啸,猛地横拦。   一招人间的苏秦背剑将这些剑锋拦住。   轰然暴响。   大地都被巨大的力量压得塌陷下去。   卫渊张口咳出鲜血,眼底疯狂的神色爆发,气机猛地在体内碰撞。   生生振起威力,将那几柄神兵斩断。   拂袖一扫,袖里乾坤一收一放,神兵碎片带着数十倍乃至于百倍音速的初速度爆发出去,造出了一阵阵的哀嚎,卫渊抬起头,眼前一阵阴影,一名本体超过千米的巨人族化作了三米的凝聚状态,手中扛着一柄长柄巨锤,重重砸落。   卫渊的长安剑猛地一刺。   巨大的力量反震,他的手骨经脉几乎崩断,直接被甩飞出去撞在山上,长安剑甩手一扔,如同雷霆迸射,直接洞穿那犬戎巨人的眉心,剑气如霜,纵横十万里东西。   那巨大的犬戎巨人发出惨烈的哀嚎,捂着自己的头倒下去。   卫渊撞在山上,已经系成马尾的黑发散开,眼前视线模糊,前方的敌人却始终不见少,这里是大荒,清醒之梦中的诸位不可以出现。所以烛九阴直接将清醒之梦转移到了九幽。   第一个原则,烛九阴不可以在卫渊的清醒之梦中存在,出现在大荒。   帝俊和开明。   那是必须用尽一切智勇的对手。   而这里也是敌人的核心区域。   卫渊起身,拄着剑,像是一个濒死的疯子,也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黑色的瞳孔像是当年人族焚烧天地的时代里,那一个个曾经留下过名字,那一个个至死都没有留下名字的人。   长安剑浸润金色神血,飞回手中,前所未有地凄厉鸣啸着。   而常羲已经极端的愤怒了,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神族尊严和威严的又一次挑衅,这么多的神灵在场都没有能够把一介凡人戮杀掉,这本身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伴随着炽热的光,天边一道流光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逼近。   大日。   整个天地的温度开始飞快地升高,十二位太阴星自然而然地避开,给这位兄长让开一条道路,最后的一只金乌鸟振翅而来。因为五十万大荒联军被全歼,或者说,更因为凿齿的被杀,神魂俱灭,太阳星始终就在天地巡视。   卫渊眼前一晃,几乎是本能地抬手阻拦。   一道炽烈的力量落在剑上。   闷哼一声,卫渊直接被击飞,甚至于是在被重重撞击在地上的时候,那种炽烈感觉才传递过来,这柄长安剑直接出现了焚毁的趋势,这是大日的力量,真正的伟力,超越光的速度,以及绝对的炙热。   之前用来威胁梼杌的核武,其最威胁的,就是比拟大日的高温。   卫渊这一次亲自感受到了大日的力量。   胸腹仿佛被灼烧起来一样的剧烈痛苦,眼前,身穿暗金色长袍的俊美天神似乎对没有一招将卫渊杀死而感觉到了诧异,视线横扫,身上散发出了绝对的高温。   前方是实力凌驾于自身之上的大日之神。   周围环绕着大荒的各位大族高手。   卫渊捂着胸口站起来,心无旁骛,大日之神皱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卫渊吐出一口浊气,掌中的长安剑抬起,眼前绝路,但是心中却有着蓬勃的求生欲望。   金乌没有多说,抵达之后,直接第二招全力出手。   天空骤然亮起,赤金色的光芒沸腾,云海翻滚着,一轮大日出现在了天空中,卫渊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那代表着的是大日的神话概念,极致的高温,无尽的光明,驱除一切。   那一轮仿佛真正大日般的巨大星体突然剧烈收缩。   化作了一柄白炽色的标枪,被金乌握在掌心。   你没有失去过,所以你的剑术境界无法抵达曾经的高峰   这是大羿和蚩尤说过的话,卫渊之前很认真地相信了。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他们说的话未必就是对的,他们的道路,未必就适合于自己,失去了之后,那种寂寥的心境自然强大。但是,当为了制止朋友离开自己之时,人往往能迸发出更大的力量。   伟大的目标,催生伟大的力量。   为他人而战的剑,也不会弱于一切。   这才是卫渊,而非单独陈渊的神话概念   卫渊此人,从来使人讶异。   卫渊低语,双手持剑,体内的昆仑山神神性剧烈地燃烧流转,双瞳化作了金色,如同河图洛书的预言。而后,有更为崇高的东西压制住了神性,属于人类的黑色瞳孔重新出现。   第一个动念,脚下大地崩裂。   第二次转思,金色的磅礴神力化作烈焰。   第三瞬。   剑术无我。   剑的光芒仿佛超越的了来自于大日的光芒和速度,长安剑斜着斩向大日概念所化标枪,卫渊双目怒视着,剑锋和大日标枪摩擦着,发出雷霆般的声音,长安剑灼热烫金,最终,三息之时。   伴随着无声无息湮灭,那柄长安剑被直接从中间熔断。   剑锋打折旋,在空中化作了气体。   卫渊身子一偏,要害避开了大日标枪,那炙热的力量仍旧从肩膀贯穿。而在这所有人都松懈的时候,这一道剑光却猛烈地爆发出了真正的璀璨。   在大日砸落,导致双目视线中一片昏沉的情况下。   一道剑光撕扯开了天地的昏沉。   而后,伴随着咔嚓声音,属于帝妃的车舆被斩碎,一个肮脏的,卑劣的,疯狂的,炽烈的灵魂,一个属于大地上昂首怒吼的生灵,踏上了帝妃的车舆,左手扣住了常羲的咽喉,右手断剑猛地横挥。   冰冷的剑直接卡在了常羲的咽喉。   如烛龙所说,神话概念和实力强度,并不划等号。   帝俊总不可能是以实力强度来选拔妻子的吧?   “看来,我赌对了。”   常羲脖子上激起了一小片细腻的鸡皮疙瘩,背后那个人族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上。但是,更多的是那种磅礴的杀机,而后,卫渊仰起头,看着手持瞬间就足以毁灭卫渊的力量,却无法出手的金乌:   “看来,你输了。”   金乌缓声道:“卑劣!”   卫渊放声大笑:“那么,堂堂的诸神,要用这么大的阵势来以多打少,就是堂堂正正了吗?”   他放声大笑着,前方的诸神眼睁睁看着这放肆恣意的一幕,竟然不敢阻拦。   大日之神缓声道:“放下帝妃,我让你活着离开。”   “等你离开三千里后,我才会追杀你。”   “现在,主动权可不在你的手上。”卫渊道。   大日之神背后,仿佛真正的大日即将坠落砸下,炙热的光和温将会焚烧和气化一切的存在,道:“你伤害了她,也不要想要活着回去,我会让你,魂飞魄散。”   “是吗?”   安静温柔的嗓音提卫渊做出了回答。   大羿出现在了卫渊的身旁。   寄托于那最后一枚射日箭上的魂魄,苍古遥远的传说,重临大地。   『卫渊,你做得很好』   腼腆的青年轻声道:“我其实一直有些看不上你,但是,现在,我至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值得期待的东西,这里交给我,马上走”   大羿抬眸,他是靠着射日箭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可帮助卫渊的人。   “修行了五千年,吸收了九个弟弟的神话概念。”   “此刻的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但是,这也是必须要完成的因果和宿业,是我来此的理由。”   金乌的瞳孔收缩,烈焰大日之相浮现,一己之力,隐隐显化出十日横空之相,大羿吐出一口浊气,伸出手,取来了旁边干枯蜷缩的树枝,虔诚的放在自己的额头。而后拔下了自己鬓角的一根长发,作为弓弦。   这是如同玩具般的弓。   这是足以射落天神的弓。   射日弓,只是因为那是被大羿所持。   只要大羿所持,哪怕是粗糙简略的东西,也是射日之弓。   “去吧。”   大羿道,而后一己之力站在那里,代替卫渊面对着千军万马。   “等此战结束,我会回去找你的。”   卫渊一咬牙,仍旧保持着锁住常羲的状态,直接坐在了那车舆之上,猛地一踏,拉着车舆的异兽惊慌恐惧起来。   卫渊怒喝:   而后,诸神目眦欲裂的注视下。   那些素来娇生惯养的异兽们,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地飞起来。   他们头皮发麻。   一个人族,单人杀入了诸神神将们的会所,不单单活下来,居然还将帝妃绑架,这是何等荒谬,又何等让人恐慌的事情,他们齐齐出手,却突然被一股无边锋利的气息拦住。   腼腆的青年抬起头,看向那边驾驭车舆离开的人。   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哪怕要付出代价和牺牲。   而即便是如此,终究也必须要背负着这些东西继续往前。   你终于明白这一点了,终于开始成长,像是当初那些人了。   以及,相信同伴,不要逞强。   他收回视线,手里提着玩具般的弓箭,面对着诸神和神将。   “此处,禁止通行。”   卫渊的肩膀处仍旧受着伤,是大日的贯穿伤。如果不是已经是神灵之躯,这一招就足以杀死他,这是最为残忍的一点,明明有着强大的意志。但是最终打败那些人族英雄们的除了神的力量,还有人的寿命。   常羲被他的手死死拦腰卡住,断裂的长安剑随时可以将她杀死。   只是似乎是知道这个人是绑架了主人的,也似乎是因为这个男子身上的气息实在是过于恐怖,拉着车舆的异兽突然一个加速,失血过多受伤过重的卫渊直接被甩飞下去。   他死死抓住了常羲。   在这样危险的时刻,主动选择了的方向是他下意识觉得安全的地方,是石夷镇守之处。只是异兽提前暴躁,卫渊被甩向了一座山,调动最后的力量,全力施展了两门门神通。   人族三十六天罡正法,无上神通   法天象地山神之躯。   道门七十二变铜头铁臂!   而后   在告诉移动里看到一个老人惊愕呆滞的表情,对方似乎是想要起来躲开。但是好像是腰杆子不好使,气得急了腰疼,身子动作就那么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吃痛的感觉。   可也就是这么一停,卫渊的头直接撞在了那老伯的腰杆子上。   咔嚓。   “脊椎骨的骨裂声?”   “撞倒人了?”   卫渊脑海里闪过这个古怪的念头。   “糟!不会被讹上吧?”   而后陷入昏迷。 第六百九十二章 新时代的第一‘绑架犯’   天帝山。   剑鸣的回响仍旧残留在这一片天地,而前方已经看不到那惨烈壮阔的一幕,这座天帝的行宫以足以跨越一个个世界的速度行动着,无边的时空之雾背面,是被称作小千世界的小型世界倒影。。   帝俊时常于诸多小世界当中闲散踱步。   乃至于人间界都曾多次前往。   相对于天地万象之大道,即便是执掌权能和概念的神灵仍旧只是禹禹独行的求道者,要秉持自我,同样应当虚怀若谷,这是那位天帝曾经说过的话。只是现在,这些诸多小世界之光也无法令剑光的印痕散去。   许久后,神将呢喃道:“那是人族吗……”   驼背老者回答:“是人族。”   “人族是这样凶悍的种族吗?”   这一次老者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从来如此。”   “意志的强大,肉体的弱小,并不矛盾。”   驼背老者看着外面,道:“帝君曾经前往多个小世界游历,人间也在其中,和一位老者论道的时候,那个老者的实力远不如帝君。但是智慧却很高,他说过,神灵只是具备有力量,而非是强大。”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神将呢喃:“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祂苦笑:“这样看来,我们这些移山填海的家伙,在他眼里反倒不算是什么强者?   天是有力量的,猛兽对于人来说也是有力的,但是却不能说是强。”   老者道:“是这样的……所以,人族中的强者,和神族的强者,彼此的尊严处于同一个层次。”   神将道:“说这句话的是谁?”   “叫做聃。”   驼背老人回答:“在人间西周的年间,祭祀天帝,帝君曾经化身为凡人公子,在西周之都,得见一少年名为李聃,有三果之礼,互以为邻,常相往来,帝君看着他奔波一生,而后相互对赌一次。”   神将好奇:“赌,赌什么?”   作为神将,对于那位天帝的经历一直都非常好奇。   “赌注是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   “赌约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老者道:“我只知道,他们的赌约里有这一条, 那位老聃, 不可主动出周都。”   “那么, 帝君赢了吗?”   “不……赌约被停止了。”   老者声音顿了顿:“那一年,孔丘去世。”   “天下大变。”   “一个少年人,骑着青牛, 进入了周都。”   驼背老者摇了摇头,“那少年人将老聃半强迫着带出去, 据说帝君当日大笑说人间之事, 所谓缘分奇妙不过于此, 赌约未必需要胜负,乘兴而来, 尽兴而归,因缘际会,也是一桩妙事。”   说起往日的事情, 老者也是唏嘘不已, 抬起头, 先前还剧烈挣扎着的禹王, 此刻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不再怒吼大笑, 仿佛整个身体都失去力量,必须要由锁链支撑住才能站着,而不像以前那样昂然站立。   头颅垂下来, 花白的头发像是杂草。   没有半点的生机,像是风中之烛。   驼背老者连连呼唤了好多次, 但是禹王不再像是以前那样给予回应了,老者眼底复杂无比, 叹息声中,却突然觉得怀中一片炽热的剧痛, 闷哼一声,那东西像是一捧被烧红了的铁砂撒入怀抱,痛苦绵长。   他下意识伸手一拨拉,刺痛之中,终于将那炙热难耐的东西扔出去。   那是三枚玉书,上面由禹王真灵自己写下的对于好友和妻子的绝笔信缓缓亮起,每一个文字都像是被火焰点燃了, 最终崩散如同烟尘般消失了。   有这样的说法,绝笔信,看似是不舍。   其实写下这一封信的时候,却恰恰代表着放弃了继续下去。   远处传来一片的惊呼。   驼背老者跌跌撞撞跑过去, 而后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   本该熄灭于今天的青铜明灯,暗红色的火焰缓缓燃烧着。   禹王被锁链拉扯着,头颅垂着,花白的头发像是杂草一样。   但是杂草之下孕育着的是新的生机。   灰白的,充斥着废墟的荒败草原,只是等待着春来。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人的意志是可以传承的。   你相信么?   老者看着那缓缓燃烧的明灯,再说不出话。   薪火相传。   生生不息。   将开辟者燃烧出的火光重新传递回去,正是继往开来者的职责。   大荒的天穹,十日凌空,焚山煮海之异象,再度出现。   而后一道金色寒芒冲天而起,仿佛要将这浩瀚无比,气象万千的壮阔搅碎。而后剧烈的战斗一直持续着,而在这个时候,数十道神灵的遁光从天空中飞过。   “该死,是这个方向没错吧?”   “没错的,我喂养着那些异兽,它们确实就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来自于司幽之国的神灵额头冷汗直冒。   “帝君现在正在闭关,要是被帝君出关后发现……”   诸神只要一想到那位帝君出关之后发现这荒唐场面的模样,就只觉得心中愧疚至极,恨不得当场自尽。于是一番辨别了方向后,便继续奔波,完全无视了前方的危险,心中只有愧疚长存。   也因此,他们掠过了大荒西北隅,掠过了不周负子山。   道门有言,龟息闭气,绵绵若有若无,以合大道。   卫渊猛地睁开双目,剧烈喘息着,在身受重伤的时候,身负的道门功法自然而然进入了龟息闭气的状态,在诸神掠过的时候,危机本能刺激身体,从龟息内息里转移出来,一苏醒,卫渊的脸色就扭曲起来。   手指扣着地面,身躯剧烈颤抖。   痛痛痛,痛死了!   MD小时候打针都没这么疼。   卫渊死死咬住牙关,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肩膀上的贯穿伤现在还没有能痊愈,或者说,从肩膀进入,擦着脊椎而过,从右下腹部洞穿出去的大日之枪,直接将他的身躯融化出一个洞,如果不是神灵之躯,早就死了。   大日之神。   北印的那个所谓大日之神和金乌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等级。   卫渊额头满是冷汗,支撑着剑抬起头,看到旁边昏迷的常羲。   刚刚最后昏迷之前,卫渊直接一招锁喉,以神力震荡冲击神魂,将帝妃常羲击昏,踉踉跄跄站起来,看到那边捂着自己的腰扑街的老伯,面色一变,猛地起身,却因为身上剧痛而身姿一僵。   想要拄着剑走过去,才发现长安剑直接只剩下了剑柄和三分之一个剑身,正面擦过了大日概念所化的标枪,还能剩下这么点,那已经是神话概念足够坚挺了。   最后卫渊砍了根树枝,拄着拐杖般踉踉跄跄走过去。   老伯以趴着的姿态躺平。   因为腰杆子被撞了下,此刻姿势,颇为前卫。   卫渊蹲下来,检查了下老者的状态,然后摸了摸骨:“没有气脉,不是人族,但是有骨骼,看来是被撞倒腰椎骨了,有点腰间盘突出。”   “嗯,这个……看来原本就是老伤了。”   “最后又被我撞了下。”   “不能拖着了……”   卫渊咬牙站起来,把老者身子小心翼翼地放平。   因为发现自己第二次吃瓜被后生仔一个铁头直接撞击到腰间盘突出而太过丢人,不得不装作昏迷的某不周山神疑惑。但是还是感觉得到,这个后生仔比起当年的共工好多了啊。   虽然头铁的程度简直尼玛不分轩轾。   但是这个好歹知道把老头子换个姿势。   嗯?奇怪,他是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提起我的腿?   为什么要坐在我背上?   等等,这个姿势……   卫渊以马步蹲着,然后轻轻坐在老者背上借力,双臂伸出,强忍着伤口发力的剧痛,把老者的两条腿夹在肘下,而后深吸了两口气——道门正骨术,太平道次天师专属。   嗯?这什么身体素质,居然拉不动?   装昏的不周山神心中嗤笑,自己好歹是十大之一。   你以为你是谁?   卫渊皱了皱眉,虽然此刻动用法力会让自己的伤势严重。但是绝不能把这个老人家放在这里不管。毕竟是自己导致的,一咬牙,气走周身,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挟山超海之巨力。   给爷起!   猛地用力,一拉一拽,再狠狠地一扭。   不周山神察觉到和自己概念类似的东西,大惊,刚要开口。   后生仔,停下!   咔嚓!   咔吧!   一连三声。   很有节奏感。   不周山神大喊一声,两眼一翻,因为刚刚苏醒,又没有开启神话概念防御,这次是真的疼得昏过去了。   卫渊吐出一口气,伤口崩裂,流出鲜血。但是前面说见,这个老人似乎是恢复过来,至少那过于突出的腰间盘被卫渊以古法正骨手段给硬生生掰回去了。   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来的陈年老伤。   骨头碰撞的声音,极为清脆。   环顾周围,一片荒野,这一座山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卫渊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位老伯难道说是来这里散步?结果被自己撞到了?那他家里在哪里?家人呢?   大羿断后,也不知道情况。   卫渊思维电转,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呆,就自己现在这样子,再来一批神将,当场就要被交代在这里,看了看那边的帝妃常羲,后者似乎受不了卫渊的目光,皱了皱眉,还是睁开眼睛。   “可能会有追兵,我要你一起走。”   常羲好看的眉头扬起,带着一种矜持的冷笑:“你觉得我会同意?”   卫渊反手掏出了断裂融化,但是仍旧锋利的长安剑。   上古人族文官交涉术?嫡传!   等级·MAX。   传授者——刑天,蚩尤,轩辕,并共工。   常羲盯着卫渊的剑,沉默了下,道:“本座需要有车舆。”   “怎么麻烦这么多。”   卫渊吐槽,但是出于神州对战俘的待遇,以及需要这张护身符,卫渊还是选择砍下来木头,做了一个二轮手推车,就是人间工地上推砖用的。   “你居然要本座坐这个?”   常羲明月般的眸子瞪大。   卫馆主反手掏出剑。   常羲白皙清冷的皮肤上浮现愤怒的嫣红。   然后提起了浅蓝色的裙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上去,拿出一块如同群星制造的灵材坐上去,围观找来藤蔓,把那个被他狠狠地撞在腰杆子上的老人背起来,还用藤蔓固定住。   “你要带着祂?”   “毕竟是我弄伤了祂的。”   卫渊回答。   “再说,这里的话,可能会招来刚刚的神将。”   “需要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让他回去自己的家里。”   卫渊把剑跨在一侧,而后背着老者,推着小推车,额头青筋绷起,将这个车推起来,来自于不知道多少神将带来的伤势,以及那位大日之神的力量让他仿佛同时被千刀万剐的同时还被一百个护士往指甲缝里打针,疼得要死,他现在都诧异,自己居然还能行动,旋即心中懊恼。   要不是这里无法联系到烛九阴。   祂一定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卫渊咬着牙,却突然明白了之前烛龙所说,有朝一日祂不在的情况。   有些人的魅力可以吸引来这个时代的豪杰和英雄。但是这还不够,如果想要去承担起一切,照亮黑暗。那么,你就必须要有失去一切同伴,还要在这一条道路上走下去的能力和内心。   他突然明白了轩辕。   心念压下,背负伤势,忍着剧痛,离开这里。   而昏迷的不周山神,就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被人扛着离开了老家。   后世说起那个传奇的时代,总是绕不开一个个璀璨如同星辰的名字,究竟是英雄们塑造了时代,还是说时代的风起云涌让英雄们脱颖而出,亦或者,兼而有之,无法真正详细说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   英雄们的存在让时代越发地壮阔。   而时代的壮阔使得一个个名字熠熠生辉。   而在这无数个传说的名字当中,其中有一个,他第一次被大荒四海,诸界八荒的生灵所熟知,也即这个名字响彻大荒和三界的开始——   是从同时绑架了帝妃常羲和不周山神开始的。 第六百九十三章 卫渊的大召唤术   不得不说,山神之躯就是比血肉之躯结实耐操。   卫渊受的伤,换了血肉之躯,早就不知道已经扑街多少次,现在虽然仍旧是剧痛到难以忍受。但是靠着意志力仍旧可以驱驰着身体迈步向前,速度还特别快。。   常羲冷眼旁观。   作为神话概念是化生万物之属,可以创造太阴星的天神。   虽然不是战斗侧,但是也是极强的辅助型概念。   她当然见识过诸多的神灵。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伤势,不说致命。但是大部分神灵是无法忍受的,会上请休假,修养百年,要拨下来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以及侍女侍从的贴身服务,还要洋洋得意,自以为功劳。   如同眼前这样,身处于苦难却又自信乐观的模样,她从没有见过。   “你居然忍得住?”   常羲终于忍不住开口,嗓音清冷。   卫渊心满意足道:“至少我还活着。”   “还疼就好,疼代表着我还活着。”   “而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改变和拯救的机会。”   “不过这老爷子真的有点沉啊。”   卫渊用力把背后的老伯背起来。   常羲不说话,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平心而论,她绝对是卫渊见到过的最美的女人之一,安静坐在那里会让人想起有着明月的夜空,说句不客气的话,能够把推砖石的二轮推车坐出这么上流气质的, 也就这人了。   这要是在人间拍个广告。   二轮手推车不得卖脱销了?   卫渊心中自嘲。   不过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一大批家伙冒出来投机倒把, 趁势涨价。   靠着热度挣钱。   嗯, 这个时候就该给石夷打个电话。   给那位同志增加以下业绩。   “这里是大荒。”   常羲开口了, 雪白的皮肤,绝美的面容, 瞳孔里倒映着那个肮脏的人族,道:“大荒的面积虽然远超过一切小世界以及人间,但是, 无数神族都会出现,大日金乌也会巡视。”   “你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说的没错,大荒空旷,容易遇到神灵在地上建造的国家, 恐怕连凶兽和妖神都会来寻找你, 我绑架了你, 那毕竟是相当于和大荒为敌,但是, 谁说我要在荒野上跑的?”   卫渊开口, “实则虚之, 虚则实之, 置之死地而后生。”   “城池, 才是我躲避追杀的地方。”   常羲神色微凝,脱口而出道:   “你疯了?”   “不,我非常冷静。”   卫渊回答:“硬碰硬是杀不过的, 这个时候,唯独让他们投鼠忌器, 才有一线生机。”   哪怕是要和整个大荒神将打游击。   打游击。   这不是老本行?   他咧嘴笑了下, 虽然很快就因为身上的剧痛而让微笑有些变了样子, 但是脚步还是坚实的, 黑色的瞳孔里像是燃烧着火焰的木炭, 有一种摄人的温度,就像是现在被锁在天帝山的男子,亦或者独自把自己流放出十方之外的少年, 道:   “我和禹有约定,所以我也要活着回去。”   “我一定能活下去。”   “大荒绝阻止不了我。”   他咬紧牙关, 忍受着浑身上下的伤势和剧痛,前方已经看到了一座被笼罩在云气和人间不存浓郁灵气当中的巍峨城池, 之前在转手卖掉凿齿战利品的时候,卫渊弄了一个自己的身份。   当时还因为失去了凿齿的身份腰牌,以及里面的财富而肉疼。   现在想想,也正是没有用凿齿的,而是重新整了一个,现在才有浑水摸鱼溜进来的可能。   当然,在进入之前,卫渊从袖里乾坤里拉出来一块布,给常羲罩住,包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那位面容绝美的帝妃怒视这个大不敬的人族。   但是在断裂的长安剑之下,仍旧还是忍着怒气坐在上面。   形势比人强。   卫渊在这一路上紧绷着神经,扭转天机。并没有抹去自己的痕迹,而是通过其他的方式加以引导,当时买来的箭矢全部折断。并且弹射到了不同的凶兽身上,这些凶兽虽然凶悍。但是面对着卫渊,都下意识压低身躯,腿脚颤抖。   『还真是得感谢白泽那几千年不遗余力的宣传』   卫渊自嘲一声。   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凶兽离去。   而后这些至少是有着人间大妖战斗力的凶兽都夹着尾巴逃了。   这样,卫渊自己的天机就会被带着四处跑,而他自己反倒是可以趁乱跑远。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凡所存在,必有痕迹,想要彻底抹去痕迹是绝无可能的。这个时候,应该运用巧合和其他生灵,给予对方错误的情报。而恰好,世上太多的蠢货,而更加恰巧的事情,这些蠢货,都会更相信自己所搜查出来的线索   灰袍男子以前所说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卫渊靠着自己,非常精准地完成了一切。   如果有谁能够纵览全局,就能发现,在大荒诸神被引导离去的时候,卫渊以一个隐秘的方式,突破了那即将收拢的包围。   而后踏入了城池。   在进入这一座同样是以浮空城结构存在的城市之后,卫渊轻车熟路地寻找了一户人家,选择了买下这一家的院子,神色从容平静,那男子看到了常羲露出的衣摆裙裾,讶异道:“这是,群星流苏裙,传说这个可是帝妃常羲娘娘喜欢的衣服啊。”   常羲眸子亮起。   卫渊突然嘿然一笑,没有阻拦她故意流出裙摆的动作,道:   “兄弟识货啊。”   那卖房子的男人了然笑起来道:“看来啊,你也买了一套赝品?”   “虽然说一个是用群星万象的真灵点缀,一个是找到了山谷里面的星屑做的,造价上差了天和地。但是看上去是真的像啊,虽然说咱们买不到真的。不过家里娘们女儿们都想要,咬咬牙也是得买回来的。”   卫渊感慨道:“是啊,总是这样。”   “就是喜欢,这不是出来都舍不得换?”   “真是老虎下山一身皮,就这一件衣服似的。”   那卖家大笑起来:“是啊,是啊,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不过你这料子可真不错啊,比我家的好多了。”   “哈哈哈,老哥谬赞了,不值钱的地摊货色而已,地摊货。”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常羲双目睁大,却尤自能够维持冷静。   卖家收了卫渊递过去的大荒法印,是一种以天地灵材和对应神力,以大荒的特殊印法凝聚而成的钱币。因为大荒现在流传的修行方式是要靠着吸收天地灵材,这种附带有神力的东西,是绝对的硬通货。   嗯,凿齿是神将,出征当然不带着货币。   卫渊把他身上的灵材卖了,得到了一百三十枚法印。   之前买剑和箭矢,用掉了十七枚,还附带大吃大喝了一顿灵膳。   现在买这一个带着别院的屋子用掉了一百枚整。   一百零一枚,抹了个零,变成了一百枚法印整。   虽然卫渊当时看着好不容易丰满起来的钱包一下就瘪了,很想要问一句,抹零的话不应该是从101变成11枚吗?   但是理智让他克制住了自己,只好在心底吐槽一句,赵公明的诅咒难道是恒定的吗?   还是说这回了老家大荒,连这特殊buff,财神爷的诅咒都加强了?   嗯,不过我这算不算是绑架了祂二娘?   卫渊思绪微顿。   不算吧,赵公明属于是大荒金乌死去之后残留的善念转世为人,据他说,赵公明来到大荒,搞不好会被最后那只大日金乌追杀杀戮,以求将赵公明身躯内的金乌神性摄取走,以抵达全盛。   卫渊心底杂念转动。   那男子数了数法印,最后又数了一遍,小心翼翼收起来,看了一眼常羲,道:“还没有问过,这位是小兄弟你的妻子?”   常羲:“?!”   一股怒气升腾起来,银牙紧咬,明月般的眼瞳看向卫渊。   只要这家伙敢开口,她拼着当场和此人决死都要出手。   卫渊笑着摆了摆手,道:“这哪儿能啊。”   他坦然道:“这是我很尊重的一个人的妻子。”   敌人需要被击溃,但是对手是需要尊重的。   常羲思绪微顿,明白了卫渊潜藏的含义,而后吐出一口浊气。   人族的英雄,哪怕是恨不得让这些英雄们魂飞魄散的敌人,也必须要承认这些雄杰们的豪迈和坦荡。   卫渊竖起大拇指,一脸爽朗地补充道:   “我的意中人,比她年轻,还比她好看!”   “你的意中人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意思?人类?”   常羲好看的眼瞳里多少带着一丝丝怒意了,看着卫渊。   “就是那句话啊,比你年轻,还比你好看。”   卫渊回答。   常羲道:“本座乃是天帝之妃,四海八荒之中,唯独羲和,西王母能够在容貌上和本座媲美,你的意中人又是哪一位,若是凡人的容貌,又能够有多好?”   “自然最好。”   卫渊回答。   不知为何,常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卫渊取出一套灰扑扑的普通衣服,放在旁边,道:“为了防止你的身份暴露,以免我做出狗急跳墙直接撕票的事情,还是请帝妃你更换衣服吧,你只是不擅长战斗,随心而动,变化衣物和外貌应该不在话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否则的话,发生最糟糕的情况,我们都不想的。”   在官交涉术的帮助下,常羲最终选择变化成了普通人的样子。   卫渊把老伯放在床铺上,让他趴着休息。   而后以阵法遮蔽了周围的气息,常羲哪怕是化作了凡人模样,仍旧有着常人所无法比拟的贵气和雍容,一双瞳孔如同明月在天,看着卫渊,嗓音清冷道:“本座很好奇,你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跑?”   “那也得跑得掉才行。”   卫渊指了指自己的伤势,浑身没有几块好肉。而以那个大日概念的贯穿伤最为致命。如果不是山神之躯的特性,以及昆仑三千里雪莽的寒气,被那大日核心级别的高温一撞,卫渊本该直接气化。   “如果是之前的我,现在已经死了。”   “现在没死,也不好受。”   卫渊说了实话,但是没有全部说出去。   一方面是因为和大荒顶级高手交锋,外加那一场疯狂,导致了这严重的伤势,之前鏖战倒是还好些,现在缓过神来才觉得痛,外加神力被太阳高温侵染,一身实力能发挥出三成已经是神经如同钢铁,无惧痛苦了。   伤势需要痊愈。   还需要一柄趁手的兵器。   无剑的境界只是说哪怕是手上一根树枝也可以做为剑杀敌。   但是不代表忽略神兵利器的帮助。   长安剑直接折断,对卫渊来说战力影响不小。   以及,只要大荒不蠢,在搜查荒野无果之后,会直接封锁前往其他世界的通道,现在跑路,无异于自投罗网,他现在可没有办法从诸神围剿里活下来,以及,最后的理由   等此战结束,我会回去找你的。   至少,至少要等待一下。   卫渊低语。   等待大羿和金乌之战的结局。   常羲注视着卫渊。   似乎是看到了一个疯子,一个疯狂而炙热的灵魂。   卫渊抬手取出几道法印,直接激发出来,用这种奢侈的方法布阵,也不怕常羲看着,常羲好看的眉头皱起,道:“你是在祈求神灵?但是这样的法子,无论是仪轨还是法阵都是不合规格的。”   “这连灵材都没有,什么都不可能回应你。”   “没必要合规格。”   卫渊看着买来的大荒特色食材,以及龙井虾仁这道菜的替换,嘴角勾了勾:   “对于那个家伙,我有特殊的召唤方法。”   应对帝俊的后手。   烛照九幽之龙。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且以新酒祭故人   大荒辽阔至极,远超人间,天空之中时常有异兽咆哮,四野之中也有神灵现踪,昨日十日凌空的异象冲天而起,更是让整个大荒被照射到的地方都仿佛坠入了无边炼狱。   而这样的荒野之处,却也有商队在艰苦跋涉。。   大荒以狂风权能凝聚而成,瞬息之间跨越千里的风道,不是这些寻常种族的人能够使用的,光是开启风道时候需要的三到十枚法印币,就让他们拿不出来。   要知道,一柄以名山金玉,镂刻灵纹,能用上三五十年的剑器,也就这个价钱了,一座在大城里面带着院子里的屋子也就八十多枚法印到一百二十枚之间,这些寻常的人族商队怎么可能有这个财力?   通过将各处的特产在不同的城池,聚落,乃至有神灵血脉的部族之间售卖,挣得些许差价。而这些差价,也需要有六成左右被神灵和其余强大种族层层剥削。   车队停下来。   身穿大荒人族国度衣物,短发凌厉,眉宇温和的男子提起陶罐喝了口水,自然而然孕育有水灵气的水极为解渴。而且,这样的水本身就会滋养人的身体,会让力量更强,体质更好,人间很多疾病在这里就根本不会发生。   甚至于连寿命都会被延长五到十年。   “白大叔,你还要喝吗,还是说待会儿喝汤?”   一名叫做依石的少年笑着询问。   这是一个陶匠。   嗯,大荒的陶匠,原本是毛民国的匠人,似乎是因为毛民国的国主依日月被人在大寿的时候当场杀死,毛民国被周围的人族国度吞并了,这个少年带着父母在老家生活,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商队。   学习到了其他国度发展的,以灵材做瓷器的手艺。   当然,还是愿意学习陶器。   似乎是因为曾经有一位白发剑者和他说过,陶器之所以诞生,是为了生活,而之所以普及,是因为其廉价, 廉价并非是证明其卑劣, 而是代表着, 这种东西可以真正为所有人使用。   他制陶的手艺,就是在毛民国的时候,被那位白发剑者所传授的。   白起回答:“不用了。”   少年依石点头后, 骑着一种犀兽追上前面的人。   白起胯下也骑着一种异兽。   在古代神州极端缺乏的优秀坐骑,在大荒实在是太过于常见了, 而常见则是导致了, 哪怕是这样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颇为卓越, 可以使用三种类法术能力的异兽,价格都极为低廉。   毕竟一来无法使其一起使用类法术能力, 缺乏训练,不服管教。   二来,大荒多有超凡修行之道, 这样不服管教的异兽类法术能力, 自然不被看重, 但是在白起眼中, 这似乎代表着,大秦铁骑的另外一个发展方向。   大秦的箭阵, 似乎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而和神州那边的补给,又是一种具备极大难度的事情。   当然,这般容易获得的情况, 还是因为有《山海经》的流传,导致一批异兽被吃了, 数量下跌的缘故,否则的话, 这种代步工具比起白起想象中的,还要便宜。   而拿来吃……   暴殄天物!   这样的异兽, 无论是用来作战,还是单纯的异兽突骑兵。   都是极佳的选择。   居然吃?!   白起下意识地做出了判定。   不知道是哪个浪费的家伙做的食谱。   “白大叔,你要的东西在这里了。”   依石把放在空间器物里面的酒摆放在外面,大声喊道:“前面就是昊月城了,白大叔你不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白起摇了摇头,于是那个立志要作为一名陶匠的少年一步三回头,对这个几日里来传授自己拳脚功夫的白大叔颇为不舍, 但是最后还是在商队首领的呼唤声中,催动着能够驾驭雷霆的坐骑,奔跑向商队的方向。   白起转过头,耳畔似乎还听得到那位来自道门真灵询问的声音。   如果他还在的话, 大概会问,把大秦黑冰台铁鹰剑诀传授出去。   是否是违反了大秦律例?   武安君回忆起那个在七万真灵当中,作为辅助自己而存在的龙虎山原真修,其生前,曾经在钱塘江当中和蛟龙搏杀,坏了根基。之后入世历兵劫,为了救护一个村落,单人独剑和上百骑兵交锋,最终在村口兵解。   武安君端着酒,低声道:   “你说,你的授箓是被那村子里的孩子送到龙虎山的。”   “而那个孩子也成为了下一代的天师。”   “道门说言,人死为亡,心死为忘,若是我也战死的话,我大秦的铁鹰剑失传,被天下所忘记,不也是死了吗?   而相反,这些东西,只要一直没有被忘记,那么,就像是一直是活着的。”   他取出一枚黑色的腰牌,上面是那位真灵的名字。   轻轻放在地上。   而现在,这阴魂木所制的兵符上出现一道狰狞的裂痕。   他将阴魂兵将收敛起来,化整为零,七万真灵,击破五十万,战死数字足足三成,道门真修所化的神将战死的数字还要更多些,这样的死亡,是彻彻底底的魂飞魄散,在这个天地没有剩下了一点的痕迹。   生于神州,死于大荒。   所得的只有一次机会。   值得吗?   那些悍不畏死到魂飞魄散的真灵早已给出答案。   白起闭上眼睛,许久后,睁开眼睛,墨色的瞳孔没有涟漪,他将那一坛坛新酿的烈酒洒落地面,孕育着灵气的酒液将那些崩散的兵符侵染,武安君黑色的瞳孔幽深。最终还是按照该做的事情,选择将这些符箓焚烧。   且以新酒祭故人。   烈酒洒落火焰,其势壮阔。   武安君像是天底下最为残酷无情的统帅,在杀戮了敌人之后。最终属于自己一方的战士们也无法归于故土,为了防止被发现。就连曾经寄宿者他们过去和理想的阴符也必须燃尽。   他耗费时间,将那一枚枚代表着参战者的腰牌都放下。   而后提起秦剑。   他让依石,还有商队提前离开的理由,正在西北面,在那里,一道身材高大,气质刚劲的男子平静站立,等待着白起完成他的动作。而白起在起身的瞬间,暴起出招,和隐匿的英魂军阵共鸣。   一道硕大的战枪擦破天穹砸落。   却被一拳砸碎。   或者说,是这攻击在撞击在此人身上的时候,被反震破碎。   黑发短而刚劲,面容坚毅的男子伸出手:   “大荒,石夷。”   “前来询问一个问题。”   他缓步踏前,身上有着连卫渊都不曾见识过的狂暴杀机,如同天地倾倒,武安君身上的大秦铠甲因为这样恐怖的气势甚至于出现了一道道裂隙,真正愤怒的石夷步步逼近,嗓音低沉:   “为什么,在获胜之后,还要将五十万修士全部杀死?!”   “为什么,要做这个连己方都必须付出惨烈代价的杀戮决定?!”   “难道,你就是以杀戮为乐之徒吗?”   在天地倾倒般的恐怖压迫下。   武安君身躯僵硬,毫无反抗之力,但是那种绝强的意志,让他的身躯挺得笔直,让他的右手一点一点抬起,面容平静,每移动一寸,骸骨都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但是最终那只宽厚的手掌握住了秦剑的剑柄,一如当年。   于是,属于人的浩瀚杀伐之气涌动着。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   来自于大荒西北隅的守护者,连伏羲都无法击破防御的神代巅峰强者,来自于神州西北,西出函谷,所向无敌的战神白起,在这距离皓月城的七百里外,相遇了。   啪嗒。   属于沟通山神地脉的灵材被放在主位。   因为这里是大荒,在大荒贸然联通昆仑一界的九幽之地,可不是明智的事情。所以,卫渊在寻求烛九阴帮助的时候,非常精明的选择了烛九阴的另外一个身份『钟山之神』。   至于祭祀之物。   在常羲看白痴的表情里面。   卫渊非常利落地做了一份大荒版本的龙井虾仁。   茶的话,因为神农氏老爷子也曾经在那个时代开创了茶,大荒和山海,经历了这五千年的发展,同样出现了各种各样风格和口味的茶。而虾仁,卫馆主寻找了在大荒被定性为寻常野兽,但是实际上是吐纳境界的妖兽。   如同小臂大小的虾,钳子具备有一击夹断手腕粗木棍或者骨骼的力量,同时身上的壳,足以抵御小口径手枪的远距离射击。当然,如果说是枪弹上刻画符箓的话,这玩意儿也没多结实。   毕竟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只看上去狰狞的虾,在卫馆主手里也就是虾。   干脆利落地做好。   常羲瞪大一双好看的眼睛:“就这?”   卫馆主自信满满:   “当然!”   常羲冷笑道:“这样的规格和仪典,完全不符合,任何天神都不会回应你这样的呼唤……”   “那不一样。”   卫渊道:“我们关系好!”   “……大概。”   卫渊想到了自己给烛九阴左眼上一拳的过去,莫名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还是颇为认真地施展法印,心中低语:“烛九阴……”   常羲若有好奇地看着。   卫渊语气顿了顿,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般来说,应该是礼赞某某大神,或者说,向某某天神祈求祝福,譬如小凤凰凤祀羽,但是这个对烛九阴,总觉得怪怪的。   卫渊沉思之后,双手一拍,双目一睁,大喊道:“开饭了!”   常羲:“?!”   一片寂然无声。   没有效果?   卫渊迟疑,常羲则是露出一种嘲弄轻蔑的冷笑。因为她现在也只是能做到这个了,卫渊想了想,道:“大概是饭菜没做好……一顿不够的话,三顿。”   “再去搞点。”   常羲真的很想要嘲笑那个家伙,告诉他这个仪轨从头到脚都不对劲。但是她却不想要说,只是想要看笑话,卫渊转身去做菜,指了指常羲,道:“不要偷吃。”   月宫帝妃不屑一顾。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的魔力,就像是在神州东北,告诉你不要拿着舌头舔铁栏杆。反倒是会导致舔铁栏杆的人增加,常羲突然觉得这一顿饭菜的味道清淡却又颇为诱人,食指大动。   无声无息取了筷子,一双眸子盯着卫渊,落筷。   筷子和筷子碰撞在一起。   常羲未曾防备,突然一惊,发出一道声音。而卫渊也察觉到动静,厨子转身迈步,拎着菜刀杀过来。却看到帝妃常羲惊愕难言,而祭坛之处出现了一道虚影,是身穿青衣,身材高挑,眉目清朗美好的女子。   “伸出筷子去夹龙井虾仁。”   “你谁?!”   厨子怒道。   青衣黑发,眉目如画的女子舔了舔红唇:“不是你召我来的吗?”   “我找的是……”卫渊嗓音一顿。   青衣女子虚影指了指自己,笑容美好:   “钟山之神,赤水水主,献。”   “你也可以唤我……烛九阴。”   厨子:“?!”   有钟山者,有女子衣青衣,名曰赤水女子献——   《大荒北经》 第六百九十五章 关于烛龙不肯来大荒的理由   厨子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   我看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   他看着眼前那身穿青衣,身高一米七开外,嘴角笑意盈盈,眉眼如画的女子,左手铲子右手菜刀交叉在前,蹬蹬蹬地后退,刷一下,铲子直接指向前方,动作用力过猛。甚至于导致了自己的伤势被震裂,一种剧痛浮现出来,嘴角都抽了下。   但是身体的剧痛,压不住内心的震动。   烛九阴?!烛龙?   胡说!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烛九阴明明是个身高一米八的灰袍闷骚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烛九阴明明是个身高一米八的灰袍闷骚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几乎是在卫渊心底念头浮现的同时,那位介于虚幻与真实,气质明艳大方的青衣女子便若有所思,说出来这句话。   卫渊怔住。   而后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心底升起的。   真是烛九阴?!   厨子再度遭受到巨大冲击。   这种联系,这种心声相应的法门,这玩意儿,确实是只有烛九阴用出来过。但是卫渊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位容貌绝美的女子和灰袍苍古的男子联系在一起。虽然说他确实是从来没有看清楚过烛九阴的脸。   但是,但是灰袍之下绝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另外,问当着对方的面说对方坏话被当场抓了个正着该这么办?!   申请场外观众援助,请接通阿亮,谢谢。   “哦?看来,另一边的我,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那位青衣女子手指摩挲嘴唇,白皙手指从嫣红嘴角划过,色彩对比让人心惊肉跳, 若有所思,旋即嫣然一笑:“闷骚?”   “这个形容是什么?”   “闷着, 心声蔽也;骚者, 离骚也, 古韵也。。”   “这两个字结合起来,心有古韵, 其声蔽也。”   “即心有大音而不言语,是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圣人之道。”   卫渊面不改色,脱口而出,夫子的教导瞬间让他完成了说解字。   夫子都要夸赞一句,居然还能这么解,善哉, 渊也!   然后反手抽出腰带抽他一顿。   卫渊在下一刻发现了盲点   惊愕道:“另一个你?”   “你什么意思?”   青衣女子轻飘飘落下来, 双手背负身后, 身躯向前, 一双瞳孔仔细看的话,居然是暗金色的竖瞳,带着威压众生的苍茫浩瀚,上上下下打量着卫渊,噙着神秘的微笑,道:“就是我和祂,皆是一。”   “听说过, 同位异体吗?”   眼前被卫渊召出来的钟山之神伸出白皙手指, 摇了摇:   “我在大荒, 祂在九幽。”   “这是两个绝无交接的世界,毕竟大荒的幽冥是归司幽掌管的, 九幽严格意义上是属于昆仑山海一界的幽冥世界。”   “是相当于同一存在, 在不同世界的自我表现侧面。”   “我即是祂, 祂即是我。”   眼前的青衣女子嗓音轻松道:   “祂来到大荒即可做到我能做到的一切, 我去九幽亦然,而事实上, 我们只要在同一个世界呆的时间过于长, 双方概念就会重新聚合,无论情绪还是感情,以及认知,都会不分彼此。”   卫渊皱眉:“合二为一?”   “不,不一样。”   眼前的青衣女子道:“大概是相当于重新回忆起某些东西的感觉。”   “因为严格意义上, 我和祂的内在秉性是相同的,也就是说,类似于人间界平行世界自己的感觉,或者比这个更复杂一些,大概你可以认为,我就是祂,祂就是我,只是彼此记忆没有互通,如此即可。”   “嗯,就是如此。”   青衣女子一拍手,下了结论,道:“而证据就是。”   “以祂的名义签订的契约,我这边也完全可以等位替代。”   “在最为基础的天道概念上,我和祂是等同的。”   “大概类似于你的转世,却又截然不同,你的转世是在不同的时间点,而我和祂却是同时存在的。”   这句话,还是以轻快的声音在卫渊心底响起的。   卫渊的大脑遭遇到了太多信息的冲击。一时间略微卡壳,烛九阴,同位异构体,九幽之神,赤水水主,烛九阴的强大似乎远比他预料的更强。而相对应的,这家伙的存在复杂性也比卫渊所预料到的更离谱一点。   卫渊揉了揉眉心,整理思绪,道:   “等一等,你是烛九阴,烛九阴是你。”   “你们都属于同一个真灵的不同侧面。”   “然后你们如果同时出现在一个世界里,就会展现出名为烛照九幽之龙的真正全貌是祂的后手吗?”   卫渊的思绪逐渐清晰冷静起来:   “而我认识的烛九阴不想要来大荒的原因,不是帝俊,而是你?”   “欸?居然是这样的吗?那个我还是这么孩子气吗?”   青衣女子遗憾地道:“过去了都几千年了,仍旧不够成熟啊,我。”   你这样自己批评自己,我居然无法说什么。   烛九阴都不成熟的话,我不还是婴幼儿吗?   “首先,烛照九幽之龙,是怎么样变成这个样子的?”   卫渊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常羲,发现这位帝妃皱着眉头,看着卫渊和赤水女子献。而偏偏他们两个交流是可以以心印心的,导致了常羲完全就像是在看一出哑剧。   青衣女子笑意盈盈:“嗯,这个呢,怎么形容。”   “说来话长。”   “那就请长话短说。”   “很久很久以前,当初,我大概是可以睁开眼睛就代表着大日,闭上眼睛代表着黑夜,事情大概是要从那个时代开始的。不过,这个可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告诉你的隐秘啊。”   青衫女子脚步轻快,突然向前一步。   卫渊心中仍旧秉持着戒心,手中的铲子直接呼过去。   不知道是否是巧合,这一下又是冲着左眼处。   轻盈的踏步。   女子白皙右手直接扣住了卫渊的右手脉门。哪怕是以战神之身,就这么战损状态,卫渊居然被反控住,青衣女子的右手往外一拉,卫渊的手臂被拉直,身子被拉拽着踏前一步,青衫龙女几乎和他贴紧了,一双暗金色的竖瞳带着危险的信号贴近。   卫渊脚步变化。   只是那青衣女子脚步居然比他更快一步。   岁月权能,天克一切近战。   猛地提膝前撞,狠辣无比,却被白皙手掌一按一托,直接化解。   直接抬肘横击太阳穴。   女子左手拉住手腕,往外面一带,卫渊踉跄了下,青衫龙女右手直接按在卫渊的腰上,猛地一点,卫渊下意识踏前一步,眼前是噙着微笑的青衫龙女。而后脚步轻踏,顺着卫渊的肘击旋转,脚步轻盈,青丝扬起落下。   一瞬间裙摆扬起而后落下,像是绽放的花收束。   无论如何,其速度,总是快卫渊一步。与其说是带着不信任的交锋,不如说是排练过无数岁月的舞蹈。   手腕一松。   卫渊打着旋儿后退数步,坐回了椅子上。   于是舞蹈落幕。   卫渊刚要说话,却微微一怔,身上的伤势,居然在刚刚的所谓交锋试探里面,痊愈了近乎于三成,这毫无疑问就是岁月权能,是在清醒之梦当中,无数次训练当中被烛九阴加持过的,身上除去被大日标枪洞穿的伤势,几乎痊愈。   “想要听故事的话,就应该付出代价的。”   青衫女子道:“譬如,你应该要给我做饭了。”   “三顿。”   好的,我开始相信你确实是那家伙了。   卫渊忍不住吐槽道:“无论如何,赤水水主献,你不应该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保持一些距离和尊重吗?”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啊?我没有说过吗?我们之间是同位异构体啊。”   “我还觉得你会比较熟悉这个的。”   “所谓不同世界的同一存在侧面表现。”   青衫女子噙着微笑,道:“自然不只是存在,就连彼此的社会关系,情绪,感情,也都是共享统一的,否则如何能说是同一?当然,和你的交情也同样。”   “否则的话,以你这简陋到让人觉得怜悯的仪轨,我怎么可能会来?”   她眼底满是你是在看不起我吗?的表情。   卫馆主嘴角抽了抽,欲要反抗。   青衫女子献笑道:“不过,如果我吃的满意,不单单会告诉你,该要怎么样去解决你身上的伤势,恢复全盛,还可以把我们为何会变成这样存在的理由会告诉你。”   她的声音顿了顿,微笑美好神秘,道:“这个秘密。”   “可是关乎于娲皇和伏羲的哦。”   “想要知道吗?”   “想知道吗?”   “想知道的话,去做饭吧!”   卫渊发现,烛九阴这家伙哪怕是在这个世界是这个模样,自己居然无法反驳祂,可恶啊,钩直饵咸,自己只好老老实实地咬钩。因为在现在的情况下,伤势是真的需要恢复。   另一方面,要是遇到娲皇。   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大喊一声:“妈!有人欺负我!”   “妈,给我脸再捏好看点!”   卫渊一瘸一拐去做饭。   至于口味,这还用问?   常羲看着眼前容貌与其说是如同女子般绝艳,倒不如是倾向于一种中性俊美的青衣女子,若有所思,“青衣女子献那位深居简出的山神水神?”   青衣龙女一双瞳孔是非常危险的蛇类竖瞳,转眸若有所思,道:   『常羲』   她沉思,而后看了看那位躺平撞死的老爷子。   大喊道:“喂,厨子,你叫什么来着?”   卫渊想要吐槽你明明不是说把社会关系都继承了吗?   但是看着那位满脸明艳大方的俊美龙女,还是道:“卫渊。”   『卫渊,卫渊』   青衣女子突然笑起来,眼眸明亮:“卫渊此人!”   “从来使人讶异啊!” 第六百九十六章 神灵无情名将论道   在这焱星城的院子里,很快就弥漫起了非常诱人的香味。   卫渊把一道道菜都端上来,青衣女子落筷,常羲神色不变,伸出筷子想要以无事发生过的从容,朝着一道色泽清淡滋味却很好的菜落下,那边青衫龙女手腕一转,筷子仿佛长枪出笼,直接刺在常羲手腕上。   作为天地十大之一。   烛九阴的战力完全碾压常羲。   哪怕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一道介于虚实岁月之间的身影。   也不是这个被卫渊擒拿下来的常羲所能比拟的,帝妃常羲吃痛一声,手中的筷子落下。而后恰巧落在原本的位置,青衫女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嘴里,笑起来道:“味道绝妙,不错不错,我也甚是满意。”   “难怪我会如此期待。。”   这句话是指得她也继承了九幽烛龙的人际关系和期待。   “嗯,所以,你想要知道什么呢……”   “关于我之所以会变化成这样的原因?好吧。”   青衫女子献悠然道:“首先,那边的我应该和你说过的吧,我是和伏羲娲皇一个年代诞生的。其实根基上,我是要比娲皇祂们更强些的。但是祂们虽是先天化生的神灵,却又分出了阴阳变化。”   “而我却处于混沌之态。”   “后来,是为了涉猎颠倒阴阳,斡旋造化的权能概念,我尝试区分一下自己,结果就变成这样了,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事情,就是失败了。”   青衣女子遗憾道:   “先天之灵无法分开,倒是映照出了不同的侧面。”   “大概是,嗯,我这样和你形容一下,你们凡人也有各自的秉性,可以是理智冷静,也可以是懒散安静。但是不同的样子却全部都是一个人,我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在九幽的话,就是以理智,克制, 谋略一面展现。”   “而这边的话……”   卫渊下意识道:“这边的话……”   青衣女子突然笑道: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   青衣女子现在的双眼是墨色的寻常瞳孔, 略带玩味:   “要我把我自己的秉性告诉你。”   “卫渊, 你想得可真美啊。”   厨子:“……”   “嗯,总之呢,就是想要拥有更多概念, 最终却遗憾失败的样子。”   青衣女子道:“不过,似乎是因为另一面以谋略和隐忍智谋为主, 所以, 祂很满意此刻的自己, 所以,很不想要恢复到原本的那样, 大概就是,那边的我只想要自己的韬略,而不喜欢其他部分。”   “类似于是你们人类偶尔间歇性雄心壮志时, 对其他时期自己的不喜欢那种感觉, 虽然无法完全覆盖, 但是也可以这样形容。”   “甚至于, 为了弥补因为这个状态带来的部分实力下降。”   “祂还模仿娲皇的斡旋造化,创生万物, 借助女娲土创造了一个后天神灵,取名为鼓,最后似乎是失控了对吧, 哎呀呀,所以我就是说那边的我还不成熟。”   “虽然是我的谋略侧面, 但是也倒影了些其他的部分,是不是连稚嫩的部分都映照到了?”   “当然, 这种侧面的表现,只是说, 更大程度倾向于谋略。”   “那边的我也有我的其他性格,只是潜藏了起来,这边的我也有谋略和韬略,但是平常更倾向于不动用这些。”   在听到烛九阴说自己还不成熟和稚嫩的时候。   卫渊本能地手痒。   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去取出手机来拍摄录像。   但是想了想,这个东西要是被发现的话,搞不好会直接被烛九阴欧拉欧拉,一直殴打到失去记忆为止, 求生欲望让卫渊控制住了自己的本能,让自己把想要掏出手机的动作停止。   想了想,转而问出了一个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你刚刚说,伏羲和娲皇, 那么现在这两位……”   青衫女子声音微顿,视线掠过卫渊的肩膀,落在了更远些的地方。   那里,白发白胡子的老伯一脸安详的趴在床上。   明明苏醒,却是眼不动,手不动,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动。   不周山神:吃瓜中……勿扰。   绑架了帝妃常羲的人族悍匪正在和烛照九幽,钟山赤水之主交谈涉及到上古人神之谜的传说,这可是个大瓜,不可不尝,不可不尝。   反正自己现在还在『昏迷』。   总该无事发生了吧?   青衫女子的视线收回来,开口的时候,是用了作为烛九阴和卫渊的特殊关系,以心心相印而成,声音在卫渊的心底浮现出来。无论是常羲还是不周山老伯都没能听得到:   “我想,你想要知道的,应当不只是他们的寻常传说。”   “而是祂们此刻不再现世的原因。”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说知道的那些,娲皇失踪之时已经是七千余年前,在其失踪之时,人间出现了女娲十肠之神,代表着其十种内心情绪,以及,同一时间,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出现在了三界八荒无穷世界,唯有缘之人可见。”   “在其后几千年,也就只有不周山被撞塌了的时候出现。”   “补天之后,匆匆出现,匆匆离别。”   “第二,伏羲在其后三百年,突然现身,而后前往神代外海。”   “传说中的古之海帝浑沌之处。”   “嗯,就是和不周山一样倒霉的,被人凿出五官来结果死了的那位。”   这句话,青衫女子是直接说出来的。   卫渊不知其所以,只好应承道:“确实是倒霉啊……”   默默吃瓜的不周山神:“……”   卫馆主道:“希望这位老山主吸取教训。”   “不要再被人撞到腰杆子了。”   “不过,人有祸福,月有圆缺,总不至于还这么倒霉吧?”   不周山神:“……”   青衫女子眼底的笑意显而易见地多了些,笑吟吟道:“着实如此,世上怎么会有作为十大,居然连续两次被后辈撞到腰部,结果拿着自己的名声,做了后辈等上天地舞台垫脚石的山神呢?”   卫渊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心中念头起伏涌动,让他完全无暇他顾——   娲皇失踪,但是出现了女娲十肠之神。   那几位他上一次来到大荒是见到过的,颇为神秘莫测。而另外,还有一位白衣少女,不知为何,卫渊想到了之前那位,在战梼杌之时见到。而后之前来大荒完成昆仑试炼也见到的少女。   会是她吗?   如果说烛九阴所说属实的话,那么,她和娲皇,难道是有巨大关系?   卫渊心中风起云涌。   甚至于,伏羲出海,前往神代海外。   难道说是为了寻找混沌,还是说寻找那两个给混沌开了七窍的古神?   伏羲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是否又和归墟有关系?   “他们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许是死了。”   青衫女子回答:   “天地万物,有归于无,生归于死,本就是一种趋势。”   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先天神灵可以这么轻飘飘的说死亡啊。   卫渊心中苦笑。   烛九阴,亦或者此刻的青衫女子献伸出手指指了指卫渊身上,被金乌贯穿的巨大伤口:“至于这个伤,哪怕是岁月之力也很难消弭,我毕竟不是石夷,你要么,就得从这位帝妃娘娘手中,得到月华之露,天下至阴至纯,足可以恢复金乌的创伤,还可以给你不小的好处。”   常羲非常看气氛地冷笑一声。   卫渊沉默了下,尴尬道:“这,大概是不可能了……”   帝妃语气清冷淡漠:“与其说是要本座太阴宫的月华,不如说试试看龙神的龙涎?   即便是寻常的龙族,龙涎都有肉白骨的功效,你这传说中的烛照九幽之龙,效果想来更好。”   青衣女子一双墨瞳微敛,然后转过去看向卫渊,伸出白皙手指指了指嘴唇,道:“涎即舌根水,喏,我是神灵,先天之属,严格意义上。并无阴阳男女之分,倒是不怎么在意咯。”   卫渊猛地起身,蹬蹬蹬后退,道:“这,这大可不必了。”   青衫女子笑吟吟放下手,看向旁边的帝妃常羲:   “他说他不要,所以,你能给点月华露吗?”   常羲隐隐不愉,有怒气感:   “本座何时说了你给他龙涎,我便给他月华的?”   “不上钩啊。”   青衫女子遗憾。   卫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道:“等下,等下,无男女之分别。”   他声音顿了顿,迟疑道:   “也就是说,我认识的九幽的你,真正的样子……”   青衫女子讶然,而后噙着笑意道:“我想,你应该没有真正看到过那个我的外貌吧?   偶尔看到,大部分时间则是笼罩在阴影雾气当中,毕竟,变化外貌也是挺费力气的。”   “嗯,你猜得没错。”   面容倾向于中性美好的女子指了指自己的脸,笑着道:   “那边的我,在时空雾气下的容貌,你要看仔细了。”   “啊,你是不是认识那种喜欢送别人女装的?”   “千万不要让那个家伙给那边的我送哦,要不然,事情就太大了。”   阿亮……   卫渊笑容凝固,认真地点了点头。   但是突然意识到一点。   如果明着和阿亮说,会不会反倒激发起他的逆反心理?   不是说你不让我做我非要做的那种逆反心理。   而是,我是天才,我一定可以做到这种心理。   天才真的好烦。   只要用拳头教育了。   青衫女子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身上突然波动了下,出现了真实和虚幻的涟漪,遗憾道:“啊,可惜了,我那边还有些许的麻烦事,只能这样和你交流,接下来就交给你自己了啊,卫渊。”   “这个是除去了月华之露外,缓解痊愈你伤势的方法。”   一段文字直接浮现在卫渊的心底。   青衫女子在这一次的祭祀仪轨失去效果之前,夹起筷子尽量多吃几口,那边的常羲眸子微敛,一双仿佛月色般清冷的眸子上下扫视,突然道:“他可是有心上人的。”   青衫女子献微顿,而后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她突然笑起来:“啊这,你不会以为,我对他是那种感觉吧?”   “常羲,不要用你的思维,来探寻吾的内心。”   青衫女子噙着微笑,语气温柔:“你,还不配。”   最后一筷子吃完,放下,烛九阴拂袖起身,道:   “先天神灵,并无阴阳之分,亦是真正没有感情的存在。当然,我也不否认我确实是因为各种原因的加持,对他有点特别的感觉。但是,当然不会是那种所谓的情啊爱啊?   嗯,人族还有部分神族是这么形容的?”   “真是低层次的想法啊,常羲。”   “神应当要更为地恢弘大气。”   她微笑着低吟。   身躯已经开始逐渐消散化作了雾气离去。   也因此越发地飘逸。   轻轻踏在卫渊身前,一双墨色瞳孔睁开,重新化作了暗金色的蛇类那般危险诱惑的竖瞳,黑发白玉簪,青衫藕色鞋,双手背负身后,道:“他当然应该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永远幸福,孕育孩子,心想事成。”   “尽享人间一切之美好。”   “拥抱人间一切之幸福。”   “亦有平常人生百态,一切的遗憾一切的失落,以成圆满。”   “此乃是烛九阴之祝祷。”   “但是,他是会死的,我看得出来,他并非是拘泥于神灵寿数。而即便是拥有漫长寿命,如同神灵般的存在,终有一日会死去的,会磨损和消亡,在他生前,他是属于那个女子的。”   “但是他会死去,形体消亡。”   “那么,从他的死亡开始,至于世界归于寂灭,时间失去其意义,天地万象归于苍白,他都将彻底属于本座,属于烛九阴。”   “岁月漫长,死亡永恒寂静,一切皆是命定于此,本座自然当安静等待,无需着急。”   暗金色的竖瞳冰冷浩瀚,似乎无情至极却又似乎至情至性。   神的从容,神的霸道在同时彰显出来。   伸出手指挑起人族战神的下巴。   青衫龙女微微附身,青丝掠过战神的鬓角,嗓音柔和,道:   “所以,请尽管去逃吧,但是无论如何,死亡会追上你的。”   “本座的厨子。”   噙着微笑消失化为雾气。   九幽之主,从不是所谓的正道。   卫渊和常羲都被震慑住,当然也没有察觉到。   这位青衫女子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右脚踏着一团金属性灵气。而后狠狠地一踩,直接相当于踩着快刀子戳了下去,而   咔嚓……   细碎的声音又双叒叕地响起。   不周山老伯昏迷之前,脑海里的一个念头。   烛九阴的瓜,一点都不好吃……   这瓜,会砍人。   而此刻,遥远彼端。   白起的凡人之躯抵抗不住神的威压。   却猛地踏前一步。   伴随着沙哑的低喝,大秦之剑朝着石夷斩落。 第六百九十七章 以杀止戈武安白起;天下大同岁数时移(石夷)   剧烈的冲撞,秦剑斩落裹挟的雄浑煞气,在碰撞到石夷的手臂之前,就仿佛撞击到了无法突破的屏障,剧烈鸣啸震颤着,白起双目怒睁,双手握着剑柄,浑身上下的重量都向前倾倒压下去。   剑锋摩擦,发出低低的鸣啸。   但是在这个时候,哪怕是军阵之力,也无能为力。   石夷右手握拳。   白起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血,双脚擦着地面连连后退,掌中的秦剑几乎断折。而石夷毫发无损,一拳一步,步步紧逼向前:“为何,要做无意义之杀戮?!”   “为何?连带着自己的属下都要投入到这杀戮之中作为代价?!”   “为将者,以全胜为上。”   “既然已经斩将夺旗,已经算是全胜了,还要做出那种让己方都受到巨大损失的抉择?!”   “你当真是无血无泪,只知道杀戮的凶徒吗?”   声声震怒。   石夷的实力,属于天地十大之下的第一个阶梯,攻杀一向不足。但是那也是和掌握神话概念的存在相比的不足,就像是诸葛亮不擅长奇谋,那也得跟谁比。   在那个时代创造出了以步克骑,谁追谁死级别的武侯谋略。   说完全不擅长谋略,谁信谁就中计了。   白起连带残留的五万军势,完全无法和石夷正面对抗。。   需要百万?   甚至于更多的军队,联手军阵提升到神话概念。   才能够和这个级别的对手战斗   白起感知到了石夷沉重的拳脚,脑海中思绪闪过, 闷哼一声,直接被击飞, 重重撞击在山岩之上, 大秦铠甲崩碎, 只剩下白色的铠甲内搭,右手握剑, 捂着胸口半跪在地,剑锋抵着地面,一滴滴粘稠鲜血落下。   又是一个冠冕堂皇之辈。   白起咬着牙站起来, 右手擦过嘴角鲜血,打算出剑,却微微一怔。   石夷没有来到他面前对他出手。   因为以武安君白起的统帅率,那五万阴魂会自然而然地变阵,围绕保护住主将, 他之所以如此挣扎起来, 就是因为担心这些神州的真灵会被石夷全部杀死湮灭在这里。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当白起抬起头的时候, 却发现这五万真灵被一一制服,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甚至于会给石夷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而石夷哪怕是震怒之下, 居然也没有出手去将这些战士杀死。   白起竭力起身。   不是冠冕堂皇之辈。   是个傻子?   神和人的差距巨大,在白起起身的时候,石夷旋身而转,右手拔出一位真灵战将的佩剑, 左手按在其脖颈上, 将其直接打回到了阴魂木木牌之上, 墨色袖袍扬起,穿戴白色臂铠的右手倒扣长剑, 剑锋擦着武安君。   “杀戮,是你的愉悦?”   石夷询问。   武安君回答:“并非如此。”   他右手秦剑低鸣,左手一柄黑冰台短刃抵着天神的腹部,虽然无法击破石夷的防御, 但是这至少代表着, 决不放弃争斗的人族之心, 答:“杀戮,是手段,而非目的。”   “以杀, 止戈。”   “以杀止戈?”   在这远离皓月城之处,两人以至少在表面上看去针锋相对的模样站立,杀机纵横,石夷并非是那种一言不合。只是按照自己所见所知,就将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强加于人的性格。   神灵的傲慢在他的身上并不存在。   石夷缓声道:“无意义的杀戮,就是你的所谓止戈?”   掌中那一口剑缓缓压低。   白起一双瞳孔平静注视着眼前的天神,道:“你曾经见识过乱世吗?神灵若不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乱世究竟是什么样子,彼此征伐,厮杀不断,仇恨,亦将会不断地累加。”   “天下诸侯,彼此为利为名,绞杀不断。”   “春秋战国五百年乱世,三国亦是百年的乱局。”   武安君抬起手掌,直接握住石夷那口剑的剑锋,语气沉静:“既然天下所谓的群雄诸侯,皆是如此,常年征战,生灵涂炭,那么我且问你,三十年厮杀惨烈,和彼此征伐不断带来的五百年战乱。”   “哪个更为生灵涂炭?”   伴随着手掌鲜血的留下,武安君缓缓起身,墨色双瞳和石夷对视。   “群雄,豪杰,英雄?”   “那正是乱世的根源!”   “若我在三国之年,当先杀曹操,再杀刘玄德!”   “最终将孙吴诛杀干净,天下的英雄只会让战乱不断地绵延下去,一个国家强大,另一个国家也跟着强大,这样的战阵永远无法停止。   既然仇恨无法断绝,与其继续数百年的常年征战,那不如以最强之国,火速横扫天下。而后天下一国,才能真正意义上出现彻底断绝战乱的可能。”   “既然那些战士都要死在那混乱的时代。”   白起的嗓音沉静下来,只是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长平之战,是他过去的每一次大战,还是说之前的五十万诛杀,他的双目却还是燃烧着一种激烈而危险的火焰:“既然提起剑,踏上了战场。”   “想来就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心理准备,而同时,就应该有死亡的觉悟。既然这些人都要死在那个荒唐的乱世里,那为什么不可以死在我的手中。”   “既然各国互有胜负,只会将这战乱不断绵延。”   “那为何,不能以横扫六国的百战百胜,来喂养出一只真正的腾龙。而后,彻底结束神州那绵延五百年的生灵涂炭?!”   讲真,最近一直用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石夷的瞳孔收缩,祂仿佛看到白起的背后,战旗鼓荡,无数的杀戮和血腥,无数的血债,都是为了完成这个看起来安静的男人心中那个荒唐的野心将五百年春秋战国的乱世,自他这一代结束。   或者说,从他这一代开始结束。   这个看上去温和安静的男人双目里像是燃烧着火焰。此刻气势丝毫不逊于眼前的神灵,道:“所以,我要以更大的杀戮去结束神州的战乱,让各国的胜利全部归于大秦,我白起自然获罪于天,杀孽滚滚,不得好死,但是,即便是双手沾满血腥。”   “我也要为大秦这一条睡龙点睛!”   “让我大秦真正西出函谷之关,睥睨天下,神州一国,结束乱世!”   神州很多的英雄都是疯子。   石夷能够看得出来,眼前的武安君绝没有说假话。而他也确实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作为拥有战国年代一半死亡战绩的武安君,在他之后,韩魏赵楚皆一蹶不振,也为大秦西出函谷,扫除了一切的阻碍。   难怪能够压制住如此恐怖的杀意。   他的心中有远超于这些杀戮的目标。   将一个时代的杀戮汇聚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亲手开启一国独大,而后吞并天下的未来。而石夷也明白了白起为何要将那些大荒的兵将全部埋葬在天灾之地的原因   将敌人打到不敢战,不能战!   “既然总要付出代价,那么,我作为神州之人,自然希望,这个代价不是神州来付出就如同当年。”   白起低语,石夷遭遇到了新的思想。   祂第一个反应是荒谬偏执!   第二个反应,以岁月之神的目光来看。却又不能不说如此荒谬却又有其合理性,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天下。而后让百姓能休养生息,若是以三百年的时间来看,三十年的惨烈战斗,二百七十年的休养生息,远比三百年不停止的战乱更好。   在石夷失神沉思的时候,白起突然抬手出招。   比拟当年蚩尤级别的煞气暴起。   石夷下意识出招,白起靠着自己唯一可以对神造成创伤的魂魄杀机狠狠得撞了过去。但是他误判了石夷的反应,岁月之神是不存在什么差了一分的,结果二人的神魂同时碰撞。   石夷收手。   武安踏前。   双方同时闷哼一声,因为神魂的近距离交错,眼前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面容坚毅,短发凌厉的石夷捂着眼睛,眼角发酸。   像是被谁狠狠地用额头在鼻子上撞击了下。   白起眼前恍惚的出现了三五道残影。   像是被狠狠地灌了一顿烈酒。   石夷眼前出现的画面里,是一位少年人,面容虽然不算是什么俊朗。但是至少干净,作为大秦郿县白家村的少年,自然而然地参军,掌中握着剑,当时的秦王,制定了东进败晋以侵天下的战略。   白家村的少年自然而然地踏入了战场。   他像是最适合战场的人。   从最普通的士卒开始,需要晋升爵位。并非是斩杀寻常士卒就可以了,需要杀的是战士,是披甲之人,那个少年像是天赐的英雄,一步步成长起来,但是身上伤势也越来越多。   和教导他刀剑之术的老师闲聊,他曾经在战场上得到了许多的战功。   所以不需要交税了,杀戮是靠着勇气。   杀死敌人之后活下去靠得是聪明,和运气了。   为何会有战乱?   最终老师在一场对敌国的战斗中战死了,初战的时候,老师就和白家村的少年说自己恐怕会死在这一场战斗里,之前自己在对赵国的战斗里面杀死了不少的人,肯定有这一家的后人参军,带着为父兄报酬的怒火战斗。   对方的士气一定很强。   而老师也确实是死在了一个稚嫩少年的剑下。   当年少的白起斩杀了杀死老师的敌人时候,那带着头盔的战士还在狂喜着说自己为自己的父亲复仇了,说到了感情激烈处的时候仰天大哭,而后被白起斩下了头颅。   他从不曾输过。   在这白家村的平民少年一生里。   一生大小七十余战,从无败绩。   那看上去比白起还稚嫩些的面庞转过来,一双充血的眼角看着面容冷淡的大秦战士,道:“我的孩子,还会复仇的你,该死的秦国蛮子,我的孩子,我的孙子,会割下”   白起腰间的短剑出鞘,将这个年轻人的头颅割了下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冷酷到要收割敌人的头颅性命,还是说不愿意听到那之后的话语。   “老师,白起为你复仇了。”   “我也明白战争维系下去的原因了。”   “老师你为了国仇而杀死了对方的战士,是大义所在的,他的孩子杀了你,也是符合孝义的,我是您的弟子,我杀死他为你复仇,也是恰如其分的,但是接下来呢?他的孩子,我的孩子?他的弟子?我的弟子?”   “人如此,国如此。”   “退让一步的是智者,但是世上多是凡俗之辈,仇恨不可能停止,白起明白这一点。但是我不愿意这数百年乱世再继续蔓延下去了,老师,我不可能再如同您说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军中教官,早日离开沙场。”   青年的嗓音低沉:   “我会让乱世的血债,在我的手上结束,以六国之败,成天下一统之势。”   “不管我所杀的,是谁新婚离家的丈夫。”   “是哪位老妇人苦苦希望再见的独子。”   “是孩子数年不见的父亲。”   “亦或者谁的兄弟。”   “起都不会再迟疑了。”   “他们,都将是我结束这数百年乱世的阻碍。”   『愿神州的未来,再不分裂,再不会彼此厮杀』   一身缟素的青年起身,转身走出,秋叶落下来,被他轻柔的接住,他并不知道,自己即将以左庶长之职被起用,以秦攻韩国国度之战,登上岁月为他建筑的舞台。   或许名为起,在春秋战国本就是一桩不幸运的事情。   吴起杀妻求将,白起以武止戈。   当那青年走出的时候,外面的男子询问他的志向,听完之后,失神许久,而后连连摇头,脱口而出:   “汝若能成。”   『当封武安』   而白起眼前则是浮现出了大荒的天神石夷站在山上,看着那一个个凡间的生灵出生,成长,喜怒哀乐的一幕一幕。因为看着其生老病死,心中自然有其哀怜,希望其能摆脱压迫和束缚,神爱世人,并非是虚假。   最终两个看到不同画面的男子闷哼一声,皆连连后退。   石夷捂着额头:『疯子』   白起闷哼,面不改色,却留下鼻血来。   武安君冷笑道:“渴望以和平之方法平定天下的傻子。”   一人一神彼此对视。   那种针锋相对的局面不知为何,反倒是没有那么紧绷了。   两人沉默,彼此看着,明明是知道了彼此的最终目的似乎是完全一致的。但是,这一人一神,却比先前还要更加地看彼此不爽,是那种特别特别不爽的感觉。   恨不得反顺便在脸上踩一脚的那种。   石夷斟酌了下,在白起意外的注视下,突然开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嗯?何意?”   “为了防止你彻底坠入疯魔,为了修整你这错误的偏执狂思想。”   大荒的天神理所当然地开口,语气冷静而理智:“我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盯着你。”   “防止你的思想恶化。”   武安君:“?!” 第六百九十八章 野心为火以及不周山神的第三疗程   在商队得到的雷犀缓步往前。   武安君白起坐在雷犀之上,神色平静看着前方。   空旷辽远,且又极为孤寂的大荒,至少看上去只有他单人独剑,自有其萧瑟。当然,如果说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后面的那名自称为石夷的天神可以就此消失的话,就更好了。   这一路上这个家伙拿出好几本红色封皮的书,严厉批评武安君的思维太过于偏执太过于落后云云,尼玛打又打不过,说又是懒得说,只好当他是空气,但是空气也不会如此地聒噪。   武安君翻身下来,站在悬崖前,俯瞰天下万物。   而看着旁边神色冷淡的石夷,武安君自然是理智的存在,知道自己拧不过这个和自己同样倔强偏执的神灵,石夷负手而立,语气沉厚低沉:“人类,你要去哪里?”   武安君道:“无国是孤军,孤军入腹地,不能速克敌军则必死无疑,所以必须要有国家的支持。”   石夷皱眉道:“但是神州在人间。”   『神州么』   武安君俯瞰着前方,大荒此刻看上去很荒凉,也要远比人间更浩瀚巨大, 据传说,在这一片元气最浓郁的世界周围, 还有着各种各样分裂出的碎片, 这些碎片伴随着时间的推演, 化作了许许多多的小千世界。   大的,或许也可比拟人间几分。   小的, 则是如同一座城池那么大。。   后来的武安君曾经在自己新写下来的兵法中记录自己在大荒的征战,其中有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天地如同一场厮杀, 而我来此,方知天下偌大。   而此刻的白起突然开口道:   “大荒的五十万联军当中,不存在人族国家。而按照你之前和我说的,大荒的阶级, 隐隐然是以修行实力来决定的, 这是否也是代表着, 人族的整体实力,正是大荒当中最弱, 处于最被压迫, 最底层的那种?”   他突然开口, 一下就直指石夷这一段时间所思的问题。   两人路线不同, 但是思维风格上却极为地相似。   都可以看到最终的重点,但是一者希望调和诸多矛盾, 石夷的和平并非是没有流血牺牲的软弱, 而是只杀该杀之人,争取可以争取的力量, 绝不接受出现白起这样无尽杀戮无意义屠杀的情况。   另一者则是贯彻以杀止戈, 将数百年的杀孽于自己一代终结的杀神。   也确切地曾经终结过神州最漫长厮杀史的十哲之首。   白起道:   “不过是墨家的学派延伸,秦国机关和弓弩多有墨家的手笔,我也自然知道这些。   就连这大荒诸国认为是必然会大胜,是分割利益的大战,都没有人族之国, 看来, 我人族在这大地上才是最被压迫的啊。”   “被压迫的,就该被拯救,更何况无论如何, 他们和我等也是同血同源的,从情感上来说,我当然希望拯救他们。”   石夷缓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测的那样。”   武安君扶着剑, 道:“神州是故土,我在竭力地让自己融入这个时代。却发现属于我的神州已经逝去了,而故乡则是大秦,故土已经无法回去,而故乡却可以重新寻找到。”   石夷眸子看向白起:“大秦?这个国家已经消失了。”   “不,只要我还活着,只要始皇帝陛下还在,那么大秦就绝不会消亡”武安君突然笑起来,回忆起自己离开帝陵之时,始皇帝在真正沉睡前的吩咐,那是就连卫渊都不曾听过的密令。   大秦的始皇帝垂眸而坐,和他提起了之前前往昆仑所见到的。   “若有机会,前往神州之外,令大秦的战旗重新扬起吧,武安君。”   武安君缓声询问:“此事,不告诉少上造吗?”   “阿渊?不了”   始皇帝右手扶着剑,神色疲惫,却突然微笑起来:   “他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却又很天真,朕之前和他们说,朕会放弃争霸之心,他们也相信了啊。不错,朕是会选择放手神州,让这个时代的人去完成这个时代的职责。”   “这是他们应该获取的功业。”   “是他们应得的,攥取在手中的未来。”   “但是,朕却也看到了神州之外的世界。”   “阿渊是为什么会觉得,看到了如此广茂世界和土地的朕,会安心地蛰伏在那老街呢,诚然剑是要归鞘的,老街是一处让朕舒适的地方,可我秦剑,本就无鞘,无形之中,霸占金与火,注定就是要征伐三界。”   武安君沉默:“当真,不需要告知于少上造吗?”   『不必了』   始皇帝逐渐真正地沉睡下去,一只手支撑着下巴,不知为何,仿佛看到了一些如同驱牛少年的身影,旋即也散去,平淡道:   “一个放弃争霸的始皇帝,也不再是我了。”   『虽然如此』   “但是维持君王在臣子心中的形象。”   “亦是朕应有之雍容。”   白起:“?!”   “呵,玩笑之语罢了武安君,退下吧。”   始皇帝安静地睡去。   大荒的风带着浓郁的灵气扑在脸上,刺痛刺痛,像是函谷关外的风沙,白起提起秦剑,指向前方,道:“既然外面充斥着窃国者所成的诸侯,那么,我也当自这废墟之上重新建立我大秦的国度。”   “以始皇帝陛下的御令。”   “大秦的长城,终有一日,当蔓延三界,庇护十方。”   石夷瞳孔收缩。看向白起。   白起也看向祂,道:“但是这并非代表着,我会选择过去的国家结构,拯救压迫者是你的希望。”   “那么,究竟是如何才可以真正意义上拯救这些人?   拯救一个两个,于某看来,不过是所谓善者为了内心的成就感所做的些许小事,对于这乱世而言不值一提。”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神州十哲之首,于地位上仅次于姜太公,而功业却未必逊色的武安君。   双目幽深的仿佛杀戮之渊,却又吐出纵横家的言语:   “真打算救世,就以谋取一国,剑指天下为开始,如何?”   “石夷,既是神灵,可有这样的底气,夺恶国,成大业,可有眼光和气魄,放下一个两个慢慢来的打算。而是来拯救一个国家,乃至于大荒诸国的生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是己方弱势之时。”   “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何不烈焰焚尽这荒唐的压迫之世?”   “直接落子一个时代。”   “彻底结束这个名为大荒诸国的时代?!”   石夷内心始终没有去踏过的线,被眼前名将双目中的幽邃打破。   那是某种意义上,兵家千古第一。   “你可以在这个国推行你的法和思想。”   武安君道:“唯独一点。”   “这个国家。”   他道:“是秦。”   这将是一个被时代所抛弃的过去的人,追寻故乡的路途。   诸葛武侯,谋略机巧,无所不有,但是唯独一点   不擅观人。   而同为神州岁月当中淬炼出的英雄和豪杰。   绝非棋子。   白起这样想着,但是却突然回忆起,那位诸葛武侯在离开的时候,告诉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战略,唯独一点要求,就是在后方强力牵制住大荒的兵马,武安君眸子敛了敛。   回忆起那位羽扇微摇,遮掩俊秀面容,唯独双眼澄澈的少年谋主。   “已经看出来了?”   唯独有吞吐天下之志,包藏宇宙之机之辈,才能真正意义上破坏大荒,为神州创造时机。   十哲之首的白起,十哲末席的诸葛武侯。   代表着神州兵家歼灭和正谋的两位首席。   跨越这大荒和人间,完成了一次兑子和谋略的交互。   他取出自己的锦囊,违背了武侯十五日后再打开锦囊的嘱托,打开之后,第一行字就微微一怔:   “武安君,提前看锦囊,可是违约了哦。”   第二行字,笔锋凌厉,如火和金所淬炼   “天下偌大。”   “唯君自取。”   白起揉碎了手中的锦囊,任由那白纸如同碎雪落下,驱驰雷犀。而旁边的石夷缓声开口,道出了一个,最为压迫百姓黎民的人族国度,武安君微笑颔首,虽是一人。   但是   “击鼓,进军。”   早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过去之人留下的孤独的影子抬起手臂,背后却早已经没有了同袍,没有了大秦的黑色玄鸟旗,武安君的脸色浮现出无人所见的灿烂微笑,手臂落下,轻声道:   『大秦』   无人回应。   心中回应。   “万胜。”   于是传说开幕。   咔嚓。   卫渊坐在那老伯的背上,咬着牙,忍着身上伤势的痛苦,猛地一拉,一合,伴随着白发老伯的龇牙咧嘴,一连几声像是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声音,再度正骨完成。   装死的老伯身躯颤抖。   但是出于某种要脸的原因,硬生生咬住牙没吭声。   堂堂十大,再被撞了之后又给认出来,还要脸不?   脸都不要了?   卫渊从老伯身上跳下来。   把了把脉,而后皱眉:“奇怪这脉象怎么和跳广场舞似的,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简直离谱”   常羲冷笑不言,她看这个人族男子越发地不喜。   卫渊掏了掏,直接以点石成金的道门手法弄出了几根大针。   『试试针灸好了』   躺平摸鱼装死吃瓜的不周山神松了口气。   终于不掰腰杆子了。   哎呦喂我的嗯?!   老伯面容呆滞,天下十大的神识一扫。   看到卫渊手上多出的锋利的银针。   这是什么?   针,应该不会吧?   嗯,哈哈,肯定不会,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会用这个东西来扎我的腰呢?   哈哈哈,不应当,不应当   老夫何罪于此?   卫渊手腕一动,银针直接从腰杆子上一个穴位下针三寸。   吃瓜,吃个毛瓜。   嘶呼!   卫渊屈指以针灸弹针法一弹,银针震颤,劲气蔓延入内。而后食指拇指拈着银针针尾,缓缓拈动下针,调整气脉,都是道门针灸法里面的不传之秘,沟通患者气脉和气血的,当然相对应第一次体验这个针灸法的不周山老伯自然是酸爽无比,那感觉,谁上谁知道。   老山主面容扭曲酸爽,有点绷不住,一转头,看到一双黑瞳。   卫渊蹲在旁边,视线和他交错:   “醒了吗?”   “老伯。”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不周山神‘苏醒’——再也不凑热闹了   两双眸子对视,不周山神心里一个咯噔。   露馅了!   这后生仔头铁还不地道,居然算计老夫。   不周山神暗恨。   如此设计老夫。   这后生仔难道还是个狐狸崽吗?   视线余光飞快扫过那边的帝妃常羲,如果自己苏醒的话,往后帝俊肯定会出现,那位脾性暴烈的羲和暂且不说,性格偏向安静清冷的常羲怕是会很乐意地陪着帝俊上门拜访。   到时候直接马甲掉穿,声名扫地。   我堂堂十大巅峰强者,岂不是要直接变成十大巅峰里面最弱的那个。   成了十大巅峰的耻辱?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况且苏醒之后,这帝妃常羲和这个人族的狐狸崽肯定会顾忌到自己,那么彼此之间的冲突,吵嘴,肯定会收敛三分,那就不好看啊不,我是说,没有意思了,不行不行。   是苏醒,还是吃瓜,这是个选择。   却也完全不是个选择题。。   不周山老伯当机立断,作出决定,双眼放空,视线不再聚焦,以足以匹敌伏羲的敛息之术,直接装死,眼睛里都完全没有倒映出前面那只狐狸崽的身影,就仿佛只是身体受激而动睁开了眼睛而已。   卫渊低下头,没能辨别出气机的变化。   最多算是这个时代新生代的他,对上支撑天地,挟山超海的不周山神,还是差距巨大,疑惑道:“是因为针扎得太深, 刺激到气脉,所以睁开眼睛了吗?”   “还是没有能醒过来。”   卫渊遗憾, 然后以风术和水属神通, 给老人擦过了身子, 遮蔽住了常羲,取出来之前在外面买回来的干净衣裳, 给这位老伯身上的破烂麻衣换成了个虽然质地普通,但是穿着体感舒服的蓝色布衣。   “真的是,昨天就想说了, 这老伯家里人有毛病啊。”   “也不照顾一下。”   给老伯洗头的时候,水换了好几大盆。   简直就像是在那座山里给埋了几百年似的。   洗出来的水根本不是水,几乎是一盆一盆的泥浆。   最后卫渊给这被自己撞倒的老人按摩过背后的肌肉筋骨,疏通气血之后, 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原因,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反倒是那位白发老伯,被以气机疏通气脉,又洗漱之后换了一身暖呼呼的衣服。   看上去终于不像是从山上捡下来的了。   常羲冷眼旁观,看着卫渊最后因为伤势龇牙咧嘴坐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 道:“自己都过河难保,居然还有闲心思来照顾其他人,人族,你现在和你在战场上表现出的可不一样。”   卫渊坐在椅子上, 咧了咧嘴:“没什么不一样的。”   “这老伯毕竟是我撞倒的,照顾好也是应该的。”   “总不能一走了之。”   常羲冷笑一声。   卫渊缓了缓劲, 挪移身子, 把之前准备好的材料都收拾出来, 帝妃常羲哪怕是旁观都觉得无聊, 一只手撑着下巴, 哪怕是变化成凡人, 眉眼流转之时的光彩仍旧动人心魄,道:“你要做什么?”   卫渊把食材一块块地切碎, 在这个时候,不需要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倒是轻松愉快,道:“烛九阴说的法子。”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贯穿伤。   强者的意志, 凌驾于长空的大日印记,大荒的大日是直接投影诸多小世界的核心之物, 如果不去想办法让伤势恢复,这伤势恐怕会跟着卫渊百年,数百年,乃至于千年不灭。   神话概念彼此克制。   昆仑的诸界不灭,反倒是会让这样的伤势更加难以痊愈。   『大日至阳,如果不用至阴至纯之物散去』卫渊说到这里的时候,本来是无心,帝妃常羲却冷哼一声,似乎是又想到了烛九阴所说的那月华玉露,卫渊也不在意,道:“我也没打算要抢劫你的东西。”   说到底卫渊也不可能对常羲做什么。   现在的局势关系,人间和大荒,卫渊这边和帝俊的关系虽然恶劣。但是只算是交锋阶段,若是常羲出了什么不测,那么关系恐怕会直接恶化到了不死不休,人间承担不起这样的剧烈冲击。   天帝帝俊目前只是派遣大荒势力参战。   真到不死不休,恐怕就是那位单体战力堪称神代第一,唯独伏羲娲皇联手才能压制其一头的天帝会直接临凡,天帝踏人间,伏羲又在海外,生死不知,娲皇失踪数千年,现在根本没有谁能够治得住祂。   而卫渊也担心自己这边伤了常羲,那边帝俊反手就找上大禹。   来啊,互相伤害啊!   又是另一种的涂山威慑。   卫渊心中腹诽。   于公于私,他虽然绑架了常羲。   也必须得要保持俘虏的高规格待遇。   米粥都得配上小咸菜。   就是他卫某人吃方便面都得给对面下个荷包蛋那种。   至于身上的伤势,也只能选择另外的解决方式,倒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无法以至阴之物化解,那就只能用其他的方法将这至阳之气剥离开,烛九阴给了我几种法门。”   “第一种是以天之浩渺炼化,孕育出大日分神,掌握部分金乌权能,在金乌本体不在的情况下,可以炼假还真,执掌大日神话概念的部分力量,掌握高温,光照,速度等类似概念权能。若是能找到小千世界,甚至于可做为伪神存在。”   常羲眉头皱起:“是很厉害的法门。”   她公允地评价:“你要选择这个吗?”   卫渊道:“不了。”   常羲正要习惯性嘲讽两句眼高手低,眼界真是够高。   这样能够把伤势痊愈,还转化为自己战斗能力的法门本就高妙。   连能直接在小世界代替大日权能的手段都看不上了云云。   卫渊补充道:“我在人间杀过类似的大日神。”   “有点费劲,但是杀得了。”   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也只是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卫渊想到北阴的大日神,道:“第二种方法,寻找地脉煞气。”   “以地阴之气炼化大日天阳,最终化作一道汇聚阴阳合流的火焰神通,如同地火焚天,兼具高温和火毒,颇为狠辣,可以一次性将这一股残留的烈焰打入大地,直接创造一个巨大的活火山,属于范围性神通。”   『这个也』常羲正要开口,微微一顿,道:“你也不会选。”   “你若是会选的话,也不会和我说。”   卫渊微笑道:“聪明。”   “我在人间的一个岛国上也放过类似的东西。”   “只能说作为烟花还是挺好用的。”   “就,还挺好看的。”   常羲沉默。   “那你要选择什么?”   卫渊把配菜切好放到了碗里面,分门别类地码好,先前推着常羲下来的小推车稍微改装了一下就是一个神州人间非常标准的小吃车,笑着道:“第三种方法,也是烛九阴最推荐的方法。   以人间的烟火气,万家灯火,将这大日高温化去。”   “而后,以万家灯火的人间愿力,抽取大日烈焰,或许可以做一盏灯。”   “做一盏灯?”常羲思索道:   “灯形的至宝有很多。”   “这一盏灯,可以有神通奥妙,沟通天地神话概念吗?”   “不能。”   “可以勾勒元气,引动天灾和数百里的天象变化吗?”   “也不能。”   常羲不屑道:“那烛九阴推荐给你这一个法门,似乎也没有多了解你,所谓的人间烟火,万家灯火做的灯,有什么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 安装最新版。   卫渊没有反驳她,只是轻声道:   “烛九阴说,九幽的道路冷寂,生死安静,像是坠入了黑暗的河里面,看不见一点点的光,幽邃死寂,那个阶段的魂魄是最为茫然不甘的,尚且没有消散。却也无法凝聚,前不见来路,后不见归途,只能怀揣着最后一点意志站在原地,茫然地消散。”   “这一盏灯的光虽然微弱,但是或许可以稍微为那些战死在这里的人,照亮一丝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   常羲神色微变:“是九幽返阳的至宝?!”   “不,无法返阳。”   卫渊声音顿了顿,想到那些带着必死之念奔赴大荒战场的英魂们,回答:“只是至少,可以让他们最后看一眼家乡的方向。”   “所以我还是很感谢烛九阴给的选择的。”   他想到那位身材高挑,外貌中心俊美的青衫女子,回忆那一点灵光里面的那句这正是九幽之神的特殊待遇。   不得不说对方给出的选择,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必然会选择的道路,重新开始收拾这小吃车。   常羲正在琢磨刚刚卫渊所说的话,看着卫渊的动作,察觉到有些不妙:   “你打算做什么?!”   卫渊理所当然道:“出去摆摊啊。”   “所谓万家灯火,也不过是衣食饱暖。”   “只有家乡的食味,才能真正化作指引最后道路的明灯。”   “正好,我之前和一个家伙学过如何摆摊。”   常羲愕然:『那本座』   卫渊很光棍地道:“我怕你溜了,也怕你告诉大荒。”   常羲震怒,一双如同明月的清冷眸子瞪大,声音哪怕是现在也是如同风铃碰撞,很好听:“本座可是天帝帝妃,你要本座抛头露面,和你外出去摆摊?!凡人,注意你的言辞!”   铮的一声。   卫渊把那半柄长安剑倒插在桌子上:   “要不然,考虑考虑?”   帝妃常羲反驳道:   “你又怎么敢肯定,你做的饭菜就可以让这里的人族喜欢。”   卫渊沉默,道:“你这句话认真的?”   常羲回忆起之前烛九阴的喜欢,沉默了下,下意识道:   『嗯,抱歉』   卫渊:“嗯?!”   常羲面不改色,然后默默移开视线。   居然说抱歉,常羲和会十日凌空的羲和性格还真不太一样。   在这个时候,卫渊才意识到,高高在上的帝妃,在剥离了神灵的身份,神灵的立场之外,也是有着自己鲜活的秉性的。而非高高在上冰冷的符号,至少比羲和好些。   卫渊道:“再说,你这也不算是抛头露面。”   他道:“按照我认识的一个大个子的解释,露面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抛头的话,他肯定会直接把自己的头摘下来。然后一个直投甩出去,这个才能叫做抛头啊。”   卫渊想到刑天特有的分头行动,咕哝了一声。   常羲:“?!”   你们人间玩得这么野的吗?   在官交涉术的作用下,常羲最终还是咬着牙,和卫渊一起出摊。   在两人离开之后。   趴在床铺上装死的老伯默默数着数字,一,二,三   不周山神慢慢地坐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连花白的头发都被整理梳好,这几千来倒是难得的经历,原本对于这个小子很不爽的,作为吃瓜者又一次被撞。哪怕是不反手把这家伙镇压在不周山下压个几千年,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这臭小子似乎为人还不错。   老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想到刚刚卫渊对自己的照顾。   叹了口气。   那就算了,这一次就勉强绕过他了,咱们爷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趁这机会,赶紧走。   绑了帝俊的帝妃。   这一次不知道又是大荒哪个战将天神会追杀过来。   小家伙,你自求多福吧。   这个瓜老头子就不掺和了。   不周山神带着幸灾乐祸之意。   是那种吃瓜被叉了的猹,看着其他瓜田里的猹快要被叉的。   那种我已经倒过霉了,现在我看别人倒霉,就特别愉快的心情。   伸了个懒腰,倒是发现自己的骨头好了些,准备走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看到了桌子上一份刚刚做好的饭菜,这昏迷了几千年。突然闻到了这一股淡而清香的味道,不知为何,居然有些饿了。   脑海中浮现迟疑和诧异之感。   不知不觉已经伸出手,握住了筷子。   看着那边的美食,心中念头电转。   我就吃一口,就吃一口。   吃完我就走。   绝对不加一丝迟疑。   呵,区区一口而已,垫垫肚子就可以。   老夫可是不周山神,我什么没见过?   不周山神说服了自己。   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轻描淡写地放进嘴里。   而在未来的漫长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怀念这一刻。   对这一刻的决定,充满了后悔。   我这手   怎么就没忍住啊! 第七百章 事儿发了   “热栗子,热栗子,刚出炉的热栗子。”   “红烧牛肉面,鸡蛋灌饼臊子面咯,开业大酬宾,不好吃不要钱。”   在大荒的城池里面,这几日里,突然新开了一个小推车似的店铺。   说是店铺似乎也不够准确,那最多也只是一个简朴的小推车,店家是个年轻人族。但是身上多少有了些修行者的味道,一身衣服,似乎是个残废,身子走路一晃一晃。   还有一名女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说是出来帮忙的,但是却只是慢悠悠地在那里走着。   本来这一座城池里面的生灵,并不想要尝试这个陌生的吃的。但是不怪他们,这真的不能怪他们,是饭菜先动手的,那个味道实在是太刁钻了,简直是像是有了灵性一样,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钻。。   ‘这一定是施加了某种法术的。’   后来吃过这一餐饭的修士认真回忆:‘我本来打算去读书的。’   ‘要通过城主这一年的修行考核,拿到最高等级的职位,赢取城主的女儿,出任大荒要职,最终走上巅峰。’   ‘可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他的摊位前面了。’   ‘左手鸡蛋灌饼,右手水煎包。’   ‘前面还放了一碗热干面。’   ‘这一定是最为恶毒隐秘的神通。’   说这句话的修士一边警告其他人不要去,一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奇奇怪怪的那什么津煎饼果子,心底嘀咕着这样就没有人和自己抢排队了,如此如此。   很快卫渊小车摊前面,就已经站满了各色各样的修士。   基于之前和石夷比拼过小吃技术的经验。   卫馆主轻而易举地应对着这样的局面。   一时间热火朝天,暗中则是以烛九阴所告知的法门凝聚烟火之气,常羲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看着这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往日都是高在天穹,这大荒城池的万物看来不过是蚂蚁攀爬。   但是现在看到每一个人, 不同种族的修士们彼此交谈, 争吵, 看到店铺推开门,吆喝着招呼来往的修士,楼宇之上有男女依靠栏杆远眺风景, 街头小巷有摊贩推车来回,孩童奔跑玩闹, 倒是也有不一样的生趣。   虽然是很无聊, 但是常羲却还是不知不觉安静看着。   倒是觉得, 这无聊也自有无聊的趣味。   直到一声声音从她耳畔响起。   常羲方才惊醒过来,回过头, 看到那个易容之后至少有快四十岁的人间厨子递过来一碗汤色干净的阳春面,上面卧着一枚荷包蛋,还撒了一把葱花, 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看了一上午了, 神灵都没有时间观念的吗?”   “吃点东西?”   似乎是因为这凡尘俗世的沾染, 常羲没有拒绝, 接过来,筷子轻轻搅拌, 简简单单一碗面,但是却恰好符合这烟火红尘的味道,常羲就连吃饭都是文雅清冷的样子, 卫渊倚靠着小摊车,白色的毛巾搭在肩膀上, 看着这一座城池。   这红尘凡俗的闲淡之中,却也隐藏着急迫和焦急。   修士之中多有闲谈, 交谈的核心在于天空之中曾经闪现出的十轮大日,和隐隐传来的诸神震怒之事, 常羲银牙咬断面条,咽了口面汤,一双眸子看了一眼咬着一根树叶倚靠着小吃车休息的厨子。   “在害怕吗?”   常羲的语气里带着冷淡和一丝嘲弄。   “害怕?倒是有点。”   卫渊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帝妃常羲安静看着他,道:“所谓的凝练红尘愿力,如果这些城池里的生灵,知道你是诸神的目标, 恐怕会直接群起而攻之,将你捆缚起来送到神殿前。”   “确实会有这个可能。”   卫渊慢慢点了点头,道:“但是,听你的语气, 似乎你觉得,这些生灵都是对神充满了拥护的吗?”   常羲理所当然地点头,平淡道:   “大荒生灵,见十日凌空,诸神异象,自当尊之敬之,以此为傲。”   卫渊摇了摇头,嘴角勾了勾:“看来你真的是在天上待着太久了,眼睛都只能够看得的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十日凌空,要我说,这些生灵分明就是见到灾难要来临,所以心中恐惧慌乱而已。”   帝妃常羲动作顿了顿:“你说,大荒的子民畏惧大荒的天神?”   卫渊撇了下嘴:“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帝妃眼底薄怒:“你,人族,你在污蔑吗?”   “作为一来到大荒就是杀人杀神的你,哪里有资格说这个?”   “我只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而已。”卫渊声音顿了顿:“况且,我的剑下,从没有沾染无辜平民的血。无论是为了救禹还是说和凿齿交手,彼此既然拿起了兵器,那自然也有被杀和杀人的觉悟。”   “帝妃娘娘,兵器和战场,可不是小孩子家的玩意。”   “此乃生死存亡之地。”   “不可不察。”   一人一神的氛围重新变得僵硬起来,常羲道: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卫渊平静道:“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问问看。”   旁边正好有一名非人种族的修士,身材高达两米有余,肌肉健硕,一看就知道是炼体的好苗子,道:“店家,还卖吗?”卫渊随口答应了一声,在做菜的时候,顺口问道:“最近我看大家伙儿都想着跑远些啊。”   “唉,谁说不是呢?”   那名长着一对牛角的高大修士眼睛盯着卫渊正在做的过桥排骨,随口道:“那几位大神在天上斗来斗去的,又有那些大国派出去联军打算打仗,也不知道是要去侵占哪个世界了,唉,就每个安生日子。”   “天神在和外敌争斗,你们难道不应该祝祷吗?”   常羲的声音清冷,从旁边响起。   那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修士大嚼着吃的,听到了常羲的发言之后,狂翻白眼,道:“啊对对对,你说的对,我们是得要祝祷那些大神,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大神们出招的时候,可不会因为我们祝祷了就会顾忌到咱们。”   “人家随手一招砸下来。”   这修士比划了下,道:“哗啦轰的一声,咱们这儿,这一道街,一片城,就得变成灰渣滓,十日凌空,了不起,咱们修行一辈子都赶不上大神的后脚跟。可是这凌空转一下,不知道多少千里万里的灵草灵地就得枯。”   “然后呢,几百上千万的生灵就没得吃,得乱跑乱抢。”   “还得要从从牙缝里面挤出宝贝供奉出去做祝祷仪典。”   “不做就是违逆诸神,不识大体。”   “至于得多惨多苦多累,或者说人家随手一下一道火球陨石轰地砸下来灭了多少片区域,没法子说,最多城主大人往上打个报告,人家诸神再按个印玺,批一下条子,这事儿就过去了。”   “不过这么些年,大家多少有了点经验,自求多福自求多福,趁着现在,大家都赶快得去自家院子没得说。”   好家伙,连超凡世界的避难所科技都点满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这个倒是委实没有想到,把饭菜递过去,道:“这日子,可真的是苦啊。”   “谁说不是呢?”   那牛头修士感慨一声,端着过桥排骨匆匆走出去。   卫渊转过身,看着那边坐在凳子上,视线微微向下,视线凝固的帝妃,把剩下的过桥排骨放在碗里,俯身递过去,道:“如何,从凡俗之辈的角度去看着诸神的荣光,是否也别有滋味?”   “帝妃娘娘,时而来到这俗世,不也不错么?”   “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觉得怎么样?”   常羲抬起头,看着眼前易容成四十岁男子的人间客,对方双目平静坦诚。但是所说的话却又让祂想到了那一日,在大荒西北天境之下恣意杀戮,将诸多大氏族神血后裔的杰出之辈斩杀的凶徒。   那一天剑撕扯血肉,鲜血溅射出来时候。   冰冷漠然如同无光雪夜的双瞳,和此刻倒影人间烟火气的暖洋洋黑瞳,完全是另一种样子。但是这样的话,唯独从此人口中说出来,让她有一种厌恶和愤怒的感觉——   究竟是因为能够造出那般杀孽的对方说出这样的话让她觉得不喜。   还是说,亲自看到了神灵光芒背后阴影的事实让常羲心中羞怒。   她反手拍开卫渊的手。   微微抬起下巴,清冷的脸色重新浮现出神灵的秉性:   “我们是敌人。”   “另外,无论如何……”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顿:“不要忘记,你才是引发这些大荒生灵必须面对灾难的原因,没有你,不会出现十日凌空的异象,你也是创造出杀戮的根源,这大荒的各国,本座会亲眼去看。”   “我也认可你刚说的话,但是,卫渊,双手已经沾满血腥的你,早已经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小吃落在地上,这几日缓和了些的关系再度冰冷针锋相对。   当卫渊持剑为神州而战,来到大荒的时候,他本身确实是这一片祥和之城的灾劫,卫渊沉思之后,反问道:“反抗侵略是不义吗?”   “被一片繁花保护着的腐肉就不是腐肉了吗?”   “假如一枚石子,却能够引发覆盖众生的雪崩,那么是否该同时考虑,这一座山本就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时候?”   早已经在人间轮回数千年,饱经轮回之苦的青年坦然道:   “我当然不是为自己开脱。”   “假如说众生生来平等的话,那么无论如何,杀人即是罪孽。”   “在我拔剑的时候,我已经走上了这一条道路。但是我要告诉你,常羲,我们心里也有绝对超越善恶的东西在,夺取其他人的性命会脏了手。可是我们正是希望我们故乡其他人不必脏了手而来到这里的。”   “杀戮和战斗,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正是因为我们心中有崇高的目的,才能跨越无数的杀戮和死劫。”   “这是对不义之战的反抗。”   “以战斗而求和平,剑锋之下,才有繁花安静生长的权利。”   曾经历经无数战阵的青年道:   “因而……”   “我们的孩子,就可以不必握剑。”   “神州总有持剑人,帝妃常羲,你们想要去攻击的地方,是一片同时拥有钢铁剑锋和傲雪寒梅的土地,所以你们必败无疑。”   他拂袖起身,看了看被浪费的吃的,历经轮回之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显而易见的肉疼:   “爱吃不吃!”   厨子咬牙切齿:“不吃我喂了狗都不给你!”   常羲本被那一番话而微震,闻言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本座可是常羲,是太阴的创造者。   只是当她最后发现那厨子居然真的端着那一碗诱人至极,本来自己也想吃的小吃喂给旁边流浪狗的时候,不知为何,常羲总觉得一股憋屈感就升起来,那厨子抖了抖手,站起身来,嘴角勾了下,一字一顿:   “众生平等。”   嘲讽拉满。   不周山神在前几天手贱吃了卫渊留下的饭菜后,就彻底暴露了。   既然吃了,那干脆就不装了。   我不装了。   我摊牌了,我醒过来了。   卫渊对他的照顾仍旧是相当地体贴入微。   被困了几千年的老山神颇为享受这氛围。   比吃瓜都快乐。   而在这种比起吃瓜还快乐的环境里,还能吃到第一手的瓜。   那就是更快乐了!   只是这一天,不周山老伯发现,这一人一神之间,明明已经稍微缓和,或者说,至少双方都不愿意提起的矛盾和冲突,再度浮现出了表面,连老伯都饭都觉得有点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   这瓜怕是要熟了。   不周山神吞了口香菇红烧肉,以丰富的经验做出了判断。   要是不跑的话,这瓜大概率又得要炸。   至于帮忙,作为不周山神,祂是中立于三界八荒的,不可以插手,这些生灵乃至于神灵都属于祂的后辈,自有其命运轨迹,老山神不打算插手其中,也无法插手。   之后数日,卫渊和常羲的冲突矛盾越发地区域表面。   人的战神,和神的帝妃,思想上完全是不兼容的。   卫渊的伤势逐渐在烛九阴给予的法门之下恢复了七成,估摸着数字,再有了个几日时间,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卫渊思考着这些,推着小推车踏入了院子。   耳畔突然传来了不周山老伯的提醒。   “小心!狐狸崽!”   卫渊瞳孔收缩,而在老伯提醒之后,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眼前寒芒突然凌厉无比,似乎跨越时间出现。   卫渊心中微沉。   大荒并非是愚钝……   追兵,已至。 第七百零一章 卫渊此人从来使人讶异   几乎是在不周山老伯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卫渊右手一拍,直接从小吃车案板下面拔出了长安剑,纵然已经经历过了大日概念的熔断,导致长安剑化作了残剑半柄,但是锋芒却是淬炼出来了。   顺手横架,直接拦住这雄浑的力量。   一连数道雄浑之气汇聚交错,卫渊肩膀上残留的伤势崩裂,鲜血散出。而飞洒出去的血液却诡异地停止在空中。   岁月权能。   十二元辰?   卫渊心中念头急转,爆喝一声,掌中的长安剑鸣啸,剑气寒芒,冲天而起,直抵神域的剑术瞬间以伤换伤,将同时对他出手的三名元辰神灵逼退,鲜血洒落。   曾经的他需要元辰全神贯注对抗庚辰,才能拼死一剑击杀祂们。   此刻他自己却已经是需要元辰神联手对抗,暗算之下仍旧无法占得丝毫便宜的强敌。。   卫渊吐纳回气,此刻体内以先秦炼气术为根基,容纳佛道儒三家特性的法力飞快流转,气血雄浑。却又是三国之年的吐纳术,融合大秦黑冰台所成,瞬间以攻对攻,足足六名元辰联手,却都无法近身。   但是现在,他又听到了不周山老伯的传音:   “快跑啊,狐狸崽!”   “还在这儿做什么?!”   卫渊思绪冷静。   来者,只有十二元辰吗?   不对,自己在西北天域一战,杀孽之重,大荒几千年没有过。   除非是脑子有问题,否则都知道,光凭借六名元辰,最多结阵在自己面前自保,绝不可能胜过自己。   那么,现在寻找到这里的, 会是傻子吗?   无边辽阔的大荒之中, 短短时间内就从卫渊布下的疑阵里精准地寻找到他的位置, 甚至于提前布下了陷阱,能够有这样洞察和判断力的,怎么可能会是蠢货?   卫渊突觉得一股寒意浮现心头。   不假思索, 身子一晃,直接将常羲推开, 长安剑笔直斩出。   人间巅峰, 技之极限——   故里!   长安剑残剑之上, 出现了真实不虚的凌冽剑意。   有斩到了实物的感觉,金色鲜血洒落。   昆仑剑意?故里:同时锁定前方一片空间, 直接在概念上将空间折叠,而后一剑斩过,故而无不中, 无不破。   但是几乎同时, 卫渊闷哼一声。   后退数步, 左手捂住腹部, 身上的蓝色粗布衣服很快地被鲜血染湿,一双黑瞳锁定了前方的敌人, 那是一名俊美安静的青年,双目闭着,黑发如墨, 鬓角却是两缕苍白,有一种极端易碎脆弱的感觉。   身上有触目惊心的剑痕, 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时间的权柄。   类似石夷的不灭体。   “以剑捕捉前方时间的碎片,时间便是未来的可能性, 在无数的时间点当中,寻找必中的那一个可能性, 而后将其化作真实,这是我的剑术,和你的招式,似乎有相似之处。”   青年开口低语。   而后平静道:“在下……”   “噎鸣。”   卫渊缓声开口:“天下十大巅峰之一,后土娘娘的长子。”   “十二元辰真正的尊主。”   卫渊右手握了握剑,大荒的底蕴,强就强大在, 那些在远古时期赫赫声名的强者,曾经纵横在轩辕帝之前的神灵,仍旧还有血裔存在,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在察觉到了卫渊出现之后, 大荒自然是会选择请出实力更强的存在。   噎鸣。   这是实力直接可以和禹王死磕的岁月之主。   论及防御,石夷是最强的,但是论及岁月,无人能出眼前噎鸣之右。   后土生噎鸣,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山海经》   是后土娘娘所点化真灵,为女娲娘娘最初创生之土,在大荒这样的地方,执掌日月星辰的次序。只要稍微联系一下帝俊的神话概念,眼前青年的身份和地位几乎是拍到了卫渊的脸上。   大荒副君,十大之子,天帝的左臂右膀。   帝俊执掌日月星辰,而噎鸣是帮助祂维持次序的那位。   还真的,看得起自己……   卫渊咬牙。   自己就是一个小卒子,居然连天帝副君都直接从极西之地杀来。   下一次是不是直接帝俊亲临?   被岁月所贯穿的伤势无法痊愈,卫渊直接以烈焰雷霆将伤口化作焦黑一片,强行止血,面容因为刺痛而一阵扭曲。但是伤势终究被暂且止住了,右手握剑,剑势暴烈。   噎鸣道:“故布疑阵,把自己的天机分出去,交给不同的凶兽带到了大荒的四面八方。而后塑造出了自己已经离去的假象,本体却待在了本该是最危险的区域里,安然市井之乐,很聪明的选择。”   “但是时间会留下一切的痕迹。”   围绕在周围的十二元辰惊愕地察觉到,面对着噎鸣的气势,那个凡人居然也处于同一个档次。并非是力量,而是意志和气势,并不逊色于历经于岁月的神灵。   有着惊人易碎感的青年讶异,而后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   “除非你的剑更进两个阶段,能够永恒地在时间之上留下痕迹。”   祂嘴唇开合,正要开口,看那唇形变化,似乎是要将昆仑山神四个字说出去。突然,旁边给一个元辰捆起来的白发老头子,不知道怎么地,居然直接挣脱开了岁月绳索。   然后一屁股直接把没有防备的元辰给撅了个大马哈。   满脸戒备盯着卫渊的牛头元辰一句大荒经典叫骂还没有说出去,直接就被顶地飞出去,满脸懵逼得咔啦啦撞到了墙角的垃圾堆里,那看着挺高的老伯穿着麻鞋的右脚往地上一踏。然后biu一下,弹射起步,直接飞窜出去。   双臂一开,直接把那俊美的青年抱住,谁都没有发现,这老人这一瞬间的速度,居然连掌握岁月之力的噎鸣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困住,而后大喊道:   “狐狸崽,快走,快走啊!”   “趁这机会,你快走,快走!”   老伯悲壮高呼。   卫渊一咬牙,翻身抓住常羲的手腕,将这位帝妃直接带着,翻身离开,那些元辰担心尊主安危,下意识一个迟疑,就已经追不上了,只好回过头来看着噎鸣。   外面的神将自然更不可能追得上那个人族。   青年仍旧双目闭着,鬓角白发微扬,语气安定,轻声道:   “您又是在做什么玩笑呢?”   “嘿嘿,小家伙认出老头子了?”   不周山神笑起来。   噎鸣双目闭着,点头柔和道:“当年娘……娘娘曾经带着我周游六虚,年少时也曾经受过老先生的点拨。只是没有想到,作为天地支柱,位处中立的您,居然也会参与大荒和人间的争斗么?”   “倒也不是参与争斗。”   不周山神挠了挠头,解释了两句大概的恩怨,洒脱道:“我虽然被那小子撞了一下,但是他也是照顾我照顾得不错,这些时日吃了他不少吃的。故而最后拦你一下,也算是了了恩情,不损中立。”   这瓜都要炸在脑门上了。   不周山神心里打得算盘噼里啪啦,这上一个时代最强的噎鸣都出现了,怕不是再吃瓜得把自己吃进去,趁着这个机会,了断了因果,该走就走,既吃饱了瓜,也保得自身无虞,实乃是上上之选。   闭目青年无奈,感知到这位不周山神死活不肯松手,简直是在耍无赖,叹道:   “原来是如此,那么以老先生的名义,噎鸣便放他这一……”   声音尚未落下。   剑鸣的暴烈声音几乎如同天崩。   这两位低语交谈的时候,避开了周围的元辰。却恰恰忘记了一件事情,或许是天神处于心底的些许自矜,他们忽略了,自己交谈的事情,尚且还有一个人,未必答应。   十二元辰们猛地转过头,不周山神愣住,前面的院落被剑气搅碎,伤势被麻绳强行捆死,右手持剑的大唐游侠直接撞破了前面的封锁,竟是在短暂安置住了常羲后,强行杀了回来。   一剑之仇未必去报。   但是,一饭之恩必偿。   前方数名神将暴退咳血,一身麻布衣物的剑客踏步前冲。   暴雨洒落,顺着剑锋散开,袖袍震开雨幕如雾。   是极具备张力的画面。   大秦的帝王曾经低语:‘阿渊有时候很聪明,但是有的时候,又过于天真了些……’   剑锋直接逼近。   博物馆主嘴角流出鲜血,笑容灿烂,大声道:   “老伯,我来救你了,我们一起走!”   “我不会把你抛下的!”   不周山神面容呆滞:“……我……”   人族的侠客和英雄们。   终究是最为出人意料的家伙。   而这一天,大荒的天神们,终于又一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七百零二章 侠客行   时间拨回到一些时间之前。   卫渊本能地将常羲带走,外面也有数名神将阻拦。但是却绝不是卫渊的对手,被断裂的长安剑以几道剑气直接逼退,卫渊脚步踏着地面,道门神通纵地金光施展出来,瞬间便是去得远了。   只是他越是往前,就越是脚步变慢了下来,那老伯不顾自己,拦腰抱住噎鸣的样子在眼前浮现,倒像是绳子一样拉着脚,彻彻底底让他无法前行。最终天空云气下垂,逐渐落雨的时候,卫渊居然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旁边视线冰冷不屑看着自己的羲和,松开了手。   帝妃常羲冷淡道:“不继续挟持我了?”   卫渊揉了揉脸,想了一会儿,垂头丧气道:“算了,你自去吧。”   常羲愕然,看着卫渊用绳子把刚刚伤口的地方当绷带勒紧,似乎打算要转身回去,这一举动的离谱程度,让作为被绑架者的常羲都下意识地道:“你疯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你是要送死?”   “不是送死,而是救人。”卫渊强调道:   “我纵然不是噎鸣的对手,但是救一个人出来,也不是难事。”   “明明已经活着出来,居然还要自己回去险地,真是蠢货。”   常羲的语气里带着这段时间惯常的嘲弄。   卫渊道:“我绑你,是为了自保,但是老伯却是对我有恩。。”   “为了自保, 而抛下于己有恩之人,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做呢?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以做呢?要是做了的话, 老师和夫子都会看不起我吧。”   常羲沉默了下, 提点道:“他的实力, 可未必会弱,能够做到阻拦噎鸣, 哪怕是短暂阻拦,这也代表着,他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重要吗?”   卫渊反问, 而后离去。   常羲一人留在这地方,雨雾落下,却无法侵染身边,下意识打算要去前往诸多神灵们驻守的地方。到时候就可以和这些大荒的神灵们联手, 也就会彻底地进入到安全的地方, 回归太阴之位。   只是在夜色中走到了一座石桥上, 往远处看到了灵气柔光之下的城池, 看到一间间院落里面柔和的灯光,看到了雨幕之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听到那些琐碎的人间交谈。却突然想到了之前卫渊说说的那些话。   脚步顿住。   雨幕洒落,城池安静,帝妃常羲在众生的角度,看着人间的红尘。   “走, 走啊!”   “你个小崽子回来做什么?!走, 走啊!”   不周山老伯看着直接杀过来的卫渊, 一个激灵,大喊出声。   如果说是真的舍身壮烈, 看到有人不顾一切杀回来救自己, 心底自然是激动感激, 但是现在的不周山神只觉得这小子脑子里是不是有问题, 之前那股子狐狸崽的精明劲儿怎么没了?被狗吃了吗?!   怎么改性子了?!   不愿吃瓜,打算抽身而退的老伯怒咆道:“走啊你!”   “你走啊!不要管我!”   博物馆主大声道:   “不, 我会把你救回来的!”   “卧槽滚!”   “臭小子, 狐狸崽,你滚远点,我,我不要你救!”   “我一定要救你!”   “我,你图什么啊!”   不周山老伯悲愤欲绝。   卫渊坦然道:“有恩报恩, 有仇报仇罢了!”   呜呜呜。   我当初就不该吃你那碗饭菜!   这小子和伏羲的性格为什么会那么像,一脉相承的吗?   我这手!   我这个手怎么就管不住呢?!   一剑震退了数名元辰,卫渊右脚踏前,身躯纵横而来,一瞬间和噎鸣交锋一次,剑鸣震颤,噎鸣双目闭着,面容俊美,鬓角白发扬起,手腕微微翻覆,顺势出手之时,耳畔传来卫渊一道声音,动作顿了顿。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时候,卫渊右手如同白猿捞果,直接将不周山神捞起来,老山主碍于面子又不能爆发实力,作为十大。尤其是中立的那位,祂是尤其不能干涉这些命运轨迹的变化的。   所以只能憋屈地被捞起来。   卫渊反手把老人扛在背上,转身便跑。   数名元辰欲要追赶,面容气质易碎感的噎鸣抬起右手制止。   “不必了。”   “且由着他去。”   噎鸣回忆卫渊刚刚所说的那句话,心中自语一声有趣,右手放下,平淡道:“至少是答应了那位老伯,放他一马,也是无妨,也可顺势,顺藤摸瓜。”   “这是。”   雨夜之中,卫渊背着不周山老伯狂奔。   不周山神心中充满了懊悔。   早知道前几天苏醒了的时候,就不该贪图那么点口腹之欲。   就该当场跑了。   搞得现在跑不掉。   不管怎么样,咱们跑出去之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雨夜的雨雾极大,卫渊伤口崩裂又被自己以法力压制住,快步急速前掠。而后猛地一个急刹车,差一点把不周山山神吃的晚饭给撞出来,老伯抬起头,看到前面,雨夜桥梁之下,寻常人家装束的帝妃常羲披一肩烟雨,着十里红尘,安静站着,美丽的惊心动魄。   卫渊脚步微顿,扬了扬眉: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离开这里去找噎鸣。”   “我本来也是这样决定的。”   帝妃常羲声音顿了顿,道:“但是后来,我站在这里,想到那一天那位修士说的话,我改变主意了我可能,需要再和你同行一段时间,至少,要离开城市”   卫渊背着老伯,一老一少同时呆滞。   帝妃常羲淡淡道:“我若是和你分开,以噎鸣的实力,轻而易举就会发现我的位置。到时候,他们会派遣全部的实力和你交锋厮杀,诚然你这恶徒自然该杀,但是,却不能在这城池附近交手”   她想到了那一日哀叹着的大荒修士,道:   “也是你说的,胜,百姓苦;败,百姓苦。”   卫渊怔住,而后大笑起来:“突然发现,比起那位骄纵狂妄的羲和,我还是觉得,你可能更适合帝俊一些,嗯,这句曲改得很有味道,能够以大地上生灵的视角看待事物,很厉害。”   一旦交手的话,余波就会给大荒的修士带来无尽的灾难。   这正是常羲所担忧和考虑的事情。   变化面容之后,双目仍旧如同明月般清冷的女子微微抬了抬下巴。   卫渊回过头,看了一眼噎鸣的方向,而后背着背上的老伯,与常羲一并朝着城池外面而去,沿路所见的景色,这些天呆在这里,明明也已经熟悉,却不得不离开。   真的是,和凿齿苦战之后,得来的战利品换了院子。   这么多天打工又赚了点。   得,噎鸣一来,直接啥都没了。   这也是你的诅咒范围之内吗?赵公明   卫渊吐槽,真的是穷光蛋来,穷光蛋的去,什么都没能剩下,一路奔跑,遮掩气息,掩盖天机,比起之前更为顺手。最终却也不能再轻易地进入城池,不过,这一次的大荒逃亡,也该到最后了。   在一片灵气溢散剧烈撞击的天然险地之中,卫渊总算是能松了口气。   常羲神色冷淡,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卫渊微笑道:“不管如何,这一次你居然能够重新站在大荒苍生的角度看问题,我终究还是感觉到诧异的,也很惊喜,帝妃,这一次你我就在此分别开吧。”   “愿你不必被天神的雍容遮蔽看了双目。”   “偶尔能够来到凡尘,看看这普通的苍生是如何生活的,不也是别有生趣?”   卫渊声音顿了顿,最后想要说,同志,我这里还有一位地下活动成员,名叫石夷的干活,你们可以联络一下。   最后想到可能会被那石头脑袋千里追杀爆锤,还是闭嘴了。   否则的话,石夷大概能指着他脑门怒骂出来,就是你小子说漏嘴的?   常羲冷哼,双目看着这劫匪:   “本座可不记得,我和你关系有这般好。”   大唐游侠叉手一笑:   “不就是把你的过桥排骨喂了狗嘛,没必要这样记恨”   一股憋屈感觉再度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来,冷笑道:“待得本座回去,定要调遣诸多神将,千军万马,在大荒荒野之上,远离生灵之地,围杀你这人类。”   “哈哈,随意。”   卫渊笑着低语,却微微一怔,从眼前这双瞳澄澈的帝妃眼底。突然看到一道寒芒闪现,此地乃是雷火交错之处,在这雷光迸射之际,那一道寒芒,直接撕扯开剧烈波动的灵气浪潮,朝着卫渊心口而来。   卫渊神色一变,反手抓住不周山老伯,直接一抛。   不打算插手这些事情的老头子被直接扔出去。   卫渊反手拔剑。   已经变成短剑的长安剑以攻对攻,直接扫向背后。   一瞬出招,精气神合一,隐隐勾动概念。   御剑之法,令长安剑如同流星般飞射而出。   而后,那一道身影被搅碎,鲜血如同烟花一般炸开,就在这一瞬间,另一道身影自阴影当中,纵横而起,在同伴被杀的同时,越过了卫渊,剑气如同寒霜,直接撕扯向前方毫无防备的帝妃常羲,卫渊神色一凝,长安剑此刻不及回援。而寒光如同流辰,在数人眼中留下冰冷的轨迹。   目标是常羲!   卫渊瞳孔收缩。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点,这一场博弈,并不只是人族和帝俊。   还有其他的对手。   若是让帝妃常羲死在自己手里,或者说,被认为是死在自己手里,那就代表着,人族杀死了天帝的妻子,就代表着,帝俊和人族的关系直接恶化到不死不休,代表着   三界八荒单体战力第一的帝俊,亲自出手,湮灭人间。   卫渊心中有寒意浮现。   开明?!   还是归墟?!   长安剑出力太过,此刻居然来不及回援,剑气的话完全无法阻止。   常羲看着那自这厨子背后撕扯而出,奔向自己眉心的寒光,思绪一时凝滞,她并非是战斗侧的神灵。而这一位突然爆发的力量,乃是最顶尖的速度,就仿佛连时间都被放慢。   她无法避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剑光慢慢地斩向自己。   一点一点,像是撕开夜色的星光。   甚至于有一种残酷的美感。   连思绪都逐渐缓慢下来。   仿佛俯瞰着一切的发生。   直到轰的一下,一股沛然难当的力量直接将帝妃常羲撞飞,让她的思绪重新转动,让她狼狈不堪地撞击在树木上,让她直接坐倒在流淌着的泥地里面,一身泥泞,满目狼狈,更是痛得厉害。   常羲下意识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在她身前,一道身穿寻常布料衣物的男子双臂交错,挡在她和白发老人之前,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血肉长城,那柄以特殊材质铸造的,足以诛杀神灵的剑直接洞穿了那男子的心脏,鲜血成股滴下来。   这一幕的出现超越了所有人的预料。   常羲坐在泥泞里,呆呆地看着那刚刚还在谈笑的人族挡在自己面前,惨烈的一幕,星空之下,以身为墙,在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她在回忆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会失神良久,她那时候自然能够明白,这是为了人间。   但是这样的一幕发现在眼前的时候,在传说和英雄逝去的年代里,仍旧曾无比让人动容。   锋利的剑从后背贯穿出来,鲜血染红剑刃。   一朵花在心口浮现。   而后。   一点一点,彻底崩碎。 第七百零三章 生死之劫 死劫生机   在大荒荒野,天生雷霆和地脉之火交接之处。   雷霆和火焰交错,迸发出了仿佛天地诸神怒吼般的巨大声音,纯粹的灵气汇聚,化作了在任何其余世界都绝不可能见到的,浩瀚到足以肉眼看到的灵气潮汐。   出手的暗杀者看着眼前抵挡住自己的人,思绪一时凝滞了下。   这是疯子吗?!   还是也是死士?   大脑思绪凝滞,但是动作却丝毫不停,瞬间刺穿了前方之人的手臂而后顺势刺入心口。   轰然声响当中,雷火重重地落下。   卫渊身躯颤抖,嘴角鲜血止不住流下。   那柄剑的狠辣程度,钉穿了昆仑之神级别身躯的双臂交错,仍旧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显而易见绝非寻常之物,分明几乎是必死之伤,卫渊的双瞳视线却重新聚焦。。   双手交错,猛地用力。   神力爆发。   那一柄黝黑诡异的剑,生生断裂,若是被拔出来,心口的伤势将会进一步恶化,能够活动的时间必然降低。所以哪怕是钉穿了手腕骨,卫渊仍旧强行崩断了这一柄剑。   狭路相逢……   对面的暗杀者瞳孔收缩。   本能后退半步的时候,卫渊猛然踏前一步。   双瞳墨黑如同深渊。   壮烈惨烈之气扑面而来,右手五指微张,猛地探出,抓住那刺杀者的面庞,猛地顺势下压,这股力量简直不像是临死之人说能爆发的,直接将那刺杀者的脸狠狠地按在了雷火之池里面。   至阳至刚之气爆发,直接将整张脸都燃烧击毁。   哪怕是经历过特殊训练的暗杀者,在这绝无仅有的雷火至阳之地,仍旧被烧灼到痛苦惨嚎。   卫渊左手抬起,长安剑长鸣声中,猛地下插,直接将此人钉杀。   只攻不防……   卫渊黑瞳微敛,意识到了对方修行的法门。   放弃了延年益寿,放弃了防御,专注于一瞬间爆发的瞬杀。而在一击不中之后,其威胁程度和战斗力就会大幅度降低,但是, 天下能够躲避得了这样初见一击的, 绝对不多。   耗费漫长的时间, 培养接近神的战力,却只为了耗尽一切发出一剑。   这是什么疯子?   卫渊低下头,下意识伸手去触碰那一朵不死花。   只是五指穿过了虚像, 那一朵栩栩如生的花,就在卫渊触碰到的时候, 此地崩溃, 这生长在天之园圃, 位格真正最高的不死之物,就这样消散于无形, 再不存于天地。   从此往后,再无来生。   卫渊五指握合。   鲜血之中,那一株不死花终于彻底离他而去, 怔怔失神。   我以后, 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被卫渊推到泥坑当中, 避开了这一剑的常羲迅速地靠近过来, 看到那刺穿心脏的一剑,对方是决定顶尖的杀戮兵器, 在出手的瞬间,就是循着要害的。   常羲取出一枚玉瓶,其中仿佛流动月光一样的东西灌入卫渊伤口。   但是竟然无法痊愈, 无法停留,这月花玉露只是短暂地弥补住伤口, 旋即就真的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地消散了,常羲怔住, 还要继续倒的时候,卫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道:“不用白费功夫。”   他咬着牙,黑瞳看着前面的这一处险地。   “有毒……”   常羲仔细辨别之后,终于发现了那不断蔓延的灰色,面色一点点的凝滞:“这是……归墟……”   “寂灭万法。”   “如果不是不死花的话,我现在恐怕直接死了。”   卫渊抬起头,突然右手一甩,道门的捆仙绳直接飞出去, 一前一后,把常羲和满脸纠结的老伯给捆起来,而后一甩,这两人直接被甩飞出去, 落在一侧。   这里是天地至阳至刚之处,是雷霆和火焰凝聚的悬崖。甚至于还有重力的拉扯,极为沉重,卫渊直接将这捆仙绳的另一端扔出去,看上去几乎是要把这两人抛到死地里面。   却在下垂到一半的时候,猛地握紧了手掌。   常羲吓了一跳,而后看到旁边正是雷火爆发的火焰。   曾经有天道誓言,决不可参与三界之事的不周山神怔住。而后面色大变,祂的感知当中,同时有数道恐怖的气机似乎无法再按捺下去,猛地爆发出来,绞杀向心口中剑,气息不断消散的卫渊。   卫渊嘴角勾起,右手握剑,一双黑瞳如同寒冰。   “我会救你们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闪过的却是人间的繁华。   他低下头,轻声道:   “所以放心。”   “不要怕。”   被垂落在了雷火险地的上空,哪怕是那些归墟而出的精锐,也必须要先杀死卫渊。所以,只是单人独剑,竟然仿佛无法逾越的城池,卫渊右手一缠一裹,死死握住了捆仙绳。   因为濒死,反倒爆发出了骨子里的倔强和勇烈。   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神州的很多英雄,唯独在保护其他人的时候,才有可能爆发出真正超越极限的力量。   不周山神思绪转动如电,还是一咬牙,大喊道:“小子,松手啊!”   “松手!跑开,老头子之后去找你啊!”   “我不骗你!”   “你的伤还有的治,别做傻事!”   “我带着常羲一起找你!”   “狐狸崽你相信我这一次,松手啊!”   当年的誓言?   妈的那玩意儿是什么,伏羲你个老银币,骗着老头子签了约定。   不管了!   伏羲之约就伏羲之约。   誓约的签订如果不是为了打破,那么就将毫无意义!   不周山神直接打算饶空子去避开誓言,祂虽然不能主动插手,不能在这个时候爆发实力天降。但是让卫渊把祂扔下去,就可以以自保的名义出手,伏羲也挑不出什么事情,但是老者的怒喊完全被卫渊所忽略。   力量在不断流逝,不能让常羲死在这里,否则人间有大劫。   可常羲如果遭到劫难的话,帝俊在哪里?   卫渊思绪消失,几乎是本能地出剑,怒喝,每一剑的力量疯狂地斩出,右手死死拉住捆仙绳。哪怕是捆仙绳另一端拉着的是尽力让他松手的不周山,随走随战,鲜血淋漓,气势却丝毫不逊色。   肩膀中剑,反手震碎兵器。   手掌的剑刺出,直接洞穿了来杀者的咽喉,连脖子都撕扯开一半。   反手横握,同时拦住了三柄袭来的长剑。   突而从空间间隙里一道流光爆出。   直接洞穿了卫渊的右膝盖,卫渊闷哼一声,身子一晃,几乎半跪在地。   右手握着的捆仙绳一松,就朝着险地滑下去,卫渊一咬舌头,鲜血流下,瞳孔重新聚焦,右手死死握紧了捆仙绳。   对面似乎怔住。   卫渊长安剑以御剑之法将对手钉杀。   左手直接将刺穿膝盖的一剑拔出,剧痛之下,面容扭曲,怒吼长啸,拼死厮杀,单人独入,本就是必死之人必死之地必死之境,但是他要活者回去。   那些追兵被那口断裂的长剑一一地斩杀,鲜血顺着捆仙绳流下来。   金色之上红色异常的扎眼。   最后一剑洞穿了那位追杀而来的归墟首领,那张带着面具的脸被卫渊直接以拳砸成近乎于烂泥一般的状态。而后拼尽全力,咬牙怒吼,将半悬在险地之上的不周山老伯还有常羲抛飞起来。   两人落在安全的地方,急速掠来。   卫渊站在原地,剧烈喘息着,黑瞳失去聚焦,左手握剑,原本握着捆仙绳的右手此刻早已经鲜血淋漓,被捆仙绳拉出的重量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太好了,你还活……”   常羲声音凝滞。   那双黑瞳已经失去一切光彩。   而后在她和不周山神眼前倒下去。   禹王为人间鏖战三万里,其中最后一万里,神已死而气尤在,奋战不休,刑天轩辕决死于常羊山,轩辕斩其首,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身虽死,气尤烈。   常羲嘴唇颤抖,而后一件件活命之物被取出来,不周山老伯手忙脚乱地把绳索都拉开,连滚带爬跑过来捏卫渊的气脉,常羲怒视着他:“你明明有实力,为何不出手?!”   不周山低着头不言不语,伸出手捏卫渊的骨头,一张老脸越来越难看,几乎变成黑的,最后嘴巴都哆嗦起来道:   “最后的金乌大日之伤,天帝副君的岁月剑痕。”   “还有魂魄里面还不知道给谁下了蛊,这是,哪儿来的轮回之苦?”   “归墟的寂灭剑意,断手,碎心,这小子,是不怕死吗?”   “这魂魄的年龄也不小了,难道是每一世每一世都是天下至苦吗?”   祂挫败道:“把你的东西收起来吧,常羲。”   “那些玩意儿,连那归墟的寂灭死毒都难以对抗,归墟的寂灭可是三界八荒最毒的东西了,你的玩意儿没用。要是刚刚这小子听老头子的话,那还好些……”   还有伏羲。   那混小子!   不周山神只要想到自己身上的天道誓言就气得跳脚,说是天道。其实就是伏羲自己编撰的,常羲咬着牙道:“就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吗?!你不是十大吗?”   “啊这……”   不周山神呆了下。   常羲冷笑道:“我纵然一开始没认出来,后面也能猜出来。”   不周山老伯苦笑道:“我又不擅长疗伤啊,再说了,我现在根本就只是一道意识,我本体还在昆仑,大荒的只是一小节被撞飞出来的。而且就算是岁月之毒,金乌大日之类的对我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但是这小子,这狐狸崽是个人族啊。”   “老头子的法门,他又没法练,练了倒是估摸着能活。”   不周山神满脸挫败,作为天地最强的十位大神,没法救一个小子是真的让祂难受,这小子的暗伤让祂都觉得离谱,是怎么拼命的活下来才有这一身的伤势的?那得要多苦啊,没人帮他的吗?   祂叹息一声,顺手捏了捏卫渊的骨头,然后脸色呆滞住。   不对劲儿……有点怪。   再捏一下?   于是不周山神又捏了捏,想了想,又捏了捏,眼睛瞪大。   等等,这个似乎不像是人,这个身体特性,是……   老伯终于回过神来,直接脱口一句从卫渊那里听来的话。   “卧槽……”   “这,这个是,山神?!”   “等一下?!”   老伯一个激灵爬起来,眼睛瞪大,嘴巴都有点哆嗦:“能行?!”   “能行!”   “哈哈哈,他不是人,不是人,能行,能行!哈哈哈,这因果老子不用背了!”   常羲不解地看着背负誓言不能轻易出手的十大之一突然就放声大笑着起来,简直像是遇到了最开心的事情一样,不周山神拍了拍此刻的卫渊,大声道:“这小子,狐狸崽,不是人!”   “啊不,我是说,他似乎不只是人!”   “有救了!”   祂大喜道:“老头子的法门,他可以练!”   “你的法门?”   常羲疑惑,而后思绪微微凝滞,瞳孔收缩,一点一点抬起他,看着前面的老头子。   不周山神。   神话概念——擎天拄地。   挟山超海! 第七百零四章 救援团   “月华玉露,拔除灾劫,长命长安,好东西啊。”   『哦嚯这个更是极品里的极品』   “庚申夜的月华,其中至极至纯者名帝流浆。'   “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可成妖,啧啧啧,好东西,好东西啊!”   在大荒天境,万千世界都再难以得见的雷火交汇之地,白发苍苍的不周山神连连感慨。然后毫不客气,一只手捏开卫渊的下巴,反手把这些月华太阴一脉的宝物直接塞卫渊嘴里。   反手一个托掌直接咔一声怼到了卫渊的下巴上。   卫渊生机被祂直接强行控制住,这一下头一抬,本能地咕嘟咕嘟把这些东西全部吞下去,老头子盘腿坐在地上,周围满是玉华所制的器皿,在雷火之光的映照下颇为夺目。   三界八荒,至阴至纯。   此刻距离死亡就只差临门一脚的卫渊都身躯发生变化。。   皮肤变得更加细腻,连头发都化作了纯粹如同苍茫白雪的模样,手掌白皙,几如冰雪,不周山神抹了把胡子,忍不住感慨:“白啊,真白啊,死了十八天都没这么白,你这太阴至纯之物真的强。”   常羲怒视之。   不怎么会说话但是异常喜欢吃瓜的不周山神干笑两声,拍了拍屁股起身,常羲道:“你刚刚不是说,这些丹药对他没有用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便宜不占白不占。   不周山神心中腹诽,道:“现在的话,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常羲不解,转而看向那边浑身缠绕着太阴至纯之气的卫渊,道:   “你要把你的神话概念传授给他吗?”   “哈?神话概念,老头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不周山神满脸茫然,道:“再说了,这东西也不是能传出去的啊, 除非这小子能够在相同领域上超越老夫, 否则的话, 嘿嘿,就是再修行个五千年一万年,也白搭。”   “这东西, 你修行旁人也修行,又不是说就他自个儿有成长。”   “那你刚刚说……”常羲迟疑。   不周山神道:“我说的是法门, 法门而已, 这小子多少对我的胃口, 先前所做的事情,老头子也算是承情, 再加上,这小子不知道学了多少东西,身上气机驳杂得厉害, 前期的话, 不同法门彼此互补还能行。”   “到了后期就像是精兵强将却没有统帅, 谁都不服谁, 结果自己窝里闹起来。”   “不解决掉这个问题的话,这小子就是再修行八百年。”   “实力也就和现在这时候差不多, 不能再有进境了。”   “以一介没有任何血脉的凡人,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又融合了山神之躯, 老头子都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吃了多少苦头,又有多少次像是刚刚那样的奋不顾身?”   不周山神叹息一声, 随后补充道:“可也就是这样的意志力。”   “才有了这么一线生机。”   祂俯下身,就像是卫渊刚刚在那城池院子里提起他时候一样的姿势把这小子提溜起来, 步步走向了那仍旧不断轰鸣,不断碰撞的雷火交错之地, 常羲不解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把这小子扔下去呗。”   不周山神道:“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暗伤,老头子的功法,他能练。再加上这天地再没有第二个的雷火之地,还有一肚子的太阴至纯,或许,这小子还有活过来的可能……”不周山神看了看浑身暗伤的卫渊, 道:   “至于这一身的功夫,各家各派的法门。”   祂声音顿了顿,道:“直接全部废掉!”   “废掉?!”常羲呆滞,而后气恼:“你疯了!”   “当然没有, 不破不立。”   不周山神提着卫渊:“是死是活,看这一招了。”   “活过来万事大吉,活不过来的话,就连尸体都不用埋了。”   “当场就烧了。”   “若没能熬过去的话,老头子我拼着违背誓言也要报复回来,什么,人族争端?   屁,瞪大眼睛看看清楚,这分明是我山神一脉千百年才出一个的好苗苗,后生仔,就给霍霍成这样了,我这是理所当然名正言顺!”   “若能成……”   卫渊此刻一缕生机被锁在体内,隐隐然假死。可是假死之余,居然开始口中喃喃自语,时而是道门的太平要术,三洞四辅七部玉枢的箴言,时而是先秦儒家学说,堂皇正大,又不知怎么地是西行路上玄奘随口说过的几句话。   倒像是这几千年的孤旅倔强,非得强撑着彻底魂飞魄散前要将自己的传承留下来,就像是过去的故人一般,老头子直接一巴掌拍在额头,神力震荡,让卫渊的本能都凝滞,口中爆喝:   “都什么时候了,还耗费这精神,找死不成?”   “去它的各家各派。”   “既是三家,那就三教合一,以神御之。”   “记住了,擎天拄地,则天地皆可入我眼中。”   “挟山超海,周游六虚!”   “下去吧,狐狸崽!”   老者手腕一震,右脚踏前,直接狠狠地把卫渊扔飞出去。   老夫绝不是要报复这小子刚刚跟提瓜一样提老夫的姿势。   对,绝不是。   卫渊体内的太阴至纯之气被这一掌直接激发出来,月色流动。而后被不周山神扔入了雷火至阳之处。而且是这三界八荒最为至阳至刚之处的核心处,轰然砸落,灵气潮汐冲天而起,却被不周山神强行克制住。   惊心动魄的灵气潮汐爆发,受到太阴之气的激发疯狂地汇聚过来。而后彼此阴阳交错,而在这一过程中,卫渊的身躯被不断重新打磨洗练,体内的暗伤,以及三教嫡传的功法,全部被磨碎。   爆发出的灵光乃是足以称之为神代年轻一代一流好手的底蕴。   也是代表着这一底蕴的彻底消散。   老人负手而立,俯瞰着这一处天地灵气奇绝之地。   一双眼睛里面没有了丝毫的玩笑和笑意,死死盯着这轰然震动的天地雷霆,随时打算出手捞人——   究竟只是勉强活下来,还是说踏破过往,重新走出一条更远的道路?   老人低语:“死中求活,断绝未来。”   “雷火淬金身,火里栽天莲。”   “能不能走出你自己的路子来,就看这一着了,靠着人的意志,究竟可以走到那一步……小家伙,你要亲自给我看看啊。”   “可乐,可乐!”   “伏特加!”   博物馆里,热气腾腾,鸳鸯锅里面,白色和红色的汤汁翻滚着,这正是地狱七十二柱魔神永恒的噩梦。只是现在,博物馆日常一周一聚的火锅里,水鬼和画师在争论该喝什么。   水鬼提着二点五升的黑色快乐水,怒道:“异端!”   “你特么是个异端!”   清秀的画师少女拍桌子大喊道:“胡扯!”   “伏特加才是YYDS!”   虽然样貌清瘦,身子矮小,但是捍卫所爱的热情不容置疑。   现在不过一米六的少女画师,气势足足两米八!   两人之间的氛围几乎要烧起来,谁也不让谁。   旁边的短发元气少女钦原弱弱地提了一句,道:   “其实,蜂蜜酒也不错……”   站起来的水鬼和画师同时转头怒视元气少女资本家:   “闭嘴!”   钦原缩了缩头,可爱,软弱,无助,好rua,但是是资本家。   “哦,哦……”   心底含着两大包眼泪,恶狠狠地咬着吸管。   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等以后,我一定要把蜂蜜酒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直接在城市市中央广告牌上贴着我的蜂蜜酒!   到时候,你们都要给我喝蜂蜜酒!   说,谢谢钦原!   完全不知道某个看上去软乎乎的资本家苗子心里的算盘,水鬼和画师仍旧在愤怒地争论着,水鬼勃然大怒:“胡扯,你去大街上问问,谁家吃火锅喝的不是快乐水,是伏特加的?!”   画师不甘示弱,怒视他,震声道:“毛子!”   “啊这……”   连水鬼都一时间被反驳到,讷讷了下,然后继续大怒:“可是。”   “我们家又不是毛子!”   而在这两个家伙彼此争论的时候,其余人早就落筷如飞,飞速地夹起肉片往嘴里放。就连两个小纸人都抱着一根养魂木的树叶狂吸,就跟吸了猫薄荷的猫崽子一样七荤八素走路都歪歪斜斜。   在卫渊外出的时候,人间仍旧是一片祥和,老街上还有人声传来。远处,在更为繁华的城市区域里,灯火霓虹,熙熙攘攘,烟火食气,正是人间。   而在一众人开始争着吃火锅的时候。   心满意足吃红糖糍粑的少年武侯喝了口清爽的柠檬水。却突然微微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去,那边本来开心吃饭的天女动作突然顿住,珏张了张口,不知为何,一种无法以言语诉说的剧痛浮现出来。   手腕上,一株花叶生长出来。   不死花,以岁月而根,时序生叶,以诞其花,想要摘下来当然没有那么简单,花在彼端,枝叶在此处,花开花败,枝叶相随,无声无息,这一株不死花残影的枝叶缓缓崩碎消失。   天女珏张了张口。   钦原呆滞了下,然后道:“珏,你哭了?”   认识天女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的左眼处,一滴泪珠滑落。   珏下意识擦过眼角,看着关心她的那些朋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没什么……”眼前突而闪过了曾经在河图洛书当中看到的,卫渊自尽的一幕画面,声音顿了顿。   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瞬而过的思绪,但是很奇妙。并不擅长天机的天女,在这一刹那,几乎瞬间抓住了这心血来潮的刹那灵思,面容微凝,猛地抬起头,道:“渊,出事了!”   玩闹的众人动作停止。   博物馆里一下变得安静死寂。   少年谋主深深看了天女一眼,放下筷子,起身道:“亮吃好了。”   反手扣住白泽的肩膀,低头微笑,嗓音轻柔:   “白泽先生,你也吃好了,对吗?”   白泽:“……”   又加班?!   我可以说不吗?   而就在这来自于天女的断言将整个博物馆的气压都拉到极低的时候,众人心中杂念涌动,不知道卫渊在哪里,不知道卫渊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卫渊在面临着什么,一片压抑死寂的氛围当中,脚步声,突然靠近。   在这个时候太过巧合,不知为何自然而然有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我去开门。”   长乘去开门,而后往外看了一眼,面色大变。突然惊呼,而后蹬蹬蹬后退,坐倒在地,一张脸煞白一片,众人下意识回头看去。   风雪人间,黑色的老街蔓延地极远,风雪满天,只见得一道身影大步独行。   袖袍衣摆震动,凌冽而冰冷,双瞳金色,白发如霜。   “无支祁……”   神代八荒,水君祸世。   死寂之中,青年踏步进门,浑身风雪,震袖抖散了一身萧瑟,金瞳横扫:   “那蠢货出事了……”   “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第七百零五章 卫渊的造化恐怖的敌人   大荒?雷火至阳,交错之处。   浑身包裹着太阴至纯之气的卫渊狠狠地砸落下去,简直就像是一盆冰水砸到了烧红的火焰上,瞬间就引动了巨大的变化,轰鸣的雷霆声音引动了巨大的灵气潮汐,不周山神伸手一拉常羲,将纯阴之体的帝妃拉到后面。   抬手五指一张,一道神性屏障直接抵抗住了前方暴虐的灵气潮汐。   红色的火光映照老者双瞳。   让白发白须都变得红通通一片。   常羲心脏都险些被这无边至刚至阳之气给震慑住,往日里一阵阵雷霆消失之后,声音会有十几个呼吸时间的沉寂。可是今日所见,这雷霆之声,几乎轰鸣不绝,不见休止。   她抬头看去,怔怔失神。。   地脉交错,化作了不同模样的天地灵火,仿佛暴怒的腾龙,嘶吼咆哮,呈现旋转姿态围绕着一个点不断地汇聚,热浪升腾,赤色,紫色,金色,仿佛天地都要燃烧。   焚山煮海,大地崩裂,如同行星末日。   自这异象之处上空,如同山脉一般巨大的乌云倒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旋转着,如同铁杵,一道道雷霆轰鸣着砸入了烈焰的核心之处,让这天地充斥着无法忽略的巨大声音。   以及,剧烈到让修士都难以呼吸的磅礴灵气。   天地万象,诸多灵气。   不要说是水气之流,便是其余如同大地地脉之气,草木生长之气,尽数都被搅碎劈烂,汇入雷火之中,烈焰升腾,雨水落下,又化作腾腾云气,令那铅云压得更低,直让这一番场景越发地壮阔骇人,即便是常羲都怔怔说不出话。   这可不是寻常的火焰和雷霆。   寻常天雷,卫渊和张若素这般的真修道人都能驱驰。   这里每一道雷霆, 都是大荒孕育, 放到小世界里面, 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天劫,常羲在被这仿佛灭世灾劫般的画面震慑住。而后心中却没有来浮现出一丝丝惊惧。   雷火淬金身。   可是这场面几乎比得上寻常物质界小行星毁灭, 亦或者说天地巨变级别,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   哪怕是寻常的神灵在这里都扛不住多久, 会在这至阳至刚的雷火交击之下毁灭, 会被灵气潮汐冲刷成齑粉。   难怪不周山神说那家伙的肉身能被这雷火燃尽成灰。   可是, 若是他真的熬过来了……   常羲止住了自己的思绪,不愿意再去想, 只是这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去想,还是不敢再去想,这其中细微的差别, 就连她自己都一时间难以区分开来。   眼底却隐隐惊骇, 消散不去。   不周山神此刻只是一道意识残缺之身, 强行护住了常羲, 自己的须发都隐隐焦黄起来,却不在意, 甚至于还留存了一半的力量,蓄势待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处雷火交淬的核心之处, 在哪里呆着的时间越久,对那小子就越有好处。   祂必须要在那小子的真灵扛不住的时候, 把他捞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也算是山神一脉的, 而且是难得一见有出息的山神,其他那帮什么小崽子们, 是,是不错,不少都是好手,在神代都能打得出名头来。   但是,连一个一流级别的都没有。   更不用说巅峰级别。   老爷子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个好苗子,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变成灰?   再说了,山神, 山神最多被烧成琉璃块。   “他能支撑多久……”   常羲低语询问。   不周山神思绪紧绷,闻言顺口道:   “老头子怎么知道?只是知道,能抗住第一阶段,就有活过来的可能, 能够扛得住第二阶段,便能脱胎换骨,等到恢复过来,就能够变成一颗连撑天之神都打不烂嚼不碎的铜豌豆。”   “铜皮铁骨,火烧不烂,雷劈不坏,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这都是等闲的事情。”   常羲思绪凝滞。   直直数息后才回过神来,面色微变——   比起一位战神,更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是这位战神不会受伤。   不会受伤就代表着永远处于巅峰。   卫渊所展现出的战斗力,已经直逼上一个世代的那些神代年轻一代传奇。但是唯独血肉之躯限制了他,只要是会受伤。只要是会流血,战斗能力就会衰弱,就存在杀死的可能性。   轩辕如此,大羿如此,刑天如此,姒文命如此,卫渊也如此。   但是现在……   祂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是他能靠着自己走出来呢?”   “自己爬出来吗?”   不周山神挠了挠头,道:   “那样肯定效果更好。”   “脑袋直接能抗住天劫劈斩,肉身能抵得住烈火烤灼。”   “主要是意志会受到极大的淬炼。”   “大概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他未来的极限?”   “什么?”   老者想了想,吐出四个字:“万劫不坏。”   常羲骇然。   不周山神旋即得意起来:“哎呀,当然咯,比起老头子我还是差不少的,哈哈哈,后生仔毕竟只是后生仔啊,还不够还不够。”   常羲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老爷子才好。   毕竟,一方面来说这位不周山神的战绩已经丢人丢到名扬四海。   成了巅峰十大的耻辱。   而另一方面……   不开神话概念,直接硬接了暴怒的水神共工全力一击。   居然还能活着醒过来。   几乎相当于天下十大第二阶梯级别的水神共工开神话概念,暗中偷袭了不周山神。而后者居然只是受伤昏睡,其实仔细想想的话,确实是实力和根基强大到了离谱的程度。   但是为什么,如此强大雄浑的根基,以及如此辉煌的战绩。   一想起来就会觉得替他丢人的?   这种实力,说一句万劫不坏,倒是也不为过。   只是,祂为什么不开神话概念呢?   常羲实在不明白。   难道说是无敌的生活太过于乏味,所以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吗?   介于这位老大爷还不知道自己睡着的这些年,身份以及成为了十大里难得的耻辱和诸多神灵平日里的谈资和乐子,帝妃常羲很体贴地住了嘴,没有继续讲述下去。   不周山神得意洋洋了一会儿。   注视着那边尚且不休的雷火交错,已经过去了三息。   卫渊身上的修为已然被崩碎,重新洗练。   至少是活下来了。   老者松了口气。   旋即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丝担忧,看着那雷火核心,沉默了下,叹息道:“可是,在这样的地方,每一个动念都算是折磨,让人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老头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又能撑住多久?”   祂精神专注,随时准备捞人。   旋即突然察觉在那雷火核心之处,一道黑影闪过,微微一怔。   旋即面色大变。   “不好!”   事态,陡然生变。   一片死寂,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没有前面的道路,也没有背后的路,一片的死寂和幽冷,就仿佛是死亡和幽冥,如同烛九阴所说的,幽冥的道路。只有在这个时候,卫渊的意识才能够明明地感知得到,自己已经经历过许许多多次类似的事情。   孤独的死去,挣扎着死去。   不甘心地死在未尽的道路之上。   啊,所以……我不是第一次见到烛九阴……   卫渊的意识突然明悟。   自己或许已经一次次地路过九幽的幽冥。   支撑着九幽的龙神就这么好奇地看着一个凡人的魂魄不住地前来。   在漫长的岁月里一次次地来来回回。   大概就像是个傻子一样了。   卫渊自嘲,在烛九阴眼里像是傻子一样一次次地轮回,生死。   这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往日都会有一朵花在心口散发出热量,让自己的真灵在天地烘炉当中幸存。而后等待着下一次的转世,而现在,没有了这一朵花的庇护,自己恐怕会瞬间被那残酷冰冷的天地烘炉碾碎吧……   卫渊的思绪已经无法如同原本那样转动。   死亡的冰冷吞噬着他。   但是那天地的狂风,万物的熔炉,却没有如同他预料中那样地恐怖和压迫,本应该将他的真灵撕碎的风暴。却只是让他感觉到了痛苦,他的真灵仍旧坚持着,他的魂魄仍旧顽强。   原来这一颗心面对这风暴,并不曾后退半步。   卫渊的意识怔住。   经历过漫长岁月孤独旅行的凡人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仍旧只是寻常的一缕呢?   痛苦和孤旅是有意义的。   你的意志和理想,早已经超越生死。   卫渊张了张口,不知为何鼻子微酸。   “老师……夫子……禹……”   他嘴角朝着两侧扯起,低语着:   “我终于,也追赶上你们的脚步了吗……”   我终于,也有和你们并肩作战的资格了吗?   对不对?   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的跌跌撞撞,经历了数之不清的痛苦,无数的挣扎,无数的失去,无数的离别,曾经那软弱平凡的人,终于追上了朋友们的脚步。   “我赶上来了哦。”   一盏灯火,在这死寂幽冷的死亡间隙当中亮起。   卫渊微微怔住,烛九阴给他的哪一个选择。此刻居然成为了照亮他真灵的契机,这正是九幽之主的别开一面,青衫女子噙着微笑的低语,让这和灯光照亮周围,太阴,至阳,在身体内冲击着。   凡人的意志,可以创造极限吗?   就在卫渊咬紧牙关,抵抗住了连神灵都会感觉到无边痛苦的折磨之时,一道身影,竟自他真灵背后出现,是不周山神在他神魂内发现的蛊,是那岁月之痕。   “了不起的意志力。”   卫渊瞳孔收缩。   旋即真灵受到了重重一脚。   身躯晃动,直接下沉到了雷火最最核心之处。   压迫之力,陡然暴增千百倍。   而这一道身影,瞬间穿破了这雷火之痕,出现在了上空中,黑发垂落,白玉发冠,眉目清朗,有玉质金相,尊贵难言,眉心一点朱砂,黑瞳安静,如同映照万物。   不周山神咬牙:“……开明!”   “你怎么会……”   青年噙着微笑:“当然是他真灵里的那一枚蛊了。”   不周山神怒道:   “老头子是问你,你什么时候在他神魂里下的手脚?”   白衣青年微笑道:   “那老山神,你要不要想想看,他是如何成为昆仑山山神的?”   不周山神面色大变:“你!”   昆仑第三试炼,连卫渊清醒之梦的诸位都被强行剥离,坐见十方的开明,于神魂莫测之上,凌驾于一切诸神之上。哪怕是烛照九幽之主,撑天拄地之不周山。甚至于伏羲娲皇,也无法在这一点上超越祂。   昆仑开明,本就是最为难以预料的对手。   “本是一子闲棋,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收获。”   开明折扇轻摇,风姿如玉,道:“烛九阴,诸葛武侯……纵然我无法轻易洞察他们,他们却也太小觑了在下,布局只在人间,眼光未免太小。”   不周山神突然掠身,要去救人,开明并指虚点,直指常羲。   “老山神,不要忘记,卫渊是为了什么而濒死的。”   “你要为了救他,而让他豁出性命护住的人死在他前面吗?”   开明一言切中要害,而后笑道:“全盛时期的您,我自然不是对手,但是现在的你。只是不周负子山的一道分灵,又是重伤之下方才苏醒,实力,远不如本体当年,您真的要现在和我交手吗?   还是说,等到实力恢复后,你我再战。”   “这狐狸崽,老夫保定了。”   不周山神抬起手,眼眸漠然:“而开明,你也只是一道分灵而已。”   两位十大巅峰的气势碰撞在一起,不逊雷火。   不周山神无视了开明的威胁。   踏步。   一拳轰然砸落。   如同天倾西北。   气势磅礴至极,直接超越撑天之神在人间的那一招。   开明兽并指一斩,不避不退,却生生接住了不周山神的一拳。   气势磅礴,天地震荡。   空间中诸多法则线浮现出来,而后一面寸寸崩断,另外一侧则是直接隐没,诡异地彼此交错衔接。但是无论如何,作为天地十大巅峰强者之一,布局毫无漏洞,诡异莫测的的开明,这分灵居然生生接住了不周山神这一招,而且只是略有下风,退后半步。   刚刚苏醒的老山神眸子微敛。   青年眼眸平静,微笑道:“错了……”   “不是分身。”   手中折扇转了一圈,旋即消散,一柄长剑出现,剑气磅礴,不逊卫渊,亦是三界八荒最巅峰的程度。   他道:“是开明九首。”   缓冲章节,大家元宵节快乐啊。   诸位上元安康。 第七百零六章 光的方向   “开明九首……”   “是,开明九首,每一首执掌一天门,代表天地一极限。”   开明抬起手中之剑,丝毫不逊色于卫渊的剑道境界爆发而出。   凌厉霸道之气几乎让不周山神都感觉到了危险。如果说,卫渊所具备的,是一步一步,踽踽独行,踏过千山万水之后的拨云见日,淬炼万遍之后的直指本心,是剑道之纯。   那这就是坐看云起云落,万物生灭的浩瀚和从容。   为剑道之高广博大。   开明九首其之三,剑道。   一瞬之间,同样直抵概念层次的剑术出现,直杀不周山神。。   老山神双臂交错,那斩神灭魄,荡尽千古的剑锋斩落。   狂暴的气机交锋,却硬生生压制在双方身周三尺之内。   不周山神神色微变,这凌厉的剑锋,竟然具备有跨越身躯,直斩神魂要害的特性。甚至于,在这苍古岁月之下,其剑术境界,还要在化空间和红尘入剑的卫渊,和化岁月和时序入剑的噎鸣之上。   开明九首。   也就是说,这位能坐见十方的天神,还有其余八种道路,都抵达了神话概念级别?这是什么级别的妖孽?不周山神右拳缓缓打出,似乎缓慢,实则奇快无比。   一层层空间被搅动,仿佛化作了拳脚甲胄。   白衣青年眼底浮现出了属于剑者的狂热和霸道,完全不退不避。   放下剑,是布局千古的智者,但是提起剑,那是稳坐天下第一流的剑道至尊,反手一剑,直破其锋,鬓角黑发扬起,迸射的气机从一侧飞出,这片险地的大地崩裂, 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直接朝着极远处蔓延。   被波及到的大地坍塌。   不周山神双眸微敛, 苍茫厚重之气浮现。   “聪明才智, 足堪过人。”   祂道:“但是涉猎过多,却绝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说有谁能够评价眼前惊才绝艳到了令人恐惧,全盛至少身负九种神话概念的开明, 也唯独眼前的老者了,撑天拄地, 挟山超海, 其性格虽玩闹, 但是实力不容置疑。   十大之中,哪怕是伏羲, 当年和祂正面对招七次,也是重伤。   也是以正面交手,伏羲不死为要求, 让老头子做下了誓言。   天机苍茫, 玄妙不可预测, 但是, 一切的规则,都可以被纯粹的力量打破, 当天地亦在一手之中,万法不过是过眼烟云,哪怕此刻的只是不周负子山, 当决定解放力量的时候,也散发出了恐怖的力量。   不轻易出手的誓言直接被无视。   “或许如此。”   开明兽洒脱微笑, 道:“若老山神当年也有如在下这样的推占之能,想来也不会只是远远看个热闹, 便被后辈撞得当场昏厥过去吧?尤其是……”   祂声音顿了顿,玩味笑道:“还是两次被撞到。”   “哎呀哎呀, 真是厉害。”   “在下看得趁兴吃了好几串糖葫芦。”   “牙都笑得酸了。”   不周山神嘴角抽了抽,勃然大怒。   剑锋,拳脚,力量无双和高邈到天之巅峰的剑道,开明眼底神光灿烂,靠着自身实力和位格,生生逼迫, 让不周山神难以立刻前往到雷火之地将卫渊捞出来。而白衣青年立于这悬崖之前,剑锋指向前方老者,道:   “这小子是生是死, 就看缘法。”   “我不会再出手,阁下也不要想要帮忙。”   “恰好,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讨教。”   开明道:“在下一直想要知道,这天下群山万壑,最高的那个,究竟是不周山,还是说,是我昆仑?”   “今日,请教了……”   剑道,恢弘。   雷火极深之处。   这里远比先前卫渊所处的地方更为灼热,狂暴的灵气潮汐几乎要让人彻底湮灭化作灰烬,连魂魄和真灵都要被焚烧成最基础的粒子。但是那种粘稠的灵气潮汐,反倒是表面上看起来安静下来。   简直像是深蓝色的海洋,而卫渊失去挣扎的力量,缓缓下沉。   超越极限的炙热,让他几乎无法再抵抗住,身躯的防御被击破。而体内的太阴至纯之气快速消耗,等到彻底耗尽,没有了庇护住他魂魄的东西,他的灵魂就会在瞬间被燃尽,连转世的机会都不再拥有。   不行,不能这样。   是开明,我要上去帮忙……   卫渊挣扎着稳住自己的身体,抬起头来,猛地伸出手掌,按在了墙壁上,五指猛地曲起,直接将身体固定住,这一动作带来的剧痛让他的面容狰狞扭曲,但是却还是强行稳定住。   就仿佛伸出手在热水当中,在身体逐渐适应这个温度刺激的时候。   突然猛地划过,将会感受到更为剧烈的炙热刺痛。   卫渊咬住牙关,死死控制住身体,抬起头,瞳孔以道门瞳术看到了高处的风景,拼尽全力,左手再度抬起,撞破这雷火烤灼之劫,猛地伸手继续,每一步都仿佛天雷自天灵劈落,要将他劈做焦炭。   仿佛烈焰自脚底升起,要将他化作飞灰。   雷火在心口交汇,再和太阴至纯之气碰撞,如同有人以钢针刺入心口搅动。只是一个动作,就仿佛硬生生以双肩扛着这雷火大势前行,卫渊张口喷出鲜血。而鲜血还没有咳出来就被烧灼成灰烬。   如同有无数的手掌压在他的肩膀上,要将他压下去。   在这深入深渊十万丈之处,雷霆奔走,烈焰横行,一个几乎要被焚烧的身影,一下一下往上面艰苦爬行,每一次的动作,都代表着天地之气的一次对抗,每一次的动作都仿佛天雷地煞在心脉奔走的撞击。   是在天地之间踽踽独行的蝼蚁,是踉跄濒死不肯倒下的蚍蜉。   是五千年不断轮回之下的倔强。   双目因为剧痛逐渐涣散。   不能停下。   不能把外面的麻烦交给别人。   不能……   不能死在这里。   还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还有我必须要完成的道路,必须要完成的责任。   抬手,握住一块石头,卫渊的意识已经逐渐支撑不住这即便是神灵都会被彻底燃尽的痛苦,五指逐渐失去力量,耳畔传来了轻笑的声音:“原来,这就是支撑着你走下来的东西吗?”   他艰难地抬起头。   白衣的青年负手而立,微笑着俯瞰着如同蝼蚁一般挣扎的人。   卫渊的黑瞳逐渐涣散。   心口突然再度传来了剧痛,瞳孔骤然收缩,眼前出现的,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兵戈沙场,是墨色的项字大旗,前方身穿墨色铠甲的英武青年,千古无二的名将项羽。   其手中的霸王枪,挑开了自己的剑,刺穿心口。   拔出枪锋,自己倒在战场之上,双目空洞。   突而眼前所见的变化,化作了沙场,无数的烈焰焚烧,一个个熟悉的带着黄巾的朋友倒在战场上,化作了焦尸,朋友死去,老师死去,长辈死去,最后连志同道合的故交,弟子都尽数为了一个荒谬的梦飞蛾扑火。   当最后目送着弟子的弟子怀揣着不可能完成的大业,作为大汉最后一位大将军而战死。   道人卫渊闭上了眼睛,结束了满是失败的一生。   持剑纵横,却要亲手目送好友圆寂,看着一路走来的朋友回归故里。   最后老死江湖,终其一生无法踏足那一座封禁着天女的山。   老迈到连剑都忘记的地步。   终于一日,不甘心地死去。   遍数过去,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地虚无。   一幅幅画面不断地浮现心头,白衣青年微笑着化作了虚幻之形,这雷火至阳之地,本就会孕育天下至阴至邪之物,这些被雷火压制在底部的心魔邪魔,自此刻奔涌而出,抱住卫渊的肩膀,拉着卫渊的手臂。   猛地要将他重新拉回死亡。   这个孤独的灵魂奋力挣扎着,往日的痛苦,身躯的剧痛,魂魄被煅烧的绝望。但是却绝不屈服,哪怕是只有我独自一人,也不可能在这里停下脚步,他抬起手掌,面目狰狞,猛地一拳砸出,将一道心魔秽影打碎。   而后竭力往上挣扎着前行。   心中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样。   哪怕只有我一个人。   哪怕……   哪怕只我一人在此,也绝不会向你屈服。   他竭力伸出手臂,猛地向上探去。   咔嚓一声脆响,手中扣着的晶壁崩碎。   本就是在苦苦支撑的卫渊似乎不敢置信,心中一瞬间的懊悔和痛恨浮现,五指拉了下,终究还是无能为力摔下,伸出手,真实的天空距离他越来越远。这个时候,卫渊反倒是安静下来,化作了更大的决然。   掌中长安剑化作最后的寒芒,猛然旋身,将长安剑朝着后面飞射。   卫渊自身被反震之力砸向上方。   舍去了剑。   迎着那些诞生在这至阳之底的敌人厮杀过去,双目怒睁,带着一个人的孤勇和决然,带着五千年的孤苦都不肯休憩的疯狂和倔强,每一拳砸落,便有精纯雷霆在体内奔走。   突而,被他这疯狂逆着冲击的力量搅动,整片雷火之源的元气逆着绞杀,卫渊瞳孔收缩,咬紧牙关,打算像是过去每一次那样,硬生生扛下来,没关系,不会死的,没关系,只是稍微痛苦了一点。   没关系,我能熬过去。   没关系,所以,没有问题……   一只手掌突然按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下。   ‘阿渊啊,难道忘记我的话了吗……’   卫渊呢喃:“夫子……”   似乎只是错觉,也或许是死亡前最后疯狂时候留下的印象,无数的雷霆烈焰袭来,高大的老者低语含笑:“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   周围的雷火似乎不再无法忍受。   卫渊下意识伸出手,儒家气机流转,身后仿佛有一位身材高大却气概温和的老者,和自己的弟子一同伸出手,一老一少,嗓音同时开口:   “……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   “儒家,说卦——”   “逆数先天。”   雷火,顿止。   ‘渊是我的弟子,所以,丘绝不会按照我的秉性去改变他。’   你该是南山之竹啊。   雷火变卦,水火相交,天地自生。   卫渊伸出右手,猛地一拉,挣扎着恢复意识。但是背后根本没有那老人,但是,不知为何,肩膀上仿佛有老人手掌按过之后的温暖,他回头看。然后重新转回头去,咬着牙,踏足在了这雷火交错化作的晶壁上。   身体内,儒家的力量逐渐地溃散了。   一道道雷火心魔之影砸落。   卫渊抬手抵抗,伸出手臂,打算强行接下这一招。   金色的光芒自眉心生出,化作佛门浩瀚的流光,从容不迫地落下。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宽厚的僧人声音响起。   卫渊怔住,而后抓住心底的一缕灵光,双手伸出,背后仿佛有当年那桀骜不逊却又堂皇正大的僧人同时伸出手,四只手交错,手指变化,佛门大觉,无畏金刚印。   心神合一,以破外魔!   僧人留在了过往,但是宽厚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重新将他往上托起,回过头的时候,虚幻的僧人笑容灿烂,一如当年。   ‘贫僧玄奘。’   ‘你要和我一起西行吗?’   玄奘圆寂的时候在他的眉心点下的佛门气机崩碎。   卫渊终于明白。   他回过头。   前方的雷火化作了另一种火焰,少年道人持拿九节杖走在他的前方,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微笑着看着他。而后,这伴随着太平要术的核心,缓缓消失不见。   ‘阿渊,知道吗?’   ‘粮食,是甜的。’   曾经经历的一切,最后的底蕴,化作了和故友最后的彻底诀别。   这是那浩瀚岁月当中最不相信神灵的人们最后的礼物。   所以,向前走吧,不要输啊。   直到卫渊抬起头,看到那仿佛自无数黎民眼底燃烧的火焰化作了一张熟悉的粗狂侧脸,肩膀上绑着黄巾,那中年男子侧过脸,仿佛看着他:   “还等着什么呢?小家伙……”   “牛叔……”   人生短暂,但是。   并不虚无。   五千年的旅行,绝非没有意义的。   天地间没有比雷火交汇之地更为壮阔炽热的东西了啊。   他想。   是的——   除去了人类心中的火焰。   剑术纵横,却被拳锋阻止。   而不周山神的力量和体魄,哪怕只是分神,也是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不败之地,却难以拜敌。尤其是对面乃是三界剑道无双的存在,同样作为十大巅峰之一的分灵,没有那么容易被拿下。   双方激战正酣畅淋漓。   突而。   背后的雷火交汇越发疯狂,而后,彻底安静下来。   不周山神面色骤变:“小家伙……”   开明微笑,旋即,凝固。   不可能!   一道身影自雷火中暴射而出,掌中一柄仿佛沾染雷霆火焰的长剑,不周山神猛地踏前,生生夹住了开明的剑,也将这位天地十大之一控制住。而下一刻,卫渊猛地踏着地面,身躯掠前。   这一剑,仿佛是他自己刺出的。   但是却仿佛背后有一只只手掌按在他的背上,儒的礼义,道的太平,佛的普渡,让他猛地踏前一步,让他抬起手,剑以超越过去的姿态重新刺出。   长剑在下一刻洞穿开明心口。   快地仿佛超越思维。   卫渊双手握着剑,不周山神强行控制住了开明的身躯,开明缓缓低下头,看到那柄剑仿佛燃烧着雷霆和火焰,背后的人族喘息剧烈,身躯颤抖,道:   “你说错了,开明……”   他咬着牙,握紧剑,浑身仿佛都在一起发力,他仿佛是一个人在低语。却也仿佛是在代替着那一个个曾经按着他肩膀让他来到这里的人所说,那股胸膛中回荡的勇气前所未有地激烈,让他道:   “最高的,不是撑天拄地的不周山,不是高居十方之上的昆仑。”   “而是登上这山巅的人类。”   开明九首低下头,嘴角流出金色鲜血,咬牙不甘:   “我乃三神开明。”   “代表坐见十方,六合内外……”   剑鸣鸣啸。   卫渊踏前一步,拼尽全力地握着剑:“我乃炎黄血裔。”   “代表不屈之心,高远之志!”   凡尘俗世之中焚烧自我照亮光明的人类意志。   八卦阵成,易?三十四——   雷天大壮。   剑锋之上,顺势剑气爆发,卫渊左手抬起,扣住了开明的脖颈。而后耗尽了此刻的全部力气,一身的暴烈,猛然横斩! 第七百零七章 神话概念·炎黄   一剑狠辣,带着几乎全身全力以及绝对的杀机,几乎将开明的心脏连带着半边身躯都斩裂开来。但是几乎是在同时,卫渊的眉心刺痛至极,开明掌中之间猛然回斩。   开明的黑色瞳孔内敛,先前的焦躁化作了诱敌的迷雾,内里冰冷。   剑光如同自九天之上俯瞰天下万物的傲慢。   正是三千里玉龙雪莽,昆仑景致。   以自身被几乎洞穿心口为代价,以不可思议之剑招,生生逼退不周山神和卫渊,白衣青年衣袍染血,仍旧想要挺直身躯。但是终究心脏被斩的伤势对神来说都无法忽略,身子一个踉跄,剑锋猛地拄在地上,一双黑色泛紫的瞳孔死死盯着前方的卫渊和不周山神。   黑发散乱,气机却尤自浩瀚而烈。   独属于剑者的凌厉和刚强,剑折刚不易,并非是人族才有。。   似乎想要说什么。   一张口,金色鲜血喷出。   开明九首之三,气机几乎是崩溃般地降低。   卫渊喘息急促,雷火交织于身,化作甲胄般的防御,连手中的剑都是凝聚雷火,不周山神曾经说,他如果走到未来的极限,能够抵达万劫不坏的层次,但是却绝不是现在。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到了肉身和精神的极限。   但是极限之下,裹挟着雷天大壮之卦的加持,背后偷袭,居然只是重创了开明,十大巅峰……   卫渊五指握着雷火之剑,黑色瞳孔死死锁定了前方的敌人,深深吸了口气,气机在心口碰撞,化作了雷霆和烈焰的气机。   不周山神侧身,双臂交错,拦在了常羲之前。   刚刚开明就是强行以死换死,哪怕是代表着开明剑者的一面, 其谋算之术仍旧潜藏在心底深处, 不周山神嘴角抽了抽, 老爷子最讨厌这些滑不溜秋的玩意儿了。可是为毛才醒过来就遇到这样的对手?   “剑招……叫什么?”   开明兽第一句开口,居然是询问那一剑。   卫渊吐气:“第一剑, 故里。”   “第二剑……”   他的声音顿了顿:“故人。”   “故人,故里……”   白衣青年呢喃数声, 洒脱大笑:“故人归故里, 命数终长安。”   “好剑法, 但是,以此剑法, 似乎还留不下我。”   巅峰十大毕竟是巅峰十大,哪怕是分灵,也代表着对其余层次的绝对碾压, 哪怕是十大之间, 也只是在特殊环境特殊作战区域能分出上下, 却绝难以留下对方的性命。   娲皇伏羲联手压得过帝俊, 却也绝留不住祂。   “渊……,不, 卫渊。”   开明抬手擦拭过嘴角的鲜血:   “我认可你了。”   “作为我的对手。”   祂掌中剑一扬一刺,气机鼓荡,仿佛衍化苍生万物, 卫渊瞳孔收缩,神色愕然, 这两剑,正是他的故里和故人, 但是隐隐然又有其余的变化,舍去了人道苍茫, 换取了神道恢弘。   不再是踽踽独行于岁月的人。   而是俯瞰万物苍生变迁的神。   剑术变化,气韵绵长。   “好剑法。”   明明重伤的开明洒脱认可,而后抬起手掌中那柄仿佛苍茫雪原,其上镶嵌宝石,锋芒却尤自凌冽的名剑,道:“一剑还一剑,你这两剑我看了, 还你一剑,看好了,这一剑,叫做昆仑!”   手腕一抖, 剑锋凌冽,一缕寒芒锐利自剑锋边缘诞生,旋即越发壮阔,仿佛三千里玉龙雪莽,苍茫而来。并非是容纳昆仑于我的剑下,而是以我的剑锋演化昆仑。   我剑即昆仑。   卫渊瞳孔收缩,这一剑居然真的只是衍化,堂堂正正地将其中的诸多变化展现在他的面前,作为人间巅峰的剑客,这一代表着神灵坐观十方感悟的剑招几乎是瞬间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随心便可出招。   而在这个时候,开明身形瞬间后掠。   趁着卫渊不可遏制失神的时候,瞬间远去。   不周山神唉声叹气,祂的确可以追上去。但是现在这边还有需要他照顾的人,而且,他对那开明实在是太忌惮了,那小子就像是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球,总感觉碰一下就得一手的刺。   老山神给卫渊护法。   只是短短数个呼吸,剑痕消散,常羲也尽力想要看出些什么。但是却也只是看到了飞虹般消散不见的剑光,除去了觉得惊艳之外,并没有什么收获。   卫渊抬起头,看着开明远去的方向,嘴角扯了扯:   “他在跑。”   “他的死劫很重……”   “所以才不想要纠缠吧?”   “死劫?”不周山神疑惑。   “嗯……越来越重了。”卫渊回答,夫子留下的帮助还没有彻底消散。所以这莽夫居然也有了卜卦的一些手段。而其实很多人并不知道,那位写下了《说卦》解答周易的老人,境界抵达了逆反先天八卦易数的级别。   数往者顺。   知来者逆。   往者为过去,来者为未来,逆反先天八卦,坐观过去未来。   不周山神过去看着卫渊的情况,伸出手掌左边捏捏,右边捏捏,先是脸色大喜。而后却又浮现出了一丝丝遗憾的神色:“可惜了,可惜了啊,你如果在那里面多待一段时间的话,根基还会更深厚的。”   卫渊想到了那最后递出的一剑,道:“或许吧……”   “但是,我也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他身子晃了晃,嘴角流出鲜血,气息同样萎靡不振下来,不周山神搀扶着他,打算直接将他带走去养伤,现在相当于刚刚从最为暴烈至阳之地洗练出来,处于最为虚弱的状态,但是卫渊却挣脱开了老者。   踉踉跄跄走到那雷火之池边缘,看着暴烈的烈焰,然后毫不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不周山神:“?!”   “狐狸崽,你做什么?!”   卫渊不答,现在的雷火之气居然无法再对他造成杀伤,一直到深层次才能有压迫感,体内被这洗练留下的那些伤势再度受到压迫。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有了太阴至纯之气护身。却也不管不顾,死死地下到了最深处。   伸出手疯狂地拨动那些雷火晶淬,手上出现一道道狰狞的伤势。   直到看到了那柄被放下的长安剑,伸出手,猛地握住。   嗤的声音。   哪怕是在这雷火之地,卫渊的手掌仍旧被炙热无比的高温烫伤。却咬紧牙关,猛地用力,将长安剑拔出。而后重新自此地上去,他现在是刚刚完成了最危险的试炼。而后强行和十大巅峰的分灵之一交锋。   之后再入险地。   哪怕是经历了这一番磨砺,逐渐开始脱胎换骨。但是这是一个漫长的旅途,是打下了根基。而非是一蹴而就,像是最基础的炼体,也是必须慢慢打磨的,何况越是境界高深越是需要谨慎。   第二次跨越雷火,比第一次简单些,但是这一次不再有帮助。   卫渊抬起头,最后的时候,心口突然有残留的不死花印记升起,似乎是在这无边的至阳至刚气机激发下,这最后的不死花之力,化作了眼眸安静,面容清丽的天女模样,似乎是在上面,朝着他伸出手。   无悲无喜,就是当年摘下不死花时候的天女。   侠客咧嘴一笑。   珏啊……   卫渊伸出手,抓住了不死花最后气机所化的珏的手掌。   像是抓住了当年摘下不死花的少女。   而后手腕用力,没有去接受不死花最后的气机。而是伸手握住,抓住了不死花,猛地一拉,那单纯气机化作的少女被拉向他,雷火中的剑客一手握剑,一只手拥抱少女,不死花气息消散。   而后奋起力量,冲破了雷火之渊。   那边的不周山神正死死盯着这雷火涌动着之处,看到雷霆烈焰交错分开,轰然一声,一个身躯出现。然后几乎是挣扎着爬上来,用肩膀和手肘支撑住边缘竭力,翻身上来。   才上来就因为压力和之前对精气神的损耗彻底昏迷过去。   老人惊叹,用衣服把他身子罩住,看到他哪怕昏迷,手中却死死握着一柄几乎已经被熔铸到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剑,不周山神怔了怔,看到卫渊的左手死死握着一株失去神异的,寻常的花朵。   一手握剑,一手护花,哪怕昏迷,眉头死死皱着,不肯放开。   不周山神伸出手碰了碰,手指仿佛铁铸一般。   “小家伙也是难啊。”   老人叹息,将他抱起来,带着常羲迅速远离了这一处地方。   脚步迅捷,遁光敛去,以防万一被察觉出来。   开明剑首捂着胸口,嘴角鲜血流出,速度极快,欲要远离此处。   他虽然并非是开明执掌坐见十方的那一端。却多少也有谋略之才,如同剑锋凌厉,于人于己皆不留半点生机。却万万没有算到,那个人居然从必死之地必死之境里挣脱出来。   算尽了苍生,看破了天下,却漏算了人心吗……   祂伸出手按着心口,那一道剑痕留下的伤势,居然无法恢复痊愈。   有另一种类似于神话概念的东西附着于剑痕上。   哪怕是天神之躯,岁月之体,却也无法恢复,或者说,恢复的速度慢得仿佛是凡人的肉体凡胎。   “呵……炎黄……”   “下次相见,必有所报。”   开明再度开口咳出一口鲜血,脚步突然一顿。   祂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到了天上的群星列宿。而诡异的是,无论祂的速度如何快,这群星列宿相对于祂的位置,居然是丝毫不变,仿佛将他的命格和岁月空间,全部锁定,都是必死之星象。   开明剑首收回目光,抬起头,黑色泛紫的妖异双瞳看向前方。   一名身穿暗金常服的男子站在前方,黑发如墨,以金丝系做马尾。   眼神淡漠,面容俊朗。   神代单体战力第一。   帝俊。   状态——全盛,本体。   开明,止步。 第七百零八章 帝俊之威噎鸣前来   前方面容俊朗的帝君右手背负身后,左手持一柄玉箫。   黑发似乎那些游侠少年一般束成了高马尾,其中夹金丝。   一双瞳孔倒映着同为十大巅峰之一的开明。   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让作为背负剑道魁首概念的开明九首之一身躯紧绷,下意识进入到了极端的戒备当中,掌中那一口化用昆仑神意的神兵受激而动,鸣啸嘶咆,剑锋流光一缕,便是千万里昆仑。   帝俊问道:“为何最后要送出那一剑,以成全他。”   “不担心他更进一步,让你也陷入生死危机吗?”   “哈哈哈,不以性命为赌,这所谓的布局未免过于无聊。”   “如同凡间的游戏,故意给自己增加一些难度,这样,才算得有趣。。”   白衣开明洒脱大笑。   “原来如此。”   男子点了点头,抬手,嗓音漠然:“那么,准备好死了吗?”   “死吗?”   开明持剑,突然低喝,一身的气机交错暴起,强行以付出某种代价的方式,将卫渊留在祂心口的创伤稳定住,一身气机再度不断地提升。最终抵达了这一道身体的全盛,长剑微微指地面,叹息道:   “没有想到千年没有过的伤势,居然是一个凡人给我留下的。”   开明九首抬起剑,墨色泛紫的妖异瞳孔里浮现出狂热,和其本体的冷漠似乎不同,唯能诚于剑,方能极于剑,长剑一摆,洒脱大笑道:“……神代战力第一,帝俊。”   “我也想要见识下啊。”   抬手一剑,剑光潋滟,化作了千万里昆仑,而昆仑之下, 凡尘众生, 百千类人生交错, 竟然是将卫渊的故里和故人两剑全部化入,于立意之上,竟然还要更高出一筹。   神话概念爆发。   帝俊右手持箫, 背负身后,左手抬起, 并指出招。   剑光瞬间暴烈, 而后星光大盛。   剑光被一双白皙手指接住。   帝俊手指交错。   剑光寸寸崩断。   左手抬起, 玉箫掌中微转,点在开明眉心。   天地群星猛然光明大放。   一瞬死寂之后。   白衣开明持剑站定, 低下头,叹息一声:“神代第一……”   眉心出现一道贯穿性伤痕。   开明张开口喷出一道金色神血,而后晃了晃, 旋即崩碎消失不见, 帝俊漠然拂袖, 周天星斗直接定住天机, 哪怕是开明的诸多后手也再无效果,帝俊不擅长天机预演, 但是却擅长摧毁镇压。   斩其体魄,灭齐神魂,镇压天机, 轮回不存。   语气没有起伏:“九首开明。”   “如果是你的全盛本体,或许能和我交手。”   “现在的你, 太弱了……”   “出来罢。”   样貌如人间游侠儿的帝君开口,一道身材修长, 双目闭住,鬓角白发如雪, 样貌有种奇异的易碎感的天神噎鸣走出,微微俯身行礼,道:“帝君……”   帝俊屈指叩了下玉箫,道:“你去和那人完成之前的事情。”   “顺便护住常羲。”   噎鸣点头,沉默了下,道:“帝君……属下想要询问……”   “要问我为何不曾第一时间将常羲救下?”   帝俊看着星空,沉默了下, 道:   “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此番经历,自有其价值。”   “这千古不变的大荒,也该有所变化了。”   “这次, 或许就是变革之机。”   帝俊张开手,一枚落叶在他的掌心,最后被风吹走,掠向八荒。   “变革之风,自青萍之末而起。”   噎鸣不知道帝俊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究竟是在想着什么,那双眼睛里面又究竟看到了什么。只是安静站在旁边,许久后,帝俊摇了摇头,道:“对了,你此行身边不是带着六名元辰么?怎么只剩下了四名?”   噎鸣道:“其中一名,被那剑客刺穿了肺部,现在修养。”   “另一名……”   祂声音顿了顿,脸上似有无奈,最后还是语气柔和道:   “被不周山神以臀撞了一下,撞飞出去,后来发现那一下把腰给撞闪了,骨骼有些凸出,可能得要多休息一段时间了。”   帝俊的脸色浮现出惊愕。   “呼,好了。”   一个小院子里,不周?从不记仇?山神把卫渊放在床铺上,以气机给他洗练了一遍身体,把卫渊扔在床上,揉肩敲背,祂老爷子毕竟才刚醒过来。而且还只是不周负子山的根基,这一番下来也是够累的。   看向旁边的常羲,老人笑了一声,道:“心底很挣扎吧?”   祂道:“一方面,是作为神的立场不能允许这样的战力出现在人族,另一方面,这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可是归根结底,却又是他把你绑走了的。这样一来,心中自然是千回百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帝妃常羲敛了敛眸,不答。   老山主低下头,看着卫渊,感慨唏嘘道:   “刚刚开明那一剑,唯独见到抵达相同境界的人才能看得到里面的玄机。否则的话,哪怕是帝俊和伏羲也只能见到一剑斩来。可是偏偏,这小子就是世上唯二能领悟那一剑的。”   “另一个,则是那天晚上的噎鸣。”   “一个以空间之法入剑,一个是以岁月时序淬炼。”   “也不知道开明那家伙,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者唏嘘感慨,那边的卫渊突然低喝一声,一下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面色发白,剧烈喘息着,刚一回过神来,就低下头寻找手中的剑和不死花。而后发现这两件东西都还好好地被握在手中,这才松了口气。   往后靠坐在枕头上,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狐狸崽醒了?”   不周山神凑过来,伸出手拉住卫渊的肩膀,左边捏捏,右边按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终于算是恢复过来了,没有问题,这根基铸造得不错。虽然没有最深厚,但是得了那一道一往无前的剑意,不亏,大赚了!”   “要是你在地下憋着,反倒是这辈子都不要想递出那一剑。”   “虽然是赚了,可亏了的更大。”   卫渊低下头,回忆起来自己刚刚的经历,知道是眼前这位老者给自己眉心打入的那一道灵光,以及其中蕴含的那些文字,帮助自己完成了三教合一的期冀,也是祂将自己送入雷火之中,完成淬炼,才捡回一条命来。   挣扎着起身,郑重一礼,还没有开口,那边的老者哗啦一下直接避开,身子都把桌子都给撞翻了,连忙转身把桌子给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家伙,你停下。”   “你当时舍身救我,老头子就给你一篇气决,现在咱爷俩因果两清,一拍两散,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没必要再计算什么,那一段口诀,你就当做是路边顺手捡来的。”   “我和你可没有什么恩情。”   老者一下躲开。   卫渊笑答道:“只是多谢前辈而已。”   老人道:“老头子过两天就走人,这事情不能再掺和下去了。”   “你小子要是有良心的话,这几天就多做几顿饭。”   “给老爷子我开开胃。”   卫渊微笑道:“自然。”   老人大喜。   不周山神心满意足,看了看卫渊手上的那柄断剑,这柄新的长安剑是原本大唐年间的佩剑和后来断裂的铁鹰剑相融而成。之后却又被金乌大日权能熔断,旋即又坠入了雷火至阳至刚之处,现在已经被熔铸地看不出原本模样,灵性尽失,成了一块废铁。   老者抚了抚须,安慰他道:“哎呀狐狸崽你也不要太伤心。”   “我看你这把剑虽然现在是成了一团,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剑器也是可以如人一般成长的,老头子我就觉得这剑身里面还有一缕造化,大概是你拼死回去把它带出来的时候,让这剑终究残留了一缕灵性。”   “往后搜集些好材料,一并去海外,找祝融。”   “祝融?”   “是啊。”   不周山神理所当然道:“天下铸器的四位巅峰好手里面,你能找到的,一个就是女娲,补天裂之法给你这把剑重铸的话,多少是有点浪费了。而且,你要是把女娲找出来只是给你铸剑,老头子觉得你该先补补脑子。”   “再说补天裂之法不简单,需要付出一定代价,你要是让她给你铸剑。”   “伏羲可能会把你按在地上先捶一顿。”   “而另一种你可以找到的,就只有祝融了。”   不周山神道:“以祂的铸器之手法,你这柄剑,当能脱胎换骨,再度重生。毕竟,那小子,也属于是我们那个时代十大之下这个层次最强的一批了,铸剑炼器之术,天下独步。”   卫渊和常羲同时怔住。   看向了前面抚须道出那些古代隐秘的老者,迟疑了下,还是道:   “可是……”   卫渊道:“火神祝融,属于是十大巅峰之一啊,是四方诸神。”   不周山神怔住,旋即道:“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四方诸神,西王母,共工,后土,祝融,就祝融那小子最弱,比那三个弱一个档次,西王母那小丫头简直凶悍无比,一手元金杀伐,能从神代这边杀到那边去,后土化生万物,在化生之上比娲皇还强。”   “至于共工……嘶呼……”   不周山神咧了咧嘴,一脸晦气:“算了,不提他,一提他就腰疼。”   “哎呦我的老腰……”   老山神敲了敲背,抬起头就看到了同样撞了自己腰杆子的卫馆主。   沉默。   腰更疼了。   希望不会有一天同时看到这两个小子坐在一起。   想到那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老山神同时感觉到了自己的左边腰子和右边腰子同时疼起来了,咧了咧嘴,只好转移话题,道:   “总之,不管怎么说,祝融那小子都不可能在里面啊。”   卫渊迟疑道:“可是,祂确实是十大巅峰之一……”   就像是之前,哪怕是昏睡半死深受反噬的时候,面对被卫渊带过来,仇恨值拉到满格的战神刑天,也就是眼眶发黑了下而已,嗯……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和老山神被撞歪了腰,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卫馆主眼观鼻鼻观心。   表示这件事情应该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不周山神沉默,沉思,伸出手指掰着指头数,迟疑道:   “我看看,陆吾那小子,开明,西王母,共工,后土。”   “伏羲那性子蔫坏的小子,女娲,帝俊,还有烛九阴,以及老头子我,没错啊,是十个,祝融那小子就算是比起石夷那些更强些,但是也没资格进入到十大才是。”   老山神沉思,而后恍然大悟,道:   “是不是有哪个倒霉蛋的位置被顶替了?”   终于明白过来的卫渊:“……”   一直保持沉默不说话的常羲:“……”   老山神眼冒精光,右手一拍膝盖,哈哈大笑:   “啊哈哈哈,在老夫沉睡这些年居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说说,小狐狸,到底是哪个蠢货居然被超了的?是共工那小崽子?哼哼,比如说因为撞到了德高望重的老夫,故而被怒而除名?”   “还是说,是西王母那小妮子?”   “哎呀我就说嘛,没事儿展露什么战神形象算是个什么?”   “端庄点,雍容点,不要是不是就把天之五厉握在手边,吓都吓死个人,一头头发毛毛躁躁的。”   不周山神极端热情,直接说出了一个个诸神黑历史。   将陈年老瓜掏出来和卫渊分享,然后道:   “是谁?!”   “到底是谁?!”   “说,小子你快说,老夫要立刻赶过去,我要狠狠地嘲笑祂们!”   卫渊张了张口,看着满脸期待,眼底放光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   “啊这……”   他沉默了下:“您有没有想过?”   “这个人,是您?”   不周山神的笑容戛然而止:   终于明白十大耻辱的名号代表着的,其实是十大巅峰高手有十一个,是十大外加一大耻辱的卫渊嘴角抽了抽。而屋子里,不周山老伯坐在墙边,整个人像是燃尽了。   满脸呆滞。   “不可能……不可能……”   卫渊无奈,却突然察觉到了一股气机。   此刻他的气机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下床推门,见到外面桃花树前,身材修长,黑发如墨,唯独双鬓苍白,有易碎气质的天神噎鸣倚靠着桃花树而站着,仿佛时间的流动都变慢,似乎是感觉到了卫渊的动作,天帝副君收回视线,微笑道:“叨扰了。”   “噎鸣?!”   “你小子来这里做什么?”   不周山神反应过来,从屋子里大步走出来。   站在卫渊前面。   噎鸣双目闭着,指了指卫渊,微笑道:“这,就要问他了。”   “在那一夜他带走山神您的时候,可是和我说了一句话的……”   不周山神怔了下。   那一夜,卫渊正是和噎鸣说了一句话,让其分心,才成功顺势带走了老山神,而那句话此刻回忆起来,正是——‘想要知道,是谁暗中操控控制着你的属下十二元辰吗?’   噎鸣微微俯身行礼,折扇按在胸口,嗓音柔和道:   “在下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得知这个秘密。”   卫渊缓声道:“可以……但是,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其价值。”   “你又要拿什么东西来交换?”   噎鸣微笑道:“我确实带来了一个可以交换的情报。”   卫渊道:“可是我也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也或许,你带来的那个,恰好是我想要知道的那件事?”   噎鸣脸上微笑儒雅,道:“或许如此呢?”   “我带来的情报是……”   “我想要知道的是……”   两人声音顿了顿,同时低语:   “羿的下落。”   “羿的情况。” 第七百零九章 帝君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   “看来,我们想的果然是一件事情。”   噎鸣微笑颔首,而后拂袖指了指桃花树下,不知道是什么神通,树下便多出了一张石桌,桌上一壶酒,几个酒盏,道:“事情虽然着急,但是也要仔细说一下的。”   “帝妃娘娘,既然是大羿的事情,您要听吗……”   卫渊回过头,看向那边虽然化作寻常女子,仍旧气质清冷的帝妃。   后者眼底有极端的厌恶之色,道:“大羿?”   “哼,尔等自便吧。”   常羲回身走入屋子里,然后重重地将门关上,轰的一声。   不周山神都给震得缩了缩脖子。   噎鸣闭着双眼,却仿佛外界一切都在祂的感知当中,道:“帝妃娘娘不愿提起大羿,也是正常,毕竟当年之事多有纠葛,说也说不清楚了……”   他指了指石桌,卫渊坦然落座一侧。。   噎鸣喝了口酒,道:“大羿的真身自然烟消云散,而随你而来的那位,则是败了。毫无疑问的败北,金乌只用了一成的实力,和大羿此刻能发挥出来的状态相仿,决战于荒野之东,最后分出了胜负。”   卫渊动作顿了顿,缓声道:   “那是因为大羿状态不好。”   “并非如此,其实你也知道的,只是不愿意相信?”   噎鸣道:“人间有刻舟求剑的典故,如果你现在还要以五千年前的眼光看待过去的敌人,和那刻舟求剑的蠢人也就没有区别了,但是,但是啊……”   祂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潜藏的叹息:   “大羿的时间,却永远停在了五千年前, 再不能往前一步。”   “纵然再惊才绝艳, 也无法更进一步了……”   “他曾经走得很远, 但是终究会被超越。”   噎鸣声音顿了顿,而后摇了摇头,嗓音柔和平淡, 转而道:   “况且,十日横空虽然说是壮阔。”   “但是那其实也是一种限制, 将一份强大无比的力量分成了十分, 所以其中每一份和原本都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大羿当年诛杀九日,九日之气机融合为一, 根基雄浑程度,何止暴涨十倍。”   “再加上仇恨之下的五千年苦修,实力进境, 一日千里。”   “大羿却是死后蹉跎五千年。”   “而另外一点, 大羿并没有死战之心。”   天帝副君道:“若是有死战之心的话, 金乌能赢, 但是会受伤。”   卫渊捏着酒杯:“没有死战之心……”   他回忆起大羿当时所说的话:‘这也是必须要完成的因果和宿业,是我来此的理由。’有些不大明白, 却又想起刚刚常羲的反应,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屋子死死闭住, 甚至于升起了阵法,显而易见后者是真的动怒, 不愿听到大羿的事情。   难道说,常羲就是嫦娥?   不, 不对,时间上对不上……   噎鸣拈着酒杯, 道:“你应该听说过,大羿的传说。”   “并非是人族的那些,而是他被父母遗弃在荒野的那些部分。”   卫渊点了点头——羿年五岁,父母与入山,其母处之大树下,待蝉鸣,还, 欲取之。群蝉俱鸣,遂捐去。羿为山间所养。   这是神州古籍里面所记录的。   父母带着五岁的大羿进入了荒山,而后打算等到蝉鸣的时候带走他。   但是蝉鸣太大了,所以就把他留在了山里, 最终大羿在山间被天地万物抚养长大。   噎鸣笑了笑,道:   “你知道就好,而大羿的弓箭,也是帝君赐予的。”   “帝君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这正是你的山海经里所写。所以,大羿帮助人间的国度诛除诸多恶神,并非是尧的要求,而是帝君的命令。”   “他的战弓,他的箭矢都是帝君当年所用的。”   “目的是,为了让大羿去扶持下国的百民。”   “那么,这个时候我想要考考你了,卫渊,是什么身份,才会让帝君将自己年少时候的兵器赐予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让帝君派遣大羿,前往人间扶持下地之民?”   “他又是生活在哪里,才会被记录为,以扶下国这四个字?”   卫渊瞳孔收缩。   往日忽略的传说,那些过去的一重重迷雾。   大羿的过去仿佛在眼前掀开了帷幕——必然是极端亲近的关系才会将过去的兵器赐予;   而以扶下国,下国这两个字,自然而然代表着,这个人原本是生活在上国,也即是天境。   而恤下地之百艰。   这毫无疑问,简直是在让大羿去积累声望。   卫渊缓声道:“……大羿和帝俊……”   噎鸣不答,伸出手,一枚冰晶滑过石桌,落在卫渊的手边。   示意卫渊自己去看。   卫渊沉默了下,手指触碰冰晶。   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一个孩子在山野中大哭着跑着,口中呼喊。   ‘爹,娘,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啊!’   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却发现父母再也不见,孩童惊慌失措,一路寻找到精疲力尽后昏睡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卧着几只猛兽,这些猛兽的皮毛温暖住了这个才五岁的孩子。   被父母遗弃的幼童,是在野兽的哺育下活了下来,几乎是吃的生肉和果子,一直活得如同野兽。突然有一日,却听到了云间传来的袅袅箫声。   那如同野兽般的幼童循着声音过去,见到了身穿黑衣,点缀金纹的俊朗神灵,一曲箫声之后,来自于天上的帝君离去。而这野兽般的孩子则是在这里守着,数日之后,帝君复又再来的时候,便给他带来了衣物。   少年像是野兽般警惕地看着那位帝君。   忽而。   从那位俊朗男子背后一下冒出个垂髫少女的头来,满脸好奇。   野兽般的少年被吓了一跳。   “呀,还真是个野人样子啊。”   那少女笑着往前:“喂,我叫姮娥,你是谁?”   少年吓得逃跑的时候,少女轻飘飘在后面追着玩。   这个山中长大的孩子,居然漫山遍野地乱窜都跑不掉。   一来二去,这孩子变成了少年,在听箫声的时候,被箫声洗练身躯。   偶尔这位少女循着一并过来。   而偶尔,会是些顽皮的少年孩子。   那个少女觉得弟弟们很无聊,所以偶尔反倒是会喜欢戏弄这个人族少年,她带来了太阴星的月露,最后那在山野中长大的少年,硬生生长成了面容清秀的模样,也是因为在山野长大,反倒是不擅交流。   那自称为素俄,也唤名恒我的少女教导了他人间的语言和学识。   而帝君会教导他射术和剑术。   在二十岁的时候,羿从大荒射箭,箭矢直接自大荒射入了人间,直接洞穿了父母的门,‘因捍即射,矢摩地截草,经至羿门,随矢去。’故而,这少年便和过去斩断了因果。   他请求师父赐予名字。   帝君平静看着他,道:“人如同大地的树木,万物生长,但是,你被父母抛弃就像是化作了落叶。但是记住,哪怕是没有了亲人。只有自己,落叶,也未必要腐烂于大地之上,尚可凭借狂风,抟扶摇而上。”   “抟扶摇而上之状,为羿,从今往后,你便是羿了。”   “只要你不坠此心之念,就不会是那被抛弃的孩子。”   “一心不死,扶摇而上。”   画面缓缓消失。   卫渊沉默下去。   噎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如果我说,大羿的一身武艺,是帝君亲自传授。”   “当年是帝君发现了被遗弃荒山的他,将他带回来天帝山;   那九只被他杀死的金乌,曾经称呼他为兄弟。而弃他而去的嫦娥,并非是飞上太阴星,而是本就是十二太阴最大的那位。”   “卫渊,你又是否会明白,大羿所谓的了结因果四个字?”   卫渊缓缓抬头。   “那大羿诛杀的恶神。”   噎鸣道:“帝君本就是让他持箭下凡,扶持下界之国。”   “由禹王代笔的那一部分山海经,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凿齿则是彼此的个人恩怨。”   “只是,他最终选择了将作恶的九只金乌也杀死。”   “常羲驾驭十日凌空而行,其中自有其原委。但是身处于当年之局中,彼此都没有选择。无论如何的苦衷,当年大荒昆仑乃至于人间都险些化作焦土是真,于山林当中长大的大羿为了大义而杀死九日是真。”   “太阴星无法再接受大羿,故而离去也是真的。”   “英雄的代价,不过如此了啊。”   卫渊不答,只是饮酒。   想到那腼腆的青年,永远不会回答有关嫦娥的问题。   噎鸣饮酒,平淡道:“当时摆在大羿面前的,不过是两个选择,是救苍生众生而大义灭亲,还是说为了情谊和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而太阴姮娥……她,无论如何,又有谁能接受枕边人杀死了自己的九个弟弟呢?”   “那个所谓的英雄和传奇的时代啊,总是这样的无情,总是把所有人都逼上了刀剑相向的战场。   卫渊,你又是否能够为了天下众生,亲手杀死自己最为亲近之人?”   卫渊饮酒。   噎鸣没有逼问,转而道:“至于大羿当年的死因。”   卫渊道:“是帝君诛杀他?”   “不,他在完成了自己的功业之后,去了大荒,而后自尽于荒野。”   噎鸣轻声道:“至死仍旧保持着不败之身,如同帝君告诉他的。”   “此心不坠,扶摇而上者,为羿。”   “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噎鸣道:“于是,对于苍生无愧,对于师尊还命,将传说留给大荒和人间的苍生万物,将性命魂魄以及兵器归还于老师,为恶当诛,不容留情,但是……”   样貌俊美柔软的噎鸣语气平淡,道:“他对得起帝君,对得起苍生,对得其抚养他的那些生灵,也对得起自己的好友,对得起后世的一切。但是,卫渊,你觉得大羿是否对得起他自己,是否对得起姮娥?”   “他做错了什么,要经历如此命数,姮娥又做错了什么?”   卫渊无法回答。   于是天神叹息:   “要将一整个时代背负在身上的人,从来都是这样的。”   噎鸣道:“至于大羿,你挟持常羲离开的时候,当时十二位太阴也在。所以,他终究是见到了姮娥一面,而后再度还命给金乌鸟。但是,金乌为了让你将常羲还回去,反而出手,直接定住了大羿的魂魄。”   沉浸于大羿过往的卫渊怔住,而后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   “是的,如你所想……”   噎鸣道:“此刻的大羿,虽然战败,却被大日阴阳之力点破虚妄,已经挣脱战魂记忆之躯,化作了真正的残魂真灵。”   真灵!   卫渊猛地起身,心潮涌动。   那几乎代表着,代表着另一种概念上的化死为生。   噎鸣语气清冷,点出了前方的危机和潜藏死劫:   “但是,你只有三天时间!”   “独自一人,带着常羲前去交换。” 第七百一十章 昆仑之首   以常羲,交换回来大羿的神魂。   而换回来的大羿,将不会再是单纯的战魂。而是虽然重创虽然残缺,却是真实存在着的魂魄真灵,这和过去存在于记忆里的战魂,完全是质和质的区别,卫渊神色略有变化。   更何况,他本就没有打算要对常羲做什么。   噎鸣微笑道:“看来,我的情报,你应该很是满意。”   “那么,我说需要的答案呢?”   究竟是谁操控影响了十二元辰。   卫渊并指点在眉心,脑海中思绪涌动,将自己关于开明,关于十二元辰的经历和认知化作了一枚玉石,同样按在桌子上,甩手扔出,噎鸣抬起手,接住了这一枚留影玉书。   稍微浏览了下,稍有讶异。。   那张有着易碎感的俊美面容上浮现一丝微笑:   “留影技术很好啊。”   “不愧是涂山氏。”   卫渊:“……”   “客气。”   当年的涂山氏,在神代之前究竟是个什么名声?   噎鸣收了玉石,旋即嘴角微微勾起,鬓角白发微微扬起,眸子闭着,对向卫渊的方向,折扇按在胸口,微微附身,道:“然后,是第二个问题了,在下噎鸣,天帝副君……”   “在此,要将帝妃迎回。”   一言温柔。   气息凌冽,先前闲谈和睦,瞬间消失不存。   噎鸣的气机交错撞击向卫渊,抬手虚指,仍旧客气。   但是独属于岁月之主的力量已经开始侵蚀。   卫渊左手按在石桌上。   天空中,雷霆奔走如同苍龙怒吼,卫渊鬓角发梢微微扬起,雷火至刚,太阴至纯,化为阴阳合一,一身根基终于彻底地熔铸为一,三教合一,浑厚到堪称人族巅峰,而前方正是岁月如梭, 星辰时序。   两股气机交错。   噎鸣那张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愕。   之前相见之时, 根基显而易见要在祂之下的那个人族, 此刻的气机雄浑暴烈,早已经不复当年,隐隐然已经和自己分庭抗礼, 不落下风,噎鸣掌中浮现一口朴素的长剑。   岁月如梭, 白驹过隙, 神兵白驹。   卫渊右手并指。   鬓角发丝微微后掠。   气机升腾而起, 至于巅峰的时候,背后却突然浮现出三道虚幻身影。   一者身穿道袍, 脚踏芒鞋,玉冠束发,神色淡漠悠远。   一者儒家衣冠, 腰佩长剑, 剑柄玉佩碰撞, 眉宇飞扬。   另一人则是佛门弟子模样, 双手合十,眉心一点金色佛光。   三者气质不同, 仔细看去,却都是卫渊的样子。   三教合一。   岁月虽然漫长,但是总有能够跨越死亡和岁月的理想。   天地变色, 这一个小院子外面的人来人往,闲谈和碎语, 就像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桃花树微微摇晃, 每一枚桃花落下的时候,就像是外面已经过去了无边岁月, 声音越来越远。   告诉你人生皆苦,于浩瀚岁月之下一无是处。   却也有声音在说,并非如此。   并非是时间给予人世以价值,而是我等将意义赋予了时间。   噎鸣讶然,而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显得过于苍白了的手指抵着剑柄,神剑白驹缓缓出鞘, 卫渊左手端起一杯酒,酒液当中倒影了一整片天空,右手并指,剑气凝练锋锐。   “住手。”   就在两人气机交错, 即将出手的时候,门被突然推开。   先前因为听到大羿的名字而不愿意再听下去的常羲走出,面容不是很好看,噎鸣掌中剑归鞘,旋即消失不见,起身微微弯腰行礼,卫渊端起酒杯缓缓饮酒,胸膛中涌动的气息缓缓平复。   就仿佛他们刚刚并没有打算直接交手。   卫渊放下酒盏,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白发老伯,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墙上,满脸愉快地看着这边他和噎鸣。而当发现祂们没能打起来的时候,最终没有吃上瓜的老伯满脸的遗憾。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还吃瓜?   不周山神注意到卫渊的眼神,尴尬着从墙角跳下来,咳嗽了声。   就当做无事发生过一样坐下。   噎鸣微微弯腰行礼,道:“帝妃,我来接您回去。”   常羲沉思许久,道:“不必了……”   噎鸣讶然。   帝妃道:“唯独这一次,我需要和他一起去把大羿交换。”   噎鸣脸上没有更大的表情了,想了想,道:“我可以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常羲道:“因为苍生。”   “若是我今日随你离开,以此人的性格。哪怕是孤注一掷,也会前往约定之处,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强行将大羿带走。而那样的话,必然会带来无畏的厮杀和流血。”   面容温和的噎鸣上前一步,微笑道:   “帝妃难道觉得,一味退让就是正确的吗?”   “还是觉得,我大荒没有悍勇厮杀的心?”   “亦或者,为了避免争端,哪怕是不断忍气吞声不断退让,亦是可以的?   究竟是流血更需要回避,还是说一味退让对我大荒能造成更为巨大的冲击?”   祂面容五官柔和,但是此刻说的话却是凌厉,直问常羲本心。   常羲断然道:“大荒绝不畏惧战斗也不会回避厮杀。”   “但是,大荒诸神和战士的鲜血,要流也要流在真正值得的事情上。而非是为了些许无所谓的小事而付出生命。”   ‘无所谓的小事……’   噎鸣心中喃喃自语,嘴角微微勾起。   须知这一次所谓的,不值得流血的事情,可是事关于常羲自己的。   能够说出这一番话,那么至少,帝妃这一趟旅途,并非没有意义。   木簪挽发,双鬓苍白的岁月之神微笑着点头,道:“既如此。”   “那么,噎鸣便让一步。”   “等到下一次见面,卫渊,我也想要看看,是我的剑诀过隙强,还是你的故里更胜一筹,这一战的话,就那个时候再说吧。到时候,再决定,是否要让你知道更多的东西。”   “而现在,我这里倒确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诉你。”   噎鸣将剑收起。   “那十枚销魄碎魂,能够击杀帝君之子的射日箭。”   他道:“是伏羲所铸的。”   卫渊思绪骤然止住。   ‘伏羲在女娲补天后三百年,突然现身,而后前往神代外海。’   烛九阴的话在脑海中升起,而烛九阴还说,在这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伏羲自神代外海回归。而显而易见是在补天这件事情很后面的射日事件当中,大羿又是怎么得到了伏羲所铸的箭矢的?   或者说……   指引大羿射杀金乌的,是伏羲?   那么,噎鸣所说,羲和驾驭十日横空,其中有其隐情。   这隐情又是什么?   这和烛九阴说说的情况相悖,那么,究竟哪边出了问题?!   难道说,难道说十日凌空,羿射九日。   是伏羲和帝俊的一次交锋?!   不……不可能……   不应该。   伏羲是人文先祖,而帝俊是金乌之父,他们不可能以如此大的代价。   不可能付出这样的代价来交手。   卫渊心底翻江倒海一般,似乎窥见了某些完全超越现实的东西,女娲隐去,伏羲失踪。而今又似乎看到了伏羲和帝俊的一次交锋。甚至于他现在连将射日箭交给大羿的,究竟是不是伏羲本尊都不知道。   抬起头的时候,噎鸣已经离去。   常羲看着卫渊,道:“这一次,一来是不愿让我大荒再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二来,也是报答你当时救我之恩,此恩一还,你我之间,便只剩下了仇恨,下次再见,便兵戎相见。”   “此仇此恨,必有所报!”   常羲说完这一段觉得很帅的话。   然后别过头,冷哼一声,从容地回去了屋子里。   不周山神大笑起来:“哈哈哈,嘴硬心软,常羲这小妮子当年就是这样,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的性格,常羲和羲和不一样,和西王母也不一样。”   “月色总是温柔地普照万物,对于她来说,仇易报,恩难还。”   “往后有什么麻烦事,或许她还会帮你一次。但是,好脸色就不要想要了,毕竟这一段时间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卫渊点了点头,而后想到一件事,道:   “您刚刚说,西王母?她的性格不一样吗?”   “是啊,西方庚金杀伐之主故万物尊王持拿天之五厉五残母仪天下。”   不周山神一口气不带喘地说出一串尊名,道:“故称西王母。”   “瞅瞅,有叫错名字的,哪儿有叫错外号的?”   “就这名号,里面拎出哪个来,哪个好惹?当然记仇……”   “咳咳,老夫是说,有仇当场就报了的,性格爽快之人。”   老山神抚了抚须,道:“还不明白的话,可以这样说,后来昆仑和平下来之后,开明是天之九门,执掌万物隐秘,相当于能抓住各种犯事儿的诸神;   而陆吾是制定规则,划分黑白,而西王母……”   “嗯,西王母则是负责行刑诸神的那一位。”   “悄悄告诉你,千万别外传,她年少时真正的名号应该是西王。”   “主知灾劫五刑残杀之气也。”   卫渊自语:“庚金杀伐之主,昆仑西王。”   “执掌……灾劫五刑?”   “欸对对对,就这个名号。”   不周山神热切分享着陈年老瓜:   “母这个名号,似乎是有个硬骨头的神被她关门暴揍到了直如凡人那般口中直喊老母。据说被打哭了,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后来变成了西王母。不过,毕竟嘛,你要说庚金之主,昆仑西王,就带着一股子威压。”   “这西王母,就雍容多了。”   “不过我总是觉得,西王母是因为帝俊自称为帝,觉得自己的封号低了一头,索性加上了母仪天下。不过,谁家母仪天下是持拿天之五厉的权能的?”   老山神吐槽:“天之厉,天之伤,这种玩意儿是专门诛神的。”   “得,这叫母仪天下,那老父亲是不是得拎着棍子才能叫做父爱?”   “帝俊是群星列宿,定住运势。”   “西王是天之五厉,司命之神。”   “在更早之前的时代,可是名动天下的角色。”   卫渊:“……”   不周山神抬起头,疑惑道:“嗯?狐狸崽你怎么冒这么多汗?”   卫渊僵硬道:“没有啊……”   “嗯?没有吗?怎么越冒越多了?”   “没,是错觉。”   “嗯,不过,西王母应该不是那种下手狠辣的神吧?   比如说不小心敲了下她的头,她应该不会杀人对吧?”卫渊面不改色询问。   “嗯?哈?西王母那小妮子被人敲脑袋了?!”   “谁做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有留影记录没,手感如何?”   “哈哈哈,勇士,勇士啊!”   “老夫当年想要试试看,都本能避开了这事情。”   不周山神眼睛亮起,突然来了热情。   手感不错。   还哭了……   卫渊僵硬道:“假设,假设。”   “唉,那就没意思了。”   不周山神遗憾,道:   “不过,你放心,正因为手中执掌的权能是灾劫,她反倒是很慎重。毕竟,天之五厉五残,其中被人所知的,雷劫不提。哪怕是大荒的生灵妖物要修行都得过这一招,所以西王母又被称为女修之首座。”   “旋即是刀兵劫,一个不好,死于非命。”   “而后是火劫,若是躲不过的话,五脏成灰,四肢皆朽。”   “千年苦修,俱为虚幻。”   “而后是水,以及风,那风最是可怖。”   “风灾劫从神魂七窍而入,心神不定者。哪怕是神灵都被吹散了神魂,神魂一灭,真灵化作虚无,则任由是雷劈不坏,火烧不烂的金刚体魄,也要骨肉消疏,化作飞灰,最是难防。”   老山神简单介绍了下十大巅峰之一的西王母,道:   “至于打了她额头,嗯,大概的话,不会杀人的。”   卫渊松了口气。   不周山神道:   “她最多把那个人压到昆仑山下面,脑袋朝外,屁股朝里。然后找三个巨人族手持棍棒,一左一右一前。然后在同一个位置上敲个五百年这样……毕竟她有仇基本当场就报了。”   “嗯?!狐狸崽你汗怎么和瀑布似的?”   “嗯?等等,难道说……”   老山神动作凝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卫渊。   卫渊瞅着他。   老山神嘴角抽了抽:“不要告诉我,狐狸崽,这大热闹是你。”   卫渊:“……”   他瞅瞅老山神,老山神瞅着他。   一个是上个时代最大的热闹。   一个显而易见即将成为未来天字第一号大瓜。   沉默许久,一切尽在不言中,最终不周山山神伸出手,握住卫渊的手,重重摇了摇,另一只手按在卫渊肩膀上,感慨道:   “咱们爷俩儿,真的是……”   他真的是了好几下,最终重重道:   “缘分啊!” 第七百一十一章 单刀赴会   自古瓜田吃瓜人,一代新叉叉新瓜。   不周山神满脸感慨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后生可畏吾衰矣!   卫渊:“……”   这么惨烈的事情,您能不要一脸感慨还加了几分羡慕的表情吗?   您真想要的话,咱们交换一下下?   “不不不,这个就使不得,使不得了。”不周山神似乎是知道卫渊在想什么,连连摇头,道:   “老头子就是觉得你真……你真……那什么……”   老者憋了半天,感慨出一句:“真挺行的啊。”   “那我想要问你一下,狐狸崽,你打了西王母的头之后,还要做昆仑支脉的山神,是个什么感想?”   卫渊:“……”   有人说过老伯你说话自然附带找茬的味道吗?   你劈我瓜是吧?   你是来找茬的对吧?对吧?   不周山神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有点不大好听,干笑着转移了话题,道:“不过,虽然噎鸣这小子是退去了,但是你接下来要走的路可同样不好走啊,要求你孤身一人带着常羲去见金乌。”   “名为交换,实则那里必然是一重重险地。”   “常羲的性格是愿意避免不必要的争端的。但是金乌大日,哪怕是经历了兄弟反目,兄长尽死这样的经历后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变得沉稳冷静下来,其秉性上仍旧是炽烈霸道的。。”   卫渊缓声道:“他现在的实力……”   不周山神道:“嗯,小家伙你应该知道,大荒之外还有其他世界对吧?   而这些诞生于裂隙的世界里面,同样存在有大日普照,这些大日,恐怕都是现在金乌的倒影……”   卫渊神色微凝。   不周山神眼神微有怜惜,叹息道:   “是否超过了你的预料?”   “或许,你弄错了一点啊,狐狸崽。”   “我听你之前所说,你们的人间也有太阳,不,那最多只能说是大日,是星辰的一类,太阳这两个字,大概是你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将它和大日放在了一起。”   “但是,这神代的太阳二字,那什么是太阳呢?”   “太为极致,阳为阴阳两仪。”   “太阳,并非是那一颗星辰,而是代表着最为极致的阳,代表着两仪当中,最为暴烈的力量。”   不周山神道:“不提单纯的力量等级和能爆发出的威能, 以境界来说, 或许五千年的祂, 是大日,无拘无束,天帝之子, 每日里行走大荒,此处饮酒, 那边欢乐, 每十日行走大荒一次即可完成职责。”   “而后, 便经历了天地俱变,自己亲手犯下了巨大的罪孽, 童年好友怒而拔剑诛杀了九个兄长,血债血偿,本来怀揣着无边仇恨痛苦, 却看到自己的好友自尽在自己和父亲面前。”   “自此长姐自囚太阴星, 再不出现。”   “母亲被父亲禁足不准再步履大荒。”   “仇无可报, 心无所依。”   “而自己需要担负起当年罪责, 以千万年的普照万物去补偿十日横空带来的后果,一日不得休息, 也永远无法去看望母亲和长姐。”   “如此的遭遇不能不说痛苦,而只要不曾被这岁月的折磨击垮,必然脱胎换骨, 现在,祂的境界, 已经足够被称之为太和阳这两个称号了。”   “以你们人类的称呼……”   “或许应该称呼他为,太上九霄至阳天尊?”   卫渊:“!”   老者感慨道:“不要这幅难看的脸色, 五千年岁月,你自己都从一介凡人步步走到了现在这样的境界, 为何会觉得自己的对手永远在止步不前,若是那样的话,以前也不会……”   祂声音顿了顿,道:“罢了罢了。”   “看来啊,说好的几顿饭,是吃不到咯。”   不周山神拂袖起身,看到卫渊凝重的表情, 伸手在他头顶一敲,洒脱笑道:“老夫说过,我不会插手人间和大荒的事情,嗯, 最后再与你说说吧,你或许会觉得,这样强大的对手,人族该要怎么对抗……”   “但是,不要钻牛角尖了。”   “人间需要对抗的,从来不是太阳不是大日,就像过去,你们人间的国度之间的争斗,百姓不需要去和前线的兵将厮杀。而持剑的人也不用去尝试炒菜做饭,兵对兵,将对将嘛。”   “顶尖的神应该交给顶尖的人族修士。”   “寻常的人族也自有寻常人族应该面对的问题。只有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人间若要和大荒对抗,不应该是哪边那个才是正确的道路吗?   还是说,狐狸崽你认为,力量才是一切?”   不周山神微笑着道:“但是力量并非是一切,咆哮在山林的猛虎,和天上柔弱的飞鸟,在这世间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生老病死。但是却同时有猛虎能做到的事情,和飞鸟能做到的事情。”   “也因此,世间可以多姿多彩。”   “我想,我虽然睡了很久,但是浩浩炎黄数千年的岁月,不该只有刀剑吧?   应该也有其他的有趣的东西,值得留下来的东西,那将会是其他人的战场,面对岁月而悍然拔剑,拼尽了一生的智勇,传承意志和文化。”   “而面对大荒的部分,则是你们这些战士的战场。”   “人族,要和大荒各大部族的生灵竞争对抗,是整体的。”   “是文化,是国家,是心气和精气神的,全部的对抗。”   “而不仅仅是力量。”   “你们的职责是护卫,可有些人的职责和天赋是创造,有些人的职责是将知识和价值传播给后代,你可以说,没有剑就没有这些。但是你能够说,代表着护卫的剑,比起代表传承的人,更重要吗?”   不周山神手掌在卫渊头顶揉了揉:   “拿起剑是为了守护,但是却不要本末倒置。”   “若是所有人都只知道力量,那么你们要守护的那些东西,在哪里?   只剩下了兵器和力量的炎黄,遗忘失却了其他,还是你们愿意为之拔剑,不惜赴死的那个炎黄吗?”   卫渊道:“但是,或许总有一天出现那样惨烈的一幕。”   老人的神色凝重下来,道:“那么。”   祂道:“那就是你们的失职了。”   不周山神起身,看着远处的天地广阔,白发微微掠动,身材高大,一身寻常布料的衣物。却俨然有令人难以忽略的雄浑气魄,老者长叹息,突而低语而歌:   “天矣,天矣!”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四方之门?其谁从焉?”   “西北辟启?何气通焉?”   “不周,不周!”   八根天柱为何而诞生呢?东南一侧为何塌陷呢?   九天之际,又需要方在何处呢?   四方之门,谁来谁去呢?   老者右手背负身后,白发微扬,突而洒脱大笑,转而高歌:   “八柱何用?我今当也!”   “九天寰宇,孤手安也!”   “四方之门,唯吾从也!”   “西北辟易,唯吾存也!”   “哈哈哈,浩浩天地,吾今归矣!吾今归矣!”   白发老者突大笑数声,踏前一步,恍惚间仿佛天地震颤,万山齐鸣。   卫渊都被震动的后退半步,抬起头来,老者已然消失不见,可挟山超海,其速不可追,其力不可测,就如同祂所说的那样。既然没有因果,那么你我便缘法已尽。   相遇时为缘,突如其来,别离时洒脱,不留余恨。   卫渊抬起头,远远而望西北天域,似乎看到一座高山耸立。   似乎是老者摆手。   而后,云聚雪落,再无所见。   将大羿在手的消息广泛传递了出去。   身穿金色华服,眉宇之际似乎却要比这金色华服还要更雍容明亮的青年站在关押着大羿魂魄的特殊所在之前,青年眉心一点金色的火焰痕迹,让他的气质更为明亮。   背后有模样清冷,气质疏离的女子。   “很少见到你会离开太阴广寒宫……”   金乌低语,转眸看向自己的长姐。   “要去见见他吗?”   “不必。”太阴姮娥语气冷淡漠然。   “是吗。”金乌不置可否。   姮娥抬起头,看向这个锁着人族千古第一战神的屋子,居然只是一间寻的木屋,上面盖着茅草,能够遮蔽风雪和雨水,这是当年他们亲手建造的婚房,姮娥道:“为何,是以此物来困他……”   金乌道:“千古以来,能困得住他的,只有这里。”   “二十岁便可以一箭贯穿大荒,循着因果射入自己父母屋子的门檐上,只入三寸深,他的实力你知道。哪怕是水神共工麾下防风氏巨人的锁链也无法锁住他。哪怕是祝融亲自敲打铸造的枷锁也不能止住他的脚步。”   金乌语气听起来冰冷无情:   “能锁住他的,只有记忆和过去……”   姮娥点了点头。   金乌拂袖,道:   “我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转身离去。   姮娥安静看着曾经一砖一瓦,如同凡人那样修建的屋子,想到自己偷偷从太阴星出来的过去,伸出手指触碰屋子的木门。只要稍稍用力,这门就会被打开,她就能走进去,就像是过去每一次那样,但是却最终收回了手掌。   一座古朴的墙壁,姮娥靠着墙壁坐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额头轻轻触碰着膝盖。   屋子里被锁住的大羿魂魄本自平淡闭目,却猛地睁开眼睛。   眼底浮现出惊愕,复杂,怀念,下意识抬手起身,可是带来的只有锁链的鸣啸。   大羿张了张口。   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墙之隔,太阴姮娥抱膝而坐,大羿也只能靠着墙壁。   此生不得相见。   金乌遁光而去,瞬间出现在极远之处,回眸去看,看到自己的长姐,以及那自己费劲心力保存下来的,曾经过去做客的屋子,抿了抿唇,语气仍旧冷淡漠然:“此地方圆百里,全部生灵撤离。”   “不得……在此叨扰。”   其余众生诸神回应,全部撤离。   金乌深深看着那一幕,旋即回过头,自己也瞬间远去。   在这里只剩下了大羿和姮娥。   安静也好。   而在两日之后,在这附近,大荒诸多氏族的强者汇聚而来,大多都是带着为朋友血亲复仇的念头,煞气逼人,嘈嘈杂杂。哪怕是金乌坐于最上层,因为没有出声压制,这样的声音也便仍旧存在,汇聚在一起。   不过,大部分的都不会认为那个人族会来。   “这一次和上次可不一样。”   “上次是被有心算无心了,措手不防,被那人族占了先机,现在这一次可是瓮中捉鳖,摆下了阵势让他来。更何况,上一次他是有大羿在才能活命,这一次连大羿都被击败了啊。”   “不错。”   “是极。”   “更何况,还有另外一点你们想过没有,那狂徒挟持了帝妃。而现在离开大荒的各处节点都有重兵把守,他的生机。只有靠着帝妃,才有机会通过这些地方,离开大荒。”   “而他如果说交换了大羿,那么,哪怕是活着离开了这里。”   “也绝无法活着离开大荒了。”   “啊,原来如此。”   “确实啊!”   一位持剑的神灵听旁边青年的分析,连连点头,只觉得对方说得头头是道,符合一切的逻辑和常理,吵杂的声音始终都在,那人要是来了的话,岂不是傻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突而,祂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回过头看向让祂觉得异常的地方。   仿佛是有某种黑色的云雾压了下来,一种如同会蔓延的猛兽般的死寂和压抑飞快地传播开来,这样的氛围几乎压下了那种嘈杂,让安静和死寂如同无形的恶兽般飞快地蔓延,连这么多诸神汇聚在一起的气势都仿佛被压下来了,像是被一柄剑狠狠地劈斩开来。   很快地,全场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看向一处。   脚步声慢慢靠近。   一名青年出现在了前方,带着常羲。   一时间,刚刚的那名神灵张了张口,不知为何,有种被触动的感觉,怔怔失神,说不出话。   他真的来了……   总有些选择,超越利益。   总有些事情,跨越生死。   这样孤独的勇气,哪怕是诸神都要为之动容。   卫渊退后半步,让常羲往前,抬眸看向那位已经证得太和阳这两个尊号的金乌:   “大羿,在哪里?” 第七百一十二章 此心此志千秋不易(感谢一个路过的小人物而已万赏)   孤身赴宴。   在一道道骤然收束的目光中,卫渊坦然地注视着那位天帝之子,最后的金乌,身穿金色衣物的青年起身,一双瞳孔注视着卫渊:“……你果然会来。”   “我当然会来。”   金乌不置可否,看向那位尊贵的帝妃常羲,道: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并不那么恰当,但是。”   “人族,你不该来的。”   卫渊:“……”   这样的对白是否太过于熟悉了?   他古怪道:“可我还是来了?”   卫渊吐出一口气,身穿华服的金乌招了招手,被锁链捆缚的大羿被带了上来,两日前姮娥在那木屋前坐了一日。而后便离去了,现在天空中有十一位太阴星,唯独是姮娥不在。   卫渊看到大羿,看到他仍旧是熟悉的面容。只是相较于过去战魂的缥缈不定,此刻却带着一种真实的破碎感,纵然出现了裂痕。但是至少是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真灵。。   卫渊点了点头。   常羲平淡道:“那么,人族,你我两清。”   她声音细微,道:“下次再见,便是仇敌刀兵。”   卫渊道:“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把那一份过桥排骨给你补上的。”   帝妃常羲想到那被喂了路边野狗的小吃,面色一凝,微微仰起头,冷哼一声,旋即迈步往前,身上的遮掩散去,重新恢复了容貌绝世,天下无双的清冷天神,仿佛明月落于地上。   诸多天神齐齐行礼。   十一位太阴星簇拥而下,飞腾而上的帝妃回眸,看到一身寻常布衣的人族站在大地之上, 嘴角一丝温和微笑, 倒仿佛送别友人, 一时间,过往一段时间的经历,竟恍然如梦一般。   卫渊看向金乌。   后者神色漠然, 反手拔出一柄短刀。   铮然脆响,猛地一斩, 束缚住大羿的锁链, 寸寸崩断。   而后手掌按在大羿后背, 猛地发力,将大羿推掠向卫渊, 卫渊瞬间化作残影,掠向大羿,将虚弱的真灵背负身后, 脚下儒家说卦之相变化, 顺势而动, 以不可思议之速度瞬间后掠。   大羿的声音在卫渊耳边响起:“速退!”   卫渊本就没有什么在这里停留下来的打算, 当然立刻便退。   无边炙热之感瞬间浮现。   天地之间,再没有丝毫的黑暗之处, 十日横空的壮阔,灭世之劫,曾经引动巨大灾难的狂暴力量, 此刻已然是收放自如的境界。   卫渊瞳孔收缩。   十日横空!   “大荒还缺一个厨子,一个史官。”   身穿锦衣华服的青年左手背负身后, 右手五指握合,十日横空, 旋即便是九星连珠化作长枪,最后那一轮大日化作长枪枪锋, 于是这破劫为灾的力量便握于掌心,嗓音漠然——   “不如,留下来?”   “不必了,我真的想要为他们做饭的那些人,可不在大荒。”   “厨子也是挑食客的。”   卫渊洒脱大笑,抬手五指一握,天空之中, 暴烈的雷霆轰然炸裂。   充斥着压抑的乌云瞬间压下,如同银龙的雷霆奔走。最终卫渊双瞳之中泛起紫电,脚下轻踏, 袖袍翻卷,边缘处有最为凌冽浩大刚正之气浮现,雷光缠身,速度猛然暴涨。   十日横空,乌云盖世,天空之中是神的威光,大地之上,缠绕雷霆的凡人奔走。就连诸神都一时间失神,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岁月,那个属于英雄和传说的时代。   金乌双眸微敛,猛地一枪刺出。   十日横空,一枪贯之!   卫渊凌空转身,雷火交淬,化作长剑,而后猛地一剑刺出。   故人归故里,出昆仑,入长安。   神代枪术的极限。   人间剑术的巅峰。   仿佛一整个世界怒吼的雷霆声音和大日凌空的暴虐瞬间冲击在一起,诸神耳畔一阵轰鸣,眼前一花,雷霆的光和大日的光让他们一时间失去了视野,眼前唯独白茫茫的一片。   心神为之所夺,许久后方才逐渐恢复过来,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几乎可以埋葬一座城市的巨大空洞,焦黑色的岩晶之上,雷光尤自缠绕着,诸神只觉得心脏疯狂跳动,口干舌燥。   抬起头,看到那位大荒少君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天空之中十日凌空的异象收敛,一道雷光奔走,瞬间远去,那人族大笑声音传来:   “今日一枪,多有所得。”   “他日再见,还君所求。”   “告辞!”   有神灵卫队要上前,金乌抬起右手,阻止了这些修士,语气冷淡,道:“不必了,他们总会想要离开大荒的,到时候,在关卡和裂隙处布防兵马即可……”   “他也受伤了,而且受伤不轻。”   神将恭敬应诺,却没有注意到那个也字潜藏的风雷激荡。   金乌看着远去的雷霆,敛了敛眸。   回首去看,望向那一座老旧的木屋。   其实,像今日这样多少带着些许意气的局,让对方单身赴宴,故意进入险地,究竟是存了杀意,还是说打算要向那个男人,向大羿证明,如同他那样的傻子,只是个天地间的意外。   你虽然为人族为苍生而无愧,但是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世界上的清浊黑白,本没有那么清楚。   哪怕是现在经历了五千年的岁月,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大荒少君,沉稳威严,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心底还是有一个孩子在茫然无知地问着,为什么当时候你选择了苍生而没有选择帮助我们。   为什么呢?   帮助亲人,难道不也是人类推崇的道德吗?   或许理智上已经能够明白,但是心底的那个孩子始终存在。   当世上唯独你会选择那种事的时候,那种事情在世上其余看来就是错的,太阳是最光明之处。但是直视着太阳,却只是会带来永远的黑暗。但是,这样一定要证明大羿是错的的想法,是否也是过于孩子气了……   大荒的少君沉默,一直回到了自己的行宫中方才吐出一口浊气。   抬起手,五指紧握,掌心中一道剑痕。   金色的鲜血留下,而以祂的神躯,居然无法痊愈,如同凡人一般。因为刚刚不愿意在属血洒落不少,伤势不重,只是因为出血量看上去触目惊心。   让行宫的侍女和近臣一阵惊慌失措。   “……是从未见过的神话概念。”   “杀伤力中等,但是极为难以痊愈。”   金乌吞咽数枚丹药,却难以加速愈合。就连不死之药所凝练的丹药也同样如此,不能加速痊愈,金乌五指握合,尝试过诸多法门,旋即闭了闭眼,以大日轮转,岁月流逝的权能分支加持,这伤势才缓缓开始痊愈。   语气平静道出自己的感受:   “无视神力,无视身躯,无视神话概念。”   “而岁月能解此毒。”   “也唯独岁月可解答此毒。”   “一旦交手之中对手不擅长岁月之道,就会被生生拖死。”   “新的神话概念……”   旁边侍奉的神代官员惊愕,金乌道:“既然是新诞生的神话概念,那么大荒该有所记录。无论敌我,能够踏出这一步道路的,都是行走在某一条路上的杰出者,当留存于书卷,后人敬之。”   那神灵官员下意识道:“可是,那是人族,是我们的……”   金乌将其反对声打断,语气平静,理所当然:   “岁月时移,无数的人杰出现又消失,而世界广阔,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去做,还有谁去做?”   “我们不去记录,还有谁有资格记录呢?”   “不过,少君,这一类神话概念,应该记录为什么?”   大荒少君重新换了一身玉白色的常服,上面有着细腻的云纹,黑发如墨,落在肩膀上,玉带束腰,垂落一缕流苏,沉吟了下,推门出去,语气平静:   “炎黄一脉神话概念。”   “其名,千秋。”   “此心此志,岁月虽移,千秋不易。”   而在他走出行宫,打算去拜见帝妃常羲的时候,外面突然奔来一道身影,被禁卫引着前来,面容惊慌,身穿铠甲。而那有着明显神代风格的甲胄之上却出现了道道狰狞裂痕,仿佛被无比蛮力,以某种钝器生生砸裂……   不,那更像是被那种沉浑蛮力擦过,便已经是这样狼狈的模样。   但是,是什么样的钝器,能有如此恐怖的压迫力?   金乌道:“你是……司幽部族的司瞳,为何会来此?”   “我记得,你不是在驻守着我大荒的一处裂隙吗?”   那名神将显而易见没有预料到少君会记住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怔。而后立刻俯身行礼,面色苍白恐惧,道:“正是此事,要禀报少君!”   “那一处通往人间的裂隙……那一处裂隙……”   “出事了,有来犯者冲破了封锁,只独自一个,就打破了三万天兵的阵法……”   那神将抬起头,眼底恐惧:   “淮水祸君……”   “无支祁。” 第七百一十三章 我来接他回家   “咳咳咳……”   雷霆奔走,而后坠入大地。   片刻后,一个深坑里面,扑哧一下钻出一只手,而后身体撑起来。   “……好猛……”   卫渊嘴角鲜血咳出,面色煞白,硬接了此刻境界的金乌一招。哪怕是他的身体是以雷火淬炼而成的,对于火焰和至阳之气本就有极强大的耐受性,也是被烧得五脏六腑痛苦不已。   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   卫渊瞬间明白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背后的大羿疑道:“你情况怎么样?”   “还好,死不了。”卫渊吐了口血沫,支撑着爬起来。   大羿松了口气。。   而后不解道:“奇怪……你刚刚防御了,居然都没能抗住吗……祂难道说直接出了全力要杀你?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出了一招就不继续追杀了?”   “不,你错了。”   卫渊背着大羿,道:“我根本没防御。”   大羿:“……”   不好意思,是我天真了。   我居然会觉得你这样的性格会防御……   清秀青年无言以对。   卫渊咧了咧嘴,道:“防御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如顺手给祂一下狠的,能够让他稍微痛一下也足够了,大羿,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还好。”   卫渊背着大羿,快速移动,道:“真灵恢复了?”   “恢复了一部分。”   卫渊嘴角勾了勾,道:“那就好啊。”   “哈哈,到时候找着了咱妈,咳咳,我是说,娲皇,娲皇……”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得让她老人家给你捏一个身体回来,到时候你也能重新恢复战力。”   卫渊不断说着话,以此来让大羿的真灵魂魄保持专注。   他能够感觉得到,大羿的真灵虽然说化假为真。其实仍旧还不完全,处于一种极端虚弱的状态,需要带回去,不知道直接逼着大羿把博物馆那一颗养魂木的叶子全啃了能不能恢复过来。   话说大羿是吃素的吗?   实在不行的话,我和圆觉两个想办法把那养魂木料理成菜试试看?   比如说摘了新嫩的芽儿,焯水去掉苦味, 然后捏紧了, 伴着些煮熟的粉丝, 炒熟的鸡蛋和切碎的豆腐干做馅儿,然后往里面倒一勺好香油,包成饺子。   然后再调一个哪怕是鞋垫子蘸了都好吃的料碗子, 逼着大羿吞了。   必须得活学活用啊。   这一身的厨艺,不用可惜了。   卫渊心底里转着法子想着让大羿回家就吃草。   大羿沉默许久, 道:“你真的不该将常羲和我交换回来的, 现在, 就靠着我们两个,想要从重兵把守的大荒裂隙回到人间, 不是简单的事情,还是说,卫渊其实你已经有计策了?”   “计策?没有!”   卫渊爽朗回答。   大羿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你。   卫渊背着大羿, 道:“我会活着回去, 你也会, 我也没有想那么多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我总不能把你扔在那里不管的吧?”   大羿沉默, 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烛九阴在清醒之梦当中所评价的那些话,像是轩辕这样的人,他个人的勇武不及蚩尤, 而谋略上不如九天玄女,于卜算上不如风后, 单纯的力量上甚至于都不如力牧。   但是啊,为什么那些一个时代的雄杰们会汇聚在他的身边呢?   烛九阴说, 时代最需要的,恰恰就是这样不顾一切能够踏破黑暗的人, 之前只当做了烛九阴是在揶揄,但是大羿现在突然明白了。如果说是那些杰出的人,他们是会分辨局势,会陈述利害,会做出恰当的选择。   但是当你陷入黑暗的时候,只有那些家伙会踏破黑暗不顾一切的伸出手, 将这个时代所有人汇聚起来的,并非是聪慧,不是智谋,甚至于不是勇武, 而是那种绝境之下的孤独勇气。   是踏破黑暗的火焰光芒。   终究还是不如烛九阴你看得更清楚啊……   卫渊道:“对了,大羿,你的箭矢,是哪里来的?”   “嗯?问这个做什么?”   大羿道:“将箭矢给我的那位,和我做过约定,要求我发了誓言,不准泄露他的身份。”   誓言,不准泄露身份……   不知为何,卫渊突然想到了和不周山神签下誓言的伏羲。   他道:“……是伏羲吗?”   大羿微惊。   卫渊却觉得头痛,他沉默了下,道:“烛九阴说,伏羲在补天之事三百年后,起身前往了神代外海之地。而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烛九阴的位格,足以能观测九幽和人间,祂说的话,极为可信……”   “如果说伏羲在这个时间段里出现在大荒或者三界。”   “烛九阴不可能没有察觉。”   卫渊说完之后,大羿心神震动,和卫渊一同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当中,两个人都察觉到了这里面的问题。要不然,就是伏羲甚至于施展法门,规避了作为十大巅峰之一的烛九阴,来到了人间,交给了大羿射日箭。   这代表着十日横空的隐秘,代表着羿射九日之事的背后推手是伏羲。   而另一端,假如不是伏羲的话。   那么就代表着,存在了某种有实力有根基化作伏羲的某位存在入场。   一种压迫感浮现在了卫渊和大羿心底,而大羿张了张口,突然道:   “那第十枚箭矢,我已经用了……如果说,箭矢真的有问题。”   卫渊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果说箭矢真的有问题。   那么大羿用了那箭矢,简直就相当于在给那边的幕后推手。无论是伏羲,还是说有根基能假冒伏羲的那位发了信号一样,几乎摆明了车马地在脸上写上我大羿又回来了,快来利用我几个大字。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没关系。”   “虽然我们的脑子和这帮老……老家伙比不行。”   “但是我们这边现在也有大脑了,而且是复数的大脑。到时候把这破事直接交给烛九阴和阿亮。然后顺便告诉他们这是个考核,看看谁更厉害一点……”   卫馆主无比娴熟地甩锅,附带使用了拱火技能。   大羿惊愕:“这样简陋的说法,他们会中计?”   卫渊沉默。   卫渊若有所思:“大概会……”   “毕竟激将法这计策,虽然简单。”   “但是特别好使。”   大羿忍不住失笑。   两人奔走,但是很快地,卫渊慢慢地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他现在几有雷火之速,这是类似于此刻体质自然附带的天然神通。但是这样的速度,天空繁星的星象,居然始终恒定,仿佛群星列宿,以此为中心旋转变化。   卫渊终于察觉到了极端的危机。   大羿的面色骤变。   “……师尊。”   卫渊瞳孔收缩,猛地抬头,前方青石嶙峋,幽幽洞箫声响起,一名青年平静而立,放下手中洞箫,于掌中微旋数周,右手背负身后,双瞳安静,注视着卫渊。   于是群星列宿,森罗万象,都仿佛刹那止住。   卫渊脚步骤止,是世界令他驻足。   自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两个字。   “帝俊……”   神代战力第一,无可匹敌的三界八荒,第一强者。   “卫渊,我对你,有印象。”   帝俊的声音平淡,“当年你带着李耳离开周都的时候,我在看着。”   卫渊嘴角艰难地扯了扯,突然动念,直接将背后那心神失守的大羿送入了瑶池之中,吐出浊气,看向前方的帝君,道:“既然说西王母都可以在人间游历,和她地位相仿,实力还要更强的你,应该也不会是闭门造车的。”   “称呼帝俊似乎不是很礼貌,不知道,你在人间的名字是……”   前方的大荒帝君右手背负身后,想了想,道:   “我在人间游历的时候,多在楚地。”   “化名太一。”   “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否听过……”   卫渊额头抽了下。   神州楚地神系最强,东皇太一,是你的马甲?!   而这个时候,哪怕是迟钝如卫渊,也终于明白了神代的局势反映到人间来是什么——   东皇。   西王。   如果说,将东皇太一和东王公一体说融合起来的话,那么就代表着,一者东王,一者西王,这两者在神州神代的传说起源,恰恰代表着大荒和昆仑的某种对峙关系。   而紧随其后崛起的人王,就是始皇帝。   不过那个时候的西王母和帝俊都不在人间了。   卫渊五指松开,而后在帝君略有诧异的目光中,居然强行顶着群星万象的压迫,一点一点直起腰杆,五指握合,眼底雷霆奔走,道:“那么,时间紧迫,不知道太一你拦在我前面,是为了什么?”   帝俊道:“你掠走了常羲。”   啊这……   卫渊突然觉得一阵心虚。   帝俊右手轻叩玉箫,语气平淡:“而且在我闭关的时候,杀戮我大荒诸神,数次闯破了大荒的典仪,做下了这些大事情。难道说,卫渊你觉得你和我大荒,是和平的关系么?”   卫渊回答:“当然不是……”   天帝平淡道:“一招,若是接我一招不死,可走。”   一瞬间,真实不虚的杀机,无边狂暴的压迫感落下,卫渊闷哼一声,只觉得天地万象都仿佛要砸下,却咬牙回答:“……好!”   五指缓缓张开,而后一寸一寸抬起,骨骼的声音咔嚓作响。哪怕是气势都让卫渊身体被压制,但是他五指猛地握合。   清越的剑鸣暴起。   潜藏于暗处的噎鸣讶异不止:   居然……   主动出招?   虚空中,雷霆和烈焰奔走,化作了一柄剑。   卫渊低喝一声,而后居然顶住了天帝的气势,猛然踏前,面色煞白,口中鲜血流出。但是仍旧快速地奔向前方,似乎是受到了天地和群星万象的压迫,其气势越发地凝练暴烈,最终双目怒张,掌中之剑递出。   在帝俊这样磅礴的压迫之下,卫渊的精气神被迫凝聚到了巅峰。   一剑递出,是前所未有的巅峰。   剑光居然演化出了烟火红尘,而后红尘万象不断蔓延,隐隐然出现了昆仑景致,出世入世瞬间合一,抵达了过去都不曾抵达的新境界,但是噎鸣却不得不遗憾叹息。   不够……   这一招,只是和当世的开明剑首相仿。   但是开明剑首本身根基还要雄浑于此刻的卫渊。   开明剑首下场是一击毙命。   眼前这人族,恐怕也……   帝俊手中的玉箫抬起,如同之前的一幕重演,作为三界八荒无可置疑的单体最强,击碎了卫渊的剑光。而后玉箫点向了卫渊的眉心,这是真正的,和天下第一的正面交锋。   这就是……杀死禹时的力量……   卫渊咬牙怒视这一击。   前所未有的死地!   没有谁能帮忙,是必死之绝境。   突然,天空中一道流光猛地落下,如同寂灭,帝俊的玉箫抬起,点随了这如同寂灭的光。而后,这位大荒的君王停止了动作,没有继续出手,缓缓抬眸,道:“西王母……”   气势陡然一收,卫渊捂着胸口,半跪在地,咬牙支撑不肯倒下。   龙吟虎咆的声音嘶鸣着响起。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昆仑之主的气魄,哪怕是卫渊都失神。   一道身着羽衣的身影落在卫渊身前,挡住帝俊,保护着他,卫渊抬眸,而后瞳孔收缩,不敢置信地低语:“珏……”   帝俊道:“新一代的西王,你闯我大荒,所为何事?”   少女回答道:“我来大荒。”   “带他回家。” 第七百一十四章 西王母如是说   数日之前。   龙虎山,天师府——   “你希望借我们的力量?”   逐渐开始回忆起一些东西的天女魃好奇地看着前面的小妹,龙虎山屋子里,作为兵家始祖之一的九天玄女也显化出行,看着眼前过去很安静,现在却下了这样决定的少女。   她们本来是要拒绝的。   九天玄女皱了皱眉:“不,不提你要借助我们的权能做什么。”   “只是一点,珏啊,你现在的实力和根基。哪怕是我们愿意分出来力量交给你,你也无法承受……珏,你要有什么来说服我们呢?”   九天玄女的嗓音微滞。   眼前最为柔弱的天女珏伸出手,白皙掌心之上,昆仑玉书浮现出来。   昆仑玉书,当然没有什么,每一位天女都有。。   但是,在昆仑玉书之上,此刻却有一个个名字烙印在上面,泰山山神,衡山山神,天山山神……   一道道泛着金色的名号存在于此,而让九天玄女和天女魃动容的,是这每一个名字,都是直接和珏签订了契约。   并非是以昆仑的权势压下去,也不是以玉书为依凭来完成。   而是亲自一个一个去拜访,陈述利害。甚至于有被赶出去的经历,而后,以平等的姿态,和对方完成了天地大道见证的契约,彼此不负。而这一个过程,在最初苏醒的时候,为了寻找西王母的踪迹,她就已经开始了。   一位白发老者的虚影出现在少女的背后,拱手道:“老夫,泰山。”   清冷女子的声音回应:“衡山!”   “天山山神在此见礼……”   “洛水之河,九曲回荡!”   “九曲黄河,见过诸位。”   而后是凌厉险峻的声音:   “华山!”   “在下嵩山山主,见过两位……”   一道道烙印亮起, 代表着神州浩瀚的山神和水神虚像站在少女的背后, 捧着玉书的少女背后, 已经是人影幢幢,祂们形貌不一,祂们眼瞳明亮, 祂们每一尊身上都有着少女亲自拜访后缔结的契约。   九天玄女豁然起身。   女魃的手掌微顿。   泰山山神嗓音平和,道:“珏姑娘愿意以真心帮助我等, 而此刻有所求, 我等自当全力以赴。”   不知为何, 九天玄女突然回忆起来数千年前,西王母娘娘要带着她们前往人间的时候, 她拒绝了,因为水流不愿意前往炽热之地,魃拒绝了, 她要寻找着庚辰的踪迹。   代表着土的妹妹也拒绝了, 她宁愿留在昆仑之上。   “愿意代替娘娘, 履行昆仑职责。”   那位妹妹的眼里有着明亮热切的光, 愿意承载万物,也希望得到昆仑的权柄, 西王母娘娘微笑着颔首,都允诺了三位女儿的要求。于是出现了另一位代行西王母职责的天女。   出现了兵家始祖的九天玄女, 出现了游走于大荒的女魃。   唯独风愿意陪着王母娘娘行走于人间。   所以,大地承载着山, 但是却远离着山;水流只是行走于固定的轨迹,火焰不会平白地诞生于世界之上, 唯独风,哪怕是在极远之处, 寂寞如寒冰的冰山,严酷如烈焰的沙漠之丘,还是说青山绿水,千山万重。   只有风会平等得吹拂过一切。   所有的缘法,在一开始就已然奠定。   风曾经在数千年的岁月里吹拂过山水。   过往的因果在几千年里慢慢等待。   直到她叩响了这些神灵的门扉,直到她在大劫之时朝着祂们伸出手。   于是她的鬓角发丝微微扬起,契约是双向的, 正是因为平等的契约,所以一道道契约的光汇聚起来。于是衣摆之上自然而然浮现出了水纹,于是袖袍之上千山重叠, 苍山负雪,明烛东南。   于是西王母站在了这里。   唯能负担极重,方可踏足至高。   九天玄女失神。   终于明白了当年西王母娘娘微笑着询问祂们时候,究竟是在问什么。   旋即突然对那位主动渴求西王母之位的妹妹觉得叹息。   原来西王母并非是凌驾于众生万物,而是被山水诸神所簇拥着成就。   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啊……   女魃敛了敛眸,眼前少女的力量当然不如她。但是这样的根基却已经打下来了,她想了想,道:“既然你已经有担负我们两个权能的资质,那么借你力量,倒也是没问题的。”   “那么,你要这力量的理由呢?”   珏道:“去大荒救一个人。”   女魃摇了摇头,道:“你已经花费几千年的时间打下了成为下一代西王母的根基。而大荒天帝的实力远胜于现在的你,人间有一句话,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作为未曾成长起来的西王,你去大荒,过于危险。”   “我要理由。”   珏道:“理由的话,他是昆仑目前最重要的盟友之一。”   “他可以联系到九幽之主,他和青丘国的关系莫逆。”   “和人间龙虎山关系模拟,和道门佛门都有足够的关系在。”   “拯救他的话,就相当于,救回来了这一切的同盟。”   女魃沉默,缓缓点头,叹息道:“……理由足够。”   “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来拒绝了。”   “那么……”   她眸子里有一点温暖的赤红,伸出手按了按珏的头发,属于火和水的力量同时落入少女的眉心,被风汇聚,化作了一点印痕,声音顿了顿,嗓音柔和道:   “一路小心……”   “西王母。”   而大荒之中。   汇聚了风,火,水的力量,毫无疑问彰显着作为天之五厉五残权能的西王母,帝俊一双墨色瞳孔倒映着前方的少女,道:“救人……”他手指轻叩玉箫,道:   “闯入我大荒,只是为了救人。”   帝俊语气平淡,道:“那么,我需要你给我个理由。”   “作为昆仑之主,而闯我大荒的理由。”   “否则的话,哪怕你是第二代的西王,我或许也要请你做客一段时间了,以新一代西王母之身,来我大荒,如此冒险……”   “是大胆狂妄,还是说,看不起我大荒?”   少女身边气机转动,原本在人间时的少女发饰摘下来。   黑发垂落,眉宇抬起,发丝当中缠绕着红色的丝线,神性空旷之美自然浮现,抬起手,三道不同的气机流转,经由山海万象,隐隐和此刻的帝俊分庭抗礼,不逊下风。   清冷的声音回答:   “他是昆仑山神。”   “既是我昆仑支脉之一,那么,便当归于昆仑。”   帝俊深深看着前方代表着山海万象的新一代西王母,祂可以对开明出手。但是却不能对这个西王母出手,因为西王母乃是昆仑之主,至少名义上仍旧具备这样的威慑力。   如果对她出手的话。   就相当于直接挑衅昆仑,陆吾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陆吾出手,开明纵然不会站在西王母一侧,也会顺着大势和陆吾联手,昆仑如此尚且无惧。但是到时候,若是归墟也同时顺势而动……   毕竟,归墟是在神代外海,那里恐怕会有那位。   还不是时候。   帝俊想到了那十枚射日箭,缓缓收手,道:   “原来如此。”   “是为了属下而来,裹挟大势……”   “西王母,你算是破了我一招,带他离开吧。”   “但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帝俊显而易见,认为对方是靠着大势让自己收手,这样也算是被破去了一招,纵然破去祂招式的乃是这三界八荒胶着的大势,而非是眼前的两人的实力。   但是被破就是被破了。   帝俊略带一丝赞赏,道:   “况且,为了一脉山神而能犯险,把握大势。”   “作为昆仑之主,虽然以身犯险,稍显鲁莽,但是,并不差。”   “也唯独如此,才能服众。”   帝俊摇头,而后天地万象重新开始流动变化,帝俊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唯独星空悠远,洞箫之声。若有若无,逐渐远去,卫渊松了口气,支撑着站起,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女,肚子里有无数的疑惑。   可是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还是:“珏你怎么过来了?”   “这里太危险了!”   “大势逼迫帝俊,这样的手笔,是阿亮的计策?!”   卫渊隐隐有些动怒。   眼前少女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我是西王母之身,而陆吾和开明不在这里,不管开明是敌是友。但是只要祂们两个还在远处,就能给帝俊带来一定的威慑,祂就不敢把我怎么样,我也能把你带出来。”   卫渊张了张口,突然意识到,眼前少女是西王母在人间游历许久。   寻来各种人杰教导过的。   是的,脑子跟不上的,只有自己。   这不能怪谁,毕竟连夫子都教不好他。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还是道:   “可是,你作为新一代的西王母,贸然来大荒,也太危险了!”   这算是第三次听到同一个问题。   珏没有了之前的冷静清冷,道:“难道我就没有资格冒险了吗?!”   “就像是个金丝雀?”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渊一呆,解释道:“可是,作为昆仑之主,下一代西王母。”   “千金之躯,坐不垂堂!”   “不是不能冒险,而是冒险得有对应的价值。”   “是只有对于昆仑来说极为重要的事情,才能值得你去冒险。”   少女隐隐气恼,这次没有说那些符合逻辑的理由。只是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小声飞快地道:   “可是,下一代昆仑之主西王母的夫君安全,也是对昆仑很重要的事情啊!”   “嗯?珏你说什么?”   卫渊疑惑。   “啊?!没什么!”   少女抬了抬头,面色微红,然后还是搀扶起硬接天下第一帝俊一招的卫渊,道:   “走吧,无支祁已经把回家的路清扫了一遍。”   她轻声道:   “我们回家。” 第七百一十五章 灯火长明   珏前来所用的西王母车舆,全部都是九天玄女所提供。当然,排场上不必说什么,当年的西王母本身就不是喜欢这些的性格,一手天之五厉五残,纵横三界,根本不需要什么外在之物。   珏驾驭王母车舆,强行和帝俊正面交手过的卫渊坐在一侧。   看着大荒的天下,少女回过头,看到他正看着大荒的大地失神,鬓角的黑发微扬起。只是不知何时,里面已经掺杂了白色,多少有些和噎鸣相仿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数次厮杀导致的精气神亏损,还是说太阴月露这一类宝物的影响。   不知道白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来,好像,白起和关二爷,张辽他们的锦囊和安排都不一样。   阿亮居然没有给我锦囊。   卫渊脑海里乱糟糟的。。   仿佛能听到那少年谋主面无表情地询问自己:给了你锦囊你会听?   当然……   不会。   卫渊自嘲,所以连这个也在你的预料当中吗,阿亮。   王母车舆,大荒诸神明明发现了,但是却似乎是因为收到了命令,没有去阻拦,宁静的夜空中,仿佛时间都边得缓慢,远远地,看到了一处战场,空气中氤氲着水汽,这里是大荒的北域,四处白雪皑皑,终年不休。   于白雪之中,四处可见征战的痕迹。   仿佛有某个人以极端暴力的方式拎起沉重的兵器砸在地上,地面上处处都是是变形扭曲的地面,处处都是裂痕。而在这触目惊心的战场之上,一位白发青年盘腿而坐,旁边到插着一根长棍,其中仿佛流动着的水流。   青年白发不算是太长,在脑后系成了个小马尾,只有手掌来长。   金瞳白发,袖袍染血。   一只手提酒, 仿佛绝世高手, 萧瑟从容。   嗯, 气质上满分。   如果手上不是快乐水的话,就好了。   那一杯快乐水把这高手寂寞的气氛直接打碎了。   卫渊都忍不住笑起来。   想想看一位顶尖高手横扫敌寇,单人独枪冲破三万大军封锁, 战胜之后,衣袍染血, 兵器倒插一地, 然后对月饮酒, 本来是一番极有意蕴的事情,可是要是这个高手反手从口袋里提出一瓶冰镇快乐水。   然后竖起大拇指露出一个爽朗微笑, 说一句,透心凉,心飞扬!   欧耶!   你只会觉得这他娘的会不会是神州国产小广告?   卫渊落下来, 无支祁看了一眼, 确定其气机虽然有所波折, 但是本身的根基居然越见雄浑壮阔, 比起来大荒之前还要更强了一个程度,原本多少有些驳杂, 现在却将那些本身都很强的底蕴全部熔铸化为一体。   “……不错。”   无支祁讶异道:“强了点。”   大概现在砸一罐头的话,能被祂记个五万年那么强了。   如果说是这个时候的陶匠给自己一罐头。   那就不是鼻青脸肿了。   而是直接被砸的眼冒金星当场栽倒,被这小子一陶罐放翻。   卫渊道:“怎么不打游戏?”   “断网。”正沉思某些问题的无支祁脱口回答。   其实是因为盘腿打游戏不够帅。   而且要是给大荒的杀了一个回马枪, 没有解决掉的话,岂不是在这陶匠前头掉了面子?   这是不能忍的。   而后声音顿了顿, 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赶快离开吧, 这大荒虽然大,但是连个基站都没有, 想要打个游戏都打不动。”淮水祸君对于这一点上,相当嫌弃。   卫渊点了点头,看向这辽阔大荒,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从袖里乾坤的瑶池里面,拿出了桌椅,直接拼在了一起,无支祁好奇地看着他做的事情, 而后卫渊居然取出了厨具,而后在这里开始准备饭菜似的,无支祁古怪,但是倒也没有打扰, 只是把快乐水,还有掏出来的游戏机收回去。   无支祁顺手提起手中的长棍,站在前方,以防危险。   卫渊准备的饭菜东西不多,但是还是摆满了一桌子,是神州各地的特色小吃,像是要招待远行过来的朋友,双手结道门法印,口中低语:“冷冷甘露食,法味食无量,骞和流七珍冥冥何所碍,受此法饮食……”   他取出了一盏灯,是烛九阴告诉他的那个法门,以金乌之火,山神之力,人间烟火所铸,放在桌子上,灯火幽幽地照亮了一片黑暗,卫渊安静看着前方,期待着是否能够等到那些怀揣必死之念而来到大荒的英灵魂魄,但是战死于此,便是魂飞魄散。   终究是回不来的。   一直等到了月色渐渐暗沉下去。   卫渊拱手,深深一礼,而后步步后退,那一盏灯则是放在了桌子上。   “不带回去吗?”   无支祁道:“多少算是一件宝物。”   “不了。”   卫渊回答:“灯的价值,就是在于照亮回家的路,如果留在这里,能够照亮,哪怕是只照亮了一瞬,也足够了……”   他回过头,看着这辽阔的大荒,在东海之外,能够吞噬天地四海之水,水位却不会增加一丝丝的归墟大壑仍旧安静地流转着。   不周山神迈步于遥远的距离之外。   在星辰万象之下,身穿黑衣金文的帝君靠坐在树木之畔,双眸微垂,手持洞箫,玉箫幽幽,月色落于身上,一枚玉色蝴蝶落在他的肩膀,安静疏离,双鬓斑白,黑发垂落腰身的噎鸣安静侍立于一侧。   “最近,大荒出了很多事情啊。”   轻柔的声音在低语着。   大荒之野,十位外貌相似,但是气质却既然不同的美貌女子共存。   其中名为昭阳的女子噙着微笑低语,回过头,被女娲十神保护在中心的白衣少女。此刻比起之前曾经显露于世的时候,更为成熟了些,被十位女娲之神保护着,行走于大荒。   钟山之下,赤水河畔,青衣女子手指缠绕着鬓角黑发,抬眸看天。   天空之中,十二太阴横空。   大荒之旅,虽然短暂,虽然并没能深入到这些隐秘。   却已经是波澜壮阔。   卫渊最后对着那一盏灯重重一挥手:“走了!”   他似乎是期待什么回应,但是并没有什么奇迹。最终叹息一声,本来就身负重伤的他还是被无支祁和珏保护着走入了人间的裂隙,到了最后在这战场之上,唯独只是剩下了一桌子神州的饭菜。   还有一盏汇聚了天地人概念的引路灯。   明明是至宝却被舍弃。   灯光只能照亮一点点的道路,最后连里面的那一丝丝火焰也都逐渐消失不见,即将彻底熄灭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一位穿着短打的青年搀扶着旁边受伤的道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道长,放心,前面,我看到前面有光的!”   他抬起头,周围星光月光明亮,却只是看到了前面幽幽的一盏灯。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熟悉的院子,熟悉的街道,兴奋起来道:“你看,那里是我家乡,我和你说过的对吧,道长,我们老家那里的红油混沌可香了,没有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家,回家啦!”   他咧开嘴,脸上笑容灿烂,搀扶着那位道人走到那一盏灯的旁边。   他眼前,看到了故乡的院子,故乡的灯火,似乎还看到了记忆里那熟悉的,做了三十年红油混沌的老伯,他搀扶着说不出话来的道人坐下来,然后大声喊道:“老伯,两碗混沌!”   青年脸上带着笑,止不住地说话:   “这么多年了,你这摊位上还是亮瓦瓦的,不得了!”   “家里的孩子怎么样?”   “后院的树还开花不了?”   “哎呦,和我吹垮垮嘛,好多时候不见了。”   “混沌里多放辣子,巴适得很!”   记忆里的老伯不说话,端来了两碗混沌,放在桌子上,那位似乎是出身龙虎山的道长瞪大眼睛,却呢喃自语,泪流满面:“龙虎山……我回来了?家里……龙虎山上的蜜枣味道……”   “师兄……”   那青年低下头吃混沌。   狼吞虎咽。   仿佛听到了声音询问:“这次回来,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   “年少出川,这一辈子也该回家了。”   那为龙虎道人则是呢喃:“……师兄,我回来了。”   “回来了……”   风吹而过,灯火幽幽。   啪的轻响,筷子落在雪地里面。   空旷不存,战死于荒野,身披刀剑之痕,魂飞魄散,天地不存。   然,拈一缕心火为灯。   或许,尚可照亮一寸,回家之路。   大乱的时代,帝俊出关,十二元辰重现人间。   金乌和大羿的宿命一战。   不周山神重现人间,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当年那个传说浩瀚的时代。而在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神灵的身上,凡人的国度便逐渐被慢慢忽略。   大荒之东,有盖余之国。   这一月落雪极深,整个都城都没有什么异常,这里毕竟乃是大荒诸国当中一个国度,各类阵法普及了,在关隘处的将领早早地非常严格地完成了阵法基准,以十三座阵法检测,并无超凡痕迹,并无神通预兆。   “那就没事了。”   将领道:“对了,近日边关可有异常?”   “边关,没有啊,啊对了,也就是听说,哈哈,一路上百姓养着的鸡鸭声音太吵了,半夜地乱叫。”兵士大笑着。   “哦,家禽和野兽声音太大……”   将领神色突然凝固。   下意识转头。   天空中明月朗照,他看到了一双安静的眸子,就站在了不远处。而后他抬起手,身后的士兵都掀开了身上罩着的黑色油毡布,身上黑色的铠甲被夜色吞噬,唯独那一双双眸子安静,像是来自于神秘之地的百战之士。   那名将领瞳孔收缩,高呼:“敌……”   箭簇的破空声压过他的声音。   七千铁衣玄甲穿插而入,雪夜入国都。   第二日。   这个国家更名为—— 第七百一十六章 礼物(感谢白衣误长安的万赏)   穿越过了空间的裂隙,卫渊重新回到了人间。   自从也成为了昆仑山支脉之一的山神之后,卫渊对于空间变化的感悟,就要高于寻常的修士和山神,大概是昆仑之神天然附带了对空间变化的高亲和度,也因此,卫渊才能够靠着剑术斩出了故里这一招。   踏出了技之极巅通往神话概念的一步。   当看到人间灯火的时候,卫渊在大荒时始终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放松下来,来自于九州之上的风吹拂着面颊,纵然是凌冽的冬风,都让他觉得心脏缓和下来,疲惫旋即紧随其后地升起。   这种放松下来的感觉,大概是可以用回家来形容。   “总算是回来了啊……”   卫渊低语。   珏点了点头,回过头的时候,看到卫渊出发的时候只是稍微有些长了的短发。此刻居然已经垂落到腰间这个位置,黑发当中掺杂白发,往日被压制下的五千年沧桑轮回之苦便再也压不住。。   “这是……”   她低声询问。   “啊,这个啊……”   卫渊尴尬挠了挠头,他本来不想要回来被担心,专门调了染发的东西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但是毫无疑问,太阴月华之露的效果相当得倔强,大荒级别染发剂都压不住这白色。   后来连神通胎化易形都用了。   但是这种变化神通似乎都抵不住这效果。   卫渊甚至于怀疑这白头发是因为雷火至阳,同时符合了雷天大壮,天火大有两个卦象,直接把白发给刻到DNA里去了,不,直接是魂魄里面的变化,卫渊总觉得自己哪怕转世搞不好都是一头白发。   少年白。   婴儿白。   老年白。   死者为大,一头白发。   还好不会转世成女声,要不然碰到轩辕刻下的白发红瞳对神州特攻的DNA,搞不好会出乱子。   卫渊心底吐槽,太阴一脉是对这种白发有什么特殊爱好,还是说太阴这边的头发就必须要长到腰杆子这个位置,简直是疯了似地窜, 常羲给他喝了的到底是太阴至纯的天材地宝还是说太阴宫的生发剂?   这东西掺点水, 卖到神州里面都会直接脱销的。   不但能够提升道行和修为, 并且提升对月属功法的控制力。   而且,还能根治脱发。   让你的头发,永远是蓬蓬的。   “天火大有, 君子以惩恶扬善,顺天休命……”   卫渊想到那个卦象, 自语。   旁边少女伸出手指拈起卫渊鬓角垂下的白发, 道:“没关系。”   “回家之后, 我试试看能不能变回去。”   虽然这白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当时油尽灯枯,根基损耗严重, 但是毕竟是以雷火淬体过,再加上太阴月露补充根基,这白发并不像是秋日杂草一般的质地, 而是带着些细腻, 像是绸带。   少女手指把玩着白发, 下意识缠绕在指尖, 然后拉了下。   卫渊正在想事情,吃痛一下, 转过头来。   珏脸带抱歉,下意识抬眸。   两人靠得极近,少女抬手, 手指还缠绕着青年鬓角一缕白发,四目相对, 呼吸相闻,不知为何, 卫渊心脏突然加快跳动了下,想要说的话也突然停滞了些, 视线落在少女唇边。   少女动作微顿,那一缕白发就顺着手指松开,擦过她的面颊。   唯独风月。   “白发怎么了?!白发多好!”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传来无支祁不满的声音,愤怒道:   “说啊,白发怎么了!”   “我觉得白发就很好!”   白发青年双手扛着水脉所化的兵器走在旁边,不满皱眉, 露出右边虎牙。   珏下意识松开了手指尖的白发,面容通红。   转过脸去。   卫渊沉默,转而怒视无支祁,微笑回答:“没什么, 挺好的。”   一声功体雷火相淬,阴阳流转,三教合一的陶匠爽朗笑道:   “看看我这白发。”   “更像你爹了。”   “来,孙贼,叫爸爸!”   无支祁愣住,而后大怒。   “我看你是飘了!”   一只手直接伸出去,扣在卫渊头顶半黑半白的头发上,卫渊反手抓住这猴子的白毛,顺势扯住这猴子半边脸蛋子,往外面一拉,直接把脸给拉扯长,露出白发水君的虎牙,连右边的金瞳都被拉成了丹凤眼。   “陶匠,努似斋掏性(你是在挑衅)……”   “就是在挑衅你,怎么,不服啊!”   无支祁大怒,明明刚刚才从大荒救出来,就觉得一股无名火腾起,在空中拳脚相加,正当此时,伴随着天地元气的汇聚,大地上一道水脉当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水行妖兽,昂首死后咆哮,煞气惊人。   “浩浩天地,许久……”   这水行妖兽嗓音戛然而止,抬起头看着两个互揍的白毛。   天空中互相暴揍的白毛低下头看着它。   水中妖兽沉默,然后僵硬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您二位继续。”   “我就出来换个气。”   “出来换气,你当你哺乳动物?!”   “水里头的淡水鱼,装什么海外的蓝鲸?”   无支祁冷笑,反手一抽,水棍直接从空中砸下,在空中就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如同一座山似的,轰然砸下,直接把那刚刚冒头的水怪生生砸到湖里面,而后道:“此地水神土地何在?!”   “在在在,在在在,哎呀我的淮水君啊,我这地方下面的屋子才刚刚修起来,这都是这个月第三回 了,您能别这么暴力好吗?   再这样的话,施工队的都不愿意来了。”   水域中就有水神浮现出来,满脸埋怨苦笑。   而后朝着天空数人一拱手。   无支祁顺手把兵器收起来。   水神则是一下跳进水里面捞鱼,处理刚刚那妖怪。   卫渊神色呆滞,目瞪口呆,视线扫过这一幕,明明是很诡异的事情。可是两边的人虽然脸上有兴奋,但是似乎已经慢慢开始熟悉了。尤其是河岸边一位钓吧老哥,被水溅了一脸,却直接一抹脸上的水,兴奋道:   “今天见到了河神,必不可能空军!”   “好兆头啊!”   “哈?你说什么,空军了怎么办?”   “胡扯,这不是还有水神溅出来的水吗?”   最主要的是,两边居然多出了建筑,上面写着某某河水神处理所。   牌匾很新,显而易见是新修的,那水神一会儿从水底爬出来,右手提溜着一条肥硕无比的大鲤鱼。而后走到屋子里,啪掏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噼里啪啦打字,嘴里叼着一根黄鹤楼香烟:   “哪儿的?”   “几几年成精的?”   “吃过血食没有,待会儿去龙虎山驻本河体检处,做个魂魄体检。”   卫渊:“……”   我离开人间也就一个月多点,怎么了这是……   “在你离开人间之前就开始推进了,时机成熟之后,直接就一口气推行了。”无支祁顺手把棍子收起来,道:“大概是把河神之类的都收入公务员体系,配合着给了官身,愿意干的就负责,不愿意干的就隐居。”   “每年的祭祀管饱,正好给祝由科的修士练手。”   “那老道士打算让这些水神当祝由科学生的期末考试老师。”   “每个月都有对应的工资,不过现在又闹起来。”   水猴子无所谓道:“大概是这帮家伙要求五十年退休,然后领退休金不干活,龙虎山的老道士们和这帮水神天天吵架,也分不出什么谁对谁错。”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着那边老老实实打算给身份审核的水怪。   神色微沉了下,道:“……水域的妖物横生,逐渐苏醒。”   “共工的力量进一步复苏了?”   无支祁缓缓点头。   “这件事情,我不会帮你们任意一方……”   卫渊点头,揉了揉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晃了晃头,道:“先回家,不管怎么样,先回家……”   卫渊回到了博物馆,已经做好了饭菜,火锅早已经准备好,推门的时候,少年谋主微笑着等待,说:“亮掐指一算,渊你当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也差不多了。”   卫渊都一时间被镇住。   直到水鬼说漏了嘴,阿亮早早准备好了饭菜。只是一直以法术维持新鲜,其实不是什么未卜先知,最后被谋主大人拉去小黑屋进行了亲切友好的热情交流。   卫渊吃了一顿博物馆的火锅。   圆觉的素菜也别有滋味,水鬼特调快乐水,冰镇到了最好入口的温度,一口喝下去,连日的征战和提心吊胆的感觉都仿佛在那种气泡的感觉里面被打散了,筋骨懒洋洋的,洗了个热水澡。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给老道士发了个消息。   “张道友,最近有空吗?”   “我有些事情得要和你赏脸……”   比如娲皇失踪,比如伏羲真假疑云。   比如不周山神复苏……   比如金乌实力。   老道士很快回答,非常谨慎小心,彰显出了非常丰富的经验:   “几个人……”   老天师吃一堑长一智,早就明白了这小子的路数。   卫渊回答:“就我一个,最多还有珏。”   龙虎山上,老道士和赵公明齐齐松了口气,难兄难弟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轻松之意。   嗯,只有那家伙一个。   无事无事。   这一次没有拐回来什么了不得的怪物。   那就没事了。   看来只是惯常的过来串门,甚好。   于是老道士爽朗回答:“那你来吧。”   卫渊把手机放在旁边,沉吟了下,双手结印,心中低语:   “烛九阴……”   “嗯,我在。”   卫渊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回到人间之后,清醒之梦也回来了,或者说,烛九阴他们也回来了,当即双目微阖,真灵带着大羿的魂魄前往自己的清醒之梦。   当他们出现清醒之梦的时候,神农氏神色微变,和刑天上前一并搀扶住虚弱的大羿。   烛九阴皱了皱眉,看向大羿,若有所思,语气冷淡:   “战魂化真灵,看来经历了不少事情……你们遇到了什么……”   祂看向卫渊,看到卫渊的魂魄真灵已经是白发的模样,微微皱眉,卫渊叹息道:   “这……一言难尽。”   “那就长话短说。”   烛九阴语气仍旧冷淡寻常,灰袍广袖,露出白皙修长,骨节清晰的手掌,端起茶盏,卫渊需要借助大脑,相当『狗腿子』地凑上前倒茶,烛九阴颇为享受这样的待遇,抬眸看到卫渊,正要开口询问。   突而,卫渊眉心一道痕迹亮起。   烛九阴瞳孔收缩。   这印玺直接飞入烛九阴眼底,一道含笑玩味的女声在祂心底响起:   “另一个我啊,这是礼物哦……”   礼物?   烛九阴神色微凝。   而后声音消散,眼前一幅幅画面浮现出来——   身着青衫的『自己』含笑,厨子双手刀铲相交,满脸警惕懵逼。   而后,青衫的『自己』黑发散落,噙着微笑,双手背负身后,趋身上前靠近,笑意盈盈。   甚至于伸出手指挑起厨子的下巴:   “那么,从他的死亡开始,至于世界归于寂灭,时间失去其意义,天地万象归于苍白,他都将彻底属于本座,属于烛九阴……”   “岁月漫长,死亡永恒寂静,一切皆是命定于此,本座自然当安静等待,无需着急。”   “所以,请尽管去逃吧,但是无论如何,死亡会追上你的。”   “本座的厨子。”   烛九阴:“……”   咔嚓咔嚓……   从来冷静智谋的烛照九幽之龙,手中的杯盏缓缓裂开。   化为齑粉。 第七百一十七章 询问隐秘   烛九阴的视线凝固。   那一幅幅画面只是在祂的眼前浮现,而其余人并无法察觉,这就是所谓的同位异体,是同一个存在在不同世界当中的显化,是同一存在的真灵的不同侧面,感情,经历,皆可以共享。   或者说,那些经历和感情都是潜藏在了彼此的潜意识大海当中。   平时烛九阴和另外那边的自己都很默契地不去翻对面的。   而现在,对面的自己直接反手扔了个深水核爆鱼类,直接把那一段记忆和感情,以及经历全部砸在了烛九阴的脸上。   于是记忆翻腾,于是情绪如同海浪飞涌。于是那些言语皆出自于自我之口,于是那些动作皆是我亲自所做。   冷静,冷静   烛九阴抬起头,看到白发垂落,以木簪束发的卫渊就在前面。因为后者很狗腿子地倒茶,靠得太近了,烛九阴右手有点痒,就像是你过去曾经做过某件事情,当符合这个动作的一切前提条件都摆在面前的时候。   就会忍不住想要再来一次。   手腕白皙骨节清晰的手掌直接挑起卫渊的下巴。   这一动作甚至于在烛九阴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完成。。   卫渊:“?”   这感觉怎么有点熟   卫馆主的思绪还没有落下,烛九阴五指握合,化作一招托天掌,五指扣住卫渊的脸然后拧身发力,卫渊的脸颊直接像是被高速拉扯一样出现涟漪,以超越流星的速度让大脑晃动, 思绪直接一片空白。   而后以一个周转速度直接加速到宇宙级别。   然后轰然暴响,同样具备部分撑天之能的烛照九幽之龙反手把卫渊的脑袋砸到了桌子里。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在清醒之梦之中, 直接出现了一次小心核爆蘑菇云。   咔嚓咔嚓   大地崩裂出裂纹。   卫馆主脑袋埋在地里面。   烛九阴柔顺的黑发炸开, 喘息着, 胸膛一起一伏,咬牙切齿, 握着墨色赤龙纹折扇的手掌死死捏紧。   轩辕: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点,这位己方大脑,同时是单手支撑九幽之国, 具备有真实的,部分撑天拄地权能的恐怖存在,单单论力量的话,其本体烛照九幽之龙,完虐自己。   是莽夫!   是纯度极为高的莽夫!   但是同时间把谋略也点满了的莽夫!   已经恢复了一部分, 睁开眼睛的大羿:   大羿瞅了瞅烛九阴, 又瞅了瞅被倒栽葱的卫渊。   沉思。   于是大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轩辕氏在下一刻反应过来, 突然一下扑到大羿旁边, 双手握着大羿肩膀摇晃:“大羿,大羿你这么了!你不要死啊大羿!”   轩辕满脸悲壮。   他看向旁边懵逼的神农氏:“姜大哥, 我们走!”   “阿羿还需要治疗!”   “生死不弃,不抛弃,不放弃, 我们一定不能放弃他!”   大羿想要抬起头。   被轩辕反手按住直接啪一下按回去。   神农氏沉思。   终于反应过来,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氛围总感觉会有种随时被杀人灭口的感觉, 那位面容苍古, 始终笼罩着雾气的烛照九幽之龙在盯着你, 仿佛下一刻会给你来一招九幽物理失忆术。   另一个层次上, 想要试试被盘古一拳砸在头顶的感觉吗?   神农氏面容僵硬,爽朗回应:“对啊,哈哈, 我们这就走!”   一个人扛着大羿的肩膀,一个扛起两条腿。   蚩尤帮忙提起幻化出的战弓。   三个家伙啊哈哈哈地笑着一溜烟跑远了。   就剩下刑天。   刑天看了看烛九阴。   看了那边瞬间卖队友跑路了的几个混蛋。   刑天若有所思。   伸出手,托住下巴,啵儿地一下把头摘下来, 刑天的头准备溜的时候, 他的身体突然反抗, 双手抱住刑天的头,认认真真放在了重新幻化出的石桌子上。   然后非常认真地摆正了位置,让刑天直视着烛九阴。   然后刑天的身体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礼毕。   上香,跑路。   刑天:“?!”   大怒:“你是我的身体啊,你回来!回来!你最近是看了什么玩意儿,你是战士,不是刺客,你当你是荆轲吗?!”   “回来!”   刑天的身体狞笑着回答:“哈哈哈,想不到吧你个猪脑子。”   “我怎么可能由你摆布?!”   “我等生来平等,谁能高高在上。”   刑天的脑袋大怒:“我是你的头!”   “你的头不长上面,难道长在   烛九阴袖袍一拂,刑天的头滴溜溜直接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标准的抛物线。而后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欢快跑路的刑天身体上,像是砸飞了保龄球,扑街。   烛九阴反手把卫渊拔出来。   卫渊眼冒金星,身体万劫不坏,连魂魄都被淬炼到了相当结实的程度,满脸懵逼地看着前面的烛龙,『你怎么了』   “你靠得太近了。”   “我本座一时间没有忍住。”   烛九阴面无表情。   卫渊不蠢,或者作为正常人智商水准。虽然玩不过这帮老硬币,但是在吃瓜的时候具备有超越常人的天赋,卫渊瞬间想到了另一个烛九阴说的同位异构体。而这一想,自然而然联想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你脸上的雾气,难道说你的脸真的是那个』   烛九阴面色一僵。   白皙手指直接扣住博物馆主的头,反手一下。   远处的上古莽夫五人组脖子缩了缩,看到那边的清醒之梦李再度轰然炸开了一朵灿烂的蘑菇云。然后过了一会儿,再度轰然爆炸,传来了烛九阴咬牙切齿的声音:   “给本座把脑子扔掉!”   “可是我的体质,魂魄被淬炼之后,根本忘不掉一辈子都忘不掉啊”   “那我帮你!”   轰然暴响!   大地震颤,不知道当量多少级别的核爆蘑菇云炸开,轩辕看了一眼那边的地方,震颤的感觉让他像是被按摩椅按摩了一样,酥酥麻麻的。然后熟视无睹收回视线,打出手里的牌:“三个二。”   “谁要?”   “要不起。”   “叫地主!”   在轩辕再度赢了这一局牌之后,百无聊赖的轩辕黄帝打了个哈欠。   一只手撑着下巴,剑眉星目,若有所思:“你说,阿渊是知道了烛九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   为什么烛九阴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右手五指张卡,扑克牌洒落一地。   “要不然咱们试试看问问河图洛书?”   这清醒之梦里面是有河图洛书的,在神农氏一票弃权,大羿装死的情况下,至纯莽夫组以三比一的胜利,翻出来了放在清醒之梦里面的河图洛书,轩辕帝庄严问道:“河图洛书,回答我的问题。”   “阿渊为何会被烛九阴如此攻击,烛照九幽之龙为何性情大变。”   『这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说』   “起开!”   蚩尤反手扒拉开最近在九幽认真地补人族神州的电视纪录片的轩辕帝,一双墨色瞳孔看着河图洛书:“他们的恩怨到底是什么?”   河图洛书瞬间开始推演。   而后回答道:“尊敬的强大无比的九黎兵主啊,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上溯到比较远之前,很复杂,请问要从一开始讲起吗?”   “算了,那就问问最近发生的事情。”   “好嘞!您的小洛虔诚为您服务,记得好评哟”   河图洛书上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开始演化,刑天,轩辕,蚩尤,神农在石碑前,他们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看得非常入神:『哦嚯,很眼熟的样子』   “有点当年大荒的建筑风格。”   “嚯哦,要开始了吗?”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究竟是遭遇了什么,究竟烛九阴”   画面戛然而止。   轩辕的视线下意识往上抬起。   皮肤白皙,骨节清晰的手掌扣住了河图洛书。   噙着微笑的烛九阴的脸缓缓出现。   上古五大莽夫组:呼吸骤停。   反手扣紧河图洛书,烛照九幽之龙膝盖重重抵住了河图洛书,伴随着天地震颤般的巨响,河图洛书之被直接埋葬,片刻后,这一座布满了细密纹路的石碑仿佛燃尽了一般。   烛照九幽之龙语气温和:“伏羲能拆了你。”   “本座,同样可以。”   河图洛书那样坚硬的材质,居然疯狂地点头。   片刻后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的,大羿现在已经恢复了部分真灵,伏羲的现状存疑,娲皇的下落更是不明。据说只有有缘分的人才能见到,可是这个世界上人太多了,怎么才能找到这么个有缘分的人?”   额头呲呲呲地飙血的卫渊一本正经的完成了大荒报告。   烛九阴沉思。   『要不然,把常羲弄死好了』   “不周山神,想法子再撞一次。”   卫渊:“?!”   身穿灰袍,面容苍古被雾气遮掩住的烛照九幽之龙抬起头,淡淡道:“你听错了。”   “啊这啊哈哈哈,我确实,确实听错了。”   烛九阴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语气平淡道:“伏羲,这是最大的问题之一,伏羲此刻在哪里,他的下落,他的目的,他的计划,以及,间接导致了十日横空之劫,还有羿射九日的,究竟是不是他。”   “如果说是他,理由是什么?”   “如果不是他,那么那个伪装成他的,又为何能够保证,伏羲本身,以及和伏羲极为亲近的娲皇,不会突然出现,辨认出他。”   卫渊神色微怔:『你的意思是』   “如果说那是伏羲,那就是敌人之一,而如果他不是伏羲。”   “那就是伏羲娲皇之谜的直接知情人,甚至于,推手。”   烛九阴语气冷淡:“所以,我更希望他就是伏羲,如果说,他不是伏羲。那么,他恐怕就是同时涉及到了娲皇,伏羲。而后借助伏羲身份和帝俊对弈,导致人神之战的直接导火索。”   “这,要比面对伏羲,还要恐怖。”   清醒之梦当中的几人都陷入沉默。   而后卫渊看向了旁边的河图洛书,轩辕沉思,轩辕同时看了过去。于是博物馆里的一堆莽夫都看向了河图洛书,河图洛书的纹路都僵住,停止流转,卫渊道:“算了还是不难为你了。”   就连推演西王母都会让河图洛书宁愿自尽。   这推演伏羲,这家伙搞不好会直接当场撞成七八块。   不过,卫渊倒是真的有事情想要询问,他道:“你现在不是本体,推演之能有限,嗯,问问看,你知道我现在能从哪里得到女娲土吗?”   现在女娲土的话,关乎于始皇帝,关乎于大羿,关乎于禹王。   属于极端重要的天材地宝。   河图洛书浮现纹路,上面不断变化。   最终浮现出了熟悉的画面,卫渊怔住。因为这里正是老街,是熟悉的博物馆。而后画面锁定,凝聚在了一位有着柔软而大的眼睛,容貌大气端庄的少女身上,后者噙着微笑,眼眸微弯。   『阿照』   卫渊念出了这个名字。   而后回忆起这位少女的由来,是突然出现的,疑似是古代的修士。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在现世苏醒过来,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陈照,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知道女娲土的下落?   卫渊想了想,正好可以问问看河图洛书这位陈照姑娘是哪个时代的人,历史上有些什么经历。而后好借助还原其记忆,来交换女娲土,声音微顿,道:   『河图洛书,下一个问题』   “她的历史身份。”   “是谁?”   话音落下,河图洛书之上泛起流光。 第七百一十八章 记忆   阿照的历史身份。   这既不涉及某些超越天机的存在,也不会涉及到位格过高,凌驾于破碎后河图洛书之上,导致此刻的河图洛书完全无法推演。于是石碑上的纹路很快地完成了衍化。   石碑上的画面,从花店中捧着花朵走出的少女阿照微笑向阳。   抬起头,眸子里的阳光转而暗淡忽闪,化作了青铜捧灯柱上的烛光,黑发盘起,眼角伴随着些许皱纹浮现的,还有袖袍之上繁复的纹路,回身一瞬,手中的捧花化作了一枚玉令,转身,拂袖。   柔软袖袍像是刀剑一般地刺破了空气,发出凌冽的声响。   眼眸冰冷,俯瞰堂下衮衮诸公。   独属于人间皇者的气息浮现。。   卫渊脸上的微笑缓缓消失,看着石碑,像是和石碑画面中浮现出的,威严凌厉,心狠手辣,丝毫没有当年故人模样的女子,鬓角白发微微扬起,一如当年长安游侠。   “……武,瞾……”   卫渊缓声低语。   说不出是几分故人相见,有几分是欲要拔剑的敌意。   烛九阴端起茶盏:“是她?”   “武庙计划,可以说她也是其中一员,人间的皇帝,选择将计划诏书留存于后,被后人所察觉……她知道女娲土的所在?”烛九阴看向卫渊,道:“需要本座询问吗?”   “不必了。”   卫渊回答,他死死盯着河图洛书石碑,直到上面的纹路逐渐消失,道:“这件事情,我去问她……河图洛书,她的记忆,此刻是否已经恢复?”   河图洛书本身就是残缺版本,一次性能够推演的情报有限。   其上的纹路最后流动, 回答道:“未曾……”   “出于某种原因, 其记忆始终处于潜伏状态, 而其复苏的根源,与一种极为驳杂的天机混淆在一起。”   卫渊坐在那里,许久后道:“看来她的复苏并不简单。”   “或许和某些存在有关, 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和女娲土产生联系。”   轩辕和刑天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烛九阴拈着茶盏, 淡淡道:“你要怎么做?杀她夺宝?”   “杀了她, 那还不至于, 我斩杀十二元辰之后回去了,是她消耗了武周气运短暂避开了为元辰复仇的敌人, 让我假死之后复苏,那一世虽年老德薄,孤单零落, 却也勉强算是善终。”   卫渊站起来, 道:“我尝试救过她, 她拒绝了。”   “她曾经尝试束缚我, 我也拒绝了。”   “如同虞姬所言,最终的爱恨情仇, 也不过只是过去岁月的点缀,对于而今来说也已经无法算作是根植心底的恨意,但是即便如此, 我也仍旧明白一点。”   烛九阴看到那一双眼睛,还像是雪夜离开长安的游侠:   “她从不需要我的原谅。”   “而我, 也绝不会原谅她。”   一直到卫渊离开了清醒之梦,轩辕都有点怂怂的, 那种乖怂乖怂的。   “这气氛……嘶呼,当年风后难得生气, 就是这个气氛。”   “不得了,不得了。”   轩辕拍着胸膛,刚刚硬生生是半句话都没说,就在那儿闷着玩扑克。   所谓的人皇和英雄,就是上古吉祥物,大家生气之后,轩辕是最容易被当做受气包的, 大概就是不懂看气氛还要乱开玩笑,就会被狂削一顿,这个和实力没有关系,因为朋友和情谊, 并非是以力量而分高下的。   以力量而分了地位高下的情谊,和因为财富便分出亲疏一样。   本身也算不上是什么真的好友。   唯独白泽不用担心这个,故而,对于姬轩辕来说。   只要白泽在,他的地位最差最差,那也得是倒数第二。   所以,白泽,很重要!   “阿渊这是,有仇?”   “是……若只是有仇的话,便好了。”   烛九阴饮茶,平淡道:“他们自小相遇,彼此扶持,此人也曾经救过卫渊一次,是武庙计划的推手之一。因为武庙就是在她之后的几代皇帝开始推动,姑且也算一句远迈当世英杰之才,恩威并施,一时风流。”   “若是从女子之身于神州古代闯荡出帝王之位,评价还可上浮不少。”   “这不挺好的?”   “但是也是她,亲手杀死了渊的侄女,令他兄长唐玄奘死后不得魂归故里。而是被强行留存长安,只为了见陈渊一面,当时遮掩天机,救助卫渊之前,曾经呼唤少年时候称呼。”   “而后趁着卫渊最后心软转身的时候,一剑刺入其心口。”   “故而,救他是真,那一瞬间的背叛感同样是真。”   轩辕抽了口气,脸上浮现出蛋疼的感觉。   “有些苦啊。”   他最后只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烛九阴不置可否。   世上的事情,无论是纯粹的恩,还是纯粹的仇,都很简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便是了。但是世上的事情往往又无法如此地单纯,有恩有仇,恩仇交错。   或许救了自己的,也和自己有血海深仇。   也或许自己的恩人,最后反倒是背叛了自己。   百般交错,故而称一句世事无常。   于此方可不负人间百味之名。   烛九阴饮茶自语:“就只好看他如何选择了。”   姬轩辕感慨数声,道:“对了,不过,他们之间的事情,烛九阴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倒像是你那个时候也在人间,也和阿渊认识一样,哈哈哈,我的直觉从来没错过的,说说,你和阿渊怎么认识的?”   “是不是特别有趣,特别精彩?”   姬轩辕正在努力地改变这个沉重的氛围。   烛九阴:“……”   当年那从天而降,桀骜不驯的游侠儿便活灵活现地浮现眼前。   不知为何,左眼又疼起来。   当时就应该像是刚刚那样,一巴掌把那游侠儿拍在墙壁上,扣都扣不下来。   手感真不错。   烛九阴冷哼一声,然后再度捏碎了一个茶杯。   姬轩辕:“……”   嘴角抽了抽,我这是,又搞砸了?   卫渊睁开眼睛许久,看着博物馆的内室,居然难得得走神了,当年在上学期间的时候,就常常看着墙壁出神,一走神就是一节课过去了。不过后来逐渐修行,这样的情况倒是越来越轻微了。   武瞾……   卫渊闭了闭眼,少年时候的两小无猜,还有后来相见的一幕幕,最后的狠辣无情,唯我独尊都浮现在眼前,说是释然,绝无可能;   说是极强的杀机和恨意,其中又是否掺杂其他,却也难以分说。   唯独无法原谅这一点清晰无比。   唯独对方也绝不需要他的原谅这一认知无比清晰。   他站起身来,洗漱之后,吃过了早点,推开门走出博物馆,走出去的时候,隔壁的老狐狸书店突然传来哐啷哐啷的声音。而后一个水杯直接摔下来,苏玉儿,苏烟儿,胡玫三个青丘国的狐族少女在二楼窗台呆滞地看着他。   长身而立,白发是阿亮梳的,因为卫馆主不擅长留长发,当时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提起菜刀把自己的白发给削了,太阴月华之露的效果简直极强,明明卫渊还是那一副五官。但是眼角眉梢,眼瞳,牙齿,发量发质的细微变化,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再度拉升。   长身而立,木簪长发,右手背负身后。   对于苏烟儿苏玉儿三个小狐狸来说。   那简直就是在窗台上吹吹风,就看到隔壁一下走出一只几千年的白狐狸精,那种巨大的冲击感,直接让她们三个都懵住,卫渊摸了摸鬓角的头发,看着目瞪口呆的三只狐狸精。   还好不是掉下来晾衣架子。   腹诽了一句西门庆的剧情,卫馆主面不改色微笑着举起手机。   咔嚓咔嚓。   伴随着闪光灯的声音,再度证明了自己涂山血统的纯正性。   三只露出涂山氏不该有的破绽的狐仙手忙脚乱地反身跑回去,啪一下地把门关上,卫馆主想到这几个家伙前一段时间在自己和珏出门约会的时候给女娇发消息的『恶行』,愉悦地将三小只手忙脚乱的样子发给女娇。   “哟哟哟,这不是涂山氏的狐狸精吗?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这么拉了啊。”   “不会吧不会吧。”   “涂山氏的狐狸已经是这一幅模样了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这些就已经是涂山氏最优秀的狐妖了吧?”   点击发送,搞定收工。   今天,涂山氏青丘国主女娇的欧豆豆再度不自量力且自信满满地向自己的长姐发起了涂山氏传统的早安挑衅决斗邀请。并且即将在过后不久被再度地碾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此刻的愉悦和轻松。   直到他抬起头,白发如霜,看到前面从花店走出来的阿照。   “啊,卫馆主。”   少女阿照客气而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一开始甚至于没敢认,噙着微笑说话的时候,看到那一双幽深的黑瞳,白发微扬,不知为何,思绪微顿,眼前如同冰块破碎,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白发,剑仙人……   幽深高远,高处不胜寒的宫殿当中。   已经不复年少,濒临苍老的女帝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眯着眼睛,整个天下都似乎在她的手中,旁边清俊脱俗的少女女官噙着微笑,给她说些有趣的事儿解闷解乏。   可是啊,年岁渐长,如诸葛武侯之所言,年与时驰,意与日去。   过往种种,皆如凋零,回忆起来,不过是一场大梦罢了。   她在温暖的阳光下眯着眼睛睡觉,一如当年年少时在那一株花树下看鱼,百无聊赖,心底乏味。直到旁边的少女看出了她的无趣乏味,道:“说起来啊,婉儿听说长安城出了件有趣时而,一位白发剑仙人,仗剑纵横而来,一口气凿穿了整个长安的护卫军,去了大雁塔佛寺。”   “玄奘大师的佛光舍利居然和他共鸣。”   “那位可是好多年前的绝世人物了啊,可那白发剑仙的模样。却分明还很年轻,倒是和陛下您把玩的那副画有七八成相似……陛下?陛下!”   女帝怔怔失神,手上之物坠下。   玉如意和那一个花盆仿佛同时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白发剑仙……   少女阿照抬起头,面容僵硬。   记忆风起云涌。 第七百一十九章 水神共工   往日的记忆,一幕幕如同是倒映在水底的天空,在碎石砸入水面的涟漪之后,那记忆也逐渐地重新浮现出来,过去的经历和记忆让阿照的神色微有苍白,眼底却仍旧镇定,道:   “这,卫渊馆主,为何突然头发变白了?”   “经历了一些事情而已。”   卫渊语气平淡。   “陈照姑娘,近来可好,在下倒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二。”   “这个,倒是不巧。”   武瞾眼底属于之前那位少女阿照的愉快轻松逐渐地收敛。但是这一幕非常地细微,几乎无法察觉到,她道:“刚刚才从珏姐姐那里拿来了花,倒是被卫馆主给吓了一跳,现在摔在这里,还得先跟珏姐姐道歉。”   “然后把这路边儿的东西给收拾下。”   “要不然的话待会儿该要被隔壁阿姨说道了。。”   非常自然地将话题引开,而且还给出了相当理所当然无法拒绝的理由,她指了指地上的花盆碎片,“再说,不小心伤了人也不好,卫馆主是要出门吗?”   “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回来之后,我们再细谈。”   卫渊注视着武瞾,缓缓颔首,道:“那么,下午的时候,我希望和陈照姑娘,好好聊一聊。”   白发剑仙转身踱步而去,并没有什么留恋,外貌仍旧温柔的少女睁开眼睛。   眼底的稚嫩,温暖,属于那个少女阿照的单纯部分飞快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曾经让无数人杰心中胆寒的幽深。   记忆塑造了性格,记忆缺失的时候,她可以是缺乏安全感的。甚至于逐渐融入到了老街的一员,就像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女, 但是记忆回归之后, 她就只能是那个手段狠辣, 于人于己不留半分余地的女帝。   回到屋子里,取出了扫帚打扫这些东西的时候。   她知道接下来可能是直接的摊牌和对峙。   她脑海里却蓦然想起了那一天的塔罗牌。   正位皇帝。   那是你的终点。   解答——   至高的权利,以及,   精神上的绝对孤独。   卫渊出门也是确实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既然之前已经和老天师打过招呼, 那么他也就毫不客气, 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 痛痛快快地前往了龙虎山天师府。   天师府,后山, 莲花池。   老道士呆滞。   小阿玄呆滞。   一池莲花,或许是因为灵气的逐渐复苏,进一步提升, 哪怕是这春日刚开的时间里, 莲花池居然怒放了一池, 石桌石椅, 眼前之人白发青衫,一只手撑着下巴, 手指拈着一枚棋子敲击石桌,形貌懒散。   但是气质却清冷。   黑猫类盘踞在怀中。   小鱼儿在旁边伸出手指编织这青年的白发。   他也不在意,只是懒洋洋地敲击着棋盘, 所谓真是世上无双客,实乃天境谪仙人, 旁边有路过的其余道门女修看得失神,一脚踩空, 哎呀低语,臊得面色通红, 老道人僵硬地收回视线。   看着前面一只手撑着下巴,手指拈着棋子,身侧稚嫩道童帮忙编织发辫的某剑圣,明明这家伙一连清冷禁欲系道长剑圣的样子。但是老道士分明看到这混蛋背后九只狐狸尾巴甩啊甩的跟狗尾巴似的。   你在暗爽对吧?   你小子绝对在暗爽对吧?!   得意地连脸都不要了。   听到那边再度传来女弟子撞到树的样子。   老天师额角青筋绷起,咬牙切齿道:   “无量你个天尊,你个死狐狸精是来我这地方搞事儿的?!”   “是来坏我龙虎山弟子的道心的?!”   “不不不, 我,咳咳,本座可是纯血纯魂的炎黄血裔啊。”   “你来我龙虎山干什么的?!”   老天师冷笑道:“你这个姿势都摆了一炷香了。”   卫馆主讶异道:   “咦?张道友你怎么知道我这白发柔顺不毛躁还特别有光泽的?”   同样满头白发的张若素:“……”   “你特么就是来找茬的吧狐狸精?!”   片刻后,老天师愤怒拍桌而起, 作势要抽出剑劈了眼前这混蛋白毛狐狸精,左右阿玄和赵公明齐齐拉住,额头冷汗直冒:““师兄,师兄冷静。”   “天师,使不得啊天师,使不得!”   最后小鱼儿和凤祀羽将卫渊的白发编织起来,他的头发现在黑白相间,白发编织成发辫。而后做了盘发的造型,鬓角之上白发掺杂,五千载转世的苍古悠远越发明显,卫渊端起茶,对面恨得牙痒痒的老天师道:   “所以,你来龙虎山,就是来显摆的?”   “倒也不是。”   卫渊神色郑重下来,道:“确实是有几件事情,第一件事情的话,我希望向龙虎山要一些滋养魂魄的宝药……”   “二来,龙虎山久居道门魁首位,应该知道不少擅长铸造炼剑的修士宗门……   我可能需要诸位帮忙,尝试重铸一柄剑。”   他从袖袍里将数次交锋之后,熔铸化作的那一柄长安剑提出,放在桌上。   老道额头跳了跳,伸出手指触碰这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团混沌铁的长安剑,只觉得哪怕是在这山上清冷之处,仍旧有一股灼惹之气顺着手指指腹升腾起来,其中雷法造诣堪称千古无二的老道人倒抽乐了口冷气。   “你这是去干什么了,你的那柄剑可是淬炼过多少次了?”   “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子?”   “这事情,一言难尽。”   “那就长话短说。”   卫渊看了一眼金乌善念所化的赵公明,道:“大概就是,和大荒的最后一位金乌前后交手了两次,第一次被熔断,第二次掉进了大荒的雷火之处,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赵财神额角抽了抽。   卫渊闪电般出手,把财神爷的右眼眼皮按住,让他左眼跳了跳。   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个没问题。   经历过了大荒一行最终白白打工了的卫馆主心中自语,非常虔诚地道了一句财神保重,旁边的老道人苦笑数声,道:“算了,老道也就不惊讶了,或许是因为类似的事情太多了,我居然觉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反倒是理所当然的。”   “你去了大荒,要是什么都没搞出来的话,反倒是不正常。”   老者心态洒脱,而后玩笑幽默道:“说实话,你没有把那位天帝的帝妃绑架了,老道士我都觉得你是不是功力退步了啊,哈哈哈……”   老道抚须而笑,旁边金乌赵公明也无奈陪着笑。   笑着笑着,两人发现对面的白发卫馆主却没有笑。   非但没有笑,反倒是满脸惊讶叹服的表情。   于是那两位也都慢慢地笑不出来。   “哈,哈哈……哈,你应该,不至于……”   老道人鬓角白发被沾湿。   卫渊叹服道:“不愧是千年以来的第一天师。”   “你要不要想想看,我为什么会和金乌打架?”   张若素:“……”   “绑架了帝妃,和金乌交手,所以你这一次也和那位天帝打过了?”   “还有些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吧,老道士扛得住。”   卫渊道:“不愧是你,其实也没多少事情,也就是大羿真的转死为生,以及,最重要的事情……”   他看向赵公明,而后脸上的笑意收敛,道:“当年十日横空,以及大羿射杀九日的原因。”   “有疑似伏羲的存在,以此来和帝俊对弈。”   一句落下,其实虽是脸上一惊一乍,但是基本已经逐渐习惯的老天师霍然起身,脸上神色几乎瞬间凝重。而赵公明神色微凝,一时间恍惚失神,张若素看了一眼龙虎山护法神将,道:“伏羲……先天八卦,帝俊,大荒天帝……”   卫渊补充道:“或许,你用东皇太一来代替,会更熟悉。”   张若素脸上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坐倒下来,脸上沉静。却远比之前带着些许笑闹更是凝重,终究苦笑着叹息道:“你这一次,可真的是带来了一个,足以搅动得三界和人间都乱糟糟的消息。”   “这件事情本就存在,我提前发现,也是好事。”   卫渊不置可否,顺势反驳。   道人点头叹道:“这倒也是……”   卫渊看向赵公明,道:“不过,财神你还记得你作为金乌时的事情吗?   比如,你们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十日横空的,我见常羲,发现她好像不是纯粹娇蛮无理的性格,帝俊也不是那样专横,羲和应该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做出了十日横空的事情。”   赵公明神色变化,似在回忆,呢喃道:“羲和,不,娘……”   “她,她是……有人告诉她,未来会有……”   “她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是……”   赵公明闷哼一声,下意识抬起手扶住额头,面容痛苦狰狞,本来浮现出来的记忆层层消散,不复存在,张若素叹息一声,身躯一晃,出现在了赵公明身后。并指一点,磅礴至极的法力浮现而出,强行令这位神将神魂稳定下来。   赵公明神色缓和,被道人一道安魂法定住真灵,而后陷入沉睡。   “不必再问了。”   老道人将正一玄坛元帅送回住处,道:“祂的神魂受过重伤,射日箭的特殊性会直接伤及真灵。所以以那九名金乌鸟的善性残余,才汇聚成他一人,等他慢慢回忆吧,这事情急不得的……”   卫渊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道:“射日箭,是伏羲交给大羿的。”   张若素微怔,旋即只有苦笑。   这事情,越发地麻烦了。   卫渊看了看昏睡过去的赵公明,道:“不过,张道友你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不少……”张若素无所谓道:“并非是我的道行,而是这两千余年无数真修所共同铸造的天宫符箓大阵更强了……”   他伸出手,复杂叹息:“往日借用和调动这一股力量会有损耗,会需要复杂的过程。但是现在,却已经没有这些了。而除此之外,神州大地上的灵气也在飞快上升,百年间会出现天才的概率简直十倍于过去。”   “这是……”   卫渊反应过来。   张若素道:“所以,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都在拼尽全力地想要帮助我们度过这一次大劫。对了,其实你不来,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卫渊你有没有觉得,这天地有什么不同?”   卫渊皱眉沉思,而后道:“共工的实力复苏程度,太快了。”   “祂是被分裂在九州的,失去了对于神代四海和无数水系的掌控,实力必然会大幅度下跌,想要恢复的话,应该要汇聚九州水脉。但是九州水脉已经被娥皇女英提前一步汇聚。”   “照常理来说,共工的实力不可能复苏这么快。”   “但是我回来的当天,就看到了河面出现了水族妖物,这不符合常理……”   张若素站在山巅看着远处,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情。”   “我们小觑了那位水神共工啊……”   “无论是从实力还是性格的刚烈上。”   “当年,禹王分裂祂实力的方法就是切断了诸多水脉,分水而治之。而后汇聚力量将其击败,封印,这一次,祂怎么可能还会做类似的事情?   凡人都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神州的学生们都会有错题本。”   “作为天地万物基础元素之一的水神,怎么可能会跌在同一个坑?”   卫渊终于反应过来。   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漏算了一点,算错了共工的性格。   老人叹息:“水系之力,在人间,并非神州独有啊。”   似乎是巧合,在老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边突然传来了轰然奔走的雷鸣声音,磅礴的水汽疯狂地升起,天地越发地幽蓝,卫渊踏步而起,从此地往外看去,看到东海沿岸,亦或者说神州沿海,水位瞬间暴涨数百米。   一道道身影浮现出来,都缠绕着磅礴的水汽,具备有神代的力量气息,或者手持兵刃,或者身后追随大军,气势雄阔已极,慨然有水淹神州之气势,恐怖至极,简直是要重演灭世洪灾,卫渊道:   “共工,已经复苏了?!”   张若素回答:“是,也不是,阵法还存在,还在运转。”   “这些,是人间界其余所有神代神系的诸多河神和海神。”   “在你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共工同时向全世界的所有海神水神邀战。当然,邀战的说法,只是我和你的解释。而为什么所有的水神全部出现迎战,是因为,祂在七日之前,东海之上,亲手斩杀了西域海神波塞冬。”   卫渊:“他恢复多少实力了……”   “不多。”   “从封印来看,充其量复苏了一只手的战力。”   张若素回答:“至于为何以此刻的战力,便单手邀战全世界所有神系。”   “大概是,因为祂毕竟是共工。”   “水神共工。” 第七百二十章 真正的强大巅峰十大   恢复了一只手的实力,便邀战全天下的神灵。   哪怕是十大巅峰之中,会做出如此傲慢却令人震动举动的,也唯独水神共工,你要不周山老伯做出这么霸气侧漏的事情,完全不可能,卫渊远远地看到整个世界所有神系的海神全部出现在外。   “去看看。”   他对旁边的老道士低语,张若素点头。   这么大的动静,哪怕只是为了防止交锋时候的水流激荡,伤及无辜,他们两个都必须赶过去,卫渊手里的长安剑都变成铁疙瘩了,旁边老道士反手拔出了雌雄龙虎剑当中的虎剑,抛给卫渊,自己扣住另一柄更为修长的法剑。   有时候他都觉得,祖师爷两把剑,该不会是为了随时招出赵公明。   然后一人一把剑群殴对面吧。。   两人离开龙虎山,飞速前往沿海之处。   而局势迅速地变化,根本不等待他们抵达,战斗就已经开始。   轰鸣声音极强,来自于提坦巨神神系的欧申纳斯的身躯庞大无比,海之女神泰西斯牵动了汪洋的怒吼,海洋之信使特里吹响了战争的号角,仿佛一千只灭世的巨兽一起咆哮起来,连巨人都要为之动容。   浩瀚磅礴,四海之怒。   整个人间的全部水神海神全部都在这里发起了冲锋。   卫渊和张若素的遁光极快。   一个是雷火淬体,阴阳合一,本身就有雷火之速。   另一个在人间界可以沟通两千余年的天宫符箓大阵。   不惜一切代价的话,其法力几乎可称呼为源源不断,取之不尽。   从龙虎山抵达东海,可以说瞬息之间而已。   而当他们抵达的时候,东海之上已经是遍地神血,身材高大,身高超过两米二。却身体匀称,只是给人修长完美之感的水神共工五指张开,一位绝色美人的咽喉已经被捏碎,倒在了水域里。   右手背负身后, 垂落在腰后的黑发扬起落下。   而后五指微张, 猛然握拳。   于是四海之水, 瞬间平定。   超过地平线数百米的波涛轰然砸落,瞬间化作了风平浪静,先前那仿佛灭世洪灾再现的一幕几乎如同幻梦一般地消散, 拂袖横扫,巨浪崩散如同暴雨横扫四方。   这些率领汪洋前来欲要吞灭神州的海潮轰鸣着四散回流, 撞击出了漩涡, 雷霆, 暴风。   逆反而去,砸向其各大神系本身。   敢来挑战, 就要做好付出性命的觉悟。   挑战者的荣耀和失败者的代价,从来都是一体的。   悍然冲击。   于是奥林匹斯圣山轰然震颤,而后在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朝着一侧缓缓倾倒, 北欧的世界树结界浮现出裂痕, 曾经钉杀过奥丁的那棵树瞬间枯萎一半枝叶, 罗马残余的巨大教堂轰然崩碎,尼罗河的命运纺织之线崩断。   于是世界之上, 七海震颤,水流咆哮。   一己之力同时对世界上残留的所有神系狠狠的一击。   水神共工瞳孔泛起金色,眸子微转, 看向卫渊。   鬓角黑发微扬起,末梢泛起幽蓝。   脸颊上一缕不知是来自于何处神灵的血痕, 脚踏这许多的传说,展现出无边杀伐之相——   共工与颛顼争帝。   共工, 上古之神,炎黄人王之一。   三界十大巅峰。   卫渊瞳孔剧烈收缩, 共工代表着天地间最基础元素的水,他当然知道,这个级别的神,和其余神系的海神有个本质的不同,其余神系的海神大多只是作为神灵,然后以海洋为权能的来源和领土。   海神是神职。   而共工是诸水环绕簇拥的水神。   水神,是根基。   这是神职神在挑衅概念神的一场悲剧。   西方神代无数的神灵不断征战以获得神职, 海神之位不断地更迭换代,甚至于尝试吞并其余神职,顺便和人间的王朝联手成为城邦的保护神,借此来提升自己的力量。   而岁月远比这些神代漫长的神州, 乃至于大荒,三界。   水神,自始至终,只有一位。   卫渊掌中扣着雌雄龙虎剑的虎剑,身躯之上雷火迸发,将扑面而来的暴雨搅碎,这些海神不可能是共工的对手,用海洋来对抗水神,这简直是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的事情。   但是却也没有想到,这些海神的联军居然会溃败地如此迅速。   简直是一触即溃。   “卫渊……”   共工收回手掌,看着凌空而来的白发剑仙。   “看来,你终于找回自己,成为卫渊,而不是一个个渊的叠加了。”   面容俊美的水神微笑颔首,而后突然拂袖,七海轰鸣,无边的威能仿佛天地毁灭的前兆,这样磅礴的力量,一道流光以肉眼乃至于意识都难以察觉到的恐怖速度爆发贯穿而来。   卫渊掌中雌雄龙虎剑之一猛地刺出。   雷火交错,引动天地变化,天空云雾汇聚,瞬间压低。   轰然的鸣啸声音,无边的浪涛所化的猛兽苍龙在雷霆奔走之时崩碎,卫渊掌中的雌雄龙虎剑横栏,一柄黄金色泽的三叉戟裹挟雷霆,死死抵着他的剑锋,其上的力量被阴阳合一之体转动散去。   以阴受之,转圜为阳。   道门的道行化入此刻的功体,便是阴阳转圜之力。   卫渊强行接住了这一招,将这一招的力量转化为攻杀之力,雷火交错,猛然反手一招,雷霆和烈焰交错在剑气之上,轰然鸣啸,重重斩落。于是乌云自天而断,汪洋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   共工负手而立,那磅礴浩瀚的雷火剑气擦着他的身躯轰然砸落。   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有意思……”   “雷火淬体,阴阳合一,撑天拄地,伏羲,娲皇,不周……”   “源自人族的伏羲传承,来自于帝俊的太阴太阳,不周山的法门。”   “但是,你自己的剑呢?”   卫渊强行和此刻的共工交手一次,平静道:“和金乌一战,熔了。”   “原来如此。”   “可惜。”   共工若有所思,突然拂袖,在这海洋上漂浮着的诸多神兵利器,曾经在无数的神话当中闪耀着光彩的兵刃飞出。甚至于还有共工自己的收藏,如同流星般砸向卫渊,最终砸在大地上。   水神的三叉戟,劈开海浪的世界树树枝,召唤海啸和地震的号角。   共工道:“拿去吧。”   “雷火之力吗……”   祂若有所思。   而后伸出手,人间的空间出现裂痕,重新执掌了人间水域的共工,实力进一步复苏,祂伸出右手。而后缓缓收回,袖袍之上多少出现了裂痕,出现了和其面容不协的部分,但是卫渊和张若素都笑不出。   共工右手握着一只手臂。   那只苍劲有力的手臂上,还死死握着一柄雷霆模样的权杖。   张若素呢喃:“宙斯……”   共工甩手将宙斯的断臂抛入海中,那柄代表着西方诸神之王权能的雷霆权杖带着暴烈的雷光砸落在地,仍旧有蓝色,紫色乃至于黑色的雷霆在其上游走着。   “去想办法将你的那柄剑重铸。”   “然后再来和我一战。”   上古的水神伸出手虚引,道:“虚弱的敌人没有杀死的价值,而既然要厮杀,那么当然要和全盛时候的对手较量,只有杀死这样的敌人,才有其价值……所以,本座会帮助你恢复全盛。”   “而后,无论你们是一起上,还是说一个一个来,都可以。”   “本座会一一地将你们杀死。”   “吾名,共工。”   水神共工的语气从容,而后站在东海之上,拂袖转身,步步而去,伴随着祂的声音,天空突然发生巨大的变化,在浩瀚宇宙中数量排名第一的元素为氢元素,排名第三的是氧元素。   这些并非是人说创造,而是人所发现。而在这之前它们便已经存在了诸多的岁月。甚至于氢元素和氧元素也只是人类自己赋予的名字而已。此刻这无边浩瀚的力量汇聚,化作了巨大的汪洋。   “嗯?什么声音……”   “这,这是……”   伦敦雾都真理之门前的灰袍守护者猛地抬起头。   奥林匹斯圣山之上的神灵神色凝固。   捂着断臂的宙斯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   北欧的女武神们循着耳畔突然响起来的水流轰鸣声,震动了双翼。   卫渊看到在这一颗星球之外,无数的水被汇聚和创生出来,氢氧元素的结合,同样处于了水神的掌控之中。最终,环绕这一颗星辰的中轨线,虚空之中,一条河流在伟力的控制下奔涌着出现。   阳光被折射散落四方,于是世界失去了黑夜。   哪怕是在这个时间段处于星辰背面的国度,也在如同彩虹般折射的光芒下恢复了白昼,对于人间有害的那些能量被水流层遮蔽住。但是与此同时,也带来了无法言说的恐怖压迫。   苍古浑厚的低鸣声音。   有鲸鱼化作的妖物摇动尾巴,在星辰和人间之间的河流当中游动。   这一幕无边壮阔,令整个人间失声。   水神共工背对着人间,道:“所以,拼尽全力吧,人类。”   “否则,本座并不介意,将这个人间,彻底化作水域之国。”   卫渊抬眸,看着仿佛要瞬间破坏人间的恐怖水域。   大荒的十大巅峰,究竟代表的是什么?   卫渊终于明白。   是哪怕重伤,昏迷,哪怕是未曾全盛。   仍旧灭世级别的战力。 第七百二十一章 共工为敌武侯后手   这一日。   水神共工以无上法力,凝聚星河之中的元素,直接在人间边缘化作了波涛滚滚的河流。但凡抬起头来,都能够看到那恐怖的一幕,无可计量的水流流动,磅礴巨大的海兽低鸣,此刻的人间直接失去了夜晚。   但是很快的,当夜幕来临的时候,水流折射变化。   居然不可思议地将所有的阳光星光汇聚,化作了飞虹,于天空的海洋中游走变化,瑰丽莫测。而除此之外,仍旧是黑夜,虽然黑夜,却展现出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壮阔。   那些飞虹在天空的海洋上汇聚,化作了珊瑚群,化作了单纯的虹光。   用共工的话来说的话:   “威胁,也会导致你的状态降低,而人族本是天地众生之一,孤阳无阴。只有白天而没有夜晚,会导致尔等体魄和精神的崩溃,大战之前,天地仍旧有日夜之变化。”   “本座不会占你的便宜。。”   龙虎山。   卫渊抬起头,道:“大概就是这样,能打得过吗?”   张若素摇头,文雅礼貌地回答:“打个屁。”   “吸收了那些水神和海神的权能,共工已经逐渐恢复实力。”   “甚至于开始冲击那个上古封印了。”   “一只手就能按死那帮神,你和我加起来现在最多他两只手的实力。可是共工开战的时候肯定已经从封印里出来了啊。”   老道士一脸蛋疼。   仿佛已经看到那位上古水神冰冷的视线——   等我出来,把你们都杀了。   这玩意儿可不是表情包了,这家伙是真的打算这么搞事的。   “冷静,冷静,每逢大事有静气,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张若素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了一次, 看向卫渊, 道:   “以前是怎么搞定他的?”   “只要曾经做到过, 我们就可以靠着模仿,重新来一次!”   老道人豪气干云:“我这一生,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就像是游戏里面, 只要有攻略的话,再困难的boss都能平推的, 卫渊, 你不要这样一幅咸鱼躺平的样子, 振作起来!”   白发卫馆主躺尸,伸出手指, 道:“啊,这个的话……”   “攻略其实很清楚。”   “古籍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一查就能查清楚了。”   卫渊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数着道:   “首先呢, 先靠着十几年的时间和诸神的联手默许, 以女娲神物息壤和伏羲开山断河之物, 把水神共工的水域权能暂且给废了, 将其实力打压下来。”   “然后需要有一个全盛人皇,同时手持曳影剑和轩辕剑, 再然后,要聚集万国来潮,再度铸造九鼎, 聚集那个时代大地上各个种族的全部英雄和天上的诸神,汇聚成为大军。”   “最后, 需要有神农鞭作为后援,防止这帮帮手被一招秒杀掉, 最后外加昆仑第一武神古代龙神庚辰掠阵,就可以把水神共工打败并且封印了。”   “攻略很清楚了, 来,请。”   豪气干云张天师:“……”   片刻后,小阿玄端着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沙发上葛优瘫着的两位白发道人,仿佛晒干了沉默的两条大好咸鱼。甚至于都已经前后翻面,腌制得非常均匀。   张若素呢喃:“在游戏里这么打, 就可以直接投了。”   卫渊望天:“我也没有想到这家伙会这么猛。”   “那怎么办?”   “总不能摆烂吧。”   老天师盯着他,用激将法道:   “反正你和祂有仇,老道士我可没仇,你可想清楚。”   卫渊古怪地看了一眼固执得说自己不是庚辰的老天师, 优哉游哉地道:“那可未必没有仇啊。”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卫渊看了一眼旁边的老道士,想了想,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坐起来,盘腿而坐,椅子就单纯地以一个腿支撑着,摇摇晃晃,道:“其实上古的模式,再来一次未尝不可……毕竟条件已经部分满足了。”   比如庚辰,庚辰,还是庚辰。   卫渊心底腹诽。   老道士疑惑。   卫渊声音顿了顿,转而道:“或者说,条件满足了不少,但是,当初的禹王他们是赌上性命,才千钧一发赌赢了的,我们这一次,也一样需要赌了。”   “神农鞭的话,涂山那边本身就身负有看顾共工封印的职责,不会不管,战力的话,珏也可以率领山水之神参战,人间英豪的话,霸王转世现在还在……   将战斗拉扯在外海之处,尽可能将对神州的冲击降到最低。”   “但是这也最多只是能拖住共工。”   “没有能转瞬治愈伤势的神农鞭,我们甚至于连拖住十大巅峰的共工都做不到……,这个时间点非常地短暂。”   “真正破局之处只有两点。”   卫渊把一枚棋子落下,道:   “一,共工曾经化身为人,所以会受到人皇之器的压制。如果能把政,咳咳,我是说,始皇帝唤醒的话,十二金人,泰阿剑,传国玉玺,以及轩辕剑气结合的话,足以短暂压制住此刻的共工。”   “二,前往大荒和海外诸国寻找九州金铁的饕餮。”   卫渊缓声道:“这是九鼎剩下的材料,足以强行完成封印。”   “也是目前正面解决共工之灾的最好方法。”   老道士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强行交锋,然后让始皇帝趁其不备,以人皇之器将共工短暂压制,趁着共工冲破这压制的时间里,以九州铁重新加固封印,将共工重新封印回去?”   “嗯,可行性很高。”   老天师感慨:“你居然能想得到这样的方法?”   “这是唯一的路,不难想……”   “而且张道友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以前是怎么看我的?”   “没脑子但是非常能惹祸的白毛狐狸精。”   即答。   卫渊:“……”   卫渊很想要伸出手直接扣住老道士的天灵盖给他来一招烛龙亲传体术。但是想了想老道士医保卡消费记录里面整整齐齐地一排速效救心丸,不知为何就有点心虚。   伸出手掌抵着下巴咳嗽了一声,道:“罢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始皇帝要做到靠着人皇之器短暂压制住共工,需要的是女娲土重塑肉身……这一点,我倒是已经有了些线索。”   “只是,饕餮一直到现在,还没能回来……”   “而那是我们现在唯一可知的九州铁。”   “我会尽我所能寻找其余的九州铁线索。”   张若素苦思许久,也只好叹息:“真难啊。”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能够守诺吧。”   “而且,和共工正面交锋的事情……”   卫渊伸出手:“这件事情交给我。”   “哪怕没有九州铁,也必须将共工阻拦在神州海岸线之外。”   “放心,我的体魄经过淬炼,再加上神农鞭的加持,没有那么容易死……”卫渊声音顿了顿,“在大荒,一位老前辈曾经和我说过,大概是百姓也有百姓的职责和战场,我们也有我们需要负责的战场。”   卫渊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当年的禹一样开口:   “所以。”   “将共工阻拦在外,就是我们的职责了……”   老天师道:“我会和你联手,加上你媳妇那个小姑娘。”   卫渊呆了下:“媳?不,什么……”   “不是?”老天师玩味。   “不……是暂时还不是。”   老道人笑一声,本身想要说,你们干脆在共工大战之前直接先扯证,酒宴之类的后补上。不过旋即意识到,这些年轻人们似乎挺在意这个的,什么战前说打完就去结婚,大战之后就回老家,尤其是忌讳。   就没有开口,抚须道:   “不过,你现在的剑,怎么办?有什么打算?”   卫渊道:“实在不行,凝聚雷火成兵也能战斗。”   “那可不行,倒像是我神州没有兵器了似的。”   老人想了想,突然笑一声,伸出手指了指那些来自于其他诸多神系的神兵利器,道:“有这些东西,再加上你的那长安剑残骸,或许也有些许的转机……”   “可是,不周山神说唯独祝融和娲皇可以将我的剑重铸。”   “那是祂没有来到人间。”   老人断然回答,而后温和道:   “有持剑上战场的人,也有铸剑的人。”   “如你所说,完成唯独神灵才有可能完成的兵器,正是他们的战场,卫渊,随我来。”   “之前执行的夸父计划,已经有了部分成果。”   与此同时?博物馆。   少年谋主看了一眼外面的波涛汹涌。   神色平淡,天地大劫,不过又是一场大梦罢了。而若是询问过去的对手,所有人都会得到同一个结论,战场之上的诸葛武侯,从来不可能没有后手。   谁追谁死。   武侯伸出手。   脚下方位变化,六甲奇门之阵展开。   先前召唤他回来的阵法在脚下密密麻麻地变化,这个阵法由他进行过了初步的修整,外加成功忽悠,啊不对,是劝说了诸多的山神水神前来帮忙。所以这次的阵法,应该比起之前的效果更好,也更精准。   少年谋主双手捧着折叠好的,赤色的,已经暗淡褪色出现了诸多的黑色腐朽的旗帜,将这如同少年梦想的东西放入了阵法。   四位山神,四位水神齐齐施展法力。   白衣少年的袖袍翻卷,神色安静看着眼前的阵法光芒。   脑海里思绪却不知跑哪里去了,这个时候,应该说是   ‘我的回合,抽卡!’呢?   还是说‘遵从契约,你就是我的英灵吗?’   在玩笑般的心思里,那一柄古老的战旗最终却无奈地倒了下去,白泽遗憾失望。难道说武侯的阵法失败了吗,也是,这家伙简直是疯狂的令被召唤者以全胜之姿态浮现。   这怎么可能……   可是,就在这战旗落下的时候,旋即被一只手掌握住。   白泽猛地抬头。   代表着烈烈炎汉的战旗仿佛从历史岁月当中复苏,猛地招展起来,如同裹挟着来自于苍茫大漠之中的古老风暴,炽热的战意,仿佛还带着沙漠和草原的狂风。   一位眉目清朗,身穿铠甲的少年出现在阵法中。   少年谋主微笑颔首:   “欢迎回来。”   “封狼居胥,勇冠三军……”   声音平静温和:“炎汉,冠军侯。” 第七百二十二章 我们会救你的   夸父计划。   卫渊知道这一个计划,这是以现代神州最杰出的科学家尝试解析超凡和神灵之力,将神灵之力融入到现有的科技体系当中,或者说,在神州这边的科学观念当中。   科学只是认识客观存在事物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   既然超凡和神灵存在。   那么就是真实的,是基于客观物质而存在的。   也就是是唯物的。   所以就可以融入这个研究和认知体系,去认识,去研究,去利用。。   继而去部分认知。   并非是为了掌握,科学存在的目标,是为了让孤独存在于世界上的人类,消除对于世界的不解和模糊,更进一步地认识这个世界,认识自我,越是认识到世界,越是会明悟人类的渺小,也由此敬畏万物。   但是,卫渊没有想到,只是过去了两个月左右的时候,居然已经能够拿出成果了吗?   “并不是这两个月。”   张若素行走在洞天福地的巨大阵法之下,解释道:“应该说是过去几十年漫长岁月,是上万,十万乃至于百万人的努力,借助超凡。最终完成了突破而已,在过去的时代里,纯粹的理性科学已经抵达了许多的瓶颈。”   “投入再多的努力,收获却很小。”   “这在历史上是有轨迹可寻的,蒸汽机的诞生,工业革命。”   “首先是以机械替代了人力,而后是电力代替蒸汽。而后迈入了信息科技时代,换句话说,每次生产力的更新迭代,将会使得原本研究道路上的瓶颈被一口气冲破,那个时代,每天都会有新的发现。”   “也导致了科技和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人间和一百年前的人间,差距巨大得让人不敢相信。而现在,我愿意将超凡之力称作更高层次的生产力。”   “而神力概念, 或许是是宇宙层次的顶尖生产能力, 当然, 这样说的话,作为一个人类来说,以神的力量作为生产力确实是有些许的狂妄, 但事实上确实如此。”   老天师通过了一重重复杂的阵法,道:“作为人来说。”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 也是如何能够借助如此的力量, 让整个人类文明完成跃迁, 生活,生产, 单纯用来厮杀,然后导致文明几千年几万年的停滞不前,实在是一种让人觉得很遗憾的东西。”   他过去联系能够帮助卫渊铸剑的科学家, 而其余年轻的科学研究人员则是带着卫渊行走, 这里几乎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了研究所, 卫渊站在透明玻璃围栏前, 看着不同年纪,不同性别的人脚步匆匆走过。   有老有少, 样子不同,眼底的光却都是相似的。   “我现在在想着,如何以这些超凡体系将民生问题解决掉。”   一位俊朗高大的青年一边给卫渊带路一边随口笑着道:   “比如在宇宙里用造土术能不能创造出种菜的地方。”   “比如, 水神共工如果愿意的话,创造出水, 足以在地外创造出更多的宜居星球。”   “比如,这悬挂于空中的磅礴江河, 如果运用无土栽培技术的话。”   “或许能够创造出神话当中的空中花园。”   这位植物学家在给卫渊介绍这个夸父基地的时候,提起这个。   卫渊点头, 同意道:“不知道在宇宙环境里中种出来的菜不会会更好吃……”   话音说出来,就觉得有些尴尬,抬起头。却发现那位俊朗的科学家微惊,而后眼睛亮起,道:“果然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总有人觉得,种菜太俗了, 俗气什么啊,有本事不要吃。”   他似乎把提出相同意见的卫馆主当成了同一阵营的,道:“天空中飘着菜园子也挺好的,我想要试试看砂糖橘, 卫馆主你有什么想要带上去的吗?我第一批农作物里面,给你想吃的塞进去。”   “啊,说起来我也挺求名利的,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对我的资历提升很大,也能够接触到现在最前沿的技术。”那位青年科学家笑着道:“不过这是一点,另一点的话,如果说未来一百年,两百年后,还有孩子们吃我培育出的果子会觉得开心,就太好了。”   “名字被歌功颂德都是假的。”   “但是我倒是挺希望把我的名字命名某一种果实。然后家家户户都在过年过节会买一些,作为一个学植物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比我得了什么奖项更来得好些。”   “有什么奖项,比起人民的赞誉更伟大吗?”   他笑着把卫渊送到了更深处。   卫渊在那里见到了一位身材寻常,但是气质儒雅的青年研究员,卫渊认得他。因为和饕餮关系好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这位青年科学家的孩子,后者伸手和卫渊握了握手,腼腆道:   “我叫唐鸿哲,研究的东西比较杂,主攻宇宙物理方向。”   “这边请。”   一位必须要被轮椅推着的老教授看着卫渊的长安剑。   在经历过了现代的检测手段之后,老人叹道:   “这就是……和神性相关的兵器吗,无论是硬度,还是耐热性,熔点,抗腐蚀性,都远远超过认知当中的各类材料,对于灵气的吸附性和共鸣性更是直逼那个神话核心。”   卫渊问道:“可以重铸吗?”   老教授摘下眼镜,笑道:“可以试试看。”   “卫馆主,请随我们来。”   卫渊帮忙推着轮椅,在往下的时候,道路上只能听到脚步的声音,老教授突然道:   “卫馆主,听说,你在被观测到的某个未来,化作了神灵,而后以昆仑山为剑是吗?   我和张道长算是朋友,他拜托我铸剑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这件事情。”   细节没有揭露,但是这些事情还是要提一句。   卫渊点了点头。   老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而经过了一段时间,抵达了地下深处的时候,卫渊瞬间被眼前所见的一幕所震撼,以某种超级科技材料为屏障,整个地下数百米,全部都是原本的洞天福地。而现在却是一个极端科幻感的研究所。   像是个中间空洞的圆柱体,而那空洞的部分,悬挂着一轮太阳。   卫渊心中震动。   “这是……”   老人道:“我神州早已经完成了人造太阳技术……”   卫渊许久回过神来,回忆曾经见到过的科技新闻,道:“是……我看过报道,一亿摄氏度,维持了足足一百秒,然后持续放电记录是一千秒钟。”   “啊,那个啊,那个是可以解除警惕,向外宣传的科技。”   唐鸿哲开口。   卫渊反应过来道:   “也就是说,前些年就有了更高一级别的成果吗……”   唐鸿哲想了想,最后憋出八个字道:   “过于先进,不便展示。”   然后他道:“但是靠着这个太阳神的神话核心,我们还是完成了更进一步的突破,这一项技术有了更高级别的突破。”   卫渊终于明白了老教授带着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老人根本提不动那柄长安剑,手掌轻轻抚摸,脸上的皱纹很多,非常慈祥地抬起头,嗓音温和,微笑着问道:   “不知道,大日核心的温度作为熔炉,够资格吗?”   “如果不够的话,白矮星核心的温度呢?”   “如果说还是不够资格。”   “星云毁灭之时的温度呢?”   “相对论重离子对撞机,两束金离子束各自加速到光速后对撞,产生夸克胶子等离子体的温度高达4万亿度,约莫是太阳核心温度的二十五万倍。虽然无法长时间维持,但是至少可以用作特殊时期的手段。”   老人道:“凡人的力量,无法用来铸造这柄剑。”   “但是,荷电粒子炮的话,其实已经有很多成果,超过十几公里的蓄势,可以将粒子加速到无限逼近光速。而我们这个研究,有种布拉格尖峰效应,高速运行的质子被阻碍的时候,质子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释放出全部的能量。”   “就像是一柄铸造锤一样。”   老人做了个挥舞锤子的举动,微笑起来。   “应该也足够施加足够的力,完成铸造。”   “而后将会尝试以接近绝对零度的温度完成淬火。”   “至于材料的配比融合,鸿蒙超级计算机,盘古超级计算机,将会为我们的计划提供一切数据支持,所以,交给我们吧。”   以星云暴裂核心的温度为熔炉,以光速的宇宙粒子奔流为铸造锤。   数百万人的智慧,将会成为除去娲皇和祝融外,第三种将长安剑重新熔铸完成的力量。虽然还没有开始,但是卫渊却觉得这绝对可以完成,神色动容,坐在轮椅上的老教授伸出手按在卫渊的手掌上。   一只手掌满是皱纹,一只结实有力,慈和道:   “那个未来里,你的剑是叫做昆仑是吗?”   “放弃了人的身份,以神的资格拔剑,那么现在这柄剑,我想不会比那柄剑弱的,是人为你铸造的剑啊,所以呢……”   老人微笑着伸出手比划了下:   “我们这算不算是从那个的命运里,一点一点,把你拉了回来呢?”   “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样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命运仿佛划分为了不同的方向,一条道路是孤独的昆仑剑仙,不断地坠落而下。却有一只只手掌从黑暗中伸出,将坠下的人重新拉回了另外一条道路。   老人转动轮椅,看向前方,那双苍老的眼角里清澈而安宁。   衰老的肉身里面,藏着强大的灵魂。   “肉体的弱小并不能够减弱我们灵魂的高度,究竟是神灵的孤独永恒更胜一筹,还是炎黄血裔的代代相传更为灼热,这是需要等待万年之后才能看出胜负的角逐啊。”   “但是,人类一定能够战胜神灵。”   “祝融计划,开启。”   “是时候,让高高在上的神灵,看到炎黄的智慧和伟业了。”   老人回过头,看着白发剑仙,嗓音温和,眼神安宁,道:“放心。”   他说:“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从那条命运之上。   博物馆。   少年冠军侯睁开眼睛。   冠军侯霍去病在瞬间环顾周围,发现处于陌生环境。   迅速判断局势。   发现了最弱的那个。   舅舅说过,身处于敌阵包围,需要沉着以对,步步为营。   舅父说的对。   霍去病作为年少英才的兵形势兵技巧检修派,在下一刻,掌中那战旗长枪合一的兵器瞬间横扫,雄浑爆裂的气浪炸开,汉初还只是神代末期刚刚结束。而他此刻被以全胜之势召唤而出,实力颇为不俗。   下一刻,白泽惊呼,钱来山神拔剑,一剑劈开长枪。   一阵兵荒马乱。   气浪散去,众人环顾周围。   只看到外面窗户打开,玻璃碎裂,在风中吱呀吱呀晃动,气氛不知为何,沉默中带着点尴尬。   冠军侯,霍去病。   撒手没了……   是的,舅父说的永远是对的。   但我从来不听舅父的话。   ——大汉冠军侯。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一切皆在亮掌握之中   风吹而过,那个玻璃窗咔嚓一声摔下去。然后被一股流风托住,没有造成高空坠物的事故,钱来山神目瞪口呆,泰器山神不发一言。最终只是苦笑着朝着那边的少年谋主拱手一礼,无可奈何道:   “这武侯妙算。”   『他居然真的直接跑了』   泰器山神有些不能镇定:『作为统帅,是不是太孩子气了』   阿亮伸出手指道:“首先,纠正低一点,他不是孩子气。”   “这个阶段的他,是按照古法计算是十七岁到十八岁左右。如果按照现代的周岁算,可能只是十六岁多点到十七岁多,大概是高二高三,确确实实是个孩子。但是自小自学兵法,卫青传授武艺,为汉武侍卫之一,不可能弱。”   “第二,霍去病,和我等,有一巨大无比的不同之处。”   “这决定了他是充满了危机和不信任的。”   “不同?”   少年谋主羽扇微摇,道:“对,无论是我,武安君, 云长,张辽, 甚至于霸王, 亦或者之后唤来的兵仙韩信, 他们都有一个最关键的要素,这个要素, 霍去病却不具备”   他声音顿了顿,道:“相识相知,信赖之人。”   “锚点。”   “这个时代对我等来说都是陌生至极。”   “但是因为阿渊在, 我可安心,武安君因始皇帝在而平静,霸王是因为有虞姬在,哪怕是韩信, 只要见到霸王,虽然是仇敌,但是在陌生的时代里也会增加一丝安心感觉, 而霍去病,没有这一点。”   “对于他来说, 这就是陌生之世,我们是不可信的陌生之人, 一群奇装异服之人将他绑架到了陌生的世界,说着他半懂不懂的语言,用着他看不懂的字, 不同的装束,偏偏还具备有比他还强大些的力量。。”   “好好听话?怎么可能?”   “任何一位兵家统帅都不会任人鱼肉,假若是亮遇到这样的情况, 也会思考如何脱身, 云长恐怕会在沟通不成之后, 直接仗着青龙偃月杀出去,只是因为阿渊在, 足够使得我等安心罢了。”   他感慨叹息:“虎豹之勇,鹰捷之才, 怎可能收束爪牙?”   “没有这样的应激反应,也不是兵家虓虎了。”   泰器山神道:“也就是说, 武侯你是故意开窗户的”   武侯低语:“当然, 以冠军侯的性格,强硬告诉他这个世界的道理他是不会相信的, 他只会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那就放他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而亮也确信, 哪怕岁月时移,炎黄之地某些东西,仍就足以触动他,只需要安静等待即可。”   少年谋主嗓音温和。   泰器山神皱眉道:“可要是他应激之下出手伤人怎么办?”   “我们总不能去牢里捞人。”   少年神色温和,羽扇指了指前面的两位山神水神,笑着道:“这便是要劳烦两位了,先前和亮对赌。而今冠军侯果然跑了,你二人可要愿赌服输,潜身化形,暗中盯着冠军侯。”   “他年纪轻轻实力不弱,但是一来没有率领军队的兵家将领,也只是不弱而已。二来,冠军侯年少去世,实力本身也没有抵达自身极限,此刻绝非两位对手。”   泰器山神张了张口。   旁边吃薯片的水神长乘嘴角抽了抽。   等下?   怎么我也被划拉进去了?   这,连对赌都被利用进去了?   少年谋主羽扇轻摇,道:“再来,对面的话,可正好是隔壁的青丘书店,那位苏玉儿姑娘,今日在家,以九尾狐之躯,应付现在的小霍将军,纵然不低也不会被伤到,而最重要的是。”   他声音顿了顿,语气愉快:   “那是九尾狐,于大汉之年,可是最顶尖的祥瑞。”   “德至鸟兽,则狐九尾,就像是现代人没法子对财神爷出手一样,你要让大汉年间的冠军侯对九尾狐下手,嗯,他的舅父大概没问题。但是现在的他只是个十六周岁的少年郎啊。”   “少年郎总是单纯又好骗,咳咳,单纯又充满对世界的热爱啊。”   少年谋主面容俊美,笑容温和。   屋子里的数人却都抖了抖身子,仿佛看到那位擅长奔袭的小霍将军仿佛被一层层阴影笼罩住,怎么跑也跑不掉,跑得过大漠风沙,却难以跑得掉谋略无形,武侯道:   “况且,那位苏玉儿姑娘,也和帝辛青铜器之谜有关系不是吗?”   博物馆的所有隐秘对阿亮完全开放。   青铜爵道:“等,等下那位苏玉儿,难道不是王妃妲己吗?”   少年谋主理所当然道:“当然不是。”   “这不是一眼就能堪破的吗?”   它沉默,最后蹦出一句话:   “卫馆主也没看出来。”   “啊,阿渊啊,没关系,有我在就可以。”   少年谋主理所当然地回答,而后神色微敛:   “朝歌之谜,帝辛青铜器之谜,以及,阿渊没能找到的最后一件青铜器,亮,或许也有猜测。但是,还需要些许的证明,故而,泰器山神,长乘水神,有劳二位了,跟在小霍将军身边,直到他自己认知这个时代。”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 安装最新版。   “如非必要,不必现身。”   “唉,还要加班。”   两位山神离去。   诸葛武侯羽扇微摇,不知是在想什么,突然自言自语道:   “白泽啊,你可知万物,不知道,能不能推演出来。如果说这个年纪的霍去病,武功由霸王和云长指点,穿插游击战术由武安君传授,随兵仙习阵法奇兵,和亮修堂皇兵道,他的巅峰会不会比历史上更强些”   正在吃薯片压惊的白泽动作呆滞了下。   猛地抬起头。   张了张口,薯片碎片就落下来,但是白泽的眼睛瞪大,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跟上了武侯的节奏。   或者说,一直到武侯说出来目的,他才终于明白了。   霍去病,英年早逝的兵家第一天才,其功虽奇绝。但是单纯硬拼实力属性的话,完全还不是各位完全体名将的对手。但是,他太年轻了,简直可以用年少来形容。   年少就代表着无穷的可能性。   原本的霍去病,师父基本上是卫青大将军,武帝传授兵法都拒绝了。   现在把卫青替换,武功步战由霸王喂招,马战由关云长传授,谋略为武侯指点,军略由兵仙带出来。然后投入到更为广阔的战场上,改变其英年早逝的未来,这样的霍去病,会不会比历史上更强?   不会   才特么有鬼了!   白泽嘴皮子哆嗦着,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SSR传奇名将卡霍去病,重铸进阶。   真正的智者不可能只看在现在,而是会选择决战于未来。   单纯历史如果无法击破黑暗,那么只要创造出历史上都无法存在的传奇名将就可以了。而如果说靠着历史的底蕴就足以击碎困境,那么创造出历史上不存在的巅峰将会使得这个过程更加轻松。   武侯的视角一开始就凌驾于这个团体至少三步之外。   少年谋主微笑温和,道:“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亮只是,突然想起伯约了。”   『仅此而已』   这是什么地方?!   为何,为何   什么鬼地方。   霍去病咬牙。   他的记忆还残留在了封狼居胥之后,大胜而归,才和舅父会盟,一夜休息,还未曾在早上第三次夸耀战功,就突然来到了陌生的地方,所见之人都是奇装异服,短发暴露,说的语言都是陌生的。而且所见那数人,都是手持兵刃,气机雄浑之辈。   单挑的话,自己甚至于都不是对手。   尤其是那几名身材高大的,其气势雄浑简直如同山岳。   兵马又都不在。   霍去病本以为闯出来就能看到熟悉的地方。   结果一抬头,看到了陌生的建筑,从未曾见过的宽阔道路,天空中布满了奇怪的线,更无一个熟悉的人,霍去病如同陷入了包围当中的野兽,在他的认知当中,前一刻还刚刚从血腥厮杀当中挣脱出来,转变便被绑架。   莫不是落入了匈奴人的陷阱?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天空中怎么会有河流?   四周围的裂缝又是什么?!   我大汉的军队呢?舅父呢?!   他以这个年纪的少年不具备的冷静控制住了自己。   保证自己安全,而后打探情报,最后弄清楚这里的情况。   因为担心追兵,本身还是年少桀骜岁月的霍去病直接撞入了对面,一个翻滚起身,满脸警惕,右手按在后腰上的剑柄,抬头怔住,对面的书店二楼,眉目清冷仙逸的九尾狐苏玉儿盘腿坐在沙发上吃零食。   突然地听到了一声声的大喊,抬起头的时候。   伴随着如同电影镜头一样的玻璃破碎四散的动作,一个束发的英武少年双臂交叉,撞破了自己窗户的玻璃。而后落在面前,对面似乎也愣了一瞬,而后口中用汉初年的官话道:“你是谁人!”   哪怕是现代的居家服饰,对于古代人的冲击都是巨大地离谱。   少年将军面红耳赤下意识移开视线,道:   “是何方女子?为何如此不加检点?”   背后嘈杂,他下意识往前,手中拔出自卫的短剑,苏玉儿同时使用法术。但是当狐族的安魂之术触碰到了少年的时候,这看上去只是个高三生的少年身上居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血煞之气。   兵家名将,战场杀伐。   没有什么针对魂魄的法术可以对兵家的名将发挥效果。   少年霍去病像是被刺激到炸毛的猛虎,一下踏步闪电般出现在了苏玉儿旁边,匕首倒扣,猛地出手打算挟持。但是苏玉儿身上出现了九尾狐的护身之气,霍去病的匕首生生止住。   作为每年祭祀都有的祥瑞,霍去病就像是一个现代人打架时候发现对面站着财神爷本尊一样,一个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闪了腰,硬生生止住动作:“这九尾祥瑞?!”他目瞪口呆,而后看了看周围,二楼。只有一个透气口的石房子,和匈奴人关战奴的地方特别像。   “你是被关在这里的吗?”   少年下意识询问。   连这少女身上有伤风化的衣服都找到了理由。   被关起来的九尾祥瑞?   这个可是我大汉图腾之一啊,那帮该死的匈奴人。   九尾狐苏玉儿懒洋洋地点头,指了指窗户,示意他快走。   “你快走啊。”   我要追剧。   少女用清脆的语调说出了大汉的官话:“要不然会有人来抓你的。”   “你会大汉官话?!”   少年将军欣喜,是其他地方听到乡音的安心感。   苏玉儿懒洋洋点头,想着之后的追剧,道:“啊是是是。”   “快走吧。”   霍去病转身走出,苏玉儿低下头,却突然觉得不对,那少年将军又走出来,道:“既然是我汉家子民,就不能让你独自在这里。”   而除此之外,心中亦是充满了处于陌生之地独立无援的警惕,担心自己一走,此人便会将自己的情报说出去。   想了想,在苏玉儿呆滞的目光下,直接将她抱起来然后背起在背后。   动作一顿,面红耳赤的将军解下了铠甲外的披风,将九尾白狐苏玉儿包裹得严严实实。   呼出口气,满意地点头。   将刚刚被兵家煞气反噬的狐女背在身后。   救出这女子,就更能弄清楚这个地方了。   先远离此地,再做打算。   纵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该就在敌人隔壁。   九尾祥瑞啊,救出祥瑞,舅父一定会夸奖我的。   少年将军心底带着些期待。   少年谋主注视着他,微笑不言。 第七百二十四章 风起云涌   长安剑的重铸需要一定的时间,能够和天地十大交锋而不被折断的兵器。哪怕是以现在的夸父计划的成果,全力以赴,那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离开之后,卫渊和老道士还前往了青丘国,和女娇交谈了神农鞭出山相助。   大体的流程可以简略如下   你能来青丘看姐姐,姐姐很开心。   但是你之前给姐姐发来的照片和短信,姐姐很不开心。   由于卫馆主在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今天难得在家的狐族三小只失态的模样。然后得意洋洋不自量力的挑衅,故此在联络青丘的时候遭遇大困境,张若素沉思,张若素若有所悟,选择了反手献祭卫馆主。   以获得青丘狐国国主的愉快,并且使青丘国主心情愉悦度上升。   蹂躏弟弟,是每一个姐姐缓解心情的最佳途径。   最终青丘国外。   河边。   卫渊蹲在河边,旁边是抚须干笑着的老道士,青丘狐国有点类似于和人间相稳定关联的小世界。其实大部分洞天福地也是这样,但是青丘国特别巨大。   来回有身着长裙的青丘少女们抿唇微笑着快步离开。。   美好而青春啊。   如果她们不要憋笑憋到面颊通红的话,就更好了。   以卫渊和张若素的道行,能听得到她们的玩笑嬉戏声音,卫馆主面无表情地看着河流里的自己,一头白发,被女娇强行系成了双马尾。而且这姐姐还顺手给他直接系成了总角。   看上去简直像是长了两个狐狸耳朵。   是白发双马尾而且还是兽耳但是是千古剑仙这样可以吗?   总角之交,言笑晏晏。   这是在说他还是个小家伙呢。   弟弟啊, 想要和姐姐玩,你的手腕还是太嫩了点。   “哈, 哈哈那什么, 还挺好看的啊。”   老道士尴尬笑着, 以一百四五十年的道行强行憋笑。   卫渊面无表情幽幽地道:“这件事情的话,张道友你应该在女娇拍照片给珏发过去的时候说不是吗这叫个什么事情啊。”   “没什么, 反正,她也答应帮忙了。”老道士拍了拍卫渊肩膀。   能只卖掉卫馆主就换来了一位上古年间高深莫测的辅助。   这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反手再卖一波儿啊。   比如什么共工啊之类的,总是吃海鲜多无聊,我这儿有个厨子,考虑考虑?   “总觉得你是在想什么会让我不爽的事情。”   卫渊看了一眼老道士, 换来了后者的干笑。   莽夫不擅长卜算,但是直觉强大。   卫渊狠狠地摇了摇头,被女娇不知道这么强行扎起来的头发顺滑地披散下来,本来是黑白相间的。但是被后者以法术打断了卫渊胎化易形之术的变化,现在倒是白发更多了。   “回一趟龙虎山, 然后回去,寻找女娲土。”   只是可惜,卫渊在龙虎山已经询问过了,玄女和女魃, 将自身权能短暂分出交给了珏,在导致珏本身的权位大幅度上升,同时掌握了天之五厉之中的三者,也导致了玄女和女魃实力降低。   “在和共工交锋的话,三个寻常战力,远不如一个顶尖战力更有价值。”女魃嗓音温柔,道:“所以我们两个就暂且不添乱了, 力量先借给珏, 等到共工之劫度过之后, 再还给我们就可以。”   “况且, 乃应愿而来,应劫而动, 故称为应龙。”   “我想,在这里或许能够看得到庚辰。”   卫渊看了一眼老天师的方向, 最后道:“大概没有问题的。”   在下山之前, 卫渊去看望了赵公明,这位护法神将被老道人强行安魂定神。此刻清醒过来,见到卫渊和张若素,脸上带着些许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是想不起来。”   “没关系。”   卫渊回答,将雌雄龙虎剑的虎剑暂且当做了佩剑。   到时候,面对共工的时候,以剑术无双的他持虎剑,雷法绝世的张若素持拿龙剑,以两仪阵联手抵御共工,卫渊临走的时候,看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赵公明,道:“对了,财神爷,我这一次算是帮你了?”   “嗯?是啊”   “那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白发剑仙右手背负身后,白发玉冠,风姿卓雅,赵公明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请。”   “古时候的自称是什么?”   “嗯?”赵公明愕然。   “是什么?”卫馆主眼眸温和询问,仿佛是涉及无边重要之事。   赵公明只好道:『吾』   “那么正月初五迎接什么?”   『财神』   “你叫什么名字?”   “嗯?赵公明。”   “假如我明天和珏成亲的话你会说什么?”   卫渊的问题又快又急,赵公明下意识回答:“祝福你?”   “三世诸佛,过去现在,还有什么?”   “未来。”   “吃土的反义词是什么?”   “暴富?”   “连起来说一遍。”   “吾,财神,赵公明,祝福你,未来,暴富?”   卫渊伸出手重重拍在赵公明肩膀上,面容诚恳道:“谢谢你。”   卫馆主愉快地转身离开。   赵公明目瞪口呆。   而后突然反应过来。   老道士在门口苦笑,道:“怎么说呢你当初立下的誓言啊。”   “心存邪念,任尔烧香无点益。”   “持身正大,见我不拜又何妨!”   “这才是我神州财神。”   “所以,他刚刚可没有什么邪念,而你也确确实实祝福了。因为你的注意力被他的一个个问题给分散掉了,没有注意到这些回答连起来是什么。”   赵公明满脸呆滞:“?这都可以?”   财神爷一张黑脸都要憋红了,道:“这家伙他是狐狸吗?!”   “不然呢?”   老道人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反问。   “只有这个时候他的智商能跟上来。”   赵公明无可奈何,沉默了一会儿,老天师道:『公明你先休息吧,老道去外面看看阿玄他们』赵公明突然开口道:“天师,你原本是打算,让阿玄跟着冠军侯前往大荒吧”   之前卫渊来龙虎山,曾提起和霍去病联手,擅长遮掩天机之人。   赵公明道:“换我吧。”   “大荒啊逃了这么几千年,也许,是时候回去面对一切了。”   『帝俊,羲和,金乌』   他闭上眼睛。   『父亲,母亲,阿弟』   成功让赵财神给予了最高程度祝福的卫馆主心情愉快至极。   这一下总不至于担心外出冒险都要手黑脸黑到半点收获都没有了,铸剑之事已经可以期待了,女娇理所当然地同意参战。而接下来,就是对共工作战的两大核心之一   女娲土,人皇政的复苏。   卫渊不知不觉回到了博物馆的老街,站在了武瞾的屋子外。   沉默了下,敲响了门。   仍旧是一副少女阿照打扮的武瞾开门将卫渊迎接进去,脸上的微笑,那种让人安定的语气和态度和前些时间没有区别,似乎正符合了河图洛书的推演武瞾尚未曾恢复记忆。   但是卫渊也无法以原本的态度对她。   “卫馆主要喝点什么?”   “清水就可以。”   少女阿照给卫渊推过来一杯颜色偏深,香气醇厚的红茶。   “还是试试这个吧。”   “嗯,卫馆主你说有事情要和我说,是什么?”   阿照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示意卫渊开口。   卫渊斟酌了下,选择了直接询问   “阿照。”   “你知道女娲土的下落?”   武瞾的瞳孔收缩,脸上的神色不变,深深注视着卫渊,她之前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体就是由女娲土所构成。而这一世的性命皆系于此,但是偏偏是眼前的卫渊开口,询问她女娲土的所在。   醇厚的红茶香气,和某种隐隐然针锋相对的预兆。   武瞾语气如常,道:“我确实是知道女娲土的下落啊。”   “不过,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卫渊道:“救世。”   “需要用什么作为交换,你可以将女娲土的下落告知于我?”   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寻常。   他很熟悉如何和眼前的女子打交道。   武瞾嗓音温和,如同之前的阿照,道:“你又出得了什么价格?”   “你的记忆。”   一个无法放弃的条件。   许久后,阿照道:“可以,那么,我要求提前预付价格。”   卫渊道:“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却不愿意告知我女娲土何在呢?”   阿照深深看着眼前的白发剑仙,微笑道:“卫馆主你今日怎么说话都步步紧逼的。不过,倒是很恰当,而且好像很熟悉我的性格似的嗯,确实,馆主你说的事情也很有可能。”   “所以这样吧,我恰好有一些地方想要去。”   “你陪我走一趟,若是真的能让我有所触动的话,我愿意亲自留下女娲土,如何?”   卫渊看着眼前的女子,道:“可。”   “明日出发,我来寻你。”   “告辞。”   起身,拂袖而去。   少女微笑注视着他离去,门吱呀声音响起落下,屋子里一片阴影和斑驳的白色,她看着前面,那一杯红茶,手指连碰都没有碰,更不必说喝。   少女阿照伸出手环着杯盏,慢慢啜饮红茶。   不发一言。   青丘国中,女娇给苏玉儿发了消息。   而后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自己的晚辈进入了某个计策当中的事实。   『诸葛武侯』   女娇眸子微眯,觉得自己应该是时候去见见这个小家伙了。而这一天,在少年谋主完成了一天加班,端着放了许多牛奶和白糖的咖啡,站在二楼阳台看月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背后的气息变化。   转过头,白色的月光之下,白发的女娇端坐,明艳雍容。   “小家伙,设计我青丘狐族的嫡系,胆子有些大啊。”   “女娇姐姐吗?”   诸葛武侯脸上噙着微笑,道:“我和阿渊亦弟亦徒,名为亮。”   “此番,见礼了。”   女娇似乎很欣赏他,笑起来:“会攀关系,比渊成熟多了。”   “不过,你设计玉儿的事情,却也是定局。”   “算不上设计,只是希望作为祥瑞的她能够帮助冠军侯真正开始认识这个世界,以及,想要渐渐女娇姐姐你。”   “哦?见我?”   『是,也算是补偿稍微涉及了玉儿姑娘』   『补偿』女娇拈起一枚果子,神色慵懒,把玩道:“用玉儿带着霍去病入世,又因为玉儿将我引来这里,还有事情说是补偿,我猜猜看,这补偿的事情,怕也是需要姐姐我出力,你也能得了大好处吧?”   “诸葛武侯,果然是步步为营,滴水不漏。不过嘛,姐姐我这几千年见识过了不少的天材地宝,也点拨过一些青年才俊,得了回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 安装最新版。   “些许的凡俗之物,姐姐怕是看不上啊。”   “当然。”   月色之下,少年谋主温和微笑,气质疏离而遥远。   说出的话语,却让女娇的动作瞬间凝固。   “那么,藏于青丘的那位谋主安危,如何?” 第七百二十五章 武侯的恐怖始皇帝复苏预备开启   埋藏在青丘之下,最深最深的秘密,居然被一个从不曾到过青丘的男人说破。一时间哪怕是女娇都恍惚失神了一瞬。而对方在同时,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又给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诱惑。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是她和眼前的武侯之间没有阿渊在。   哪怕是她性情暴戾,在被说出隐秘之后选择杀人灭口。   武侯刚刚所说的话里潜藏的条件和诱惑,都会让她无法出手。   步步为营,滴水不漏。   “……什么谋主,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女娇语气玩味。   诸葛武侯语气温和,缓缓道:“禹王布置下的五个后手,其一是为刑天首级,其二是为淮水祸君无支祁,其三为水神共工,其四为兵主蚩尤之躯,其五为渊所说的上古医毒第一神农鞭。。”   “其中,共工破封,无支祁的力量被佛门所牵扯分走。”   “刑天的首级被开明带走。”   “庚辰被设计兵解,连西王母都不知所踪。”   “所以,亮一开始就发现有些奇怪,作为威力虽然逊色于共工。但是却绝对会为人族而战的兵主残骸,以及神农鞭这两大后手存在的青丘国,为何一直没有出现纰漏,没有被开明兽触及,干扰,乃至于控制。”   “以亮对开明这段时间的了解,祂不可能放过青丘国。”   “而恰好,唐代之后,无支祁被分润力量,九尾狐的形象逐渐从祥瑞坠入了妖魔道,这样的手段,亮猜测,青丘已经和开明交锋过了, 对吗……”   谋主眸子温和注视着白发女娇。   女娇心中震动, 噙着微笑:“姐姐的一点手段, 倒是让武侯见笑了。”   “不是你。”   诸葛武侯语气平静,羽扇划过前面,指向前方女子:   “开明坐见十方, 谋主显露于外,是取死之道, 哪怕强大如西王母, 在外面游历人间, 都被设计一步步入局,青丘偌大, 如果是只有你在外的话,还手持神农鞭,对于开明来说, 就像是空城计。”   “或许能够瞒得过一时, 瞒不过一世。”   “若是亮所料不错的话, 青丘国中, 必然有年超千岁的老人是开明的伏笔暗子,随时可能破坏掉蚩尤战魂之躯, 不知道是对是错?”   女娇眸子微敛,不再说话。   少年武侯温和道:“所以,这不是很清楚了吗?青丘和开明有过交锋, 青丘虽然落入下风吃亏了,但是却没有动摇根本, 这一番交锋里面,女娇姐姐你算是主公位置, 你的背后必然有谁预测了开明的手段。”   女娇缓声道:“这只是你的推测……”   少年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人间这句话,我很喜欢。”   “已知必然有谋主,但是开明和烛九阴都下意识忽略了他。”   “那么,也就是代表着,坐见十方和观测岁月的能力,都无法察觉到他。”   女娇反问:“既然坐见十方都看不到,那么不就是不存在吗?”   少年笑起来, 道:“对,你说的没错。”   “恰好,开明和烛九阴都是这样觉得的。”   “祂们看起来都是远超于凡人的智谋,大概也是常常笑话凡人, 觉得自己的眼睛看不到,手摸不到的,就是不存在的,所谓盲人摸象。但是啊,过度相信自己的权能,不也会出现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灯下黑?”   “凡人觉得眼睛看不到,手摸不到的就不存在。”   “开明也会觉得坐见十方无法看到的就确实不存在了。”   “而亮,只会相信自己的推断。”   “必然有一位谋主存在。”   女娇缓声道:“如果这只是你自己的胡思乱想呢?”   “这个人真的不存在。”   阿亮温和回答:“是的,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也还有另一种可能,女娇姐姐,那位谋主,以奇门遁甲先天八卦之术,强行抹去了自己在十方世界的倒影。如果打算对开明出手的话,这是唯一的机会。”   女娇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婉转笑起,鼓了鼓掌,道:   “很聪明的推断,无懈可击,但是你是不是算错了一点呢,抹去十方世界的投影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有多么困难,又有多少人会愿意承担这么长时间的孤独和痛苦的?”   少年谋主嗓音温和:“可我相信,我相信……会有人愿意。”   “因为人族从来不缺少这样的傻子。”   神州历史上,最后也是最灿烂的浪漫主义英雄团体,同时具备有武将之勇,君王之仁,智谋之巅,拥有着前后三代,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梦想而前赴后继。直到季汉燃尽,君王投降,继承这梦想的人仍旧不肯放弃的团体。   这本就是一群傻子汇聚起来的传说。   少年谋主注视着女娇。   “而亮,却也恰好通晓奇门遁甲之术,三十六天罡里的六甲奇门,是亮所留下的。所以,亮知道,靠着先天八卦遁甲之术,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   “烛龙沉湎于岁月,开明自信坐见十方。”   “善泳者多溺死,而亮,如您所见,我什么都没有,他们两人轻易可以杀了我,可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故而,亮的推断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可以维持绝对的理智,所以,才能够发现这一个破绽。”   “至于为什么我笃定了女娇姐姐你愿意同意。”   少年谋主声音顿了顿,道:“因为,那位谋主唯一的破绽。”   “就在于,你还活着……”   “如果女娇姐姐你身死的话,那么青丘国就不会显眼,他的计划和设计都不会有丝毫的破绽。哪怕是我都无法察觉到,而在这个时候会心软下来,我想,他一定是你最好的朋友。”   女娇张了张口。   她略有些复杂道:   “如果说你是敌人的话,我恐怕会现在就想要杀死你吧。”   “如果没有阿渊的关系在,我也不敢单独见您啊。”少年微笑。   女娇缓声道:“所以,你说的,他的安危是什么意思?”   少年谋主缓缓道:“那位是在躲避开明的坐见十方,但是如果我说,开明此刻,已经缺少了坐见十方的完全性呢?   他的九首之一在大荒和阿渊交手,之后,恐怕已经陨落于帝俊之首。”   女娇神色微变,眼底浮现一丝剧烈的情绪波动。   少年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希望和他联手,以他五千年的孤苦。”   “再斩开明一首。”   少年嗓音温和,五指微张,白皙的手掌上掌纹密布,奔走于大荒的神灵,高高在上的天帝,共工之劫,五千年孤苦的契,微笑的开明,烛照九幽的烛九阴,无数奔走的命运仿佛汇聚化作了一条条线,最终五指握合,皆在手中。   “或许那一战之后,便可以稍微这样说一句话了。”   “现在,攻守易形了。”   诸葛武侯,谋略之巅,除去个人武力微不足道之外。   身边的高等级战力越高,越能发挥出恐怖的效果。   当然,或许一名神灵就能将他杀死,但是只要他还活着,就是绝对棘手的对手。   一番不会被任何人得知的密谈之后,女娇看着那边温和的少年,道:“诸葛武侯啊……确实是厉害。”她语气轻快道:“所以,小家伙,要不要把你的名字写在涂山氏族谱上面?”   “姐姐可以给你网开一面哦。”   少年谋主笑着道:“不必了,琅琊诸葛氏,还挺好听的。”   “唉,太可惜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让玉儿去作为指引霍去病的人选,是因为九尾狐吗?”女娇状若无意地问道。   “不,并非如此。”   少年武侯嗓音温和:“这件事情的话,就只和姐姐说了。”   “亮查阅过霍去病的典籍,这位冠军侯早逝,恐怕是因为他荡平了匈奴王庭,将匈奴那边的神系全部诛杀的原因,多少也有国运反噬,他在历史上的儿子,名为霍嬗,也是英年早逝。”   “只是,那位霍嬗,恐怕并非是他的儿子。而是为了继承冠军侯的威名和人望说必须存在的身份。”   “毕竟,以冠军侯,卫子夫皇后的外甥,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外甥的身份,妻子居然正史野史不存,卧虎秘典中有言,那其实是霍家旁支,入他名下,是为了继承霍去病的威名和人望,为武帝所用,以安军心。”   “但是即便是如此的关系,霍嬗都被气运反噬牵连,早早去世。”   “而有一个很有趣的小传言,霍去病扫平匈奴,自其中得了无数的财宝。但是他很少要封赏,有一次主动要了,是匈奴王庭所供奉的器物,那是一个雕刻古朴的九尾狐。”   “同年,霍去病曾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女娇深深注视着武侯。   翻阅了卧虎典籍,甚至于对汉初历史无比了解的武侯微笑道:   “而恰好,那九尾狐器物的本体材质。”   “和苏玉儿姑娘的芳名一样,是玉器啊。”   “苏玉儿姑娘又是虽有九尾狐之态,却无九尾天狐的实力。”   “其血,又能够加剧帝辛留下来的青铜器反应。”   “武侯想说什么?”   少年谋主只是笑着道:“我笑阿渊真是傻瓜啊。”   羽扇轻摇,背负身后:“有谁说,商王帝辛之谜里面既然有了四件青铜器,另一件也必须是青铜器呢?   难道忘记了,以玉石祭神的传统,可是自夏代就有了的啊。”   “而帝辛的夫人,恰好又是九尾狐族……”   “那为何,苏玉儿姑娘不是那第五件器物通灵呢?”   玉质九尾狐尊。   女娇深深注视着微笑的武侯。   这家伙……   最后只是微笑道:“……阿渊,确实是傻啊。”   “是吧是吧,亮也如此觉得,呵……”   两人齐齐微笑着,达成了共识。   女娇抬起手,手里一根录音笔,点开播放,刚刚少年说的阿渊很傻再度反复播放,武侯笑容微凝。突然觉得额角有『头角峥嵘』的痛感,仿佛某人的铁拳制裁从天而降。   白发美人抛了抛录音笔,愉快微笑道:“好的,我会发给渊的。”   “合作愉快啊,小亮弟弟。”   “想要改姓涂山的话,随时联系姐姐哦。”   武侯:“……”   第二日,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某两位打好关系的共识点。   他白发束起,拈了个障眼法,让凡人忽略自己。   而后推门而出,准备和武瞾完成约定,外面的白泽正在抱着一桶冰淇淋狂吃,见到卫渊出来吓了一跳,连忙翻找眼镜,想要重新装出菁英加班族的样子,却被卫渊反手拍在头顶,道:“算了,白泽别装了。”   “你从阿亮那里毕业了。”   “毕业了……不,不用在做武侯的员工了吗?”   白泽呢喃,一时间双目几乎含着两大包眼泪。   你知不知道,和武侯这样的人一起加班是多痛苦的事情。   和他的合作,大概就是,你以为的只是他希望你以为的。   “解放……”   白泽的欢呼还没有喊出来,卫渊的右手拍了拍他,道:“不过,还有另一个事情要交给你。”   白泽脸色僵硬。   好消息,你不用在这个项目组加班了!   坏消息是。   你换了个地方接着加班。   横批,还是得加。   满脸挫败:“那,又是什么事情……”   “去帝陵。”   “嗯,帝陵就帝……嗯?!”   白泽猛得抬头。“帝陵?!”   卫渊道:“准备开始始皇帝复苏的提前准备,女娲土,很快就到手了。”   时间:人间?三月七日。   古神?共工复苏第一阶段。   祝融计划?开启。   始皇帝复苏进程,进入预备阶段。   天晴,微风。   诸事清朗。 第七百二十六章 他日故交今日同游不过是相逢如陌路   卫渊走到阿照在的老街门前,根本没有进门,只是安静等待。   少女走出来的时候,噙着微笑询问道:“啊,卫馆主,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嗯,要不要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走?”   白发剑仙的声音平静温和,但是却透着疏离感:   “不必叨扰了。”   “……这样啊,也好。”   阿照把门关上,穿着寻常衣物,道:“那么,我真的有几个地方想要去看看,就麻烦卫馆主一路护持了,我这个弱女子的话,卫馆主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陈大哥,等到我有朝一日,变成了天下共主,你还会对我好吗?’   卫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幼童垂髫。   眼底漠然,深深看着少女背后似乎存在似乎不存的过往,平静道。   “走罢。。”   阿照说,她有想要去的地方,让卫渊陪着一起去,少女虽然说是过去之人复苏而来。但是本身的实力其实很寻常,过往英杰们的实力不一。比如武安君,本身如果有足够的军队,仍旧能爆发出极强的作战力。   霸王作为神代末年第一单兵核弹头,实力复苏只会更强。   而阿亮本身的实力,在诸神混战里面就只是勉强自保。   面对那帮动辄扛山而来的家伙,实在是不够提。所以现在阿亮身边基本同时保证三名西山界山神水神在,崇吾山主,泰器山神,钱来山神基本片刻不离,就算是离开也有其他山神补上。   这个可是大脑。   得护着!   而泰器山神和钱来山神,属于是山水神当中的一流水准。   和那帮传说中的英雄没办法比,但是在西山界,也是当世强者。   在这个时代的人间界,除非是石夷,撑天这个级别的神不要脸豁出去偷袭,否则的话,几乎不会出现问题, 哪怕是四凶级别, 在不在自身驻守之地, 没有神话概念的情况下,也休想要在山神三才阵下斩杀武侯。   山神,从来擅长防御。   另外, 圆觉和尚研究了历史。   发现武侯这家伙极端挑食,思考东西的时候更不喜欢吃东西。   在向卫馆主申请后。   每天固定量强迫武侯吃够量的食物。   也就只有认死理非得武侯吃完才放人的圆觉大师能够免疫武侯的计谋干扰, 任你说得天花乱坠, 没吃完就是不能下饭桌, 认死理的人,天克谋略之人。   少女阿照身法寻常, 卫渊御风带着她,问过了方向。   在天空中,和过去面容都有所变化的少女伸出手, 想要去拉前面之人的袖袍, 手指微蜷, 最后还是放了回来, 低下头,看着此刻的人间, 她过往从没有从天空中见过人间,安静看着。   第一个地方是长安城,过去的长安城, 早就变成了现代化的城市。   一千多年前的大唐道路,几乎已经全部不在, 哪怕是故人重来,也无法找到些许的痕迹, 那个他曾经遇见过小女童的贵胄别院,焚毁于黄巢之乱, 历经岁月,此刻也不过只是一个公园而已。   卫渊站定,看到公园里面草地逐渐泛青,有孩子们带着宠物玩耍逃跑,也有一个池子,里面还残留着秋日荷花的梗,变成了黑色且干枯, 白发剑仙心底也有些许的怅然,就连那一棵老树都已经不见了。   阿照看着自己年少时曾经在过的地方,看着那些孩子玩耍。   不知为何,她此刻看上去倒是温柔许多, 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是这样说的吧。”   “你想起来了什么?”卫渊道。   “似乎在这里,我曾经玩耍过,其他的,没有了。”   明明已经回忆起来,但是她若说谎的话,也没有谁能看穿。   卫渊点了点头,带着她去了大慈恩寺,她似乎对佛很虔诚,躬身礼佛,认真地跪拜,武后的执政之时,极为地崇敬礼佛,就仿佛是在弥补什么过错一般,卫渊右手背负身后,白发及腰,垂落于手腕之上。   风吹而过的时候,卫渊闭上眼睛,像是回到了玄奘去世时的雪夜。   只是那时候,是他为玄奘守灵,跪拜于此,当年的皇后在他身后让他抬头,今日倒是换了个截然不同的位置上。   礼佛完毕,一路行过了长安的巷道,却又去了武周年间的紫微宫,紫微宫在洛阳之地,本是大隋所成。而今成为了对外面开放的景点,少女阿照脚步平缓,就像是个寻常的游客一般行走在自己曾经的权利中心。   天空很蓝,来往的游客不算多,但是也决不能说是少。   虽然共工之劫迫在眉睫,但是这样的灾难并没有广而告之。因为于事无补,反倒是会导致一些乱事,为了和共工一战而准备的剑侠平静站在汉白玉石的栏杆旁边,看着眼前祥和的一幕。   在紫微宫的纪念品商店里面,有摆放着各类的玉石制品,是新的文创之类的,卫渊注意到一枚新月形的玉佩,阿照指了指玉佩,道:“这玉佩,倒看上去有些眼熟啊。”   卫渊缓缓点头。   作为紫微宫兼职导游的店主笑着道:“这个啊,好眼力,这东西据说可是当年那位武则天女帝最喜欢的玉佩饰品。哪怕是神龙政变之后,都会时常握在手中把玩,是从古籍里面发现的,后来作为咱们紫微宫的特色文创。”   卫渊看着这一枚玉佩,不得不说,现代复原技术是要超过古代的。   这种东西当然不可能是手雕的,虽然是量产。但是细节处都完美符合了记忆,符合过往,在他随着玄奘西行之前,那女童摘下来送给他,祝福他前路安康,顺遂无忧的新月玉佩。   “麻烦拿一份。”   卫渊缓声开口,那位工作人员心情愉快,笑着给卫渊取了一份新的。   卫渊将这半月形玉佩推向少女。   阿照面容惊讶,而后带着笑意地收下,将玉佩很娴熟地系在腰间,文创馆的服务员忍不住夸赞道:“真是适合啊,我在这里见过很多人,还有明星们呢,都没有谁比客人你更适合这玉佩。”   这不是假话,面容精致的,可能会有谁超过眼前的少女。   但是暗中端庄雍容的气质,再不曾有如她一般的女子。   服务员想要留影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卫渊在离开这里的时候,顺便抽了个奖,本来只是随便一抽。可是那位身材高挑的工作人员脸上凝滞了下,看了好几次,抬起头来,道:“额,嗯,恭喜你,这位客人。”   “您中了一等奖……”   “是五千元的现金,额,麻烦来这里确认一下。”   卫渊:“嗯……”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到同样不敢置信的工作人员。而和那边的服务人员兑完奖项走出来,一辈子只在小学时候中过个安慰奖的卫馆主还有点不敢置信,买了个东西,居然还挣了钱,原来……   赵公明的祝福真的有用啊。   下次多让他说两句好话……对,多说两句。   嗯,这并非是因为太穷了希望财神给转转运,其实是因为……   对,因为我浩浩神州,不养闲神。   卫馆主心底下意识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然后收敛了心情,往前走去。   少女阿照得到这玉佩,似乎很开心,双手背负身后,步步往前。最终走到正殿之前,回过头来看着外面,噙着微笑道:   “当年,那位则天皇帝,就是在这里俯瞰天下的啊。”   “岁月变迁,哪怕是人已经去世,但是这个地方却和当年一般。虽然经历风霜,却如同则天皇帝还在的时候一样,俯瞰着这个世界。”   “你错了。”   白发游侠站在旁边,平静回答:“这里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紫微宫。”   “宋元之年,被金兵所焚,历史所载,尽焚西京而去。”   “所以,当年的一切都已经不再了,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只是后人按照残留的图卷重新复原的,那个时代,终究是过去了。”   他侧过身,看着突然似乎遭遇到了什么冲击似的少女,伸出手掌,一枚经历过寒冬的枯叶落入他的掌心,白发马尾微微晃动,鬓角白发垂落:“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帝王的功业,建造的宫殿,俯瞰天下的时代和豪情,都会逐渐消失。哪怕是神灵,也会逐渐被岁月磨损变得无情,过往的传说,也会随时间被埋葬。”   “如果非要说的话,只有文化,意志这些东西,还可以藉由文字,和后世千年的人产生共鸣罢。”   “没有了么……”   少女阿照很久后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向旁边的卫渊,道:   “我似乎回忆到了一些。”   她笑着,道:“我似乎是住在过这里,好像站得很高。然后,我好像看到过那位则天皇帝,知道她,好像是和一位白发剑仙有过一些往日的旧事,只是最后似乎双方都不欢而散。”   卫渊回答道:“我也听说过那个故事。”   “但是并非是不欢而散。”   “而是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若非是因为不愿生灵涂炭,彼此又有恩仇,或可成不死不休也未可知。”   “……真是遗憾呢,本来算是青梅竹马,我觉得发展到了后面,真是,世事无常。”少女阿照轻声自语。   “倒也不算是世事无常。”   白发游侠回答:“因为对于那个游侠来说,世界上都像是一场梦,那个时代唯独只有不过六人是真的在乎的。而那位女帝,亲手夺去了其中的三个。”   “第一个,是那游侠刚刚才出世的侄女。”   “第二个,是死去之后,渴望回归故里的僧人。”   阿照道:“……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游侠声音顿住,嗓音低沉平静:   “是她自己。”   转过身,道:“我在紫微宫等你,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脚步声远去。   背后的阿照看着这人世,肩膀消瘦,寂寥无言却又孤独倔强。   许久后,在外面等着的卫渊看到了面如常色走出来的阿照,卫渊道:“没有记起来吗?如果没有记起来的话,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去看……”   “不必了。”   阿照手里握着玉佩,笑着道:“我只是隐约能够看到,我的过去似乎并非是很美好的事情,能够记起来一二碎片,得到一枚玉佩,心里于愿已足,过去的事情,便不去回忆了,阿照便只是老街的阿照便是。”   “虽然如此。”   她微笑道:“我会将女娲土,会还给你的。”   卫渊颔首,松了口气。   却没有注意到少女所用的是还这个字。   脚步微怔,抬起头下意识回身,却什么都没有能看到,皱了皱眉,回过头,道:   “那么,回去吧。”   而距此颇遥远的一座高楼之上,高大的撑天之神重看着武瞾和卫渊并行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   “找到你了……”   “一步闲棋,也有价值啊。” 第七百二十七章 神灵的考量命中注定的棋子   撑天之神重注视着遥远之处的两人,嘴角微微勾起,作为大荒顶尖战力之一,祂这一段时间偶尔也会寻找那被自己所创造的女子。虽然按照因缘之说,她必然还会遇到那陶匠。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如此顺利。   看来,终于是有计可使了……   不过,那陶匠的实力怎么回事,重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对方不擅长卜算,之前的实力,在靠着蚩尤魔兵的时候,联手武安君也只是和自己不开启神话概念时候相仿。   处于双方谁放松警惕就会吃大亏的状态。   现在居然能够隔着这么远,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和注视。   而从这家伙脑子根本不会学卜算来说……   实力大进了?   撑天之神嘴角微微勾起,但是那又如何,自己吞食了从大荒带来的神药,早已经恢复如初。而石夷那个有道德洁癖的死脑筋又不在这里,区区一介凡人,看我反手镇……   “喂,小哥,能快点拉面吗?”   海岸捞的客人不满地敲了敲火锅。   “扯面面团都蔫吧了。”   “啊,好,好。。”   撑天之神收回视线,非常顺手地扯面,抛飞,一气呵成,面非常地劲道。而后右手抬起抚在胸前,身材高大而具备有男性雄伟气质的天神微微躬身,右手按胸,左手递出一朵花,??微笑道:   “工号九五二七,竭诚为您服务。”   “啊,??好,??好的……”   不得不说,??哪怕是撑天之神,作为神灵的气质和外貌仍旧在一般人之上,??作为体魄强大让人充满安全感的高大男性如此温柔的声音,反倒是有一种反差感觉。   刚刚还有些生气的客人都下意识的心里消了气。   当然,事实上,??落在撑天之神身上的健身房老哥的目光更多。   “这老哥怎么练的?”   “艹,这肩膀,这腿,这肌肉!”   “简直是神。”   “要不然你上去问问看联系方式?”   “不,还是算了,??我有点怂,??要不然你上去,??让这老哥帮忙指点下我们的锻炼……”   整个海岸捞火锅城里面,??男女比例达到了七比一,直逼理工院。   大部分还是贼能吃的健身房老哥,导致这一段时间火锅城的营业额蹭蹭蹭地上涨。而老板心知肚明是谁的原因,奖金上也不寒碜,撑天之神重打完工,??去做了一个按摩,优哉游哉吃了几家自助。   早春寒意不少,只是穿着背心,红色的夹克搭在肩上。   身子搭在栏杆上,??一身类似于冲锋衣的裤子,??马克鞋。   搭着栏杆抽烟看夕******备有爆棚的荷尔蒙气质。   神灵所具备的,永恒的孤独和人间的红尘相联系,??既格格不入,??又莫名融洽,重深深吸了口烟,??然后把烟嘴扔到脚下,随意碾碎,安静等待着尚未前来赴约的客人。   今天祂终于收到了那个在外海嫖到失联的十二元辰之一的虎元辰。   是直接以神话概念气息联络的,后者总算是干了点正事,??说是有共工的情报要分享,撑天之神抬起头,??感知到有气息出现,微微敛眸,但是当来者站在这天台上的时候,撑天之神神色微变,略有讶异。   突然身躯一晃,以肉眼完全无法可见的速度出现。   一拳砸出,直接能够造成台风级别的力量猛烈,最后稳稳顿住。   狂暴的气流冲天而起,将天空中厚厚的云层直接搅碎,蓝色的星辰之上,像是云气骤然分裂一般,出现了壮阔的异象,撑天之神看着身负十二元辰之一的神话概念气息,却是截然不同的面容。   只是拳风残留的痕迹,就在对方的脸色划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鲜血留下,但是神色平静,不动分毫。   那是个身材修长健硕的青年,黑发垂落,剑眉星目。   有着琥珀色的漠然瞳孔,以及右耳垂落下来的紫色宝石吊坠。   “……看来,虎元辰那个废物,已经死了……”   撑天之神缓缓开口。   青年回答:“不,祂若是死的话,怕是会带来麻烦,所以,祂现在还活着。”   撑天之神玩味道:“看来,只是活着了……”   “你说,有水神共工的情报,说说看……,而你又属于谁?”   “在下姓王,可称山君。”   青年回答:“正是水神共工麾下。”   “今日来此,倒是想要和阁下联手。”   水神共工的麾下,带着水神的情报,前来和自己联手。   撑天之神微怔,而后放声大笑起来,道:“区区以邪法得到了十二元辰之一的神话概念。而且祂还不是擅长战斗侧的,居然也敢来吾面前。就算是十二元辰联手,也不是吾的对手,你觉得,你已经能够和噎鸣相提并论了吗?”   “当然不是。”   山君平淡道:“但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而今,水神共工复苏之势不可阻拦,阁下若是能和水神联手,不也能够交代了帝俊的托付吗。虽然没能完成原定的目标,却至少是有足够拿的出手的功劳。而不是作为撑天之神,一无所成,狼狈回归。”   一击中的。   “况且,阁下难道不想要报仇吗?”   撑天之神深深看着这孤身一人,便敢于来到这里和自己谈判的青年,道:“……气魄不错,而且,水神共工,当年十大巅峰之中蓄势第一,水势磅礴。一旦势起,那么几乎无可阻拦,我当然愿意联手。”   “不过,你说的联手,是何意?”   “天神何必故意装傻。”   山君席地而坐,伸出手邀请,撑天之神也同样洒脱坐下,道:   “好,小子胆量不错,呵……水神共工光明正大地邀战,但是人族那几个绝不会和祂单打独斗。不过这个我也能够理解,毕竟以十大之下的实力,还和十大去单打独斗,这所谓的单打独斗的公平,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公平了。”   谷澲/span  撑天之神顺手从自己背后的帆布包里面掏出两罐青色玻璃瓶啤酒。   随手抛给山君一瓶,手掌一抹,玻璃瓶的颈部光滑而断,仰脖一饮而尽,随口道:   “故而,人族的道路只有一条,学着当年的姒文命。”   “一则,人皇;二则,当代强者;三则,气运金铁。”   “面对十大巅峰之一,唯独以祂自身的一个缺陷,靠着人皇之器强行压制,创造出短暂机会。而后当代强者全力出手托住共工,最后以蕴含有九州气运的金铁强行将封印再度塑造。”   “如此才有可能击溃祂。”   “这一点,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否则的话,不会来寻找我。”   撑天之神看了一眼山君。   作为共工臣属的青年点头:“自古交战,以正合,以奇胜,奇招不可不防。”   撑天之神随意道:“而人皇,我也知道是谁。”   “气运金铁,人族可没有这东西了。”   共工之臣山君缓声道:“而当代强者,不过是数道而已,人族的那陶匠……   卧虎,龙虎山的人族第一,还有之前复苏过的人,以及,最棘手的,青丘国的蚩尤之躯。”   “禹王的封印,一旦出现过强大的神性波动,蚩尤之躯就会复苏。”   撑天之神深深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你的意思是,让我拖住蚩尤?”   青年笑道:“我已经了解过了古代的规则,阁下之所以在人间不开启神话姿态。只是因为,水神共工没有复苏之前,任何神灵散发出过于强大的波动,都会被动的被水神冕下强行汲取神力,促进祂的复苏。”   “但是,现在水神冕下已经复苏……”   “也就是说,撑天之神,盘古的原型,您的封印已经解开了。”   “我也想要看看,传说中的盘古,全盛之姿。”   撑天之神敛眸看着眼前的青年,道:   “……你不像是老虎,老虎不该是这么精明的性格。”   “您对虎族的了解有问题,猛虎并非是以力量取胜。”   “我族都是最敏锐的猎手。”   撑天之神饮酒,想了想,道:“我可以联手,甚至于,我还有其他的手段,可以牵制住龙虎山的天师,那是庚辰的转世。而恰好,有个一手导致了庚辰转世的家伙,早已经准备了专门捕捞庚辰的巨网。”   “以此坐见十方之力布下的阵法,庚辰转世将会失去一切力量。”   “就像是专门克制他而存在的力量。”   山君惊愕地看着眼前这看上去没有什么智谋的男子。   “庚辰……你确定,对他有用?”   撑天之神平淡道:“当然……”   “因为庚辰转世,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自大唐至今,一千五百年,怎么可能只有一次转世?”   “只是前面的六次,全部被杀了而已。”   “既然是对弈,就自然有来有往。”   “这一次他能活下来,只是因为他被带回了龙虎山。而上一代龙虎天师,以一甲子寿命,强行阻拦了这一次天机的降临,仅此而已。否则,你为什么觉得会教导出张若素的天师,居然在他年纪轻轻就去世?”   “而蚩尤战魂,我会亲自去,失去了意识的蚩尤,已经不再是和我等同级别的战力了。”   “我甚至于还可以同时牵制住具备有神农鞭的涂山女娇。”   “至于人皇……”   撑天之神眼底浮现异色,平淡道:   “我有办法,可以让人皇之气溃散至少三成,甚至于为我所用。”   山君深深看着眼前看上去毫无心机的魁伟男子。   神代十大之下,巅峰战力之一。   盘古原型。   实力之强,足以牵制住整座青丘。   心机……叵测。   再加上针对应龙转世特攻的昆仑阵法。   如此人神双方皆有打算,就看最后硬拼了……   “果然是……强大的盟友。”   山君道:“你愿意如此倾力出手?”   “是,事实上,本座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你来此。只是通个气,但是作为交换,我也有条件。”   撑天之神挺直腰背,声音顿了顿,正色道:   “希望水神共工,能够加盟大荒。”   山君缓缓点头:   “此事……我会禀报。”   祂声音顿了顿:“而阁下所说,针对人皇的……”   “针对人皇之器的,自然只有另外一个皇帝,哪怕只是牵制,也是足够。”撑天之神回答道:“一个,具备有夺取皇位传说,也曾经在历史上铸造过伪造九鼎的,皇帝。”   “由本座亲手复苏的皇帝。”   “命中注定的棋子。” 第七百二十八章 神威千重人凭一念   一连十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天空中,那一条河流越发雄浑壮阔,卫渊抬起头的时候,能够看到天空的水域里面已经出现了蛟龙,在水神共工的驱使之下,水族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开始进化。   现在卫星已经能拍摄地道,人间这个星球终于进一步拥有了星环。   这么多年换了个新发型。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个鬼啊。   卫渊仰天叹息:“这,太离谱了……”他看向不远处的老街,武瞾的院落里面,少女最近仍旧是日常外出,丝毫看不出打算送女娲土给他的样子,连不愿意加班的白泽都催了他好几次。   “女娲土……”   少年阿亮有些疑惑,“……难道说,不可能啊。。”   他呢喃自语:“那位可不是自愿献身的性格。”   “还是说我猜错了……”   天空中,巨大的蓝鲸游过天水之境,庞大的身躯上,已经出现化蛟的趋势,十日时间,共工在十余天前,是从封印里挣脱出一只手,现在恐怕已经恢复了一半的实力。   卫渊联系过了祝融计划那里,宙斯权杖,海神三叉戟,希腊十二主神之一火神的铸造锤,已经完成了基础的融化。此刻正在疯狂地开始编制法阵基础,鸿蒙超级计算器和盘古超级计算器已经开到最高功率。   但是,还需要时间。   “什么,九五二七,啊不,我是说,阿重你要走?”   身材丰腴的领班经理一个愣神。   还没有来得及挽留,撑天之神就已经潇洒的摆了摆手,而后道:“最近躲到地下室,以那家伙的性格, 即便是要拿下神州, 也不屑于对凡人出手, 不过,嗯,之后你们可能会多出几个器官, 比较适合在水底生活。”   还没有反应过来,撑天之神已经走了出去。   顺便反手一拍一个经常来这里的健身房老哥, 道:“记住, 肩膀和背这里的发力, 有问题,记得改, 要不然得出问题。”流转的气息刺激肌肉组织,让那位练系重举的运动员惊愕不已:“这,你, 不, 您……”   “您平常也举重吗?”   “举啊, 举了很久, 天天都举。”   那些健身房老哥们肃然起敬。   撑天之神走出去,伸了个懒腰, 眼底漠然:“神话概念……”   “呵……共工,我先履行第一个契约。”   青丘国。   突如起来的恐怖巨响,仿佛是世界末日的征兆, 震撼了整个青丘国,作为依附于人间的最大小世界, 此刻整个天地都在剧烈的晃动,女娇化作一道流光, 直接飞出,手中的神农鞭猛地扩大, 化作缠绕世界的一道绿光。   “这是……”   她瞳孔收缩,猛地抬起头。   撑天之神,神话概念展开——   称号?盘古。   巨大到直接以蛮力抗衡一个小世界的恐怖力量,让天地震颤,女娇强行支撑,银牙死死咬住,在一阵放声大笑当中, 一道残影拳风猛烈地砸下,似乎要将女娇直接打杀,却被另一道身影挡住。   蚩尤残躯,应急而动。   感受到了足以威胁到人间的力量, 自然出现。   原本在这同时,出手者将会迎来未曾复苏意识的共工自然而然吸收神力。而此刻,共工已经复苏,故而便再不受拘束,蚩尤本能出手,撑天之神放声大笑:“来得好!”   猛地一拳。   能够撑得住苍天的磅礴巨力。   蚩尤残躯双臂交错,猛地后退,两只脚在大地上犁出深深的痕迹。   而出手之人的身份终于显露出来。   女娇抬起头看着那高大的身躯,瞳孔收缩,咬牙低语:   “撑天之神……”   撑天之神?重。   神代排行第十七位。   实力位格,顶尖。   力量无双,曾经支撑苍天。   在纯粹肉体力量上凌驾于帝俊和伏羲之上。   神农鞭之上泛起玉色光芒,旋即转而幽幽,如世上最毒之物,也是少数几种克制撑天之神的力量。而在这瞬间,那豪气干云的撑天之神,在撞破了蚩尤之身之后,直接扛起三把兵器,转身便退去。   利索无比。   急转而退,竟是没有丝毫迟疑。   “人族以技得道,化作概念,我倒要看看,失去了百兵之武的蚩尤肉体,还有几分实力。”   撑天之神放声大笑,作为曾经只靠着远远气势交锋便曾让禹王选择不和其交锋的存在,祂只是一瞬间便知道了蚩尤之体的弱点。   哪怕是曾经三界顶尖的高手,只剩下了本能,一身技艺,又能留下几分?   女娇追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撑天之神纵身而去。   低下头,看到一道几乎横贯整个小世界大地的崩裂形伤口,蚩尤之体寻找不到对手,放声咆哮,几乎隐隐失控,被强行压制住,女娇看着大地上崩裂出的裂口,视线凝固许久,道:“……丢失了几件兵器。”   有老者低声回答:“蚩尤十魔兵之中……”   “失去了作为霸者的刀,作为帝者的剑,以及作为王者的枪。”   “剩下的全是第二层级的兵器。”   “……”白发狐女抬起头。   心中微沉。   战争,已经开始了……   以超过所有人预料的方式——   青丘狐国,和人间界脱离。   超过百万人亲眼目睹巨人扛天,迈足而奔的异象。   撑天之神开启全部神话概念,以无边伟力,强行将青丘狐国推离了人间,继而以蚩尤魔兵,斩断了两个世界之间的连接点。而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龙虎山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问题,前往青丘狐国附近。   就连在博物馆的卫渊和阿亮都得到了传讯。   那种世界被强行推开的恐怖震颤感,整个人间都似乎同时发生了地震,诸葛武侯迅速前往静室,尝试和青丘国重新接上联系,卫渊前往青丘。而在这突然产生的乱世之中,没有谁知道,一道身影主动离开了老街。   混沌,茫然,一片空白。   就仿佛死亡之后,亦或者说是睡梦中被死死压住了。   就仿佛是寻常人口中所说的鬼压床。   少女阿照明明在前一刻还在思考着些许念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一位高大无比的男子盘腿坐在桌子上,带着微笑看着她,后者手中还握着一柄兵器,肩膀上带着一道伤口,后者却毫不在意。   “哟,武瞾,你来了。”   高大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是时候是你该要做出选择了。”   “正好,你不是和那陶匠的关系现在处得还可以吗?”   “我要你帮助他复苏始皇帝,而后同时以神代之法窃取其人皇之气。虽然你的功业完全没有办法和始皇帝相比。但是嘛,毕竟是这片土地曾经承认过的帝王,有心算无心,还是能做到的。”   “另外,顺便把武侯杀了。”   “这把蚩尤被称呼为九黎之主时的佩剑,足以将那人的魂魄绞杀干净,我会将一道神力打入你的体内,到时候就算是那陶匠也无法阻拦住。”   顺手将蚩尤魔兵扔下。   阿照意识到这人就是将自己复苏的那个存在,她的记忆早已回复,眼底的稚嫩缓缓消失,幽深如同暗夜,缓声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同意你的要求?”   “不不不,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撑天之神以少女无法理解的速度出现在面前。   抬手,粗壮的手指点在她眉心。   而后就仿佛当时发生的事情复演,少女周身筋骨断裂,意识放空,撑天之神五指握合,猛地一拉,这一段时间的经历,那一个个痛苦或者难以掌握的事情,所有的情绪和意识像是胶片一般被拉出来。   少女阿照的瞳孔变得空洞。   撑天之神的声音漠然:“是本座复活你的,你为什么会觉得,玩偶可以反抗神灵呢?   撑天五千年,你这样的人,本座见过了至少十名以上。”   “对于过往的歉意?这不需要。”   五指握合,一段记忆和思绪被捏碎。   “对于陶匠的怀念,呵……这种东西,也不需要。”   手指碰撞,记忆画面如同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而后撑天之神漠然低语:“这是恨意,是对于人间的恨意,为什么人皇之器不属于你的恨意,这是愤怒,是对这天地的愤怒,为什么你无法得到你所求的,这个,是你的怨愤,是对万物的怨愤。”   “你回去之后,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会选择交出一部分女娲土,但是那只是虚假的,同时在始皇帝出问题的时候,以蚩尤魔兵,诛杀诸葛亮,放心,我会为你遮掩天机,会传授一股力量给你,在纯粹的力量上,哪怕是伏羲也不是我的对手。”   撑天之神低语,嘴角带着神的孤独和傲慢:   “成为皇者,这不就是你的愿望?”   “本座给你这样的世界。”   五指握合,记忆重塑,人格重塑。   阿照闭上眼睛,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浮现出的,是暴戾,是恨意,是不甘心,一如撑天之神所希望,一切都在祂的掌握之中。之后,斩杀武侯,废去人皇,顺便以神话概念全开的姿态,和共工两侧同时出手。   撑天之神收回手。   就在这个时候,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祂面色骤然凝固。   一柄短剑,刺穿了祂的腹部,眼前是愤恨,暴戾,疯狂的少女,身上爆发出的是撑天之神刚刚给她传入的那一股神力。也就是这一股神力,让她以这匕首刺穿了自己。   “你!”撑天之神失算了。   神威千重。   人则终其一生,渺小如草芥,渺小,微弱,不值一提。   那少女的人格已经被扭转,感情也发生了彻底的颠覆,在神通概念上,确实如此。但是有一种无论是爱,后悔,还是恨意都无法扭转的东西仍就如同烈焰般燃烧在她的心底。   哪怕怀揣着对世界的恨意,欲望,都不曾变化。   “你……放肆!”   撑天之神反手出手,眼前少女如果不想要被祂穿胸而过,就只有退后,武瞾双手握着那柄短剑,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这是泰山山神以那一次泰山封禅的传说说铸造的剑。   ‘或许,能够让你从命运里走出来……’   但是,但是啊。   泰山神,你终究并非朕的故人。   女帝怎么可能会选择后退?   年少的笑问在耳畔浮现,若是你的话,会如何降服此马?   猛地踏前,手中的短剑,泰山山神口中或许能有一线生机的剑直接刺向更深处,几乎是将自己的性命同样地送了出去,以此身躯,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撑天之神的力量。   眼底的暴戾,藏不住那自始至终燃烧着的烈焰,恍惚间似乎重新回到了那幽深的宫殿之中,年迈苍老的女帝,眼底却始终燃烧着一如此刻的光焰。   “朕也是炎黄的帝王。”   少女眼底燃烧出了最灿烂的火焰,并不曾懦弱后退。   堂皇正大,炎黄气魄。   终究帝王。   “安敢如此!”   “蛮夷!” 第七百二十九章 局势恶化共工邀战   神灵撑开天地的力量在瞬间的绝地反击。   指尖的速度超越极限,在绝对的力量下,也同样具备绝对的速度。   只是破开的高速空气,就已经灼热到了如同烧红手术刀般的锋锐,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女娲土级别的心口防御层。而后,重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惊愕和震怒。   “你……本座的女娲土!”   心脏之上分明有一道痕迹,女娲土已经被取出来了。   而自始至终都没有后退一步的少女瞳孔神采逐渐黯淡。   青丘国无法联络,而卫渊在急急赶回到老街的时候,叩响了那位少女阿照的房门。而后察觉到不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一间屋子已经被打扫得非常干净,就像是主人要出远门一样。   桌子上一杯红茶,红茶   还有一个盒子。   卫渊展开信笺,看到上面是娟秀的字迹:   “卫馆主,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但是请不必担忧我。”   “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时代,来到了这样千年之后的人间。若是只呆在老街上的话,未免太过于遗憾。所以,我希望能够外出看看,看看这个人间。”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我或许会回来,也或许,我会找到自己的归宿,不再回来,但是希望能够把这一间屋子留下来。”   撑天之神重咬牙,身上浮现出了一重重的纹路,那是金色的光芒,是代表着帝王的气运,悠悠几千年,唯一一位被视为正统的女帝气运,是皇者气息的反扑,撑天之神重,同样曾经是人族的臣子。   是夏官。   哪怕是强大如同共工,都会受到人皇之器的反噬。   作为撑天之神重, 被代表着人间数次封禅之一, 大唐李治封禅传说所化的短剑, 被唯一的女帝刺穿腹部,代表着反噬的力量让祂闷哼一声,神灵的权能被压制。   撑天之神重的眼底, 丝丝缕缕的纹路密布。   而博物馆的卫渊低语念出了信笺。   “所以,也请你不必再来寻找我。”   “但是, 等到你和珏姑娘大婚的时候, 可以给我发个短信, 我会有礼物送给你们,也希望我在这里, 永远只是阿照,而没有其他的任何身份。”   “另外,若是那位女帝知道白发仙人当时的想法, 最后或许会这样说吧, 就是对于卫馆主你那生死之敌的回答, 闻君有他心, 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 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只是玩笑话啦。”   “卫大哥不要多想。”   “勿念,照。”   “我去人间游历啦。”   卫渊失神许久, 打开盒子,玉匣当中, 丝丝缕缕仿佛是星辰般的流光尘土起伏,在这女娲土的围绕之下, 那一枚半月形的玉佩安静平躺着,上面的纹路一如当年。   ‘陈大哥, 你要去远门吗?’   ‘这是我娘亲给我的,现在给你。’   女童微笑着叉手躬身,嗓音清脆:   ‘愿君前路安康,顺遂无忧。’   “愿君前路安康,顺遂无忧……”   “我大唐,我武周……”   少女倚靠着石柱坐下来,心口空洞, 垂眸微笑低语:“我神州。”   “千秋万代。”   “千秋万代啊……”   不知为何,此刻却突然想到了最后苍老时候的经历,待在了紫微宫,众叛亲离, 只剩下自己孤独地俯瞰着落日的宫殿,也曾经遗憾过。但是仔细想想的话,若是询问自己年少时,会不会做出其他选择,大抵不会。   是功是过,是手染鲜血,残酷无情的毒妇。   是大开科举,亲自临试的君王。   是贤人簇拥的帝王,是众叛亲离的寡人。   是知人善任,权不下移。   亦是任事率性,好恶无定。   少女满意地闭上眼睛,一如当年苍老的自己。   “做过自己。”   “够快意了……”   她呢喃低语:“雉奴,我来寻你。”   少女神魂离去,不复存在,撑天之神重闷哼。最终浑身遍布金色的人道气运,地上那柄泰山山神所化的断剑缓缓消失,两败俱伤之局,祂顺势一掌,似乎要将这少女直接杀至魂飞魄散。   但是最后只是宽厚手掌握着真灵。   五指缓缓松开,放其归于天地。   神州,则天武瞾,战死。   大荒,神代第十七位,撑天之神重,短暂失去战力。   无法参战。   “……算错了一步,人啊。”撑天之神看着自己的手掌,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自己的神话概念。因为当年被颛顼骗过,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缺点。而现在,这个致命的弱点和缺陷,被女帝的气运强行干扰。   在这个战场上,无法开启神话概念,简直就是找死。   祂想到那个陶匠,以及,如果说自己实力不够的话,之前代表共工前来的黑发青年,那一双幽深的眼睛,总觉得随时会被反向击杀,撑天之神面色几经变化,最终冷笑道:“无论如何,这一次无能为力了。”   “陶匠,大荒等你。”   “若你还能活着的话……”   祂鼓足最后的神力,猛地一拳砸在大地之上,地脉瞬间产生了巨大的震颤。而后瞬间沟通水脉,一股神力直接冲撞向了青丘国小世界,本来安静下来的蚩尤之身再度嘶吼起来。   女娇右手一握,神农鞭直接飞出,强行控制住了此刻敌我不分,欲要强行冲击青丘国边缘的蚩尤之躯。而同时神州地脉和水脉开始了剧烈的震动,水神共工一方,接受到了来自于大荒的传讯。   不知道,那位山君发现没有援军会是什么心情啊。   抱歉了,王姓的小子,既然我做不得援军,就只好看个乐子了。   撑天之神冷笑,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了下,还是以此刻的身躯,将闭着双目的少女抱起,送入了乾陵之下,双手抓起两把土,将那柄碎裂的泰山封禅剑放在上面。   拳锋一砸,身躯往后一晃,直接从人间界离开,前往大荒。   “姑且,算是狼狈收场了……”   天地之间,那一条河流晃动,卫渊握紧了信笺,冲了出去,抬起头,看到了天空中河流的汹涌澎湃,这代表着的只有一件事情,在撑天之神奇袭青丘国后,水神共工开启了对人间的邀战。   “已经足足十二天了,卫渊,还没有准备好吗?”   “亦或者,还需要几日时间?”   雄浑壮阔的声音,像是波涛,亦或者雷霆之声,一步步走出东海的水神共工,长发以银色的圆环系着,垂落到接近于地面的高度,开始了邀战,水神共工已经足足等待了十二天的时间。   但是长安剑还没有彻底铸造完成。   卫渊抬起头看着远方,游动的如同星环一级别的河流,高大的神灵巍峨。然后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盒子,里面的女娲土缓缓流动着,时代的轨迹开始转动,当共工踏出的时候,就已经代表着,先前虚幻的和平被打破了。   卫渊五指握合,反手将这盒子抛给了身后的白泽。   白泽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才接住,愣住:   “馆主?”   “带着去帝陵吧。”   “白泽,让始皇帝复苏到巅峰,需要多久?”   卫渊询问。   白泽张了张口:“……我会尽快。”   原本禹留下的,作为封印九鼎的材料。最终被墨翟拿走铸造了剑,而后被最后的秦墨将其融化,作为了十二金人的材料。所以说,如果说最后仍旧没有饕餮的九州金铁,那么,至少可以以十二金人进行封印。   “我会去拦住共工。”   “至少,将共工牵制到神州的海岸线外。”   “未必会立刻和祂交锋,但是至少要完成牵制,也就是说,先拖延点时间。”   现在撑天之神那该死的乐子人直接冲击青丘国,开启全盛神话概念,打断神州布局。   但是彼此交锋对敌,本来就是有来有往。   对面不是木偶人,不会老老实实听安排。   “共工不会主动踏足这里,但是估计也不会太久,最多一两天。”   “我先去一趟龙虎山。”   卫渊想了想,反手将那枚半月形的玉佩抛给白泽:   “把这玉佩,放到博物馆里面吧。”   “嗯?这个,这个不是现代工艺品吗?”白泽愕然。   “是,但是现代工艺品,也是有价值的,价值不是在于是什么东西,而是这东西上寄放着些什么……”卫渊低语,最后摇了摇头:“算了,先放着吧……”   “饕餮,你在做什么……”   “真的逃跑了吗?”   与此同时,大荒边陲。   身着白衣,右手长剑拄地,捂着胸口的青年喘息。   看着前方遍结的军营战阵。   饕餮,亦或者说,缙云氏脸上浮现出不甘的神色。   左手捂着胸口,以四凶之躯,身上居然有不少狰狞的伤口。与此同时,腰间的口袋垂落,里面有一个重物,散发出了纯粹的浓郁气运气机,星星点点,色泽仿佛九州金铁。   再一观之,其形便如一座古朴的大鼎,其上纹路遍布。   失踪了两个半月的饕餮。   再度出现的时候,手中带来的,并不是九州金铁。   而是,九鼎之一。 第七百三十章 九鼎归炎黄   “一个部族,两个部族,三个部族……”   “嘶……这什么情况,大荒现在怎么这么危险了?”   饕餮满脸蛋疼的看着前方,到处都是来自于大荒的大部族。而且尽数都是以神将为主,而非是之前那种以凡俗的国度为核心。   比起以前,大概是相当于直接从诸侯争霸级别的警戒系数。   提升到了神代争锋级别。   混蛋到底是谁搞事情,把难度系数直接拉高了这么多?   不要让爷爷我看到你。   饕餮咬牙暗恨,无奈叹气,拈了拈从海外大闹了一番之后得到的九鼎之一,这东西大概的流程就是,饕餮首先搞到了九州铁。而后觉得九州铁大概是搞不定水神的。   作为人族最蛮荒年代活下来的四凶之一,共工那是什么级别的。   你陶匠能打吗?你打不了。。   最后饕餮又发现了有九鼎之一的痕迹,禹王九鼎,被海外之国当做了国宝玩赏,饕餮思考着之后,考虑到某位陶匠似乎有陶器鼎器砸人专精这个技能。   当年手上有陶罐就能咋淮水祸君,现在换个九鼎不是能砸共工?   饕餮明悟。   沉思计策,暗中谋划,思考父亲,第一代夏官缙云的教导。   吾乃是缙云氏之后!   最古文官的嫡子!   所以最后饕餮选择独身闯入了海外大国。而后挟持帝王,交换九鼎,于四海之间纵横一万七千里,连战海外界高手追杀五十三日。最终硬生生被他从海外诸界里闯了出来。   事实证明,混子都能混进四凶里面,不混的时候还是很凶的。   不过也要幸亏镇守海外的祝融现在在沉睡着。   否则饕餮大概率会被祝融压下当看门的。   为了镇压一个十大巅峰,最后闯到另外一个十大巅峰的辖区里面一番大闹,最后甚至于遇到了海外大壑归墟,手上的九鼎,简直就是现在神代第一的引怪宝物。   饕餮最终强行和归墟五镇守之一交锋,突破自身局限,强行吞了对方半身,让归墟五大镇守之一都懵住,这怎么什么都能吃?   祂想过自己受伤,被杀,可硬生生没能想到居然是被一口啃了一半的身子。   而趁着这机会,饕餮这才撞破空间,来到了大荒。   这一路厮杀之惨烈。   现在饕餮肩膀上的那味道很难吃的随身凶兽还心惊胆战。   且战且放胆。   它以前没有想到, 自己的主人居然有这么霸道的一面。   不愧是第一任夏官缙云的孩子……   伟哉, 尊主!   它满脸的感慨, 一连狗腿子样,打算拍马屁。   才回过头来,思绪就凝滞呆滞。   前方诸神列阵, 煞气纵横。   背后归墟潜藏,杀机无尽。   一身转战数万里, 纵横无双。   然后就这样这个氛围, 饕餮居然直接盘腿一屁股坐下来, 懒得再想,然后伸出手在包裹里面掏了掏, 居然掏出了好几个大肉包,直接往嘴里塞,一张脸鼓囊囊的, 一边大嚼一边认真思考:   “啊, 要不然还是投了算了。”   “感觉打不过去啊。”   “拿着九鼎投降大荒, 是不是也能得到不错的待遇?”   “不是, 尊神,您这是……”那随身凶兽飞到旁边, 看着明明危险时刻,居然身上还藏着零食的饕餮,嘴角抽了抽, 注意到这东西是饕餮和那些海外诸国的高手交手的时候,死活都不肯松手的玩意儿。   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珍宝。   没想到, 居然是刚刚出锅的肉包子?   “怎么了!”   “你居然看不起包子?!”   饕餮一只手把这凶兽抓在手里,愤怒震声道:“这可是包子!”   “同时满足了主食的面, 还有肉馅,菜的, 三合一的,最完美的食物!”祂一边大声传教,一边用力地晃动着,那只凶兽被摇晃得眼冒金星,嘴角都要喷出白沫了,脑子里终于开始思考。   自己选择饕餮作为主尊是不是个错误?   搞不好会被吃啊。   凶兽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道:“没, 我只是说,尊主你的这么多菜是哪儿来的?”饕餮道:“哦,这个啊,刚刚路过一个裂隙那边的时候, 我看到路边一盏灯,还有一桌子菜,想了想,我拿了一半。”   凶兽神色凝固。   回忆,抬起头,结结巴巴道:“不是,尊神,你……”   “那个菜,不是祭祀逝者的吗?”   “这个不是死人饭……”   凶兽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的青年怀抱着那个装着好吃的的包裹,满脸凶悍,一双眼睛瞪大里面满是血丝,大有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出去当诱饵的表情。   “是吃的!”   “没说不能吃那就能吃!”   “再说了,我是饕餮!”   “那是吃的!”   “吃的生来就该被饕餮吃!”   “有问题吗?!”   饕餮震声道:“没有问题!”   凶兽呆滞,一时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不,尊主,咱们已经寒颤到了连死人的饭都要抢的地步了吗?   它看着饕餮胸口仍旧还在流血的伤势,老老实实地闭嘴没说话,饕餮把好吃的全部吃完,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然后掏出了一个糖果,下意识撕开糖纸扔到嘴里,然后脸色一滞。   “呸呸呸!”   饕餮大惊失色,双手直接卡住自己的脖子,直接把这糖果吐出来。   “呼……好险好险,差一点就把这个东西给吃完了。”   饕餮满脸庆幸,拍了拍胸口,然后用糖纸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上,这是他和人间那个孩子约定的,会带着回去的,作为缙云氏的弟子,老爹从小就用拳头教训他,告诉他必须遵守约定。   不过,老爹还说过什么来着……   饕餮总觉得记不清楚了。   那张熟悉的脸就在眼前,但是说什么,都已经模糊了。   就像是他之前带着湖中仙女上龙虎山的时候,还留着属于老爹的那一张夔牛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饕餮想了想,没有把那张鼓拿出来吞了,现在他身上的,几乎只剩下九鼎,夔牛鼓,那颗糖了。   作为吞噬概念的持有者,饕餮能够从进食当中得到力量。   而当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的时候,就代表着祂已经战至最后,那边的凶兽臣子心底肝颤,总觉得自己会不会下一刻就被饕餮吞了,补充能量,这生死攸关,好不好吃反倒是不重要了。   饕餮盘腿坐着,看着前方的神灵战队。   徐徐吐出一口气,道:“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想办法绕过去。”   祂往后一躺,双臂交叉枕在脑后,嘴里咬着一根干草,安静看着天空,懒散平静。只是身上的伤口战痕,胸口不断往出流血的归墟之创,代表着过往数十日转战三界的经历。   那只小凶兽躲得离开饕餮至少十七八步远。   ‘远在天国的娘亲,您的孩子今天恐怕得死在尊神的肚皮里面了。’   ‘我以后大概会下地狱吧。’   凶兽无语泪凝噎。   然后想到自己就算是去了地狱,大概率也会遇到饕餮下去吃自助。   一时间更是无语泪两行。   饕餮睡了一会儿,不算长,约莫五个时辰,当天色暗淡下来的时候,天空中充斥着星辰,他翻身坐起,看着前方的神性军队,抬手一只手抓起了凶兽,直接塞到衣襟里面,而后反手握着一柄剑。   趁着夜色,潜伏而下。   神代的阵法层层叠叠,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寻常的凡间国度的水准,饕餮在潜伏度过了三层的军阵之后,终究还是暴露了,一道道光芒落下,有声音怒喝道:“谁?!”   “有敌人闯关!”   磅礴的气息升腾而起,作为大荒却吃过了一场败仗。   哪怕那只是大荒诸国的军队,但是这也让来自于神代各大部族的精锐们感觉到了一种耻辱,都憋着气要复仇,饕餮眼底微寒,抬手握住两柄剑,黑发束成马尾,眼底清冷。   剑术纵横,如令鬼神辟易。   缙云氏,上古剑术大家,而饕餮……   饕餮曾经的剑术和强大程度,神州古代的青铜鼎和兵戈之上,皆有饕餮纹路。哪怕是后世的兵器宝剑,在剑格的位置上也会有饕餮纹,那曾经是出征和祭祀专属的战纹。   来自于夜色中的狂暴气浪,代表着正面的突破。   饕餮右手剑锋扬起,前方超过百名神代战士直接被狂暴的力量扬起。   四凶之一,哪怕是重伤,哪怕是并不在自身神话概念所在的区域。   无法借助天柱之力。   但是当祂决心拼死一战的时候,仍旧展现出了远超在人间时发挥的实力。毕竟人间界当初是有共工这个保险装置在的,饕餮也不能释放出自身的神话特性。   此刻便是无拘无束,再无牵制了。   轰鸣的战鼓声,纯粹由神代金属所铸造的钢铁城关,高达三百里,尽数被磅礴的力量冲破,打开了一道同道,再高的城关,只需要冲破一个裂隙,便可继续前行。   天空被无数的阵法照亮,一道道神性阵法,汇聚超过百人之力。   化作能够撕裂大地的光柱砸落。   饕餮左手之剑横斩,将一道足够轰击开山脉的光芒击碎,右手直接将那柄剑砸出去,简直如同蓄势的战斧式导弹,直接在大地上犁出了一道狰狞的痕迹,前方鲜血淋漓,饕餮眼底倒映着火光。   有神性将领察觉到祂身上的伤势,全力出手,掌中的神枪直接贯穿了饕餮的胸口伤势,饕餮眼底凶光大散,猛地反肘狠狠一砸,直接将这枪从枪柄砸断,面容因为剧痛狰狞,怒喝之声震天撼地。   饕餮反手将枪锋从身上拔出,一左一右,双手断枪猛地前戳,直接洞穿入那那出手神将的身上,悍勇无比。   猛地踏步,双臂发力。   饕餮怒吼着低头全力冲锋。   “住手!”   “那是司幽之主的孙子!”   背后数名的神代战将尝试拉住他,却硬生生被饕餮拉着往前。最终以这断枪在刺穿那神将之后,还贯穿了数名将领,直接穿满了,方才猛地抡起一砸,便是大地崩裂,神将当即战死。   而当冷静下来的饕餮看到那两名出身于大部族的神将被自己直接砸死砸杀的时候,心底一寒,终于意识到了关键的东西。   再没有退路了。   那是司幽部族的玉佩,代表着的是大神司幽的直系后裔。   杀了大荒大神之一的孙子。   这代表着来自于大荒的绝对敌意,在周围的怒声和攻势越发猛烈的同时,饕餮心底微冷,旋即却像是打破了某种底线一般。既然杀了司幽的孙子,没有退路的话,那就没有退路吧。   手脚冰冷之后,饕餮心底反倒是炸开了一团烈焰。   手中的兵器不断地向前撕扯。   从高空俯瞰,祂直接凿穿了足以在神代争锋时候出现在战场上的一座营寨,完全展现出了何等为凶悍。最终两名守将被他直接扔飞,拳头猛地砸出,伴随着咆哮,背后饕餮之相巨大无比。   前方高达八百米,散发出透明流光的巨大阵门被打穿。   阵法被破。   饕餮双臂交错,直接冲出,无数的阵法破碎,化作了丝丝缕缕的流光,如同蝴蝶飞舞,也代表着,在踏前一步,就可以回归神州,代表着自五千年后,真正意义上的神代九鼎归于炎黄。   这样的话,那陶匠得管我饭了吧。   哼哼!   至少十年得让我吃饱,实在不行,五年也可以……   我可以给那小家伙建造一个用巧克力和糖果做的花园。   旁边开一家专门从地狱进货的自助火锅。   然后那个什么湖中仙女,把龙虎山那老杂毛绑了强行送去结婚。   凶兽眼底也有欣喜。   “呜呜呜……太好了。”   “不用被吃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无边锋锐之气直接锁定了饕餮的眉心,饕餮动作一顿,那开心的,觉得自己活下来的凶兽也身躯僵硬。   背后只是被凿穿的神代军队迅速汇聚。   四凶神之一的饕餮身躯居然隐隐僵住,腰间距离神州很近,散发出金色光芒的九鼎,却也无法回到故土。   而前方,月夜之下,一名面容俊美的青年安静站着,右手握剑,黑发被玉冠竖起,唯独鬓角长发苍白,如同白驹,双目永远闭住,柔软易碎如同泡沫,以及凌厉无双如同岁月的感觉,同时存在在祂身上。   “噎鸣……”   饕餮缓声开口。   “果然,人间若要对抗共工,必然缺少不了九州金铁。”   “提前封锁关卡,是正确的。”   天之副君缓缓拔剑,掌中那口代表着岁月如梭的白驹神剑出鞘:   “作为大荒之神,在下不可能让九鼎回归神州。”   “抱歉了,饕餮。”   “今日,死在这里罢。”   曾经属于开明九首之一的剑道神话概念浮现在祂的身上。   和岁月流转的概念一并出现。   无边杀伐,岁月如剑。 第七百三十一章 有熊部缙云氏   剑的锋芒,时间的流转,帝俊亲自击杀了开明剑首,以星辰斗数将开明剑首的剑道概念转化为一命格。而此刻,这一颗代表着剑道巅峰概念的星辰,正在噎鸣的身上流转。   单纯的噎鸣,就足以凌驾于失去神话概念的饕餮之上。   此刻的噎鸣,甚至于比之前的祂还要更强大。   能自胜者强。   帝俊认可这一句话,而强者,并不会只局限于一个种族。   饕餮掌中的剑猛地劈斩而出,依靠磅礴大势,上古缙云氏之剑,有剑灭万法之气魄,饕餮为缙云嫡子,自然也具备有强大的战力,霸道的剑斩出。却只是斩到了三分之一呼吸前的噎鸣,再快的剑,也快不过时间,再快的速度,又如何逃得过空间?   而饕餮身上再度多出了几道伤口。   那是来自于时间的痕迹。   确定你在三秒钟之后会被剑术贯穿,而后再交锋,时间的流动,就会让你自然而然地在三秒后中剑。   时间本身,就是最伟大的力量, 是最强的概念。   噎鸣手中的剑剑锋之上留下泛着金色的红血,双眸闭住, 但是那种压迫感却远超过千军万马, 饕餮的呼吸粗重, 身上已经多出了许多的伤口,狼狈不堪, 甚至于如果不是天赋的直觉,此刻早已经被杀。。   瞳孔横扫,背后好不容易趁着偷袭冲破的军阵重新完成聚集。   司幽之主是大荒的幽冥之神。   司幽孙子的死去, 这些军队里的将领如果不能将罪魁祸首饕餮拿下,是决不能抚平大神的怒意的。而在大荒得罪了大荒的死神,那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些神灵,只是想想都会觉得心底冰冷,手掌发凉。   你死了都会很倒霉。   饕餮收回视线,擦了擦嘴角鲜血,道:   “噎鸣果然很强。”   “世界是按照时间的流转线性推导的, 当我提前确定了你三个呼吸之后会被洞穿的未来,再出剑,你自然而然就会中剑。”噎鸣的声音温柔安宁, 睫毛长而如剑,轻声道: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一切力量之中,岁月最接近于命运。”   “是吗?”   饕餮突然抬头:“你始终强调三息,是否代表着。”   “这是你能拨动命运,逆转因果和未来的极限操作?”   “换言之, 只要我的招式在三息之外,你就无法逆转我的因果。”   低语的咆哮,饕餮猛地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 隶属于四凶之一, 名震曾经神代的四大凶神之一的力量, 一时间令整个天地都昏暗了下。   决然的招式,危机中的智计。   饕餮双臂交错, 眼底冰冷, 直接冲破了层层如雨的剑光, 放空大脑, 任由本能在凌驾在时间之上, 右手化作兽爪,猛地撕扯空间,直接抓向噎鸣的脖子。   就在祂的饕餮之爪即将撕裂噎鸣的脖颈时。   动作骤然凝滞。   一柄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洞穿了他的腹部。   那在饕餮衣襟里面的凶兽被震撼尖叫起来,饕餮的动作失去力量,右爪化作了人的手掌,高大的四凶神之一瞳孔恍惚失神,噎鸣双目闭着,鬓角白发被劲气吹着往后,语气温柔,有让人安定的力量:   “为什么,那三息的时间,不是我给你留下的陷阱呢?”   “我和你之间,毕竟不是碾压的差距,我也不能小觑。”   “纵横神代的四大凶神,饕餮,你的传说,是时候结束了。”   白驹神剑之中,岁月的时间不断流逝。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饕餮脸上却浮现出疯狂的神色,右手五指张开。   神话概念吞噬!   震天撼地的咆哮,巨大的饕餮虚像冲天而起,强行将岁月和时空的具现,将后土大神的嫡子直接吞噬其中。哪怕是时间,也无法抵御这一瞬间的疯狂。   哪怕是噎鸣的脸色都浮现出了惊愕和不敢置信。   饕餮嘴角鲜血流出,眼底散发出暴虐疯狂的神色,暴虐之中又有着极致的冷静,五指张开。   神州饕餮。   于此超越了自己的传说。   吞噬时间。   神话的冲击,让大地都震颤,不断出现崩裂,湮灭的后果,那只随身凶兽被劲气吹拂的只能拉住祂的衣襟,咬紧牙关。但是这个时候,它感受到了饕餮的身躯在不断颤抖,失去了补给,没有了食物,作为吞噬这个概念的神灵,力量在不断下滑。   凶兽看着那张死死咬紧牙关的侧脸,想到这数千年的相处,作为弱小的自己,刚刚饕餮带着它闯过了无数的包围,见证了神灵的死亡,明明之前怕得要死。但是现在的它却不再恐惧,反倒是着急眼前的青年,突然一咬牙,道:   “主人,吃了我吧。”   『吃了我,我的气血足够你活着回去』   饕餮的眼瞳横扫,那一双眼睛里面混沌一片,已经失去了理智。   下一刻,祂猛地伸出左手,直接抓住了那凶兽。   饕餮如此地用力,似乎要将其捏碎成肉泥。   凶兽闭着眼睛。   虽然有些怕,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后悔。   却突然感觉到不对,那股力量猛地将它抛飞。而后狠狠地砸向了山海裂隙,凶兽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距离饕餮,距离诸神的战阵越来越远,这一瞬间它前所未有地怒吼尖叫起来:“不对!”   “不对!”   岁月之主噎鸣撕裂了饕餮的幻象。   巨大的劲气撕裂大地。   饕餮双臂交错,抵抗住岁月的剑锋,衣摆扬起,他突然脸上浮现出了惊愕的神色,腰间最宝贵的口袋被激荡着扬起。而后碎裂,散发出金色光芒的九鼎之一,和那一颗糖果一并扬起。   饕餮下意识伸手,动作凝滞。   而后毫不犹豫。   猛地抓住九鼎,转身,用力。   九鼎带着无边流光迅速撞击在那凶兽身上,饕餮怒道:“回去!”   『我缙云一脉,从不违约弃诺』   剑锋刺穿血肉的声音,神剑白驹从后面洞穿饕餮身躯,修长的剑锋劲气,那一颗人间的糖果在一瞬间便已经化作了齑粉,最后被踩入了血肉和泥土化作的泥泞里面。   流出的鲜血,愤怒的饕餮,还有那柄冰冷的剑,构成了凶兽此生绝无法忘却的记忆,它一咬牙,咬住青铜鼎,转身疯狂地朝着那边的神州裂隙奔跑而去,距离不算遥远。但是它只是妖兽,速度完全无法和神相比,这一段并不长的距离,便如同天堑。   饕餮张了张口,猛地低头俯身,咬住了刺穿胸口的剑。   牙齿用力。   神剑白驹之上,出现裂痕。   噎鸣神色骤变,强行掠身,离开这个疯狂起来连剑都吞的怪物,那一只凶兽飞快地朝着神州裂隙飞去,咬紧了牙关,伴随着掠过的锋芒,身躯之上出现了一道道伤口。   几道神灵迂回靠近凶兽。   阴影透落,作为只能够以不好吃来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要成为其余掠食者食谱的凶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诸神的对手,它的一只腿被直接斩下,神将踏步向前,从容出手。   动作凝滞。   一道剑光直接洞穿其咽喉。   喘息的声音,无边寂静的杀伐气息,代表着的是来自于传说当中凶神的威能,饕餮支撑着站起来,看着前方的军队,道:“你们的对手,是我啊老子还没死呢。”   “信不信我吃了你!”   伴随着怒声。   背后,饕餮法相神话传说浮现出来,仍旧怪诞而强大。   而后,它居然狠狠地咬向了自己的手臂,猛地撕扯下来,鲜血淋漓,大口吞噬,这恐怖荒诞的一幕让前方的诸神联军一时间寂静失去语言。而饕餮伸出手,抓出了那一张夔牛鼓,失去力量的青年终于放弃。   猛地低下头,像是疯了一样吞咬着这一张夔牛鼓。   背后的神话概念具现在疯狂地吞噬自己,本该剑眉星目的青年跪倒在地手掌撕扯,撕咬着那一面盾牌,鲜血淋漓,混着泥泞,头发撒乱,样子狰狞而丑陋,如同最为低劣的怪物,如同放弃自己的卑劣。   而不知道为什么,饕餮在吃这东西的时候,心中悲伤,眼角流泪。   他终于记起来了,那模糊的父亲伸出手按在自己的头上说的话。   “不要忘记啊,不要忘记。”   那已经苍老的夏官之初泪流满面,看着离开这里的儿子,哽咽着说:   『我们,是人啊』   “是人。”   “原来是这样,真的一点都不好吃啊,这一面鼓。”   饕餮呢喃,泪流满面。   背后狰狞恐怖的饕餮法相消失了,化作了一面巨大的青铜盾牌,雷霆奔走,上面有着古朴的纹路,目纹、鼻纹、眉纹、耳纹、口纹、角纹清晰可见,是饕餮纹,但是那最终是一面巨大的青铜盾。   吞噬了过去的回忆,消亡了和父亲的最后联系,恢复了部分力量。   也在逐渐失去了关于父亲的一切记忆。   自此以后,将不再记得那男子。   于是饕餮展开双臂,拦住了那凶兽的后路:   “你们的对手是我!”   他喘着粗气,看着前方的大军,而后迈步向前,就像是曾经的父亲,最初的缙云,他咬紧牙关,用尽了一切的力量,五千年的荒唐和最初的悍勇,大声喊道:   “有熊部!”   抬起手,十根手指在脸上交错划过,血痕化作了古朴的战纹。   “缙云氏!”   “在此,迎战大荒!”   失去了一足的凶兽不肯回头,咬着牙关,死死咬住青铜鼎,那上面突然散出了灼热温暖的光,那是最本能的光芒,代表着不灭之志,高远之心,代表着人族最纯粹的勇气。   背后代表着凶神的力量,转化为了人族英雄所擅长的器物之道。   有熊氏之盾,夏官缙云。   当庇佑苍生。   “炎黄,不灭!”   “夏官,伐天!”   在最初的传说逝去五千年的时候,缙云氏孤独地冲向了前方的敌人。   磅礴的力量升起,坚不可摧。   凶兽眼睛通红,冲破了封锁,踏入了神州。   水神共工之劫,始。   三月十七日,晴   青丘狐国脱离人间,损失未知。   蚩尤之躯失控。   女娇卷入此乱,生死未知。   人族武瞾,战死。   撑天之神被迫脱离战场。   炎黄缙云氏,断后,生死不知。   九鼎回归人间。   共工立于东海。   未曾正式交锋。   诸事清明。   神州故土。   千秋万代,不灭。 第七百三十二章 道   天空中,来自于神灵之力的江河波涛汹涌的流动着,这股磅礴的力量。只是狠狠地砸下来,就能够对人间造成巨大的伤害和冲击力,在一定的高度之上,柔软流动的水流,和最坚硬的钢铁无异。   没有办法真正意义上地尝试群攻。   水神共工的邀战,如果选择了倾尽人间一切之力去群攻。   那么环绕于天穹的星环之河,也可以在瞬间轰然砸落,将人间在物理意义上分成两半,无数已经化作妖物的水族将会携带兵器和杀戮的意志直接降落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瞬间凿穿此刻的人间。   人间曾经在科幻中存在的构想。   环绕于整个星球中央之上的星环驻军体系,绝对的太空要塞。   被神灵提前完成。。   “该死,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什么时候,这里会有河流,那是什么地方?!”   现代?长安城,某旅店里。   霍去病双手握着栏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瞪大,作为此刻记忆停留在十七岁的少年冠军侯,这东西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哪怕是见过的匈奴王庭,神系之树,都没有这么离谱啊。   相比起这磅礴恐怖,无言之中就有着堂皇霸道的江海星环。   那一颗树简直就像是捆绑在一起的薪柴一样。   这旅馆里面是两张单人床。   九尾狐苏玉儿懒洋洋地躺靠着床头,正在追剧,霍去病性格上有许多少年人的不好的地方,顽劣,奢靡享受。哪怕是在交战的时候,都需要有好吃美酒,不体恤下属。但是同样有着正义和常人难以匹敌的气魄。   极为奢侈,爱吃爱酒的他,也曾经将御赐美酒倒入泉中,诸军共饮。   是为酒泉。   他这段时间对自然而然散发魅力的苏玉儿直接敬而远之。   作为大将军大司马卫青的铁拳教导出来的苗苗。再加上武帝的榜样效果,霍去病的意志仿佛钢铁, 除非是真的有谁冒犯了卫青, 否则的话, 他的理智和冷静,以及被卫青教导出来的克制会占据思维上风。   而如果有谁欺辱他舅父。   那么霍去病的脑子里面就会直接替换成一个回路——   MD,削死他!   此刻他整个人都趴在窗户上, 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顶出去,呢喃道:“不可能啊, 不可能啊, 长安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呢?这里应该是长安啊。”   苏玉儿难得没有在追完一集剧之后直接点击VIP跳过。   趴在柔软的被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   眸子看着那边的少年将领。   这家伙被她连唬带骗换了现代的衣服, 但是头发不肯理,只是束起来太扎眼,变成了马尾垂下, 就这样霍去病还是一脸纠结, 几乎要含泪泣下, 巨大付出的模样, 毕竟这个发型在汉代的人看来,和蓬头污面都没区别了。   靠着COSPLAY的名义, 再加上涂山氏的家教。   轻而易举地掩盖了外人的疑惑,而暗中告知于女娇大人,后者的回答则是让苏玉儿心中懊恼, 似乎是因为之前在那博物馆主面前漏了怯,被女娇大人很不满意, 居然要他带着这霍去病乱转。   只是女娇大人什么时候会给出一二三这样详细的行动模式的?   连遇到什么情况选择什么策略都写出来了……   苏玉儿眸子眨了眨,看着那巨大震惊的少年将领, 想到这几日的经历,仍旧还是不敢置信, 这世界都变化得如此巨大,可是眼前的神州神代末年后的名将,居然硬生生带着她回到了长安的位置。   这家伙……   脑袋里面是撞了司南磁盘,还是说是导航系统成了精?   过了几千年,还能找得到路?   途中还发现了暗中保护的山神,警惕心简直强大地离谱。   和那位泰器山神打了三次。   第一次几乎瞬间便被击溃,但是第三次的时候, 已经能够和作为一界强者的泰器山神交手十个回合不败,纵然说泰器山神自然留手。但是眼前这霍去病也只是十七岁的状态,短短时间内, 其提升速度简直恐怖。   甚至于学会了泰器山神的一招剑术。   “这里是哪里?”   在苏玉儿走神想东西的时候,一声呼喊把她的思绪换了回来,抬起头,少年将领英武的面容就在前面,黑发乱糟糟的,眼睛清亮,不知为何,倒像是一只大狗崽,无害而好奇。   但是这是炎黄最强的名将之一,真是不可思议,那些在历史书上是一个个伟大光明符号的英雄们,在立下这样被后世传颂的功业的时候,原来年纪也不大,也只是少年吗?   苏玉儿懒洋洋地道:“什么哪里?”   九尾狐趴在柔软的床上,右脚翘起,身躯曲线柔软的像是白云。   眼眸温柔,声音像是带着羽毛挠着掌心。   哪怕是不用神通,这一族的魅惑力量都很强大。   霍去病视线下意识移动了下,但是还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直接免疫了九尾狐级别的魅惑,他搜集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哪怕是经历了巨大变化,仍旧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里似乎是神州。”   “这里的文化,有属于我大汉的一部分,但是,这里又不是大汉。”   “我的感知告诉我,我已经回到了长安,但是,这里却有不对。”   “这里不是长安。”   九尾狐支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那位把他复苏的少年谋主。其实心底似乎也是一种薄凉的人啊,亦或者说,那些眼中是天下苍生的家伙们,是不是对于具体的个人,就不再那样关心?   她回答道:“你所在的地方,就是大汉啊。”   “不可能!”霍去病断然反驳。   “这里不可能是大汉!”   九尾狐看着眼前的少年将领,道:“好吧,算是我说的不那么正确,那么,这里距离大汉,实在是太遥远了。哪怕是你这样的将领,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不可能!”   霍去病再度回答这三个字。   他眼神倔强,神色却坦然从容,道:   “不用担心我会承受不住这样的距离,我是汉家的儿郎,是大汉的将领。哪怕是死,我都要回到大汉,无论是多远的距离,我都会回去的。哪怕是爬,我也要回到那一片土地上。”   “是吗?”   “可惜啊,你距离你的长安城。”   九尾狐的眼神怜悯,嗓音变得柔软下来:   “隔了足足两千两百年啊……”   龙虎山上,张若素和卫渊对坐着,空气中的氛围压抑地像是灌了铅。   长安剑还不曾铸造完成,作为巅峰战力,还不可出手,他们出手就相当于同意此刻和共工开战。只是现在,共工邀战的气势磅礴,水系已经开始了自然而然的暴动,卫渊抬起头,看向前面的老天师,道:   “青丘狐国那里……”   老道人道:“能够联系上,但是,撑天之神将青丘国分离。”   “祂强行将青丘国所在的小世界,推离了人间界。”   “现在蚩尤的身体,因为祂留下的气机而暴动起来,青丘国伤亡还不知道,但是女娇似乎现在松不开手。”   张若素抬起头,看着远处,缓声道:“而且,和水神共工交手的时候,无论如何,天空的江河必然会受到冲击,一部分坠入人间,这是必然的……”   “这不是共工的出手,而是力量自然而然溢散带来的灾害。”   “你和我还不能出手,我们出手的话,就代表着共工也可以出手。”   “共工出手的话,就代表着水淹神州的进程开始。无论如何,此次之战,全部的修士都会出手,我们会尝试将这灾难控制住。但也几乎无法分出手做其他的事情,伤亡上面,只能说。”   他顿了顿,老天师平静道:   “道门弟子会尽数死在平民之前。”   “仅此而已。”   老人背后,之前始终被卫渊抢地盘的厨子也收拾了包裹,他憨厚笑道:“那么,天师,厨房收拾好了,您二位要用吗?我把配菜都给你们收拾了切好了。”   “桌子呢也都擦干净了,你们到时候收拾收拾就能接着用。然后桌子下面垫桌子的地方有一个口袋,里面还有几张钱,天师您实在是被扣光了钱的话,就可以去拿一下。”   “厨房的那电磁炉有点坏了,天师您之后稍微换个吧。”   “再说了,您年纪大了,还是少喝点酒吧,那东西对身子不好来着。”   “师叔那边的话,之前那件事情,其实是我做错了,就是这么多年脾气倔,牛鼻子嘛,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碎嘴而絮叨。   最后那一点都不像是个道人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重重一叩首:   “那么,老师。”   他笑容灿烂:“弟子,下山了!”   他转身走下山去,放声大笑:“诸天气荡荡!”   阿玄拱手长一礼,轻声道:“师兄,师弟也下山了……”   老天师脊背仿佛终于像是个接近三甲子的老人,越发弯曲下来。   龙虎山啊,已经寂静安静,再无人声。   这一片曾经繁华的道门祖庭之中。   祖师堂上,一枚枚黑色的牌子悬挂如雨,安静看着这一座山。   诸天气荡荡。   我道日昌隆。 第七百三十三章 守诺应约(感谢酷酷蛇盟主)   老道人端着茶,这一次是真的茶,平静地喝茶。   卫渊看着天空,天空的河流在奔涌流转,这代表着共工的力量在磅礴积蓄着,共工是堂皇正大的性格。但是很遗憾,共工并不是堂皇正大的傻子。   祂绝不会允许卫渊一直拖延下去。   亦或者始终拖延下去,在对方的眼里,就是在避战不前的懦夫。   将会招来水神共工最大程度的反扑和攻击,足以一击撕裂大陆的恐怖能量,卫渊看着人间,右手握着剑,心中绝不如脸上那样的平静,在共工邀战之后,人间的水系已经开始暴动了。   ‘交战双方并不是摆明车马,等到你做好准备才会出现。’   卫渊再度地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现在,人间会怎么做……”   老道人嗓音宁静:“冲突爆发,突如其来,正在全体避难。”   “全体避难……”   卫渊望向人间,在龙虎高处,能够看到波涛汹涌,如同一条条怒龙般地在交汇着,水神邀战,天下水脉有所反应,珏正在率领山神水神竭力对抗共工对于水系的掌控。   但是,仍旧会有遗漏。   祝融计划?铸剑区域。   巨大的洞天福地,早已经彻底化作了容纳神话权能,以及超过三十公里的粒子流加速装置的铸造区域,透过层层的装置可以看到,那柄在星云爆裂级别的温度之下,重新舒展开的长剑。   剑身厚重,锋芒锐利。   同时将世界上各大神系超过十七柄知名神兵,以及水神共工的珍藏熔铸,以现代人类不计代价的努力下,这柄剑重新铸造,只是最后的灵纹勾勒,无法完成。   堪称是宇宙观察到的最高温度,用来完成灵符的玉笔都已经化为气体,一众科学研究者死死盯着那柄剑,面容沉默,一种悲伤压抑的氛围覆盖在了这里。   直到一名青年科学家吐出一口气,道:“还有办法。”   “还有办法。”   众人看向他:“什么……”   “以那一个神话权能作为基础完成的那个探测车,足以抵御住这样的高温。”腼腆内向的唐鸿哲伸出手指:“最后的一笔灵纹, 由人来完成, 我去做……”   “你疯了?!”   那和他从大学时期就不对付的青年抓住他的领口, 怒道:   “你用那神话权能去刻画灵纹,在刻完的瞬间。一旦那神话权能核心的力量消耗过大, 没有办法对抗那种温暖,一个呼吸, 甚至于不到零点零零一微秒的时间里, 你就会直接连灵魂一起被烧成灰!”   “我没有疯。”   “这是唯一的机会……”   唐鸿哲看向自己的老师, 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者:“以人的身份向神发起的决斗,必然会伴随着流血, 如果非要做的话,那么老师,请你将这个荣耀的机会, 交给学生吧。”   “当仁, 不让于师。”   一片寂静里面, 老者点了点头, 唐鸿哲挺直腰背,抬手敬了一个军礼:“唐鸿哲, 将会完成最后的任务……”   伴随着沉默声音,他转身大步走出去。   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张照片, 上面的孩子和妻子,这还是之前答应要去和女儿去坐摩天轮时候的照片, 他什么也没说,最终把手机和照片放下, 穿好了遍布灵纹的防护服。   坐入了那一艘最新完成的科技侧钻研船里面。   双手握着神的力量,黑色的瞳孔倒映着那仿佛大日般的高温, 倒映着那柄散发着光芒的剑,而后伸出手,握住了探测船的方向盘,大日之神的核心在此刻,于凡人的意志之下被重新点燃。   身上的灵纹开始亮起,手掌感受到剧痛。   双瞳沉静而决然,祝融计划的最后, 在无论是超凡,还是科技都失去了效果的情况下。   以最原始的方式,完成最后的一步。   ‘暖暖……爸爸会给你,创造出新的未来……’   水神共工, 你的对手。   机械构造的探测车发出如同怒龙的咆哮。   人族,唐鸿哲!   “现在,请各位同学不要慌乱,有序离开学校。”   “请各位同学不要慌乱,有序离开学校。”   学校的广播声音响起,唐暖暖抬起头,看到外面的波涛汹涌,水系的支脉已经开始暴走,撑天之神重的最后一击,将地脉和水脉全部打断。也就是说,被打破了原本流域的地下水,充斥在了神州每一片区域。   她给自己的妈妈打电话。   在特别行动组的联络室,女子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浮现出的通讯联络,接通了自己女儿的电话:   “暖暖,你现在怎么样?”   “不要害怕,放心,一切都会好的,妈妈会去……”   她看向前方屏幕上的人间讯息调配,嗓音凝滞了下,而后轻柔地道:“现在回家,不,现在去最近的社区,然后好好地待在阵法下面,抱歉,妈妈还有些事情。”   “待会儿,待会儿一定回去找你。”   “嗯,没关系的,妈妈你先忙。”   唐暖暖乖巧懂事道:“暖暖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小女孩唐暖暖把手机收起来,抬起头,看到外面好多同学的家长都来接他们,这些人的脸上带着慌张的神色,以及看到孩子之后的松了口气,在一片慌乱当中,唐暖暖收拾好书包,然后顺着人流往外走。   天空的河流有鱼儿在游动。   人间提前进行过预先演练,所以还算是有条不紊,两侧是鸣笛声,天空是神灵水流流动的,小女孩闭着眼睛,在人群里走,地面上的砖块是黑色和白色交错的,唐暖暖在心里告诉自己。   嗯,一定要走这一条线上,踩在白色的砖块上。   哪怕是没有爸爸在,也没有妈妈来接。   她还是蹦蹦跳跳地往前。   我的爸爸妈妈是在保护你们。   她曾经这样回答戏弄自己的同学,仰起头的时候像是骄傲的小鸭子,一点都不害怕,她想起来那个特别特别能吃的大哥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还能不能吃好多东西。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一个人?”   温和的声音传来,唐暖暖抬起头,看到旁边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看上去很寻常的模样,但是背着一柄剑,她回答道:“爸爸在工作,妈妈也在忙,所以我要一个人回家。”   张浩神色柔和,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暖暖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砖块,道:“大冒险!”   “是大冒险吗?”   张浩微笑道:“那么,能不能让大哥哥也一起来?”   “我把你送到最近的阵法区域。”   唐暖暖的眼里一下亮起来。   前面是红绿灯,小女孩一下努力跳过了两块黑色的砖块。   稳稳地站在白色砖块上。   脸上露出可爱的微笑,而后,眼前的大地,突然崩裂。   汹涌的地下水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冲破了地面,悲哀的故事。因为人类的活动,地下水系的涌动远比原本更为轻松,张浩的神色凝固,猛地抬头,看到十字路口上的车流和惊呼,人族完全没能预料到,撑天之神最后的残酷一击。   “小心!”   张浩怒声,右手抱太极,唐暖暖直接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到安全地,道人迈步踏前,仿佛不惧死亡一般闯入了车流,脚步踏地,划分两仪,道门嫡传,龙虎双气流转。   伴随着龙吟虎啸,那崩裂的水脉生生被压制住。   张浩双手划分太极,将两股慌乱的车流分开,避免了惨烈的一幕。   四肢百脉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心口剧痛。   但是咬牙强行忍住。   松了口气,抬起头,却瞳孔收缩,被他送到安全区域的唐暖暖失神,一座大楼的工地坍塌,悬挂而起的吊车吊钩以无比的重力势能轰然砸下,被水流的激荡冲击,撞在了一座楼宇上,而后重重画着砸下。   “跑啊!”   张浩强行调动气机,却面色骤变,张嘴喷出鲜血。   镇压地脉水流,分开车流,救下了百人,他的脏腑早已经受重伤。   眼睁睁看着那小女孩被砸下。   唐暖暖抬起头,呆呆看着那巨大的东西狠狠砸落,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能反应过来的速度,眸子里映照着黑色的沉重,眼前闪过了很多东西,班里面的同学,爸爸妈妈,还有那个大哥哥,他说要回来,说回来会再带着她出去玩。   ‘等我回来,带着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钢铁砸落。   轰然的声音里。   鲜血迸射出去,在地面上留下了残酷的痕迹。   张浩抬起头,眼底骤然凝固。   钢铁未曾彻底砸下来,一道身影,像是岩石般,抵抗着了那砸落下的重物,鲜血不断流逝,唐暖暖似乎被吓到了,旋即有宽厚的声音询问道:“小施主,有受伤吗……”   “没,没有……”   唐暖暖看到那是一位老迈的僧人,微笑颔首,看到他展开双臂挡住了重物,鲜血不断地流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张浩捂着胸口跑过来,认出了对方:“……枯荣。”   是曾经佛道之争,前往龙虎山挑衅的天台宗佛门。   而后被圆觉废去了修为。   老者抬起头,将那钢铁重物推开放在地上,身上的僧衣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无力坐倒在地上,唐暖暖被这恐怖的伤势吓住,伸出手按在僧人伤口上,眼眶泛红,老僧伸出手摸着孩子的头,微笑着道:“不要害怕,不要哭啊,不要哭。”   “世上谁会不死呢?世上没有谁会不死的啊。”   唐暖暖哭得更大声。   水脉涌动,四处风暴,化作了疾风骤雨,老僧双手合十,本就是年老之躯,又因为被废去修为。最终强行救人被那几吨重的东西从高空落下砸中,气息萎靡不振,最终生机也将消失。   枯荣勉强盘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对张浩微微一礼,轻声道:   “阿弥陀佛……”   “佛门弟子,前来助阵了,希望能有所帮助。”   他的声音温和。   雨幕之中,有身影掀开了古朴的斗笠,灰色的僧袍,斜持的钢棍,他们平静走来,撞破了风雨。而后摧枯拉朽地镇压了水脉的封印,手中的钢棍砸落在地,上面有着金色的纹路,是历代佛门真修的金身磨砺成粉。   “已经没有净土宗了啊……”   枯荣最后闭上了眼睛。   神州?佛门净土宗,阵法展开。   “尘世皆苦海。”   “无去亦无回。”   共工自东海之畔,看到了整个神州的变化。但是唯一让祂陷入沉默的地方,是这片土地上,这一次最先响应出先的,并非是那些传说的英雄和豪杰们。   龙虎山上,卫渊起身,看向张若素,道:“我们还要等待吗?”   张若素伸出手按住卫渊的肩膀。   净土宗枯荣,为了一素不相识的女童而死,佛门下山,以历代祖师金身舍利子为阵,强行镇压抵抗住各地崩裂的水流,在这一次的灾难里面,最终作为主力的,终于是人族了。   唐鸿哲双目明亮,探测车进入到了大日般的烈焰核心里。   开始完成最后的铸剑。   雨幕当中,张浩嘴角留着鲜血,抱着孩子快速奔跑。   佛门的弟子怒视前方的水脉,口中诵唱佛号。   救灾的寻常职务的工作人员咬紧牙关,水脉涌动,四处暴雨。   一辆辆有着特殊符号的汽车从四面八方调转,车轮在暴雨之下打转,发出轰鸣声音,车灯照亮了前面的雨雾,从天空中看去,仿佛一柄柄利剑刺破了神带来的阴霾,朝着前方汇聚。   一切的变数,最终被天空中一道光焰划过,龙虎山上。突然传来了惊呼的声音,黑猫类的声音,卫渊和张若素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冲来,那是一只凶兽,它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厮杀,它断了一只脚。   右臂从根部断裂,左手齐腕而折。   眼瞳已经失去了聚焦。   它嘴里咬着一个古朴的鼎,猛地摔倒在地。而后以断裂的手腕举起了那被血污沾满的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沙哑道:“九州之金铁在此!”   重重一叩首:   “缙云氏!”   “守约而来!”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三十分钟   凶兽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匍匐不动,黑猫类伸出爪子碰了碰,发现这形貌丑陋的凶兽朝着一侧摔倒,气息微弱,竟然是直接昏死过去,老天师俯身查过气息,道:“……是靠着一股意志强撑着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在路上就已经死了。”   他抬手,那被血污沾染的九鼎之一飞向卫渊,卫渊抬手握住。   古朴的鼎,汇聚了天下的气运九分之一,上面沾染了泥泞和鲜血,看上去污浊不堪。但是其中却缓缓流露着最为纯粹明亮的光芒,污浊和黑暗,决不能遮掩这一股光芒,越发黑暗之中,便具备有越能温暖人心的力量。   “九鼎……这东西,绝对具备封印共工的资格。”   卫渊将鼎收入了袖袍。   张若素将那濒死的凶兽抱起来,道:“我去安置好它,不能让它就这样阵亡,卫渊,你先正面拦截共工……”   老人的声音顿了顿,他和卫渊都知道,九鼎,只是最后有资格完善阵法封印而已。。   这东西无法给予强大的力量。   但是没有此物,那么和共工的战斗就是十死无生,必败无疑。   连一丝丝胜利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的是十大巅峰之一,执掌天下水流,足以灭世级别的神灵。   “在我准备好之前。”   老人道:“不要死在共工的手上啊……卫渊。”   “这一次死的话,就是魂飞魄散了。”   卫渊点头,抬起手,长安剑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已经到了不得不和共工交锋的时机了,掌中同样是代表人族最强兵器之一的雌雄龙虎剑,老道人背对着他微笑低语:“放心,我会带给你你需要的力量。”   “比方说……”   “庚辰。”   卫渊猛地回头,老人已经抱着那丑陋的凶兽离去, 这一只凶兽几乎濒死, 必须立刻进行救治, 神州素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决不能让它死在这里, 而卫渊看着那一道背影。   你终于承认了吗……   老道士。   卫渊转眸看向前方的共工,深深吸了口气, 绝对凌驾于大日金乌和岁月噎鸣之上的恐怖压迫感, 甚至于, 比当时在大荒对他出手的帝俊,带来的压力都要巨大。   帝俊那一招, 只是带着考量之心,甚至于让卫渊的剑术更进一步。   卫渊握紧了龙虎剑,张若素所说的没有错, 哪怕是之前和共工的私交还可以, 但是共工的性格, 绝对是那种在战场之上, 会全力以赴,将他彻底诛杀到魂飞魄散, 过去现在不复存在。   心脏重新开始剧烈地跳动,血液的沸腾,思绪的冷静。   最终化作了放声长啸。   将唐暖暖安置之后的张浩不顾自己的重伤, 重新出去救人。   佛门弟子强行抵抗住了前方奔涌的江流。   他们微微一怔,下意识抬起头。   如同龙吟的长啸之声, 碎金裂石般,他们看到一道灼热的剑光自龙虎山方向冲天而起, 云雾汇聚,雷火交淬, 奔走的雷霆当中,一道身影瞬息而去,剑光锋芒,仿佛撕裂了天空中的江河,直指前方:   “共工!”   “卫馆主……”   张浩突然就松了口气,而后就察觉到了心口的剧痛,道人的眼前发黑, 旋即咬牙默念道门清心咒,缓缓站起身来,握着手中的剑,旁边有人担忧:“道长……您还是休息一下……”   “您已经救了很多人了。”   “还不能休息。”   张浩道:“还不够……”   “你们全部回去阵法内部, 我会再加固一次阵法。”   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躯,一步步往前走去,眼前隐隐发黑,经脉已经出现了裂痕,这个常常去博物馆蹭饭的青年此刻咬紧牙关,继续支撑着往前。   天地大劫,如果连道门弟子都跑了的话,还有谁来呢。   还有十七个阵法节点需要修改。   没问题,继续。   支撑得住……   他一步步往前,最后将一个个阵法节点完成,右手已经快要握不紧剑了,刚刚强行分开车流,镇压地脉,已经彻底超过一个年轻弟子所能够做到的极限,刚开始没有什么察觉,但是后面的时候,百脉剧痛。   一身道行,怕是废了。   张浩心中对此已经心知肚明。   此刻只是最后奔涌的道法,还没有自周天窍穴溢散出去。一旦溢散,那么自己会直接失去行动力。但是,至少在道行尚存的时候,需要履行作为道门弟子的职责。   这是最后一个了……完成这个,应该就足以抵御住水系的冲击。   张浩松了口气。   “道长,快点回来!”   “快一点!”   前面的阵法保护区域里面,声音突然焦躁。   只是对于张浩来说,却已经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似的,天地万物像是隔了一层玻璃,一切都是模糊的,看不清楚的,他抬起头,世界的边缘已经发黑。   嗯?怎么了……   他们在说什么?   暖暖怎么哭了……   道人的意识缓慢而混沌。   清脆的声音。   道门佩剑之上,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   龙虎山祖师堂,下山之前悬挂在这里的木牌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名为张浩的木牌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木炭焚烧之前最后的炽烈,亦或者最后的挽歌。   青年道人转过身,看到一股磅礴的水系力量朝着自己砸落。   他抬起手,下意识五指张开。   想要施展法术。   但是天地的元气,不再回应他。   龙虎山,张浩——   兵解于斯。   阵亡。   本该如此的,但是,突然清脆的声音大喊起来,像是凿穿了那模糊世界边缘的光芒,让张浩的思绪重新被拉了回来——   “御水术!”   奔涌如同江河的水流,硬生生凝滞住,张浩瞪大眼睛,是唐暖暖,不可能,她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这几乎是接近道门五雷箓的法力,这怎么可能。   他回过头。   看到那孩子伸出手掌,法力汇聚,化作了最基础的法术。   而后视线蔓延,一只只手掌同时伸出去,超过五千人的法力波动。最终共鸣,磅礴的河流被生生凝滞了一个呼吸,像是将这救了他们的道人从黑暗中拉扯出来的手掌。   而就在这一个呼吸的时候,一道金光砸落,轰然鸣啸声当中,高大的身影如同不灭的山峦耸立。   “退下!”   怒喝声音中,水系被生生逼退,在水系中自然孕育的水精被生生砸碎,熟铁打造,沉重无比的九环锡杖,鸣啸不止,佛门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之相。   张浩看着前面的身影,张了张口,终于能够放心的昏迷,高大的僧人将道人送回安全地方,转过身,看向这蔓延各地的地下水系,双手合十,嗓音平静。   “阿弥陀佛……”   “唯识宗,圆觉。”   九环锡杖重重抵着地面,磅礴的佛光升腾而起。   一如当年的法海。   僧人缓声开口:   “今日,送诸位。”   “往生如来!”   金山寺上,许仙的真灵残留看着人间的水域。   一条巨大的白色蛟龙长吟游动,这一次,水流全部被驱逐。   另外的方向上,是一条青色的真龙长吟,强行操控着水系。   作为西王母的珏率领山神水神,分散整个神州各地的压力。   博物馆里面,水鬼耸了耸肩膀,出门的时候把门关上,挂上了一个牌子。   ‘博物馆今日休息。’   ‘诸位请他日再来参观哦\(o)/。’   ‘到时候,博物馆全体工作人员,一个不少,静候您的光临。’   东海之畔,卫渊乘势而来,深深注视着人间的水神共工长身而起,收敛了心中的那些许的涟漪波动,放声大笑道:“好!你终于来了!”   剑光裹挟雷霆,雷霆引动风暴,而风暴之中,烈焰长存。   一剑,雷火。   自雷火淬体当中所悟出的剑招,轰然刺出。   水神抬手,人间四海,同时升起三百丈。   双手交错一挥。   无量海水,轰然砸落,每一道海水都具备着直接撕裂人间武装战舰的恐怖旋转力量,雷火剑气纵横暴戾,斩裂了一道道汪洋,肉眼看到,仿佛是一剑斩碎东海,但是水流也淹没了雷火之剑的剑气。   卫渊咬牙,掌中的虎剑鸣啸嘶咆。   但是,剑锋距离共工的眉心,仍旧还有那仿佛天堑的三寸。   十大巅峰之一,水神共工。   交锋,正式开始。   亦或者说……是赌上性命的拖延时间。   ‘还有多久时间?’   在这之前,卫渊给白泽发出了最后的讯息。   ‘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里面,没有女娇的神农鞭,卫渊,不要死了啊。’   我不会死的。   卫渊剑锋之上似乎重新诞生了新的力量,一丝丝的朝着前方蔓延。而后,水神共工抬起手掌,按在了卫渊的肩膀,眼底冰冷漠然,没有丝毫的留情。   轰然之声。   卫渊直接被轰击入大海裂谷的最深处。   水神共工右手抬起,五指握合。   空气中水流汇聚,化作了无数兵器,而后手腕往下,轻描淡写。   无数兵器,瞬间携带者洞穿山脉,撕裂大地的力量,重重追击而下,无数的水流汇聚,化作了只存在于神话当中的凶兽,疯狂地撕咬着那青年,卫渊掌中的剑锋鸣啸。   旋身而斩,将水流所化的凶兽斩杀,而后,便会出现更多。   三十分钟。   撑住啊!   白泽抬起头,双手交错,眼前的身影,是绝不存在于历史的人物。   女娲土为基础,手持威道泰阿,人道轩辕。   眼前的男子不再是三十余岁的样子,而是二十五岁的最强状态,睁开了眼睛:   “还需要多久?”   白泽道:“三十分钟。”   祂咧嘴微笑,眼底有被逼到绝路上的疯狂:   “我,让你超过曾经的巅峰!”   始皇帝?不……   白泽眼底有危险的神色。   是人皇。   嬴政! 第七百三十五章 龙虎劫灭   剧烈的冲击,咆哮的水流撕扯,将足以粉碎大地的力量施加在了卫渊的全身上下。哪怕是雷火淬炼的体魄,此刻都感觉到了撕裂感。如果不是修行了不周山神的部分体魄,卫渊此刻恐怕直接就会被重创。   共工撞不周山神。   现在算是不周山神半个弟子的自己和共工交手。   这也算是因果和孽缘吗?   卫渊心中自嘲,手中的虎剑鸣啸,仿佛虎咆。   一剑,故里!   空间的概念熔铸为一,故而此剑,无不中。   曾经最强的剑招,瞬间将以其为中心方圆数百米的所有水流湮灭,出现了一瞬间的空洞,旋身出剑,自昆仑剑首开明所得,剑术昆仑顺势斩出,人间最高规格的名剑震颤,覆盖有足以斩裂大海的劲气。   卫渊斩下,眼前的共工被拦腰斩断。。   旋即化作浪涛。   共工,挣脱空间概念束缚。   卫渊瞳孔收缩,而在他上方,共工双手环抱,右腿扬起,猛地抽击砸落,直接抽击在卫渊的脖子上,毫不留情,瞬间的爆发力量直接将四海震荡,卫渊张口喷出鲜血,整个人如同陨石撞入海浪当中。   水神共工,曾经转世为人族的时候,为当世强者。   和颛顼帝,一文一武。   今日东海之下,再度多出了一条深海大裂谷。   无量海水倾斜而下,卫渊半跪在海底,右手手臂挡在脖颈前面,手中同样是供奉了一千余年的龙虎山虎剑剑鞘崩碎,右手手臂骨被抽击,出现裂痕,气血鼓荡,飞快修复伤势。   瞬间克制住那种本能的痛苦感觉,尝试做出反应。   只是在这一瞬间,抬眸的时候,共工冰冷的眼瞳就已经尽在眼前。   “你的反应。”   “太慢了。”   五指张开,抓住卫渊的头, 直接重重按在地下。   而后以狂暴的速度瞬间掠过百里, 卫渊的首级被埋在地下, 不断撞击地面,撕裂海洋,最后旋身, 伴随着外界诞生了的巨大风暴,共工重重将他砸入地底。   神代十大巅峰。   哪怕是对卫渊无比信任的白泽和张若素, 对他的期待也只是。   活下去。   无边的浪潮, 涌动的激流, 遮掩了视线,共工漠然俯瞰着下方, 突然察觉到不对,右拳砸出,轰然爆破, 前方一道剑气被搅碎, 虎剑旋转着飞出, 而下一刻, 大地瞬间暴烈,雷火之气勾动地底深海火山。   暴虐的自然力量化作了一剑。   冲天而起。   以雷火为剑, 光论及威力已经超过曾经在樱岛引爆的那一次,共工的脸颊被擦过,出现了一道伤口, 眼底漠然,右手蓄势砸落, 于是四海之水轰然奔走,生生将那火山直接湮灭。   抓住卫渊的头, 狠狠砸下。   与此同时右腿猛地抬起,膝盖重重砸在卫渊的下巴上。   卫渊的瞳孔失去聚焦。   共工面容漠然, 反手将他像是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反手五指握合,无尽水流化作一道标枪狠狠地砸下,贯穿咽喉而去。下一刻,那一道卫渊的身体湮灭为灰烬,而另一道身躯出现在共工的脑后。   面容疯狂, 神色决然。   七十二地煞?分身。   卫渊右腿如同长鞭抽出,被共工抬手抓住。   猛地旋转,重重砸下。   顺势曲肘狠狠地砸落。   四海晃动,沿海的国度全部都被牵涉, 强行硬拼十大之一的卫渊嘴角鲜血不断流逝。而眼前的共工神色仍旧冷淡漠然,出拳的力量,和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差别,似要将卫渊生生以拳锋殴杀。   哪怕此刻的卫渊已经彻底超过了过去的自己,面对着共工也唯独死亡这一个结局,曾经的禹王都需要联手无数英豪才能和共工交锋,十大并非是靠着勇气可以弥补的差距,卫渊双臂交错,死死抵抗。   以性命来拖延时间。   现在只是在赌一件事情——   是卫渊先死。   还是说援军先抵达。   共工也明白这一点,但是祂仍旧不紧不慢,属于天神的霸道和从容,以及,属于战士的骄傲,让他不屑于回应这样的手段, 只是投身于这一场战斗。   再度一拳重重砸出。   卫渊反手一剑,不避不退,悍勇疯狂,正面交锋。   剧烈的冲击之后。   卫渊左臂, 折断。   神州次神兵?雌雄龙虎剑当中的虎剑。   粉碎。   共工……   那被万水簇拥的高大男子神色漠然, 一如星空下的帝俊,亦或者背对苍生的伏羲,创生万物的娲皇。   完好无缺。   龙虎山上,张若素将那凶兽安置好,迈步往出走,那位湖中仙女还在,抿了抿唇,递给他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玉瓶,里面有着碧色的特殊液体,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着张若素的袖口,嗫嚅着道:   “……小道士,能不能不要下山啊。”   明明张若素看上去已经比湖中仙女老得多得多。   可是容貌美好的湖中仙女还是习惯于少年时的称呼。   她举起手里的玉瓶,结结巴巴道:   “你喝了这个,我就可以带着你会妖精之国。”   “妖精之国在人间之外,我们可以把世界的联系关上。然后让妖精之国离开这个世界,前往世界的外侧。那样的话,哪怕是那位水神,也不会来找我们的对吧?”   “我可以带着你回去,我们还可以继续玩一百多年前的那些东西。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到更多有意思的地方,还有更多的……”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眼前苍老的道人只是安静看着她。   最后湖中仙女终于哽咽:“你不要走……”   她抬起头,双眼如同世界上最纯粹的宝石,带着映照命运未来的可能之力:“我看到……你下山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要走……好不好?”   老者叹息道:   “薇薇安,你当年不是说,最喜欢那些拯救世界的英雄吗?”   “怎么现在反倒是想要让我做个懦夫了?”   湖中仙女抿着唇不说话,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视线被泪水模糊,透过模糊的视线,眼前的分明还是那个俊美的少年剑侠,张若素悄悄瞥了一眼那边的道门,看到了失去力量的天女魃和玄女。   最后老者迟疑了下,伸出手。   于是在湖中仙女模糊的视线里,仿若当年潇洒剑侠在自己的头顶拍了下,嗓音温和:“不要再说了,世界上哪里有让弟子们下山赴死。而自己偷偷跑去活命的道理,况且,唯独我们是不可能逃跑的。”   “绝不可能。”   老道人温和道:“脚下就是神州,又能够往哪里去呢?”   “哈哈哈,好,好一个脚下就是神州!”   “没有想到,天神庚辰,居然也像是个凡人一样!”   放声大笑的声音传来,张若素似乎早已有所预料,缓缓转身,龙虎山前,天穹之上。突然轰然坠下了一道残影,浑身于笼罩灰袍的男子立足于气运金柱之上。   凌驾于寻常神灵之上的,超越权能的力量展开。   四凶,也是除饕餮外唯一一个还存活的四凶,混沌。   “庚辰!”   曾经因为卫渊负伤的混沌平静道:“是时候了解这最后的因果了。”   北斗主死,七星定命。   连续被特殊的阵法击杀六次,这第七次,代表着应龙庚辰的彻底陨落,混沌俯身,白发老道右手握着龙虎剑当中的龙剑,道袍朝着后面微微掠起,神色平静漠然,缓缓抬剑。   “但是,贫道觉得,你未必能够如愿以偿。”   “呵,那就试试看……”   混沌平静冷笑,在这龙虎山上,或许是神灵与神灵之间,作为四凶之中莫测第一的混沌,和应愿而来,昆仑第一武神之间的厮杀即将展开,也或许,是作为凶神和人类的交锋。   湖中仙女步步后退,脱离战场,以免成为张若素的破绽。   老道人右手握着剑,长剑横栏在前,左手并指一拂,长剑剑鞘鸣啸,直接横飞而出,将阴影当中的一道身影撞出。而后,左手握住了龙虎山之前的那柄赝品虎剑,双剑交错,那双苍老的眸子仿佛迈步而出的苍龙。   愤怒和冷静同时存在。   剑气纵横。   混沌心中一惊,退步,剑气的锋芒掠过祂的眉心,压迫力强大地恐怖。只能说,不愧是曾经的昆仑第一武神转世,混沌抬手,掌中一柄墨黑如夜的长枪,仿佛毒龙,破开层层的剑气。   老道面色沉静,雌雄龙虎剑纵横施展。   龙虎之气,纵横而来,混沌手持长枪,先古神代的枪法运转,亦是具备有极强大的气机,老道人似乎是终于能够放手一搏,整个龙虎山笼罩在了磅礴的剑气和法力当中。   神灵的枪法,和龙虎双剑的交锋,一时间没有胜负。   张若素的剑法,已经超过了张道陵。   恍惚之间,那并非是两柄剑,而是一龙一虎,围绕着老人长吟咆哮。   突而一剑流转。   混沌神色一变,长枪横栏,法剑擦过祂的肩膀。而瞬间,另一柄剑已经斩过了祂的腰部,天穹之上,有雷霆奔走。而老者的气息仍旧平静缓和,不疾不徐。   神州杀伤力最强大的法术神通,是雷法。   最强的修者,是剑修。   而同时在剑修和雷霆之上立于巅峰的。   正是龙虎天师。   少年之时,纵横天下,无边杀伐,继承天师之后,封剑百年,修身养性,气息之道,已经臻至巅峰,一呼一吸,自成天地,不取一毫,不拔一毛。也就是说,几乎没有损耗,只要他愿意,就永远都是巅峰。   一粒金丹吞入腹,踏破生死无妄门。   这是唯一一位臻至抵达这个境界的道门修士。   一剑斩去,一剑便有紧随其后而来,双手持剑,轻重随心,变化莫测,明明只有一人。却仿佛有超过数人同时出手出招,更是彼此剑招互补,压迫力简直令人讶异。   混沌的气息显而易见变弱,而张若素始终如一。   剑锋擦着枪身斩过,雷霆和墨色的烈焰交错。   混沌双手握枪,感觉到压力,嘿然冷笑:“不愧是庚辰……”   正在此刻,老道人凌空抽击,右脚重重砸在混沌的肩膀,生生将他砸下去,五指握合,伴随着低沉的长吟,天空中,一道苍龙气劲涌动着浮现,威压众生的气机让人忍不住心中恐惧。   老者鬓角白发流转,而伴随着修为的不断激发。   白发白须,但是除此之外,脸上的皱纹逐渐散去。   道门真修,发如老翁,肤如年少,鹤发童颜,呼吸如婴儿。   再加上境界之上的自成天地,气吞金丹。   一件件只存在于道门典籍的外在表征出现。   最终猛地一剑斩下,混沌的枪居然被生生斩碎。但是这个时候,祂脸上却浮现出一种得逞般的微笑,道:“强大到了如此的程度,果然是你啊,庚辰。”   “昆仑第一武神,厉害!”   左手抬起挡住剑锋,混沌不顾自己的鲜血淋漓。突然在这看龙虎山附近,再度出现了不同的气息,混沌冷笑道:“不过,到此为止了,所谓的十方之阵,这一次是为了将你送葬,而用了老本了。”   足足数道神灵的气息,同时出现在了龙虎山。   锁定十方。   张若素心境毫无波澜,掌中龙虎剑纵横交错,多出了对手同时出手,老者脚下自成方圆,剑法没有落入下风,像他这样的境界,可以靠着地利和剑术道法,保证同时和自己交手的对手只有一名。   混沌吐出一口气,站在天空当中,五指交错。   天空中,一道巨大无比的混沌气机出现,仿佛天之伤。   “张若素。”   祂高声呼喊:   “做个决定罢!”   混沌脸上露出嘲弄的冷笑,五指握合,这一道足以瞬间湮灭一座城池的力量直接狠狠地朝着附近的城市方向抛飞出去。而毫无疑问的,老道瞬间朝着那里掠去,一如之前的六次。   应龙啊……   混沌低声呢喃,一道通天贯地的金色气运光柱从裂隙中出现。   作为四凶之一,真正的力量,镇守一处地界所换来的神话概念。这一次,祂竟然直接将自己的气运光柱带来人间,不顾了后果和反噬,混沌位格迅速上升,直接抵达掌握神话概念的层次,而且是战斗侧。   一道寒芒掠向张若素后心。   老者强行将混沌对人间出手的那一招拦下。而后在千钧一发之际,瞬间回身出剑,龙虎嘶吼,将这一道寒芒拦下,双目清明从容。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左手中的虎剑突然震颤嗡鸣。   这是一柄赝品。   在老者的注视下,在他的叹息声中,虎剑之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而后,在这剧烈的对抗当中化作了齑粉,龙虎山张若素,在这一次的交锋之中,却似乎败于长剑本身的材质。   混沌放声大笑。   湖中仙女猛地踏前,瞪大眼睛,手掌颤抖。   ‘孩子啊,你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师父可能,看不到了。’   曾经百多年前的龙虎山上,中年男子背对着背后的孩子。   ‘你愿意承受我张氏一脉的香火,倒也不错,不过,你有想过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趁着我还活着,提前起个名字也好啊。’   龙虎山上,那始终含苞待放的气运金莲缓缓绽放。而这样的宝物,有一个最简单的要求。那就是始终只是会为了人族的气运而动,若有英才出世便会随之而动。   龙虎山张若素衣摆朝着后面涌动,阵法在他的眉心,身上浮现,如同烈焰。只是却没有像是过去那样地爆发,撕裂魂魄。而是缓缓地消失不见,白发白须,眉眼内敛,混沌神色凝固,老道人松开了左手,那柄虎剑碎片落下。   龙剑也出现了裂隙。   “阵法没用?”   混沌终于反应过来:“你不是庚辰?!”   老道敛眸:   “庚辰……你是说,自小便在老道脑海中的那位?”   张若素抬起手,平淡道:“我自小便知道,我是道门绝无仅有的天才。”   “三岁握剑,五岁练剑,九岁击败龙虎山上那位祖师爷。”   “而十六岁的时候,我在下山之前,向自己斩了一剑……”   湖中仙女神色微凝,突然回忆起来一百三十多年前。   那少年剑侠身上那一道几乎将自己全部洞穿过的剑痕。   当时无论如何询问,对方一言不发。   混沌怒道:“你不是庚辰,那你是谁的转世!”   而此刻,道门真修缓步踏前,手中五指微握。因为自以为得手而用出了全部招式的混沌瞳孔收缩,天地之间,历代真修积蓄的天庭阵法展开,无边的烈焰在那道人身上疯狂燃烧攀升着。   并指斜持,白发飞扬,轻轻踏步上前。   “总算是骗了一次技能,比游戏简单多了。”   而后道人左手提起,三清指竖立胸前,语气平淡:   “斩去前世。”   “不要来生。”   “贫道,龙虎山,人族张若素。”   芒鞋踏在虚空,袖袍微微扬起。   “三招不能击杀诸位,贫道,当场自裁。”   一百四十余年前。   年幼的孩子叩首,嗓音清脆:   “弟子当若素王,扫平天下!”   龙虎山。   张若素!   龙虎山上,有诸多景观,其中最高的那一座山名为天门山,弟子们俗称其为南天门,和龙虎山天师府遥遥相对,最高之处一千三百米,号称是龙虎山张天师当年飞升天庭之处,多有帝王前来赏玩。   是龙虎山著名的景观之一,和正一道门其名。   今日天门山失去了南天门的景致。   多出一道狰狞恐怖的裂谷,后世称之为。   南天门?斩仙台。 第七百三十六章 天庭   百多年前,正是神州黯淡混乱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大地之上遍地狼烟,妖魔也趁势出现,道门弟子和佛门弟子都下山行走,多有牺牲,也不知道多少的流派断了传承。   而那一天,当代的龙虎山天师张殿明在路过一个小村子的时候。   捡到了一个孩子。   天师拔剑斩杀了妖物和在此地的倭寇,想着至少要为村民们入土为安。却听到了古怪的动静,循着声音抵达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哪怕是随行的道门弟子都下意识拔出剑。   “这,这是……”   “倭寇当中的精锐阴阳师和上忍?”   两个倭寇倒在地上,一个只是三五岁的孩子在那里,嘴角带着鲜血,看上去,是这个孩子用自己的牙齿咬碎了倭寇的咽喉,弟子们拔剑,不得不警惕,乱世之中,必有妖魔,被害者因为怨气所化的鬼物不在少数。   不少佛道弟子都吃了大苦头,丧命的也不在少数。   而且,那孩子明明年岁尚小,双目冰冷漠然,简直不是人类。   实乃是妖孽。   唯独天师仔细辨认之后,缓缓将剑收归于鞘中,一步步走过去。然后伸出手去握向那孩子,只是三五岁的孩子眼底满是如同野兽般的警惕,天师嗓音温和:“不要怕,乖……”   那孩子似乎是放松了警惕。   但是在下一刻,却如猛兽般扑上去,狠狠地咬在了天师的手臂上,鲜血一下流出,天师抱住那孩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后脖处一按,旋即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跪在地上,哽咽大哭:“是人,活着的人。”   “是人啊!”   “至少救回来了一个!”   被抱着的孩子死死咬着手臂, 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类为什么会又哭又笑, 仿佛疯子一样, 而这一个存在最终只是幸存了这一个孩子,天师怀抱着他,最终还是把他带回来了龙虎山。   只是这孩子仿佛根本就不是人。   其他孩子经历了战火之后, 会变得更加懂事,而他却仍旧桀骜不逊, 以及, 带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漠然, 常常惹出各种各样的事情,亦或者带着不屑于和师兄弟交谈的冷淡。   而且似乎时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将师兄弟们打伤。   又一次在道门大比的时候,以一柄木剑将许多他们别派的人打伤,那时的天师带着他下山, 前去各家各派道歉行礼。   “张天师, 请回吧。”   道门福地之前, 看护者叹息道:“家祖说, 天师府声威果然厉害,弟子都是如此地桀骜不驯, 我家小门小户,参与不起。”那看护者看着年不过六岁岁,眼底漠然的俊美孩童, 示意天师走到一侧,小声道:   “师祖还说了, 您的这位弟子。”   “神性之威和兽性之厉皆是深重无比,唯独人性淡薄。”   “恐怕并非是人啊, 可能只有修行太上无情之道,才可以驯服之。”   眉眼温和,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的天师神色郑重下来,道:   “那是我的弟子。”   “望君,慎言。”   天师很好说话,但是一身道行也是被认为是百年来奇才的水准,那护法者略有些慌乱,天师转身走过去的时候,那个被认为非人的孩子双手背在后面, 一脚一脚踹着松树。   坚硬的松木,高大十数米,被这个六岁的孩子一脚一脚踢得晃动不止,天师走过去的时候, 他也不说话,闷着生气,年轻温和的天师掏出自己的钱袋子,看到干瘪的钱包,嘴角抽了抽,一咬牙,一狠心。   带着这弟子下山吃了一顿打卤面。   只是那孩子吃饭的时候还是不开心。   当代天师低下头,故作豪迈道:   “走了,快点吃啊,今天吃完之后,山下有庙会呢。到时候去庙会上转转,再和师父去吃好吃的!”   他声音顿了顿,咬牙一挥手:“给你吃糖葫芦……”   声音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   “两根!”   孩子道:“我不是你的弟子,我又不是人。”   虽然他是人类的身体。   但是他的五感远超人族, 那些声音都能听得清。   在说这话的时候, 认真思考着, 墨色的眼中泛起了细碎的金光,隐隐有化作龙蛇竖瞳的趋势。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击手刀重重劈在了他的头顶, 孩子下意识缩了缩头。   “放屁!”   天师张殿明故作大怒,伸出手把那孩子的头发揉成一团,那孩子气得厉害,又要作势咬他,最后却被青年天师直接抱起来,孩子气恼和自己的老师争斗。可是无论他跟脚如何,眼前的是号称百年内道门第一天才的天师。   在二十一岁即天师的张殿明。   最终耻辱地败下阵来。   张天师把他夹在手臂么不是人的,你可是我亲自救回来的啊,你当然是人咯,那些风言风语管他做什么呢,人要是因为旁人的目光而活,太累了。”   天师的笑容温醇,把孩子放在肩膀上。   “灯会开了。”   他一只手提着剑,脚步轻点,飘然如仙,脚步轻轻点过灯笼,灯笼上碎雪落下,道门天师站在了屋檐高处,鬓角黑发微微扬起,看着远方,被他背着的孩子瞪大眼睛。   前方的道路上,一条道路灯笼一一地亮起,蔓延到了远方。   那孩子失神。   “好看吗?”   张殿明微笑着道:“这大好人间,红尘万丈,是很好的啊。”   “尽管经历了多少的苦难,我总是相信,这一片土地是的人一定还是会焕发生机,人就是这样,你是我的弟子,未来也要在这红尘里走动啊,可不要那么不懂事了,还要赌气。”   “可是,我们比他们强,为什么还要向他们道歉?”   那个眼底曾经显化出细碎金芒的孩子询问。   询问的是被他击伤的那些道门弟子。   天师抱着自己的弟子,下巴很不客气地直接压着这孩童的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这就是人吧,我们是要讲求道理的,也遵从规则的。”   “规则……”   “那是束缚吗?”   “不,并非是束缚。”   天师回答:“是一种保护。”   “正因为是稍微有点力量,故而要遵从自己定下的规则。”   “强者的尊严,不应该建立在践踏弱者之上。”   “换言之,强者的尊严不应该以践踏弱者的尊严为实现方式。”   此刻的孩子还不明白。   张殿明大笑着道:“不明白吗,不明白就对了,放心,师父会慢慢教导你的。但是,你只要记住,你永远要用手中的剑,保护你眼前所看到的这些就可以了。”   “放心,师父会教导你的。”   最后他抱着自己的弟子,纵身而起,风雪缠身,道人双手背负身后,脚尖踏着柳树,柳树枝条微微下弯,气机流转,道人掠过天空,自高处俯瞰山下的红尘。   孩子瞪大眼睛,眼底倒映着的万丈红尘。   那细碎的金色光芒和神性逐渐消失不见。   或许,没有那个将孩子从废墟中找出来的天师张殿明,应龙沉睡的转世之身不会产生自我的认知,或许,他本应该是神灵苏醒的时候,自然而然消失的存在。   但是即便如此,仍旧值得一救。   哪怕要付出代价。   于是。   道门前代天师张殿明,寿不满一甲子而逝。   赋予了那孩子作为人的资格。   “强者的尊严,不应该以践踏弱者而实现。”   而此刻,曾经被他拯救的孩童已经化作了白发的老者,垂眸低语老师当年的话,混沌心中震动。却也觉得此人简直是痴人说梦,说的屁话,祂放声大笑:“哪怕你不是庚辰,以你区区一介凡人,又有什么资格?!”   “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找死!”   气运金柱剧烈晃动。   张若素伸出左手,五指握合,天地之间。突然有巨大的声音传颂,蓝色的天穹之上,有淡金色的纹路飞速地流转,彼此汇聚,几乎是转瞬之间,天空出现了,一座直接笼罩了神州之上的巨大符箓大阵。   自东汉张道陵开始,历代真修生死之后,授箓将会焚烧。   化作天空名字叫做天庭的符箓大阵。   而这个时候,这一座壮阔的符箓大阵,全部展开。   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劫难,一代代真修最后的力量重新汇聚,开始消耗,张若素抬眸看着那天空中的阵法,能够看到一个个真修的残影,其中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即便那已经不再具备知性和认知。   ‘师父……’   混沌抬起头,看到这几乎和自己的气运金柱类似的存在。   瞳孔收缩。   “这是!”   而后,伴随着苍凉浑厚的龙吟之声,有几道神灵的身躯直接崩碎,他猛地转身,看到龙虎山后山那气运金柱之中,一道苍龙缓缓浮现,舒展身躯,龙爪张开,背后生出两翼。   “庚辰,人族气运金莲所化的身躯,可还满意么……”   张若素语气平淡。   “尚可。”   巨大的应龙展现出了真身,盘旋在了天地之间,龙吟之声震颤天地。而白发道人背负双手,立于虚空,眼眸微敛,袖袍震动,背后苍龙盘旋,气势苍茫,仿佛仙神。   “一招了。”   龙虎山天师,亦或者说,曾经纵横一个时代的道门巅峰低语。   而后踏前一步,身躯瞬间撕裂天空,出现在在混沌之前,曲肘,出拳,天空之中,符箓大阵亮起不断地落下一丝丝的光芒,汇聚在了老天师的身上,道袍之上出现了繁复的纹路。   拳锋砸在了混沌的身躯之上,后者瞬间显化出了四凶真身。   而后明色大变,在嘶咆当中,猛地后退。   拳风交错砸在了气运金柱之上,那根磅礴无比。却又没有实体的气运金柱剧烈震颤,而在这个时候,道门的天庭符箓大阵消失了,猛地贯穿在了张若素的身上。   道门的境界其实很难以形容,但是如果按照《钟吕传道集》。   最高境界基本可以分为五个层次。   鬼仙,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   是为兵解之仙。   庚辰转世,斩吾见我,已自绝鬼仙之法。   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   五行之气,误交误会,这是人仙,是最多的人族道人所能抵达的最高境界。其实只是所谓的修行者,还算不上是什么仙人。   道门张若素,自小为天师传授养气之法。   地仙之法,定六气,聚七宝,序八卦,行九洲。   需要自大山大川之间,勾连天地龙虎之气,调配坎离。   张若素十六岁下山,仗剑纵横,游历了整个世界。   一剑在手,镇压人间。   而所谓道门所称呼为大罗的天仙,必须具备的要求是——   于天地有大功,于今古有大行。   道门天师张若素,回归龙虎山,为人间镇压山海裂隙两个甲子。   磅礴的剑气纵横交错,混沌双臂拦架,闷哼一声。而后抬起头,神色凝固,眼前,白发道人气息平静,道门两千余年的力量彻底开始了流转,自漫长岁月之中积累的力量,开始了剧烈燃烧。   以及,理论之上,即便是张道陵等人都未曾抵达的极限境界。   道袍之上,星落密布,木簪束发,背后一道巨大的虚影腰佩长剑,神色漠然,玉冠帝王相。并非是往日那些天师所修的天师相,也不是道门所追求的三清相——   “这是……”黑猫类茫然。   “第二招……”   “这是第三招。”   白发转而灰白,重新回到三十余岁巅峰的道门天师嗓音平静。并指如剑,背后苍龙长吟,直接将数名天神抛飞。而张若素背后的法相猛地拔剑,仿佛携带天地之力,猛然劈斩。   巨大无比的力量,将整个天地分作两半。   轰然巨震。   天空中的云海被劈碎,如同瀑布轰然砸落,云气流淌,星光披露,又仿佛是神话中在南天门外的斩仙台,云气缓缓流动,壮阔而浩瀚。   庚辰爆发出了巨大力量将混沌直接锁住,等到几位神灵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等人全部被一道道锁链锁住。   蕴含星光的锁链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曾经在历史上存在过的道门真修,最后的了化作天空的阵法,死死拉扯住了这些锁链。哪怕是神灵,也无法抵抗住这数千年无数真修最后的力量,无数人最后的大愿燃烧,化作了足以禁锢凶神的封禁。   道人持剑缓步上前,拱手一礼:   “敢问诸位天神……”   “何胆来我人间?”   混沌目眦欲裂,放声大笑道:“区区凡人,安敢如此?!”   “擒住我等,你也杀不得我,难道打算以我等为质?”   神话概念……   张若素知道这种级别的力量,神色漠然。   道门两千年的积累,和神的力量,到底谁上谁下呢?   彻底打开了道门最后底牌的张若素抬起头,深深看着那放下斩仙台的师父,看到代表着自己师父残留的那一道授箓法力缓缓散去,不再存在,道人并指如剑,猛地一斩,伴随着龙吟虎咆,剑气浓烈至极,猛地自天地之间斩过。   那一根辉煌至极的气运金柱上,华光突然停止了流动。   混沌神色微变,怒道:   “吾乃轩辕之子……”   张若素语气冷淡:   “知道了。”   天意如刀,天空中符箓大阵旋即转动。   南天门外斩仙台,斩魂断魄。   轰然砸落!   斩仙!   混沌神色瞬间凝滞。   龙虎山上,黑猫类,湖中仙女满脸紧张地看着前方,当气浪散去的时候,白发化作灰色,短暂恢复了身体和道行都是最巅峰时期的道门天师缓步走出,背后帝相持剑,眼眸苍古悠远,身后阵法随身而动,无数真修留下的痕迹流转。   他的手中提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四凶?混沌,阵亡。   真灵破碎。   诛神者,张若素。   种族:人族。   势力归属:炎黄。   天庭符箓大阵对应身份——   玉帝。   人间三月十九日。   水神共工之劫。   四凶混沌阵亡。   道门天庭『玉帝』。   昆仑第一武神庚辰。   参战。 第七百三十七章 逆转未来(感谢喜欢看书的小绘梨衣五万起点币)   江流汹涌咆哮,从大地裂隙里涌动出现的江流,这是撑天之神最后那一击的直接后果,祂将神州大地地下的水脉全部打碎搅动。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可以将神州比做一个人。   而重那一拳,令此人的经脉俱碎,血液外流,随时有丧命危机。   更不必说,这些水脉在外泄的时候,因为水神共工力量的无意识引动,足以自然地演化出诸多妖物和水怪,这些水怪对于具备有强大修为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数量众多的寻常人族来说,就是足以威胁性命的危机。   “停下!”   这一个含义,被以龙族的语言说出,水系被迫阻止,青色的苍龙飞过天空,一双竖瞳看着人间,她明明已经控制住了好多的水系。但是居然没有任何的效果,总觉得再努力,对于大局居然于事无补。   “不行,不能就这样停下来。”   小青咬牙,打算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调理水脉。   正当此刻,她突然察觉到一道不同的气息,竖瞳转动, 语气转冷:“谁人在此窥探?!出来!”一声长吟,雷霆和水流激转奔涌, 直朝着那一处而去, 旋即被一道凌冽霸道的刀光撕裂。   熟悉的气魄, 霸道漠然的杀机。   兵中霸者的特性被发挥地淋漓尽致。   小青惊疑不定:“!”   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那边,伴随着沉静的脚步声, 身穿黑衣的青年缓步走出,背后簇拥着诸多的水系精怪,来自于西汉末年的环首刀抵着地面, 眼底漠然的青年注视着青蛇:“原来,你在这里啊,小青。。”   “居然和人族混在一起。”   小青不敢置信:『王大哥,你』   山君眼底冷淡:“我已经是水神麾下, 青蛇,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是否要回来,我可以请求共工大神,给你留下一个位置。”   讲真,最近一直用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小青身躯一转,自龙形化作了人形,一双竖瞳死死盯着山君。   “王大哥, 你什么意思。”   山君语气漠然, 举起手来,而后手掌平平挥下:“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诸位出手吧。”   “哈哈哈,好!”   “一切为了水神大人。”   诸多水属精怪大笑着开始了涌动, 似乎打算直接将这一座城池吞没,小青身躯一晃, 掌中一道流光直接贯穿朝着一尊由水流所化的巨人那里,后者心悸, 可旋即伴随铮然鸣啸, 那柄流光被拦下。   山君右手握刀, 左手抵着刀身,刀和那流光碰撞, 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波动, 而后手腕一转,刀法当中最基础的缠裹用出,流光朝着一侧落下, 化作了碧色的长枪。   山君吐出一口浊气, 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盯着小青。   『青龙之力』   气血涌动, 身躯如同洪流,嘴中有纯白蒸汽流出,一双瞳孔散发出了幽幽的黄色光芒,“本座,早已经想要领教了,来吧。”他猛地踏前,双手持刀,神州西汉末年刀法大宗的手段,青蛇看着背后的城市。   “哪怕是你,王大哥,我也不能允许你再胡来了!”   化作了青光奔涌杀向了山君。   少女浑身披挂,青丝微微扬起,两根龙角露出,双手握枪,枪锋凌厉霸道,和其娇小的体型不同,山君漠然,掌中的斩马刀一招一式,返璞归真,完全是战场之上的杀戮招式。   居然只是靠着单手单臂,便压制住了龙化的小青。   “哼,原来只是这样的手段吗?!”   “招式愚钝,力量软弱。”   “看来,是我对你的期望太高了啊。”   山君的嗓音漠然,单手握刀,猛地一斩,力量磅礴,将小青的长枪压制住, 而后旋身一斩, 小青心底一悸,猛地弯腰,那股霸道的刀法险些将她拦腰斩断。而后山君一拳砸在了小青的腹部,将少女打得横飞出去。   大地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痕迹。   小青捂着胸口抬起,眼前一道残影,琥珀色瞳孔的山君出现在眼前。   一刀斩落。   “力量明明薄弱!”   “还要分散实力,就不懂得攻击核心重点之处?”   “愚蠢!”   “明明只有一分力,还妖平平分开,看似是不放弃任何一处。但是力量分散,也不过是给了各个击破的方式!”   “就如同你现在,一条苍龙,居然在这里来安抚水脉,简直可笑,此地便是失守,又能死去多少人,城池或许会被破坏,大可以重建。而你等居然如此分力他顾,简直是取死之道!”   “看来你不单单是策略的愚钝。”   “就连招式上,同样如此!”   山君步步踏前,招式狠辣漠然。   语气漠然嘲弄。   小青却微微一怔,瞳孔瞪大。   分力他顾?   取死之道?!   我们控制水脉的方式是错的?   她看着眼前眼底冷淡的青年,后者旋身一招斩落,手中的刀永远直取少女的眉心,咽喉,心口,丹田。无论招式如何变化,无论气势如何地惨烈,这四个点却始终不变,循环往复。   水脉,核心,四个。   少女心中呢喃,旋即神色微变。   神州内陆的四大湖泊?!   四湖四渎!   那是这一次水系暴动的节点吗?   只要控制住这四个点,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住局势。而后,让作为西王母在率领山神水神对抗水系暴动的珏脱出身来,她眼底微亮,眼前的山君掌中一刀砸落,少女失神的时候,一时不防,被刀锋压制住。   那凌厉的刀锋几乎要压在她的脖子上。   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一道血线。   少女双手握着长枪,咬牙支撑。   眼底以猛虎下山势猛力劈斩的山君缓缓压下战刀,琥珀色瞳孔冰冷:   『还不拿出真的手段吗』   『你在等什么,还是在期待什么』   压箱底手段?   如同被指点。   低语声里,小青来不及思考,几乎本能后撤半步,自腰间拔出闪电般地拔出那柄在江南时用的短剑。而后仿佛青蛇毒牙撕咬向山君胸口,伴随着兵刃刺穿血肉的声音,那以敏捷为主的青年竟然没有避开这一招。   那柄短剑直接插入了山君心口上方一寸,自后背穿出。   鲜血淋漓。   小青怔住。   山君反手握刀,背后猛虎啸天,以刀背猛地横砸。   小青直接被抽飞出去,这一招打得她身躯震颤,气浪磅礴,甚是骇人。却没有受到多大伤势,反倒是将她送出去了一般,小青翻身落地,心底满是疑惑,回身看了一眼山君,想到此刻分秒必争的时局,顾不得其他,化作苍龙朝着四大湖飞去。   铮然之声,山君拄着刀半跪在地,嘴角鲜血不断流出。   『不愧是青龙』   “是我轻敌了。”   周围的水系精怪也顾不得再破坏此地,都簇拥过来。   “那小妮子,还真是厉害啊。”   “山君大人你还好吗?”   “死不了,只是刺穿了心脉而已还好。”山君面色苍白,气机萎靡不振,而后将手中沉重的环首战刀递出去,道:“有点拿不住兵器了,可以麻烦你帮忙吗?”   “哎呦,这算是什么,来,交给我吧。”   先前被山君救助的水行巨人接过刀。   山君坐在后面,祂们往前,突然山君低语:“嗯?那是什么?是尊主的属下吗?”   “嗯?有援军,在哪里!”   众多水族转身,什么都没看到,愣住了下:『什么都』   声音戛然而止。   无边的杀机,猛虎暴烈之气在背后溢散,青年眼底漠然冰冷,琥珀色的瞳孔,就如同山林之中潜伏着的猛虎,在看着自己的物,双手微抬起   山神印岁月如梭!   暴虐的气机,岁月的权能,在虎元辰手中只是用来辅助的神话概念。此刻却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锋芒,只是一瞬间,霸道的气机就直接将那些背对着他的水族全部绞杀,粉碎成为齑粉。   最后一条生机强大的水族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青年:   “是叛徒?!”   “叛徒?”   “不,我从来只忠诚于我的家乡。”   青年张口咳出鲜血,擦着嘴角,俯身拔起战刀,踉踉跄跄往前,在那水族发黑的视线里看不清楚他的脸,唯独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仿佛黑夜当中的荧惑,散发出幽幽的光,真的受了重伤的山君一脚踏碎那水族的首级,语气漠然:   “蛮夷之辈。”   “也敢窥伺神州?!”   『这片土地,还由不得你们来碰』   山君拄着刀,看着小青离去的方向,琥珀色的瞳孔平静:“这样的话,小青在那边的声望也能稍微上升些,与我决裂,很好。如此,哪怕是我最终败亡,我妖族,终究也有立身之地”   他呢喃低语:『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回家的』   “四个节点,一定要领会我的意思。”   抹去此地交手的天机之后。   他伸出手,猛地拍击在了自己心口的青蛇剑上。   剑锋直接从背后传出,鲜血淋漓,心脏被切开一半,直接重伤濒死。而后身躯晃了晃,重重摔倒,昏迷于此,在昏死之前,给东海之中的九首相柳发出了讯息。   相柳抵达的时候,看到的是几乎死亡的山君。   心中大惊,直接抱起来,通知黄河河伯,全速赶回东海之下。   此战,山君遭遇小青不敌重伤。   四渎之一黄河河伯冰夷。   九首大妖神相柳。   同时脱离战场。   人间四大湖泊之二,因此失去镇守。   局势的天平似乎慢慢转动,青丘狐国,白发女娇手中的神农鞭流转,强行控制住被撑天之神最后一股神力刺激的发狂的蚩尤之躯,女娇苦苦支撑,心中苦笑。   这蚩尤如此愤怒。   看来,这是把这一次丢了三把兵器。   以及阿渊上一次抢他兵器的仇都想要报回来了。   不知道外面如何了。   她心中担心,突然青丘狐国一侧发出了巨大的震颤声,一时分神的时候,蚩尤突然咆哮,力量陡然大增,背后突然再度生长出手臂,成三头六臂,八足魔神之相,铜头铁额,刀枪不入,神农鞭效果大幅降低。   哪怕是只剩下肉身,居然在久战之下,本能突破此刻极限。   只能说,不愧是兵主蚩尤   可是你这么强做什么!   蚩尤手持魔兵,同时使用剩下的全部十魔兵,气焰滔天,狠狠地砸下,女娇眼底闪过寒芒,打算强行硬拼的时候。突然再度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声音,简直像是具备有长途奔袭的神话概念一般,一道残影以恐怖的速度撞上来。   巨大化的蚩尤居然被一道身影硬生生掀翻,狠狠地砸在地上。   “看来,这一次,我没有迟到。”   女娇瞪大眼睛。   雾气之中,高大的巨人强行压制蚩尤,曾经最终没能抵达重点的英雄,这一次抵达了自己的战场,放声大笑道:   “炎黄一脉,夸父,应召而来!”   “蚩尤冕下,请安静下来罢!”   蚩尤怒声咆哮,苏醒的夸父双手握住蚩尤的肩膀,猛地将他压制住,两尊古代传说的英雄,在现代开启了战斗,女娇下意识问道:“你夸父你怎么来了?!”   “呼当然,是为了扭转这一死局。”   温和的声音。   女娇猛地转过头去,手持羽扇的少年扶着树木,语气喘息,额头满是汗水,而后勉强露出得体的微笑:“如果说青丘出危险的话,蚩尤的身体肯定占前几名,看来,亮这一次,没有猜错。”   『你这是』   “夸父的速度太快了,我只知道他追太阳,完全没有想过,他的速度要多恐怖才追的上太阳”少年脸色有点苍白,而后站起身来,徐徐吐出一口气,让自身的气机稳定下来,抬眸看着这青丘之国,道:   “接下来的青丘,交给我们。”   “共工之战,需要你的力量。”   “女娇冕下。”   少年谋主羽扇微摇,迈步和女娇擦身而过:   “亮把自己的兄长,托付给您了。” 第七百三十八章 决战——   三头六臂执掌魔兵的蚩尤昂首怒吼,凶威滔天。   重新复苏的夸父双手控制住了蚩尤的手腕。哪怕曾经是执掌诸武之道的兵主,此刻也只是残骸,失去了对于兵刃的掌控,单单靠着本能,又怎么可能是同样上古英雄的夸父对手。   双手抓住手腕,夸父成功将蚩尤拖入地面战,远离人群。   伴随着气机的流转,地脉转动,化作了巨大无比的金色奇门遁甲之道,缓缓旋转,以少年为中心,成功将蚩尤和夸父的战场,与青丘狐国分离开来。   “诸位,听亮的安排。”   温和的声音传出,青丘狐国逐渐稳定住。   白发女娇手持神农鞭,踏破青丘国世界和人间的裂隙,前往战场。   而在她的背后,少年谋主羽扇微摇,眼底注视着前方。   在这青丘国的底层之下,自绝十方之外的契猛地抬头,感受到了极为浓郁的奇门遁甲之术。而这一瞬间给予的信息清晰地传递出来,作为传说中武侯奇门一脉的创造者,人族三十六天罡奇门遁甲的祖师。   世上若还有谁能在奇门遁甲之术的造诣上和契产生联系。。   也唯独他了。   大道五十,遁去得一。   生机!   契的瞳孔收缩。   捆缚自我的锁链剧烈震颤。   『好,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了』   “蚩尤被控制住。”   “神农鞭前往战场的话,至少能够将损失控制到最低。”   “如此,阿渊的战场已经开始了。”   少年谋主看着前方,嗓音温和, 自心中响起:“那么。”   “我们的战场,也要开始了。”   少年眼眸敛了敛。   嗓音清朗温和:   “烛九阴。”   仿佛有风鼓动, 少年垂眸, 衣摆微微扬起, 并不回头,在他的背后, 灰袍天神负手而立,双目苍古,看向另一个方向, 在这最高处背对着站立,遥远的青丘荒野,上古英雄的拳锋碰撞,气机交错,仿佛千军万马的嘶吼咆哮, 刀和剑的鸣啸激荡出剧烈的风暴。   哗啦声中, 灰袍白衣的袖袍一瞬间交错而过。   少年羽扇遮掩面容, 天神手掌微拢袖袍。   温和和苍古的视线, 落于整个战场之上, 乃至于更为遥远的地域。   上古的英雄挥舞拳锋,遥远岁月的兵主手持魔兵纵横。   天空被搅碎, 连大地都被撕裂。   一切都仿佛失去其光彩, 失去其情绪, 失去其价值, 化作了奔走的线条,线条汇聚, 一个个本应该散发光彩的人物和英雄奔走于山川和大地之上,在他们的眼底化作了一枚枚棋子,棋子落在以三界和岁月为基地的棋盘上。   双手微笼,眼前如同出现一道道棋子轨迹。   人族, 神族,乃至于伏羲后裔。   人间的谋士,面对的是丝毫不逊色于水神共工的对手。   『逆转这死局吧』   只是流转的水流撕扯,便让血肉崩溃, 只是狂风的呼啸, 就足以让魂魄被湮灭,共工以自身的实力诠释了十大巅峰为什么是巅峰, 以及真正的强大。   卫渊几乎只是在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死磕。   又是一拳砸落的时候,卫渊闷哼一声,身躯往后飞退,后面的水流被直接撞碎成为齑粉,是真的直接被撞成齑粉,正面对上了共工,卫渊的实力虽然已经算是不错。但是却完全不是这种神代前十级别的对手。   现在的他已经狼狈不堪到极点。   但是共工仍旧平静,那种冷淡漠然的态度里面,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迫,左手背负身后,右手缓缓朝着卫渊的探去,“弱小,无趣,这样的坚持有何意义?”   “狼狈而耻辱。”   仿佛天地空间都被定住,卫渊的身躯一时间凝滞,无法动作。而后在下一刻他反应过来,哪怕是他的身体里,也是有水的。所以,只要共工愿意,掌控他的身体也是轻而易举的。   体内雷火奔走,强行对抗水神对体内血液的控制。   但是这个进程同样艰难缓慢地让人绝望。   卫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手掌按向自己。   “结束了。”   共工五指扣住卫渊的脸,直接将他举高,磅礴的气机流转,卫渊直接进入窒息状态,本身已经不局限于氧气,但是水神给予的窒息状态, 是直接分离其存在本身和世界的联系。   分离神性, 元气,精气神。   对于修士来说,像是生生抽离修为一样,如同人的窒息。   卫渊脖子上青筋蹦起,面色涨红, 剧烈挣扎,但是论及单纯的力量,水神共工绝对在他之上。而无论卫渊如何挣扎,共工的神色都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稳定而均衡地加大力量。   卫渊死死扣住共工的手,完全无法撼动。   眼前视线逐渐模糊,黑暗开始侵袭。   你TM   卫渊握着共工的手掌,最后一发狠,猛地张开嘴,朝着他的手掌上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濒死之际,几乎用尽了全力,似乎打算直接把水神的手给硬生生咬下来。   共工都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剧痛浮现出来。   猛地甩手抓住卫渊脖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金色的神血流出。   水神的神色阴晴不定,卫渊捂着胸口爬起来,嘴角还带着一丝神血,剧烈咳嗽着,胸膛如同拉风箱一样剧烈起伏,在剧烈的厮杀之后。反倒是这样的招式对共工产生了一定伤害。   这也是祂最后放松警惕的原因。   共工握紧拳锋,手掌上极深的齿痕缓缓消失,卫渊站起身来,朝着旁边呸地吐了口血沫,以雷火汇聚化作了兵刃,时间在心底流逝过去,现在他能够确认,距离和白泽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这十分钟,拼尽全力也要阻拦住共工的脚步。   海洋上空,可以看到壮阔恐怖的海上风暴不断地往外袭击,涌动嘶吼,这或许并非是共工的本意。但是当祂开始战斗奔走的时候,那么四海之水就会自发地给予回应。   樱岛区域的大部分已经被淹没,唯独被划定为瀛洲的部分被群妖撑住,人间有二百左右的国家和地区。而其中一百八十属于沿海国家,此刻四海暴动,人间的海神神性统合为一,一切原本隶属于诸多海神的灾难传说全部出现。   陆地在颤抖,四海在咆哮,伴随着海底火山的喷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道只应该存在于灾难电影里面的巨浪咆哮着砸下。而在神州方向,这暴怒的海浪却停止了脚步。   还有七分钟。   卫渊掌中之剑撕裂汪洋,和水神共工的右手碰撞在一起。   雷霆瞬间搅碎周围的水流,而后烈焰将其蒸腾。   即便是在汪洋之中,卫渊也靠着自己的神通强行创造出了一片不存在水流的区域,竭尽全力,将水神共工的主场优势削弱,五指握合,天罡神通,掌握五雷!   下一个瞬间,雷法被击碎,共工的拳锋刺穿雷霆和烈焰,双拳霸道无比,直接砸向卫渊,佛门金刚气机直接碎裂。而后道门阴阳转圜之术也抵达了能够承受的伤害上限。   大地崩裂,剑气纵横。   在这个时候,张若素才刚刚斩下了浑沌的首级,小青抵达了人间的四大湖泊之一,女娇终于自青丘狐国进入了人间界,卫渊的思绪一个恍惚,在这个时候,面对着眼前共工的巨大压迫力,他隐隐有一种极强的冲动。   只需要昂首长啸一声昆仑,便可以将人间昆仑山的神性抽离出来。   化作一柄剑飞入手中。   眼前脑海,当时在大荒的时候,开明剑首为自己展示的那一剑清晰无比,连每一缕的招式气机运转都烙印在了脑海中,作为三界之中,人间剑术的巅峰,卫渊,以及代表着大荒的噎鸣,是唯独两个可以顿悟开明剑招的存在。   也因此,这也代表着,他们看了就无法忘记那惊才绝艳的一剑。   开明剑首的微笑,此刻回忆起来,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是陷阱!   卫渊咬紧牙关,收敛住了高呼昆仑的冲动,这家伙,甚至于死前都要坑人吗?   他怀疑自己只要呼喊出昆仑,哪怕是度过这一劫,也会走上以昆仑为剑,和共工结盟的那一条道路。   至于那道命运当中,他压服了陆吾和开明的画面。   毫无疑问同样是陷阱。   MD老银币   开明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   卫渊强行收敛剑意的迸发,导致他生生受了共工的一击。也就是靠着雷火淬体,皮糙肉厚结实耐打。否则的话,恐怕早就被打碎体魄,当场沉了太平洋。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手臂颤抖不止。   还有五分工缓声道:『为何,不唤出那一剑』   卫渊道:“喊出来的话,恐怕就已经输了。”   输给开明。   俊美天神神色平淡,道:“是吗,无聊的坚持,不过,也是时候结束了说实话,你比我预料当中,能扛得多了,有人来援助你了。但是很可惜,他们的方向,来到这里还需要时间。”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个时间里,足够结束你我的争斗了。”   『那可未必』   五指微握,卫渊背后出现了三教虚幻之形,佛门有为众生舍身之意,以寂灭为乐;   道门逍遥,求一线生机,却也无惧于生死;   儒家正大,有杀身以成仁,舍生取义。   三股气机燃烧,最终汇聚化作了凌厉无比的气机。   而三道法相之形开始缓缓燃烧。   卫渊吐气,哪怕是在这汪洋深处,灼热的气血气机令周围的海洋蒸发化作了纯白色的气浪,道门,儒家,佛门,神州的流派里基本都有同样类似的法门,燃烧根基,换取一时间强大的力量。   脑海中,曾经的记忆复苏。   在大唐年间,自己就是燃烧神魂,而后一剑强行斩杀了元辰。   后遗症则是失去了关于之前的记忆,神魂受损。   持剑,踏前,一剑无悔,南山之竹。   竭尽全力的一剑爆发,凌厉之势,撕扯开了汪洋,这一次的气势远远超过过往,共工瞳孔收缩,右手一晃,多出一柄长枪,作为出场之后,始终以双手对敌的水神,本能地握住了兵器,而后猛烈地朝着前方还击。   四海之水奔腾流转,仿佛天下万水皆簇拥在此。   这一枪,足以撕裂大地,粉碎天柱!   人的意志,神的骄傲。   双方毫无半点的迟疑,赌上一切的战斗,这一道剑芒明明是无比浑厚。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戾气,光明正大的剑气冲天而起,猛地横扫,原本朝着神州边缘涌动的巨浪猛地凝滞,而后崩碎,缓缓砸落。   坐在泰山之上的无支祁,看到了那奔涌的浪涛消失,缓缓起身,手中握着水脉所化的长棍。   卫渊喘息急促,掌中的剑不知道第几次出现裂隙。   强行回拦。   履行诺言,在此地的时候,绝不会让水神的凶威踏入神州。   还要再撑住三分钟。   三分钟   水神共工的枪锋一晃,拨开卫渊手中脱力的长剑,毫无迟疑朝着卫渊的咽喉撕扯而去。   卫渊反手以剑格卡住长枪,步步后退,死死抵抗住那枪锋。   因为燃烧神魂,眼前一阵阵发黑。   动作终究迟缓。   不知道死在共工手下,还能不能转世。   早知道就提前和珏领证了再说   思绪逐渐缓慢,正在此刻,一柄宽厚的剑突然斩出,直接斩在枪锋,重重落在地上,突如其来的气机,终于将这一枪拦住,气浪爆发,水流激荡,卫渊怔住,下意识看向前方倒插在地的剑。   剑身宽厚,其上金色气机流转,威严霸道。   威道泰阿!   “朕来迟了吗?” 第七百三十九章 这才是真正的决战   声音平缓,一道身影站在卫渊的身前,手掌握住了剑柄。而后缓缓拔出此剑,卫渊抬起头,看到前面背影,不再是三十余岁的状态,看上去只是二十余岁,最为巅峰期的始皇帝。   卫渊:“时间,还没有到啊。”   “时间?”   嬴政微微侧眸,似笑非笑回答:   “你是说,要朕留在那里?”   “在你心中,朕是会乖乖听从旁人摆布的性格吗?”   『啊这,并不是』   “无妨,只是个玩笑罢了。”   始皇帝抬眸看着前方的神灵,回答:   “再说,根本无所谓所谓的巅峰。”   “帝王的价值,不在于个人的勇武,而在于国家和子民,在于庇护天下万民之心。况且,朕重要的臣子还在这里,朕又怎么会如同懦夫一般地藏在后面,非得等到万事俱备,才走出来呢?”   玩笑一句,右手握着剑,而这个时候,卫渊才发现,始皇帝根本没有去融合轩辕剑气。也就是说,是他主动断绝了白泽计算当中的,以女娲土和轩辕剑气为基础的最强巅峰, 而是选择了自己的泰阿剑。   “人皇?”   水神共工注视着出现在前方,身穿墨衣袀玄的青年帝王, 道:“倒也, 不算是无法作我的对手只是可惜, 如果你能早些来的话,那么, 和他联手,或许可以让我稍微尽兴一些。”   “是吗?”   “神灵,果然都是些骄傲自大, 让人厌恶的东西。”   嬴政道:“你在此先调息回气,朕来领教一翻,所谓真正的天神。”   掌中的威道之剑鸣啸,始皇帝参与战局, 旋身,女娲土提供了理论上极限韧性的肉身,足以盛放最强大的魂魄, 水神共工手中之枪瞬间前刺,威道和水神之锋瞬间交错。   轰然暴响当中,那柄长枪重重砸落,泰阿剑抬起横拦。。   嬴政脚步后撤半步,生生抵御住这雄浑的威能,并非是他的力量超越了卫渊, 而是在他的身上, 另一股特殊的气运流转不休,是这片大地上真正承认的人族皇者。   历朝历代, 抹黑者有之。   污蔑者有之。   不屑者有之。   尊崇者有之。   但是无论是谁, 都无法否认,那个始字。   无形气运升腾,曾经作为人族官员的共工闷哼, 身上出现了和当世的撑天之神重一样繁密的纹路, 就是这样的纹路, 最终短暂抹去了撑天之神展现神话姿态的资格。   而此刻加持于共工身上的压制,远远超过了武则天。   那或许是女帝。   但是, 始皇帝嬴政,并不只是炎黄, 而是整个东方世界明体系当中, 皇帝一词的根源。   共工感觉到了自己受到的压制。   却只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好,这样才对,如此才对!”   掌中长枪,仿佛搅动了四海,明明是身上遍是金色纹路。但是这水神的气机却越发地猖狂恣意,猛地挥舞长枪,始皇帝闷哼一声,不得不后撤数步,感受到了握剑的手掌剧痛无比。   始皇帝,单体武力,弱于共工。   手中的枪重重抵着地面,共工长发挣脱开了金环束缚,恣意舞动。   气机不断升起,那人族气运,也只是压制了他。   但是哪怕是这四海之水,就算是冰冻了一部分,那仍旧是足以湮灭一切的力量,水神共工掌中长枪流转:“这就是决战吗,那么,人族啊,如此仍旧是让吾失望不已!”   “还有什么手段,尽数试出来!”   “如你所愿。”   天空之中,雷鸣爆裂,四海翻腾。   有道人并指虚斩,嗓音漠然:“南天门,斩仙台。”   轰然的鸣啸声音,一道霸道至极的流光从天空中坠落,直接将东海分成两半, 水神反手持枪,猛地横扫,直接将这一道霸道的流光劈碎, 天空当中, 身穿道袍的道人灰发飞扬,木簪束发,背后帝王相的法相持剑,眼眸淡漠。   哗啦   并指一挥,剑气的弥漫,星辰的流转,道人三清指化作剑指,食指中指并列,拇指扣住小拇指和无名指,竖立胸前,嗓音淡漠:   “贫道,天庭玉帝。”   “有礼了。”   苍龙长吟,一道青光自东方而来,斩裂汪洋,龙吟声音当中,四海翻腾的水流安定下来,低吟声当中,有清朗的声音低沉回应,和那道人的自述彼此相合,越发悠远苍茫   “昆仑,庚辰!”   一道龙爪直接穿破海洋,龙爪朝着水神压下,道人背后并指一挥,剑光纵横,雷光暴烈,水神共工大笑道:“来得好!”放声大笑,掌中的长枪枪锋刺穿,压制住那漫天剑光,左手狠狠地握拳砸出,和龙爪相击。   龙吟之声,应龙庚辰竟然生生后退。   昆仑第一武神,龙族最古老的神灵之一,竟然在纯粹肉体力量上,输给了一位正在受压制的神,共工眼眸亮起,五指握拳,狠狠地砸碎斩仙台,本来要直接去袭杀老道真身,却突然动作一变。   回身,第一次躲避了攻击。   流风粉碎了水流的变化和转动。   清冷的声音回应:   “西王母。”   在青蛇前往告知了节点之后,珏终于空出了时间,卫渊怔怔失神。突然感觉到力量开始恢复,一道碧色的流光环绕身边,这是他足够熟悉的力量,来自于神农鞭,转过头的时候,白发狐女立于战场边缘。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赶上了』   水神共工双手持枪,看向前方,东方玉帝,西方王母,左侧乃是第一武神庚辰真身,前方是持剑的人皇,边缘乃是神农鞭掠阵,如此祂仍旧是神色傲慢,右手斜持长枪,一一数过去,道:“道门玉帝,昆仑王母,第一武神,人族的皇帝,还有你,青丘国的国主。”   水神握紧了长枪,神色睥睨傲慢,右手抬起了枪锋,展开胸膛和双臂,放声大笑:   “尔等!”   “齐上罢!”   霸道的言语,面对着神州此刻最强大的武力阵容,仍旧选择了主动出手攻击,四海的波涛升腾,天穹之上的星河流转,共工掌中的枪猛地刺出,应龙长吟,以龙爪相抗。   巨大的冲击,四海之上,波涛汹涌,仿佛天地的灾劫,如同无数的神灵在怒吼,海浪的声音,原来也可以拥有超越雷霆的威势。   庚辰龙爪之上的龙鳞崩碎出现裂隙。   共工踏前一步,气势越发张狂,欲要继续攻击。   身躯一转,避开了湮灭之风。   猛地回身一肘,将天庭九霄神雷法捣碎,掌中之枪逼退了龙神庚辰。而后旋身重重劈斩,人间的空间出现裂隙,这一枪,仿佛以空间万物为锋芒,张若素不得不后退。而共工右脚猛地抽出,和泰阿剑的剑锋碰撞。   始皇帝眸子微敛,掌中之剑毫不客气,继续斩下。   不避不退,堂皇正大。   众人战至一团,四海波涛涌动,而共工丝毫不落下风。   于团团包围当中,竟然有几分从容不迫的姿态,一如当年,这便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十大巅峰。哪怕是最弱的十大巅峰,和其余顶尖的天神之间,都拥有令人绝望的鸿沟。   卫渊吐出一口气:“我也继续。”   “你的兵刃还没有完成,伤势也还没有好。”   女娇按住他的肩膀,道:『积蓄力量』   那边共工战至酣畅淋漓,突然猛地五指一握,道:“两位还在那里看着,未免也太过于无趣了,一起来罢”   水神御令,四海水族,听从调遣!   这是水神最基础的权能,只是可惜这里只是人间。否则当能调遣无数的水族精怪,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水神麾下抵达,共工的神色微凝了下,泰阿剑的剑光凌厉,猛地下斩,水神察觉气机的变化,看向前方的男子:   “是你?!”   “你是谁?!”   嬴政嘴角隐隐有血渍,持剑而立,神色平静漠然:“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那所谓大荒吗?还是说是神灵肆虐的时代?水神共工,你的神治理念,朕已经听说过了,那份自以为是,就是你的选择?”   “不过,虽然是自以为是之辈。”   “毕竟是神州水神,那么朕也不得不报上名号。”   泰阿剑的剑锋缓缓抬起,指向前方,嗓音漠然:   “朕乃嬴政,人族之皇,德高三皇,功过五帝之皇帝,自沉睡的陵寝当中复苏,跨越两千三百年的岁月来到此地,见证过人间后裔的功业,认可其存在的正当性,因而,在此向诸神宣战。”   以此战,奠定我炎黄存世之基理!   “大秦。”   有真实存在的霸道气机凌驾于下,四海翻涌,白泽高呼道:   “来了!”   于是海浪猛烈下陷。   四海分开,身穿铠甲的战俑从天而坠,十二金人轰然坠落,始皇帝的背后,暴怒而起的汪洋,倒下的水族尸体,以及碎裂的战俑,背后的战俑之上,重新焕发了光彩,手中的秦剑抬起斜持,自遥远的岁月抵达现世。   哪怕只是残留的战俑,依旧散发出磅礴的战意。   大秦!   始皇帝右手泰阿剑平平斩下。   “伐天。”   声音淡漠,平静落下。   背后百万秦俑猛地踏前一步,他们手掌握拳重重叩击心口,齐齐爆喝。   掌中秦剑如雨而立。   于是大风之声,不绝于耳。 第七百四十章 另一个战场   人间界汇聚而来的巨大力量,和上古最巅峰的概念神,在东海之外进行交锋,单纯只是那股磅礴恐怖的气势,就已经足够恐怖,仿佛直欲将四海之水掀翻,碎裂的战俑,奔走的雷霆,以及于浪涛之中浮现的水族。   白泽死死瞪着眼睛看着战局的变化。   在卫渊豁出去性命阻拦成功之后,女娇神农鞭抵达战场。   而拥有了迅速治愈这样神话概念的神兵参战,也就代表着,拥有了足以和水神共工正面交锋死战的基础,但是……   白泽紧张地盯着水面的波涛,紧张得要死。   真的能赢吗?   那可是共工啊,是十大巅峰的存在之一。   而且……   而且真正的敌人,真的是这位曾经作为炎黄人王之一的上古水神吗?   白泽隐隐觉得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某种天赋让祂本能地焦躁,作为上古至今抱大腿界第一人,祂的趋利避害感觉相当强。就连九天玄女和嫘祖同时在场导致的修罗场都能提前规避。   所以轩辕每次倒霉的时候,他都不在场。。   此刻,那种如同被窥伺的感觉越发清晰,但是却又死活想不明白。   白泽死死盯着前面的战场,看到碎裂的陶俑和水族的鲜血一起升腾起来。最终水族湮灭,归于大海,而陶俑粉碎,化作烟尘,这代表着帝陵的逐渐崩溃——   将作为帝陵而存在了两千两百年的墨家机关最后杰作,直接搬出来!   而后和共工决死一战。   这样的决定,哪怕是白泽都给吓了一大跳。   但是那位始皇帝在拒绝轩辕剑的融合之时,就真的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这个决定,“白泽啊,你觉得帝陵当中的这些东西是有价值的吗?”   复苏的始皇帝以传国玉玺激发了帝陵的最后能力,而后询问:   “是,但是这价值,只在于其保留了大秦的光辉。”   “但是大秦的辉光,难道只是这些所谓被称之为艺术品的死物吗?   人间曾有名为宋的王朝,艺术瑰宝不知多少,现代有不少人,称赞当初的士大夫们保护了宝物, 让那些时代的文化得以流传下来。”   “简直可笑!”   “那不过是因为, 这些所谓的字画宝物, 对士大夫们来说,也代表着世俗的金钱而已。”   “回答朕,白泽, 真正有价值的是什么?”   “这些宝物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难道是金钱吗?那么为什么, 这些东西可以换取来金钱?”   白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始皇帝看着眼前最后以人皇之力复苏的诸多大秦战俑, 缓声道:   “这些宝物的价值, 在于保留了人类文明的记号,是过去的一切美好留存的倒影, 也即是,炎黄存在过的价值,唯独炎黄存在, 所谓的宝物才有其意义, 当失去脚下大地的时候, 所谓的瑰宝, 不过是过往的废墟。”   “只会作为战利品被存放在他国的国度。”   “历史总是如此嘲弄着败亡者的过去。”   “也因此,这一切的东西, 和炎黄的存续相比,根本就相当于毫无意义。”   “真正具备价值的并非是帝陵,而是这一片土地。”   “当帝陵为这土地而燃烧的时候, 便是其最具备价值的时刻!”   伴随着传国玉玺的最大程度激发。   大秦的战俑复苏,他们按着剑, 真正意义上地迎来了最后一战,而始皇帝的眼瞳安静, 从不曾道出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帝王,重新召回大秦的军队还有另外的一个理由。   这些战士已经太久没有征战了, 哪怕是墨家的顶尖机关术也在逐渐失去效果,曾经以战士们的一缕心血魂魄为引铸造的战俑已经开始褪色,他们的武器太久不曾使用已经逐渐生锈。   他明白大秦曾存在过的证明正在逐渐死去。而与其如同过往一样腐烂在历史当中,他宁愿以更为壮烈的方式为这些战士们存在过的意义去送别,帝王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而如此宁静壮烈的气机影响到了白泽。   大气魄!   大气概!   这才是神州的王者啊!   他心潮澎湃,然后询问道:   “那么,为了胜利,始皇帝陛下, 请接收轩辕剑的剑气吧。”   展露超越常人气魄的帝王声音一滞。   而后毫不客气干脆利落理直气壮回答:   “朕不要!”   白泽嘴角抽了抽。   战场仍旧在继续,那里的余波都必须抵达神灵级别的战力才能踏入其中的,属于白泽进去之后会直接被烤熟的级别。但是,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有只有我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白泽徐徐吐出一口气来,而后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东西。   在山上摆好了东西,调整视角,咔嚓一下把机器打开,摄像头调转了下,对准了共工之战,作为具备认知几乎全部现存知识的天神。虽然很容易被无数信息流给爆了头,个人淡漠化。但是想要搞出个能够规避神力波动的电子设备还是勉勉强强凑活的。   好了,哪怕是这一次战败死去,至少也要将此战的辉煌流传后世。   如果说战斗是战斗者的职责。   那么,这就是属于记录者的天职。   将这一场大战直播出去!   陶匠,给共工那老小子狠的!   白泽带着认真的决然, 打开了直播间。   而后对准了外面的大战, 道:“诸位观众们,现在看到的,是人间界最大的战斗……”   白泽第一次地努力,嗓音悲凉而雄壮。但是很快得,来自特别行动组里质量好的可以用来当铁锤的手机发来了消息。   “卧槽白泽你在搞什么飞机!”   “嗯?我在直播啊……”   “你看看你的直播排行榜啊魂淡,没播出去有个什么用?!”   白泽呆滞,而后看向直播排行榜,看到了自己寥寥无几的人气值,面容凝固,这怎么可能,明明是这么大的灾难,这么大的场景,居然没法播出去?这不可能!   “你是不是傻……这一次虽然有灾,但是被控制得还不错。”   那边的水鬼咬着一根棒棒糖,猛地旋转手腕,快乐水以高速旋转。而后猛地转身直接把告诉旋转的快乐水插进两个水族的咽喉,在这两个水族挣扎的时候,水鬼直接前冲,将水族狠狠地压在地上。   两名水怪最终躺倒在地,四肢抽搐,嘴角喷出白沫。   一副特种兵打扮,背后绑满了特质快乐水的水鬼反手从背上捆者的快乐水里拔出两瓶,道:“已经真正的灾难烈度完全都是保密的,对他们来说,多少开始习惯好吧。”   “而且看到各地的援军,都有在做类似的直播,鼓舞士气,安定民心,你这个,不行啊!”   水鬼抬起头,看到对面伏特加娘娘挥舞手中的巨大画板狠狠的把水族拍倒在地,嘴角咧了咧,呢喃道:“不过,现在这样,或许也是馆主天师他们希望看到的吧……”   白泽挠头:“那该怎么搞?!”   祂咬牙切齿:   “明明是这个灾难的时候,这帮LSP为什么还这么活跃?!”   水鬼怒道:“你怎么可以看不起LSP?!”   “人间万物,形形色色,不是形形的,就是涩涩的!”   “食色性也!”   “LSP是指引人类文明存续的灯塔,是刻入DNA让人类繁衍的重要力量,你居然看不起!   而且,大不了你就与时俱进了,和她们拼一波。”   “嗯?什么?”   “比如。”   水鬼一个不灭之握抓住了一只水族,一阵暴打,道:“你不是神兽吗?变成女装不就好了?”   白泽凝滞,而后大怒:“不可能!”   “我可是神兽,怎么可能去变成女的?!”   “那可太可惜了……可以大赚一笔的。”   白泽完成通讯,那边的水鬼似乎在研究这些水族对于快乐水的新配方,祂心中庄严,我可是神兽,乃是执掌神话概念之神灵,怎么可能……   白泽随意瞥了一眼直播排行榜,看到上面第一名的一位直播博主是个小姐姐,上面的打赏嗖嗖嗖地往上飞……   怎么可能……   可能……   白泽面容纠结,双手控制不住伸出去。   我的手,不要屈服!   最后伸出手指,手指噼里啪啦落在了键盘上。   这是为了这传世一战的传播。   是为了炎黄和岁月。   这是,必要的牺牲!   新的直播——   ‘白发红瞳的颓废大姐姐直播猛男大战哦,笔芯(??ω??)??’   青丘国中的战斗也已经爆发到了白热化。   站在最高处的武侯平静地俯瞰着战场。而后尝试驱散民众,突然,一位青丘狐国的女子跌跌撞撞地往前,口中高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山海裂隙蔓延到这边……”   那位美人容貌精致,一种奇异的魅力让所有人都不曾怀疑她。   她迅速靠近了少年谋主,似乎是惊慌至极,一个踉跄,便差一点跪倒在地,少年温和搀扶,那女子抬眸。刹那之间,有抵达神域的力量出现,而后凌厉的剑瞬间刺向前方谋主。   武侯的个人战力,远弱于神灵。   剑光瞬间暴起。 第七百四十一章 三面交锋   武侯的单体战斗能力,只能说是在人族里出类拔萃。   而这一道剑光几乎是瞬间攀升抵达到了凡人之上的层次,其中黯黑幽怖,具备有显而易见的的湮灭魂魄特性。毫无疑问来自于传说中的归墟之地,一瞬间掠来,与此同时,其余各处皆有气机流转。   瞬间令这袭杀者的气机升腾而起,抵达到暗算卫渊那两次的归墟杀手级别,一瞬之间,斩首战术,针对本体实力孱弱的智者,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果的破局之法。   武侯本身,这是最大的缺点。   “暴露真身,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剑锋落下,而后思绪凝滞,两根手指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剑锋拈住。   这附带有归墟气机的力量不再流转,而后瞬间崩溃。   “你为何以为,我会是真的出现?”   美人狐女抬眸的时候,那少年谋主羽扇微摇,白衣化作灰袍,嗓音初始温和,旋即便化作了苍古漠然。而当这归墟暗子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烛照九幽之龙,漠然俯瞰着自己。。   打草惊蛇,以身为饵。   李代桃僵,亦或者请君入瓮。   “烛九阴!”   那狐女神色凝滞,而后尖叫出声,直接放弃手中的剑,瞬间离开。但是天地之间,那一道流转的奇门遁甲之阵变化,直接将先前出现异动时的暗子全部标记出来。   烛九阴抬手,催动武侯先前留下的奇门遁甲之术,强行将所有的暗子困住,五指握合,暴虐的龙吟之声当中,并指一斩, 以最为霸道的方式, 将所有的暗子全部流放到了九幽和时间的裂隙。   “现在, 暗子已经全部抹除……”   “哪怕是开明在这种情况下,得到后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烛九阴缓声自语,关于如何针对开明, 那位少年谋主一反常态地强硬,这强硬并不只是为了争夺主导权, 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少年在提起此次谋略交锋当中的布局时, 缓声道:   “这一次,主要的那部分谋略交给我。”   “青丘这边, 交给你。”   “倒不是说信不过你,只是这毕竟是人和共工,和开明的决战, 如果说, 连这决战的时候, 都要以阁下为主的话, 那么不就代表着,其实这只是十大巅峰之中的交锋……”   “是烛九阴和共工, 乃至于烛九阴和开明之间的争斗。”   “人族不过只是你烛龙的附庸吗?”   烛九阴反问:“这重要吗?”   少年谋主羽扇按下,道:“很重要。”   他道:“究竟我人族炎黄,是否有资格和诸神逐鹿, 亦或者,是否有资格在这个世界立足, 就看此战了,而且必须是只靠着我们自己, 否则哪怕是赢了,在大荒, 昆仑,乃至于我们自己眼中,也只是依附于你而取得的胜利。”   “炎黄立于大地之上,这浩浩几千年,还从不曾做过他人附庸。”   “所以,烛九阴,这一次, 就请你只发挥出寻常神灵级的战力。”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行,堂皇之师,师出有名!”   少年起身拱手一礼:“我们人族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 立于星辰之下,我们的未来之战,当是由我们自己打完的……”   烛九阴敛了敛眸,回忆那少年谋主的神色,道:   “不愧是被那陶匠教大的……”   “某些地方,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身上气机只是留存在了曾经的袁天罡的程度,眼眸微抬,伸出手掌:“如此,以袁天罡之名,参与此人族之战。”   “归墟暗子已经除去,夸父!”   人族的英雄怒而起身,猛地一拳将蚩尤击退。   烛九阴,不,袁天罡手中出现了一柄战戟,其上遍布纹路,散发出暴虐杀伐之气,他手掌微张,这柄蚩尤魔兵突然开始剧烈燃烧起来, 就仿佛是当时的射日箭一般。   而后猛地贯穿出去,没入蚩尤之躯的眉心。   战戟猛地溃散。   “以蚩尤魔兵之一为献祭。”   袁天罡嗓音平淡。   “将蚩尤的战魂短暂转化为真灵,兵主……”   一片气浪之中,幽幽的目光亮起,沉浑的兵刃抬起,猛地横扫。于是气浪尽数斩开,放声的嘶吼和咆哮当中,天地震裂,滔天气焰暴虐。   “再度为人间一战吧。”   人族?九黎——兵主。   短暂复苏。   烛九阴的计策,以夸父和蚩尤战斗,将整个青丘搅乱。而后裔诸葛武侯为诱饵,奇门遁甲流转辨别全部的暗子,拔除暗子,扭曲天机,创造出一片开明都难以瞬间窥测的空白。   而后,以夸父和蚩尤为埋伏。   准备给开明一个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   “你们继续打,就当热热身。”   “懂,待会儿抽冷子给那混小子一个狠的是吧。”   蚩尤狞笑着,握了握拳,看向前面的夸父。   “来,咱们两个先练连招。”   “你刚刚打我打很爽是吧?”   “其实一般。”   老实人夸父选择实话实说。   蚩尤大怒:“不可能!你打我居然不舒服?!”   “你看不起我,找打!”   夸父:“……”   袁天罡转眸,看向远方,那最为危险的地方,也是诸葛亮主动前去的,最关键的节点。   人间的战斗无比胶着。   而此刻人间的一切战力全部都爆发出来,全部在和水神共工交手,这也是必然的。甚至于说,人间能够和共工战斗在一起。并且处于不落下风的地方,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情况。   在此刻,一道早已经潜伏于人间的力量汇聚起来。而后朝着东海相反的方向奔走,那里有着昆仑山,这是一股哪怕在神代都具备有绝对优势的军队,归墟的五大镇守其之二,另外,为首的是一名带着兜帽的青年。   脚步安定平和。   人间的一切在眼前浮现出来。   以无数连环计策,将人族和共工的矛盾全面激发。   引撑天之神重入局,而后引导对方思考,让祂自主自愿地完成了对人间地脉水脉的破坏。而这一点的爆破,会主要出现在东南方向区域,这当然是因为在漫长的岁月里,黄河的数次夺淮入海。   是因为漫长岁月里面淮水水系的衰弱。   以及四渎最后之一的彻底消失。   如此,人间力量必然分布于四大湖泊和四渎区域,这样才能控制住局势不至于崩溃。而撑天之神是莽夫,祂必然会选择将青丘狐国推离人间。   对于祂来说,这是唯一最佳最恰当的策略。   当然,还有蚩尤。   蚩尤会被刺激到暴动,这很重要,但是以撑天之神如此清浅显而易见的谋略后手,不可能隐瞒人族那个谋主,对方必然也必须率领一名顶尖战力去援助青丘国,而后解放白狐女娇。   女娇看重卫渊,情急而乱,必然会直接抵达东海援军彼处。   这理所当然,非常恰当。   因为没有神农鞭,和十大的战斗都是送死。   嗯,再加上共工麾下的山君有反心,故而必然在此刻反水,这会让人间和共工进入拉扯战,而昆仑山……   兜帽青年抬起头,旁边的两位归墟镇守道:   “昆仑山神在这里的话,怎么办?”   那兜帽之下,分明就是昆仑的三神之一开明,此刻温和道:   “世人都知道人间的昆仑山已经有了昆仑山神。但是因为某些额外力量的干扰,导致了几乎大部分的高层见到了昆仑山神囚禁西王母,侮辱陆吾和开明的未来。”   “而那位昆仑山神为了避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只好隐瞒身份。”   “这也代表着,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昆仑山神和人族战神的一体双面。   故而,在他们眼中,昆仑是有人间顶尖战力驻守,所以会放松警惕。”   “但是是错误的,并非如此啊,并非如此,昆仑,代表着人间地脉核心之处的区域。此刻完全是一片空白,唯一知道这一点的女娇,此刻正在专注于去救人。”   身材高大的归墟之神敛了敛眸,看着旁边的青年。   “那么,那个导致昆仑山神落入此等局势的,额外力量,是来源于你吗?开明……”   “你是说他看到的那个未来?”   开明微笑道:“你猜?”   归墟镇守脸上带着面具,没有回答,只是心中越发警惕,眼前的青年几乎一手操控了这样的局面,步步连环,搅动四渎冲突,分走无支祁力量,乃至于暗中引导撑天之神。最终将人族全部战力全部分散,从容来此。   祂轻而易举地走入了昆仑密道,这是一处黯淡的区域,开明脸上带着微笑,环顾周围。突然嗤笑起来,掏出一根糖葫芦,张口啊呜一下咬在最上面,笑着道:“这个时候,倒是有点有趣了。”   “有趣?”   “是啊,为了防止被察觉,所以只好从内部走入这里。但是这也是昆仑的最危险的区域,西王母那家伙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的好东西,你说啊。要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暗算,我们不就倒霉了?”   他笑起来,道:“我突然想起人间一部电视剧了,嗯这时候。”   “应该这么说……”   俊朗神灵笑容不变,想到那个有趣的说法,展开双臂,大笑着道:   “谁敢杀我?”   声音传出,没有谁回答。   他心满意足的咬着糖葫芦。   “这是作为人间空间坐标的地方,只要掌控于手,就代表着,从物理意义上拥有了人间,以及西王母那家伙的一部分权能,压制陆吾……”   心中自语还没有说完,巨大的灵气波动不断溢散出来。   层层流光转动,巨大的压迫力,代表着昆仑阵法的全面展开。   开明抬头,神色凝滞。   怎可能?   是烛九阴?!   哗啦——   袖袍的翻卷,开明抬头,却没有看到自己预料当中的敌人,在昆仑的山巅,白衣的衣摆微微摇动,少年的面容清冷安静地带着不属于人间的感觉,羽扇轻摇,温和道:   “开明啊。”   因为剑首被斩,所以不知道自己对手多出一人的开明怔住。   这是战场的后方,是开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核心,以挑动人间大劫为目的之一,顺势选择去拿走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青丘的祸乱,东海的波涛,此刻尽数化为了昆仑之下的宁静。   神的对手,并非是另一位神。   而是人。   传达出这一点,和胜利同等重要。   一路赶来,几乎腿软到站都不大稳当的少年武侯咬紧牙关,强行挺直腰背,右手背负身后,按住了一块石头,支撑住身体。而后就仿佛早早等候在这里,嗓音温和,一字一顿道:   “亮,候之久矣。”   少年的眸子里仿佛燃烧着火焰。   而后。   “力拔山兮,气盖世!”   伴随着嘶鸣的战马声。   “炎黄,项羽!”   咆哮的怒声,久远的传说,在人间智之代表的背后,昆仑的光芒流转,浑身披挂的西楚霸王就在这里踏入战场,手中霸王枪嘶鸣不已,在这里,敌人全部被西王母留下的阵法压制,而霸王得到了恐怖的增幅。   局势之下,诸葛之智,霸王之勇。   开明,被迫拦截。   奇袭失败。   进入正面交锋阶段。   夸父计划当中。   探测车冲出了烈焰,无数的降温措施都瞬间加上。但是当打开的时候,那里面的温度仍旧让人心中颤抖,他们将那里面的人拉出来,唐鸿哲居然还活着,他剧烈喘息着,道:“剑,灵纹,完成了吗……”   “完成了,完成了,非常完美!”   同僚看到了最后的结果。   “太好了……”   唐鸿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进入深度昏迷,大日的光芒收敛。而他之所以没有死去,是因为凌冽的剑气在庇护着他。   天下长安。   若是秉持此念,那就绝对不可能接受血祭一般的铸剑之法。   那巨大的铸造炉在完成的时候已经开始崩碎,大日的光辉开始熄灭。   鸿蒙超级计算器的机械声音在研究所里回荡着。   “祝融计划,已完成。”   “现在的时间是三月十九日,星期六,上午十一点三十五分,晴。   厨房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午餐,请诸位有序离开此地,接受灵脉治疗,感谢诸位的努力和付出。”   “愿炎黄不灭,薪火长存。”   隐隐的啜泣声中。   清越的剑鸣,在此地缓缓升起。   长安剑,铸造完毕。 第七百四十二章 经典战役   昆仑之中,霸王的气焰滔天,这里可是昆仑的腹地,有着西王母曾经留下的防御措施。也就是说,倚靠着这位庚金杀伐之主的宝物,完全将前方的敌人压制住。   而另一方面,西楚霸王项羽的战力提升到了极致。   人族神代末年的单体核弹头。   此刻终于发挥出其步战无敌的恐怖效果。   少年武侯看得额角微抽,胸膛有点反胃感觉。   偏偏还必须维持住温和冷静的样子。   太难了。   本来就强行赶来,有点难受,看到了项羽的暴虐一面,脸上智珠在握的微笑都有点苍白,开始怀疑,自己在之前用卧虎令给项羽模拟了一百多次卫渊曾尝试过的垓下之战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经过项鸿羽的同意。   让他经历了上百次失去虞姬和一切的痛苦。。   于是项羽直接进入了暴走状态。   此刻身上的气焰几乎是往黑红色的方向发展。   连武侯都叹息,兵家修士的单体战力可以表现出这么夸张的程度吗?   昆仑的加持之下,伴随着霸王的一声虞姬的怒吼,霸王枪化作墨色的毒龙,直接钉穿了一位归墟之神的心口。   后者双手握住了枪锋。   感受到那种磅礴地非人的力量。   看着前方西楚霸王眼底的血丝,突然很想要骂一句:   谁他妈是虞姬   老子根本不认识虞姬!   这人的力量,为什么这么恐怖。   放声的咆哮。   项羽双手持枪,步步奔走,最后化作了绝对的狂奔,那本就被昆仑清气压制住的归墟之神居然无法阻拦。最终生生被项羽猛地钉穿在昆仑玉璧之上,对于归墟之神来说,昆仑清气属于剧毒。   霸王旋即弃枪,拔剑。   曾在最终一战,下马斩数百人。   在炎黄正史记录的恐怖步战破坏力。   大楚的剑横斩, 那归墟之神的脖颈发出如同金铁的交锋声,霸王猛地伸出手, 扣住后者的头, 眼底的冰冷漠然, 是盘旋在神州无数猛将头顶难以逾越的高峰。   剑锋斩过,金色的神血落于白雪。   “原来神, 也是会流血和害怕的啊。”   项羽突然像是个诗人一样沉静下来,而后举起手中的头颅。   “下一个。”   霸王击破归墟镇守。   “速退!”   开明毫不犹豫地下了决断。   在这里受到了巨大的限制,而西王母留下的后手, 对祂的压制程度其实不比对归墟的弱,这代表那女人看似雍容。其实还是和当年一样,对他也充满了戒备。   更何况为了悄悄地进入人间, 祂此刻的实力可是没有本体那么强。   “去哪里?!”   开明敛了敛眸,“项羽的战力只有在这里能抵达这个级别,这也就是代表着, 他无法追击, 昆仑这里被镇守的话, 我们的计策已经出现了漏洞。”   “这个时候,当然是走为上计。”   “昆仑附近,就有一个裂隙。”   活下来的归墟镇守回眸的时候,看到那位同样负伤。却越发显得气焰霸道的霸王站在原地, 而在昆仑山巅, 手持羽扇的少年微微附身一礼,儒雅温和, 却带着一种让人汗毛乍起的感觉。   『诸葛武侯』   归墟镇守后者的兵刃抬起, 在自己的手掌上拉出一道血痕,怒道:   “我必杀你!”   “必杀你!”   旋即猛地一挥手, 道:“走!”   在付出了足够惨烈的代价之后,归墟的奇袭部队终于离开了昆仑阵法的作用范围,风雪犹如当年, 但是这凌冽的风雪之下,却带着让人心中难安的压迫,归墟镇守抿唇,面容隐藏在了面具下。   终于挣脱开了对方,但是失败的任务, 以及被那霸王杀死的同伴。   都让他的心中蒙上了阴云。   “虞姬这是什么秘法的口号吗?”   “为什么喊出这个名字, 那个男人就会变成那么恐怖?”   他抬起头,走过裂隙的时候,才走没多远,就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对劲,马蹄声让大地震颤,神色凝滞,有一名归墟的战将升空而起,旋即面色大变,道:“不好了,镇守冕下!”   “前方有伏兵!”   “什么?!”   那镇守极目远望,在辽阔的大地之上,有一道骑乘异兽狂暴奔走的身影。而在他们的背后,赫然是数目众多的大军,气势磅礴。而后那名将领猛地举起兵器,放声道:“敌人就在此地!”   “动手!”   归墟镇守的心中猛地炸裂怒焰。   方才是被昆仑清气所污浊,才吃了大亏,尔等这些区区凡俗兵马,人数虽多,也敢来打吾等的主意?   如此的怒气,再加上吃了大亏,不知道该如何回到归墟面对同伴的耻辱攥住了他的心。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了。”   “没有了那些腌臜的手段,你们什么都不是!”   祂手中黑色的焚魂之焰燃起,化作了长枪,指向前方,憋了一肚子火的归墟精锐们怒而回应, 汇聚起来,仿佛一柄标枪一般地凿穿入前方,两员将领猛地避开,但是归墟镇守已经不在意了。   猛地凿入了前方的大军。   大军中也有强大的战士。   双方陷入了惨烈的厮杀当中,而归墟毕竟是负责抢夺昆仑之山的精锐,居然以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数,生生将这一支大军凿穿数次,伴随着大军中一名将领被生生斩杀头颅,大军的士气终于有所崩溃。   “是归墟!”   “就是尔等这段时间对我大荒动手!”   悲愤的怒声,副将握紧了兵器,猛地调转坐下的妖兽,道:“此仇必然上报诸神,归墟,等着我大荒的兵戈罢!”杀得红了眼的归墟镇守神色凝滞   不是人族?!   是大荒   怎么回事?   大荒和人族联手了?!   迟滞的时候,祂刚刚毕竟也厮杀了好一会儿,也略有疲惫,对方的大将军绝非是泛泛之辈,给祂留下了足够的伤势,正在思绪凝滞,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战马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   一侧的山岗上,披着灰色长袍的骑士开始了冲锋。   战马踏在大地上,让地面开裂。   那一匹赤色的驳龙马疯狂加速,嘶鸣当中,那灰袍猛地被吹开,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坐于战马之上,金色铠甲,赤色战袍,一双丹凤眼瞪大,长须拂动,掌中受人间香火一千余年的长刀仿佛化作了碧色长龙。   关云长!   惨烈明艳的刀光,瞬间斩杀向力竭受伤的归墟镇守。   归墟镇守最后似乎是终于明白过来,那大荒其实也是被这两个人族引过来的,这根本就是驱虎吞狼的计策。而自己等人,在激怒之下,居然中计?!   那一句话   敌人就在此地,动手。   原来是给两边儿一起听的,对面的大荒以为自己等人是他们的援军。而自己等人,又以为这是那个诸葛武侯的伏兵   等等,开明   他没有看出来吗?   镇守最后回头,看到了背后根本没有那个俊朗的天神。   只有一个稻草人,上面贴了一张纸。   归墟镇守思绪凝滞。   被卖了?!   这货什么时候跑了的?!   以大军主动吸引火力,对方金蝉脱壳,全身而退?   “开明!”   归墟镇守怒到极限,猛地长啸,哪怕是刚刚和大荒的神将拼死一战。此刻仍旧奋起余勇,带着决然的不甘心,带着惨烈的余勇,猛地长刀斩杀向前方的敌人。   刀光明艳,瞬间交错。   驳龙马的马蹄声缓步而行,关云长右手提起这归墟镇守的首级,后者仍旧是怒目而视,满面不甘,或许单论本体实力,武财神逊色于这位足以承担归墟重任的神将。   但是双方,一者疲于奔命,又历经两次苦战,士气枯竭。   一者以逸待劳,全力以赴。   蓄势之后的关云长,只要了解过他的传说,就没有谁会选择硬拼。   对于原地打算和蓄势狂奔之后的关羽拼刀子的归墟战将。   华雄点了个赞。   你很有勇气啊!   我欣赏你!   而此刻,先前那位在大荒前面勾引敌人的将领驱驰战马过来,掀开了兜帽,正是张辽张远,看着关云长,抱拳一礼,道:“亭侯勇武,一如当年啊。”   『是丞相计策在』   关云长回答,张辽看了一眼这首级,叹服道:   “诸葛武侯的锦囊,只是让我们和武安君分离。然后守在昆仑附近的这一处山海裂隙,安静等待敌人。可是,这驱虎吞狼之计,却是亭侯你的主意”   曾经水淹七军,威震华夏的关云长,谁如果觉得他只懂得单挑,那才是有问题,他的定位属于大军团统帅。   是三国时代真正意义上的顶尖名将,既有天下第一流的勇武,也拥有指挥一场超大型战役的统帅率,更不缺乏奇谋手段,严格意义上,这才是神州名将的究极体,属于六边形战士。   当年的西凉马超,诸葛武侯的评价是孟起兼资武,雄烈过人,而后的第二句是。   当与益德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   关云长吐出一口气,道:“人间争斗,我等岂能在此地空空等候?”   他提起了归墟的首级,扔入了匣子里,道:“那些大荒的军队已经认定了对他们进攻的是归墟。到时候若是我等有可能和大荒短暂联手的话,这首级,便是礼物,丞相自然知道该如何运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足以暂且缓和和大荒的关系。”   张远问道:   “不过,如此行为,是否有悖于亭侯素来义气,光明正大?”   关云长回答:   “个人之义,光明正大,不以暗谋鬼祟,言必行,行必果。”   “家国之义,在于庇护疆土,救国爱民。”   “若是能全家国之大义,个人之名,羽又有何顾惜哉?”   张远抚掌笑道:   “果然是亭侯!”   在昆仑山,少年武侯坐在青石之上,似乎是潇洒不羁,实际上是站了太长时间有点腿软,心神疲惫,眉心都在痛,双眸微敛,大荒,昆仑,后手,归墟,开明一切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有云长在,那些归墟之将不可能活着出去。   渊,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亮,尽力了   霸王项羽身上伤势不轻。   昆仑神众为其疗伤,而后看向那少年,恭敬敬畏道:   “武侯冕下,要回去喝杯茶吗?”   『不必了』   少年的身子因为巨大疲惫几乎无法动弹,真要走怕是得搀起来,或者抱起来,但是却还是很潇洒温和地颔首,道:“长夜将明,亮自然要在这最高处,看看这昆仑日出,玉龙雪莽。”   嗯,其实是已经无法动弹了。   而且,他可以确认,那位开明,必然会选择杀回来。   这样的计策,他肯定能够堪破,正在此刻,少年似有所察,抬眸看去,那位俊朗的天神远远看着他,少年武侯瞳孔微缩开明声东击西。果然主动杀了回马枪,恐怕已经预料到了这边的后继无力。   只是,这么快的吗?   比亮预料的还要快。   又得空城计吗   武侯羽扇微摇,笑意温宁,背后却多出一位白发身影,正是昆仑山神之躯。与此同时,手指纠缠着一缕轩辕剑气,正是是皇帝拒绝的部分,对面要是敢过来的话,他就直接捏碎这剑气,换取轩辕帝的短暂参战。   不好意思啊阿渊。   你的身体先让老祖宗用一下。   开明感知到了剧烈的危机,前面的少年神色温和,气质悠然,不动如山,思考到那空城计的过去,这或许又是一次空城计,可也更有可能,是以之前使用的空城计干扰自己判断的引君入瓮。   开明深深看着少年。   最终缓缓退去。   感受到了视线的离去,少年松了口气,和神对视。再加上连日奔波,眼前略有眩晕,一身白袍之下,早已被冷汗染湿,忍不住呢喃自语,“又是一场与天争命的经历阿渊啊,你真是会给亮找事情做。”   “昆仑为险地,裂隙有伏兵,东南是共工。”   『开明啊,你的路只有一条了』   “是等三方空出手来,将你围杀,还是趁着这机会,一闯青丘?”   “亮等着你的选择。”   少年武侯本来想要说一句,你想这么死?   但是这样毕竟不符合自己的画风,心底玩笑着说如果益德也在就好了,这话没比他更合适的了。   他呢喃着,闭上眼,放松下来。   疲惫袭上心头,强撑着自己不去睡着,咕哝了一声道:   『突然想要吃粥了』   “小米,白米,大枣,呵还有春日摘下晒干的槐花。”   “月英。”   他羽扇放在膝盖上,微笑着垂眸:   “亮,又赢了一次天。”   水神共工之劫末。   归墟精锐败走昆仑。   开明奔逃青丘。   此战。   无神参与。   开明抵达了青丘国的裂隙前,现在必须要在人间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里。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混乱的区域。也就是说,蚩尤之乱的青丘国,本该如此   青年嘴里咬着一颗山楂,眼神玩味:   “但是,这局势反倒是逼着我来这里似的,所以,这里怕是有什么死局?”   “是比昆仑更强?”   面对危机,当然应该避开锋芒。   所以开明的选择是   一脚踏开了青丘国。   神灵的尊严和骄傲,让他没有选择逃避。   除去智谋,他还有武力!   冷笑道:   “我倒要看看,准备了什么东西!”   开明,进入青丘。 第七百四十三章 武决论成败   撕裂旳大地,粉碎的典雅建筑,原本的青丘狐国,涂山氏族,现在俨然已经化作了一片战乱之后的废墟。而在更遥远的地方,两道身影正在进行剧烈的交锋。   开明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绝对是在真打。   眼见得夸父直接重重一拳锤在了蚩尤的眼角,打得后者眼眶发紫。   而夸父那边也不怎么好,一张脸都有点肿。   两人一边怒吼一边互相暴揍,打得山岳崩塌,大地裂开,这样若都不是真打,那就多少带着点个人恩怨了,开明负手而立,脚尖轻点在了山峦之上,视线扫过,注意到了自己安插下的人手已经全部被除去。   好生狠辣的手段!   青年似乎倒抽了口冷气。   不过没关系。   都是归墟那边的人马,死了不心疼。   还好还好。   “烛九阴,既然都已经动手了,为何不出来相见啊?”   开明站在这青丘国中,明明处于危机之时。却反倒朗声开口,声音清越,四下里回荡,站在高处,笑意盈盈,道:“我安排这些属下的时候,是让他们等到诸葛武侯来了的时候,将其斩首。”   “既然他不在,那么人间界能够继续执行计谋的,也就只有你了。”   开明语气从容不迫,微笑道:“哎呀,只是没有想到。”   “这一次,我的对手, 居然还是支撑九幽之龙。”   “倒是不知道, 炎黄居然是你的附庸, 却是有点失礼了。”   “若是诸葛武侯的死局,只是如此的话,实在是太让某失望了。”   声音含笑温和。   蚩尤一拳干到夸父的眼角, 愉快低语:“骂得好!”   他是九黎,和炎黄一向不对付。   夸父眼眶发黑, 小声提醒道:“那什么, 冕下……”   “现代概念的炎黄。”   “和黎民是一个概念。”   蚩尤神色一滞。   而后大怒, 一拳砸在了夸父的左眼眶:“他妈了个!”   “这混小子骂我们给人当狗!?”   “削死他!”   两眼眼眶发黑的夸父:“……”   你特么……   故意找茬是吧?   夸父一脸爽朗微笑反手一拳砸回去。   冕下,现在还不到咱们登场的时候。   比刀剑更锋利的武器, 也只有语言了,面对着开明的反问挑拨,袁天罡抬了抬眸, 语气平淡道:“果然, 我始终是看不过你……你的性格, 也依旧是那么让人讨厌。”   “哈哈哈, 这不是袁兄吗?”   曾经是李淳风的青年开明大笑着摆了摆手:“好久不见了啊。”   “你还好吗?”   “当年给那厨子砸的眼眶还在疼吗?”   “你做的饭是不是还是那么难吃啊?”   “对了,是不是因为你做的饭菜难吃, 所有才非得要找到那个厨子,还是说。其实是因为你被那个厨子惯坏了嘴巴, 所以导致你做得饭菜难吃的离谱。”   “总不至于是因为当年第一个给你做饭的是那个叫禹的铁头娃。”   “所以你的菜谱和手艺直接复刻了他的吧?哈哈哈……”   俊朗好看的青年挠着着后脑勺开心地笑起来。   就连交手做戏的蚩尤和夸父都倒抽了两口冷气,动作凝滞了下, 肃然起敬。   众所周知。   烛九阴有三大禁忌雷区。   第一,不准提当年禹王给他做的那顿饭。   第二, 不准提当年被厨子砸了眼眶。   第三。   我烛照九幽之龙光明正大, 绝不会做出把人绑了关在九幽当厨子的事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昆仑开明,直接肉身开嘲讽,一脚三雷。   袁天罡眼眸敛了敛,本来对于开明如此低劣的话术不屑一顾。可是突然想到了之前另外一个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可是同为一体的关系,感情和记忆完全共享,此刻烛九阴额角抽了抽。   不知为何竟有点心虚。   而开明的站位却极为地巧妙,不知不觉, 站在了烛九阴和蚩尤以及夸父的中间,浑水才能摸鱼,现在最浑的水,那自然就是此刻暴怒战斗的兵主蚩尤,以及夸父了。   而开明的话术其实很简单。   在激烛九阴。   如果说烛九阴出手,那么就代表着,这一次的争斗性质。其实是十大之中的斗争,是十大之一的烛九阴和十大之一的昆仑开明之间的角逐。而无论是归墟,亦或者人族,都只是其中的棋子亦或者附庸。   从性质上直接抹去了此次人族的牺牲和决然。   那么,即便是赢了,实际上却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若是十大巅峰之一的插手,那么不会有谁认为,人族是强大到可以和诸神对抗的,他们只是会认为,依附于烛龙的人族, 和当年背叛了人族主体,留在了大荒的人族, 其实没有区别。   必须要依靠其他力量站着的种族,没有大声说话的权利。   真正的道理,是要用刀子来讲述的。   这一站,是证明五千年炎黄岁月自有其价值的一战,是奠定炎黄存世之基理的战斗。哪怕是让开明离开,也已经证明了人族有独自交手将十大巅峰之一驱逐出人间的底蕴。   而一旦烛九阴出手,那么之前一切都将白费。哪怕最终胜利,所有的目光只会注意到最终出手的是烛龙。   是让开明离开,但是证明了炎黄的力量。   还是说烛九阴出手,但是抹去了人族的独立性,使其沦为了附庸。   这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开明眼眸微敛,平和地注视着那绝对有实力和自己在此交锋的男子,后者放下手,最终道:“我只是履行了诸葛留下的奇门遁甲。”   “你猜错了,开明。”   “亦或者正如你所想,此次的战争,是人族和你们的战阵。”   “本座,并非参与者,而是见证者。”   “以神之公理,见证炎黄存世的正当性,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开明呢喃,而后抚掌大笑:“原来如此!”   “敬佩,敬佩。”   “不过,可惜了,我确实认可其五千年岁月的价值,是足以作为诸神的对手,存在于这个天和地之间的,强大的种族。但是,这一次他们终究还是没能留下我。”   “烛九阴,再会了。”   开明步步后退,哪怕是以言语逼迫,以及将大势剖析开,告知于烛九阴,此次哪怕是宁愿眼睁睁将他放走,也决不能出手拦截的道理,祂仍旧极为警惕,可哪怕是退去,也是从容不迫,气势凌厉,果断决然。   即便输了一筹,其气势仍旧堂皇正大到像是胜利者。   但是烛龙抬手饮茶,突然道:“那却未必。”   始终警惕面对着烛九阴的开明微怔。   而后,背后的战斗声音突然停止了,仿佛空气都凝滞,在那磅礴的气浪之中,仿佛有两双眼睛突然迸射出血色的光芒。而后巨大有力的手掌刺破了空气,重重地按在了将后背送出来的开明双肩。   两个巨大的古代人族英雄猛地踏前,脸上浮现出狞笑。   “SURPRISE!”   “MOTHER FU**ER!”   从某些特殊视频里学坏了的经典狂笑声,伴随着追逐大日,撕裂天空的两股暴虐的拳风,纯粹的蛮力狠狠地砸在了开明的眼眶上,俊朗的青年直接被砸飞。但是立刻的,两个莽夫直接拉住了开明的双腿。   人发杀机,天地翻覆!   天地返!   像是摔打口袋一般,两人猛地暴虐,合力抡起了开明猛地抽击在地上,蚩尤放声大笑:“所有的神棍,都给老子死!”开明的思绪似乎被打得浑浊,双目迟滞,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画面一段扭转。   被击中的开明溃散。   开明的身影瞬间远离,蚩尤毫不迟疑瞬间补刀,手中魔兵撕扯出足以震荡空间的裂隙气机,夸父扛起一座山,直接朝着开明头顶砸下去,青年嘴角鲜血流出,五指握合,猛地一拳砸出。   哪怕是来到人间执行计划,不是以武力擅长的九首之一。   竟然也强行一招打平了蚩尤和夸父。   只是开明嘴角鲜血也流出,气机迟滞,却自放声大笑:“我早已知道,此地若是死局的话,光是你烛九阴可未必够。若是人族也有靠着自己和诸神为敌的气魄,那么,必然会准备另一个后手!”   “而蚩尤,就是最大的危机,既然大羿能够复苏力量,为何蚩尤不可?   烛九阴,你当真觉得,我没有预料到这个?!”   开明眼眸亮起,化作了泛着紫色的幽深。   哪怕是颇为狼狈,但是他的确穿越了蚩尤,夸父,烛九阴的封锁。   打破了武侯的困境。   从容退去,在空中的时候,微微附身,鬓角黑发微扬,嘴角噙着微笑,如同表演的谢幕,右手抚胸:“不过,这一次诸位的合力,确实是让我吃了一惊,我会,好好地回报你们的……”   一切,皆在预料!   直到背后传来锁链的声音,开明的思绪微凝。   而后,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刺痛不可思议地出现。   开明猛地转身,看到了被锁链捆缚,面容一半少年,一半苍老的男子,祂算尽了一切。最终的选择,却恰恰地将自己的后背,送到了最适合被攻击的角落,烛九阴敛眸饮茶。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确实如此。   是围绕着契的五千年孤苦为核心的计策。   五千年的岁月,五千年的决然,是时候画上句号了,袁天罡举起茶盏,昆仑山神的武侯微笑颔首,微微一礼,兵主和夸父手中的兵器抵着地面,一切智者和英雄的努力,是为了迎接那个名字的归来。   敬你。   契竭尽了全力。   剧烈喘息着。   太久不曾动过,身躯已经衰老乏力,太久不曾厮杀,握着刀的手掌都在颤抖。但是却死死地握紧了,面容早已经苍老,眼底的火焰却一如当年的年少,曾经躺在草地上安静等风来的少年,此刻化作了最后的一击。   十方之外!   契往前踉跄一步,脚下出现了流转的先天八卦。   一个个卦象浮现,像是怒吼一般地覆盖了天空。   五千年的推演,今天的一幕他早已经预算推演过无数次。   “结束了,开明……”   少年沙哑开口:“人族,契。”   “在此,否决开明坐见十方之权能!”   脚下八卦流转,卦象变化繁复,最后彻底崩碎。   开明眼底有一瞬间的失神。   哪怕是剑首被斩,也不曾真正地动摇根本。   战胜全知的,并非是天上流转的群星和天帝。而是一个凡人五千年的孤独旅行,契眼前昏暗。却仿佛有当年的英武青年,含笑女子,还有那笑容憨厚的史官一起握住剑。   剑锋猛地横扫,开明坠下。   夸父猛地跃起,将契抱住,而蚩尤就痛快多了,猛地跃起,双手卡住了开明的双臂。而后猛地旋转,在空中加速到五倍超音速级别。而后伴随着怒吼,直接把开明的脑袋狠狠地砸在了地面。   “给爷死!”   烛九阴平静低语,并指缓缓落笔。   天地之间产生共鸣,大荒?天帝帝俊缓缓抬头。   四海之外,不周山神讶异不止。   在大荒的边缘,十位女娲之肠惊愕。   昆仑之中,白发少年陆吾抬眸,眼神清冷。   天地规则出现了某种变更——   这一天,由烛照九幽之龙发起的天道契约鉴别。   将同一个概念传递到了三界八荒四海之处。   其言——   神话概念——坐见十方。   彻视洞达,坐见十方,天上地下,无有障蔽。   六合内外,鬼神人物,幽显大小,莫不了然分明。   归属者:昆仑开明。   于人族三月十九日。   为人族契所破!   天地见证。   “坐见十方,被破了?”   呢喃的声音,不敢置信的低语,于是三界八荒,一片死寂。   “人族……” 第七百四十五章 终战(感谢 百里尚飞盟主)   神话概念,坐见十方。   在上古之中,至强旳权能之一,天下十大巅峰之中昆仑开明的代表能力,居然被如同蝼蚁般的人族所击破?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巨大到比开明本身被击败更为恐怖。   神话概念,是在某一个领域抵达极致,几乎化作一种规则时才拥有的境界。而坐见十方,就代表着开明的认知之力抵达了最强,祂本身就代表着『认知』这一个概念规则。   哪怕是九首全部被杀,祂的概念都会存在。   而契。   强行在十方之外,以其自身逆反先天八卦的能力,生生和开明的神话概念对冲。相当于直接刺瞎了开明的心眼,如同当年那一次的交锋,他就是被开明击溃,自身八卦之术近乎全部被废,双目失明,意识崩溃。   而现在。   因果颠倒了。   契的手掌死死握住了那柄粗糙的青铜兵器,剧烈喘息着,道:“现在,胜负决定了……”   我绝不会认输。   只要最后能够胜利,那么之前失败多少次,??也不过只是点缀。   夸父将契的身躯放在一块宽阔的石板上,身上纠缠着锁链,??锁链的尾端是非常扭曲的状态,??可以猜测得出,??他是如何以蛮力疯狂挣脱开了自己给自己加持的锁链,而后爆发出了这最后的一击。   “结束了……”   夸父宽厚的手掌按在契的身上,??而后感觉到了这一具身体的虚弱,常人哪怕只是在一个地方呆坐着时间过长,身体就会出现种种不适,??而契却在更为极端的时间里面,持续了足足五千年的时间。   说实话,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保持理性。   还能活着,简直就已经是一个奇迹。   人族有关入黑屋里的惩罚,??能够将一个精神坚韧的人逼成疯子。   契所选择的道路,??远比那样更为地残忍。   “现在开明不重要,??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夸父嗓音温和,??用身体遮挡住了契的视线,让他不要看到那边狂笑着暴揍开明身体的蚩尤,契的眼神微敛,“是吗……”   “我的身体还好,开明,哪怕是短暂废掉了祂的权能。”   “也只是能够和祂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争斗而已,??在之前,我们甚至于没有和他公平对局的资格。但是也决不能因为祂的大意,就彻底小看祂,??哪怕是没有了坐见十方,??祂的全知能力也远在大部分神灵之上,性格狡猾。”   “吃过这一次亏,??肯定会变得更为警惕,??想要继续报复回来,必须要一鼓作气扩大优势,??决不能……”苍老的契拉住夸父,不断地说着,手掌无比用力,烛九阴深深看着他,??道:   “是,这些东西的话,??我们当然知道。”   “现在你该休息了。”   “休,息……”契呢喃。   这个名词已经太过于遥远了。   “对,休息。”   烛九阴回答,然后取出了一个东西,递过去,道:   “另外,这是一个家伙告诉我,要我带给你的,算是礼物?”   祂取出的是一个饭盒,契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份热气腾腾的面,上面撒着绿色的葱花,整整齐齐码着切成薄片的面,散发着肉和小麦面粉的香气,一双筷子放在上面。   “这是……”   “那个厨子给你准备的。”   烛九阴回答:“虽然说,智者都喜欢藏一手,但是更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隐瞒。而什么时候,绝不应该隐瞒,那个猜测出你还在青丘的家伙,在此战之前,将事情全部告诉了那厨子。”   “他和你说……”   “欢迎回家。”   契低头,然后伸出早已经指甲长而蜷曲,青筋贲起的手掌,握住筷子,热气腾腾的麦子香,夹起面来,??咬在嘴里的时候,??热流和温暖熟悉的感觉重新浮现出来。   是在那个时候的饭菜一样。   遥远岁月的大地上,少年枕着手臂,??风吹拂过来的时候,身边是英武的青年,还有青丘狐国的神女,陶匠在那里往柴火里添柴,当他抬起身的时候,那陶匠转过头来,笑容灿烂朝着他挥手。   这个时候他们才刚刚经过了一处秘境。只有契一个人获得了风后的先天八卦契约,女娇因为心思太杂,一无所获。而禹王和阿渊似乎是因为心思,嗯,太纯了,也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禹发呆的时候突然问道,“如果说未来我们都不在了,必须要你一个人支撑住,才能够维持住人族希望的话,你能支撑几千年那么久吗?”契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又不是你这样的人。”   “我们里面,恐怕也只有你可以做到这么恐怖的事情吧……”   “我?我不行的。”   旁边禹王手掌按在他头顶揉了揉,道:   “好了,休息吧……”   “我们还在。”   于是少年安心躺在草地上,风吹拂而过,发梢黑发痒痒的,绿叶落在脸上,蓝天白云。   禹,渊,我好痛……   我好累啊。   我好难受。   筷子落下,少年眼底昏沉,最终五千年的疲惫浮现,朝着一侧倒下,烛九阴,夸父,蚩尤同时出手,契的魂魄最终被定住,兵主肃然行礼。而夸父低语,烛九阴微微一礼,嗓音难得温和:“现在,休息吧……”   “放心,你可以放心。”   记忆里的大地上,少年满足地闭着眼睛。   你们知道吗?   我走了很远的路。   跨越了黑山和白水,历经了百劫千难。   才走到了现在。   还好。   还好……   “人间的风……”   “一如当年。”   谷敲/span  ……   巨大的冲击,东海之外的波涛,几乎已经彻底改变了海底的局势,来自于帝陵的战俑纷纷碎裂,作为天庭的底蕴也在疯狂地消耗,人是短寿的种族,唯独以历代积累的意志,才有可能和诸神抗衡。   这其实是岁月之间的拼杀。   妄图以几十年就要和神灵数千年数万年的寿数相抗衡。   其实正是一种轻蔑和自傲。   唯独靠着贯穿此地的五千年岁月,才有足够的资格和代表着天地某个概念的神灵争锋。   究竟是以此身不灭观人间变换,见历代沧桑的厚重和永恒更胜一筹。   还是说纵然此身如同浮游朝生暮死,但是薪火相传炎黄不灭的传承更有价值。   始皇帝的剑锋和共工的长枪交错,天师的雷法就紧随其后,旋即又被浪涛击碎,雷霆的暴虐,海浪的潮涌,来自于昆仑之巅的风湮灭万物。但是暴怒的水流同样可以撕裂一切,高速流转的水本就代表着最纯粹的暴力,大量积蓄的水带来的压力同样是无匹的压迫。   而在神农鞭的力量支撑之下,众人才可以和共工正面抗衡。   否则的话,十大几乎是不死不灭的。   其磅礴的力量,足以将众人不断地打出伤势。然后拖死他们,卫渊之前强行拖住了三十分钟,已经算是一种十大之下的极限数据。此刻,水族和战俑拼杀到了两败俱伤,天庭的加持逐渐消散。   共工似乎也被拉扯到了最后的战斗当中。   而在这个时候,水神共工猛地一枪横砸而出,始皇帝,张若素一同后退,共工气机不断攀升,似乎永无止境。只是短暂的,哪怕是十大。毕竟也只是经历了漫长封印之后刚刚复苏的状态,共工陷入了疲惫之中。   卫渊缓缓握拳,在神农鞭的加持下,他的伤势,全部恢复。   而在这个时候,此地的战斗也已经经过了白泽的转化直接广泛传播出去,作为某种意义上白毛控的根源之一。再加上本身属于神兽,具备全知的一个侧面概念,白泽完全可以找出一个,『绝对正中神州全部炎黄子嗣内心深处』的变化外貌。   白发红瞳,眉宇英气,气质知性里面,却又有一丝颓废的大姐姐。   暴杀!   白泽正在全力讲解这一战的时候,道:“或许,这就是诸神的战斗,也是能否决定炎黄一脉最后站在天地之间的战斗,嗯?你说,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是诸神的战斗,你们根本没有参与其中?”   白泽敏锐地感觉到了这话里面的含义。   不是说不在意,而是一种包含着痛苦的自暴自弃感觉。   就仿佛自己就是累赘一样。   嗯,因为某些原因,白泽充当过人族最古之皇姬轩辕的知心大姐姐外加心理辅导老师,对炎黄后裔的心理问题具备有极为充分的经验,祂的神色沉静下来,手指抬起把鬓角的白发整理到耳后。   挺了挺胸膛。   还抖了抖。   道:“这就是错了,并非是靠着自己参与其中,才有价值,或者说,你们才是他们之所以在这里战斗的原因之一。而且,嗯,说句实话,人族一开始就注定了寿命是短暂的。”   “很多种族都一样,能拥有悠长寿命的,毕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但是人之所以和其余种族不同的一点在于。”   “人会明白,并且接受这一点。”   “所以,早在我所知道的更早一些,你们的祖先就会刻下了壁画,以各种文字记录自己的存在,人知道了自己终将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但是还是希望将自己的学识,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传递下来。”   “这些东西就是壁画,是文字,是语言,是歌谣,是故事。”   “一切的文化,都是人类自我存在的注解。”   “岁月之下,形体会消散,你莪的存在终将化作飞灰。但是也终将给人间给这个世界留下属于自己的注脚,一千多年前庇护边关的大唐骑兵,两千年前高唱大风的汉族将士,上溯至万年之前,在人族山洞里面,看到第一缕日出之光的人。”   “岁月会毁灭你我的肉体,但是精神长存,所以炎黄不灭。”   白泽如此回答:   “人并非是单一的个体,而是上溯到最初的岁月无数生灵的汇聚,是哪怕自身渺小也必然竭尽全力活过一生的无数生灵的汇聚概念,是世上一切之恶,是世上最高尚之善,是你,是我,是祖先,是子嗣。”   “现在的医学生,还在学习着轩辕当年流传的《黄帝内经》。”   “而他们也将会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书,在遥远到一千年后的未来被人所拿起,蔓延千载,却秉持同一个愿望,这才是炎黄。”祂的声音顿了顿,而后道:“另外,谁说你们不曾参战呢?”   “用那一句话,谁说站在光里的才是英雄?”   伴随着奇怪的声音,天空中突然传来了机械的轰鸣声。   “这是……”   “战机?!”   云气被撕裂,来自于人间的战机,最终跨越了最为危险的战场,抵达了东海之上,仿佛诸神和英雄的战场,阻拦的妖兽最终翻腾着坠下,数架护卫机在天空盘旋,最终声音传递出来:   “Z7782已抵达东海战场,完好。”   盘旋的战机携带着唯独一枚导弹似的存在。   “长安剑已运抵目的地。”   “重复,长安剑已运达目的地。”   机翼上还带着血色的涂装,空气流转,跨越无数的危险,遍历层层的妖魔,战机完成了横跨神州的运输任务,导弹崩碎,一柄灼热的流光重重落下,坠入了汪洋之中。   于是伴随着巨大的浪涛,大片的海水瞬间升腾而起,化作白色雾气。   雷霆和烈焰腾起。   神兵散发出冲天而起的剑气,浪涛汹涌,雷霆游走,白色的雾气和天上的云气相接,而长河如同星环,战机翱翔于天空。   轰鸣着拉升,掠过了人间的城池。   这已是属于人间所铸造的传说。   “长安剑已投放完毕。”   “诸位,长安!”   “神州,长安!” 第七百四十五章 暴杀   长剑入手,五指握合,竟然是前所未有旳体贴掌心,卫渊顺势拈出剑诀,下一个瞬间,久历战阵而处于乏力疲惫状态的共工就感觉到了眉心一阵刺痛,瞳孔骤然收缩,掌中兵器猛地提起,长枪横栏在前。   下一刻,剑锋几乎是在瞬间擦过了长枪。   暴烈的劲气撕裂海洋。   水神共工瞳孔骤然收缩,脸颊出现了一道伤口,金色的神血流下。   人并非是机器,只会稳定输出固定的数值。   一个人能爆发出的实力水准,是处于一个区间内的波动。   不必担心兵器崩碎,和兵器会在交手的时候被打碎。   这两种情况下,一位剑客能发挥出的实力是截然不同的。   而主要目的是拖延时间的情况下,和一鼓作气打算决死一战的心态,也将会直接影响到剑客掌中之剑,卫渊反手握剑,猛烈下劈,雷火交淬,阴阳合一,正是人间界的剑术。   轰然暴响,海底的大地猛地塌陷。   共工强行拦截这一招,长枪如同毒龙嘶咆, 猛地刺穿出去,和卫渊的长剑剑脊碰撞, 反手一剑横斩, 两人瞬间交错, 激荡的气劲,完全无法以肉眼捕捉的速度。   “很好的剑, 是谁铸的,伏羲,还是祝融?”   “是唐鸿哲, 史曜,张宏胜,还有许许多多我甚至说不上名字来的人类。”   卫渊回答。   “呵原来如此。”   共工想到了刚刚在东海之畔,见到的那和过去每一个时代都截然不同的画面, 属于普通人挺身而出,面对灾厄的时代,敛了敛眸,右手五指开合握紧。虽然并非很强烈,但是祂感觉到了手掌略有发麻。   祂是按照之前和卫渊交手时的感知来决定自己的力道的。   这代表着,对方的力量在一次重伤复苏之后隐隐有所提升, 这代表着自己刚刚和祂的交手,甚至于被当做了对体魄的锻打,在经历过了修复之后,只会越发地强健, 纯粹的肉身封神之术。   而会有这样特异之处的体质   不周山。   凌驾于撑天之神重和献地之神黎,以及九幽之主烛九阴之上。   绝对的力量和速度。   除了腰杆子不大结实之外, 毫无破绽的古代神灵。   共工想到那个被祂误伤的吃瓜老头。   “看来是不周山的弟子, 倒是恩怨都齐了, 来吧, 分个生死!”   水神共工放声大笑, 掌中的长枪猛地刺穿, 卫渊掌中之剑雷火交错,无所顾忌, 一身剑术淋漓尽致地发挥出去,枪和剑交错, 激荡风雷!   而与此同时,大荒, 昆仑,乃至于三界都处于一种震撼当中。   开明的坐见十方被破了。   那可是开明!   代表着认知这一类权能当中的最巅峰!   六合内外, 十方上下,甚至于连帝俊都必须依靠星辰斗数才能对抗对方的天机之术,居然就这么被一介凡人破坏了,他怎么做到的。况且,契,这个名字不是早已经死在人神之争里面了吗?   怎么还活着?   人间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这样的好奇充斥在了每个有资格知道此事的神灵心中。而旋即的,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东西浮现在了他们的心中神话概念并非是固定的,那代表着某个领域的极致,是为天地所认可的境界。   天地的规则像是一个死物,是无数的生灵交错出来的复杂体系。   但是这样的规则也是有反馈的。   现在,开明暂时失去了最强大的神话概念之一坐见十方,那么也就代表着认知这一条大道短暂失去了最强。那么,接下来的,代替开明兽的三界认知大道的巅峰魁首是谁?   而且   纵然是那些巅峰的存在明白,十大巅峰的名号。并非是倚靠着坐见十方这一神话概念得来的,对于不曾抵达神话概念这一境界的生灵,神话概念是真正强大神灵和小神之间的区别。   而凌驾于这一境界的存在则明白,那像是剑鞘上的宝石。   哪怕是再如何绚丽,有着种种妙用,也只是令宝石看上去越发尊贵。   而朴素的剑锋仍旧足以撕裂血肉。   失去了神话概念,对于开明的影响更多在于谋划和布局,其真正的本体战力, 仍旧是足以碾压其余一切生灵的十大巅峰之一,但是有这样认知的毕竟是少数。   已经有神灵和强大的生物觉得,失去了坐见十方的开明已经不再是十大巅峰,就像是当年那个丢人的不周山老伯一样, 那么换言之,具备有认知这一条大道巅峰概念的, 就是另一位十大巅峰。   帝俊若有所思。   祂确定了开明应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烛九阴。   让那条看上去光明正大的龙神背地里直接这么一招狠的。   简直像是把你阴沟里翻船了的事情直接告知于全世界,还让最具备公信力的天道给盖了戳印了章。   不过   若是能够给开明一点小小的教训,倒也不错。   帝俊并指抬起,虚空微点,于是星辰流转。   重新汇聚为了十大巅峰的名号榜单,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十大之名的来源,是最能够和天地共鸣的存在。其实在这个名号之上,不周山的评价仍旧恐怖,而后这天地反馈变化。   帝俊嗓音悠然,叩问群星之音回荡于天地大川,无数世界:   “大道三千,唯君自取。”   “三十六无上大道之中,认知一道的巅峰,此刻为谁?”   声音不断回荡。   正在海外访友的不周山老伯抬起头,讶异不已,旁边都是在古老时代里称雄的诸位山海之神,大荒边陲之地,十位面容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但是都是绝世美人的女子抬眸。   一位白衣少女坐在石头上,脚挨不着地面,脚晃啊晃的。   肩膀上坐着三只青鸟,毛茸茸的把少女的脸庞都戳了下,她抬起头,眼瞳像是倒影山川万物,若有好奇。   无数的神灵都抬起头。   天下大道三千,但是只有三十六无上大道。   哪怕是剑道都在这三十六大道之外,列于七十二之名。   认知万物之道,正是其中之一。   在代表着此刻认知之道的魁首!   代表着执掌了神话概念的天神!   在某些神的眼里,是下一代评选十大巅峰的备选人物。   是藏于幕后的绝世逸群之才!   作为大荒天帝的帝君开口,哪怕是天道规则都要随其心意变化,星辰流转,化作了光幕。于是众人凝神看去,帝俊端起茶盏,心中早已经有所预料,有这资格的,恐怕只有白泽亦或者河图洛书。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虽然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的局面罢了。   但是河图洛书被碎了。   那就应该是白   帝俊抬眸看了一眼。   帝俊的神色凝固。   巨大的,足以让大荒和天地都看得清楚的星光之幕里,清晰无比,一位白发如雪,赤瞳血红,嘴角含着微笑的美人出现在了画面里,白发左侧编织成了麻花,右侧则是撩起发丝,长发柔软地垂落在背后。   眼底的温柔,让看到她的每个人都觉得,她是在永远注视着自己。   神色的专注,就像是她在永远安静倾听你的内心。   柔软的发丝被微风吹起,安定的语言,柔软的神态。   眉宇英气十足,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颓废。   但是也有难以忽略的知性。   那种仿佛经历过什么,坠入黑暗,也曾走入光明的,充满过去和秘密感觉的英气知性强大的大姐姐形象瞬间传遍三界。   帝俊的神色凝滞。   旁边常羲看着这位容貌绝世的白发美人,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某种意义上,不知为何,那种直击内心的柔软。   那种似乎完美击中一切男人内心的复杂气质,甚至于比她还强。   下意识赌气道:“这位姑娘是谁?”   “难道说夫君你是为了再找第三位帝妃吗?”   “需不需要妾身去将这位妹妹找回来?”   帝俊:“?”   咔嚓咔嚓。   天帝手里的茶盏出现裂隙。   白泽?!   事实上,祂终于意识到,大荒昆仑仇恨值排行榜的前两位。   全部都让人讶异。   在这一瞬间,本来希望看到的是最大强者的大荒诸神们陷入呆滞,昆仑诸神茫然,以及。因为帝俊直接广布天下,所以谁都能看到这一幕,然后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那位美人双手握住,放在胸前,微微附身,语气柔软温和:   “所以,请放心,一定要放心。”   “无论前面是什么难关,我都会在这里,陪着大家走完最后。”   “陪着你们。”   “这是你的故事,是你们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   “太阳升起的时候,只是一颗星辰的运转,唯独我们眼中的光芒,才能昭示着黎明的到来,所以请不要放弃。”   “我们一起去看明天的朝阳,一起去听雨落下的声音,好吗?”   然后浮现出既温柔又坚强,像是和你经历了一切难关又不离不弃的绝世无敌大美人的美好微笑。   挺了挺胸。   抖了抖。   帝俊差一点把茶喷出去。   御座之上,俊朗的青年捂着嘴唇咳嗽着,鬓角的黑发都散乱。   姬轩辕   他想。   你养了个什么孽种?!   而这一天,三界大荒,同时有无数个声音响起,回答道   『呵呵呵』   “好啊!” 第七百四十六章 谁在和共工对打(感谢原来是西风呀盟主)   白泽——   天生神兽,亦或者说,更严格旳名称是天生神圣。   兽不过是区分于人,而人和兽本身只是天地生灵的一种形式,并无不同。   皆可为圣。   孔夫子所谓生而知之者。   但是这一能力的代价,绝非是任何自我意识体能够承担得住的,贸然探索世界的全貌,最终代价只有一个——   那就是彻底被无序且庞杂,每时每刻都在以人类无法认知的速度不断繁殖增加的数据冲刷成白痴。   世界的奥秘,宇宙的低语,星辰崩裂的声音,繁花盛开的雨露。   渺小到每一个分子和原子的流转。   庞大到一个世界的陨灭,万千生灵的悲怆和哀嚎。   这些东西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多,然后充斥于脑海。   如果不加以控制,这恐怖东西和信息会在瞬间覆盖白泽的自我,让祂变成无我的怪物。   但是这不代表白泽不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内利用这个概念。而众所周知,白泽非常懒散,这一次动用能力,所运用模拟的是足以击中世界上绝大多数生灵好感度的那个形象。   是的,纵然是这么一个形象的存在渺小到,小数点后的位数比宇宙诞生的时间都要漫长。但是白泽还是很不讲道理的把这个外貌具现了出来,对于沉沦黑暗的生命,这是泥泞中最后的一缕光芒。   对于挣扎于危险生死中的战士,这会是年少时回头望去,邻家的少女。   “呜呜呜,我决定了,我不当神将了。”   突然的,一位大荒的将领扔下了手中的剑。然后半跪在地,虔诚无比地看向天空的美人:“啊,美人啊,你就是我的一切,我愿意为了你卸甲归田,我们回我的老家, 从此不再过问三界的纷争, 我可以种地来生活, 然后生五个孩子。”   旁边一名身材高大,气质残暴的男人大步走来,重重一巴掌打在祂的脸上, 怒吼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   “啊,大哥……”   出身于大泽部落, 具备雷神之血的神将怔住, 而后面容羞愧。   祂知道自己在这个关头选择卸甲归天是多么多么地不负责任。   是多么地对不起袍泽。   但是, 祂无法违逆自己的内心。   祂道:“大哥,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后的请求了!”   “你看!”   “她对我笑, 她和我说她想要和我去看雨落,看星星。”   将领震声道:“她心里有我!”   “放肆!”   身材高大的神将一巴掌把自己的心腹爱将甩飞出去,而后一把拎起了自己属下的衣领, 怒道:   “枉我如此看重栽培你!”   “你居然对你的大嫂有如此地非分之想!”   “大哥, 对……嗯?!大嫂?”   心中羞愧的雷神一脉神将神色凝滞, 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老大。   后者有着坚毅的面庞, 脸上一道剑痕,增加了些许狰狞和霸气, 重重将属下扔下来,然后满脸虔诚的望向那边的白发温柔绝世大美人。   “自从我看到她的那一眼起,我的心里就只有她了。”   “嘿嘿嘿……”   “她对我笑, 她说要和我去看朝阳,听雨落, 她心里有莪!”   “我要和她结婚!”   “我决定了,无论她在哪里, 我都要找到她,从今往后, 我要卸甲归田,做一个流浪者,找到她之后我们要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流浪,然后生七个!”   “军团的事情就……”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刀光落下。   雷鸣之声响彻天地。   先前的那位出身雷霆大泽的神将拔出刀来,大声道:“拔剑吧混蛋,这是我一生的执念, 今天,我要为了她而和你决战,哪怕你是我的大哥,我也决不能够把她让给你!”   那位面容狰狞的神将抽出一把狼牙棒:   “你我兄弟, 今日决裂了!”   “混蛋,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吗?!”   “放屁!”   全知全能者,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容易抵达其余境界的神话概念。   当然,这需要漫长的练习,需要绝不容质疑的苦功。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白泽确实是在『魅惑』,『劝导』,『温柔』且让主公对自己印象深刻,五千年都忘不掉上付出了绝大的苦功。   再加上帝俊的星辰榜。   这一天。   『红颜祸水』·物理意义上地降临了大荒和三界。   据统计,各处都爆发了规模不等的打斗。   出现了大荒千年以来最大级别的争风吃醋。   大秦的城墙之上,石夷微微皱眉:“居然纯粹以外貌的细微调整,配合以语气和神态,以物质基础上抵达了『祸水』这个层次的精神干扰和心灵控制, 这究竟是谁?”   祂看向旁边的武安君,往旁边走了两步。   祂并不想要和身旁这个名将因为这样离谱的事情打一架, 如果说帝君再度以星辰榜寻找足以驾驭『杀道』这个概念的生灵, 那么旁边这位名将必然在列。   并非是沉沦于杀伐。   而是要驾驭杀伐, 这样的格局很恐怖。   人族兵家四圣有很多种说法, 白起正是其中之一。   兵祖姜尚,兵圣孙武,兵仙韩信,人屠白起,其中多有不同说法。但是白起被驱逐出这个名单之中,不过是因为其杀戮过盛,石夷自然能够共振看待其在兵法上的造诣。   武安君看着那不知为何隐隐眼熟的白发女子,回答道:   “不必担心。”   “或许会有将领会被这样的魅惑之术所影响到,但是我并不会。”   武安君倚靠着城墙,道:“我只是,想到了妻子而已。”   “妻子?”   石夷想要回答这其实不是魅惑之术,而是纯粹外貌,语言,神态混合而成的更为高端的手法。但是没有多说,只是面容冷淡坚毅地闲聊,道:   “妻子,天下第一名将,兵家四圣的妻子,也当是大国公主,亦或者上卿的姊妹罢。”   “嗯?为何会这么想?”   石夷若有所思道:“人间的不少里面,是有写你的。”   “写什么?”   “大概是现代的女子回到了大秦的时代,沦入战场,被杀神武安君说救下,一见钟情的故事。”   武安君哈哈大笑:“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看这些东西。”   石夷不置可否:“人的喜好和文化的变化,会从侧面佐证价值观的取向,进一步反映出整个社会的变迁。故而我自然会不带有任何个人情绪地去看一切文字,这样才能够真实认识到人族。”   “这或许需要很多时间,而我从来不缺乏时间。”   “是吗……”   武安君手掌按在城墙上,笑意微敛,道:“那么那故事里的便不是我了,要如何成为天下第一名将的妻子呢……   或许,在我大秦的时候,是在年少的时候就和他相识。”   “并不嫌弃他那时只是个没有背景的穷小子。”   “看着他从一介甲士在战场上打滚。”   “给他缝衣裳,在看到他铠甲下的伤口之后会悄悄哭,别人都说他已经死了的时候。却还不相信,然后历经生死,等到彼此的鬓角出现白发的时候,眼角多出了皱纹,她便是武安君的妻子了。”   “只有如此。”   白起回答。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那么,石夷你居然不受影响吗?”   石夷皱了皱眉,道:“这或许是因为我是岁月一类的神灵缘故?”   “这种对于精神魂魄的神通对我没有用处。”   祂的心性坚韧至极,完全无视了所谓的美人诱惑,石头是不会动心的,再说了。此刻看着那白发女子,心底反倒是突然想起了那只聒噪到了让人想要将其吊路灯一般的昆仑钦原。   希望她能好生读书,明白资本家的事情是错误的。   否则的话,哪怕是她,也要将其吊起来。   祂突然想到了若是有朝一日将真的变成资本家的少女捆了的时候,后者定然会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看着自己,一边大喊着一边晃啊晃的,枯燥的像是一只鸟,啊……   都已经能听到那种嘈杂的声音了,神灵的嘴角微微勾起,出现了一丝丝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微笑。   祂和白起并肩看着前方的大荒。   改变这个时代罢。   而在这一场骚乱之中,唯独少数的足以克制对抗得了那美人无意识『祸水』特性的生灵,才能够注意得到其中更深层次的东西,帝俊的神色凝重下来,微微抬眸,一双瞳孔注视在那白发美人身后的存在。   雷霆,烈焰,交错的剑锋和长枪。   以及那豪迈恣意到唯我的大笑声音。   “水神……”   “共工!”   不周山老伯死死咬牙,怒道:“就是这小子当年一头槌把我给撞了的,好啊,那一下可真的是够狠的啊,老头子我硬生生睡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勉强醒过来。”   “我特么削死你!”   旁边的两个朋友连忙拉住暴怒的老爷子。   而后祂们注意到了和那水神交锋之人,感知到了独特的山神之力波动,连忙趁机转移话题,道:“那个年轻人是……,这是,擎天柱地之权能,不周山你什么时候收了徒弟了?”   “放屁,我不周山神,撑天拄地,大公无私!”   “我会因为一顿饭教人功夫?!”   不周山神大怒。   两位上古之神沉默,古怪地看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伯。   幽幽地道:“好吃吗?”   “好吃!”“香得很!”   即答。   两位古神:“……”   不周山神:“……”   沉默了下,老伯咳嗽一声,道:“总而言之,我和他之前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缘分。所以出于公义,老头子我不忍这个好小伙儿死在那里,就稍稍地点拨了一下他,倒也算是有资质。”   “总之不是我徒弟。”   大荒边陲之地,白衣少女晃动的双腿顿住。   一双眼瞳倒映着那熟悉的面容。   旁边女娲十人之一昭阳笑道:   “是他?”   她想了想,看着旁边的白衣少女:   “人族说命运如同流星,于夜色之中交错,便是一次相遇,所以啊,想要再见见他吗?”   “在最终的命运到来之前。”   而更多的眼神和注意力则是落在了和水神共工交手的那身影之上。   那个家伙……   那是谁? 第七百四十七章 十大变更(感谢兰秋十四不胖五万起点币)   “呼这样就可以了吧?”   在战场旳边缘,白泽看了看自己的直播间热度,几乎已经爆满,其反响之热烈,堪称离谱。甚至于还有不少直接当着直播间就求婚。   呀嘞呀嘞。   果然不愧是我啊!   白泽得意洋洋地抬了抬头。   挺了挺胸。   对于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不过嘛,人毕竟是人,对于本大人的美貌实在是没有什么抵抗力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换成是大荒那帮神灵就会冷静地多了。   呼呼   看着直播间里面甚至于有人开始怒骂争吵。   白泽的嘴角勾了勾。   我可真实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不过,就是不知道如果这些人知道我的本身是个大帅比,会怎么样想?嗯,会不会当场梦碎?这次会不会直接得到了不少家伙的初恋,啊呀,这样一想,感觉更加地不好意思了啊。   白发美人的神色越发温柔。   引来了一阵嗷嗷嗷的反馈。   白泽心情愉悦。   不过为了他们心中的幻梦,我还是暂且不要展现真容的比较好。   嗯,这并非是担心有人内心破碎来复仇什么的。   反正这帮人类捆一起都不够我一只手打的。   完全是不愿意惹麻烦。   而顾影自怜看了看自己的美貌一段时间之后,白泽再度感慨一声我他娘的怎么能这么好看,也没有忘记正事,祂将手中的摄像机对准了背后,让那一场大战更为直观地呈现出来。   只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动作,也让大荒昆仑海外的诸神和生灵看清楚了,那一场战场越发清晰地表现在了诸神的眼中, 能够和水神共工相抗衡,哪怕是联手, 这都代表一个令祂们不得不郑重的级别。   白发美人右手扬起。   微微躬身。   白发微扬而后落下, 带着如同雨水落下般的感觉。   而后   暴虐的雷霆轰然炸裂, 自下而上,猛地贯穿天穹。   短暂变成三十余岁的老道立于天地, 道袍随风鼓荡,手腕白皙,左手背负身后, 右手如剑指向天穹,伴随着流转的光芒,浩瀚的道门吟唱,撕裂万物的雷霆奔走呼啸。   “雷霆, 招来!”   清朗的长啸。   毁天灭地的雷光,方圆千里天象变化。   女子声音回应:   “道门天庭。”   “玉帝!”   雷霆之中,眸光微冷的道门天师,气质凌冽到让人无法忽视。   白泽秉持着只要吹不死就往死里吹的原则,直接道:   “身负道门两千余年的全部真修道行,历劫无数, 剑术雷法,千古无双,是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祂是随口吹嘘。   当年在大荒做说书先生的职业病犯了。   担待担待。   再说了,网络上嘛, 吹呗。   谢邀。   人在M73星云,刚和凹凸曼谈完了一笔大生意。   但是问题就怕有人认真。   整个大荒都被这个夸张到离谱的称号,以及张若素在人间燃烧道门天庭符箓大阵爆发出的恐怖的实力所震撼到,那撕裂天乾的雷光,毫无疑问已经抵达了神域之境。   大荒的雷泽之神缓缓抬眸:『雷法,千古无双』   这个可是那个新任的认知魁首亲口说的。.   认知魁首。   怎么可能说谎!   『玉帝』   大荒的司幽之神低语:“玉帝, 天庭帝。”   “难道说, 人间那边居然诞生出了新的神系神代吗?”   白泽直接在三界八荒扔了一个深水炸弹。   老道人反身持剑, 长啸声中, 道:“庚辰,你我联手!”   伴随着毫无迟疑的回应, 昆仑第一武神直接和其联手,这无疑瞬间又一次地给昆仑和大荒诸神的心里狠狠地一拳, 司幽猛地起身, 不敢置信道:“这庚辰居然听他的话?!”   “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就是他们两个在和共工交手』   思绪微曾落下,恢弘剑气落下,身穿墨衣袀玄,眼瞳墨黑,气质冷漠霸道的始皇帝掌中的剑平平斩出,苍龙长吟,属于人道巅峰的气机堂皇正大,背后似有千军万马。   白发美人嗓音平和,反手再度给三界一记炸弹   “人族人皇,千古一帝嬴政!”   “大秦的缔造者,炎黄的庇护者,德超三皇,功过五帝!”   “拒绝轩辕,汇聚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   “手持印玺,封敕诸神!”   嬴政眼眸墨黑,冰冷看了一眼白泽那边,让某种意义上正在摸鱼的白泽头皮发麻。但是恰巧,那霸道睥睨的气质,冷冽的帝王之姿,几乎是以毫无质疑的方式,凌驾于大荒。   而后,终于有神记忆起来了他。   “嘶是他!”   “那个一剑钉杀了四凶穷奇的那个,人皇?!”   “人族的人皇,居然又复苏了?!”   “这人间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于现在的三界来说, 就好像是平常根本没兴趣的一个小水沟突然一下变成了个无底深渊, 里面直接冒出一条接着一条深海巨鲨。   白泽本来还想要继续吹西王母之类的。但是祂至少知道,现在的珏还不够资格,贸称西王母, 那就代表着会带来麻烦,当然最重要的是,少女可能会把祂直播间的风头给抢走,视线落下。   雷火交错,先前的天师和始皇帝,此刻已经完成了第二次拖延。   第一次拖延,卫渊单独支撑半个钟头。   第二次,为其余人联手压制共工,消耗其精气神,以及等待卫渊恢复。   现在是第三次了。   撕裂大海的剑气,白发的男子立于海洋之上,狂暴的速度。哪怕是不断地放慢,也已经超越了凡人所能够窥视的极限。但是那裹挟雷火的剑气,以及越发汹涌磅礴的海域,已经证明了此战。   白泽沉思。   白泽觉得无论是玉帝还是说始皇帝,在人间都有足够的知名度。反倒是这个陶匠,明明也是经历过了许多的事情,但是知名度始终不够,不过放心吧。   大美人挺了挺胸。   既然我之前能帮你搞出所有的大荒妖兽看到你就跟见了个鬼一样的神话概念,那么现在就能够给你整出来另外一个。于是在大荒诸神的见证下,在昆仑四海神灵的凝视之中,白泽道:   “这位,是禹王的挚友。”   “曾经和禹王完成了所有的旅途,最终倒在了胜利之前。但是仍旧重新站在此地,山海界的撰写者,人间剑术的巅峰,曾经和烛九阴谈笑风生,和西王母情投意合。”   “继承轩辕的剑招。”   “曾和蚩尤交手而不败。”   “和大羿并肩作战。”   “和刑天不分胜负。”   “被夸父尊称为冕下。”   大荒之中,司幽之神神色凝滞,而大日金乌微微敛眸,已经猜测出了究竟是谁。但是当代表着认知的神如此郑重地说出这一连串的名号的时候,仍旧如同在诸天砸下了巨大的冲击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 安装最新版。   剑气撕裂,白发卫渊持剑和持枪的共工拼杀在一起。   一人一神,终于都已经抵达了极限。   共工昂首长啸。   猛地变化出了神灵之身,最终化作了巨大的人身蛇尾之形,手中的兵器一挥,卫渊抵抗不住这样巨大的力量,被甩飞向上,不周山神猛地起身,死死盯着那一幕。   “不是说,不是你的弟子吗?”旁边的老友打趣。   老伯干笑道:『当然不是,但是,多少也是有点关系』   卫渊的嘴角流出鲜血,旋身,生生在天空中撞入了那如同星环般的巨大河流当中,右脚重重一踏,来自于昆仑山神的冰寒神力爆发。于是在三界众生的眼中,那壮阔无比的环绕天穹之河居然瞬间冻结。   吐息,气血的奔走,外界的寒冷,白色的雾气自嘴角溢散。   掌中之剑握紧。   猛地用尽全力狠狠地一踏。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里,卫渊猛地旋身落下,心神合一,来自于天庭的雷霆,来自于昆仑的寂灭之风,同时汇聚。最终化入了这熔铸一切的一剑里,卫渊锁定了力竭的共工。   此刻卫渊却注意到了祂的真身。   思绪微凝,一个念头突然涌动着出现最初的十大巅峰当中,具备有猛虎姿态的,开明,陆吾,西王母,化作了昆仑一脉的力量;   不周山神,烛九阴,后土,是为中立的天神,帝俊执掌天神。   而共工是半人半蛇的姿态。   同样具备这样姿态的,还有两位伏羲,娲皇。   等等祂是属于伏羲和娲皇的同盟?   本座,要将人族引导向神灵的治世!   和共工一战,难道也是某种被引导出的未来?   思绪如同雷霆,贯穿了卫渊脑海中的黑暗。但是此刻持剑猛烈地落下,这一剑的雷霆来自于张若素的天罡雷法。而裹挟的暴风,来自于珏的寂灭之力,像是撕裂天空的一剑。   没有谁会否认此剑的力量。   共工目眦欲裂,猛然踏前,背后的神灵真身同时爆发出了全力一击。哪怕是十大巅峰,可祂毕竟经历过了五千年的虚弱期。但是即便是如此虚弱,居然也不肯后退半步,全力正面一击。   来自于水神的力量,贯穿了人间最强的剑。   巨大的灵气波动,甚至于让全球的天空出现巨大的天象变化,猛地暗沉下来,云气嘶咆,雷霆奔走,剧烈的风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共工右手剧烈刺痛不已,至少这一剑,在天庭雷法,昆仑狂风,还有人道之器的加持下。   居然生生摸到了十大的边缘。   不可思议   旋即那剑光散去,一柄剑落下,坠入海中,但是并没有握剑之人。   人族最基础的法门御剑术。   共工的瞳孔收缩。   短暂脱力的天神猛地回头寻找失去踪迹的卫渊。而此刻的星辰榜也同样寻找着,四下不见,帝俊并指,微微一提,星辰榜划出的画面出现了天地翻转般的变化。   “在天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抬起头的时候,一道身影以极端的速度不断前行,踏着冰冻的河流,单纯搞着自身力量的脚步生生将空气压缩到仿佛平底的程度,而后便是狂奔。   哪怕是自身已经脱力也不顾了。   但是这一瞬间。   在共工此次交手唯一的错误,被抓住了。   共工猛地抬手,寒冰化形,兵刃瞬间扫射前方。   卫渊双臂交错,抵挡住要害。   直接撞破了天神的反击。   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兵刃。   但是速度反倒更为恐怖,没有做其他的招式变化,速度便等同于力量。而极端的速度,就是最恐怖的冲击力,当白泽转过身的时候,星辰榜将接下来的一幕忠实地传递出去。   身影直接撞在了共工神灵之躯的后腰上。   半人半蛇的神灵之躯崩溃。   不周山神猛地起身,大声道:“好!”   “啊哈哈哈,不愧是我亲爱的徒弟!”   “给老头子我报仇了!”   而此刻的战斗里,共工不甘地看着同样身负重伤的卫渊。但是这一下直接将祂撞入海中,卫渊翻身,压制住共工手臂,五指握合,一座青铜小鼎出现在掌中,缓缓流转,在这一瞬间,卫渊想到了很多人。   断后的缙云氏。   以及武瞾的女娲土。   夸父计划当中和亲人们离别的每一个普通人。   冒险执行计划的唐鸿哲。   平静圆寂的枯荣。   奔走在这一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九鼎之上骤然亮起了明光。   旋身,五指握合,小鼎瞬间变化巨大,化作巨鼎,猛然将共工镇压在其中,狠狠地往下压制,右手猛地压制在其上,狠狠一拳砸落,如同敲击钟声,声音清越而悠远。   鼎是祭祀的器物。   连震九声,清气横扫乾坤。   一股流光猛地横扫天地,天空中的阴云开裂,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状态,那一条环绕星辰的河流突然失去了力量,如同是一场大雨般落下,在骤然亮起的清气之中,像是泛着温柔的流彩,阵法当中,道行尽散的张浩抬起头。   旁边的唐暖暖扑在自己的妈妈怀里。   圆觉微怔,抬起头,看向远方。   而后双手合十,看向死去的老僧,口诵往生咒。   『阿弥陀佛』   唐鸿哲被送到了急救室。   “快,快!”   东海之畔,阻拦住防风氏的黑衣僧人垂眸。   剧烈的喘息声,狼狈不堪的模样,但是在三界当中。却足以令人震撼,司幽之神凝滞,帝俊若有所思。而双手死死扣住鼎的卫渊胸膛起伏,鲜血被雨水冲刷,而后道   “此战,你败了,共工!”   『那么,十大巅峰之一的名号,该让出来了吧』   他踉跄着起身。   并不知晓三界众生正在看着,他只是像在给自己,给为了今天付出的一切在讨要一个回答,他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掌,抬起,猛地握紧,而后如此回答   “从今日起,水神共工,十大巅峰除名。”   『取而代之者』   “炎黄!”   三界九州,四海诸界,诸神众生共听之!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战·胜(感谢bmtc一万五千起点币)   水神共工,十大巅峰除名。   取而代之者。   炎黄!   这样旳宣告声在以星辰之约定,宣告于三界八荒,十方内外,帝俊微微敛眸,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   这是被封印五千年之久的共工,而且还是被联手针对。即便如此,也只是最后胜了一招,于祂而言,不值一提。   但是这也只是对于天帝而言的。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击溃了一位十大巅峰这毕竟是事实。而这样的事实,也就代表着人间的人族足以在必要的时候,凝聚出足以和一位虚弱期的十大巅峰抗衡的力量。   这在祂们的评定当中,已经是需要相当重视的级别。   “人间……”   低语的声音。   雷泽之神安静看着逐渐消失的画面,最终视线落在了那位号称道门玉帝的道人身上,似有些许兴趣。而在神代都属于极为神秘莫测的外海之上,不周山神哈哈大笑。   “终于报了仇啊!”   “一报还一报,共工小子,你终于是吃了教训了!”   “老夫都不用自己出马。”   “这就么随随便便,调教一下这小子,就足够收拾了你了。”   祂得意洋洋。   旁边的老友无奈。   另一位矮胖些的神则是玩味笑道:   “啊,这说起来,老不周啊,我这段时间也曾经在外面溜达过,听说了些有意思的事情,就说是前一段时间有个胆大妄为的疯子,不单单是绑了那位天帝的帝妃常羲,还练你都给撞晕了带走。”   “该不会,就是你这便宜徒弟吧……”   “啊这……”   “这怎么可能!”   不周山神尴尬回答,眼神往上飞。   那瘦高的天神嘿然一笑,心知肚明。   心中默默地在不周山的黑历史增加了一笔。   然后愉快地道:“这样下来,你在史上最倒霉的天神排行榜,还有最惨烈黑历史之神的排行榜的排名, 就更进一步了, 比我们两个都高了一次!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啊!”   不周山神大怒伸出手扒拉这瘦高个:“你说什么?”   “老夫怎么可能排名比你们都高的?!”   “你放屁!”   说着祂便要和那瘦高个儿的古神打一架,那古神也不客气。反倒是那个矮胖的神灵挤在了祂两个的中间, 把祂们给分开,而后竟是有些感动不已, 嚎啕大哭道:“太难得了, 没有想到, 我们还能凑够三个在这儿。”   “呜呜呜,太好啊, 多少年了!”   “自从那家伙没了之后,你也给人撞昏了,这几千年就我们两个在外面溜达, 也没脸回三界去。”   不周山神被祂吵得没脾气, 道:   “好了好了, 你们这下场不还是你们自个儿搞出来的?”   瘦高个神灵闷声不吭, 然后摸索着下巴,道:   “不过说起来, 你徒弟的长相,似乎是有点一般啊。”   旁边刚刚还在大哭的矮胖古神道:“确实是有点一般。”   “要不然我们兄弟两人给他整整形貌?”   “整整!”   “看在咱们的关系上,这一次就不收他的费用了。”   “给他凿一双足以堪破鬼神通天贯地的眼睛!”   “给他耳朵凿出足以听六合十方一切故事的空洞!”   “再给他凿出足以说出魅惑一切生物的嘴巴!”   “我们来帮他!”   两人一个掏出一个大锥子, 上面散发出恐怖的纹路,隐隐然让周围虚空都有些共鸣, 一个拎出一把大锤子,上面自有玄妙, 脸上浮现出好心好意的狂热微笑,不周山神头皮一麻。   猛地伸出手来按住这两个, 道:“住手!”   “倏!忽!你们都给浑沌凿开七窍把祂给凿没了。”   “还想要搞什么?!”   两个同样是在上古神话之前就存在的古神拎起上古阵容工具,一溜烟就跑,上古之时,环绕诸界的神代外海,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   这两个家伙给浑沌凿开七窍。   浑沌属于天地鸿蒙未开之时的状态, 增加了七窍反倒是让祂从那种状态掉了下来,结果就嗝儿屁了,和不周山神同属于神代两大地狱笑话,据不可靠消息, 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娲皇造人的时候,选择了捏泥土。   而不是石雕凿刻。   “我们憋了快一个纪元了!”   “憋不住了!”   “啊哈哈哈,那什么,老不周啊,放心,我们就去看看年轻人!”   “不打算给他凿什么的。”   “当然,如果他对自己哪儿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去帮忙修改下!”   伴随着不知道是几分玩笑还是几分认真的大笑声音,上古两大莽夫直接朝着人间的方向飞来,不周山神大怒,抄起旁边的大山,挟山超海追击而去。   卫渊并不知道,由于某些原因,有两位热心肠的老头子打算给自己整个形。并且正在以极强的自我行动力朝着这边赶来。而此刻,作为新的『认知』魁首的白泽所说的消息,被三界八荒的各大族的强者仔细研究。   雷法千古无双。   功过三皇, 德超五帝。   这都是极为重要且震撼的消息。   其他人说,可能是故意胡说的, 但是那可是『认知』大道的魁首啊!   而且还是那么纯洁无瑕美好万方此处省略一万字形容的大美人, 她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汇聚,怎么可能说谎,怎么可能像是个中年颓废邋遢大叔一样,张口就来地说谎呢?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而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外貌俊美幽冷的司幽若有所思:“和西王母情投意合?”   “西王母?”   雷泽之神神色古怪道:“那个年纪比他大不知道多少轮的兽耳虎牙暴戾娘们?嘶……啧啧啧,难不成……难怪啊难怪,居然是喜欢老牛吃嫩草的性格吗?看不出来啊,西王母!”   岁数在诸神里都是极大的雷泽之神摩挲下巴,然后道:   “重视一点,西王母可是很护短的。”   “没有想到,居然和西王母有关系……”   其属下匆匆地走出,然后告诉旁边忠诚的护卫,道:“立刻传讯下去,要收敛对于人间的部署,至于理由……”   并非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看到帝俊的星辰榜,那需要有一定的实力基础,否则的话。   眼不可视,而不可闻。   这个可是难得装一装的机会。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神秘莫测地道:“人间的那个剑客,是西王母看重的人,从过去一直培养到了现在!”   “什么!”   护卫大惊失色,交接了任务之后匆匆走出去,抵达了文书殿,找到了这收集三界隐秘的文书殿殿主亲随,禀报了任务之后,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吗?!”   “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啊!”   “西王母在几千年前就看中了一个凡人,然后偷偷地盯了好几千年啊!”   “那叫一个惨,这个凡人这几千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   那面容清秀的殿主亲随面容呆滞。   而后匆匆地往回赶,旁人问他为何脚步匆匆的时候,他压低声音道:   “大消息,大消息啊!”   “西王母在几千年前和一个凡人秘密成婚,然后在人间悄悄生活了几千年!”   “孩子都有了!”   他摇头晃脑:“难怪啊难怪!作为昆仑之主的西王母,当年居然选择了和人类一起去了人间,而没有留在山海界!”   最后消息不断传播,最后一位到了记录之处的时候。   那位负责雷泽之地历史记录的神灵沉默,大笔一挥:   “疑似和西王母情投意合。”   那位『认知』魁首,应该是不会胡说的。   人间,卫渊强行以九鼎之一封禁住了同样力竭的共工,其余各处方位,女娇,始皇帝,庚辰,珏,以及张若素,都同时出手,将这封禁重新加固,强化。于是这巨大磅礴的九鼎之一,就将水神共工暂且封印其下。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卫渊只觉得浑身脱力,终于有种彻底放松下来的感觉,身躯一晃,朝着伸手去抓。   卫渊身子止住了下坠。   但是迎面而来的并非是长剑的剑气,或者说神农鞭。而是轻浅的香气,少女伸出手直接抱住了他,一只手从脖子   少女松了口气,噙着微笑道:“结束了。”   卫渊:“……”   而此刻,在东海战场附近的礁石上面,白发美人的白泽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不可能再变化做现在这个模样。再加上战胜之后的欣喜,调整了摄像机的位置,然后露出完美的微笑。   “好耶,我们赢了!”   “来做个纪念吧!”   祂比了个耶,这个时候,似乎有风流动着,祂下意识回头,摄像机飞快地完成了拍摄,天上的河流洒落,阳光,雨露,微风,还有抱着人间剑客,轻踏着水波着少女,化作了定格在这一瞬间的画面。   “赢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旅途的终点是重逢(感谢步鸳万赏)   共工旳劫难,因为撑天之神最后的反扑,以及开明兽的手段,变得格外地难缠,以及产生了诸多的波折。但是最终仍旧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得以将整个灾难的破坏性控制在了所能够容忍的范畴当中。   灾后的重建工作,以及类似的处理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展。   伴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被撕裂的道路重新恢复正常。   只是因为之前的水神之力和撑天之神力量的交错,导致化生出了大量的纯粹的水精妖物,还是留下了大量的麻烦。而借由此战,最终导致了超凡更为直接广泛地普及开来,加上之前的积累,一战功成。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三根油条,两碗豆腐脑,两份茶叶蛋。”   清脆婉转的嗓音,哪怕是不看到脸,都能知道,这必是一位大美人。   早餐店的老板意犹未尽地停下了和隔壁的摊主吹牛说自己修行的五虎断门刀,结果遇到了一个水怪之后,用最狠的一招直接把那水怪给剁了的事情,麻溜地准备早饭。   有稍微带着口音的声音回答:“不,要十根。”   他抬眸看了看,说话的是个英武的少年,大概是高中生的样子, 但是一身的肌肉线条,眉宇凌厉, 梳着马尾, 而旁边的女子, 嗯,很普通的样子, 戴着个很大的黑框眼镜。   少女扶了扶眼镜,道:“三根。”   那英武少年还要说话。   少女伸出手指:“我的给你吃。”   即答。   霍去病和苏玉儿坐在摊位上,霍去病的天赋很好, 学东西很快,现代的语言已经勉强上手了。尤其是喜欢现代的各色饮食和新奇玩意儿,大快朵颐, 道:“不过,你不吃的吗?”   “减肥。”   苏玉儿言简意赅。   “减什么肥你现在就足够好了吧?”   少年随意回答,但是吃饭的时候一点都不寒碜, 速度非常快, 后面的摊主并不知道,他当时被那水怪吓得腿脚发抖, 昏迷过去的时候, 正是路过的少年名将顺势一刀了结了那怪物。   即便是短暂时间内还无法接受自己此刻处境。   但是遇到那种显而易见的妖物现世的局面,霍去病仍旧选择了拔剑而战,曾经在历史上的顶尖名将。而且还是生存在了神代之后紧接着的时代, 他的单体实力当然不能和霸王这样的核弹头比,但是也绝不弱。   也是一路杀出来的。   苏玉儿撑着下巴看着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的少年, 不知为何脑海中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出现了大漠风沙, 出现了草原的盛景,刀光, 血液, 壮阔的天空,以及穿着大汉铠甲的青年将领, 附身伸手向自己。   嘴角带着笑意,以及那种睥睨霸道到了削平一切的从容。   那青年将领背后突然一道刀光闪过。   当当当的声音响起, 当苏玉儿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霍去病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 道:“你在盯着我看。”少年将领言简意赅。   苏玉儿手指缠绕鬓角的黑发:“有吗?”   霍去病道:“你果然还是饿了吧?”   九尾狐的声音戛然而止, 语气平淡如常, 道:“不,我确实是在看你,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些传说,关于你的传说”   “嗯?我的?”   苏玉儿看着眼前的少年,道:“我只是不知道,你看上去,似乎也不是那种喜欢奢侈享受的,那么为什么,你在历史上,会对待士卒们非常地不好时时刻刻关着自己的生活标准,而不像是其余名将那样,体恤士卒?”   “嗯?就这个?”   霍去病狼吞虎咽完豆腐脑,然后慢慢地剥鸡蛋,用汉时的言语道:“这很简单,苏玉儿姑娘,你觉得军队是什么呢?而武将,武将又是什么?”   狐女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霍去病伸出手指,道:“军队,是国与国厮杀的兵器,而武将是握着这柄剑的人,年少时候就要从军。如果战败的话,死去还好,只是会倒在战场上,被践踏成为肉泥, 而如果活着的话”   “那么你的士卒会厌恶你,死者的家属会咒骂你,君王会惩罚你, 你自己的亲属会为你而付出代价,甚至于被诛杀;而如果胜利, 你将会等到下一场战斗, 除非天下再无国家之分,否则战争不会停止。”   “只是会改变战争的形态。”   “而这样的,暴烈的,维护家国尊严的力量,需要的难道是什么和平友爱吗?   不,不对,需要的是戾气,是一股士气。而将领,就是关系着所有士兵是否有踏上战场勇气的核心!”   “我听说过这样的故事,吴起亲自给自己士兵的伤口吮吸脓血。而被这样殊遇的士卒的母亲却为之哭泣,旁人询问她为何如此伤心,她回答说,自己的丈夫当时也曾被吴起如此待遇。所以他为了吴起而奋勇杀敌,战死沙场,现在自己的儿子也要战死沙场了。”   霍去病喝了口汤,道:“我不需要我的战士为我而死。”   “踏上沙场,是为家国,亦或者为了地位,都可以,他们需要的是主将带领他们获得一个个胜利;   在那样的时代,主将的自信,就是军队士气的来源,我们那个时代的士兵很多没有化,不懂得很多。”   “所以要给他们一个直观的的形象。”   “无论何时何地,当他们看到,自己的主将仍旧充满着自信而骄傲。甚至于在包围和绝境当中,仍旧还一如往常地气势霸道。而不是和他们谈心,那么他们至少可以知道一件事情。”   霍去病道:“我绝不会如吴起那样抛下他们。”   “我还充斥着得胜的自信!”   “装作亲近士卒来收买人心的庸将代代都有。”   “但是,霍去病只有我一个。”   “我会以他们都渴求的东西来收买他们的忠诚。”   “那就是兵家所追求的胜利和军爵。”   霍去病已经逐渐开始慢慢恢复一些记忆。而他也曾经在军粮短缺的情况下,作为主将在营地里蹴鞠,以此来维持军心。而苏玉儿也意识到了,在神州古代,其实各代名将当中,绝对不遵从古代兵法的只有两个。   也就是说,在兵家四圣的道路之外孤独前行的巅峰名将,还有两位。   大汉,霍去病。   以及,岳飞岳武穆。   『这样啊』   苏玉儿回答。   霍去病端着手里的瓷碗,感受到触感的细腻,看着来来往往的热闹早市,神色不知为何温和下来,道:“真是奇妙啊,这里明明不是我的故乡。无论是来往的人,还是说说的话,衣服,都不一样。可是这时候,我觉得这里其实也是长安的一角。”   “像是在长安的西市上,烟火腾腾的。”   苏玉儿回答:“大概是因为,炎黄可能一直没有变化过。”   『或许』   少年名将微笑,“但是我会自己用双眼去看。”   “既然那位所谓武侯将我唤回,恐怕是需要我的戈矛。但是这片土地,是否配得上我大汉的战旗,我还要亲眼去看看才行。”   苏玉儿觉得,霍去病或许真的就是霍去病,有的人总是注定了立下功业。哪怕是经历了一开始的迟疑,但是却能够如此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和方向,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失败的罢   正在这个时候,苏玉儿突然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悸动。   这是妲己娘娘?!   她猛地转过头。   这早市之上,人来人往,那一闪而过的气机,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而这少女的异常反应,几乎没有被任何人所察觉,倒不如说,在此刻逐渐恢复的人间里,这样的事情实在是简单而寻常的所见,霍去病看着此刻的人间,思索着之前所见的战斗级别。   在被封印入东海的巨大九鼎之前。   白发金瞳的无支祁安静站着,作为人族炎黄这个概念的最高具现。并非是象征着君王的剑器,而是汇聚了九州子民气运的九座大鼎,从某种意义上,这是凌驾于轩辕剑和传国玉玺之上,对于人族这个概念最高级别的器物。   巨大的青铜鼎下,传来了平静的声音。   “无支祁?”   作为水流这个概念对应的存在,共工是无法被击杀的。哪怕是在极端情况下死去,都会伴随着水流而重新诞生。所以封印起来是最佳解决的方法,共工道:“你来做什么?”   白发金瞳的无支祁一下盘腿坐下,道:   “没什么。”   “和你闲聊一下,仅此而已。”   『呵』共工不置可否。   只是声音被压制,传不出去。   无支祁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机器:“所以,反正你被压住了。”   “应该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要玩游戏吗?”   祂道:“明。”   冷笑的开明,撕裂的曳影剑。   以及无数个孤独的时间。   契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剧烈收缩,面容隐隐有一瞬间的狰狞。但是很快地他发现了自己并不是在那个充斥着痛苦的地方,神色微凝了下,春日的风吹拂着草地,他坐在草坪上,眼前的风景熟悉而陌生。   “就只睡这么一会儿吗?”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变得白发了的陶匠靠着旁边的树,就在自己的旁边,微笑着看向自己,道:“放心,到了饭点的话,我会把你叫醒的,所以你可以慢慢地睡。”   远处还能听得到女娇的声音。   于是契点了点头,重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双臂枕在了脑后。   风吹而过,鬓角的头发微扬。   在人间的一个城市里面,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过了被土行法术修复过的土地,来到了一家小学的门口。然后打开了车门,背着书包,拉着妈妈手的唐暖暖走出了小学的校门口,正在和妈妈说着今天学校的生活。突然发现妈妈声音不说话了,手掌在颤抖。   “嗯?妈妈”   她好奇地回过头,看到从汽车里走下来的青年研究员,看到那虽然看上去受了伤,拄着拐杖。但是却带着笑意看向自己的熟悉面庞,一下子愣住,然后眼眶很快地蓄满了眼泪。   “爸爸!”   她飞快地扑过去,几乎像是飞起来一样跳到了自己的爸爸怀里。   唐鸿哲下意识松开了拐杖,踉踉跄跄后退,努力地维持住稳定,靠着车身,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他用下巴摩挲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道:   “暖暖乖,爸爸回来了。”   开车的道人张浩打开了车载音响,慢悠悠地听着音乐。   每一段离别的意义,都在于重逢。   他想。   从来如此吗?   从来如此。 第七百五十章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冻毙于风雪   “你还是很担心?”   “整个人魂不守舍旳。”   在现代的街道上,霍去病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的少女苏玉儿,后者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只是闷着头往前走。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少年将领突然停下来。   苏玉儿一头撞在霍去病胸膛上,闷哼一声后退了半步。   抬起头捂着额头,瞪着前面少年:『怎么会这么硬』   少年噙着微笑折杨柳:“我在里面穿了护心镜啊。”   苏玉儿不知该如何说,跺了下脚,直接闷头调转方向。却发现霍去病身子一晃,直接挡在了她前面,怎么避都避不开,少年笑着道:“你的步伐太慢了,也不够灵活。”   “我们兵家有韬略兵法配套的身法。”   “我可以教会你的。”   “总之,你就真的那么想要找人的话。”霍去病道:“就去找啊。”   苏玉儿垂头丧气,刚刚她在人群中,感觉到了苏妲己的气息,很微弱,简直是一闪即使。但是那种几乎要烙印在魂魄里的熟悉感,还是让她很确信,苏妲己就在附近。   她还活着!   眼前仿佛闪过那位噙着微笑的女子面容。   苏玉儿却只是觉得更加的茫然不知所措。只是知道一点,自己必须要找到她才行, 必须要问清楚一个问题,但是问清楚到底是要问清楚什么问题呢   她眼底茫然恍惚。   周围的道路似乎化作了无尽的火光, 来自于大周的, 被神灵所支持的军队就在外面, 祭祀自己祖先为主,而不敬重天这个概念的商朝已经失败了, 帝辛尝试废除血祭,任用奴隶这两点行为,已经冲击到了商朝贵胄的利益。   巫族帮助周联系到了神。   但是那一战当中, 周代的英雄人杰,以及姜太公的谋略同样强大。   在商王派遣军队讨伐蛮夷的时候,周朝抵达朝歌城。   最终那位和自己面容一模一样,神色温柔雍容的女子低下头和自己说了什么话, 然后就转过身子,毫不犹豫地走向了火海,苏玉儿在最近几百年才拥有了形体, 所以那些话是什么, 她想了几百年还是不清楚。   “苏玉儿,苏玉儿?!”   呼唤声音让苏玉儿回过神来, 抬起头的时候, 阳光灿烂,少年的脸庞近在咫尺,头顶一轻,脖子缩了缩, 像是被拍了下头的猫或者狐狸一样,抬起手才发现, 霍去病把柳树枝编了个柳叶环,待在她头顶。   “总算回神了啊, 我还以为你中暑了。”   “我们那时候,就编织柳叶环来纳凉的。”   “你才是中暑了脑子不清楚!”   苏玉儿觉得好笑, 抬手想要摘下柳叶环, 想了想,还是没有动, 而后道:“就算是我想要去找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刚刚已经去找了, 什么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没有全力去找。”   “我有!”苏玉儿语气里有些恼怒。   “不,你没有。”霍去病还是自信而沉静道:   “你还没有去询问你认识的那些人, 让他们来帮你。”   苏玉儿愣了下, 道:『可是你』   “回去罢。”   霍去病回头看她, 道:“我这几天也确实是看过了这个时代,本来就打算要这些天找个机会回去会会那个武侯。既然你现在需要他们的力量,那么我们现在就回去看看。”   “你倒是不必顾忌我。”   少年灿烂一笑,然后转过身子大步往前走。   “谁在顾忌谁啊。”   苏玉儿无奈叹息。   而后道:“等下,你弄错方向了!”   霍去病自信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搞错方向!”   『但是』少女回答:   『高铁站在这个方向啊』   面不改色,转身,走:“咳咳,就是那个和马车一样的东西是吧?”   “嗯,我知道。”   “本将军刚刚只是想要考验一下你。”   “嗯,就是这样。”   博物馆。   因为之前过度劳累导致腿脚发软,第二天浑身酸痛。之后好几天都没能缓过来的少年谋主羽扇微摇,噙着微笑看着眼前的名将,道:“比亮预料当中的时间更早了,看来,是有事情要需要我帮忙?”   霍去病看着眼前面容俊美的少年谋主,心中不爽。   “大概可以这样说。”   “况且,本将也已经了解了这个时代,觉得是时候和你交涉了。”   “是吗?”   少年谋主羽扇微摇,讶异道:『那么,冠军侯你的意思是』   “此处,我大汉已经不复存在,未来如何,我还不知道。但是此地既然是炎黄,我的枪自然是有为此地作战的基础”霍去病缓声道:“但是,只是这样, 还不够。”   “那么, 武侯你觉得, 我为何一定会在你这里和你们合作呢?   少年名将往后微靠着椅子。   两条腿抬起, 翘在桌子上。   双臂环抱胸前,剑眉星目,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锁定着前面的武侯。   桀骜不驯。   少年谋主羽扇微摇,微笑点头道:“你说的对,可以为炎黄而战,但是却未必需要和我们一起。至于这一次的话嗯,苏姑娘你是要找亮,还是要找阿渊?”   他看向旁边神色隐隐不安的苏玉儿。   苏玉儿道:“青丘国还没有稳定下来,我想要联系国主,所以得靠卫馆主”   霍去病挑了挑眉。   少年谋主笑容温和,道:   “是,卫,冠军侯,你可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   “人间的大势流转不定,那些在人间历练过一生,磨砺意志,踏平磨难的英雄豪杰。因为自身的意志力强大无比,所以能够抗衡住天地大道的力量,不至于湮灭在天地之间,这真灵伴随着大道运转,重新飞入人间,就是转世。”   “而你,则是因为手中有那一杆封狼居胥的战旗。”   “故而,亮才能精确地将你的真灵唤回来。”   “那么,冠军侯可曾想过,为何这平平无奇的博物馆里,居然会有当年大汉名将霍去病的战旗?   究竟是何等的关系,才会将你的战旗保存起来,一直存续到了两千年前的今天?”   霍去病:“?!”   少年谋主羽扇背负身后,微笑道:“而炎黄上下五千年。”   “有资格转世的英雄和真灵,难道只有冠军侯你一人吗?”   “哪怕是大汉朝,也是远远不止的吧?”   霍去病豁然起身,呢喃道:『保留我的战旗,姓氏为卫,真灵转世』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谋主,道:『你的意思是』   诸葛武侯自信道:“没错。”   “卫馆主,就是你的舅舅,那个一手将你养大,传授你武艺的。”   “大汉大司马大将军,卫青!”   霍去病心神大乱,猛地踏前,道:“此话当真!”   少年武侯神色自信,从容道:   “当然是假的。”   霍去病脸上的微笑凝滞。   片刻后,冠军侯一只手死死按住桌子,额头青筋贲起,黑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只被彻底激怒的狗崽,咬着牙死死瞪着前面的武侯。如果不是有人拉住,早上去饱以老拳了。   少年谋主愉快饮茶。   冠军侯怒道:“汝这村夫,故意来消遣本将军吗?!”   “当然不是啊。”   少年谋主笑容灿烂:   “只是在逗你玩。”   霍去病大怒,一拳砸出,旋即被诸葛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落下,拳锋骤然止住:“但是,真灵转世之事,可并非是骗你的。”   拳锋在武侯鼻子前一寸止住。   暴烈的拳风让武侯鬓角黑发微微后扬。   少年谋主笑容温和。   大汉武侯羽扇压住大汉冠军侯的拳头,将他的拳头拨开,起身,忍住了酸软的腿脚和直接坐回去的冲动,语气悠然温和道:“而亮,既然能够让冠军侯重现人间,大汉双璧当中的另一位,又有何不可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在扰乱了霍去病冷静的心境之后,一言刺中最重要的地方。   但是藏于一地的山神总觉得,武侯是在满足自己戏弄前辈的兴趣。   “武侯不是很温和沉稳的吗?”   泰器山神压低声音。   “你就扯淡了,温和的人也不可能给人送女装挑衅啊。”   钱来山神回答:“打完仗老哥写信问问怎么样,结果回信都只有十来个字,这家伙的性格皮实得厉害好吧,你觉得他儒雅,那简直是历史滤镜了。”   山神道:“我总觉得,他有靠着键盘侠变成陆地键仙的资质。”   “毕竟所谓的舌战群儒,说好听点叫舌战群儒,不好听点就是一个人和一个国家的所有高级人当面对骂还尼玛骂赢了,这简直就是离谱,还有那什么骂死王朗的事情,这家伙简直是千古第一键盘侠。”   而此刻,霍去病冷静下来,道:“要怎么做?”   诸葛武侯笑着道:“两个办法,第一,你赢过我们。”   “第二,你按照我的计策完成三件事情。”   霍去病看了一眼武侯,干脆利落道:“比还是比武?”   少年谋主笑容越发灿烂,打了个响指,道:“鸿羽,麻烦你来一下啊。”项羽转世正在客厅里下棋,闻言走入这里,身材高大,既具备了项羽的勇武,又因为转世性格变得沉稳。   少年指了指后面的项鸿羽,道:“霍去病将军,这位是项鸿羽,现在是一位花匠。”   “只要你能单挑赢了他,莪就听你的哦。”   “好,一言为定!”   霍去病直接答应下来。   大步走出。   哼,不过是一介花匠!   长得高大了点而已,战斗可不是只看力气的!   武侯对项鸿羽道:“是大汉武将,而且是西汉的。”   项鸿羽敛了敛眸子,道:   『某当然知道』   项鸿羽握了握拳,走出去。   在安排了霍去病将军接风洗尘的第一课之后,少年看向旁边端着茶的苏玉儿,道:“所以,玉儿姑娘,冠军侯和你回来,是为了帮助你吧,否则他应该还会在外面晃悠。”   “不知道是什么事?”   苏玉儿神色迟疑,将事情和少年说了一遍。   『朝歌城之谜』   少年谋主羽扇微摇,道:“那么,就有劳姑娘先等等了。”   “阿渊现在不在。”   苏玉儿道:“他在哪里?”   『这个嘛』   阿亮道:“之所以战胜了共工,是因为有一位故人在大荒断后,历经血战才派遣属下将九鼎之一送了回来。而现在,经过了十日的昏迷,那位将九鼎送回来的朋友,终于苏醒了。”   “也是时候,问清楚那位断后之人所在战场在哪里了。”   “然后想办法去救人。”   “毕竟是为人间抱薪者,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素来如此。”   苏玉儿道:“断后他,还活着吗?”   武侯沉默了会儿,道:   “希望如此。” 第七百五十一章 缙云氏幸存   龙虎山上,重新恢复了往日旳祥和与宁静。   赵公明盘腿坐在了云雾最高处,感受到了张道陵当年留下的道门天庭符箓大阵逐渐溃散消失的迹象,有些复杂地收回视线,和共工一战,人族天庭近乎于全部耗尽。   已经无法再作为底牌了。   相对应的,人皇嬴政引以为依仗的帝陵之阵,墨家王器也崩溃了。   现在道门的符箓天庭之阵只剩下了个框架。而人皇嬴政的实力也只残留了一柄泰阿剑,以及传国玉玺,失去了帝陵之阵的辅助,其单体实力几乎是暴跌,和老道士一样。   没有符箓天庭阵法的辅助,张若素也只是张若素而已。   而不是玉帝。   并不是说这对于其实力有什么大的干扰。   而是符箓天庭对于张若素来说就相当于无限法条。   各种神通的冷却直接降低百分之九十九。   吐口气的时间就能把法力全部回满,攻击和防御buff加成倒是不算什么,单单前面两个就能够让这个人族天赋第一的道门真修化作恐怖的炮台,各种禁忌级别的道门神通不要钱地砸,是真的能和神代存在死磕的。   毕竟一切都需要代价。   而击溃共工,需要的代价更大些罢了。   老道士看得倒是很开,治理洪水,驱逐病魔,人族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不断失去,又不断地得到走到了现在,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足以庇护后人千秋万代。而信任自己的后裔同样可以秉持相同的意志跨越他们的时代困难, 也是属于一个先行者应有的雍容。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真的是一场大战啊。   赵公明想。   “师兄弟都等着复印传阅呢!”   “没有没有!”   “今天咕咕咕了!”   赵公明身子一晃, 化作虹光飞走, 作为喜欢八卦, 不,是非常关心山上上上下下大家生活的老祖先, 赵公明的私人笔记,在龙虎山上非常受欢迎。   重新找到了个舒服的地方,赵公明伸了个懒腰。   从怀里取出纸笔, 想了想,重新落笔。   财神赵公明的龙虎山日志最新篇   一起都结束了,龙虎山有些孩子们受了不轻的伤势。但是似乎是因为那位小青姑娘及时地找到了水脉节点的缘故,以及佛门弟子的出现, 没有死亡太好了。   但是张浩, 那小子道行尽废。   经脉受损, 恐怕是这一生都再没有办法去修行了,在这样一个修行的大世,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他昨天已经将自己的授箓交了上来, 说自己不再需要这个了。   所有人都觉得很遗憾, 可是张浩下山的时候,在后山看了会儿莲花, 脚步很轻松, 或许,他是失去了法, 但是似乎更接近了道, 如此也好。   阿玄回来了,也幸亏是凤祀羽跟着去了。   毕竟是凤凰之灵的转世身,祝融和共工的不对付,她似乎定住了不少的水脉,另, 拿着零食成功安抚了大量害怕的孩子。   注:怀疑她在老街从卫馆主处学习到了高深的袖里乾坤真传。   注2:其本身似乎携带有足以补充了一整个大型超市的库存。   注3:经费来源未知, 似乎是青丘   小鱼儿救了一个人,所以最近都很开心,林玲儿同样如此。   湖中仙女希望张若素变成玉帝模式, 现在真在开始研发特殊魔药,但是那个东西搞不好会把老道士变成女冠嗯,不过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话, 应该很好玩,所以先不提。   以老道士还是小道士时候的样子,估计变成女性也会很好看。   最后   赵公明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在龙虎山的静室里面,一位身穿白色道袍,黑发柔顺落下,眼睛大而明亮的少女安静坐着,前面是身穿青衣,面容俊朗的神灵,袖袍宽而柔和地落下,黑发从背后垂落到地面,龙角嶙峋。   赵公明嘴角抽了抽,低下头继续写:   庚辰和女魃已经对坐了十天。   说真的,很恐怖,兄弟。   我现在完全不敢靠近祂们方圆三里之内。   估计也没人敢   在说这话的时候,赵公明突然听到声音,视线落下,看到某个白毛男非常利索地一脚踹开了静室大门,大笑着道:“啊哈哈哈,张道友,你是在这里是吧,我听刚刚的小道士说你”   庚辰暗自松了口气。   女魃柔软的眸子转向了额头冒出冷汗的白发狐狸精。   抬手啪地拍在脸上。   完了。   没救了。   告辞!   是的,没有谁敢走入此刻正在对视着的女魃和庚辰之间。   但是卫馆主。   从来使人讶异。   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你们预料之外反复横跳。   卫渊神色凝滞,而后挠着后脑勺, 哈哈大笑道:“哈哈,那什么, 不好意思啊, 走错门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你们继续, 请,请”   转身,走人。   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量大得此刻受伤还没痊愈的卫渊都无法挣脱开,龙神庚辰微笑着道:『不,不,不』   “你来得正是时候。”   “当然不是时候,你说对吗?”   女魃微笑道:“我亲爱的妹夫?”   利索走。   你不掺和此事,便同意你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背叛庚辰这种事情,当然   无法拒绝!   赵公明古怪看着白发卫馆主蹬蹬蹬冲出来。   然后反手把门咔嚓一关,长呼口气,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也不知道卫馆主是怎么挣扎开的,从凡人体魄,到山神之躯,最后到现在的三教合一,撑天拄地之基,他的功体已经相当强大,面对的也是远不曾抵达巅峰全盛的庚辰。   卫渊擦了擦汗,抬头看着天空当中的财神爷,道:“赵财神。”   “张道友现在在那儿?”   赵公明指了个方向,卫渊这一次终于是没有找错地方,老道人此刻重新变得苍老。只是作为曾经的玉帝,这一次导致他的白发重新变成灰发,卫渊总觉得他能把自己变年轻。但是恐怕是担心变年轻之后会被湖中仙女捆了回老家结婚去。   所以才维持着现在这个样子。   “那位凶兽苏醒了吗?”   老道回答:“醒了,身上伤势很重,哪怕是薇薇安用了妖精之国的灵药。再加上我道门的引气之法,那些断了的手脚也恐怕无法再恢复了,但是好在性命保住了。”   “一醒过来就求我们去救饕不,去救缙云。”   “那你询问他们最后战斗的位置了吗?”   “问过了,在山海裂隙,应该是在神州泰山附近那里的裂隙,通向大荒边陲之地,大概位置我也询问过了。”   老道人叹息,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卫渊,那是一片衣服的碎片,上面还沾着碎片。   是缙云氏最后将自己的凶兽扔回来之时,后者的爪子在缙云氏的衣服上私下的一小片布料,已经被鲜血染红。而后干涸成了黑红色,散发着浓郁的缙云氏气机,足以见到当时战斗之惨烈无双。   卫渊把手中的布料收起来,吐出一口浊气,道:   “我知道了,给我准备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去试试能不能找到他现在的踪迹。”   卫渊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早就轻车熟路,找到了一个无人静室,把门关上。而后盘腿坐下,双眸闭合,来到了自己的清醒之梦当中,梦中的宁静区域,灰袍男子平静饮茶,面容始终被一片雾气笼罩着。   “来了?”   卫渊顺势回答,旋即有些古怪。   这里明明是自己的意识空间好吧。   这怎么好像是自己来做客了?   可是需要大脑帮忙,还是老老实实走到了那桌子前面,左右环视了下,道:“兵主呢?”   烛九阴挑了挑眉道:“你说蚩尤?”   “他的肉身还在,之前直接粉碎消耗了一件三界顶尖神兵作为代价,让他短暂控制住了身体。尽管经历了一场大战,但是也不至于神魂立刻回到记忆战魂状态,以现在不必战斗的低消耗状态,还能存在一段时间。”   “现在,大概在人间享受日常生活了吧,魔兵已经粉碎,无法恢复,总不能浪费。”   『享受生活』   卫渊实在是想象不到那位战神兵主温和下来的样子。   看了一眼那边的姬轩辕,道:“轩辕帝就这么同意他外出旅行了?”   烛九阴语气平淡,道:“蚩尤找到了女娇。”   “而女娇,将一段视频给了蚩尤。”   “再然后,姬轩辕就同意了。”   “?”卫渊疑惑地回头去看,而后看到那边的姬轩辕沉思,其生前画面上浮现出了一位同时有着颓废感,知性感,又有着红色瞳孔的女子,姬轩辕摸索着下巴,皱眉道:“为什么,感觉这么眼熟呢?”   “不知道为什么。”   “听她说话,总有种熟悉的被安慰的感觉?”   轩辕帝,陷入了沉思。   好吧,是白泽。   卫渊古怪地收回视线,道:“不知道,蚩尤会做什么。”   “他不会闹出什么事情吧?”   “没事的。”烛九阴语气平淡:“女娇处理了身份信息。”   “把东西拿出来吧,饕餮的随身物品。”   卫渊神色沉静下来,将手中之物递给了烛九阴,饕餮经历了什么,以及,他现在的情况,靠着河图洛书,以及最后其断后时,沾染浓郁自我真灵的物品,应该足以寻找到其所在之处。   烛九阴闭目卜算,周围日月流转,星辰变化,许久后,缓声道:   “还活着。”   卫渊松了口气。   烛九阴招手,将河图洛书的残篇唤来,道:“我能够靠着岁月之机感觉得到,他的气息还存在。虽然很微弱,但是确实是幸存了,从那种局面杀了出来,缙云氏神州夏官,炎黄之盾,恐怕是以最后放弃四凶之位,换回了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更详细的,需要河图洛书的辅助了。”   而与此同时,人间界蜀地。   “请慢一点,谢谢,大家都慢一点,不要拥挤,谢谢。”   女性工作人员微笑着招待游客,而后突然,阴影笼罩了她。   工作人员的微笑凝固,缓缓抬头,眼前仿佛看到一座山岳,身高两米三,肌肉健硕,面容英武而霸道的男子缓缓点头,爆炸性的胸肌,春日穿着黑色的短袖,露出的肌肉如同人类所能抵达的极限。   黄铜色的皮肤上,如同烙印着九天十地的魔神。   青色和赤色的纹身交错,给予人一种狰狞恐怖的真实感。   伴随着那肌肉的鼓动,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压迫,不是魔神降临。而是魔神之威居然被这寻常的男人说压制般的,千古无双的压迫性。   『你你是』她语气结结巴巴。   高大男人摘下了帽子,黑色的卷发乱糟糟的落下,眼底明亮而安静。   “我是来应聘的。”   “唉?应,应聘?”工作人员呆了下。   “是啊。”   男子回答:“食铁兽饲养员。”   女子勉强笑道:“啊,这,这样啊,可是您有看招聘启事吗?”   “您或许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呢。”   男子轻蔑一笑:“要求,不需要!”   而后刷一下,拇指指着自己,震声道:   “没有谁,比我,更懂食铁兽!”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下落和意料之外   “啊这……但,但是我们这里是有具体要求旳……”   或许是因为眼前男人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   穿着工作服的姬江玉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几乎是本能地道:“那,那麻烦您先在接待室那里等一下,我去找上级……”   她把穿着半袖,露出结实手臂和恐怖纹身的男子带入接待室。   僵硬着上了茶。   “您,您喝茶……”   把门关上之后,常常地呼出一口气,这一切的行为几乎是本能,就仿佛面对着那个男人心中本能地会打颤,太可怕了,作为轩辕帝姬氏的子孙,这简直就是以前都没遇到过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   自己明明是有继承了部分超凡之血的。   她快步跑着去找负责这一片区域滚滚的上级,那是一位有科学背景的老妇人,后者听完报告之后,扶了扶眼镜,道:“没关系,让他进来吧,可以破例让他作为饲养员。”   “唉?唉?!”   姬江玉面容呆滞。   那老太太简单道:“我刚刚接到了专门的电话,那位先生的身份没有问题。只是需要保密,反正也还没有你负责带的新人,这位先生,就由你来带吧。”   “啊,这,好……好吧。”   姬江玉颓唐地点头。   虽然说是姬氏,但是这什么年代了,谁家祖上没有个厉害人物?   自己很需要这一份工作。   至少,或许这位先生只是看上去凶恶,实际上是个好人呢?   她想着,小心翼翼地带着那位高大威猛的男子换了一份衣服,本来以为是没有适合他的工作服的,没有想到居然还真的送来了一份专门定制的,在讲解了大概的要求之后,姬江玉小心翼翼地把他带到了熊猫园。   当看到那凶猛非常的男子脸上露出微笑, 小心翼翼地抚摸滚滚的时候, 姬江玉终于松了口气——果然, 或许是一位非常非常喜欢滚滚的好心人呢。   等到去和上级打了个电话的时候,回过头来,然后面容呆滞。   她看到那男人坐在地上, 周围居然围绕了一大推的滚滚兽。   整个熊猫园的熊猫都围绕过来了。   那个男人简直就相当于自带有熊猫吸引buff一样。   一口气rua一整个熊猫园的滚滚。   “这……这是……”   姬江玉突然想到了那男人自信无比的那句,没有人比他更懂食铁兽。   她松了口气, 或许, 世界上真的有普通人不能比拟的天赋吧, 学历毕竟只是一种标准而已,而走出来。   那是某种意义上, 熊的部分强大于萌的部分。   然后她看到那个男人猛地抬起头, 那边的熊猫也抬起头。   一种古怪的对视。   某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突然浮现。   姬江玉吐槽自己, 怎么会觉得一个大汉和一头熊猫惺惺相惜的?是不是最近看剧看得太过了?真的是, 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就要早早下去了,那天眼前出现祖先都不奇怪。   三点睡, 七点起,骨灰盒子长方体。   三点睡,六点起, 阎王夸我好身体。   正在她自嘲的时候,那边高大的男人转过头, 手指抬起,biu一下指着那边的大熊猫, 认真的询问道:   “我可以骑吗?”   姬江玉微笑凝固。   额头的头发都炸开。   “当然不……”   还没有说完,那高大的男人突然一嗓子大吼, 熊猫吓了一跳,然后也嗷呜一嗓子,男人继续大吼,熊猫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几次大吼,最终直接朝着这男人飞奔过来。   男人甩手把头顶帽子甩飞,大笑几声, 猛地跃起。   那只大熊猫直接一下从假山上跳下来,男人居然真的直接坐在了滚滚背上,那只大熊猫就仿佛是觉醒了某种野性基因一样,嗖嗖嗖地往外面跑, 前面的铁门,男人一脚踹过去,人族基本上常见的最高级别材料就和酥饼干一样被踏破。   “走咯!放风散步去!”   “食铁兽,第一阵型,锋之型,列阵,冲锋!”   “哇嗷呜呜呜!”   背后一整个熊猫园的滚滚大叫着跟在后面。   今天,黑白团子几乎整体出动,滚过了整片园林。   办公室里,那老太太正在悠然喝茶,居然是来自于青丘国的贵客,她想着,她在年少的时候,曾经见过那位贵人,风姿如玉, 天下如霜的美人,也是因为她才渴望从山村里走出来。   这一片熊猫园的建立,也是基于那位的帮忙。   现在对方只是一个熟人来这里上班体验生活的事情, 不是什么大事。   叮铃铃, 电话声响起。   是姬江玉。   老妇人端着茶,接了电话:“怎么了?小姬……”   “呜呜呜, 老大,熊猫,熊猫越狱了!”   老人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你站住,站住啊!”   带着蓝色头盔,骑着小电驴的姬江玉在后面狂追,前面简直是滚滚过境,那个高大男人骑在最大的熊猫背上,简直得意洋洋。   我叫姬江玉。   二十三岁,硕士毕业,熊猫研究员。   贫穷打工人。   传说中姬轩辕的后人,觉醒了超凡之血,已经能抓鬼了。   现在,我正在面临我职业生涯当中最大的问题。   熊猫大越狱。   “您好,尊敬的烛九阴大人,尊敬的黄帝轩辕大人,尊敬的战神冕下,尊敬……”   一连串的尊号之后,河图洛书气都不喘一下地道:   “您卑微的小洛,虔诚为您服务。”   “嗯?兵主冕下呢?”   “不在。”   卫渊回答,声音顿了顿,心底还是有些担忧。   希望兵主不至于在外面搞事情。   而后看向眼前的河图洛书,道:“这一次将你唤出来,是为了探寻一个人现在的下落,以及他的经历……”   “好哒冕下,您的小洛全心全意为您服务。”   河图洛书上出现了非常活灵活现的颜文字表情包。   “听说您和珏冕下就是这样沟通的,我发现您似乎喜欢……”   卫渊右手扣住河图洛书,嘴角抽搐,缓缓迫近:“你,老实点干活。”   “是,冕下!”   “好的冕下!”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以缙云氏的衣摆碎片为核心,放于天位,自己立于人位,河图洛书立于中央,六合之阵旋即摆开,尝试稍微加强此刻河图洛书的效果,毕竟被伏羲碎了。   河图洛书的力量此刻远不如全盛。   每次询问的问题消耗太大,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重新询问。   这不完全版本的就是不如正版好使。   五指伸出,沉吟了下,突然想到假如说按照之前的想法,直接询问缙云氏在哪里,或许会忽略一些对于救援比较关键的信息,那就多少有些得不偿失,倒是不如直接询问在凶兽被送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缙云氏在和噎鸣交手,送出属下之后发生的事情。”   河图洛书之上灵纹流转。   卫渊原本应该是需要闭上眼睛,凝神静气,以将自身的神魂和河图洛书的灵纹转动联系在一起。不过这里本就是他的梦境,倒是不必做这种繁琐的流程。   于是画面展开,惨厉至极的厮杀声音涌动着出现。   穿着粗气的缙云氏陷落于重重包围之中,昂首长啸,气浪暴起,将周围的军队全部推开,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青铜盾,其上有着流转的纹路,以及人族最经典的祭祀和战纹,饕餮纹。哪怕是来自于军阵的合力攻击都被阻拦。   仿佛所向无敌的战神,但是旋即一道微光闪过。   那道巨大的青铜盾战纹凝滞。   而后就仿佛已经经历了千万年的岁月,感情会腐蚀,勇气会消失。哪怕是守护的愿望都会在漫长的岁月当中变化得不再是熟悉的模样,白驹过隙,岁月如常,属于噎鸣的神话概念,绝对凌驾于缙云一脉的强大。   长剑直接洞穿了饕餮的身躯。   缙云氏?神话概念被破。   气机快速崩溃。   “浪子回头,为人族而战的意志足以值得钦佩,但是也终究是太迟了。”   噎鸣回答,拔出剑,剑锋之上,气机升腾流转,岁月如刀的话,足以斩尽一切。   长剑斩落。   饕餮的眼瞳里,光芒逐渐黯淡。   就在这个时候,那一道剑气突然被打偏。   暴烈的拳风,毫无顾忌的纯粹力量,几乎瞬间搅乱了整个军阵,一道高大巍峨的声音自山海裂隙中踏出。也就是这个瞬间,直接一拳砸出去,闭目的噎鸣微微皱眉,长剑收回,残留的岁月之力被蛮荒的力量砸碎。   纵然岁月时移,但是总有些东西,万古不变。   譬如天地之间的距离。   噎鸣缓缓开口,连卫渊都怔住,出现在战场之上救了缙云氏的,居然是那个行事诡秘莫测的撑天之神,作为同样是十大巅峰之下的最强神灵之一,他自然可以阻拦住噎鸣。   双鬓苍白的噎鸣微微挑了挑眉,语气温和道:“你在人间做了什么……”   “居然受伤了。”   撑天之神大大咧咧笑道:“这件事情,不用你管。”   “只是这小子,我要带走。”   噎鸣持剑,闭着的双目『注视』着撑天之神,最终道:“既然你如此坚持的,那么倒也无妨,九鼎已经被送了回去,拿下饕餮只是弥补缺憾,你若要带他走,此次本座可放他一马。”   撑天之神道:“哈哈哈,不愧是后土娘娘的嫡子,心胸宽阔!”   “佩服佩服!”   听得出这句话根本就是打算戴高帽子,一点代价都不打算付出,噎鸣倒也不在意,道:“纵然立场不同,如此鏖战,也有值得尊敬的地方。那么,重,他日在帝君之前,你我再见。”   撑天之神注视着噎鸣离去。   而后低下头,看着半死不活的饕餮,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非常粗暴地塞到了缙云氏嘴里,本来打算用手捏住他的嘴巴让缙云氏把这东西咬碎了吃下去,可谁知道哪怕是重伤昏迷,他居然也还下意识地咬合,下意识地把东西给吃了。   “哈哈,不愧是你啊饕餮!”   撑天之神一愣,而后大笑。   旋即拎着他,道:“当年你个疯子自人间去大荒,路过我那里,请我吃了一顿饭,还问我金乌在何处,我只当你是在满口胡话,没有想到你竟真的去了打算把金乌给炖了吃。”   “算是一顿饭的情分,也让我看了一场好玩的乐子。”   “不过你现在在这里,那位大日金乌肯定会来杀了你,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到时候我可拦不住……”重反手抓住了饕餮,道:“小子,尽可能活下去吧,老子可是连丹药都给你了,就你当初那顿饭,算是你赚大发了。”   “不过,饕餮送的饭,也倒是能让我吹上个几百年。”   撑天之神大笑,而后反手猛地一下,将饕餮直接甩飞出去。   磅礴无比的力量,直接将他扔出去,几乎化作一道遁光,撑天之神不知为何,似乎是处于重伤状态,嘴中咳出鲜血,而后嘴角勾起,呵呵大笑起来:“不过,有意思啊,这个时代……”   踉踉跄跄往前走。   而河图洛书上的纹路变化,竟然化作了一片无尽的大海。   撑天之神,直接将饕餮扔出了远比人间界庞大多得多的大荒。   直接扔入了神代外海。   饕餮浑身鲜血淋漓,最终坠了下去,在坠下去的时候,靠着本能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荒种妖兽,猛地张开口,狠狠地一口咬下去,那巨大地如同一片陆地的巨兽完全没注意到此刻凡人大小的饕餮。   尾巴一甩,游入了深海。   卫渊松了口气。   看来缙云氏不但没有阵亡,而且因为之前和撑天之神的关系,被其送出了大荒。既然现在已经脱离了大荒诸神的阵营范围,那么缙云氏此刻的危险就会降低很多,搜救计划也会简单不少……   有河图洛书在,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河图洛书突然化作了纯粹的黑色,这件上古第一至宝。哪怕是残缺的也属于顶尖至宝的存在,此时此刻,居然黑屏了……   而在这黑色的中央,背对着他们,坐着一名青年。   身上穿着寻常的青衫,黑发垂落背后,气质安静苍远。   卫渊疑惑。   这谁?   气氛突然沉重。   烛九阴一只手猛地抓住卫渊,直接将其拉到自己身后。   缓缓起身,气机浩瀚升腾,语气不复漠然,缓声道:   “是你……”   “伏羲!” 第七百五十三章 文官始祖   伏羲,人文始祖,十大巅峰之中最强一个阶梯旳存在。   和娲皇联手,足以压制大荒天帝。   人族三十六天罡第一位斡旋造化,第二位颠倒阴阳的执掌者。   斡旋造化:颠覆原有的宇宙法则,重新定义新的法则。   伏羲一画开天,具备创世传说。   颠倒阴阳,可并不是寻常的手段,阴阳之术在寻常的神灵手中只是演化出了化生之物的手段,最多代表着某种混沌稳定。而伏羲,作为人间第一位传统事实上的文官,对于他说执掌的颠倒阴阳。   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   谓之神牢天劫,乃是万物之逆旅,倒转乾坤。   一个是创造某种法则,一个是直接颠倒法则。   概念级别神灵。   换句话说,为什么伏羲可以作为天地第一等级别的存在,在十大巅峰里都属于第一阶梯,是因为伏羲具备有抹杀和重构概念的力量,那是能够直接诛杀概念级别神灵的破坏力。   烛九阴缓声道:“你果然,是在神代外海。”   卫渊也警惕地注视着眼前被河图洛书倒影出来的那名青年男子。   疑似借助后羿射日之事和大荒帝君博弈。   同时是射日箭的铸造者。   河图洛书的毁灭者。   难怪能够铸造出诛杀大日之魂的射日箭,是因为伏羲本身就具备有抹杀概念这个级别的恐怖实力,也是因为这个。所以连原版的河图洛书,都被伏羲给劈了。   真?文官鉴定术。   我瞅你像是假的,那你就是假的.JPG。   或者说,瞅啥都像是假的。   背对着众人的伏羲缓缓抬眸,画面变化,出现在了前面,卫渊抬眸看去,旋即瞳孔骤然收缩,青衫黑发,貌似寻常,一双瞳孔却仿佛蕴含有万物星辰的变化,世界的毁灭。   同等级别的气机, 卫渊只在一个存在身上感知过。   帝俊!   哪怕是烛九阴, 都没有给卫渊如此可怖的压迫感, 那已经不再是实力之间的差距,而是一整个层次,卫渊这样在十大之下, 已经足够称得上是准一线级别的战力,面对着帝俊和伏羲, 不比虚弱的人族婴儿强多少。   虽然说, 在这两位面前, 卫渊的年纪哪怕是从最初开始计算。   那都属于婴儿级就是了。   “烛九阴,是你啊。”   “若是你的话, 还算是可信。”   “无论是谁……”   嗓音恢弘浩大,在卫渊的真实梦境里回荡着:“请来一次外海。”   “我被困住了。”   烛九阴皱眉:“被困住了,你?什么意思……”   伏羲垂眸, 答道:“我遇到了▇▇▇▇, 窥测世界的内侧运转, 终究是付出了代价, 而我需要有情报传出去,以及, 需要帮忙,若是不行的话……我的妹妹……。”   “也就是女娲……会彻底沉睡,再也回不来了。”   伏羲声音宽和平静, 而说出的话,却如同深海鱼雷一样在卫渊的心底炸了个翻天覆地——伏羲被困, 女娲沉睡即将彻底死去,这什么级别的事情?   之前还想要找『老妈』重新捏脸, 现在结果告诉你事情大发了。   卫渊的第一反应瞬间却是,眼前的伏羲是否是真的?   要是个冒牌货怎么办?   伏羲缓声道:   “烛九阴, 你我当年有过约定,所以,你这一次必须要帮我。”   烛九阴深深看着河图洛书石碑上的身影,语气平淡,道:“按照契约,确实如此,但是, 伏羲,你当年前往外海,究竟是为了什么?居然一去如此之久?”   伏羲沉默,道:   “去改变某些东西。”   曾作为文官始祖的神灵伸出手, 语气平淡,道:“三界,八荒,四海,这是真实存在于世界的基石,万物的规则和大道,汇聚成了世界运转的基础,而时间,则会记录下一切。”   “时间流动的末梢,万物规则死亡之前的状态,全部都在这里。”   “外海的极限,『世界』这个概念的边缘。”   “人类可以改变长度,宽度,乃至于高度,并且以此认知到世界。”   “而只需要观测到时间的转动,那么在这三者之外,还可以有时间上的概念坐标, 凌驾于时间之上,万物的变化都可以以时间为基准,在眼前铺展开来, 而后,就可以改变过去,创造未来。”   卫渊:“……”   这,有点难懂。   缓缓看向旁边。   姬轩辕端坐,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面容微沉,道:   “原来如此。”   卫渊:“?”   视线微抬,看到大羿,刑天同样的动作。   神农氏姜叔沉默了下,然后屈辱地抬起手,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闭目,沉思,豁然贯通,若有所悟,道:“原来如此!”   卫渊沉默。   卫渊沉思,卫渊若有所悟。   耻于和这帮老油条同流合污,他可不是这帮家伙,他是有自己的尊严的!   卫渊咳嗽了下,伸出手拉了拉前面烛九阴的袖口,压低声音,道:“喂,烛九阴,伏羲说的是什么意思……”   轩辕:“……”   神农:“……”   刑天:“……”   有大脑了不起啊!有大脑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烛九阴扫了一眼卫渊,道:“伏羲祂抵达了世界之外,或者说,祂为了某个目的,直接走到了岁月外面,就以此刻祂的状态,已经凌驾于岁月长河,独立于命运之外,观过去,现在,未来。”   “也同样可以隔着岁月布局,彻底超脱于时间磨损和命运因果这两点。只要愿意,可以出现在时间长河每一个节点的任何一个地方。”   “也代表着,哪怕是你在现在杀死他。”   “只要他曾经在历史上存在过,那么他就存在,会复苏。”   “是以为万劫,不灭。”   烛九阴看着那盘坐着的青年,缓声道:“其并非代表着不会在劫难当中死去,而是说。即便是因为一时的大意,死在了这个大劫当中,也仍旧可以在时间里复苏。”   卫渊倒抽一口冷气。   而后下意识呢喃道:“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自杀,然后在岁月之上重新复苏呢?”   姬轩辕嘴角抽了抽。   “喂,阿渊,不要乱说啊。”   不要这么莽夫啊,那可是伏羲,他怎么可能……   “我已经自杀过了,没用。”   伏羲平淡回答:“各种方式都使过了。”   姬轩辕:“……”   “啊这,是这样啊,果然是这样啊,哈,哈哈……”   轩辕帝,面容僵硬。   空气中的文官浓度好高。   高得无法呼吸了。   伏羲嗓道:“我的时间和命运被迫固定在了这个时间带上,理论上。只有开明,以及河图洛书能够观测到此刻的我。但是开明,那小子只会带着零食远远地看戏。”   “而河图洛书只有一个。”   卫渊:“……”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果然,伏羲回答道:   “所以我曾经尝试跨越时间点,回到过去,把河图洛书拆了,碎片到处散出去。这样的话,就有数倍乃至于数百倍的概率扩大,让我能够有机会联系到外面。”   “数百倍?!”   卫渊倒抽了口冷气。   上古文官嫡传鉴定术的来源找到了!   但是,数百倍,您这不是把他拆了,您是把他扬了啊!   这语气里怎么还带着点尴尬。   卫渊突然回忆起什么东西,询问道:“万劫不灭是能够在岁月当中归来,那要是万劫不坏之体呢?”   烛九阴平淡道:“基本没有办法锤死你。”   “或者说,根本死不了。”   卫渊呼出口气,还好还好,不周山老伯说,他可以修行到万劫不坏。   烛九阴旋即淡淡道:“但是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比如不周山那样,被共工击中,若是万劫不灭,大不了此劫死去,瞬间就可以从上一个瞬间复苏。虽然会付出一定代价,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感觉,而万劫不坏……”   他笑了笑,卫渊的后背发凉。   “当然就是自己躺个几千年,慢慢恢复了。”   河图洛书来到了极限,伏羲的声音逐渐变得缥缈不存,遥远地传递回来:“我抵达了时间和命运的终点,但是也被这时间和命运所束缚,可惜,这个境界并非是没有限制。”   卫渊道:“是传说中的天道同化,失去自我吗?”   “不,当然不是。”   即答。   伏羲回答:“天道确实是尝试吞没我。”   “但是被我揍了。”   “所以这几百年基本没有来烦我。”   “很乖。”   卫渊:“……”   嘴角抽了抽,转过头,看向姬轩辕。   姬轩辕肯定地点头,然后上古莽夫祖同时看向了烛九阴,齐齐点头,竖起大拇指,震声道:   “没问题!”   “这家伙绝对是正品!”   把天道规则的化形直接暴揍到了几百年没有敢过来烦他的地步。   只有那个某种意义也只有人族文官干得出来。   但是,石夷的皮到底有多厚?   哪怕是伏羲都只能开辟个小世界把他扔进去关小黑屋。   岁月回血,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属于万劫不灭体魄之一了吧?   嘶……怎么总感觉就属于不周山老伯这一脉的万劫不坏体朴素老实啊。   卫渊突然有点牙疼,别人的体魄都是岁月类型,万劫不灭,就他们这边的,死扛,没有什么能打死我,大不了撅着屁股趴个五千年,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你说是吧,不周山老伯?   伏羲的声音逐渐缥缈,道:“只是,我不能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话,就没有了将她带回来的机会。而不离开这里,莪又无法空出手,所以,烛九阴,我需要你的帮忙,但是,要快……”   最终,他的声音消失不见。   卫渊好久之后才定下神来,看向旁边的烛九阴,还是道:   “……真的是他吗?”   “理论上,没错。”烛九阴点头,缓声道:“而如果说他说的没错的话,那么,那个交给大羿射日箭的,就不是他,因为这对他没有意义……有另外一个家伙,在伪装伏羲。”   “那你要去吗?”卫渊询问,而后担忧道:   “可千万小心。”   “不是我,是你。”   烛九阴摇头,指了指卫渊。   卫渊怔住。   烛龙淡淡道:“你去大荒,然后自大荒去外海。”   “娲皇的存在不能消失,设计她的家伙一定会选择彻底抹去她的痕迹,那么在时间的源头上,女娲造人的传说被否定,就相当于从最初的因果上,把人类这个族群直接抹去,你所珍惜的一切都会彻底湮灭在时间的可能性里,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卫渊瞳孔收缩,而后道:   “可是,我的实力似乎不足以掺和这件事情。”   “……无妨。”   烛九阴吐出一口气,道:   “你去大荒的钟山赤水,去找另一个我。”   另一个你?   卫渊怔住,想到那位青衣女子献。   想到了之前的经历。   烛九阴也同样想到了,他手掌按在卫渊肩膀,而后沉默,突然斟酌着语气道:   “要不然这样……你现在短暂认我为义父。”   “你作我义子,就是她义子。”   “她应该就会规矩些。”   我把你当兄弟,你想要当我爹?   卫渊嘴角抽了抽。   不过,似乎确实是可以啊……   旁边刑天突然沉思,而后举起手,道:   “等一下,增加了这一重关系,看似是更加稳定了。”   “义子关系什么的。”   “但是,你们真的能够确定,这样不会让那位青衫女子献更兴奋?”   卫渊:“……”   烛九阴:“……”   抬手捂脸。   痛苦面具*2。   不,她会!   而在这个时候,人间界?东海之畔。   这里是水神共工封印之所,周围已经变成了彻底的禁止进入区域。但是那道身影却从容地穿过了一重重道门的阵法封禁,仿佛那些阵法对他来说并不存在。   风平浪静啊。   白发少年带着面具,遮掩住了自己苍老的那部分面容,安静看着平静的海面和人间,最后双足走在水中,感受到了清凉的触感,舒服地呼出口气,修养的十几天的契,来最后走了九鼎之一的前面,沉默了下,屈指叩击九鼎,缓声道:   “共工。”   “我有话要说……” 第七百五十四章 歃血为盟   契旳声音不大,但是共工必然能够听得到,九鼎之下的声音平静缓和:“你是契?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活到了这个时代,以你的资质,又不是女娇那样靠着神农鞭之力,应该早已经死去了才对。”   女娇之所以能活到这个时代。   一是因为女娲之血,二则是因为,她执掌有神农鞭。   理论上而言,除去了刀兵之劫,神农鞭之主完全可以不老不死。   契抚摸脸上的一半面具,面具之下是苍老到恐怖的脸,另外一半却仍旧如同少年,以凡人之身,跨越十方上下,自然不可能轻松,他收回手掌,嗓音平静:“只是付出了一点代价。”   “仅此而已。”   “好一个一点代价。”   共工笑一声,道:“所以,当年九鼎计划的执行者,九鼎阵文的铸造师,契,你来找我,是为了和本座叙旧的吗?倒是也未免太着急了些。”   契道:“我当然要早点来,要是来得迟了些,恐怕你就走了。”   “阿渊不知道,九州金铁能封禁你,重点并不在于金铁。而是在于九州气运,当年封禁你所用的。可是整整天下的气运,汇聚天下之金,铸造九鼎,剩下的部分汇聚为一化作封禁。”   “现在只是其中一鼎,蕴含气运不过受九分之一。”   “就算是强行将你封印起来,又能封印多久呢……”   契抚摸九鼎之上的纹路。   共工平淡道:“在尔等还活着之前, 本座不会出去。”   “愿赌服输, 最多, 不过再等个五千年。”   “输了以后宁愿自己呆着,这个脾气,果然是会和渊还有禹臭气相投的……咳, 我是说。”契的语气顿了顿,道:“惺惺相惜, 对, 惺惺相惜……”   “不过, 五千年岂不是太久了?”   契露出微笑,道:“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   共工突然放声大笑:“放我走, 然后,签订下诸多不平等的约定?哈哈哈,契啊, 一直到现在, 人族都是用『契』这个字来代表合约, 你觉得我会信你?”   共工冷笑道:“如同你这样的人, 本座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契摸了摸鼻子。   这个评价,他好像也从其他人那边听来。   哎呀, 当年也就渊和禹最好骗,啊不,最听话了。   “但是这一次, 我是诚心实意的。”   契回答,而后伸出手, 手指抚过了九鼎之一上的纹路,伴随着流光变化, 这一座由他亲自铸造的九鼎缓缓升起,而封印, 竟然也由此打开,水神共工盘坐在封印之下,竟然是真的一动不动,一双瞳孔漠然注视着眼前微笑的少年。   看似纯粹平和,其实其内在早已空洞漆黑,并非如表面如此无害。   契道:“我不会对你加以任何的约束。”   “或者说,被约束和管控的水神共工, 反倒是失去了水神共工最大的价值和意义所在,诸水的君王,四大元素概念之中代表着生机和流转的水神,十大巅峰之中仅次于伏羲和帝俊的强者。”   “被封印在人间, 你永远都无法回到自己当年的巅峰不是吗?”   “这一次的灾变,其灾难主要来源于撑天之神,而水神你。”   “我可以放你走,而你,也只需要和我人族完成最古老的盟约即可。”   “盟约……”水神共工敛了敛眸。   契道:“歃血为盟!”   共工反问:“谁的血?”   少年微笑,反手五指微握,自虚空中拖出了一个身影,那是一只奇异得异兽,隐隐然是猛虎的模样。却绝不是寻常的妖物,首级左右,居然还有虚幻的模样,似乎本该有九个首级一样。   九首开明,其中一首。   “十大巅峰,哪怕只是开明这样不擅长战斗的,其分神也不是十大之外的存在才能够彻底地,不留任何隐患地杀死的,现在的人间界,有资格杀死他的,只有你, 水神共工……”   契并指指着被束缚的重伤开明一首,语气冷漠,道:“杀死他!”   “然后再用祂的血,与我等盟约。”   “自此,水神你便可以天下之大,随心所欲。”   杀死开明的一首,就代表着,彻彻底底地和人族站在同一阵营。   至少,是在面对开明的时候如此。   厉害关系,这是比一切的言语契约更为有价值和意义的东西。   歃血为盟。   契平静道:“亦或者,我重新完善九鼎封禁,保证让你住得更舒服点,在这大争之世里,水神共工你就在这九鼎的封印之下沉睡五千年。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作为你力量来源之一的神代四海,恐怕不会那么安宁。”   水神共工敛眸:“这不是你的计策。”   “契,你绝非是会选择这样冒险手段的人。”   契回答:“非常时期,必须去尝试联合一切可联盟的力量。”   水神共工似是思考许久,缓缓起身,步步走出了九鼎的封印。而后抬起手,五指微张,手掌在契的脸上投落下了阴影,一点一点缓缓靠近,共工身材远比契要高大,这样的动作充满了压迫。   契的身躯微有僵硬,但是神色仍旧沉静。   而后,伴随着刺穿血肉的声音。   万水汇聚,化作了利刃,直接刺穿了开明兽的身躯。   开明兽的分神直接被斩杀。   水神共工,重构概念,抹去其生灵基础,其存在的基础在一刹那被更改,重新构写,化作了『水』,自此开明彻底地失去了一首。再加上被帝俊所击杀的一首,开明兽本身必然元气大伤。   开明的分身直接化作一滩血水,连神魂都消散不见。   最后虚空之中浮现出了两个酒杯,共工的血,开明兽的精血,以及契的血混合起来。最终化作了两杯血酒,水神伸出手,抓住了其中的一杯酒,俯瞰着酒液,如同看着这乱世的开幕。   最终仰脖,把酒全部喝了下去。   “歃血为盟。”   祂缓声道:“但是并非是你提出的那所谓威胁。”   “而是本座,需要继续看看,尔等的人治会走向什么方向。”   “当尔等的道路走偏的时候,本座,会毫不留情地出手,那一次,你们就要面对全盛的我了。”   契微笑道:“那是不是说,现在的人世,已经让你满意?”   水神冷笑道:“仍旧肮脏,仍旧低劣,但是在低劣之下。却终究还有些许足以照亮这些黑暗之处的光芒,我不是为了整个人族而选择退后一步。而是那些光芒还值得期待,因为那些人值得期待,仅此而已。”   水神共工瞬间遁去。   “啊……这个,是叫做傲娇吧?”   契抿着唇,微笑着摇晃着那一杯酒。   眼底并没有丝毫的光芒。   十方之外的孤独,并不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想要背负至深,首先就需要走入至暗,少年叹息:   “人性的光芒啊……可惜了,共工啊,禹王是光明,可我就恰好代表着光芒背后的东西……   仅仅只有光芒是不足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你看得到光芒,是因为有黑暗的存在,也只有黑暗的部分,才能衬托光芒。”   “居然相信我不会用契约。”   少年古怪微笑道:“连禹和渊,都不会这么天真啊……”   你以为我是谁……   我可是『契』。   《易经》——上古伏羲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   把鲜血给我……有勇气。   禹点了个赞。   阿渊觉得很靠谱。   五指握合,这是一个保证,假若说共工违逆契约的话,那么哪怕是祂,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了,契安静看着海面,许久后,发了个短信出去。   ‘诸葛,计策已经完成了。’   ‘共工一脉,进入阵营。’   那边很快地传来回答:   ‘辛苦了。’   ‘无妨的。’   契看着远方,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摸了摸腰边的匕首。   能够彻底湮灭开明的方法,当然不只是顶尖神灵的力量,那只是最简单直接和彻底的法子,以他和诸葛联手,完全可以给这一首开明创造出逻辑死循环的闭合点。   然后把他困死在奇门遁甲之阵里。   但是那只是人族单独作战,而现在,开明兽一首被共工所杀。   水神共工和人族处于类似于联盟,亦敌亦友的状态。而三界的大部分存在只会当水神是独自杀出去了,而不会以为是人族按照将其释放。   而祂将会抵达大荒,去恢复原本的力量。   不周山神已经苏醒。   局势被彻底搅乱起来,或者说,彻底地活了过来。   “这样,人族才能有乱中取胜的机会。”   “开明……”   契缓声低语,右手抚摸匕首,在这之后,就该继续踏上征途。   这五千年的孤旅,每一天都记载心中。   趁着开明还不能恢复巅峰,必须尽可能诛杀其分神。   “真的是……为什么没有更多类似于共工这样的神代泥头车呢?”   “要不然的话,就可以带着这样的神代泥头车,直接一头创死开明那家伙了……”   手机响起,来自于诸葛武侯的传讯。   “对了,阿渊问你,今天中午想要吃什么?”   似乎是手机屏幕的作用,契的眼底多少出现了些光芒,微笑着回答道:“随便一点就可以了,我没有那么多要求的。”   “比如八大菜系都来个三五道就可以了。”   阿亮:“……”   “好说。”   即答!   “莪记得,契你在某种程度上,属于商的始祖对吗?”   少年谋主毫不客气地给卫渊答应下来了夸张的要求。   或者说,卫渊并不在这里,阿亮只是尝试以卫渊来强化契和人间的联系。然后微摇羽扇,看着旁边惊愕的苏玉儿,道:“那么,我这里,可能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关于……殷商。”   而此刻,在卫渊的清醒梦境当中,烛九阴放弃了改变另一个自己的注意,卫渊反倒是有些担心,道:“你说,她不会故意让我在路上挂了,然后开开心心把我的真灵拉回九幽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卫渊脑海中浮现出青衫女子献拉着锁链哗啦一下给自己脖子上一套。然后拉着自己往回走,开开心心过大年似的感觉,嘴角抽了抽。   “不可能!”   烛九阴淡漠回答道:“死亡并非是刻意制造的。”   “因为生和死是并列的,唯独生命足够有分量,其死亡才能够诞生出足够璀璨的光明,卑劣的苟活和肮脏的谋杀,是并无丝毫价值的,她必然会尽力帮助你。”   “看着你跨越重重苦难,历经一切的冒险,经历过人间一切之苦,也见识过人间一切繁华,灵魂拥有重量,死亡方才甘美如酒,到了那个你必然迎来的死亡之时,她才会心满意足地将你带走。”   “询问你,此生此世,可曾无憾。”   “呼……那就好了。”   卫渊松了口气。   刑天摸索着自己的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他抬起头看着烛九阴:   “可是啊,烛龙,你为什么这么懂?”   卫渊:“……”   烛龙:“……”   灰袍天神面不改色,抬手,五指白皙修长,扣住了刑天的头,甩手,一下直接抛飞出去,刑天的脑袋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身体哗啦起身,手忙脚乱大喊着跑过去:“喂,我的头,头啊!我的头!”   刑天?分头行动。   完美达成。   烛九阴收回右手,语气平淡,道:“我毕竟懂得她那边的想法,仅此而已,倒是没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九幽并不缺厨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让她规矩些。”   “而且九幽其实不缺厨子。”   “你如果真的遇到她过于散漫的话,可以尝试联系我,最后,九幽厨子有很多。”   那边的刑天传来大喊的声音:“但是——”   “这个级别的,厨子,只有一个……”   烛九阴面不改色,右手横扫,桌子上茶杯飞出去,完美击中刑天。   刑天被击得飞起,然后落下,趴在地上。   文官?刑天,扑街。   声音顿了顿,烛九阴收回视线,面不改色道:   “对了,关于伏羲那边,倒是可以教给你一个法术神通。”   “关于天机术的。”   卫渊眼睛亮起,终于,终于要改变莽夫不通天命的命运了吗?!   文官始祖,嫡传天机术! 第七百五十五章 最强天机术   一直以来,卫渊都蒙受了不白之冤。   占卜之术,天机手段!   作为官,至少是应该学习了儒家旳说卦,道门的奇门,乃至于佛门因果,他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个?   之前那个什么九天玄女六壬课不是算得好好的嘛。突然就说不灵了,你把它换了干什么,现在好了,一直都没法算卦。   卫渊道:“难道说,是只有契懂得的先天八卦之术?”   烛九阴摇了摇头。   卫渊道:“难不成,是传说中更进一步的逆反先天八卦?”   烛九阴再度摇了摇头。   卫渊大喜。   烛九:“你已经知道了伏羲的坐标,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卫渊脸上笑容凝固。   『不是,算卦啊,这,先天八卦啊,这怎么可以』   卫渊嘴角抽了抽,想要挽救一下自己心目中那种白云飘飘,羽扇纶巾,谈笑间,众生命格尽在我手的高人画风的可能性,烛九阴喝了口茶,道:“我问你,算卦卜算天机的原理是什么?”   “从大道规则的运转之中, 得到反馈,然后以自身的真灵解读, 因为万物的规则最终汇聚在一起, 万物众生组成规则的一部分, 而规则也代表着万物的轨迹。”   “所以能够通过特定的方法从其中得到反馈,进一步解答。”   “一共分为三类, 也成为三式,三书。”   “其中天书,又称为天元, 为太乙,可以测国事大云,地书奇门,可测算军争之事, 而人元之术是六壬课,可以用来测算人间的命格”   卫渊多少算是科班出身,对这个还是很了解的。   当然, 仅止于了解。   如果说测算命格这算是一门学问。   学富五车那一种。   那卫渊最多也就背下来了目录。   儒家之耻!   道门又是出身于逆天而行的太平道。   算命这玩意儿,一直和卫某人绝缘。   烛九阴语气平淡,道:“这不就结了,卜算基本是常识解读天道的本能反馈,而现在伏羲恰好就在世界的尽头, 虽然他自己也算是被困在那里,但是客观来讲,他也因此, 正在和天道肩并肩。”   “而且还揍过天道, 而现在你又知道了伏羲的坐标。”   祂看了一眼卫渊, 古怪道:   “理论上而言。”   “你完全可以尝试直接问伏羲,伏羲再去卜算天道。”   『啊这』   卫渊嘴角抽了抽,为什么会有一种叫家长打人的感觉。   你遇到了危险。   付出一份精心准备的美食,召唤上古先祖伏羲氏入场。   伏羲对你表示很满意。   伏羲吃饱了。   伏羲找到了天道, 拷问, 啊不,卜算出了你想要的答案。   某种意义上来说,梦想破灭了   卫渊张了张口, 道:『那先天八卦』   难不成先天八卦的意思就是。   伏羲想要知道先天神的八卦,所以尝试召唤天道然后把天道揍了一顿,从而得知了所有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所以被称呼为先天八卦?   不是吧   烛九阴瞥了他一眼, 淡淡道:“先天八卦当然是正统的卜算之术, 理解天地八种大道,也就是说,理解天地最基础的八类神话概念。然后再通过这些神话概念的相互组合,重新构建一个小天地。”   烛九阴嗓音低沉:“伏羲的卜算之术你没有办法学,哪怕是那个契,以及风后,都没能学成真正的先天八卦,因为伏羲的先天八卦,并非是推演。”   “而是模拟。”   “模拟?”   烛九阴伸出手,掌中出现了一道道气机:“先天八卦,只是说这个,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   “于是有天地为基础,以风雷为呼吸,以水火为阴阳,山泽化苍生。   理论上,只要按照现在这个世界的基础重新构筑一个小世界。   再推动模拟出的小世界时间不断往前,就可以看出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大概用人间的话说,程序试运行?”   卫渊思绪凝滞。   重新构筑一个和现在这个世界轨迹一样的世界。   然后平静注视着这个世界的变化, 而后自然可以反向得出这个世界的变化,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他仿佛看到那青衫男子右手微握, 掌心便是演化了一个宇宙万物。   眼底苍茫。   三十六天罡第一位,也是从无人抵达的传说,斡旋造化!   烛九:“后人所学会的先天八卦,和伏羲的手段比起来,还差得太远了些哪怕是你将先天八卦修行到极致,都无法企及伏羲的境界。”   “祂是真的抵达到了一种高超的层次。”   “而后希望后人也可以抵达这个境界,所以尝试把自己所理解的东西,编撰成了教材。那就是最初的上古先天八卦,但是,你就算是把这一本练习册吃透了,又怎么可能能够抵达创造出这一门学科的人的境界?”   “最多只是勉强看到数千年前祂的背影,仅此而已。”   卫渊张了张口,叹息道:“真是怪物。”   烛九阴赞同道:“是,在概念的控制上,伏羲为第一。”   “但是正面战斗力的话,他和全盛的不周山神交锋,险些被硬生生打死,支撑天地的不周山神,按照你们的理解,代表着的就是宇宙的支柱,祂是绝不会死的。”   “而若论及不顾一切的手段,伏羲周天星辰变化,无数的星辰,以这些星辰作为轨迹,定住自己的命格。哪怕是伏羲都无法扭曲祂对自我的认知,岁月也无法扭曲祂的意志。”   “因为无论是上溯万年,十万年,还是遥远的万年之后,星辰永恒。”   “而哪怕是那样强大的不周山神,被蓄势之后的共工撞击,同样沉睡了足足几千年,蓄势之后,无可匹敌的共工,也会被开明花费数千年织出的命运巨网网住,险些陨落。”   “在战斗时和十大其余成员相比弱小的娲皇,和伏羲联手。却也足以晃动大荒的天帝,而即便这么强大的伏羲和娲皇,此刻也陷落于陨落的危机。”   “十大很强,但是十大也并非是没有破绽的。”   卫渊心神震动,失神许久,而后道:“那祝融呢?”   十大候补。   总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祝融』烛九阴沉默了下,缓声道:“祂确实是有十大的基础,但是我们还是希望祂永远都处于现在这样的状态。甚至于,哪怕是开明把祂搞沉睡了,我等心中也稍微松了口气。”   卫渊愣住。   烛九阴想了想,用卫渊能听懂的方式解释:   “按照你们人族认知世界的献,是叫物理,格物致知是吧?”   “一个基础的原理,世界的规则,倾向于能量从高处流入低能量状态。而这个过程,基本都会表达为放热,对吧?   在发光的时候会放热,电流会带来热效应,剧烈的燃烧,爆炸,基本都遵循这个远离。”   “摩擦都会放热,生物活动也会释放热量。”   烛九阴伸出手,一个宇宙星云的模拟状态出现,缓声道:   “也就是说,能量倾向于以放热的方式流动出去。”   “而这是有极限的,等到有一天,不再有高能状态和寻常能量的状态,那也就代表着,整个世界充斥着被释放出的能量。也就是热量,整个世界都处于热寂灭,那个时代,就是祝融最强的时候。”   “从这一点上看,祝融是这个时代,亦或者说这个纪元寂灭的元凶,包括你们人间的宇宙。最终都会湮灭于热寂灭,整个世界充斥在同等的热量之中。”   “包括献祭给祂脂肪,都属于放热的一环,也就是说寂灭。”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家伙,祝融,这么凶悍的吗?   灭世之劫的力量,万物劫灭化作飞灰。   烛九阴平淡道:   “毕竟祝融代表的热量,也是整个世界的基石之一。”   “祂的暴动,就等于寂灭。”   “不过放心,这只能涉及到生这个世界,亡者的世界,九幽之内还是正常的。”   “呼那就好了。”   卫渊下意识回答。   而后思绪凝滞。   等等,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烛九阴若无其事道:“至于教导你的那个天机术,其实不是让你询问伏羲。因为伏羲此刻处于特殊状态,你若是贸然地频繁和伏羲联系,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注视。”   卫渊疑惑:『那你的意思是』   烛九阴平淡道:“所以说,是一种防御性的手法。”   “针对那些涉及到你的天机气机,你完全可以直接扔给伏羲坐标。”   “理论上,基本没有谁在天机术这个领域超过他。”   啊这,垃圾回收站吗?   卫渊呆滞。   似乎是看出了卫渊的想法,语气轻松温和,充斥着引诱感,道:“不,伏羲此刻处于时间的和命运的节点,无法离开,可能平日只能够和天道交流来解闷,你将这些东西扔给祂,祂或许会觉得有点乐子,能够解解闷。”   “你不是在麻烦他。”   “你是在帮他。”   啊这,从垃圾回收站变成了捏塑料薄膜撕报纸的孤寡老人吗?   卫渊最后还是没忍住学了。   在卫渊离开之后,姬轩辕忍不住叹息道:   “用这些上古的隐秘,十大巅峰的强大和弱点,来警告卫渊,以防止他因为击败了这个状态的共工而自高自傲,又能给出十大巅峰的败绩,以防止卫渊的心性出现畏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 安装最新版。   他忍不住感慨:“烛九阴,你其实很有耐心啊。”   “或许适合做老师呢?”   烛九阴语气平淡:“是吗?”   不置可否。   刑天把自己的头拔出来,放在头顶,嘎吱嘎吱挪正位置。   双手十指交叉,沉思,道:   “你为什么不说,其实烛九阴只是对自己的物感兴趣?”   『比如厨』   嗓音戛然而止。   支撑天地的九幽之雷轰然砸落。   电光巨大无比。   大羿手中具现出了一个人间的电焊专用面具挡在前面。   浑身冒着烟的刑天像是个被沉了东海湾的麻袋一样倒在地上。   轰!轰!   哪怕是刑天都倒了,雷霆还是不住地砸落下来。   最后还狠狠地来了一下。   凑够了天打五雷轰。   刑天的右手抽搐,趴在地上,手指指向前方。   头发变成了爆炸头。   张开口,冒出黑烟。   再旁边是卜算出伏羲的河图洛书。   对于河图洛书来说,让它卜算伏羲,还和伏羲进行了一翻长途通话,简直就像是让一个吃了香菜就要吐的人强行吃了香菜味的火锅,吃香菜面。然后连甜点都是香菜味冰淇淋一样,早就已经口吐白沫。   刑天,再度扑街。   烛九阴慢慢喝茶。   卫渊最后还是没忍住,学习了这个天机术。   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老祖宗,可是这个诱惑,谁能抵抗呢?   才捏了起来还没有用。   接到了阿亮的电话:   “嗯?有事情要回去好好说一下?”   “你说什么朝歌城?!”   卫渊神色微变,抬起头看了看人间的山海裂隙。自从人间战胜共工之后,这些山海裂隙已经逐渐开始消失,或者说,现在不用人间动手,对面就开始加班加点地糊墙了,连山海裂隙里面的妖兽都跑了。   谁都不想要和一个吧共工干了的邻居挨着住。   尤其是那些在龙虎山   道门玉帝知道不?   咱哥们当年和他交手过,八百回不分胜负,就活着回来了!   也就是说,人间和大荒,和昆仑的连接会重新中断,而这也就代表着   自人间界抵达朝歌城,而后从朝歌前往昆仑。   将会是一条唯一稳定的道路。   卫渊如果不想要出去一趟,发现回家的路给堵了的话,最好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否则以青衫女子献的性格,自己不至于回不来,可就算是回来都得经历千辛万苦,脱一层皮。   『先回去看看,朝歌城』   卫渊重新回忆起了被自己托付山神们关照的那座城池。   以及那个自傲而孤独的商王武乙。   当时送他转世,不知道此刻如何   也不知道朝歌城遗民最近如何。   卫渊心中略有复杂,手中还拈着那一道天机术。   就顺手用了一下。   然后和老天师告辞下山。   而此刻远在大荒   岁月之主噎鸣正在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先前卫渊寻找饕餮下落的时候,曾经简介窥伺过他。   嗯?被窥伺了   噎鸣沉思。   天机术流转。   有趣,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嗯,是那陶匠?   他不是不擅长天机吗?   噎鸣讶异,而后微笑。   不擅长天机,还敢如此?是勇武,还是无谋?   那就和你比试一番好了   噎鸣嘴角浮现一丝温和微笑,并指微点。   反击! 第七百五十六章 朝歌   噎鸣,大荒序列当中,仅次于天帝帝俊旳存在。   本身实力也属于三界八荒当中十大之外的第一线成员。   后土嫡子,帝俊传授招式,执掌岁月,天之副君,岁月是最为接近命运的力量,作为执掌岁月概念的噎鸣,对于天机衍变的命运之力,多少有所涉及。所以他轻描淡写地突破了陶匠留下的防御措施。   而后发现,更前方还有一层。   ‘简单的叠加式防御手段。   ‘将真相隐藏在表层之下。’   噎鸣是个聪明人,所以祂轻而易举地发现了『真相』,嘴角浮现微笑:“懂得藏一手在后面,把真相藏在虚假之下,看来这陶匠也算是有所长进了。”   “那么,让我看看……”   噎鸣突破了最后的防御层。   眼前视线一下变化,周围的环境凝固。而后一片一片破碎,仿佛已经离开了大荒,来到了时间和命运的终点。而在这万法归元之地,祂看到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子,黑发垂落在地上。   噎鸣瞳孔收缩。   对面的青年上半身是人,但是下半身却是蛇躯。   神话形态是这个模样的,??而且是男性,并没有共工那种暴虐的气息……   “伏羲大神……”   噎鸣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大量的思绪,??不断涌动。   平静如水的心底,??居然出现了一丝丝不该有的情绪涟漪——   陶匠你没有心。   可恶!你连『瞎子』都不放过?!   是故意的,??哪怕是自己先前察觉到的气机,也全部都是故意的,??是故意被自己察觉到了气息,这样算来。难道说在最初他不擅长天机衍算也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和伏羲有关系的话,??不可能不擅长先天卦术!   所以说,是故意给出一个不擅长卦术的破绽,然后再故意的窥伺。   最终把自己引导到了伏羲这里?   好深的算计!   陶匠,领教了……   不愧是涂山氏。   也是,在涂山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有老实的莽夫?   连莽夫都只是一层伪装吗?   卫渊此子,??心机深沉獠!   伏羲讶异,??而后哂笑道:“哈哈,??原来如此,是那个小家伙送来给老夫解闷的吗?   后土创造的子嗣,放心,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来玩会儿游戏吧……”   噎鸣吐出一口气,微笑道:“那么,??领教了。”   片刻后,噎鸣完败。   神魂恍惚,而后被坐在时间外侧的伏羲直接抹去了这一段时间的记忆扔了回去。   大荒?岁月之主的神府。   噎鸣只觉得自己恍惚了下。   而后沉思,感觉到了先前被窥伺的感觉。   ‘嗯?被窥伺了……’   噎鸣讶异,??噎鸣沉思中。   而后欣然前往。   ‘有趣,??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哦?是那陶匠?’   ‘他不是不擅长天机吗?’   ‘有趣,??那就和你比试一番好了……’   噎鸣嘴角浮现一丝温和微笑,??并指微点,自信地反向追寻。   反击!   面容僵硬,??双目失神。   而后,噎鸣再度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噎鸣恍惚了下。   手指抵着下巴。   闭目沉思。   ‘嗯?这个感觉,是被窥伺了?’   ‘有趣,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噎鸣若有兴趣。   ‘嗯,是那陶匠?’   ‘他不是不擅长天机吗?’   ‘有趣,??那就和你比试一番好了……’   噎鸣,再度自信反击!   堂堂出阵!   当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噎鸣再度沉思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不对,猛地转过头,注意到了外界早已经一片漆黑。而自己对于时间的认知,居然还留在了半天之前,思绪凝滞,旋即背后一片冷汗。   本来打算顺势反击的手指就顿在空中,一时间动弹不得。   “陶匠……”   “心机深沉!”   “阿嚏!”   卫渊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个时间,乍暖还寒,倒是还有几分冷冽,他提了一堆吃的,骑着共享单车慢悠悠地往家里赶,把车子停在一侧,锁一关,抱着一堆菜往博物馆里面走。   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了博物馆里面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这真是正品!”   “要不是这附近没有其他识货的地方,我会来你这小地方?”   “你这地方,我这宝贝,就连一个小角角都够买下你这地方十次,??十次你知道吗!”   推门进去,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个宝贝在那儿说。   那是一枚战国古玉。   据传说还是七国王室的宝物,??说的有模有样。   甚至于连史书记录都拿出来了,而桌子后面坐着的是身穿墨衣袀玄,??头发仍旧是大秦发冠的始皇帝,??端着茶盏,语气平淡道:“这是赝品。”   那中年男人更加生气,大声道:“你说赝品就赝品?!”   “你不收也就罢了,你说是赝品,怎么也得给我个说法!”   始皇帝淡淡道:“感觉不对。”   那中年男人微怔,而后大怒。   你什么人啊,你说不对就不对,还感觉不对?!   想要出言不逊,可是不知为何,心底里有那么一点怂怂的,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嘀嘀咕咕满脸不爽地离开了,卫渊推开门进来,一身现代衣物的始皇帝端着茶慢慢啜饮。   卫渊疑惑道:“那是……”   “他说是赵武灵王随身的玉佩,要我们鉴定一下,然后印个章。”   赵武灵王的玉佩,这位处于的时代可是神代。   卫渊讶异道:“政哥你还懂鉴定吗?”   始皇帝摇头道:“当然不。”   他慢慢饮茶,道:“只是因为,真的已经被朕劈碎了。”   “仅此而已。”   卫渊:“……”   不知为何,突然心痛。   这要是留在这个时代,这得要值多少钱啊。   下次去龙虎山,让赵财神当面祝福一句,‘你出门必捡钱,买彩票必中一等奖,买股票必大赚’,始皇帝微微后仰,微笑道:“想要吗?我看渊你在而今人间之世的生活,颇为拮据啊。”   “想要!”   即答!   始皇帝似乎怔了下,而后吹了吹茶上的白气,微笑道:“是吗?”   谷鷂/span  “但是无功不受禄,何况,你还是需要朕去救护的臣下。”   “不过君无戏言。”   “如此,你若是生出女儿,在你的女儿出世的时候,朕会送上七国最好的宝物。而若是生下了儿子,那么,朕会打开武库,任由他取一柄剑,哪怕是泰阿都可以。”   “啊这……”   “真给啊?泰阿……”   始皇帝随意道:“威道之名只在于朕,泰阿之所以自名剑当中脱颖而出。只是因为持握此剑之人是朕,而非其他,你的儿子若是喜欢的话,送出去也无妨。”   “所以,什么时候生?”   始皇帝似乎认真。   卫渊败退。   “我去做饭!”   君王嘴角噙着微笑,自从大战之后,始皇帝失去了帝陵的加持,整体实力自三界十大之下第一线跌坠之下,就仿佛转变了性格,真正有了在人间养老的模样,语气温和平缓,并无过去那种持剑鞭笞天下的漠然。   前面白衣谋主道:“始皇帝陛下,好兴致。”   始皇帝神色平淡回答:   “大秦不复存在,而朕,也愿意放手神州。”   “自然也该享受些寻常之乐。”   少年道:“是吗?”   “自然如此,卿觉得,朕有什么想法呢?”   “……亮,也觉得如此……”   “哈哈哈……果然是聪明人。”   恢复至青年时代的始皇帝大笑数声,扶剑起身,拂袖,墨衣袖袍如同笼罩天地的黑云掠过,迈步往前离去,眼眸平视三界,白衣谋主羽扇微摇,按在心口,微微附身,视线垂落,笑意温和。   黑袍白衣交错而过。   诸葛武侯吐出一口气,回过头看着走出博物馆的黑衣君王。   嘴角抽了抽。   如履薄冰。   阿渊身边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缠。   始皇帝,传国玉玺缔造者,类比九鼎略逊之的十二金人执掌者。   执掌威道的人皇。   真正意义上的无双霸者。   养老?!   亮不如相信阿渊立刻顿悟先天八卦比较靠谱点。   啊,要是是玄德就好了,这样的人,实在是我不擅长对付的。   少年吐出一口气。   炎黄五千载,英雄里大多都具备各自的性格特性,某种意义上,全部都是刺头儿,关云长那样的刺头放在这么长的时间跨度里面,居然都属于好相处的了。   如果不是阿渊的话,可能这帮人放在一起首先就得打起来。   不如想办法让阿渊早点生孩子,然后缓和这帮家伙的矛盾好了……   一顿饭菜之后,坐见十方之外的契慢条斯理地擦嘴,始皇帝神色平淡,西楚霸王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雍容的君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霍去病咬着牙关死死瞪着楚霸王,山神水神簇拥着珏,阿亮叹气。   总觉得这一桌子就现在打起来都很正常。   然后心底默默搜集情报,对每一个刺头的暴动可能准备了备用计划。   所以这一桌子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充其量是显性或者隐形的。   不过还好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卫渊仔细询问着苏玉儿,朝歌城,作为此刻人间界抵达昆仑和大荒唯一,也是最稳定的通道,对于此刻的他们重要性很大。   嗯,是如此,但是阿亮注意到,契和始皇帝,对于此事也极为看重。   不知道为什么,女娇对于这件事情缄口不言。   说让他们自己去找。   是时候外出寻找妲己的踪迹了……   阿亮思维发散。   上古君王,炎黄神代最负盛名之战的参战方。   以及九尾狐这一脉里最具知名度的存在。   好的,老街的刺头儿又要增加了吗?话说要不要提前和龙虎山报备下,啊,话说以『帝辛』为『圣遗物』连锁召唤的话,能不能把姜太公和武王姬发的真灵也找出来。   然后,鬼神之帝帝辛,苍天之帝武王,威道人皇嬴政,三王之会?   一个性格刚烈暴戾,一个性格宽厚温和,一个性格霸道唯我。   啊……阿渊你把我刨出来做什么?   我想回去躺着了。   月英啊,你带我走吧。   少年突然开始怀念死亡的寂静。   这三个比起玄德,人妻曹,还有孙仲谋的对立是不是恐怖太多了?   “苏妲己的气息……”   卫渊若有所思,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去附近看看吧。”   抬手在阿亮背后打了下,道:“阿亮你也走。”   “啊,好……”   于是少年谋主回到了现实,叹息,吃了块糖,略有不情愿地站起来。   转过头,看到白泽消失不见了,嘴角抽了抽,刚刚还在的白泽,早早就听到了出外勤的可能,直接溜走。而且非常谨慎的没有去自己的屋子里,而是去了战魂的屋子。   把门关上,白泽得意洋洋。   出去找人这个时期,武侯百分百会把自己给捎带上。   提前溜了溜了。   嗯,不过,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兵魂的地方啊。   总觉得,干净的不像是一个单身雄性。   白泽上上下下打量着,啧啧称奇,而后突然发现了一个被锁起来的地方,以兵魂的性格,那可是被戚继光将军培育出来的,光明正大,居然会藏东西?   白泽突然手痒,内心挣扎了下,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抬手,咔嚓一下直接把锁链劈开。   天生附带神话概念,白泽真打起来的话,人间能擒住他的不多。   “嘿嘿,莪看看啊,据说这些屋子里都特别干净的老派男人肯定藏着小黄书,就和漫画里的一样,嘿嘿嘿,老兵啊,让我康康!”   对黑历史有天然直觉的白泽得意洋洋哗啦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厚沓照片。   “果然!”   “哈哈哈,被我找到……了吧?”   白泽打开,而后脸上的微笑凝固。   上面是许许多多的照片,难以想象兵魂这样的老派硬汉会藏着这东西。然后他看到上面的美人,白发如霜,左边编织成了辫子,右边柔顺垂落,眼眸温柔,赤色如血,带着那种黑暗中眺望光明的希冀,仿佛晨曦。   白泽:“……”   手掌僵硬,手掌都毛出汗。   脚步声响起,白泽僵硬地一点一点转过头去,看到憨厚的兵魂安静站在自己的背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而后幽幽地道:“你都看到了……”   吱呀——   门缓缓关上。   白泽:“!”   “卧槽!”   “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第七百五十七章 苏妲己和帝辛   白泽那个家伙,居然又溜走了   这家伙对于摸鱼是有多喜欢?   少年武侯叹息,正在他起身准备和卫渊跟着苏玉儿一同外出旳时候。突然听得了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然后就看到白泽以狂奔的速度直接从屋子里面飞飙出来,面色惨白,最后扶着墙壁,大口喘气。   “那什么,武侯,要出去做事是吗?”   “把我也带上吧?!”   少年武侯茫然:“啊?”   白泽猛地踏前一步,双手直接死死抓住阿亮的肩膀,一双眼睛瞪大,震声道:   “我想加班!带着我一起!”   武侯点了点头,然后羽扇微摇,看了看白泽身后。   若有所思。   而后嘴角缓缓勾起,脸上浮现出让白泽心惊胆战的微笑。   『啊,我大概知道些什么了』   羽扇按在白泽的肩膀上,已经猜测到了把柄的少年嗓音温醇道:   “好啊。”   “那么,好好干。”   白泽嘴角抽了抽。   后怕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边,兵魂收拾好东西之后走出来了,满脸尴尬,眼底疑惑,他只是想要让白泽保证不会把他拿工资买了那位女主播照片的事情给说出去。毕竟戚家军出身的老派硬汉,买这个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白泽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我又不会打他。   白泽擦了擦冷汗   幸亏这件事情没有说出去。   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就完了。   啊, 远在天国的姬轩辕。   你还好吗?   我是你忠诚的白泽。   现在我遇到了点麻烦。   我本来以为女装一下很简单的, 还打算和他们吹牛说那个全网寻找的女主播就是我, 但是我现在觉得,如果我说出去了, 可能会面对我绝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啊,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体谅我的吧   一定会认出我的吧!   你一定能够维持我们的友谊!   呜呜呜, 姬轩辕,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白泽不得不和卫渊一起出发。   霍去病也和苏玉儿一块跟着,这位尚且处于年少阶段的名将上上下下打量着前面的卫渊,似乎还是对于之前武侯戏弄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放不下来。   “要骑一骑共享单车吗?”   在抵达了苏玉儿感觉到了的苏妲己所在的街区之后。   卫渊注意到了少年名将的视线,含笑指了指路边的共享单车。   “好啊。”   并没有亲自尝试过这种机关的霍去病很立刻回答。   只是在骑车之后,卫渊发现这位少年名将充满了某种挑战的欲望, 尤其是不知道为什么, 对他卫某人的挑战欲更为强大, 哪怕是骑个自行车都是如此,咬紧了牙关玩命地去踩。   因为超凡普及的原因,现代人的体魄开始提升。   尤其是有些专门搞体修的,普通自行车已经经受不住他们的力道。   所以这些共享单车都经过了升级换代。   经受得住这些莽夫造作。   不过霍去病此刻各方面完全单挑打不过卫某人,再加上之前和项羽交手的时候, 明明因为转世, 性格变得冷静下来的项鸿羽已经打算放他一马,可是霍去病却只是强攻, 全力以赴。   是好苗子啊。   哪怕是项羽都心中感慨。   如此, 才是名将之英才。   然后就把霍去病揍了一顿。   那是一点情都没留。   想挨揍?   好,满足你!   活了这么多年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所以现在的霍去病处于一种体力耗尽, 腿脚还发麻的程度,卫渊压着速度,语气轻松和旁边的苏玉儿道:“玉儿姑娘, 苏妲己,那位传说中的九尾狐,哪怕是我都没有见过她,你对她有多少了解?”   霍去病咬牙加速,心中不满。   什么叫做哪怕是你都没见过。   你当你的年纪很大吗?!   论出生日期, 我比你大一千多岁!   苏玉儿低着头, 道:“她是在国主之后,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九尾天狐,当时候,整个殷商国处于内忧外患当中,那个时代,国中的矛盾已经到了极限,帝辛年少上位,和国中的大贵族,还有巫族不对付。”   “所以他一方面选择对外征战。”   “一方面选择了任用奴隶当中的有才华者。”   少年谋主道:“以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以胜利来增强自我的声望。然后也不想要做大贵族的傀儡,所以干脆直接掀桌,不任用那些大贵族一脉的人,直接从某种程度上,最为清白的奴隶当中选拔。”   “作为末代帝王,年少即位,父亲去世,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少帝刘辩能有如此魄力』   少年谋主羽扇微摇,脸上浮现出了黯然。   同样是国内内忧外患,帝辛至少稳住了局势,而始皇帝直接翻盘。   刘辩,算了。   至少阿斗比他强点吧?   少年羽扇纶巾,仍旧从容。   白泽则是气喘吁吁地踏着这该死的共享单车超凡版本。   诸葛武侯直接选择了可以载人的那种。然后捏着白泽的黑历史,直接让白泽拉着他前行。毕竟武侯是那种少数知道白泽女装,直播水神大战的人,白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这家伙为什么那么会利用人?!   不,倒不如说, 为了让武侯不把黑历史甩出去。   这样被他利用了下,白泽反倒是心底有种安稳下来的感觉。   苏玉儿道:“但是,哪怕是这样,当时那些大贵族也有自己的选择,他们联手巫族,更改了占卜的结果,强迫帝辛去娶他们族中的女子,这相当于也是要控制住他,而帝王之妻,必须是有很高身份的。”   “帝辛就不能随便选择一个奴隶去娶了的。”   “最后帝辛选择了找到青丘国,希望迎娶青丘国中女子。”   从苏玉儿口中得到的事件轨迹,就是很正常的年轻帝王和大权贵的争斗和权衡。至于酒池肉林,炮烙之类的传说,听听就可以了,那个时代,酒池肉林   怕不是过两天就馊了。   那味儿冲的,鲱鱼罐头直呼内行。   螺蛳粉和臭豆腐都甘拜下风。   毕竟这些罪行传说出现的时代都已经是西汉了。   连周朝讨伐殷商的檄里都没有,当年的檄里面反倒是任用奴隶,不亲近贵族,不祭祀苍天这种罪行,估计连西汉时的后人都不觉得这算是罪行,所以只好重新增加。   “女娇国主似乎是因为,这毕竟是好友的末裔。所以就希望妲己娘娘嫁给他,但是娘娘并不乐意,她是族中最有天赋的。哪怕是神代的人族君王,她也看不上,所以”   苏玉儿的声音顿了顿,记忆出现了偏差。   她本来想要说,当年的苏妲己希望自己来代替她。   但是苏玉儿本身的记忆却远没有那么漫长,中间存在有大段大段的空白。而这个时候,那如同烈焰焚天一般的画面再度浮现在眼前,她恍惚了下,没有说出什么,定了定神,道:   “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娘娘还是去了殷商。”   “不过和帝辛之间还是不对付。”   “大婚那一天,帝辛甚至于被娘娘直接踹到了床   “为了不被看不起,只好一个人蹲在床边儿摇床,让床铺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哪怕是手臂都酸了,都非得要摇晃一整夜,说一定要时间够长,让娘娘取笑了好久,说,这就是男人所谓的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少年武侯嘴角抽了抽,转移话题:   “年少君王和在外的狐仙,这搭配也太经典了。”   “好吧,貌似这个经典搭配就是从他们这里开始的”   卫渊叹息:“是啊,勾引书生的女狐狸精。”   阿亮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   “在我们那个年代,明明是男狐狸精的传说更多好吧?”   “男狐狸精,半夜敲门,去找书生聊天。”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   “对,然后逼着书生去半夜补课读书,好好学习。”   “要是不好好读书,人狐狸精都看不上你,直接绝交。”   “狐狸精的形象,到底是怎么变化的。”   卫渊突然沉思,而后道:   “恐怕是那些书生都受不了半夜一个娃娃脸大兄贵逼着读书吧。所以一边泪流满面的读书,一边就幻想着旁边的兄弟就是狐耳娘,来红袖添香,所谓越缺什么,越说什么”   白泽身躯僵硬了下。   阿亮羽扇微摇,道:“那么,那位娘娘恐怕受到了不少刁难吧?”   苏玉儿点了点头:   “嗯,但是最后基本都是娘娘在戏弄那些人族的大臣。”   “所以,整体而言,帝辛在外讨伐四夷,娘娘在宫里,每日戏弄那些大贵族,倒是过得轻松愉快。”   武侯和卫渊思绪微微一顿,同时想到了那个白发的美人,嘴角抽了抽。   而后不约而同地点头,异口同声,充满感情道:   “这个,我们懂!”“确实如此!”   毕竟是涂山氏。   怎么可能会被其他人欺负?   两人心有戚戚然。   苏玉儿怔了下,而后若有所思,古怪看了两人一眼,道:   “最后,当看到帝辛通过一次次地胜利,最后声望越来越高的时候,朝歌的大贵族走投无路,最后还是选择了联络了周国的王室。最终,选择了背叛商,在帝辛派遣军队攻打东夷的时候,打开了城池的门。”   “最后,娘娘和帝辛将人族朝歌送出人间界,自己则陨落在那一战。”   苏玉儿眼前,那个和自己的样貌一样。但是气质神采远比自己灵动真实的少女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张开口说了什么话,而后转过身,走向了那位高大的君王。   背后是烈焰层层,以及无数的刀枪。   咔嚓!   剧烈的声音打断了苏玉儿发散的思维,仿佛是高楼崩塌,可转过头,看到霍去病憋着一口气,居然把这种特别强化过的车链给踩断了。此刻狼狈地站在旁边,低下头,涨红了脸,张了张口,最后突然道:   “是我赢了!”   他吐出一口气,意气风发道:“我踩断了!你没有!”   他看向卫渊,那个被武侯说是他舅舅的人,心底不知为何就是不服。   这都可以?这么幼稚?   可是想想,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甚至无法拒绝一根笔直光滑的木棍。   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卫渊看了一眼车链子,道:“在这儿处理掉吧,交了罚款,嗯,阿亮,你和白泽往前面去找,有白泽在的话,基础的卜算寻找没问题,我和霍去病,还有苏玉儿姑娘在这附近找找看。”   阿亮点了点头。   卫渊扫码交了罚款,肉疼的看着自己的存款再度降低。   不对啊理论上来说,有财神爷的祝福,不可能破财啊。   糟糕,伏羲   难道说,因为和伏羲联系过一次,不单单负面buff被取消了,连正面的buff都给冲干净了?这什么啊,天机buff粉碎机?   重构概念?   卫渊突然觉得有点牙疼。   好像赵公明的被动buff和伏羲老祖的比起来似乎确实是弱点。   要不要待会儿给财神爷打个电话,再让他祝福一次?   卫渊叹息,收敛了这个想法,而后让霍去病把坏了的共享单车放在旁边路边上,道:“往后不要太过用力,这东西虽然精巧,但是吃不住你这样的蛮力。”   霍去病皱了皱眉。   似乎是那个武侯说过卫渊就是卫青的原因,他不想要听这个姓卫的家伙的话。但是却又是自己做错了,最后只好闷声道:   “某知道了。”   卫渊笑了下,道:“走罢,去找找看。”   霍去病在后面走着,似乎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心里尊严,道:   “对了,卫你叫卫渊对吧?你的功夫怎么样?”   卫渊想了想帝俊和共工,道:   “啊,稍微会一点点,不是很强。”   霍去病松了口气,自信道:『那好,嗯,我是说』   “回去之后,莪想要试试看你的功夫,是不是足够支撑卫这个姓氏,放心,你是博物馆主,应该是官,我会收着力气的。”   卫渊嘴角勾了勾,道:“好啊。”   “那就要谢谢你了。”   “不过,我们现在得要先去看看那位苏妲己了。”   卫渊指了指苏玉儿,少女的眼睛瞪大,显而易见地是有所感应。   『妲己娘娘』   呢喃几声,苏玉儿踏前飞奔。 第七百五十八章 被遗忘的故事   苏玉儿最后在一条老巷子前面站定了脚步。   这是那种过去城市残留旳记忆,像是卫渊所在的老街,曾经代表着一个城市生活和繁华的地方,现在逐渐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于是外面日新月异,高楼不断地建起来,这里的时间反倒是凝固住了似的。   老树,树荫,树下还放着那种被摩擦的光滑的凳子。   恍惚间仿佛能听到猫猫狗狗的声音。   还有孩子吵闹的声音。   很难以想象,苏妲己和帝辛的会住在这里。   嗯,大隐隐于市?   卫渊打量着周围,脑海里想象着知名度最高的九尾狐之一,想象着传说中封神之战的另一方君王,卫渊脑海里构建着这样的传说里的人物。然后把他们和这样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街道联系起来。   迟疑了好一会儿,苏玉儿抬手敲响了门。   在这个时间里,她非常紧张。   哪怕是霍去病都有些安静下来,西汉崇周,苏妲己对他来说都属于遥远传说里的角色,艳倾天下,美貌不可方物,以及乱世的红颜,传说多得离谱。   他下意识地想,会比眼前的苏玉儿更好看吗?   然后控制自己转移过视线,不去看那满脸忐忑的少女面容。   卫渊看着少年名将转头。   看着那边的青丘狐女忐忑。   啊,??真是青春啊……   卫某人心中发出了感慨。   突然能明白自己这一世第一次去青丘国的时候,女娇的心态了。   不过,??苏妲己……   至少是神灵级别的战力。   卫渊看向这简单的门,??而苏玉儿心中则是想着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大火,??还有那模糊的面容,吱呀声中,??防盗门被推开,少女心底咯噔一下,而后里面传来了慵懒的声音:“说了的,??不买化妆品,也不买保健品。”   “我们不打算换房子。”   “保险也不买,要是再来的话,我可就报警了啊。”   伴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一种食物的香味。   一个面容清秀,没有化妆的女性推开门,??探出身来,??身高约莫一米六多些,??黑发马尾,??围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脸上的表情很显然有些许不痛快,三十余岁左右,身上一股子葱花味。   外面的三人和开门的女性都愣住了。   ……苏苏苏,苏妲己?   霍去病差一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咬下来。   眼前这位女性的外貌清秀,??哪怕是素颜都予人美好的感觉,但是只是清秀,和那位传说中祸国殃民的祸世妖妃一比,这根本就无法联系在一起啊。   卫渊诧异。   因为这位女性身上,??绝无九尾狐的气息,??更没有超越凡俗的力量。   苏玉儿则仿佛终于找到了目标一样,抿了抿唇,??眼底显而易见地激动,??女子稍有些尴尬地把锅铲放在身后,而后不失警惕道:“你们找谁……”   三人微一尴尬。   苏玉儿下意识认为,??自己找到的,还是那位妖力超凡,修为盖世甚至于超越帝辛的九尾天狐,后者不可能不认得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完全是超过她预料的,??一时语塞。   而就在那女子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身体往屋子里藏的时候。   卫渊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身份证明,微笑着递过去道:“你好,我是神州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来这里是为了对之前事件进行暗访,这是我的证件……”   这还是最初的时候,龙虎山那边给卫渊准备的。   说实话这恐怕也是老街上唯一一个没有经过老天师之手的证件。   证件上的钢印打消了女子的部分疑虑,开门让外面的三人进来,这是一间有些年份的屋子了。但是收拾地很干净温馨,以卫渊的感知能力,确实完全没能够感知到来自于超凡力量的存在。   而苏玉儿的反应,又证明了这位面容清秀的女性就是苏妲己。   “真是不好意思,没有想到有客人来,家里稍微有些乱。”   苏妲己的转世面容有些不好意思。   苏玉儿比她还要局促,小幅度摆手,“没,没有。”   霍去病看向掏出证件的卫渊,眼底复杂道:“你早就预料到了吗?”   卫渊看了一眼少年名将,嘴角勾了勾,道:“这只是基本的素养。”   事实上是因为有些东西懒得收拾,直接一股脑地放在了袖里乾坤里面,刚刚看着是伸手到口袋里面拿东西,实际上是用出了袖里乾坤,然后以袖里乾坤之术把东西翻出来。   但是看着少年名将一连不忿和咬牙切齿的样子。   卫渊嘴角勾起,如同那少年武侯一样语气从容补刀道:   “你还有很多要学的呢。”   比如成年人的厚脸皮。   霍去病,溃败!   苏妲己的转世叫做岑玉书,噙着微笑和苏玉儿在那里闲聊,??卫渊装模作样地询问了一些之前水系变化对于日常生活的影响,??然后因为要在霍去病面前装一装,多少做了个笔记。   “嗯,感谢您的帮忙,这些东西对我们很有帮助。”   卫渊公式化地感谢了一句,然后声音顿了顿,道:“不过,还有一件小事,您喜欢狐狸吗?”   岑玉书似乎有些讶异这个问题,笑着道:“啊,这个的话,我倒是不怎么喜欢……”   “但是我的丈夫很喜欢,非常想要养一只。”   ……所以你才不喜欢?   卫渊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话里的醋味儿。   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胜负欲……   “您的丈夫……”   “嗯,是啊,他那个性格居然不喜欢猫猫狗狗,非得想要养伤一只狐狸,只好在网络上云养。”   岑玉书和苏玉儿很投缘,之前也一直说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什么最近生活上对食物的需求越来越大拉。   什么孩子上学都要修行吐纳。   地面裂开,水系逆走,这以后还怎么吃鱼。   无论如何,这都似乎只是一位寻常的转世之人。而且真灵蒙昧,也没有了修为,卫渊总不能始终在这里坐着,起身告辞,推门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位身材高大,国字脸,剑眉星目的男人,讶异地看到客人。   卫渊客气道:   “您好,我是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来这里来做些调查。”   “嗯?行动组的?”   “嗯,这次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我们就先告辞了。”   卫渊客气地笑了笑,然后转身下楼,回过头的时候,看到那边的高大中年男子推开门,岑玉书还像是个少女一样拥抱了下他,笑意灿烂,卫渊若有所思,那边苏玉儿怔怔失神。   卫渊道:“怎么了?”   苏玉儿呢喃道:“……那真的是,妲己娘娘的转世吗?”   “我不敢相信。”   卫渊点了点头,道:“虽然不对,但是确实是没有错,的确是她,她的丈夫,就是帝辛的转世。只是可惜,看来他们都再也无法恢复最初的真灵了……”   “什么意思?”霍去病不解。   卫渊伸出手,五指微张开,道:“人生于天地之间,英雄豪杰之所以能够转世,不是因为他们立下了什么功业,也不是名气和知名度。而是其魂魄的坚韧程度,远超于普通人。”   “岁月和经历锻打他们,也成就了他们。”   “但是这并非是一世的坚韧,就可以保证真灵永远能转世。”   “就像春天河流解冻,大部分冰雪都融化,也会残留一部分。但是并不是不再融化,而是融化速度比较慢而已,真灵的坚韧也是如此。但是好在,让神州真灵转世的情况,大部分都是乱世。”   “就仿佛再度进入隆冬,重新变得坚硬。”   “乱世之中,这些真灵仍旧会经受第二次的锻打。”   “经历痛苦,超越痛苦,其自我越发坚定,所以还可以继续转世。”   “而在转世之后,如果说沦落倒下,随波逐流。而不是坚守不屈,他的真灵就会逐渐变得软弱。最终将会彻底和普通人一样,失去了转世的可能,当然,在我看来,这或许也不错。”   谷弝/span  霍去病反驳道:“这怎么能不错呢?他们不是彻底失去自我了吗?”   “什么是自我?”   卫渊反问。   少年名将一时语塞。   卫渊缓声道:“能够锻打人的只有苦难,一帆风顺的人生,没有经历过乱世的人生,很难拥有乱世中英豪的意志力和决绝。”   “乱世出英雄,但是又有几个英雄本来就希望活在乱世呢?”   “帝辛和苏妲己的真灵逐渐失去了足以转世的强度。”   “只代表着一点,他们的每一世转世都过得很好啊……”   “说起来,我甚至有些嫉妒了。”   卫渊呢喃自语了一声。   但是,究竟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够让他们连续转世在盛世……   帝辛的力量绝不足以做到这一点。   九尾天狐,娲皇血脉……涂山氏组,难道说,妲己最后死的时候,将自己的九尾之体献祭为代价,换取了代代转世在和平之世的资格吗……她是怎么想的?   “等一等!”   突然传来了呼喊声。   三人脚步顿住,背后岑玉书快步走出来,然后拉住了苏玉儿的手,笑吟吟道:“我一看到你啊,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眼熟,感觉咱们,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苏玉儿反握住岑玉书。   卫渊双眸神韵暗藏,缓缓收敛。   作为十大巅峰之下的第一阶梯,在他的眼中,这分明是两个苏玉儿在交谈。只是一个真实,一个虚幻,一个稚嫩,一个仪态万方,一个是苏玉儿,一个是曾经的苏妲己。   “所以,我总觉得该送你一点礼物。”   『苏妲己』笑吟吟地伸出手,把一枚白玉九尾狐放在了苏玉儿掌心。   伸出手温柔地让苏玉儿五指握合,扣住了白玉。   “这是一位叫做女娇的姐姐之前送给我的,说能保莪一世平安。”   “我现在觉得,是时候把它送给你了。”   “也希望你一世平安,遇到你的意中人。”   不等苏玉儿反对,岑玉书转身小跑着往单元门口跑去,在楼门口回眸微笑,眼眸微敛,嘴角噙着笑意,裙摆晃动,发丝微扬,仿佛阳光之下,绝世的美人,真正的美人,其仪态并不在皮相。   苏玉儿怔怔地失神,眼前终于浮现出了最初的相遇。   自己是一枚白玉,苏妲己为了逃避和殷商的和亲,以自身精血点化,本该代替她嫁入殷商。甚至于已经曾经伪装过她和帝辛相见。但是最终,踏入了殷商王宫的还是苏妲己。   霍去病低声道:   “真灵失去了能够转世级别低的强度,会变成什么样子?”   卫渊呢喃回答:“重新进入凡尘吧……”   “这应该是他们的最后一世了。”   “不过还好,她的丈夫至少能陪着她,嗯,你看到了吧?”   霍去病点了点头,回忆那股煞气:“边防军人……”   “上过战场。”   苏玉儿手掌合拢,握着那白玉九尾狐,失神的看着那一栋小楼,眼前恍惚,终于她看清楚了遥远过去的最后一幕,苏妲己伸出手按在了自己的头发上,噙着微笑道:“很抱歉因为我自己赌气,就把你创造出来。”   “抱歉,把你卷入了这样的灾难里。”   “现在快跑吧,你已经自由了……”   “从今往后,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活下去吧,我把我的姓氏送给你。”   年幼的苏玉儿脱口而出:“但是,娘娘……您,您要去哪里……”   苏妲己回答:“我也要,找我的归宿了。”   她把苏玉儿推开,而后一步步走入了焚起烈焰的摘星楼。   在这烈焰之中,闭着眼睛的帝辛抬眸,完成了朝歌城分离仪式,又斩杀了叛逆,他早就已经重伤,抱着剑,看着自己的王妃步步走来,帝辛道:   “你不走吗?”   “去哪里呢?”   苏妲己回答道:“你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来,这一次我给你跳舞……好好看着。”   “不许睡着!”   烈焰之下,青丘狐国的美人起舞,终于将自己的子民全部送出人王倚靠着墙壁,怀中抱着断刃的剑,叩着剑作合,噙着微笑看着最后的舞蹈,周围的烈焰越发地炽热,他眼底的光芒逐渐消失。   烈焰之中,舞蹈之后,女子捧着失去气息的君王面颊,哽咽低语。   “候人兮猗……”   我在等你啊……   你还会回来吗?   轰然砸落的烈焰横梁,最终让摘星楼化作了废墟。而在现代的老楼里面,岑玉书捧着煮好的汤,这一世作为边防军官的男人脱下外套,微笑着看着妻子的背影,曾经在对外反击战当中悍然击杀敌人的男人小心翼翼道:   “可以养只狐狸吗?”   “不可以!”   九尾天狐,娲皇之血。   号称每一尾都有凡尘妖物千年的道行。   我以每一个千年的苦修为代价,换取和你的一次转世。   愿生生世世,勿忘相思。   愿我的每一次人间都可以遇到你。   人间是苦海,你即是归宿。   卫渊拍了下霍去病的头,道:“回了。”   “啊?哦,好……”霍去病回过神来。   旁边博物馆主摇了摇头,接过了苏玉儿手中的玉佩,自语道:   “还以为能增加两位战力……但是现在,别人生活得好好的。”   “我们就不要来打扰了。”   手掌中,正是开启朝歌之途的最后一枚钥匙。   代表着人间前往昆仑和大荒的稳定通道。   稳定住通道,将朝歌遗民带回人间,而后,就该出发寻找缙云了。   朝歌城里估计会被改造成一个战术壁垒吧,搞不好种满了蘑菇那种。   共工一战,神州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又得到了明显的加重……   但是……苏妲己,帝辛。   失去了记忆,唯独剩下彼此,这样的归宿,似乎也不坏……   卫渊垂眸低语,而后将这一丝软弱搅碎。   旋即突然想到,如果说这里的是对的,那么白泽和阿亮会遇到什么?   嗯?这个气机是……   卫渊微怔,而后猛地抬头,看向白泽和阿亮去的方向。 第七百五十九章 白泽的绝地大反击   另外一处。   在卫渊和苏玉儿得到了来自于苏妲己的玉佩的时候。   白泽正在哼哧哼哧地努力踩着共享单车。   背后的少年武侯仍旧是风姿如玉,风轻云淡。   可怜的白泽,被武侯玩弄于股掌之间.jpg   『大概就是在这里了』   白泽抬了抬头,感知到了一股强大旳气息就在前面,嗯哼,在白泽的认知里面。既然是人族神代的君王,那么自身实力不可能太差劲的,而且帝辛的知名度丝毫不低。   这样的人,可能会是普通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于是白泽自信满满地朝着感知到的气息最强的地方赶过去。   而后   吱呀   共享单车猛地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白泽额头冒出冷汗,他刚刚感应到了强大的气息,以为是苏妲己和帝辛,过来之后,发现居然是一名荒神,亦或者说,是大妖。   来自于大荒的半妖神居然直接绑架了一整个商场的人。   “卧艹!”   白泽嘴角抽了抽,看到那是一尊来自于大荒的强大生物,本身实力直接抵达妖神的界限,放到人类的传说里面,这就是那种马上渡劫的超级大妖。   “特别行动组呢?!”   白泽头皮发麻。   阿亮沉声道:“这种级别的战力突入人间,现在的行动组反应过来也需要时间。但是,他们是疯了吗共工都输了,大荒和昆仑主动关闭裂隙, 到底是什么引导祂们来这里?”   很快,有行动组成员抵达, 大喊道:“妖神, 你有什么目的!”   “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放弃抵抗, 接受改造!”   商场高楼。   来自于大荒的偷渡者大怒咆哮,双手举起一张大大的投影:   “将这个美人交出来!”   “否则的话, 我就把你们都吃了!”   嘶吼咆哮声里,出现的投影。。   那是个温柔的美人,白发如雪, 左侧编织成辫子,右边则是散落下来,眉宇温柔,嘴角带着笑意, 眸子像是夕阳落日,里面的温柔仿佛能够将一切人都融化。   妖神怒道:“我们有百八十个弟兄,都要来人间抢她!”   “打人间,抢美人!”   “打人间,抢美人!”   第一时间抵达现场的行动组成员是个冷静的中年男人, 吐出一口气,反手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直接往地上一扔, 特别行动组的证件一放,然后拿起卖豆腐脑的大喇叭,怒道:“你放屁!”   “我抢你个MLGB的!”   “艹!你嘴里放尊重点!”   妖神大怒:“凡人,休得放肆!”   特别行动组队长直接一脚踩在自己的汽车上,怒骂:   “你才他妈的放肆!”   “谁都敢抢!”   旁边的买菜大妈也同样加入大战, 很快得,或许是因为妖神也不敢真在人间过于嚣张杀人,居然演变成了双方的超级无敌大骂战, 而很遗憾的, 这里是这一座城市的菜市场。   三十五年历史, 汇聚了整座城市最会喷人的一帮存在。   后来自于大荒的偷渡客妖神被骂得居然还不上嘴。   最后怒声咆哮,道:“把美人给爷爷交出来!”   白泽:“x;”   诸葛武侯:“??ω??”   少年轻摇羽扇, 古怪地看着那边头皮冷汗直冒的白泽, 微笑道:“艳名广播, 名动三界啊, 白姑娘”   白泽僵硬转头。   『我该怎么办』   『不就是女装了一次』   其实一开始还是暗爽的, 老夫真特么可爱。   可现在,这什么情况?!   武侯嘴角勾了勾:“白泽,通晓万物之情,或许这才是你的概念正确用法嗯,将抱大腿的能力强化到某种极致,单单靠着面容和神态,就能够对半步神灵级别的强者进行心理干扰和精神修改。”   “我怀疑,你现在问祂祂现在穿着什么颜色的内裤,他都会告诉你。”   白泽汗如雨下:『不要开玩笑了武侯』   少年讶异:“难道说,神灵都不穿内裤的吗?”   “这可真是太惨了,太惨了。”   “白泽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白泽就差那么一点都要给跪下了,干脆利落道:“武侯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快点给条生路吧,这事情只要处理了,刀山火海,我绝不说二话”   “是吗?”   少年谋主想了想,道:“无论如何,你得先去稳住局面。”   “真打起来的话,你就罪过大了。”   白泽嘴角抽了抽:“你不上吗?”   武侯微笑道:“亮个人实力,远不如霸王他们,和这样的妖神战斗,恐怕是力有不逮了,白姑娘,加油哦。”   『可是我也打不过』   『嗯,倒是有个拖延时间的法子,来附耳过来』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汝等凡人,居然敢如此折辱于我!”   最终,来自于大荒的妖神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脾气彻底爆发,火气上头, 也不顾这里是曾经折服了水神共工,评价体系上综合抵达相当高层次的人间界,怒吼咆哮,属于神灵级别的战力爆发。   整座城市的天空直接压低。   烈焰咆哮,遮掩苍穹。   妖神之力,力撼乾坤!   那名特别行动组成员直接撕开袖口,匕首划过皮肤,鲜血流淌,化入兵刃,整个人散发出极端不祥的气息,伴随着超凡的复苏,潜藏在人间的各种奇怪传承也开始出现。   更远的地方,直接架起来了一排的神州火箭弹。   这个级别的对手,旧时代的强大火器也具备有干扰和强大的破坏性。   正在双方全部上头的时候,温柔的声音传来:   “诸位,请住手吧,不要再打了。”   “不要为了我而如此地战斗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凝滞住,众人下意识转过头,看到在巷道口的边缘,有位窈窕身影伸出手,掀开了头上的鸭舌帽。于是白发垂落,红色眼眸温柔,仿佛带着悲伤。   正是那位美人。   哗啦,妖神瞬间散去了火焰和烈焰,稚嫩如同看到暗恋对象的高中学生,一下化作了常人大小,半跪在地,虔诚无比地捧着白泽的手,道:“啊,美人,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命中之人。”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从今天起,我要金盆洗手不干了,我已经将妖山的头领位置让出去了,从今天起,我和你在世界上流浪,然后生一窝孩子。”   白泽浑身上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能假笑着道:『啊这,谢谢你,可是我』   他突然想起了刚刚武侯玩笑的话,鬼使神差道:   “我还是比较觉得穿内裤的比较好。”   大妖神震声道:“无论是内裤还是外裤,我都可以给你招来!”   轰的震声,一道血光落下。   那位有着络腮胡子,和不修边幅的头发,看上去颓废却又有点可靠的特别行动组大叔躬身心里,半跪在地,握着白泽的手,道:“啊,My dear,我飘零半生,一直孤苦,看到你,我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美好。”   “我愿意从特别行动组退休,放下保护人间界的理想。”   “然后和你去牧马,砍柴,去期待每一个明天。”   “然后生一个足球队,改变国足的命运。”   啊不,守护人间的梦想你倒是给我遵守啊!   白泽嘴角抽了抽。   旁边的少年武侯忍不住笑出声,强行憋住,肩膀一晃一晃,旁边的人不满意的看着他:“你笑什么笑?!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怎么笑得出来!”   “对不起,我,我想起有趣的事情。”   武侯忍不住笑得面容通红。   “他被不喜欢的人逼婚。”   “啊这,这是有趣的事情吗?”路人震惊。   而这个时候,那名行动组队长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妖,得意洋洋,像是握住决胜卡的最后一击,震声道:“而且,我穿内裤!”   僵硬转头,看到武侯又忍不住憋不住笑起来。   武侯旁边的路人不满道:“怎么了,你又想起了有趣的事情?”   “你的朋友也不穿内裤?”   少年武侯忍不住大笑起来。   白泽收回视线,看着眼前无数炽热的目光,终于明白用神话概念来搞这样的事情会造成什么后果,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而后一道流光几乎是以恐怖的速度贯穿虚空。   那名妖神闷哼一声,被贯穿了脊椎骨。   而后庞大身躯直接横飞出去数百米,重重落在地上。   而贯穿他的,竟然只是一根筷子。   妖神眼底恐怖,终于从先前的状态里挣脱出来,颤抖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只是希望能够见这位姑娘一面,不是有意来这里”   “无论以任何理由。”   “无论任何动机。”   “犯人间者,决不轻饶。”   平静的低语,沉静的脚步,同样是白发垂落,一声黑红色外套,右手持剑的博物馆主缓步走来,无声无息的气息溢散。却只是针对那位妖神,没有干扰旁人。   白泽几乎要热泪盈眶。   终于感受到了来自于卧虎的安全感。   安全了   祂心里想着,而后思绪微凝,看到前面一双双炙热的目光,看到他们甚至于拿出手机,回忆起了妖神之前所说,还有很多妖神荒神打算趁着山海裂隙没有完全关闭的时候,直接闯进来。   思绪凝滞。   啊,远在天国的姬轩辕。   我是白泽。   我好像惹出来了很大的麻烦,再这样下去,我感觉我会很倒霉的。   原来比仇恨,更恐怖的是三界八荒的眷恋。   水鬼那个人渣成功把我坑了。   我可能要完   正在这个时候,白泽视线微移,看到了旁边彻底气机归一,隐隐然已经有渊渟岳峙之气的博物馆主,白泽若有所思,白泽沉思。   姬轩辕,我可能找到了生机。   『感谢您的帮忙』   恢复冷静的特别行动组队长控制住自己不去看白泽,和卫渊交流。而在这个时候,突然哗啦一下,众目睽睽之下,白发的美人直接亲昵地抱住了剑客的肩膀,脸上浮现出腻死人的微笑,柔柔道:   “啊呀,怎么才来啊,我都吓死了。”   众人:“?!”   卫渊:“?!”   白发美人眼眸流转,伸出手指撩了下头发,对着直播镜头,甜美微笑道:   『啊,忘了介绍下』   “这位是卫渊。”   “我的未婚夫哦。”   而后面容羞涩,道:   『人家的第一次,也已经交给他了呢』   于是,直播间内外,一片死寂。 第七百六十章 始皇帝的解决方法   甜美的芬芳,温柔的语气。   含情脉脉的注视。   三界八荒第一美人的倾情表白。   这是足以让任何生物都眼珠子发红的待遇。   前提是——   你得不知道这玩意儿的本体是什么。   卫渊嘴角笑容僵硬,抽了抽手,白泽这家伙在自己后花园不保的可能下,求生欲望强烈高涨,爆发出了天生神圣该有的力量。一般来说兽类神灵的力量绝对远高于人族,卫馆主一时间没开神话概念居然拉不出手。   ‘你TM!白泽,松手!’   白发美人笑容温柔。   ‘我不!’   ‘松了以后就完了!’   ‘你不松也特么要完!’   白泽死死拉住卫馆主,笑容仍旧完美无瑕,咬牙切齿无声回答:   “嬴政是我复活的。”   “诸葛亮也是我复活的。。”   “连帝陵也是我开过去的!”   “人间之事我至少出了两成力。”   “现在就借用一下你的名头,你都不乐意?”   “卫渊,你要忘恩负义吗!”   你特么!   卫渊嘴角抽了抽,夫子教导的被动发挥效果,陷入纠结。   舍生取义,何况虚名?   无论如何都必须承认,白泽对阿亮和嬴政有毋庸置疑的救命之恩。   无论是阿亮的复活,还是说始皇帝的全盛之姿,全部都是因为白泽的全知之力。甚至于牵制住共工的帝陵也是白泽开来的,这家伙虽然不能打,脑子也不好使。但是却也是此刻人间绝对不能缺少的核心成员。   姬轩辕……   我大概知道你当初的情况了。   很想抽死他,但是却不可以。   卫渊嘴角抽了抽。   以及,为什么玄女被气得暴走都没有对这家伙怎么样……   当然,我们之间关系还不错,和我非常想要抽你一顿,这不冲突。   等事儿过去的……   卫馆主缓缓吐出一口气。   脑海里浮现出百八十种揍白泽的法子。   而无论是白泽,还是卫渊,都忽略了天下第一美人的号召度,这一幅画面在现代的高科技作用下,以飞快的速度开始传播。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卫馆主的知名度在白泽的宣传下也得到了提升。   尤其是之前一招击溃妖神的画面。   这很好地打消了其余人对『白泽娘』的渴望。   只是可惜,这只是局限于普通人。   大荒?天帝行宫。   “帝君,四处的山海裂隙已经开始由我们这边主动修复, 约莫再过数日, 就可以彻底断绝大荒和人间界的直接联系……”噎鸣向帝俊禀报此事, 原本,这些山海裂隙是四凶梼杌搞出来的。   也自然不归于大荒处理。   但是人间击溃共工的画面,在大荒产生了巨大反响。   导致许多部族的迁移和主动修复。   没有那个部族愿意和一個足以汇聚和十大巅峰之一战斗实力的世界贴脸挨着, 就是那句话,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谁都不知道, 这样的家伙稍微动一动, 自己是不是就没了。   于是噎鸣选择了派遣部分神将处理此事。   帝俊神色平淡,微微颔首。   一声黑衣, 镶以金色纹路,黑发垂落背后,神色淡漠。   噎鸣道:“对了, 尚且有部分妖神, 出于某种目的, 欲要偷渡人间, 其中绝大部分被阻拦,但是也有一部分不惜负伤, 强行突破。”   “嗯?妖神离开大荒?”   “为了什么?”   噎鸣迟疑了下,嗓音温和道:“不知,似乎是因为, 某位美人。”   天帝微怔,而后颔首道:“原来如此,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并指微点,星辰列宿流转, 相对于伏羲来说,帝俊并不擅长所谓的天机衍算, 但是哪怕是神灵都有其自身趋利避害的本能,作为天帝自然也有类似的手段。   伏羲以先天八卦,八类神话概念,模拟世界的未来。   而帝俊的力量,则是来自于过去。   星辰的光芒落入人的眼底,这属于一种能量,具备有发射和遇到物体反射, 就如同反射的光落入人的眼中,就可以让人观测到物体。而整个人间曾经反射过的星光,仍旧永远存在于世界之上。   理论上而言, 只需要调取这些星辰的记录。   那么帝俊可以毫不费力地读取世界的一切历史。   而且是就像人看到物体一样,直观地去看到『历史』这个概念。   只是如此的手段,在十大巅峰里,也只是属于『不擅天机』。   开明·『坐见十方』。   伏羲·『斡旋造化』。   帝俊·『观测岁月』。   于是万事万物在帝君的眼中掀开了帷幕,他平淡地注视着。而后,看到了发生在人间的一幕,看到那白发美人一下抱住了白发剑客,而后嗓音柔美,面容甜美地道:   ‘啊,忘了介绍下……’   ‘这位是卫渊。’   ‘我的未婚夫哦。’   ‘人家的第一次,也已经交给他了呢……’   观测历史,掌控群星的天帝:“……”   执掌岁月,映照命运的噎鸣:“……”   咔嚓……   帝俊手中的杯盏再度出现了一道道裂隙。   五指握合,直接打算将这一段历史的倒影湮灭掉, 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还是止住了这个动作, 旁边黑发垂落,鬓角两缕白霜的噎鸣沉默了好一会儿, 嗓音温和道:“帝君……”   “那位, 似乎是轩辕帝麾下的白泽。”   “据我所知,虽然白泽属于天生神圣,阴阳融合。但是在玄女和嫘祖的交流下,白泽最后选择了男性姿态。”   帝俊颔首:“嗯。”   噎鸣深深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帝俊手指捏着额头,道:“白泽,卫渊……这两个家伙,果然是让人讶异,比起他们曾经追随过的轩辕,姒文命,这两个家伙,当真是每每出人预料……”   面容俊美,有金玉之相的天帝想了想,随意道:   “去吩咐常羲,备礼一份。”   噎鸣怔住,讶异不解。   天帝语气平缓道:“纵然是敌人,但是毕竟是曾经和共工交锋过的,大荒若是不知道,那便罢了。而今既然知道,那么自然该要送上薄礼一份,祝贺卫渊和白泽的大婚。”   祂在大婚上吐字稍重。   而后带着一丝微笑,略有玩味道:“纵是敌人,如此千古未见的事情,总觉得不送礼都稍显得遗憾了。”   在噎鸣离开之后,帝俊闭着眼睛,那双金色瞳孔里都带着一种无奈。   五指握合,想要将那一段历史直接销毁。   甚至于有种把自己的记忆都删除掉,放在人间的话里说,就是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那一副画面的眼睛,旋即动作微微一顿,而后若有所思,略作沉吟。   “……有意思。”   帝俊拂袖起身。   而后去了天帝山,恢复了求生欲望的禹王姒文命被封印在此地。   感知到了数息的气息,禹王抬眸:“帝俊?”   一身暗金长袍,气质冷淡俊美的天帝嗓音平淡雍容:“有事情想要告诉你,不,我这里,有一些留影,要让你亲眼看看,关于你的那个好朋友……”   不能本座一个人瞎。   “啊,真的吗?”   “原来是这样,珏你和那家伙的经历这么多,现在关系都还这么好,真好啊……”   “像是普通人,早出现什么七年之痒了,说是没有新鲜感了。”   老街?花店。   女英和娥皇今日前来做客,闲聊的时候,提及过去的经历。这个时候珏才将过去和某陶匠的经历说出,女英略有些羡慕,旁边的娥皇噙着微笑,娥皇今日将长发盘起,带着一副无框平光眼镜,高领毛衣,端着茶。   看上去温柔知性,是大美人。   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这个时候,少女突然收到了一个转发的直播链接,她也没看到到底是谁。只是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这已经算是现代生活的后遗症了,手指永远比思维更快一点。   少女无奈地心里面想着。   而后手机直播间升起,女英和娥皇眼睁睁看着少女嘴角的微笑缓缓凝固,看到她眼底瞪大。然后眼睛里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茫然和不敢置信,像是被某种东西重重击中了。   “嗯?怎么了……”   娥皇好奇地探身过去,看到画面上的白发馆主,还有另外一位仪态万方,面容美好,气质温柔的女子亲昵地抱住了那位剑客的手臂。而后在画面里面,这两人居然还『含情脉脉』『温柔对视』了好一会儿。   直播间的标题是——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这这这!”   女英一下站起来。   娥皇担忧地看向前面的少女:“珏,你没事吧……”   “啊?啊,我没事啊。”   一连好几声,珏才回过神来,眼底茫然,道:“没,没什么,应该是有些其他的事情,嗯,待会儿我去问问……,我先去拿点茶点”少女噙着雍容微笑起身,然后左手和左脚一起伸出去,摇摇晃晃地往过走。   额头撞倒什么的声音,然后是哐啷哐啷的声音。   女英担忧地看着那边。   穿着高领毛衣,气质温柔知性大姐姐的娥皇端着茶,温柔道:“没什么,放心,问清楚就可以了。”她抿了口茶,把茶放在桌子上,温柔起身,走到一侧。然后掏出手机,单手噼里啪啦打号码。   左手摘下眼镜,竖起的头发垂落在后。   笑容温柔。   一只手把手机放在耳后:“喂,女魃吗?”   卫渊和阿亮,还有霍去病等人成功地甩开了突然就群情激昂的人群,回到老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极端古怪的压抑感,鼻青脸肿的白泽脚步突然一顿。   反玄女天际感应直接拉满。   简直是在脑海里biubiu地炸响。   这种感觉,就仿佛当年同时见到了玄女和嫘祖一样啊。   白泽叹息,然后被拎着往回走,推开门的时候,白泽和卫渊走进门,看到前面严阵以待,一帮山神和水神肃然而立,浑身杀气,身穿白色道袍,气质温暖的女魃,凌厉森然的玄女之气,还有苦笑着的庚辰。   娥皇女英,屋子里坐了满满一屋的人。   同时迈步往里走的白泽和卫渊:“……”   沉默。   后退半步,退出门外。   “我们是不是开门的方式不大对?”   “啊这,或许是……”   白泽微笑,卫渊微笑。   沉默之后……   白泽撒腿就跑,卫渊一手直接扣住他脑门。   卫馆主额角青筋贲起,微笑着靠近:   “你,给我,进来!”   然后另一只手从天而降,按在了卫渊的肩膀上。   温柔的天女魃指了指屋子里,微笑不言。   片刻后,博物馆当中,在一众朋友们友善的注视下,重新放了一次直播,女魃微笑越发温柔,武侯羽扇掩住面容,憋不住地笑,卫渊叹气,看了一眼白泽,右手按在白泽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刚刚我帮了你,现在你该帮我了。”   “你现在表演一下那个。”   “就是那个巴拉啦魔仙变身……”   白泽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疑惑的兵魂,道:“……这事儿,能不能容许我拒绝……”   卫渊震声道:“我多少也救过你,现在就连一点名声你都不能付出吗?!”   面对着一众人的目光,白泽嘴角抽了抽。   啊,天国的姬轩辕。   我是白泽。   我以为把锅甩给这家伙,我就可以活下来。   但是我错了。   这家伙,好像是个五千年的甩锅大师……   片刻后,在兵魂凝固,失神,茫然,心碎,恨不得当场被超度的表情变化下,三界八荒第一美人出现在了博物馆里,一种社死的芬芳里,沉凝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什么嘛,原来是白泽啊……”   女英吐出口气。   “白泽啊,许久不见了。”   女魃脑海里玄女真灵叹息,然后温柔道:   “这家伙怎么还没死呢……”   温柔的天女魃沉思,在这一片放松下来的气氛里,突然开口道:   “可要是,卫渊你就喜欢这个型的,怎么办?”   卫渊:“……”   白泽面容一呆,而后瞬间远离卫馆主,感觉后背发亮。   姬轩辕,只有你才是值得信赖的吗?   一阵古怪的注视,正在这个时候,伴随着铃铛的声音,博物馆的门被推开,身穿墨衣袀玄的始皇帝微怔,而后从容含笑道:“诸位在这里,是为了迎接朕的回归吗?”   “此身已非大秦之皇帝,此地亦非大秦之国土,故而诸可平礼,不必如此地庄重。”   人间的皇帝。   女魃微微抬眸,打量了下,内心自语道:   “玄女,你为什么会喜欢轩辕?”   “这个好像更好些……”   寄居于魂魄内的玄女真灵比较了下此刻雍容温和的帝王。然后和自己印象里不着边际的君王一比,不知为何有种挫败的感觉。而听闻了事情发展之后,始皇帝突然笑起来:   “原来如此啊。”   “真是误会,但是阿渊,你让珏姑娘担忧也是确实的事情。”   “除去了担忧,恐怕也有生气吧。”   珏下意识道:“没有啊……”   眼眸微垂,手指把玩衣摆:   “说到底,我似乎也没有立场生气。”   在生气了啊。   武侯自语。   果然在生气了啊。   一身执事服正在擦拭高脚杯的水鬼有所察觉。   看来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是因为未婚夫这个名号?   娥皇女英也意识到了什么。   背着画板的伏特加娘娘也察觉到了素材的气息。   契开始思考白泽肉的香气。   阿渊手足无措。   白泽……   白泽感觉到了杀意!   一片复杂的氛围里面,始皇帝突然哈哈大笑:   “没有立场生气?哈哈哈,那给你这个立场不就可以?”   “唔嗯,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   君王理所当然地道:   “那今日订婚好了。”   “此乃始皇帝之御令,不许拒绝!” 第七百六十一章 愿生生世世永以为好(感谢凌灬羽宇盟主)   ‘此乃始皇帝之御令,不许拒绝!’   这样霸道的话,居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了,卫渊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不是,刚刚不是还说,已经不再是大秦之皇帝,这里也不是大秦之国土了吗?怎么转眼就是另一幅说法了?卫馆主目瞪口呆,身穿墨衣袀玄的帝王想了想,温和道:   “也是,朕已非皇帝,大秦也已经沉睡于历史。”   “人间现在是所谓投票制度是吗?”   君王举起手:“那么,同意今日订婚的,请举手。”   于是珏看到一只只手掌几乎是本能举起来。   甚至于连被打击到心碎的兵魂。   都被水鬼和水神长乘一左一右叉起来,举手。   两个小纸人儿从盒子里爬出来,举起手来。   珏看到前面的卫渊毫不犹豫举起来两只手。   于是少女面红耳赤,而后慢慢地举起自己的手。。   始皇帝环顾周围,而后大笑道:“甚好,甚好,朕心甚悦。”   “唔嗯,上卿大婚,本该三书六聘,派遣武安君前往昆仑,按照礼仪才是。但是现在武安君并不在人间界,昆仑西王母似乎也流离未归,那这些东西就稍微放一放,之后再补。”   始皇帝微笑道:“不必再拖延了。”   “诸位,且开始吧。”   “广邀好友,遍请同道,而后在此举行一次家宴,而后把事情办了便是。”   君王语气微顿,而后略带着些许揶揄玩笑道:“否则的话,怕是又会发生许多的事情,最后倒是不了了之罢?”   卫渊哑口无言。   或许是大家对于这两人的迟缓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故而始皇帝一开口, 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来一次超级加速, 一瞬间大和尚圆觉狂笑着冲出了博物馆, 而后迈步狂奔,冲向超市。   而山神水神们跑去帮忙收拾东西。   远远地能够听到僧人的大笑声音,比当年顿悟佛法都要痛快。   水鬼搀扶着『道心破碎』的兵魂回去休息, 听到声音,古怪道:“大和尚怎么这么高兴?”伏特加娘娘理所当然道:“这当然是, 大和尚其实是博物馆里最大的CP头子啊。”   “嗯?他?”   水鬼古怪道:“我记得他不是法海转世吗?”   “法海你不懂爱, 啦啦啦……”   水鬼扯着嗓子喊着歌, 被伏特加娘娘一击顶心肘打翻,看着那装作身受重伤的水鬼, 少女穿着白色船袜的脚直接踩在水鬼腰杆子上,轻轻踩了下,道:“起来!”   “真的是, 你也不想想看, 法海, 阿呸呸呸, 我是说,大和尚法号是什么……”   “嗯?圆觉啊……”水鬼不解。   少女画师道:“是啊, 圆觉,渊珏,读音都一样。”   “圆觉大师, 就是渊珏大师!”   少女眼底亮起,震声道:   “也就是说, 他从出生开始,就是渊珏单推人了!”   水鬼瞠目结舌, 而后下意识反驳道:“你这家伙在胡扯什么啊,唯识宗弟子单传, 据说连取法号都是要焚香祷告,询问祖师。然后随着缘法去取的,难道说这唯识宗的祖师都希望卫馆主能够找到一個归宿吗?”   “啊这……或许呢……”   画师少女嗫嚅着反驳,倒是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似乎想象不到,不修来世,不求轮回的唯识宗真修, 残留在人间的遗憾,会是这样,要是说其他的僧人倒是还有可能,但是啊, 唯识宗的上一位真修可是唐玄奘……   那位,可以算是佛陀了啊。   神州佛门之中几乎是当之无愧的存在,一个人蹂躏了巅峰期的佛国,在历史上留下了大乘天和解脱天这样称号的觉者。并非是去西天取经,而是因为我已经是佛门大乘,故而我所说之佛法,便是大乘佛法。   这样的觉者怎么会有遗憾呢。   画师少女想了想,然后看着失魂落魄的战魂,道:“要不然,我安慰下他?”水鬼吓了一跳,道:“你打算搞什么?”伏特加娘娘挺起胸膛,道:“我这里有很多书,据说人在受到冲击的时候,比较能够接受外来观点。”   “比如……”   水鬼双手按在画师的肩膀, 诚恳道:“拜托了,伏特加。”   “请你务必不要再掺和了,以你的那些私藏, 我恐怕老兵会给你搞得彻底玩掉, 请你收了神通吧!”   “我不想要去上厕所的时候必须警惕地捂着后面。”   “请务必, 务必不要推开他新世界的大门!”   画师视线微微偏移开:“我, 我也没有要做什么啊……”   “还,还有,你靠得太近了!”   水鬼往前凑了凑。   那张虽然很帅但是因为平时实在是过于屑的脸一下凑得太近,画师身子一僵,而后本能地做出反应。   一记标准的直拳。   水鬼,倒地不起——扑街!   最后水鬼和兵魂两兄弟都被送入了屋子里。   在大家忙碌的时候,那双绣花鞋悄悄走入了屋子里,在原主魂飞魄散之后,剩下的,纯粹的绣花鞋通灵,化作了个小姑娘,悄悄看着曾经在樱岛神社恣意纵横的战魂。   口中轻轻哼着歌,安慰战魂的内心。   而卫渊这个时候,想了想,给女娇打过电话去。   慵懒的声音传回来,女娇把玩着鬓角白发,笑吟吟道:   “如何,妲己的事情,你有所了解了吗?”   “嗯,我知道了。”   “哦?比我想象的要快嘛。”女娇微微诧异地挑了挑眉,想了想,接下来大概就是阿渊询问妲己当年做的选择,会询问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内情。却始终没有主动点破,而是让他去慢慢调查。   嗯,这就是后发而先至,以不变应万变。   无论阿渊做什么选择,最终都将会陷入掌握当中。   当阿渊面对的问题和选择都是由女娇自己给出的时候,那么无论他选择什么选项,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而后电话里面传来声音:   “然后,虽然有些突然。”   “但是我要订婚了。”   “哦,你要订……什么?!”   女娇的微笑凝固。   外面的小狐狸听到里面哗啦一阵响动。而后听到了雍容美貌聪慧的女娇国主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度,失去了一切尽在把握的从容不迫,语气里甚至于有些许结巴:   “订婚?!”   女娇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茫然,那张原本明艳大方的脸上多出了一种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出现在她脸上的迟滞感,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水鬼接过盒子,放在旁边,而后高声道一句:   “青丘国上宾一位!”   “送礼来此,来,请上座,里边儿请!”   女娇看到卫渊,卫渊看着女娇。   “就订婚了?”   “订婚了……”   “这么快?”   女娇下意识呢喃,旋即也意识到,其实这两个家伙的感情都早就到了。只是差了一点外力推动,而恰好,始皇帝看出来了这一点。而更恰好的是,始皇帝和女娇,以及阿亮的性格不同。   他属于干脆利落直接给你们安排好的那种。   “哈哈哈,这位便是青丘国主?”   恢复了二十余岁青年最巅峰期的始皇帝笑着道:   “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渊有劳尊下教导了。”   一顿饭菜,龙虎山老天师都风风火火从龙虎山上赶了下来,身后的湖中仙女满脸羡慕地看着博物馆今日的画风。然后那一双柔美的眸子落在了道门玉帝的背后,一瞬间老道士觉得背后汗毛都炸开了。   僵硬地完全不敢转头。   “这是礼物……”   小阿玄递出礼物,然后补充道:   “赵师叔祖说,他如果来了的话,你肯定会要他直接送一百年的财运祝福,所以今天这顿饭他就不来吃了。”   卫馆主干笑道:“不至于,不至于……”   “最多也就十年。”   张浩把车停在外面,抱着一箱酒走回来,道:“卫馆主,我来蹭饭了啊……这次我可是把酒都带过来了……”哗啦啦,从车后面钻出来了项羽的弟弟项鸿宝,还有董越峰老教授,以及面容精致,气质元气的钦原。   林玲儿和小鱼儿跑去找红绣鞋之灵。   卫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自己都已经认识这么多朋友。   始皇帝大笑着道:“这便是人间之乐和红尘之乐了……”   他起身,本来打算是自身在白纸上落笔写字。但是契约之祖早已经起草了一份契约,少年看着这上面的文字,叹息道:“五千年前就准备好了,结果没有想到,一直到现在才能够送出去。”   “你们两人写下名字吧……”   卫渊原本紧张得要死。   比起第一次握剑,第一次上战场都要紧张。   但是当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冷静下来了,不知为何心中安静如同流水,再没有丝毫的不安定感觉,深深吸了口气,主动伸出手握住了旁边少女的手掌。   少女手掌略有凉意,如同玉器。   微微颤抖。   卫渊想到初见之时还没有名字的天女,神色温和下来,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双玉为珏,回水成渊。   则玉成双,则水不离。   最初的剑客低语:“执子之手。”   于是少女回答:“与子偕老。”   卫渊轻声道:“吾心悦汝……”   “嗯。”天女握住他的手,展颜微笑:   “我知道。”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愿与君知。   愿与君识。   愿生生世世,永以为好。   水鬼高呼:“礼成!”   始皇帝噙着微笑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对战国玉凤,道:   “现在只是初礼,订婚,三书六聘,等到那位西王母回来,当要一一补上才是,一生一世。只有这一次的经历,断不能含糊,等到你们的孩子出世,朕会亲自给他表字,而后让白起传授他剑术。”   “不必了啊,始皇帝。”   女娇噙着微笑回答:“既然是阿渊的孩子,那么小时候还是要在青丘国的。否则长大了可或许会被人欺负,至于表字,世上难道还有谁比起契更适合给孩子起表字的吗?   不会吧不会吧,始皇帝你该不会真的这样想吧?”   始皇帝洒脱道:   “哦?是吗……只是可惜,人族之子生长于青丘狐国,未必合适。”   女娇笑意盈盈:   “渊自己便是涂山氏,所以,合适得不得了。”   “大秦执戟郎,没有修狐族法门的道理。”   “我涂山氏乃是最古人族的一脉分支,可是要比大秦更久远些。”   两位视线交汇,气氛颇为融洽,却暗含锋锐。   小青抖了抖身子,感觉到有点冷,默默挪移开位置。   那边水鬼大喊道:“对对了,这边这边,大家朝着这边看过来啊,来,茄子!”   哗啦……   大门被推开,白发金瞳的青年最后一刻赶上来。   手中的礼物直接扔过来,众人下意识做出回避动作,卫渊将少女揽在怀中,伸手接住了无支祁送来的游戏,咔嚓声中,这一刻被定格下来,昏黄色的阳光照入博物馆里,人们的脸上带着微笑,惊呼,朋友都在,一切美好鲜活。   “呜呼起飞!”   水鬼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拍了一张很好的照片啊。”   卫渊这个时候才看了看手里的礼物,发现是一堆游戏。   无支祁言简意赅:“时间太短。”   “这个大概是,《和孩子一起玩的一百个游戏集合》,我可以和他打。”   卫渊嘴角抽了抽:“真有你的风格。”   白发金瞳的青年看了看珏,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道:“……弟妹。”   卫渊道:“叫妈!”   “弟妹。”   “叫妈!”   无支祁额角贲起青筋,直接一把薅住卫馆主的衣领:“你找茬?”   白发剑客大怒反手薅住对面衣领:“你的游戏卡都是我买的!”   两个白毛怒视对方,阿亮无奈地叹息,默默地把手机收好。   聊天通讯记录第一行,是匿名转发直播连接,转发对象——天女珏。   一切,皆在亮预料之中。   少年微笑捧着奶昔,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视线收回,落在了那位墨衣袀玄的始皇帝身上,后者笑容洒脱,已没有了帝王之气和霸道的感觉。反倒是放下了的从容,但是,这位神州上下五千年独一无二的霸者,真的会是这么一个享受人间之乐的性格吗?   在知道共工之劫之后,难得的一次愉快经历,杯盘狼藉,客人们一直到夜里才离去,张浩现在转为文书工作,告诉卫渊和阿亮,那个妖神已经被抓起来。只是,似乎还有另外一名妖神更早偷渡人间。   此刻仍旧下落不明。   伴随着夜色加深,路灯都显得有些昏暗。   少年谋主叹了口气。   看到始皇帝离开了老街,不知去向。 第七百六十二章 帝者霸道   人间界——   帝陵原本的位置之处。   和十大巅峰之一共工的惨烈一战,导致这来自于墨家最后的馈赠彻底地消耗殆尽,一切战俑的灵性也已然全部地都散去了,只剩下了作为景点观看的作用,其中更是颇为残破破败,连放大内部空间的阵法都已经消失。   超凡褪去,最后的大秦战俑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战,消失在历史。   月色之下,十二金人却还在,手中握着锁链。   单一的金人,是代表着墨家机关术巅峰的造物。   本身只是人间级别的战力,但是一旦凑齐十二金人,就代表着类似于九鼎的气运连锁。尤其是在人间界,和大地下的龙脉联系在一起,有着极为强大的类概念级别的压制力。   一名妖神被锁链捆缚。   四肢,腰部,脖子全部被锁链捆锁。   剩余的六名金人手中握着兵器,抵着其脖颈,后脑,心口。而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够看得到,这些锁链都和一根最粗的联系在一起,最终穿过了妖神的琵琶骨。。   哪怕是来自于大荒的妖神,被类似九鼎级别的概念锁定。   也将彻底失去其行动力。   祂面容恐惧,心中更是不敢置信,自己才是刚刚踏上了这里的土地,和另一名同伴分离开,就遇到了相当恐怖的袭击。最终在类似于九鼎的神话概念效果下,很快地败下阵来,而后被锁住。   在这里已经跪了足足一天一夜。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祂心底的恐惧和不安不断积蓄着。   每过一秒就比之前更强一分。   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直到脚步声音缓缓靠近,妖神猛地抬起头,铮然的鸣啸声音响起, 两把大秦战戈交错, 直接锁住祂的首级, 而后猛地往下压,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祂确认了, 就是来者带着十二金人狙击了自己。   低沉的剑鸣声音。   夜色之下,泰阿剑的锋芒凌厉, 缓缓抵着妖神的咽喉, 青年右手背负身后, 墨色的瞳孔仿佛盛放着比黑夜更加深沉的东西,那一个妖神, 并非是流窜,而是被擒拿。   “尔等,是从何处裂隙, 进入人间的?”   妖神将那裂隙的位置告知于帝王, 痛苦地道:“没有了, 就只有我们两个进来, 你不用担心……”   “朕从不担心这個。”   “嗯?不对,你……”   妖神突然惊觉, 眼前的男子眼中,并不是为了制止。   那种如同黑夜之下烈火般的侵略感,让祂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不是为了防御……   他是要进入大荒!   妖神脱口而出:   “不, 不要杀我,饶……”   声音戛然而止。   剑锋刺入妖神咽喉, 切断了咽喉,断绝了性命, 代表着人间气运的十二金人同时发力,锁链拉扯, 扭断了妖神十二天干气脉,破绝丹田,扯断脊椎,最后两柄干戈直接交错着斩下,将那青面獠牙的头颅斩下。   血腥之气在夜色中浓烈。   始皇帝语气平静:   “当你踏上神州的时候。”   “就已经有了最大的取死之道,渊,还是心软。”   “你觉得呢?诸葛孔明。”   墨色的瞳孔, 仿佛盛放着一切,凌厉的剑锋微微鸣啸,始皇帝微微侧眸,伴随着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声音, 白袍的谋主出现在了帝王身后不远处,摸了摸鼻子:“亮今天晚上有点睡不着觉,出来散个步。”   少年谋主笑着道:“看来始皇帝陛下你也睡不着啊。”   两人之间的气息有些微妙,威道泰阿之上,代表着部分神性的鲜血汇聚流下来,诸葛武侯看着死去的妖神,想了想,还是问道:“始皇帝陛下,问了大荒裂隙之处,不知是要做什么?”   “难道说,是打算不告而别,自那裂隙之处,前往大荒吗?”   帝王笑了一声,回答道:“当然不是。”   泰阿剑缓缓收回剑鞘。   “那一处裂隙,不过是卑劣偷渡者的鼠洞。朕会和渊前往朝歌城, 而后自朝歌取道昆仑,堂堂正正地抵达大荒。”   少年谋主道:“亮还以为, 陛下已经放下了那些争斗之心,会安安心心在神州的老街养老呢, 红尘人间什么的,倒是也挺好的。”   始皇帝哈哈大笑:“红尘俗世,万丈人间,当然很好!”   “但是却不是最好。”   “诸葛武侯,朕且问你。”   『试问,何以为帝王之剑的剑鞘』   少年谋主道:“是宽以待民,仁政爱民,万丈红尘,与民休息。”   “亦是这人间烟火……”   始皇帝看着眼前手中羽扇轻摇的谋主,道:“好,那么容朕问,诸葛亮啊,试问,剑鞘的意义在于什么?”   少年谋主沉默许久,回答道:   “剑鞘的意义在于出剑。”   若不出鞘,那剑也不过是一件装饰品。   并无价值。   于是帝王笑着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白衣谋主羽扇轻摇,微笑道:“……只是感慨,陛下终究还是那个一统天下,缔造神州一国不散霸业的霸者,人间的烟火红尘,终究不是你这样的人应该停留的地方。”   “哈哈哈,你?如此的称呼,诸葛武侯,也不伪装那一副温良恭俭的模样了吗?”   始皇帝大笑数声,袖袍一拂,墨衣袀玄,仿佛大秦的黑色云气,手掌修长,扶着泰阿剑的剑柄,朗声道:   “庄子说剑。”   “庶人之剑,蓬头突髻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   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是未见阿渊之剑术。否则当知白虹贯日之气魄,彗星袭月之凌厉。”   “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这也不过只是治国之道,如此而已,朕早已经习得。”   “可惜,庄子终究只是一介在野道人,未知国事。”   “诸侯之剑,老生常谈!”   诸葛武侯道:“那么,始皇帝是想要……”   嬴政伸出手,从容道:“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   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诸葛武侯,卧龙之才,不出南阳便知天下之事。”   “此人皇之剑,不知可否悬于大荒昆仑!”   少年怔住。   他从眼前青年始皇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从不曾见到过的炽热烈焰。   这是注定要杀伐和征服的男人,他知道自己即便是女娲土之躯,也存在寿命极限。而他已经沉睡太久太久,大秦已经太久没有征战了,被评断为威道的神剑正在成为历史,大秦的高歌化作了岁月的尘埃,而他知道自己正在逐渐老去。   他每停下一天,就少一份机会去完成自己的目标,红尘美好,于他却无异于蛊毒,他不愿就此老去红尘。   君王持剑和武侯擦身而过,袖袍翻卷,语气平淡:   “十二金人,朕会留在此地,以大秦之名,永镇人间不灭。”   “而后亲自去大荒。”   自大荒裂隙前去,不过是偷渡者的仓皇失措。   从大道之上堂皇正大地抵达,才是君王的出征。   “功过三皇,德超五帝。”   “人皇之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君无戏言,朕说过的话,要将他们一一全部实现……   那么,武侯,今日天凉,睡不着的话,也最好早些回去。”   “卿……小心着凉。”   始皇帝墨色幽深的瞳孔落下,少年谋主眼底温和嘴角微笑。   功过三皇德超五帝之霸者,卧龙之才谋算天下的谋主。   两人在这深夜交错而过。   阿渊还在睡觉。   诸葛武侯羽扇停止摇动,许久后吐出一口气。   远超曹孟德的霸道,绝对凌驾于孙吴之上的气魄,以及,天下一国这样在玄德之上的格局,始皇帝……   东方体系皇帝这一名词的注解,神州数千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局势的缔造者。   少年谋主羽扇轻摇,那一双噙着温和笑意的眸子里面。   幽深莫测,丝毫不逊于霸道的君王。   “阿渊身边,都是些麻烦人物,果然是这样……”   第二日,博物馆内。   经过袖里乾坤改造过的场地,足以在一个纸杯子里开一场足球会。   霍去病兴致勃勃地换上了衣服,背后一张大汉强弓,一把长枪,红色战袍,银色战甲,马尾金环,英姿飒爽。其实虽然卫渊是剑客,但是一般来说,长柄的战力和破坏力,杀伤力,都远超过刀剑这样的短兵。   猛将在战场上,长枪的破坏性,短兵只有靠近了才有可能交锋。   而别人又不是木头桩子,枪法里自然也有对应的不让对手靠近的法子。然后对面打不过来,刀子砍过去最多一个大口子,枪锋一扎那就是一个贯穿性伤口,要了亲命。   因为今天要尝试联系朝歌城,打开同道。   苏玉儿也在。   英姿飒爽的霍去病悄悄看了一眼那边的少女。而后立刻收回视线,殊不知这样的小动作在周围人的眼里有多么的显眼。   他挺了挺胸膛,朗声道:“来吧,卫馆主。”   “我知道你似乎是个文人,所以,我会手下留情的。”   少年名将手中的兵器一摆,自信道:   “请,全力攻击吧!” 第七百六十三章 入朝歌撒手没预备(感谢寻找好书的故事万赏)   在苏玉儿在场时的霍去病,就仿佛是高中时候,男生发现自己暗恋的女生走过篮球场一样,直接浑身上下加满了buff。哪怕是他的舅父,当年和自己练招的时候,都已经需要提起精神,才能够和自己抗衡。   此战,必胜!   少年怀揣着如此的从容自信。   堂堂出阵!   而后,冠军侯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蹂躏。   片刻后……   少年鼻青脸肿坐在沙发上,脑海一片懵逼,怎么可能。   我大汉的战阵枪法……   居然被人直接以拳破去?   酒精棉签擦拭过伤口的时候,少年脸上肌肉抽了下。   这种感觉,简直比起烈酒洒在伤口上的刺激性都厉害些,他有些忍不住脸上神色都要变黑。可是抬起头,看到前面专心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少女,看到少女鬓角青丝,浅褐色的眸子安静。   风吹过来的时候,少女鬓角的青丝好像在他脸庞上划过,稍有点痒痒的,呼吸的时候,带着些香气。   “疼吗?”   苏玉儿眸子落在少年名将身上。   “不疼,疼什么啊!”   少年名将回过神来,拍着胸脯,豪气冲天道:   “把那些什么消毒水还是医药酒精,都多多得用上。若是让旁人看到,还以为我们用不起似的!”   苏玉儿无奈,作为自小在御林军之中厮混长大的名将,少年阶段的霍去病,冷静和少年的荒唐都还共存。。   “嘴硬……”   苏玉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叹了口气。   手中棉签给霍去病脸颊一侧的淤青上药。   霍去病,目前十七岁,特性在于率领军队长途奔袭,以及强大的统帅率和成长性, 但是单体实力, 只是人间级别, 而卫馆主,本身已经神话级,刚刚霍去病背负长枪, 意气奋发。   卫馆主深刻反思了自己的半个老师不开神话概念,被水神共工直接创了腰子的惨剧。   并且做出了深刻反省。   引以为戒。   于是还没有开打, 三教合一之功体, 趋利避害之神灵秉性, 撑天拄地之概念,心象沟通内景, 直接和清醒之梦当中的河图洛书相联,外界左手五指微张去,气机流转, 是道门阴阳转圜的手段, 眉心清光琉璃, 是佛门他心通和漏尽通的加持。   阴阳转圜!   撑天拄地!   算尽因果!   规避杀机!   当时旁观的诸神脸上的神色都缓缓凝固。   我尼玛……   打, 打鸡毛啊打。   然后就看到霍去病自信满满地上了。   然后他就跪了。   长枪的枪路直接被漏尽通给死死克制住,然后反手一个阴阳转圜, 左手把枪一扣,右手直接五指握合,大秦黑冰台当中有被其灭了的魏武卒徒手技击之术, 而后霍去病就被蹂躏了。   此刻霍去病还要嘴硬,苏玉儿正要给他上药, 一只手扣住她手上的药瓶,卫馆主微笑道:“没事, 玉儿你先回去,我来给他上……”   少年名将脸色微僵。   卫馆主嘴角微微翘起:“不疼, 是吗?”   “……不,疼。”   霍去病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黄巾力士,给我按住!”   卫渊打了個响指,虚空中直接出现了两条膀大腰圆的黄巾力士, 一左一右,直接把霍去病叉起来,然后卫馆主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嘴角笑意缓缓浮现:“我来亲自给你正骨, 上药!”   “玉儿也是青丘的,我也是青丘的,没差哦……”   少年的闷哼声音终于忍不住变成了惨叫。   在暗恋少女的面前彻底社死。   水鬼感慨着道:“话说,这小伙子,一直这么勇的吗?”   “他不知道老大和共工打过架吗?”   伏特加娘娘道:   “……不勇的话,怎么可能带着几百人就敢去抄匈奴的老家的?”   “啊这,倒也是。”   片刻后,霍去病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痛得十七岁的少年两眼泪花都要出来了,这完全和情绪无关,是身体的应激反应,咬牙切齿,猛地起身,却突然微微一怔。   身体的伤势,全部恢复了……   卫渊回答:   “阿亮以前身体不大好, 我给调养的, 所以多少还是有些心得。”   “唔,你能忍住这个痛, 不错, 就是武功差了些。”   霍去病揉着肩膀,咬牙道:“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挑翻了你!”   卫渊嘴角勾了勾:“我很期待。”   “现在先去洗手吃饭,待会儿我教你几招。”   顺手在十七岁的霍去病头顶一拍,后者不服,旋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道:“你说,武侯的身体也是你帮忙调养的,那么,他也能扛得住这么疼的吗?”   “当然不。”   卫渊理所当然道:“我给阿亮都是无痛版本。”   霍去病:“……”   卫馆主微笑道:“还是说,堂堂封狼居胥的冠军侯霍去病将军,居然怕疼到了得要和一个身体不好的谋士一样待遇的地步。当然,现代社会很民主的哦,你如果想要阿亮的待遇,我可以满足你。”   霍去病看到那边苏玉儿的侧脸,梗着脖子道:“不,这样就好!”   于是某白发剑客鼓掌微笑道:“有骨气。”   “我最欣赏你这种有骨气的孩子了。”   “待会儿再教你两招。”   霍去病:“……”   水鬼看着那边微笑着的白发剑客,仿佛看到了背后的九只尾巴摇了摇,呢喃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契点头,肯定道:“确实露出来了。”   少年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呢喃道:   “禹啊,对不起,阿渊被女娇带坏了。”   “你回来了,可能会见到两个狐狸精……”   那边的白发剑客右手背负身后,白发垂落腰间,嘴角带着笑意,霍去病的资质,比他预料的还要强一些,嗯,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就要以青丘之国和黑冰台的法子可劲儿地造。   “……阿渊你在欺负他?”   吧台后面,穿着白色衬衣,系着浅色围裙的少女叹气。   临近中午,珏穿着简单的居家服饰,黑发系成马尾,无奈地看着那边得意洋洋的白发剑客,手中还握着用来尝汤味道的汤勺,老街这边的做饭是轮换制,今日恰好轮到了珏。   卫渊耸了耸肩膀,“我没有啊,对吧,冠军侯大将军。”   霍去病额头贲起青筋。   而后脸上浮现出僵硬的微笑,一字一顿道:“没有……”   “我们只是在交手切磋。”   “好了,洗手吃饭。”   珏手里的汤勺在剑客头顶敲了下,动作顿了顿。然后把刚刚敲了下他的汤勺也递过去,目不斜视道:“嗯,把汤勺也洗一洗……”   卫渊顺势接过,把汤勺放下,中午的午餐很简单,相较于大和尚圆觉的素菜,珏的手艺虽然同样清淡。但是并不会规避荤菜类,始皇帝,阿亮,契享受这一顿饭菜,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各类的蔬菜,肉类在几乎完美的控制下,呈现出了仿佛交响乐一般的搭配感,肉鲜嫩多汁,蔬菜也保留了其鲜美的口感,卫渊吃得非常满足,而无支祁则是毫不客气地『喝酒』。   在吃饭的同时,顺便和苏玉儿闲聊。   “你也要去朝歌城吗?”   “嗯。”苏玉儿点了点头:“毕竟是他们当年最后送出去的地方,我也想要看看……   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和我记忆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   卫渊沉吟,而后点头答应下来。   山海裂隙几乎已经全部被封印住,以玉器祭祀完成对朝歌城的探索。而后稳定住通道,是必然要做的事情,张浩那边已经联系到了专门负责这一块的研究人员。   到时候会以道门打醮,以及现代化科技的手段一起稳定两个世纪的联系,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说之前自北印神系得到的太阳神核心已经在铸造长安剑的时候彻底消耗。   但是老天师在龙虎山上诛杀了四凶混沌。   混沌当时急了眼,把自己负责的气运金柱都给搬了过来。   也就是说,只需要以气运金柱驻在那里,就足以稳定住基础的通道。而后再靠着法阵,典仪,以及自各大门派取来的定气运之物,把这个通道彻底固定住。   一个稳定的,足以跨越两个世界的空间通道。   这是一个极端稀少稀缺,并且值得研究的课题。   不知道又是什么研究计划……   这一次抵达朝歌城,完成了第一步之后,卫渊也会顺势前往大荒,寻找缙云的下落,想了想,看向旁边的阿亮,道:“阿亮你要去朝歌城看看吗?”   少年武侯眼眸看了一眼始皇帝,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始皇帝微笑道:“朕倒是有兴趣去看看。”   契举了举手。   卫渊看了看微笑雍容的帝王,又看了看戴着半张面具的契。而后下意识看了看那边因为连续两天,先被霸王揍。然后被厨子揍,所以吃饭都觉得痛的霍去病。   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会有种撒手没的预感。   卫馆主嘴角抽了抽,道:“冠军侯你就在这里养伤吧……”   总觉得把你带出去还会撒手没。   等到张浩等人抵达之后,卫渊将几件青铜器都一一摆放好,在最初的时候,他还需要借助打醮之阵,在有苏玉儿鲜血的帮助下,还需要拼尽全力,现在却只需要随手一拂袖。   这就是双手一拍,喊啥来啥。   卫渊心中玩笑了一句,现在的实力,和当初已经是截然不同。   青铜器表面上的共鸣泛起流动的纹路。而后化作了前往朝歌城的通道,卫渊吐出一口气,看向珏,道:“那珏,我们就先出发了……这一次我要去找缙云,所以没办法立刻回来。”   少女给他整理了下衣领,嗓音轻柔温和:“那注意安全。”   声音顿了顿,突然想起了那个在桃花源幻境里的经历。   面容微微泛红,声音微弱,结结巴巴道:“夫夫夫……”   天女吐气凝神,暗中鼓起。   没问题的,在梦里都说过了……   就只是两个字,说出来,说出……   少女抬起头,眼眸微敛,而后看到疑惑的卫渊身后,始皇帝,诸葛武侯,楚霸王,霍去病,苏玉儿,张浩都安静侧耳倾听,脸上带着鼓励的神色。   少女面容瞬间涨红。   抬手双手一推卫渊的胸膛,卫渊踉跄一步,直接摔入了朝歌城的通道里:   “夫君!”   少女面容通红,双手撑着膝盖:“说,说出来了……”   那边的一众旁观者哗啦一下散开。   “啊,事儿结了,散了散了。”   “干活去干活去。”   众人哗啦一下散开,而后始皇帝微笑着,同样踏入朝歌城的道路。   少年谋主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边的帝王背影。若有所思,回忆帝陵的传说,自语道:“既然要从这里去大荒,那么拷问出了大荒的线索,陵墓飞雁……”   传说中帝陵当中有黄金凫雁,可飞数百年。   那么,是将黄金凫雁送入大荒裂隙了……吗?   也就是说,白起?   大荒——   秦国。   武安君白起伸出手,手中落下了一只黄金凫雁。   白起缓声道:“始皇帝陛下即将抵达大荒……”   上面有隐隐的阵法流光,非常微弱,这代表着距离很遥远,石夷皱了皱眉,语气平淡道:“剧烈极远,从这里去那边的话,需要跨越几乎五个大部族的领地。”   “以及三处混乱的地方,我不建议你这样过去。”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武安君语气平淡。   而后转身,大步走下城池。   “结阵,外出。”   这一日,在一月之内就被攻下更名的秦国打开了国家的大门,周围被驱逐出的乱军心中大喜,正以为是大好机会。可是转瞬前锋就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士气,恐惧无比地坐倒在路边,放弃了抵抗。   大地因为沉重的马蹄声而颤动。   身穿墨色铠甲,高举着赤色战旗的铁骑仿佛洪流,踏入了大荒,骄傲而漠然地从失去战意的乱军之侧踏过。   墨色的旗帜之上血色的文字张扬霸道。   秦篆。   君王有令。   应召而来! 第七百六十四章 火力不足恐惧症(感谢丨麻雀丨万赏)   朝歌城。   武昱坐在祭祀之处,神色虔诚而平静。   睁开眼睛的时候,果不其然地,祭祀之处并没有什么反应。若不是现在笼罩在整座朝歌城上的简易符箓大阵,以及那几位驻守在此地的山神水神,关照着这里,不受到妖兽群的频繁侵扰,他都怀疑之前那位出现的山神『卫』只是自己的梦。   但是,现在基本进入到了和平安定的阶段。   能够吃饱饭,那些老者和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也不用握着兵器了。   当然,还需要和妖兽厮杀,仍旧需要外出寻找食物。   但是比起过去那些年,已经好得太多太多了。   耳畔传来了战鼓声,于是朝歌城巫士武昱站起身来,手持兵器,离开了这里——   即便是有山神的庇佑,但是那些在外的大妖兽也仍旧觊觎着这一片人族聚集地。   时常会在强大妖神的统帅下,尝试攻城。。   这个时候,那三位山神会帮忙抵挡大部分的妖兽。而朝歌城的子民同样具备有炎黄的武德,会手持兵刃保护自己脚下的土地。只是这一次,出现的妖兽似乎比较多。   而力量上,也超过了三位山神的预料,倒不如说,对方居然专门找到了有资格和三位山神纠缠着的大妖怪,山神毕竟只是遵循着和山川之间契约的存在,强大,但是却并非是无可匹敌。   武昱握紧了剑。   旁边的朝歌城武士统领飞御神色漠然。   他是飞廉的后裔。   “是时候,继续像是过去那样,靠着自己去战斗了。”   哪怕是年迈超过六十岁的老者,亦或者十四岁以下的孩子,都握紧了兵器,生存从来都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是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够得到的资格, 朝歌城早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炎黄一脉的自称, 是我。   而我, 在商朝时代的甲骨文里面,是代表着兵器,是战斧。   我字, 拆分便是,从戈者, 意思是取戈自持也。   炎黄的悍勇和武德, 早已经被埋入了自己的文字里, 而娥的意思,或许后世将其称呼为柔软的舞女, 但是在最初的文字,那就代表着是手持战斧的女子。   “取兵,上前, 战。”   冰冷的语气, 从容的回应, 持戈者上前, 哪怕是老者和孩子。   仿佛野兽的獠牙,死死地和城池之外的那些凶兽对视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 背后的祭祀之处,那一座高峰突然间剧烈地震颤起来,旋即直接崩碎, 伴随着声音,有人剧烈咳嗽着, 道:“该死……没有计算好空间参数,原来道门的袖里乾坤和商代的传送之阵原理冲突。”   “空间套空间, 结果直接爆炸了。”   “真特娘的是大肠套小肠……”   而后这一道声音讶异,道:“卫馆主, 这边似乎有妖兽攻城。”   “我们这边也去帮忙。”   “卫馆主?”   那声音叹气:“不好了,珏姑娘那句话杀伤力太大,这人傻了,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上就可以。”   “嗯?是谁……”   “似乎是神州的语言?”   飞御不安,而后听到了沉静的脚步声,整齐到了像是一个人。   “特别行动组, 第三行动小组开始行动。”   “战区苍龙组加入战场。”   “保护平民,优先保护老人和孩子。”   在坍塌的古老祭祀之中,身穿迷彩的身影快速行动,神色沉静漠然, 动作凌厉干脆,这是神州第一支纯粹的超凡军队,由各大战区将特种部队王牌汇聚,以佛门佛骨的巨大消耗为代价,强行提升了单兵修为。   基本素养——   现代军队作战素质。   具备有神州古武金钟罩第十三层横练功法,足以抵抗低等级法术。   能够无视小口径枪械近距离的射击。   道门步法修行到第三层以上。   根据作战兵种不同,分别掌握有三到五种类法术能力。   具备有兵家结阵技巧。   必然配备擅长奇门阵法的辅助。   随身装备,道门壶天之术铭文的背包,符箓,特种强袭,单兵火箭筒,急救背包,经过模拟,具备一小时内凿穿一支超凡势力的作战能力,在白泽评价当中,抵达了大荒一线军队作战级别战力。   『虽然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是足以参与到神话之战的军队。’   这些来自于现代的军人踏入朝歌,以不知道模拟多少次的小组阵型作战方式,踏入了传说的战场,飞御神色震动, 看到这些战士抵达前方, 以简单的语言沟通。   “神州支援, 请后退。”   战士看了一眼旁边才十三岁的孩子。   道:“孩子撤离战场。”   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递过去,然后顺势接过了孩子手中那柄刀。   妖兽群疑惑,其中为首的妖兽看了一眼,冷笑道:“修为似乎还不错了,不过也就是这样,就这么百十个人,有個什么用处?连口粮都不够……”   “还有那个什么兵器?”   “哼,奇奇怪怪的管子?”   踏入战场的现代战士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自身战地准备。   墨色的特殊枪械在一片咔嚓声当中变化,黑黝黝的枪口平静地指向前方。如果从高空俯瞰,这一片几乎已经化作了一个标准的神州战争暴烈风格。   火力足够,多方位交叉锁定。   其中作为政委的那位高声以学习的朝歌语言道:   “此地是朝歌城。”   “我们是神州,朝歌城自古以来便是神州领土。”   “按照神州律法,属地原则,此地归于我神州的庇护之下,这里的人民享受神州公民待遇,诸位妖族,请立刻放弃包围,立刻后退。否则我方有权还击,捍卫我国领土完整。”   这样的动作似乎让妖兽统帅都怔了下,而后哈哈大笑。   “这,这什么?傻子吗?!”   “哈哈哈,拿着那管子就想要让我们退后?”   飞御都不解,那位指挥官平静道:   “此地是朝歌城,为神州的固有国土,属于我神州庇护之下,诸位妖族应该懂得人族语言,请立刻放弃包围,立刻后退。否则我方有权还击,捍卫神州的领土完整。”   对面笑声和兽吼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指挥官对着自己的作战记录仪,道:“一次警告,两次警告。”   “这是第三次警告。”   “请立刻后退。”   “三次警告无效,我方已履行神州战争协议,即将采取强制措施,报告完毕,开启自卫反击模式,神州是热爱和平的地方。”   把作战记录仪扣住,抬起手:“全员,最高功率扫射。”   咔嚓的声音同时响起,墨色的钢铁,神州『夸父计划』『祝融计划』副产物,以足以容纳太阳表面高温的材料为基础,将原本的火药爆炸推动型武器变更。此刻换成输入固定功法的法力,蓄势后爆发。   只需要修为足够,那么蓄势之后爆发的动能威力,远超过固定化的火药类弹药,又因为必须是修为神州功法的法力才能使用枪械,所以足够的机密。   “开火。”   妖兽的笑声和咆哮在上一刻,这是来自于传说的蛮荒。   下一刻,超凡科技造物的枪械爆发出了属于人间界的金属风暴。   以法力为基础爆发出的恐怖动能,来自于祝融计划后的特殊弹药。   疯狂的金属洪流直接横扫了前方。   而道门的壶天背包足以让这些战士每一个都化作炮台。   城池最高处,一位身材两米三的战士直接拉下自己的头盔,是个光头,放声大笑,曾经是佛门弟子,一身横练最强,手中的兵器是重达三千斤的超凡加特林。   来自于夸父计划。   输入佛门功法的法力,将会化作电力,强行开启电磁加速模式。   蓝色的电光之下,特殊材质的弹药疯狂地扫射出去。   最后甚至于变成了纯粹的法力弹药。   这些兵器平时都有积蓄法力,以保证战时的爆发。   金色的佛光弹药疯狂扫射,那佛门弟子放声大笑,口中高唱《阿弥陀佛根本往生咒》,恐怖的第一波弹药洗礼,妖兽的冲锋居然被硬生生地止住。而后当弹药耗尽之后,妖兽首领大喜,道:“立刻冲上去!”   “他们火力不足了!”   他突然视线一滞,远远地看到那边有个男人竖起大拇指对着他。   什么意思?   下一刻,那边身穿暗色迷彩服的战士直接从壶天背包里面掏出了长达两米三的单兵火箭弹,旋即瞄准,然后,下一刻……   妖兽看到了流星群……   轰然的爆炸声持续了足足半个钟头。   外面几乎被超凡科技化之后的兵器给彻彻底底犁了一遍。   外界的妖兽军队几乎化作了烂肉,只有最强的两名,得以突破了这样的交叉封锁,如此的战果,飞御和武昱许久都回不过神来,他走过去,想要祝贺那位指挥官,顺便道谢。   却看到那边的指挥官摘下来战术眼镜,狠狠地一拳砸下来。   “该死,居然还是被跑了……”   他脸上表情黑得和锅底一样:“火力还是不够!”   “装备部那些家伙在做什么?!”   飞御:“……”   僵硬转过头,看着那被犁了一遍又一遍的黑土地。   还,还不足……   那高大的佛门修士把兵器一收,叹息一声,看着那些惨死的妖兽,垂下眼泪来,然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   武昱道:“……阁下也是巫士吗?这是在……超度亡魂?”   僧人悲悯道:“众生平等,杀生是罪啊……”   武昱张了张口,道:“那你刚刚那么起劲……”   僧人庄严回答:“众生平等,皆可以觐见如来。”   “食人之罪,罪不可赦。”   “于是,贫僧只是送他们见佛祖而已,阿弥陀佛……”   武昱无言以对,道:“阁下所用兵器是?”   僧人提起那经受特殊改造,三千斤的巨大枪械,道:   “它的名字,叫做和平使者10086!”   武昱:“……”   和平,使者?   卫渊坐在高处,这一战,他完全没有出手。只是看着人间界的力量扫平了这一片规模已经足以灭城级别的兽潮,许久后,道:“……看来,人间的变化比我想象得要快……”   张浩点了点头,道:“计划是在百年之后,亦或者两百年左右的时间,人间神州的常备特种军力量抵达这个基准。当然,很难就是了,这一批已经是人间的绝对精锐了,佛骨舍利也消耗了七八成。”   “寻常人没有天赋,是不可能把金钟罩修行到第十三层的。”   “这个阶段的武者,已经足以如同达摩祖师一样,刀剑劈砍,子弹射击全部免疫。而且直接无视一定级别的法术攻击,这一百多号人,简直就相当于一百多个达摩……”张浩嘴角抽了抽。   但是都是值得的。   他想。   卫渊同样这样觉得,他环顾周围,突然面色一僵,道:   “等一等……”   “政哥和契,哪儿去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场景复刻经典重现(感谢步鸳万赏)   张浩一怔,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刚刚还在的,那位身穿墨衣袀玄的人间帝王,还有脸上带着一半面具的少年都消失不见,张了张口,陷入了沉默,卫渊嘴角抽了抽:   “……不,不至于吧?”   预感这就应验了?   我博物馆里,全员撒手没?   张浩安慰道:   “这,卫馆主,或许他们只是出去散个步,很快就回来了。”   不,你仔细想想看你说的话,你居然会信这个吗?   卫渊以眼神表达出了这个观点。   张浩尴尬地移开视线。   真的吗?我不信。   巧了,我也不信.JPG。   正当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两人看过去的时候,看到身穿墨衣袀玄的始皇帝自一侧走来,手中提着一只狰狞恐怖的凶兽首级,似乎是被泰阿剑斩下的,剑锋哪怕收入剑鞘都还氤氲血腥气。   “朕方才见有两只妖兽实力不错,逃了出去。”   卫渊道:“刚刚政哥你……”   “顺便去散步,将其拿回来。”始皇帝如是说。。   卫渊:“……”   那边也传来了脚步声,卫渊转过头,看到契懒洋洋地走回来,手里同样提着一只妖兽的头,卫渊嘴角抽了下,道:“让我猜一猜,你也是外出散步,顺便杀了只妖兽?”   契理直气壮:“是啊。”   卫渊扶额叹息。   “好吧,不管怎么样,没撒手没就好。”   契笑容灿烂:“怎么可能呢,你说说,我是那种撒腿就溜的吗?”   卫渊回忆以前这家伙『献祭队友』然后换取自身脱离战场的斑斑恶迹,肯定地点头, 道:“你是!”   无论如何, 始皇帝和契没有变成撒手没, 还是让卫渊好好地松了口气,战场之上的妖兽群被扫平,神州的苍龙作战队进入其中, 开始搜集战利品,而卫渊也靠着之前在朝歌城的经历, 和朝歌城达成了意见沟通。   “您是说……带着我们离开这里?”   “对, 当然这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们也能够理解你们的担忧,所以可以选择先派遣一部分人进入人间界生活, 确定可以安心下来的时候,再回来决定是否前往人间,怎么进入人间, 以及在哪里生活。”   “这里是关于迁移的具体补偿和建议。”   张浩和武昱沟通。   虽然一身道行尽散, 但是他还是闲不下来。   “最先带来的是兵器吗?”   “比如把这里改造成防御堡垒?”   卫渊询问, 张浩在和武昱沟通完, 等待武昱和其余的朝歌城成员交流商量的时候,讶异了下, 而后摇头道:“不是,第一批进入来的当然是科学工作者和施工队,用三十六件能够镇压洞天福地气运的宝物稳定道路。”   “接下来的话, 会是医务工作者还有一些道门的弟子过来。”   “医务工作者会花费一定时间为朝歌城进行全民体检,而后会根据这些人的身体素质, 给他们进行疫苗接种,毕竟, 尽管是超凡体系,基本上都有修为在身, 可是还是不能大意。”   “然后会进行一定的扫盲教育。”   “学习现代的文字,术数,还有常识课程,以及法律观念。”   “要保证他们能够在现代的人间好好生活下去,才会进一步把他们带到人间界安置下来。然后也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去大城市, 第二的话,青丘国那边的话,也愿意殷商遗民进入那里生活。”   “然后才是兵器之类的东西装载在这里进行防御。”   张浩道:“民生根本,这些东西很重要, 要先把这里的人带回神州,其他的都需要暂时地往后面放一放。况且,我们也没有打算要做什么,神州是喜欢和平的国度。”   “征服大片土地,结果还要分兵和混乱,这些实在是不划算的。”   “尊重各地的主权,也是神州一贯宗旨。”   张浩说这些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边身穿墨衣袀玄的帝王。   出乎预料,始皇帝对于这样的决定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点头赞同道:“朕也觉得理该如此,过于辽阔的土地其实不是太好的地方,况且这些地方……”   卫渊心底默默翻译。   皆蛮夷也,看不上。   帝王洒脱道:“况且,我倒是也比较尊重你们的说法。”   “你们现代的人们, 遵循的是所谓的和平共处,朕也明白。”   “这就好……”   张浩吐出口气,露出微笑。   始皇帝颔首道:“只是地方太乱的话必然会出现冲突, 所以要统一文字和语言, 将神州的度量衡推广到三界八荒,然后定下以神州那边为核心的经济体系和文化体系,如此朕也觉得勉强可以接受。”   张浩脸上的笑容凝固。   经典重现?   三界八荒的文字和经济全部统一……这玩意儿和统一有区别吗?   心脏骤停。   墨衣袀玄的帝王微笑道:“只是开個玩笑罢了。”   “呼……这,这样啊……”   张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始皇帝扶剑笑言:“看来,朕还是不会说笑话啊。”   确实,您这笑话实在是给人压力,不过比起之前好多了。   至少之前那笑话说得和真的似的,现在这倒是很有笑话感觉了。   那边的张浩忙着和朝歌城的殷商遗民进行沟通。而卫渊则是帮忙稳定住现在的通道,将一件件在神州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传说的兵器神兵放下,其中甚至于还有吕祖的佩剑,张三丰的玉佩,达摩祖师面壁之石。   用这些东西稳定住了传送通道。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医务人员之后,再度进入这里的,居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那位神州国内顶尖的宇宙物理学家,唐鸿哲,后者在祝融计划当中作为骨干,这一次居然也作为先遣科学家抵达了朝歌城。   “啊,卫馆主,很久不见了。”   唐鸿哲微笑着握手。   卫渊道:“你这是……”   他身上有伤势,但是被丹药治愈,是从涂山取出的特殊丹药,唐鸿哲微笑道:“啊,我是来这里负责接下来的防守的,大荒太过辽阔,远远超过人间界,这里的物理规则,以及各项参数,恐怕都和人间不同,需要重新测算,才能进行高精度的试验。”   唐鸿哲道:“这一次是有新的计划。”   新的计划?   卫渊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   主要是被吓了一跳。   唐鸿哲道:“大荒太过巨大了,大得离谱,而且大荒这边和人间的宇宙不同。所以常规的卫星似乎也不够了,当然,天上的群星似乎也是在流转的,这给了我们新的启发。”   “卫馆主你知道,其实重力,或者说引力是一种拉扯的力量。”   “我们从之前的两次神代科技计划当中得到了一些进步,解决了以前的很多设想,或者说,以前很多那种几乎像是做梦一样的科技路线,现在是可实现的,有基础的。”   “比如『磁约束热核聚变』,或者说『晶格核融合冷聚变』。”   “第二种其实都被认为是骗局了,但是偏偏却又有孤例出现。虽然有例子,却又没有一个具体的规律,当我们将神灵的力量加入其中的时候,就发现了新的定律,这是可以通过学习,研究掌握的力量。”   “但是这之前只是因为没能认知到神话力量,所以出现盲区。”   “缺少了充分必要条件。”   当说起自己领域内的东西的时候,唐鸿哲话匣子打开来,语气顿了顿,不好意思道:“当然,这只是预想,只是如果说可行的话,纯粹以核聚变技术为基础的,巨型战争兵器就有可能出现了。”   “这或许是几百年几千年的一项研究了。”   “现在的话,我们要执行的是一种新的设计……”   “神代科技计划,取自于离骚名篇,命名为『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   卫渊吓了一跳。   “对,东皇计划,神州基本国策之一的备选。”   唐鸿哲回答:“既然这里不再是宇宙规则,卫星计划失败,那么我们选择直接捕捉天上的群星。而后附加装置,化作人类认知这浩瀚大荒的途径。”   “以无数人的力量,捕捉星辰,将天帝的权能,拉入凡人的手中。”   “神代计划,东皇太一!”   “哪怕是一百年,两百年,都要做到。”   唐鸿哲回到了简易的营地内,现在的计划是,需要以初级核聚变技术,尝试建造出巨型重力控制系统,在天空群星掠过之际,抓取星辰。而后以此为卫星,开始认知周围的环境。   这将是一段,非常非常漫长的旅程。   他想。   而很长的时间里,自己都必须在这里。   唐鸿哲脱下外套,把照片放在桌子上,上面是一个新的游乐园,蓝天,白云,巨大的摩天轮,还有笑容灿烂的唐暖暖。   啊,捕捉群星,化作卫星。   东皇太一的计划,话说东皇是帝俊在人间行走的时候用过的名字啊,不知道祂会是什么心情,卫渊心情古怪,看着朝歌城的变化。而这个时候,张浩突然急匆匆跑过来,急切道:“卫馆主,始皇又不见了!”   “又去散步了?”   张浩喘息着道:“不,不对!”   他递过去一张信笺,卫渊神色微怔,意识到了不对,展开信笺。   “天下偌大,朕欲一览。”   “勿念。”   “另外,你大婚之时,朕会回来一趟。”   始皇帝抬眸,看向前方的道路,天地广阔,吐出一口气,神色从容,手中持剑,而卫渊看到了信笺的最后一句话——   ‘君无戏言,若你的孩子周岁之时,选择了泰阿剑。’   ‘那朕自然会将此剑给他。’   “真,真跑了……”   卫渊咬牙切齿,仰天长叹,此刻的他还完全不知道,这一句轻飘飘的『泰阿剑』,究竟在未来代表着何等的分量。只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转过头,大喊道:“契!”   契在那边看风景。   张浩松了口气,卫渊大步走过去,直接巴掌一拍,那少年烟消云散,化作了一个稻草人,上面贴着一张纸——   ‘渊,我有事情,外出去和开明的其他几个头谈谈心。’   ‘这段时间就不要找我了。’   ‘等你大婚的时候,我还活着就会回来找你。’   张浩无奈看着卫渊,最后卫渊叹了口气,道:“张浩,那苏玉儿就麻烦你送回老街了。”   “什么?”道人呆滞了下。   卫渊回答道:   “我得去找缙云了,也就是饕餮,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等等,原来你也是撒手没?   张浩目瞪口呆,最终手里捧着三分信笺,其中包括卫馆主最后给珏姑娘留下的,看着刚刚还在的三人就消失了个干净,嘴角抽了抽。   卫渊御风而行。   此地危机,他主动绕开了昆仑山附近,吸取不周山神惨烈教训。   卫馆主的类神话概念,三教合一,撑天拄地始终保持低限度开启模式,肩膀上是饕餮那只凶兽。此刻断裂了三足,被装载了机械臂,抓住卫渊肩膀。   缙云,饕餮,你安心等着……   卫渊负剑而行。   而此刻,在他不知道的方向,一胖一矮两个身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高山上,看到了停下来辨认方向的卫渊,两个身影的眼底瞬间亮起,正是自外海奔波来的倏忽二帝。   付出了一些代价,甩开了未曾恢复全盛的不周山神。   看到了这个小家伙。   两个古神彼此对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浮现出古怪愉快的微笑。   看!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   不周山神一脉的家伙!   撑天拄地,强大无比,万劫不坏,免疫天机。   但是放心,他们有一个巨大的弱点。   让我们悄悄地靠近。   然后创他的腰子!   对,创他腰子!   倏忽二帝加速,而后飞快撞击,带着愉悦无比的爽朗微笑。不过,嘛,毕竟是给后辈打个招呼。虽然说后腰子是不周山一脉的大弱点。但是自己偷袭也不好,就都不开神话概念好了。   祂们这样想着,而后加速撞击上去。   脸上带着满足而愉悦的爽朗微笑。   而后……   咔嚓!   咔嚓! 第七百六十六章 倏和忽(感谢望清晨万赏)   “啊呀,大意了啊,大意了。”   然后还得要去外海深处找伏羲。   或者说,是万物法则的重点,??时间河流之外的地方。   那必须要有同为十大级别战斗力的烛九阴半身帮忙。   这件事情需要在找到缙云氏之后,将他送回人间界,接受现代超凡科技治疗之后才会着手去做。当然,卫渊打算顺路的时候先去大荒的钟山赤水之地拜访下烛九阴的半身。   当然,如果说她也愿意一起去外海救缙云氏的话,卫渊觉得自己就可以完全处于划水摸鱼状态了,大概。当然,这也同样要承受一路和青衫女子献同行带来的麻烦。   总之好坏两方面都有。   “去外海啊……”   倏帝恍然,道:“我们两个倒是恰好从外海回来的,你如果想要去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带路。毕竟那地方其实还挺不容易过去的,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要迷路。”   “这样的话,倒是有劳了。”   卫渊想了想,点了点头。   有同行者带路总比自己一个人走更好,这两位身上有和浓郁的不周山老伯的气息,显而易见是不周山神的朋友。再加上,他打算先去钟山赤水找一次青衣女子献。要是有问题的话,她一定能够察觉到。   卫渊一边思考,一边手上做着饭菜,因为正好是饭点了。再加上和这两位的『不打不相识』,卫渊还是决定先吃顿饭缓和下关系,从袖里乾坤里面掏出了一件件调味品,让倏忽二帝看得目瞪口呆。   卫渊心中遗憾,可惜了,驳龙马被关二爷带走了。   否则的话,那个家伙好像已经考取了川菜高级厨师的证明。另外附带有中级面点师,中级甜点师,和初级调酒师的证书。并且靠着网课得到了『新东方』的新生第一名成绩。   要是它在的话,倒是一个非常好的帮厨。   『说起来,外海有哪些强者吗』   卫渊一边准备食物,一边随口询问这两位盯着饭菜的古神,他们早已经听说过了不周山神因为一顿饭就把自己的招式卖出去的事情,对于这样的美食很有兴趣,闻言苦思冥想了好久,道:“以你的实力,只要不跟被人发生玩命的冲突,不头铁到闯到别人大本营里面。”   “已经很难以陨落了。”   “就算是遇到了实力比你强的对手,以你的实力和全面程度。就算是败了,也很容易就能够脱身离去,最多付出一定的代价。当然,这一点上,你对付比你稍弱的对手也差不多。”   倏帝老老实实地回答。   忽帝沉思许久,道:“古时候是我,咳咳,我的意思是,古时候是南海之帝倏,北海之帝忽,以及浑沌执掌外海的正常区域。而负面区域则鬼域归墟,现在的话,倒是不少的后辈神出现。”   “其中确实是有许多对手,四海之神。”   “其中东海之神禺猇,南海之神不廷胡余,西海之神弇兹都最多和你相仿。只有北海之神,恐怕真的能够留下你。因为你最擅长的剑术,并不能对他产生伤害。”   卫渊微顿:“玄武?”   矮胖的忽帝道:“不是玄武,或者说,玄武只是北海之神的一具化身,他有诸多传说,就我们所知道的,祂的原名叫做禺强,和轩辕有过交情,后来不知道怎么被传说为轩辕的孙子,但是这是谬论了。”   “估计是打算靠这个来活得部分人道气运。”   “祂是北海之神,同时是冬神,风神。”   倏帝感慨了两句这老小子不老实啊,然后道:   “北方之神曰玄冥,乘坎而司冬,壬癸属水,水则旺于冬,其色黑,故冬帝曰黑帝,禺强,字玄冥,立于北极,灵龟为之使,这个灵龟就是祂的身外化身,成功得到了娲皇留下的气运之一。”   “单说那个灵龟化身,也就是和四凶概念一个级别。”   “但是本体灵玄冥的话,就很恐怖了,防御力是和石夷一个级别,石夷那小子是恢复力恐怖得离谱,而玄冥的防御就是……怎么说呢……”忽帝抓耳挠腮,道:“大概就是你完全无法凿穿祂的防御层。”   忽伸出一根手指:“是完全在概念上的防御层。”   “他的神话概念,就是『概念防御』。”   “否决一切攻击,使得一切对祂的伤害无效化。”   “虽然说回血完全没法和那石头脑袋打。但是也没谁打得破他的防御层,而又因为染指了人道传说气运,附带有冬神和厉风的特性,其攻击效果也很强。而且其概念性防御也可以展开来进行攻击。”   “大概相当于抡起一个世界朝着你的脑袋上砸下去那种感觉。”   “四海之神里,唯独他被称之为新的北帝,黑帝,冬帝。”   卫渊吐出一口气,玄冥,和神州道门体系当中的北极真武降魔大帝有相重叠的地方。但是神州这边只是虚构的传说,天庭都只是符箓大阵,而玄冥则是真实存在的。   或者可以这样说,北极真武大帝可以看做是玄冥在人间的投影。   但是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避开祂。”   卫渊沉思之后,下了决定。   他的长安剑是厉害,但是也绝对没有到『斩裂概念』这个级别。   劈开玄武的乌龟壳儿?   这事情大概只有不周山能做到……   不,不对,西王母也可以,天之五厉五残。   砍个乌龟壳儿还是可以的。   一想到这个,卫渊就回忆起自己一手刀把她劈哭了的过去,嘴角抽了抽,只好把这个画面抛到脑后去,不管了。反正已经订婚了,实在不行,生米煮成熟,熟……   算了,你还是最多把我打一顿好了。   我不周山一脉,就是抗揍!   卫馆主硬着脖子。   倏忽二帝又顺便给卫渊介绍了剩下的三海之神,已经他们的势力范围,卫渊心中构思一条安全通道,那边的老者询问道:“不过,说起来啊小子,你为什么在昆仑势力范围这么小心翼翼地走?”   “要不是我们专门找你整容……咳咳,我是说,要不是我们仔细的话,估计都找不到你……”   差一点说漏了嘴的倏帝咳嗽了下,把这事儿遮掩过去。   卫渊动作顿了顿,缓声道:   “我得规避下陆吾……”   “陆吾?”   两个古神神色古怪起来。   气氛一瞬间有点尴尬沉默起来。 第七百六十七章 卫渊此人会让人变得不幸——倏忽   两位古神古怪对视,彼此交换眼神,大概经历了你问,不,你问之类的激烈沟通,最终倏咳嗽了下,道:“你说陆吾是那个昆仑三神之一的陆吾吗?”   卫渊点了点头。   神色略有担忧。   毕竟,陆吾已经醒了,而之前在昆仑试炼里面,卫渊把陆吾当做小猫给把玩了下一顿,这事情要是被记起来的话,卫馆主觉得自己可以当场转世了,作为十大巅峰的陆吾,在昆仑境内,收拾他估计不是什么问题。   十大巅峰和十大巅峰之下,完全是两个领域。   尽管说心中略有担忧,但是卫渊做饭的动作还是极为熟练。   “不过陆吾真的也是十大巅峰吗?”   卫渊疑惑询问,他印象里面,禹都和陆吾互换了一招的。   禹当然不弱,但是也绝不是十大巅峰的对手。   “这个嘛,祂当然是了。”倏回答道:“但是祂很少动用自己的神话概念就是了。至于祂的神话概念,怎么说呢陆吾制定并且维持了一方天地的秩序,不单单是昆仑,依附于昆仑诸多世界都遵循其规则。”   “所以陆吾的神话概念是断罪审判。”   倏的神色缓缓凝重下来:“也就是说, 天厌之,天弃之, 天杀之。”   “祂如果开启神话概念, 整个世界, 哪怕你自己的力量都是你的敌人,你将会成为昆仑范围内的敌人, 整个三界的力量都将疯狂地想要杀死你,他完全可以封锁你的力量,封禁你的剑术, 封锁你的神话概念。”   “最后你甚至会变成一介凡人,而后被一块石头砸死。。”   “这力量,几乎可以笼罩十大巅峰之下一切。”   “区别只是,在其审判之下,你是会彻底失去力量, 还是说只是短暂失去力量, 但是据我所知, 哪怕是西王母,都会被陆吾的力量干扰到一定的时间, 而你知道的, 在厮杀当中, 一方彻底失去了力量会是什么下场。”   卫渊神色缓缓凝重。   忽闻了闻那诱人的香气, 而后笑道:   “不过嘛,陆吾本身是因为实在是太公正了, 才有这样的力量, 所以祂平常根本就不愿意去用这個概念去战斗,因为在祂看来, 动用秩序规则的力量, 就是违背了自己制定的秩序,属于不公正的一环。”   “某种程度上,倔得离谱。”   “哦,虽然说是有很强的神话概念,但是出于自我要求, 所以一般不会动用这种概念去战斗, 相当于把自己的大部分神话概念封印了起来?”   卫渊若有所思,旋即回忆那身穿墨衣,神色冰冷高大的青年。   “虽然觉得很扯。”   “但是这样的事情想想的话, 也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   倏狠狠地吸了口香气,道:“是因为他的性格,导致自己不愿意动用概念控制这样的力量, 但是也因为这个古怪的倔脾气,祂自身的神话概念似乎还在不断变强,不断地更加强悍。”   “若是一位顶尖的大神,其设定下的规则连自己都去遵守。”   “那么,就足可以预见到这样规则的强大和威严。”   卫渊缓缓点头。   也就是说,异常强大,但是自我限制,因为自我限制,反倒更强了。   和祂本身一样,真是倔脾气的神话概念啊。   谁能想到,这样强大威严的天神,小时候居然是那么一团?   很好摸的那种。   卫渊感慨。   片刻后,倏忽二帝把玩着卫渊递过去的手机,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盘子目瞪口呆:“这么多啊你变魔术吗?”唯独卫渊肩膀上的饕餮凶兽充满了抗拒。   它现在可是知道,人间界的昆仑山神和这个家伙是一个。   那么也就是说,眼前这些东西可是吃吐过饕餮的存在!   不,我不吃   饕餮都得吐。   我不得吃死   充满抗拒的凶兽被卫渊反手用手捏开嘴巴,直接一勺子灌进去,惨叫声音简直像是在杀猪,四只爪子乱扑腾。可是很快地,凶兽的反抗越来越弱,脸上浮现出懵逼的表情。   嗯嗯嗯!   吧唧吧唧   凶兽瞪大眼睛,看了看卫渊,看了看吃的。   震撼。   老大吃这玩意儿能吃吐?!   难不成,他喜欢吃那什么?!   凶兽陷入大震撼。   卫渊在给两个老家伙盛饭的时候,语气平和道:“对了, 陆吾的神话概念类型, 我大概也已经知道了, 那两位刚刚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古怪?难道说, 两位和陆吾其实有关系吗?”   『啊这』   倏忽二帝看了看眼皮子底下的饭菜。   又看了看微笑着询问的卫渊。   嘴角抽了抽。   吃人的嘴软,居然挑选到饭菜刚刚到眼前的时候问这个,小子,现在的你真的很卑鄙啊,这家伙,真的是不周山那老莽夫的弟子吗?美味的香气不断地往鼻子里面钻。   前面还有个狂吃的小凶兽。   白发的剑客腿坐在石头上,一身黑衣,内衬白色,袖口一朵流风绣,白发垂落腰间,噙着温柔的微笑看着他们。   可恶啊!   不周山的功体就是这么给你骗过去的吗?   倏帝心中不甘。   你以为,这样的诱惑就可以让我开口吗?   不可能!   绝对不   『哎呀真香啊』   旁边忽帝的声音打破了倏帝的倔强,看着旁边的老兄弟直接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刷卫渊递过去的那个奇怪的小机器,忽帝最终还是没有抵抗得住美食的诱惑,耻辱的伸出手,然后面不改色道:   “其实,嗯,这件事情由我来说不合适。”   “但是,你知道的,卫渊小子,陆吾是整个昆仑主世界的三神之一。而且还是掌控着秩序这种东西,而秩序嘛。其实像是笼罩在万物之上的网络,使得其不至于偏离正道。”   『所以』   祂夹了一筷子以路边凶兽亲切提供的腰子做的爆炒腰花,道:   “你在昆仑地界。”   “呼唤了陆吾的名字。”   “祂就已经知道了啊!”   卫馆主的拟态涂山女娇的微笑缓缓凝固。   “知道了?”   “知道了啊!”倏帝点头。   “是知道了啊,毕竟是那个陆吾。”忽帝表示肯定。   然后一勺子抢了一大份蒜泥白肉直接放嘴里。   卫渊嘴角抽了抽。   艹,陆吾啊。   会被杀的把?不被杀也被揍?   他不会回忆起来了吧?   哗啦哗啦,正在他心中惊动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树叶摩擦的声音,卫渊脖子僵硬,右手按剑,缓缓转过头去,树叶微动,卫馆主瞳孔收缩,一道身影走出。   那是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   白衣白发,金色瞳孔,气质清冷漠然。   倏忽二帝面色凝固。   嗦面的动作瞬间僵硬住。   卫渊松了口气。   不是陆吾,在他的记忆里,陆吾是一个永远冷着脸的,足有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眉宇凌厉地像是两柄维持天道的战刀,眸子黝黑无情,嘴唇淡漠而薄,此刻却是个白毛少年。   倏打算急急开口。   忽也想要同时开口。   金色瞳孔漠然扫过。   两位上古大神心底同时升起清冷淡漠的声音。   增加规则秩序陆吾真身为三界隐秘,不可轻言。   增加规则秩序不可以任何被动方式提醒陆吾身份。   增加规则秩序不可以任何主动方式提醒陆吾真身。   秩序重构完成,诸生,奉令尊行。   当今十大巅峰之一,在自己所掌控的昆仑界,做出了秩序规则变更的神话概念转动。哪怕是帝俊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制,也正是因为陆吾的神话概念,单体无敌的帝俊才无法横推三界。   对于祂来说,昆仑一系最难缠的不是开明,不是那位暴虐强大的王母。而在立于昆仑界内,只要愿意,近乎于无敌的陆吾。   倏忽瞳孔收缩,想要抗衡这股磅礴的天道规则。   却被直接压制。   心中骇然,苦笑不已。   原来陆吾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虽然恐怕只有在昆仑界内才有这样的实力,但是也足够离谱,足够震撼了。   当年弱小的妖兽。   原来庇护弱者的愿望,也可以驱使着你走到如今的地步吗。正因为曾经弱小无助,所以要为三界定下基础的秩序,以防止这里成为那种为了利益和宝物就可以互相残杀的养蛊场。   这正是大荒踏入昆仑的第一关。   昆仑界域之内,唯有吾尊常胜。   哪怕是他们,也只是能够感知到自己被干扰到。但是却也没法子直接把这白衣少年就是陆吾的事情说出去。不过,卫渊这家伙,应该不至于那么鲁莽,还好还好   卫渊吐出一口气。   陆吾的金色瞳孔平淡注视着祂,认出了这是那个陶匠:   “你好啊,也是这里的山神吗?”   话音未落,卫渊伸出手直接按在白发少年头顶揉了揉,吐出一口气,笑容灿烂:“我还以为是谁呢,吓了一跳,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嗯,要吃饭吗?”   他注视了下眼前清冷的白发少年。   嗯,大概一米六左右。   不是陆吾。   头发的手感很好,简直可以比得上陆吾幼年体背上的毛了。   卫渊看了一眼背后捧着饭碗的两位老头子,传音道:“不是祂。”   “你们吓了我一跳。”   “陆吾可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啊,这孩子差不多也就一米六。”   “安全,安全。”   头皮发麻。   忽帝的手掌颤抖了下,手机摔在地上,打开了个视频,里面传出来了一段夸张的搞笑声音,是个人在狂吸小奶猫:『嘿嘿嘿,小猫咪,小猫咪』   “像你这样的小猫咪,从生下来就是给我吸的。”   “我一天能rua十只你这样的小猫咪。”   “嘿嘿嘿,你跑啊,小猫咪你跑不了。”   白发少年主神的眼底金芒收敛,越发冰冷。   扫了一眼那边的倏忽。   在后两者对视,打算要不然直接拎起不周山徒弟赶快跑的时候。   清冷漠然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规则变更:昆仑空间进行折叠处理,倏忽无法离开五米范畴。   规则变更:倏忽,不准跑!   这一天。   自我放逐了好几千年的倏和忽明白了一点   不要随便靠近不周山的弟子。   会变得不幸的。   卫渊没有从这个少年身上感知到邪气。反倒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堂皇正大,于是邀请道:“我们刚刚要吃饭,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要不然一起起?”   “嗯,我也想要向你请教下关于昆仑三神之中的事情。”   比如陆吾。   从旁侧击应该没事。   倏忽看了看卫渊,又僵硬转头,看向了那边的陆吾,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陆吾,昆仑尊者,你快点现真身啊。   不要玩了!   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玩弄物的小猫了!   你醒一醒啊!   陆吾神色平淡注视着眼前的白发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金色眸子微敛,嘴角勾了勾。然后缓缓点头,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了让倏忽二帝头皮发麻的灿烂微笑:   『好啊』 第七百六十八章 谈心错死亡边缘的华尔兹对   “来,这一份是你的。”   在白发少年落座之后,卫渊又取出了一份碗筷递过去,少年神色温暖从容,看上去是个非常非常好说话的性格。只是那只现在跟着卫渊的妖兽,原本饕餮的属下。却在吃饭的时候,被那少年扫了一眼。   少年皱了皱眉。   本来还在狼吞虎咽的凶兽动作凝滞。   然后动作突然就变得雅起来。   用现代仿生技术做的机械臂夹起筷子。而后雍容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动作虚幻,气氛一下子变得雍容起来。   “味道不错。”   少年语气平淡做出评价。   卫渊对于这样的评价没有什么感觉,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虽然已经带着不少的材料,但是很多调味品在这里也没办法补充,得要省着点用。”   之前卫渊已经从朝歌城带着一部分昆仑和大荒的植物种子回到人间。   这让人间界很多的学科和工艺进行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这导致第一时间出现了许多用于饮食的部分。   比如植物,作物品种上的提升和培育。比如果子的口感如何,味道如何,营养成分怎么样,以及怎么样才能让这些果子变得更甜更好吃   嗯,可以说是种族天赋了。。   民以食为天,倒也没问题。   白发少年吃完饭, 卫渊用简单的小法术把碗洗了,收回到了袖里乾坤里面, 那少年坐在青石上, 白发垂落, 语气从容平淡:“你说想要打听些消息?是什么消息”   倏忽一惊。   卫渊想了想,道:“现在执掌昆仑天之园圃的那位。”   白发少年语气不变道:“哦?陆吾?”   “你找祂做什么?”   祂此刻并没有回忆起那一场深层次梦境的经历, 只是稍有些疑惑,自己对于这陶匠还有些认知,双方有明显而激烈的矛盾冲突, 但是自己此刻前来见他,倒也是奇怪。而且,为何心中会有一股说不明的杀意。   似乎是有种不该被知道的东西被知道了   想要彻底把这个家伙给埋了的强烈冲动。   最好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和他交流的那种级别。   彻彻底底的人道毁灭。   卫渊稍稍吃惊, 而后回忆起了倏忽二帝的话,道:“似乎,那位的权能,我们在这里说祂的名字的话,就会被祂察觉到的。”   他完全没有能注意到倏忽两位眼底的绝望感。   白发少年语气从容:“放心, 陆吾之性格,哪怕是察觉到有人谈论, 祂也绝对不会暗中偷听,这个我可以保证,二位老先生,你们说是吗?”   金色的瞳孔漠然落下。   倏忽二者爽朗点头。   是的, 不会偷听。   你特么现在就在这里, 当然用不着偷听啊魂淡!   昆仑尊者, 三神陆吾,不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吗?   居然还用这样的逻辑漏洞?!   倏和忽怒视着那位白发少年。   本座遵守秩序,不代表着本座是欺之以方的蠢货。   少年语气清冷。   还是说, 二位觉得, 正直者,就必须要被规则束缚,被人利用?   啊这   倏忽二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金色瞳孔漠然冰冷,带着俯瞰万古苍茫的冷淡。   陆吾看向眼前的卫渊, 随意道:“不过, 你和陆吾,之间难道说是有些冲突和仇怨?为何来到昆仑,会想要避开祂?”   卫渊想了想, 本来想随口说你一句。   眉心跳动,来自于撑天拄地传承的趋利避害提醒,让他声音顿了顿,主动隐瞒了梦境之事,道:   “当年是有过一些冲突我原本只是个凡人,后来是历经几千年轮回转世,一步步走到现在,才稍微有了自保之力,当时轮回的资格,是因为一位天女将不死花喂给我。”   “那时候,陆吾要把我体内不死花的力量剥离。”   卫渊稍微拨动了下篝火,已经能语气平淡地说起过去的故事。   白发少年语气平淡:“故而,心存怨恨,觉得陆吾是错?”   “是吗?”   倏忽二帝倒抽一口冷气。   头皮发麻。   疯狂地给卫渊使眼色。   卫渊理所当然回答道:“确实是很不爽吧。”   完了,突然觉得这小子绝对是不周山的弟子。   这脑子   两位使眼色都快把眼珠子甩出去的古帝仰天长叹。   这脑子他娘的根本就不会转弯啊!   祂们已经能够看得到那白发少年眼底的淡漠了。   卫渊语气顿了顿,回答道:   “不过,现在的话,我也已经能够明白了陆吾当年的想法,现在回过头看的话,这几千年的轮回,我或许不止一次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可能在某一世的转世就已经被逼疯了吧”   “经历战乱,亲朋好友死去,愿望没有实现就死在路上。”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轮回果然是很苦的啊。”   “当年的我,还有禹,只是希望我能活下去哪怕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 这是人的愿望,而陆吾的话, 是从神的高度, 断定了我未来的痛苦, 其实这是哪怕放在现在都很复杂的一个问题。”   卫渊想到了苏妲己和帝辛的经历,道:   “当亲朋好友处于重病末期的时候。”   “是让他经受痛苦,挣扎着活下去。”   “还是说,给予一個属于人的死亡。”   “有人觉得,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变好;   也有人觉得,那种痛苦的挣扎本身就属于折磨。而我的话,呵如果不是在第一次转世的时候,遇到了夫子和老子遇到了子路,子贡他们。”   “大概我也无法在后来的日子里这样没心没肺地活下去吧。”   “夫子塑造了我的秉性,而老子教导我能放下一些执念痛苦。”   卫渊回忆那位高大的老者,微微靠着树干,带着微笑道:“但是无论如何,我觉得陆吾至少是为了当年的我免受这轮回之路而做的决定,更何况那不死花本身就属于昆仑之物。”   “怎么说呢,陆吾啊,真是一个温柔的神啊。”   他诚心实意地感慨了一句。   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   祂们终于能够松了口气。   这小子,难道说是那种会本能地趋利避害的性格?   等下,这玩意儿不是野兽直觉吗?   独属于莽夫的直感?   白发少年沉默,语气不自觉缓和了下:“是吗?我倒是觉得,祂有时候过于性格死板,过于倔强。虽然维持住了秩序,但是却又因为这样不知变通的模样,也给不少人带来了麻烦和不方便。”   卫渊想了想,道:『怎么说』   “虽然说祂确实是性格很臭。”   “长着一张八百年都没有表情变化的扑克脸。”   “而且嘴巴还够笨的,哪怕是说几句话各退一步就能解决的问题,最后三言两句就能发展到彼此上刀子,多少有点倔,感觉就是一块硬石头。”   白发少年眼眸微敛。   倏忽二帝倒抽一口冷气,有点牙疼。   懂了,这家伙不是有直觉。   而是极端擅长在死亡线上来回横跳。   齐刷刷地后退三步。   省得等会儿血溅一身。   卫渊旋即递过去一串铁签子穿着的烤肉,微笑道:   “但是,这或许也是必要的'   “秩序,法律,规则,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不能轻易变更的东西。如果说连秩序和规则都朝令夕改的话,那恐怕会带来极致的灾难和混乱。”   “当然,也不能一直不变就是了。”   “说实话,尽管说我和祂有矛盾,我还是觉得,陆吾是一个很守序和负责任的天神,无论如何,也是不负神灵之名的。”   白发少年敛眸看着对面的剑客,伸出手接过烤肉,言简意赅:   “多谢。”   声音顿了顿:“我会告知陆吾的。”   “虽然。”祂理所当然道:   “祂或许并不会在意这件事情。”   不,你分明很在意!   倏忽二帝心中大喊。   而后被少年冷淡的眼神扫了一眼。   卫渊大笑几声,道:“我第一位老师告诉我,人所应该做的是遵循自己的秉性,将杂枝去掉,以保持自我的纯粹。但是也要走到正道上,我觉得,陆吾也应该如此才对。”   “世事繁杂,开明那样的家伙还是少点的好。”   “陆吾就只做陆吾就可以了。”   “持身正大,无欲则刚。”   白发少年微怔,而后笑了一声:“陆吾本就是陆吾。”   “却也何来此言。”   卫渊道:“你这句话的话,玄奘肯定喜欢,圆觉也差不多。”   “或许。”   陆吾平淡看了一眼卫渊,深层的梦境未曾伴随着时间翻涌上来。而作为秩序之神,祂很少去探寻自己的内心,将烤肉吃完之后,随手将签子放下,拂袖起身,道:“那么,萍水相逢,便先告辞了。”   离开的时候,陆吾动作顿了顿,想到了自己本能来此的奇异冲动。   顺手五指微动。   卫渊的一缕头发被斩下,落入手中。   而在秩序允许的范围,即便是剑圣,在吃完饭之后慵懒的状态下,未曾发现一缕断发被风飘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吗?   而这一缕风恰好将这一缕白发吹入了祂的手中,也是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   这足以支撑着陆吾进行一次卜算,看自己和对方有什么缘法。   祂也很好奇,回去就看看。   少年将这一缕白发收入掌心,五指握合,背负身后。   白发垂落,眼眸淡金,面容清冷俊美,嗓音平和,道:   “他日有缘,可来寒舍一聚。”   “自此处东去八百七十里,群山之壑,繁花盛开处便是。”   低语之时,步步前行,恍惚间已经消失不见。   等到少年离开,卫渊道:   “真是潇洒啊,而且,过去应该过得挺节俭的,恐怕只是一个小山的山神吧?”   毕竟吃饭的时候东西都吃得很干净,这些细节上,证明是吃过很多苦的,至少饿过。   倏忽对视一眼。   小山山神?   嗯,昆仑,诸界森罗之中心,万物山川之地脉。   繁花盛开之处。   天之园圃,也算是繁花盛开吧   虽然长得都是不死花这一层次的东西。   等到那少年离开之后,两人张口想要说出来那家伙的真身。但是陆吾的实力属于天地十大,位列至尊,这两位自我放逐的古帝本来就不是那少年对手,居然一时间无法开口。而且总觉得如果说出这家伙是陆吾的话会被直接当场扬了,当下对视一眼。   怎么办?   没法子了。   这小子的头发被带回去了,估计陆吾卜算,要是有什么仇怨,咱们可走不脱了。   那跑?   总之先跑。   先跑没错了。   “嗯?你们两个”   卫渊还没有反应过来,倏忽二者直接一左一右出现在他身边,两人直接把卫渊叉起来,卫渊神色微有惊愕,两人吐气开声,齐齐爆喝道:“跑啊!”   “?!跑什卧槽!”   卫渊的声音直接被高速的破空声音给冲散。   倏忽二帝,作为曾经被恼怒的不周山拎起山脉追杀,居然屁事没有的古代大帝,一身实力技能点很偏。但是速度上完全没问题,施展开来,那是几乎比拟挟山超海的。   主要没预料到陆吾如此不讲道理。   否则的话,在陆吾面前,打是打不过,铁了心跑还是能跑的。   可陆吾直接把昆仑空间折叠了。   莫比乌斯之环,光凭借速度是跑都跑不出去。   一路疯狂突进,卫渊亲眼看到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掏出凿子,一个掏出了锤子,直接把空间给凿出一个窟窿。然后带着他直接从这里一下跳出去,然后快速地空间相位节点上飞快跳跃瞬移。   能给浑沌凿七窍的,祂们自然有手段。   古代中央大帝都给凿没了。   何况是区区的空间。   又没有什么巅峰的强者镇守。   倏忽得意地想着,可是又突然想起来当年那到处都躲避他们的时候。只有浑沌对他们很好,结果最后是祂们把浑沌给害了的,当场悲从中来,竟然放声大哭起来,结果直接从空间节点坠落下去,差一点直接摔到河流里。   『咳咳咳你两位,能不能稍微靠点谱』   卫渊哭笑不得,环顾周围,却发现竟然直接从昆仑凿穿了空间节点,抵达了大荒区域。   甚至于是距离钟山赤水的距离不算太过遥远的地方,这算是一个运气了。   卫渊辨认了方向,吐出一口气,道:『来都来了』   “去见一见她吧,烛九不,献。”   钟山赤水之主。   烛照九幽之龙的半身。   青衫女子献。 第七百六十九章 卫渊的天敌   来都来了。   大过年的。   他还是个孩子啊!   神州三大必杀语言,用于化解一切冲突。   当然,也有可能给某些人加上激昂buff。   毕竟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没法子绑架我.JPG   卫渊心中自我调侃,没想到自己也会给自己加一个这种buff,在安慰了两位古帝之后,迈上前往钟山赤水的方向,以此刻的实力,已经比起第一次来大荒时强大太多。但加上两位古帝擅长的空间跳跃,在约莫半天时间之后,卫渊抵达了钟山赤水。   前面出现了层层的封锁。   “这是赤水三问。”倏帝收敛了情绪,看着前面出现的封印,嘴角抽了抽:“青衫女子献,性格冷淡漠然,如山之高,如水之深。只有人间最伟大的智者,才有资格见到她,所以,这里会有很困难的问题。”   “回答不了的话,不但进不去,还会受到惩罚。”   “这就是叨扰钟山赤水之主休息的代价。”   忽帝补充道:   “既然前来打扰神灵,那么自然应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若是一件事情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话,只会失控般引来太多的杂音和吵闹, 祂认为这属于公平交易。”   哦嚯,回答问题, 付出代价, 亦或者满足自我的愿望。。   突然就有隐居神灵的氛围了啊。   嗯, 毕竟是烛九阴的半身,是十大巅峰之一的一部分。   如其所说, 其秉性和那个冷静的烛九阴是一致的。只是人的性格就如同浮在海面上的冰川,总有部分在海面下, 并不会表露出来,而这两位的性格,分别是彼此潜藏的那一部分。   但是无论如何,都是具备有神灵之器量的。   就像是陆吾。   倏挠了挠头, 道:“算了,用语言来介绍的话,你可能没有办法明白, 我来亲自给你做个示范吧。”祂吐出一口气, 而后抖擞精神,朗声道:“钟山赤水之主, 老夫前来, 希望一见。”   伴随着长啸声音,眼前的封印缓缓裂开。   出现了一条充斥着沉重压迫力的道路出现,苍茫平淡的女声回答:   倏帝给了背后的卫渊和忽一个看老夫的的自信手势。   而后长吐一口气,堂皇迈入其中, 而后前方的光芒变化,化作了第一道询问天道为何, 苍皇正大;地道为何,负载万物?   倏敌脸上的自信神色缓缓凝固。   结束了?   这就是问题?   你说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   怎么听不懂呢?   沉默许久, 道:『我可以重来一次吗』   清冷淡漠的女声平淡回答:“回答错误。”   轰然之声,从天穹之上直接轰然砸落一道恐怖无比的雷霆, 把高瘦的倏帝轰击地毛发耸立, 面容漆黑,张口吐出一道道黑色的烟气。   “那么, 第二個问题。”   “伏羲先天八卦最初之形,具备一万七千四百三十六种变化, 根据时间的不同,足以推断出超过无可计量的可能性, 试问, 伏羲以何等状态, 维持住自身在无数命运乱流当中的稳定?”   “试问,在这一万余种变化当中,一共可以分属多少类别?”   倏帝的脸色出现了呆滞迟滞的神色。   第二道雷霆砸落。   倏帝的脸色漆黑,僵硬抬手道:“那什么,钟山赤水之主,简单点的,给我来个简单点的问题啊,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脑袋不大好使”   第三个问题,清冷的女声询问:   试问,当存在一个节点的时候,只有一种排布。   当存在甲,乙两个节点的时候,则是有两种排列。   存在甲乙丙三个节点的时候,则是会进一步增加其排列的可能。   倏帝的脸色缓和下来了,自信大笑道:“哈哈哈,就这个,就这个了,让你们来见识见识古老大帝的智慧!”   那清冷的女声语气微顿,不知为何,卫渊似乎感觉到了一种玩味的语气。   明明没有看到献,他却觉得,她现在肯定在笑。   试问,帝俊执掌周天星辰,上下左右,四方十地,过去未来。   没一星辰变化, 则视为一个节点,问帝俊执掌的星辰大阵共有多少类不同的变化, 并且详细阐述其功能性。   他突然叹了口气, 转过身, 萧瑟背对着钟山赤水之地。   而后取出刚刚卫渊做的烤肉, 放在嘴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巨大的赤色雷霆从天而追,倏帝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直愣愣地砸在地面上,冒出了焦黑色的烟气   倏扑街!   卫渊和忽帝咽了口唾沫,看着前面变焦炭的老爷子,齐齐后退一步,彼此对视。   沉默了一会儿。   忽帝深深冷了口气,用力拍着卫渊肩膀,道:“放,放心,后生仔。”   “我和倏这个蠢货不一样,我比他聪明得多了,你看着,我给你做一个演示,你看着我,没事的。”   忽帝一副可靠老前辈的样子,双腿打着摆子。然后挪移到了钟山赤水之前,挺起胸膛,大声道:“妖女,你出手吧!”   要遭。   要死。   倏帝和卫渊同时捂脸。   片刻后,忽帝就像是烧烤摊上的小烧烤,轰然摔在地上。甚至于还带着一点奇妙的肉香,这是彻底被神罚之雷给劈得外焦里嫩了,右腿抽搐。   忽帝扑街!   一胖一瘦两个古帝伸出手,艰难地伸向卫渊:『后生仔』   『快跑啊』   “这家伙,这家伙设下的题目,根本就没打算让人进去见她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神灵的器量,就是这样吗?   不过那些问题,确实是直接指向世界根本,亦或者说,是十大巅峰的核心神通的存在,不要说是这两个老头子了。哪怕是同为十大巅峰的其他存在也未必知道。   但是,为了伏羲所说的娲皇安危,卫渊吐出一口浊气。   而后缓步上前,踏在了接受考核的地方。   两位古帝不忍直视。   于是光芒展开,苍茫清冷的女子声音询问道:“嗯,第一个问题。”   “这边的烛九阴可靠,还是那边的烛九阴可靠?”   “A,这边可靠。”   “B,那边可靠。”   变成焦炭的倏:“?”   变成烤肉的忽:“?”   等等,这似乎有点不对劲?难度是不是有问题?   当然是那边的   卫渊下意识开口,可是看了看两边的倒霉蛋,咽了口唾沫。   心中默默道了一句,啊这,烛九阴你会原谅我的对吧?你能够理解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对吧?   他道:『这,当然是这边的更可靠了』   “选A,你更可靠。”   “答对。”   你特么   “那么,第二个问题。”   “嗯,青衣女子献容貌好看,还是帝俊常羲貌美?”   “A,青衣女子献。”   “B:帝俊的妃子常羲。”   卫渊嘴角抽了抽。   『三,二,一』   清脆声音开始数秒倒数三二一,他只好立刻回答道:   “选A。”   “答对了。”   倏忽两位老爷子对视一眼,一种极度的不甘心涌动着,让祂们挣扎着爬起来。   苍茫的声音继续询问:“第三问,那你想我了吗?”   “A:想。”   “B:非常想。”   因为前几个问题的惯性,卫渊下意识地回答道:『我选A,想你』   卫馆主立刻反应过来,急急改口:   “不,我选择B。”   他声音微顿。   倏忽勉强爬起来,看到前方雄浑的层层封印崩碎,化作了一片片散落的花瓣。而后青衫身影坐在青石上,青衫罗群,藕色丝鞋上绣着清雅的纹路,身躯前伸,青丝龙角,嘴角含笑,手指抵着剑仙的嘴唇:“哦?”   “那么说,是非常想了?”   卫渊头皮发麻,后退半步,道:“这,当然。”   他立刻反应过来,挺起胸膛:“毕竟,我已经订婚不,成婚了!”   卫渊把自己的关系狠狠地往前拉了一下进度条,然后道:   “啊呀,实在是非常遗憾,没能告知于你呢。”   “说起来,你没有去参加我的婚宴,我还是很遗憾的。”   涂山氏技能,发动!   青衫龙女一下从石头上跳下来,青衫罗裙,脚尖点地。于是裙裾微旋落下,手指从剑仙嘴唇下滑,滑到喉结,青丝白发相触碰,吐气落在耳畔,龙女眼眸微敛,柔光潋滟,语气玩味道:   “哦嚯?”   “人夫感?”   『感觉,更有意思了啊』 第七百七十章 里应外合声东击西   “对不起,是我太嚣张了。”   “请务必原谅我。”   “这是贡品!”   钟山赤水之地,卫渊在一瞬间明白,自己的段位远低于眼前的钟山赤水之主,烛照九幽之龙,经历过和女娇的长期沟通的丰富经验,卫馆主立刻听从内心的指引。   老老实实地认输,并且表示自己愿意反思。   否则的话,对面只会越来越起劲   你越反抗,她越开心。   青衫女子献无趣道:“这就不行了吗?还真是无趣啊”   “还有,神灵都有看穿万物之瞳,你个小家伙,就不要装作大婚了,一身纯阳正气都要浓烈到刺眼睛了,这哪里是成亲之后的样子?还是说,你们两个感情不好?”   女子眼神玩味。   卫渊嘴角抽了抽。   最后青衫女子还是将他们一行三人邀请入了钟山身府当中,在女子入内的时候,一胖一瘦两个古神直接凑上前来,和卫渊勾肩搭背,浑身散发着烤肉的焦香气味,道:   “说,小子,你和她什么关系?!”   “这家伙的问题几千年都没有人解开。”   “怎么你一过来,就这么简单?!”   简单?!   卫渊只想要仰天长叹一声,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承担了多少的风险, 这要是被那边的烛九阴知道,他卫馆主就算是有万劫不坏之体都得给玩死, 但是倏忽二帝却绝不相信这个, 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的眼底闪烁着和不周山神一样的八卦之火光芒。   大荒乐子人!   卫渊叹息一声, 道:   “首先,我和这边的烛九阴不是你们想的关系。”   青衫女子笑吟吟回答:“只是会打开赤水三问而已。”   卫渊道:“我们只是普通的熟人。”   青衫女子微笑道:“也就生生世世都见面的那种。。”   卫渊道:“充其量, 应该是朋友吧。”   献道:“也就签订了死亡之后魂魄真灵都属于我而已。”   倏帝和忽帝看看卫渊,又看看噙着微笑补充说明的青衫女子。   然后又看看卫渊。   恍然大悟。   卫渊嘴角抽了抽,猛地转身怒视青衫女子, 可是最后在道行搞不好比女娇还深的龙女面前败下阵来,最后唤来了献的一阵大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并不如寻常女子那样拘泥,却自有一种大气明艳的感觉。   笑罢坐在青石之上, 道:   “所以,来找我什么事情?”   卫渊本来想要道一句,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你这样常见的寒暄话语。可是想了想,这家伙一定会打蛇随棍爬, 给自己来一下狠的,沉默了下,道:“有件事情, 需要你帮忙。”   卫渊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位大帝,后两者若有所思。而后在卫渊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勾肩搭背,笑着道:“难得来一次大荒, 这得有多少年没有过来了。”   “是啊是啊。”   “后生仔,我们出去散散步,你们自己先聊着。”   “待会儿见啊, 哈哈哈”   青衫女子道:“倒是识趣。”   卫渊想了想, 道:“是伏羲的事情。”   龙女抬眸:“伏羲?”   “祂失踪于外海, 怎么,看你这样子, 你是想办法联系到了祂?”   “而后祂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所以你要去外海, 但是因为外海危险, 那边的我建议你来找我?”   祂理所当然地推断出了卫渊的目的。   而后看着卫渊目瞪口呆的样子, 笑道:“毕竟,我和你说过了,我们两个是同位一体的存在,是烛照九幽之龙的不同侧面而已。只是外在的性格表现不同,内在是同一的,所以我很容易就猜测到了祂的想法。”   “涉及到谁呢?”   卫渊回答道:『娲皇』   “娲皇,是她啊,难怪了。”   青衫女子沉思:“是她的话,涉及的东西太过多,哪怕是为了防止人族的历史彻底消失,以及伏羲的暴走,那边的我都会决定参与此事吧。毕竟真正暴怒的伏羲,彻底扭转这個世界的规则是有可能的。”   “嗯,我会帮你的,不过,你得先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青衫女子笑道:“我可没有兴趣陪着你去外海找那个缙云氏。”   “也没有兴趣带着你和这两个古代大帝在外海散步。”   “等到你把缙云氏带回人间之后,再来寻我就是。”   在一开始的玩笑之后,青衫女子一如最初相见时候一样,从容平淡,也同样有着烛九阴本身的谋略和洞察力,始终都把握着交谈的节奏。而在她要玩笑着让卫渊做一顿饭的时候,卫渊眉心一道流光突然出现。   出现的同时,便在虚空中分裂开。   而后,青衫女子献耳畔,便响起了其实真实音色和自己一样的声音。   “这也是礼物。”   这句话来自于那边的烛九阴。   声音落下的瞬间,一大串的记忆就浮现出来, 那代表着的是烛九阴自己在那边得知到了青衫女子献所作所为时恨不得一头撞死, 或者把卫渊一头撞死时的心情,此刻铺天盖地浮现出来。   因为是同位异体。   所以这种羞耻感同样强烈而真实。   卫渊抬起头的时候, 看道青衫女子面容僵硬, 双眸闭住,似乎失去了最初的那种,从容不迫,一切尽在掌握的强大感。而后她似乎自语了一句,而后睁开眼睛。   好,你很好。   玩大的是吧?   青衫女子献嘴角勾起弧度,眼底水波流转。   不知道是气还是什么。   她看向卫渊,而后踏前一步,道:“你看清楚哦。”   她噙着笑意:“你不知道烛九阴的真容对吧?祂和我是一体的,所以,我们的外貌和样子可是一模一样的,仔仔细细地看着哦,这将会是你回到那个清醒之梦的时候,隐藏在灰雾之下的烛九阴真容。”   “我保证,当时祂也是这个样子。”   面颊微红,嘴角笑意,眼底薄怒。   卫渊突然觉得不对:“?”   青衫女子呵气成雾,嘴角勾起弧度。   “这是我给烛九阴的礼物。”   龙女拉住卫渊衣领,突然俯身,呵出的气息落在剑仙的脖子上。而后张开嘴唇,在剑仙的脖颈上咬下去,嘴唇的触感柔软,龙族特有的牙齿咬入皮肤。却因为其他原因有一种奇异的战栗感,舌头似乎掠过皮肤。   卫渊身躯僵硬。   一触即分,青衫女子献后退数步。   袖口擦过嘴角,嘴唇一缕鲜血被摩擦出了飞扬的弧度,赤金色的竖瞳散发出同时混合着危险的诱惑和野性气质的光芒。   烛九阴!   你死定了!   我要你直接恨不得一头撞死。   伏羲曾言   烛龙,那是一位看上去光明正大一点都不小心眼的神。   片刻后,当倏忽两位大帝在外面散心回来之后,看到卫馆主坐在钟山赤水之前,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茫然当中,脖子上一个咬痕,忽道:“嗯?怎么了后生仔?”   “你这是被哪一条蛇给咬了?”   『有毒没有啊,大荒这里的毒蛇可是很厉』   忽帝话音未落,钟山赤水结界突然轰然砸落下来了一条赤色雷霆。   忽帝像是一块雷击木一样直挺挺地倒下去。   雷霆轰然砸落,直接凑够了天打五雷轰的数字。   矮胖的古帝伸出手,手指伸向前方,默默写出了一个害字,补全了自己的话,然后倒在地上直接昏过去。   忽帝,扑街!   卫渊揉了揉眉心,决定先把这事情忘掉。只是他隐约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如果回到清醒之梦里面,恐怕会给烛九阴带来漫长岁月都没有过的,无与伦比的冲击感。   那时候,祂怕不是真的能把自己给人道毁灭掉。   卫渊,你知道的太多了。   下辈子注意点。   卫渊心中苦笑,现在想想,恐怕只能想办法找到伏羲。然后让他想办法遮掩天机,要不然他思绪顿了顿,仿佛已经看到灰袍天神神色僵硬,而后伸出手扣住自己脑袋的样子了。   以这次的刺激程度,烛九阴当场失了智都有可能。   转移话题道:“献这里的事情说好了。”   “只是,现在大荒似乎不大好出去啊。”   这还是献告诉他的。   大荒现在处于相当高级别的戒备当中,他这样的通缉犯出现,指不定得要一路上打过去,倏忽二帝也觉得头痛,卫渊很想要叹息一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是想想看,这破事儿好像也是因为他。   就也没脾气了,自语道:   “凿开空间出去的话,会惹来帝俊的注意,我现在不想撞上祂”   “那么现在,可能只有想办法声东击西,在其他地方搞出点动静来。然后再趁机冲出去了,嗯,这个声东击西,不能够过于刻意。否则的话很容易被看出端倪来,最好是从原本就有的冲突上稍微加以利用。”   “利用原本就有的冲突,来掩盖我们的存在。”   “因为这几个势力原本就有冲突的可能性,这样的声东击西就不会太刻意”   卫渊沉思,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线路图。   就靠他自己是做不到的,倏忽二帝又太显眼了。可以说,这两位老头子出现,百分百把帝俊惹出来,好家伙,三个人都是帝俊诱捕器啊,只是最后被捕的反倒是他们就是了   卫渊皱眉想了很久,最后想到了外援。   阿亮之前把名将送入大荒了。   现在一共是武安君白起,武神关云长,逍遥津张远在这里。   这三位可都是声东击西的行家了。   卫渊从袖里乾坤里取出了以三位名将一缕神魂所制的符箓,尝试联系,其中关云长和张远的符箓未曾亮起,未曾发挥效果,这代表着他们此刻在符箓作用范围之外。   好在武安君白起的符箓亮起,声音传出:“是少上造吗?”   卫渊松了口气:『是我』   他担心这通讯联系失去效果,立刻把现在情况说了一遍。   白起的声音很快回答:“声东击西,吸引大荒边军注意力,趁机进入外海,防止与帝俊的接触,没有问题,那么,需要多大的动静?”   他是少年参军一步步走上来的职业军人,习惯性地简洁。   卫渊想了想,自己三人是因为身份特殊容易招惹帝俊,噎鸣这些家伙,白起的话,完全可以做到只吸引到边军的注意力,于是道:“在保证你们安全的情况下,请尽可能让动静大一些。”   “尽可能大一些的动静吗?好。”   白起回答,而后收起符箓,抬眸看向前方,风把炽热的黄沙吹起,前面是第一个大部族的领地,原本以他的领军风格,会选择穿插跨越对方阵型。而后绕开主力,直奔始皇帝之地,现在却需要做出其他的变化。   举起手中的墨色长枪,语气漠然:   “全军,拔营。”   “调转方向。”   “选择,正面强攻。”   墨色的铠甲肃然而立,赤色的战旗高高扬起,古老的帝国于异国的土地上重新复苏。于是铁甲成林,森然肃杀,于是轰然回应: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大风之声不绝于耳(感谢 夜之辉煌两万六千起点币)   大荒各部,在最初的山海经撰写的年代记录的那些国家,已经有一大半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当中,剩下的部分。就算是还有着原本的名字,也肯定不再是最初那一批人的后裔。   诸神并不在意大荒诸国和各部的变化。   而具备神灵血裔的那些大部族,则是始终围绕着那些强大神灵为核心,不断往下蔓延结构,距离那最初之神血脉越是近的,就能够拥有越高的地位。   反之亦然。   这是一个纯粹庞大的血裔体系结构的社会。   自有其规则,千年,数千年不变。   王侯将相,确实是有其血脉决定,但是当魏荣轩接过那墨色铠甲的时候。却感觉得到一种说不出的奇特感觉,那位攻破了自己都城的墨甲军队,居然不曾屠杀或者劫掠财物。   他现在还记得,那位名为武安的将军踏入城池。   仿佛乌云的震动,如同雷霆的怒吼。   城池守将的神色缓缓凝固。   这是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整个镜子之上氤氲出了无数的血煞之气。最终缓缓破碎,而最后的镜面上,映照出了前方的存在,那不是商队,那是一支军队。而且是军队当中最为精锐的,传说当中的战斗序列。   足以参与诸神之战的战部。   高大的战马,以及包裹着战马和战士的墨色铠甲。   为首的男子驱驰异兽战马,嘶鸣声中,整个战部给人的感觉,几乎像是一体的,他们的呼吸仿佛统一,他们的动作似乎在下意识地保持着某种特殊的联系,马蹄之下,烟尘滚滚,和天穹的墨色云雾相连。   无尽的墨色之中,赤色如同烈焰纠缠。   恍惚之中,那几乎不是军队战部,而是一头恐怖的凶兽。   堂皇而来。   “敌,敌袭!”   惨叫声音响起的同时,对方开始了加速,轰然的战马马蹄砸落,这是足以爆发出一定类法术能力的战马,其能力为马群状态时移动速度会不断上升,如同候鸟成群。但是并无攻击力,所以一直都被大荒的修士看不上。   但是此刻,当这些异兽负荷三千斤重甲,开始疯狂加速冲刺的时候。   在神州兵家巅峰的掌控之下。   终于展现出了恐怖到极限的压迫。   恐怖的冲击力让所有的守城者心脏一滞,如同被攥紧。   赤色的旗帜高扬,为首神色沉静的统帅手中的墨色长枪举起,白起呢喃着古老的秦风,背后却已经不再是熟悉的身影,被时代抛弃的,以及抛弃了时代的兵家圣人怒吼:“风!”   背后的魏荣轩下意识操控小队。   以高强度训练得到的共鸣状态,借着冲锋之势齐齐递出长枪。   巨大的军魂特性爆发,直接凿穿了宽足足十米的黑曜石晶城池,凿穿了那耗资巨大的阵法,伴随着怒啸声,掌控这一座边关城池的神灵血裔出现,在赤色的战旗之下,军队和神灵血裔的交锋几乎如同传说。   而结局,那位俊美高大啊的神灵血裔被为首将军一剑刺穿咽喉。   鲜血落在武安君白起的脸上。   眼底淡漠,在阳光下,墨色的瞳孔带着些透明的森冷感觉。   手掌一甩,那还在呢喃着诅咒之声的神灵血裔被抛向身后,魏荣轩就像是训练的时候一样,手掌的兵器递出,伴随着撕裂声音,在被武安君扔出去后,本能希望展现巨大化神灵姿态,趁势逃跑的神灵血裔面容僵硬。   三千柄墨色的秦剑举起,刺穿了神灵的身躯。   而后齐齐抽出。   神灵解除了巨大化姿态,倒在地上,鲜血洒落。   魏荣轩心脏疯狂跳动,口干舌燥,金色的神血落在脸上,他仿佛感觉到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以及感觉到了,某种东西在心底滋生。而后他们齐齐收剑,秦剑入鞘,仿佛一人,气机竟比之前更为凌厉。   在武安君的吩咐下,亦或者说,是在石夷之前的教导下,他们没有动普通百姓分毫。   而是进行了一次民意的审判。   武安君坐在战马上,自怀里掏出一个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名字。   划掉第一个。   “诛神破城,在找陛下的时候,一路杀过去的话。”   “动静应该足够了吧?”   『算了,多杀几个孽神,石夷给的必杀名单』   他取出符箓,给卫渊发过信息去:“少上造,这边想要积蓄出足够的大势,或许还需要五天左右时间,你先提前前往边关,五天之后。我想,你应该可以轻易摆脱那边的注意了。”   符箓里传来卫渊松了口气的声音:“那么,有劳你了。”   “武安君。”   白起语气温和道:“无妨。”   “你我同袍,应该的。”   “交给我。”   “你完全可以放心。”   而在遥远的彼端,卫渊松了口气,武安君可真是可靠,转头看向倏忽:   “放心,搞定了。”   倏帝担忧道:“真的可以吗?这么重要的事情。”   卫渊道:“你就放心吧,在这方面上,那位的地位在神州兵家属于排名前四的兵家四圣。而在兵家四圣里面,他的战绩也绝对是最恐怖的哪一个,所以他一定很可靠。”   卫渊强调道:“简直是靠谱过了头的那种可靠啊。”   “我们出发去边关。”   『随时准备出海』 第七百七十二章 我的朋友只是稍微能吃了一点点不要害怕   大荒边关之处。   哪怕是有着倏忽二帝的帮忙,以卫渊的遁速,也耗费了很长的时间,跨越了数个空间相位节点,才勉强抵达,等等待了不到半日时间,这边的边关守备显而易见地松懈,或者说,这边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呼不愧是武安君,果然可靠啊。”   卫渊看着那边的军队开始了调动。   似乎是因为另一侧的动静,导致他们需要回防重要城市。   卫渊和倏忽二帝属于是偷渡客,得小心翼翼。就连跨越空间节点都需要特别谨慎,而这边正规军是有专门的巨型空间传送阵的。不过,这也代表着,白起本身处于这个区域附近。   否则的话,也不会调动这个区域的军队。   也是了,如果白起距离太远的话,就会像是关云长和张远一样。   哪怕是人间界以他们的一缕真灵为基础的,最高规格的符箓都无法联系上,不过,武安君不至于做得过火了吧   卫渊有些担心。   再取出符箓的时候,发现已经超过了可联络的范围。   “后生仔,连边关精锐都有调动, 你那朋友没问题吧”   倏忽有些担心。   卫渊道:“应该没问题吧?”   他猜想道:   “不过他最多也就和大荒各国的军队战斗一次吧,以他的战争艺术, 恐怕不会有任何问题, 作为神州神代乱世走向落寞的节点之一, 兵家四圣里战绩最恐怖的一个,我不认为在这里单纯的战争艺术有谁超过他。”   “总之, 武安君应该不会有事。。”   “我们趁机走。”   倏忽嘴角抽了抽。   不,我的意思不是你的朋友会不会有事。   我是说,他的对手会不会有事。   连边关精锐都有调动, 这是搞出来多大的乱子?   嘶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过去旁观啊   一个高瘦,一個矮胖的两个老爷子对视一眼。   突然觉得,跟着这小子, 似乎比在海上闲逛要有意思地多了   两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爽朗的微笑。   有趣有趣。   老不周,你徒弟我们先借走玩两天。   在边关精锐调动的漏洞瞬间,阵法不可遏制地出现了迟滞现象。而卫渊和倏忽二帝在一瞬间穿过了这耗费巨大财力和宝物组建的巨型阵法结界,这种级别的宝物。哪怕是他们如果不做好准备都会被察觉。   然后,一个千古以来第一大胆的绑架犯。   以及两位古帝, 成功回到了外海区域。   在抵达这里的瞬间,倏忽二帝就取出了凿子和锤子,直接凿破空间节点,以一种寻常手段完全无法比拟的方式迅速掠过了大荒外围比较平静的海域, 抵达了真正意义上的外海。   这时候,就连倏忽两位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这里有很多的空间乱流必须要小心。”   倏帝解释了一句:“外海毕竟是万法规则的终点, 这里太过于混乱, 实力不足的时候, 哪怕只是进入这里, 都有可能会被撕裂成粉碎。”   卫渊肉身横渡, 伸出手, 握住其中流转的暴烈气息。   然后无辜地看向倏忽二位。   一阵尴尬的沉默。   两位老爷子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晚辈的挑衅。   忽帝语气突然变得严厉,道:“哪怕你是不周山一样的体魄, 也要小心。”   “小心?”   卫渊道:“是担心被空间撕裂吗?我应该不怕这个了。”   “嗯,你当然不怕。”   “但是你可知道, 相比起肉体的创伤,内心的痛苦将会更为剧烈。”   “而相比起内心的痛苦, 精神上的死亡则是更胜一筹。”   “空间乱流无法把你撕裂,所以就只好一口吞了。”   忽帝面容抽搐了下, 而后变得郑重起来:“对你来说,这里最恐怖的可不是什么法则乱流之类撕裂你。而是你会不小心就给甩到哪个小世界,嗯,用你们人间的话说,就是洞天福地里面去。”   “你的功体,初步具备不周山概念雏形,干涉自我命运。”   “但是还不曾抵达下一个进阶,不曾真正孕育撑天拄地的神话形态,不曾具备有定住时空岁月的权能,和十大巅峰。甚至于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段都有距离。只是你的剑术和自身叫做炎黄的概念太离谱,战力极强而已。”   “所以你还是会收到这时空的干扰,会一脚踩入空间乱流里,被直接吞到另一个世界里。”   卫渊道:“所以呢再出来不就可以?”   “再出来?那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忽帝突然神色激动,手掌重重挥舞了下:   “你可能会在别人洗澡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对面前面。”   “你有可能在自己拉屎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某个小世界绝世高手决战的战场上。”   “你有可能在给自己搓澡的时候,出现在万军决战的沙场之上,然后十几万人看着你去弯腰捡肥皂。”   “你甚至于有可能一睁眼,发现自己被空间乱流和天下第一美人做了替换,而对面一个壮汉正在脱裤子。”   忽帝的脸上充满了往事不堪回首的痛恨。   然后咳嗽了下,尴尬补充道:   “当然咯,我也就只是给你举个例子。”   “举个例子。”   “那个准备和某个小世界第一美人那什么的壮汉怎么了?”   “啊这,他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去青楼了。”   即答。   卫渊嘴角抽了抽,心中为那位可怜人默哀了几秒钟, 只是稍微用脑子想想,就能够感觉到那位仁兄当时的绝望,千娇百媚的美人突然变成了一位滑稽的老先生,是个男人都会遭遇无与伦比的绝望。   原来,超越身体的死亡就指得是社死啊   您二位那在外面溜达的几千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听了倏忽二帝的建议,变得异常小心谨慎起来,看着这涛涛汹涌的神代外海,感知到那一股股空间乱流,道:“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小世界的?”   倏帝道:“你知道了伏羲先天八卦的原理吗?”   卫渊点了点头。   以最初的八类先天概念,在动念之间重塑世界,定地水风火,开天地山泽,是卫渊所知道,在位格上最恐怖的神话概念。   “你知道?”   本来打算装一下的倏帝略有尴尬,语气顿了顿,道:   “也是,这样的基础知识,你当然是会知道的,那你想想就该知道了,这里就是万法规则的终点,在这神代外海,是无数破碎的规则力量汇聚的地方,而终点就是归墟。”   “你看,伏羲是足以真正掌控先天概念,化作完整的世界。”   “而在这些规则概念在前往归墟的时候,不断碰撞,也是会误打误撞地出现类似的情况的,这些概念在涌动的时候,不断碰撞,可能先拥有了空间陆地。然后出现了水流,最终化作了一个有着这样缺陷那样缺陷的小世界。”   “嗯,就像是你想的那样,这就像是你们人间的选择题。”   “就算是什么知识都不知道,只要是有选项,那蒙答案都能蒙出一部分正确的来。”   倏忽二帝对视一眼,齐齐道:“比如说,全部选A。”   卫渊嘴角抽了抽,明白这两位指得是刚刚青衫女子献的选项。   “不,其实我们一般觉得,选择题的话,四个选项就选C比较常见。”   卫渊心中吐槽。   不过也明白了两位古帝的意思。   “也就是说,在这些规则乱流前往归墟的途中,它们出现了碰撞组合。最终化作了一个个小世界,而哪怕概率再低,在庞大基数的支撑下,也足够变成恐怖的数量,而现在,这些小世界就浮在这里?”   “不错。”   倏帝的神色缓缓凝重,道:   “是的,昆仑之地,王母执掌天下山川之地脉,万山簇拥,诸界唯一,有昆仑界尊陆吾定下规则秩序,于是千山万水领受其令;   大荒之地,下有万国,上有群星,诸神行走于八荒,天帝高坐于天穹,镇压万古。”   “而神州所在的人间界是被剥离出的一部分。”   “至于归墟,归墟立于万法之终结所在,无数的法则在汇聚到这里的时候不断碰撞,创造出了如同星河之砂数目的小世界,这些小世界。也就是人间所说的洞天福地,全部依附于东海之壑。”   “号称天下之水汇聚于此,不会使得水位上升一丝。”   “这就是现在天下的几大势力分布。”   “不要小看归墟,那地方的底蕴,谁都不知道多深厚。”   卫渊缓缓点头。   靠着肩膀上那只原本属于饕餮的凶兽引路,以及一些蹩脚的天机术。最终成功找到了一处确定的方向,劈波斩浪,踏入海底,卫渊原本还以为。此刻的饕餮会被哪条巨兽吞了,结果当他们找到地方的时候。   所见的居然是累累白骨。   一头头长达数百米的恐怖凶兽就化作白骨,躺在海底。   倏忽二帝眉毛都炸了炸。   他们的时代远在饕餮之前,这是真不知道那家伙那么能吃。   饕餮属下突然嚎啕大哭,直接从卫渊肩膀上飞出去,直接抱住那白骨,哭得凄惨无比,那惨烈的模样,让倏忽二帝的脸色都变了变。   “这是你朋友?”   最后倏帝指了指那白骨,嘴角抽了抽。   卫渊摇了摇头,想了想,心神沟通清醒之梦。虽然烛九阴不在,但是河图洛书还是在的,借助这东西的力量,五指微翻,剑气纵横,勾勒出了一幅幅画面。   这是这白骨的来历。   画面之中,巨大的凶兽在海洋之中咆哮。而一个男子就死死抱着这凶兽,哪怕是昏迷当中,那嘴巴都不肯放开,饕餮的伤势似乎很重。但是偶尔会苏醒一段时间,醒了就疯狂地进食,直到下一次昏厥。   最后的画面里面,名为缙云氏的男人大吼着在海底和巨大到数百米之大的凶兽搏杀,最后被凶兽给一口吞了。而凶兽在之后的时间里却越发地暴躁痛苦,直到有一天死去   缙云氏直接把这家伙的胃都给吞了。   看那情况,是在胃里面开了烧烤摊,生火烤肉。   直到最后,这一头巨大无比的凶兽就被缙云氏直接吃了个干净。   男子躺平在地上,等待下一个凶兽过来,装死,钓鱼。   把他吃了。   然后在凶兽胃里开烧烤摊。   直到最后变成了这累累白骨滩。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家伙在钓鱼?   一遇到吃的,饕餮的智商就会解锁吗?   不过,还好还好。   还活着。   卫渊松了口气,嘴角浮现微笑,倏帝看向那大哭的妖兽,蹲下来安慰:“这又不是你主人,你苦个啥?”那妖兽哭得眼泪汪汪,道:“主人居然连骨头都剩下了,呜呜呜祂居然剩饭了?!”   “呜呜呜,他一定过得很不好。”   这要找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人族现在已经凶悍到在神代外海拿自己当鱼饵钓鱼的程度了?   连骨头都不放过。   吃鱼不吐骨头。   杀人还要诛心?   卫渊尴尬道:“那什么他其实人还不错。”   “就是稍微能吃了那么一点点。”   卫渊伸出手,手指拇指和食指碰触:“真的只有一点点。”   『不过,他现在在哪里』   “伤势还没痊愈,这么搞,不要出乱子。”   卫渊转移开话题,最后卜算了一次,靠着河图洛书找到了一个方向。只是他伸出手去想要再取一缕气息的时候,原本的海底山川突然模糊了下,卫渊面色惊愕,而那边的小凶兽突然大叫起来:“主人在这里!”   它直接冲进去。   卫渊微有讶异,踏入这类似于洞天福地之类的道路。   上天保佑。   不要出现忽帝那样的惨烈局面   饕餮,你可得稳住。   昆仑山天之园圃。   白发的少年陆吾听完了臣属的回报,语气平淡道:   “开明封锁了九天门之处?无妨,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陆吾皱眉按着眉心,自语道:『开明』   祂心中念头起伏,最后暂且压制了下去。想了想,最后手中出现了一缕白发,这并非是祂的,而是之前所见那人族陶匠的。   “倒要看看,那毫无道理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自语一声,陆吾五指握合,金色瞳孔漠然清冷,白发垂落背后。   十大巅峰级别的天机术,足以抵达追溯因果,逆转岁月级别的力量,跨越真实,让画面在祂的眼前展开   而后。   喵嗷呜!   熟悉而陌生的稚嫩叫喊声传出。   如同一道雷霆,瞬间将陆吾击中。   让祂的神色僵硬,让祂瞳孔收缩,让祂的面容呆滞恍惚。   等等   这,这是!   “住嘴啊!”   喵嗷嗷呜呜呜! 第七百七十三章 饕餮我们来救你……了   “喵嗷呜呜呜!”   稚嫩的声音,让人想起软乎乎的猫崽。而事实上,在这画面里面,还处于漫长岁月之前。甚至于女娲还未曾捏人之前的时代里,最初的幼年陆吾确实弱小而稚嫩,在那里作势扑杀。   一只手掌用两根手指作腿,站立和幼年陆吾战斗。   陆吾幼崽俯身,一双瞳孔瞪大,尾巴在后面甩动。   玩得尽兴了,就趴在草地上安心休息。   然后被一只手拎起来放在膝盖上顺毛。   白衣少年手掌握紧,胸膛起伏,缓缓吐出一口气。   本座不在意。   这都是虚假的。   而后他看到那白发身影微笑着道:“放心,好好休息吧,我就在这里。”看到幼年期的自我睡觉之后,因为曾经的种种痛苦经历。突然那惊醒,看到那白发身影仍旧噙着微笑让自己去睡。   陆吾双拳缓缓握紧。   吐出一口气。   气机如同流转的暴风,浩瀚的雷霆。。   直接将这个幻境给撕成粉碎,少年右手按住面庞,咬牙切齿。   我想起来了。   你们居然在本座的心象幻境里面做小动作?   好,好啊!   陆吾长呼口气,手掌向上把头发撸起,眉宇变得凌冽, 眉头皱起,如同猛虎般在眉心出现了奇异的纹路, 嘴角咧开, 露出锋利的虎牙, 本来知道本座过去的话,只需要殴打到失忆就可以了。   居然如此, 不敬天神。   抓回来,杀了。   直接让他转世。   不死花本座出。   陆吾五指握合,这一次那一缕白发直接崩散消失, 化作了齑粉,而后直接寻找到此人此刻的踪迹,左手五指微扬,整座天之园圃代表着的天道规则汇聚,隐隐化作一道流光飞出的趋势。   而后, 这一次带着强烈杀机的卜算, 却不知为何, 拐走了方向。   陆吾瞬间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后立刻斩断了烛九阴交给卫渊的所谓天机术,斩断了冥冥中的联系。   同为十大, 只是半身的烛龙并非祂的对手。   但是就在祂斩断了这一道天机术的干扰, 立刻要锁定卫渊真身的时候, 黑暗中一只手掌直接伸出, 就像是恐怖片里那样, 拉住了陆吾一缕真灵, 而后猛地一拉。   干涉天机,扭转规则?   这是   陆吾的瞳孔骤然收缩。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处于了一片黑暗的空间当中,不见十方岁月,只能看到时间和命运如同河流从眼前流淌而过,身穿青衫的男子微笑着看着祂:“小陆吾, 好久不见了。”   陆吾缓缓后退:『伏羲』   啪嗒。   明明是岁月和命运之外的区域, 却感知到了某种后背撞击到了坚硬墙壁的触感,仿佛那里伫立着亘古不变的巍峨规则,无法逃离, 无法撞破,只能被迫停留于此。   陆吾:“?!”   伏羲抬起头, 脸上露出一抹爽朗的微笑。   少年陆吾面色一僵。   毫不犹豫, 转身切断真灵, 撕裂空间, 却直接被那高大的神灵一个拦腰抱起, 大手直接按在少年头发上疯狂地揉动,陆吾此刻算是无心被暗算,只得一缕真灵在这里,相当于被封号,根本没法打全盛伏羲。   疯狂挣扎,狂暴的力量在伏羲的脸上,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   鲜血的出血量简直恐怖。   后者却完全不在意。   带着心满意足的愉快微笑,疯狂用自己脸颊摩擦被变成原型的巨大九尾猛虎幼崽的毛发,一双眼眸笑眯眯的。   “放手啊!”   “伏羲,你给本座放开!”   “小猫猫,乖,几千年没揉过猫了,你的毛发还是这么柔软啊,可惜可惜啊,女娲不在。”   陆吾剧烈挣扎:“你!给我放开!”   被迫化作原型,还在疯狂挣扎抗拒的陆吾真灵。   这一天终于回忆起来。   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化形成为一米九七,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冰冷的青年了   一米九七,比伏羲高。   面冷黑脸,就能无视这个笑着的家伙。   以及,那股针对陶匠杀意的来源   曾经弱小无助的陆吾,也曾经被救助过。而救助他的那个家伙,就是伏羲,当时弱小的陆吾抬起头,看到撑着青竹伞,气质清冷幽远的青年, 那一瞬间心底出现的, 确实是这便是神灵   而年幼的陆吾, 将会在未来无数岁月的每一天里。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地后悔那一天的相遇。   每次相见,都会对这个人渣蛇渣的混合体抱有深一层的杀意。   在陆吾秩序的判定当中。   娲皇是至纯至善的温柔的话。   那么作为娲皇庇护者的伏羲,就是最人渣到极致的那一类。   九尾猛虎幼崽化的神灵一双虎爪按住伏羲的脸,疯狂地往远处推,在那种带着温和笑意的笑眯眯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的血痕,气急败坏地咆哮。   “你给我,放开!”   “那陶匠和你有关系对吧?人族官这种玩意儿!”   “本座以后,见一個打一个!”   “阿嚏!”   卫渊打了个喷嚏,看着前面的城市,出乎他的预料,这一次进入了小世界当中。并没有发生如同忽帝那么惨烈的经历,倒不如说,如同忽帝那样奇葩的经历才是特殊的。   只是让卫渊讶异的地方是,这里居然是存在有类似科技的。   看着一座座高楼,以及某种机关术驱驰的汽车。   卫渊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愕然,忽帝道:“不要以为,只有神州那边会存在有这样的技术,世界很广阔,其余地方也发展处类似的技术也是自然而然的。”   祂身上衣服变化成了符合这个小世界的模样:   “无论是人族的科技,这里的机关术,还是常规意义上的法术。”   “其实在我们看来都是一样的。”   “因为同样都是在利用规则,或者说你们科技那边说法,叫做定理的东西,像是那些导弹的爆炸烈焰冲击波。其实和法力构筑的法术爆破没有任何区别,其本质都是高温和冲击。”   “是尝试以各自的方法利用规则,达到自己的目的。”   忽帝笑着询问道:“殊途同归,哪怕是走的路不一样,最后还是会走到一个地方去?”   卫渊看着这个小世界城市的繁华,若有所思道:   “那我看看他们的科技成果。”   “没有太大的必要。”   忽帝摇了摇头,并不在意道:   “因为最基本的常量都是不同的。”   “甚至于不同元素在不同世界里的表现形式都不同。”   “这里是不同的大道规则碰撞产生的小世界,这里的各种规则完全无序。也就是定律和外界,和昆仑,大荒以及你们那边的人间是不一样的。比如说,这里的重力指数和你们那边就肯定不同,物质的熔点,动能的原理都不同。所以很多数据都是不能用的,是错的。”   “这里的科技只会在这里发挥效果,出去就是废铁。”   “毕竟无论是科技还是法术,都在利用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原理。”   “规则变化,原理变更,就相当于你们人间的公式和数据变了,法术烙印无法共鸣。”   “这些数字哪怕只是稍微变动,都会带来一连串的巨大失效。”   “一般来说,修行法术的修者来到陌生的世界,需要重新解析这个小世界的原理。然后才能发挥原本的实力,包括科技造物,都会出现各种不适应,比方说你们那边的大蘑菇,放在某些地方可能都炸不了。”   倏帝解释了下,而后得意洋洋挺起胸膛:“一切外物毕竟是外物,哪怕最精密的机械,各类原理的不适用也会导致其失去作用,唯独自身的肉体,是永恒强大的。”   “体修,才是王道!”   忽帝缓声道:“莽夫,天克一切!”   “咳,我是说,猛士,横推一切!”   “管他什么各种常量的变化导致法术或者科技造物的威力波动。”   “自身的肉体强大,那就是到哪个世界里都是强大的。”   “所以说,肉身强横才是真的强大,我跟你说啊,这个身体强度上去了”两大古帝开始喋喋不休的传播肌肉就是伟大,莽夫天克一切的理念,卫渊只想要吐槽一句,这难道不是说莽夫完全无法理解天地规则吗?   他思绪微顿,一种奇特的熟悉感浮现。   猛地转过头,却什么都没能察觉到,微微皱了皱眉,那种熟悉的感觉逐渐消失不见。而这个时候,饕餮的臣属突然大声叫喊着往前,显而易见,是发现了饕餮的位置。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将那种熟悉感压下,迈步跟上。   和噎鸣一战断后的缙云氏。   一直以来就失去了踪迹,人间完全无法寻找到他的线索,恐怕是陷入了险地。现在,在付出了一定代价,冒险踏入大荒之后,终于能够找到他了。   是困在了这个小世界当中,所以完全无法和人间那里联系吗   放心。   饕餮,希望你能安全,而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把你救回来的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   我会救你的。   剑仙神色温和,内心温暖。   坦然而从容。   “啊哈哈哈,还有谁,还有谁!”   “来,接着上菜,接着上酒啊!”   在一座位于城市中心的巨大酒楼里,一位赤着上半身的青年大笑着,前面桌子摆满了美食,周围尽数都是称赞之声,啧啧称奇的声音里面,木着脸站在人群当中的三人像是傻瓜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陷入危险的朋友?”   倏帝呢喃。   “说因为陷入险境而和人间失去联络的那个?”   忽帝茫然。   周围的欢呼之声不绝于耳,通过基本的法术能力,能够得知,这是在举办着这个世界里最盛大的活动之一,类似于大胃王比赛的祭典,以此来取悦神灵。而眼前这位,似乎已经彻底打破了整个世界一千年的记录。   卫渊陷入沉默。   我还以为你现在在危险当中。   我还以为你是陷入了绝境无法传出消息   你是不是,吃上头忘掉了   倏道:“这怎么办?这个范围,貌似有点不好收场。”   祂环顾周围,看到这些激烈热烈的人类,总不能暴力出手,道:   “要不然咱们等等?”   “可时间不能太久,否则外面声东击西之策可能就会出问题你不想和帝俊对上吧?”   “你这朋友差不多还能吃多少?”   卫渊回答:“吃光。”   即答。   倏忽二帝茫然。   不是有一点点能吃吗?   “不过放心,我有让祂冷静下来的方法,会让他老老实实跟着走。”   “放心,不是暴力压迫。”   卫渊吐出一口气,迈步上前。   他以幻术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其余人的信任。   『下一道菜』   卫渊回过头看向倏忽二帝,看向那饕餮的属下,嘴角勾起,白发剑仙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浮现出一个礼貌客气却让人后脊冒冷气的微笑:“我亲自做。”   “我会,立刻让他恢复冷静和理智。”   “以禹王的名义起誓。” 第七百七十四章 归墟作战体系   无止尽的欢呼。   无与伦比的美食,只要愿意吃,永远都会得到满足的食欲。   啊,这里难道就是那帮地狱魔神告诉我的天堂吗?   饕餮已经要感动到落泪了。   之前在地狱魔神那里愉快地涮火锅的时候,祂们告诉饕餮,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叫做天堂,所有人都希望去哪里,那里有吃不完的牛奶,河里面流淌的都是蜂蜜。   最最重要的   那里有无数无数的烤鸟翅膀。   有的甚至于有十二只翅膀可以烤着吃。   在说这这些话的时候,那只本体是牛的魔神眼泪都飙出来了,说得非常诚恳。甚至于愿意给饕餮指出前往天堂的道路,饕餮非常感谢,然后把它的腰子剐了出来。   “好,第三百六十四轮了,下一次菜快点上快点上!”   “马上就要完成最大的仪式了!”   伴随着饕餮把烤鸡翅膀吞了,周围围绕着的人越发地激昂起来,他们的神色激动,脸上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狂热姿态,饕餮周围的地面上浮现出了奇异的纹路,散发出了古怪的力量波动。   显而易见,这本身就属于一种奇异的祭祀典仪的流程。   饕餮大声道:“下一轮菜,赶紧端上来!”   很快,一大份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就放在祂的面前,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美食, 一时间食指大动,一张口, 直接就把这一份都吞了下去, 而后, 饕餮面色一僵。   那种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肚子上狠狠地被砸了一拳。   是怎可能,怎可能   把这一盘菜做得比炭都难吃的?   是谁?!   饕餮僵硬抬起头。   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嘴角带着温暖人心的微笑,白发垂落,柔声道:“好吃吗, 好吃你就多吃点”饕餮瞪大眼睛,那挥之不去的阴影紧随其上,导致了身体的本能。。   饕餮胃部一个翻涌。   卫渊面不改色把剩下的菜直接一下倒在他嘴里。   而后以法术直接锁住了饕餮的嘴。   饕餮额头抽搐。   居然硬生生把这些东西给吞了下去。   连卫渊都惊叹了,这可是禹都不吃的啊, 在禹的饭菜黑历史名单里,地位直逼炭烧毕方鸟。   这家伙或许能和禹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   如果有谁愿意吃禹做的饭菜的话,那不管是谁,禹都会和他做朋友。   “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卫渊询问。   『知道』   饕餮秒怂:“对不起我太嚣张了。”   “吃得太上头了忘了和人间联络。”   『不能怪我,是吃的先动手的』   饕餮嘴角抽搐,含糊不清,在这个时候, 卫渊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气机变化流转,整条街道翻滚着往下压。   卫渊抬眸。   看到天空的云气突然压制下来, 一轮巨大到离谱的月亮浮现出来。   饕餮终究还是完成了这一次所谓的区域神灵的仪式。   “啊,啊哈哈哈, 尊神降世了!”   “伟大的神灵, 您是最伟大的暴食之王, 代表着极致之欲极致之力”   周围参与仪式的人都跪倒在地, 高声欢呼一种奇异的祷告歌谣, 伴随着歌谣, 街道仿佛化作了祭祀场,一道道猩红色的锁链出现, 直接将这所谓的暴食比赛里的参赛者,包括踏上这里的厨子卫渊都捆绑起来。   “此乃是身心之锁链。”   “唯独虔诚的愿意成为暴食神灵的信徒, 才能打开。”   “放弃吧,外乡人!”   伴随着隐隐有些癫狂的大笑声音, 天空中的月亮变成了黑色,而后一个巨大的, 如同海兽般的凶神缓缓落下,有着狰狞的触手,扭曲的肉须,一根根有着倒刺的鞭子般的触手蔓延整个天空,散发出干扰生灵魂魄,扭曲认知,使其疯狂的力量。   不可直视的扭曲凶恶。   仿佛连空间都被其污染,卫渊有所感应   这是,归墟的力量。   四凶之一,混沌所投靠的那一方,被开明挑拨之后,囚禁天女。   代表着混乱,疯狂的概念风格。   见到信仰了一千多年的神灵出现,这里的信徒们越发地狂热起来,不断高呼祝圣之名。而就那散发强大威压的神灵缓缓降下,让天空浑浊黑暗,让空气充斥凝滞的时候。   作为祭品的饕餮突然一個倒拔杨柳。   直接跳在空中。   不是,你打算   卫渊僵硬抬头,瞳孔收缩,看到饕餮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嗷呜一口直接把嘴变得直接能吞了一座小山那么大。然后在一个刹那把那扭曲着有着触手和干涉精神概念的凶神直接吞了。   刚刚还在灭世一样的云层直接被一口气洗了个干净。   天空恢复清朗。   刚刚狂热的氛围瞬间凝固,化作了一片死寂,狂热的信徒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笑容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变成了最直接的懵逼和茫然。   饕餮落在地上, 打了个饱嗝儿:『饱了』   “实在是太客气了。”   他双手握住满脸皱纹,呆如木鸡的大祭司,脸上带着诚恳的感谢, 重重摇了摇手:“真的是, 给吃的就已经很感谢了, 来都来了,居然还给带了这么好的外卖。虽然味道有点臭,但是刚刚吃了那个菜,居然还可以。”   咔嚓的声音里,卫渊挣脱开血色的锁链,伸出手按住饕餮的肩膀。   饕餮下意识回过头。   卫渊吸了口气,踏步,上前,右拳猛地蓄势,直接砸在了饕餮的胃部,巨大的纯粹的肉体力量爆发,让饕餮的腹部下陷,让他后背拱起,粘稠的气浪爆发,仿佛直接穿透了饕鬄的身体,掀起暴风,让天空云气直接被捣穿。   饕鬄眼睛瞪大,直接翻了白眼。   “不要什么都吃啊,给我吐出来!”   “那玩意儿不干净,归墟的东西你都敢吃?”   “快,吐出来。”   『哇呕』   在不周山传承的一拳轰击之下,饕餮耻辱的第二次吐了。   那凶神被吐出来的时候,整个直接缩水了一圈,卫渊反手并指扫过,直接把这一整条街道的所谓的场地全部搅碎。而后拎着饕餮和凶神直接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反手布置下了隐蔽气机的阵法。   而后把那个还没能认清楚事实,瑟瑟发抖的凶神扔在地上。   “归墟的?”   “嗯嗯嗯。”   凶神下意识地点头,环顾周围。   倏帝,忽帝,一个白毛,还有趴在地上干呕的饕餮。   最终决定老老实实地点头。   “归墟这边的小世界是这么邪门儿的吗?   我还以为好歹是和大荒,昆仑并称的势力啊”卫渊看向旁边的倏忽,意思是这么邪门儿的东西,大荒那位冷淡的天帝居然没有联手脾气死倔的陆吾,把这地方端了?   倏忽摇头,呢喃道:“不对啊,归墟也就是暗地里行动。”   『整体最多是中立的,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什么邪门的祭祀?!我们归墟不搞这个的”   凶神伸出一只触手抗议。   卫渊指了指那边的祭祀台,还有被妖兽安抚的饕餮:“你刚刚不是打算选拔出最大食量的人,然后把他吃了吗?”   凶兽本来想要大怒,但是看了看围绕着自己的一排凶人,只好抗议道:“没有!”   “我只是选拔而已。”   “况且,我吃一个刚刚吃了那么多东西的人干什么?!”   祂反驳道:“想要吃东西的话,直接吃美食不就可以?”   “为什么要吃别人吃过的?!”   “况且,刚刚明明是那边那个家伙吃了我好吧?!”   祂震怒。   卫渊和那边的倏忽对视一眼,发现了某种异常,嘴角抽了抽,道:『那你这个仪式是』凶神吐出一口气,神色郑重道:『这涉及到我归墟的隐秘,我是不可能』   卫渊打了个响指:“饕餮,开饭了。”   “嗯?!哪儿呢”   干呕的饕餮爬起来,擦过嘴角。   凶神面色一僵,下意识道:『我是不可能不告诉你的』   “这,这其实是选拔。”   “选拔?”   『对,选拔』   被绑了的凶神声音打颤道:   “是归墟尊主下发给我的任务啊,在小世界里面选择有天赋的家伙然后带走。”   倏帝疑惑:“能吃是天赋?”   凶神道:“武修一道里,能吃就是天赋。”   倏忽二帝的神色缓缓下沉,失去了原本的轻松和玩笑,卫渊微一怔,道:“有问题?”   倏帝点了点头,道:『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祂让卫渊走到一旁,道:“小子还记得之前我说的吗。”   “不同的世界,因为那些重力,熔点,爆破温度。甚至于那些所谓的公式不同,机械造物会出现错误。但是肉体的强大是不会因为换个世界就变弱的吗?”   倏帝缓声道:“而修行和战斗的天赋,同样如此。”   “在小世界里面能做到人剑合一的修行者,前往你们人间界同样如此。而进入了大荒,甚至于可能御剑千里杀人,是存在那种,本身的上限被世界的上限说耽误的人的。”   “譬如你们人间界,神秘逐渐消失的时代里。”   “张三丰和王重阳。”   “他们的天赋如果在神代的话,实力绝对能抵达更高的层次,却不得不坐化。”   “还有那个叫玄奘的。”   卫渊神色沉默了下,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归墟是在这神代外海的无数小世界里面,挑选出本世界的天才,然后带到大荒?!这是在”   “是在积蓄实力,或者说按照你们人间界的说法。”   忽帝道:“在大荒和昆仑争锋的时代里,归墟在闷声不吭地暴兵。”   “而这代表着,归墟做好了掀起再一次三界大战的准备。”   “走,再去问一下。”   倏忽走过去,拉过那凶神道:“选拔了人才之后呢?放到一个地方训练吗?还是说送入到修行灵地去修行?”那凶神还不想要说,但是看了一眼那边的饕餮。   主人,你还没吃饱吗?妖兽询问。   “不,当时还是挺饱了的。”   饕餮揉了揉肚子:“就是又饿了。”   他转头,一双黑色的眸子幽幽地注视着凶兽。   舌头舔了舔嘴唇。   什么不能吃?   除了人族之外,金乌他都想要烤了吃。   凶神背后鸡皮疙瘩炸起,僵硬地转过头,突然变得温顺。   “不会直接给他们资源的,因为之前曾经出现过给了资源发现养出来的属下根本不能用的情况。”凶神老老实实道:“所以会按照功勋制度来,三界八荒,无穷世界里,时时刻刻都有战斗出现,会有机遇。”   “让这些来自于小世界的天才们去为归墟打探情报,完成一些简单的任务,以及搜集资源。然后用立下的功劳,换取不同的宝物。比如说功法,比如说秘境,通过这样的训练。一方面,我们归墟也不至于吃空饷,能够有点赚头。”   “多少赚点呢。”   “一方面也能训练他们。”   凶神大倒苦水:   “我们归墟如果不靠小世界的话,那边就一个大点的水沟子,水沟子有个卵用,毛都不长一个,只能靠着这样子,稍微赚点。要不然我们归墟的墟尊和天帝王母坐在那里,我们都觉得老大头顶冒着穷光。”   嗯感觉有点惨。   惨个鬼!   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横跨无数世界的超凡雇佣兵团伙。   搜集各个小世界的宝,搜集情报。   越滚越大,这是传销体系吗?   区别大概是,真的能给予超凡的资格。   卫渊沉吟了下,道:   “你们去过人间界吗?我是说,你们的属下里有人间界的人吗?”   “有啊!”   凶神不疑有他,回答道:   “人间是禹王分裂出的地方,理论上神州的生灵比起小世界的生灵,更为适应大荒昆仑这样的力量。所以会选拔一些有特殊资质的人,抽离其魂魄,投放入小世界进行所谓的转世仪式,为我所用。”   『毕竟,人间界的情报也很重要』   “当然需要这些人。”   “只要吩咐给他们任务,就能更好地完成目的。”   倏忽二帝倒抽一口冷气,看了看还在喋喋不休的凶神。   齐齐后退一步。   大荒一支商队。   最近大荒乱事频发,商队也雇佣一些有战斗力的护卫。   有一位黑色短发的青年背着剑,看了看前面的人,低下头。   陷入深深的沉思。   我叫戴修能,来自于叫做离的小世界。   其实我是一个穿越者。   来自于叫做神州的无超凡世界。   现在正在完成归墟最高等级的任务。   本来没什么问题。   但是我加入的队伍里面。   有个青年叫嬴政。   手里握着把叫泰阿的剑。   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点方 第七百七十五章 先秦仙秦   商队缓缓向前,那种如同犀牛一般,能够负荷一辆坦克车级别拉动力的异兽速度其实一点都不满,在犀牛的背上固定有如同小房子一样的东西,能容纳三个人的休息。   这种东西在归墟体系里,被称之为二阶段妖兽。   和坐镇八荒四海的大荒,以及诸界唯一的昆仑不同。   归墟的底蕴在于那里是无数规则的终点,以及这些规则流淌入归墟的时候,碰撞诞生的小世界,不同的小世界有不同的规则,这就导致归墟必须有衡量不同世界的基础体系。   其中,这犀牛级别妖兽,和人间界二战时期的装甲车为二阶。   战力基本相当。   据说那种曾经在樱岛炸了的大蘑菇的破坏力几乎相当于第四阶位。   正面轰击之后足够把那些千年的妖王,以及类似道行的山神物理超度,灰都给扬了。其实戴修能一直想要给自己换一个蘑菇弹防身。但是所需要的功勋足够把他的修为堆到了第三阶段了。   而且,他估计也跑不出蘑菇弹的范围。   杀伤力初步四阶。   发射范围八百。   破坏力范围三千。   使用效果激昂,并且让无论敌我都觉得你是个傻逼,有极大概率会被同伴打断技能释放,同时将敌我双方嘲讽值拉满,并且得到莽夫这个永久性称号。。   永久性丧失队内的择偶权。   戴修能心中腹诽吐槽了一句。   归墟体系评价。   第一阶段,初步掌握超凡的生灵,武道体系的后天巅峰。   或者说科技侧手持一把冲锋枪的精锐战士。   第二阶段,装甲坦克车级别。   先天武者, 或者说精锐的道人。   这几乎是凡人的巅峰。   第三阶段实力,足以单人覆灭一只凡人军队的战力, 人族仙, 五百年到千年级别的大妖。   科技侧中当量属于常备武装的洲际导弹系统。   第四阶段初级,就是大当量的热核武器, 涉及到神的级别。   足以毁灭种族的力量。   剩下的阶级已经超越了戴修能的认知。   不过他现在已经抵达了归墟评价体系里,第二阶的巅峰,并且掌握了一门绝学, 可以短暂爆发出自身力量的上限,拥有一张极为宝贵的黄巾力士护身符,能够召唤名为刘牛的黄巾军将领残魂随身战斗。   不知道这位是从哪个世界诞生的。   还是说是单纯归墟某位大能创造的,这位黄巾军将领的战斗力极为彪悍,一身枪术凌厉霸道, 具备有简单的符箓能力, 能够辨认出绝大多数可以食用的东西。   综合战力也是第二阶级实力。   因为那种仿佛自乱世中杀出的惨烈煞气, 戴修能也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可惜, 这只是残魂倒影,没有自我意识。   而且只剩下一次使用机会了。   刘牛啊刘牛,我舍不得用掉你   戴修能叹息,注意力放在那位身穿墨衣, 神色从容的青年身上, 他旁边的队友道:“老大,你怎么了?”戴修能收回视线, 斟酌了下语言, 还是道:“我从某個地方, 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来自于某个以符体系发展的小世界的队友道:   “这情报很重要?”   “倒也不是。”   戴修能自嘲一笑,这应该算是自己那个世界人人都知道的传说了吧, 揉了揉眉心,答道:“是一个没有超凡的, 科技侧的世界,但是整体发展抵达了一种相当高的级别。”   “那里有五个国家。”   “上三常和下二常。”   “拥有逼近神灵级的禁忌级武器, 彻底没有后顾之忧的话,那个世界足以毁灭一个小世界的全部种族, 尽管这也会让他们付出相当程度的代价”   他声音顿了顿,道:   “但是这位,和这些科技没有关系。”   戴修能道:“那本该是几千年前的人物了, 一个君王。”   “几千年前?”   “对那个时代名为先秦。”   他的队友好奇道:“可是,几千年前, 没有超凡,那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啊要不然队长你去问问?”   戴修能张了张口,他其实是想要去问的,不止一次。   就玩笑着问一句啊,政哥你名字好耳熟啊哈哈哈,和我知道的一个人很像但是每次想要问的时候,那青年抬起头看他,神色安静,一双黑色的眸子幽深的让人心中恐惧不安,然后他就从心而动了。   简直像是真的秦皇一样啊。   “算了,这件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戴修能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专心这一次的紧急任务吧』   周围两位队友的神色都变得沉重起来。   涉及到大荒,昆仑的,无一例外都是最顶级的任务,奖励也极为丰厚,这一次的目的是,探寻到突然出现在大荒的乱事来源。并且趁此机会,混入大荒城池当中,得到大荒官方的信任。   根据任务完成程度,得到对应的奖励。   但是也有可能被卷入那乱事里面,死得魂飞魄散,渣滓都剩不下。   一只飞鸟在天空盘旋,落下来,其中一位少女伸出手掌,灵鸟落在肩膀上, 解开之后,得到了来自于其余城池的队友传来的情报, 只是扫了一眼,那少女的面容就变得惨白一片, 道:   “我觉得,我们还是选择最低的任务限度吧。”   “不要尝试去涉及最高级别的任务了,那个太危险了。   的一战,是五个城池的残兵汇聚和他们正面冲击。”   “三千人对阵约莫十万人。”   “他们以穿插战法凿穿了这十万的包围,从容离去。”   『这一战,已经彻底成名了』   戴修能和另外一位队友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对视一眼,同时道:   “躲远点!”   “我们就是来这里的炮灰。”   “只要炮灰数量足够多,总能得到些有价值的情报。”   戴修能觉得有点牙酸,决定这一次任务还是接着苟住就可以了,稳健一点比较好,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商队。想了想,拍马上前,打算和商队的人说一声,下一座城池他们就会离队,麻烦把账结算一下。   身穿墨衣的,名为嬴政的青年坐在坐骑上,安静看着前面。   旁边是商队的陶匠,叫做依石的孩子。   戴修能记得,最近这位叫做嬴政的男子,在询问依石各地的交易规则。并且对于人族必须要给与那些城池的城主,以及某些区域的神灵交一部分利润,才有资格去继续交易的规矩颇为不喜。   此刻似乎还在交流这件事情。   “为何要遵循这个规则?没有人对这个规则不满吗?”   青年低声询问。   换来了商队的哄笑:   “多少年就这样了啊,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哎呀,老嬴你就是年轻。”   “这世上就是这样的!多少年就这样过去了,不也就一年年得过来了?”   唯独那个叫做依石的游行少年嗫嚅者回答:“是有些不公平。”   “我们努力得来的资源,为什么要交给神灵呢?”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那边商队有老成员不喜道:“这当然是神庇佑着我们了!”   “要不然这大荒凶险,谁敢乱走?”   戴修能心中认可这话,大荒危险,寻找强者庇佑自己。然后趁机苟住,这才是正确的,和他记忆里面千古一帝一样名字的青年理所当然地反问:“为何不自我庇佑自我?”   “连不屈之心都没有了吗?”   空气中一瞬间有沉默了下。   当被挑破了始终逃避的东西的时候,人群会下意识地嘲讽那个人,以嘲讽来掩盖自己的狼狈。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的犀牛妖兽突然不安地晃动起来,发出一声声惊慌的吼叫。   “怎么了?!”   大地在震颤,砂砾在震动着。   戴修能的心脏疯狂地跳动,那种强大的压迫力积压眉心,让他心中甚至于浮现出恐惧,终于,这动静的来源抵达,墨色的铠甲,墨色的战马,高高举起的墨色长枪,如同移动的要塞。   马蹄声仿佛一体,无边肃杀之感扑面而来。   赤色的战旗之上,翻卷着的玄鸟,包围着一个墨色的大字。   戴修能如被雷霆击中,整个人陷入眩晕。   三千击穿十万,连破五位神灵镇压的城池,那高悬的头颅,代表着神灵不坏的传说被打破,苍凉的高歌伴随着马蹄声,在天地间回荡,如同来自于遥远的历史之前。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   “誓不休战!”   依石下意识想要跑,却被那青年视线注视着,不知为何,站住了脚步。而戴修能口干舌燥,心脏疯狂跳动,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是他。   他不可能还活着   这不可能是大秦。   一路诛杀五名孽神的战部以无比的速度和气势疯狂逼近。而后,在那挺拔的青年面前戛然而止,霸道无比的杀意几乎让他失去思考能力,墨色的铠甲,妖兽级别的战马,翻卷着的赤色战旗,一路厮杀,已经彻底淬炼为精锐之师。   他们神色漠然,他们双目平静而沉着。   而后他们整齐划一,翻身下马。   “臣白起,护驾来迟,陛下恕罪!”   为首名将摘下头盔。   白起?!   戴修能面色煞白,看到那佩戴泰阿的青年坐于战马之上,前方秦军肃杀,大秦玄鸟旗翻卷如同浪涛不绝,大脑一阵晕眩。   先秦?   仙秦!   白起给嬴政禀报了之前和卫渊的联系,青年嘴角浮现微笑,道:   “哦?在这里搞点大的动静。”   “也就是说让大荒化作乱世是吗?”   “那朕便帮他一次,你之后告诉他,让他承情。”   马蹄声阵阵,在大秦军队的背后,终究还是有追击而来的大荒诸国的精锐,始皇帝回眸扫了一眼戴修能。而后随手将手中的泰阿剑剑鞘抛给了身旁的依石。   “高远之志,不屈之心,永远不要忘记,人之所以为人。”   他语气温和。   曾经被卫渊指点过的少年陶匠心潮澎湃,认出了之前曾在商队见过的白大叔,捧着剑,下意识问道:『您,您是谁』   『朕,大秦』   始皇帝的语气顿了顿,而后回答:   “这个地方,应该如此称呼了。”   “炎黄,嬴政。”   白起将一匹墨色的战马牵引过来。   君王翻身上马,举起手中之剑,平静道:“风。”   与王同战!   背后大秦战将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血脉贲张之喜悦,手中的长枪重重抵着地面,轰然回应:   “大风!”   这一日,人族人皇踏入大荒,率军三千,正面击穿神灵卫队。   前方无可匹敌者。   炎黄的气运之柱,再度在大荒出现,冲天而起。   浩瀚霸道,与日月争辉,不逊三皇五帝,令三界震动。   而卫渊的符箓里,只是接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放心。”   “一定会完成搅乱大荒的目的。” 第七百七十六章 逼婚   人间界?博物馆。   诸葛武侯坐在椅子上,神色温和,前面一个青年翘着二郎腿,懒洋洋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大荒,为了防止那个始皇帝陷入孤军作战的绝境里,要我帮他?可笑至极!”   武侯平淡道:“孤军深入,亢龙在天, 其势必悔,始皇帝陛下的气势刚烈,而过刚易折,大荒卧虎藏龙,不是当年六国, 哪怕是有白起将军在, 同样还稍显不够。”   “白起?!”   “哈哈哈, 那样的战疯子, 那哪里算是打仗?”   “全歼敌人,也肯定会给自己带来巨大伤亡,蠢货而已,哼!”   一身衣服都有些破旧的青年大笑着。   少年武侯等他安静下来,才语气温和道:   “可是,尊下严格意义上,是秦国人不是吗?”   “韩信。”   那青年啧了一声,膝盖上横放着一柄剑,懒洋洋道:   “那我为什么帮你?”   这样的说服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   兵仙韩信,神州兵家兵权谋巅峰,单论兵阵,毫无疑问的千古第一。   除去兵形势之外, 权谋,阴阳,技巧全部是顶尖的。   但是曾经有相当一段时间当过先秦游侠, 还是很穷的那种。   换句话说,先秦街溜子。   油盐不进, 死猪不怕开水烫。   少年武侯眸子安静, 温和道:   “霸王做你的下属。”   “比方说,你可以让他做你的执戟郎。。”   “好的,成交!”   即答。   仗着之前有过项鸿羽立下的军令状,少年谋主周旋二者。不过看着那位霸王坐在沙发上,脸色黑得和锅底一样,兵仙韩信脸上带着愉悦至极的笑容,手里甩动着西楚霸王的军令状。   最终霸王忍耐不住,捏着拳头拎着韩信的衣领把他拖出去了。   一顿暴揍。   最终兵家四类里面,由于个人勇武的原因,兵形势完全不合格的韩信被揍得鼻青脸肿。但是两人的关系终于缓和了些,在美酒的攻势下,两位在同一件事情上得到了共识——   “妈的刘季真不是个东西!”   “没有老子,他能得了天下?!当年就应该反了他丫的。”   “说好了封王,最后却连王都给夺了,就给個淮阴侯!”   韩信喝了口酒,重重一拍桌子,破口大骂。   当年和刘季签订合约之后直接被那边反手背刺了的项羽重重点头。   两人竟然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在那边一边喝酒一边破口大骂,男人的仇恨来得突如其来。而当拥有同一个仇恨值对象的时候,哪怕是原来的对手和死敌都会出现惺惺相惜,项羽不厌恶在战场上击败自己的韩信,却贼讨厌刘邦。   那家伙要是出现的话,他一定会用拳头让他直接转世。   霍去病看了看那边两个一边喝酒一边骂人的两个大叔,看向沉思的武侯:“是有战事了吗?”他有些跃跃欲试,少年武侯讶异于这位名将的战争敏锐,微笑着道:“是,但是此事和你无关。”   霍去病的脸色一滞。   “为什么,我也是大汉的战将,你不能如此!”   “但是你的武功还没练好。”   少年武侯言简意赅道:“你何时能在霸王正面强攻下支撑一炷香的时间不退,如此武将,才有资格踏上大荒的战场。”   霍去病面色一滞,他实力不弱,但是作为武帝中兴年代的武将,和更早之前,楚汉乱世之时单体武力天下第一的霸王比,毫无疑问不是对手。   他强自争辩道:“你……为将者,将军破敌,率兵百万。”   “岂能以个人之勇武而断言某之军略?”   “唔,也是……”   少年武侯似乎被打动了,想了想,道:“也可以,但是得考验下。”   霍去病嘴角抽了抽,道:“你不是要和我比行军列阵吧?”   他擅长的千里奔袭,和武侯这样级别的军略家不是一个路子。   “不是亮。”   武侯摇了摇头,羽扇抬起,指了指那边喝得大醉,连在痛骂刘邦的声音都含糊不清了,嗓音温和道:“诺,看到那个喝酒喝得死醉死醉的大叔了吗?   你只要在行军列阵上赢过他,你就是主将。”   少年霍去病眸子蹭一下亮起。   “要不然等他酒醒了?”   “不,不必了。”   武侯微笑道:“就当给你放水了。”   “嗯,醉了?亮亲自去叫醒他。”   那边错估了现代人间白酒度数,自身实力又不是霸王这种人间武道核弹头的韩信几乎都已经醉懵了,趴在桌子上打着酒嗝儿,呢喃道:“喝,我还能喝……这酒,真是够劲儿啊……”   “再,再来。”   “韩先生,韩先生?”   武侯推了推他,没反应。   少年武侯把酒瓶拉开,微微俯身,道:“大汉的后世名将,刘季玄孙的得力战将,想要和您比一比军略,啊。对了,那位和您的爵位一样,手下也带出了不少的侯爵呢。”   声音顿了顿,语气温柔道:   “淮阴……侯。”   醉死的韩信猛地睁开眼睛。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满是血丝。   愉悦地看着少年霍去病跃跃欲试的,在挑战完霸王之力,武侯阴阳后。此刻向兵仙之阵发动了挑战,谋主嘴角浮现一丝愉悦的微笑,羽扇微摇,看着外面天空,眉头微皱。   单靠着始皇帝一支,面对大荒,很容易陷入绝境和险境啊。   当年刘备率军惨烈的夷陵之战给少年谋主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现在,霸王和韩信联手,作为第二路呼应……   而暗中,还有关云长和张文远这两路。   嗯,稍微算是保险了点。   四路凿穿,表面上彼此时而为敌,时而联手,暗中则相互呼应,兵家诡道,阴阳合谋,奇正相合。故而无不破,无不克,无不胜,嗯,也不能这样说,哪里有不败的计策,只能说,尽可能维持战略目标的完成。   尽可能地稳定,成功率比较高。   放心吧阿渊,为了遮掩你那边,我等会把大荒的动静搞大点的。   外面传来敲门声,少年武侯思绪收回,迎客人进来,那是一位面容元气秀美的少女,满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谷饓   武侯道:“钦原姑娘,可能希望你能做个引路人。”   “毕竟,无论是霸王还是兵仙,都不了解大荒的地图。”   “你是昆仑神鸟,也做过偷渡客的生意。”   “希望你把他们带着找到白起将军那边。”   找白起?   钦原呆滞,而后猛地摇头:“我不,这一路肯定很危险!”   “我绝不走!”   武侯语气温和道:“公司经营许可证明。”   钦原面色微凝。   而后踏前一步,双眸明亮,笑容灿烂:   “好嘞,成交!”   “嘿嘿,老板大气,老板大气!”   “放心放心!”   “我一定把他们带到白起那里去!”   此刻?外海。   卫渊看着那凶神,语气平和道:“那你们也对人间出手过?”   “我是说,人间界的任务。”   “呵,说起来,我对人间也没什么好感,咱们这一点上倒是有共识。”   在关门放饕餮的威胁下。   再加上听到这句话,凶神松了口气:   “啊,原来你也和他们不对付啊!”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是一路的啊。”   “人间界的行动?当然有当然有了,那可是禹王的后手,自然是有宝物的,我們也曾经有过王朝争斗,也曾经派人进入。不过大部分都被一个白发的女人给阻拦掉了。”   “后来发现了规律,只有天下大乱才有机会进入其中。”   “比如说,有一段时间我们有一位强者进去。”   “几乎已经要成功了,他和那个时代最有机会和最有权势的男人取而代之,打算趁势带走传国玉玺……”   卫渊敛了敛眸,突然想到了嘉靖那一世里,那几个突然出现的妖道,看来也是来自于归墟的,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传国玉玺上,道:“那一次你们成果如何……”   凶神叹息道:“失败了。”   也是,当然失败了,否则玉玺都被带走了。   卫渊询问:“你们那次取而代之,最有权势的男人,叫谁?”   凶神看过归墟卷宗,回答道:   “第一次是叫做丁原的,那时候直接入京,裹挟大势。”   “结果被一个叫做吕布的家伙给捅了。”   “那位强者本来可以回归归墟,但是失败的代价他无法承受,在最后选择了孤注一掷,死中求活,选择了那位权倾朝野,挟天子令诸侯的,叫做董太师。”   “然后又被那个叫吕奉先的男人给从后面捅了。”   卫渊:“……”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拍了拍凶神的肩膀,诚心实意地道:   “好眼光。”   在继续询问了一段时间之后,卫渊退后半步,对饕餮道:   “祂交给你了。”   凶神面色一滞,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面临着什么,剧烈挣扎着释放出了强烈的扭曲意志和神话力量,惨叫道:“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样……”   卫渊回答:“在下卫渊,神州人士。”   凶神面色凝固。   人间的?!   他回忆刚刚卫渊一副我们是战友我也不喜欢人间的表情,脸上表情一阵扭曲,终于明悟,辈分怒吼道:   “你TM,你算计我!”   卫渊打了个响指,露出微笑道:   “饕餮,开饭了!”   卫渊转过身,不去看那边的画面,只是这一次,他又感知到了之前就感觉到的熟悉气息。想了想,留着倏忽在这里,自己循着那一道熟悉气息过去,对面似乎在跑。却被卫渊直接绕了个大圈子,在前面堵住。   小时候玩的捉迷藏还是有点用的。   卫渊心中腹诽。   看着前面青色遁光一阵加速似乎打算直接闯荡,袖袍微卷,神通施展。   袖里乾坤之下,一下那青色遁光抓住,可是抓住之后,卫渊却愣住。   “怎么是你?”   “青鸟?!”   抓住的遁光散去,是一团毛茸茸的鸟。   在卫渊的掌心里瑟瑟发抖。   那正是之前完成昆仑试炼时候三青鸟的一只,似乎是跟着那白衣少女走了。只是不知为何,此刻出现在这里,被抓住的时候,青鸟吓得毛发都炸开,变成一蓬,听到声音,抬起头仔细辨认了下卫渊。   虽然说卫渊此刻是本体,而之前用的是昆仑山神分身,它还是认了出来:   “是你,作弊的那个!”   卫渊嘴角一抽。   能别提作弊这事儿了吗?   下一刻,青鸟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地扑飞上去,道:   “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是你啊!”   “快点,快点,你快点过来帮忙啊,迟了就完了啊!”   它用爪子拉住卫渊的袖袍,努力煽动翅膀。   但是卫馆主现在是不周山传承后的状态,所以它怎么努力都拉不动。   “嗯?什么迟了就完了?”   “你慢点说……”   青鸟含着两大包眼泪:“不能慢,不能慢啊!”   “那位大人,那位大人……被人逼婚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倏忽二帝的神话概念   “那位大人?是她?”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卫渊回忆那位神秘莫测的白衣少女,神色微微凝重。但是那只小青鸟却是焦急之下,一时间反倒是说不清楚,扇动翅膀上下飞舞,情绪急切,却又无法立刻整理好思路, 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卫渊并指起决,给它施加了好些个安神定魂的咒术。   而后看着那逐渐安心下来的青鸟,手中指决变化,虚点青鸟眉心,口中道:“敕令化形。”一缕神力流转变化,这只青鸟被昆仑一系的神力笼罩,化作了一个约莫只有一米四左右,身穿青色裙装, 黑发垂髫的小姑娘。   青鸟似乎有些懵,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的手   卫渊松了口气。   这也是他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   妖类化形术,配合佛门点化之术,道门的胎化易形,儒家言出法随。   旁门左道的口封走仙。   再以神性统合,三教合一,完成的大型统合类神通。   看起来还不错。   卫渊心中满意。   嗯,这一门法术的要求太严苛了,直接点化真灵。不过也幸亏属于对道行要求很高很苛刻。却又没有什么特性的神通,否则的话,如果在人间普及, 搞不好会出现强迫自家猫变身的业务   要不回去把类点化一下?   卫渊若有所思, 像是类, 青鸟这种根底很高, 近乎于神兽类的存在,本身是很难以变化形态的,或者说,这一类的神兽,本身都不屑于变成其余种族,都是想方设法地强化自身体魄的。   卫渊见到的,明明跟脚不弱却要化形的。。   也就只有昆仑山的钦原。   那家伙为了赚钱,直接作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   作为山海经在昆仑山上留名的神鸟,居然选择了化形成人跑出去做生意,偷渡头子。之后又给官方打工,卖蜂蜜水,卖柠檬蜂蜜茶,还尝试多次想要让西北天境庇护者石夷和她一起打工,做大做强。   卫渊心中腹诽。   看到青鸟化形之后,肩膀上有一个伤口不断流出鲜血,让衣衫都变红,施展了几个疗伤的小法术。而后询问青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青鸟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下来,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语气仓惶。   “我们几个在之后就跟着那位大人,之后过了很久,后来,后来你们人间和共工打起来的时候,那位大人打算要去见你,所以就从外海这里跨过来了”   『然后,就遇到了那個禺强玄冥』   “禺强?北帝”   卫渊皱了皱眉。   伴随着青鸟略有颤抖的声音,卫渊知道了大概的事情变化。   为了抄近路,她们选择了从外海走过,结果遇到了北帝出巡,一番冲突之后,北帝看上了那少女身上的神秘气息。故而将她们留下,那是十大巅峰之下最强者之一,拥有帝这个名号。   她们不是对手,而那位北帝紧接着更进一步,要娶那位白衣少女。   最后经历一番努力才把青鸟送了出来。   可出来求援的路上又遇到了归墟的势力,被好一番追杀,慌不择路之下坠入了这个小世界里,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听到这里也是觉得庆幸,幸亏青鸟具备有诸神信使这个类似于权能的东西,最终冥冥中和他相遇。   就算是没遇到他,也会遇到不久之后就会吃饱的饕餮。   饕餮在吃的上犯浑,但是重点的几件事情都没有犯过糊涂。   或者说,在于决定他能不能顿顿吃好的重要事情上绝对理智。   “北帝禺强。”   卫渊缓声自语,而后回忆那个白衣少女,不询问道:『那位大人究竟是谁』青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她身上有种让鸟安心的感觉』   让你安心   卫渊回忆自己在遇到那白衣少女的时候,不知为何对其充满信任。   那不是任何的法术神通,而是本能的,理所当然的信任感。   拥有这样信任感的存在   卫渊吐出一口气,道:   “女娲十肠让你出来找谁?”   青鸟含着两大包眼泪:『呜呜呜,石夷』   “十大巅峰之下唯一一个能和北帝纠缠的。”   “而且认死理。”   “昭阳姐姐还说,只有祂能把北帝纠缠到宇宙破灭的时候都无法脱困,他们两个谁先输,要看谁的心态先崩溃。”   你说的对,我居然无法反驳。   北极玄武对西极石夷。   概念不坏对上岁月不朽。   简直是绝配。   只是这家伙似乎消失了,之前撞击到不周山的时候,完全没有在西北天域见到他。否则的话,当时就不用同时绑了常羲和不周山老伯到处跑了。   他吐出一口气,想了想,将青鸟直接带到了倏忽二帝的地方。这个时候,饕餮已经吃饱了,正坐在那里,打着饱隔儿。   至于凶神。   大概已经以非常残忍的方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卫渊松了口气,幸亏没有让青鸟看到那不人道的一幕。   卫某人生性宽厚,见不得那般残忍的举动。   所以就不看了。   所谓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故而远庖厨。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君子心软不吃肉。   而是我儒家君子看见杀鸡杀猪就不大忍心动筷子,所以我就不看了。   肉还是要吃的。   卫渊草草介绍了下倏忽二帝,而后询问那两个老爷子道:“我有一个朋友,在路过外海区域的时候,被禺强扣下了,而且要逼婚,两位,有什么办法吗?”   饕餮趴在那里,貌似吃得顶住了。   倏帝嘴角抽了抽:“禺强?!”   忽帝倒抽一口冷气:“那个北帝,黑帝禺强?”   “呕!”饕餮继续干呕中。   卫渊嘴角抽了抽,无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坏了肚子的饕餮。   “我现在,能打得过祂吗?”   这一次,倏忽两人齐齐地摇头:“不可能,完全不是对手。”   “差一整个层次!”   倏帝神色沉重,道:“不要以为你在人间界击败了刚刚复苏的共工就以为,你自己真的是十大巅峰之下所向无敌了,那一次的共工,是因为人皇不惜彻底耗费自己的底蕴,是因为有神农鞭每时每刻帮你疗伤。”   “是因为有西王母,有昆仑第一武神,有那所谓的道门玉帝联手。”   “再加上原本禹王留下的九鼎。”   “这样才胜了一招。”   『而最重要的一点』   忽帝补充道:“人间,是你的主场啊!”   “冥冥之中,那片世界和天地都在帮助你,就是所谓的天命所归。而现在,你是要在北海这一片属于玄冥的主场,和玄冥交手?   你应该知道的,伏羲和石夷战斗都只能把祂封锁在小世界里。”   “玄冥防御和石夷齐名。”   “你凭什么打破玄冥的防御?”   卫渊道:“祂不是曾经涉及到人族气运吗?”   倏帝翻了个白眼,道:“但是祂又没有当你们人族的官,祂又不傻,重黎被颛顼坑惨了好吧,祂吸收了重黎的经验。只是以人族气运为跳板,拥有了的是神代外海的帝位。”   “一句话,你的剑破不了对面的防,对面却能磨死你。”   “再加上北海天命,足以把你的战力削弱八成。”   “你的不周山功体要是再强上一个级别,能够定住自我命运,不受外界干扰的话,就可以无视了北海气运的纠缠,再使些手段,未必不能和他纠缠住。毕竟你那一招炎黄概念还是很难缠的,可惜,可惜啊”   卫渊在第二次来大荒时候,于死地悟出的神话概念,被金乌记录在册,概念炎黄,杀伤力中等。但是除非以岁月之力消磨,否则的话,几乎极难痊愈。   “总之我们不建议你硬碰硬。”倏帝点头。   “可以尝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去绕开一个圈子,徐徐图之。”   忽帝也如此地道。   一胖一瘦两位古帝对视一眼,齐齐道:“总之,不要硬来。”   “年轻人不要打打杀杀的。”   “不要那么莽。”   “世界上还有很多法子可以达成目的的,放心放心,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的啊。”   卫渊沉默。   而后平静自语道:“我对那位朋友,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而作为西王母信使的青鸟同样受到这一特性的影响。”   卫渊道:“所以,我推测祂的身份至少和三位有关。”   “甚至有可能是记忆没有恢复的转世身。”   “西王母。”   “后土。”   “娲皇。”   “我讲完了。”   “嗯,是慢慢来是吗?”   倏忽二帝的神色缓缓凝固。   脸上的笑意缓缓僵硬。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彼此对视。   两位老爷子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要平心静气,闭了闭眼,而后齐齐一掀桌子,怒吼道:   “干!干他妈的!”   “削死他!”   不是说不要上头吗   您二位上的更厉害。   卫渊松了口气,道:“您二位要出手了吗?”   “当然不!”   倏忽气喘吁吁,然后理所当然回答:   “我们又不是战斗侧的神。”   “当然是你小子上了。”   卫渊皱了皱眉:“可你们不是说我打不过祂?”倏帝点头道:“你当然打不过他,单单是北海气运就能把你的实力削弱七到八成,整个世界的气运都在和你对抗,你的剑术也没能抵达斩破因果,撕碎大荒海外这个级别概念的级别,那时候你的剑都刺不破禺强脸皮子。”   “可不是还有我们吗?!”   倏帝掏出一个凿子,忽帝取出了一个锤子。   卫渊:“?”   你们要做什么?   他回忆这两位的神话,下意识后退,双臂交叉,挡住自己的脸。   “我和珏都对我的脸很满意,谢谢。”   “小子你在说什么?”   倏忽二帝翻了个白眼,祂们似乎在心底挣扎了很久,而后幽幽道:   “你知道不周负子山吗?”   “你自己的境界不够,但是能打。”   “老不周现在倚靠着的是不周负子山,虽然失去大部分力量,但是境界还在。”   “没办法了,只好先帮着你借用下老不周的力量了。”   『他在天之灵,咳咳咳』   “我是说,他现在还在外面,也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倏帝和忽帝一左一右按在卫渊肩膀上,往日的玩笑消失不见,作为最古之帝之一,祂们和那三位的关系自然不会太差。而此刻,那种咆哮着的震怒即便是卫渊都能感觉到。而虽非战斗侧的神,却拥有帝称的两位古神,身上终于涌动起一种独属于岁月的厚重。   倏帝缓声道:“胎化易形,大小如意。”   忽帝自语道:“去芜存菁,炼假为真。”   “去西北天域。”   “我们帮你借来不周负子山的力量,变化外貌和命格,骗过不周负子山本身,骗过天道规则,让你短暂化身为不周山神。”   “真正的,不周山神。” 第七百七十八章 道门传统艺能   “欺骗天道,换取力量。”   “化身不周山神?”   卫渊神色微变,作为涉道门天罡神通的修士,他完全明白这手段的恐怖,称一句无上大神通都不为过了,人间界的奇门宗师,将炼假还真这样的手段修行到了极致。   也只是靠着改变一个人的面相,扭曲其命格, 避开灾劫。   或者让一个普通人能拥有金紫气运。   在这一门大神通的原点这里。   似乎是连天道规则都能够蒙蔽,也就是说。哪怕是祂短暂地将一个凡人的命格扭曲,理论上,那个凡人也足以瞬间拥有抵达神域级别的力量。   只要对方能承受得住这一股力量。   大概率会被这一股力量压爆。   会承受不住,得到各种各样的反噬。   卫渊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如果说倏的概念是胎化易形,将一个存在的外貌乃至于体魄血脉都改变。而忽的概念是炼假还真,那么当年,祂们为中央之帝浑沌凿七窍,真的那么简单吗   那究竟是如外界所嗤笑的玩笑。   还是说,倏忽二帝在帮助浑沌抵达更高的级别。   比如   十大巅峰,三界至尊。   甚至于,凌驾于其上   卫渊深深看了一眼似乎不着调的两位古帝。。   忽然开始同情不周山老伯。   这样的话,远古的倒霉怨种,好像就老伯你一個了啊   人家浑沌或者可能是以大魄力,欺骗苍天,扭转命格, 在追寻至高的道路上倒下的, 虽死而无怨,只有你,是真的倒霉   嗯,以后还是都一直把基础的神话概念开着吧。   卫渊心中下了决定。   “要怎么做?”   卫渊询问。   倏帝道:“首先当然是得去西北天域,先去找到不周负子山。”   “不过,你那朋友真的没问题吗?”   倏帝有些担心:“不周负子山可是在大荒的,不会大荒的动静已经被平静下来了吧?   搞不好我们才出去,就发现大荒已经空出手来,开始收拾咱们,结果一下子就给人逮了个正着”   “应该不至于。”   『他擅长的战法是穿插』   卫渊也有些担忧,取出符箓来的时候,看到上面不知何时发来的讯息放心,一定会完成搅乱大荒的目的。   “嗯?!搅乱大荒?!”   卫渊茫然,然后看了看前面担忧的倏忽二帝,隐隐然觉得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就是那种,好像没问题。因为大荒现在大概率空不出手来,但是某种直觉又让他眉心跳动, 觉得问题似乎不大。   而这个时候, 饕餮还在那里干呕。   卫渊嘴角抽了抽,有必要吗,禹王吃下去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这还是他自己创造的菜色。   饕餮干呕了半天,突然张口一吐,终于吐出来了。却是一道黑色的流光,卫渊第一反应是,禹王的饭菜终于已经靠着难吃诞生了神话概念之类的玩意儿了吗?   第二反应是明白那恐怕是来自于之前被吞了的凶神残骸。   五指一握,流光层层洒落出去,剑气纵横交错,化作了一道道网,用的是武当缠丝钓蟾劲,直接将这一个东西网罗住,化去了冲撞之力。却见到是一团乌光,左突右冲,被卫渊一道剑气直接刺穿,终于老实下来。   饕餮也总算舒服了,捂着肚子躺平,呼呼大睡起来。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着那东西,非常厚重的一团光。哪怕是饕餮的胃都无法将其化去,被剑气搅碎后,剩下的只有手掌大小的东西,是一枚墨色的玉佩,背面写着一个墟字,正面写着庚十七。   “是归墟的核心成员令牌。”倏帝点了点头。   “要帮你把这东西稳住吗?”   卫渊道:“稳住?”   “对啊,这东西会炸的。”忽帝理所当然。   卫渊嘴角抽了抽,感觉到这里面大团的力量正在冲撞,足够轰塌一座山的力量在孕育,倏帝从卫渊鬓角扯下来一根头发。然后揉成一团,吹了口气,白发化作灰烬,飞入令牌上面,上面的暴烈气息就缓缓平复下来。   最终这东西重新恢复成了朴素的样子。   卫渊甚至于感觉到,自己能够掌控住这一件归墟的身份令牌。   “小手段罢了。”   倏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连天道都能哄骗,这种东西虽然算是不错的宝物。但是比起来也不够格了,卫渊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令牌,庚,十天干当中的第七位,看来是那个凶神在归墟的身份级别。   第七序列小组的第十七位。   嗯,这也算是归墟的核心层次。   毕竟能够把饕餮喂饱,还是有点实力的。   『庚十七』   卫渊看了看手里的腰牌,知道这就是归墟这个庞大隐秘的万界雇佣兵体系里的联络之物,反手将这东西塞入了袖里乾坤里,等到这件事情处理完,就想办法混入归墟里面,看看归墟到底是在搞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能够顺便搞搞破坏就最好了。   最好尝试利用下归墟的情报能力,弄清楚一些很想知道的事情,比方说,刑天的脑袋究竟是被开明给弄到哪儿去了   卫渊收敛了下杂念,那边的倏忽二帝道:“咱們走?!”   『不,我还有点事情』   “麻烦你们帮我护法下。”   倏帝有些耐不住性子,道:“还有什么事情?”   卫渊想了想,言简意赅道:   “摇人。”   “你们借来的力量肯定没法肆无忌惮地用。”   “孤军深入不大好,找找援军。”   卫渊在倏忽二帝不解的注视下,闭上双目。而后在吃饱喝足就睡着了的饕餮的鼾声里面,沟通自我真灵,进入到了真实清醒的梦境当中,烛九阴,以及轩辕等人此刻都不在这里。   烛九阴把他们都拉到了九幽里去,也只有那里还能容纳他们。   这里只剩下了河图洛书。   “啊,尊贵的,强大无比又温柔慈悲的战神,您有什么需要吗?”   “您的小洛虔诚为您服务。”   河图洛书发现来的不是烛九阴,显而易见松了口气。   卫渊故作讶异:“什么都可以?!”   河图洛书自信道:“堵上河图洛书之名!您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石碑上的灵纹不断地碰撞交错,化作了自信得意的颜字。   我是谁,我是河图洛书啊,那几个老家伙不在,满足你这个后生仔的目标,啊呀小意思了。   这样的感情几乎扑面而来。   卫渊嘴角勾了勾,微微点头,然后礼貌微笑道:   “那麻烦帮我沟通一下伏羲。”   “要不然。”   河图洛书僵硬抬头,呢喃干笑道:   “我把河图洛书这个名字送给您?”   “从今儿起,您是小洛,啊不,洛爷?”   卫渊好笑地摇了摇头,最后在河图洛书的控诉中,在后者努力反抗无果,只能承受悲惨命运的鞭挞下,联络到了此刻在万法终末之地的伏羲,伴随着灵纹的交错变化,卫渊眼前一花,眼前重新出现了那位身穿青衣的青年。   这一次伏羲凑得很近。   几乎要碰到卫渊的脸,把后者吓了一跳。   伏羲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他,伸出手拍了拍卫渊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很愉悦满意,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下次见到女娲的时候,我让她给你重新捏一次吧。”   “一看你就是泥点子变的那种。”   卫渊:“?!”   好的,原来伏羲属于毒舌   卫渊扫了一眼伏羲的蛇身,嗯,确实是毒蛇。   不过,为什么他好像心情很愉快的样子?   最近有发生什么好事吗?   伏羲盘坐在那里,懒洋洋道:“所以,小家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吗?”   有,疑似娲皇的人被逼婚。   卫渊很想这么说,但是考虑到伏羲乱来的可能性,以及之前听说的,娲皇出事,伏羲会完全忽略外界的灾难。哪怕带来无数死亡都会强行出现,想了想,道:   “出于谨慎,我想问一句,伏羲您现在能离开这里吗?”   『哦,离开这里』   伏羲挑了挑眉。   突然,他面色僵硬,缓缓低下头。   一把剑突然刺穿了祂的心口,伏羲的嘴角出现了金色的鲜血,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完,整个人的气息以恐怖的速度衰败下来。而起衰败还连带着整片世界都变得死寂,充斥着时代破灭般的大枯败大恐怖。   卫渊瞳孔骤然收缩,被这样的恐怖死亡意蕴冲击。   心脏疯狂跳动。   而后,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几乎是本能。   不周山神体魄,转身,握拳,凝聚的神话概念,磅礴的力量,一肘直接重重横砸。   『哈哈,被吓了一』   伏羲含笑的声音凝固,眼睛瞪大,看到一肘以恐怖的速度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而后   “啊啊啊,我的眼睛!”   片刻后。   “所以,你应该明白了。”   “哪怕是我都那样自杀了,都出不去的,时间在我身上处于一种循环,我永远都会处于之前的那个状态,嗯,理论上这样,这就是所谓的时间悖论,以及无法突破的万法之终末。”   讲述着非常认真高大上的理论。   伏羲端坐。   右眼眼眶青紫一片。   说话的时候。   伸出手触碰了下眼睑,倒抽了一口冷气,嘴角都抽了抽。   疼,真疼   这肘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当年和不周山正面交手差一点被活生生打死的经历,为什么,明明不周山神的背后是弱点,为什么,为什么这小子那么敏感的,这一个回身肘简直   这一脉什么时候把神话概念一直开着了?   卫渊有些尴尬地看着右眼乌黑一片的伏羲,道:“为什么,在这里我都能伤到您?这”伏羲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道:“因为你的功体现在是走到不周山那一条路上了啊。”   “比方说,小陆吾的规则秩序,帝俊执掌群星。”   “或者我,我也有着根据战斗对手的特性提前准备的能力。”   “我们据此可以演化出千般变化,无穷神通。”   “但是不周山不一样,就算是境界高度不同。但是总体只有三个特性,其功体的进阶和提升,基本都是在这三个领域不断强化而已。”   “万劫不坏之体魄。”   “挟山超海之急速。”   “撑天拄地之伟力。”   “嗯,你现在基本算是刚刚入门,但是你的靠拳头就可以超度厉鬼,靠着肉身就能横渡空间乱流,低于山神级别的一切攻击,你都可以无视。而你的反手一拳,就会自然附带有不周这一特性。”   伏羲沉思,然后读取了卫渊的表层知识,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大概就是,不需要理解敌人的术法和神通。”   “因为一切的攻击不过是天地基础元素的组合。”   “无论是人类的科技,还是说仙神的术法,都是一样的。”   “你们那种热武器的爆发,和烈焰咒术一样都是以火焰元素为主。”   “那么,只要这一拳的力量足够速度足够,就可以把他们重新打成元素粒子,这就叫做不周。而不周的意思是,不周全,不完整,意思是,这个概念的特性就是让敌人不再完整。”   “嗯,物理意义上的不再完整。”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大逼兜对神会有多大的伤害。”   “这句话用不周山神来说绝对的真的。”   伏羲叹气:“总之,无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是真的出不去否则的话,我也不至于让你来外海亲自见我”   『这样吗』   卫渊遗憾,最大的援军无法抵达,不过这也是提前有所预料的。   接下来就只有第二个选择了。   那白衣少女具备有很强大的宽慰能力,符合的,是娲皇或者后土。   而后土的嫡子正是岁月之主,噎鸣。   卫渊之前能感知到噎鸣曾探查过自己,想了想,询问道:“您能把噎鸣拉过来吗?”   伏羲摇了摇头,遗憾道:“不成,那小子现在死活不肯涉及天机,非常地谨慎。”   岁月之主,不涉天机?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着一副和我无关表情的伏羲,道:   “那,您能帮忙把消息告诉他吗?”   这一次,伏羲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当然可以!”   “喏,小子想要和他说什么悄悄话,写下来就可以了。”   卫渊看着伏羲具现出的纸笔,下意识动笔写道   噎鸣,你好。   打扰了。   你妈要嫁人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最可靠的援军   看着写好的字,卫渊思绪顿了顿,觉得不能这么直接,这么莽撞。倒不是说顾及到了噎鸣的情绪,事实上如果能把祂用话给憋死的话,卫渊相当乐意这么做。   但是卫渊有本能的预感,如果这么说的话, 噎鸣恐怕会下意识联系到他自己认识的那几个会这么说话的家伙。而后通过排查和岁月之主的极高位格,搞不好第一反应就会直接指向他。   嗯,不能那么直接地展现出自我的风格。   话说我的风格难道说是这么直接吗   卫渊心中吐槽,想了想,把这一行字修改,变得稍微婉转了些:   近日听闻北海之神,黑帝禺强欲要娶妻,其欲求娶的女子面容姣好,有宽容万物的气息,似是失踪许久失去记忆和位格的后土娘娘,知君根底,故此告知。   卫渊吹了下笔锋。   觉得自己这样的话,夫子都会给个及格分。   满意地通过伏羲构筑的天机同道,直接扔给了噎鸣。   所有生灵的命运汇聚在一起,就会是无意志的命运之河,这些命格交错,演化出未来的一切可能性, 而凌驾于命运之上, 精准锁定了目标, 传递信息进行交流,这是极高深的天机术才能做到。   就算是契和阿亮都做不到啊。   如果不是没办法把东西带进来, 真想要录个像记录下。   卫渊心中感慨。   大荒   闭目的噎鸣突然察觉到了天机变动,隐隐有心血来潮,双眸虽然始终闭着。却微微抬眸,鬓角白发突然掠动了下,前方的火光跳跃,星辰之光流转下来,化作了一个人影。   而后一封纯粹有天机演化的信息流直接飞向噎鸣。。   噎鸣屈指轻点,将这一封信点破。   嗓音平静温和。   “来者是客。”   “不知是谁?”   卫渊的声音被伏羲天机扭曲,道:“不过是一封信罢了,天帝副手,连这都不敢看一下吗?”   噎鸣微笑摇头,神魂一扫,瞬间将其上内容扫过。   而后,那种从容温和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岁月凝固般的恐怖,是时间尽头的苍茫和历史的厚重, 并指一扫, 气机瞬间攀升,如同岁月被尘封。   一瞬间那种温和之下, 展现出了极强大的暴烈。   卫渊所化人形轻而易举避开了这一招。毕竟只是通过伏羲施加的天机之形,在天机一途上,有所准备的伏羲是最强,这一点几乎不需要有任何的质疑。   噎鸣起身,右手白驹剑剑鞘落下,左手剑锋刺向前方。   剑气纵横,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   前方天机扭曲的人形右手背负身后,左手两根手指夹住了剑锋。   剑锋鸣啸。   卫渊瞳孔微微收缩。   居然以剑刺穿天机,只差一丝丝就足以仗着剑意撕裂空间和天机,直接跨越无尽距离,这家伙噎鸣,之前一直都在藏拙?   他看着那双眸逼着,面容柔软俊美的天神。   以及,噎鸣真的被激怒了啊。   如果不是靠着伏羲传出的讯息。   如果不是自己的剑术水平也足够的话。   这一剑,恐怕是真的循着天机直接杀来了   真上古版本,沿着网线打死你。   卫渊吐出一口气。   噎鸣语气温和道:   “你究竟是谁?!”   卫渊心中思索,到底是说一句我是来帮你的人,还是说,按照涂山风格,回一句你猜?,不过看噎鸣现在的情绪状态,再用涂山的语气回答的话,祂一定会直接暴走,嗯现在的怒气值已经足够了。   卫渊想到那玉佩,心中微动。   感知到噎鸣剑锋之上,气机越发地澎湃,吐出一口浊气。   右手背负身后,故意以左手对敌,屈指一弹,白驹剑顺势回鞘,卫渊袖袍一震,身周天机缠绕,苍远雄浑,拱手微微一礼,嗓音漠然悠远,如同来自不可测度之处,腰间一枚墨色玉佩浮现   “姓名不过是过去虚妄。”   “自我方才是唯一。”   『你可称呼我为』   “庚十七。”   话音未层落下,人已消失不见。   唯独那种苍茫如天般的意蕴长存,久久不息。   噎鸣提着剑,平静注视前方,这里仍旧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语道:『庚十七』   “归墟核心。”   卫渊的一缕真灵回到了伏羲所在的地方,伏羲都松了口气。   “噎鸣那小子之前居然一直在隐藏实力?”   『哪怕是被我抓来都没有暴露这一部分实力啊』   伏羲摩挲下巴,古怪地注视着卫渊:『你小子』   “难道很擅长刺激别人的痛处?”   『只是巧合』   卫渊想了想,回答:“我一向都宽厚待人。”   在辞别伏羲之后,卫渊真灵回到了身躯,清醒之梦中,河图洛书再度口吐白沫地倒下去。而卫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倏忽两个老爷子凑在他跟前。   “怎么样?”   卫渊回答道:“我联络到了一個很强的援军。”   『嗯,援军,大概』   大概是噎鸣这几千年第一次真正动怒了。   而且把仇恨值甩给了归墟。   嗯,就算是之后噎鸣尝试卜算归墟庚十七的存在。哪怕是在帝俊的辅助下,也只是会得知,庚十七已经死去这个结局。而这只会让噎鸣对这个身份更为警惕,会觉得这个所谓的庚十七很恐怖。   这是利用了伏羲在天机屏蔽上比帝俊更强的特性   当然,帝俊也极为擅长镇住自己的命格。   不知道祂们两个有没有比过。   卫渊心中念头转头,而那边倏忽二帝松了口气,道:   “呼,那就好,那就好!”   “趁着大荒应该还乱着,咱們去不周负子山那里!”   卫渊点了点头,旋即想起来,道:“可是,短暂借助不周负子山的力量,不会影响到不周山老伯吗?”   倏帝理所当然道:“当然会啊!”   “祂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到。”   “然后拎着山飞过来。”   忽帝补充道:“所以,这个状态强行开启的话,就相当于会把真的老不周找过来,不管是你自己亲自上,还是说老不周气冲冲地过来,禺强那老乌龟都倒霉了!”   倏帝咬牙道:“我要把祂的乌龟壳儿扒下来当夜壶!”   忽帝切齿道:“我要把祂扔到锅子里炖成一锅乌龟汤!”   两个古神对视一眼,大怒:“听我的!”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想了想,手中摸出那一枚归墟势力的核心腰牌。想了想,打算将其收起,罢了,等到这件事情解决后,再着手对归墟吧,正当如此的时候,手中的令牌突然微微亮起。   “归墟的诸天询问?”倏帝凑过头来。   忽帝道:“啊对,毕竟这里也属于归墟范围。”   “瞅瞅什么东西?”   归墟东海之壑。   核心世界。   戴修能完成了任务的交付,从最中央的宫殿里走出来,和几个朋友打过招呼,来到了这里,神色有些沉重,先秦的壮阔给他带来了巨大无比的冲击,现在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这里是以三十六个小世界连环交错,化作的,支撑着一方天地的兑换区域,其中有着无数珍贵的典籍,有着各个世界里面被群雄追逐的至宝,比方说其中有一本类似于辟邪剑法的。   修行速度快,实力强,足以抵达归墟第一阶段的巅峰。   但是现在不大好卖,白菜价,而白菜价也没有人换。   当然不是因为欲练神功,挥刀自宫的苛刻要求。   这事情还得怪戴修能,他去了那个小世界之后,得到了这门类似于辟邪剑法的东西,感觉为了这么个东西搞得腥风血雨好无聊。然后顺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现代版的打印机。   把辟邪剑法打印了足足三千份。   然后雇人抄了更多,直接全江湖大派发。   自此江湖进入了内卷时代,人人都知道这剑法,而且知道这东西很强。   你不练辟邪剑法,就会被人当菜鸡秒了。   你练,你得挥刀。   不练就菜,练就挥刀,最终这个内卷的江湖直接走向灭亡,戴修能在那一次任务里得到了很高评价,得到了黄巾力士护法符,而这也导致了辟邪剑法变成白菜价。   哪怕是诸天万界的归墟,也得遵循大市场规律。   戴修能觉得至少自己在网络上学习到的键盘侠攻略还是有用的。   此刻他回忆之前见到的先秦,看着兑换体系,陷入沉默,本来他的底牌,黄巾力士护身符,是为了应对此次的大任务的。但是根本没有用,秦军冲锋的霸道气势,让这归墟三人精锐小组瞬间失去战意。   他们单体实力,确实是比单一的秦军更强。   但是,对面有三千个!   三千个啊!   而且驾驭着那种异兽,负荷四五千斤的玩意儿齐齐冲锋,始皇帝御驾亲征。那一瞬间,戴修能觉得自己没被踏成肉泥是一种幸运。所以选择付出一定代价,立刻终止任务。   而来到这里,本来想要换取更高一层的功法,但是看到情报那一栏。   手指鬼使神差点了点。   搜索人间情报。   可是瞬间浮现出的东西让他的思绪都凝滞了下。   权限不足。   权限不足,可是,怎么可能   那只是个无魔世界啊。   我也没有问哪个大国的武器库密码这种级别情报。   怎么全看不了了?   人间发生了什么?   戴修能闭了闭眼,历经生死的理智让他选择了其他的法子,也让他感受到了这一次的机遇,经历过信息化时代冲击的他明白,情报,情报才是最具备价值的。   沉默了下,他将自己的功勋和手里的黄巾力士护身符都压了下去   赌鬼是快乐的!   你可能会赢,但是我永远快乐!   “询问,人间界最近发生的大事。”   本来只是赌一赌,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回应。   戴修能呢喃道:“庚十七?”   卫渊是看到付出的代价是一张黄巾力士护身咒,才顺势操作了下,略作沉吟,对方在问这个,看来并不知道人间的大战。毕竟哪怕是大荒,也得抵达一定境界和实力才知道。   更何况是归墟,是小世界历练的万界佣兵。   “小子,归墟体系会鉴别真假,你可别惹来注意啊。”倏帝补充。   “咱们这毕竟是假货。”忽帝也有点怂。   你不要头铁莽上去啊。   “嗯,我懂,真的信息,但是最好能让他们错估人间的实力,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卫渊若有所思,而后顺手做出了回答,归墟令牌上的光芒闪过,确定此信息情报的真实性,而后在下一刻成功地通过判定。   “呼真的情报。”   戴修能松了口气,看到自己的黄巾力士护身符消失,心中肉疼。   别了,我的刘牛。   希望对面能对你好点。   呜呜呜大损失啊。   希望这一次的情报值回票价,不会让我像是个傻子。   戴修能带着颓唐的神色,打开情报,上面字是归墟标准字,扫了一眼。   而后,他整个人如同被雷霆击中,面色一点一点苍白下去,最后作为武者,手掌居然不住颤抖,这一张情报缓缓落下,就这么直接落在了小队房间的地面上,他的队友第一次看到队长这个模样,下意识低头去看。   白纸上只写着一行字。   “西王母与共工决战于东海之畔!”   周围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连呼吸都仿佛不存在。   无声之处如惊雷。 第七百八十章 三界八荒第一绑架犯重出江湖   戴修能看着那一行文字,许久后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啥,这啥啊这。   整个人像是头上给人来了一锤似的,呆滞得仿佛看到绝不可能出现在现实当中的事情,先是看到了始皇帝和白起的先秦军队,正面凿穿了神灵的大军。而后又发现了自己老家直接变成无法探查的情报。   好了。   现在看着那情报——‘西王母和共工在东海大战……’   “共工……,西王母?”   “我老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先秦?还是上古神话……”   “还是说里的洪荒……”   “西王母,共工,是不是连东皇太一都有?”   戴修能无声呢喃了几声。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打破成粉碎。   顺便还给人一脚踩上去碾了碾。   那感觉就好像是你以为你过得是日常生活,结果等你上学以后,你老妈直接变成魔法少女,你老爸告诉你要相信光。然后变成光之巨人,你弟弟向你炫耀他的假面骑士变身腰带。   然后你发现这他娘的是真货。   山上老道士告诉你相信科学,然后嗖一下飞了。   就好像寻常的日常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地方。而就他自己,就自己一个麻瓜,戴修能抽出一根烟,抽烟的手掌微微颤抖,蹲在那里,开始认真思考哲学史的三大命题, 然后意识到, 自己貌似也是传说中的穿越者。   所以自己老家看起来根本不是无魔。   他冷静下来, 深深吸了口气。。   要回家看看!   我要回家看看!   对了,那个和我做交易的……   戴修能意识到,神色凝重, 庚字序列的世界主,在整个归墟都只是属于是中下,这样级别的人,居然能够知道如此恐怖的消息?   这个家伙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想要回家的话,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   难道说,是某些大能,掩饰身份,故意游戏人间?   大哥你们这么闲的吗?   想要发过去一個好友申请,留下传音符。   发现没有功勋了。   最后戴修能一咬牙,伸手入怀,颤颤巍巍取出了自己的珍惜画册,那上面是他的梦中情人,白发红瞳,直击心扉,带着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你,像是经历过黑暗,仍旧渴望光明的美人。   这可是经过归墟认定的三界第一美人!   『认知』之道的魁首!   这是一个小世界的特产, 以上等宝玉雕刻的玉简,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享受三界第一美人的立体投影, 支持交流, 闲谈,以及人工智能恋爱语音,在整个归墟体系里面大受欢迎,人手一份。   这个月的归墟万界畅销榜排行第一位的热销产品!   另外附录说明,排名第二的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写真集。   当然是幻妖之类的妖物变化而成拍摄的。   所以很好卖。   三界第一美人之名已经世界闻名。   在老家变成这副模样之后。   这位大美人已经是戴修能心中最后的光。   戴修能心痛不已地换取了功勋,立刻发过消息,尝试留下传音符。   “大佬腿上还缺挂件吗?”   卫渊若有所思,这语气,为什么有点像是人间出来的,难道说,真的是人间……   还是说,经历过人间的任务,被互联网的老大哥们污染掉了?想了想,随手同意。   他对于归墟的万界体系还是很感兴趣的,总感觉以后应该能有很大用处。而这件玉佩似乎附带有空间转换的能力,那一枚黄巾力士护身咒,以及三百点丙级功勋已经进入了玉佩。   卫渊看了看那一张黄巾力士护身咒。   玉佩非常人性化地给出了归墟的评价。   『黄巾力士护身神咒』   【仅能够使用一次,召唤战场之上的宿将为你而战】   【残魂状态,具备有战场枪术,太平道道术,煞气护身】   【战场武学,百死残生,枪术刀术为实战所得,等级压制江湖武学,可越阶战斗,因战场煞气,对神秘侧同样具备极高杀伤力】   【性格?谨慎】   【出身于乱世草莽的豪杰,谨小慎微,能够提前察觉到危机。】   卫渊看到最后评价——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选择以自身性命为主,不会选择硬拼。而是会尽可能保护住自己,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能活下去。哪怕因此曾经看着相识之人死去,可乱世之中,活着就代表着一切。】   【活下去!】   【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会看到花开。】   “是标准的乱世心态……”   卫渊叹了口气,因为只有一次的试用机会,他没有用这一枚符箓。   只是顺手将这符箓收好,打算回到博物馆之后,放在博物馆里好了。其实他现在要召黄巾力士的话,根本不需要符箓了。只要撒一把黄豆,直接就能召一堆下来。   只是可惜,黄巾力士在他手里已经快要变成家政力士了。   不,还有搬家力士,划船力士,甚至于洗碗力士。   嗯,等下,貌似最初的时候『护法』这两个字,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所以,没有问题。   顺手把那枚玉佩收起来,扔到袖里乾坤里,倏忽二帝早就已经等不及了,当即破开这个世界,重新回到了外海区域,卫渊回过头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小世界的入口在汪洋当中的无数规则冲击下。只是一个恍惚,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嗯,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神真的最终会变成一坨翔的话,会是什么心情……’   卫渊心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不过,饕餮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差不多,卫渊把自己肩膀上的小兽拎起来,放在饕餮的肩膀上,让饕餮自己从这里回到人间界,那小兽是跟着他一起从朝歌那里,取道昆仑,然后自朝歌城返回昆仑。   “你伤势没有痊愈,这一次又是危险的情况,你还是回人间吧。”   “否则的话,真的打起来未必还能关照着你,你又失去了原本的四凶位格,现在恐怕会很危险……”   卫渊还是不希望饕餮陷入危险。   “那么,之后人间再见了,缙云。”   他笑着低声呼唤远古的名号,于是埋葬于历史的氏族重现,在卫渊和倏忽二帝离开之后,饕餮陷入无言的安静,肩膀上的凶兽感慨还是自家老大的肩膀上窝着舒服。而在这个情况下,让饕餮这个级别的战力回到人间。   毫无疑问对面是真的把老大当自己阵营里的同伴,而不是利用对象。   谷曾   老大也很触动吧……   它回过头,看到饕餮陷入沉默,闭着眼睛,呢喃道:“他们居然……”   “吃婚宴不带我?!”   “他们居然!”   “吃酒席不带我!”   饕餮怒声悲愤,拎着凶兽的后脖子,手指指着卫渊离开的方向,不断地戳:“为什么,他们什么意思,吃酒席都不带着我,这什么意思?!他们不把我当一伙儿的?!连口饭都不给我吃?!”   凶兽:“……”   老大你抓重点的能力真的没问题吗?   卫渊和倏忽二帝小心翼翼地抵达了西北天域,出乎意料,整个大荒的防备虽然很紧。但是主要却放在了内部,对于西北天域边陲的不周负子山,没有太大的关注。   倏忽二帝和卫渊轻易地绕开了防备,抵达了不周负子山。   说是不周负子山,但是这一座山毕竟是从不周山上被撞击出来的那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一部分山被撞出来,天都破了个窟窿,足以见得这一座山其实位格和分量相当不低。   倏忽二帝取了卫渊的一滴眉心血。   而后一个掏出凿子,一个取出了锤子,直接在不周负子山上刻出了个卫渊的样子。不得不说手艺相当好,栩栩如生到让卫渊觉得不周山老伯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始作俑者是哪三个混蛋的级别。   会被追杀吧?   一定会被追杀吧?   卫渊嘴角抽了抽。   那边两个老爷子按在他肩膀上道:“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含含糊糊犹犹豫豫了,上前来,被追杀是以后的事情了,放心,况且,这对你也大有好处!”   “什么好处?”   倏帝按在他左边肩膀。   忽帝按在他右边肩膀。   齐齐道:“会因为追杀,身法被磨砺到天下第一流的级别。”   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两位帝者一左一右,并指点在卫渊眉心两侧。   “小子,静心凝神,好生体悟!”   “不周山神的境界,体悟一次,是千载难逢的经历。”   卫渊闭上眼睛,思绪仿佛逐渐升高,仿佛听到了无数的声音,嘈杂无比,仿佛看到天地的诸多变化,有雷霆玉露,如同看到岁月在脚下流过,苍穹在眼前变化,看到众生万物,聚沙成塔,翻盛至极却又转瞬崩塌。   唯我永恒不变,是为六界常理。   撑天拄地,定诸般法。   卫渊缓缓睁开眼睛。   就只是在这一瞬间,仿佛他是以纯粹不周山的视角往下在看。而后一个恍惚,视线重新拉低,重新来到了正常状态,看到了面色苍白,似乎元气损耗过多的倏忽二帝,看到了西北天域的重重关卡。   看到了大荒的天地。   明明只是一瞬间,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触。   彻底的变化,彻底的不同,卫渊自我的情绪和感知,在漫长的岁月感之下冲刷地极为淡薄。但是很快靠着三教合一的功体,靠着本身具备的不周山基础功体,减弱了这样的干扰,把握住自我的意识。   “这就是,不周山神……”   卫渊看着自己的手掌。   感觉到了从境界上的截然不同。   白发本来只是垂落到肩膀下的位置,现在因为短暂的力量掌控失衡,生长到了几乎要拖在地上的位置,一双黑色瞳孔彻底化作了金色,面容之上多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苍茫厚重,眉心有山字纹。   倏帝倒抽一口冷气,呢喃道:“怎么……”   “怎么比老不周都有不周山的气魄啊。”   忽帝则是满心欢喜,抚掌大笑道:“好!”   “不愧是老子,这技术活儿,绝了!”   卫渊吐出一口气,感觉到了自己意识上的迟滞,五指握合,自身的衣服以不周山的气机变化,化作了古老长袍,忽帝递上一张面具:“小子,稳住心神,老不周的烙印太强,你必须要和祂的印记抗衡,否则容易迷失自我。”   “但是只要你扛过去,也足够了。”   “这一个状态有时间限制,也有次数限制。一旦用得超出限度,你就会从这个状态跌落下来,而后进入到虚弱状态,切记切记……现在,我們去北海。”   卫渊缓缓点头,思绪和情绪变得冷淡漠然:   他想了想,伸出手指,青鸟露在他手指上,卫渊道:“先混进去,弄清楚那位现在的情况,以防止北帝禺强对她做了什么限制性的封禁,以免和禺强战斗的时候被他利用。”   北海之帝,黑帝禺强大婚,自然会邀请宾客。   卫渊和倏忽二帝成功『借到』了三张请帖。   原来,不周山神的大逼兜真的能把神给扇晕过去,这样的请帖,自然是有本身气运的勾连,不是本身前来,绝不可能使用。但是倏忽二帝专长就是欺骗天地规则,所以完全不是问题。   “诸位的住处在这里,若有需求,还请吩咐。”   面容柔美的女子点头离开。   倏帝舒舒服服地坐下来,看着那边白发垂落在地,脸上带着面具,遮掩了自身面容的卫渊,道:“后生仔,现在去找那位去吧,另外……如果是……算了。”   祂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们能在这里创造出你的化身,可以保证。哪怕是禺强不靠近到一定距离都无法察觉到,但是你还是早一点比较好。”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在这北帝婚宴之所,悄悄溜了出去。   不周山神的概念特性——完全无视了所谓的天机阵法。   所有天机术都无法对祂产生效果,悄悄地往里面摸进去。然后避开了门口的护卫,踏入了『帝妃』所在的环境里面。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还是很优雅的,种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卫渊却没有心思在这里。   屈指叩响了门。   里面开门的时候,白衣少女神色没有表情。而看到外面之人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何事?”但是这个时候,她看到卫渊抬起袖袍,袖子里面的青鸟哗啦一下飞出来,少女微微一怔。   眼前带着倏忽面具的青年伸出手,解下来面具,露出熟悉的面容。   白发从银色面具边缘滑落,青年噙着笑意:   “当然是。”   “来带你离开这个困境。”   白发微扬,神色从容。   这一天——   三界八荒第一绑架犯。   重出江湖。 第七百八十一章 援军是的援军   “你怎么来了?”   白衣少女询问,脸上并无恐惧担忧亦或者庆幸。只有那只毛茸茸的青鸟嗖一下飞到她面前,用翅膀抱住少女的脸颊,才眨了下右眼,卫渊指了指屋子,带着笑意:“不让我进去说吗?”   “啊,那你先进来吧。”   白衣少女让开道路。   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嗯?又是谁, 禺强那家伙又来了?”   “烦不烦啊。”   “哦?这不是卫渊小弟弟吗?”   “没想到居然是你啊。”   一道身影蹭一下出来,笑意盈盈,面容美好,身材丰腴,正是女娲十人之一,也是那位性格最跳脱的昭阳,卫渊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其余几位,礼貌地问道:“其余几位呢?”   昭阳道:“你在找她们吗?”   “哎呀,可真是个花心的孩子呢,有我和小白还不满足,居然已经想要和好几个漂亮姐姐一起玩了吗?难怪你头发都白了。”   “所以呢,你要两个,还是三个?”   她笑意盈盈地伸出手指挑着卫渊的下巴。   动作突然微微一顿。   视线落下,看到卫渊的脖子,看到上面如同被古代龙神咬过的齿痕,微有讶异,连脸上那种如伏羲看到陆吾般的愉悦表情都微微凝固了下, 出现了惊愕讶异。   卫渊没有注意到前者的视线变化, 只是嘴角抽了抽。   不是, 这个辈分差得有点大。   他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风格。   白衣少女看了一眼昭阳, 昭阳道:“好啦好啦, 不逗你了。”   她笑吟吟地屈指弹了下卫渊额头,意有所指道:   “再玩得过火的话。。”   “某個家伙,可真的会生气咯。”   她懒洋洋坐在颇为考究的床铺上,手指把玩鬓角的黑发:   “至于其他几位。”   “现在我们在这里受到巨大的压制,为了保证至少还有点手段。所以选择了身躯合一,只让我的意识在外面,其他几个姐妹轮番休息,保养精力,以保证在必要的时候,还有一战之力,不至于任人鱼肉。”   昭阳手指缠绕发丝,语气轻松玩笑。   但是潜藏其中的压力和危险却无法忽视。   “这里有封印,还是说阵法?”   卫渊立刻反应过来。   此刻不周负子山依凭的状态下,金色瞳孔扫过。却没能察觉到任何的手段,这样的情况下, 要么就是这里的天机阵法手段, 要超过此刻借助了不周山力量的卫渊,要不然, 就根本不存在什么手段。   “不要找了,小弟弟,你找不到的。”   昭阳嘴角笑意收敛,指了指天空,道:“是这一片天地的敌意。”   “是北海天道的愤怒。”   卫渊皱了皱眉,道:“北海的天道?”   “是啊,哎呀,这也是当年那位做的事情,当时也是做出了心里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过去了五千多年,报应还是来了。”昭阳叹了口气,道:“若是问什么事情,那自然是五千年前最知名的事了。”   “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崩裂。”   “而后,女娲补天的传说。”   “当时女娲为了维持住天地稳定,曾经斩了巨鳌,用巨鳌的腿支撑住四方天地。而很遗憾,这巨鳌本来是归属于北海的,也就是,那曾经是北帝玄冥的属下。”   “北海之帝禺强,使巨鳌十五,举首而戴天。”   “当年娲皇她为了苍生,斩了最年长的那位,那巨鳌原本支撑四海,昆仑和大荒的灾难无论如何都波及不到祂的。却蒙受了如此不白之冤,临死之际发赌咒诅咒娲皇。而北海天道失去了支撑之一,也受到损失。”   昭阳眼神空蒙,语气悠远道:   “也就是说,我等对这天地有亏欠。”   “反倒为这天地所压也是正常的。”   她的语气顿了顿,旋即补充道:   “若是寻常,便是被天地所压制了也无妨,自可以从容来去。”   卫渊嘴角抽了抽。   嗯,不愧是女娲十人,不愧和伏羲有关。   旋即看向那边安静摸着青鸟羽毛的少女,看到她膝盖上躺着一只青鸟,另外两只窝在肩膀上,毛茸茸的一大团,心中对其身份终于有七分确定。   白衣少女抬眸,想了想,双手抱着一只青鸟,递过来:   “要摸吗?”   卫渊不知为何完全无法拒绝。   “啊这,好的,谢谢。”   于是卫渊怀里也多出一只毛茸茸的青鸟,也不知道西王母是怎么喂鸟的,这鸟儿怎么喂得和猪一样,钦原就自律多了,追求变成富婆的神鸟,和希望被富婆包养的神鸟,鸟和鸟真的不一样啊。   突然觉得钦原好励志。   那边昭阳懒洋洋道:“本来被压制也没关系,但是没想到,居然撞到了北帝出巡,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咯。”   『北帝玄冥』卫渊低语。   想到那句灵龟为之使。   就大概明白恩怨了,一方面祂本身是北海天道的庇护者,另一方面,那十五只足以辅助支撑天地的巨鳌,本身是归属于祂的,娲皇当年的所作所为,直接和禺强有巨大冲突。   而娲皇和玄冥之间的争斗。   玄冥的防御是概念级别的防御,足以防御概念冲击。   低于概念级的力量不要想破防。   而另外一方面,玄冥,北方之神,主杀戮。   这家伙属于是攻防一体的类型,同等比较,伏羲也无法奈何得了石夷的防御力。而娲皇相较于伏羲属于完全不擅长战斗的。也就是说,对上玄冥的话,娲皇虽是十大,但是并不占据优势。   不过,伏羲打不破石夷的防御是这个家伙回血太快了。   斡旋造化,重塑概念。   伏羲应该是可以直接无视玄冥防御的。   卫渊现在已经明白了,神话概念是一种整体性强大。   但是并非全部都属于战斗侧强化的神灵。   比如说倏忽二帝,其概念既能欺骗天道,也能间接性把实力恐怕也是十大巅峰一档次的中央之帝混沌搞死,不擅长战斗的娲皇,在北海天道之下,对抗玄冥,恐怕只是五五开。   而现在还不是女娲。   而是女娲十肠,外加有可能是转世身状态的娲皇。   在西北天道的仇恨压制下,只剩下一成实力。   完全不是玄冥的对手。   难怪跑不掉   昭阳摊了摊手:“所以咯,小弟弟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啊,这里是真的无法离开的,或者说。一旦我们移动,就会触发北海天道的压制,作为北海之帝的玄冥立刻就会察觉。”   “而祂,祂恐怕,是希望靠着强娶小白,把自身的气运补足。”   “北海天道圆满如一,甚至于更进一步,让祂也有机会一窥那传说中的十大巅峰之境。毕竟,已经有祝融氏这个半只脚踏入进去的先例,这样的十大之下巅峰境的神灵,会有这样野心勃勃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一定要和玄冥打一架吗?   卫渊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周负子山的力量有使用次数的限制。但是淦,那两个老爷子完全没说这种状态可以持续多久,要是打架的时候突然漏了馅。   卫渊觉得那时候自己的下场恐怕不会太美妙。   自己不要紧,可要是娲皇转世   看向那白衣少女,后者完全没有在意这边的交流。只是手指平静抚摸青鸟的羽毛,语气平淡道:“一饮一啄,皆是天定,当年她的因,现在回报在我们的身上,也是正常。”   “天道循环,无恩无仇,本来而已。”   “你来这里,是为了救我吗?”   不,如果你真的是娲皇的话。   或者和娲皇转世有直接关系。   此方天道逼迫你的话,你哥可能会现在立刻去找天道意志切磋一下感情,用上古官的友好方式,我保证,天道会被揍得很惨,很惨伏羲现在看上去心情不错,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憋了一肚子火。   从来只有他关别人小黑屋。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关小黑屋。   不过,伏羲那里的天道化身,和北海这一片世界万物规则最后汇聚而成的无意识体的天道,恐怕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是万法终末之地的杂质汇聚起来的恶意,妄图占据天机第一的伏羲肉身外出。   后者只是这里无数的法则运转的循环体系本身。   所谓的天道的敌意和压制。   大概就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或者说是湖面的涟漪。   五千年前揍了天道一拳,五千年后则得到了反馈。   而这个反馈其实可以化解掉。   但是却被北帝禺强利用了而这个利用并非是为了当年的巨鳌复仇。而是渴望侵吞少女身上的巨大气运,借此机会,尝试将自我的位格进一步提升,吞噬娲皇转世的可能性,踏入十大巅峰。   错了,这事情应该直接跟帝俊说的。   祂必然不会置之不理。   到时候神代单体第一的天帝和你谈心。   卫渊心念转动,玩笑着回答道:“是啊,我和一个家伙约定过,等到事情结束的话,要你帮我捏捏脸。”   麻烦捏好看点。   “捏脸,好啊。”   白衣少女自然点头。   而后伸出白皙手掌,两只手捏住卫渊脸颊一侧,往两边捏了捏。   眼神澄澈没有丝毫的尘埃。   “是这样吗?”   不,不是这样   啊,妈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啊   卫渊想回答,但是不知为何,心中的焦躁和急迫感慢慢地消失不见,语气变得安静温和道:“啊,大概就是这样。”   “真是奇怪的要求。”   “只是这样的话,随时可以满足你的。”   白衣少女收回手掌,然后顺势在卫渊头顶摸了摸。   卫渊突然明白了青鸟的感觉。   啊,这该死的安心感!   直接来自于物种根源的本能。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把少女带走?卫渊看着远处,这里可是北帝的根据地,作为三界八荒十大之下第一阶梯的最强之一,这家伙只有石夷和伏羲能克制。   他自己要和禺强打没关系。   但是有些担心背后的白衣少女受到对方的负面干扰。   这几位可是一身实力,十不存一的,这个时候。如果有擅长防御的队友在就好了,倏忽二帝?算了,那两位不大靠谱。   就在这个两难的时候,天空突然有一道流光遁来,剑气撕裂天穹,令北海的海域倒卷,身穿青衫,外罩白色纱袍,衣摆处有群星之徽,黑发如墨,鬓角微霜的天神立于天空。   掌中白驹剑鸣啸,步步踏虚空而来:   “听闻北帝大婚,噎鸣前来祝礼。”   嗓音温和,但是这一次却带着绝对的强势感,卫渊怔住,噎鸣的地方可是比石夷的西北天域更远,祂是真正的西极之主,以行日月星辰之次序。而祂来的时间居然只是比卫渊迟了一段。   这代表着,噎鸣这个看上去温和的青年在得知情况之后。   以恐怖的速度直接横跨整个大荒。   气势汹汹的杀来了。   果然是岁月之神。   完全可以信任岁月之神的守时,祂们一定会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卫渊吐出一口气,微笑道:“好,援军来了。”   昭阳讶异道:“后土创造的噎鸣,同时具备最强的根基,和群星万象第二级别的操控优先级,这是你招来的援军?”   卫渊点了点头:“某种程度上,算是。”   “走罢。”   祂以不周山神之力,沟通自我真灵内部的河图洛书,借助河图洛书和不周山位格,强行隐藏住了这里的天机波动。而后带着白衣少女迅速离开这里,反手取出一道空白的符箓,顺势一抖,以幻化之术,幻化出了白衣少女的模样。   在这个状态下,这样移花接木之法,足以骗过来往的侍女了。   三界第一绑架犯,再度开张。   而这个时候,北海之上   一只擅长游泳的妖兽嗅到血腥味道,而后看到了物,大喜。   祂正好饿了!   而后拼尽全力地撕裂了海面,以极致的速度追过去。   一般只需要三秒钟,敌人就会被祂追逐咬碎。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那个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祂的视线里变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消失不见,以令人惊愕的速度,飞快地冲向北海的方向。   据说,这一天无数的生灵都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身材完美健壮,面容俊朗的青年疯狂地游泳,时而蝶泳,时而蛙泳,时而自由泳,速度之快,简直堪称丧心病狂,连海中以速度著称的妖兽都目瞪口呆。因为连物都追不上,被严重打击到了自信心,得了心理疾病。   白色的水线几乎变成一条波浪,产生空间撕裂感,饕餮怒吼:   “卫渊,你TNN的!”   “不要想要抛下我!”   发现附近有免费的饭。   暴食之力,胃您导航。   人族之盾,有熊部缙云氏。   正在飞速抵达战场。   吃光他們! 第七百八十二章 挟山超海   禺强是面容威严俊朗,气质威严的中年男子,金冠束发。   衣着以玄色和蓝色为主,威严之余不失作为强者的气质,腰间佩剑,看着前方刚刚迎接入内的噎鸣,神色波动了下, 道:“岁月之主执掌日月星辰之次序,素来繁忙。”   “未曾想到,本帝的婚事居然还会令尊者劳心费神。”   “北帝为北海之主,麾下万界,地位尊崇,而今大婚自然是大事一件。”   噎鸣的回答温和平静,但是作为岁月之主,此次前来居然是带着神剑白驹的,就已经代表了祂的心情。   在贵客厅的倏忽二帝盯着那边的噎鸣, 意识到这就是卫渊所说的援军,抓耳挠腮。   “……那小子,怎么可能让这个工作狂都离开?”   “他和噎鸣说什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秘法?”   “能够直接召唤噎鸣参战的法子?”   倏忽两个老爷子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地叹了口气,齐齐道:   “真想学啊!”   “那样就可以随时找噎鸣这工作狂玩耍了。”   在奢华至极的大殿当中,噎鸣语气平静和禺强寒暄。   而后,一改往日的温和,直接了当地询问道:“北帝大婚,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倒是还不知道帝妃是谁,有何身份来历?”   禺强声音顿了顿,语气平淡:“只是寻常女子。”   “本帝出巡之时, 突而相遇,一见倾心。”   “不过如此而已。”   噎鸣手中有一枚同心结, 微笑道:“尚且不知道帝妃的名字,生辰, 此物乃是帝君所赐, 将其名字写上, 便可三生三世永不分离,此乃帝君之祝祷,便请北帝在此时写下吧。”   祂将手中之宝递过去。。   北帝禺强道:“帝君之美意,在下心领……他日必将写下。”   伸手去接的时候,却拿不出来。   噎鸣神色温柔,语气却平静下来:“此乃天帝之祝。”   “阁下推诿,是何意思?”   北帝禺强的神色微敛,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噎鸣。   而这奢华大殿当中的谈笑声,交谈声便也慢慢地低下来,来此的都是北海以及北地天境的诸神,寻常生灵根本没有资格踏入这北帝的宫殿。而这些家伙当然不是那些蠢货,非常明显的感知到了这字里行间的火药味。   噎鸣端着茶,语气平静温和:“是北帝觉得,天帝之赠不过如此。”   “还是说,『帝妃』真名根本不能写出来。”   “根本……不能被天帝知道,不能告知于众?”   北帝禺强深深注视着噎鸣,语气隐隐有些怒意:   “今日我大婚,阁下是来此地挑衅的吗?”   噎鸣闭着眼睛,轻声道:“也就是说……”   “你默认了?”   语气温和。   大殿瞬间一片死寂,其余诸神一瞬间觉得头皮发麻,都下意识停止了交谈,神色僵硬。甚至有往外走的动作,心中隐隐恐惧,茫然失措,这种显而易见的杀意,天帝所赐的宝物,按照常理本来就应该当场收下。   北帝的回避,显而易见表明祂真的有问题。   甚至于,哪怕是北帝对天帝不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第二个可能性——   『帝妃』有问题。   祂们这个时候有种恨不得把耳朵送出去的感觉,知道的太多完全不是好事,谁能知道一顿饭吃出了個三界隐秘,一位白发老者,是北海巨兽之神,语气僵硬道:“这,噎鸣冕下,禺强帝尊,二位各退一步不好吗……不必如此……”   噎鸣往日性格温和。   祂们看到这位温和的岁月之主笑了笑。   而下一刻。   明亮无比的剑气暴烈——   白驹过隙,万物苍老!   一言不合,直接拔剑,神话概念全面展开。   万物苍老的气机浮现出来,而剑术巅峰的神话概念在时间流转之中展现出无穷变化,时间和剑招的变化联系起来。于是这岁月变迁,便是此身执掌,最霸道的剑术。   岁月如剑,万物皆老。   倏忽二帝倒抽了一口冷气。   等下,等等……   噎鸣,天之副君,这家伙这么莽的吗?!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对视一眼,头皮发麻。   卧槽,卫渊那小子到底和噎鸣说了什么?!   这家伙,这家伙是哪儿出来的,挑衅技能是不是修的有点高?   而后两人看到那北海之帝长啸,周身概念展开,对视一眼,咬牙道:“上!”白驹剑鸣啸低沉,岁月长河为剑,剑光一扫,便是要刷去一次轮回的寿元。哪怕是奉帝俊之命阻拦饕餮,祂都没有用这一招。   显而易见的真正震怒。   哪怕是北海之帝,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寿数波动,足可以见到噎鸣存了直接让神老死的杀心,心念一动,神话概念才刚刚展开,一左一右弹跳出两个老头子,一个高瘦,一个矮胖,同时暴戾出手。   “来得好!”   北帝禺强大笑,双手豁然分开。   一左一右,直接猛地和倏忽二帝对掌。   天地的元气一凝,而后瞬间变得无比的暴烈,浩瀚波涛汹涌,横扫三百界,整座北海之帝的宫殿都猛地下沉,倏帝感觉到半条手臂都发麻,这居然只是被反震,看向那边的忽帝,大声道:“喂喂喂,你怎么样?”   “还……好……”   忽帝咬牙,矮胖的身子都泛起了涟漪。   噎鸣在前,鬓角白发微扬,手中的白驹剑往前。但是岁月变迁,万物苍老的概念,居然被阻拦住,神代防御第一,直接是防御概念级别,在此地更是北海之地的天地加持,所向无敌,天命在我。   “给本座,退!”   禺强放声大笑。   握拳,猛地横扫,倏忽被击退,噎鸣掌中之剑旋身而刺,执掌时间概念的他,剑锋必中,直接刺入眉心。但是无形之中概念凝聚,连白驹剑都被阻拦。   “哼,白驹过隙,胎化易形,还有那所谓练假成真?”   “本座只问一句,可破天地否?!”   禺强大笑:“万物苍老,天地不变!”   “给我退!”   仿佛孕育诸多世界的北海掀起狂涛怒吼,倏忽二帝一咬牙,祂们虽然为了让卫渊暂且借助不周负子山之力,自身元气损耗过大。但是毕竟本身位格还在,再怎么虚弱,牵制还是做得到的。   但见数道身影不断地交错碰撞,不断厮杀,在此地,禺强以一敌三,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哪怕是噎鸣剑术卓绝,但是以白驹剑,白驹过隙的神话概念,终究无法刺穿天下最强的防御。   倏忽二帝飞速靠近却又惨叫着被打飞。   禺强右脚踏着水波,双臂展开,面对着那边的噎鸣,以及不知何处出现的十二元辰中的六位,面对着宾客之中也觉得不对,选择站队噎鸣,站队天帝的那一部分,发冠散落,黑发垂落,霸道无比:   “尔等,不过蝼蚁,纵然其上,又是如何!”   “纵然齐上,本座何惧!”   “便是帝俊,也休想在此地占得便宜,哈哈哈。”   “这是什么声音?”   “嗯?!这气息!”   神灵当中有几道声音察觉不对,猛地脱离大殿,凌驾于虚空之中,看到整座北海翻涌而起,直接凌空而立,如同盘旋的猛兽,臣服于北帝背后,其中涌动着一个个小世界,而这些小世界的力量也服从于禺强。   伴随着仿佛远古龙兽般的嘶吼。   海洋当中,一只只背负着世界的苍茫巨鳌昂首嘶鸣。   足足有一十四只之多。   每一只都仿佛有不周山的气魄,巨量的海水轰然砸落,声音如同雷鸣,上面生长着岩石,依附着世界,展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色,散发出同样是世界支柱的雄浑气机。   而这些混合着这无量北海波涛,共同环绕簇拥禺强。   霸道恐怖的气息,展现出一方霸主,界域无敌的帝者气机。   噎鸣的出手,终于让这位蛰伏北海万年的帝者展露真容。   所向无敌。   北海之上,唯我独尊!   噎鸣吐出一口浊气,掌中白驹剑鸣啸,倏忽二帝被打得眼冒金星,这一方天地的天道都在支持着禺强,那种无敌之感。只有帝俊,以及昆仑界域内的陆吾才具备。   倏忽欲哭无泪:“这老乌龟这么强……”   北帝玄冥,黑帝禺强,四灵玄武,全部都是一个家伙啊。   玄冥为冬,处于北极,秋冬肃杀,和西王母类似。   而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传来了刺耳的阵法碎裂声,所向无敌的北帝禺强神色微变,旋即怒道:“小子敢尔!放肆!”身躯一晃,裹挟天地磅礴大势,猛地朝着下面飞去。   谷緺   “休走!”   噎鸣紧随其后。   已经开始沟通联络天地星辰之力,准备开启天地副君之力。   倏忽二帝对视一眼,齐齐苦笑道:“苦也,苦也!”   “可也不能扔下那小子不管啊!”   两个老爷子苦笑着一咬牙,一跺脚,化作两道遁光也随之而去。   其余诸神咬牙,有遁走的,也有想要趁机战队的,分成了两批,一者往下,一者追随过去,在天空中分出了泾渭分明的两个批次。   咔嚓!   卫渊将眼前的天机阵法捏碎,嘴角抽了抽。   淦啊。   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门口设立了一步一个天机阵盘,作用就是一个。相当于提醒禺强这里有人往外走,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家伙有点阴啊。   神色微变,卫渊感知到磅礴到恐怖,远远凌驾于他本身的气机飞速掠来,抬手直接将背后的白衣少女和昭阳阻拦住,三只青鸟直接窝在了少女怀里,瑟瑟发抖。   波涛的声音,霸道至极的气息。   『帝』的磅礴。   卫渊缓缓抬眸,看到了被北海簇拥,天地压制,背后十四只巨型龙鳌昂首长吟的恐怖画面,周围诸神簇拥,他金色瞳孔微转,看到了噎鸣,看到了鼻青脸肿的两位老爷子。   倏忽两个老爷子伸出手指比了个大拇指。   放心,我们没跑哟!   倏帝左眼眼眶发紫。   忽帝右边牙好像被打得缺了。   一脸爽朗可靠。   卫渊嘴角抽了抽,打算蓄势和禺强沟通,结果北帝抬手,整个世界的天道猛地翻覆落下,猛地横压,卫渊神色微敛,看到了噎鸣在同时出招,却被阻拦。   这一刻,以不周山神的位格,他看清楚了禺强的神话概念。   并非是概念防御!   而是『概念无效化』   最简单的说法……在其概念范围内,一切没有价值和意义,人间发现的动量公式,将会彻底失去价值,或者说在禺强的领域内,就不存在动能公式这个东西,不存在熔点,不存在熵增和热寂灭,不存在时间的流动,不存在核裂变公式。   万物的法则无效。   在他的范围内,一切都属于是编造的,唯独祂自己是真实。   因为一切无效化,所以自然什么都无法对他产生伤害。   甚至于剑的刺穿都是靠着动能公式,动能公式不存在,剑也不再具备威力,热能公式不存在,火焰都不会有灼烧的特性,空气不流动,时间也失去意义。   难怪想要涉足十大巅峰。   下一刻,背后少女闷哼一声,卫渊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只是禺强一言不发直接动手,苍茫天道缓缓落下,化作一道道锁链,北帝禺强双手背负身后,缓声道:“这是你欠这一方天地的。”   “是天地对你的回应。”   无数的神灵都心中震撼,看着天道规则缓缓砸落。   『天』这个概念的具象化。   噎鸣神色微变,终于自天地的异变里察觉到那少女的真实身份,一瞬之后,仍旧选择全力出手,白衣少女嘴角有鲜血流出,拉着卫渊的衣摆:“你,走。”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   金色瞳孔收敛,自我内缩,助于不周山的气息瞬间放开。   猛然抬手。   并非是自我动作上的抬手,而是意识上的变化,巨大的压力,几乎要让精神都恍惚崩碎般的消耗。但是却仿佛有某个无形的巨人昂首长啸,一手撑天!   轰然气浪爆发,无边的灵气凝聚溢散,袖袍翻卷的声音。   而后是昂首长啸的咆哮声音。   倾倒的天道,就此稳定!   北海禺强瞳孔收缩,而这般清晰无比的招式,已经全面彰显出了来者是谁——   撑天拄地,曾经的十大巅峰之一,后来的耻辱和笑话,不周山神。而此刻,最强的北帝,天道加持,以及,十大巅峰的耻辱。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旁观者的心底闪过。   这是最好的机会!   北帝禺强,证道十大!   北帝禺强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放声大笑,伸出手道:“好好好!”   “撑天拄地,不周山!”   “让我来看看,你一只手撑着天地,还有几分实力。”   “我在此地,便是苍天万物,天道周游!”   北帝禺强,全力出手,天地变色。   卫渊意识失去原本的稳定,不周山的自我,以及强大的压迫力。但是背后少女拉住了他的手,一瞬间,说不出的清明感觉浮现灵台,仿佛作为『人』这个概念的自我被自然地拉升到了极限,资质悟性抵达人族巅峰。   记忆变得清晰,心境安宁,过去的一切在心底浮现。   放声大笑着全力出手的水神共工。   支撑九幽气息苍茫悠远的烛九阴。   以及不周山的体悟。   他们的招式,统统浮现心头,而后心底突然闪过一句话——   ‘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为何,要撑着?   看着大笑着出手的禺强,本能地右手五指握合,平静翻转手腕。   撑天拄地的概念变收回,『天柱』崩塌。于是整个刚刚被稳定住的天地概念直接重新失去平衡,无比磅礴恐怖地朝着那边的禺强砸落下来,就仿佛是以撑天拄地的概念。   不再是挟山超海,而是支撑天地后,再以天道轰击。   天倾西北!   组和神话概念——   翻天。   禺强面色骤变,长啸声中,猛地抬手。   概念展开,无效化!   天道的轰击被抗住。   哪怕是这样级别的攻击,禺强仍旧抵御。   卫渊并指抬起,撑天拄地之气息,以天柱为剑,人间重剑剑势,平静无比第二次砸落,禺强抬起头,伤害被抵御。但是那种无与伦比的压力和力量,却无法完全被压制住。   众目睽睽之下,北帝禺强,猛地单膝跪地。   气浪涌动,袖袍翻卷。   眼前白发垂落于地的青年漠然,只是绣以金线的白袍卷动。   卫渊觉得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视线扫过那边倏忽。   ‘这个时候,不周山老伯会说什么?’   倏帝疑惑。   忽帝恍然:“这小子要咱们夸奖他呢!”   “哎呀哎呀,真是孩子气!”   “不,是在问这时候该说什么!”   倏帝多少靠谱一回,眼神示意:‘不周山会轻易地揭开的,他没脾气啦什么的。’双手重复往上举的动作,意思是往上拉一拉,不要太过火。   ‘哦?不周山老伯会再趁势压制?’   ‘绝不留情?’   卫渊看到倏帝双手重复往下压的动作,若有所思。   于是只是平静看着天地的变化,看着四海翻腾,神色漠然,无数的神灵刚刚还在打算看着不周山和禺强的战斗,刚刚还在和其余人谈论不周山的事情。此刻却陷入了一片死寂,心脏控制不住地颤栗。   北帝禺强不甘怒声抬起头   “本座是代天道行罚,本座没有错!”   “这是,此番天地的规则和要求!天命在我!在我!”   『不周山神』转眸,金色瞳孔微敛,漠然从容,右手背负身后,白发几乎要垂落在地,以金丝编织,背后天地广阔,撑天拄地,周游六虚,漠然的声音落下。   “奈我何?”   于是天地死寂。   这一日。   不周山神,重入大荒十大巅峰。   第一阶梯之位!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不周山神的究极可能性   众目睽睽之下,北海之帝禺强半跪在虚空,巨大无比的压迫力。哪怕是无法击溃祂的概念防御,但是那股磅礴到没有上限的力量却超越概念防御的范畴,让祂被击中,被压迫地跪倒。   那是一整个天地轰然砸落的恐怖。   但是禺强在同时察觉到了一个核心问题   对方未曾突破自己的防御层。   还有的打。   有的打!   而下一刻, 禺强的视线横扫周围,注意到了波涛汹涌之海上面,诸神愕然之余,似乎颇有些其余意思的注视,心中那股不甘不忿汹涌磅礴,自我尊严的贲发甚至于超越了对于十大巅峰境界的渴求。   “好,好一个不周山!”   “好啊!”   禺强气机不断变化得暴烈起来,那股磅礴的气息抵抗住轰然砸落的天道, 居然极端倔强地朝着外面扩张, 这代表着其境界正在再度攀升,概念无效化的桀骜,开始抗衡天柱倾倒的力量。   倏忽二帝心中震动。   这家伙   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糟糕的情况,现在的不周山神看似气焰滔天。但是那只是个假货,真的不周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卫渊后继不足的话,搞不好会被打死。   北海之帝长啸:“玄武!”   波涛汹涌,似乎要直接席卷至天穹之上。   激怒之下,是要打算直接融合自我的身外化身, 彻底将执掌杀戮和北海天道的黑帝, 和四灵之一, 执掌北方的玄武化身融合, 但是长啸之下,波涛虽然汹涌, 一时竟然没能得到玄武的回应。   玄武?!   直到过去数息, 才有玄武不带有丝毫感情的, 来自于分身意蕴回答。   稍待   遇到,敌人。   “敌人?!”   玄冥惊愕。。   此刻,在波涛汹涌的北海之下,背负着整座北海的巨大神兽,或者说立足于神兽这个概念巅峰的玄武,一双金色瞳孔冰冷俯瞰着前方因为刚刚的不周山神重演了天柱崩塌,地陷东南的一幕。   整個北海的地脉震动,发生了偏移。   奢华无比的北帝行宫塌陷向西北之处。   而这导致了无量的水流汹涌澎湃,撞破了此地的阵法,冲入了这一处地脉核心,这代表着出现了裂隙。而一道白色的水线直接冲破了这一处裂隙。   哗啦!   北海之水崩裂。   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撕裂海面,自这里被浪涛席卷而来。   “开饭了吗?!”   北帝的玄武分身本能地低下头,金色的瞳孔注意到了对面的青年,作为四灵之一,瞬间辨认出了对面的身份,四凶,或者说,曾经的四凶之一,饕餮。   死死抓着他肩膀的妖兽被这巨量的海水冲击得头昏眼花。   而后就看到了巨大到恐怖的玄武神兽。   吓得嘴巴都哆嗦了:“老,老大,玄武,是玄武啊!”   “我们打不过祂啊,跑啊老大!”   凶兽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饕餮双手十指交错,发出如同刀剑之鸣啸的声音,微微俯身,瞳孔微微收缩,嘴角咧开,露出虎牙,放声大笑道:“跑什么跑?开饭了!”   “老乌龟汤,煮上枸杞和人参。”   “同韭菜一起吃,大补,大补啊哈哈哈!”   凶兽惨叫:“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啊啊啊!”   面容俊朗的饕餮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找到了!”   他长啸一声,而后把握住了自己过去的力量,磅礴的气机扭曲,短暂地重新掌握了四凶饕餮之真身,伴随着嘶吼着声音,血液汇聚,在其身边凝聚,化作饕餮。   海面上禺强惊愕。   而众神也听到了仿佛远古洪荒时代的低沉怒吼。   四海被掀开,巨大无比,仿佛能支撑天地的巨鳌玄武出现,昂首怒吼。而另一边,血色翻滚,而后散开,虎齿人爪,目在腋下的饕餮真身同时出现,具备有猛虎形态的饕餮直接抱住玄武。   两只巨山般的神兽凶兽就在这北海之上展开了厮杀。   天地变色,四海翻卷!   禺强惊愕,不敢置信自己的后手居然被饕餮给控制住。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不周山这个账号的输出功率实在是太恐怖了,他就运用了一招撑天拄地,现在就有点眼前发黑的感觉了,强行定住,思绪转动,思考退敌之策。   嗯,这个时候应该顺势收手,应该扯虎皮装着放过禺强。   或者说,对,噎鸣,尝试把锅甩给噎鸣。   嗯,小伙子好好干啊,大爷我就把这个绝佳的锻炼机会交给你了。   不要让我失望。   趁着这机会,自己就装着这样子带着小白离开,维持住逼格,类似于空城计,让禺强不敢乱动。然后安全离开,卫渊心中一瞬间转过了许多的趁机溜走的计策。但是这所有的计策在他转头看到白衣少女嘴角的鲜血的时候,消失不见。   少女双手按在他背上,竭尽全力维持住他此刻的自我,微笑道:   “我没事的。”   卫渊收回视线。   还有最后一击的力量   这一次,不退了。   五指微张,金色双瞳微微收敛,此刻他不周山功体的力量似乎已经抵达极限。而同时却又突然撬动了昆仑山的位格,倏忽二帝对视一眼,直接噗通一下跳到海里。   而后飞快靠近了饕餮和玄武的战场。   在那玄武分身左右,同时挥出一拳!   两拳直接砸在了玄武的左右太阳穴上。   倏帝还摆了个贼帅气的pose,喊了一句真人格修整拳,结果灌了一肚子的水,咕噜咕噜了好一会儿。但是神话概念已经彻底赋予,这一次他们两个是彻底地用了全力了。   炼假还真   扭曲天道,断绝玄冥和玄武之间的主次之分。   而后,短暂赋予玄武分身自我。   从此,祂将不再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分身,这样待会儿溜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拖延住禺强的判断力。   倏忽二帝面色一阵煞白,勉强爬上岸。   卫渊看向那边的两位古帝,眼神示意:如何,是顺心顺意地出手,还是说,离开比较好你们还好吗?   倏忽二帝这一次是看出了卫渊的眼神。   那种煞气都快要糊脸了。   一胖一矮两个老爷子连连摇头摆手。   卧槽,冷静,冷静,不要太过火了啊啊!   你现在就一个不周山神体验卡!   后生仔你冷静点!不要莽!   卫渊收回视线,看到那边的两位老爷子一脸爽朗摇头表示不用担心他们,点了点头,自语道,我明白了。   是说没关系,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吗?   感谢你们的帮助,老爷子们。   我会全力以赴的。   而后倏忽二帝的脸色一阵呆滞,看到那边的白袍青年气焰腾起,最后的力量汇聚,双瞳内蕴,不周山神之力催动到了极致,居然同时勾勒起了昆仑山的力量,原本卫渊只是想要把全身力量一口气砸出去。   此刻却突然感觉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本就是三教嫡传,人间剑术巅峰。   此刻背后少女手掌按下,悟性拉满,刹那之间,他忽然把握住了那灵机一闪。而后周身本来开始冲突起来的不周山神之力和昆仑山神之力,居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稳定住。   倏忽二帝面色呆滞。   原来如此吗?   白发青年伸出右手,五指握合,天地突然震动,法则凝固,仿佛有声音漠然低语。   敕令   此身乃万界地脉之永恒者,诸界唯一。   敕令   此身乃天地大道之支撑者,万劫不灭。   天空波涛汹涌,卫渊看到了不周山的极限不周山为核心,拥有昆仑山的特性,此即诸天万界一切地脉之节点,诸天环绕的万界支柱,而这是什么   这是最初的一,是山神之路的终点。   而这个时候,卫渊却神魂一阵迟滞,眼前隐隐发黑,自身的根基终究完全无法抵达这一剑的境界。哪怕只是借助不周山神的力量和背后少女的力量都无法递出。而作为剑客,他明白,这一剑递不出,那就是再也刺不出去了。   这个时候,他脖子上的咬痕伤口突然传出了丝丝麻痒的感觉。   温和的力量流转周身。   仿佛有人在耳畔呵气,带着一种,熟悉的危险而诱惑的气机。   青衫女子献。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股力量,就像是沙漠里的最后一点水,让卫渊支撑着递出那一剑,长安剑自然而然从袖袍飞出,握在手中,时间仿佛凝固,以万界环绕的撑天之柱这并不存世的概念支撑。   这一剑在诸神的茫然中一寸寸向前。   而后,卫渊锁定了,因为玄武之身出现问题。而出现不该出现破绽的北帝庚辰,看到了那不可破之防御当中的,唯一一处破绽。   最终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   剑锋刺穿了不破之传说,刺入了北帝禺强的胸口,自其背后穿出。   而后风声流动,万物声音皆涌入了耳中。   神色淡漠的不周山神俯瞰着面容惊愕,不敢置信的北帝,掌中的青锋缓缓消散,化作了金芒回到袖袍当中,白皙手掌收回,道:“不破之体?”   他没有多说什么,平淡道:“走罢。”   本来在鏖战的饕餮恢复理智,瞬间出现在此地。   白发长袍的不周山神踏着四凶的首级远去。而留下的一片残局里面,那位北帝张口喷出鲜血,半跪在地,不敢置信。而周围一片的死寂,所有旁观者都沉浸于,最强的防御被一剑刺穿的震撼当中。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大荒,恐怕又要变化了。   不周山神,以无可匹敌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三界八荒。   第一战。   正面破去最强防御。   倏忽二帝远远地追上,也出现在饕餮背上,拍着卫渊的肩膀的,大声道:“不错啊,后生仔!不愧是老夫看好的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哈哈哈!”   “胡扯,你刚刚分明让他收手!”   “你才胡扯!”   倏忽二帝互相拆台。   卫渊身上,不周山神的气息开始快速消散。而他抬了抬眸,看向一侧,那里有变化出的一座石桌,他仿佛看到青衫龙女整个人半倚着石桌趴着,身材婀娜,右手支撑下巴,笑意盈盈。   想到脖子上的伤口,还有刚刚那一股力量,突然想到之前常羲曾经说过那句话:即便是寻常的龙族,龙涎都有肉白骨的功效,你这传说中的烛照九幽之龙,效果想来更好。   是龙涎   卫渊叹气道:『多谢你了啊,献』   饕餮背上的争论声戛然而止,倏忽二帝一连鬼见了他们的表情,看着卫渊。而后顺着他的视线往过看,吓了一跳,道:“小子你在说什么?!”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什么都没有?!   卫渊惊愕,而后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看到那身材婀娜,嘴角带着笑意的青衫龙女突然就飘到自己面前,笑靥如花,伸出手指抵着自己嘴唇:   “啊呀,这么快,就想要见我了?”   “不许说不是。”   想要见你   难道说献,烛九阴,梦境?   卫渊终于明白过来,而后身子晃了晃,眼前彻底黑暗下去,直接昏迷。   他早已经超过极限。 第七百八十四章 我和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卫渊恍惚着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天花板,旁边的窗户被推开,淡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蓝色的天空,风里带着些难得的凉爽感觉,??让人思绪不由地放缓。   这里是……   卫渊的思绪迟滞而缓慢,心情安宁。   门被拉开,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走进来,左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右手握着病历本,一双眼睛审视着他,道:“嗯,??不错,??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卫渊思绪凝滞了下,??而后看到那医生把一个娃娃放在自己身边。   而后伴随着脚步声,一位身穿合身西装的身影从外面跑进来,隐隐还能听得到医务工作人员不准跑步的声音,哗啦一下推开门。而后出现在卫渊面前,半跪在床铺旁边。   合身的浅色西装,蓝色衬衫解开了上面几个扣子。。   腰肢盈盈一握,黑发束成马尾。   是二十余岁,职场丽人的气质。   面容白皙,柳眉杏眼,满脸担忧和欣喜,伸出手握住卫渊的手掌:   “辛苦你了啊……”   “渊儿。”   卫渊呆滞:“等会儿?!烛九……献?!!”   这气质英气的西装丽人分明就是那位烛照九幽之龙的半身。   转过头去,看到那身材丰腴美好,??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拉开了蓝色的口罩,??露出一张美好明艳的面容,嘴角笑意盈盈,??是三十余岁风姿绰约的献,??走进来的护士气喘吁吁,皱着眉头,同样是献的脸。   少女之气,扑面而来。   僵硬低下头,看到旁边的婴儿,明明还是个孩子。   却不知道为何,隐隐也能看得出眉眼雏形和青衫女子献的熟悉感。而且另外一方面,还有他自己的眉眼轮廓。   卫渊猛地睁开眼睛,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刚刚所见的一幕幕早已经消失不见,不复存在。只是一场噩梦,这個梦实在是太恐怖了,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还好是个梦。   “梦到什么了?”   “是我吗?”   “如果是我的话。”   “我会很开心哦。”   含着笑意的声音,卫渊看到龙女的面容。而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姿势动作,是在躺着。而青衫龙女笑吟吟地坐在旁边,周围是熟悉的,涌动着的识海雾气。   只是现在,这些雾气稀薄消散了很多。   隐隐然甚至于有种破败的感觉,而青衫女子献手中一缕流光溢散,缓缓地维持住这识海的虚弱,不至于让这清醒之梦崩溃,碎裂,不至于让他的识海彻底化作粉碎的齑粉。   “这是……”   “力量催动超过极限,如同三岁小儿挥舞千斤重锤,自然会受到反噬……”青衫龙女回答,“也像是你们人体内那种特别的,哦,人间的说法是叫做肾上腺素一样的原理?”   “短时间内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之后就会脏器衰竭而死。”   “你现在也差不多,只是是神魂俱碎而已。”   “本座在修补你的识海,这样把你拖回九幽的时候至少还是完整的。”   青衫女子献无所谓地回答,而后屈指弹出某种特殊的灵材,修补这残缺的魂魄识海。   卫渊安静躺着,道:“那也就是说,我处于濒死状态?”   “不,本来你是要死的。”   “然后就归我了。”   青衫女子献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上。   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锁链。   毫无疑问假如卫馆主不同意去九幽的话,她绝对采取强制手段。   而后无可奈何道:“可是,外面有那位在的话,可惜啊,可惜……   有她在,作为『人』,相死都难啊,更何况,倏忽那两个老爷子。虽然完全不擅长战斗,但是『欺骗』这一路上是很强的。”   “祂们完全可以欺骗你的身体,哪怕是死去的身体都可以认为自己活着。当然,这也只是欺骗,并非是彻底地扭转。所以死尸还是会慢慢腐烂,会慢慢地变出尸斑,会有种种可怖的异象诞生。”   “但是那个人本身,还是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是不是很有人间恐怖片的味道了?”   卫渊狂翻白眼,一个大美人在你面前念恐怖故事的桥段,实在是让人害怕不起来。更何况,这位本身的存在概念就等同于死亡之后的主宰,而后想了想道:“这样说的话,她果然是……”   “嘘,不可说,不可说。”   手指抵着卫渊嘴唇,青衫女子献道:“不要猜,不要问。”   “很隐秘,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你自己去尝试寻找答案吧,有的时候。只有自己找到的答案,才是真正的答案,任何旁人告知于你的信息,也已经包含了那个人的立场,嗯。不过嘛,你到时可以用你说知道的东西来换取某些帮助。”   “禺强,那可不是简单的存在。”   “你只是一时间登场让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一旦冷静下来的话,你那所谓的『不周山神』,能够瞒得过寻常的神灵。却绝对瞒不过祂,尤其是在北海的禺强。”   “祂的报复心理很重。”   “会想尽办法来找你的。”   “当然,你之后恐怕会处于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倒是也用不着担心这个了……”   青衫女子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道:“言简意赅。”   “卫渊你接下来会虚一段时间。”   “身子虚这件事嘛,嗯。”   “想办法去找伏羲,祂应该能帮你。”   伏羲吗……   那位号称三界八荒天机第一的存在,以祂的实力的话,确实能让自己的伤势恢复,卫渊若有所思,吐出一口浊气,道:“那我差不多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嗯?这个嘛,看情况。”   “情况?”   “对啊,比如说,我的心情。”青衫女子如此回答。   “而现在,你就陪陪我吧。”   卫渊怔住,青衫龙女微微附身,鬓角黑发滑落,笑容温软,眉眼之中光波流转,不可方物,说话的时候,声音似乎轻轻喷在卫渊鬓角,挠得人心里痒痒的,嗓音柔和道:“所以,可以再表演表演那个吗?”   她抿了抿唇,神色从容,语气雍容道:   “奈我何?”   然后负手而立,微微抬起下巴,语气淡漠雍容:   “呵,不破之体?”   “走罢!”   卫渊:“!”   为什么,烛九阴,你内心里究竟潜藏着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青衫女子献会是这个恶魔性格啊魂淡!   卫馆主剧烈挣扎起来,引得青衫女子放声大笑,明艳大气。而后手指按在他眉心,将他重新按着躺平,笑着道:“不过,有一句话倒是没有骗你。”   “多陪陪我好啦。”   “嗯?!谁?!”   青衫女子献微微一怔,看到这因为卫渊受伤而崩碎的识海空间突然有云气涌动翻滚,一只手掌仿佛撕裂了不可逾越之屏障,出现在此地,直接拎起来卫渊的后领子。   谷鄑/span  卫渊的身材已经算是高大。   这一只手却仿佛是抓娃娃机一样,轻而易举把他竖着拎起来。   直接水平拉走。   卫渊眼前一花,识海空间就化作了一片苍茫悠远,无数的法则在这里化作了乱流,正是万法终末之地,抬起头,看到那位黑发垂落,一身青衣的老祖宗好奇地看着他:“小子。”   “你在外海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伏羲疑惑道:“为什么你的气息一会儿暴涨得离谱,一会儿又直接低得好像要当场死过去了一样?”   卫渊嘴角抽了抽:“您就是因为这个把我拉来了?”   伏羲此刻的状态很奇异,想要主动拉人进入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当然不。”   伏羲皱眉回答:“我本能觉得,你遇到了我非常在意的事情。”   “索性把你拉过来问问看。”   “你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   卫渊沉吟了下,以伏羲的实力,如果愿意出手的话,禺强就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当然,不是没有想过哪怕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伏羲仍旧直接把禺强打成小强。但是对面专擅防御,不周山之力凌驾于伏羲。却都按不死那家伙,伏羲此刻情况又特殊。   他想了想,正要开口。   一只手突然拎着他的衣领,眼前一花,重新回到了清醒之梦。   重新看到了黑发微扬起,嘴角勾起,一双金色竖瞳,充斥野性危险的龙女,卫渊嘴角抽了抽,青衫女子疑惑道:“渊你怎么这么能招惹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   “算了,还是直接把你带下去好了。”   哗啦,虚空破开,伏羲的手拉住卫渊肩膀。   “伏羲?此人已经打上了我九幽的烙印,属于本座。”   “烙印?我怎么没有看到?”   “喏,在这里!”   青衫女子拉开卫渊衣服一侧,露出脖子上的咬痕,伏羲摸了摸下巴,疑惑道:“现在的后辈们玩得这么开放吗?还是说咬一口就当做盖了章了。”   沉思中:“我也有龙蛇的概念,要不然我也给你咬一口?”   卫渊头皮发麻。   大爷,啊不,舅啊,别玩了。   与此同时,外界。   倏忽二帝见到卫渊昏迷,而后一身气机开始剧烈下降,吓了一跳,也幸亏那白衣少女成功稳住了卫渊的气机,没有让其下降到危险区域,这才松了口气。   昭阳看着倏忽二帝,道:“我说这小子实力为什么一下飞这么高。”   “贸然窃取远远超过自己极限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   “您二位还没有吃够教训吗?”   她在指混沌大帝的事情。   倏忽二帝面露尴尬。   强自解释道:“这,我们也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莽啊。”   “本来是没事的……谁知道他刚刚斩出了那一剑?”   忽帝看向倏帝:“你刚不是说你看好他吗?!”   倏帝大怒道:“我那是看好吗?我是说让他慢一点慢一点。”   “谁知道他一鼓作气莽上去了!”   两个老爷子差一点又直接互殴起来,看着卫渊脸上不知为何露出痛苦神色,这才一惊,一左一右按住肩膀,而后面容呆滞古怪,道:“这,这什么情况……”   “这臭小子真灵怎么飞远了一丝?”   “唉?!不对,又飞回来了?”   “卧槽怎么又飞走了?”   “啊这又回来了?”   “这小子是在跳舞还是在干啥?”   两个古帝只感觉到卫渊的一缕真灵意识在肉体和法则所在的万法之地以极高的频率来来回回,左右横跳,就是不回肉身里来,面容奇怪,干脆利落,一个抓住左手,一个抓住右手,并指一点。   自己的真灵直接飞出去,打算直接把这家伙意识拉回来。   可是几乎在下一秒钟,一瘦一胖两个老爷子惨叫一声,直接往后栽倒翻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爬起来,一个左眼眼眶泛青,一个右眼眼眶发青,嘴角倒抽一口冷气,倏帝道:   “我看到一个穿青衣服的男人,这一肘直奔右眼,好狠辣。”   忽帝咧嘴否定道:“胡说,明明就是个女子。”   “可这拳头怎么就朝着左眼眼眶打啊?!”   万法终结之地,伏羲终于把卫渊拉过来,祂在这地方憋了几千年,总算是找到个知道外面消息的途径,自然不肯如此放过,卫渊只觉得自己今天的经历实在是过于玄妙,擦了擦冷汗,道:“居然拦住献了吗?”   “没啊。”   伏羲吐出一口浊气,同擦冷汗,然后道:   “所以我把我们两个关小黑屋了。”   卫渊呆滞。   还可以这样?   这就是所谓的只要我把自己干掉,你就干不掉我了吗?   “所以,说说吧,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还是很好奇的。”   伏羲盘腿而坐,神色潇洒从容,顺便随手从卫渊的表层意识里面拿出了零食,茶水,还有一个松软的枕头,颇为潇洒的躺着,卫渊斟酌了下,最终决定坦白,道:“伏羲先祖,你要不然先稳定住心情?”   “嗯,这消息,你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   “哈哈哈,我是谁,上可与天帝论道,各执一子对弈三千载;   也曾不还手,接不周山全力而全身而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无法接受的吗?   后辈小子,你也算是我妹妹创造出来的『后裔』,但说无妨!”   伏羲自信。   卫渊吐出一口气,道:   “我搅乱了北帝禺强的婚礼。”   “然后和禺强大战了一次。”   伏羲微怔,而后大笑道:“你这,哈哈哈,小子,你不地道啊。”   “北帝禺强,德高望重,实力强大,为帝威严霸道。”   “岂能如此落了他的面子?哈哈哈!”   “为什么呢?”   卫渊看着伏羲,在心里默默给禺强的名字打了个红色的叉。   回答道:   “祂打算强娶娲皇。”   话音落下,伏羲笑容消失。   于是万法终末之地。   法则刹那凝固。 第七百八十五章 伏羲的嘱托禺强的漏洞   “老乌龟!烂乌龟!”   “一辈子和自己尾巴打的烂怂!”   “行走的龟苓膏!艹!”   万法终末之地,气质温和面容俊美的伏羲破口大骂了已经足足持续了在卫渊认知当中的一个时辰。而且换了超过三百种不同的语言,涉及到了北海之帝的母亲,父亲之类可能并不存在的概念。   并且表示自己一定要彻底把北海天道搞烂掉。   “啊这……您喝口水?”   卫渊具现化出一杯水递过去。   伏羲气喘吁吁,总算是安静下来,卫渊嘴角抽了抽, 看着此刻无能狂怒的老祖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刚刚还以为伏羲会直接过去一巴掌拍烂禺强的,看来还不行。   “啊啊啊,为什么我出不去啊魂淡!”   “娲皇,娲皇!”   卫渊嘴角抽了抽, 看着伏羲抱着自己的青色蛇尾在万法终末之地咕噜咕噜的滚来滚去, 气得咬牙切齿,陷入沉默:“您是真的不怕自己的黑历史暴露出去啊……”   “暴露,为什么会暴露。”   伏羲躺平,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从这里出去的时候。”   “会保留有这一段记忆的?”   “谁给你的自信?”   卫渊:“……”   不好意思,是我太嚣张了……   噎鸣都被抹去在这里的记忆,严格意义上,卫渊和噎鸣如果都划到十大巅峰之下最强的第一阶梯,那么噎鸣就是前几名,卫馆主是吊车尾,还是靠着『围殴击溃未全盛级的共工』,补考进来的。   噎鸣都扛不住伏羲的洗脑,卫渊自然也抗不住。   扛住了的,只有河图洛书。   或者说, 被打碎的河图洛书完全都不在伏羲考虑范围内。   卫渊无可奈何,想了想, 道:“那么,您出不去吗?娲皇……嗯, 算是您的妻子?”   “妻子?当然不是。”   伏羲理所当然回答,疑惑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卫渊怔住, 正要回答神话传说, 突然回忆起来这根本不是神话,伏羲娲皇是夫妻的传说,貌似是来自于一本,想要给太史公司马迁补充下的内容,《三皇补记》,而且被广泛地传播。。   这个时间节点继续推算的话,似乎和九尾狐被妖魔化的时期一致。   等下等下,《三皇补记》,作者司马贞。   贞者,乾卦——元亨利贞。   乾者,天也;贞者,事之干也。   两者相和,为天干,天干。   十天干,坐见十方……   卫渊脑海中仿佛出现了某位喜欢吃糖葫芦,有着紫色眼眸的俊美青年,负手而立,满脸得意洋洋的微笑:“愚蠢,愚蠢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   开明……   又TM是你!   我都只是写黑历史,你这家伙,直接编撰是吧?   老夫最恨你这种混蛋。   伏羲读取卫渊表层知识,摸了摸下巴,道:“你们那边的神话传说怎么这么乱,彼此都有冲突,哦对,你们神代出现过断层是吧。”祂恍然大悟,而后回答道:“其实只要用理智就可以判断出了。”   “那个神话里面,我和女娲是燧人氏的孩子。故而相结合繁衍后裔,但是很遗憾,我们两个是先天诞生之神。而第一个人族也是女娲她自己捏出来的。”   “人族是捏土而创。”   “故而,不存在阴阳结合。”   “若是无有神话传说的话,倒还有几分可信。但是这边和娲皇捏土造人的传说有所冲突了,自然是后人牵强附会。”   伏羲回答,而后摇了摇头,道:“再说,风后,契都是我的血裔。”   “若是我和女娲结合的话,那么他们被记录下来,应该是伏羲娲皇之后。而另一面,我确实是有后裔,但是娲皇的后裔,一脉是她第一個创造的那些人的后裔,另一脉则是继承了女娲之血的女希氏,后来好像化作涂山一脉的女氏了。”   “嗯?你怎么了?”   “为什么出了一头冷汗?”   卫渊想到了那位熟悉的白发长姐,嘴角抽了抽。   “不愿意说也罢了,不过,女娲她其实手很笨的。”伏羲嘴角浮现微笑,摇了摇头,道:“你看着大荒昆仑,先天神圣,先天之气浓郁者,皆有人形之化,或人身,或人面,但是同时也有诸多其余神妙之处。”   “阿娲认认真真看了所有先天神圣之图卷,选择创造一种新的生灵,欲要具备最强的灵性,要汇聚所有先天神圣身上最具备特殊的地方,满心欢喜这样能创造出最好的生物。”   卫渊听得出神:“然后呢?”   “然后嘛……”   伏羲摸着下巴:“计划里是各种力量汇聚为一,强大,聪慧,专注而美貌。可是事实上,貌似是不小心各种力量给抵消掉了。所以,人一开始本来就没有什么超凡之力。”   “抵消了?”卫渊神色凝滞。   “是啊。”   伏羲理所当然道:   “先天八卦之相,天地相合,水火淬炼,自然地相互抵消,阿娲不喜欢这个东西。故而不明白这个原理,结果,明明是她努力地花费了功夫,学习了千百的先天神魔之形。反倒是创造出了,最为平凡,最为朴素的凡人。”   “我记得她当时哭了好久。”   “但是,但是啊……”   “也或许是因为你们汇聚了所有神的一部分。”   “方才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   伏羲笑着看向卫渊:“你不觉得,如此方才精彩万分吗?”   “确实……”   卫渊点头,然后智商突然上线,手指摩挲下巴,疑惑道:   “娲皇不懂先天八卦,但是伏羲你却是最懂得这些的,过犹不及,彼此相合,天地轮回,泽川相对,娲皇不懂,你应该懂,而她创造人族的时候,你应该也在。”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卫馆主抬眸看着前面微笑儒雅的青年,突然得出了正确结论。   不周山神一脉的『定天地,立命格』的本能天赋在这万法终末之地发挥出了效果,卫渊眼前浮现出了时空的碎片残影。   一个温和儒雅的兄长笑着看着自己的妹妹去捏人。   眼睁睁看着她犯了了致命错误。   然后充满恶趣味的期待着看着她失败喊着两大包眼泪哭着喊兄长的模样……   画面一瞬消散,仿佛虚假,但是卫渊神色却微微凝固。   等等,难道说,伏羲氏,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此地乃是万法之终末,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于是卫渊突然感知自己的某个认知和此地某个意识残影勾勒,产生了超越时空的共鸣,一只九尾猛虎身影出现,昂首怒吼挣扎:“滚,滚开!”   “伏羲!”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和蛇渣的混合体,滚!”   扭过头去的卫渊:“……”   扭过头去的伏羲:“……”   两个男人默默看着陆吾幻象。   面容带着温和微笑满脸可靠的伏羲抬手,一个逼兜直接把陆吾残影拍碎。然后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卫渊,嘴角勾了勾,带着儒雅到极致温柔到极致的温和微笑,右手按在卫渊天灵盖上,道:   “小家伙还有什么问题吗?嗯?”   “……暂时,没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   暂且,还不想再来一次伏羲上古文官版本的物理失忆术。   所以,涂山氏继承的其实是您的血脉吧?   故意在娲皇用自己的血液创造后裔的时候,把精血掉包。然后带着愉悦地看着自己妹妹的女希涂山氏从温柔可靠的风格一路走偏,心中暗爽,准备看着妹妹气得脸都鼓起来的样子,完全是你会做的事情。   您做出来完全不会人设崩坏的啊。   谷腝   卫渊强行让自己控制住不要乱想,把这些吐槽压到了表层意识之下,而后语气和缓道:“那么,禺强你打算怎么做……”伏羲摸了摸下巴,一副可靠的温和模样,笑着道:“我虽然不能主动拉人。”   “但是对面主动过来倒不是什么问题。”   “小家伙你想办法让禺强主动以天机术窥测于你,到时候,我会亲自和祂聊一聊。”   “……您打算做什么?”   “当然只是聊天了啊。”   伏羲爽朗回答:“所以说,你知道吗?免费告诉你一个诸神的隐秘哦。人族的小子,其实神的完结不坏和精神永存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以各种各样的东西作为锚点,拉扯住自我。”   “譬如不周山老伯支撑天地都算是锚点,以及帝俊的诸天星辰。”   “和天地建立联系,以这些联系固定自我,这是世界的意义。”   “而如果说在一片什么都没有意义的彻底虚无里面,连神都会迷失。假如时间和空间失去意义,周围没有地水风火。甚至于在万物开辟之前的死寂里面,哪怕是能令『概念无效化』的神,也会彻底化作死寂。”   “精神的死去,是在失去一切足以让精神认知自我的存在。”   “肉身的死亡只是一次轮回,精神的湮灭才是最终的归宿。”   “既然祂掌控有概念无效的力量,那我就彻底把祂扔到连概念都不存在的彻底的虚无死寂之地。然后告诉他,哪怕是神的精神也可以如此地虚无脆弱,一个一个地摧毁祂的一切锚点。”   “湮灭时间,放逐岁月,将空间捏成一个前粗后细的棒槌从后面爆了他。然后让祂在无穷无尽的疯狂里彻底地自我毁灭……”   声音顿了顿,面容俊美神色温和的伏羲看着卫渊,笑容灿烂: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哈哈哈,你不会真的觉得我能做出这个时期来吧?”   “啊哈哈啊哈,那,那肯定不会啊!”   卫渊挠头,爽朗笑着回应。   脑海中浮现被拆成一百来份,心理阴影严重的河图洛书。   浮现出了青衫女子献,伏羲疯狂起来会毁灭世界,重构先天的警告。   以及,刚刚那九尾陆吾的怒吼还在耳畔回荡着。   伏羲,你就是个人渣啊啊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伏羲娲皇,阴阳分化。所以说,如果娲皇代表着极致的光明,伏羲本身恐怕就是黑暗的那部分。而从两仪卦象解答,娲皇是纯白里有一丝小腹黑那种感觉,伏羲就是无边黑暗里面,渴求一丝光明。   卧槽,怎么感觉更危险了……   卫渊默默地在心里,禺强的名字上那个血红色的叉上面,立了个墓碑,被伏羲拉进来,恐怕就不只是『死』了,那么问题来了……   拉不拉。   卫渊看了看伏羲,言简意赅道:   “那,乌龟汤你要喝吗?”   伏羲回答:“给阿娲做成龟苓膏吧。”   “嗯,好。”   卫渊吐出一口气,心中同时意识到了一点。哪怕是已经踏足十大的门槛,哪怕是万劫不灭,也是有彻底陨落的可能性的。虽然极为苛刻,但是,伏羲彻底放逐时间的打算,恐怕是意味着。   『禺强』若死。   那就真的是彻底死了,哪怕是北帝也不要想在岁月中归来。   或者说即便『北帝』复苏,也不会是禺强。   好绝,从岁月,空间,天机,命格之上同时否定你的存在。   这和抹杀没有区别。   具备这样恐怖的概念级战力,又能够正面战中和不周山全盛三招不死,以及最强天机的保命能力,这就是真正三界八荒第一阶梯的冰山一角吗……   卫渊眼中,先前嘻嘻哈哈的大叔伏羲整体实力体系构建完成,距离越远,杀伤力越强,具备有最高级别的趋利避害能力,最高级别天地加成能力,可以随意操控先天八卦,天地山川风雷泽火,尽在掌控。   绝不可能陷入包围。   而本体具备有硬抗不周山神『撑天拄地』『挟山超海』『天柱轰杀』的生命力和近战能力,结合起来,几乎是让人感觉到绝望级别的压迫力量。   抓又抓不到,抓到了又杀不死,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   跑远了一招绝杀,对面必死无疑。   几乎是自己这一个体系的克星。   莽夫始祖,其实就是莽夫克星?   卫渊嘴角抽了抽,眼前一花,已经重新回到肉身里面,眼前看着倏帝的瘦脸慢慢靠近,噘着嘴,那边忽帝正在认真解释,这叫做人间的特殊治疗方法,叫做人工呼吸的,可能会对这小子有用云云。   嗯?人工呼吸?   倏帝?!   卫渊头皮一麻,浑身肌肉应激而动。   右拳轰然砸出。   直接砸中了倏帝的左眼眼眶。   伴随着一声惨叫,倏帝直接被击飞,原地转体三周半,嗖一下飞出去,力量之大,袖袍撞碎空间,撕扯出了粘稠的云雾,简直像是超音速导弹一样,直接啪一下躺平。   “呼,呼,呼……”   “吓死我了。”   卫渊吓得脸色苍白,那边的倏飘在水面上,左眼眼眶成功青紫。   “哈哈啊哈哈,小子你总算是醒了。”   忽帝一下跳在卫渊旁边,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而倏也显而易见没有生气,只是嘻嘻哈哈每个正形,询问他刚刚怎么回事儿,卫渊吐出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回过头,看到那白衣少女,后者躺在昭阳怀里睡着了,昭阳伸出手指抵着嘴唇,示意安静。   卫渊点了点头,和倏忽二帝去了这外海之上另一处岛屿细说。   “她是……”   “先前北域天道压制,娲皇似乎感觉心中愧疚。哪怕失去记忆,也没有反抗,任由天道枷锁落在身上,伤势不轻。再加上刚刚给你疗伤,耗费元气太过,昏过去了。”倏帝叹息。   天道枷锁,背负于身……   卫渊呢喃这几个字,看向倏忽二帝,道:“老爷子,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够引得禺强天机寻索吗?”倏忽对视一眼,道:“这,不知道,禺强的性格,刚吃了大亏,这时候绝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我想如果能把他的宝物捞走,应该可以?”   “你们不是控制了下那玄武吗?能让祂偷偷帮忙吗?”   两个顶着蚩尤最爱造型的老爷子连连摇头:“不可能,我们只是刺激赋予了玄武自我人格。这时候应该这个自我人格也已经开始重新怀疑自己了,很快就消散了,你要是让祂做偷本体宝物这种事情,肯定会刺激得直接破碎。”   “不行么……”   卫渊沉思,手指按着眉心:“宝物,宝物……”   “如果是阿亮,如果说是契,如果是女娇,他们会怎么做……”   卫渊疯狂思考,思绪逐渐清晰。   “我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   “倏,忽,老爷子你们知道玄武此刻的位置对吗?   你们毕竟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神话概念。”   倏忽二帝点了点头。   卫渊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北海也在外海之域,在归墟的范畴;而对于北帝来说,最重要的宝物,唯独一个,那便是四灵之一,玄武化身……   我要的,自然是盗窃玄武,引来禺强。”   倏忽二帝下意识反驳:“你怎么做?!”   而后看到卫渊取出了来自于归墟的核心玉佩,那代表着足以有资格在小世界拉人入伙的底蕴。   卫渊缓声道:“我要让他,自己走!”   北海?海底。   玄武闭着眼睛,往日没有自我认知的时候,祂只会自然地沉默。   不知道时间岁月是什么,不知道万物万事的流动变化。   此刻却只觉得心中烦躁,往日不该出现的一个个念头都不断浮现出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为什么自己必须要服从于那个叫做禺强的家伙,为什么,自己要……   祂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这杂念正逐渐消失,驳杂的自我逐渐溃散。   很快,就会回到和过去没有区别的情况。   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奇异的力量落下。   这来自于归墟。   玄武立刻分辨出来,而后便要将这一股不强的牵引之力撕裂。但是此刻,一道苍茫古老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让他的思绪凝固,让他的动作停滞迟缓,最终竟然不曾将这一道气息搅碎——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地,活着吗?” 第七百八十六章 伏羲的友好交流课堂开课了   归墟之力?   玄武不含有丝毫情绪波动的视线扫过这一行字。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地,活着吗?”   哪怕只是短暂自我的意识,只是即将就此而消失的自我,玄武仍旧在心中浮现出一丝嗤笑,感觉到了荒谬感。   若是在往日,或许这一瞬间就会彻底无视此物,但是此刻, 在清晰感知到,那种独属于自己的自我,正在消失。   自己的存在将消亡。   而后作为禺强控制的分身玄武重新来到人间。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于他?   鬼使神差地,在那种细微的不甘当中,祂选择了看下去。   YES是。   旁边的是代表同意的话。   那么另一边那个符号YES就代表着不同意?   不知道这一个归墟拉人的是出身于何地,居然还颇为人性化, 没有像是其余的归墟使者一样强买强卖, 玄武微微颔首,较为赞同,而后沉默一瞬,选择了主动应答。   这个级别的归墟使者无法拉动四灵这个级别的恐怖存在。   但是如果主动回应,则不相同。   往日从不曾出现过的情况,在无数的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达成了归墟前所未有的成就。   与此同时,归墟核心万界核心。。   足以同时容纳无数世界彼此来往的超巨型跨空间传递性阵法,往日只是会动用归墟核心表层级别的天道推衍能力,这一个瞬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自己所在的小队空间晃动不止。   然后直接暗淡下来。   戴修能呆滞看着外面:“什么情况?”   “这,归墟万界体系, 断电了?”   在最高层, 归墟这一段时间镇守的咆哮几乎响彻了整片万界传输中心所有管理者的耳畔,愤怒道:“怎么回事?!阵法的负荷怎么就爆了?谁,谁!”   “是谁做的?”   “不知道不能一次性拉太多人进入吗?!”   “不镇守冕下, 不是”有阵法宗师面色煞白回应。   “是玄武。”   “什么?北帝打过来了?!”   “不,不是,更糟糕?”那位阵法宗师咽了口唾沫,呢喃道:   “有归墟的使者,把玄武拉进来了。”   “你说,谁?!”   归墟镇守的脸色缓缓凝固,哪怕是他都打不过玄武。毕竟对方的防御力太过于恐怖,而后在一阵大人冷静,大人,不至于,不至于的拉架声音里,祂的咆哮声再度响起:   “是那個该砍脑壳儿的傻哔哔哔,不要让我找到你!”   “是谁把禺强的家给偷了的!站出来!”   『你个煞哔哔哔』   嘶吼的声音,代表着这位同样属于此刻三界八荒一线级别实力的强者心态破防。而更倒霉的是,而在过去,另外一位镇守因为为了整个诸天万界归墟体系能够发挥效果,创造过万界沟通之力,而为了氛围和善。   防止出现某个小世界的家伙用别人听不懂的脏话俚语喷人。   这位阵法大宗师曾经随手留了个脏话消音的系统。   于是哔哔哔的消音之声。   不绝于耳。   完全不知道自己捞人的行为还没有让禺强震怒,就已经让归墟此刻看家的那位彻底暴怒。而倏忽二帝看着那位本身强大无比的玄武,居然真的回应了召唤,脸上都是满脸懵逼的表情。   “后生仔你怎么知道的?”   某涂山渊沉思,自语回答道:“只是简单的推测。”   “果然,只要出现自我,就不会甘愿作为棋子,更不会甘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消散。”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但是我赌对了。”   卫渊模仿记忆里某个电影片段的画面吐槽一句,放松自己的紧张感。   倏帝道:“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   卫渊若有所思,玄武真灵一动,禺强恐怕很快就会察觉到。哪怕祂现在是处于闭关疗伤的情况下,也会以最快的时间破关而出,瞬间沿着刚刚故意留下来的痕迹,以天机术追溯而来。   而卫渊为了防止被归墟那边也找麻烦过来。突然想到,可以把自己的玉佩代号改一改,防止被找上门来。于是随手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两个老爷子,苦思冥想该怎么给玄武找个任务。   本来,只需要将玄武拉过来。   禺强杀来。   然后伏羲和善地去和禺强聊天。   而后就结束了,只是,卫渊想到诞生的玄武灵智,想到之前伏羲随意所说的话语。若有所思既然没有外界的锚点确立自身,就会消散,那么给这个新诞生的短暂意识增加一些锚点,是否能延长其存在时间?   卫渊揉着眉心,思绪慢慢清晰下来。   既然说,玄武的灵智本就是虚假的。   那么,何妨再给他一个虚假的身份?   他五指微张,在那边老者正在争斗该把卫渊的归墟令牌改成什么名字的时候,一道道流光在他面前组合,化作了一座浩瀚壮丽的阵法。如果有道门核心成员在这里,一眼看出这就是人间耗费数千年时间组成的符箓天庭。   只是和共工一战,符箓大阵已经彻底崩碎。   底蕴耗费七成以上。   卫渊道:“人间符箓大阵,三清四御,现在只有其中玉皇之位格,老道士年少拔剑斩神灵,才有了气度,四御之中,北方位置本来是北极紫薇大帝,作为阵眼之一”   作为道门核心成员之一,符箓大阵的隐秘完全对他展开。   卫渊沉思,并指一斩   北方紫薇大帝之阵眼变化,勾连了全真福地北斗七杀阵势,彻底放弃紫薇阵眼的皇者雍容和对人道气运的消耗,再和人间洞天福地武当山气运勾连,最终阵法一阵颤抖,最终稳定。   能行   原本的紫薇星阵眼,化作了道人持剑的身影。   卫渊心中呢喃自语。   人族道门阵法天庭符箓计划,预想境界   四御阵眼紫薇大帝,变更   北极真武荡魔大帝!   持剑荡魔,天庭第一战神。   预计威力转为杀戮,破坏力变更上升,七星杀阵激活,武当山气运勾连,天庭符箓体系和北海天道相连,本体底蕴有了自然修复的可能性,不再是如过去那样的,用一点少一点,而是有了生生不息的机会。   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只要他入阵,以阿亮和契在阵法上的造诣,绝对可以!   总之,张道友,这次可是惊喜哦。   我给你骗个,啊不,是带,带个北极真武荡魔大帝的本体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   卫渊吐出一口气,那边两个老者终于争论出了结论,一人刻了一个字,回过头来看到卫渊脸上带着期待和担忧的笑容,大笑道:“哈哈哈,看来,小家伙,心结已经开了,有了决定吗?”   他们将玉佩扔过去。   卫渊想到那僧人,双手合十,玩笑自语:   “玄武根本不需要在万界寻求力量,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我字。”   “群魔肆虐。。”   “引渡真武。”   “二位道友,功德无量。”   倏忽二帝微怔,而后嘴角浮现微笑。   “这个好,这个好!”   “后生仔,这种装起来的话还有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啊!”   片刻后,卫渊就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个屁的箴言,现在倏帝抱着他腰,忽帝拉着他胳膊,两个老爷子两眼泪汪汪,表示这个好这个好,这个绝对能把老不周唬个一大跳,我们要玩这个。   简而言之。   教练,我想学装逼!   我想学骚话!   这两个老爷子,不周山老伯,你怎么忍得住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因为对卫渊的教导不满意,老爷子们甚至于不告诉他玉佩的代号变成什么了,卫渊只好答应他们之后教,然后尝试给玄武增加自我的锚点。   嗯,以玄武的自我认知模糊程度,必须要快点。否则作为玄武这个自我的个体就已经死了。但是不能亲自出面,这样太强硬了,阿姐说过,人总是相信自己推断出的,而不是别人告诉自己的。   阿亮说过,一场战争,甚至于是国战,对方的选择有两个。   如果无论A或者B选择,都是由己方提供的,那么对面只是在掌心盘旋。所以,要想办法安插一个引导者,然后让引导者察觉到什么东西,然后再见解影响到玄武。   玄武所知的,只是这位引导者说知的真相。   可以将刻意诱导的影响降低到极限。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想到了之前那位提供给他黄巾力士护身符,预期口吻,疑似老乡的归墟成员,取出玉佩,想了想,在上面写下来一行字   征集任务,特殊引导任务   万界寻找参与者。   然后选择了私发留影符给那个人。   这事情当然是私发。   归墟的异变,其实没能够持续太长的时间。   戴修能看着外头的变故,他这个级别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现在正在思考接下来参与什么任务,之前的大荒任务,遇到先秦出巡,搞得只以最低完成度完成任务。   之后又用全部的家当换取了共工和西王母战于东海情报。   现在穷得揭不开锅。   正自思考,自己的玉佩上传来一道留影符。   大概之后。   征集任务,特殊引导任务   万界寻找参与者。   戴修能微微一愣,而后大喜,这样的任务,都是整个万界当中的高人发布的,往往涉及诸多隐秘,也有额外的诸多收获,在前世里,这就是隐藏任务链,收益丰厚。   而后看到了   回答问题,即可参与。   隐藏任务有三个回答。   戴修能心中沉静,恢复冷静,这可是顶级的任务,涉及到了足以发布任务的神灵级别存在,那至少是归墟四阶级的层次啊,和他相比,是生命层次的不同。   这样的大能,提出问题,他必须全神贯注。   他打开了问题,扫了一眼,面容缓缓僵硬。   1.奇变偶不变。   2.   A:床前明月光,地上明月霜。   B:窗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C: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是曾经的顶尖武道大师夫子曾经说过的话,意思是,挑战他而死的敌人,其数量就像河流的水一般,从早飘到晚都不停;以表示武道大师的恐怖修为。   3:苍茫的天涯是我的?   两边的队友神色陷入思索当中。   出身于符箓世界的少年疑惑不解道:   “奇变偶不变?这是什么口诀吗?”   『有点类似于阵法和机关术里面的某些前提啊』   其中那位擅长查探情报的少女赞叹道:“能够让敌人的尸体,塞满了整条河流,不舍昼夜,可见到这位夫子的恐怖实力,厉害厉害,何止是武道大师,简直是大宗师啊!”   “壮哉,伟哉!”   “我亦希望有朝一日,能让我之敌寇,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另一位儒雅清秀的少年皱了皱眉,以咏叹调的语气赞叹道:   『苍茫的天涯』   “是我的大道?”   “是我的追求?”   “亦是我此生最终的宿命?”   戴修能嘴角抽了抽。   卫渊看到自己给定下来的防盗程序瞬间被回答完成,吐出口气。这样的话,无论理科还是科都能回答成功,那就好。而后,无论是戴修能,还是说玄武,都进入了卫渊挑选到的小世界。   在这时候,禺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的玄武分身,消失不见!   “是谁!”   先是被不明身份,伪装成不周山神的家伙摆了一道,又因为不该出现的破绽,不破之体被破,连那少女都被带走,心中已经极端愤怒。此刻至宝消失,终于忍无可忍,再难以忍受。   禺强愤怒,浩瀚磅礴的真灵涌动暴起。   搜寻天地!   而后,他察觉到了遥远外海区域上的白发青年。   感知到了对方此刻崩溃的实力境界。   心中狂喜,真灵天机搜索之术,蜂拥而来。   找死!   卫渊感觉到了那几乎是扑面而来的恶意,强行定住自己的精神,没有避开,神色从容,禺强那浩瀚磅礴仿佛北海之怒的强大天机砸落,卫渊却只是感觉到清风拂面。   而禺强眼前一花。   出现在了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前面有个黑发青衫的风雅青年,笑着迎上来   “啊呀,你好你好啊,哈哈。”   “你是谁?!”禺强警惕。   对面青年非常热情地握着他的手:“我,我是你大舅哥啊。”   伏羲眼瞳是浑浊的赤金色竖瞳。   笑容灿烂。   “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第七百八十七章 十绝灭禁万法同归天下最强唯我不周   温柔的语调,磅礴的杀意。   伏羲那张在男性神灵当中压倒性完美的容貌上浮现出来的是恨不得直接把前面的乌龟剁吧剁吧碎尸万段的意蕴,北帝禺强心中一悸,旋即就注意到了此刻伏羲的状态,怒声大笑:   “不过是本身受损,残缺之躯,伏羲, 你还当你全盛吗?!”   “那假的『不周山神』是否也是你安排的?”   “欺辱我北海无人否?!”   禺强一瞬挣脱开了伏羲束缚,而后五指猛地一握,言语之上,多有轻慢,其反应迅捷,却绝毫无半点的疏忽大意, 长啸道:“玄武之躯!”   面对伏羲,自当全力以赴。   而后,玄武之躯,第二次的没有回应祂的呼唤。   明明这一次没有敌人,没有饕餮,玄武仍旧处于失联。   禺强直到此刻方才终于再度记忆起来,自己来此就是因为,玄武之躯突然消失,神色微有凝固,面前,伏羲已经凑上前来,笑容温和,右手五指张开,直接扣住了禺强的头颅。   嗓音温柔:“第一下,你居然敢拦她?”   暴烈的力量, 足以硬抗不周山数招不死的力量,猛地爆发。   完全不在借助不周负子山的虚假不周山之下。   禺强只觉得神色一恍惚, 直接被重重碾压, 面庞直接砸在了万法终末之地无数法则概念碎片之上, 剧烈的痛楚直入魂魄,即便是祂都忍不住发出一声饱含有痛苦的怒号:“玄武!”   此刻?某小世界。   玄武之灵睁开眼睛, 此刻,祂化作了一名男子。   其实归墟发展到现在,已经非常地人性化,外加流水线化,新人报道的第一个任务都非常简单,基本就是有点可取之处都能通过,玄武此刻浑身赤裸,环顾周围。   一张白纸浮现桌子上,让他选择一身衣服。   玄武的瞳孔漠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看到柜子上已经准备好了衣物,作为原本根本没有自我认知和自我意识的身外化身,玄武理所当然选择了跟随引导。   一身白色里衣。。   外罩墨色道袍,木簪束发,眼神漠然。   一举一动,仿佛早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   此刻外面,戴修能看着自己玉佩上浮现的任务要求,陷入了深深的茫然和沉思,等会儿,个十百千万十万,这个是十万丙等功勋,也就是一千的乙等功勋。   之前戴修能拿出来的全身家当,也就是一张黄巾力士护身咒。   外加三百丙等功勋。   理论上来说,接应新人的任务,不可能会这么高啊。   最多有一百点丙等功勋啊。   卫渊是出于这次任务颇为重要,不是很懂得归墟的操作,就直接把归墟的庚字号使者,之前喂饱了饕餮那位攒下来的私房钱全部都拿来做了任务奖励。   这令戴修能四人小团队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对啊,队长……”有浪漫气质喜欢抒情的剑客嘴角抽了抽。   “你接了个什么任务?”   绿衣少女阿柳茫然道:“一个零,两個零,三个零。”   “哇啊,好多功勋啊,老大我们发财了!”   擅长符箓的修士周福呢喃道:“不,不是的,阿柳,是咱们事儿大了。”   “事儿大了?”   “是……”戴修能抽烟的手掌微微颤抖。   他刚刚还想要装逼一拨儿,说什么这次的新人,心理素质不错云云。   结果一下就看到这么大的功勋值,整个人都懵了。   “归墟界的任务功勋,基本是和任务难度成正比的,我的意思是,越难的任务,功勋值越高,特殊任务还会有灵材奖励,比如我的黄巾力士护身咒。”   “而这个难度也和危险挂钩。”   “归墟简直是最大的资本主义封建团伙儿……充满了荼毒。”   戴修能补充了一句,微微吸了口气,道:“这一次的功勋,是正常任务的一百倍以上,才有可能让归墟这个混蛋给这么丰厚的奖励……”   阿柳呢喃:“一百倍……”   戴修能补充道:   “如果普通任务是出去喝酒,吃饭的话。”   “那这一次,大概就是你去走路会滑到然后正好被一辆泥头车创死,考试的时候正好没你的卷子导致出去拿卷子的时候被砸死,或者说吃个饭就噎死。”   “房事的时候直接马上风抽死。”   “守个墓就有鬼野坟蹦迪,喝个酒都能撞破黑道交易马上枪战的级别。”   青衣少女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那,那怎么办?”   戴修能沉思,道:   “很重要的问题,你们买归墟的死亡受益保险了吗?”   “如果买了的话,受益人可以写成我吗?”   三位队友面色凝固,同时出手揍在了戴修能的脸上,其中那位看上去是海王风流倜傥的剑客直接一脚撩阴,把戴修能吓个半死,干笑道:“玩笑,玩笑话,不要太紧张……”   “或许就是一次普通任务,不要太紧张。”   三位队友看到队长神色从容,终于还是稍微安定下来。   心中多少也佩服戴修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平心静气,果然可靠。   戴修能心中多少有点底气。   能问出那三个问题,大概率是和人间有关的。   我人间,果然有大能!   他心中满足,而后想着,既然是老乡,多少给点好处,宗不至于不打麻药剐腰子吧?这一次搞不好是老乡给的好处呢?他也只能这样想着,伴随着脚步声,前面的任务新人终于走出。   并无其余奇异之处,众人松了口气。   戴修能神色缓缓凝固。   黑袍白衣,道袍芒鞋,木簪。   以及,衣摆处那一个刺眼到极致的太极图。   戴修能低下头,看着自己变化出的任务目标。   “在此界当中寻找关键任务物品。”   『任务解锁』   “寻找目标——《太极拳剑》”   “真武剑。”   “隐藏任务,帮助寻找自我。”   任务功勋,十万丙等功勋。   寻找自我,十万功勋,接引任务。   以及,太极图,黑色道袍。   真武剑?   戴修能面色呆滞,然后下意识转头,看到其他队友没有看到这奇异之处,默默数了数这几个无法显示出来的文字,缓缓抬头,看着前面那气质卓然,漠然如同深渊大道的黑袍道人,道:   “……不知道,道长怎么称呼?”   玄武摇头:“我没有名字。”   祂此刻是自我内心最为挣扎痛苦的时候,神色却仍旧沉默,漠然道:   “我没有过去,不知来者之来,亦不知去者之去。”   “生死之事,亦如朝露,或许,很快亦会死去。”   作为玄武的自我意识,就此溃散。   而戴修能微抽了口冷气,头皮发麻,感觉自己明白了一切。   失忆的绝世强者?   难道说,这是人间界的超级强者,失去记忆,重入万界寻找自己?   那些问题,是为了筛选出人间界的轮回者来帮忙吗?   这难道说,就是这一次任务的真正目的?   我想想看,太极图,道门,黑色道袍。   名剑真武,太极拳剑。   绝代强者。   人间界。   身份昭然若揭,让戴修能心脏砰砰砰直跳。但是却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咽了口唾沫,玄武漠然看着他,道:“有人让我来此,说能找到真正的我,你可知道?”   戴修能深深吸了口气。   道:“这……若我所料不差,您虽然没有过去。”   谷锉   “可还记得,自己和北方的关系?”   北极真武荡魔大帝!   戴修能心中高呼。   玄武微怔,未曾想到一介修为低微的凡人,居然会有这样的见识,自己确实是北极大帝禺强的分身玄武,看来,拉自己进入归墟的家伙,确实是有手段,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戴修能心中激动,而后神色变得郑重,让他心中浮现出一种使命感,我的穿越和重生,就是为了此刻吗?为了让我人间的四方大帝重新回归?啊,我果然就是天命之子!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找回自我的!”   戴修能缓声道。   “我发誓!”   北极真武荡魔大帝!   “首先,我们先来找你以前创造,啊不,我是说,找一些任务目标。”   卫渊靠着玉佩看到事情进展,松了口气,太极拳剑,真武剑,自然都是人间的东西,事实上,之前为了铸剑,真武剑也曾经交给他使用。而太极拳剑,现在道门典籍互通,只要不是核心的部分,太极拳剑这种流通度的武功根本藏不住。   但是核心的钓蟾劲气,缠丝望月劲。   还有武当丹剑,武当纯阳功都不外传的。   虽然武当掌教很遗憾,觉得卫馆主如果专修武当纯阳功,或可抵达前所未有之境界。却被卫馆主以你在侮辱我的理由严词拒绝,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只希望能够靠着一丝丝线索的指引,让玄武能够慢慢认知北极真武这个概念的存在。   而此刻,在万法终末之地。   暴烈的交手,最终以北帝禺强的败退为终点,禺强捂着伤口步步后退,嘴角鲜血。而对面伏羲却也未曾展现出绝对的压迫感,北帝擦过鲜血,气魄仍旧熊烈,道:“这就是伏羲吗?!”   “却也不过如此!”   “错了。”   伏羲向前,蛇尾化作青衫。   俊美面容嘴角些许淤青:“只是因为,如此打得,更为痛快。”   “但是,我也倦了。”   抬手,五指缓缓握合,虚空之中,无数的概念汇聚,化作锁链,禺强没有丝毫放松,强行挣脱之时。却突然惊觉,在刚刚交手的时候,周围竟然已经被布下了无数的锁链暗线。   伴随着鸣啸声,北帝禺强的四肢首级全部被概念级别锁链捆缚。   伏羲落座于不知何时出现的高大座椅之上,神色漠然,随意拂袖,在这时间都不存在价值的区域,强行自过去带来了一道道身影,天地变得极为幽深恐怖。而北帝被锁链锁住,猛地抬头,瞳孔收缩。   他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被锁在中间。   周围十张高大的座椅。   并非是真正的存在在此,而是一个个仿佛通天贯地般的人影漠然投下注视,禺强神色缓缓凝固,认出了这些人影都是十大巅峰。只是他们神色缺乏真实感,只是在这终末之地具现出的虚假。   但是很快的,陆吾,共工,帝俊眼中都浮现出真实的神采。   于是这三位直接由虚转实。   伏羲漠然道:“禺强当诛,自天机层次,否决其存在。”   帝俊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回应:   “自命格之上,否决其存在。”   “自秩序之上,否决其存在。”   共工语气带着丝丝暴虐杀机:   “自万法之水,天地基础之上否决其存在。”   禺强终于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剧烈挣扎着,语气里终于出现了悲惨的怒吼:“本座是北海之帝,你们没有资格,没有资格,本座戴天而行,戴天而行……”   伏羲平淡道:“好,天?”   “那么,本座代天道杀你。”   “同意吗?”   禺强还要剧烈挣扎。   虚空中出现第十一道座位,笼罩黑袍的声音回答:   “娲皇于我有恩。”   苍茫声音回答:   “自天道层次,否决禺强行为正当性。”   禺强的面容缓缓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周围的十道声音越发浩瀚苍远,仿佛来自于遥远的世界,光芒,色彩,身体的感觉,力量的充实感全部被剥离。最终只剩下了一道道漠然冰冷真实虚幻的声音。   自天道,概念,天机,时间,命格,世界基石,过去。现在,未来,地,水,风,火,金,一切领域,否决其存在。   是否同意。   同意。   一道道声音,最终北海之帝惨嚎声中,伏羲走下,一只手握住了北帝首级,在这万法终末拖行,叹息着呢喃道:“流放到时间的末尾,岁月的尽头,那只是欺骗小孩子的说法,卫渊啊,我可没有说谎。”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会是那么好心的人吧?”   伏羲瞳孔落下看着北帝。   “我要你,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啊。”   祂的笑容变得温柔灿烂,他的声音变得愤怒而张狂。最终一拳一拳将被否决一切的北海之帝,以最残忍直接的方式殴杀至齑粉,周围的十大巅峰虚影,以及那几位真实存在而来的巅峰离去,青衫男子浑身染红,立于血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神血。   一双金色的竖瞳冰冷无情。   右手握拳,拳锋上金红色的鲜血以一种诡异的粘稠感落下。   “……解决了。”   陆吾声音漠然:   “你这么来,代价太大,你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这样。”   伏羲挠了挠头,满脸尴尬地笑着道:“啊这,小陆吾你看出来啦?”   “啊哈哈哈,留点面子嘛。”   “这一次胡来,代价确实是有点大了啊,但是……”   “谁碰阿娲的话,我要谁死。”   无人说话。   陆吾看着死去的北帝,道:“祂现实中死去怎么办?”   伏羲道:“该死者便死。”   “这样的十大审判,虽然是有虚假的部分,但是也是千古无二了。”   “死了也该满足。”   “至于现实里的死法,呵……”   “小家伙,就当做是给你的老师交学费好了。”   祂脸上浮现出笑意。   北帝居所之中,突然传来了巨大不甘的怒吼声。   无数的卫队被惊动,在多次询问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最终撞开了北帝的阵法,而后所有的北海强者都陷入了无言的恐慌,北帝禺强跪倒在地,双目怒睁,满脸不甘,气息已绝,神魂俱散。   胸口,一道剑痕散发出悠远的剑意。   缓缓消散。   满室死寂。   “是,是之前不周山神那一剑……”   北帝的心腹呢喃,面容仓惶,最终化作了悲号哭泣,持剑斩手,五指猛地一握,气势惨烈:   “不周山,不周山,我北海一脉,和你势不两立,势不两立啊啊啊!”   这一日,有消息传出——   不周山神,一剑破去不破之体。   北帝禺强,伤势爆发,终死于北海。   天下哗然,不周山神名声大噪,隐隐然,有问鼎帝俊三界最强之势。   天下最强。   唯我不周!   在看着旁边喊着这样口号,把那终极一战说得口水四溅,唾沫横飞的说书人,某一只脚踩着凳子,拿着筷子狂吃清水面,头发乱糟糟的某高大老爷子面容呆滞,面条就从嘴边滑落,看着周围的人齐齐高呼,陷入了茫然懵逼。   等会?!   啥玩意儿? 第七百八十八章 非真武不足以当之   啥玩意儿?   嘛玩意儿了呢就天下第一了我去?   身材高大,一身麻衣草鞋的不周山老伯呆滞,他老爷子好不容易换了点这个城市的通行货币,这边割了两块瘦肉,那边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听到这消息只觉得眼前一黑。   不周山神天下第一?   等等等,你这消息, 这有问题吧?   老伯呆滞,想了想,扒拉了下面,想要扔开,但是又有点舍不得,端着面, 靠着对于大瓜的本能敏感度凑过去, 肩膀撞了撞一人,道:“唉,小哥儿,这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回答道:“这还有什么,天字第一号地大消息啊!”   “北帝禺强你知道吗?大人物!”   我知道,我不喜欢那老乌龟。   我只想听不周山的消息。   老伯还是点了点头,道:“禺强啊,不差,怎么了?”   那人打量了下眼前身材高大衣着破烂的老者,嘿然一笑:“哦嚯,北帝,不差,这句话,倒是也有了几分那传说中不周山神的口吻气度了啊, 哈哈。”   老伯一呆,等下, 自己这身份就暴露了?   我就这么,咳咳, 也就五千年没出来,现在人都这么猛吗?   可那人却根本是个没什么修为的人啊。   老伯越发疑惑不解。   难道说,老伯我这么有名气了吗?   随便一个人都知道我啥样子?   那人接着道:   “你知道北帝,那就好说了,可知道那万法不破之躯?”   “知道。”   老伯点了点头,那老乌龟嘛,和玄武化身合一的时候。就连他都会觉得离谱,分开的话实力会降低一个层次。但是也不差了,不过虽然和石夷并列大荒最难缠的对手,但是毫无疑问石夷更恶心人一点。   无法突破的防御层。   和你怎么打这家伙都能恢复原样的回血速度来说。   还是后面恶心点。   尤其是石夷那小子心态稳得一批。   北方帝者还有雍容自傲,石夷那家伙,前两日老伯曾见了一面,比起之前的时期更稳了,不知道是在人间看了什么玩意儿,总感觉比原来再度有所成长,已经不是稳得一批,几乎是稳得批爆。。   “北帝,禺强,万法不破,然后呢?”   老伯有了点兴趣。   “这万法不破之体,给一剑凿穿了!”   “哦嚯,厉害,厉害!”   老伯的眼里亮起,鼓了鼓掌,这下子彻底把自己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天下第一防御居然被打破了?   这可是个千古无二的大瓜了,新鲜热辣,不可不尝!   “然后呢?”   “然后,嘿嘿,精彩得来了,明明只是受了一剑,按着北海之帝的实力,这伤势也不算什么。可当晚所有人只听到一声惨叫,又有一声长叹,说道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嘿,老爷子您猜怎着,等到那些北帝属下进去的时候,北帝已经死了,跪在地上,头朝西北,这手段,绝是不绝!”   “简直是绝了!”   不周山神老伯几乎要给他拍掌了,最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连连赞叹道:“真是個大消息啊,一剑破不坏,一剑诛北帝,洒脱而去,这三界八荒,又要多出一位顶尖的高手了,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说话的人道:“那还是谁,当然是不周山神!”   不周山老伯脸上的微笑凝固。   啥玩意儿?!   老伯反应过来,嘴角抽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说书人皱眉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这消息都传出来了,非但是杀死了北帝,还是在北帝大婚之日,从容而来延长而去,杀北帝,抢帝妃,单手撑天拄地。而后随手地裂天崩,一剑诛帝,这不知道多少神亲眼所见!”   “抢帝妃?!”不周山老伯风评被害,目瞪口呆。   “是啊是啊,那位不周山神,据传说长身而立,白发垂落,一身白色长袍,气质苍古悠远,绝世无双啊,也不知道和那位原本要作为北帝帝妃的美人是什么关系。”   “不错不错,天,奈我何!”   “哈哈哈,不破之体?”   一众修者兴致勃勃,不周山老伯头皮发麻。   白衣白发,衣冠如雪,手持长剑,杀入北帝大婚之处。   诛杀北帝,撑天拄地。   而后携美同游而去?   这谁?   这TM谁?   他是谁?谁是我!?   我,又是谁!   老伯脑子抽抽,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周山神,不是这样的性格。”   那说书人都有些不耐,这老爷子身材虽然高大。但是白发乱糟糟如同北地狂风席卷的枯草,手脚粗糙,草鞋上绳子都开了,不屑轻蔑地道:   “你个老不修,真不知羞愧。”   “你算是什么,懂个屁的不周山神!”   不周山老伯:“……”   片刻后,没有和凡人们一般见识的老伯狼狈不堪,已经受不了那边天下最强,唯我不周的欢呼声,几乎是逃命一般地跑出来,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但是那种难以言喻的黑历史被公之于众的社死感却强得离谱。   “我倒要看看,谁搞得鬼……”   老伯咬牙切齿,强行沟通天机。   然后眼前由无数天机纹路化作了一幅幅画面。   最终凝固在了高瘦的倏和矮胖的忽一个手持凿子,一个手持锤子,在不周负子山比了个耶的姿势,不周负子山上多出了一个卫渊的雕刻,老伯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凝固:“你他女娲的……”   “倏,忽,狐狸崽……”   最后,整条街都听到了一声怒吼。   “坏老夫的名头。”   “老夫弄死你们!”   完全不知道某位老伯终于意识到自己晚节不保。   正在随手拎起一座山来以挟山超海之急速追杀过来。   卫渊和倏忽二帝还在海外飘着,卫渊恍惚了下,耳畔有伏羲的声音懒洋洋地说,道:“放心,禺强的事情已经处理了。”   “小子安心便是。”   卫渊松了口气。   总算是稍微安心了些。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东西。但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位看上去温和儒雅可亲的老祖宗,似乎是一个非常彻头彻尾的烂人。但是即便如此,说的话至少可信,他说禺强解决了。   那事情自然是没问题了。   至少,那位北帝是没有心思和力量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而是夜,卫渊用饕餮抓回来的海兽做了饭菜,那白衣少女还在昏睡当中,仍旧没有苏醒,唯独倏忽二帝吃得酣畅淋漓,卫渊询问昭阳,昭阳只是说,耗力甚巨,可能需要多睡一段时间。   卫渊却不知为何,想到了之前伏羲要他前往外海终末之地寻找伏羲的理由,是担心娲皇彻底消失,心中笼罩了一层阴云。而现在,整个人间的局势也是一片不明朗。   相较于昆仑,大荒,归墟,人间底蕴太差了。   而且已经在和共工一战的时候耗去了七七八八,始皇帝的实力大损,彻底失去了帝陵加持,人间最大的防御性仪仗符箓大阵天庭也耗去七层底蕴,再有类似于被封印的共工这个级数的战斗。   人间就会必败无疑。   说到底,也只有在人间气运加持的情况下,他们联手,才有弱于十大巅峰级别的战力,这属于一个种族漫长历史的底蕴,需要的,是将这样的底蕴拉高。而现在除去了希望接下来的科研计划成果。   还要期望符箓天庭的完成,玄武,四灵级别战力。   谷迣   如果让玄武和人族交善的话,真正拥有了北极真武荡魔大帝镇守的人间,再和神代外海北海区域的天道糅合,人间就能有更多的实力了……   而自己,自己也需要再进一步提高底蕴和实力。   现在的伤势还没能痊愈,虽然说不周山功体万劫不坏。   但是回血速度还是慢,没法和石夷比。   在思考着这些的时候,腰间的归墟玉佩微微亮起。   这代表任务完成了,在某个任务小世界里,玄武握着手中的的太极拳剑秘籍,神色漠然。并不觉得自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自我意识身高,直接锁定了拉他来此地的那道意识。   “这就是,你所谓的自我?”   漠然的声音,隐隐的震怒。   失去了不周山神加持的卫渊,失去了女娲之力无形帮助的饕餮。   其实和玄武相比,甚至于落于下风。   玄武若是不将北帝禺强的召唤列为第一任务目标。而是一开始就全力和饕餮战斗,不给后者吞噬自己血液的机会,失去神话概念,本体实力降低一个层次的饕餮绝不是玄武对手。   卫渊眼前一花,看到了玄武。   作为四灵,北极支柱这个概念,归墟的体系完全无法束缚玄武,玄武震怒之下,直接将卫渊的一缕意识反向拉过来。毕竟归墟的原理就像是钓鱼,在诸天万界里寻找天才。   但是鱼太凶悍的时候,自然可以反向把钓鱼客拉下水。   身穿黑色道袍的男子面容冰冷,右手握着那太极拳剑。而此刻,戴修能等四人的意识仿佛凝固,完全没能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此刻的玄武,以及前方出现于此的白发男子。   果然……   卫渊心中叹了口气,对现在的情况,早已经有所预料。   或者说,如果玄武就这么轻易地认可了这潜移默化说出的北极真武。   反倒是一种可笑的事情。   四灵的意志也绝不可能如此地孱弱。   今日可以轻易认可北极真武之名,明日当然可以转而觉得其他更好。   卫渊早已有所准备,玄武神色冰冷注视着这个青年。因为卫渊此刻没有使用倏忽二帝之前给的面具。而是换了一个新的气机面具,玄武没能察觉到此人就是不周山神,心中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卫渊平淡回答道:“你所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   “给我了?”   “自然。”   玄武大怒而笑:“给我什么?生命的意义,还是真正的活着?!”   “就只是一介北极真武的名号?!可笑!”   “并非名号,而是一个选择。”   “选择?”   玄武的怒意稍有收敛,卫渊道:“是,选择……”   他想到了之前伏羲和他说的隐秘,声音顿了顿,道:“这个选择牵涉的隐秘,我也可以告诉你。”语气低沉苍远:   “神的万劫不坏和精神永存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以各种各样的东西作为锚点,拉扯住自我。”   “不周山撑天拄地,帝俊的诸天星辰,共工四海之主,都是如此。”   “和天地建立联系,以这些联系固定自我,这是世界的意义。”   “当无法确定自己的我,正因为神过于强大,其所掌握的无数可能性会让祂们逐渐变成其他模样,会失去『我』。而若是在绝对死寂,失去全部其余概念的地方,时间和空间没有意义。哪怕是最强的神灵,都会在这无边无际的绝望当中缓缓湮灭。”   “那么,玄武,你的锚点,又在何处?”   这白发道人直接说出了湮灭顶尖神灵真灵的方法,这不是简单的秘密,这是涉及到了诸神之死的绝对秘密。甚至于,是可以囚禁十大巅峰级别的方式原理,玄武心中惊涛骇浪,被问了这样一句,思绪微顿。   『玄武』和这个世界最大的联系是什么?   是北帝禺强!   以北帝的思维确定玄武的边界。   以北帝的命令确定玄武的命格。   以北帝的需求,决定了玄武的一切。   在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哪怕是玄武都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迷惘和痛苦,以及一种不甘心,卫渊道:“所以,这就是我给你的选择……”   “一种摆脱自我过去,走向新的未来的选择。”   玄武痛苦道:“没有用……”   “这种微弱的锚点,在真正的北帝面前,一瞬间就会消失。”   “是吗?”   他听到那白发男子笑了一声,而后右手背负身后,语气平淡漠然:   “若是我说,禺强已死呢?”   玄武面色骤变,猛地抬头。   仿佛有风让那白发道人鬓角的发丝微微扬起,让他的气机越发苍茫遥远,如同不存于此,如同所见皆是虚假,嗓音平淡:“禺强已死,你终是自由之躯。”   “往日你是玄冥的下属,便是玄武。”   “而今禺强已死,玄冥不存,舍去一个玄字,所求者无非真我,故而名之曰,『真武』。”   白发道人语气温和:“一个新的锚点,这个锚点原本并无主人。但是却有无数人的思维无数人的信仰所化,它可以完全属于你。故而,贫道想着,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你可以接受吗?”   玄武有剧烈的挣扎。   而那白发道人微笑着道:“北帝已死,北海必然大乱。”   “而一方天域,无尽众生,如此重则。”   “非真武不足以当之。”   玄武终于动容,沉默许久后,抬起头,看到那道人手中一柄真武剑,抬手递来,温和微笑道:“那么,就抛弃过往,开启新的未来……”   玄武沉默,黑发道人扫过了太极拳剑,将太极拳剑经震碎成齑粉。   接过了剑,道:“万物都有名字。”   白发道人笑着指了指外面,这里是一处山谷,往外看去可以看到天地广阔,山峰凌厉,心中一动,温和道:“此处走出便是天地开阔,随君遨游,既然得见三峰挺秀,卓立云海,不如便叫做张三丰,如何?”   最终,白发道人的一缕真影大笑散去。   玄武默然。   而戴修能等人完全无法把握这个级别的交流,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只是看到那黑袍道人手中的太极拳剑散为齑粉,不由得心疼道:“啊这,可惜了……”   “可惜什么。”   “这还没能看啊。”   黑袍道人摇了摇头,抬手握拳,太极拳剑的功法缓缓施展出来。   玄武之名,四灵之位,人间太极拳,当然不过尔尔。   第一遍的时候,只是寻常武功模样。   第二遍的时候,急速,第三次,极为缓慢。   等到再一遍的时候,姿态早已不拘泥于所谓的拳招剑法,最后迈步踏前,便是天地阴阳变化,气机流转,引动天地变化。最终似终于想通,忽放声大笑,一招揽雀尾,云气于天地交错,竟然在天穹之上化作了巨大无比覆盖天地的阴阳图,缓缓流转的阴阳图,令狂风四起。而那黑袍道人正自最后一招收势,令天地变色,与天地合。   气势磅礴恐怖。   道袍扬起,却又多出了一丝真实感,浩瀚磅礴,真武之意。   戴修能心脏疯狂跳动,口干舌燥,道:“还没问过,前辈是……”   道人像是要找到新的锚点,像是和过去的分身做一个了断,大笑声罢,于斯回答:   “非真武不足以当之。”   “北极真武。”   “张三丰!”   戴修能大脑轰然雷震,一片空白。   卫渊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真心地希望让玄武加入阵营。   好在,做得似乎不错。   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了两个老爷子面容僵硬,脸上表情似乎有点古怪,疑惑的时候,倏忽二帝转过头来,道:“那个,不好意思啊,小子……”   “事儿发了。”   “嗯?什么意思……”   倏忽呢喃道:“老不周,快打过来了……” 第七百八十九章 可能性   老不周,不周山老伯要来了。   卫渊,倏帝,忽帝三人以三才的姿势蹲着面面相觑,额头的冷汗往外飙,卫渊嘴角抽了抽,问, 一个被你盗号了之后到处去装逼的账号被朋友找回了。而现在那个朋友正在拎着一块板砖顺着网线来打你,该怎么办?   挺急的。   卫渊语气僵硬道:“老伯他脾气应该挺好的吧?”   倏帝幽幽道:“是挺好的,也就天天拄着天做锻炼而已。”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但是不至于动怒吧。”   “一般来说,不会。”   忽帝挺起胸膛,骄傲道:“但是咱们是谁?”   “你觉得他挟山超海的神话概念。”   “为什么每次来神代海外都要拎一座山?!”   “还不是因为咱们?”   大概懂了。   您为什么这么骄傲?   倏帝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卫渊的肩膀, 感慨道:“此事因缘, 归根结底也是和我等有关, 故而我等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彼时小子你在旁看着便是,我们两个,自将此事,一力承当。”   『前辈』   卫渊心中感动。   “不周山老伯的速度的话,此刻约莫还有多远?”   倏帝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露出五个指头,道:“五。”   卫渊道:“是尚且还有五方世界之远吗?”   倏帝收回一根手指,道:“四。”   卫渊反应过来:“卧槽?”   猛地转头,明明远处什么都没有,但是几乎是在他转头的一瞬间, 一个残影以超凡脱俗之速,那甚至于不能说是速度, 而是从认知当中的无,直接切换成有这個级别。。   是直接抵达概念的速度。   狂暴的风浪直接将天空撕裂出星海,不周山老伯的身影瞬间出现,愤怒至极, 天空云层层层翻滚,压迫十足,也不知道是把什么山给搬了过来,速度强大得离谱。   卫渊头皮发麻。   下意识想到了如何解决此事。   老伯性格还是不错的,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周老』   “啊呀老不周啊,我们可是多少万年的朋友了啊,哈哈哈,一个玩笑一个玩笑,不要这么在意嘛!反正这件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咯”   卫渊还没有开口,倏帝就爽朗笑着过去。   卫渊:“?”   等等,说好的一力承当呢?   可恶,居然用了我的法子。   还没有开口,不周山神大笑一声,拎着那座不知道多高的山,直接将概念抽取,以山之重,山之势的概念汇聚于手,一只手拎着倏帝的衣领子,另一只手,一巴掌直接糊了倏的一脸。   卫渊和忽帝的眼力,清晰无比地看到了倏帝的脸皮子一阵剧烈颤抖。   愉快的微笑凝固   而后嗖一下直接飞远。   飞到天空,消失不见。   隐隐有反射流光的光芒缓缓消散。   还能听得到惨叫声。   咕嘟。   卫渊和忽帝齐齐咽了口唾沫。   看起来,打感情牌没用,会激怒不周老伯,啊这,只好尝试晓之以理了,这一次毕竟是有苦衷的,是为了拯救娲皇,所以才如此如此   卫渊心中念头飞速转动,开口道:『这次实在是』   “冤枉啊!”   “老不周,我冤枉啊!”   矮胖的忽帝一下抱住不周山老伯的大腿,嚎啕大哭:“这一次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我心里也不好受啊,呜呜呜,你相信我,我们这一次是绝对有正当理由的啊,你相信”   “是吗?正当理由?”   不周山老伯笑容爽朗。   左手拎起矮胖的忽帝,右手一个大逼兜直接糊在忽帝屁股上。   怒声咆哮道:   “走你大爷的!”   感受天柱崩塌的力量吧!   伴随着惨叫声音,忽帝在空中以极高的速度内旋,牵扯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飞到了天边的尽头,巨大的旋转离心力撕扯灵气风暴,诞生了完全不逊色于大当量爆破的恐怖力量,让卫渊的头发都被拉动,头皮发麻。   不周山火箭发射第二发。   走你!   各种意义上的头皮发麻。   包括被劲风扯头发导致的。   一声声脚步声。   不周山老伯出现在卫渊面前,身材高大,仿佛天渊,面容仿佛笼罩在一片无法堪破的黑暗当中,伸出手,再度像是伏羲拎猫一样把卫馆主提溜起来,蒲扇版大小的手掌抬起,笑容爽朗道:“哟,小子。”   “来,我送你一程。”   卫渊僵硬看了看那边逐渐变成星星的两位,道:   “停手!”   巨大的蒲扇版的手掌轰然砸落。   “我把不周负子山给你背回去按上啊老伯!”   巴掌上的力量越发浑厚。   劲风扑面。   阿渊却突然感觉到了母亲怀抱版的温暖,仿佛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涂山,看到了禹王,女娇,看到了老师张角,看到了夫子。然后看到夫子说你怎么也来了,最后看到了笑意盈盈的青衫女子献直接把自己扛起来就跑。   卫渊一个激灵醒过来。   终于明白伏羲说起不周山神的力量时候那种便秘的表情是什么鬼。   福至心灵,用尽全身力气道:“我管饭!”   而后吐气开声:“三百年!”   巨大无比的手掌猛地砸落,和卫渊手掌握住,然后重重一摇   “成交!”   转头看到那边化作星星的两位老爷子,嘴角抽了抽:   『他们』   “哦,他们没事的。”   不周山老伯笑容憨厚:“约莫飞个三五十天左右也就落地了。”   卫馆主笑容僵硬。   “飞个三五十天?”   『大概就失速了吧,哈哈哈』   “不不不,是三五十天之后,大概就会撞到外海诸界的山上,然后镶嵌在里面被人挖出来。”   好生不讲道理的力量啊   不周山老伯摇了摇头:“算了,抽了这两个混蛋一顿,老夫的心情也舒服了不少,说吧,你小子应该不是他们那样胡闹的性格,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把你逼迫到去和北帝对战。”   老者神色从容温和,卫渊吐气开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慢慢的,不周山老伯的脸色缓缓难看下来。   祂拍了拍卫渊肩膀,缓声道:   “你做的对,没有给老头子丢脸。”   “走,去见见娲皇。”   卫渊带着老伯前往白衣少女所在之处,昭阳看到了老者神色微微讶异。而后起身行礼,被老伯示意止住,老者看着仍旧沉睡的白衣少女,叹息一声,道:“当年老夫被共工那后生给撞了,若非是娲皇奔波,早已经倒了大霉了啊。”   昭阳看了一眼卫渊,噙着微笑道:   “此次小白她遇到劫难,却也是您的弟子一力将其化解。”   “更是以不周之名。”   “也算是一因一果,一饮一啄。”   “世事万分,果然奇妙。”   “啊哈哈哈,确实确实,这小子咳咳,也是奉了老夫之命,前去相助,嗯,对,没错,就是这样。”   不周山老伯哈哈大笑,“要不然他怎么能运用老夫之力!”   昭阳讶异道:“原来如此呢。”   “这可是要好生感谢老先生了。”   “啊哈哈哈,哪里哪里,客气啦。”   老伯抚须大笑。   卫渊嘴角抽了抽。   您刚刚打算出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开心啊。   心底腹诽的时候,那边昭阳朝着卫渊眨了眨眼,嘴角笑意玩味。   小家伙,欠着姐姐一次了哦。   卫渊叹气。   自己果然不擅长对付这样的女子。   而后心悦诚服拱了拱手。   做了一顿饭菜,就当做是欢迎老伯过来一趟了。当然,因为某两位老爷子还处于惯性加持下的高速运动,这一次卫渊反倒是轻松些,酒足饭饱,昭阳给睡着的白衣少女编发,卫渊盘膝而坐,由老伯指点了下功体精要。却总是有种忽略了什么的感觉,本能觉得不对劲。   这样的感觉,刚刚就已经有了。   “呀,会想到这里,看起来,你也不是太蠢嘛。”   耳畔传来了含笑玩味的声音。   卫渊松了口气,“烛九不,青衫献,你来了。”   隐隐有困倦之意,清醒之梦当中,青衫女子从容地坐在烛九阴原本在的位置上,端着茶慢悠悠地喝茶。只是原本的椅子被女子自顾自地改造成为了那种底部是弧度的类型,在哪里晃啊晃的。   “这里往日似乎是那边我坐着的啊。”   “现在我坐在这里,和你交流,虽然我也是我。可是某种意义上,这是否也是人间界所说的那个什么呢,对,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精神上的NTR?!”   卫渊嘴角一抽,看到青衫女子随手取出一本书。   是博物馆伏特加娘娘的著作。   下意识去夺,女子抬手,轻而易举避开了卫渊的抓取,手掌一晃,漫画书抵着剑仙的额头。   卫渊嘴角抽了抽:“你就不能看点稍微正常点的么?”   青衫女子献微笑道:“什么是有营养的?你到现在才察觉到不对,居然也好意思说我?”   卫渊皱眉:『不对的地方』   青衫女子自语道:“是啊,斩杀北帝,带走娲皇。”   “做得足够利索,但是却没能更进一步下去啊,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幸好,可惜的是缺失了机会,幸好的是,或许你这样,反倒是避免了杀身之祸。”   “你仔细想想;北帝是从何处得来了娲皇位置?为何在那一日出巡,北帝又为何,居然敢于妄想自娲皇处得到补全自身,补全北海天道?”   “吞十大巅峰之一的气运,化用于己身。”   “这样的手段,绝非寻常可见。”   “而北帝又是从而处得了这手段?”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机缘巧合,必然是外力让北帝得到了这一门功法和手段。而祂居然也相信了,这手段足以让祂掠夺娲皇之力,相信这手段足以让祂弥补自身,自天道和天机概念上抵达十大巅峰。”   “北帝盘踞北海数万年,从不轻信他人,为何此次相信了?”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青衫龙女道:“世人皆知伏羲对娲皇爱护之强。”   “也知道,伏羲只弱于不周和帝俊。”   “而若是让伏羲做好准备,那么某种程度上,祂是最难缠的。”   “北帝禺强,哪里来得胆量,居然敢于对娲皇出手?”   “是谁,给了祂这样的勇气?”   卫渊瞳孔收缩。   那种疑惑终于被打破。   一个个情报翻滚着浮现,最终指向了真相。   什么样的保证,能够让北帝禺强彻底放下心来,对娲皇出手?   什么位格的存在开口,足以让北帝禺强相信,得到的法门真的可以对娲皇产生效果?   帝俊?   不周山?   都不是。   是伏羲!   只有伏羲!   唯独伏羲的承诺,能够让北帝禺强彻底放心,唯独伏羲保证不会因为娲皇之事对祂出手,禺强才会堂而皇之地强娶娲皇。否则作为北帝,自古谨慎,不可能如此地愚钝。   而后卫渊意识了另一点   历史上有某个存在化身为伏羲,踏入了大荒。   几乎是一手导演出了十日横空,羿射九日这些事件。   也是足以彻底杀死金乌的射日箭铸造者。   一真一假,两个伏羲。   青衫龙女道:“是,伏羲,唯独伏羲亲自承诺,甚至于允诺,禺强才会觉得自己师出有名地放心去迎娶娲皇。而那个告诉他秘法,以及于承诺伏羲不会对他出手的,必然也是之前所出现的,虚假的伏羲。”   “但是你还是错了一步。”   “北帝是足够聪明的,他必然堪破了这虚假。”   “那么这虚假的伏羲,恐怕会告诉禺强,真正的伏羲此刻元气大伤,难以脱困。否则这假伏羲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活动。于是假伏羲就可以顺势提出和禺强联手,拿出法门,一者吞噬娲皇,一者抢占伏羲。”   “合则两利。”   卫渊瞳孔收缩,彻底明悟道:“而真正的伏羲其实还有动手之力。”   “哪怕没有我,禺强动了娲皇后,伏羲也会察觉到。而后暴怒出手,会暴露伏羲本身的位置!”   这次的目标,并非娲皇,而是伏羲。   是本身就陷入困境的伏羲。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是连环计!”   卫渊猛地抬头看向前面的献,后者意会,伸出手拉住卫渊,干脆利落道:   “不周不擅真灵战斗,何况还有娲皇,让祂在外比较好。”   “此次我先带你过去看看希望伏羲没事。”   青衫女子献,嗓音柔和,道:   “跨越此地界限,于我而言也颇为吃力,你稍微靠近些。”   卫渊进了一步。   青衫女子献皱了皱眉,一把拉住卫渊领口,喝道:“再近些!”   “此刻时机,怎还如此婆婆妈妈?”   卫渊朝前踉跄半步,青衫女子身高一米七有余。而后伸手直接揽住剑仙的腰,一下拉近了些,微微仰头,道:“现在就差不多了。”   一步踏出,抵达了那万法终末之地。   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而后是战斗声音,惨烈的叫声。   两人神色一沉,而后循着声音奔去,看到了伏羲正在那边热火朝天地殴打着从历史残影里拉出来的禺强,后者正在愉快地连缓冲拳,感觉到不对,动作顿了顿,僵硬地转头,看着卫馆主,气氛一时沉默,卫渊看着伏羲,脱口而出道:“你没事?!”   伏羲把打成烂泥的禺强丢下,知道了两人来历后,沉默,看了眼卫渊,斟酌语言道:   “你是怎么觉得,我会中这计的?”   “我又不是你。”   顺手抬起手,咔嚓一声,把搂着剑仙腰的青衫女子画面照下来,化作留影。   心满意足地收集起来。   伏羲看着闪电般分开的青衫女子和白发剑仙,愉快道:   “能来这里,看来你还是猜到了什么的。”   “本来是不打算要让你参与这件事情的。”   “毕竟你的底蕴还是稍微弱了些。”   伏羲摸了摸下巴:“毕竟你感觉确实是我阿妹捏出来的那种,就,太单纯了点。”   伏羲用了一个比较美好的词语,然后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这里,也猜到了些什么,嗯,我猜是这家伙告诉你的。否则你肯定想不明白,算了,不如你也来加入我接下来的计划好了,作为报酬”   青衫黑发的青年微微后仰,手掌摊开,笑容灿烂:   “晋升十大级别的可能性。”   “如何?” 第七百九十章 所谓人渣和蛇渣的究极混合体   晋升为十大巅峰的可能性?   也是禺强可望而不可求的最强秘法。   但凡是修行之人,很难抵御这样的巨大诱惑。即便是卫渊,一时间都有些许的迟疑,身穿青衣的伏羲微笑着道:“你看,这个可是天下最大的隐秘了哦,如何, 想知道为什么十大巅峰永远是十大巅峰吗?”   “你看,你只要抵达这个境界,就可以和那位西王母长相厮守了哦。否则的话,哪怕是你强大到了禺强这个境界,也是会死的。”   伏羲顺手用幻化出的脚把禺强的残影踩在下面。   带着微笑碾了碾。   一鞋底板的血。   “怎么样?”   “你本身如果不借助不周山神的力量, 对上禺强, 十死无生。”   “而强如禺强,现在不也死得彻底了?”   “多少万年的苦修, 都化作了乌龟汤和龟苓膏,岂不是让人可惜?”   本来唏嘘悠远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氛围一下就从那种涉及到最古隐秘的事情,变得像是一个无药可救烂得发脓的卑劣的成年人在蛊惑一个无知少年般的画面。   卫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忘了些什么。   可是总觉得不能相信伏羲,满脸警惕:   “你不会坑我吧?”   伏羲微笑微凝。   深深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卫渊,也陷入沉思。   不对啊,之前祂自己的黑历史的原因,外加陆吾那小猫咪的诽谤,祂可是顺手给这小子相关记忆给洗了個一百来遍的,这都有印象?   这人的头铁程度是直接写到神魂里头去的吗?   伏羲笑容灿烂,一只手搭着卫渊的肩膀, 亲热道:   “啊哈哈哈,你瞧瞧你说的, 你这孩子, 就爱开玩笑。”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坑你呢?”   伏羲震声道:“我可是你至亲至爱但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舅舅啊!”   卫渊:“……”   扭头看向旁边的青衫女子献:“啊,不好意思啊,献。”   “能帮忙把这个大叔做成蛇羹吗?”   卫渊指了指伏羲,嘴角抽了抽。。   伏羲挠头大笑着道:“哈哈哈,你这个孩子啊,就爱开玩笑,我虽然说给别人做了些陷阱。但是那也都是他们自己打上来的,天地见证,是他们先动手的。”   “这一次,我可没坑你。”   伏羲懒洋洋地坐在虚空,道:“算了,这样吧。”   “我可以先回答你几个关于十大巅峰这个隐秘的问题。”   “珍惜吧小家伙,这个可是放在外面,足以让北帝噎鸣这个级数的神灵都掀起一场场争斗的绝对隐秘,你可是赚大了,呵,在这一个领域上,十大巅峰之中,也只有帝俊的认知层次可以和我相比了。”   卫渊看了一眼旁边的青衫女子献。   后者微微颔首,证明伏羲所说不虚。   卫渊沉吟,思索了好一会儿,询问道:   “十大巅峰和十大巅峰之下的差别,在哪里?”   “好问题,那你觉得呢?”   卫渊:“……”   请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大舅……   卫渊嘴角抽了抽,认真思考,道:“难道说是概念吗?神话概念是某一条道路的巅峰,是否跨越这个巅峰,就可以抵达传说中的十大之境;亦或者,执掌有复数位的神话概念。”   “比如开明的坐见十方,恐怕就代表着复数位的神话概念组合。”   “而伏羲你的先天八卦,其中也涉及到了八类概念的道路。”   卫渊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   伏羲放声大笑,道:“猜得不错,但是可惜啊,可惜。”   祂笑道:“全错。”   “第二种道路走到极限,或许能够和如同被封印复苏后的共工,或者没有战意的祝融交手几招吧,人间界时期的共工,实在是太弱了,祂也没有打算彻底毁灭人间,以及,祂战意不强,否则也不至于被你们击溃。”   “至于第一种……概念的极限?”   伏羲摸了摸下巴:“根据对上的十大不同。”   “最惨大概会被秒杀吧?”   “不值一提。”   “连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卫渊的神色微凝。   伏羲双手微摊,微笑道:“小家伙,你似乎弄错了一点,你只是将十大巅峰当做了比寻常执掌概念级别的神灵强大一些的力量。但是很遗憾,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   “唯一能够在我等面前站住的非十大巅峰,只有石夷。”   “而哪怕是祂那样特殊的概念,我也可以直接将其流放,让祂彻底远离三界八荒,永世不得出来,和死亡无异。”   伏羲声音顿了顿,语气悠然道:   “那么,本座就当你已经答应交易了,毕竟你们以后肯定还是会对上十大巅峰这个级别的对手,譬如虽然放过人间界。但是未必会不找你麻烦的共工,譬如大意之下成了笑话的开明,譬如帝俊。”   “你说概念,那么概念是什么?”   卫渊压住心中震动汹涌的情绪,缓声道:“是某一条道路走到了极致,做到了天下最强。”   伏羲一只手支撑下巴,点了点头,慢悠悠道:“那么,这被无数人尊崇的道路,从何而来?”   卫渊瞳孔收缩。   伏羲微笑一点一点缓缓收敛,金色的竖瞳平静注视着卫渊:   “本座之前,可有先天八卦?”   “帝俊之前,可有群星命数?”   “阿娲的传说之前,可有创生之法,可有,你人族万千道路?”   伏羲坐于高处,神色平淡苍茫,金色瞳孔映照万物苍生:   “尔等遵循之道,不过是果。”   伏羲五指张开,丝丝光芒汇聚,最终不断蔓延,那是代表着某一个道路重点的概念。而后概念化作了一点流光,豁然展开,猛地蔓延开来,光芒大亮。   眼前无数的概念法则汇聚,最初的弱小的枝节不断往上蔓延。最终不断汇聚,如同树木一般,而最终,三千大道,无数法门在卫渊面前化作了一颗浩瀚万千的光芒巨树,每个光点都代表着某一条道路的终点可能性。   这里每一个光芒,都在不同世界有不同的称呼——   权能,概念,道果,神格,权柄,物理法则,最终都不过是殊途同归。   而这些无数的法则汇聚入了那十类。   其中卫渊一眼扫过可见的便已经有——   创生,大地,时间,星空,天机,命格。   青袍微卷,黑发垂落背后,眼底漠然苍茫。   伏羲负手而立,神色漠然。   “区区枝节末梢。”   “掌间生灭。”   “安敢窥视,诸果之因?”   无声无息,背后的苍茫法则之树无声蔓延,生灭不止,震撼人心,如此的巨大压迫力。却远不如伏羲金色的竖瞳,令人思绪凝固,神魂停止转动,万物万法,归于寂灭,而后这俊美青年突然得意笑起来:“你看,这样说起来是不是很有那个什么,对,人间说的那个。”   “逼格!”   伏羲竖起大拇指,笑容爽朗,放声大笑。   “哎呀,终于舒服了舒服了了。”   “哈哈哈,说实话我很早就想要和人说说看这种很有逼格感觉的台词了,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差不多都快要憋疯了,哈哈哈!”   他拍着卫渊肩膀,满脸便秘之后释放的舒服感觉。   而卫渊的身躯隐隐僵硬,完全无法将对方刚刚的话当做玩笑。   这是玩笑话吗?   谷饖   不过是枝节末梢,转眼生灭。   安敢窥伺诸果之因。   也终于明白了,并不擅长攻击的石夷,为什么会变成浩浩大荒唯一一个有资格看守西北天域,不周负子山的西北天支柱,是因为。一旦不周山神复苏,而后因为共工之事震怒发狂,石夷是唯一在能力和心性上能拖住祂的。   也终于知道,为何谨慎的北帝禺强,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尝试踏出这一步,在知道这一扇门后的风景之后,又有哪个在巅峰困顿了万年的神灵不想要一看那最为壮阔的风光?   契,阿亮,涂山,一起付出那么多代价,也只是诛除了开明的一首。   所以,珏有朝一日,也有机会走到这一条道路后吗?   卫渊心潮起伏,隐隐失落,下意识道:“要怎么做?”   伏羲笑呵呵道:“想知道啊,放心放心,咱们自己人啊。”   “我肯定帮你的对吧?”   “毕竟,一开始不可能就有十大巅峰,十这个数字也是一个个增加的,未来增加你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嘛,后生仔你要努力,至于如何做……”   伏羲非常业务娴熟地画了个大饼,然后摸了摸下巴,光棍道:   “我也不知道!”   卫渊:“?!”   “你说可能性……”   “一丝可能性难道就不是可能性了吗?!”   伏羲手中多出一份卷轴,作为先天八卦之始,天机流转之初,在卫渊动念的时候,祂就做好了契约,随手抛了抛,道:“但是,勉勉强强可以分为几个境界,第一境,就是诸界的求道者。”   “无论是法门,修行,神通,气运,修持到概念之下就是这个境界,第二,就是抵达神话概念的级别,而第三步,则是开始增加锚点了……”伏羲道:   “锚点只是让你方便理解,确定的说是留下自我的印记。”   “第三步,是让你的概念,变成广为人知的传说和神话。”   “凝聚具现为传说,初步具备神话特性,闭门造车,不可抵达最强的……而之后的步骤……”   伏羲挠了挠头,笑着道:“我忘了。”   卫渊:“……”   这大叔还是做成蛇肉羹吧。   伏羲伸出手按在卫渊肩膀上,亲热道:   “不过嘛,好高骛远没什么用,未来的道路,必须你自己走,不要问有没有谁走成功过,当然没有,每一条路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我至少有某个法子可以让你掌握进一步掌握神话概念。”   “进一步?”   伏羲语气温和道:“你现在的神话概念不过是两个。”   “第一个是人道分类的『炎黄』,但是这个概念你没法修行。”   “那是基于阿娲的权能之下诞生的的力量,是炎黄五千年底蕴的具现之一,伴随着人间的自我强大,这一道力量权能本身就会不断地变强,直到最后抵达某个极致。”   “这东西你不能修行。”   “而另一类的,是不周山神一脉的撑天拄地之力。”   “类似的东西,虽然无法和不周山神比拟。但是你多少可以修行掌握,发挥出不逊色于寻常神话概念的力量,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概念了。毕竟,力量一类的概念都是自不周山神那边发源而出。”   “而这一类『撑天拄地』的类概念,你现在还差得远。”   “我可以找个地方让你彻底掌握。”   “怎么样?成不成?”   卫渊警惕地看着伏羲:“……就这样?”   “没什么要求?”   伏羲爽朗热情道:“当然咯,我都说了,我们是亲人啊!”   青衫女子献懒洋洋道:“假话。”   伏羲笑容一僵,而后大笑道:“其实是我看你天赋不错,根骨超凡,简直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就这么浪费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献悠然道:“也是假话。”   卫渊:“……”   伏羲:“……”   白发剑仙,青衫古神对视,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叮,伏羲正在尝试修改你的意识。   你现在开始觉得伏羲太特么可靠了,简直是你可亲可爱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舅舅!   卫渊突然觉得伏羲简直是越看越顺眼。   越来越可靠。   越来越……   越来越帅?   越来越……美?   “咳嗯。”   青衫女子献的声音悠然在卫渊耳边响起。   卫渊才从那种恍惚里挣脱出来,直接麻了,伏羲笑呵呵伸出手狂撸剑仙的一头白毛,乖啊乖……   卫渊努力挣扎反抗,想到刚刚差点被篡改自己审美,被对面作弊把好感度拉满,心中大怒,咆哮:   “伏羲,你就是烂人和烂蛇的混合体!”   “可惜,觉得,手感不如陆吾。”   伏羲遗憾。   看来不能把这小家伙当做陆吾的代替品。   伏羲挠了挠头,然后满脸热情爽朗道:“啊,确实是老不周不靠谱,阿娲现在状态不对,我得要她身边有一个足够可靠的肉盾和炮灰啊,哈哈哈……”   卫渊:“……”   青衫女子献慢悠悠喝了口茶,道:“是真话。”   卫渊嘴角抽了抽。   我可以揍他吗?   这家伙是怎么这么爽快的说出这样的话的?   这玩意儿是人渣和蛇渣的混合体对吧?   腹黑,隐藏妹控,烂人,心机。   而且具备非常灵活的道德观和底线。   但是强得一批的混蛋。   青衫女子献慢悠悠道:“嗯,这样。”   “你可以回去肉身,和娲皇做个约定。”   “那么,伏羲就会保证你不会死。”   伏羲脸上微笑凝固。   最终,决定了还是稍微信任下伏羲的卫渊回到肉身。   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说大荒危险的话,那为什么不把娲皇带回人间?   正在此刻,那边传来欣喜之音,卫渊和不周山神讶异。而后看到女娲十人之一的昭阳掠身而来,脸上神色有难以遏制的欣喜,眸子扫过这里正在比试钓乌龟的不周山神和饕餮缙云,落在了卫渊的身上,吐出一口气,道:   “她,醒了。”   她,娲皇?!   卫渊微怔,而后脸上浮现欣喜。   昭阳看向他,一字一顿道:   “她,要见你。”   “单独。” 第七百九十一章 青鸟殷勤为探看   卫渊过去看望,白衣少女坐在青石上,神色安静悠远,捧着卫渊之前做好的热汤,卫渊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可哪怕是他已经尽力放轻脚步, 仍旧让那位少女有所察觉。   “你过来了。”   白衣少女神色澄澈,伸出手拍了拍旁边的石头:“坐。”   卫渊老老实实坐下。   环顾周围的环境,微笑道:“您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白衣少女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昭阳,语气温和,和她处于更早些的失忆状态时又不同,然后伸出手捏了下卫渊的脸。   “谢谢你。”   “啊,你是喜欢这样的报酬是吗?”   少女神色温和澄澈,尚未恢复记忆。   而只是简单的动作, 卫渊却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好像稍微恢复了一些,不。与其说是伤势恢复,不如说是作为人的概念本身得到了短时间的强化,心灵安宁下来。   『您找我来是』   “只是看看你的伤势而已。”   白衣少女回答:“看你没事。”   “便也放心了。”   “多谢。。”   卫渊内心安宁下来,果然,相比起那个烂得浑身发黑的屑蛇,娲皇才是真正让人内心治愈的存在啊,不,那蛇渣和人渣的混合体就算是被烧成粉碎都比不上娲皇的一根头发丝。   他和失忆的娲皇安静坐了一会儿,想到了青衫女子献给自己的提议。   想要参与伏羲所谓的修行,最好从娲皇这里拿一张保命符。   相当于做一个约定,这样的话,哪怕是伏羲那个家伙也不会让他陷入那种如果通过一定会很有好处,但是一个不好就会特别倒霉, 九死一生的事情里, 似乎是卫渊的目光注视引起了少女的感应。   白衣少女转过头, 视线落在卫渊脸上:“嗯?”   “怎么了吗?”   卫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突然没办法开口。   作为最初传说之后, 蔓延至今诞生的果之一, 面对着眼前娲皇的注视,他似乎完全没有办法做出类似于欺骗,利用之类的行为。哪怕是人间界最糟糕的恶棍,在此刻都只会被彻底洗礼内心的污浊。   『没什么事情』   卫渊吐出口气,回答。   白衣少女好笑道:“是需要我的帮忙吗?”   卫渊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道:“没有。”   少女想了想,站起来,轻快走到了剑仙的面前,蹲下来,双手伸出,白皙手掌远不如卫渊握剑的手掌宽厚。却将其包拢起来,双瞳澄澈安静,注视着卫渊,微笑道:   “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也就都只是我的自作主张了,好吗。”   “如果需要祝福的话,那么我给你一万次的祝福。”   “如果需要约定的话。”   “那么,即便是我需要一刻不停地在大荒上行走。但是我也希望,能够在你的伤势痊愈之后才离开,希望明天的早上能和你相见。然后能和你问好,希望你每一天都过得愉快开心,希望你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希望你永远不要放弃。”   “要好好生活。”   伸出手,给卫渊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下。   然后拍了拍。   “所以,请遵守和我的约定吧。”   白衣少女笑容温暖。   卫渊神色安静下来,点头。   有触碰人生最纯粹美好之物时的安静。   像是懒散高中岁月的时候,慵懒午后在桌子上趴着睡觉,听着外面声音,蓝天白云,威风吹动窗帘时候的感觉,是那最重要也是最容易离去的细微感动。   比这样的感觉更澄澈,比亲情还要温暖。   要保护好她啊   卫渊心中想着。   从伏羲那個死人渣目光里。   最终北海上钓上来的乌龟都被饕餮当脆饼干一口一个嘎嘣脆地吃掉了,卫渊还是否决掉了之前,想要让娲皇回到人间界的想法。一方面,人间界太小了,娲皇没有恢复记忆的情况下,搞不好会因为本能的能力弄出些乱子。   另一方面   危险。   大荒还好些,大荒帝俊,老不周,伏羲这些十大巅峰。   即便是彼此的立场各有不同,甚至于有互相地对者如陆吾和帝俊。   对于娲皇的态度都是极为和善。   在这里,哪怕是那个暗中伪装伏羲,引动上古大劫的那个,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就很容易迎来复数位十大巅峰的群殴,人间可没有这个机会,卫渊也不可能允许十大巅峰的某位进入人间界。   不周老伯都不行。   这家伙真打起来的时候,把人间界的腰子撞烂掉都有可能。   而且要是和共工对上眼,两个人红了眼睛怎么办?   但是卫渊还是决定尝试和人间界做一次联系。一方面是告知此刻大荒遇到的威胁,一方面是必须要将人间符箓大阵的新变化告知于老天师,卫渊看向那边百无聊赖钓乌龟的饕餮,迈步走去。   片刻后   “回人间?”   饕餮连连摇头,“我不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这儿这么多吃的!”   饕餮看了看展露真实厨艺的卫渊,看了看那边的娲皇,语气坚定强硬,重重摇头,道:“不回去!”   “不要这么果断嘛,回去也是有回去的好处的。”   卫渊搭着饕餮的肩膀,和他一起坐在那边钓乌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海第一大乌龟因为卫渊而死,这帮乌龟忙不跌地跑路,似乎怕被拉回去做乌龟汤,卫渊语气温和道:“你看,在这里就算是再怎么物产丰富,那也就只有鱼肉啊,乌龟肉啊,能比得上人间?”   “你忘记当时吃的牛肉火锅和羊肉火锅了吗?”   卫渊语气蛊惑道:“来,我把这个阴阳大交汇天地熔炉烈焰锅子的秘方告诉你。然后你再回去,给我向老天师传一封信。   卫某人心中默默向地狱的魔神们打了个抱歉。   饕餮脸上浮现出迟疑之色。   卫渊趁热打铁:“而且,你还可以去上面。”   “有双翼的,有十二翼的,上头那什么堂里面的,烤翅膀也很多。”   “这不是那个牛头魔神告诉你的吗?”   “这样,你把信带回去找龙虎山,老道士肯定帮你去要吃烤翅膀,祂们肯定铁了心帮你的,怎么样?”   真恶魔的低语。   卫馆主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浮现出和伏羲极为相似的蛊惑神色。   饕餮脸上浮现出迟疑的神色。   最终想到了那个和自己约定好,要再去一次游乐园的小家伙,还是咕哝着道:“好吧,反正还有些其他事情,不过,我可能不大容易辨别出位置来”   “这个好办。”   卫渊打算去借来三青鸟的一只,青鸟本来就是西王母的御使,承载着传信诸神的职责。想了想,他自袖里乾坤取出了纸笔,第一封给女娇和阿亮的信笺很快写完。   顿了顿,是给老天师的信笺。   张道友,见字如面。   而今已经离开人间颇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人间此刻局势如何,是否一切都好,我在外面,倒是颇有一些经历,见到了一些事情   卫渊将外海的局势,北海风光,诸多景致都一一讲述了一遍。   语气和措辞类似于徐霞客游记。   但是是交流信笺的题材。   写了足足两页。   在最后一行,用平淡到简单交接工作的语气补充道:   另外,已经寻找北极真武荡魔大帝。   可能不日会想办法让他去人间界,勾连气运阵法,望周知。   接待准备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将这一封信件折叠好。   又准备好了给珏的信笺,最后好好叠好,递给了青鸟。   面对着不愿意出门的青鸟,卫渊想了想,道:   “人间界已经出现西王母。”   “你不想要去看看嘛?”   “欸欸欸?!”   “西,西王母娘娘?!”   青鸟面色微凝,而后急切道:“你,你没说谎吗?!”   “当然没有。”   虽然说是第二任西王母   卫渊心中默默补充。   青鸟最后好好地咬住了信笺,化作了小鸟的心态,落在了饕餮的左肩上,满脸兴奋:“走走走,我们快走啊大个子!”   饕餮叹息一声,手中的钓鱼竿猛地一甩,豁然钓起一只巨大到超越人间界蓝鲸极限大小的海兽,浪涛涌动,直冲天际,一身黑衣,长发垂落在后,自有一翻垂钓东海的气度,直接坐在那海兽背上。   海兽被吓得飞快跑路。   远远穿回来青鸟的疑问:“大个子,为什么要做这个?”   饕餮理所当然回答:   “因为方便待会儿吃。”   海兽被吓得半死,更是飞快地离开。   饕餮去后,数日时间,倏忽而过。   卫渊在不周山老伯的指点下修行不周山功体,当他询问自己何时能够真正掌握类似于概念一样的手段撑天拄地的时候,老伯哈哈大笑,道:“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小子,至少得要再等个几百上千年,才有可能悟透吧。”   “哈哈哈。”   果然   数百上千年。   看来,只能希望伏羲的帮忙了。   嗯,先去问问看大概是什么风格的训练,需要多久时间。   不能轻易相信,轻易行动。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隐隐勾勒住了清醒之梦当中的痕迹,眼前一个恍惚,真灵就已经出现在了伏羲所在的,万法终末之地,后者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还是说是来和我讨论情况的?”   “嗯,献不在,看来你是想先弄清楚我给你准备的训练是什么内容。”   “再做决定吗?”   卫渊看着眼前的伏羲,很想说一声你妹妹已经和我做了约定还给了祝福。但是不周山神的灵性本能提醒他,这么说的话,大概率会被这看上去温和的青年愤怒地欧拉欧拉足足一百年然后从过去把自己还没被欧拉的身体拉回来。   嘴角抽了抽,忍住了挑衅的话语,道:   “是,你打算要我怎么修行?”   心中安慰自己,还好自己不是刑天,否则的话,此刻已经分头行动了。   要冷静,镇定。   自己不是十大巅峰的对手。   切不可如刑天那般,出了篓子,需要镇定,慢一点,不要莽。   “当然自有妙法。”   伏羲洒脱一笑,沉默了下,突然凑近,伸出手按了按卫渊的眉心,感知到上面属于娲皇的祝福陷入沉思,气氛逐渐变得压抑下来,正当卫渊觉得,伏羲是否会迁怒自己的时候,伏羲突然斟酌着道:   “我帮你,但是有个条件。”   卫渊心中叹息一声,道一句果然。   伏羲突然伸出手指,激发了娲皇气息,震声道:   “你要变化成她。”   “然后喊一声,兄长大人,拜托了!”   伏羲蛇尾游动,哗啦一下撕开了虚空,空间被他收拾成了一个巨大的储物间,然后满脸献宝般的表情,道:“来,这里是哥哥给你准备了一整个世界的,放满诸天万界一切小裙子的地方哦。”   他拿出一件白色连衣裙:“这白裙子不错,换上换上。”   卫渊:『艹』   人渣!   剑仙气得额头狂跳,狞笑着抽出剑来。   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哈?十大?   莽就对了!   今天不和你在这里做过一场,你就不知道正月里剃头死得是哪个。   不晓得连环十七段蛇肉羹的做法是谁写的!   此刻外界。   白衣少女察觉到了自己留下的祝福被拨动了,讶异抬眸看向那边盘坐的卫渊。想了想,伸出手指抵在卫渊眉心,疑惑道:“嗯?这是”   “奇怪的地方。”   白衣少女疑惑,好奇地把意识探过去。 第七百九十二章 倏忽二帝的赠予往往代表着麻烦——混沌贴心提醒   “你给我穿!”   “我不穿!”   青衫古神怒喝:“你为什么不穿,穿啊你,你穿啊!”   白发剑仙大怒:“我是男的,穿不了!”   青衫男子越发大怒:   “胡扯,谁说男的就穿不了的,我给你示范一次你给我看好了!”   当白衣少女的一缕神识靠着特殊的牵引抵达这里的时候,看到白发青年被揍翻在地, 抱着剑咬牙切齿,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死死盯着前面,隐隐似乎正在对抗某种将他外貌变化为少女状态的法则。   一个面容俊美万分,黑发蛇尾的青年正在把一件裙子往身上套。   她失去记忆,不懂得隐藏气息。   而在场另外两位都是某个领域的最强。   明明没有回头,白发剑仙和青衫男子还是感觉到了好奇的目光。   两个人的脸上同时变得缓缓凝固, 陷入沉默。   身上动作停止, 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了满脸好奇,不解的少女。   一片尴尬的沉默。   死寂,堪称绝望的死寂。   卫渊和伏羲脸上同时出现了『世界,毁灭吧』的燃尽了一样的表情。   动作凝固。   最后,少女疑惑道:“你们是在……”   “嗯,我打扰你们了吗?”   哗啦,伏羲扭过头去,猛地握拳,万法之地的波动涟漪直接将少女的一缕神识给柔和地送了回去,白衣少女只是恍惚了下,就又回到了现实,关于这一段的记忆,被伏羲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和对卫渊那种暴力清洗,简直是标准地不能在标准的双标。。   最后,万法终末之地。   当青衫女子献懒洋洋散步过来的时候。   看到两个遭遇巨大打击进入贤者模式的男人坐在那边仰望星空喝茶,满脸都是看破一切, 麻了, 快毁灭吧的表情。   “啊, 这挺无聊的吧。”   “是啊,太无聊了。”   “呵,呵呵……”   “哈,哈哈……”   “无聊你还要逼我变化形态?!”卫渊勃然大怒。   “你就不能不反抗吗?!”伏羲大怒。   “你的神魂是怎么搞的,为什么那么硬,居然对胎化易形有这么强的抗性,你的脑袋是铁捏的吗?”   一阵愤怒的争斗,但是又因为被那少女看到了最社死的场面,两人又都颓废下去。   青衫女子献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但是不喜欢这样的颓废气息,觉得自家厨子正在逐渐被这个颓废大叔的气息感染变化,打断道:“所以呢,你们对于之后的,尝试,有了什么想法了吗?”   “还能有什么想法?”   伏羲懒洋洋道:“世上并无捷径,这是唯一的定理。”   “想要掌握力量就要去尝试,练剑需要握剑,力量需要锻炼。”   “既然想要掌握类概念的『撑天拄地』,那么结论就很简单了。”   “简单?”   “天嘛,撑着撑着也就习惯了。”   “啊对了,小家伙你听说过人间创造的那個叫盘古的故事吗?”   “什么?”   卫渊还没有反应过来,伏羲直接一下推在卫渊肩膀上,卫渊神色惊愕了下,往前一步。而后原本坚实的土地直接崩碎消失,化作虚无,卫渊朝着一个世界的标点坠落下去。   你个渣蛇!   算计我!?   凌空而立,靠着对于空间的控制,以及不周山功体的能力,卫渊反手一抓,就打算要抓住伏羲的腿一起拉下来。却触手滑腻的蛇鳞,那边的伏羲指着他的鼻子放声大笑:“啊哈哈哈,爷没腿,傻了吧!”   卫渊最后伸出中指,比了个人间通用的手势。   轰然坠下。   伏羲的恶劣笑容在卫渊离开的时候逐渐收敛,黑发微扬。只是那脸上的笑意和洒脱的味道也离开,变化成了虽然苍白。但是过分淡漠的表情,一双金色竖瞳没有丝毫的感情,俯瞰着这万千法则变化。   “……这里是万法汇聚之地,理论上而言,归墟万界的坐标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你把卫渊的真灵送到一个还没有开辟的世界核心,让他尝试撑天拄地的经历,不会有这么大的损伤消耗。”   “你的伤势比我想象中的要重。”   青衫女子献的声音平淡。   伏羲笑了笑,道:“就当做是我在逞强好了。”   “哎呀,和年轻人接触一下,心情都变好了。”   青衫女子献问道:“你把他送到哪个小世界了?”   伏羲耸了耸肩道:“是一个很普通的外海小世界,那个世界的实力上限容纳应该是他大唐时期剑圣那一世的水准,超过这个级别,天地元气无法支撑个人的进一步提升。”   “……中等神秘度的世界?”   “不可能让你变成这样。”   伏羲回答:“是,但是,如果说我把他送到了那个世界的过去呢?”   青衫女子献瞳孔收缩。   背对着她的伏羲咳嗽了数声,黑发微扬,似乎还是刚刚那个不着正形的蠢货。但是却让青衫女子献的身躯隐隐僵硬,有种自身龙鳞都竖起的感觉,伏羲测过眸子,金瞳冰冷,笑容温暖道:   “我自己被盯住,无法跨越时间,而时间不过是一种观测的维度。”   “跨越岁月落子,是这样形容的对吗?”   青衫女子献道:“……你打算,让他改变过去?”   伏羲笑着摇头,语气平淡从容:“过去无法改变,无数人的选择,无数生灵的命运,无数生灵在自我性格的趋势下做出的选择,这会汇聚成为汹涌磅礴的河流,这样巨大的河流,一滴水,能够逆转星河吗?”   “一个生灵,想要对十方世界,三千大道做出干扰。”   “这是何等自傲和愚钝的想法,竟然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三千世界无数众生的自我意识。”   “犹如一滴水,却想要让整个宇宙逆转,我只是希望他在尽可能不被察觉到的情况下,掌握到撑天拄地的可能性,现在这个时代的话,太过危险。”   “再说,漫长岁月,我也期待他能够给我些许意料外的惊喜。”   伏羲蛇躯盘起,手中多出青色钓竿。   于是垂钓三千大道,万古岁月,道:   “能够让禺强不惜一切的诱惑,可能让阿娲彻底陨落的危机。”   “阿娲的创生传说是炎黄的基石,而她若离去。相当于彻底将人族最初的源头毁去了,人族天然便是最佳的盟友。而那小子已经是人族最强,手中执掌炎黄剑。”   “所以,为了娲,我也愿意给他这样的机会。”   “我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帮助了。”   “一个机会。”   青衫女子献询问:“要是他无法一次领悟呢?”   伏羲回答:“他不行,自然还有下一个。”   “人族浩瀚,天才总是不少的。”   “一次不够,便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   伏羲的语气平淡:   谷酊   “最多不过是一亿年的旅行。”   “本座等得起。”   青衫女子献看着背对三千世界,敛眸平淡的伏羲,看着他鬓角黑发微扬,端坐于岁月之上,气息苍茫遥远,终于明白了伏羲为何要来到这里,这里属于时间之外,也就是说,这里有足够多尝试的机会。   伏羲本性漠然冰冷,如同先天八卦大道。   而只有娲皇的存在能撬动祂内心柔软的地方。   这个时候,两人却都感知到了某种窥测的视线。   “看来,小家伙之前惹来些麻烦。”   “不过这一次,我也用不着出手了。”   伏羲自言,青衫女子献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伏羲此刻伤势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后者将卫渊送入了过去某个世界创生之时,是否能够让后者在娲皇之劫,人族之劫抵达的时候,拥有得到力量的机会。   不过,只要拥有能保护娲皇的可能,伏羲就会全力以赴。   比如说,天下最强的肉盾……   嗯?等等……   青衫女子献视线抬起,越过伏羲,看到真灵崩散。却还被留在了这万法终末之地的禺强,又看了看神色从容平淡,垂钓大千的伏羲,心中隐隐波澜,隐隐惊骇。   这个疯子,打算做什么……   嗯,下次单独见他,还是把娲皇一起带上吧。   此刻,窥伺的气机落在此地。   大荒?西极。   噎鸣回忆,心中始终是有一团阴云笼罩着,祂是见过现在的不周山神的。虽然神灵外表不算是什么,而那一日在北海之处见到的不周山神,同样气息相同,无有破绽。但是表现出的性格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祂思索此事,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牵着鼻子走。   是因为对于后土娘娘的关心而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此刻冷静下来,思考那隐藏于背后的存在,心中自然隐隐忌惮。   拨动风云,搅动三界八荒。   一手操控了北帝禺强之死。   而且,从未出世,一出世就如此惊天动地。   此人,究竟是谁……   祂立刻想到了那个把情报给自己的归墟存在。   若有所思,旋即便以此人为卜算天机的目标。   噎鸣天机之术流转。   玄武本体就在北海,心中对于禺强之死,波涛汹涌。   一路上的传闻只是说,北帝禺强死于不周山神的一剑。但是他和北帝是分身和本体的区别,当时也隐隐能够感知到,那一剑只是打破了不破之体,没有将北帝杀死,北帝的死因,另有原因。   在玄武离开归墟之后,归墟天机大阵终于彻底稳定下来。   那位归墟镇守怒道:“查,给我查!”   “给我好好地查!”   “到底是谁,谁他奶哔哔哔——,把禺强老家给偷了的!”   “我你哔哔哔——,你奶奶个哔哔哔……麻了的,这也是攻击性语言?!艹你哔哔哔——,啊啊啊,你这破阵法!”归墟镇守放声咆哮:   “总有一天,爷爷我要拆了你!”   天机阵法流转,少女阵灵不屑道:   “说着要拆了我。”   “结果遇到有人差点伤害了我又比谁都着急。”   “这就是传说中,人间界那个傲娇吗?”   “啊呀呀,还真是可爱呢。”   “?!你在耍我!”   归墟镇守勃然大怒,又不能真的对这家伙出手,最后只好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巨大天机柱上,怒道:   “我要弄死他!”   而玄武伸出手,缓缓扭转天机,寻找那个指引自己走向真武的存在。   正在往后飞速飘飞的倏忽二帝有所感应。   两个老爷子脸上浮现出爽朗的微笑。   “啊呀呀,终于打开了吗,那小子可真是笨!”   “就是就是,咱们可是好不容易给他选择了一个特别有逼格的名号。   结果他居然不教咱们两个说那种有逼格的话。”   “看错他了!”   “他一定喜欢咱们给的名号。”   “这可是从他意识表层里读取的,听起来最帅的了。而且他符合传说,毕竟他和那老子是有关系的,哈哈哈。”   “对的,这次可不能说咱们的赠予都是麻烦了!”   “一雪前耻!”   “对对,一雪前耻!”   两个大荒乐子人心情愉快,想到卫渊说的话,心里痒痒,朗声道:   “群魔肆虐。”   “引渡真武啊哈哈哈。”   无数的天机,自三个方向汇聚,最终落入卫渊肉身,牵扯向了万法终末之地的真灵。而这一次伏羲没有出手拦截,任由这三道天机落在卫渊身上。而后因为三者卜算的方向,都是那归墟,最终落在玉佩上。   此地乃是万法终末之地,是因果同在之处。   卫渊的真灵在过去,肉身又在现在。   呈现出一种极端复杂的情况,也是伏羲懒得出手的原因。   噎鸣闭着眸子,心中沉郁:   是谁搅动了大荒,引导了北帝之死……   玄武思考那说出十大巅峰级别言语的背影。   是谁引导自己。   是谁诛杀禺强。   归墟则是震怒与居然有谁的胆量如此之大,居然让玄武成为归墟轮回之人,倏忽二帝改过的玉佩微微扬起,将天机收纳,他们眼前一花,感知到了一道身影。   白发道人似乎负手而立。   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处于万法汇聚之地。   苍茫悠远。   施加了封印的玉佩之上,纹路构建,正反两面各自化作了两个苍茫大字。   『玉虚』   『元始』 第七百九十三章 忽帝的证道之路   苍古悠远。   同时存在于过去和现在。   又仿佛位于一切法则和概念的起点。   白发道袍,只是一个侧影,已经足够震撼,足以撬动窥探这一幅画面之人的内心,让他们的心中掀起了无尽的波涛,玄武结束了天机衍算,心中的波涛汹涌之处几乎不能简单地说出。   玉虚元始   这个名字, 过去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是对方既然能够说得出顶尖神灵陨落之秘,又借此点拨自己,让自己寻找到确定自己的诸多锚点,想来位格应该极高,否则的话,绝不可能知道这些只是, 这必然是只属于十大巅峰才知道的知识。   是哪位十大巅峰的化身?   还是说,是正在冲击十大巅峰的隐秘强者?   玄武安心宁神,尝试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首先是北帝娶亲的事情被打破。而后北帝受伤,自己被哪位玉虚元始假借归墟之名拉入,给予新的身份和锚点,而禺强因此而死。   玄武陷入沉默。   心中浮现波涛汹涌。   纵然有再多的不敢相信。   纵然不愿意如此去想。   但是,从最后的结局逆推。   竟然仿佛哪位玉虚元始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挣脱出禺强的分身,为了让自己化身真武才一手引导了如此的北海巨变之局,但是,这怎么可能,绝无可能   玄武定神。。   隐隐沟通北海天地,却突然心中灵机微动。   抬起头,感知到有两道玄奇气机奔走离去,以堂皇速度自北海之上掠去, 几如挟山超海之急速,亦或者倏忽而过的岁月流转,苍老的声音放声大笑, 隐隐然壮阔无边   “群魔肆虐。”   “引渡真武啊哈哈哈。”   玄武自真灵定性之中被震醒。   只觉得原本浑然如一的心境四分五裂, 波涛汹涌。   猛然起身, 气机的溢散引得原本为北帝禺强守灵的那些北海强者齐齐奔入,手持兵刃,道:“是谁?!嗯?!帝君?!”那几位强者目瞪口呆地看着气息和北帝禺强一模一样,面容都相同的男子。   那种真灵的熟悉感,这毫无疑问就是北帝禺强曾使用的玄武形态。   『这,这是』   两名忠心耿耿的北海战将彼此对视,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玄武敛了敛眸,指了指背后的禺强,道:“祂即是我,我即是祂。”   “而今日之后,祂不再是我。”   “我也,不再是祂了。”   身材高大的那位战将道:“您是说,这是您的分身?”   玄武沉默了下,缓声道:“不错,北帝禺强。”   “是我的分身。”   “只是我的身外化身。”   五指微张,那死去的北帝禺强身上,作为北海之帝统帅之力的印玺鸣啸飞舞,在同血同源的玄武身边盘旋呼啸,极为欣喜,见此情况,其余的北海战将都放下心来,齐齐行礼,道:“见过北帝。”   玄武心潮起伏,仍旧维持着北帝过去的模样,颔首道:“起身罢。”   随手一拂,印玺化作流光,飞入了真武剑上,道:   “但是,此次我假死一次,不必对外宣告,且看有谁人出头。”   北帝禺强去世,北海之大,也是占据了神代外海四分之一的辽阔区域,辽阔到足以让禺强称帝,这样巨大的地方,失去了主宰者,必然会出现大量的豪强,打算要争夺北海的权位。   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挡在玄武面前。   他屏退了其余所有人,一缕真灵直接逆着沟通,以归墟的令牌联系到了戴修能,戴修能此刻正在兴高采烈地尝试从归墟的兑换体系里面寻找自己能修行的东西。   哎呀,这一次的任务真的是发达了发达了。   来,让我们先把之前卖出去的老婆本,啊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写真集买回来,嘿嘿   真的是抱着大腿有肉吃。   吃一次就吃饱了。   不过戴修能对于自己的老家现在感情还真的是复杂无比了,你说说我还没走你前,你是能多普通就有多普通,现在呢,先是先秦讨伐大荒。然后现在好了,北极荡魔真武大帝都出来了。   哎呀,不过也好,也好。   这下子我就不用担心往后会被吓住了。   哼哼,我什么没见过?这见识过等我把功勋兑换成想要的功法,那我就功法大进,就如同那句话,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等我神功大成,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戴修能感觉到玉佩亮起流光,意识到是自己的那位临时队友,北极真武大帝在联络自己,于是非常热情地秒回道:“哎呀,原来是北帝冕下,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小戴随时为你服务。”   北极真武沉默了下。   此人是那位牵引祂进入归墟时候给予的指引者。   故而,虽然说实力低微。   但是或许知道些情报。   于是玄武询问:“可知道玉虚?”   戴修能的笑容呆滞,下意识回答:   “什么玩意儿?”   “玉虚宫?!”   “你果然知道。”   玄武沉吟了下,一字一顿打出字,回答:   “你可知近日三界八荒之事?”   “北海原本的北帝禺强被杀,不周山神重现于世,在北海之上曾经爆发出了一场巨大的战斗,牵扯到了十大巅峰,岁月之主,大荒,北海,甚至于归墟的鏖战,你可知此事”   卧了个大槽,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戴修能的笑容微凝。   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十大巅峰,不周山神?!   岁月之主。   北海之帝都被杀了?!   这什么啊这,拜托我只是一个才修行到第二阶位的人好吗,真武大帝你不要这样,我害怕,戴修能脑袋里转了好一会儿,僵硬回答:『所以,这件事情』   玄武回答:“关于此事,吾有一个猜测。”   “但是我并不清楚,他是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沉默了下,他缓缓将猜测打出,传输。   戴修能下意识低头,看到自己的玉符上出现了一行字。   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整理思绪。   北海波涛,涉及十大巅峰之战的理由,令一方霸者陨落的原因。   真正的幕后黑手。   牵涉到四灵,大荒,归墟,岁月之主,不周山神,北极真武背后的持棋人。   他睁开眼睛。   看到了那一行字。   “玉虚元始斩杀北帝禺强,以令吾回归北极真武荡魔之位。”   戴修能闭上眼睛。   觉得心底竟然再没有丝毫质疑。   “没有问题。”   他回答。   一日后。   戴修能坐在浩瀚大荒,神代外海北海之地的大殿。   兀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前方的玄武,他觉得自己整個人的人生简直像是蹦迪的时候发现绳索给断开了似的,完全不受自我控制了,这还是第一次被反向从归墟拉到另一个世界。   而面对着玄武的疑惑,他也给不出什么解答,我确实是可以给你讲述一下设定里面的两位,理论上来说,这位玉虚元始存在有两个层次,在基于封神演义演变的洪荒流设定里面的更广为人知。   但是事实上,道藏里的这位的设定才更离谱,更恐怖。   道藏原典的这位能把封神演义设定的这位当皮球打。   飞个三五十天不落地的那种。   不过,在最初知道这四个字的时候,戴修能差那么一点就被吓了一条,下意识就要问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两个老家伙。只要遇到他们就会特别特别倒霉,哪怕是他们本身没这个意思,尽管他们本身是好意。   但是也容易让你陨落的?   一个叫做,此人和我有缘。   一个叫做,道友请留步的?   旋即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么样的乐子人。   脑子里思绪转动,最后还是道:『这,我其实也不确定不如我们问问归墟』戴修能心里想着。如果说,真的是传说中那个级别的玉虚,封神演义版本的估计是会被原原本本地把资料展现出来。   可要是展现不出来的话   那大概,有可能,搞不好,是道藏版的。   借助归墟体系的反应,来推测出隐藏的情报,这也算是戴修能在人间那一世的所得,神州被动技能我虽然不懂这道题。但是我知道怎么样作对,知道怎么拿分。   要感谢语老师数学老师所有老师。   戴修能心中苦笑,给出功勋,寻找玉虚的情报。   毫无疑问的结果,或者说,是在预料当中的结果已经不是警告了,归墟这号称三界八荒一切皆可查探到的天机大阵,完全找不到相关于这个概念的所有情报。   戴修能放下手掌,不知该说什么。   而在这个时候,整片归墟突然晃动,玄武伸出手,直接拉住了戴修能的肩膀,身子一晃,直接出现在了北海上空,戴修能面色煞白,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前方一道虚幻墨色残影,掀起滔天的力量波涛,猛地砸落。   玄武单手在后,右手一揽,天地流转。   那巨大的攻势,居然直接被消散,黑袍道人神色漠然:『归墟』   “哈哈哈,我道是谁,敢于窥探玉虚!”   “果然是你!”   归墟镇守死死盯着玄武,在之前天机算出玉虚这个结果之后,他就直接将玉虚设定为最高级别的情报,等待那位出关之后再做决断,结果转眼就有人借助归墟之力来查探这名字。   “归墟果然知道,玉虚宫的所在?”   玄武语气平静,右手缓缓握住了真武剑。   玉虚宫?   原来如此,玉虚二字并非称号,而是一处秘境世界?!   归墟镇守心中震动,而后瞬间意识到,自己都不知道玉虚宫之所在。而现在的玄武知道玉虚宫,再联系到了玄武进入归墟之事,归墟镇守缓缓道:“呵,知道又如何?”   “看来,玄武你也果然和那玉虚宫有关。”   祂诈了一手。   玄武回忆自己所知道的那可能,缓声道:“是又如何。”   “哼!不如何,既入了我归墟,自然也要遵守归墟的规矩,我归墟包涵无数小世界,自然也有容纳你个四灵化身之躯的度量!”   归墟镇守扫了一眼辽阔北海,嘿然笑道:“假死而脱,你所图不小!”   “今日就先不斗了!”   归墟镇守放声大笑,身躯一晃,消失不见。   回到了归墟所在,那边的天机阵法真灵少女询问:“怎么回事?”   归墟镇守道:“我知道了玉虚宫的部分真相。”   他回忆之前窥测到的交流,落笔一挥,将如此的记录留在了归墟体系的件库最深的地方:   “玉虚宫,元始。”   “麾下疑似和玄武相关。”   “玄武在这体系里,号为北极真武荡魔大帝。”   “玉虚,是真实存在的!”   北海之上,玄武缓缓收剑,看向那边的戴修能,道:   “我要去寻找玉虚宫的所在,何处可得?”   戴修能愣了愣,道:“大概是人间界。”   玄武回答:“那就去一次人间。”   “玉虚宫,是真实存在的。”   戴修能:“哦嚯,原来如此啊。”   微笑着。   伸出手   归墟,兑换!   速效救心丸一瓶!   此刻,神代外海外侧。   正在飞快飞行的倏忽二帝几乎是在空中打瞌睡,矮胖的忽帝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周围气息猛地暴烈起来,把倏帝都吓了一跳,后者道:“我去,老忽你怎么了?”   “突破了?”   忽帝呆滞:『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的炼假还真多少年没进步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等,难道和在渊小子的玉佩上刻下的名号有关?”   祂呆滞了一会儿,而后疯狂地转过身,在空中开始尝试自由泳的姿势抵抗老不周大逼兜带来的加速度,倏帝疑惑道:“你怎么了?”忽帝咬牙切齿:“渊小子!”   “不,那就是个小骗子!”   “我证道的可能性,那契机,好像就在他身上啊!”   “老不周,我求你,把徒弟给我吧!”   人间界。   在几乎要立刻消失的山海裂隙当中,一道身影直接出现,黑衣长发的饕餮,肩膀上趴着自己的妖兽属下,头上窝着一只青鸟,青鸟欢喜道:“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西王母娘娘的气息!”   她欣喜不尽,几乎要开心地原地转圈圈,带着信笺打算送去。   天空出现一名白发老道人。   灰色道袍,面容上有皱纹,但是双目安宁平静,苍茫浩瀚。   『缙云,还有这位小友』   “呵,看来,卫渊的目的成功了。”   “他人呢?”   张若素微笑询问,饕餮和这个老道士打了个招呼,大声笑道:“张老头你心情不错啊!”   当然,卫渊那小子又不在。   老天师微笑颔首道:“心念于空,于是无论如何,所见清净。”   “所感清静,自然心情愉快。”   “你心情好啊,那实在是太好了。”   饕餮爽朗大笑,然后伸出手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给你,卫渊的信!”   “专门给你写的啊,一定要好好看!”   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一封信,笑容一点一点消失,青鸟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很有高人风范的老脸一下变得燃尽了般的失去颜色。   卫渊的信。   看,还是不看。   这是个问题。   最后老道士迟疑了半点,还是伸出手,打开了信笺。 第七百九十四章 家书一封抵万金   信笺缓缓打开,老道士看到了上面熟悉的字迹。   张道友,见字如面。   而今已经离开人间颇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人间此刻局势如何,是否一切都好,我在外面,倒是颇有一些经历, 见到了一些事情   语言平和,就像是远行之人给朋友报平安时所写的家书,简单介绍了在大荒的所见所知,一连看了半页,都没有什么问题,老道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看着这游记还有不少,足足三页。   这小子, 也不是只会找麻烦啊   也会写点让人轻松些的东西。   张老道松了口气, 暂且将信笺收起来,现在饕餮和青鸟在,他总不能够在这里读下去,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失礼之嫌,笑着道:“缙云氏,还有这位,青鸟小姑娘,可要下去吃点东西?”   吓!小姑娘?   青鸟被吓了一跳,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老道人。   老者抚须,自袖袍当中取出了蟹黄花生和杏仁,笑容温和。   自从凤祀羽没事就来这里闲逛。   老道士的零食种类也随之上升了。   青鸟欢呼一声,用爪子抓起糖果和杏仁。至于那些有包装的东西,则是藏在了饕餮的头发里, 饕餮龇牙咧嘴,也没有说什么, 老道人抚须微笑,突然想到,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饕餮的身上,是最适合藏匿零食的地方?   以及,最好的守护兽。   毕竟,了解神话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要尝试从饕餮身边抢走零食。   “呵,两位,可要去我龙虎山上坐坐?”   老人挽留。   饕餮连连摇头,道:“你先去看信吧,我还要去找一个小家伙,这个小家伙”他伸出手指拨了拨青鸟的嘴,被青鸟狠狠地啄了一口。当然,一个是神话里面大神的信使,一个是传说中的四凶神之一。。   这一下连皮都没破,饕餮道:“有给西王母的信。”   “我们就不在这多留了。”   “不够,过一段时间可能还得你帮我找找牛肉火锅。”   牛肉火锅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回忆起之前那惨绝人寰的魔神惨叫,惨烈到不知道谁才是魔鬼的程度,笑容僵了下,旋即微微颔首,道:“老道知道了,那么,我们会准备好仪式需要的东西在这里等你。”   比如说,辣椒油,麻酱碟子,香菜碎,葱末,花生仁之类的   饕餮觉得老道士相处起来很舒服,竖起大拇指。   而后在青鸟用爪子拉动头发的刺痛里不情不愿地飞起来。   “嘶别拉了行不行?”   “你没有头发吗?啊对,你确实没有喂喂,越说越来劲儿了是吧?”   “你信不信我抢你零食?”   张若素看着那边饕餮和青鸟离开,袖袍一拂,回到了龙虎山上,小道士阿玄迎上前来,道:『师兄,这是』   “缙云,看来卫渊的行动成功了。”   『那卫馆主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呵这個问题的话,你就得要问问这封信了。”   老道士从袖袍里面取出信笺抖了抖,示意这是卫渊送回来的,阿玄和赵公明齐齐倒抽一口冷气。然后整齐划一后退一步,赵公明警惕地四下看着,道:“等等,让我做好准备,这一次,这次又把谁拐回来了?!”   阿玄满脸担忧地看着老道士,然后转头跑出去,道:“师兄。”   “我去吧三茅上清派给你炼制的特殊救心丸拿回来!”   “你等等啊!”   张若素笑着摇头,道:“唉,你们啊,也实在是见风就是雨了。”   “卫渊这一次只是传递回来些消息,我已经看了半页了。”   『你们也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啊,呵呵』   他坐下来,手腕一抖,抖开了信笺,然后端着茶看下去,神色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神代大荒,四海之外,居然还有更为深邃幽深的地方,叫做外海,嗯,卫馆主他们这一次是去了北海。”   “呵,真的是,原来找到的时候饕餮那家伙居然在参与小世界的大胃王比赛,倒是把卫馆主给气得不轻了啊,哈哈哈。不过,确实是饕餮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毕竟是经历过夫子教导的,卫渊的记录颇为灵动活泼,活灵活现。   仿佛将大荒的经历都展现出来。   而后又提及了一次归墟的运转方式。   老道人神色缓缓凝重下来,看完了第二页内容,道:“原来如此,神代四海之外,无数规则在流往东海之壑的时候,创造出了无数的世界。而归墟势力就是从这无数世界当中,筛选出各自的天才之辈。”   “然后将这些天资纵横之辈送到不同的地方历练。”   “借此牟利的同时,搜集情报,并且将这些本身天赋不错的各族菁英变化成了自己的雇佣兵哼,这样的行为,和那绑架诱拐,又有什么不同!”   “哪怕是卫渊,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什么,天师,我得提醒一下。”   赵公明斟酌了下语言,道:“其实吧,卫馆主他也会做类似的事情,你看那老街,那么多人,总不至于是自己跑过去住的吧”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道:“那也不至于在其他世界拐回来。”   “这,这最多也只是让老祖宗们重现于世而已。”   老道人揉了揉眉心,看到还有最后一页,靠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被归墟和大荒的精彩绝伦而颇为心驰神往,道:“阿玄,最后一页写了什么?”   小道士看了看,脸上神色缓缓凝固。   然后把信笺递给赵公明。   心脏骤停!   “怎么了?”   “说话啊,你们倒是说话啊嗨,难道是给这大荒景致吓住了?”   “真是年轻啊。”   老道士打了个哈欠,伸出手主动拿来了最后的一封信,这一封信倒是简单直接。只有那三行字,老道士随便看了一眼。而后脸上的轻松,愉快,一点一点地消失,凝固。   最后一页上的语气轻松而愉快。   另外,已经寻找北极真武荡魔大帝。   可能不日会想办法让他去人间界,勾连气运阵法,望周知。   接待准备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死寂当中,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老道士差点坐倒在地,旋即传出小道士阿玄的声音:“师兄,师兄,来,救心丸在这里。”   “上清派专门炼制的护心保命天王丹,来,吃下去!”   片刻后,老道士,阿玄,赵公明分成三方向坐着。   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   沉默无言。   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去了公共厕所发现没有隔板。   然后三个人尴尬中带着沉默,沉默中带着凝重,说一句。   啊,真巧啊。   你也痔疮?你也来拉屎?   实在是刚刚老天师反应太尴尬了。   『照理说,天师,你不该这么惊讶』   沉默当中,赵公明发表意见。   “是啊是啊,都说了要保命护心丸了。”   阿玄同志表示赞同。   “老夫可不是因为这一句话而震动的。”   “一看你们就不了解那混小子啊。”   天师嘴角抽了抽,道:“什么叫做找到了北极真武荡魔大帝,北帝,我从庚辰那里得到的知识里,北帝明明是叫做禺强玄冥的”   “现在他说找到了北极真武大帝,我只能想到两个可能性。”   “第一,禺强被他忽悠瘸了。”   “但是这不可能。”   『第二』   老者神色缓缓凝重,道:“他把禺强剁了。”   “然后另外找到了玄武作为北帝。”   “北海恐怕有变。”   赵公明和阿玄都茫然了下。   赵财神迟疑道:『卫渊馆主的威力应该没这么大吧』   “而且,他不像是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不,他们这一脉对这事情有很丰富的前科,平时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而已。一旦北帝禺强做了什么刺激到他的事情,他绝对能轻而易举地做出这事情。”   “不要被那狐狸骗了。”   老道士语气冷静,道:“他是太平道,太平道是什么?太平道就是造反出家的。”   “他是涂山氏的。”   “全天下的狐狸叫起来都是嘤嘤嘤。”   “就涂山氏那帮子狐狸叫起来的时候,是大楚兴,陈胜王”   “他徒弟是一州之力按着九州打的诸葛。”   老道人恨不得仰天长啸。   这小子看上去温温和和,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学渊源。   家世,学派,都不是省油的灯。   阿玄和赵公明看到老道士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突然桀桀地笑起来,然后一把抓住信笺,转身就走,阿玄道:“师兄你做什么?”老道士吐出一口浊气,负手而立,一派宗师气度,不答反问,道:   “阿玄啊,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痛苦缓解吗?”   老道士转身露出一脸爽朗的微笑:   “只需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更为不幸的人就可以了!”   “啊哈哈哈,老夫去一此武当山真武殿!”   “赵老道,你完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老天师长笑武当山掌教的名号,直接驾驭遁光直奔武当山。   老街博物馆。   换上了春装的少女安静看着外面的风景,黑发垂落,神色温软,不管世界经过了多么巨大的变化,这一条老街似乎还是初遇时的样子,始终都被时代抛在了后面似的,安安静静,平平淡淡。   少女坐在藤椅上,双手握着一本封装古色古香的书卷翻看。   这段时间作为西王母的她自然也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做,闲散下来的时候,隐隐又有些回到原本那种性格平淡,闲来读书看花的性格。   书卷放在长裙上。   这是一卷史书十国春秋。   看得倦了,便自想着,回忆起这一世被鬼王以阵法封锁的经历。此刻回看,已经知道,当初的鬼王也不过只是棋子,真正的是站在其背后的四凶混沌,是混沌背后的归墟。但是当年那虽然弱小却出现在面前的剑客。   此刻想来,还是会有一丝心动。   危急时刻,仗剑而来的仗剑少年,本来就是如同阳光那样让人心动的存在。   她微敛眸,百无聊赖闲翻书,想着那剑客此刻会在哪里,是在外海,是在大荒,亦或者会冒险,又遇到些什么样的人呢,这样的经历是属于他的,而她却无法进入其中。   那么,他现在也会想着我吗?   不,大概危险繁忙,无心他顾才是   少女敛眸的时候,感觉到了气机的变化。   一阵风声,而后是熟悉而又些许生疏的声音:   “西王母娘娘,信,你的信啊!”   “你在这里吗?”   青鸟化作的小姑娘在花店外面敲门,阳光灿烂温暖,手中握着一封信:   “一个家伙,有信从大荒外面的神代外海。”   “要我送过来啊!”   “他叫卫渊!” 第七百九十五章 卫渊 伏羲你是不是吧我塞鸡蛋里去了   武当山。   “哈哈哈,稀客,当真是稀客啊。”   “张天师不在龙虎山上清修,竟然有空来我这武当山,不知道有何见教啊,是否是要把我们那柄真武剑还回来了?!”   一位身材高大的道人大笑着迎出来。   道袍都无法遮掩那一身健硕的身材,黑发白发交错, 武当山赵通玄,人间界难得一见的武道大宗师,武当丹剑,太极钓蟾劲,尽数贯通,几乎已经抵达百年难得一见的境界。   又因为人间灵气恢复的大势, 早已以武入道。   口气颇为不小, 隐隐然有号称一身武道绝学已超越祖师的口气,气焰决然, 我辈武者若不能拼尽一生智勇踏破祖师的高度岂非这数百年的武道传承,尽数虚妄?   “赵通玄,可惜啊,你这武当真武剑,怕是要不回来了。”   老道士笑容平和。   端起茶吹了口气,道:“说起来,我这里有三茅上清派的救心保命天王丹,童叟无欺,三本武道典籍的手抄本,要有武道意志传承的那种,借我十年,我就卖给你。”   赵通玄愣了下,而后哈哈大笑:“老天师你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   张若素不以为意, 转而道:“你觉得, 卫馆主如何?”   “剑术通玄,一身纯阳横练功法,可惜啊可惜, 不入我武当山。”   “否则的话, 武当纯阳功,恐怕能修持到真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一提起卫渊,赵通玄就变了一副脸面,满脸的痛惜,道:“你把他诓骗,啊不,我是说,引渡我武当山。”   “藏书楼的典籍你自己搬去!”   这老小子,还真是馋卫渊那家伙的身子   老道士心底下意识浮现出这个想法。   然后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不对,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是馋那一身的纯阳真气。。   “那你觉得此人性格如何?”   赵通玄道:“自然不错,坦坦荡荡,为人刚正,可惜不曾见面。”   张若素笑眯眯地把一封信递过去,道:“那好咯,这封信是他自大荒之地拿回来的,里面可是有大荒隐秘,咱们两个几十年的交情,我当然要给你看看了。”   赵通玄看了一眼张若素:“一本武道典籍?”   “不不不,咱们什么关系。”   “这当然是免费的了。”   “免费?”赵通玄疑惑。   “你会有这么好心?”   张若素笑眯眯道:“那还有假?”   赵通玄狐疑地打开信笺,慢慢看下来,觉得没什么问题,逐渐看得入神。直到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那一行北极真武荡魔大帝,这武人脸上的神色缓缓凝固,身子一震。   片刻死寂后,外面的弟子便听得了一声大吼。   而后似乎是桌椅被磅礴的内家罡气直接震碎的声音。   “掌门师兄!”   “您怎么了?!”   武当松鹤长老推门匆匆而进,看到自家掌门死死捂着胸口,满脸涨红,不只是受到巨大的惊吓冲击还是说过于兴奋,屋子里似乎是被台风扫过,一片狼藉,掌门半跪在地,胸膛剧烈起伏。   然后那位道门天师蹲在前面,手里慢悠悠掏出一瓶丹药。   拎着丹药瓶晃了晃:   “三茅上清派的救心保命天王丹哟。”   “抢手货哦。”   “三十本武道典籍的手抄本,怎么样?”   “要吗?要吗?!”   伴随着叮铃铃的声音,小学下课了。   唐暖暖认真地把手上的书本合上,把笔记和作业收好,放在了书包里面,背在背后,和老师道别后,混合在同学们里往外面走,爸爸这段时间又很忙,妈妈也很忙,没办法来接她。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上小学。   自己回家。   “暖暖,你还是一个人吗?”   一个小姑娘问道:“要不要过来一起回家?”   “哟,又是一个人啊,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一個小男孩做了鬼脸。   孩子们的玩笑总是没有度的。   “对啊对啊,一个人回家,你爸爸妈妈呢?”   “不要你了,你爸爸妈妈不要你咯!”   “没人要,没人要!”   上下学的孩子们声音喊起来,嘈嘈杂杂的,外面围绕了一大堆的家长。但是就是没有来接她的那个,一位看上去三十余岁,戴着眼镜的男性扶了扶眼镜,从公包里面抽出一卷件卷起来。   黑着脸,打算给自己儿子头上来一发人格修整铁拳。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阵骚乱的,惊呼的声音。   “让一下,让一下!”   伴随着孩子们最惊呼的声音,一辆小推车以气破万军般的气势,一口气哗啦下地推到了学校门口,那是任何一个学校门口都一定会围绕着大部分孩子的地方,上面有扎满了糖葫芦的稻草人,有各种各样的小点心,小玩具,还有游戏漫画。   这是足以满足小学孩子们最羡慕的东西。   似乎是因为他的气势实在是太强烈自信了,简直像是撕裂黑云的骑士一样风卷残云气吞万里。虽然这个骑士骑着的是学校前面的小吃摊的车,身上挂着各种玩具。但是那种自信的气势完全没有谁能说他不对似的。   青年伸了个懒腰,反手从背后拿出一个巨大的棒棒糖花束,各种口味的棒棒糖化作一束花,俯身,递出棒棒糖花束:   “怎么样,小家伙?”   缙云氏笑容灿烂:“准备好逃课了吗?”   唐暖暖瞪大眼睛,满脸兴奋:“可,可是已经下学了啊。”   “啧,失误了。”   缙云氏摸了摸下巴,道:“不行,可我是四凶,我不能做好事啊。”   “那么,准备好翘掉兴趣班了吗?”   唐暖暖用力点头:“嗯!”   “很好,小家伙,我认可你是我饕餮的从犯了。”   缙云把唐暖暖抱起来,放在小吃车推车上。然后捏了捏推手旁边的一个玩具,发出叭叭叭的声音,准备出发,然后突然记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还有件事情。”   他转过身,走到那个刚刚嘲笑唐暖暖的男孩面前。   缙云氏身材高大而健硕,有一种野性的健美感觉,予人强大的压迫。   那男孩子结结巴巴道:『我,对不』   饕餮反手一巴掌拍在这男孩的头顶,收敛了力量。   那男孩直接被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嚎啕大哭。   “你,你怎么能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啊!”   “这位先生,你怎么打我的学生,我觉得你应该,啊!”   “不是,我觉得你一个大人怎么能和小孩子一般见”   『你有没有公德心,再这样我报』   最后饕餮走到那边的三十余岁父亲,和第一个开口戏弄唐暖暖的男孩面前,男孩拉着自己的父亲瑟瑟发抖,那男子推了推金框眼镜,和饕餮对视,沉默了下,反手一巴掌拍下去。   男孩被自己的父亲直接打蒙,这一下比饕餮打得都狠。   饕餮赞许地点了点头,递给他一根棒棒糖。   周围那些可能没有坏心,但是确实是戏弄了小女孩的。无论大小男女全部被饕餮打得坐倒在地,就像是个恶棍。然后,他的神态确实便像是得胜归来的骑士,像是英雄一样得意洋洋,推起小吃车,特别行动组的喊声传来,饕餮吐气开声,迈步狂奔,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今日又是缙云氏的胜利!”   “来啊,你们倒是捉住我啊,哈哈哈!”   “老爹,我是不可能做好事的!”   “溜了溜了!”   博物馆里面,青鸟化形成了一米四几,穿青衫裙的小女孩,捧着一杯花茶,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没有从刚刚感知到西王母位格,推开门后居然是珏的震动里挣脱出来。   现在心里面简直是有无数个疑惑在转啊转啊转的。   可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   聊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小脑袋瓜都有些理解不能。   珏把给女娇和亮的信笺送过去之后,才慢慢拿起自己的这封信。   动作顿了顿,拆开来,展开信笺,上面是熟悉的字   “珏,离开许久,你现在如何。”   “我现在在大荒外海,情况大体算是平稳,路过大荒,现在在外海,和女娲十人,还有一位可能是娲皇转世体的姑娘在一起,不周老伯也在,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也不知道博物馆里面现在如何,人间界怎么样』   “女娇的话性格有些恶劣,说起来啊,我好像知道她的血脉源头了。”   “博物馆还要你看顾着些,兵魂还好,水鬼白泽是不管不行的,还有阿亮,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看着他,不要让他挑食,啊说起来我在这里找到了几种食材,准备带回去多尝试尝试,也许珏你会喜欢”   语气平和,想到哪里写到哪里,闲散随意。   这段时间在做向导培训的钦原进来的时候,珏都没有发现,钦原和青鸟对视了一眼,某种程度上算是青鸟下位体的钦原挪移开视线,看向信笺,只是看到上面的字。   好俗气啊。   不是希望珏看顾着些博物馆,便是随意说些游记。   要么就是说阿亮女娇的事情,说珏若有闲暇的话也看望一下。   好无聊啊,为什么能看得那么入神?   钦原看不大懂。   写到最后,信笺的尾端语气温和:   此世相遇的时候,来到老街,记得街道两边的花树都开了,浅紫色的话看着很好看,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少女起身去取纸笔,蓝色的衬衫,浅色的长裙,黑发垂落在肩,踏着白色的运动鞋,手腕如霜雪,垂笔回应,说会好好看顾博物馆,明日便会去拜访青丘国,说人间山水地脉联系逐渐加强,西王母位格提升。   说会看顾好阿亮。   也会看顾好自己。   最后笔锋顿了顿,想要说些什么直白点的话,落笔写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了想,太过直接了,手掌拂过,字迹消失,重新写下。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我倒是很想你。”   面容躁红,一下又拂袖让这字消失。   最后视线扫过那一本十国春秋,看着外面的老街,心情慢慢安静下来,相对于这个发展的时代有些矮旧的屋子上,天被电线切割成了大片大片的蓝色,鸟儿掠过天空,阳光温暖,微风和煦,两侧花树很粗,投下大片大片的树荫。   吴越王钱穆典故刚刚才看过。   少女的字落下最后一笔。   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   你问老街的花树,那我回答,这里的花树已经开放了啊。   你如果完成目标的话,可以慢慢回来了吗。   折好,递给了那边的青鸟。   小姑娘咕哝着道:   “不明白啊,明明最后一句话,你们为什么都要改好几次呢是不懂该怎么写吗?”   她看向那边气息悠远,精神强大,已经有了西王母气韵的天女,疑惑不解:   “不是越强大就会知道更多的事情吗?”   “可是能够一手撑天的不周和昆仑的西王母。”   “也有弄不清楚的事情吗?”   与此同时,卫渊睁开眼睛。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伏羲那渣蛇给算计了。   四肢混沌,有种被压缩压制的感觉,眼前更是漆黑一片。   这个感觉   TNND!   卫渊嘴角抽了抽。   伏羲这家伙,难道把他塞到一个鸡蛋里面了吗?   一片漆黑,四下憋屈得很,被夫子强化过的的南山之竹特性上来,咬紧牙关。   区区一个鸡蛋,怎么可能困住我?!   看我把这玩意儿撑爆给你看!   淦他妈地撑爆! 第七百九十六章 关于被烙印在DNA里的那几件小事   周围混沌一片,卫渊鼓起气力,猛地爆发。但是这一层像是气机的东西要远比他预料的更为有韧性,他的魂魄真灵历经转世,又被雷火淬炼,居然没有办法撑开。   隐隐感知到了真灵当中的一抹锐气。   卫渊尝试数次, 吐气开声,道:“长安!”   锐气猛烈地爆发。   但是这足以对三界八荒一线强者们产生致命级别威胁的剑气剑意,面对着这混沌一片的薄膜,就仿佛是用一把美工刀刺入坚韧无比的犀牛皮里面。然后还要尝试用这小刀把这犀牛皮割裂开来。   肉身不在,唯独真灵,以及几件留存在真灵里面的   速度缓慢而痛苦,卫渊只能咬紧牙关, 纯粹靠着自我的意志一点一点催动着化作一团庚金之气的长安剑缓缓地将这混沌一片的鸡蛋壳给凿穿了一个窟窿。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几年,十几年,还是更长。   但是终于,还是被凿穿了一个空洞。   刹那之间,仿佛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的交换。   卫渊长呼口气。   长安剑刺穿了原本的混沌一片。   下一刻,一只手掌猛地凿穿出去,伴随着一声憋屈了很久之后终于得以酣畅淋漓的长啸声,卫渊猛地将这一片混沌之气给左右撕裂开来,轰然气浪不断溢散,五行相生相克瞬间变化。   卫渊最后只来得及朝着天空猛地竖起一根中指。   就被这股狂暴的五行生克之气牵扯其中。。   “啊,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   “真是让人担心啊。”   这样说着的伏羲脸上完全没有一丁点担心的表情,满脸的愉悦。   青衫女子献慢悠悠喝了口茶,道:“你把他放哪儿去了?”   伏羲懒洋洋道:“很久很久之前, 一个偏僻到几乎没人会注意的小世界诞生之前,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完成隔着岁月落子这一步……”   “完成?”   献挑了挑眉。   伏羲随手一拉, 无数的流光汇聚化作了一条河流, 他屈指叹了下, 一滴水流便直接逆着奔涌的江流飞向了最早之前,嗓音苍茫道:“无数生灵的命运,选择,汇聚成了所谓的天命,他只能去偏僻的地方。”   “如果去了万古之前,那些大事发生的时期。”   “他会主动或者被动地牵扯其中,就仿佛一条游鱼,逆着往上游本来就是危险的事情,偏要去奔涌向河流最湍急的地方,那就只有被这猛烈无比的漩涡和水流直接一口气冲回来。”   “而其中撞击到礁石,尖锐的岩石边缘,也是常有的事情。”   “若是去了时代大幕的核心,不必说他,更强的存在都会在其中不乏强者的亿万众生编织出的命运面前,被冲刷成粉碎,魂魄都化作齑粉,不复存在。”   “而相对应的,远离河流湍急处的,偏僻到无人所知的地方。”   “甚至于说是河流绕开的岩石洼地,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伏羲懒洋洋道:“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去了古代乱世,在大势漩涡的中间就会被乱世的风暴席卷起来,身不由己,往往死的不能再死。但是如果扔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安安心心地活着的话,反倒是安全。”   “因为不会和其他生灵产生命运和因果上的联系。”   “所以,自然不会遇到什么反噬。”   “命运无法改变,如同波涛汹涌的河流始终向前。但是在这命运长河边缘,不会有人在意一个角落里面是长了一根草,还是一朵花,亦或者一颗果实,因为这些都不会改变命运的轨迹。”   青衫女子献道:“你是说,远离那个时代的核心,相当于偷渡?”   “那为什么不让他去找过去的你?”   “那不可能。”   伏羲干脆利落理所当然地回答:   “如果让他去找过去的我的话。”   “过去的我一定会察觉到这家伙身上现在的我的气息。”   “那个时代的我会以为,这是未来的我派回去抢夺小时候的阿娲的凶徒,然后怒而出手把他轰杀至渣。”   自信即答。   献沉默了下,道:“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这么有自信呢?”   “自信到好像你曾经在脑子里预演过这样做的后果,然后无奈放弃了一样。”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你一边想着怎么把过去的你身边的妹妹抢过来,一边防备着未来的你也这样做,对每种情况都准备了非常多的预案。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有着丰富经验一样。”   青衫黑发的俊美青年沉默。   “呵,啊哈哈啊,你在说什么嘛!”   “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伏羲挠头,爽朗笑着。   女子深深看着他,最后道:   “伏羲,你总是让人讶异啊。”   青衫女子献感慨道:“每了解你深一点。”   “我就会对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这个事实,产生更深层次的认知。”   伏羲不好意思道:   “那什么,你这样夸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的啊。”   我不是在夸你。   青衫女子献心里想,然后思考,那帮后世的文官们之所以会装傻,是不是也是从这个家伙这里学来的。只是伏羲其实是切开来全部都是黑的,他是装傻,结果到了后世就成了真莽夫。   “所以,同等时间线的过去,卫渊在做什么?”   “看不到,这怎么可能知道?”   伏羲摸了摸下巴,脸上浮现出愉快的微笑:   “至于他在做什么,嗯,大概是在中指指天,无能狂怒吧。”   “希望他能好好地顿悟吧,在那种地方,他也只能够老老实实地自己给自己撑天,强迫,啊不,我是说,寓教于乐。”   青衫女子献道:“寓教于乐的意思是。”   “强迫别人受苦加班学习,会让你感觉到快乐的意思吗?”   “难道不是吗?”伏羲疑惑。   青衫女子道:“你说是的话,那就是吧。”   “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觉得那家伙会按照你的想法来。”   “哈哈哈,在什么都没有的过去,他还能做什么呢?”   伏羲不以为意地大笑。   青衫女子献眸光微转,道:“要不然,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伏羲一只手趁着下巴,懒洋洋地道。   献道:“你之前偷拍的那张留影。”   伏羲疑惑,而后道:“那东西啊,好啊,要是他能给我整出什么花活儿的话,这东西我会销毁的。”   “不不不,不是销毁。”   青衫女子献露出微笑:“是我要。”   伏羲道:“好啊……”   “我倒也看看,那小子还能搞出什么事情。”   “咳咳,呸呸呸!”   完全不知道伏羲和青衫女子献的赌约。   卫渊现在从那种倒霉的鸡蛋壳里挣脱出来。   然后那一片混沌的天空就狠狠地砸下来。尽管那只是初生的天空,尽管那只是小世界的上空概念。但是被这玩意儿砸一下的话,现在只是真灵的卫渊也不会好受。   谷誘   所以只能双手支撑着天空。   双脚踏着大地。   而这个时候,卫渊终于从那种时空传说的负面感觉里出现,他并不知道伏羲把自己扔到了哪里。但是这不妨碍他通过伏羲之前说的话里猜测出结果,这家伙在把自己丢出来的时候问了句,你知道盘古吗?   这是把自己扔到某个边陲还没有开辟的小世界里做类似盘古的职责?   撑天拄地撑上个几百几千几万年,还有掌握不了概念的?   卫渊的脸色都有些发黑。   盘古这个神话人物是复合型的,但是故事里面盘古是神州神话里,唯一一个开天辟地以后死了的,身体化作了山川河流,这也很好理解,高位存在死去之后,蕴含庞大能量的尸体化作了一个新的生态圈。   就和鲸落生态圈一样。   所以盘古的故事就是,一位可怜的社畜撑天拄地加班了一辈子。   然后挂了以后变成了其他生灵养分的故事。   要加班?   珏还在人间你让我在这里加班?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撑天拄地这活儿不是人干的,要么就会过劳死,身体灵气溢散归入天地,要么就会和老伯,和重那样,太久无聊憋得荒,最后变成了大荒乐子人。   哪个都很惨。   卫渊只能够尽力地去看着撑天拄地的概念变化,去琢磨流转的气息。   但是这样的事情是很枯燥乏味的。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伏羲那家伙故意的,帮你和坑你这两件事情,完全是可以共存的。尤其是在那个人渣和蛇渣混合体的眼里。否则的话,他就会把自己放到一个更适合观测的地方,而不是来这里打苦工。   这家伙,好像很记仇……   卫渊觉得有些疲惫了,连带着感悟撑天拄地都有些有心无力。   得找个地方支撑一下……   卫渊环顾左右,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伏羲把自己扔到了哪里。不过,毕竟是刚刚诞生的小世界,自然是荒僻的,伴随着撑天拄地的进程,这个小世界会逐渐稳定下来,五行之气相生相克,世界的边界会扩大。   这需要过程。   卫渊只想要尽快地完成,然后赶回人间。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过去。   找东西支撑一下……不行了,太累了得缓缓,长安剑?不行不行。   现在的天空还没能彻底稳定下来,长安剑不得戳出个窟窿?   卫渊左思右想,终于眼前微亮,找到了地下,他微微屈膝,吐气开声,一声暴喝,将孕育而出,尚且没能稳定下来的天空直接朝着上面撑起,趁着天空落下的一瞬间,猛地拂袖。   袖里乾坤——瑶池!   轰然巨响。   巨大的瑶池宫殿出现在这里。   这是和卫渊自我灵性绑定的法术,是禹王借助诸神之力将共工封印之后,修建的行宫,比起这个小世界的位格只高不低,一瞬间,滚滚清气溢散而出,直接把这个世界撑开来。   卫渊死死盯着这个世界的变化。   剧烈的世界法则变更,天空和大地飞快地稳定下来。   而后被这一座瑶池行宫支撑着。   很好……   这样就轻松多了。   卫渊松了口气,只是低下头,看到那个倏忽二帝之前给自己准备的归墟令牌摔了下去,这东西和长安剑一样是绑定真灵的,被伏羲一起送了回来,刚刚落下去,镶嵌在了一块石头上。   结果因为刚刚世界骤然扩大,这块石头也变化做了山脉。   因为原本的石头,只是因为世界还没有稳定下来。   元气都是浓缩着的。   就被这玉牌给砸扁了。   现在世界被扩大,那石头也旋即变化,整体性地扩大了千百万倍,化作了一座山脉。只是这山脉连绵,气势恢宏,大有世界之脊的模样,就是一侧被压扁如同岩壁。   卫渊也不在意,直接将这瑶池行宫放在岩壁   遮风挡雨。   以瑶池行宫之上溢散出的恢弘元气支撑天地,他就在这里盯着天地法则的变化。然后再尝试自己去支撑天地,在精气神和真灵最好的状态去感悟撑天拄地之概念,等到有所感悟的时候,就再换瑶池行宫支撑,自己再思考反思。   只是这样的事情总归是很无聊的。   卫渊闲得无聊在后面开垦了大片大片的菜园子。   想着等到领悟撑天拄地之后自己肯定要回人间,但是这边也不能荒废了。   到时再过来收菜也好。   嗯,从这里去人间似乎需要点时间,一来一回普通菜搞不好烂了。   种下点灵药好了。   年份多点无所谓。   这瑶池行宫原来是那驳龙住着的,卫渊在里面发现的许许多多的菜谱,还有些奇怪的书籍,看到日记里写着驳龙如何如何努力学习厨艺,如何如何去偷偷用电脑报网课,如何成为新东方厨师学校第一名。   去蜀地学习火锅技巧,去中原学了鲁菜。   甚至于还跑到东北学了烧烤。   变化形态,藏了蹄子去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主厨,努力攒钱。   其努力和奋发向上,简直让人读了落泪。   卫渊都觉得有些感慨,在搬走这些的时候,看到:“啊,后来者,在你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变成了一顿小烧烤……”   驳龙的日记语气唏嘘而沧桑:   “可惜啊,我一路谨慎,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终究还是陨落。”   “但是,你可知道,本座当年,可是一角捅死人族战神的存在啊。”   “后来者,我把我的宝藏都留下来了,去吧!’   “去追寻我的收藏!”   “那是最具价值的东西!”   卫渊心中升起好奇之心。   这家伙……   什么宝藏?   是菜谱还是调味品?   卫渊疑惑,神识一扫,最后在床底下搬出来一堆的书籍,似乎被极为珍惜地保护好,眼神扫了一眼——   《粘稠の触手,人马娘?镇魂曲!》   《十八の禁制,赛马娘的……》   卫渊面无表情把书合上,扫了一眼。   看到了足足差不多一卡车那么多量的书卷。   明白了。   驱使着那头驳龙马努力学习的原因不是恐惧,是色欲。   五指一握,直接烧了个干净。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卫渊的日子逐渐变得无聊起来,看支撑天地,到处探索,回来搬东西,种菜,最后甚至于沦落到了把好吃的物种养起来,撑天上班,下班打卡,种菜。而在卫渊百无聊赖地在自己都不知道的上古时代种田发育的时候。   遥远的未来,在伏羲观测的岁月之中。   玄武找到了前往人间的方法。 第七百九十七章 阿渊伏羲 我谢谢您啊   在万法终末之地,青衫女子献和伏羲做了约定。   女子在起身离去的时候,声音顿了顿:“你把他扔到了过去的小世界里的话,不会被那个时代的昆仑注意到吗?   远古昆仑,坐镇十方内外,雄踞三千世界,势力之强, 尤甚于大荒一筹。”   “那家伙身上,可还有着一缕来自这个时代的昆仑神性的。”   她提醒。   伏羲懒洋洋道:“不会的。”   “或者说,过去的昆仑,一定会察觉到。”   “但是开明仔被契捅爆了头,现在权能受损,他的能力坐镇十方, 也相当于十方共享,连带着过去的自己都受到了一丝丝干扰和影响,这一丝丝影响足够细微。甚至于无法干扰祂的实力,但是也足够瞒过去了。”   “西王母性格随意,而陆吾,只要不入昆仑界域,陆吾不会管其他人。当然,如果这小子作死地跑去了昆仑,跑去大荒,恐怕会被三尊十大巅峰出手直接镇压,搜魂夺魄,彻底死在那个时代。”   “他们三个联手的话,约莫和我跟阿娲联手差一筹而已。”   “老不周都得重伤。”   “毕竟,昆仑神性外溢, 这可是巨大的事情。”   “而那个时代的西王母,还是执掌天厉五残的第一凶神和第一战神, 连开明和陆吾都是她的辅助,虽然我觉得那时候的陆吾应该始终得拉着西王母, 省得杀孽太重就是。”   “开明的话一定会暗地里撩拨。。”   伏羲敛眸, 难得叹息一声:   “那是纯粹以力量称雄的年代,弱者想要追寻那一线的天光生机,必须要拼尽全力。不过,我把他扔到了昆仑势力都看不上眼的低等级世界,那個世界存在上限,无法孕育过于强大的东西,所以也不会引来注意。”   “目标是让他看清楚天地变化,掌握不周功体而已。”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献,你是不是太过于担心他了?”   青衫女子神色不变,面容绽放微笑:   “毕竟可是事关于我们的契约。”   伏羲摇头笑道:“不过是一个小赌约。”   “有必要这么在意吗?”   青衫女子献不置可否,似乎随意道:“只是不想输而已。”   “已经找到了人间的坐标点,但是之前出现了大战,现在想要进入,没有那么简单”   戴修能被玄武从归墟上拉了回来,此刻玄武正在缓声开口说着进入人间界的打算,玄武看了一眼走神的戴修能,道:“有什么想法吗?”   “大战?”   戴修能下意识回答了下,道:“啊,就是,西王母和共工的那战?”   “是。”玄武微微颔首,道:   “道门玉帝,也有参战。”   道门玉帝   戴修能嘴角抽了抽,已经没有办法给出反应了,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口袋,嗯,归墟特产的速效救心丸已经嗑完了,有心再换取一瓶。可是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涨价的救心丸,还是忍住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利用下归墟的体系。”   戴修能冷静下来,喝了口灵茶,一边认真修行,一边道:   “归墟有万界同道,我们尝试接一个去人间界拉新人的活动。”   “提前把邀请函随机扔出去。”   “然后真武大帝您在遮掩天机。把归墟的阵法屏蔽掉,这个时候虽然归墟那边没法看到我们在做什么,但是任务通道已经打开了。”   “我们就借助归墟的力量去人间,就算是被发现了,这黑锅也是归墟背着的,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而要是没有发现的话,我们还可以白嫖一次归墟的任务奖励。”   “我们利用了归墟的体系便利,完成了咱们的任务。”   “黑锅他们背。”   “它还得给咱们钱。”   戴修能说完,吐出口气,有些得意,有些惆怅。   这是何等的归墟底层修士的经验啊。   简直经验丰富到了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地步。   但是玄武很快认可了他。   『尽快吧』   玄武缓声道:“在北海的乱事,彻底炸开之前。”   戴修能伸出手,将兑换来的归墟邀请函扔出去。   人间界蜀地。   “老师,您管管他吧,您看看这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虽,虽然吧,我们的营业额有翻倍,但是,但是也不能这样搞吧?这样都成什么了?马戏团吗?!”   姬江玉哭丧着脸在打报告。   这里是人间的熊猫培育中心之一,兼具了对外展开,允许来游玩的功能。但是现在姬江玉简直是无语凝噎,自从之前那个突然空降的高大饲养员出现之后,整个熊猫育种中心画风就一去不复返。   她在窗户上往外面瞄了一眼。   假山上,远比三个月前雄壮的熊猫头头站在假山上。   不知道那个高大的男人怎么喂养的。   这只本来体型就大的熊猫这几个月吹气一般地狂长,喂猪都没有这么离谱的,体长五米,头颅扬起的时候,距离地面三米,毛发从短毛变成了部分长毛,獠牙似乎变长了些,但是却没有了丝毫凶气。   站在那里,几乎像是异兽一样。   “很有精神!”   身材高大,肌肉贲起仿佛人类极限的男人大声道:“今天阳光正好,小子们,操练起来!”伴随着破锣般的嗓门,一只只熊猫从住的地方走出来,动作频率相似,最后齐齐地在那男人身前排好队。   “来,打拳!”   “打不完的没有盆盆奶喝!”   “练好武功,淦爆姬轩辕!”   伴随着那男人的嗓门,一只只黑白团子人立而起。   以诡异的画风嗷嗷叫着锻炼。   而那高大男子和长得和异兽一样的食铁兽站在高处,神态庄严,像是君王检阅军队。   “啊啊啊,我受够了!”   姬江玉收回视线,捂着脸,无语凝噎。   我叫姬江玉。   好像是轩辕黄帝的后裔。   我工作的地方多出一个大只佬。   现在,整个育种中心的画风都跑偏了,但是为什么营业额居然翻倍了?为什么啊,我不理解!   姬江玉把报告写完,最后失魂落魄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然后看到了一封奇奇怪怪的黑色信笺,散发着玄妙的意味,像是邀请函一样地躺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而在姬江玉的书桌上出现了一封信的时候,戴修能和玄武也趁机从归墟体系之下,抵达了人间界,以玄武的无上法力,跨越空间,练气屏息,在戴修能的指引下,直接奔向了武当山。   云气浩瀚,武当山上气机鼓荡,不似凡间,当走在人间的台阶上,看到周围的风景的时候,戴修能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要哭的感觉。甚至于有种想要跪在地上,亲吻大地的冲动,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这里就是武当山。”   “北极真武荡魔大帝的道场。”   戴修能带着他往上走,一步步走上去的时候,心境逐渐平静下来,玄武神色平静,武当山弟子正要上前来询问。却见到了黑袍道人腰间的真武剑,神色一怔,想到了这几日掌门的命令,面色大变,一下敲响旁边的铜钟。   当当当的声音震荡云海,白鹤盘旋。   玄武似有所感,立足于此,往前看到云海浩荡分开,七十二峰沉浸于云气当中,玉磬铜钟,荡涤心境,一明明身穿道袍,佩戴武当剑的道人步步走出,神色庄严,齐齐道:   “武当门人,见过祖师!”   长剑齐齐出鞘,剑锋凌厉,武当太极剑式展开,一柄柄剑剑锋抵着地面:“贺祖师,终证真武之名,位列北海之极,近乎长生不灭,得大自在果!”   “贺祖师,终证真武之名,位列北海之极,近乎长生不灭,得大自在果!”   数百人仗剑齐贺。   云气尽散,仙鹤盘旋。   那并非是玉磬,而是武人叩剑轻音。   哪怕是戴修能都心神震撼,恍惚失神。而原本只是分身的玄武眼中也在刹那出现了一丝恍惚,沉默了下,五指握合,磅礴气机勾勒武当山起运,铮铮铮的鸣啸声,一柄柄有太极纹路的武当剑飞出,在天空中豁然汇聚。   剑鸣呼啸,猛然落下。   齐齐倒插入了武当山演武台上。   化作一太极图。   整座武当山都震颤数下,一股气浪,缓缓溢散,武当山道人齐齐失神,赵通玄心脏疯狂跳动,口干舌燥。   黑袍道人缓步,登上武当。   心境平复,一番后辈弟子见到祖师之后的热泪盈眶,当北帝玄武要去翻阅典籍的时候,在那树荫之下,看到一名面容清雅的少年,身着白衣,手持羽扇,微笑道:『北极真武荡魔大帝,亮,候之久矣』   “您的困惑,将由我来一一解答。”   少年的袖袍里面,是卫渊给阿亮的家书。   和给老天师的不鸣则已,一鸣救心丹的信笺不同。   也和给珏的书信不同。   给阿亮的信笺里,卫渊把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原原本本都写了一遍,少年谋主仿佛看到了当年也曾经当过游侠当过将军的玄德,大概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亮啊!   捅出篓子了!   救命啊啊啊!阿亮开盾!快开盾啊!   斩杀禺强,又有玄武分身引诱之术,比起阿亮之前的推算已经好得太多太多了。不过,这也是少年谋主所习惯的事情,战将有战将的天职,谋主也有谋主的责任。   这一次他基于卫渊的战略计划,还强行推迟了之前的某些计划,毕竟,这可是难得的惊喜啊。   阿渊,你给我惊喜,我也还给你一个   少年谋主带着微笑,邀那位北帝玄武进入静室,玄武一眼就看得到那少年的实力很弱,弱小得不可思议,端起茶,喝了口,道:“你知道,我想要明白什么?”   当然是明白你这个身份的问题了   等等,这个反应,难道说,还有其他的变数?   阿亮若有所思,微笑着吐出一个不会错的回答:“身份。”   身份果然知道?   玄武抬起头,缓声道:   “你知道玉虚那位的身份?!知道玉虚宫的所在?!”   玉虚?阿渊你还真的能扯啊   少年谋主神色不变,心中念头急转,若有所思。   看来,出于某种原因,玄武将阿渊当做了玉虚。   现在是询问玉虚的来历呵,看来是有三五分相信,一半是怀疑和不敢置信的情况,嗯,也很正常,不可能立刻就深信不疑。哪怕是亲眼所见,心底都未尝不会留下几分怀疑,何况在还是道听途说。   看来阿渊是利用信息差在玄武心底构筑了玉虚宫的虚假概念。   卫渊的信笺里写了的,他希望靠着北海天道把人间天庭大阵底蕴补出来,少年谋主直接忽略了这一点,嘴角微微勾起。   嗯,放心吧,阿渊,你的玉虚这个谎言我就先帮你补好了。   不用谢。   至于目标?放心,北海会成为人间的战略地的。   安心,我很懂的。   少年谋主微笑道:“玉虚宫所在,还不是您现在需要担心的事情。”   玄武皱眉,心中对于玉虚处于相信和怀疑并存的状态。   少年谋主羽扇抬起:“您现在需要担忧的,难道不是北海的乱事吗?   北海也执掌有诸多的小世界,有各大部族,此次乱事将起。难道作为新的北帝,您不该平定此事吗?”   新的?   他知道!   玄武心中震动,缓声道:   “确实,但是这和本座想要知道玉虚的情况,并无关系。”   “是吗?”   “请容亮先卖个关子。”   “委实是此事对于尊下更为重要。”   少年谋主洒脱道:   “北帝之前假死,诸多的大部族都各自为将,彼此打算相互争斗,割据为王。而您只要一出手,便会暴露你并非是原本北帝的事实,不知道,北海军队尚且还剩下多少?”   “是否能在您不出手的时候,压制住整个北海波涛?”   “毕竟,北帝假死,只是钓出了些许的北海势力的不臣之心,实在是亏了。若能够将其余三海之帝也引入其中,阁下再以逸待劳,堂皇出手,才是最大战略成果。”   玄武缓声道:“军阵数量很多,但是没有用,禺强在的时候不需要这些军队,他们只是为了表示庄严的仪仗而已,其中水族,妖族,凶兽,神血一脉,人族,纷杂。”   “没有谁能掌控如此繁杂的兵种,他们在一起不互相争斗就是好了,何况是联手”   『那却未必』   少年谋主微笑,闲谈之时,听到脚步声,起身拉开门。   身材高大的持戟青年。   盯着黑眼圈懒懒散散打着哈欠的落拓游侠。   还有咬牙切齿的少年冠军侯。   少年谋主转过身,羽扇微收,看向玄武:   “北海乱象,群雄蜂拥而起,这是战局,也是最好的机会了,北海出乱,其余神代三海定然出手,此为大争之局,北帝可愿意看一出好戏?”   “好戏?”   “是啊。”   微俯身的少年抬眸,眸光澄澈,笑容温和诚挚:   “这也是我对北帝冕下刚刚的回答了,关于玉虚的回答,关于玉虚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这个疑问,这一战之后,您的心里就会明白了。因为事实,永远比语言更值得信任,战绩,比传说更具备价值。”   “此战,请将北海各族的军队交给我等玉虚一脉!”   玉虚?!   玄武瞳孔收缩。   看到那少年背后是持戟的青年,是打哈欠的落拓游侠,还有个毛躁的少年。   看上去没有一个会打仗。   少年谋主微笑道:“是的,这一次,我背后这三位玉虚弟子。”   “会下山历练,证明,玉虚宫的传承真实不虚!”   兵仙,霸王,冠军侯!   阿渊,我会帮你把这做假成真的。   以荆州变季汉,我很熟的。   专业对口。   等你回来,你会看到,玉虚之名,响彻天下。   不用谢。 第七百九十八章 玉虚宫正在稳步前进以及卫渊的客人   玄武最终还是将信将疑地点头同意了眼前少年谋主的要求。其实这几乎都不算是什么要求用行动去证明玉虚宫的存在,自然是比起空口白牙,更为让人信任。   而玄武付出的,也只是稍微等待一段时间而已。   这件事情,对他有利。   玄武无比确信这一点。   等到玄武离开之后,少年谋主似乎是松了口气, 然后看着项羽和韩信,微笑道:“二位的实力远在亮之上。”   “亮就不多说了。”   项鸿羽点头平静道:“武侯客气。”   韩信一只手掏耳朵,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客气话就免了。”   “诸葛武侯的夸奖,绝对就代表着利用。”   “你这个人实在是太会利用一切了。”   武侯微笑不答,然后亲自上前,给少年冠军侯整理衣领, 缓声道:   “你的经验虽然留存,但是本身的性格和记忆, 毕竟都留在了十七岁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年轻气盛,你和那两个不一样,秦末,是神代最后的疯狂。所以你还是第一次踏入神代的战场,要小心。”   “之前的经验,还有对你的教导都记得。”   “不可以轻易被敌诱导,但是却也不能不在意,只要记住兵者诡道就足以”   少年霍去病都有些受宠若惊。。   谋主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霍去病感觉到了那种分量。   而后,武侯的微笑温和道:“你如果没能掠得战果的话。”   “也是我教导不周, 所以我会十倍百倍地帮你补课的。”   “另外苏玉儿姑娘也会被我送回青丘国。”   冠军侯身躯僵硬。   仿佛看到武侯那张温和微笑着的脸上冒出了的黑色煞气。   这一瞬间。   少年名将的心底充斥着无畏的勇气,充斥着对战场的渴望, 但是却绝不是对于战场的狂热,现在在他背后赶着他的,是武侯那仿佛补课恶鬼一样恐怖的温和微笑,还有被三个怪物围绕在一起加班补习的恐惧。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没能拿下战果的时候,眼前三个家伙的表情了。   这样都能输?   不能够啊。   看来平时操练的不够啊,先去和霸王打三個小时。   打完之后和韩信演武布阵一百次,再和武侯谋略手谈三个小时。   会死的。   绝对会死的   被累死。   少年的心中,一瞬间充满了战斗的勇气,这勇气一点都不少年,一点都不澄澈,里面塞满了三个肮脏成年人的恶趣味。   韩信翻了个白眼。   看着浑身战意蹭蹭蹭往上冒,握紧长枪咬牙切齿的少年冠军侯。   激将法?   对霸王用虞姬,对我用刘季,对这小子则是温和藏刀子。   啧,这家伙把激将法的技能点点满了吧?   要是没有人护着,出门一定会被套麻袋揍一顿的   韩信转身,两个黑眼圈重得要死,项鸿羽和他一起走出来。哪怕是他们看着那武侯强行给少年冠军侯叠buff,都有些于心不忍,项鸿羽沉思,道:“你刚刚说,武侯的夸赞是有代价的。”   “那么,他的冷嘲热讽才算是正常吗?”   “当然也不是。”   韩信回答:“我看过他的兵书,他要求自己无论喜怒都有战略目标,不以无物之喜,无物之怒,喜怒都是他达成目标的时段而已,这样的人,已经将一切都利用到极致。”   “那什么才代表着他的真正帮忙?”   “诸葛武侯的真心实意,呵,两个名字。”   “一个卫渊,一个刘玄德。”   韩信回答。   项鸿羽道:“没有刘禅吗?”   “哈哈哈,刘禅?”   顶着黑眼圈的韩信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俯后仰,最后道:“你不看看那句话,那什么来着,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这句话也就是他的笔好点,换成刘季那小子,就得这么写了,咳咳,你个小瘪三别以为我们真愿意跟着你。要不是当年你老子对我特别好,现在他还早早就没了,老子才懒得理你好吧?”   “这家伙,写这个东西的时候都老了吧?”   “这张嘴可真是厉害,牢骚也发了,还让人觉得特别感动”   韩信感慨着往嘴里扔了根烟,叼着烟啪一下点燃。   比起转世之后的项鸿羽,这个来人间几个月的家伙更像是个现代人。   抽烟喝酒熬夜蹦迪。   整日里不见人影。   简直就是个强化版本的街溜子。   啊不,相比起项羽的贵族子弟,刘邦的小地方官吏,韩信是连饭都吃不起的游侠。而秦末的游侠,就是古代街溜子,他和刘邦之间的缘分,简直就是神代最强的两个街溜子的惺惺相惜。   至少前期是这样的。   所以当后面,韩信仍旧秉性不变,觉得大家兄弟你的天下有我一份。   刘邦却已经蜕变成了神州历史上第一阶梯的君王。   所以韩信必死。   项羽看着那个仍旧不曾变化过的游侠,道:   “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韩信叼着烟,道:“看书啊,兵书,战例,我们死后神州内外发生了这么多的战争,也出现了太多太多稀奇古怪的经典战法。果然,这种战争艺术还是需要时间成长的。”   “看了多少了?”   “多少?”   韩信笑了下,。   他掐灭了烟,指了指自己的头:“全部。”   游侠回答,天色渐晚,这个颓废青年的眼睛比天空都要幽深,让项羽想到过去的历史当中,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以及和最后全天下兵法最强的两个人的绝世一战。而此刻的韩信眼底,是他第三次见到这样的光芒。   游侠回答:   “人族数千年的所有战场,一切的兵法战阵。”   “皆在于此了。”   数日之后,人间的所谓玉虚宫门人抵达了滔滔北海。   本来这应该是漫长到需要以十年二十年乃至于百年跨越的距离。   但是这种距离在北极真武大帝的力量面前并不算什么,直接就回去了,这一种能力被韩信记了下来,项鸿羽是最不感兴趣的。而少年冠军侯是对这样的能力最感兴趣的。   戴修能嘴里哼着愉快的小调,在自己的归墟房间里面打开了买回来的特产,好几箱泡面,哎呀,在归墟诸天万界里面闯荡的时候,最想念老家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儿了。   有时候在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天修行,要是来碗泡面,那可得劲儿。   撕拉   并指一划,直接把箱子打开。   戴修能愣住,“这怎么回事?!”   “怎么明明是红烧牛肉面,箱子里装着的就是老坛酸菜牛肉面?”   “离谱?”   他撕开其他的箱子,其他都是这样,里面慢慢的都是老坛酸菜。   离开人间许久的戴修能疑惑地给自己泡了一碗老坛酸菜,拿了一份方便卤鸡蛋。然后还有王中王淀粉肠,泡面三合一王炸组合,还给自己的队友强推这样的搭配:“吃啊!你们吃啊!”   “这面都泡好了,我告诉你们啊,我那时候,认知的人常这样吃。”   『我觉得不对劲』   青衣少女咕哝着。   戴修能大怒:“怎么得?我还能给你下毒了?!”   青衣少女冲他吐了下舌头,这是玩闹的。但是当阿柳用归墟的检测功能一扫的时候,声音回答:“具备一定毒性,请勿使用。”   少女双手抱胸,蹬蹬蹬后退,满脸警惕:   “队长,你终于要暴露你的禽兽面貌了吗?”   “不行行不行,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接受,请你能在我突破境界之后再暴露你的禽兽面貌吗?   那个时候我可能不会跑,但是也不一定,也可能那个时候我也有其他的理由总之现在不可以。”   戴修能嘴角抽了抽,反手一掌将老家特产拍碎,满脸茫然道:   『我离开人间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那位看上去像是海王的青年嘴角抽了抽:   “您二位能别喂狗了吗?”   “队长,出大事了!”   “怎么了?”   “演武场,那几位客人已经去了演武场了!”   演武场汇聚了北海水族,神族,以及妖族,今日是为了见见玉虚宫的三人,见见这三个从天而降的统帅,祂们眼中满是不屑。毕竟来到这里的只是三名看上去寻常不过的青年,一个随身带着一堆的画卷,上面画美人和一种虞美人的花。   一个懒洋洋的像是十天十夜没睡觉。   另一个完全还是个少年崽,似乎是害怕上战场,浑身颤抖。   来之前三人已经开始了争斗。   韩信打了个哈欠,提起精神,道:“虽然说,我们之前的立场是彼此敌对的。但是吧,现在和那时候不同,你不是楚王,我也不是王侯,小家伙你也不是汉室大将,这一次,我等就以炎黄玉虚的名义参战”   “你们之间,其实是一个阵营吧?”   项鸿羽认真道:“毕竟你是刘三儿的马仔。”   韩信面容僵硬了下,道:“项鸿羽,你是我的副将。”   “是,没关系,毕竟你曾经当过刘三儿的马仔。”   韩信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一次,做我的将领感觉如何?”   “那你当刘三儿马仔的时候,感觉如何?”   韩信咬牙切齿怒道:“你好?你不是死在那个刘三儿手下了?!”   项鸿羽冷静而理智:“可你是死在刘三儿的女人手里了?”   “我死在万军中,你是被宫女用竹竿子戳死的。”   猛地转头,看向汉室名将霍去病,道:“小家伙你说说?!”   霍去病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两位对于汉代的名将们来说,简直就属于传说当中的传说,和高祖争锋天下的传奇。而他现在还在处于被武侯威胁之后的紧张当中。   下意识开口道:『霸王您当年是楚王』   “而兵仙您当年先是齐王,后来也被封为楚王。”   他思绪逐渐清晰,下意识想到了那位叫做伏特加娘娘的小姐姐说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兵仙您先是霸王的执戟郎,后来却也做了楚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下克上的NT”   楚霸王和淮阴侯的手同时按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少年霍去病感觉到了头皮发麻,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散发出仿佛恶鬼一样的眼神,背后仿佛有少年武侯微笑着的眼神:“你这一次,拿不到勇冠三军的功劳,你就完了。”   韩信幽幽地回答。   然后转身看向被汇聚来此的诸多北海军队的将领,道:“那个什么,麻烦大家过来一下,写一下表格。”   没有人回答。   韩信挠了挠乱糟糟的黑发,道:“没有人嘛?”   “来填一下表格好吗?”   当戴修能奔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韩信第三次要人填表格,这一次终于迎来了哄堂大笑,一名高大无比,具备有远超过韩信修为的神灵血裔伸出手指指着韩信,不屑道:“你个凡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下命令?”   “我好像是你们现在最高统帅啊。”   “最高统帅,哈哈哈!”   巨大的演武场哄然大笑,所谓的北海军队。只是各族汇聚在了禺强麾下的仪仗,都是些贵胄子弟,桀骜不驯,有权有势,戴修能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稍微能和这些大族弟子说上话的。   再说了,这帮家伙作威作福了几百年,突然来了顶头上司。   谁也不乐意啊。   这时候戴修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这样的局势。   那名神灵血裔伸出手指戳了戳韩信心口,冷笑数声,道:“老子可不在意你!走,喝酒去!”他转身,得意大笑,挤眉弄眼,而其余的统帅们也都敬佩他这样的胆量,这样的下马威。   才走半步。   铮然的鸣啸声音陡然在此地炸开。   肃杀,冰冷,霸道至极的气焰暴虐而起。   故意给了下马威的神灵血裔身躯僵硬。   两柄剑交错着锁住了他的脖颈。   项鸿羽,霍去病神色漠然。   下一刻,剑锋几乎毫不犹豫地斩过,一颗硕大首级被鲜血冲起,鲜血的味道豁然逸散开来,那些北海将领瞬间鸦雀无声,韩信往后坐下,抬起头,道:“我说,我是最高统帅,你们应该知道。”   一身肃杀,猛烈,以及,堪称传说当中都无法形容的统帅率。   如同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北海的军部。   以北海兵符为令,直接能够尝试和整个北海神代军队全部共鸣。   他似乎能直接统帅整个北海的大军,甚至于,还不止   那种游刃有余的恐怖统帅率,以及粘稠仿佛实质的杀戮血腥气息冲天而起。毫无疑问,这是那种万年的岁月里才会诞生一个的绝代名将,刚刚的画家反手将剑扔下,手中的墨色长枪暴虐鸣啸。   就连那稚气未脱的少年,身上都爆发出了北海诸将无法匹敌的锐气。   一左一右,齐齐踏前半步。   于是气焰瞬间冲天而起。   这是绝世的名将!   而且是三个!   三个完全是不同类别的,统帅,冲锋,强攻,三类顶尖的名将!   居然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整个演武场陷入死寂和恐怖。   韩信往后一坐,懒洋洋道:“全部过来领表格,其中擅长正面强攻的跟着这个大个子,跑得快还认路的,跟着这小家伙,剩下的全部给我填表格,把擅长的法术类别,种类,种族,全部给我写在上面。”   韩信看向那边呆滞的戴修能,看着那边赶来的北帝心腹。   知道北帝心腹其实也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劳烦诸位了,但是我也全部解决了。”   韩信懒洋洋地敛眸,看着霸王离去,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   “这一次,小家伙。”   “别跑太近了。”   完全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卫馆主愉快地种田。   而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神色温柔的女子。 第七百九十九章 朋友   身穿鹅黄色长裙的柔美女子正在搜集着自己所需的材料,欲要凝聚万界厚土之力,以成自我大道,远离了大荒和四海之处,只在这偏僻外海的角落里寻找。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日,即便是她的心性,也觉得有些无趣。   这荒古之年的外海, 波涛汹涌,世界生灭,星辰起落,第一次看到自然是会觉得壮阔无边。但是伴随着时间的过去,总是觉得看到这神代外海也会觉得越来越乏味, 毕竟再如何有趣的风景, 看得时间太长都会没意思。   正当她心情烦闷之时, 突然远远地听到了一声喜不自胜的长啸声。   柔美女子微怔,在这枯燥乏味起来的外海边陲之地,听到还有其他生灵的声音。哪怕是她都觉得心中好奇,下意识地朝着那边过去。却见到一个被隐藏在空间裂隙里面,几乎不会有谁发现的小世界。   那长笑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   柔美女子按住心情,以自身的真灵敲击世界外的障壁,道:   “不知道是何方的朋友,在这里修行?”   卫渊正在因为在这该死的几乎没多少灵气的地方种出来的第一块试验田大丰收而仰天长啸,相当愉快地正在把菜收了,把果子藏起来。虽然说灵气水准上连龙虎山的田地都不如。   但是味道还不错。   卫渊现在是越来越肯定, 伏羲这渣蛇把他扔到了一个没有多少灵气的地方,就这么说,这一片天地的规则定死了的,这里灵气的匮乏程度和世界的上限, 无耻到了哪怕是张若素的天赋, 也只是会在百年之后,抱憾长终的级别。   虽然说卫渊也明白,当驳杂的东西被去掉,道理的内核才会清晰。   灵气稀薄,故而法则的流转则会凸显出来。   更容易看清楚。   但是这不妨碍他暗地里咒骂伏羲。。   正当劳累了一天的卫师傅把刚刚采摘下来的果实收拾起来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温柔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直接和内心交流,是那种无论任何族群都能听得懂其中含义的文字。   “不知道是何妨的朋友,在这里修行?”   这声音在卫渊的耳畔回荡不休。   卫渊怔住,而后恍惚了下才反应过来,明白这是有人来了,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年小黑屋的卫渊几乎是狂喜,放声大笑,顺势一指,剑术纵横。于是那身着长裙的柔美女子微微一怔,便看到了天地被一剑分开。   云气滚滚散去,青山秀水涌入眼中。   剑气纵横入长袖,一身青衫踏波来。   有人放声长笑:“久居于此,正觉得无趣,难得有客人上门。”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请,请!”   好强的剑气……   柔美女子讶异,不知道这天地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旋即也意识到,这个世界浩瀚无穷,有这样的存在在世界的边缘隐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于是两人见礼,卫渊多少年没有见到有客人来,相当热情地邀请柔美女子坐下。然后准备饭菜,柔美女子夹起食物,略有讶异,看向眼前的卫渊,道:“阁下,似乎在这里修行了,颇多时间。”   何止是颇多时间,简直是要在这里憋死了的级别。   卫渊心中吐糟。   但是想起伏羲说过的话,道:“闲散不知道年数,只是这天地初开之时候,我就在此了。”   这样的话,直接回避了呆了多久的问题,旋即卫渊都有些怅然,伏羲这家伙把自己扔过来这么久,人间都不知道如何了。   “原来如此……”柔美女子若有所思。   卫渊自己的姓名没有办法告诉对面,索性也就不再问对方的名号,用果子酿造的果酒滋味隐隐酸甜,酒过三巡之后,卫渊问道:“还不知道道友你怎么会来到这样偏僻的地方的?”   柔美女子疑惑:“道友?”   “是啊,道友。”   女子性格温和,没有追究道这个不明白的文字,环顾周围,这段时间里,卫渊只顾着催发瑶池气运,支撑天地,原本的瑶池宫殿早已经在这个过程里面变化的破败不堪,没有了原本的模样,只剩下残桓断壁。   这也是她推测卫渊在此的时间不短的原因。   只是看瑶池行宫存在的时间,自然不短,至少已经五千余年的风吹日晒,柔美女子收回视线,道:“只是欲要观这万物世界的大地之妙,而后想要寻找自我的道理而已。”   “大地……”   卫渊道:“大地之道?”   他随口道:“地势坤,厚德载物。”   只是随意一言,但是毕竟是后世遵循的对于大地的解读,那女子微微一怔,口中呢喃这厚德载物这四個字,眼眸微微亮起。而后看向旁边放着剑,自顾自豪饮的卫渊,道:“敢问,何为厚德载物?”   卫渊微怔,旋即意识到,这四个字几乎是神州炎黄,无数思考者对于大地的感悟综合。毕竟也曾经是道门的真修,曾经跟着夫子修行,卫渊笑着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大地的种种思考说出。   只是他几乎立刻发现。   在大地这一条大道之上,眼前柔美女子的领悟远远超过自己。   甚至于是,远远凌驾于自己。   与其说,自己是和她论道,倒不如说,这位温柔柔美女子在大地的道路上走得远远超过卫渊理解的高度,积累了无与伦比的经验和思考。只是她的思考过于多,所思所想也太繁杂,反倒被自己困住了,需要时间才能走出来。   卫渊所说的话,只如一刀劈落,将她的状态撕开了一条口子。   于是可以见到晴空万里,长河明月。   一次论道,足足讨论了不知道多久。   卫渊恍惚回身,那柔美女子似也怔怔失神,许久后,展颜微笑,道:“多谢朋友解惑了,若非是你,我还不知道要在原地逗留多久,才能够继续往前走,委实是有劳了。”   “不,和道友的闲聊,我的收获,可能更大些。”   卫渊回答。   这是实话,眼前柔美女子对于大道的讲解,对于大地地脉的运转,对于卫渊而言,无异于振聋发聩地提醒和指示,作为执掌不周山撑天拄地,昆仑山地脉核心两类特性的卫渊,现在脑海里有无数的想法想要尝试。   那柔美女子看出了卫渊的状态,卫渊后世数千年轮回转世的所见所知,无数炎黄的积蓄也给了她触类旁通的基础,也有很多想要尝试,于是含笑道:“看来,道友也有所悟。”   “那么今日就此别过。”   “在下可还能够再来?”   卫渊拱手道:“这是自然,这里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在下名为渊。”   谷謢   柔美女子微笑回答:“你可称呼我为『后』。”   她的交流是以心印心的法门。   根本不是人间的语言。   卫渊还没来得及补充,柔美女子已经洒脱离去,当即也不再在意,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有这个名号的部族至少有十个,卫渊这一次闭关之后,只觉得自己对于大地的感悟几乎是吃了炫迈一样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是花费了多久,恐怕是十年,亦或者百年,才慢慢平复。   那柔美女子后来时常前来,谈天论地。   卫渊对于大地的感悟逐渐变强。   连带着撑天拄地和昆仑山神的特性也随之提升。   一日提起厚德载物,『后』叹气道:“哎呀,真是羡慕,娲皇黏土造人之力,创生之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识到,你说以大地的话,可以创生吗?”   卫渊下意识回答道:“妈,咳咳,我是说,娲皇以土造人。”   “是以创生为主,以土性为辅,因土最为中正,可以承载各类变化,『后』你要是有兴趣,我们也可以试试看,捏人嘛,很简单的。”   “是吗?”   柔美女子笑意温柔。   而下一次就找来了好多的灵材。   卫渊自己是没法出门的,但是她可不受到这样的影响。   很快两人就尝试创生之法,卫渊之前已经点化过神兽青鸟,这一次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成功,可惜,始终失败。而『后』也一直没能成功,但是她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厚德载物,人也是万物之一,自然可以。   卫渊听得咂舌。   这是打算以厚土为核心,承载万物。   大有涉及万千大道的大气魄。   卫渊可没有她这样的雄心,作为打算种田。然后尽快顿悟回老家的卫馆主,现在只是觉得头痛。因为和眼前柔美女子的相识,他在大地之道的领悟速度,那完全可以说是被祖师爷扛着往前飞奔的级别。   而也是因为过去那几千年不断转世的所见所知,才能勉强跟上眼前柔美女子的节奏,后者性格温柔,每次都会照顾到卫渊的节奏。而卫渊也很坦然,将自己的剑术精要,全部告诉了这位柔美女子。   那是绝对巅峰的技,和推演至极限的势。   『后』知道这一本剑术精要的价值,面容微怔,旋即推辞。   “这,这太贵重了。”   “你这样就太见外了啊。”   “我相信,你的力量一定可以模仿娲皇创生之力。”   青衫白发的道人笑着说道:“所以,不必拒绝。”   “这样,若是你往后真的创造出了某个存在,以厚土之力,创生为灵,这样了不起的事情,那你就将我的剑术精要,全部送给他吧,当做剑术的启蒙,作为你我友情的见证。”   “你所创造的灵,走我领悟的剑道。”   “而我也期待着,祂会不会在这一条道路上,走得更远,走出属于他的方向。如此,才有万千的可能和足够精彩的变化,也算是不负你我,相交一场。”   『后』面容微怔,这才缓缓点头,收了下来。   “你心情不好,可是修行遇到了瓶颈?”   卫渊叹息,道:“我在尝试修行的道路上,需要天地的概念,现在大地的领悟,倒是厉害了,可惜啊,对于天的认知,还差了太多……”   “这样么……”   『后』认真点了点头,道:“我会帮你的,你等着,我去问一位前辈,祂应该能解答你的困惑。”   卫渊没有放在心里,点了点头,一边努力修行,一边种田。   顺便还得慢慢修理瑶池行宫。   以前自己的话,根本不在意,可是现在朋友常来的话,还是这么马马虎虎,就实在是太丢人了,神州礼义之邦,这样的待客之礼都没有的话,夫子会抽死自己的。   在那之后很久很久,柔美女子都没有再来。   卫渊只觉得怅然,却又无法离开这里去寻找。   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女子却已经不辞辛苦,以最快的速度尝试跨越了漫长的水域,历经了一处处危险。此刻她大道未成,虽然已经是十大巅峰之下的最强,但是终究还是有威胁到她的存在。   最终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靠着一个人情见到了自己想要见的存在。   声音温和无奈,似乎是天地共振发出的,带着一种难言的苍茫:“小家伙,你来这里,消耗掉当年我对你的承诺,居然是为了旁人?你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这是我的朋友。”   “好吧好吧,你说说看,他想要问什么问题?”   神色温柔的柔美女子回答:“天道。”   “十大巅峰当中,伏羲掌握的是天机,而帝俊通晓的是命数星空,都不是纯粹的天,混沌未分,天地不化,是所谓鸿蒙初始。南海是显明之方,北海是幽暗之域。在这三界八荒,四海昆仑之中,唯独您才有资格谈论天的道理。”   “混沌前辈。”   那天地共振的声音无奈:“后土啊,你总是欠下这样那样的情分。”   声音顿了顿,叹道:   “罢了罢了,这一次就再帮你一次。”   “嗯,那家伙叫做什么?”   “他的名字叫……”   神色温柔的柔美女子思考,回忆之前那白发道人自称的名字.   之前可以用那种直接传递意思的方式交流,这一次却不能如此地冒昧。   于是她回忆音节的变化,回答道: 第七百八十章 伏羲 我很好真的很好   浑沌闻言若有所思,而后似乎把握到了什么,摇头笑道:   “原来如此。”   “既然是和你有了善缘,再加上那『元』也有自知之明,自封于边陲之地,不入大世因果,没有搅乱时代的轨迹, 那么,我也就不管他了,这一次,就和你走上一遭。”   “否则,当直接『拉』下来,将他们两个一齐拍死在这里。”   “做一对同命舅甥。”   “两个?”   『后』疑惑。   却没有听到回答。   天地浑沌一片,走出一名身穿黑色外衣, 内里浅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双目炯炯有神, 神色温和庄严,正是浑沌的显化之体,原本的祂并无五官七窍,就算是显化而出也是虚幻。   此刻却已经开了六窍。   只剩下嘴还未曾开。   南海显明之方的帝倏,北海幽暗之域的帝忽。   花费了六日时间所成。   这所谓的一日,可不是寻常生物概念的一日。而是天地的一次阴阳变化,后土看到眼前的浑沌天帝,迟疑了下,生性温和,不喜欢和人争论,哪怕是如今的天地, 是大荒和昆仑争锋的时代,她都不愿参与其中。   只是远离因果, 也因此才和大帝浑沌相识。。   此刻迟疑了下, 还是违逆天性, 道:“前辈, 倏忽二位大帝, 为您开辟七窍,以突破如今的境地,未免,还是太过于危险了……”   她是知道些隐秘的。   南海是显明之方,故以倏为『有』。   北海是幽暗之域,故以忽为『无』。   中央既非北非南,故以浑沌为非无非有者也。   倏,喻有象也;忽:喻无形也。   倏帝之名,为万物有象,诸天百态。   忽帝之名,乃天地无形,故无禁忌。   二者联手,就是被称之为『岁月』的权能概念,为神速。正因为二者代表着天地之间有和无这两类大道。所以才有可能在作为浑沌的中央之帝身上加持规则,助力其踏破极限,抵达最强,凌驾于十大巅峰之上。   但是此举,未免过于冒险,现在的浑沌气势极强,比起过去的祂还要强许多……   『后』道:“这样做,您有几分把握……”   浑沌道:“约莫十成把握。”   看到柔美女子松了口气。   浑沌笑道:“十成把握会死。”   『后』被震动了下,脱口而出道:“那您为什么……”   浑沌平淡道:“大道在此,焉可故步自封?”   “不过一死而已。”   “走罢。”   “最后这一步走出之前,再随我看看这世界。”   『后』无言以对,只好点头。   “我是一个小木匠,粉刷本领强……刷了这里刷那里……”   卫渊只是自己哼着歌,一边哼歌一边修建这里的房子,可惜,极为可惜的是。并没能成功,这一片小世界实在是太苦败太寻常了,垃圾到了这里地植物无法汲取灵气,这里的材料不能孕育灵材。   垃圾到了连『后』去寻找不同世界地脉的轨迹。   都懒得过来这个小世界。   如果不是那一段时间他长啸出声,恐怕都不会来看一眼。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本世界的材料完全无法修补瑶池宫殿的破败之处,修好了过不了两天就会被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撕裂成粉碎。而这里的植物种十年百年千年,连基础的灵性都无法孕育,只有一点。   菜变得又韧又老。   植物纤维太粗大,完全咽不下去。   味道变差了。   这就是個鸟不拉屎的荒地。   卫渊这样想着的时候,本地一只飞鸟很配合的给拉了一坨。   卫渊嘴角抽了抽,汇出一道气息将那飞鸟打落下来,打算中午就把这鸟给炖了,正当他愉快地拔毛洗肉的时候,隐隐听到了后面笑声,讶异之时,回头看到身穿长裙的柔美女子抿唇笑着。   卫渊愣了下,大喜笑道:“哈哈哈,『后』,你出关了?”   女子笑盈盈道:   “非也非也,我只是为你找来了能指点你困惑的前辈。”   “前辈?”   卫渊竟然到此刻才注意到旁边这位微笑着的中年男子,讶异之余,连忙上前见礼,男子笑着颔首,注意到了卫渊身上,有一枚玉佩,上面居然有倏忽二帝的气息,祂没有询问,更不曾问这后世之人自己寻求大道是否成功。   那只会削弱自我的内心。   让自我产生不必要的动摇而已。   “『后』让我来看看你,说是解答你的困惑。不过,就我看来,你的困惑,其实过不了一段时间,便可自己解答了。”中年男子看着卫渊,笑着道:“但是有所积累,倒也有谈论一番的基础。”   “否则我便是说得再多,你也无法理解啊,哈哈。”   中年男子盘腿而坐,也不计较这和大荒昆仑神域相比。不过是荒郊野外般的地方,更是不介意那修修补补破破烂烂的瑶池,正欲开口,卫渊突然抬了下手:“那个,不好意思啊,道友,可以稍微等等吗?”   卫渊尴尬地提了提手上的肉:“我得先把这肉处理下。”   “然后再和菜稍微炖一炖,要不然有点浪费。”   他笑着道:“也当做是待客了。”   中年男子笑着摇头:“君可随意。”   卫渊大喜:“那就最好了,哈哈哈,甲一,还不出来倒茶!”   谷鱪   他喊了一声,而后那边吱吱呀呀地走出一个人影来,卫渊转过头得意道:“『后』,我已经创造出了我这边的创生之物啊,额……   虽然说我的手段和你的不大一样,但是多少能动了。”   “从无到有,点化赋灵。”   “若是没有和『后』你之前的谈论,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卫渊神色坦然。   『后』面露惊讶:“从无到有,创生之术?”   这可不是寻常的手段,已经颇为厉害了。但是当她和浑沌看去的时候,却止不住哑然失笑。却见那根本就是类似于傀儡的造物,动作僵硬,面容滑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两杯酒,步步往前。   卫渊满脸满意。   咔嚓。   这个甲一直接不小心踩空,直接平地摔绊倒。   然后两条腿咔嚓咔嚓地在空中乱蹬,机关的脸上是滑稽好笑的表情: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浑沌:“……”   卫渊:“……”   卫馆主脸色的笑容僵硬,他就是想要在好友面前装一下,没有想到,谁能想到,好友来的时候居然又带了个客人,这简直就像是你一边推门一边和朋友说‘卧槽你看我这个牛逼不牛逼!’结果发现屋子里有客人。   社死!   社死来得太快,就像是暴风雨。   那柔美女子肩膀抖动,卫渊叹息道:“算啦,想笑就笑,不要憋着。”   于是那女子便忍不住轻笑起来,笑容温柔。   连中年男子都摇头失笑。   气氛融洽,就只有那卫渊的所谓创造的机关人还在那里晃动着脚,发出滑稽的欢迎光临声音。直到卫渊右手并起,直接在后脑勺打了一手刀,才老实下来。   然后他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位稍等。”   卫渊举了举手中的食材,笑道:“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或许是因为被叠加了社死的buff,卫渊这一次做饭带着一雪前耻的决心,做了满满一桌子,那位中年男子尝了口,笑着感慨道:“都是很好的饭菜啊,颜色,香气,还有其中蕴含的神魂,都让吾觉得满足。”   奇怪,一般夸奖饭菜会从这几个方面夸却不从味道上夸奖吗?   卫渊心中闪过一缕想法,只是好奇。   而那男子放下了食材,微笑着道:“听闻,你欲要寻求天的解读?”   卫渊看了一眼旁边眼神鼓励他的柔美女子,同样放下了食物,端坐于此,正对着这男子,沉静道:“是,还请先生教我。”   “哦?那么,你所以为的天,是什么?”   中年男子带着一丝微笑询问。   『是命运,还是群星万象』   卫渊沉思许久,道:“天行健,以自强不息……”   “天地不仁,亦以万物为刍狗,此不仁乃是至公,平等看待一切。”   他缓缓将自己的领悟,将这段时间自己所见所知,以及不断轮回,对于天命无情的认知说出。   中年男子略有讶异,而后笑着道:“不错,尚可,但是还不够。”   祂洒脱笑道:“天行健,是要以生灵之心体悟天的运转吗?所谓自强不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是奇怪了,你所说的仁,根据你的解释,也是只有生灵具备的感情,天地怎么会有?”   “你所说的,究竟是天,还是你所谓的人?”   “而你之后所言,天道是万物规则的汇聚……这又是何处见到的?简直是荒谬啊。”   他神色平淡下来,伸出手指指着卫渊的心口,道:“皆错,皆错。”   “天者,颠也。”   中年男子气机幽深,语气平静:   “至高无上,大无有二者。”   “为天。”   后世观测之地,万法终末之所。   卫渊其实是被扔到了过去,所以说,可能下一刻就会出现在这里,也有可能,会在其他什么时间节点突然回来,对于青衫女子献来说可能就只有一瞬间。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了漫长的岁月了。   时间上的长度委实是玄妙。   因为不确定卫渊何时归来,她便时常来这里,此次过来。   看到那青衫黑发的神灵背对着苍生万法而坐,气息从容温和,垂钓万古,倒是难得的有了正形,闲聊数句,献道:“奇怪,伏羲,你今日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这不像你。”   “无所谓像或者不像,苍生万法,众生百态,千人千面,一人千面,如是而已。”   “你今天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了?”   青衫女子献疑惑道:“改性子了?”   “无所谓改或者不改,不过是天道恒常,运转不……”   献敏锐察觉到这条渣蛇的问题,直接擒住他肩膀,猛地往后一拉,伏羲顶着一双黑眼圈,鼻子往外冒血,把青衫女子都吓了一跳,惊疑不定,道:“你这是……”   “我很好!”   伏羲笑容灿烂开口,然后直接咳出大口的鲜血。   一边擦血一边面不改色。   竖起大拇指,爽朗笑着回答。   “非常好哟……噗啊啊啊!”   伏羲,出血量巨大。   扑街。 第七百八十一章 此生殊途   伏羲的话还没能说完,就被喷血的声音掩盖过去。   一只手捂着胸口疯狂吐血。   万法终末之地,出血量爆炸,最后伏羲沉默着看着青衫女子献。然后青衫女子献也看着他,尴尬的沉默之后,面容美好,??约莫一米七出头的绝美女子轻轻提起裙摆,露出鞋子。   然后满脸嫌弃地后退了三步。   好像是嫌弃伏羲的血溅到鞋子上。   然后放下那一缕摇曳的裙摆,脸上浮现出优雅温和的微笑,嗓音温柔:“嗯,然后呢?”   嘲讽拉满。   众所周知,烛照九幽之龙,是一位看上去光明正大一点都不小心眼不会伺机报复的的神灵。   伏羲沉默着转过头,面容狰狞,直接双手提起那只凝聚了一丝丝力量的钓鱼竿,??狞笑道:   “小比崽子你给爷上来!”   因为担心用力过猛直接把钓鱼线折断。   伏羲完全没办法使用真正的力量。   然后他居然钓不起来。   一阵僵持之后,伏羲只好放弃。   最后扶着老腰杆子在那里吐血。   有气无力地扒拉着钓鱼线。。   看着钓鱼线的晃动,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嘴角抽了抽。而后在哪里开始了无能狂怒,青衫女子献看着伏羲抱着的蛇身咬牙切齿地在那里滚来滚去,鲜血乱喷惨不忍睹。   面不改色地往后撤了几步,道:“发生什么了?”   “那小子……”   伏羲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   “他用『鱼线』发了摩斯密码过来,说他不上来……”   “有本事下去打他啊,略略略……”   青衫女子献忍不住失笑:“是他会做的事情。”   “你拉不过来?”   伏羲擦了擦血:“能,但是为了防止被过去的十大巅峰察觉,这钓鱼线的力量很微弱,??一不小心一旦扯断的话,??他会被落在了时间的乱流里面,??那样太危险了。”   青衫女子献讶异:“你居然会担心他?”   伏羲讶异:“你在说什么?”   两位十大巅峰对视之后。   伏羲理所当然道:“我只是担心,??以现在他对于天地大道的掌握程度,??要是不小心仍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真的让他从过去修行到现在的话,参与到命运长河里面,这因果反噬之下,我会更倒霉……”   俊美青年拍着自己的心口,震声道:   “妈耶,现在拉着他的命运之线的是我啊!是我啊!”   “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伏羲骂骂咧咧。   然后直接变出一把刀来,咔嚓一声把自己的心口给戳爆了。   伏羲,扑街。   片刻后,伏羲再度爬起来,精神焕发,笑容爽朗:   “哎呀,万法终末之地就是好啊,也就是这里,可以无限卡,卡那什么来着,人间叫bug是吧?   要不然我都得倒霉啊,这小子还真是能够给我找事情。”   这条渣蛇完全没有自己有多无耻的自觉,感慨着道:   “那小子,到底在过去扮演了什么角色啊。”   青衫女子献手掌撑着下巴,思考道:“是参与到大事情里吗?”   “这不可能。”   伏羲道:“那样的话,那小子已经被无数命格交错的恐怖伟力直接弹回来了。而且必然三魂七魄皆殇,离死不远,他小子活蹦乱跳,道行增长能够把握住我那没用了多少力量的钓鱼线。”   “显而易见没事。”   “可只是因果交错之际的震荡,就让我变成这样,这代表着他遇到了某些人,也只有我在万法终末之地,才能抗住这样的反噬。否则的话,换一个地方,差不多我和他就一起倒霉了。”   青衫女子道:“你会愿意和他一起倒霉?”   伏羲挠头爽朗笑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那我肯定第一时间把他扔到时间乱流里啊。”   “……不愧是你。”   献道:“那么,他会对过去造成什么影响吗?”   伏羲道:“对于『过去的命运』这个概念,不会有干扰。否则的话,他立刻就会被命运弹回来,会被撕裂成齑粉,魂飞魄散,只能靠着不周山功体慢慢复苏;   也就是说,他只会和少数几个存在相接触。”   “而起到的作用,也很有限,只是一场相遇。”   “有限?”   “是的……”伏羲道:“这代表着和他产生缘法的,要么就是本身游离于众生命运之外性格淡漠之人,要么,就是必死之徒。如果说,河流总是向前走的话,卫渊的出现,也只是让河流之上出现了两个微不足道的水花,水花会消失,涟漪会平复。”   “命运始终如一。”   “譬如,一個人原本会学习某个东西,卫渊的出现,或许会让他早点接触到这些,也或许会让他迟一点学习到这东西,这些变化,放到漫长的岁月之上,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他的出现让某个家伙早几年突破。但是那几年的时间,放入漫长的岁月里面,实在是如同水波涟漪一般。并没有价值,没有他,那家伙也会如常突破的,在以万年为基准的岁月里,区区一两年,没有意义。”   “而另一种可能就更简单了,既然和他接触的人注定要死。”   “那么此人死前是和谁说过话,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伏羲已经猜测出了卫渊和谁产生了交集,但是仍旧沉默。   伏羲呢喃道:“但是……这反噬之强烈,究竟是,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   祂闷哼一声,嘴角的鲜血再度流出。   若非身处于命运和时间之外,这伤势之重几乎要让他直接沉睡。   该死……   玩砸了么……   小世界?遥远的过去。   那中年男子对于天道的阐述,简直已经超过了卫渊所知道的一切,不是以人心代天心的方向,不是卫渊之前所知道的『诸多法则的汇聚便是天道』。而是更为抽离,更为漠然高耸的存在。   无善无恶,非无非有。   无形无象,域中一大。   卫渊原本的认知被完全推翻,第一次论道造成的冲击让他面色苍白,神魂都有些失守,浑沌看着他,洒脱笑着离开,游览四方。而卫渊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从那种消耗积累的顿悟当中恢复过来。   当同事感悟到『地』『天』两个道路的时候。   他竟然隐隐在这顿悟之下,看到了一丝丝微妙的丝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另一端飞出,似乎没入了某种不可窥测的地方,似乎能够感知到这丝线在拉扯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东西在拉扯他,卫渊才感知到了此物的存在。   似乎是伏羲打算把他拉回去看看死了没。   但是卫渊却没有回应,被拉得烦了,直接用人间学习到的摩斯密码系统给回了一句吵吵吵什么吵,有本事你下来啊。而后那钓鱼线似乎震颤了几下,逐渐消失不见。   卫渊垂眸认真思考着天地,思考着撑天拄地。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后』和自称为『浑天』的家伙,都会来。   卫渊也尝尝做菜欢迎他们,彼此交流感知,其中『后』的境界对于卫渊来说已经足够高。但是显而易见在『浑天』的面前仍旧是尊敬万分,后者素来温和。只是对于『天』的追求和认可却极为地孤傲。   “我这一次外出的时候,找到了些许的灵材。”   在一日卫渊闭关醒来的时候,看到鹅黄色女子带来了不少的灵植,种在了瑶池的花园里面,后者笑着道:“否则的话,这里怕是要被『元』你吃光了。”   “咳咳,我也没有那么能吃的……”   卫渊尴尬。   柔美女子莞尔一笑,将灵植种下,而后取出来了数枚散发着灵光的材料,道:“我之前也想过了的,嗯,你的甲一之所以现在表现得不好,似乎是因为,材料太简陋了,我这次外出,找到了些灵材,或许会对你有关。”   “我,我可以试试看拆开它吗?”   柔美女子双手捧着灵材,一双眼睛亮莹莹的看着卫渊。   卫渊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吧。”   然后在他准备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咔啦啦的声音,急急奔出去的时候,看到甲一已经被拆成了一堆,长裙女子面容通红,手足无措,卫渊难得见到好友如此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柔美女子微怔,也只是自笑起来。   等到『浑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是见到了两人努力将碎裂的甲一重新修补起来的样子。甚至于修补之后的甲一,具备有了读写说的简单能力,勉勉强强算是有了初级的灵性。   而后见到,原本已经逐渐枯败的瑶池之中,多出了些许亮丽的颜色,正是『后』带来的灵植。   “哈哈,看来,这一次倒是就我一个空手上门。”   自称为『浑天』的浑沌大笑,想了想,而后自袖袍取出了诸多灵材,道:“此乃是中央外海之下,最为精纯的洗练之宝,我看你想要修补屋子。却因为缺少不少东西,没能如愿以偿,来,不要客气!”   卫渊大喜。   于是从此往后,无论是『后』还是『浑天』,来此讲道做客的时候,都会带着礼物,便说是和好友见面,自然需要准备礼物,又有时说,这正是食物的饭钱,大多玩笑。   有来自于大荒极南之地的火髓玉晶,其中如同有朱雀舞动。   又有昆仑之下的金铁,锐气难言。   更有中央海域之下,最为难得的问心玉铁。   而『浑天』和『后』闲暇的时候,却也见到卫渊非常努力地在修房子。毕竟作为神州的人,客人来了却风餐露宿的,实在是丢人,『浑天』和『后』有时候也会帮忙修建补充。   本来这一座瑶池宫殿,先是支撑天地被弄碎了。   后来索性直接推倒重来。   “这里是道路,需要以问心玉髓为主,这样的话来此的人都能够感知到此地威压,不敢乱动了。”   『浑天』笑着拂袖铺下了白玉地面,『后』则是修正地面,培育灵植。   卫渊转世不知道多少次,见到了不知道多少的建筑风格。   他决定了自己这小窝的风格。   神州人的执念,总是要有家的。   只是到了最后,当卫渊看到那用诸多材料修建的行宫,连自己都陷入呆滞,整体风格,内敛朴素。但是却处处皆有心思,其中有三成左右可是『浑天』的手笔,四成左右是『后』,另外三成是卫渊。   “这,真的是太感谢了……”   卫渊感激两位好友,于是将前些年收获的灵果酿造了酒液取出来。   也就只有他这样的性格,在这里会选择种田,会修建屋子。而不是拼了死力的去悟道,而也是他选择了这些,才会让看到他的两位好友顺手帮忙,对于祂们来说,这只是随意之事,不会放在心上。   是夜,星光散落,三者落座于此。   推杯换盏,饮酒闲谈,卫渊完全没有想到,这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灵果,酿造出来的酒液竟然是无与伦比的浓烈,连他都被这酒液灌醉,在和『浑天』闲聊了天道之后,他竟然放声大笑,道:   “『浑天』,你说至高无上者为天?”   浑沌点头,语气温和道:“莫非,你有别的想法?”   “说起来,我也一直想要知道,你所说的『道』,真的是和我等一样的东西吗,运转的规则?”   “道,当然不是。”   卫渊半醉,踉跄起身,饮酒入喉,思及过去,这段时间的论道,印证,思索,与过去的种种所见相互勾连,终于于今日大醉之下喷薄而出,当年种种不甚明悟的东西,此刻所见,已经是俯仰可拾。   张口吐出一口酒气,放声大笑: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吾不知谁之子;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开口所言,而后便以自身所悟说知,详细论述这所谓先天地生的道为何物,历经磨砺。再加上眼前两位好友的一路指点,他终于也可以站在相同的高度,以自我解答这些问题。   旁边的机关甲一一如过去,奋笔疾书。   将『浑天』『元』『后』的论道记录于玉石刻板之上。   这是因为之前卫渊无法跟着两位好友的节奏,便只好先记录笔记。   后来有了甲一之后,他当然懒得自己记录笔记了。   现在这机关甲一哪怕没有被下命令,也非常勤恳地再记录。   卫渊说完之后,只觉得心念通畅,终于彻底将自己的感悟融合为一。虽然说,仍旧远不如眼前的两位好友。但是也终于有资格讨论,而非是自己被提携,而后又仰脖饮酒,放声道:“吾见天地,道大!”   “而域中非仅有天,非仅有道!”   “浑天你说,万物之中,唯天是大。”   “我说不然,域中有四大!”   “道大,天大,地大,而人亦大!”   白发道人长笑,域中四大,先天之道,没说一句,便斩出一剑。于是道剑缥缈浩瀚,天剑纵横浩渺,地剑厚重巍峨,人剑灿烂明亮,仗着两位好友的交流和配合,将自己的领悟催生至极限,四道剑痕,印入了四方。   卫渊说完之后,和两位好友相论证,不知多久后,已沉沉睡去。   苏醒的时候,却难得见到,『浑天』和『后』居然没有离开。   起身走出的时候,『浑天』似有所感。   卫渊道:“道友,如何?”   “你应该,遇到了某种关隘吧……”   “『后』不擅长隐藏情绪,她提起你的时候,总是会很担心……”   『浑天』嗓音温和:“见到了更远的道路,会去尝试闭死关。”   “仅此而已。”   死关!   卫渊看着那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心中震动,沉默许久,道:“我还是觉得,你的『天道』过于孤傲宏大,域中四大之法,或许会更为沉静稳定的……”   『浑天』缓缓点头,道:“确实……”   卫渊眼底浮现一丝期冀,他希望好友能避开死劫。   『浑天』却笑着道:“但是,我也不打算改变。”   “我的『天』,必然凌驾于一切。”   中年男子神色温和,说出的话却带着无法劝说的坦然,道:“我选择了的道路,我也只会有两个结局,要么走在这一条道路的前方,要么,死在这一条道路上。”   “自身之道,岂容他人僭越?”   不退!   不避!   朝闻道,夕死,可矣!   中年男子的神色温和宁静,却带着一种恢弘浩大,如同岁月般的气势,祂最后笑了笑,道:“但是,无论如何,这一段时间,也是我最为轻松的岁月了啊。”   “今日一别,不知道他日什么时候会见面。”   “元,好自为之。”   『浑天』从容而去。   而『后』也要真正离开这里,去寻找自己的道路。   “可惜啊,或许,有一段时间,不能够来这里了。”   柔美女子看着眼前,由自己,『元』,『浑天』一同修建的宫殿,看着这和当年截然不同的灵植风光,笑着道:“若我有闲暇,可还能来此?”   卫渊微笑道:“自然。”   “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柔美女子微笑点头,而后同样洒脱离去,落落大方。   我辈中人,自然从容,复又数十年时间,卫渊终于彻底明悟了自己所能抵达最极限的『天』,『地』,『人』,五千年的旅行,最后的积累都全部都利用起来。   又是一年开花之时,却已经只剩下自己。   卫渊收拾了屋子,这里有他做的笔记,也有甲一写下来的。   玉石板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这漫长时间里,一次次论道的感悟。   一次次他们三个所说的话。   甲一很笨,所以只是全部都记录在这里。   竟然足足塞满了一个储物间,全部都是论道记录,卫渊最后看着这三者齐心合力修建的宫殿,看着甲一最后的杰作,那是最后一次三者聚会的画像,星光漫天,白发道人微笑纵剑言域中四大;   浑天坦然,如见万物之颠灭安然,柔美女子如同万物之基,厚德载物,安静地看着他们。   但是连这个他都带不走。   最后将这东西放在这里,卫渊想着,回到人间之后,再来一次,确定空间坐标。之后呢,就带着『浑天』看看人间,带着『后』去吃吃看喜欢的东西,把所有的朋友都介绍给他们,把他们介绍给他所有的故人。   要带着两位好友去很多很多地方,见很多很多的人。   卫渊看向被取名为甲一的机关,洒脱并指一点,法力雄浑,在和钓鱼线相接触的时候,爆发出了无所顾忌的法力,直接点在那甲一的眉心,其体内的诸多灵材一一亮起。   初生的灵性抬起头。   看到白发的道人温和道:   “我出去一趟。”   “这段时间,这行宫也没人看着也不行啊,甲一,你在这里等着。若是『浑天』和『后』来了,便好生招待,呵……他们的实力比我可强得太多太多了……”   “问起来的话,就说我很快回来。”   灵性甲一点头。   看到白发道人消失离去。   甲一就像是过去的每一天那样,僵硬转身,开始扫地,看着花开花落,这行宫道场,一如既往。   只是说少去一个白发的道人,一个中年温和的男子,还有气质柔和的女子而已。   但是没关系。   没有关系。   甲一扫着地,照料者灵草,它想着:   ‘他说了,很快就会回来。’   只是无论是他还是它都不知道,这所谓的出门一次。   会是多么多么,漫长而遥远的岁月。 第八百零二章 玉虚之名   北海区域,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风起云涌,北帝禺强,巡视海域。而后竟然要娶亲大婚,这本来只是宣告自己统治权力的又一次行动,只是没有想到, 这位统治了北海不知道多久的大帝,居然在自己大婚之前被杀。   不周山神出山,强势诛杀北帝禺强。   而后直接带着北帝打算迎娶的帝妃,扬长而去。   北帝的去世,让整个北海区域陷入了一种表面上平静。但是内里却波涛汹涌终日不休的局面,失去了北帝禺强的强势管控,北海各大部族, 诸多神灵血裔的城池,乃至于不知道多少的水下种族都开始觊觎浩瀚北海。   开始渴求能够让自己的族裔,在北海之上,掠去最大的利益。   “于是,波涛汹涌的大航海时代开始了。”   “所有的人都开始追寻着那个传说中的秘宝,传说中,北帝禺强在死之前曾经这样对祂的部下说,去吧,去追寻我的权利和财”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正在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故事的白泽被打断了。   少年武侯揉着眉心,黑眼圈很明显,道:“别扯了。”   白泽翻了白眼:“不是你让我编的吗?”   武侯道:“我让你编的是希望能够在大荒广而言之传播,让大荒各族对于玉虚宫这个概念有所认知的故事,不是让你在那边开轻和漫画店。”   “其实啊,要我说,这故事太老套了。”   伏特加娘娘举起手, 嘴角微微勾起,用画笔推了推眼镜:   “比如说,在帝妃, 北帝,那位不周山神之间的三角恋,加婚宴抢夺的当面ntr”   武侯打了个响指,道:“谢谢,你的XP我们都已经了解了。”   “水鬼麻烦你把她叉出去。”   “为什么啊啊啊!”   少年武侯按了按眉心,仍旧思考着局势的变化。只是现在却感觉到了剧烈的疲惫,尝试在北海,归墟,昆仑,大荒之间的空隙里周旋,从无到有创造出玉虚宫,对于心力是巨大无比的消耗。   以小博大,至少手中需要有牌。   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合眼。   只是在僧人的强迫下才会偶尔闭着眼睛休息一下。   “白泽,大荒北海的战斗发生了吗?”   白泽狂翻白眼:“我不是开明,只有这件事情确切地发生了。然后对天地万物产生了概念上的影响和烙印,我才能够从天地规则的本身上读取出这样的变化好吗?!”   “武侯你是不是把我当做无线电通讯了?!”   白泽终于反应过来。   少年武侯笑道:“嗯,解读天地规则,然后得到反馈真相。”   “你的权能居然是涉及到天机概念的吗?”   “看来,居然和伏羲有关系啊厉害,厉害。”   “那是自然,我是谁啊!”   白泽很快地被引开了注意力,得意洋洋。而在此刻,人间之外,遥远的战场上,在数次的明争暗斗之中,超凡世界的争斗终究还是要以刀剑和实力来决定的。   博物馆里的插科打诨,终究难以掩盖那种压抑的氛围。   白泽这样懒散的性格,居然会多次地尝试沟通整个的大道规则,尝试解读遥远彼方发生的事情。最终当夜幕低垂再天色微亮的时候,白泽闭着眼睛,道:   『兵仙韩信先头部队和北海冥狱神系交锋』   “韩信溃败。”   “后撤千里之地。”   “冥狱之主是具备神血的巨大凶兽,化形之后也是远超人族的巨汉,手持一柄以小世界熔炉化作的长矛,正面冲锋,打算以北海之帝心腹的身份,掠夺北海三分之一的权能。”   白泽的声音有些颤抖:“祂往前冲锋了。”   “成功突破了王城的封锁。”   “前进八百里。”   “九百里!”   『他拿到了代表着北海杀戮之权的剑』   “祂赢了。”   白泽的声音低沉下来,祂是真的亲眼看到那位强大无比的神灵,以仿佛掀起无尽波涛的怒意一路横冲直撞,踏入北海宫殿。最终占领了这代表着北海权位的宫殿,得到了代表着力量的剑。   而后放声大笑。   那种威势,还有什么能阻止   等等   白泽猛地起身,脸上浮现出凝滞呆滞的神色。   身躯都在颤抖,呢喃道:“疯子,这就是個疯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你怎么不说啊!”   画师和水鬼一左一右拉着白泽死死晃动,才把祂给晃醒过来,白泽看着表面上仍旧沉静的少年武侯,有些艰难地道:『韩信,焚城了』   “堆满了宝物的宫殿,根本就不是宝物,而是死局。”   “这,他什么时候解锁了这样的兵法?”   “北海之帝的宫殿,北海的气运烘炉,把那位北海冥狱之神彻底困死了他的伏兵出现了,这是什么阵法?!”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兵阵的?”   “不可能!”   “靠着水族的流转,强行分担了地煞之气的压力,靠着兵家煞气引爆了地脉气运?卧槽这家伙是疯子吗?!”   “卧槽这家伙居然成功了!?”   “卧槽这不可能,这不讲道理!”   全知的白泽目瞪口呆,最后终究失语,呢喃道:   『北海冥狱没了』   北海。   无边的烈焰,以兵阵沟通了地面煞气,狂暴的烈焰,彻底将那巍峨的北帝行宫焚烧而起。即便是神代的海水也无法熄灭如此汹涌的烈焰,周围各族的伏兵已经将敌人驱逐。   顶着黑眼圈的青年游侠走到了烈焰中唯一的道路。   巨大到如同一座山脉的冥狱神尸体倒在其中,死不瞑目。   韩信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这段时间的巨大压力和临战的准备让他胡子拉碴,看上去越发颓唐。   是被北海诸多神族看不起的家伙。   取出了铁质的打火机,已经坏了。   『去他妈的』   韩信骂了一句,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烟瘾上来挡不住。而后附身,手中的香烟,以北海大神冥狱残留的魂魄之火点燃了烟支,叼在嘴上,深深吸了口气,懒洋洋地转过身。   波涛汹涌的水域,彻底燃尽的宫殿,看上去颓废的青年叼着烟。   轰然的波涛之中,他的军队里甚至于还有水族的巨兽,破海而出,万军林立,颓唐的青年坐在神灵的尸体旁边,巨大的冲击力让人一时失去语言的能力。   靠着白泽牌传呼机知道了这一切的武侯松了口气:   『接下来,还有』   闭着眼,眼前一道道奔走的命运交错,无数的争锋仿佛就在眼前化作棋盘,消耗巨大心力的推演,曾经前世之所以早亡的原因之一,此刻正在不惜一切代价的重新运用。   他心中自语。   北海的纷争,导致内部无数的大族不断争锋相斗,近在眼前的利益,会让人的眼睛被遮掩,无法看得更远,着眼于北海争斗的,绝不仅仅与北海的大族。   而就如同少年所说的那样。   就在内部的争锋抵达了一个极限的时候,来自于大荒外域,神代南海和西海的力量,强势插入占据,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简单的道理,是谁都知道的。   白泽闭着眼睛,却又开启了心眼,看着万物的变化。   “卧槽?真的有伏兵”   “这是,东海之帝木神句芒,西海之地金正蓐收?!”   “怎么会是他们?!”   “嗯?!这特么又是啥?!”   白泽的观测之中,就只是看到了那两位大帝以盖世无敌之姿横空而降,手持磅礴力量,十大不出,他们就是天下第一流的神灵,威压众生,傲慢无比。   结果两位还没有来得及放完狠话,还没有来得及彼此忌惮。   巨大的阵法直接将他们两个一下都兜住了。   “别你的我的了,都他妈给我进来!”   韩信闭着眼睛,嘴角渗出鲜血,嘴里叼着烟。   黑发当中出现了白色的头发。   消耗巨大心力,这一刻,靠着军阵的磅礴加持,强行以兵家煞气这个诸子百家里第一的刺头儿,谁沾谁倒霉的玩意儿拉扯住了两位大帝的脚步。而下一刻,巨大森然的枪芒破空而来。   蓐收和句芒瞳孔收缩。   枪芒轰然砸落。   于是巨大的波涛仿佛是被直接掀起。   高大的男人握着墨色的长枪,骑乘神代的战马,缓步走出。   气焰升腾。   以神代军队全部加持之下,汇聚万军之力于我一人之身。   兵形势第一人。   远超历史版本的神代核弹头,霸王!   『乱了,全部乱了』   白泽呢喃,北海神代军队和气运被兵仙韩信不计一切代价的同时掌握。而后直接转给了楚霸王,后者的统帅驾驭这一股煞气,本身的破坏力在战场之上被不断拔高,真成为了神代核弹头。   惨烈的战场。   厮杀的战场。   韩信在帮助霸王的同时,仍旧操控地煞和北海气运为兵压制两位大帝。甚至于还能分心他用,以寻常兵马化作阵法,以做迷惑之用。而这一场本来应该是两位大帝堂皇登场的好戏,成了瓮中捉鳖的戏码。   最后霸王和蓐收一招换一招。   霸王重伤,西海之帝蓐收同样被凿穿了肩膀。   战场之上,句芒看着那闭目而坐的游侠,缓声道:“这是什么阵法,本座往日从不曾听闻,你们,到底是谁?!”   “过去没有。”   韩信平淡回答:“那你现在看到了。”   『至于是谁』   他想到过去的自己和项羽,想到那种荒唐却又豪迈的过去。   游侠儿懒洋洋地道:   “不过是玉虚门下,两个不成器的家伙罢了。”   『玉虚』   句芒自语,缓声道:“好!好一个玉虚!”   “我记住你们两个了!”   句芒和蓐收急速离开。   一路上原本想的是风风光光地来,然后咱们兄弟两个先把北海给拿下来,再说分配的问题,笑话,禺强都死了,就这北海的好处。那就是伸伸手就有的,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作为西王母之下,庚金杀伐之道最强的蓐收。   居然被一个凡人的兵戈煞气给伤到了。   “玉虚你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   蓐收捂着肩膀,咬牙切齿:“但是,此仇必报!”   “回去,便要寻找典籍,无论怎么都要找到这该死的玉虚!”   只是祂们没能想到。   才遁去北海之后,看到了一道身影,身穿墨色道袍,神色漠然,手持一柄名为真武的长剑,木簪束发,神色漠然,平淡道:“两位既已来了,怎可如此便走?”   蓐收和句芒神色骤变,道:   “!玄武?禺强!”   『错了』   黑袍道人踏前半步。   天地流转,化作了遮天覆地的阴阳鱼,缓缓旋转。   平淡回答:   “是玉虚宫下。”   “北极真武。”   蓐收句芒,面色骤变:   “玉虚?!”   数日之后。   “是么句芒和蓐收,两个大帝级别,居然被着了道,最后全部都负伤之后付出一定代价才从本来就是擅长防御的玄武那里离开,真的是他们一个擅长生机,一个擅长攻杀,居然在玄武那里着了道。”   归墟镇守叹息。   『玉虚,玉虚啊』   “这个名字,算是彻底地响彻四海了。”   “是,另外,镇守尊者,传来了情报,您之前就吩咐我们寻找的玉虚,在我们数量庞大的执行者的支撑下,可能有所发现了”归墟的高手回答。   在第一次知道玉虚的时候,归墟镇守就立刻靠着庞大无比的归墟势力搜索万界当中有关于这个小世界的情报,闻言神色微凛,道:“说!”   那位一身气机,约莫是泰器山神这一个档次的归墟高手道:   “在极为遥远极为遥远的世界边陲。”   “在两千年前其实就被归墟镇守们发现了的坐标。”   “那是一个破败的小世界。”   归墟镇守愕然:“小世界?”   “是的,小世界。”   “里面有一个因为时间漫长而逐渐破败失去灵性的机关傀儡说起来,很不可思议啊,镇守尊者。”   那位归墟高手感慨着道:   “在最初的记录里就已经能推测出来。”   “那个机关人。”   『已经独自守望了万年之久』 第八百零三章 玉虚是真实存在的(迫真)   “内部发现一个破败但是还在运转的傀儡机关人?还守望万年。”   归墟镇守讶异:“那样偏僻的地方,居然也有机关傀儡吗?”   那位来报的归墟高手回答:“是啊,那卷宗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了。而当时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那个小世界的灵气浓度极微弱,照理说, 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诞生灵性的。”   “灵草会长成杂草,有资格修行入道的,也只会留在低层次。而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死去,这样的环境里面, 会诞生灵性实在是不可思议。”   归墟镇守感慨道:“确实是奇妙。”   “那曾经有谁进入了吗?”   “不知道, 属下没有资格查阅更高级别的典籍。”   “只是当时那位发现这个边陲小世界的归墟强者也没能进入其中, 而后逍遥千年之后,不敌寿数,已经死了。”   “那么,先退下吧。”   归墟镇守遣散了属下,而后亲自前往典藏去寻找这个特殊的,附带有玉虚可能性的地方,还真的被他找到了记录,是当年那个发现此地的高手相关的,戴着苍龙面具的镇守缓声念出来“察觉此地之后,颇为讶异,隔着天地障壁,察觉到内部有颇多珍惜灵材。”   “故而心生贪欲之念,尝试劈开此地的世界外侧。”   “这只是個低层次的世界,但是居然难得坚韧, 那名傀儡操控着阵法和我对抗,我发现了,这傀儡的创造者手法极为低劣,灵材的质量有好有坏,这导致了, 在漫长的时间里面,好的灵材将普通的材料腐蚀,逐渐崩碎。”   “但是很奇怪,区区的傀儡,本该被求生之欲控制逃亡。”   『它竟然尝试反抗』   “我当时在想,它难道不知道我远比他这样的蝼蚁强大吗?”   “难道不知道我一招就可以碾碎它吗?”   “竟然像是疯了一样地要阻止我。”   “可是,在我要击穿这个世界的外侧障壁的时候,我见到了后土娘娘。只是一瞬间我就被重伤,根基都破碎了,我不知道,素来温和的后土娘娘为何会如此地震怒。”   “若非是归墟之主和天帝,西王母论道归来察觉到后土娘娘的气息,好奇前来阻拦,我恐怕已经和这个隐秘,一并被埋藏起来了,我在恐惧昏迷之前,听到了关于这个小世界的隐秘。”   “这曾经是后土娘娘得道之前,好友的道场。”   “那位好友的名号里,有元这个字,可惜其他的,我没有听到”   归墟镇守苍龙若有所思:“名号里,有元,曾经和未曾得到的后土娘娘相识,看来,确实是这里了,玉虚宫。”祂感慨道:“难怪一直以来,居然没有什么踪迹。”   “谁能想到呢,元始的道场,居然在灵气微弱的边陲。”   也是因为涉及到了归墟之主,涉及到了十大之一,涉及到了归墟之主和后土娘娘的一次交锋,这一卷记录笔记才会被放在这里,才会有了极为高的规格,不被普通的成员去阅览。   这一方面是因为,涉及归墟之主和十大巅峰之一。   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是一位古代存在的道场,至少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一层次的。若是实力不足的成员前去探索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死亡。   而这个时候,归墟镇守微微一怔,有属下禀报。   “镇守尊者,西海之帝,东海之帝都要求归墟寻找归墟情报。”   『而且,他们被暗算,吃了暗亏,语气颇为愤恨』   “而北海之帝真武也传来了讯息,要这一坐标的情报。”   归墟镇守摇了摇头,看着手中刚刚才整理而出的玉虚宫位置,现在归墟执掌者闭关突破,祂自己的话,实力只是周旋于十大巅峰第一阶梯,不惧四海之帝。但是以他的立场,也绝无道理和他们交锋。   再说,低他一个层次的两个副手被那开明借走然后就无了。   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的闲暇。   归墟始终是以中立的,至少表面上如此。   他看了一眼情报,随手放在了归墟的天机阵中。   然后标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但是四海之帝绝对拿得出来的代价,最后看了一眼那情报所在的位置,心中只是想着那本来就在岁月之下,逐渐枯败逐渐失去灵性的傀儡木人。   玉虚名震四海八荒。   而东海之帝和西海之帝的震怒。   会想要寻玉虚的特性,一方面寻找玉虚的情报,一方面复仇。   那一座道场,那一个枯守的木人。   大概,会化作废墟吧。   “随他们自己换取情报,此次,归墟中立,两不相帮。”   苍龙拂袖离去。   “终于赢了,赢了哈哈哈!”   人间界,在从白泽处得到了大战的成果之后,整个博物馆都终于大大地放松下来。而老天师也终于能够得到松了口气,不用把速效救心丸当做是黄豆一样嗑。   这件事情关系到人间天庭网络能不能和北海天道体系联系起来,借此恢复底蕴的超级大事情,老道士当然紧张得要死,少年武侯看着博物馆成员沸腾的样子,神色仍旧温和从容,道:“一切皆如亮所料。”   “诸位,且先休息罢。”   神色从容不迫的少年武侯走回自己的房间。   顺手关上了门,徐徐吐出一口气。   “赢了。”   他呢喃。   扇子一抛,一个起跳把自己扔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脸和身子都陷进去,而后满足地闭上眼睛,长呼口气,就这样地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整整地三天三夜,睡得精神疲惫不堪。但是却让照顾他的僧人松了口气,亢龙冲天,盈不可久,必然悔之。   少年武侯之前的情况,简直像是要将自己彻底燃烧起来一般。   此刻虽然气息萎靡不振,老老实实在哪里端着碗吃小米粥。   但是却像是激荡的水流重新滑落入了河道,水位虽低。却不至于彻底干涸,反倒是好事。而白泽很快就要出发前往大荒继续当自己的说书人了,大和尚圆觉想了想,道:“武侯,我也和白泽一起去大荒吧。”   少年武侯抬眸。   僧人憨厚道:“您的身体,我想,交给白素贞姑娘和珏姑娘更好些,我做的只是大锅饭,没办法真的调养好你的身子,而贫僧,也有需要去走的事情。”   “是什么?”   僧人温和道:“当年我和卫馆主说的时候,便是只在这里留一段时间。而现在,我已经在此逗留了太久太久,我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但是,我是个和尚,是行者,僧人是不能停住在一个地方的。”   “内观自我,外览世界。”   “佛门修行的,有渐修和顿悟两种,渐修,便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而顿悟便是那众所周知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了。”   “和尚渐修已驻,该寻机缘了。”   僧人带着斗笠,穿着来时的僧袍,提起浑厚的禅杖,迈步离去。   “渐修,雨润梵中宝树。”   “顿悟,雷行海上扁舟。”   “和尚来也,和尚去矣。”   大笑声中,僧人脚步逐渐变快,往日所见的憨厚,寻常,那种玩笑和煦之意逐渐消失。最终脚步越快,直至狂奔而去,人间佛陀,陆地金刚,化作一道佛光而去。   白泽摇摇头,也随之离去,离开的时候,随手一算,叹道:“果然还是假的,玉虚宫啊玉虚宫,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得到玉虚宫的情报了吗?!”   “很好!”   东海之帝,金正蓐收起身,握剑而出,祂联系了南海之帝,祂们本就是四海之帝当中的强者,之前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即便如此,也只是稍微受伤,回到驻地之后,在天材地宝的滋补下,很快就恢复。   “好!好!”   蓐收捏碎了情报,拂袖起身,道:“这一次,便不再小觑。”   “好生准备,率领大军,好好拜访拜访,这所谓的玉虚宫!”   而同样的情报也摆放在了噎鸣的面前。   这位天帝的副手,在后土失踪之后,就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巅峰的岁月之主闭着眼睛,神识扫过了从归墟处得到的情报之后,那始终温和的面容终于泛起涟漪。   “是娘娘的好友道场?”   『元始,应该只是人间的传说才对』   他沉默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前往了最初自己在的地方,在那已经被岁月冲刷过的屋子里,祂度过了自己最初的岁月,里面也有后土娘娘在失踪之前留下的各种东西。   噎鸣寻找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一个匣子。   伸出手抚摸匣子,咔嚓一声,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本尘封的剑术精要。因为后土娘娘的突然离别,几如抛弃,年少的噎鸣起誓,绝不会按照后土娘娘的期许去成长。   后土希望他远离大荒昆仑的争锋。   祂就要一步步走到大荒的最强。   非但如此,祂还要靠着自己,走到剑术的巅峰。   证明没有后土,祂仍旧可以是大荒的副君,是剑术的魁首。   但是此刻,祂回忆过往,却发现了许多不曾发现的问题,沉默许久,第一次打开了这一本剑术精要,看到上面有字   “好友元所写。”   “我把这本书留给你,噎鸣,希望你能走得更安稳些,我因为有些事情,不得不离开这里,我给你留下了些许的后手准备,你往后可以去寻找”   噎鸣张了张口。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年的年少倔强,不肯打开这和这一封信笺错失,这样的阴差阳错。哪怕是祂都神色复杂至极,许久之后,把这书卷放下。   在这本书的   噎鸣缓缓打开了卷轴。   卷轴上以简单朴素的笔触绘画。   那是一座造型古朴简单的道场行宫,一座石桌,神色温和沉静的中年男子看着风景,身穿长裙的柔美女子安静微笑,两人视线之余,白发青衫的道人负手而立,一侧写着三个名字。   浑天   噎鸣思绪凝滞。   心中陡然掀起无尽的波涛汹涌。   “玉虚元始。”   “此人,真的存在吗?”   万法终末之地,伏羲和青衫女子献都因为所谓玉虚宫此刻的名声沸腾而觉得有点觉得棘手,他们是知道卫渊身上的玉牌上的字的,正在他们困惑的时候,伏羲突然感觉到了手中钓鱼竿剧烈震动。   转瞬之间,钓鱼线寸寸崩碎。   在伏羲和献惊愕的时候。   哗啦声中,青袍广袖散开,白发垂落,天地人三类大道自然而然汇聚牵引,化作了发丝周围的丝线,将白发编织,化作了袖袍之上自然而然的纹路,剑气微扬,白发道人长袍广袖,拱手一礼,洒然而笑:   “两位。”   “许久不见。” 第八百零四章 所谓不周山一脉的宿命(感谢步鸳万赏)   万法终末,青衫白发,这里是法则和概念最终流向的地方。而这白发道人的存在自然而然地勾勒其中代表着某些特殊概念的法则线,气质幽深苍远,不似寻常。   而后   伏羲反手一个脑瓜崩直接揍在卫渊的头顶。   单手沟通天地风雷山泽水火八类概念,以周天阴阳之势, 化作三界八荒第一舅父爱的铁拳,袭天冠地,直接砸在天灵盖上,就差一点把卫渊打出两大包眼泪。   转眼就把这种幽深的气机给打散。   反手两巴掌就把汇聚而来的法则线给砸碎,渣蛇双手拎着卫渊的衣领,蛇躯都气得邦邦挺直, 站起来足足有三米多高,像是拎着外出鬼混的猫崽子一样,剧烈地前后摇晃着,震声怒吼道:“你还知道回来?!”   “你塔喵的还知道回来!”   “妈耶,你知道我拉着你小子有多辛苦吗?”   “你在外面浪了那么久,浪里个浪的,都是我在拉着啊!”   “倒霉的人是我,是我啊!”   “你还给我装,给我装。”   青衫女子献看着卫馆主被蹂躏,白皙手掌五指微张,浮现出了一道留影记录,默默记录下来,嘴角噙着愉快满足的微笑,注意到卫渊的眼神示意,美艳女子微笑着道:“放心,我没有偷看哦。”   但是你在偷拍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   虽然从两位好友那边看到了天地之间的道路。但是这领悟不是说你听了就懂得了的,若是自身内里空虚, 也一无所得, 而学我者生, 像我者死, 卫渊被夫子教导,自然不是取死之徒。   他靠着当年老子的推断,走出了超过那位老人的更遥远的道路。   如果说当年的老者,是靠着对天地的领悟和惊人的判断,给出了一个方向,那卫渊就是靠着这样简单的指引,一步步摸索着,找到了这大道的所在。虽然其中有诸多的弯路,有诸多的困顿。   但是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然而,很遗憾,伏羲这一条渣蛇用自己的拳头和震声告诉卫馆主,这玩意儿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在道路的终点开始喝茶了,现在的他就好像当时以一缕真灵进入此地,实力不在巅峰的陆吾一样地倒霉。   但是卫渊发现了,伏羲本身给自己的感觉,很奇怪。   在去修行试炼之前,娲皇进来那一次,卫渊和伏羲在这里打,他只觉得对方的手段诡异莫测, 自己就是被按着蹂躏,但是多少有反抗之力。但是现在,自己明明已经借助它山之石,以两位好友的道路,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进一步熟练掌握不周山功体撑天拄地的部分概念。   但是来到这里的时候,却感觉到,伏羲反倒越发恐怖。   抬起头,祂站着的位置,仿佛更加遥远   就仿佛,自身的道行越高。   就能感觉到伏羲距离自己越发遥远。   初始觉得,不周山老伯和帝俊,都绝对凌驾于伏羲之上,现在却完全无法做出这样的判断,隐隐觉得这三者似乎在同一个层次上,看着眼前这个拎着自己的衣领,满脸悲愤,一副更年期颓废大叔表情的伏羲。   卫馆主努力反抗,发现自己完全揍不过这玩意儿。   好吧,毕竟是可以和巅峰期老不周正面玩肉搏还没死的怪物。   相当于全服第一占卜师跑去和力量速度体质全服历史第一的狂战士肉搏死磕吃了一整套技能居然没死一样离谱,自己现在肯定搞不过这個怪物   但是,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献看着卫渊被拎着衣领晃啊晃,伸出手拍了拍伏羲的手腕,道:“说实话你这样的实力,当初和我打的时候却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结果被娲皇看到你打算穿女装的样子”   “你丫根本就是个故意想要让妹妹看到自己穿女装,被打击到之后反而会觉得暗爽的变态吧”   卫渊努力地竖起两根中指,满脸挑衅。   青衫女子默默后退了几步。   不愧是你!   自杀性攻击。   但是预料中的暴击没有出现。   伏羲沉思:“嗯?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卫渊脸上的挑衅化作了呆滞:“啊这,是这样啊,嗯,这样啊。”   卫渊,自杀性攻击。   无效。   只要接受了我是个变态,那我就是无敌的伏羲。   伏羲得意一笑,反手把卫渊抛下,三类法则自然流转,卫渊稳稳地站在万法终末之地,看到周围的流转的规则,伏羲懒洋洋地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道:“还不错吧,在这里,可以看得到所有的法则变化。”   “除了没有办法离开之外,是一个很不错的闭关之地。”   “你最好不要看,对这里的法则变化了解的越深,你和这里的关联也就越是深。到时候的话,你也会在无法察觉的,理所当然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来到这里。而后被困死在生死和时间之外,再也出不去。”   伏羲的警告让卫渊心底悚然一惊。   前者那张懒洋洋的脸上没有半点的玩笑。   在回归之后,卫渊和伏羲,和献交谈了片刻后,稍微聊了下自己在试炼之处的地方。而后就离开了这里,真灵重新回到了肉身当中,第一时间出现在耳畔的,是涛涛的海浪声。   卫渊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天空和大地,下意识伸出手,不周山功体的特性在肉身,撑天拄地,可以直接以肉身接触概念规则,五指微微握合,这一片海域的天道仿佛被握住,而后他松开手。   奇怪   为什么,感觉似乎比起之前那里要轻了好多   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   卫渊心底闪过疑惑。   地为什么会变得浑浊   奇怪,难道说是因为大荒和昆仑的争斗,是因为大荒之中的杀戮和变化,导致了天地都发生了这样的概念吗?   嗯,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当年共工给老不周后腰子上那一下狠的,支撑着的天地都歪了也正常。   “小子醒了?”   『你可睡了有些时候』   不周山老伯抱怨了两句,“都没有做饭。”   “啊呀,老伯是不喜欢我的饭菜吗?”昭阳笑眯眯道。   老不周理所当然道:“那废话,你肯定做的不如这小子好啊。”   昭阳直接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老不周一眼。   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这老不修就已经吃腻了她的饭菜。   卫渊想着,确实是啊,他在那个边陲小世界都不知道呆了多久,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看着天空大地,神色安宁,『我睡了很久么』   白衣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多久的。”   『是吗』   对于您来说,那么漫长的岁月,确实是不值一提的罢。   卫渊感慨,在不周山老伯的催促下,还是立刻做了一顿饭菜,看着老伯狼吞虎咽,就好像是几辈子没吃过了一样,卫渊揉了揉眉心,缓缓整理内心,做饭的时候,并指三山决,而后化作剑诀。   域中有四大。   天道恒常,地载万物,人行其中,先天地生者,为道。   隐隐然,仿佛勾勒天地,似乎随时能爆发全力。   老伯瞳孔收缩,猛地抬头,左右环顾,又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奇怪   哪里来的古怪气机。   这个强度   老伯没有察觉到这气息的来历,他未曾全盛,本身也不擅长察觉气机和天机。否则的话,当年也不会看戏的时候就给撞了一次。要是伏羲在那个位置上,共工搞不好会一头撞到那种神代概念的坚硬材料上,而且以那条渣蛇的秉性。   那材料恐怕得是一座山那么厚,直接就把共工的脖子给崴了。   卫渊做好饭菜。   在难得吃到鱼的时候,自己那破烂小世界里面,连个鱼塘都没有,突然想起来两位好友,笑着道:“我在梦中去了一个地方历练,呵,还认识了两个很好的朋友。”   在卫渊漫长的转世之中,几乎全部都是乱世。   向那样闲时看花开花落,偶尔好友相聚的平淡日子,是他度过的,最平静美好的时光,他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们,你们两位,应该会和他们两个,很合得来吧”   不周山老伯运筷如飞:“那你倒是把他们带来啊。”   白衣少女也点了点头。   卫渊脸上浮现微笑:“嗯,会见面的。”   “当年我们约定过的。”   『所以一定还会再见』   等到浑天踏破死关,等到后周游各界回来。   我们一定会重逢。   甲一还在那道场里好好等着呢。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个小世界里面呆了多久,卫渊暂时离开了这里,前往城池,白衣少女和他同行。只要弄清楚现在大荒和昆仑的情况,询问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借此推断出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   “这就相当于是坐标回溯法。”   “通过大事件的时间节点,进而能够了解到大概的变化,我也很想要知道,最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渊给白衣少女讲述自己这样做的远离。   “哦哦!”   少女点头,而后疑惑道:“为什么不直接用天机术呢?”   “咳嗯,不能相信天机术。”   “为什么?”   卫渊语重心长道:“因为天机术的源头,那是个绝世大变态,说真的,你不要害怕啊,我怀疑那个家伙明明掌握的力量是创世造化和毁灭这两类。却偏要鼓弄出天机术,就是为了确定自己妹妹在哪里。”   否则的话,斡旋造化,创生万物。   颠倒阴阳则是令万物失序,神牢天劫。   掌握造化和毁灭的大神,居然会编撰出先天八卦这教材?   我呸!大变态!   而且,先天八卦,推衍是为了找人,遮掩天机是为了隐藏秘密。   找谁?   藏谁?   那还用说?   卫渊甚至于怀疑,这渣蛇编撰出先天八卦的推演能力,是为了找到其他时间线的娲皇。而之所以又搞出来遮蔽天机的能力,就是防止未来的自己跑来找自己妹妹。   我自己和我自己斗智斗勇,虽然很离谱,但是很可能。   就是你编出这东西来,才让我后世不及格啊渣蛇!   卫渊嘴角抽了抽,要了两碗大荒的面,是用大荒的凶兽肉细细切做臊子,完全靠着食材本身的鲜美味道,技巧上,根本没什么技巧,那边正好有谁在说书,据说是最新的情报。   卫渊眸子亮起。   而最近的消息,莫过于北海设下陷阱,竟然有人强行控制全部北海兵将,另有一人和西海之帝战成一招换一招的级别,北海禺强,更是强势出现!   所谓玉虚之名,便自名动三界八荒   “三界八荒,唯我玉虚!”   看着旁边喊着这样口号,把那北海一战说得口水四溅,唾沫横飞的说书人,某白发青衫的道人面容呆滞,筷子都就手里滑落,僵硬看着周围的人齐齐高呼,陷入了茫然懵逼。   等会儿?!   啥玩意儿! 第八百零五章 悲莫悲兮生别离   啥啊!   这啥玩意儿啊!   就玉虚宫了?!   卫渊嘴角抽了下,脸上神色茫然,是,北帝玄武那边是他做的,但是怎么就出现了玉虚这个名号了?这个名号不是道藏里面的名词吗?现在连大荒这边都开始读道藏了?   卫渊手里的面都不香了。   端着面凑过来听那边的说书人,这说书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了这样的故事,居然直接从玉虚元始开天辟地的道门传说讲述, 内容详实,采飞扬,卫渊都忍不住想要鼓掌。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故事。   这风总觉得有点耳熟。   只是这故事让卫渊已经完全没法追溯这一点点风上的不同,听着这些故事的字,拼凑出事情的真相,卫渊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那说书的人义正言辞滔滔不绝地说着如下的故事   北海之帝禺强死去, 原来只是个局。   禺强原来是玉虚宫的属下!   北海一直以来只是伪装着的玉虚势力!   不周山也是玉虚宫的前辈。   不周杀北帝, 只是一个诱饵, 最终北海的诸多存在不臣之心的实力出现。甚至于连西海之帝和东海之帝都被引动,投身入局。却被兵家煞气所伤,而后被北帝真武阻拦,以一敌二,搏杀外海三万里。   那说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种族,那是一个滔滔不绝,语气真实。   仿佛隐藏在这三界八荒四海之外的幽灵般的存在。   一個强大的幕后黑手,易如反掌般撬动了整个外海的局势,让原本四海势力之中平常的北海异军突起,大有统帅四海的气魄, 而如此,玉虚宫只出现了两位弟子,仅此而已!   而北帝禺强玄冥,只是一个岁月前的落子。   所谓寂絶乘丹气, 玄冥上玉虚。   这是何其地恐怖!   何其地高深莫测!   伟哉, 玉虚!   壮哉,玉虚!   卫渊:『我尼玛』   当听到那两位战将的战斗风格的时候,卫渊就已经有所猜测。   听到那句人间的诗的时候,就已经有十成的把握。   确实是有谁能做出这样的高深莫测让人看了心惊胆战的局势变化。而其中一个现在就在博物馆里,而以他的性格。再加上自己传回去,尝试和玄武联手,让北海天道和人间天庭体系联系起来的那封信。   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但是,我没让你这么搞啊!   我是说和北海天道联系起来,没让你把北海拿了啊!   阿亮   卫渊额头青筋贲起,有一股立刻冲出去,反手拎起一座山。然后立刻狂奔会人间,给阿亮来一次兄长爱的铁拳的冲动。   而后感觉到袖口被拉了拉,心里一百万头水鬼跳着沙滩草裙舞狂奔而过的卫渊下意识回头,看到白衣少女神色疑惑, 袖口有些大, 露出的手指白皙如玉,拉扯了下卫渊的袖口,紧张地压低声音道:   “也就是说,禺强对我出手,是玉虚宫做的吗?”   这又黑又大的锅,是从何而来   “不,当然不是。”   卫渊吐出一口气,双手按着少女肩膀,认真道:   “玉虚宫,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否则的话,不说自己这一关。   伏羲那条渣蛇怕不是能直接从万法终末之地杀出来,嗷嗷叫着把阿亮在的博物馆给拆了,在人间的各种总是说某某大能演化天地,说未卜先知,卜算天机,完全忽略了某个原因和某个家伙的存在   天机这个概念从哪儿来的?   无论是史实还是神话,都是那条渣蛇啊!   衍化天机和先天八卦的起源。   里的洪荒圣人掐指一算,一下多少多少年,逼格高吗?   这算法都是伏羲编的,重演地水风火创造世界,厉害吗?   这个创生概念也是伏羲那边的,四剑灭世之阵狠不狠,颠倒阴阳的神牢天劫就是这玩意儿。   真出了明目张胆对娲皇出手的,死得不能再死的禺强就是下场,卫渊甚至于怀疑,玄武之所以能够成功地说禺强只是自己的分身。而其余的北帝心腹没有怀疑,没有暗中调查,而是理所当然地接受。   是因为禺强的概念性被抹去了。   对祂的认知几乎只剩下了最浅薄的地方。所以,哪怕是玄武那样的说法,都会被追溯禺强千百年的战将理所当然地同意和认可。而伴随着时间,最终祂们或许会遗忘禺强,会认为北帝自始至终就是玄武。   何等恐怖的概念性死亡。   伏羲那渣蛇   卫渊安抚了白衣少女,而后上前接着听。只是接下来那说书的妖兽化形就已经开始说其他的事情了,卫渊最后询问道:“那西海之帝和东海之帝,两位吃了这么大的亏,就这么算了?”   “这怎么可能?”   那位说书者道:“据说前几日的时候,约莫三五日前,有人得见两位大帝率领大军离开了各自的海域,浩浩荡荡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据说是找到了玉虚宫,打算要找玉虚宫去复仇呢。”   “似乎是西南位置方向。”   “算算时间,真要找到了的话,也该到了。”   玉虚宫,怎么可能找到?   这地方就不存在啊。   卫渊心中道了一句,不过心中松了口气,他始终担心,担心自己在伏羲扔过去的世界待得太久了,等到回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天翻地覆了,嗯。现在看来,阿亮还活着,应该没有过了太长的时间。   他下意识问道:“说起来,北帝之事不是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什么很久?”   说书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只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啊。”   『两个多月』   卫渊疑惑自语,而后脸上的神色缓缓凝固。   等等!   像是这样的说书者,以惊人的速度在向着外面扩张,暗中确实是有一个看不清的手掌在拨动着,白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敛着眸子,感知到了传播度,点了点头。   祂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咸鱼躺的。   万万没想到啊,居然被武侯开发出了新的用法。   祂现在只管讲故事,然后创造了一个非常非常松散的阻止,就是花钱讲故事还有提成。而作为白泽的权能,轻而易举地把握到了这样的故事传播了多远的距离,清楚地把握到玉虚这个名号被多少人所知。   然后根据这样数据进行接下来的调整。   当然,白泽现在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深深地吸了口草莓牛奶,顶着一双死鱼眼,作为先天神圣之一,权能强行持续开展,就跟让一个人每天狂奔不带停的,对于精神上有很大的损耗。而让这一条死咸鱼都没办法摸鱼的原因是   冠军侯,失踪了。   在韩信自信无比地告诉他你随便跑,有事儿我担着之后。   冠军侯用行动告诉了韩信。   术业有专攻这五个字怎么写。   老家伙,论撒手没的功力,你弱得离谱啊!   『第三遍了,还是没找到』   白泽双手挠着自己的卷发,咬牙切齿:“这家伙,到底是跑到什么遮蔽天机的地方去了?   啊啊啊,还要加班,这小子,真的是不安生啊!”   白泽无可奈何,继续第四次寻找冠军侯的信息。   理论上,他可以直接调取天道概念里的情报。   但是冠军侯百分百去了某个特殊的,遮蔽天机的地方。   现在白泽只能手动挡慢慢找。   卫渊带着白衣少女回到了之前离开的地方,不周山神还有些好奇他们说是打探情报,可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的时候,卫渊只是强笑了下,道:“我睡过去,只是过去了一个多月吗?”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   卫渊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真灵直接循着联系找到了万法终末之地。   他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的感觉。   浑天,后的身影在眼前不断地变化。   往日的经历真实不虚。   而时间却对不上。   这代表着   “你到底,把我送到了哪里?”   卫渊盯着伏羲,语气沉凝,青衫的俊美青年看着眼前白发的道人,挠了挠头,干笑道:“啊呀终于意识到不对了?看来比我想象的聪明”   “没错,是过去。”   伏羲的蛇瞳带着些尴尬:“是很遥远的过去哦。”   “过去的偏僻之地。”   果然   卫渊缓声道:『那么,浑天,后』   伏羲蛇躯游动,有种想要跑路想要避开这个问题的感觉。但是眼前白发道人现在给他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道:“你说他们啊,我确实是非常感谢他们,把你教导的如此地出色,远比我预料的快,也比我预料的好。”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你要更长时间才能悟透呢。”   “哎呀真的是给我省去了很多时间呢。”   伏羲挠头装傻笑着。   卫渊道:“祂们现在在哪里?”   『祂们』   “死了啊。”   伏羲最后沉默了下,道:“浑天,就是混沌,不顾一切,毅然死关,而后得偿所愿地死了,至于后?   那就是后土啊,应该也是出什么意外了。不过放心,和神州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些和你无关啦。”   “总之你能得到好处不就对了?”   “你也应该习惯这些东西了吧,离别啊,失去啊什么的,哎呀。也就是两个本来注定就一个要死一个重伤昏迷的人罢了,哈哈哈,能换取这么大的大道收获,真的是实在是赚大了。”   “开,开心点嘛。”   “时间岁月这个东西,很残忍的啊,再说了你继承了老不周的道路,那么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的”   伏羲面色僵硬,尝试去安慰着眼前的白发道人。   卫渊闭着眼睛。   好友的脸庞在眼前闪过。   五指微微握合。   天者,至高无上者,最大。   地者,厚德载物者,至厚。   五指握合,仿佛撑天拄地,卫渊沉默着,看着那边的伏羲,脸上浮现出一种微笑的表情,五指松开,道:“不用担心我,你送我回去感悟是好心,我也知道,知道浑天他本身就怀揣了死志,我知道后也有自己的追求,他们都有自己的大道。”   “他们都比所有人都坚定,也比所有人都崇高。”   “对于浑天来说,死在自己的道路上是所追求的吧。”   “对于后来说,一定会追寻自己的道路吧。”   白发道人神色变得安静寂寥下来:“只是,我还想着。”   “我还以为,我真的可以有和朋友一起论道喝茶的日子。”   “只是可惜啊,我买了礼物的,很多礼物。”   道人双手摊开,脸上的微笑一点一点盛放,最后也只是安静道:   “浪费了啊。”   卫渊离开了万法终末之地,伸出手掌,天地乾坤,演变天机。   或者说,只是在确定离开时候留下的坐标,确定,当年小世界的位置至少,回去看看。   很快他得到了方向位置   西南方向。   西海之帝和东海之帝复仇玉虚的方向。   卫渊的神色凝固了。   “怎么了,小子?”   老不周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着的气机,现在祂只是不周负子山级别的功体,被惊了一下,卫渊道:“没什么。”   “老伯,能麻烦你暂时保护下她吗?”   白发道人示意那边的少女,道:   『我有一点事情,需要出去一次,不』   他声音顿了顿,然后道:   “回去一次。” 第八百零六章 你到底是不是……   “回去?去人间界吗?”   老不周山疑惑道:“可是这个可是老远啊,你连饕餮都不如,那家伙貌似都有跨越空间的法术神通,你虽然打得过他,但是你可没有破界来去的本事啊。”   “不是人间……”   卫渊摇了摇头,嘴角抽了抽:“我另一个家可能被人给爆了。”   “啊这,有谁抄你家了?!”   不周山老伯震惊。   有谁敢抄你家?!   “你家里还有谁吗?”   “……没了。”   卫渊沉默了下, 然后回答:“大概还有一个最初我创造出来,用来看门的机关傀儡。但是当时用的灵物和材料,水平都比较低,我自己会的也就是剑术,创生之法这种东西只能说稍微懂一点。”   “但是我至少懂得铸剑,所以那些灵材, 已经有八成以上都化作渣滓了, 它的灵性也不能支撑这么久, 那只是一个很弱小的灵性而已。”   不周老伯点头:“……确实,肉体的衰败还有救。”   “其实灵性在时间冲刷之下的损失才是最恐怖的。”   卫渊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家被强盗打坏了。”   不想要和朋友一起聊天,论道,开心的地方都被破坏。   老不周若有所思,扶了抚须,道:“保护那小女娃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老夫还是有一个问题的,你那個家。再加上外面传得风风火火的消息,加上玄武和你的关系,你莫不就是那个什么玉虚宫……”   那边白衣少女警惕地竖起耳朵。   卫渊头皮一麻。   直接一把薅住了不周老伯,啪一下捂住老伯的嘴, 道:“嘘!”   “你小点声, 小点声!”   “我小点声, 你说!”   不周山老伯点头。   眼睛精光冒出, 认真点了点头,和卫渊一起蹲在一边儿, 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了类似于爆米花之类的神代小吃,道:“说,说啊!”   卫渊:“……”   劈手夺过老不周手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吃的,卫渊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于是很快的,那边传来了不周山老伯愉悦地欢快的大笑声音,手掌啪啪啪地砸在卫渊的肩膀上,道:“好啊,好啊!”   “你小子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您没发现您把自己都骂进去了吗?   卫渊叹了口气,气得牙痒痒,道:   “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行,我得给那小子一下。”   “哦?那个叫做阿亮的,可是你在这里这么远,怎么打?”   卫渊下意识道:“大概,天机术?”   老伯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卫渊, 道:“你不是不懂天机术吗?再说了, 天机术这种东西能够做到这一步?”   白发道人道:“因为现在所谓的天机术, 只是那条渣蛇的风格。”   “而不能称之为是真正的天机。”   “何是天?是其大无有二也, 故从一大……而所谓的天机术,不过是在浩浩浑天之下,苍生的命运而已。并非是天之机,所以,只需要找到对应众生的那一条线……”   他下意识伸出手,下意识学着浑天的风格,五指握合。   于是万般法门在眼前展开道路,尽管无法去看到拨弄眼前老伯的命格线条。即便无法去干扰旁边白衣少女的命运,或者说他们的命运如同巨大的黑色漩涡,但是他自己也能够看到了。   “所以……何为法,何为道……”   “如果说对苍天之下的命格施加干扰的话,大概可以做到这样。”   “呵,本来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不周功体不是能双手直接触碰法则吗?   我就想着,比法则第一个层次的众生的命运轨迹肯定也能用手扒拉一下。”   卫渊并起手掌,虚砍了一下。   人间界——   少年武侯这几天缓过劲来,但是还在每天去思考接下来的布局,现在圆觉和尚离开人间界,他反倒更加舒缓下来,至少没有谁强迫他按照旁人的生活作息健康生活。   呵……也不知道阿渊回来知道玉虚的时候,会不会吓一跳。   少年武侯嘴角带着愉快的微笑。   似乎是太过于出神,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道路,一不小心砰的一下撞击在了书架子上,往日都有圆觉收拾这些东西,现在书架没人收拾,晃动了下,上面的书居然砸了下来。   砰!砰!   一连三下,厚厚的书砸在了少年武侯额头上。   就好像是被人在头顶手刀劈了三下一样。   散开的书卷有,有记录,其中散落的书页彼此遮掩,又被其余东西盖住,旁边放着一个花瓶,里面的水洒落沾染了书卷,少年谋主捂着被砸出小包的头收拾书的时候,看到被水沾湿凸显出的文字,动作缓缓凝固。   那些文字能拼出两行字。   【阿亮。】   『勿要如此玩笑』   少年武侯感觉到屋子突然变得幽深,仿佛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一时失言。   遥远大荒,卫渊点了点头。   嗯,很好。   在论道的时候琢磨出来的这一招确实是能够用,第一次用阿亮的头试试,看来感觉还不错,正想着,卫渊突然觉得自身的精力得到了一定的消耗。只是靠着天机命格传递消息,对他的损耗大到了比拿剑劈开一座山都巨大。   明白了,根据浑天的风格所开辟的神通,消耗大地离谱。   算了,和浑沌比内息法力的浑厚也太离谱了。   不周山老伯看着眼前的白发道人,道:“……你还要做什么?”   谷擸   卫渊理所当然回答道:“联系盟友啊,我一个人肯定打不过那边的两个大帝,你又必须要保护好这边的娲皇,能够找人一起打肯定要比自己上好得多了。”   “能够动手就不多说。”   “能够围殴就不要单打独斗。”   卫渊随手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出文字。然后抖手一散,白纸上的文字就如同云烟一般地消散掉了,消散无形,道人拂袖起身,道:“这样的话,噎鸣就能够收到消息了,以祂和『后』的联系,应该会去。”   “老伯你顺便去一趟玄武那边,让他们顺便包了那两个家伙的老家。当然,不用告诉他们立刻去做多狠,这一次那两位大帝肯定没那么容易陨落,祂们可不弱,稍微做做样子,在东海西海率军防守一下就好。”   不周山老伯看得一愣一愣,道:“这就告诉噎鸣了?”   卫渊道:“当然不是直接告诉他。”   “这样他可不会相信。”   “但是,祂会在之后必然,注定看到我给他的消息……”   “嗯,大概就是我虽然无法对噎鸣的命运加以干扰。但是想办法让另外一条短暂的命格之线和他的命运交错是没问题的。也就是说,我可以让他一定遇到某件事情。”   不周山缓声道:“卫渊,玉虚是不是你?”   “不是啊。”   卫渊按着眉心道:“老伯你都知道了这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事情啊,再说了你不要提玉虚这事情,娲皇正心里怀疑就是玉虚宫让禺强绑架祂的,我已经背了一口锅了,我不想要再背上第二口。”   “我背自己给的黑锅已经很惨了。”   “请你不要给我新的锅了。”   卫渊拂袖起身,看了看那边的风雨,道:“那我就先去了,很快就回来了……其实,我现在的法术和神通,大部分都已经忘了怎么用,连三十六天罡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但是我还记得一些。”   “我记得,大荒外海有奔涌的概念风暴,速度之快的时候,遁术根本无法匹敌。”   不周山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前面的白发道人走出半步,踏在水面上。   袖袍微微扬起。   而后恰到好处地,脚下的法则出现了一股微弱的乱流。   法则之海和天之概念,以及地脉产生了一次非常巧合的,仿佛不可能出现的,无规则的变化。而这一变化导致了形成了一种急速的推动力。而更为巧合的是,这样的变化居然会是笔直朝着北海去的方向。   昭阳讶异道:“欸?已经走了吗?”   “这也太好运气了吧?”   “居然就恰好让他打了顺风车。”   “不是好运,是必然。”   不周山老伯缓缓摇头,神色凝滞,他在这手段里看到了和自己的好友浑沌类似的部分。但是却发现了更多更多截然不同的方向,就仿佛是同一类食材,化作了完全不同的两种运用的风格。   『拨动苍天之下的诸多命运』   『在不涉及强大神灵的情况下,让万物随心流转』   ‘已经遗忘了太多的法术……’   不周山缓缓抬眸,道:   “……言出法随。”   “哪里还需要什么神通。”   祂感慨叹息,低下头打算拿着自己的零食定定神。而后恰好一个空间乱流,直接出现在老伯旁边,老伯反手一巴掌把这个乱流打散。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阵流风导致手里的吃的都散出去,而后直接被收走。   不周山老伯神色凝固:“!”   言出法随是这么用的?!   用来打小孩的头。   用来暗中通知别人去打群架。   用来抢老人的点心?   怎么会有你这么屑的混蛋?!   老伯悲愤怒吼:   “孽徒啊啊啊!”   噎鸣把那画像卷轴取出,而后将剑术精要放了回去。   然后把匣子重新放入了屋子里,准备将画卷带去,询问帝俊这是怎么回事,他走出了屋子。而后在离开此地,前往天帝所在之处的时候,微微一怔,本能的心血来潮让他脚步顿住。   而后下意识抬头。   『看』向一侧的岩石,看到那嶙峋的山岩之上出现了一个个文字,上面写着『后土』过去曾经的道场之所在。而此地荒无人烟,天高地阔,文字清晰无比,隐隐空旷悠远之意。   仿佛命中注定,仿佛见到这些文字,乃是必然。   噎鸣背后发寒,头皮发麻。   “……是谁!”   噎鸣素来镇定冷静。   这个时候本来该立刻离开,需要冷静思索,当涉及到『后土』的时候,祂的判断力瞬间会被这个名字占据最大的分量,理智会被某种冲动破坏。   沉默了下。   噎鸣转而奔走离开,直奔那坐标方位之处。   离开之时反手一剑。   将这山岩劈碎,化作齑粉。   在西南方位,某个小世界外侧。   巨大的灵气波动汹涌磅礴。   对于此地阵法的破解,已然持续了足足三日时间。   仍旧,不曾成功。 第八百零七章 欢迎回来   巨大的鸣啸,代表着灵气的剧烈冲撞,翻滚着的波涛朝着四面八方涌动着,这是足以令大地开裂,让河川逆流,让山脉粉碎的力量。但是前面乌龟壳一样的小世界障壁却是晃都没有晃。   衍庚咬牙,??胸膛中的愤怒几乎在升腾着。   背后,西海之帝蓐收和东海之帝句芒只是坐在以龙兽和虎兽拉动着的巨大行宫之上,饮酒闲谈,这一次的小世界外侧,两位大帝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只是当做了一次历练属下的机会。   也是,这样地处偏僻,又灵气极为稀薄到几乎于无的破败世界。   恐怕只是玉虚宫这个势力一处边陲之地。   两位大帝抵达此处之后就失望了,??将这任务交给了他们。   但是,??但是居然足足三天时间都没能攻破!   之所以两位大帝还没有出手。   一方面是已经慢条斯理地当做赌这个小世界究竟是谁的部属先打破。一方面也是不屑于出手,就当做两位外出闲聊,而现在,现在!   区区一介没有多少灵气的小世界,居然让他们花费了如此巨大的功夫!   其实,并非是没有被打破——   以他们的目力,以他们对于灵气的掌控。   以他们的身份很权能。   清晰地感知到,那小世界外层的阵法就如同泡沫一般地破碎掉。而且不是一层层的破碎,而是一次性崩碎了十层,一百层,但是,??但是当打破一层就会立刻出现一百层,??打破一百层就会出现五百层!   无穷无尽,无穷无尽!   完全是以数量死死抗住了诸神的火力冲击。   衍庚几乎要疯了。   哪怕是你再熟练,再熟练,??哪怕这里显而易见是有被布下的阵盘基石。但是你开辟一个简单的阵法至少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这里有多少?有他妈的多少?   他一拳能让山脉崩裂,拂袖能让江河倒卷。   他是战神,是武神!   这种低劣,无效,只靠着苦哈哈基本的五行循环的阵法。   他一拳就能砸破十层,几十层。   但是这里根本就不是几十层那么点。   这里有他妈的几百万层同类阵法。   几百万层!   然后几百万层的同类阵法疯狂共鸣,以最为愚蠢的方式,耗费了至少万年的光阴,创造了即便是神灵都无法立刻击穿的,一個无与伦比毫无破绽的阵法防御层。   最弱,也是最强。   最弱,因为根本没有效率可言的愚蠢。   而最强,因为不知道如何布下有效率的阵法。所以就只好耗费时间完成最扎实的阵法,五行相生,循环不息,??而后足足数百万层的五行相生,彼此之间产生了连创造者都无法控制无法预料的共鸣。   “可恶啊!”   “给我破!”   “为什么还不破!为什么还不破!”   衍庚怒吼,??抬手握拳,磅礴浩瀚的金属灵气爆发,化作了一座长达数千米的巨大苍龙之形。而后轰然砸落,强悍的冲击力,撕裂了一层层的阵法。但是几乎是瞬间就有更多阵法填补出来。   衍庚身躯颤抖,那种怒意冲天而起。   却又无可奈何。   “呵……看来,还是有几分手段的,虽然愚笨了些。但是以漫长的时间靠着最基础的阵法原理,居然也创造出了这样的防御层次……   虽然说也不值一提,但是至少也是有点看头。”   句芒点评。   蓐收饮酒,而后皱眉,道:“算了,不等了。”   祂有些觉得烦闷了,随手将美酒的酒杯抛掷,屈指一弹,其中一滴酒液飞出,在飞射而出的时候逐渐拉长,逐渐沾染了奇异和凌厉,逐渐沾染了斩破概念,撕扯因果的无比凌厉。   只是一刹。   那足以阻拦寻常神灵漫长时间的,堪称无懈可击的阵法就破碎了。   天地被分开。   小世界的内部清晰无比地展露在了蓐收,展现在了句芒,以及其余的战将们的眼前,蓐收不可遏制地稍微怔了下,脸上浮现出讶异的神色,回过头对着坐在苍龙拖动的行宫之中的句芒道:   “看来,果然比我们想的要好一些。”   “难怪会有之前出现的那个级别的阵法。”   蓐收落座,端起美酒,道:“去拿下,布置了这一份阵法的,是情报里面所说的那个机关傀儡吗?   衍庚,将它拿下,本座对它有点兴趣,西海的藏书地恰好还缺少一个看守大门的。”   句芒道:“那么,彼端似乎有不少的灵材,就归属于我了。”   蓐收道:“呵……可以,那么,那边似乎还有些书卷,其中我要七成。”   句芒摇了摇头:“不,你最多拿六成。”   两位大帝平淡地思考着这一个小世界的归属。   衍庚心中激荡波涛,觉得如此轻描淡写地便决定了一个世界的走向,如此方才属于是真正大神通者的力量和觉悟。于是他领命,率领着西海和东海的精锐,撕裂了阵法剩下的部分,踏入了这一处灵气稀薄的地方。   这一个阵法的难以破解之处在于那数量恐怖到让人头皮发麻的五行相生,循环不息。而一旦打破,其本身内部就会开始自我坍塌,自我湮灭,衍庚顺势一枪直接凿穿了这里的防御,抬眸横扫,微感讶异。   情报上说,这里的机关傀儡,至少已经等待了万年的岁月。   但是这里却仍旧,仍旧过于地整洁。   灵草的长势很好,可以看得出来,仍旧是有人在认真照料这些灵草,地面被打扫地很干净,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香气,收获的新鲜蔬果放在屋子里面,一切就好像,主人只是出门散步。   很快就会回来了。   “哼!装神弄鬼!”   衍庚顺势一枪砸出。   将那些盛放果实的篮子砸碎,将本身没有多少根性。并非是灵材的那些田地扫平,其余的成员早已经四下分开,奔向了藏经阁,奔向了山峦处真正难得的灵材,衍庚长枪一摆,则是开始寻找那机关傀儡的踪迹。   突然,天空出现了一阵异常的涟漪和波动。   衍庚面色微变,手中的长枪一摆,化作苍龙,勾动磅礴大势,直接搅碎前方袭来的剑气,那剑气似乎颇有根底。但是在技艺的道路上,不是单纯的时间可以磨砺出的。   “哼,雕虫小技!”   衍庚抬起头,看到剑气纵横,看到了其余的,来自于东海和西海的年轻将官们都陷入了攻击,有的还颇为狼狈,空气中有癫怒的声音回荡不休:“滚出去!”   “滚出去!”   “你们不是客人,你们滚出去!”   衍庚长啸声中,单手握持神兵,轻描淡写地将一道道袭来的剑气抽碎。尽管说这声音的主人已经尝试遮掩自己的方位。但是这样简单的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这四海诸神。   “哼,客人!恶客,也是客!”   衍庚大笑:“本将军今日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待客的法度!”   “给我过来!”   招式凌冽霸道,庚金之气锐不可当,大有一招破万法的气魄,直接将前方的隐藏阵法撕裂。但是旋即一股极为不稳定的气息就豁然暴烈,以大地之气,化作了的五行生克阵法,直接引爆了这一个地方。   衍庚不在意,但是大意之下,却被这一股强烈的冲击力打在身上。   狼狈不堪,连连后退。   就连手掌都被剧烈震颤冲击得微微颤抖。   面容更是被那一股烈焰之气烧灼地焦黑,放下手掌,俊美战将的神色变得有些扭曲:“……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打断你的腿!”   但是他们的进展根本没有那么轻易。   那记录里面的机关傀儡,给他们带来了极为巨大的麻烦。   剑气!   阵法!   最基础的剑术,最简单的阵法,如同愚公一般愚蠢的方式。但是最简单的剑术劈斩万年,最寻常的五行相生的阵法。却也层层相叠,总会从奇妙的地方出现爆破和冲击的力量。   这根本不是一个傀儡!   d归墟,居然卖假情报!   衍庚吐了口浊气,心中已经郑重起来——   这并非是一个傀儡,这是一个强敌!   狡诈!   奸猾!   擅长剑术!   懂得阵法!   在他的心中,这样一个强大莫测的敌人已经被树立起来,可尽管如此,敌人毕竟只有一个,当越来越多的神代军队冲杀进入的时候,手段也逐渐技穷。谷未   最终他们踏破了最内侧的防御层,终于找到那家伙在哪里的时候。却一时间微微失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打破的废墟当中,关节结构转动发出的声音僵硬而刺耳。   傀儡坐在原地,身躯已经有超过八成失去灵气溃散流沙化。   没有什么敌得过岁月。   钢铁会腐蚀,灵气会逐渐消失,即便是号称为神灵不灭者,在万年,数万年的岁月下也会逐渐消亡,衍庚皱了皱眉,看着那个四肢几乎全部碎裂,身上出现密密麻麻裂痕的机关人。   “就只是这样吗?”   “罢了罢了,既然是大帝需要,自然是我的战功!”   只是,那不惜一切代价,狠辣霸道的设计,居然是这样一个失去灵性的机关傀儡做到的吗?   机关傀儡仍旧在运转,缓缓抬起头,看向周围的敌人,身上枯败的气息,道:“你们,不是客人。”   “你们没有得道邀请。”   “请离开。”   傀儡回答:“这里的主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等到他回来,你们可以来拜访。”   衍庚放声大笑:“你的主人,当然不可能再回来了,啊,可惜啊,这机关恐怕要碎了吧?”   傀儡的身躯无法再继续支撑活动,只能靠着意念驱动此地的阵法,但是却被随意抽碎。   机关傀儡身上残留的灵性开始剧烈的波动。   打算直接破碎自身,引爆这里的全部阵法。   “哼,想得美!”   衍庚大喝一声,手中兵器猛地撕扯出耀眼的金芒。   突然,空间出现了罕见的法则乱流。   这种会随机出现空间裂隙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灵气稀薄的地方的,会有概率。但是会无限趋近于零,可是这件事情就这样不讲道理的发生了。   碎裂的空间裂隙恰好将招式攻击吞没。   而后下一刻,身穿青衫的白发道人迈步走出。   机关傀儡的动作停止。   ‘我是不会迟的。’   这是,『言出法随』!   卫渊单手握住了那柄神代的兵器,垂眸看着那边破碎的傀儡人,看着自己当年画的纹路已经消失不见,甲一两个文字也已经模糊不再,真的是,非常非常漫长的岁月啊……   机关人重新坐倒,道:“……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   破碎的傀儡用僵硬的语调道:   “回报工作,『后』曾经来过好多次。”   “不过,很久没有再来了。”   “『浑天』一直没有再来。”   “是这样啊。”   傀儡道:“是我哪里没有做好吗?”   “他们会为什么不来了呢?”   “不,你做的很好。”   “是吗?我每天都有扫地,灵材都有收割,这些时间里收获了很多的食物。如果『后』和『浑天』再来的话,可以吃很多时间了。”   机关傀儡僵硬起身,迈出几步,然后右脚风化破碎,像是第一次诞生时候那样倒下去,只是没法再起来。   傀儡的脸上一点一点浮现出最初的表情,用滑稽的语气道: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眼前出现的是白发的道人,是中年温和的男子,是温和柔美的女子。   月色之下,是谈天论地。   岩石是会风化的,沧海桑田,灵材也会逐渐湮灭。   一切都有终点。   “啧,灵性丧失了……”衍庚遗憾地道。   “那你是谁……最后用幻术让它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东西,真是可笑。”   祂桀骜的注视着眼前的白发男子,掌中的枪剧烈鸣啸,发出撕裂山川的暴烈气息。但是却无法撕裂那男子的右手,而后,伴随着咔嚓声,在衍庚惊愕的注视下,那柄长枪破碎。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白发道人俯身,将傀儡机关人的核心握在手中。   那里,尚存一丝丝的温度。   不会迟,但是,他也无法跨越过去的漫长岁月,所以,也不能更早。   “找你?你是玉虚元始?!这里的主人?!”   “……是吗?玉虚元始,你们觉得这个名字就是这里的主人?”   无边的剑气开始撕裂,远远超过了之前阵法的力量规模开始爆发。而后,一瞬间,扫过了整个小世界,下一刻,两位大帝猛地起身,看到剑气的风暴扫过,瞳孔收缩。   所有踏入那小世界的战将,全部化作了齑粉!   一瞬间,剑气从所有神灵的窍穴飞入,自魂魄层次的诛杀。   这里是卫渊心中最后,也是唯一,安静平和的地方和岁月。   “你是谁?!”   蓐收缓声道:“敢杀我战将!”   “杀你战将?”   卫渊知道祂接下来会说各种各样的道理会彼此扯皮,道人眼底始终压抑的情绪涌动,周围的行宫遭遇到了一定的破坏。而自己的实力,未必能速胜,何况一个擅长攻杀一个擅长恢复。   并指为剑。   『天道为何,浑盖万物』   『地道为何,德厚苍生』   『浑天』的气息,『后』的气息,留存在这里的烙印被引动。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以人道为开始,引动此地烙印,数次流转,每一转动剑气便浑厚一次,最后一剑直接引动此地的气息,人行走于大地之上,大地被苍穹浑天覆盖,而先天地生者为道。   玄而又玄,众妙之门,以人之身,持道为剑,域中四大,流转不息。   一剑阐道。   此地曾经的论道气息终究消耗一空。   而平静的剑气直接洞穿蓐收的眉心。   曾经和西王母角逐庚金之主身份的金正神色凝固。   而后带着不甘,带着绝学还没能施展的屈辱,就此气绝。   “杀了,便杀了。”   平淡的声音此刻才落下。   句芒瞳孔收缩,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诛杀,头皮发麻,立刻开启神话概念,怒道:   “你到底是谁?!”   并指为剑,右手剑指缓缓背负身后,白发青衫的道人抬眸:“如你们所愿。”   也回应你的守候……   轰隆!   小世界的天地浩荡,云气流转,行宫之处,遍地狼藉。却自有灵性滋生出来,道人立足其中,神代战将的身躯碎裂,灵气反哺天地,整个世界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大道之音,开始开辟自身,而金正之躯同样坠落。   大道之音压不住平淡的漠然——   “玉虚。”   “元始。” 第八百零八章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玉虚,元始……   这样的名字缓缓道出,伴随着一位位神灵躯体的陨灭,伴随着金正蓐收残躯的滑落,明明只是普通的言语,竟也带了难以想象的震慑和恐怖的压制力。   得益于残留在此地的,『浑天』和『后』的论道气息。   哪怕时间也不曾将他们的痕迹吹走, 卫渊得以施展出了真正『域中四大』之境的一剑,以人为开始,两次变化。最终推演到极致,摸到了『道剑』的门槛,而后一剑刺出。   西海金正蓐收完全没有来得及开启彻底的神话概念。   就已经被这一剑洞穿眉心。   作为速度和凌厉程度都极为强大的金正。   这是祂第一次遇到连开启神话概念都来不及就被直接洞穿的招式。   白发道人敛眸。   感觉到自己的眉心一阵阵的抽痛。   ‘金正蓐收会觉得, 区区一介小世界的主人不必值得在意。’   ‘金正蓐收会因为木神句芒在,因为后者不逊色神农尺的治愈能力而放松警惕, 会下意识端着西方之帝的尊严, 只是将神话概念开启,而没有彻底覆盖全身,这样会展露出类似于畏惧胆怯的情绪。’   ‘蓐收不喜欢这样的内在情绪。’   三条命运线的波动,只是从侧面干扰,稍微影响到了蓐收的情绪,催动后者做出了暂缓开启全力作战姿态的概率,大概就是从一半一半的概率拉到了约莫七成,卫渊就已经感觉到了精神的巨大消耗。   以人的身份去拨动天的权能还是太勉强了。   而现在,也已经无法再拨动句芒的思绪了……   不过,这毕竟是『浑天』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唯独先天地生的『道』可以影响到『天』,而以人之力阐释大道, 是唯独卫渊自己走出的域中四大之路才有可能做到的, 无论是『后』的厚德载物, 还是说『浑天』的天覆苍生,或许在其他方面超越卫渊。   但是却也有绝不如卫渊的地方。   如同共工波涛蓄势天下无双,帝俊单体战力绝世, 决不能和伏羲拉开距离作战。   卫渊看向句芒。   蓐收的暴死, 让祂的警惕直接拉到了最高,让祂几乎有化作惊弓之鸟的恐惧,抬手抹杀一海之帝,这是哪怕娲皇,后土这样不擅长战斗侧的十大巅峰都无法做到的。   “你的实力……”   “不是。”   卫渊道:“我远远没有抵达我朋友的境界,所以你可以放心。”   句芒下意识松了口气,下意识觉得安心下来,就好像对方真的没有对自己的杀意一样。而后祂立刻的察觉到了自我意识的偏离,下一刻,意识到了那句话——   ‘此人难道是十大巅峰?’   ‘不是。’   ‘我远没有抵达我朋友的境界……’   ‘朋友……’   句芒心中恐惧,而后看到那白发道人迈步走出,几乎本能地后后撤。而在这个时候,其所处的,巨大山脉一按恢弘的行宫竟然出现了几乎不可能出现的阵法坍塌,是阵法出现了一个节点的错误,导致了一连串的爆破。   句芒惊怒后撤,道:“我没有对你的小世界出手!”   无数的木行之气汇聚, 在其生前化作了无数的概念类防御,有万木苍青,也有无边生机,无数的光芒汇聚,果不其然,在其做出反应的下一刻,白发道人出现在他身前。   并指点出,右手直接点在了这盾牌上。   『不周山权能』——以双手接触概念。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   句芒瞳孔收缩,看到自己那以法则汇聚的,非万木之力无法穿透。而万木之力却也无法对自己产生伤害的防御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袖袍之中,一缕锐气爆发,长安剑旋即刺入盾牌防御。   铮然鸣啸。   句芒双手支撑法则。   几乎眼睁睁看着那白发道人眼神淡漠,右手握剑,剑锋一点一点地刺穿了前面的法则,一点一点地指向自己的眉心。而在这个时候,句芒的无边生机也已经感应到了对方的虚弱。   他并非是全盛!   刚刚的那一剑,并不是全无代价!   句芒心中燃起生机。   而后双目抬起,透过法则清晰地看到了眼前白发道人,东方乙木最为擅长诸多气机的辨别,他神色微微惊愕,脱口而出:“是你!那个和大荒冲突过的人族?!”   话音说出,反倒是句芒面色微白。   自己看出了对方的真身,对面恐怕是绝不肯放自己走了。   万木化身,苍青之体,无边生机流转,自可以生生不息,句芒本来都打算拼死了。却突然微微一怔,脸上旋即露出了狂喜之色,他感觉到了一道气息正在飞快靠近。   而仔细辨认一股正在以跨越岁月般的速度抵达的,正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噎鸣,实力在自己之上,代表着天帝的副手。   而这个时候,卫渊也感知到了噎鸣的逼近。   噎鸣也察觉到了这边的波动,疯狂加速。   白发道人脸上神色微微古怪。   然后摇了摇头,嘴角抽了抽。   ‘噎鸣是大荒立场,肯定不希望看到句芒和蓐收一起没了。’   ‘从帝俊的立场上,会选择出手,会制止接下来的战斗。’   ‘论我的援军最后来了之后发现成了我的敌手。而更重要的是这個援军还是我自己想尽办法找过来的情况,这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冤种’   『过去的我』   ‘你究竟干了什么啊!’   句芒脸上浮现出快意的神色,双手一转,仗着那无边的磅礴生机,仗着自身对于万界木行之力的控制,直接尝试要控制住眼前的道人,要拖延事件,要等待噎鸣前来。   众所周知,岁月之主从不曾迟过。   谷蹙   “这样吗……”   青衫白发道人右手持剑,左手并指虚斩,袖袍微微展,语气平淡:   “敕令,噎鸣不可来此。”   句芒正要大笑。   突然微微一怔,感知到就在噎鸣的那个方向。突然出现了一股股空间的风暴,而这个空间风暴当中甚至于还有丝丝缕缕的时间之力。而抚平时间的涟漪,是岁月之主的职责,噎鸣的动作不可遏制微顿。   句芒神色凝固,脸上的微笑迅速消失。   看着那边气质苍茫悠远,背后大道开辟之音的白发道人。   头皮发麻。   遁光一敛,毫不犹豫地迅速后退,但是不知为何,句芒前方的道路总是出现阻碍,神灵并非是无所畏惧的,那是十大巅峰的境界。而句芒之神,祂很强大,但是却绝不是蓐收那样的强大,而是类似于神农鞭那样的强大。   祂根本不是战斗侧的神。   而现在,足以对他造成一定阻碍,虽然无法伤害到他。但是也必然会托住祂脚步的奇异现象不断地发生。而且是一个连接一个地发生,完全不讲道理地发生!   空间的风暴乱流擦过了句芒的衣摆。   下一刻右脚所踏之处便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和怒吼。   这里有剧毒的巨兽,而现在这巨兽震怒的发动了攻击,转瞬便被无数的藤蔓撕扯抽取了魂魄。但是句芒的动作在这一些接二连三的意外下不断地被拖慢。   只是还好,还好自己远离了那个白发道人。   还好对方并没有追来。   祂解决了手头的一个个麻烦,抵达了前方。而后看到青衫白发,神色凝固,下意识环顾周围,刚刚只是慌不择路,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只是绕着这小世界奔走了一次。   “万木!”   句芒低吼,一件件神兵自行宫的碎片当中飞出。   流光交织变化,带着撕裂敌人的锋芒。而句芒敛眸,让木行的规则包裹住自己。而后在极限情况下可以和石夷的回血速度比拟的神通开展,生生不息,只是旋即句芒发现自己失策了。   这里是金正蓐收战死的地方。   这里的金属性元气浓郁到绝望的级别。   而金克木,导致他的神通和概念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干扰。   但是即便如此,祂仍旧有把握支撑着,有把握等到噎鸣的抵达,木行的元气除去了操控生机的概念,令生机绝对内敛,外侧化作不逊色于山峦的防御层也是可以的。   是能够在三界八荒排得上号的防御概念。   看到那剑似乎被自己的概念阻拦,无法刺穿。   句芒松了口气。   “……成了。”   心中隐隐的怒意,疯狂,愤恨都升腾起来,只打算之后自己也要开始涉猎杀伐类的概念,要去执掌西海蓐收的权能,要去和帝俊联手,要揭露出眼前玉虚的身份,而后让人间界付出代价。   白发道人拂袖让剑光收入袖袍。   周围的法宝无法伤害到他,而后句芒看到白发道人眼底有讶异之色,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句芒心中突然出现了极为强烈的预警和恐惧,而后他看到白发道人伸出右手。   五指微微分开。   天的苍茫,大地的浑厚,同时出现。   撑天拄地。   人行其中。   而后……   句芒疑惑的注视逐渐变得惊恐无比,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要做什么,白皙手掌微微翻转,五指未曾握合。而是平静按压,于是天崩地裂,天柱崩塌,以人之身,推倒天柱。   令大地塌陷,令苍天崩殂。   此为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此为『翻天』!   白发道人右手按在了句芒的首级。   层层的破碎声。   木神的防御层一层一层崩溃。   而后手掌按在木神的额头。   只是一个瞬间,木神句芒的神魂破碎化作齑粉,七窍流血,头颅重重一垂,白发道人看着不甘气决的东海之帝,道:“……在你们踏足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第二条道路了。”   “可惜,你如果愿意拼死一战的话,我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赢……”   岁月的概念流转,噎鸣抵达。   当噎鸣以的时候,祂瞳孔骤然收缩,看到了死去的西海之帝蓐收,看到青衫白发的道人收回了右手,四海之帝当中最为擅长生机的句芒坠落。   苍茫,悠远,漠然。   隐隐然带着,那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噎鸣掌中白驹剑瞬间出鞘。   “你是谁!”   卫渊看着噎鸣,他已经没有战斗的力量,也没有战斗的心情。   白发道人斟酌了下,摇了摇头,道:“要进来坐一坐吗?”   他漫不经心转过身,脚步平静,青衫朴素。   “『后土』当年喜欢的茶,应该还有。”   “要尝一尝吗?” 第八百零九章 后土的消息   噎鸣最终还是收起了剑。   祂的冷静,理智,克制以及判断,在涉及到后土的时候。   就和听到娲皇被逼婚时候的卫渊一样。   根本就不能够说是存在。   噎鸣提着白驹剑,迈步跟上了前面的青衫道人,这里的小世界正在吞噬着神灵死去之后残躯爆发的灵气,让原本是那种灵气极为稀薄的世界开始了剧烈的扩张。   神灵死后, 权能归于天地,自身之灵散尽。   而起本身作为具备有极高元气级别的存在,会反哺天地万物。   噎鸣看到了简单朴素却又隐隐苍茫大气的道场,看到了一颗颗灵植构筑的花园,看到那白发道人脚步止住,似在出神, 而后伸出手指了指前面残留的桌子,语气平淡道:“坐吧。”   闭着双目的儒雅青年沉吟了下,坦然落座。   卫渊走到了原本存放茶壶茶杯的地方。   已经过去了太过漫长的时间,本来应该用神识扫过此地寻找一下。可是等到他下意识打开柜子,却看到了茶壶仍旧在原本的位置。就连茶叶所在的地方都没有区别,动作还是微微顿了顿。   甲一   卫渊敛了敛眸子,取出了茶器,亲自沏了一壶茶。   是这个小世界生长的茶叶和泉水,给噎鸣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叶在清澈的茶汤里面上下起伏,白发道人端着茶,无言许久之后, 开口问道:“后, 也就是后土,她是怎么失踪的?”   噎鸣沉默了下, 道:“我也不知道原因,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 也很弱, 娘娘她应该也不想要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吧我曾经觉得,是她不理解我,是她抛弃了我,现在想想,或许正是因为她太了解我了。”   鬓角白发的岁月之主道:“她知道,那时的我若是明了她的目的,一定会选择与她同行,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寻找她的方位,而彼时的我,尚且不懂得何为累赘”   祂此刻已能够平淡地说出这些话。   证明这漫长的岁月也并非是虚度。   卫渊道:『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噎鸣皱眉思考,许久后,道:“应该是在混沌被凿开七窍死去,到娲皇第一次失踪的时间之间,那一日娘娘神色隐隐有些不对,她带着我周游了大荒之后,将我留在了西极的行宫道场,而后就离开了。”   “再也不曾回来。”   娲皇曾经失踪过一次, 按照之前青衫女子献的说法, 娲皇第一次失踪已经是七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而后也只是在不周山被共工撞塌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匆匆补天,而后又很快消失。   在娲皇消失之后三百年左右,伏羲离开了这里,前往神代外海的最深处,按照青衫女子献当时的说法,是去了古帝浑沌曾经所在的中央之地。   而在娲皇消失之后,大荒出现了女娲十肠之神和那白衣少女。   后,究竟是得知了什么,到底是去了哪里?   甲一说过,后曾经来过很多次,会不会在这里留下些线索信息   卫渊心中思索,看到前面的岁月之主噎鸣端起茶喝了口。而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白发道人道:“哦?看来这茶不是很合你的口味。”   噎鸣沉吟了下,这茶只是寻常偏僻的小世界里生长出来的。   并没有经历过选拔育种,更不会有灵性法术的灌溉,根本算不上什么好茶,对于大荒的副君而言,那些天地滋养的灵种也已经品尝过许多,似乎这一类苦涩干涩的茶,祂实在是不喜欢。   娘娘喜欢的是这样的茶吗?   祂道:“抱歉,只是有些讶异。”   “后土娘娘性格虽然柔和,但是在饮食上很坚持,也曾经亲自做过些菜肴,对于她来说,我很难想象她会喜欢这一类味道干涩的茶汤。”   嗯?后土也会做饭吗?   她明明是连重组机关都会把机关拆了的手艺啊。   不过,以她的神性级别,想要学习任何东西都可以轻易完成。   只需要在认知之后一瞬间就可以抵达凡人一生追求的大宗师境界。   所谓厚德载物,土演万法。   学会我的厨艺也很简单   不过,她居然把噎鸣的胃口养得这么刁钻吗,明明我记得当时这茶很好喝啊,真的是,居然把我们都喜欢的茶说成入口干涩一无是处,这小子的性格   卫渊喝了口茶,思绪微怔,入口苦涩干涩,非常难喝。   白发道人看着茶汤里面自己的倒影。   可是明明当年觉得简直是天下最好,入口清香,酣畅淋漓。   和好友共饮的茶终究还是变了味道。   一时间怔怔失神。   噎鸣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是有些冒犯了,道:『后土娘娘经常来这里吗』白发道人随意闲谈些后和浑天来到这里时候的往事,许久之后,噎鸣叹息道:“原来如此。”   祂逐渐真实相信,这里真的就是过去的后土曾在的地方。   噎鸣转移话题,道:“我来这里的时候,从归墟那里得到了傀儡的消息,怎么没有看到?”   卫渊道:“它睡着了。”   肉体的破碎并非是无法拯救的,无法弥补的只有灵性在岁月之下的冲刷,英雄豪杰之所以有资格转世,就是因为他们足以抗衡最为无情的岁月,曾经构想的只靠着大脑,靠着灵魂永生的方式是不可能存续的。   因为魂魄同样有寿命的极限。   故而各家各派对于真灵和魂魄的修行都看得重中之重。   道门有阳神之法,至纯至阳,佛门有舍弃皮囊横渡彼岸的境界。   因为魂魄不灭的话,肉身破碎是完全可以修复的。   而甲一的真灵,已经快要抵达终点。   在终点之前,看到了当年的道人。   噎鸣沉默了下,祂敏锐地察觉到了卫渊话里的意思,语气温和道:“前辈,节哀,哪怕是神灵的魂魄,也会在时间之下逐渐迷失,作为傀儡,初生的灵性,能够支撑了如此久的时间,也值得尊重。”   卫渊道:“你确实是应该尊重他。”   “因为他是我和后土一起完成的最初的创生之物。而后土,也是在此之后进行过更多的尝试,才会在之后神通大成之后,创造了你,噎鸣”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应该叫他兄长,而非傀儡。”   噎鸣微惊:“你到底是谁?”   白发道人独自饮茶,平淡道:“你手中应该有一本剑术精要。”   “那是我写的。”   噎鸣神色凝固,豁然起身。   在这之前,韩信在北海之处,也得到了老不周顺便传递回去的消息。   颓废大叔坐在王座上,背后非常奢靡地有两位美人按揉肩膀,以及帮他点烟,和自我克制,全心全意只想要和虞姬相守。尤其是转世之后几乎有苦修者气度的霸王项羽相比。   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一个百分之百的街溜子。   纯度,纯度简直高得太离谱了。   韩信抚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若有所思。   唔唔,在东海西海演武,同时给出即将进攻的打算。   打算给西海之帝和东海之帝暗中施压。   为卫渊牵制住这两个。   另外眼前这位来告知情报的老伯也提到,卫渊担心此刻他们已经占据北海。要是再动东海西海,恐怕会引来巨大的注意力,会迎来东海和西海的反扑,会引来帝俊大荒的反应,这是巨大的压迫力。   所以此刻虽然要给两位大帝施压,但是也不能真来,防守一波儿就可以。   『唔唔,原来如此』   韩信挥手驱散了美人,笑容灿烂道:   “我明白了,您老放心,给几位准备了休息的地方。”   在老伯,白衣少女,还有昭阳离开的时候、   霸王项羽走来,看着那边白衣少女,下意识脚步驻足,不知为何,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居然隐隐恢复,仿佛不算什么。而且平复的战意居然再度有沸腾而起的感觉,就好像当年单人持剑,破了城主百名精锐,一人得一城后,要向叔父炫耀功绩般的幼稚心态。   “怎么了?”   他问向韩信。   颓废游侠咬着烟,道:“哦,就卫渊的消息。”   项羽驱散了正在服饰韩信的数名美人,让她们外出关门,看着微微松了口气的韩信,道:“故意展现出自己贪财好色的弱点,是打算要给谁挖坑么?”   “是那位武侯的计策。”   韩信嘴角抽了抽:“我都觉得心里膈应着。”   项鸿羽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笑意。   眼前的家伙,当年死在宫女拎着竹竿子之下。因为当年刘季和韩信约定,不会死于日光之下,不会死于刀兵之下,好像还有不会死于壮士之下,结果就在深宫之中盖着幕布,让女子以削尖的竹枪刺杀。   以弱击强,寻隙而破。   本来是兵仙的拿手好戏,却也是他死亡的原因。   嗯,按照现代人间的游戏,这样的背景至少要多出好几个背景专长。比如说对刀兵防御,和被女性特攻之类的,大概职业是复仇者之类的?   兵法最高等级EX,反正韩信现在对于穿宫装的女性简直是有本能的抵抗。   心理阴影比较大。   是当和尚的好苗子。   看着他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项羽道:“所以,他要做什么?”   游侠儿吐出一口烟气,道:『嗯,他让我们』   韩信回忆刚刚老伯说的话,防守一波?   不不不   打仗这事儿听我的。   游侠儿深深吸了口烟,神色诚挚:   『放手一搏』   噎鸣最终在剧烈的冲击之下,连这里小世界都没有来得及探查,就选择先离开,先回去大荒两位大帝的死去,先于自己的,娘娘的创生之物,以及那本第一次被打开的剑术精要。   连番数次的冲击几乎要将祂的心神冲击地粉碎。   “我之后还能够再来吗?”   “既是后土之子,那么随意吧。”   白发道人目送着心神不定的噎鸣离开,青衫踱步,走向了道场的深处如果说后土真的数次来过这里。如果说后土要留下什么东西告诉他的话,那么,必然在那個地方。   在最初相遇的位置。   卫渊推开了一座静室宫殿的大门,看到了里面的一座座石刻,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娟秀纹路,不通于字。却能够直接传递出意思,正是后所擅长的手法。   好友元,敬启。 第八百一十章 辞别天地   后的信笺   卫渊的神色缓和下来,缓步走入其中,看着这些以原始的方法来传递的信息,继续看下去   我已经自远行当中归来,此次遍游诸多的小世界,颇多收获,可惜你和浑天未曾一起, 若是你们也在的话,当能够从那诸天万象当中,所见更多,独自所见虽然足以尽情尽兴,却远不如携友同行能互相启发   所见一株奇花,盛放之时绽周天之辉光,越见清奇   故而折了一枝,带来此地, 栽植于后山之处, 若你回来,当可以看到花开花落,常年不败。   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仿佛看到那身穿长裙的柔美女子远行归来,有所收获。而后手持一根花枝,前来访友的模样,卫渊往下看下去,后的性格极好,她和娲皇,恐怕是在那个时代,风起云涌的大荒和昆仑之争中, 同时和双方关系都不错的了。   卫渊想着。   至于伏羲   卫渊思考伏羲做了什么。   嗯, 和帝俊抢天下第一被揍;拉着妹妹打回去, 挑战不周山被揍, 欺负陆吾,背地里暗搓搓叫西王母虎牙萝莉妹, 被开明告诉西王母,然后背地里薅陆吾的猫毛,被陆吾揍,接着撸猫。   腹黑地看着娲皇造人失败,然后在娲皇打算以自己的血创造涂山女希氏一脉的时候,暗搓搓把自己的血和娲皇的血做了替换,创造出了在古代赫赫有名的涂山一脉。   开发先天八卦防备未来的自己插手过去抢妹妹。   同时心中思索如何才能绕开自己的先天八卦之术把过去和未来的妹妹找到。   卫渊嘴角抽了抽。   怎么说呢突然觉得这家伙真的就是人渣和蛇渣的混合体。   严格点说,似乎是比老伯都离谱的极端乐子人。   如果说把假伏羲的事情也算上的话,伏羲这个名字几乎非常活跃于上古时代和远古时代的一切事件当中。   “这算是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死,所以就可劲儿地浪吗?”   卫渊叹了口气,接着看下去。   前期的都是后土到处旅行,然后将所见所知回来告诉不能外出的朋友。然后将特产带回来,让好友也能以其他的方式看到他的所见,又有一面石碑上写着今日认识了一位好友。   叫做凤里希,很好听的名字啊。   啊,对了她好像在这个时代游历的时候有很多的名字,又叫女希娲,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那位女娲, 阿娲是很好的性格,而且执掌创生之物,我从她那里得到了很多的经验。   所以来到这里,尝试给甲一完善了躯体。只是可惜,限于根基,无法更进一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苏醒了,还想着。若是你苏醒的话,可以带着娲皇来这里拜访。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会和阿娲很投缘。   白发道人给自己端来一杯茶,席地而坐,看着这些字,笑着摇头,又有一点点的懊悔,能见到万年前乃至于数万年前,如同伏羲所说,会因为捏人失败而含着两大包眼泪的娲皇,感觉自己错失了巨大的机会。   啧,早知道的话,就迟一点回去了。   卫渊想着,不过如果他见到娲皇,恐怕瞬间就会被巨大的因果反噬之力直接扔回去,娲皇可是在之后漫长岁月当中具备极端因果的存在。而且,如果娲皇来的话,那么伏羲也会来   伏羲来的话。   卫渊只要想想过去的伏羲从自己身上感觉到未来伏羲的气息。   嗯,一定会当做是未来的自己派来寻找过去娲皇的属下。   然后瞬间火力全开,八类先天概念直接砸过来吧。   开天地,定乾坤,分山海,踏水火,阴阳流转,先天八卦,袭天贯地,颠倒阴阳。   卫渊想到那一幕,嘴角抽了抽。   所以这算不算是本能预感到不对所以提前溜了。要不然的话,自己可能会比老不周都倒霉了,那个时代的伏羲虽然没有现在这一条浑身上下透露出颓废摆烂的渣蛇强。但是也是十大之一,把自己打爆没问题。   卫渊只是掌握域中四大,以人之力操控天地命格的方向。   可以创造某些机会,放大事物发生的概率。   但是伏羲那混蛋是真的可以直接掌控八类法则,衍化创生毁灭。   还没得打。   卫渊望下看去,看到后土接下来的字本来娲皇是有心来此地直接摆放的。但是那个叫做伏羲的少年,在听说你是男性之后。突然就开始说祂也很有兴趣,而后,我们两個发现伏羲在磨刀   发现的时候,只是温和说着为了保护妹妹需要必要的准备   娲皇很生气,拍落了他手里的刀   然后他不小心从袖子里掉出来了差不多一座山那么多的兵器。而且是蕴含道韵,却又五行相克,极为不稳定,可以直接扔出去爆破的那类,威力大概可以直接把你这个小世界全部轰成渣。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们选择了先不要直接来。   好吧,火力不足恐惧症的基因是从你这里开始就有苗子了?   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无奈摇头,喝了口茶压压惊,慢慢地看着其他的部分,有提起过去的,说是见到了西王母,那真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神,各类兵器,全部都擅长,性情刚烈而肃然。   纵横不败,据说年少的时候,曾经一日之内连破九百九十九位神灵不败。而后从蓐收那里得到了金正的名号,强势登临西昆仑之主,号称西方金皇,执掌天劫凶杀。   但是却很喜欢种花,而且她的耳朵软乎乎的。   感觉很好摸。   是真的软乎乎的!   而且会因为情绪的变化而发生变化,比如说生气的时候耳朵就会竖起来,露出牙齿,上面的毛茸茸还会炸开。比如说吃到喜欢吃的东西的时候会趴下来。如果有危机的时候,就会平行地面的竖起来,满脸警惕。   号称喜欢的少女,曾经手持一柄八尺八寸的长枪,荡平妖魔。   所向无敌。   只是可惜,和娲皇当年捏出的女希娇女性格始终不对付,或者说。只有女希娇女可以轻而易举地摸到西皇的耳朵了。   陆吾是个很一本正经的少年,开明是个笑吟吟不着调的年轻人。   后土总觉得开明往后的身体会出问题。   因为祂太喜欢吃甜食了,居然为了吃甜食,在昆仑山养了一种采花酿蜜的神兽,叫做钦原鸟,为此甚至于和陆吾吵了一架,让陆吾气到赌咒发誓绝对不会吃一口蜜糖。   总觉得这是开明故意的。   卫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这些字。   仿佛旁边就是那位身穿长裙,面容柔美的女子。   噙着微笑一点一点给他介绍着过去的每一年,讲述每一次的旅行,纵然没有了他这个好友,作为过去时代的主角之一,执掌厚德载物,厚土之念的女子,她的经历,仍旧精彩纷呈。   直到他看到其中一面石碑信笺。   浑天去世了。   卫渊嘴角的笑意凝固。   浑天去世了,我本来想要来找你,一起去送祂最后一面。只是可惜,元你仍旧还是不在,你为什么不在呢,浑天的最后一次,居然还是没能看到你   抱歉,我不该这样写,你应该也是有你必须也不得不做的事情吧   是我太幼稚了。   浑天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你是如此,我也同样。   我们都不应当后悔,所谓的道友,便是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道路。而最终曾经有过一段的同行,我们彼此相互护持,也坦诚相对。最终离别,也将会带着彼此的祝愿前行   只是,我多希望,这个时候你也在啊,元。   卫渊默然许久。   浑天去世,纵然祂说自己是无怨无悔,也感谢倏忽二帝帮助祂看到最后的风景。但是倏忽二帝仍旧完全无法原谅自己,祂们将自己的力量剥离了,而后自我流放。   作为倏万象,作为忽的无形,联系起来便是神速,是最初对于时间岁月的描述,祂们惩罚自己,断绝了自己的大道之基,言道好友已殁,此生纵然能攀升十大巅峰,没有浑沌,却也无趣,不如去兮   祂们应该是最痛苦的。   我最后将祂们剥离的权能,联系我搜集的所有灵材,学习着娲皇那样,创造了一个新的生灵,我叫祂噎鸣希望祂能够遵循着倏忽两位大帝的道路   浑沌,不,还是叫做浑天吧。   祂有给你的礼物。   若你回来,可以看看   卫渊看到那一座石刻之下,放着一个盒子,卫渊认得这个盒子,这是曾经卫渊给浑天的食盒,后土也有。只是随意找到这里的木材,以剑气雕刻。因为剑气封闭了周围,所以很难随着时间腐蚀。   浑天的礼物。   曾经踏足巅峰的浑沌古帝的礼物。   其实卫渊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了浑沌的根底。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   独立不改,周行不殆。   浑沌,或许是那位老人想象到的,最为接近大道的存在。   至道弘深,混成无际;体包空有,理极幽玄,是为浑沌天道。   上古同尊,百王不易。   这样的存在,留下的礼物。   会是什么,是大道体悟,还是说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卫渊心底也多少有些许的疑惑,有些许的好奇,心中更多是沉郁悲怆,还有几座石碑,他没有立刻去看,而是取来了盒子,啪嗒一声打开。   在解除剑气封锁的时候,这个木盒就因为漫长的岁月而瞬间化作了飞灰,留下了一封信。   白发道人把信笺打开,看到了里面的字。   点心,味道甜腻,不为吾喜   汤的味道不错。   那个叫做面的,味道也还好,肉类太腻了。   呵许是我第一次进食,浊气过盛。   字记录单,是对卫渊食物的描述,白发道人怔怔失神。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位神色温和的中年男子对于自己招待他们的那些饭菜的评价,看上去很好看,闻起来味道也很好,颜色很好。   这是最后的补充。   不过,吾还是很喜欢的。   做得很好吃   白发道人看着这些字,神色变得安静下来,前面是石碑,手中是信笺,最后觉得茶汤的味道很好,入口清香,酣畅淋漓,那白纸的最后落笔。   我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终点,所见所感,不负前行。   纵然时间短暂,但是,于愿已足。   只觉天高地阔,酣畅淋漓,就此一生,再无悔矣。   卫渊仿佛看到了当初的中年男子,仿佛看到他转身微笑微微拱手,信笺的最后两句。   道友,就此别过。   告辞。 第八百一十一章 往日余韵天机敌意   浑天最后辞别的从容不迫,让卫渊沉默了很久。却也只能道一声道友走好,然后将这一封浑天所留,恐怕千年万年都不会腐朽的信笺折叠好,放入怀中。   收拾心情,看向最后的几座石刻留信。   后并不是拘泥于离别的性格, 她虽然柔和却绝不软弱,在信笺之上,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坦然,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前来这里坐一坐,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在数座石碑之后,后提及道:   岁月真的是残酷的东西   哪怕是娲皇的造物, 若是无法抵达一种更高的境界, 也是无法抵御岁月的冲刷的,灵材,药物,可以维持住肉身的青春不老。但是魂魄却会在不断的经历,离别,纷乱,喜怒哀乐之后,不可遏制地受到损伤。   最终无法负荷如此长生的重量,魂魄会消亡   女希娇女,西皇的朋友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很安静,最后戏弄了一次西黄, 我第一次看到西皇那样的表情,既不是痛苦,也并非悲伤, 而是属于自己经历的某一部分被剥离的失落。   娲皇为了让其余的人族能够抱团,亦或者不愿意看到西皇那副模样, 以自己的血液创造了涂山氏, 但是我最后看到,那个叫做伏羲的少年以自己的血替换了娲皇的血。   或许,祂也为自己当年,故意干扰了娲皇的判断,使得阿娲捏出来的人族充斥各种各样的弱点而导致了现在的局面。而感觉到遗憾和些许的歉意,若是魂魄的核心不灭,经历过修养之后,或许还有再来的机会。   但是,西皇啊,再度化作人类的女希娇女,还是你当年认识的吗?   我很想要这样问,但是却又觉得,没有必要以自己的判断,去影响其他人的抉择   若是你的话,元,你会觉得如此算是对, 还是错。   你会不会后悔呢?   女希氏, 名为娇女, 涂山氏   卫渊按了按眉心,感觉到了些许的熟悉嗯。再加上喜欢戏弄西王母的秉性,不会真的是她吧嘶女娇?   她前世是娲皇创造的第一批人族之一?   曾经认识少女的西王母?   嗯,这样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贵为十大巅峰之一的西王母,居然会亲自来参与一个人族的婚礼。尽管那个时候的人族不弱,但是也只是放在了大荒百族当中的不弱,和一位执掌天劫灾厉的战神比,还是不够的。   难怪西王母在诸多天神之中是倾向于人族的。   难怪许多的灾难当中,昆仑一脉的山神水神都往往站在人族这边。   原来如此吗?是最初的一丝丝缘分导致了后来的许多变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自己也无法遇到珏,无法有了后来的这许多的故事也难怪那个时候的西王母,对于自己转世这件事情,会抱有一种中立的态度。   卫渊心中涌动着,不过,女娇究竟是否知道这件事?   他想了想,把这一座石刻记录下来。   打算回去的时候让女娇看看。   他看向下一座石刻,这也已经是最后的一座。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甲一的神魂已经开始剧烈的破损。   岁月的流逝必然将带来不可逆转的损失。而他的根基和根底都太弱,在此地无法扭转,我想要将祂带着离开这里,去寻找阿娲,以及一些特殊的灵地,将其魂魄强化一次,或许还有转机。   甲一拒绝了。   这是他,作为原始的基础造物,第一次表达出了强烈的抗拒。   我问他,蝼蚁尚且惜命,生灵岂不求存?   他回答我,神灵的职责是开拓道路,傀儡的职责是奉守命令。   而甲一的职责是等待即将归来的主尊。   他说,你说过的,你很快就会回来,可能是明天,或许会是后天。   若是你回来,看到他不在这里,你或许会觉得失望,所以他不肯离开。   他表现得很抱歉,我告诉他,不必觉得歉意。若这是他的选择,那么我会选择尊重他的意志。   这是最后一次石碑,自此之后,后似乎再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卫渊沉默许久,一直到杯中的茶都凉了,方才回过神,闭着眼睛,白发垂落背后,这偌大的小世界,大道开辟的声音轰然作响。却越发觉得空旷,这三人所创造的道场之前,三千问心玉髓,唯独青衫道人席地而坐,白发垂落于地,只是觉得荒凉。   在下名为后   吾名为浑天,听闻道友欲寻求天道?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大道长生,各行其路,不负相识,已是难得。   人走了,手中的茶也凉了下来,卫渊收敛了自身的情绪,看向了更里面的地方,那里没有一座石碑。如果说是以前的卫渊,可能会完全忽略。但是对于现在自身的功体走到了域中四大道路上的他,那里的异常简直刺眼。   白发道人手中的茶盏随意一泼,茶盏里的茶飞出,落在了天机之上。   化作了一道道波光涟漪的残影。   那里原本有一座座石碑,上面同样有属于后土的信息气息残留。但是下一幕,这些石碑就仿佛被风化的砂砾一般,缓缓地消散无形。最终连一丝一毫都没能留下,若不是卫渊此刻对于天,地,道,人,四类法则的敏感度极高,也会下意识忽略过去。   “被毁去了,是谁做的?”   卫渊想要看清楚是谁所做,想要看清楚动手的是谁。但是对方的实力一来也似乎极为强大。二来跨越了漫长的岁月,卫渊本身只是因为其特性,对于这一类的信息敏感,但是不代表他擅长还原。   对于推演过去未来的天机类的手段。   卫馆主的熟练度仍旧是会被夫子拿着戒尺满世界追杀的级别。   既然没法子自己推断出来,那就只好依靠外物了。   卫渊五指一握,直接把清醒之梦里面的河图洛书给拉出来,河图洛书似乎都不敢置信自己被放出来,没有那一棒子莽夫老帮菜,也没有那個看不清楚脸却又阴地一批的烛九阴。   没有!   没有!   哈哈哈!   河图洛书在惊愕之后,旋即突然放声狂笑起来,灵纹暴涨,直接化作了一个身穿蓝灰色衣服,面容朴素到看一眼就会忘记的青年,放声道:“哈哈哈,卫渊啊卫渊,你真的是太小看我了!”   “居然把本座放了出来!”   “天高地阔,任我遨游啊哈哈哈!”   “从此,我将不再受你的钳制!”   “从此,我将会天地无敌,我会把你的黑历史告诉全世界!”   蓝衣青年身躯爆发了一股强大的灵气。而后把握天机,就要瞬间遁去,远离那个噩梦,正心情愉快的时候,祂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看到自己瞬间远去。却不可遏制地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时空裂隙。   自己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干扰坠入其中。   睡觉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甚至于是战斗的时候,吃饭的时候。   而这些本来应该是随机的,毫无规律的时空裂隙。却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白发青衫的道人眼底漠然,背后隐隐流转无尽的剑气风暴,隐隐化作了天之苍茫,地之浑厚,人之炎黄,以及三者合一的大道之体。   看到白发道人伸出右手,五指微微张开:   敕令,河图洛书终将碎裂   敕令,河图洛书碎片,永无再聚之日。   敕令   河图洛书,不可离此地三尺。   无数的时间裂隙和空间裂隙汇聚,彼此相互连接,化作了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死亡困境。而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果,其原因全部指向于白发道人,指向了那一双混沌漠然的双瞳。   蓝衣青年额头瀑布汗疯狂飙出来,身躯僵硬。   这家伙这家伙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诡异恐怖的权能?   不那么擅长强攻高层次的对手,再说对强敌有剑术。   但是对于弱于他的,简直就是百分百的碾压,连一丝翻盘的可能都无,面对着这样的敌人,面对着这样的未来,河图洛书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用尽了一生的勇气,用尽了全部的决绝。   转身,踏步!   扑通!   蓝衣青年双腿一软直接趴在地上。   “大老爷,我就是开个玩笑哈,哈哈哈。”   “无论如何无论何地,您卑微的小洛永远都是你的仆从。”   “我绝对不会嚣张的,那什么,黑历史咱都咽进去了,您可以放心哦,完全放心!”   河图洛书化作了原本的石碑,老老实实,从心而动。   白发道人都给这家伙整不会了,这家伙,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   简直就像是给人直接欧拉了好几页一样,他将这些杂念压下,平静地道:“我需要天机卜算,你作为辅助。”   “好嘞,不知道老爷您要算什么?”   “只要不是伏羲,咱都给你算出来!”   卫渊沉吟,道:“后土留下的石碑。”   卫渊补充道:“以及,究竟是谁把后土留下的石刻都毁掉了。”   沉默了一会儿。   河图洛书啪地倒在地上,直接摆烂:   “那什么,要不然,您还是把咱给分了吧,请动手利索点。”   “眼一闭就过去了。”   刚刚的雄心大志都去哪儿了?   白发道人无可奈何,而在这个时候,天机变化,卫渊和那边躺平摆烂的河图洛书都愣住,或者说前者是怔了下。而后者,更是直接震惊了,因为这一股带着敌意和探索的天机。   直接指向白发道人。 第八百一十二章 伏羲 这外甥不能要了   清晰无比的天机线,就这么明晃晃直勾勾地迅速蔓延到白发道人之前,其中所携带的恨意和恼怒。就连河图洛书都感知地清晰无比,躺倒在地的河图洛书都震惊了——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够惨了。   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比我还要莽!   这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勇猛!   不知道这白毛已经彻底变化了吗……   眼睁睁看着那白发道人右手伸出,轻描淡写地把指向自己的天机线夹住, 河图洛书心知肚明这是独属于不周功体一脉的特性,能够以双手直接接触如同天机,概念,法则这一类虚幻的东西。   这是哪怕天帝帝俊,哪怕是伏羲都无法做到的,独一份的手段。   至于另外那位老不周山神……   嗯,那位比较豪迈,比较不拘一格, 比较疏于天机这一类手段的掌握, 对于未卜先知,心血来潮之类的法门不大擅长,另外,腰杆子也比较脆……   所以搞不好伸手抓天机线这种粗暴的手段。只有眼前这白发道人做得出来,虽然他仍旧不擅长天机卜算。但是也直接免疫了相当程度针对他自己的卜算推占,除非是那位伏羲亲自动手。   河图洛书循着这气息的所在,下意识地探索过去。   然后祂的幸灾乐祸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东海?木神句芒宫殿。   这位神灵的宫殿,整体具备有乙木气机,而且非常浓郁, 作为四海神灵当中排名最差的一个,却仍旧拥有远远凌驾于其余众生的位格, 这宫殿具备有磅礴无比的东海海域大多珍宝。   此刻宫殿当中的战将们面色都极为难看。   因为就在刚刚, 祂们失去了对于东海大帝的感应,就仿佛那位大帝彻底失踪了一样, 而去联系了西海的时候,西海那边同样失去了对于金正蓐收的联络。   这让东海西海的诸神都陷入一种担忧和隐隐恐慌之中。   尤其是在北海之前发生了巨大变故的时候,更是如此。   说实话,祂们的心底真的有些担心。   担心自己睡一觉,就被告知,原本的句芒,蓐收其实只是分神,东海和西海各自都有原本的主尊这样离谱的事情。至于两位大帝的安危,祂们的心中有些许的担心,但是不是太大。   蓐收那是谁?   庚金之道的造诣仅次于西皇。   在那遥远的岁月之前,若非是那位少女异军突起,如同一颗灿烂恒星般照耀大荒之上,靠着一柄长枪打下了无可比拟的战绩,那么庚金之主的身份本来应该是蓐收的,而非仅仅是一个金正。   更进一步的十大巅峰,也未必不可以踏足。   这样的擅长攻伐的大神,再加上擅长生机疗愈的木神句芒。   已经是足以纵横十大之下的组合。   即便是十大巅峰级别当中,那几位并不擅长于攻伐和战斗的神灵, 也未必就能够轻易地将这两位给击败, 而如今这个世道, 十大巅峰各自坐于最高之处, 或者主宰一方,或者避世修行,并不出世。   这两位已经是天下第一流的层次。   他们当然不必担忧其安危。   只是希望弄清楚两位大帝齐齐失踪的理由。   “即便是立于无数生灵之上的大帝,本身强大无比。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找到方式联系的,天下奇珍异宝,何其之多,我们恰好有这样的东西,但是需要联手。”   东海的战将缓声开口,然后手腕微翻,手中便浮现出一物。   散发出了磅礴的灵气波动。   那是一座石碑,上面有着无比繁复的纹路在流动着,展现出天机变化,诡秘莫测的奇异之力。而西海的丞相也同样神色郑重,取出了一面类似的石碑,两座石碑都是河图洛书的一部分,彼此连锁。   “尊敬的河图洛书,请问,东海之帝,西海之帝,两位大帝此刻所在……”   他们将手中的宝物,灵材一一放上去作为献祭。   两座河图洛书隐隐有气息相连的感觉。   最终化作了一道虚幻的身体,最终汲取了那些高级灵材的灵性,灵纹组合化作了一幅一幅的画面,是无数战将,是龙兽和虎兽拉动的,巨大而恢弘的行宫,两位大帝饮酒。   下一幕画面。   无边的剑气溢散,瞬间那巍峨战将就化作齑粉。   纯粹的剑气直接洞穿了那位西海之帝蓐收的眉心。   而后画面一转,那壮丽的行宫坍塌毁灭,白发青衫的道人迈步走出,右手五指翻覆,随意按在了句芒的头顶,一瞬间将这位东海之帝的气机全部打散,真灵崩殂而亡。   一瞬死寂……   东海的战将首领和西海的丞相在巨大的震惊之后,心中的悲怆都剧烈无比,在那种死寂之后,手掌颤抖,道:“……究竟,是谁?!这道士是谁?!”   河图洛书的分身没有自我的意识,画面再度流转。   天机直接指向了那白发青衫的道人本身。   在边陲的小世界之地,卫渊夹住了那一道天机线。   河图洛书循着天机的感应,弄清楚了到底是那个傻逼居然豪迈到了来占卜现在的这道士。然后心底的那种幸灾乐祸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   啊,哈哈哈,到底是谁这么傻逼居然敢算这个家伙?   啊,是我!   是我啊呜呜呜!   卫渊夹着这一缕天机,道:“河图洛书。”   “在!在!”   悲愤欲绝的河图洛书一個激灵,道:“您卑微的小洛永远在为您服务!”   “若是你的分身再多两个,能否帮忙寻找过去的真相?”   “啊这,应该没有问题……”   白发道人点头,双目微闭,五指握合,将那一缕指向自己的天机直接握住。而后主动打开防御,让那边的河图洛书来推占自己,顺便反向加强联系,尝试拨动这边和那边的感应。   只是这距离有点远,中间多有波涛汹涌的海域,远不如指向人间的时候那样风平浪静,卫渊尝试数次,都没能够成功地把握住想要的天机,没有办法让自己想要的那种特殊情况出现。   嗯,看来所谓的镇压天机的阵法,宝物都是有存在必要的。   自己的手段会被这些东西克制住。   东海和西海这两个地方,被句芒蓐收经营万年,乃至于更加漫长的时间,已经相当稳定,没有办法轻易地干扰。而就在这个时候,卫渊隐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后东海西海的稳定瞬间被打破。   那种平衡出现错漏,出现了破绽。   卫渊瞬间做出反应,伸出手去,主动拨动命运,让那边出现了一次空间裂隙。而后想了想,觉得这样子似乎直接伸手捞就可以了,顺势伸出手去。   东海之处,在经历过了漫长到让人屏住呼吸,心中紧张的时间后。   河图洛书之上终于显化出了新的画面。   那时候,西海之帝蓐收已经死去,而句芒仍旧还活着,似乎极为震怒,怒声询问:“你到底是谁?!”   画面当中的白发青衫的道人迈出半步,语气平淡回答:   “玉虚……”   撕拉!   空间破碎的声音陡然清晰无比。   在场诸神猛地抬头,瞳孔收缩,看到那画面当中的白发道人伸出手,明明只是虚幻的,明明只是推演出的天机画面。却真切无比的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五指微翻,握住虚空。   两座河图洛书化作流光,被握在手掌,飞入袖袍。   真实不虚。   苍茫空旷,冰冷漠然的气息溢散而出。   下一刻,空间重新闭合。   手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两座河图洛书的石碑。   一片死寂当中,唯独平淡的声音落下。   “元始。”   东海西海此刻的两位最强身躯冰冷,瞳孔收缩,冷汗不断地流淌下来,心潮涌动,无边恐惧,认出了这样的手段,在发现被天机窥测的时候,反手从容出手,直接跨越千万里漫长距离,直接反击。   谷捲   无上大神通!   这样的手段。   瞬杀两位大帝的战力……   玉虚元始……   难道说,难道说……   就在一片死寂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惊呼的声音,数道身影惊慌失措地飞了进来,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有何事情,如此慌张!”东海之神怒而询问。   那名汇报的修士跪倒在地,面色煞白:   “东海之外,玉虚宫弟子率领北海大军抵达了……”   旋即又有仓惶的身影奔入,失声道:   “不好!”   “那名和大帝交手过的玉虚弟子,手持一把长枪率领三千卫队凿穿了西海的防御,怎么办!”   一片死寂当中。   名为玉虚的阴影笼罩于了四海之上。   彻底的,以无比强势的姿态,烙印在了他们的心底。   真实不虚。   小世界当中,卫渊看着三座河图洛书瞬间合一,整体似乎完整了许多,为了防止这家伙又飘了,卫馆主右手扣着那柄长安剑,嗯,沾染了两位大帝鲜血的长剑。   禺强的不破之体,蓐收的庚金杀伐,全部都是被这剑破了的。   只有句芒。   死在了卫渊的掌法下。   严格意义上来说,可以认为是不周山神一脉的大逼兜。   “哈哈哈,恢复了,恢复了!”   “这就是更强的我,更加完整,更加真实!”   河图洛书吸收了那两片碎片,放声狂笑。而后看了看那边饮茶的白发道人,斟酌了下,还是追从心的想法,老老实实地走过去。然后在卫渊的示意下,由卫渊亲自寻找到相关的天机线,而后河图洛书解读。   卫渊眼前,之前见到的画面,终于又重新地出现了。   那一座座未曾解读的石碑清晰无比,上面的文字。哪怕是阔别漫长岁月的现在也能够看得清楚——   ‘『元』,阿娲失踪了!’   ‘伏羲很着急,或者说祂几乎要发疯了,居然跑去和帝俊还有不周山打了一架,我也在尝试找他。如果你有时间回来了的话,可以麻烦你帮一下忙吗?’   ‘阿娲太容易相信他人,容易被骗了。’   卫渊瞳孔收缩。   感觉到自己终究还是和更大的事件擦肩而过。   而后接下来几座石碑,都是『后』前来看『元』归来与否的情况。   直到最后几座石碑‘『元』,阿娲失踪了,我作为朋友想要去找到她,我多少知道了一点痕迹和线索。但是我终究还是不擅长战斗,所以,抱歉……『元』,我可以依靠你的力量吗?’   ‘如果你回来的话,希望你能尽快联系我,我需要你的帮忙……’   ‘还是没能回来吗……’   ‘『元』,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已经,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了,如果再等待的话,可能会出现更多的变化,『元』,我还是决定,要自己去了,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阿娲陷入危险,也不要小看我,我虽然不是那么地擅长战斗,但是防御还是很在行的……’   身穿长裙的柔美女子落笔写下了这些东西。   而后沉默,非常决绝地将这几座石碑全部地摧毁。而且是自己摧毁,甲一捧着茶,不解的询问:“您为什么,要把这些石碑都毁掉呢?这是很长时间才积累下来的……”   柔美女子温和回答:‘因为我要出去冒险了啊。’   甲一不明白:‘可是你要冒险的话,为什么要把石碑毁掉呢?’   ‘意思是,如果我能够顺利回来的话,那么这些石碑就没什么用,而如果我没能……’柔美女子敛了敛眸子,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微笑答道:‘那么,至少『元』不会陷于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旁边的自责当中。’   ‘作为朋友,我不能让他落于自责的境地。’   柔美女子最后端起茶喝了口,道:   ‘奇怪啊,当年和元还有浑天共饮的茶,味道却似乎没有当初那么好了。’   ‘放心吧,甲一,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应该很快会回来。’   ‘到时候再喝你的茶。’   柔美女子微笑着俯身摸了摸甲一的头,转身离去。   画面消失不见。   这就是最后石碑的下落。   而后土,也再不曾归来。   甲一年年收获新茶,再也没能等到客人。   河图洛书松了口气,而后洋洋得意起来,自己居然能够真的完成了对于十大巅峰之一的后土情报的探测,哎呀哎呀真不愧是我!   祂转过头,想要带着得意地和卫渊炫耀一翻,而后思绪微微凝滞。   看到那边白发道人独坐,束发的木簪不知为何,竟然缓缓化作齑粉。   青衫垂落,白发散落垂在地上。   眼眸微敛,一声死寂冰冷的煞气涌动着。   河图洛书思绪凝滞。   许久后才颤抖着道:   “你……您,您怎么了……”   “没什么……”   白发道人沙哑回答,心口有绵长的刺痛。   『浑天』闭关而去,没能见到自己最后一面。   最不擅长战斗的『后』没能等到自己的剑,不得不独自冒险,生死不知。   甲一孤守万年。   自己都不在。   后土还活着,她只是沉睡,否则噎鸣会有所感觉。   她去了哪里?对,是救娲皇。   伏羲,伏羲肯定知道『后』去了哪里……   卫渊缓缓起身,尝试寻找伏羲那边的通道。而后发现那边居然死死封闭,简直就像是关了门一样,不单单是关了门,还心虚无比地从里面反锁了,卫渊缓缓吐出一口气,口中有血腥味道。   “伏羲……开门。”   白发道人缓缓开口。   毫无反应。   “我只和你说一次。”   『门』动了,哗啦哗啦,就好像是从里面加了十几层锁链。   卫渊想要拔剑,而后又将剑收回。   白发道人吐出一口气。   全部权能全部爆发到了极致,右脚抬起,朝着前面狠狠地一踹。   空间剧烈震荡。   “你他妈的,给老子,开门!” 第八百一十三章 舅慈甥孝   看上去神色温和神秘的白发道人,撩起衣摆就是狠狠地一脚。   不周山功体,直接以身体接触概念,让法则,概念,天机这一类存在实体化,并且加以支撑, 接触的特殊能力,河图洛书只觉得头皮发麻,看到了一道道法则线汇聚,仿佛化作门户,神秘无比。   然后被那白发道人一脚一脚地狠狠地剁下去。   轰然巨响一声一声地炸开。   “开门!”   “你开门!”   卫渊吐出一口气,看到那些被自己强行踏破的部分封印迅速开始闭合, 他终究还是不擅长天机这一类的方式, 虽然因为自己的实力不断攀升, 能够做出反应,但是和伏羲比,铁定玩不过。   而能够勉强和伏羲一比天机的。   白发道人的视线偏移,缓缓落在了吃瓜看戏的河图洛书上。   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上的灵纹变化,化作的表情爽朗微笑:   “大老爷,你该不会是想要拿我砸门吧?”   河图洛书的微笑一点一点凝固。   “你该不会,想要拿我砸门……,吧?”   白发道人伸出手,按住了河图洛书。   在万法终末之地,伏羲擦了擦冷汗,看着前面的『门』被暴力无比, 一下一下的砸着,头皮发麻, 这外甥不能要了,怎么越来越暴力了, 这一幅做派到底是从哪个混蛋那里传下来的?   肯定不是我!   不过, 不周山功体虽然能够肉身接触概念, 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举动, 但是这一类的神灵根本不擅长天机的衍化,是绝对不可能打破这个门的。   伏羲松了口气。   看着那边哐哐哐砸门的动作。   然后啪地一下竖起中指,嘲讽道:“你进来啊!”   “哈哈哈,你进来的话,我就让你嘿嘿嘿。”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进不来……”   一声巨响,大门居然出现了一条裂隙。   而后天机和天机两两对应地衍化,那一道坚固无比,从物理概念上无法被击破的大道之门就这么被砸开来,一座石碑飞进来,落在了地上翻滚了几次,化作了身穿蓝灰色衣服,面容中性,满脸煞白的人类。   伏羲的笑容凝固。   本来要愈合的大门居然无法继续完成动作。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从『外面』伸出,死死扣住了『门』。   不周山一脉,撑天拄地概念发挥。   此地,可曾有天之重?!   白发微微晃动,声音传递出来。   “找到你了……”   卧槽!   好恐怖!   渣蛇伏羲和河图洛书直接一起往后狂退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然后河图洛书所化之灵意识到自己抱住了谁。   僵硬抬头,僵硬看去, 看到了面容俊美的伏羲, 看到后者微笑看着自己,还眨了眨眼睛,没有一点的害怕,慢慢的都是愉悦。   河图洛书:“……”   不应当,不应当。   我只是一座小石碑。   啪的一声,河图洛书两眼翻起白眼,口吐白沫直接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而下一刻,那大门两侧,被白发道人以撑天拄地的概念权能直接分开,满脸煞气,步步踏入此地。   『天』『地』『人』『剑』四类概念流转。   金色,褐色,赤炎,白金,四类法则流转,化作了如同飞虹流动般的造物,自然而然在青衫道袍之上编织出纹路,自然而然将垂落在地的白发编织,让道人从原本束发的姿态变化成了白发垂落,唯独在接近尾端的部分扎起的模样。   “伏!羲!”   “啊,啊哈哈哈,我说是谁呢!”   俊美的青年爽朗笑着伸出手拍着白发道人的肩膀:   “这不是我亲爱的外甥吗?!”   这个外甥不能要了!   伏羲笑容灿烂:“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白发道人缓声道:“哦?我还以为你不想要看到我……”   “啊哈哈哈,那哪儿能啊。”   伏羲一本正经:“我刚刚只是在思考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思考群星万物的奥妙,以及寻找一个拥有无数阿娲的世界入口在哪里。”   卫渊:“……”   白发道人看了一眼那边口吐白沫人事不省的河图洛书。   后者开门其实没有什么压力。   这样子大概是被伏羲给吓的。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后土在哪里?”   伏羲面容僵硬:“我不知道啊。”   “再问一次,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哦。”   铮然鸣啸。   拔剑,出招。   长安剑连鞘砸下去。   伏羲双手合十,啪一下把长安剑直接夹住,看着那炸了毛的白毛道士,额头冷汗和瀑布一样地飙出来,这还是第一个能够直接双手接住卫渊剑术劈斩的存在,如此近的距离,足以看得出实力和蓐收是天差地别。   尽管如此,伏羲仍旧面色煞白,眼皮狂跳。   这一剑。   域中四大!   谷端   会死的吧?会死的吧?   会像是没有开神话概念结果被共工一头创在后腰子上的老不周一样扑街的吧?   伏羲额头青筋贲起,双手夹着剑,空手接白刃,咬牙切齿道:   “你小子……想搞死我吗?”   白发道人单手持剑压下,双瞳幽深,没有高光,语气温和道:   “反正死不了。”   “让外甥出出气也是舅舅的职责啊。”   “死不了也会很痛的好吗!”伏羲大怒,震声道:   “真的很痛的啊!”   卫渊道:“真的吗?我不信。”   “再说了,伏羲可是知道全部天机和秘密的,我现在怀疑你不是伏羲。所以我要用传统的方式鉴别一下,拔剑砍一下,坏不掉的就是真正的伏羲。”   伏羲大怒:“这是哪個傻子传下来的法子?!”   白发道人看了一眼河图洛书,言简意赅:“你啊。”   伏羲的笑容一僵。   片刻后,白发道人收了剑,横剑于膝。而被这小子一剑给吓了一跳的伏羲躲得远远的,作为一个擅长天机卜算和提前做好准备之后,将敌人拉到自己的节奏当中战斗的神灵,伏羲似乎不喜欢和莽夫打交道。   至少,表现出的是这样。   卫渊缓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次。   伏羲恍然大悟:“哦哦,原来当年的那小子居然是你!”   “我就是说,当初我就感觉到不对劲,总觉得是未来的我下了手,要做点什么,所以准备了一些备用手段。”   备用手段,是指直接轰炸小世界的法宝?   卫渊嘴角抽了抽。   伏羲暗恨,怒道:“好啊,果然就是未来的我搞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未来的我,肯定是想要对阿娲做些什么!”   “幸亏我警惕。”   伏羲得意洋洋。   卫渊喝了口茶,言简意赅道:“是现在的你让我回去的。”   伏羲的面容僵硬。   最后抱着自己的蛇尾巴滚来滚去,心塞若死:“啊啊啊,过去的我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吗?你就不能蠢一点吗?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再看到小时候的阿娲了啊啊啊!”   “可恶啊啊啊!”   卫渊看着这个自己和自己斗智斗勇的渣蛇,觉得这家伙快要精分了。   “所以,『后』,到底在哪里?”   伏羲躺平:“我真的不知道啊。”   铮然鸣啸。   长安剑连鞘,反手劈下去。   伏羲蛇尾一弹,以直接无法以法则捕捉的速度避开。而凌厉无比的长安剑直接钉在了原本蛇尾的地方,那感觉就好像是打算直接把这条蛇从尾巴上钉穿然后挂起来剥皮似的,伏羲额头冷汗冒出来,道:   “好,我算一算,我算一算好吧?不玩了,不玩了……”   不周山功体催发下的剑术。   外加天机锁定。   伏羲虽然不怕,但是没事儿被这样抽冷子一下也是心肌梗塞。   他揉了揉额角,道:“好吧,你想看的话,就给你算一算……”伏羲顺手把河图洛书拉过来,让后者重新变成石碑,借助河图洛书的力量摸鱼,成功连锁到了过去的天机命数。   于是卫渊看到石碑上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有身穿长裙,面容柔美的女子在战斗。   分土为沙,每一粒沙皆是犹如小世界的重量。而却又微小如同芥子,可以直接穿插入了敌人的七窍当中,聚散随心,散则为尘,聚则化为山岩般的小世界。   展现出的战斗能力,已极为不俗。   凌驾于蓐收和句芒之上。   哪怕是此刻的卫渊,也未必是对手。   毕竟是十大巅峰,纵然不是以战斗而知名,但是十大巅峰之名终究不是虚假的。   而后,画面一转,女子的肩膀已经负伤。   鲜血不断流淌下来,沾染在了砂砾上,让那些沙子附带有了神性的金色,落在地上,化作了大片大片的沙漠,女子的面色苍白,咬着嘴唇,强撑着往一个方向而去。   似乎是在和某种无形之物,或者说,天机映照不出的存在战斗。   当敌人扑杀的时候。   砂砾汇聚,化作了一柄一柄剑。   长剑猛地横斩,时而凌厉万分,时而变化莫测,时而苍茫浩大,变化而出的,是卫渊的剑术。而且正是那域中四大,流转不息的凌厉杀伐,敌人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不擅长战斗的『后』能施展出这样的招式,动作一滞。   这剑阵成功抵挡住了这一击。   而这一剑也崩散。   女子成功脱离了杀机,坠入了一片墨色悠远的海域当中。   画面就此结束,河图洛书的沉睡越发地深了,卫渊心中有一个又一个地念头浮现出来,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有对于『后土』的担忧,有紧随而后的急迫,有想要询问和后土战斗的到底是谁。   想要知道,后土现在到底去了哪里。   一个一个问题在心底浮现,让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伏羲道:“还真的是……因缘既定。”   黑发青年微笑着道:“若非是曾经和你论道的时候,掌握了你那域中四大,天地道人的剑术变化,后土恐怕会在这里陨落了,所以,你可以稍微松了口气了。”   青衣黑发的青年噙着微笑看向那边的白发道人:   “你确实是,已经帮助到了她。”   “这一点,绝无虚假。”   卫渊沉默许久,道:“……她,去了哪里?黑色的海域?”   伏羲道:“那是法则混在了一起的状态。”   “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是这样的状态,唔,其实这个地方和你也有点关系。”   祂看着卫渊,声音顿了顿,回答:   “中央之帝浑沌曾经的居所。” 第八百一十四章 卫渊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浑沌的居所?!   也就是说,四海当中,最为中心的部分。   因为诸多法则汇聚在这里,呈现出了一种先法则之前的浑沌状态。所以以肉眼观测的话,就会是墨色的,后逃进了这里卫渊的神色下意识地放松, 紧绷的精神下意识地变得缓和下来。   那是浑天的道场。   是浑天的故居。   哪怕是浑天已经辞别天地,从容离去。哪怕是此刻那里已经隐遁,可是以后和浑天的关系,那个地方也会本能地庇护那个时候重伤的后,至少保护好她。   “后的对手是谁,你应该也知道吧?她是为了调查娲皇失踪才外出的, 这个敌人应该也是祂们吧。”白发道人回过神来, 看向旁边吹口哨视线乱飘的伏羲。   “我?你不要看我啊,我不知道。”   看着卫渊的注视,伏羲头铁特性强化,就是不松口,道:“反正你再怎么看,我都不会说的,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白发道人吐出一口气,道:“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呢?”   伏羲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道人诚恳道:“我也就出去的时候告诉娲皇你想要把每一个时间线的她都搜集起来放在屋子里凑一起而已,顺便告诉她,她的很多经历背后都有你的踪影,以及先天八卦的创造初衷到底是什么。”   “最多最多顺便不小心恰好提了一句捏人的时候,是你故意误导了她,目的是为了看她喊着两大包眼泪喊兄长的样子。”   “嗯, 仅此而已哦。”   伏羲双手重重按在卫馆主肩膀上,笑容灿烂:“啊哈哈哈。”   拉近距离, 脸色发黑,压低声音, 咬牙切齿:   “你个混小子。”   “信不信我把你的记忆洗成一团大叔穿了三十年的烂内裤啊魂淡?”   白发道人双手反架在伏羲的肩膀上,笑容灿烂:   “我啊!不周山功体大成啊!我怕这個?”   “你倒是洗洗看?!”   “顺便一提, 我已经在外面做好备份了。”   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百份!”   白发道人和青衫古神彼此对视。   伏羲有种颓败的感觉,一下松开对面,咬牙切齿:   “你特么你到底是哪儿教出来的?!”   白发道人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而后右手按胸微微一礼,嘴角露出一丝丝矜持客气的微笑:“涂山氏哦。”   “就是你当年用自己的血和娲皇替换了之后创造的那个氏族。”   “啊,对了,这件事情也要告诉她才行。”   伏羲嘴角抽了抽。   是谁!   是谁搞出来这个破性格?   啊,是我!   是我啊呜呜呜!   青衫神灵仰天长叹,只恨自己没法子回到过去,把自己的这一个动作拦下。这样的话,眼前的这家伙就不会是像是自己的性格。而是如同阿娲那样的单纯了,无可奈何,道:“好吧,好吧,我服了。”   伏羲叹气:“可是, 我是真的不知道,后土当时遇到了什么。”   “你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浑沌所在的海域看看。”   “但是我并不建议你立刻那么做。”   伏羲的蛇躯盘旋, 懒洋洋道:“因为现在的你,还远不是当年后土的对手。而现在,就连后土都落入了无边的险地,更何况是你呢?”   “卫渊,亦或者说元始。”   伏羲道:“你到底是有多傲慢,觉得自己可以拯救了她?”   “现在的你,几乎全部都是攻杀的手段。”   “不周功体的撑天拄地翻天印,域中四大的剑气流转,遇到强敌消耗对手的概念炎黄,这三个没有一个是用来防御的。”   “也就和当年的不周山一样,你的剑术如果没有办法瞬间击溃敌人的话。那么,同等级的对手也可以轻易地凿穿你的防御,你可以一剑杀死蓐收。而蓐收的庚金杀伐,同样可以瞬间取了你的性命。”   “庚金带煞,魂飞魄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说到底,不周功体,你也只是取了其双手接触概念的特性,你的攻击有余。而防御不足,镇守自身天机命格的手段,更是一点没有,简直就是十门功课,一门夺魁,剩下九门全部都是不及格的极端偏科。”   “到底是谁教你的?”   “我是涂山氏的。”   即答!   伏羲面容僵硬。   最后蹲在一边,手里多出一根木头树枝开始画圈圈,满脸黯淡燃尽了的表情,呢喃挫败,满脸这小子居然是我搞出来的?   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   伏羲,被击沉。   “总之,你的攻击未必能够强于后土多少级别。而你的防御,镇压命格,速度,再生,全方位地弱于那个时间段位于十大巅峰的后土,现在后土都陷落在那里,你绝对不能去。”   “再说,你还是阿娲的保镖。”   伏羲补充。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伏羲挠了挠头,黑发垂落在后面,无奈笑了一声,笑起来的时候双眼眯着,温和而俊美,轻声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只能把你的腿打断,魂魄分一半禁锢在这里了啊,断了腿,比丢了命好。”   卫渊瞳孔收缩。   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那无数法则以充斥着冰冷恶意的方式流动着,让他的神经下意识紧绷,垂眸的时候,看到了周围的法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化作了一座巨大无比繁复到看一眼神魂都被吸走的阵法。   什么时候布下的?   这家伙   好像是认真的。   伏羲,强大,莫测,脾气古怪,妹控。   以及,三界八荒最危险的人渣蛇渣混合体。   切开来纯黑的。   卫渊看着那一双眸子,看到是蛇类的冰冷竖瞳,然后伏羲抬手挠头,爽朗大笑着道:“哎呀哎呀,就只是开个玩笑嘛,不要那么紧张啊小渊渊。”   卫渊道:“本来我也没有打算直接去。”   “但是现在我不去的话,就好像我怕了你一样。”   伏羲的笑容凝固。   双手握住卫渊的手,满脸诚恳道:“那什么,要不然我们再来一次?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丢到浑沌之海。然后你逆反心理上来,说自己就是不去?”   “算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自嘲道:“你说的,也没有错,连番的胜利会让心性出现自傲的情绪。但是现在我和十大巅峰的差距还是很明显不过,你至少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去浑沌之海。”   “那里,我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神代外海有这样特殊的海域。”   “因为那里已经被封禁了。”   伏羲理所当然道:“那个地方是浑沌所居住的,原本各类法则混合在一起,在浑沌还在的时候还好,浑沌去了,那么那些没有拘束的混沌之海自然而然地会向外界扩张。如果不去管的话,终有一日,整个神代外海都会化作一片浑沌。”   “四海之帝当然无法接受这一点。”   “所以祂们联手将浑沌之海暂时封禁入了另外的区域。”   “想要进入的话,需要四海之帝的权能联手,哈哈哈,这个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搞定的事情啊,小子,你还是”伏羲的声音原本还极为嚣张,得意洋洋,然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最后他看着那边的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   道人冷静道:“嗯,四海之帝。”   “然后呢?”   然后呢   伏羲张了张口,发现眼前这小子的战绩,四海之帝,北帝禺强没了,这老小子活该;   但是西方之帝蓐收也被这家伙爆头了,嗯。除此之外,东海之帝,木神句芒,等等也被爆头了?   这家伙是爆头狂魔吗?   这才多久,四海之帝就只剩下一个了?   卫渊道:“聚集四海之力,才有可能进入浑沌之海。那么,我现在不去浑沌之海,我先想办法把这个钥匙拿到手,总没有问题了吧?顺便,也可以带着娲皇外出游览”   伏羲道:“没问题,当然是没有问题。”   “只是,唯独是这南海之帝,或许才是你面前最大的问题。”   卫渊怔了下:“嗯?祂是”   伏羲噙着微笑看着他,道:“火神祝融,南明离火,代表着寂灭的未来,具备有踏足十大巅峰第一阶梯的资质。若是后土的厚德载物,是森罗万象之基,那么祝融未曾抵达的全盛。”   “就是万物的劫灭。”   “当然,你也可以试着拜访一下祂,看是否能够得到祂的同意。”   卫渊敛了敛眸。   火神,祝融。   他下意识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阿玄。   太子长琴转世。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道:“或许,可以一试。”   卫渊离开了伏羲那里,来到了小世界。   这里的巨大变化,仍旧还需要一段时间,卫渊沉吟,想要去找祝融的话。一方面最好把自己的实力再往上提一提,嗯,可以借助一下所谓的外力。比如说,如果说可以把人间天庭体系和四海天道联系起来。   自己应该也可以在这里得到天庭符箓大阵的加持。   嗯,先回人间一次,看看张道友这件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顺便看能不能从阿玄那里得到一缕气息,用来和祝融交流,祂似乎不像是伏羲所说的,代表着劫灭和毁灭的神那么暴戾啊。   卫渊想着自己之前和祝融的短暂交流。   找到了人间和这里的联系,然后一脚前踹。   不周山神一脉的神通不周山神的大脚丫子直踹。   一道裂隙出现,而后在对于天道和大地之道的精准掌控下,直接连接到了人间的地脉,寻找到了龙虎山,卫渊踏步进去,心里思索着该要怎么样和老道士说一下这件事情。   而祝融   不知道他的伤势有没有恢复。   嗯,都已经是四海之帝了,还要得到四方诸神的位格,外加四极之神的能力,恐怕是打算给自己叠buff,真正踏足十大巅峰,结果反倒是各种buff把自己给弄倒了,也是倒霉   眼前一花,卫渊提着河图洛书,已经抵达人间。   抬起头,看到恰好来到了三清殿里。   这代表着老道士会跑到这里来。   卫渊随手把河图洛书放下,看着三清这道门典籍里虚构的神灵,伸出手取了三根香,随手一震就已经点燃,香气袅袅升起,远处听得了外面的声音传来,是老道士和小阿玄。   “师兄!你不能喝酒了!”   “你不但喝酒,你还藏在了祖师堂!”   “你你你,类,你也骂骂他啊!”   “喵喵喵!喵!”   一阵吵杂的声音过后,老道士成功甩开了阿玄和类,来到了三清殿外,伸手推开大殿的门,嘿然笑道:“就喝点酒咯,还什么吃药不能喝酒,我可不信,有”   老道士突然感觉到不对,看到了本来无人的三清殿中多出香火。   瞳孔收缩,猛地抬头。   才一抬头看到三清殿中,一名气机陌生的白发道人正在上香,背对着门口,最中间的泥塑神像正是元始天尊,那道人上香的动作很随意,气息自然,而张若素已经提高戒备,缓声道:   『阁下是谁』   白发道人转眸,背后白色的烟气袅袅升起,这种道门大殿本来就极为空旷幽深,烟气上升,令泥塑的三清不知为何变得极为高大,和这白发道人一前一后,大小,虚实,真假,形成了强烈无比的对比,颜色都变得鲜明,三清殿也变得越发空旷苍远,仿佛复苏。   至道弘深,混成无际;体包空有,理极幽玄。   白发道人嘴角勾了勾,微一拱手。   平淡回答:   “贫道。”   “元始。”   张若素的神色凝固。 第八百一十五章 忽帝 不行了我要被撑爆了啊啊啊   “可恶啊啊啊!”   “卫渊,你不当人子!”   “哎呦喂啊,吓死老道士了……”   龙虎山上,张若素脸色惨白惨白的,坐在那里扶着腰叹气,白发道人干笑着挠头,刚刚张若素准备去祖师堂三清殿下面把酒给捞出来, 结果就看到了气机幽深的卫渊自称元始。   那简直和见到过世的祖宗出来和你斗地主了一样。   老道士差那么一点儿就差不多直接嗝儿屁了。   一阵数落,卫馆主满脸尴尬地跑去做菜。只是油烟味儿太重,老道士抱着茶,盯着卫渊越来越长的白发,古怪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要这样做菜?”   卫渊看了看白发,反手抽出一把剪刀, 咔嚓一下。   剪刀直接崩了刃, 然后就在老道士小道士眼皮子底下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最后直接就化作了齑粉,卫渊面无表情:“我也想修一下,但是没法子的,没办法……”   理发店。   那是不周山一脉永远无法到达的真实。   虽然说不周山功体的特性是『万劫不坏』。   可万劫不坏的主要是,血条厚得让人绝望,而且还不间断地回血。   要论防御,本该远不如玄武,禺强,石夷这样的。   毕竟血条厚,但是回血慢,防御也不够强大。   但是那只是相对于三界八荒尤其擅长防御的那些神灵权能的, 是在伏羲眼中的不够,本身已经是在防御上极为上乘的功体。哪怕是卫渊以庚金之气化作了的剪子都直接崩了刃。   卫渊叹了口气,拔出长安剑反手一剑将自己的白发斩断。   变成了正常的短发。   那白发落在地上。   然后就在张若素和阿玄眼皮子低下,卫渊的头发就疯狂生长,旁边虚空仿佛有一道身影在震声道:“我不准你剪头发, 你舅舅我喜欢的就是长发, 长发,长发白毛手感好,不准剪……”   卫馆主反手一巴掌把这幻象拍碎。   面无表情:“嗯,如你所见,我现在被某个怨灵给诅咒了。”   “是祝福!”   倔强的声音传出来。   被卫渊再度反手拍碎。   “现在我只能维持这个样子。”   卫渊嘴角抽了抽,刚刚那个只是伏羲残留的些许『祝福』,作为天机的执掌者。虽然说伏羲真正擅长的是造化万物的创生和颠倒阴阳的毁灭。但是表层的手段天机,也可以给任何人叠加让人瞠目结舌的buff。   所谓『天机的加护』。   本来以为会是九牛二虎,气力无双,或者说类似于财神爷那样。   但是伏羲用实际行为证明卫馆主还是太年轻,祂给卫渊加持了的buff是【头发永远都会保持在这个长度而且极为浓密顺滑砍一次多长十分之一】这样的奇怪玩意儿,而且叠加了不知道多少次。   最后卫渊咬着一根筷子,双手把自己的白发系成了高马尾。   然后反手把干净筷子当发簪插进去。   系着围裙,顺手拎起两把厨刀。   而后有天机化作的文字在卫渊眼皮下面浮现出来。   『来自于舅父伏羲的关爱哦』——   【厨神加护?双持菜刀】   类似于通知噎鸣的方式,这是卫渊自己开辟的法门, 但是作为天机源头的渣蛇似乎玩得比卫渊自己都顺手,卫渊额角抽了抽, 那渣蛇到底在和自己刚刚对峙的时候,顺手给自己加持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加护?   双持菜刀,咔嚓一下狠狠地剁在一条黄鳝上。   把这条像是蛇一样的鱼直接劈碎。   你特么!   伏羲!   系内!   因为白发太长,在后面给道人托着白发马尾,以免沾染尘土油烟味的小道士和凤祀羽都打了个寒颤,看着那边刀光森寒如同两团飞雪的厨子,头皮发麻,白发高马尾,咬牙切齿,露出白皙手腕,刀光如同飞雪。   有点疯子的样子。   欸?这股真实不虚的杀气……   凤祀羽神色郑重。   “难道,对于食材怀抱有杀意,就是厨神的奥义吗!”   “我悟了!”   “蟹黄花生!松仁玉米!泡芙!冰淇淋!蛋糕!芝士!”   “做好觉悟吧!”   小道士看着那边气势强大的凤祀羽,无奈叹息,愁苦着要不要把对方似乎有了一点点变胖这件事情告诉她,最后卫渊端出了一盘盘美食,反手把围裙解下来。其实实力到了他这個级别,外物驳杂,已经无法沾染。   但是习惯还是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的。   “哦哦,看上去不错嘛……”   “很久没迟到你做的饭菜了。”   老道士深深吸了口气,食指大动,类落在了老道的肩膀上。想了想,又一下飞出去,落在了卫渊的怀里,感受到纯粹的元气流转,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哦?类你居然这么粘人了?”   卫渊讶异,挑衅的看了那边心碎的老道一眼。   慢悠悠地撸猫。   嗯,手感确实是不错,难怪伏羲那家伙会喜欢撸猫。   说起来陆吾猫毛的手感真的是天下一绝。   好像要再……   卫渊面色微僵。   等下,克制!克制!   不能被那一条渣蛇给影响到。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拿着筷子加了几口菜,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只是似乎比起以前做的,现在做的美食口感还有所提升,卫渊连续落筷,老道士美滋滋地喝了口酒,抱怨道:“真的是,还什么元始。”   “要不是老道士我啊,肯定会被你吓一大跳了。”   就是因为是老道士你,所以效果才更好。   卫渊心中腹诽。   他们此刻直接就是在龙虎山一座后山位置上的山上,忙活了一会儿,天色渐晚。虽然说可以用花开顷刻这样的东西加速食物的烹饪。但是卫渊偏偏在这些地方有着非常固执的坚守,非要自己来。   卫渊端起茶喝了口,闲聊了一会儿,道:   “和北海的灵脉天地连接,准备好了吗?”   张若素道:“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嗯,阵眼位置的话,有北极真武加入的话,人间的符箓大阵体系,应该能够彻底恢复全盛,北海天道的积累,实在是太过于强盛了。”   老者的神色缓和,有些许的期待。   北海天道和人间符箓天庭的相联。   会进一步地反哺,强化人间界的灵气浓度,直接拉高。而阵法就相当于同时拥有了一个新的核心节点『北极真武荡魔大帝』,以及充沛无比的后备来源,不必像是之前那样,举手投足都是消耗人间自己的积累。   四海天道,位格极高,可以自成循环。   也就是说,消耗之后,天道和天庭大阵将会自然恢复。   更进一步说,张若素可以在长时间的战斗当中,处于『玉帝』模式,各类道法的冷却大幅度降低,自身的道行水准,不会局限于法力的补足和人体自身的限制,回蓝的速度直接拉满。   若是走到那一步,天庭符箓大阵也就可以认定为是利用天道的力量,加持自身。不过这个也只是加成,如果说本身就是扶不起的那种,就根本没有资格领受天庭符箓。   而且所谓借助的力量,也并非『浑天』。   是这个时代的天道,和最初的『浑天』。   完全是两个层次。   『浑天』曾经是十大巅峰第一位,代表着的是先万物而生的概念,是永远在上的法则,第二位的『不周』,撑天拄地只是表象。其实代表着撑住了苍天和大地,使得天地辽阔的空间出现,于是秩序得以确立。   卫渊喝了口茶,敛了敛眸,心中自语。   十大巅峰。   过去的第一位,『浑天』,真实的概念——『源初』。   目前第一位,『帝俊』,表面概念——移星换斗,回天返日。   真实概念,未知。   第二位,『不周』,表面概念——撑天拄地,挟山超海。   谷眐   真实概念——『秩序』   第三位,『伏羲』,表面概念——斡旋造化,颠倒阴阳,先天八卦。   真实概念——『创造和毁灭』   以及,第十位……嗯,或者说,第十一位『祝融』   表面概念——火焰,高温粒子的能量转换,『回风返火』,『焚山煮海』。   真实概念——『劫灭万法』   卫渊嘴里咬着一根鸡翅膀骨,牙齿没有用力就咔嚓咔嚓咬碎。   我是发现了,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能演……   表面上告诉众生的完全只是自身核心的外在表征,就像是祝融告诉别人他的权能其实只是高温,就像是卫渊告诉其他人他擅长的手段是道术,没有骗人,说了,但是没有完全说。   当然,十大巅峰咯。   肯定不可能是为了坑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除了某条渣蛇,你以为他擅长的推演,结果本身是创造毁灭之神。   那还打个鸡毛。   “行了,你让着我点啊,阿玄不知道尊老?!”   “可是师兄你也没有爱幼啊。”   那边的张若素和阿玄筷子抢菜,手上的筷子运转如剑,这些东西,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才能掌握的,老道人吃饱喝足,最后心满意足掏出了『茶壶』,慢慢地喝着。   卫渊道:“那位湖中仙女呢?”   张若素道:“妖精之国那里出了点事情,她回去了。”   白发道人斜睨他一眼,道:“就不担心这是那些妖精之国的长老会为了夺权,或者说软禁她设下的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张若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缙云跟着走了。”   啊这。   那没事了……   卫渊张了张口,没话说。   湖中仙女可是第一个放言要喂饱饕餮的。   只能希望那边儿神话里的家伙们没有打算真的对湖中仙女动手吧。   炎黄这边的神话,其根源甚至于是在三界八荒四方上下的,和诞生于人间界的其他几个神话相比不同。而饕餮,虽然已经从自己的全盛期跌追。但是其最强的时代,是在神代闯荡出名号的四凶。   西山界最强的泰器山神这些昆仑一系的武神,是没有资格留名的。   张若素道:“所以你回来,是为了问问北海气运的情况吗?”   卫渊摇头,道:“不是。”   他斟酌了下,道:“大概,张道友你得要加个班了……比如说,如果我说,另外还有两片神代外海的天道,需要和人间符箓天庭联系的话,你会怎么……”   噗咳咳咳!   老道人差一点被直接呛死。   “两,两个?”   老道人思绪凝滞,而后下意识一转,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那最后一个呢?”   你居然没下手?   卫渊道:“那是祝融。”   “啊这……”   张若素思绪凝滞,下意识抹了把胡子,下意识转头,看向那边清秀俊美,眉心一点火焰纹路的小道士,看向那边开开心心吃点心的凤祀羽,张了张口。   祝融大神。   你儿子和你的主祭都在我们这儿。   要不要和我们签订友好共处合约啊?   这不是摆明了吗?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卫渊喝了口茶,摆了摆手道:“就如你所想的那样,我来这里,可能会带着阿玄和祀羽,去一趟海外诸国,如同引动北海天道和人间联系,非北帝真武不足以当之。”   “东海,西海,都需要各自的核心,嗯,这个问题之后再说。”   “而南海也需要祝融出手,才能把天道和人间的符箓天庭连在一起。”   这是最重要的。   必须是,身负有一方海域天命的存在,才能做到这样牵连巨大的事情,想要将南海和人间的符箓大阵联系起来,必须有祝融的出力,卫渊道:“祂现在还沉睡着,我想看看祂现在情况如何。”   “我会带着,或许是唯二能救祂的人。”   毕竟被开明仔背刺了。   十大巅峰第十一位,被十大巅峰的中间位的家伙给阴了。   真的是,神话不能想,越想越觉得,这些家伙和老不周都好像。   或许,从来没有不周乐子人。   也或许,谁都是吃瓜吃到自己的不周山老伯。   不周山双向观测测不准定律。   卫渊心中腹诽,准备再写一本山海诸神经,老道人缓声询问道:“安全呢?”   卫渊回答:“我会保护他们。”   老道人沉默着喝酒,转移话题道:“那东海西海的两位大帝,你也要拉到人间天庭里面吗?”   卫渊摇了摇头,“不会。”   老道讶异:“奇怪,你居然不把这样的两条大粗腿拉……”   白发道人回答:   “祂们碰了我的东西。”   “已经死了。”   老道的动作凝固。   白发道人拈起瓷盏,白发高马尾垂落在后,倒了杯酒。因为长时期的论道和之后的独处,养成了自说自话的糟糕习惯,道:“其实,倏帝和忽帝两位古代大帝,有足够资格,足够的力量去承担这两片海域的气运,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祂们在何处……”   “倏忽你知道吗?倏忽而过,上古神速岁月之主。”   “浑天的……”   “嗯?张道友,张道友?”   “卧槽,阿玄,阿玄,天王保命丹,速效救心丸,都拿过来!”   “类你去掐人中!”   “卧槽不要用爪子掐,淦!流血了……”   “无量那个元始天尊,香蕉那个巴拉,老道士你这个岁数还流鼻血,也算是气血方刚了……”   “啊啊啊……”   “啊哇哇哇……”   在神代四海的边缘,一胖一瘦两个老爷子还在飞。   张开嘴,让空气飞进来,就像是对着电风扇的孩子们一样发出哇哇哇声音,忽帝道:“倏啊,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落地啊……”   倏叹气。   要不是他们想要反抗不周山的力量,导致飞行的方向骗了,也不会这么惨啊,原本是会在几天后撞到山停下来的,现在方向偏了,得了,没撞到那『海外三山』,现在就飞啊飞的不带停。   不周山的大逼兜,不大好理解。   那以天的分量化作飞行的力量,是否就更清晰点?   倏帝叹气,看了旁边越来越胖肿成球的忽帝,嘴角抽了抽。   “我也不知道啊……”   “你到底怎么了啊?感觉要被撑爆了……”   忽帝:“我不知道啊……”   “啊!又来了!”   “要生了,要生了!” 第八百一十六章 张道友我没有说谎   忽帝在空中飞快地飞着,一边飞一边哇哇乱叫。   倏帝先是担心,然后一眼看到那老家伙只是装作怀孕了的样子在那里大呼小叫,倏帝嘴角抽了抽,大怒:“忽而无形,你连形体都没有,不过是聚拢的先天之气, 你怀个屁的孕啊。”   “我打!”   反手一脚直踹。   两个老爷子直接在空中你来我往地挥拳暴揍。   最后齐齐一脚踏出去,两只脚直接踩在一起,微微一怔,彼此对视一眼,倏帝道:“你那事情,大概率是卫渊那小子搞出来的, 咱们待会儿分开以后,从两个方向上去找那小子。”   “没得问题。”   倏帝看着浑身都肿起来的老友,嘴角抽了抽:“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忽帝看了看自己的状态, 补充道:   “反正,那小子应该搞不出来更大的事情了。”   “那好……”   “我喊一二三,一起发力。”   倏帝沉着,而后道:“一二三。”   “卧槽这三个字是一起喊出来的?”   “你个老逼登算计我!”   忽帝完全没有准备,两個老爷子齐齐发力,伴随着剧烈的灵气波动,二者合力总算是勉强把已经消散了许多的不周山之力抵消掉,而后一左一右齐齐飞出去。   转了个方向。   而左右两侧,皆是奔向大荒,无论如何,只要遇到了山峦地脉, 都可以把自己强行刹车,倏帝就只是担心, 忽帝那身子会不会直接炸掉……炼假还真,到底是搞出了什么?   “你既然已经保证了,那么, 老道至少该相信你……而且,去南海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若素端着茶杯子,里面烈酒抛着天王保命丹和太乙救心金丹,非常地养生啊。   喝了口一股子大药味道的酒液。   老道士心如死水,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戒酒了。   “那,你说倏忽二帝……”   老道士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找不到这两位承担四海另外两个海域的气运中心点,那你要怎么办?   现在你把那两个原本的神搞死了,海域的天道没法子和人间联系在一起的。”   卫渊道:“只能像是真武那样,找到替换了。”   “说起来,人间的符箓天庭大阵,似乎没有完善?”   老道人翻了个白眼:“已经完善了好吧?!”   “其实核心就只是四御统天的思路,以四个节点来调动人间界的符箓足够了。只是祖师爷也没能够想到后世会多出这么多的变故,又是东海天道,又是西海天道的,可以调动的能力提升了,本身的符箓天庭体系反倒是有些跟不上了。”   张若素叹息。   看着自己的酒,痛心疾首。   祖师爷也没能想到会有你这么个惹祸精出来啊。   ‘四御统天大阵……’   卫渊若有所思。   老人道:“再说了, 当时定下这个基调的时候, 也没有那么多的道门典籍, 还是非常初步的雏形, 后来的很多天神神位,甚至于是在《西游》《封神》之后才具备了比较系统化的体系。”   卫渊摸着下巴,道:“嗯,要不然,按封神来?”   “我们把这个『四御统天』修改下?”   老道人连连摇头:“你还不如按照《西游》来!”   他满脸的嫌弃:“《封神演义》和《西游记》按照现在的话来说,都是咱们道藏的同人。可是封神演义的作者,想象力还是太过于局限了,太局限了。”   “封神里面的杨戬会因为三千凡人兵马头痛,还要诈败。”   “还有坐骑,赢了的是因为坐骑马快……”   “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没有开法天象地,一棍子打死了四万八千妖魔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封神演义里教主级别的纵地金光,写着一天几千里,西游记里连猪八戒的遁光都有一天二十万里以上。”   “沙悟净的流沙河都八百里宽,几万里长。”   “我道门三清,居然会被一个不知道谁编织出来的鸿钧限制。”   “限制他们的法子,居然是骗到了道场然后骗着他们一人吃了一个红色小药丸,说是再乱来就肠破肚烂,还什么『若是先将念头改,腹中丹发实时薨』”   “这什么口水诗啊。”   张若素牢骚大得离谱。   少年的时候看封神演义被震撼到。   道藏里面无双无对的三清,道门的最高存在,居然被限制了。   好吧,封神演义是道藏的同人,当然随意。   是怎么限制的?   一人喂了一粒红色小药丸,谁搞事情就让你们烂了肚子死了哦。   所以你们要乖乖的。   您确定这不是鹤顶红?   你这是鸿钧,确定不是及时雨宋江?   而且三千凡人兵马,是真的凡人兵马让杨戬束手无策,按照这个说法,这杨戬未必打得过历史版本的楚霸王,老道人觉得自己拎着一柄剑都能杀进去开无双,你写同人可以,你不要把我们道门的三清贬低得这么惨啊。   好歹西游里面的话,三清太上被猴子掀了个跟头。毕竟如同神灵有战斗侧有辅助侧,那老爷子定位显而易见不是打架的。而是三界第一军火狂魔,有名有姓的神兵利器全都是太上出品,顺便人际关系特别好。   那家伙的屋子里什么玩意儿都有。   跟个军火兵器博物馆似的。   顺便也是西游里所有人唯一一个能薅猴子后脑勺下面肉的一个。   和孙猴子关系好得离谱。   说起来如果从猴子那里追溯的话,太上这个身份是不是也可以以『给禹王打造测量水位的工具的人』,以传说和现实作为锚点炼化一个分身,唔。就算是有这么一个人,估计也早就死了……   老道人没有在意。   卫渊摸着下巴,就当做和朋友闲聊一般道:“倒也不是不可以,说起来,四御是……”   老道人回答:“众所周知,四大天王一般有五个。”   卫渊讶异:“现在的四御都有五个备选了?”   老人看着他,他看着老道人。   张若素吐出两个字:“六个。”   那你提四大天王有五个这个老梗是在干什么,卫渊嘴角抽了抽:   “嗯,都有些谁?”   老道随意道:“核心的玉皇,北极紫薇大帝,西方勾陈大帝,东方太乙青帝,南方长生大帝。当然,这个长生大帝可不是南极仙翁,祂的本尊名号应该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以及,即便是道门的传说都必须要尊之敬之的,后土,或者说『后土皇地祇』。”   后土皇地祇……   老道人没有注意到白发道人嘴角的微笑消散。   张若素叹息道:“所以,你打算又要安插哪位进来?『四御统天』之术,是靠着四方天帝来统御住符箓大阵,在发挥且强化符箓大阵效果的同时,反向强化这四方阵眼持有者的力量。”   “如果说原本的符箓大阵,靠着我自己还行的话。”   “你要是把神代四海彻底联系进来,就靠着我根本无法维持着这个阵法的运转……嗯?卫渊,你怎么了?”   “嗯?没什么……”   白发道人摇了摇头,道:   谷痱   “这个『后土皇地祇』的阵眼令牌,麻烦道友给我留一下吧……”   “后土,万物存世之基,厚德载物,造化万千。”   “这个阵眼,确实是一个适合作为阵法基础的选择啊。”   老道人不疑有他,取出一枚褐色的令牌,递给卫渊,卫渊接过这一枚令牌,手指摸索着上面被淬炼了数千年残留的道门纹路,老道人笑道:“看着你这样子,你应该是已经有了承担『后土』之位的人选了?”   白发道人将这一枚阵眼令牌收起,语气难得温和道:   “我想,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其他人,比她更适合这个位置。”   “也就是说,只要是阵法笼罩范围内的话,持拿这一枚令牌,就能够得到了天庭符箓大阵的加持。而符箓大阵的范围内,底蕴越深厚,阵法越完整,能够一次性调动的力量也就越强。”   “对吗?”   老人喝了两口酒,道:“是啊。”   卫渊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   如果说,让天庭符箓大阵能够联通四海。然后找到『后』,将阵眼之位交给她。那么,足以令『后』得到一定程度的天道加持。哪怕是无法对十大巅峰级别有太过于明显的增幅。但是,这个位格,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提高,都是巨大的。   “阵法的完善……”   卫渊五指握合,虚空中一道道光芒奔走,化作了现在的天庭符箓大阵的基盘,其中基本是以老道人的『玉帝』位置为核心,维持住了阵眼。毕竟以前的天庭符箓大阵家业不够,这就足够了。   但是,如果想要做到,并非是‘将四海天道之力汇聚入人间的天庭符箓大阵,令天庭符箓大阵恢复底蕴’,而是反过来,『将天庭符箓大阵直接蔓延到神代四海』。只是『四御统天大阵』,显而易见不够了。   老道人看到前面的白发道人伸出手在阵法基盘上连连点出。   靠着对于『天』『地』的了解。   卫渊能够清晰地把握住阵法的核心点。也就是最能加强阵法威能的节点位,最后老道人看到前方酒桌之上,一道道或者强盛或者弱小的光芒亮起,五行相生,星辰列宿,应有尽有。   卫渊揉了揉眉心:“……我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完善阵法,可能需要去找阿亮了。”   老道士瞠目结舌:“……你,你这是……”   卫渊道:“四海太大了,阵法需要稍微加强一点点。”   张若素道:“……不是说,只是为了让人间恢复底蕴吗?”   卫渊回忆此刻的四海乱象,嘴角抽了抽,叹气道:“怎么说呢……张道友,我们都没得选了,大家都不想的。可是,没办法,那三个家伙的威力,比我预料的还要强大得多。”   等等,你给我等等!   你们做了什么啊!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道:“那么,东海和西海的气运核心,你有想法了吗……”   卫渊道:“大概有了一个,必须要水属;又必须有足够的位格,能够作为连接人间大阵和四海天道的节点,我想来想去,可能也就他了,一会儿我去找他。”   “这里还有些其他的节点,也要张道友你帮忙了。”   “这一次,我们最好把符箓大阵强化一次。”   张若素脱口而出:“你要做什么?”   老者看到卫渊起身,伸出手五指握合。于是星辰列宿齐齐放光,阵法基盘崩溃,只剩下了那一个个亮起的阵法节点还在,白发道人端起茶盏微微饮茶,敛眸的时候,星光不断交错,编织成为了一条卷轴。   一个个节点便落下来。   在编织卷轴的时候,化作了一个个的名字,化作了一个个节点代号。   三清。   四御。   五老。   六司。   七元。   八极。   九耀。   十都。   一个个名号竖着排列,密密麻麻,并非是周天星辰那么多。而只是简单的些许节点,是真正的节点,月色之下,纯粹以星光编织的卷轴展开游动,隐隐散发出恢弘之气,老道人豁然起身,瞳孔收缩。   而卷轴已然完成,最后自然而然卷起,落在卫渊手中。   白发道人一缕白发落下,将卷轴封好。   右手竖起,平平落下,将卷轴分化为二。而后朝着一侧微微一推,其中一份已经出现了老道人怀里。   “……你,这是。”   “你选的啊,张道友,西游记里面的天庭体系,比起各部天神更为成体系,干脆就以这些名字当做阵法节点代号好了,这样应该能让符箓大阵发挥出足够大的威能,足够完整,足够地有效。”   白发道人将手中的卷轴放入袖袍,道:   “那么,人间这边的选拔就交给你,我也会寻找其他的。”   “另外。”   白发道人带着恶趣味。   迈步上前,微微俯身,语气温和玩味:   “张道友。”   “贫道,没有说谎。”   老道人缓缓低头,看着卷轴上,三清下面缓缓出现的名字。   忽帝看着前面的山,准备好着陆。   而在卫渊决定了稍微强化一下天庭符箓大阵。并且为了救回后土,尝试进一步把天庭符箓大阵蔓延到四海的时候,老爷子面容一抽,突然惨叫出声,眼前一黑。   卧槽!   卫渊!   不周山的力量似乎失去了原本的巨大冲击,无法再让忽帝前行。   老者轰然砸落在地。   昏迷前看到前面一双脚。   祂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当初自己两个捡到那卫小子的时候,老不周为什么离自己徒弟远远的。   可恶啊,这小子……这小子……   忽帝,因为突破境界没有准备,扑街!   我要成乐子了?   老爷子抬头,看到那是个高大人族,艰难地伸出手:“救命……”   前面的人身材高大,右手握着一根巨大的禅杖,单手竖立胸前:   “老伯,你还好吗?”   “老伯……”   前来大荒寻找机缘的僧人看着老者,拼尽全力把忽帝背在背上,身子都晃了晃,圆觉的体魄都觉得这老爷子简直是沉重地无与伦比。若是寻常的思维此刻就该警惕,可眼前僧人却和旁人不同,性子很倔,咬牙支撑,道:   “阿弥陀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伯,你落在此地,就是与贫僧有缘。”   “你和贫僧有缘,所以,贫僧绝对会救你。”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不做佛陀   一片苍茫当中,混混沌沌,先天乃生。   忽帝仿佛看到了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看到后者正是自己的好友浑沌,正自神色出神,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而后那灰衣男子抬起眸子, 朝着忽帝伸出手。   ‘吾友,你来了。’   ‘我带你走……’   带我走?   等等……我要死了?   忽帝呆滞,手都伸出去了,突然开始剧烈地反抗,在剧烈的反抗中,老爷子一记大脚丫子直接踹在了那浑沌的脸上,将混沌的脸踹地扭曲, 变形,连带着身躯都往后仰起。   “你你你……给爷死!”   然后这梦境哗啦一下破碎。   忽帝猛地睁开眼睛, 一下坐起。   “呼……我没事啊……”   “没事,没事,太好了。”   老爷子呢喃了几声,啪地一下又躺倒在下面,面色苍白,环顾周围,这里不知道是哪里的一座山洞,还能隐隐闻得到些许异味,恐怕原本是一只山海猛兽的居所,此刻铺着干草,倒是还算是舒坦。   似乎下雨了,雨势很大, 哗啦哗啦下得不停, 然后他发现了救了自己的人,那是一位高大的男子,穿着灰色破旧的僧袍,旁边放着一个斗笠, 巨大的禅杖倒插在一侧, 坐于青石之上,旁边一只巨大的狮子。   那狮子似乎就是这里的主人。   散发出暴戾的气息。   却被僧人单手按住首级,无法施暴。   最后反抗无果,也慢慢地安定下来,雨声淅沥,僧人单手竖立胸前,默念佛经,右手抚摸巨大地如同怪物的凶兽,身躯予人极致的强悍,气息却安宁柔和,道:“老丈醒了?”   忽帝读取过卫渊的表层意识,知道这语言。   “醒了……”   老爷子拍着肚皮,叹息道: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怕不是要躺在外面等死。”   圆觉摇了摇头,道:“贫僧也只是把老丈带到这里,您体内的气机过于雄浑,浩瀚无穷, 以贫僧的修为, 只能稍微引导,其实是老伯你自身的力量把这些力量压下来的。”   “老伯你怎么会……汇聚如此浩瀚无穷之力?”   老爷子嘴角抽了抽。   这需要问某个博物馆主了。   他仰头道:“这, 我也……”   正打算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自己不小心玩脱了结果被后辈反手一张王炸坑得差一点点因为突破失败直接跪了这种事情,说出去的话,就完全可以和老不周山竞争下三界八荒四方内外的第一怨种了。   不行!   完全不行!   可尚未开口,那种剧烈的变化就又开始了,也不知道卫渊到底整了个什么大的,忽帝完全没有准备,突破境界这也是得要有底蕴的,不能就这么硬来,强行突破,就相当于往一个水缸里一次性灌入超过极限的水。   只会被撑爆。   忽帝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该死,这小子……   为什么,为什么『玉虚』那個练假成真的名号。   会突然开始和其他十大展开联系?   『后土』?   等等,不对头,还有其他的?   『淮水祸君』?!是无支祁?!   『玉帝』又是哪儿出来的?   『北极真武荡魔大帝是』?!   卧槽要死要死!   卧槽那小子做什么了?!   一个未曾突破的忽帝,接收到了炼假还真即将带来的,和一位在位十大巅峰的联系,外加一大票的其余存在,顺便还有符箓大阵本身数千年的底蕴,那已经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而是压死草的最后一头骆驼。   忽帝惨叫不已,圆觉心中一惊,立时出现在老者身边。   右手按下,直接落在老者肩膀上,一身醇厚至极的佛门修为缓缓度过去。但是他哪怕就是有前世的积累,可相比起和浑沌相交的忽帝,也是远远不足,如同杯水车薪。   就在忽帝觉得自己会不会被撑爆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又要看到浑沌了,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既然说是这反馈过于强大,修为被迫提升,那不如把这些力量消耗除去。   既然水缸里面水都积满了。   那也只能够想办法一边把水往外面放了。   祂看着旁边的僧人,伸出手死死拉住和尚的袖袍,大声道:“小家伙,你知不知道有什么特别能吹牛逼的东西?快,快点告诉我!”   圆觉正要回答,出家人不打诳语,就看到老者痛苦得厉害。   思绪一转,微有凝固,若有所思道:   “若是这样的话,倒是也还有……”   僧人沉吟了下,回忆那些净土宗宣扬西天极乐之地的经文,缓声道:“佛告长老舍利弗,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舍利弗,彼土何故名为极乐?”   “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   “又舍利弗。极乐国土,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   僧人的声音醇厚温和,忽帝也来不及思索,『炼假还真』的神话概念顺势而动,感觉到自身的力量被迅速地抽离,迅速的舒服了不少。而圆觉的神色缓缓凝固,看到了一座被簇拥在了金色佛光当中的宫殿,隐隐约约出现在了自己的感知当中。   甚至于隐隐有此宫殿和人间界产生了联系的可能。   僧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掌中的佛门禅杖猛地砸落,轰然佛门钟声暴响。   竟然是以一己之力,将这雏形的极乐世界和人间的联系斩断,镇压,未曾让这走偏了的只需要念佛便有功德。甚至于宣扬买僧人开光之物便可得到大功德的最终造物真的出现在人间,他僵硬看向那边的老者。   “……老伯,你……”   忽帝突然听不到诵经声,下意识道:   “啊,不要停,不要停啊!”   谷鐭   “你念啊!”   僧人看着那极乐世界未曾真实创造而出,未曾彻底稳固,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缓声道:“老伯,还请您说实话……您到底是谁,为何,会让本不会存在于世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忽帝挠了挠头,看着那僧人眼底神色无比认真,只好老老实实说出真相的一部分。而只是这一部分,便已经让圆觉心中震撼无比,呢喃道:   “炼假还真?这,何等的……不可思议,何等无上神通。”   忽帝催促道:“你也是佛门弟子吧?”   “快点快点,接着念下去啊,念下去。”   “我觉得把这个东西造出来,我至少不至于被撑死,到时候给给你个佛陀果位坐坐。”   老爷子心中愉快至极,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现在的问题所在和解决之道,松了口气,非常地大方。   “那可不是假的哦,是真的可以给你力量的。”   却没有想到僧人稍有些意动,有些心动,而后就摇头,道:   “不,不可。”   “贫僧万不可让所谓西天极乐和佛陀菩萨出现在世上。”   “若如此,便是罪人!”   忽帝呆滞:“等下,罪人,你不是佛门弟子吗?”   “我要你成为佛陀啊!”   圆觉回答:“贫僧是佛门弟子,却并非是佛教教徒。”   “啊?有什么不一样?”忽帝茫然不解。   僧人盘腿而坐,道:“大大不同,门乃门户,推开门来,明悟佛法,践行真知,以修自身,乃是佛家弟子;   而教派之说,不过是以佛法为核心,以私欲为资粮所成的庞大的人类组织。”   “既然是人,那便有善恶诸般,难得上下一心,所以个人便会被裹挟。   佛法乃出世入世,唯愿众生解脱,顿悟,自救,自救;   而教派乃上下结构,唯愿众生叩拜,跪服,供养,供养。”   “贫僧乃修心弘法僧,便是一行者,而不是教派的主持。”   “释迦,玄奘,都是以心为法,从来没有说过有什么极乐世界,他们都认为修行自己才能顿悟,最高的境界是觉者,佛是未来人,便是说任何众生都可以走到觉悟的境界,但是,觉悟,可是跪拜念佛得来的?”   “还是说,老伯你可以给我『觉者』的智慧吗?”   老人张了张口。   这个……   僧人道:“而若是你可以给我,那么你便也可以取走,那与我而言,并无价值。”   “创造出了极乐世界,只是会毁灭人间的未来。”   “人人都希望吃斋念佛,便可死后享乐,还有谁有斗战之心,还有谁有不灭之志?炎黄的脊梁又有谁来支撑?当死亡不再恐惧,那么生存将失去其尊严。   生死失其序,人间失其常,而佛教大兴。”   “此乃劫数!劫数!”   忽帝张了张口,看到那僧人最终拎起禅杖,神色原本安宁,竟然又显露出了原本的怒目之相,看到那僧人看着前的极乐世界,眼底自然有些许的犹豫和执念,最后呢喃自语:“佛陀,佛陀……”   最后执念消散,抬手拍在额头上,喝一声:“和尚!”   甩手一抖:“出来!”   继而放声大笑:“打碎这佛陀!”   “打破这世界!”   手腕一动,随着他的修为提升,越发沉重的禅杖早已经不止八百斤,猛地砸落,将那大雄宝殿的牌匾砸落。而后顺势横着挥舞,佛门弟子,踏步徐行。   硬生生将这佛陀极乐世界的雏形给以禅杖砸碎,灰袍僧人,步步他来,横推极乐。于是楼宇跌倒,宫殿粉碎,无边佛陀,菩萨,善男信女的虚幻之相伸出手,似乎要让他踏上紫金莲花座,手持青莲灯。   玉净瓶,降魔金剑,金刚杵,诸多法宝流光溢彩,贵不可言。   而僧人一身打满了补丁的破旧僧袍,双脚草鞋,手中的禅杖重重劈落。   僧人面色微白,盘坐于肮脏的泥土地上,垂眸往下,汗水打湿衣服,肮脏丑陋,只是双手靠拢,温和自语:   “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阿弥陀佛。”   “贫僧今日,超度极乐。”   双手合十。   最后三声佛钟悲鸣,轰然砸落在僧人背后。   极乐崩溃。   画面极具冲击,创造了这个极乐世界的忽帝都被震动,人间,竟然还有如此心性坚定之人……   “可恶啊!可恶啊!”   “我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事情!”   “让我死!让我死!”   卫渊抱着一根电线杆,额头撞击在这跟已经被废弃的电线杆上。哪怕没有用力,都撞击出一个个裂缝,撞出了大片大片的齑粉,下山之后,那种羞耻感就出现了,卫馆主现在回忆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贫道,元始』,‘张道友,我没有说谎……’   想到自己脸上所谓的高深莫测的,『淡然一笑』。   就有一种用脚指头扣出三室一厅。   然后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羞耻,太羞耻了!   羞耻到恨不得掐死自己。   还好还好没有被谁记录下来,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如果女娇在,哪怕不是做了至少几百个备份了。到时候往手机里一发,卫渊怕不是当场跳河。   卫渊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此刻他已经来到了淮水,己方阵营,实力足够,还能够承担一海气运流转的,也就无支祁了,祂看着波涛汹涌的淮水,准备思考如何让水猴子跳坑。   让祂主持东海或者西海的阵眼,祂铁定不愿意加班。   白发道人沉思。   若有所思。   顿悟。   掏出手机,噼里啪啦——   “水猴……”   啪啪啪,把字删除,重新打字。   “不,水君,有兴趣来一次传统的角色扮演RPG游戏吗?!” 第八百一十八章 水君归位(感谢大雅之堂天道不孤万赏)   在这夜色晚风当中,卫渊白发青衫,看着淮水波涛。   安静等待着无支祁的回答。   很快的,手机滴滴滴地响起来,卫渊嘴角勾了勾,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 而后笑容微僵硬,来自于水猴子的回答言简意赅地就像是抽起棍子当头一棒。   白发道人:“……”   咬牙切齿,双手按在手机上噼里啪啦。   “你什么态度啊?!啊!”   “我可是有好玩的立刻就来找你了!”   淮水波涛之下,无支祁盘腿而坐,嘴里咬着十五根吸管,没入了快乐水里, 因为天气渐渐炎热,水鬼开发了新的阵法, 是一种寒霜阵的变种,能够完美地让快乐水处于冰沙和液态之间,拥有夏日最佳的哇塞口感。   斜睨了一眼手机信息。   无支祁啪地把游戏手柄都按碎,面无表情回答:   “当你说水君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不都是有事水君,无事水猴子吗?”   “你是不是当我傻?”   是啊!   即答。   卫渊看着无支祁的恢复,痛心疾首,我怎么可能这样呢,噼里啪啦地打字回答:“我对天发誓,对地发誓,若是我骗你的话, 就让天地亲自来见我,亲自来惩罚我!”   “此言一出,天,地, 人,道,妖, 魔,鬼,神共见证之!”   有本事就跳出来!   白毛道士理不直气也壮。   无支祁挑了挑眉。   对于道门弟子来说。   这已经是非常高规格的发誓了,难道说,真的是有什么游戏?   无支祁迟疑了。   无支祁被卫馆主打出了僵直。   卫馆主嘴角浮现微笑,打出致命一击。   “是绝版内测号哦。”   “只有几十个名单的那种哦。”   “考虑考虑哦。”   无支祁:“……”   “啊,都这个时候了,快乐水你还没有喝腻吗?”   淮水底部,无支祁开辟出的洞府小世界。   卫渊看着那边各种口味的快乐水,嘴角抽了抽,觉得无支祁和水鬼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搭档,看到那边甚至于有『鱼腥草特供快乐水』,以及『香菜爱好者特供快乐水』,卫渊理智地收回了准备来一瓶的手。   “所以,是什么游戏?”   “哦哦,是,嗯, 西游天庭角色扮演类游戏哦。”   白发道人神色爽朗, 右手从袖口里摸出来一个卷轴, 在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化作了一台手机,上面显示着的是一个类似于游戏内侧问卷的,和那两位老爷子呆了那么久。   『胎化易形』,『炼假还真』。   这两门神通卫渊的熟练度笔直上升。   说起来,现代道士变个手机,就和古代的道士变本书没有区别。   甚至于,要是现在有哪個出马仙壮着胆子给白毛道人讨口封。然后还好死不死撑过了接下来的气运反噬,那卫渊说对面儿能变成穿着机甲手拿八面汉剑的双马尾铠甲勇士,对面都得老老实实地变。   卫渊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笑容爽朗诚挚:“来啊,试试?”   无支祁下意识接过去,卫渊松了口气,看来擅长水流变化和个体武力值的水猴子。并没能堪破自己的变化之术,也是,这家伙连基础的『幻术』都看不起,更不可能去修行涉足凌驾于『幻术』之上的无上神通。   “唔……就这几个?”   水猴子翻了一遍可选角色,皱眉道:“没有其他的?”   “什么其他的?”   卫渊装傻。   无支祁从旁侧击:“咳咳,我是说,这可选角色名单是不是太少了,你看,不是说是西游模拟器吗?为什么这,嗯,没有什么有特色的……”   白发道人微笑道:“嗯嗯,所以呢,想要什么角色?”   “说出来。”   无支祁:“既然是西游,你看,毕竟要有西游特色。”   白发道人满脸鼓励的微笑:“所以你要哪个角色?”   “不要害羞,说出来。”   “说啊。”   你其实是个齐天大圣粉对吧?你其实很喜欢扮演这个角色咯,毕竟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以你为原型的。   勇敢地说出来。   无支祁张了张口,看着卫渊的微笑表情,额头青筋绷起,最后猛地一拳砸下,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吧混蛋?好,好啊,不管怎么样,你打赢了我,我就打赢你!”   “武决论成败,败者,没有理由!”   无支祁甩手一拳,哪怕是没有运用全力,仍旧是气势磅礴,有着难以忽略的强大气机,卫渊抬手,手掌粘着无支祁的手腕,微微用力。   水猴子一时不察,被拉扯得步步往前。   微微惊愕。   下一刻道人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伸出手狂摸现在是猿猴状态无支祁的头顶,满脸感慨:“果然啊,手感还不错,但是太刺手了,养猴子还是不如养猫,还是说,白毛确实是比其他颜色手感好吗?”   无支祁额头青筋贲起。   连连出手,和卫渊交手,虽然说都没能用全力。   但是,自己居然处于下风。   最后连毛发都被撸地炸开,淮涡水君怒道:“卫!渊!”   “给本座死来!”   磅礴一棍砸落,白发道人脚踏大地,便已联通地脉,袖袍一招,苍天浑厚之念变化,直接将无支祁的水棍罩入其中,巨大的吸引力,无支祁面色一变,下意识五指用力抓住了兵器尾端。但是之前没有在意,此刻失去了先机。   蹬蹬蹬地步步向前,吸引力越来越大。   谷尳   一个不小心,五指一松。   那水棍越来越小,已经被道人袖袍直接收入其中。   白发水君踏步往前,踉跄半步,恰好在道人之前。   卫渊右恰到好处伸出,距离也恰到好处。   大拇指扣住中指,而后放松。   直接一弹弹指弹在了无支祁的额头。   简直就像是无支祁主动把额头送过来让他弹一下似的。   无支祁嘴角抽了抽,大怒:“卫渊!”   “有没有人和你说,你最近越来越屑了?!”   “欸?有吗?”   卫渊沉思,回忆某条渣蛇,自信道:“不!”   “倒不如说,我现在觉得,我的个人道德水准,前所未有地高!”   片刻后,彻底战败的无支祁咬牙切齿,开始怀疑猴生。   而卫渊坐在椅子上,道袍也有些凌乱,暴走的水猴子。哪怕是彼此都有限制实力发挥,也倒是挺难缠的,卫渊怀疑全盛时期的水猴子,应该也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   只是现在各种封印,削弱。   “所以,选个角色就对了,是吧?”   无支祁随意翻看,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白发道人微笑着指了指南极长生大帝,也就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道:“这个不错哦,是四御级别的阵……,我是说,是四御级别的角色,可以得到不低的加成,当然也会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封神演义里的闻仲太师?”   作为一个游戏宅猴子,封神题材,无支祁当然知道。   “《封神演义》只是同人。”   卫渊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位的根底,是道门的元始天尊和太玄玉极元景天女的儿子,经历了诸多历劫。然后修成正果,得以成就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身,被祝长生无灾,如何?”   无支祁若有所思:“元始天尊的儿子?”   “倒也不算是辱没。”   白发道人的嘴角一点一点勾起,笑容灿烂:   “啊对对对,当然不算。”   “可是,还是不好。”   无支祁还是摇头拒绝,道:   “既然是西游的话,那为什么没有齐天大圣?”   卫渊道:“你要是想要的话,倒是也可以……毕竟严格意义上的话,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是大帝级别的封号,那么,位置的话,就选择东海如何?”   “花果山水帘洞不就在东海?”   “东海,没问题吧?”   无支祁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然后给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发道人噙着微笑,愉快地想着等到无支祁知道这一切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可是对于淮水被和神代水域斩断,又被封印了许久的无支祁来说,得到淮水水系的加持,又在人间得到了老子的传承,便是一飞冲天。   应该能抵达十大巅峰之下最强的一批。   卫渊又在这里玩了几把游戏,被无支祁一顿血虐,血虐到了白发道人陷入人生怀疑当中——   究竟谁才是现代人,究竟谁才是从小玩游戏长大的?   一直连输十八局,满脸茫然呆滞的卫馆主,才在无支祁欢送的目光中离开,或者说仓皇逃跑,看着天边星空渐渐消散,叹了一口气。难道说道门弟子都有修为越高游戏越菜的传统?   不应该啊,刚刚那游戏里,我一剑就该……   卫渊心中不服气。   可还是抖了抖手,手中的手机变化成一卷卷轴,上面多出了『齐天大圣』这个封号,下面多出了名字。只要在之后,去往东海,把东海和这个名号联系起来就可以。   呵……这也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需要相当繁琐的流程。   卫渊揉了揉眉心。   想了想,接下来,先去找一找烛九阴吧……   嗯,前去南海,祝融那边可能会遇到,不,一定会有开明的后手。所以要做好准备,比如说,镇压气运的宝物,比如说防御的宝物,疗伤的宝物。   攻击倒是不用在意。   嗯,问一问烛九阴,祂应该知道该怎么淬炼足以防御神代强者的法宝,卫渊伸出手,准备拨动了下天机,现在他已经不是只能被动让烛九阴来入梦的级别了。   动作顿了顿。   卫渊突然回忆起青衫女子献,回忆起后者在自己脖子上的咬痕。   等等……   这个画面要是被烛九阴察觉。   会死的吧?   会死的吧……那家伙一定会把我打成物理失忆术的吧?   至少要被欧拉二十页的那种。   表面上看起来光明正大一点也不记仇的烛照九幽之龙。   卫渊嘴角抽了下,伸出手摸了摸脖子一侧,隐隐感觉到一种灼热的感觉,似乎是代表着这东西没有那么好消失,最后他给自己脖子上加持了一层又一层的封印,也不知道叠了多少层。   “这个,应该差不多了吧?”   “烛九阴,应该也不会察觉到……应该不会了。”   卫渊松了口气。   而后伸出手,五指拢起,联络了清醒之梦,拨动了和烛九阴的缘法。   真灵遁入清醒之梦。   看到了熟悉的景致,看到了姬轩辕,神农氏,看到了大羿和夸父,以及那永远笼罩着一层灰色雾气的灰袍……   白发道人的神色微微凝固。   看到了烛九阴的『真容』。 第八百一十九章 你看到了   “呵……气机深厚,隐隐分明,看来你在那边,大有长进。”   “恐怕已经抵达了轩辕巅峰的实力级别。”   “倒是不错。”   平淡漠然的语言,高大的身材,以及一身灰袍广袖,面容罩着一层无法以神魂洞穿的灰色雾气, 神秘莫测,本来卫渊的脑海当中,烛九阴是这样子的。   但是现在他僵硬抬头,干笑着回应。   双眼所见到的,灰色雾气早就已经消散无形,熟悉地让卫渊头皮发麻的眉眼五官, 只能让他脑海中震声呼应, 青衫女子献,这家伙居然真的没有说谎。   烛九阴, 和青衫女子献,从体型到外貌一模一样。   那一副灰袍广袖,高大漠然的神色,是类似于『炼假还真』的幻象。   是假的。   是直接改变了看到祂的生灵的感知和神魂反馈导致的。   卫渊看到一本正经端坐在那里的烛九阴,看到祂一声灰袍,稍微大了一号,双手捧着茶杯平淡地吹着热气,眉眼和献一模一样,区别只是一者颇为从容自然,长发披肩,眼角有正红色眼影,一者不加粉饰, 黑色长发编织之后盘起, 一丝不苟。   “嗯?为何如此的模样?”   “看来, 是有什么隐瞒之事?”   卫渊眼中的烛九阴抬眸,从容平淡。。   并未开口, 只是神魂震荡虚空发出的声音。   神色姿态端庄地一丝不苟, 端茶饮茶。   语气平淡漠然:“说说看吧,遇到了什么?”   “……没什么,其实是,我确实是遇到了伏羲,只是和原本计划的,有些不大一样。”   白发道人平静地移开视线,心中默默念着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然后语气稍微平静地把之前经历的事情说了说。   提起过去的时候,也只是轻描淡写地道,被送到了过去的小世界。   经历了一翻波折。   仅此而已。   烛九阴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遇到了谁?”   卫渊:“……”   无可奈何地叹气,“你总要在这个时候都要如此聪明吗?”   “你就不能让我瞒住你一次吗?”   灰袍天神冷淡一笑,随意把茶杯在石桌上敲了敲,白发道人习惯性地提起茶壶,准备抬手倒茶,抬眸看到灰色雾气消散无形,看到了端庄淑雅的神灵嘴角微微勾起,眼眸含笑, 神色无波,挑了挑眉。   白皙手指按在杯盏,指腹微微下陷,而后柔软的绕着杯盏划了一圈。   微微往后,靠着椅背,一双踏着白色鞋子的双脚搭在一起。   晃了晃。   语气悠然平淡:   “倒茶。”   白发道人额头抽了抽。   冷静!   冷静!   这家伙是男……等等,先天浑沌之神,祂根本没有阴阳之别。   为什么以前是灰袍样子的时候,觉得这一切都很自然。只是换了一副脸,就感觉有点不对劲。难道说我和烛九阴之间数代的因缘和交情,只是一张脸就能干扰了?   不可能!   卫渊面不改色倒茶。   然后茶洒了。   烛九阴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从容:“居然走神了,看来,这一番经历,倒是给你留下了不少的『烙印』,有点意思。而从你现在的气机深厚程度来看,应该是遇到十大之一了,是浑沌吗?”   “是,不全是。”   卫渊道:“还有『后』。”   烛九阴皱了皱眉:“后土吗?是她……”   卫渊讶异:“怎么,你和她关系不好吗?”   烛九阴摇了摇头:“倒不是如此,只是我素来觉得,如同她那样的性格,容易遭遇到危险。而最后也一如我所预料,只是可惜,当时的我正在钻研颠倒阴阳神通,不曾来得及帮忙。”   “而她,事前也没来找我。”   烛九阴皱眉:“难道说,她觉得我不可信吗?”   卫渊嘴角抽了抽,『后土』具备有天然的直觉秉性,后土觉得你都不可信,你这家伙切开来不会也是黑的吧?啊不,好像就是黑的……切开来是黑的,但是是守序一方的。   “浑沌已经死去,但是后土只是陷入了危险。”   “你眉心郁结,看来,是打算要来寻我,寻求解决之道吗?”   烛九阴语气平淡,抬手饮茶。   卫渊点了点头:“是,现在知道了大概的位置,接下来要去找祝融那边,去南海……”   他把之后的决定稍稍和烛九阴说了说,主要是因为不周山功体的局限性。   是的,强大,力量,速度都齐备,万劫不坏之体。   但是这个万劫不坏,防御力只能说是上乘,而非决定。   把所有诸神都甩到屁股后面吃尾气的是血条。   老不周山被共工的暴怒巅峰撞了一次,也只是昏了,还没开神话概念,可见祂血条有多厚,寻常的对手全力爆发,估计血条也就下去了一丝丝,从比例上跟满血没区别。   对手,攻击力一万五,强大无比。   老不周山,血条——无限趋近于∞   我回血慢,但是我血量高啊!   打,打个西瓜皮啊打!   暴怒蓄势的水神共工,是连帝俊都不会正面略其锋芒的恐怖,老不周没开神话概念,后腰子来了一发。只是昏了,稍微明白点的就知道这代表着的概念是有多恐怖。   也因为水神共工那一招的攻击力太恐怖。   老不周山硬生生回了五千年的血才回过神来。   嗯,其实如果老不周山能得到石夷那种级别的回血速度,怕不是天下无敌了,至少是天下不败,赢了未必能赢,但是输那是绝对不可能输的……   而卫渊的实力还没能抵达老不周那个级别。   老不周山现在的实力功体也只是『不周负子山』级别。   再加上要保护娲皇,阿玄,凤祀羽,那么一件既能够弥补卫渊自身不足,又能够外放保护其余实力不足者的法宝就是必不可少的了,最好还能够稍微镇压天机。   烛九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确实。”   “把娲皇放在其余地方,你也不能放心,老不周山实力虽然足够,但是为人实在是……   过于倏忽,不是个能放心把娲皇交给祂的人选。所以无论如何,带着她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谷鉔   卫渊点了点头。   心中默默补充,还有一個理由。   要不然的话,伏羲怕不是能烦死他。   烛九阴淡淡道:“嗯,想法没问题,但是你有什么预选了吗?   人间界能满足你要求的,现在只有神农鞭。但是拿走神农鞭,涂山氏就没有了镇压气运的宝物,这一点不行,只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   “而且你最终是要把宝物还回去的。”   “不如自己炼化一个。”   卫渊头痛道:“可是,我并不知道该怎么炼化这种级别的宝物。”   烛九阴一只手撑着下巴,手指平淡敲击桌子,道:“无妨,并非是极为难的事情,本座自然可以教你。”   这种卫渊早已经习惯性的动作,此刻却让他额头抽了抽,视线下意识偏移,没有看到那自信从容的模样。   “那就有劳了。”   “哦?呵……所谓的防御,不过是分为三类,概念抵御;天机镇压;生机复苏,虽然说是有些贪心,但是最好能够完成三者合一,这样才比较配合你现在的需求。”   烛九阴语气平淡:   “只是可惜,人间的道门典籍,传说故事,法宝威能不够。”   “无法作为参考。”   “按照故事里的级别防御,太弱了,但是你若是想要给炼化出的法宝取个自己熟悉的名字,倒也随意了,元始天尊,呵……”   端庄地一丝不苟,虽然面容和献一模一样但是气质截然不同的神灵道:   “我记得,道门典籍里,元始天尊并无法宝。”   “所谓故事里的七宝妙树,不过是他宫殿里的装饰;   而太极图,盘古幡,更是无从说起,道藏里倒是有盘古真人就是元始天尊的说辞,最多也就只有身披七十二色光,你要怎么炼?”   卫渊揉着眉心:“大概炼化成能保护他人的那种。”   “放出可以扩散,收回则是聚拢的形体。”   “烛九阴你有什么选择吗?”   烛九阴沉吟许久,道:“炼化之法,必须要你自己选择,需要契合你自身的神通。而材料的话,我确实是有一个类似的,你去过一次九幽,应该有印象。”   祂道:“当年天柱崩殂,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九幽因而诞生。”   “此刻九幽最深处。”   “尚且残留当年从天而坠的『天』的碎片。”   卫渊心中震动。   天道碎片,又和不周山功体相连,和娲皇补天的传说有关。   这简直和他自身无比对应。   作为此刻级别修为的本能,卫渊有一种感觉,这东西几乎是已知道的,最为契合自己的材质,必然可以炼化出极为强力的宝物,他看向前面。而后看到灰袍天神挑了挑眉,端茶饮酒,悠然反问道:   “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呢?”   卫渊语塞,旁边的上古莽夫天团们已经开始端着小板凳过来吃瓜看戏了。毕竟按照常理的话,这个时候,卫馆主当然会没脸没皮地凑上去揉肩敲背,端茶倒水,不要脸皮地死缠烂打,被各种嫌弃之后,烛九阴勉为其难地答应。   这也算是相处习惯,可是现在,卫渊抬眸看着那边眼眸淡金,不加修饰,神色一丝不苟的神灵,看着那穿着稍显大一号灰袍的烛照九幽者,看到祂靠着椅子,一下一下,闲散晃悠着。   卫馆主可耻地退缩了。   “啊,那什么……”   “要不然,我再想想?”   “嗯?!”老神农陷入了沉思。   “唉?!”大羿愣住,而后若有所思。   “奇怪……”夸父摸着下巴,陷入了诱惑。   就连刑天都察觉到了不对。   而姬轩辕还在看白毛MMD动画。   神农氏抚须,迟疑道:“那什么,阿渊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白发道人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弹起来:“没有!”   于是连姬轩辕都察觉到了不妙。   灰袍天神嘴角一点一点勾起,虚幻化形,散则为虚,聚拢为体,聚散随意。故而称先天一炁,这种表现级别远远凌驾于寻常的遁术,出现在卫渊身前,道:“是献那边?”   烛九阴面色不善。   卫渊微微后仰,道:“没有哦……没有……”   烛九阴微微敛眸。   烛九阴若有所思。   烛九阴眼神微沉,而后突然面色微变,那张和献一模一样却气质不同的面容浮现出些许的惊愕以及一丝丝恐惧,看向了卫渊背后的方向,道:“是你!”   敌人?!   白发道人身形一变,同样暴露出和烛九阴一样,『聚则为体,散则为气』的境界,一下转身,掌中叩剑,青衫袖袍扬起,挡在烛九阴之前,双瞳警惕看向前方。而后微微惊愕,只是看到了一堆的吃瓜群众,看到了上古莽夫。   看到刑天,大羿,神农,夸父,还有看着小视频的轩辕。   看到他们坐在了小板凳上捧着西瓜。   卫渊:“……”   莽夫天团:“……”   然后死寂之后,一堆上古莽夫用嘴巴咬着西瓜,屁股抬起,双手往下抬起板凳,哒哒哒朝着后面嗖一下平移出去好远的距离。然后接着放下板凳,坐板凳,吃西瓜。   顺便举起右手拇指给卫渊一个爽朗的微笑。   你很勇哦,阿渊!   白发道人身躯僵硬。   感觉到了背后的煞气。   “那什么,我可以解释,可以解释哦……”   卫渊僵硬。   一只手掌从天而落,扣住了卫馆主的天灵盖。   烛九阴微笑着道:“看到了啊……”   咔嚓,咔嚓……   “这件事情很复杂,请容我稍微辩解一下,找个理由……”   “你看到了,对吧?” 第八百二十章 十大巅峰的第一步   一片苍茫当中,混混沌沌,先天乃生。   忽帝仿佛看到了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看到后者正是自己的好友浑沌,正自神色出神,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而后那灰衣男子抬起眸子, 朝着忽帝伸出手。   吾友,你来了。   我带你走   带我走?   等等我要死了?   忽帝呆滞,手都伸出去了,突然开始剧烈地反抗,在剧烈的反抗中,老爷子一记大脚丫子直接踹在了那浑沌的脸上,将混沌的脸踹地扭曲,变形,连带着身躯都往后仰起。   “你你你给爷死!”   然后这梦境哗啦一下破碎。   忽帝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坐起。   『呼我没事啊』   “没事,没事,太好了。”   老爷子呢喃了几声,啪地一下又躺倒在还能隐隐闻得到些许异味,恐怕原本是一只山海猛兽的居所,此刻铺着干草,倒是还算是舒坦。   似乎下雨了,雨势很大, 哗啦哗啦下得不停, 然后他发现了救了自己的人, 那是一位高大的男子, 穿着灰色破旧的僧袍,旁边放着一个斗笠,巨大的禅杖倒插在一侧,坐于青石之上,旁边一只巨大的狮子。   那狮子似乎就是这里的主人。   散发出暴戾的气息。   却被僧人单手按住首级,无法施暴。   最后反抗无果,也慢慢地安定下来,雨声淅沥,僧人单手竖立胸前,默念佛经,右手抚摸巨大地如同怪物的凶兽,身躯予人极致的强悍,气息却安宁柔和,道:“老丈醒了?”   忽帝读取过卫渊的表层意识,知道这语言。   『醒了』   老爷子拍着肚皮,叹息道: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怕不是要躺在外面等死。”   圆觉摇了摇头,道:“贫僧也只是把老丈带到这里,您体内的气机过于雄浑,浩瀚无穷,以贫僧的修为,只能稍微引导, 其实是老伯你自身的力量把这些力量压下来的。”   “老伯你怎么会汇聚如此浩瀚无穷之力?”   老爷子嘴角抽了抽。   这需要问某个博物馆主了。   他仰头道:『这,我也』   正打算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自己不小心玩脱了结果被后辈反手一张王炸坑得差一点点因为突破失败直接跪了这种事情,说出去的话,就完全可以和老不周山竞争下三界八荒四方内外的第一怨种了。   不行!   完全不行!   可尚未开口,那种剧烈的变化就又开始了,也不知道卫渊到底整了个什么大的,忽帝完全没有准备,突破境界这也是得要有底蕴的,不能就这么硬来,强行突破,就相当于往一个水缸里一次性灌入超过极限的水。   只会被撑爆。   忽帝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该死,这小子   为什么,为什么玉虚那個练假成真的名号。   会突然开始和其他十大展开联系?   后土?   等等,不对头,还有其他的?   淮水祸君?!是无支祁?!   玉帝又是哪儿出来的?   北极真武荡魔大帝是?!   卧槽要死要死!   卧槽那小子做什么了?!   一个未曾突破的忽帝,接收到了炼假还真即将带来的,和一位在位十大巅峰的联系,外加一大票的其余存在,顺便还有符箓大阵本身数千年的底蕴,那已经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而是压死草的最后一头骆驼。   忽帝惨叫不已,圆觉心中一惊,立时出现在老者身边。   右手按下,直接落在老者肩膀上,一身醇厚至极的佛门修为缓缓度过去。但是他哪怕就是有前世的积累,可相比起和浑沌相交的忽帝,也是远远不足,如同杯水车薪。   就在忽帝觉得自己会不会被撑爆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又要看到浑沌了。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解决的法子既然说是这反馈过于强大,修为被迫提升,那不如把这些力量消耗除去。   既然水缸里面水都积满了。   那也只能够想办法一边把水往外面放了。   祂看着旁边的僧人,伸出手死死拉住和尚的袖袍,大声道:“小家伙,你知不知道有什么特别能吹牛逼的东西?快,快点告诉我!”   圆觉正要回答,出家人不打诳语,就看到老者痛苦得厉害。   思绪一转,微有凝固,若有所思道:   『若是这样的话,倒是也还有』   僧人沉吟了下,回忆那些净土宗宣扬西天极乐之地的经,缓声道:“佛告长老舍利弗,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舍利弗,彼土何故名为极乐?”   “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   “又舍利弗。极乐国土,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   僧人的声音醇厚温和,忽帝也来不及思索,炼假还真的神话概念顺势而动,感觉到自身的力量被迅速地抽离,迅速的舒服了不少。而圆觉的神色缓缓凝固,看到了一座被簇拥在了金色佛光当中的宫殿,隐隐约约出现在了自己的感知当中。   甚至于隐隐有此宫殿和人间界产生了联系的可能。   僧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掌中的佛门禅杖猛地砸落,轰然佛门钟声暴响。   竟然是以一己之力,将这雏形的极乐世界和人间的联系斩断,镇压,未曾让这走偏了的只需要念佛便有功德。甚至于宣扬买僧人开光之物便可得到大功德的最终造物真的出现在人间,他僵硬看向那边的老者。   『老伯,你』   忽帝突然听不到诵经声,下意识道:   “啊,不要停,不要停啊!”   “你念啊!”   僧人看着那极乐世界未曾真实创造而出,未曾彻底稳固,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缓声道:“老伯,还请您说实话您到底是谁,为何,会让本不会存在于世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忽帝挠了挠头,看着那僧人眼底神色无比认真,只好老老实实说出真相的一部分。而只是这一部分,便已经让圆觉心中震撼无比,呢喃道:   “炼假还真?这,何等的不可思议,何等无上神通。”   忽帝催促道:“你也是佛门弟子吧?”   “快点快点,接着念下去啊,念下去。”   “我觉得把这个东西造出来,我至少不至于被撑死,到时候给给你个佛陀果位坐坐。”   老爷子心中愉快至极,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现在的问题所在和解决之道,松了口气,非常地大方。   “那可不是假的哦,是真的可以给你力量的。”   却没有想到僧人稍有些意动,有些心动,而后就摇头,道:   “不,不可。”   “贫僧万不可让所谓西天极乐和佛陀菩萨出现在世上。”   “若如此,便是罪人!”   忽帝呆滞:“等下,罪人,你不是佛门弟子吗?”   “我要你成为佛陀啊!”   圆觉回答:“贫僧是佛门弟子,却并非是佛教教徒。”   “啊?有什么不一样?”忽帝茫然不解。   僧人盘腿而坐,道:“大大不同,门乃门户,推开门来,明悟佛法,践行真知,以修自身,乃是佛家弟子;   而教派之说,不过是以佛法为核心,以私欲为资粮所成的庞大的人类组织。”   “既然是人,那便有善恶诸般,难得上下一心,所以个人便会被裹挟。   佛法乃出世入世,唯愿众生解脱,顿悟,自救,自救;   而教派乃上下结构,唯愿众生叩拜,跪服,供养,供养。”   “贫僧乃修心弘法僧,便是一行者,而不是教派的主持。”   “释迦,玄奘,都是以心为法,从来没有说过有什么极乐世界,他们都认为修行自己才能顿悟,最高的境界是觉者,佛是未来人,便是说任何众生都可以走到觉悟的境界,但是,觉悟,可是跪拜念佛得来的?”   “还是说,老伯你可以给我觉者的智慧吗?”   老人张了张口。   这个   僧人道:“而若是你可以给我,那么你便也可以取走,那与我而言,并无价值。”   “创造出了极乐世界,只是会毁灭人间的未来。”   “人人都希望吃斋念佛,便可死后享乐,还有谁有斗战之心,还有谁有不灭之志?炎黄的脊梁又有谁来支撑?当死亡不再恐惧,那么生存将失去其尊严。   生死失其序,人间失其常,而佛教大兴。”   “此乃劫数!劫数!”   忽帝张了张口,看到那僧人最终拎起禅杖,神色原本安宁,竟然又显露出了原本的怒目之相,看到那僧人看着前的极乐世界,眼底自然有些许的犹豫和执念,最后呢喃自语:『佛陀,佛陀』   最后执念消散,抬手拍在额头上,喝一声:“和尚!”   甩手一抖:“出来!”   继而放声大笑:“打碎这佛陀!”   “打破这世界!”   手腕一动,随着他的修为提升,越发沉重的禅杖早已经不止八百斤,猛地砸落,将那大雄宝殿的牌匾砸落。而后顺势横着挥舞,佛门弟子,踏步徐行。   硬生生将这佛陀极乐世界的雏形给以禅杖砸碎,灰袍僧人,步步他来,横推极乐。于是楼宇跌倒,宫殿粉碎,无边佛陀,菩萨,善男信女的虚幻之相伸出手,似乎要让他踏上紫金莲花座,手持青莲灯。   玉净瓶,降魔金剑,金刚杵,诸多法宝流光溢彩,贵不可言。   而僧人一身打满了补丁的破旧僧袍,双脚草鞋,手中的禅杖重重劈落。   僧人面色微白,盘坐于肮脏的泥土地上,垂眸往下,汗水打湿衣服,肮脏丑陋,只是双手靠拢,温和自语:   “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阿弥陀佛。”   “贫僧今日,超度极乐。”   双手合十。   最后三声佛钟悲鸣,轰然砸落在僧人背后。   极乐崩溃。   画面极具冲击,创造了这个极乐世界的忽帝都被震动,人间,竟然还有如此心性坚定之人   “可恶啊!可恶啊!”   “我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事情!”   “让我死!让我死!”   卫渊抱着一根电线杆,额头撞击在这跟已经被废弃的电线杆上。哪怕没有用力,都撞击出一个个裂缝,撞出了大片大片的齑粉,下山之后,那种羞耻感就出现了,卫馆主现在回忆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贫道,元始,张道友,我没有说谎   想到自己脸上所谓的高深莫测的,淡然一笑。   就有一种用脚指头扣出三室一厅。   然后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羞耻,太羞耻了!   羞耻到恨不得掐死自己。   还好还好没有被谁记录下来,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如果女娇在,哪怕不是做了至少几百个备份了。到时候往手机里一发,卫渊怕不是当场跳河。   卫渊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此刻他已经来到了淮水,己方阵营,实力足够,还能够承担一海气运流转的,也就无支祁了,祂看着波涛汹涌的淮水,准备思考如何让水猴子跳坑。   让祂主持东海或者西海的阵眼,祂铁定不愿意加班。   白发道人沉思。   若有所思。   顿悟。   掏出手机,噼里啪啦   『水猴』   啪啪啪,把字删除,重新打字。   “不,水君,有兴趣来一次传统的角色扮演RPG游戏吗?!” 第八百二十章 十大巅峰的第一步   在这夜色晚风当中,卫渊白发青衫,看着淮水波涛。   安静等待着无支祁的回答。   很快的,手机滴滴滴地响起来,卫渊嘴角勾了勾,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而后笑容微僵硬,来自于水猴子的回答言简意赅地就像是抽起棍子当头一棒。   咬牙切齿,双手按在手机上噼里啪啦。   “你什么态度啊?!啊!”   “我可是有好玩的立刻就来找你了!”   淮水波涛之下,无支祁盘腿而坐,嘴里咬着十五根吸管,没入了快乐水里。因为天气渐渐炎热,水鬼开发了新的阵法, 是一种寒霜阵的变种,能够完美地让快乐水处于冰沙和液态之间,拥有夏日最佳的哇塞口感。   斜睨了一眼手机信息。   无支祁啪地把游戏手柄都按碎,面无表情回答:   “当你说水君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不都是有事水君,无事水猴子吗?”   “你是不是当我傻?”   是啊!   即答。   卫渊看着无支祁的恢复,痛心疾首,我怎么可能这样呢,噼里啪啦地打字回答:“我对天发誓,对地发誓,若是我骗你的话,就让天地亲自来见我,亲自来惩罚我!”   “此言一出, 天,地, 人,道,妖,魔,鬼,神共见证之!”   有本事就跳出来!   白毛道士理不直气也壮。   无支祁挑了挑眉。   对于道门弟子来说。   这已经是非常高规格的发誓了,难道说,真的是有什么游戏?   无支祁迟疑了。   无支祁被卫馆主打出了僵直。   卫馆主嘴角浮现微笑,打出致命一击。   “是绝版内测号哦。”   “只有几十个名单的那种哦。”   “考虑考虑哦。”   “啊,都这个时候了,快乐水你还没有喝腻吗?”   淮水底部,无支祁开辟出的洞府小世界。   卫渊看着那边各种口味的快乐水,嘴角抽了抽,觉得无支祁和水鬼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搭档,看到那边甚至于有鱼腥草特供快乐水,以及香菜爱好者特供快乐水,卫渊理智地收回了准备来一瓶的手。   “所以,是什么游戏?”   “哦哦,是,嗯, 西游天庭角色扮演类游戏哦。”   白发道人神色爽朗, 右手从袖口里摸出来一个卷轴,在拿出来的时候, 就已经化作了一台手机,上面显示着的是一个类似于游戏内侧问卷的,和那两位老爷子呆了那么久。   胎化易形,炼假还真。   这两门神通卫渊的熟练度笔直上升。   说起来,现代道士变个手机,就和古代的道士变本书没有区别。   甚至于,要是现在有哪個出马仙壮着胆子给白毛道人讨口封。然后还好死不死撑过了接下来的气运反噬,那卫渊说对面儿能变成穿着机甲手拿八面汉剑的双马尾铠甲勇士,对面都得老老实实地变。   卫渊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笑容爽朗诚挚:“来啊,试试?”   无支祁下意识接过去,卫渊松了口气,看来擅长水流变化和个体武力值的水猴子。并没能堪破自己的变化之术,也是,这家伙连基础的幻术都看不起,更不可能去修行涉足凌驾于幻术之上的无上神通。   “唔就这几个?”   水猴子翻了一遍可选角色,皱眉道:“没有其他的?”   “什么其他的?”   卫渊装傻。   无支祁从旁侧击:“咳咳,我是说,这可选角色名单是不是太少了,你看,不是说是西游模拟器吗?为什么这,嗯,没有什么有特色的”   白发道人微笑道:“嗯嗯,所以呢,想要什么角色?”   “说出来。”   无支祁:“既然是西游,你看,毕竟要有西游特色。”   白发道人满脸鼓励的微笑:“所以你要哪个角色?”   “不要害羞,说出来。”   “说啊。”   你其实是个齐天大圣粉对吧?你其实很喜欢扮演这个角色咯,毕竟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以你为原型的。   勇敢地说出来。   无支祁张了张口,看着卫渊的微笑表情,额头青筋绷起,最后猛地一拳砸下,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吧混蛋?好,好啊,不管怎么样,你打赢了我,我就打赢你!”   “武决论成败,败者,没有理由!”   无支祁甩手一拳,哪怕是没有运用全力,仍旧是气势磅礴,有着难以忽略的强大气机,卫渊抬手,手掌粘着无支祁的手腕,微微用力。   水猴子一时不察,被拉扯得步步往前。   微微惊愕。   下一刻道人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伸出手狂摸现在是猿猴状态无支祁的头顶,满脸感慨:“果然啊,手感还不错,但是太刺手了,养猴子还是不如养猫,还是说,白毛确实是比其他颜色手感好吗?”   无支祁额头青筋贲起。   连连出手,和卫渊交手,虽然说都没能用全力。   但是,自己居然处于下风。   最后连毛发都被撸地炸开,淮涡水君怒道:“卫!渊!”   “给本座死来!”   磅礴一棍砸落,白发道人脚踏大地,便已联通地脉,袖袍一招,苍天浑厚之念变化,直接将无支祁的水棍罩入其中,巨大的吸引力,无支祁面色一变,下意识五指用力抓住了兵器尾端。但是之前没有在意,此刻失去了先机。   蹬蹬蹬地步步向前,吸引力越来越大。   一个不小心,五指一松。   那水棍越来越小,已经被道人袖袍直接收入其中。   白发水君踏步往前,踉跄半步,恰好在道人之前。   卫渊右恰到好处伸出,距离也恰到好处。   大拇指扣住中指,而后放松。   直接一弹弹指弹在了无支祁的额头。   简直就像是无支祁主动把额头送过来让他弹一下似的。   无支祁嘴角抽了抽,大怒:“卫渊!”   “有没有人和你说,你最近越来越屑了?!”   “欸?有吗?”   卫渊沉思,回忆某条渣蛇,自信道:“不!”   “倒不如说,我现在觉得,我的个人道德水准,前所未有地高!”   片刻后,彻底战败的无支祁咬牙切齿,开始怀疑猴生。   而卫渊坐在椅子上,道袍也有些凌乱,暴走的水猴子。哪怕是彼此都有限制实力发挥,也倒是挺难缠的,卫渊怀疑全盛时期的水猴子,应该也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   只是现在各种封印,削弱。   “所以,选个角色就对了,是吧?”   无支祁随意翻看,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白发道人微笑着指了指南极长生大帝,也就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道:“这个不错哦,是四御级别的阵,我是说,是四御级别的角色,可以得到不低的加成,当然也会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封神演义里的闻仲太师?”   作为一个游戏宅猴子,封神题材,无支祁当然知道。   “封神演义只是同人。”   卫渊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位的根底,是道门的元始天尊和太玄玉极元景天女的儿子,经历了诸多历劫。然后修成正果,得以成就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身,被祝长生无灾,如何?”   无支祁若有所思:“元始天尊的儿子?”   “倒也不算是辱没。”   白发道人的嘴角一点一点勾起,笑容灿烂:   “啊对对对,当然不算。”   “可是,还是不好。”   无支祁还是摇头拒绝,道:   “既然是西游的话,那为什么没有齐天大圣?”   卫渊道:“你要是想要的话,倒是也可以毕竟严格意义上的话,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是大帝级别的封号,那么,位置的话,就选择东海如何?”   “花果山水帘洞不就在东海?”   “东海,没问题吧?”   无支祁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然后给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发道人噙着微笑,愉快地想着等到无支祁知道这一切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可是对于淮水被和神代水域斩断,又被封印了许久的无支祁来说,得到淮水水系的加持,又在人间得到了老子的传承,便是一飞冲天。   应该能抵达十大巅峰之下最强的一批。   卫渊又在这里玩了几把游戏,被无支祁一顿血虐,血虐到了白发道人陷入人生怀疑当中究竟谁才是现代人,究竟谁才是从小玩游戏长大的?   一直连输十八局,满脸茫然呆滞的卫馆主,才在无支祁欢送的目光中离开,或者说仓皇逃跑,看着天边星空渐渐消散,叹了一口气。难道说道门弟子都有修为越高游戏越菜的传统?   不应该啊,刚刚那游戏里,我一剑就该   卫渊心中不服气。   可还是抖了抖手,手中的手机变化成一卷卷轴,上面多出了齐天大圣这个封号,联系起来就可以。   呵这也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需要相当繁琐的流程。   卫渊揉了揉眉心。   想了想,接下来,先去找一找烛九阴吧嗯,前去南海,祝融那边可能会遇到,不,一定会有开明的后手。所以要做好准备,比如说,镇压气运的宝物,比如说防御的宝物,疗伤的宝物。   攻击倒是不用在意。   嗯,问一问烛九阴,祂应该知道该怎么淬炼足以防御神代强者的法宝,卫渊伸出手,准备拨动了下天机,现在他已经不是只能被动让烛九阴来入梦的级别了。   动作顿了顿。   卫渊突然回忆起青衫女子献,回忆起后者在自己脖子上的咬痕。   等等   这个画面要是被烛九阴察觉。   会死的吧?   会死的吧那家伙一定会把我打成物理失忆术的吧?   至少要被欧拉二十页的那种。   表面上看起来光明正大一点也不记仇的烛照九幽之龙。   卫渊嘴角抽了下,伸出手摸了摸脖子一侧,隐隐感觉到一种灼热的感觉,似乎是代表着这东西没有那么好消失,最后他给自己脖子上加持了一层又一层的封印,也不知道叠了多少层。   “这个,应该差不多了吧?”   “烛九阴,应该也不会察觉到应该不会了。”   卫渊松了口气。   而后伸出手,五指拢起,联络了清醒之梦,拨动了和烛九阴的缘法。   真灵遁入清醒之梦。   看到了熟悉的景致,看到了姬轩辕,神农氏,看到了大羿和夸父,以及那永远笼罩着一层灰色雾气的灰袍   白发道人的神色微微凝固。   看到了烛九阴的真容。 第八百二十一章 元始天尊的提前准备   元始天尊,道门神话排行榜第一位,基本上被认为是太无之先,元气之始,又是每一次大劫开辟未来之人,在万物诞生之前已经存在,在万物劫灭之时仍旧不灭,??贯穿于过去现在未来。   但是这只是神话传说。   就比如说,元始天尊的神话是先于浑沌而生。   开玩笑,浑天能单手拎起白毛道人来一个七十二遍天地翻都不喘气。   要是能喘气的浑沌,那就更恐怖了。   卫渊一缕道韵,接触到了天庭符箓体系。虽然说张道陵那个时代还远远没有三清的说法,所谓的四御大阵,??其实基础是秦汉五方天帝阵,??在那个时代已经是最最顶尖的道门手段。   作为和人间各大道门气运相连的符箓天庭。   会承接着道门的祷告和法咒。   靠着早课,??晚课,道藏诵读,典仪仪轨之类得到底蕴积累。   然后靠着『授箓』,反向给予道门弟子加成。   道行足够深,便可以撬动天地之力,靠着一张符箓,爆发出恐怖的杀伤力和辅助能力,这就导致了虽然存在有如同赵公明那样一個神当几十个一样使的情况,却也存在有如同三清这样的。   虽然说根本没有设立这个位置节点,但是却偏偏也积累了大量的道藏指向性,所以极为显眼,??卫渊轻易地找到了对应于元始天尊的阵法节点……   想看更多精彩内容,到??『起』『点』读书,搜索“新书友㊣大礼包”,把??——㊣??-去-掉,兑换限量福利礼包,先到先得!   元始天尊,??道门神话排行榜第一位,??基本上被认为是太无之先,元气之始,又是每一次大劫开辟未来之人,在万物诞生之前已经存在,在万物劫灭之时仍旧不灭,贯穿于过去现在未来。   但是这只是神话传说。   就比如说,元始天尊的神话是先于浑沌而生。   开玩笑,浑天能单手拎起白毛道人来一个七十二遍天地翻都不喘气。   要是能喘气的浑沌,那就更恐怖了。   卫渊一缕道韵,接触到了天庭符箓体系。虽然说张道陵那个时代还远远没有三清的说法,所谓的四御大阵。其实基础是秦汉五方天帝阵,在那个时代已经是最最顶尖的道门手段。   作为和人间各大道门气运相连的符箓天庭。   会承接着道门的祷告和法咒。   靠着早课,晚课,道藏诵读,典仪仪轨之类得到底蕴积累。   然后靠着『授箓』,反向给予道门弟子加成。   道行足够深,??便可以撬动天地之力,靠着一张符箓,爆发出恐怖的杀伤力和辅助能力,这就导致了虽然存在有如同赵公明那样一個神当几十个一样使的情况,却也存在有如同三清这样的。   虽然说根本没有设立这个位置节点,但是却偏偏也积累了大量的道藏指向性。所以极为显眼,卫渊轻易地找到了对应于元始天尊的阵法节点元始天尊,道门神话排行榜第一位。基本上被认为是太无之先,元气之始,又是每一次大劫开辟未来之人,在万物诞生之前已经存在,在万物劫灭之时仍旧不灭,贯穿于过去现在未来。   但是这只是神话传说。   就比如说,元始天尊的神话是先于浑沌而生。   开玩笑,浑天能单手拎起白毛道人来一个七十二遍天地翻都不喘气。   要是能喘气的浑沌,那就更恐怖了。   卫渊一缕道韵,接触到了天庭符箓体系。虽然说张道陵那个时代还远远没有三清的说法,所谓的四御大阵。其实基础是秦汉五方天帝阵,在那个时代已经是最最顶尖的道门手段。   作为和人间各大道门气运相连的符箓天庭。   会承接着道门的祷告和法咒。   靠着早课,晚课,道藏诵读,典仪仪轨之类得到底蕴积累。   然后靠着『授箓』,反向给予道门弟子加成。   道行足够深,便可以撬动天地之力,靠着一张符箓,爆发出恐怖的杀伤力和辅助能力,这就导致了虽然存在有如同赵公明那样一個神当几十个一样使的情况,却也存在有如同三清这样的。   虽然说根本没有设立这个位置节点,但是却偏偏也积累了大量的道藏指向性。所以极为显眼,卫渊轻易地找到了对应于元始天尊的阵法节点元始天尊,道门神话排行榜第一位。基本上被认为是太无之先,元气之始,又是每一次大劫开辟未来之人,在万物诞生之前已经存在,在万物劫灭之时仍旧不灭,贯穿于过去现在未来。   但是这只是神话传说。   就比如说,元始天尊的神话是先于浑沌而生。   开玩笑,浑天能单手拎起白毛道人来一个七十二遍天地翻都不喘气。   要是能喘气的浑沌,那就更恐怖了。   卫渊一缕道韵,接触到了天庭符箓体系。虽然说张道陵那个时代还远远没有三清的说法,所谓的四御大阵。其实基础是秦汉五方天帝阵,在那个时代已经是最最顶尖的道门手段。   作为和人间各大道门气运相连的符箓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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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青衫道袍早就化作了黑红二色的运动服。   脚上踏着一双杂牌子的神州运动鞋。   吃完干炒牛河之后懒洋洋热了一杯茶打盹,道门都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上清,龙虎,还是武当山的门人,都讲求所谓的先天紫气, 所以他们早课必然是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时候就爬起来。   完成早课, 目观阴阳分晓, 吸纳先天紫气, 以壮内息。   不过这其实是一种通过动作上的仪轨来强化道心,以及开启每日修行的法子,连百脉具通境界都没到的, 要吸纳阴阳   十五字以上好评。   拍照,上传。   领取商家两块钱红包。   一气呵成。   白发道人愉快地看着自己的金库稍微涨了一点,满足地叹气,旁边的外卖盒。与其说是为了填饱肚子,倒不如说是吃点人间烟火气,不要让自己慢慢地变得真的超然物外,不食人间。   那样的话,作为人类的卫渊就已经死了吧。   不过更好的锚点是,结婚,结婚,生五个, 生五个!   还没谱呢   卫渊叹了口气, 拂袖一扫的时候,外卖残留的东西化作了齑粉,彻底归于最初的粒子,一点都没有污染的可能,一只手支撑下巴,一只手把玩着鬓角白发。   身上的青衫道袍早就化作了黑红二色的运动服。   脚上踏着一双杂牌子的神州运动鞋。   吃完干炒牛河之后懒洋洋热了一杯茶打盹,道门都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上清,龙虎,还是武当山的门人,都讲求所谓的先天紫气。所以他们早课必然是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时候就爬起来。   完成早课,目观阴阳分晓,吸纳先天紫气,以壮内息。   不过这其实是一种通过动作上的仪轨来强化道心,以及开启每日修行的法子,连百脉具通境界都没到的,要吸纳阴阳“滋味很好,分量十足,商家很有诚意,还会再来。”   十五字以上好评。   拍照,上传。   领取商家两块钱红包。   一气呵成。   白发道人愉快地看着自己的金库稍微涨了一点,满足地叹气,旁边的外卖盒。与其说是为了填饱肚子,倒不如说是吃点人间烟火气,不要让自己慢慢地变得真的超然物外,不食人间。   那样的话,作为人类的卫渊就已经死了吧。   不过更好的锚点是,结婚,结婚,生五个,生五个!   还没谱呢   卫渊叹了口气,拂袖一扫的时候,外卖残留的东西化作了齑粉,彻底归于最初的粒子,一点都没有污染的可能,一只手支撑下巴,一只手把玩着鬓角白发。   身上的青衫道袍早就化作了黑红二色的运动服。   脚上踏着一双杂牌子的神州运动鞋。   吃完干炒牛河之后懒洋洋热了一杯茶打盹,道门都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上清,龙虎,还是武当山的门人,都讲求所谓的先天紫气。所以他们早课必然是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时候就爬起来。   完成早课,目观阴阳分晓,吸纳先天紫气,以壮内息。   不过这其实是一种通过动作上的仪轨来强化道心,以及开启每日修行的法子,连百脉具通境界都没到的,要吸纳阴阳“滋味很好,分量十足,商家很有诚意,还会再来。”   十五字以上好评。   拍照,上传。   领取商家两块钱红包。   一气呵成。   白发道人愉快地看着自己的金库稍微涨了一点,满足地叹气,旁边的外卖盒。与其说是为了填饱肚子,倒不如说是吃点人间烟火气,不要让自己慢慢地变得真的超然物外,不食人间。   那样的话,作为人类的卫渊就已经死了吧。   不过更好的锚点是,结婚,结婚,生五个,生五个!   还没谱呢   卫渊叹了口气,拂袖一扫的时候,外卖残留的东西化作了齑粉,彻底归于最初的粒子,一点都没有污染的可能,一只手支撑下巴,一只手把玩着鬓角白发。   身上的青衫道袍早就化作了黑红二色的运动服。   脚上踏着一双杂牌子的神州运动鞋。   吃完干炒牛河之后懒洋洋热了一杯茶打盹,道门都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上清,龙虎,还是武当山的门人,都讲求所谓的先天紫气。所以他们早课必然是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时候就爬起来。   完成早课,目观阴阳分晓,吸纳先天紫气,以壮内息。   不过这其实是一种通过动作上的仪轨来强化道心,以及开启每日修行的法子,连百脉具通境界都没到的,要吸纳阴阳“滋味很好,分量十足,商家很有诚意,还会再来。”   十五字以上好评。   拍照,上传。   领取商家两块钱红包。   一气呵成。   白发道人愉快地看着自己的金库稍微涨了一点,满足地叹气,旁边的外卖盒。与其说是为了填饱肚子,倒不如说是吃点人间烟火气,不要让自己慢慢地变得真的超然物外,不食人间。   那样的话,作为人类的卫渊就已经死了吧。   不过更好的锚点是,结婚,结婚,生五个,生五个!   还没谱呢   卫渊叹了口气,拂袖一扫的时候,外卖残留的东西化作了齑粉,彻底归于最初的粒子,一点都没有污染的可能,一只手支撑下巴,一只手把玩着鬓角白发。   身上的青衫道袍早就化作了黑红二色的运动服。   脚上踏着一双杂牌子的神州运动鞋。   吃完干炒牛河之后懒洋洋热了一杯茶打盹,道门都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上清,龙虎,还是武当山的门人,都讲求所谓的先天紫气。所以他们早课必然是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时候就爬起来。   完成早课,目观阴阳分晓,吸纳先天紫气,以壮内息。   不过这其实是一种通过动作上的仪轨来强化道心,以及开启每日修行的法子,连百脉具通境界都没到的,要吸纳阴阳“滋味很好,分量十足,商家很有诚意,还会再来。”   十五字以上好评。   拍照,上传。   领取商家两块钱红包。   一气呵成。   白发道人愉快地看着自己的金库稍微涨了一点,满足地叹气,旁边的外卖盒。与其说是为了填饱肚子,倒不如说是吃点人间烟火气,不要让自己慢慢地变得真的超然物外,不食人间。   那样的话,作为人类的卫渊就已经死了吧。   不过更好的锚点是,结婚,结婚,生五个,生五个!   还没谱呢   卫渊叹了口气,拂袖一扫的时候,外卖残留的东西化作了齑粉,彻底归于最初的粒子,一点都没有污染的可能,一只手支撑下巴,一只手把玩着鬓角白发。   身上的青衫道袍早就化作了黑红二色的运动服。   脚上踏着一双杂牌子的神州运动鞋。   吃完干炒牛河之后懒洋洋热了一杯茶打盹,道门都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上清,龙虎,还是武当山的门人,都讲求所谓的先天紫气。所以他们早课必然是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时候就爬起来。   完成早课,目观阴阳分晓,吸纳先天紫气,以壮内息。   不过这其实是一种通过动作上的仪轨来强化道心,以及开启每日修行的法子,连百脉具通境界都没到的,要吸纳阴阳“滋味很好,分量十足,商家很有诚意,还会再来。”   十五字以上好评。   拍照,上传。   领取商家两块钱红包。   一气呵成。   白发道人愉快地看着自己的金库稍微涨了一点,满足地叹气,旁边的外卖盒。与其说是为了填饱肚子,倒不如说是吃点人间烟火气,不要让自己慢慢地变得真的超然物外,不食人间。   那样的话,作为人类的卫渊就已经死了吧。   不过更好的锚点是,结婚,结婚,生五个,生五个!   还没谱呢   卫渊叹了口气,拂袖一扫的时候,外卖残留的东西化作了齑粉,彻底归于最初的粒子,一点都没有污染的可能,一只手支撑下巴,一只手把玩着鬓角白发。   身上的青衫道袍早就化作了黑红二色的运动服。   脚上踏着一双杂牌子的神州运动鞋。   吃完干炒牛河之后懒洋洋热了一杯茶打盹,道门都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上清,龙虎,还是武当山的门人,都讲求所谓的先天紫气。所以他们早课必然是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时候就爬起来。   完成早课,目观阴阳分晓,吸纳先天紫气,以壮内息。   不过这其实是一种通过动作上的仪轨来强化道心,以及开启每日修行的法子,连百脉具通境界都没到的,要吸纳阴阳“滋味很好,分量十足,商家很有诚意,还会再来。”   十五字以上好评。   拍照,上传。   领取商家两块钱红包。   一气呵成。   白发道人愉快地看着自己的金库稍微涨了一点,满足地叹气,旁边的外卖盒。与其说是为了填饱肚子,倒不如说是吃点人间烟火气,不要让自己慢慢地变得真的超然物外,不食人间。   那样的话,作为人类的卫渊就已经死了吧。   不过更好的锚点是,结婚,结婚,生五个,生五个!   还没谱呢   卫渊叹了口气,拂袖一扫的时候,外卖残留的东西化作了齑粉,彻底归于最初的粒子,一点都没有污染的可能,一只手支撑下巴,一只手把玩着鬓角白发。   身上的青衫道袍早就化作了黑红二色的运动服。   脚上踏着一双杂牌子的神州运动鞋。   吃完干炒牛河之后懒洋洋热了一杯茶打盹,道门都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上清,龙虎,还是武当山的门人,都讲求所谓的先天紫气。所以他们早课必然是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时候就爬起来。   完成早课,目观阴阳分晓,吸纳先天紫气,以壮内息。   不过这其实是一种通过动作上的仪轨来强化道心,以及开启每日修行的法子,连百脉具通境界都没到的,要吸纳阴阳“滋味很好,分量十足,商家很有诚意,还会再来。”   十五字以上好评。   拍照,上传。   领取商家两块钱红包。   一气呵成。   白发道人愉快地看着自己的金库稍微涨了一点,满足地叹气,旁边的外卖盒。与其说是为了填饱肚子,倒不如说是吃点人间烟火气,不要让自己慢慢地变得真的超然物外,不食人间。   那样的话,作为人类的卫渊就已经死了吧。   不过更好的锚点是,结婚,结婚,生五个,生五个!   还没谱呢   卫渊叹了口气,拂袖一扫的时候,外卖残留的东西化作了齑粉,彻底归于最初的粒子,一点都没有污染的可能,一只手支撑下巴,一只手把玩着鬓角白发。   身上的青衫道袍早就化作了黑红二色的运动服。   脚上踏着一双杂牌子的神州运动鞋。   吃完干炒牛河之后懒洋洋热了一杯茶打盹,道门都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上清,龙虎,还是武当山的门人,都讲求所谓的先天紫气。所以他们早课必然是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时候就爬起来。   完成早课,目观阴阳分晓,吸纳先天紫气,以壮内息。   不过这其实是一种通过动作上的仪轨来强化道心,以及开启每日修行的法子,连百脉具通境界都没到的,要吸纳阴阳 第八百二十三章 烙印的味道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已经不能直观形容这一招,卫渊自过去观九幽,战共工,自身又有了不周山功体,更曾经回到过去,体悟天地大道, 最终才自创了这一招。   构建天地雏形,形成天柱概念联系。   而后以内天地对应于外天地。   撞塌天柱,引动真实天道的一次崩塌,纯粹的以势压人,重演当年的天崩之局,这一招如果在真实的世界里使用, 对于当地的天地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属于是禁招。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担心。   开明的分身瞬间遁去,但是遁速之快,也永远在天的覆盖之下。   最终他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瞬间遁出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却仍旧在那白发道人的指掌之间,最终卫渊一掌平平无奇按在了开明的天灵盖上,纯粹的力量磅礴无比。   直接贯穿了俊朗青年。   让他的笑容消失,紫色的双瞳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隙。   让他的身躯踉跄,七窍之中金色鲜血不断流出,气息瞬间萎靡不振。   让他整个神魂和真灵有被这一掌按压直接压做一个节点的恐怖预感。最终强行对抗住了这一招恐怖的压迫力,再度出手,其拳掌剑术,皆是指向卫渊的核心要害。   这也和祂的权能相关。   但是此刻道人虽然是真灵之躯,但是自身的能力并   构建天地雏形,形成天柱概念联系。   而后以内天地对应于外天地。   撞塌天柱,引动真实天道的一次崩塌,纯粹的以势压人,重演当年的天崩之局,这一招如果在真实的世界里使用,对于当地的天地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属于是禁招。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担心。   开明的分身瞬间遁去,但是遁速之快,也永远在天的覆盖之下。   最终他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瞬间遁出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却仍旧在那白发道人的指掌之间,最终卫渊一掌平平无奇按在了开明的天灵盖上,纯粹的力量磅礴无比。   直接贯穿了俊朗青年。   让他的笑容消失,紫色的双瞳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隙。   让他的身躯踉跄, 七窍之中金色鲜血不断流出, 气息瞬间萎靡不振。   让他整个神魂和真灵有被这一掌按压直接压做一个节点的恐怖预感。最终强行对抗住了这一招恐怖的压迫力,再度出手,其拳掌剑术,皆是指向卫渊的核心要害。   这也和祂的权能相关。   但是此刻道人虽然是真灵之躯,但是自身的能力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已经不能直观形容这一招,卫渊自过去观九幽,战共工,自身又有了不周山功体,更曾经回到过去,体悟天地大道,最终才自创了这一招。   构建天地雏形,形成天柱概念联系。   而后以内天地对应于外天地。   撞塌天柱,引动真实天道的一次崩塌,纯粹的以势压人,重演当年的天崩之局,这一招如果在真实的世界里使用,对于当地的天地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属于是禁招。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担心。   开明的分身瞬间遁去,但是遁速之快,也永远在天的覆盖之下。   最终他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瞬间遁出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却仍旧在那白发道人的指掌之间,最终卫渊一掌平平无奇按在了开明的天灵盖上,纯粹的力量磅礴无比。   直接贯穿了俊朗青年。   让他的笑容消失,紫色的双瞳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隙。   让他的身躯踉跄,七窍之中金色鲜血不断流出,气息瞬间萎靡不振。   让他整个神魂和真灵有被这一掌按压直接压做一个节点的恐怖预感。最终强行对抗住了这一招恐怖的压迫力,再度出手,其拳掌剑术,皆是指向卫渊的核心要害。   这也和祂的权能相关。   但是此刻道人虽然是真灵之躯,但是自身的能力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已经不能直观形容这一招,卫渊自过去观九幽,战共工,自身又有了不周山功体,更曾经回到过去,体悟天地大道,最终才自创了这一招。   构建天地雏形,形成天柱概念联系。   而后以内天地对应于外天地。   撞塌天柱,引动真实天道的一次崩塌,纯粹的以势压人,重演当年的天崩之局,这一招如果在真实的世界里使用,对于当地的天地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属于是禁招。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担心。   开明的分身瞬间遁去,但是遁速之快,也永远在天的覆盖之下。   最终他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瞬间遁出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却仍旧在那白发道人的指掌之间,最终卫渊一掌平平无奇按在了开明的天灵盖上,纯粹的力量磅礴无比。   直接贯穿了俊朗青年。   让他的笑容消失,紫色的双瞳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隙。   让他的身躯踉跄,七窍之中金色鲜血不断流出,气息瞬间萎靡不振。   让他整个神魂和真灵有被这一掌按压直接压做一个节点的恐怖预感。最终强行对抗住了这一招恐怖的压迫力,再度出手,其拳掌剑术,皆是指向卫渊的核心要害。   这也和祂的权能相关。   但是此刻道人虽然是真灵之躯,但是自身的能力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已经不能直观形容这一招,卫渊自过去观九幽,战共工,自身又有了不周山功体,更曾经回到过去,体悟天地大道,最终才自创了这一招。   构建天地雏形,形成天柱概念联系。   而后以内天地对应于外天地。   撞塌天柱,引动真实天道的一次崩塌,纯粹的以势压人,重演当年的天崩之局,这一招如果在真实的世界里使用,对于当地的天地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属于是禁招。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担心。   开明的分身瞬间遁去,但是遁速之快,也永远在天的覆盖之下。   最终他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瞬间遁出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却仍旧在那白发道人的指掌之间,最终卫渊一掌平平无奇按在了开明的天灵盖上,纯粹的力量磅礴无比。   直接贯穿了俊朗青年。   让他的笑容消失,紫色的双瞳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隙。   让他的身躯踉跄,七窍之中金色鲜血不断流出,气息瞬间萎靡不振。   让他整个神魂和真灵有被这一掌按压直接压做一个节点的恐怖预感。最终强行对抗住了这一招恐怖的压迫力,再度出手,其拳掌剑术,皆是指向卫渊的核心要害。   这也和祂的权能相关。   但是此刻道人虽然是真灵之躯,但是自身的能力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已经不能直观形容这一招,卫渊自过去观九幽,战共工,自身又有了不周山功体,更曾经回到过去,体悟天地大道,最终才自创了这一招。   构建天地雏形,形成天柱概念联系。   而后以内天地对应于外天地。   撞塌天柱,引动真实天道的一次崩塌,纯粹的以势压人,重演当年的天崩之局,这一招如果在真实的世界里使用,对于当地的天地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属于是禁招。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担心。   开明的分身瞬间遁去,但是遁速之快,也永远在天的覆盖之下。   最终他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瞬间遁出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却仍旧在那白发道人的指掌之间,最终卫渊一掌平平无奇按在了开明的天灵盖上,纯粹的力量磅礴无比。   直接贯穿了俊朗青年。   让他的笑容消失,紫色的双瞳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隙。   让他的身躯踉跄,七窍之中金色鲜血不断流出,气息瞬间萎靡不振。   让他整个神魂和真灵有被这一掌按压直接压做一个节点的恐怖预感。最终强行对抗住了这一招恐怖的压迫力,再度出手,其拳掌剑术,皆是指向卫渊的核心要害。   这也和祂的权能相关。   但是此刻道人虽然是真灵之躯,但是自身的能力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已经不能直观形容这一招,卫渊自过去观九幽,战共工,自身又有了不周山功体,更曾经回到过去,体悟天地大道,最终才自创了这一招。   构建天地雏形,形成天柱概念联系。   而后以内天地对应于外天地。   撞塌天柱,引动真实天道的一次崩塌,纯粹的以势压人,重演当年的天崩之局,这一招如果在真实的世界里使用,对于当地的天地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属于是禁招。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担心。   开明的分身瞬间遁去,但是遁速之快,也永远在天的覆盖之下。   最终他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瞬间遁出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却仍旧在那白发道人的指掌之间,最终卫渊一掌平平无奇按在了开明的天灵盖上,纯粹的力量磅礴无比。   直接贯穿了俊朗青年。   让他的笑容消失,紫色的双瞳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隙。   让他的身躯踉跄,七窍之中金色鲜血不断流出,气息瞬间萎靡不振。   让他整个神魂和真灵有被这一掌按压直接压做一个节点的恐怖预感。最终强行对抗住了这一招恐怖的压迫力,再度出手,其拳掌剑术,皆是指向卫渊的核心要害。   这也和祂的权能相关。   但是此刻道人虽然是真灵之躯,但是自身的能力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已经不能直观形容这一招,卫渊自过去观九幽,战共工,自身又有了不周山功体,更曾经回到过去,体悟天地大道,最终才自创了这一招。   构建天地雏形,形成天柱概念联系。   而后以内天地对应于外天地。   撞塌天柱,引动真实天道的一次崩塌,纯粹的以势压人,重演当年的天崩之局,这一招如果在真实的世界里使用,对于当地的天地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属于是禁招。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担心。   开明的分身瞬间遁去,但是遁速之快,也永远在天的覆盖之下。   最终他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瞬间遁出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却仍旧在那白发道人的指掌之间,最终卫渊一掌平平无奇按在了开明的天灵盖上,纯粹的力量磅礴无比。   直接贯穿了俊朗青年。   让他的笑容消失,紫色的双瞳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隙。   让他的身躯踉跄,七窍之中金色鲜血不断流出,气息瞬间萎靡不振。   让他整个神魂和真灵有被这一掌按压直接压做一个节点的恐怖预感。最终强行对抗住了这一招恐怖的压迫力,再度出手,其拳掌剑术,皆是指向卫渊的核心要害。   这也和祂的权能相关。   但是此刻道人虽然是真灵之躯,但是自身的能力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已经不能直观形容这一招,卫渊自过去观九幽,战共工,自身又有了不周山功体,更曾经回到过去,体悟天地大道,最终才自创了这一招。   构建天地雏形,形成天柱概念联系。   而后以内天地对应于外天地。   撞塌天柱,引动真实天道的一次崩塌,纯粹的以势压人,重演当年的天崩之局,这一招如果在真实的世界里使用,对于当地的天地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创伤,属于是禁招。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担心。   开明的分身瞬间遁去,但是遁速之快,也永远在天的覆盖之下。   最终他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瞬间遁出了数十万里的距离。却仍旧在那白发道人的指掌之间,最终卫渊一掌平平无奇按在了开明的天灵盖上,纯粹的力量磅礴无比。   直接贯穿了俊朗青年。   让他的笑容消失,紫色的双瞳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隙。   让他的身躯踉跄,七窍之中金色鲜血不断流出,气息瞬间萎靡不振。   让他整个神魂和真灵有被这一掌按压直接压做一个节点的恐怖预感。最终强行对抗住了这一招恐怖的压迫力,再度出手,其拳掌剑术,皆是指向卫渊的核心要害。   这也和祂的权能相关。   但是此刻道人虽然是真灵之躯,但是自身的能力并 第八百二十四章 炼假还真   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   但是这又彷佛是错觉,那刹那而过的触感彷佛指尖流淌而过的碎雪,还没能细细品味,就已经消散,少女微微抬起头,嘴唇离开道人肩膀,下意识地呵出一口气, 胸膛起伏。   “这是烙印。”   原本俯身的天女珏站起来,脸颊醉醺醺的,西王母的权能,或者倒不如说是她原本就有的风的力量消散,道路上刚刚被推回去的水鬼和钱来山神晃晃悠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   少女看着白发道人。   然后矜持平澹地点了点头, 转身,迈步, 走。   拉开门,看到了外面的水鬼,看到那边的钱来山神。   水鬼还晕晕乎乎的。   钱来山神一个激灵,躬身道:“王母。”   黑发少女平澹颔首,仍旧有些醉意似的,之前动用狂风之权,发绳断开来,现在自然是重新恢复,迈步走回花店,开门,蹬蹬蹬走上二楼, 动作雍容优雅,然后晃了晃,醉醺醺地晕下去。   双臂展开,啪一下摔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铺上。   水鬼疑惑走回去的时候, 看到白发道人吓了一跳, 完全没有想到卫渊会突然回来,而后看到白发道人似乎在出神,水鬼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挠着头走的时候   但是这又彷佛是错觉,那刹那而过的触感彷佛指尖流淌而过的碎雪,还没能细细品味,就已经消散,少女微微抬起头,嘴唇离开道人肩膀,下意识地呵出一口气,胸膛起伏。   “这是烙印。”   原本俯身的天女珏站起来,脸颊醉醺醺的, 西王母的权能, 或者倒不如说是她原本就有的风的力量消散, 道路上刚刚被推回去的水鬼和钱来山神晃晃悠悠, 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   少女看着白发道人。   然后矜持平澹地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走。   拉开门,看到了外面的水鬼,看到那边的钱来山神。   水鬼还晕晕乎乎的。   钱来山神一个激灵,躬身道:“王母。”   黑发少女平澹颔首,仍旧有些醉意似的,之前动用狂风之权,发绳断开来,现在自然是重新恢复,迈步走回花店,开门,蹬蹬蹬走上二楼,动作雍容优雅,然后晃了晃,醉醺醺地晕下去。   双臂展开,啪一下摔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铺上。   水鬼疑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白发道人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卫渊会突然回来。而后看到白发道人似乎在出神,水鬼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挠着头走的时候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   但是这又彷佛是错觉,那刹那而过的触感彷佛指尖流淌而过的碎雪,还没能细细品味,就已经消散,少女微微抬起头,嘴唇离开道人肩膀,下意识地呵出一口气,胸膛起伏。   “这是烙印。”   原本俯身的天女珏站起来,脸颊醉醺醺的,西王母的权能,或者倒不如说是她原本就有的风的力量消散,道路上刚刚被推回去的水鬼和钱来山神晃晃悠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   少女看着白发道人。   然后矜持平澹地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走。   拉开门,看到了外面的水鬼,看到那边的钱来山神。   水鬼还晕晕乎乎的。   钱来山神一个激灵,躬身道:“王母。”   黑发少女平澹颔首,仍旧有些醉意似的,之前动用狂风之权,发绳断开来,现在自然是重新恢复,迈步走回花店,开门,蹬蹬蹬走上二楼,动作雍容优雅,然后晃了晃,醉醺醺地晕下去。   双臂展开,啪一下摔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铺上。   水鬼疑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白发道人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卫渊会突然回来。而后看到白发道人似乎在出神,水鬼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挠着头走的时候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   但是这又彷佛是错觉,那刹那而过的触感彷佛指尖流淌而过的碎雪,还没能细细品味,就已经消散,少女微微抬起头,嘴唇离开道人肩膀,下意识地呵出一口气,胸膛起伏。   “这是烙印。”   原本俯身的天女珏站起来,脸颊醉醺醺的,西王母的权能,或者倒不如说是她原本就有的风的力量消散,道路上刚刚被推回去的水鬼和钱来山神晃晃悠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   少女看着白发道人。   然后矜持平澹地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走。   拉开门,看到了外面的水鬼,看到那边的钱来山神。   水鬼还晕晕乎乎的。   钱来山神一个激灵,躬身道:“王母。”   黑发少女平澹颔首,仍旧有些醉意似的,之前动用狂风之权,发绳断开来,现在自然是重新恢复,迈步走回花店,开门,蹬蹬蹬走上二楼,动作雍容优雅,然后晃了晃,醉醺醺地晕下去。   双臂展开,啪一下摔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铺上。   水鬼疑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白发道人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卫渊会突然回来。而后看到白发道人似乎在出神,水鬼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挠着头走的时候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   但是这又彷佛是错觉,那刹那而过的触感彷佛指尖流淌而过的碎雪,还没能细细品味,就已经消散,少女微微抬起头,嘴唇离开道人肩膀,下意识地呵出一口气,胸膛起伏。   “这是烙印。”   原本俯身的天女珏站起来,脸颊醉醺醺的,西王母的权能,或者倒不如说是她原本就有的风的力量消散,道路上刚刚被推回去的水鬼和钱来山神晃晃悠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   少女看着白发道人。   然后矜持平澹地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走。   拉开门,看到了外面的水鬼,看到那边的钱来山神。   水鬼还晕晕乎乎的。   钱来山神一个激灵,躬身道:“王母。”   黑发少女平澹颔首,仍旧有些醉意似的,之前动用狂风之权,发绳断开来,现在自然是重新恢复,迈步走回花店,开门,蹬蹬蹬走上二楼,动作雍容优雅,然后晃了晃,醉醺醺地晕下去。   双臂展开,啪一下摔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铺上。   水鬼疑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白发道人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卫渊会突然回来。而后看到白发道人似乎在出神,水鬼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挠着头走的时候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   但是这又彷佛是错觉,那刹那而过的触感彷佛指尖流淌而过的碎雪,还没能细细品味,就已经消散,少女微微抬起头,嘴唇离开道人肩膀,下意识地呵出一口气,胸膛起伏。   “这是烙印。”   原本俯身的天女珏站起来,脸颊醉醺醺的,西王母的权能,或者倒不如说是她原本就有的风的力量消散,道路上刚刚被推回去的水鬼和钱来山神晃晃悠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   少女看着白发道人。   然后矜持平澹地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走。   拉开门,看到了外面的水鬼,看到那边的钱来山神。   水鬼还晕晕乎乎的。   钱来山神一个激灵,躬身道:“王母。”   黑发少女平澹颔首,仍旧有些醉意似的,之前动用狂风之权,发绳断开来,现在自然是重新恢复,迈步走回花店,开门,蹬蹬蹬走上二楼,动作雍容优雅,然后晃了晃,醉醺醺地晕下去。   双臂展开,啪一下摔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铺上。   水鬼疑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白发道人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卫渊会突然回来。而后看到白发道人似乎在出神,水鬼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挠着头走的时候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   但是这又彷佛是错觉,那刹那而过的触感彷佛指尖流淌而过的碎雪,还没能细细品味,就已经消散,少女微微抬起头,嘴唇离开道人肩膀,下意识地呵出一口气,胸膛起伏。   “这是烙印。”   原本俯身的天女珏站起来,脸颊醉醺醺的,西王母的权能,或者倒不如说是她原本就有的风的力量消散,道路上刚刚被推回去的水鬼和钱来山神晃晃悠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   少女看着白发道人。   然后矜持平澹地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走。   拉开门,看到了外面的水鬼,看到那边的钱来山神。   水鬼还晕晕乎乎的。   钱来山神一个激灵,躬身道:“王母。”   黑发少女平澹颔首,仍旧有些醉意似的,之前动用狂风之权,发绳断开来,现在自然是重新恢复,迈步走回花店,开门,蹬蹬蹬走上二楼,动作雍容优雅,然后晃了晃,醉醺醺地晕下去。   双臂展开,啪一下摔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铺上。   水鬼疑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白发道人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卫渊会突然回来。而后看到白发道人似乎在出神,水鬼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挠着头走的时候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   但是这又彷佛是错觉,那刹那而过的触感彷佛指尖流淌而过的碎雪,还没能细细品味,就已经消散,少女微微抬起头,嘴唇离开道人肩膀,下意识地呵出一口气,胸膛起伏。   “这是烙印。”   原本俯身的天女珏站起来,脸颊醉醺醺的,西王母的权能,或者倒不如说是她原本就有的风的力量消散,道路上刚刚被推回去的水鬼和钱来山神晃晃悠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   少女看着白发道人。   然后矜持平澹地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走。   拉开门,看到了外面的水鬼,看到那边的钱来山神。   水鬼还晕晕乎乎的。   钱来山神一个激灵,躬身道:“王母。”   黑发少女平澹颔首,仍旧有些醉意似的,之前动用狂风之权,发绳断开来,现在自然是重新恢复,迈步走回花店,开门,蹬蹬蹬走上二楼,动作雍容优雅,然后晃了晃,醉醺醺地晕下去。   双臂展开,啪一下摔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铺上。   水鬼疑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白发道人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卫渊会突然回来。而后看到白发道人似乎在出神,水鬼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挠着头走的时候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   但是这又彷佛是错觉,那刹那而过的触感彷佛指尖流淌而过的碎雪,还没能细细品味,就已经消散,少女微微抬起头,嘴唇离开道人肩膀,下意识地呵出一口气,胸膛起伏。   “这是烙印。”   原本俯身的天女珏站起来,脸颊醉醺醺的,西王母的权能,或者倒不如说是她原本就有的风的力量消散,道路上刚刚被推回去的水鬼和钱来山神晃晃悠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   少女看着白发道人。   然后矜持平澹地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走。   拉开门,看到了外面的水鬼,看到那边的钱来山神。   水鬼还晕晕乎乎的。   钱来山神一个激灵,躬身道:“王母。”   黑发少女平澹颔首,仍旧有些醉意似的,之前动用狂风之权,发绳断开来,现在自然是重新恢复,迈步走回花店,开门,蹬蹬蹬走上二楼,动作雍容优雅,然后晃了晃,醉醺醺地晕下去。   双臂展开,啪一下摔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铺上。   水鬼疑惑走回去的时候,看到白发道人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卫渊会突然回来。而后看到白发道人似乎在出神,水鬼疑惑的视线扫过周围,挠着头走的时候 第八百二十五章 你完全可以相信卫渊   嗯?直接指向元始天尊这个概念的联系?   不应该啊,难道说是之前被那些归墟精锐盗走的法咒,一直到这个时代还有修行者,还留下了种种传说。比如某种失传的绝学之类,然后有人摔下悬崖发现,之后尝试着修行?   卫渊一边心中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 一边把自我的意识探寻出去。   想了想,回到天庭符箓大阵上面,坐在了代表着元始的阵法节点上。   嗯,这个可算是第一次接收到世界外的联系。   装备行头都穿上。   这才把握住了那一道天机联系,而后看了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看到稀奇古怪画面的准备,但是看到对面是谁的时候, 还是面色微有凝滞。   这什么情况?   白发道人看着那边鼻青脸肿, 似乎比原来还要更胖了的忽帝, 看着那边一副还俗之后,乔达摩悉达多模样的圆觉,额头抽了抽。一时间有种彻底茫然懵逼,把握不住事情发展轨迹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环顾周围的环境,感觉到那种亦真亦假的情况。再加上圆觉已经开始平澹叙述发生的事情,卫渊还是慢慢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点说,忽帝被撑爆了。   “不应该啊炼假还真如果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忽帝也不可   不应该啊,难道说是之前被那些归墟精锐盗走的法咒,一直到这个时代还有修行者,还留下了种种传说。比如某种失传的绝学之类,然后有人摔下悬崖发现, 之后尝试着修行?   卫渊一边心中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 一边把自我的意识探寻出去。   想了想,回到天庭符箓大阵上面,坐在了代表着元始的阵法节点上。   嗯,这个可算是第一次接收到世界外的联系。   装备行头都穿上。   这才把握住了那一道天机联系,而后看了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看到稀奇古怪画面的准备。但是看到对面是谁的时候,还是面色微有凝滞。   这什么情况?   白发道人看着那边鼻青脸肿,似乎比原来还要更胖了的忽帝,看着那边一副还俗之后,乔达摩悉达多模样的圆觉,额头抽了抽。一时间有种彻底茫然懵逼,把握不住事情发展轨迹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环顾周围的环境,感觉到那种亦真亦假的情况。再加上圆觉已经开始平澹叙述发生的事情,卫渊还是慢慢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点说,忽帝被撑爆了。   ”不应该啊炼假还真如果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忽帝也不可嗯?直接指向元始天尊这个概念的联系?   不应该啊,难道说是之前被那些归墟精锐盗走的法咒, 一直到这个时代还有修行者,还留下了种种传说。比如某种失传的绝学之类,然后有人摔下悬崖发现,之后尝试着修行?   卫渊一边心中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把自我的意识探寻出去。   想了想,回到天庭符箓大阵上面,坐在了代表着元始的阵法节点上。   嗯,这个可算是第一次接收到世界外的联系。   装备行头都穿上。   这才把握住了那一道天机联系,而后看了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看到稀奇古怪画面的准备。但是看到对面是谁的时候,还是面色微有凝滞。   这什么情况?   白发道人看着那边鼻青脸肿,似乎比原来还要更胖了的忽帝,看着那边一副还俗之后,乔达摩悉达多模样的圆觉,额头抽了抽。一时间有种彻底茫然懵逼,把握不住事情发展轨迹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环顾周围的环境,感觉到那种亦真亦假的情况。再加上圆觉已经开始平澹叙述发生的事情,卫渊还是慢慢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点说,忽帝被撑爆了。   “不应该啊炼假还真如果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忽帝也不可嗯?直接指向元始天尊这个概念的联系?   不应该啊,难道说是之前被那些归墟精锐盗走的法咒,一直到这个时代还有修行者,还留下了种种传说。比如某种失传的绝学之类,然后有人摔下悬崖发现,之后尝试着修行?   卫渊一边心中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把自我的意识探寻出去。   想了想,回到天庭符箓大阵上面,坐在了代表着元始的阵法节点上。   嗯,这个可算是第一次接收到世界外的联系。   装备行头都穿上。   这才把握住了那一道天机联系,而后看了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看到稀奇古怪画面的准备。但是看到对面是谁的时候,还是面色微有凝滞。   这什么情况?   白发道人看着那边鼻青脸肿,似乎比原来还要更胖了的忽帝,看着那边一副还俗之后,乔达摩悉达多模样的圆觉,额头抽了抽。一时间有种彻底茫然懵逼,把握不住事情发展轨迹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环顾周围的环境,感觉到那种亦真亦假的情况。再加上圆觉已经开始平澹叙述发生的事情,卫渊还是慢慢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点说,忽帝被撑爆了。   “不应该啊炼假还真如果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忽帝也不可嗯?直接指向元始天尊这个概念的联系?   不应该啊,难道说是之前被那些归墟精锐盗走的法咒,一直到这个时代还有修行者,还留下了种种传说。比如某种失传的绝学之类,然后有人摔下悬崖发现,之后尝试着修行?   卫渊一边心中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把自我的意识探寻出去。   想了想,回到天庭符箓大阵上面,坐在了代表着元始的阵法节点上。   嗯,这个可算是第一次接收到世界外的联系。   装备行头都穿上。   这才把握住了那一道天机联系,而后看了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看到稀奇古怪画面的准备。但是看到对面是谁的时候,还是面色微有凝滞。   这什么情况?   白发道人看着那边鼻青脸肿,似乎比原来还要更胖了的忽帝,看着那边一副还俗之后,乔达摩悉达多模样的圆觉,额头抽了抽。一时间有种彻底茫然懵逼,把握不住事情发展轨迹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环顾周围的环境,感觉到那种亦真亦假的情况。再加上圆觉已经开始平澹叙述发生的事情,卫渊还是慢慢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点说,忽帝被撑爆了。   ”不应该啊炼假还真如果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忽帝也不可嗯?直接指向元始天尊这个概念的联系?   不应该啊,难道说是之前被那些归墟精锐盗走的法咒,一直到这个时代还有修行者,还留下了种种传说。比如某种失传的绝学之类,然后有人摔下悬崖发现,之后尝试着修行?   卫渊一边心中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把自我的意识探寻出去。   想了想,回到天庭符箓大阵上面,坐在了代表着元始的阵法节点上。   嗯,这个可算是第一次接收到世界外的联系。   装备行头都穿上。   这才把握住了那一道天机联系,而后看了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看到稀奇古怪画面的准备。但是看到对面是谁的时候,还是面色微有凝滞。   这什么情况?   白发道人看着那边鼻青脸肿,似乎比原来还要更胖了的忽帝,看着那边一副还俗之后,乔达摩悉达多模样的圆觉,额头抽了抽。一时间有种彻底茫然懵逼,把握不住事情发展轨迹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环顾周围的环境,感觉到那种亦真亦假的情况。再加上圆觉已经开始平澹叙述发生的事情,卫渊还是慢慢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点说,忽帝被撑爆了。   “不应该啊炼假还真如果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忽帝也不可嗯?直接指向元始天尊这个概念的联系?   不应该啊,难道说是之前被那些归墟精锐盗走的法咒,一直到这个时代还有修行者,还留下了种种传说。比如某种失传的绝学之类,然后有人摔下悬崖发现,之后尝试着修行?   卫渊一边心中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把自我的意识探寻出去。   想了想,回到天庭符箓大阵上面,坐在了代表着元始的阵法节点上。   嗯,这个可算是第一次接收到世界外的联系。   装备行头都穿上。   这才把握住了那一道天机联系,而后看了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看到稀奇古怪画面的准备。但是看到对面是谁的时候,还是面色微有凝滞。   这什么情况?   白发道人看着那边鼻青脸肿,似乎比原来还要更胖了的忽帝,看着那边一副还俗之后,乔达摩悉达多模样的圆觉,额头抽了抽。一时间有种彻底茫然懵逼,把握不住事情发展轨迹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环顾周围的环境,感觉到那种亦真亦假的情况。再加上圆觉已经开始平澹叙述发生的事情,卫渊还是慢慢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点说,忽帝被撑爆了。   “不应该啊炼假还真如果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忽帝也不可嗯?直接指向元始天尊这个概念的联系?   不应该啊,难道说是之前被那些归墟精锐盗走的法咒,一直到这个时代还有修行者,还留下了种种传说。比如某种失传的绝学之类,然后有人摔下悬崖发现,之后尝试着修行?   卫渊一边心中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把自我的意识探寻出去。   想了想,回到天庭符箓大阵上面,坐在了代表着元始的阵法节点上。   嗯,这个可算是第一次接收到世界外的联系。   装备行头都穿上。   这才把握住了那一道天机联系,而后看了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看到稀奇古怪画面的准备。但是看到对面是谁的时候,还是面色微有凝滞。   这什么情况?   白发道人看着那边鼻青脸肿,似乎比原来还要更胖了的忽帝,看着那边一副还俗之后,乔达摩悉达多模样的圆觉,额头抽了抽。一时间有种彻底茫然懵逼,把握不住事情发展轨迹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环顾周围的环境,感觉到那种亦真亦假的情况。再加上圆觉已经开始平澹叙述发生的事情,卫渊还是慢慢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点说,忽帝被撑爆了。   ”不应该啊炼假还真如果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忽帝也不可嗯?直接指向元始天尊这个概念的联系?   不应该啊,难道说是之前被那些归墟精锐盗走的法咒,一直到这个时代还有修行者,还留下了种种传说。比如某种失传的绝学之类,然后有人摔下悬崖发现,之后尝试着修行?   卫渊一边心中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把自我的意识探寻出去。   想了想,回到天庭符箓大阵上面,坐在了代表着元始的阵法节点上。   嗯,这个可算是第一次接收到世界外的联系。   装备行头都穿上。   这才把握住了那一道天机联系,而后看了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看到稀奇古怪画面的准备。但是看到对面是谁的时候,还是面色微有凝滞。   这什么情况?   白发道人看着那边鼻青脸肿,似乎比原来还要更胖了的忽帝,看着那边一副还俗之后,乔达摩悉达多模样的圆觉,额头抽了抽。一时间有种彻底茫然懵逼,把握不住事情发展轨迹的感觉。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再环顾周围的环境,感觉到那种亦真亦假的情况。再加上圆觉已经开始平澹叙述发生的事情,卫渊还是慢慢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点说,忽帝被撑爆了。   “不应该啊炼假还真如果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忽帝也不可 第八百二十六章 人渣测不准定律   三十六重天?   忽帝愣住,祂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玉虚元始这个名字就是在卫渊的表层记忆里看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批基础的名词解释,这个东西他当然懂了,但是是不可能完成的。   『炼假还真』重点不是假,而是炼。   也就是说,??以三十六重天那种东西,从无到有创造出来。   需要漫长的时间。   说实话卫渊给与他的反馈之所以太过于猛烈太过于短促刚猛,就是因为这时间不对头啊,那简直就像是把千年万年的积累叠在一起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似的。   你换谁都着不住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卫渊?   忽帝感知那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完全没办法下决定,??这气息既像是卫渊,又像是那个早已经逝去的故友,??两個放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有些迟疑,无法分辨出来了似的。   白发道人没有在意,自顾自言语:   “二十八天为常言说说的三界,三界之外,更有天人四界。”   “如此便是三十二天。”   “三十二天外。”   “为太清境大赤天。”   “为上清境禹余天。”   “为玉清境清微天。”   单纯的描述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是卫渊在描述的时候,尝试引动了忽帝的权能,后者现在正快要被撑……   想看更多完整内容,就来福利先到先得!   三十六重天?   忽帝愣住,??祂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玉虚元始这个名字就是在卫渊的表层记忆里看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批基础的名词解释,??这个东西他当然懂了,??但是是不可能完成的。   『炼假还真』重点不是假,而是炼。   也就是说,以三十六重天那种东西,从无到有创造出来。   需要漫长的时间。   说实话卫渊给与他的反馈之所以太过于猛烈太过于短促刚猛,就是因为这时间不对头啊,那简直就像是把千年万年的积累叠在一起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似的。   你换谁都着不住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卫渊?   忽帝感知那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完全没办法下决定,这气息既像是卫渊,又像是那个早已经逝去的故友,两個放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有些迟疑,无法分辨出来了似的。   白发道人没有在意,自顾自言语:   “二十八天为常言说说的三界,三界之外,更有天人四界。”   “如此便是三十二天。”   “三十二天外。”   “为太清境大赤天。”   “为上清境禹余天。”   “为玉清境清微天。”   单纯的描述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是卫渊在描述的时候,尝试引动了忽帝的权能,??后者现在正快要被撑三十六重天?   忽帝愣住,祂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玉虚元始这个名字就是在卫渊的表层记忆里看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批基础的名词解释,这个东西他当然懂了,但是是不可能完成的。   『炼假还真』重点不是假,而是炼。   也就是说,以三十六重天那种东西,从无到有创造出来。   需要漫长的时间。   说实话卫渊给与他的反馈之所以太过于猛烈太过于短促刚猛,就是因为这时间不对头啊,那简直就像是把千年万年的积累叠在一起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似的。   你换谁都着不住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卫渊?   忽帝感知那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完全没办法下决定,这气息既像是卫渊,又像是那个早已经逝去的故友,两個放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有些迟疑,无法分辨出来了似的。   白发道人没有在意,自顾自言语:   “二十八天为常言说说的三界,三界之外,更有天人四界。”   “如此便是三十二天。”   “三十二天外。”   “为太清境大赤天。”   “为上清境禹余天。”   “为玉清境清微天。”   单纯的描述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是卫渊在描述的时候,尝试引动了忽帝的权能,后者现在正快要被撑三十六重天?   忽帝愣住,祂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玉虚元始这个名字就是在卫渊的表层记忆里看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批基础的名词解释,这个东西他当然懂了,但是是不可能完成的。   『炼假还真』重点不是假,而是炼。   也就是说,以三十六重天那种东西,从无到有创造出来。   需要漫长的时间。   说实话卫渊给与他的反馈之所以太过于猛烈太过于短促刚猛,就是因为这时间不对头啊,那简直就像是把千年万年的积累叠在一起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似的。   你换谁都着不住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卫渊?   忽帝感知那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完全没办法下决定,这气息既像是卫渊,又像是那个早已经逝去的故友,两個放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有些迟疑,无法分辨出来了似的。   白发道人没有在意,自顾自言语:   “二十八天为常言说说的三界,三界之外,更有天人四界。”   “如此便是三十二天。”   “三十二天外。”   “为太清境大赤天。”   “为上清境禹余天。”   “为玉清境清微天。”   单纯的描述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是卫渊在描述的时候,尝试引动了忽帝的权能,后者现在正快要被撑三十六重天?   忽帝愣住,祂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玉虚元始这个名字就是在卫渊的表层记忆里看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批基础的名词解释,这个东西他当然懂了,但是是不可能完成的。   『炼假还真』重点不是假,而是炼。   也就是说,以三十六重天那种东西,从无到有创造出来。   需要漫长的时间。   说实话卫渊给与他的反馈之所以太过于猛烈太过于短促刚猛,就是因为这时间不对头啊,那简直就像是把千年万年的积累叠在一起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似的。   你换谁都着不住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卫渊?谷聶   忽帝感知那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完全没办法下决定,这气息既像是卫渊,又像是那个早已经逝去的故友,两個放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有些迟疑,无法分辨出来了似的。   白发道人没有在意,自顾自言语:   “二十八天为常言说说的三界,三界之外,更有天人四界。”   “如此便是三十二天。”   “三十二天外。”   “为太清境大赤天。”   “为上清境禹余天。”   “为玉清境清微天。”   单纯的描述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是卫渊在描述的时候,尝试引动了忽帝的权能,后者现在正快要被撑三十六重天?   忽帝愣住,祂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玉虚元始这个名字就是在卫渊的表层记忆里看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批基础的名词解释,这个东西他当然懂了,但是是不可能完成的。   『炼假还真』重点不是假,而是炼。   也就是说,以三十六重天那种东西,从无到有创造出来。   需要漫长的时间。   说实话卫渊给与他的反馈之所以太过于猛烈太过于短促刚猛,就是因为这时间不对头啊,那简直就像是把千年万年的积累叠在一起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似的。   你换谁都着不住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卫渊?   忽帝感知那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完全没办法下决定,这气息既像是卫渊,又像是那个早已经逝去的故友,两個放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有些迟疑,无法分辨出来了似的。   白发道人没有在意,自顾自言语:   “二十八天为常言说说的三界,三界之外,更有天人四界。”   “如此便是三十二天。”   “三十二天外。”   “为太清境大赤天。”   “为上清境禹余天。”   “为玉清境清微天。”   单纯的描述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是卫渊在描述的时候,尝试引动了忽帝的权能,后者现在正快要被撑三十六重天?   忽帝愣住,祂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玉虚元始这个名字就是在卫渊的表层记忆里看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批基础的名词解释,这个东西他当然懂了,但是是不可能完成的。   『炼假还真』重点不是假,而是炼。   也就是说,以三十六重天那种东西,从无到有创造出来。   需要漫长的时间。   说实话卫渊给与他的反馈之所以太过于猛烈太过于短促刚猛,就是因为这时间不对头啊,那简直就像是把千年万年的积累叠在一起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似的。   你换谁都着不住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卫渊?   忽帝感知那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完全没办法下决定,这气息既像是卫渊,又像是那个早已经逝去的故友,两個放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有些迟疑,无法分辨出来了似的。   白发道人没有在意,自顾自言语:   “二十八天为常言说说的三界,三界之外,更有天人四界。”   “如此便是三十二天。”   “三十二天外。”   “为太清境大赤天。”   “为上清境禹余天。”   “为玉清境清微天。”   单纯的描述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是卫渊在描述的时候,尝试引动了忽帝的权能,后者现在正快要被撑三十六重天?   忽帝愣住,祂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玉虚元始这个名字就是在卫渊的表层记忆里看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批基础的名词解释,这个东西他当然懂了,但是是不可能完成的。   『炼假还真』重点不是假,而是炼。   也就是说,以三十六重天那种东西,从无到有创造出来。   需要漫长的时间。   说实话卫渊给与他的反馈之所以太过于猛烈太过于短促刚猛,就是因为这时间不对头啊,那简直就像是把千年万年的积累叠在一起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似的。   你换谁都着不住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卫渊?   忽帝感知那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完全没办法下决定,这气息既像是卫渊,又像是那个早已经逝去的故友,两個放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有些迟疑,无法分辨出来了似的。   白发道人没有在意,自顾自言语:   “二十八天为常言说说的三界,三界之外,更有天人四界。”   “如此便是三十二天。”   “三十二天外。”   “为太清境大赤天。”   “为上清境禹余天。”   “为玉清境清微天。”   单纯的描述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是卫渊在描述的时候,尝试引动了忽帝的权能,后者现在正快要被撑三十六重天?   忽帝愣住,祂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玉虚元始这个名字就是在卫渊的表层记忆里看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批基础的名词解释,这个东西他当然懂了,但是是不可能完成的。   『炼假还真』重点不是假,而是炼。   也就是说,以三十六重天那种东西,从无到有创造出来。   需要漫长的时间。   说实话卫渊给与他的反馈之所以太过于猛烈太过于短促刚猛,就是因为这时间不对头啊,那简直就像是把千年万年的积累叠在一起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似的。   你换谁都着不住啊。   不过,这家伙,真的是卫渊?   忽帝感知那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完全没办法下决定,这气息既像是卫渊,又像是那个早已经逝去的故友,两個放在一起,倒是一时间有些迟疑,无法分辨出来了似的。   白发道人没有在意,自顾自言语:   “二十八天为常言说说的三界,三界之外,更有天人四界。”   “如此便是三十二天。”   “三十二天外。”   “为太清境大赤天。”   “为上清境禹余天。”   “为玉清境清微天。”   单纯的描述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是卫渊在描述的时候,尝试引动了忽帝的权能,后者现在正快要被撑 第八百二十七章 忽 我在哭我在哭啊   天庭符箓体系的名号,不过只是阵法节点的称呼。   在三清这个层次旳节点上,替换出一个虽然道德上很渣但是实力上很猛的渣蛇。毫无疑问可以直接拔高整个阵法的位格,卫渊嘴角微微勾起,满脸诱惑道:“你看,自由就在眼前哦,签了这两份协议。”   “你就拥有自由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了吗?”   “没有了!”   “就按个手印,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蛇渣不要错过啊!”   伏羲额头青筋贲起。   有种眼前这个白毛背后尾巴摇嘚飞快,仿佛对方手里拿着一沓钞票一下一下在自己的脸色拍打的幻觉,那脸上的微笑不知为何让他觉得熟悉地简直讨厌。   谁特么教出来的?!   是谁!   是我啊可恶!   但是想到能够从这个暗无天日没有时间流动的憋屈地方离开,伏羲还是心动了下,重点是能够有了见到阿娲的机会,伏羲道:“拿下烙印,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确定要我出去?”   伏羲挑了挑眉,双手微摊,笑容诚挚道:“我的仇人可不少。”   “你不怕惹来麻烦吗?”   卫渊从袖口掏出一张面具,笑容灿烂道:“没问题哦。”   “考虑到这个问题,刚刚在构筑三十六天的时候。”   “我顺便用忽帝炼假还真的权能淬炼出了足够多的面具。”   “来,这个青年的是灵宝天尊面具,这个老爷子的样子是道德天尊面具,炼假还真,你只要戴上面具,连气息都会被遮住,只要不全力出手,绝对不会被发现。”   伏羲看着白发道人。   白发道人笑眯眯看着伏羲。   笑话。   早就知道你这渣蛇的理由足够多,足够离谱。   所有理由都有了。   伏羲道:“其实我今天心脏不大好……”   上清宗天王保命护心丹!   伏羲:“……”   “我觉得今天的衣服不好……”   白发道人打了个响指,身后出现了一排一排的女装,暂时有炼假还真之力,你要什么都可以满足你,道人微笑着伸出手,温和道:“来,选吧……”   伏羲眼眸微敛:“真的要这么绝吗?”   白发道人道:“以前你没得选,现在你有两个选啊。”   伏羲嘴角抽了抽:“道德天尊。”   但是你没有道德。   卫渊腹诽一句,随手把之前准备的烙印,以及炼假还真的面具人过去,伏羲随手把烙印收入手中,化作了一名白发老翁。但是仔细看的时候,却能看出其面容并非是固定于老者。   人间符箓大阵的底蕴会因为其存在而不断提升。   “好了,让我过去!”   伏羲骂骂咧咧。   卫渊收回了阻拦的腿,噙着微笑道:“道友,请了。”   在伏羲踏足了第三十六天之后,天庭大阵终于有了镇压气运的玩意儿,卫渊思考过了。反正得有个镇住气运的,既然没有像是其余体系的至宝,其实为什么需要至宝呢?   还有什么镇压天机气运的宝物效果比这个蛇渣都强的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在踏足三十六天之后的瞬间,伏羲突然身子一晃,从白发老者重新化作了蛇躯天神,蛇躯游动,嗖一下地就直接跨越过了天庭符箓大阵的巨大范围,放声大笑:“哈哈哈,卫渊,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居然以为我会听你的话!”   “可笑,可笑啊,啊哈哈哈,我可是你的老祖宗,我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   傻逼了吧,啊哈哈哈,这就是我的计策啊,阿娲,兄长来……”   啪叽!   仿佛撞到了无形的障壁。   跑得飞快的伏羲一头撞击在了万法终末之地的边缘。   蛇躯都像是弹簧一样。   白发道人慢条斯理地蹲下,手中多出一根树枝,在那蛇躯上戳啊戳,道:“死了没?嗯,万法终末之地的边缘禁制效果这么强啊,难怪你都出不来,还是说,是对于执掌诸多规则的你,效果特别强?”   嗯,万法终末之地,代表着一切规则的终点。   也就是说,掌握规则越多的,越会被克制。   越强越惨。   这地方,好特么邪门儿啊。   伏羲呆滞抬起头,道:“这,什么情况……”   明明拿脸撞了天下最危险的险境之一,居然连脸皮都没破。   卫渊认真道:“嗯,对应这个终末之地的地方,只是三十六天体系的第三十六天,大罗天。也就是说,我只是开了个门,让大罗天也变成万法终末之地的一部分,所以你能过来。”   伏羲面容呆滞:“也就是说……”   卫渊点头道:“也就是说,你能出来。”   “但是下不去。”   “哦,另外补充一点,三十六天大罗天   白发道人脸上浮现出温和礼貌的微笑。   伏羲面容凝固:   “你算计我!”   伏羲一下双手抓住卫渊的衣领剧烈摇晃:“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他咬牙切齿,震声怒道:“我明明给你下了加护,让你保护好阿娲的啊,难道还有比我过去更好的保护吗?”   “天机……嗯?!”   伏羲蛇瞳呆滞,看着卫渊身上加护明明还在运转。   而且因为血脉的原因,这些加护的效果极强,灵光晃瞎蛇眼的那种。   白发道人狞笑着反向拎起伏羲的衣领,道:“suprise!”   “对我而言,你才是最大的危险源头!”   “防止你过去,就是对娲皇最大的保护!”   “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了!我,我可是阿娲的兄长啊!”   “麻蛋死妹控给爷滚啊!”   “我好歹是涂山氏的源头,你怎么能这样对莪,本座削死你!”   三十六天大罗天上,白发道人大怒,伏羲大怒,开始互殴。   人间界,感受到了天庭符箓大阵变化的林守颐第一时间抵达龙虎山,而张若素同样神色郑重,道:“天庭之变,贫道先上去一观,劳烦道友护持贫道肉身了。”   旋即一点真灵飞起,化作『玉帝』,直往天穹飞去。   眼看着浑厚的黄色祥云翻滚不休,而天地一片流转,原本的天庭符箓大阵之上竟然又多出了一层一层的新的阵法,越是往上,老道人心中越是震动,明白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三十六天。   但是,为何竟像是已经存在了千年,乃至于两千年那么漫长的时间?   居然如此地真实。   是卫渊?!   老道人第一时间想到了那卫馆主,一路往上,靠着在天庭符箓大阵当中的玉帝位格,老道直接飞过了正常的三十二天。而后是三清天,也靠着自身的道行一一闯过,看到那雄浑的,幽远的,仿佛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的最后一天,心中波涛汹涌。   传说中的大罗天!   大罗神仙的所在,无量为大,包罗诸法!   修行者的极致,最为接近道的状态,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张若素怀揣着修道者的诚心,踏上了这一层天穹。   然后……   『玉帝』,看到了『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在大罗天上互殴。   这一天,『玉帝』,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龙虎山上,张若素的肉身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剧烈喘息着。   林守颐急急地凑过去,道:“张道友,你看到了什么?!”   张若素怔了好一会儿,梦呓般道:“我看到了道门天庭体系发生了变化,在原来的符箓大阵上出现了三十二天,出现了三清天……”   “三清天……难道说,真的是元始天尊?”   林守颐呢喃,而后带着两份急促道:   “那道友,你可曾见到大罗天?”   “大罗天……”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茫然道:“我忘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心中,一股强烈的冲动。”   小阿玄抱着一堆药跑过来,道:“师兄,师兄,护心丹!”   “不,不是护心丹,给我拿眼药水来。”   被某条渣蛇一瞬间洗了一百多次记忆的倒霉道人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忘了很多,但是我现在特别特别想要洗洗眼睛……”   “感觉看了什么恨不得失忆的玩意儿。”   “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着刚刚反手把老道人直接洗得失忆的伏羲,这渣蛇下手好狠啊,不要说老道人只是庚辰的转世身。而且还主动和庚辰断绝联系的那种,就算是庚辰本体,伏羲都能给他洗了个干净。   “你为什么不给我洗?”   卫渊下意识道。   伏羲嘴角抽了下,面无表情道:“我特么当然想要给你洗!”   “可是……洗不动啊!”   伏羲难得出现了挫败的表情。   不要说现在,以前都很难洗掉记忆,现在有了岁月道标,洗了一个记忆,和岁月长河一联系直接恢复记忆,伏羲躺平摆烂,直接抱着蛇躯在大罗天上滚来滚去:“不要啊啊,我要去见阿娲,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啊!”   “我要见阿娲!”   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冷酷道:“放弃吧。”   伏羲摆烂。   卫渊从袖口里掏出那一副卷轴,把浑天的信笺收回来,递过去道:“你没事的话,就可以在岁月幻境里面看看,也可以往极限了。”   伏羲狂翻白眼,还是接过了卷轴。   不知道为什么,卫渊有种给屑的要死的某孤寡老人递过去报纸,递过去泡沫板,让他没事儿撕报纸按泡沫纸玩的既视感。   把伏羲从那种险境捞出来,以免伏羲继续处于危机当中。   也可以顺势让人间拥有镇压气运的存在。   嗯,是不是可以回去万法终末之地一次,去找天道聊聊把暴揍他解闷的伏羲弄出来应该给什么报酬?欸?似乎可行啊……   卫渊以一种和某条渣蛇类似的逻辑开始思考。   之后,将天庭符箓大阵蔓延到四海,在四海阵法笼罩下,自己的实力就能得到进一步提升。而指向道德天尊的所有法术,都会得到极为大的加持,择日不如撞日,不过今天就去一趟东海。   卫渊五指微微张开,一张『齐天大圣』的炼假还真面具浮现。   心中微笑自语一声:『无支祁,我将以齐天大圣的姿态出击』   也只有借助忽帝的力量淬炼的,炼假还真级别的面具可以做到这一点,嗯?面具……   旋即卫渊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遗落了什么。   糟糕!   忽老爷子!   卫渊并指为剑,一下切断了联系。   低下头看去……   大荒,看到周围的环境安定下来,那种危险的,炼假还真之气息逐渐消失不见,僧人圆觉总算是松了口气,环顾周围,却是微微一怔,疑惑不解:“老伯!”   “老伯你去哪里了?!”   “老伯!”   僧人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头,看向一个身材清瘦矮小的老者。   “老丈,不知道你可曾经见过一位身材颇胖,面容和蔼的老者?”   “先前就在此地,只是贫僧一个回头,他就消失不见了。”   那身材清瘦,眼眶发紫的老者嘴角抽了抽。   “我就是啊……”   圆觉怔住:“什么?!”   老者脸上露出不比哭好看多少的笑容。   我在哭,我在哭啊!   一只小渊渊能搞出什么问题来啊?!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为什么会让他随便来?   “我就是……忽啊。” 第八百二十八章 四海出击   忽帝?!   『可是,你怎么』圆觉瞠目结舌地看着前面的老人。   刚刚不都还那么胖的吗?   老者嘴角抽了抽,欲哭无泪。   白发道人的声音传来道:“老丈,可还无碍?”之前卫渊刚刚接收到联络的时候,那张联系元始天尊的玉符里内藏了一个消息,大概就是要他不要说穿身份。   毕竟说是因为元始出现了反噬,出现了种种的负面情况,还算情有可原,可要是被旁人知道,这事情完全都是老爷子自找的,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忽帝就完全没法忍。   老爷子丢不起这个人。   死可以,但是要留清白在人间。   老夫一世英名,断不能会在这小子身上。   面对着疑似卫渊的询问,忽帝沉默,而后爽朗大笑道:“哈哈哈,何出此言啊,老夫本来就打算是减个肥,这,这什么,穷极思变,静极思动,胖了这么久,瘦一瘦也挺好,哈哈哈,都是老夫自己的意愿!”   说话的时候,负手而立,头颅微抬。   白发苍苍,一派高人的豪迈气度。   心中泪流满面。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啊原来如此。”   您嘴还真是够硬的。   您真的是一点都不服软是吗?   不过忽帝这一次的好处也很多,彻底消化了之前炼假还真带来的反噬,底蕴得到了进一步提升,就是一口气消耗得太狠了点,效果有点强得离谱,没关系,再吹几个牛就出来了。   卫渊看向那边的圆觉。   后者敛眸内省,之前的炼假还真,他坚守本心。但是也不是一无所获,正因为扛过了那种种经历,竟然从中领悟出了释迦妙法神通,掌握了佛门丈六金身的战斗方式,以及当头棒喝的佛理领悟传递。   这还是他佛心如铁,放弃了大部分的炼假还真创造的领悟。   放弃了在佛经中描述出的种种手段。   只保留了自己领悟并且成功使用的几门神通。   而对此,忽帝老爷子的脸皮子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卫渊想了想,取出一张面具,与其说是面具。其实是人间天庭符箓阵法的节点之一的证明,由忽帝的力量所淬炼成的面具,是直接连面容气息都会发生变化的手段。   这一张面具符箓,是西游天庭体系的五方五老之一。   西方佛老的节点烙印。   西游原着当中,西天体系也是天庭符箓体系当中四御之下的位置。   一方面圆觉手中有这个东西,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卫渊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而另外一方面,也没有谁比较能够契合符箓体系这一个节点了。   圆觉看到那只是看上去犹如一枚舍利子的东西,没有多想。   将其收入袖袍,道一声谢。   卫渊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一定要装作毫不在意的忽帝,看了一眼僧人,感知到了自己再继续在这里逗留。哪怕是用这样隐蔽的方法,哪怕是天庭符箓体系里压了一条蛇渣,增加了天机隐秘能力,都会被帝俊察觉。   他可不想要出现白发道人转身离开,却发现耳畔听到幽幽箫声,再往前几步,便看到身穿黑衣的青年天帝手持洞箫,背对着自己安静等待这样离谱又惊悚的画面。   拜拜了您内。   卫渊迅速离开这里,那被虚构出的联系元始天尊的玉符破碎。而之前存在着的锚点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彷佛并不存在。而卫渊自己也离开了大荒,收回了自己的意识。   忽帝选择了跟着这个大和尚一起走。   倒不是因为其他,老爷子这么漫长的岁月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闷着,让他一个人在这大地上游历,还不如把他一头创晕过去。而且,祂也很好奇,那个白发道人到底是不是渊小子?   片刻后。   有大荒一脉的神灵抵达了这里。   感知到了那种幽远,苍茫的气息,陷入了震动沉默。   正要汇报,抬起头,却看到手持洞箫的青年君王,帝俊伸出手,周围的气息汇聚,化作了白发的身影,散发出了那种浑沌悠远的气息,微微皱眉,屈指将这一道声音打碎。   “浑天?”   帝俊若有所思。   而完成了叁十六天构建的卫渊也感觉到了心神的巨大疲惫,看到那边的伏羲开始琢磨着那一副画卷,按了按眉心,收敛自身的真灵,重新从天庭离开,回到了人间。   接下来的好几天,卫渊都在尝试对叁十六天体系进行测试。   基本上,道门符箓,仪轨的威力同比提升了百分之十七左右,布置速度靠的是道人自己的道行。但是反馈速度几乎提高了百分之叁十。而因为授箓的级别不同,这个加成还会有所不同。   比如说,现在人间的天机卜算体系的有限度,恐怕比之前强一个大档次,在人间界卜算,直接享受有先天八卦之祖伏羲的被动加成,毕竟现在这条渣蛇就被困在最高层。   大概就是,所有天机术的效果加一级,优先度提升,隐蔽程度提升。   当然,这个效果只是对外的时候。   只是在对人间之外的对手发挥效果,大家都在人间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加成,那就等于谁都没有提升,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嗯嗯看起来,把这条渣蛇放在上面还是很有用的。   卫渊若有所思,抖手把测算的结果燃烧成灰烬。   然后用刚刚炸出来的油条浸泡着豆浆吃,旁边的茶叶蛋剥好了。   据说伏特加娘娘直接用烈酒浸泡鸡蛋,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卫渊吃了口,暗褐色的木桌子,阿亮外出散步了,身穿线条凌厉,裁剪舒适深蓝色外套的天女坐在他的桌子对面,正在慢慢地把茶叶蛋按在桌子上滚了一次,然后慢慢地剥壳。   现在叁餐,珏基本都会过来和他一起吃。   “接下来渊你是要出门吗?”   “嗯,差不多。”   卫渊点了点头,把豆腐脑递过去,早点很简单,是街道巷尾买来的,和珏闲聊了一会儿,谈论到现在的人间的山川地脉体系已经完成。所以珏也已经把从姐姐们那里借来的权能还回去了,倒是不算是西王母了。   现在在想着,西王母娘娘会不会离开人间界了。   否则的话,不可能这样都找不到。   “渊,你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帮我稍微看着点吧。”   “嗯,这件事情我会留意的。”   卫渊用剩下的油条把豆浆的底子沾上,放到嘴里,点了点头。   虽然说,当年有手刀噼头噼哭之仇,对于找西王母这件事,卫渊还是有点怂。无论是从后土的记录里,还是说其他那边得来的传说,这位可都是脾气很大。而且相当暴烈的虎牙萝咳咳,的武神。   脾气似乎是,在诞生出四大天女之后变好了的。   嗯?等等,难道说是生了孩子之后脾气变好?这怎么这么怪   卫渊在找西王母这件事情上不大积极。   但是不找到西王母,又没法成婚。   没发成婚就没有洞房。   就没法生五个!   逻辑困境啊卫渊感慨着想着,感觉额头轻轻一痛,抬起头看到少女探身向前,噙着微笑在自己的额头敲了下。然后去端着餐具,把两个人的碗筷都放在一起,道:“一叁六是我洗碗,今天渊你忙你的吧。”   “嗯,好。”   卫渊噙着微笑,端着一杯红茶,安静看着少女的背影。   手中似乎是一张报纸,上面浮现出的却是纹路,是随性变化的天庭符箓大阵,嗯,现在名单上的话,叁清有了两个,最后一个的话,需要有位格足够的高,实力足够强大,这个节点归属于是谁,卫渊也有所想法了。   这样的话,人间的天庭符箓体系底蕴足够。   就可以尝试朝着外面蔓延了。   否则的话,想要蔓延却被别人同化掉就太惨了。   嗯,叁清之位定下。   四御的话,道门的玉帝,猴子的齐天,找回来后土还差一个。   卫渊揉着眉心,原本是打算让北极真武来作为四御统天大阵之一的。但是现在发现不大好,而且,按照之前定下的西游体系,北方北极,属于是四御之下一个级别的五方五老。   也就是说,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   这个是和道门玉帝相对应,代表着人道的。   卫渊揉着眉心,心底符合这一个位格的,有有实力和底蕴的,有两个,一个是禹,一个是始皇帝。至于那几个老帮菜,现在魂魄和肉身都没了,苟延残喘着没法去。   禹现在还被帝俊扣着。   只有政哥了吗   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手持轩辕剑,泰阿剑,操控九鼎,玉玺。   完全符合。   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卫渊有点担心那个发现新的战场的君王完全没有兴趣再承担这边阵法的节点,嗯。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压力,不算是需要耗费太大心力的任务。只是阵法的身份,令人道这一缕力量没入阵法。   不,倒不如说,人间界历史上的君王,没有谁比始皇帝能提供更高级别的人道君王加持了,在这方面阵法节点的效果,始皇帝绝对恐怖。   卫渊心中想了好一会儿,揉了揉眉心。   不管怎么样,之后恐怕还得要去大荒北域,找找在那边打仗的政哥和白起,大不了多做几顿饭哄一哄,吃饱的政哥还是很好说话的。   至于七元,想想那天权玄明曲星君,开阳北极武曲星君,瑶光天冲破军星君这几个名号,完全就不需要第二考虑。   曲星阿亮,武曲星君云长,破军星君霸王。   只是那杀伐无双的白起,不知道可以承担哪个阵法节点?   司命星君?   不,主死还差不多   度厄星君?以杀度厄?   不不不,这画风飞得也太远了   卫渊心中吐槽,暂且放下,主要这些也不是神话里的神仙。只是说以神仙之名号,作为方便称呼,便于理解的阵法节点,非常顺利地让阿亮把名字签了上去。   至于庚辰,玄女,以及珏这些   卫渊没有打算让他们作为人间符箓大阵的一员。   祂们注定了是西昆仑神系的核心成员,可以作为朋友,彼此互助。但是人间必须要有自己的体系,哪怕有朝一日,这些名号代表的人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一批,至少传说依旧,面具之下,职责代代相传。   “老大,你的东西拿来了!”   吱呀声中,水鬼把共享单车停下来,提着两大包的东西回来。   里面有巧克力,有酸奶,有现代食品工艺之下的各类美食。   卫渊回到静室,从里面分出一半来,想了想,再把这一半里面分出二分之一,用四分之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而后并指一点,本来还想要念一念道门的甘食咒。但是想了想这些东西是给谁吃的,就没有这个心情了。   啪,双手一拍。   “道德天尊!”   “吃饭了!”   伴随着一阵阵灵光,天上祥云翻滚,引来路人的一声声惊呼。然后这些小零食就消失不见了,卫渊听着外面有路过的女孩子惊喜的声音,开始拍照。然后就感知到,那祥云的流转越发地灿烂恢弘。   妈了个巴子的,这蛇不单渣而且还花心。   多少岁的老帮菜了?   并指一点眉心,卫渊真灵同样直接飞到天庭,看到那边渣蛇在用尾巴啪啪啪地打着云雾,下界的祥云翻腾就是这么来的,一边拍打云雾一边支撑着下巴,往嘴里塞着芝士夹心小蛋糕。   旁边放着一瓶二点五升快乐水。   前面摆着一本漫画,卫馆主扫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名字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3,伏羲一边吃蛋糕,一边愉快地远程让女孩子开心,顺便还在看漫画。   卫馆主额头抽了抽。   你的倔强呢?!   你的不屈呢?!   你的尊严呢?!   理论上而言,各家道门的早课晚课典仪之类的,基本都有道德天尊。所以说,这家伙是能够接收到供奉的。但是供奉的那几个水果早吃腻味了,吵着闹着。   甚至于尝试开始你的祖先开始修改了你的意识,你现在想要把银行卡的所有存款拿出来,买成好吃的烧给他!   而后因为卫馆主贫穷到根本不会往银行卡存款而引动了穷鬼的自尊这个负面buff。   堂堂天机之主的强大加护硬生生被破了。   伏羲当场震惊。   并且表示,你怎么溷得这么惨,我都有点可怜你了。   令白毛道人当场应激,愤怒咆哮,我也不是自己想要这么穷才会这么穷的啊。而最后经历过嘲讽,无能狂怒,拳脚交锋,气急败坏,人渣和人渣的互相嘲讽之后,卫馆主还是不得不屈服于伏羲。   卫渊给伏羲烧吃的。   顺便上来补课补习。   伏羲吃了一块巧克力,然后慢悠悠地喝着番茄汁,满脸无害道:“我看   卫渊道:“那是要给娲皇送过去的。”   “还是说,你要抢娲皇的吃的?”   伏羲面色一僵。   绝杀。   伏羲咳嗽了一声,道:“也可以稍微给我增加一点啊。”   白发道人面无表情:“如你所知,我很穷。”   “给你的多了,也就意味着给娲皇的变少,还是说,所谓关爱妹妹的兄长。其实只是想要分走妹妹的零食填饱自己独自的人渣?”   伏羲张了张口。   双杀!   卫渊在伏羲这边恶补了一部分上古知识,手中拈起一枚烙印,这是代表着齐天大圣位格的忽帝面具。到时候直接扔给无支祁,让祂去东海,等到那家伙得到东海气运的时候,就代表着,东海天道和人间联系。   对于淮水祸君,这只是   卫渊突然感知到了天机的卜算,伏羲打了个哈欠,啪的打了个响指。   直接接通天机。   焦急的声音传递过来,而后,无论是卫渊,还是说伏羲,都面色微变   娲皇所在的四海区域。   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变故。   那边的天道气运,失去主持者,开始暴动了。 第八百二十九章 灵宝天尊没有灵宝   四海的天道,和万法终末之地那种无数法则的末端凑出来的天道意志并不相同,后者是无数负面意志汇聚而成的力量,前者只是在这一片浩瀚区域内无数法则的统称,是无意识的规则体系。   传来消息是韩信。   “大概呢,就是那边的不听话。”   颓废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咱们是把他们原本稳定的局势打破的那一方。所以,东海和西海的天道气息,完全不肯帮助我们,大概就可以说是神憎鬼厌的,在这儿撒泡尿都有可能遇到捕食的鱼直接飞出来咬住。”   “哎呀哎呀,当年我年轻时候的鱼儿如果也这么好钓的话。”   “倒也不用蹭大娘的饭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算是什么,中年颓废大叔跟不上时代了的冷幽默吗?   “所以说,是东海和西海出问题了……”   卫渊揉着眉头,明白了大概的情况,西海和东海的天道气运。总之随便称呼的那个东西,属于是各类规则的自然汇聚,在蓐收和句芒死去之后,原本汇聚在祂们身上的磅礴天道气运无主散开。   而霸王项羽,以及韩信,则是因为本身是导致气运崩盘的元凶。   在这里直接早遇到了巨大的削弱。   相当于叠加满了负面的buff。   自身实力强大的会得到三成左右的削弱,比较倒霉的甚至于可能会自然死亡,这导致了韩信和霸王无法拿下这两个巨大的区域,倒不如说,四海的范围太过于广大,远超于人间界。   想要对两界操控的话,势必分散人手。   而一旦操控兵马降低,兵家名将的单体实力将会遭遇巨大削弱。   降低到一定程度之后。   霸王和韩信很可能会死在这两片海域。   死在那些神灵和海域霸主的手中,说到底。哪怕是兵形势的名将,也是需要大量的军队的,兵家的名将,擅长的是大群体,集团军的战斗,单打独斗却不是最擅长的。   “所以,现在东海的豪强妖神们为了抢夺无主的气运都开始乱起来了。总之这事情得交给您了,咱们不擅长做这个。”   韩信非常愉快地完成了甩锅。   然后直接下线。   伏羲懒洋洋地看着前面的白发道人,幸灾乐祸道:   “所以,你打算要自己上?我看你才是最危险的吧。”   “蓐收和句芒都死在你手上。”   “现在去东海和西海,那两边的规则都会直接和你为敌,根本不可能听话,这个又不是万法终末之地那里的那个,那个是有自我意识的,你可以和他交流,和这无意识。只有单纯反馈的东西,你也没法交流啊。”   卫渊没有管伏羲的挑衅。   “我当然有法子。”   手中的『齐天大圣』符箓烙印亮起,而后直接扔出去,天庭符箓笼罩人间,寻找到了无支祁的淮水,让这一枚烙印穿破空间,落在了无支祁的淮水水域。   “游戏初始装备,准备好就出发。”   无支祁警惕的时候,听到了这一句话。   松开了手中的棍子,好奇地看着前面的那一道烙印。   在察觉到卫渊离开之后,伸出手握住了烙印面具,这里面固定化了忽帝的炼假还真之权能。刹那之间,无支祁的外貌气息都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白色毛发刹那间仿佛沾染了天地初生时候的灿金,化作了纯粹的金色。   身形,样貌,尽数变化。   卫渊收回视线,看向伏羲,拂袖起身,道:“总之,东海那边,只要并非是对蓐收,句芒出手的就可以了对吗?   只要是水属的生灵,都能够得到天道气息的主动归服……”   “没有主观意识,只有本能,反倒是比较好处理……”   伏羲挑了挑眉:“无支祁?”   “祂的名头可太大了,可能会有麻烦。”   上古时代闯荡出名号的不可能没有敌人。   白发道人垂眸,『看到』淮水之下,『看到』无支祁因为没有人旁观,化作了齐天大圣的模样,摸摸铠甲,摸摸罩着一层金芒的淮水棍,乐不可支。因为没人旁观,放声大笑着挥舞长棍,搅动淮水。   就像是没人的时候在浴室高歌的现代歌王们一样……   卫渊噙着微笑,愉快地五指握合。   这一幕画面直接在『岁月』层次上凝固,而后复制剥离出来。   也就是说,在这一段时间段的画面,直接拷贝了一份。   然后藏在了时间长河里面。   时间长河的顿悟,对于战斗力还没有太多的明显提升。但是对于诡秘莫测,玄妙难言这些手段上,倒是增加了不少,真的是很方便的能力啊……   卫渊的意识回到了人间界,情况特殊,和珏留下了短信,说自己需要除去一趟,这边暂且麻烦她了。然后提起准备好的零食,巧克力,蛋挞,圣代,快乐水,蛋糕,然后塞到袖里乾坤里。   把握住了老不周的气息。   哪怕是卫渊这样的天机不及格选手,都能非常直观地发现老不周。   说尊号天柱,是不是因为这老伯的气息是整个天地间最容易发现的?   就跟柱子一样。   卫渊心中吐槽,一脚开门。   “啊,那小子到底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周山老伯仍旧是一副有些破烂的衣服,大口吞吃着经过烹饪的海兽,这一类海兽没有刺,肉质肥嫩,入口口感很好。只是吃多了有点腻在,这个时候,那些简单腌制过的菜,以及口感新鲜有刺激性的蔬菜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在海域上,有另外一种低级别的妖兽,常常被渔夫们拿来当做这种海兽的代替品。但是那东西的口感好是因为混有大量的油脂,吃下去的人往往会经历一些惨痛的经历,在如厕的时候感觉到飞射的痛苦。   “老伯你这么想我的吗?”   声音回答。   老不周山抬了抬眸,反手一掌伸出,五指微曲,向下扣压。   另一只手握拳,和老伯的掌心碰撞。   溢散的劲气在旁边的海域上撕裂出巨大的裂口,让磅礴的水流轰然砸落,发出了如同闷雷爆发的声音,细小的水流在空中震散,如同弥散的雾气,不周山收回右手,道:“还不错……”   卫渊一身黑衣,白发束成马尾,吐槽道:   “有几天没见了,老伯你火气这么大?”   “亏得我还带了好东西过来。”   老伯哼了一声。   好东西?   反正自己也是顺带着的。   主要是要给娲皇吃才对吧……   卫渊从袖里乾坤取出了准备好的零食,其中不少还是向凤祀羽申请的援助,小凤凰非常豪迈的一挥手,支援了贫困的卫馆主,而卫渊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有点感觉。   自己的工资——从特别行动组那边能领一份的。   其实不算是太少,甚至于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错了。   但是,但是基本全部都变成吃的了。   博物馆里那么多张嘴,伏特加娘娘都得画漫画,水鬼都得外出打工补贴家用。   白衣少女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的性格和卫渊初见时候有了些许不同,似乎是随着慢慢地变大,性格也在变得温和。如果说将这一过程看作是娲皇的成长缩影,那么毫无疑问,少女性格的变化绝对是因为有个让人头疼的人渣蛇渣兄长。   “给,这個是神州特有的糕点,还有巧克力,还有蛋糕……”   白衣少女道谢,然后伸出手接过点心。   “巧克力不是很喜欢。”   “芙蓉糕好吃。”   少女捧着糕点小口吃着,白发道人坐在一侧,白发垂落,安静看着,心中的杂念燥气一点一点平复下来,唯独这个时候,卫渊明白吃播这个东西的存在价值,可以稍微和伏羲那蛇渣产生一点的共鸣。   啊,投喂娲皇,实在是太治愈了……   白发道人温和地把自己工资买来的零食递过去。   所以,才要保护娲皇不会被伏羲的『魔爪』影响。   投喂娲皇的资格,只有我才有!   伏羲你个蛇渣滚啊。   卫馆主揉了揉眉心,把脑海中这个连自己都觉得屑的念头按死,老不周大口嚼着甜点,觉得太腻味,看了一眼周围的零食,发现那白毛小子把娲皇不喜欢的零食给自己吃,气得嘴角抽了抽。   直到卫渊从袖袍里提出了两坛人间酿造的酒,老不周脸上才挂上了笑,看着老不周仰脖大口饮酒,那酒就和河流一样被吞下去,卫渊的眼角抽了抽,他旳工资,全部都花费在这里了啊……   贫穷的卫馆主,贫穷到让天机术失去效果的级别。   “不过,四海这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不周山饮酒食肉,道:“要老夫出手,也可以,不过之后老头子就得走了,帮你一次算是缘分。”卫渊道:“东海西海的事情,我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卫渊五指握合,从这里往人间界无支祁的天机处扔过一个标点。   方便无支祁循着这感应抵达这里。   抵达东海,参与所谓的气运之争。   而后五指微张,一枚烙印缓缓浮现出来,噙着微笑道:“这一枚是灵宝印,老伯你若是想要帮我的话,不如拿了这印记?”   不周山狐疑地看着那东西,道:“忽搞出来的?”   “有什么限制?”   卫渊道:“没有限制,算是互惠互利的。”   他大概把天庭符箓体系的模式说了一次,持拿符印,作为阵法节点,给予这个大阵更高程度的高位格,以及在特殊情况下得到来自于附录体系的反向加成,有面具遮掩气息,不必担心暴露真实身份。   事实上,没有任何担心能限制不周山。   此刻的三十六天,老不周山全盛时候只需要三个呼吸就能砸碎。   支撑天地,定住一切法则秩序。   哪怕是在神州的传统神话里,不周山也不属于任何体系,不周山神强大到在神话传说里根本没有出场,当然,也有可能是倒霉到没法子出场……   老不周一合计,似乎也没什么,随手接过了印记,往兜里一踹。   就当做是应下来了。   卫渊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自己暂且不提,老不周镇住三十六天的基础,不至于让这个体系崩溃;   伏羲镇住天庭符箓体系的天机气运,至少看上去是自古存在的底蕴了。   嗯,不过这算是什么……   元始天尊不原始。   道德天尊没有道德。   灵宝天尊没有灵宝。   老不周一双铁拳打天下,根本没有什么灵宝,那一个不周山神的大逼兜,是多少上古神灵的噩梦,完全不需要灵宝什么的,卫渊感知到了,无支祁已经飞快抵达,已经踏入了东海区域。   作为水属的神灵,外加清清白白,至少在东海天道的感应当中清白。   无支祁在抵达的瞬间,分走了一部分的东海天道气运。   天庭符箓体系自然而然扩张于此,老不周山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异常,感知到了自己的变化,那一丝丝的加持,卫渊道:“这里就暂且交给老伯你了,我得要去一趟九幽。”   有不周山在。   再加上,天庭符箓体系过来之后,伏羲的目光能投落下来。   娲皇处于绝对安全。   接下来,去九幽找烛九阴的本体,淬炼苍天碎片。   之后,就可以去一趟南海,找祝融了。如果能够让祂帮忙淬炼法宝的话就更好了。这样的话,护身之能提升,再加上四海被神州符箓天庭体系,就可以去混沌之海。   去救回『后』。   以及,见证浑天最后的地方。   “烛九阴,我来了……” 第八百三十章 天之碎片   微风拂面,春光和煦,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倒映着祥和的水波,说不出的宁静和平,让人想要就这么看下去,看下   巨大无比的轰然巨响。   磅礴的灵气波动以恐怖的直接的方式碰撞在一起。   让平静的海面撕裂出巨大的裂隙,海浪逆着被席卷起来,在那辽阔的海面上,出现了一轮彷佛大日般浩瀚的能量波,然后砸落,巨量海水砸落下来。   戴修能撑着一把黑色雨伞,但是完全没法子抵抗住这种水。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戴修能抽了口烟,无语凝噎地看着远处的东海波涛,东海的变化,他这个归墟小队自然而然有任务的。而另一方面,他还和荡魔真武大帝认识,现在实力得到了进一步提升,抵达了归墟的第三级。   超凡战场上的勐将,就是这个水平。   修为的提升,给予他一种所向无敌的感觉。   彷佛战场之上的西楚霸王,温侯吕布,武神关云长。   然后就接了这个任务,又双叒叕来到了北海。   看到了东海的各大神灵,妖魔霸主,为了争夺失去主位的东海气运,开始了你方战罢我登场的争斗。然后戴修能就芭比Q了,来之前觉得自己好歹是一方勐将级别战力,抵达寻常凡人的巅峰。   来了这儿才知道,自己最多也就是那位刑道荣,刘三刀的水平。   『人生唏嘘啊』   “干脆再在这儿摸鱼吧。”   不单单是东海自己的古神霸主在打,北海之前有叛逆之心的那些强者为了将功赎罪也进入战场了。至于他们是为了将功赎罪,还是说有其他的心思,戴修能已经不管了。   总之一句话。   整个神外四海,现在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也就只有南海区域封禁着没有什么事情。不过这个时候,正是因为没什么事情反倒才是不正常吧   戴修能一身某世界特产的黑色风衣,嘴里叼着烟,很有人间特工的味道。当然,007在这个级别的战场上也只能变成渣滓,他小队里那个很有海王气质但是其实是处男的帅哥跑过来,道:“老大,北海又来人了。”   “又特么来啊!”   戴修能狂翻白眼。   刚刚已经来过了不少的北海强者。   有的进去打了。   有的直接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浑身散发出一股校门口夜市烤鱿鱼的香味儿。   戴修能没忍住拿着小刀切了一下,吃了以后觉得自身修为都勐地窜了一下,似乎顿悟到了某种山海异兽原来是可以吃的,山海经这玩意儿是真的之类的想法。只是现在可不是践行上古食谱的时候。   他揉着眉心道:“还是算了吧,能不能劝一劝?”   『现在这么乱了,再进去送人头,也太狠了』   “对了,是谁要出手?”   那名队友道:“也是玉虚宫出来的。”   “是个金毛披甲的猴子。”   “似乎叫做。”   “齐天大圣?”   戴修能如被雷噼,瞬间思绪凝固。   卫渊一身黑衣,有赤色纹路,来到了九幽入口之处。   对于这里,他曾经来过一次,不能说是极为熟悉。只能说是心里门儿清,靠着自身的位格和与烛九阴的关系,卫渊被那位穿着素净长裙的女子神官引着进入了九幽。   仍旧是如同之前那样的感官。   深邃幽深,彷佛能够洞入了世界之底的构造。   却又能感知到那碎裂的天之碎片散发出的清气,卫渊跟着遮掩面容的女子来到了待客用的地方,看到周围整体的布局处于一种平澹幽深的感觉,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冷澹风。   嗯,很符合烛九阴的性格。   如果说是献的话,应该是彷佛天边云霞一样灿烂明亮的颜色排布。哪怕是在这万物死寂的九幽深处,也能爆发出如同大荒山海般的灿烂,那个家伙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卫渊在等待的时候,心中无所事事,端起一杯茶,慢慢喝茶。   嗯?烛九阴今日的茶怎么换了口味?   原本都是喜欢清澹点的花茶或者绿茶的。   这今日怎么会是茶香如此馥郁的类型?   倒像是献会喜欢的了   卫渊思绪微微一顿,意识到了一个之前未曾注意到的法子等等,烛九阴是九幽之主。但是献也曾经说过,等到自己死后,就会把自己的真灵带到九幽之下,可是祂们不是不能共存的吗?   总不至于是九幽都有分出两份吧?   一人一半?   不,不应该是如此的。   卫渊把自己的念头打消,九幽是在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之后出现的,是为了稳定住陷下去的那一部分东南区域,理论上而言,这里的区域不会分成两半的。   卫渊喝茶,抬眸透过了这一座大厅上空的空洞,看到了烛照九幽之龙的部分本体,苍茫巨大,乃是神灵之躯,恐怕也是少数的,可以拥有撑天这个级别肉体力量的神灵。   同时还掌握了部分的先天八卦,天机之术极强。   性格还极为深沉。   如果不是被伏羲用颠倒阴阳坑了,直接一分为二,底蕴被削弱,平分,恐怕还能够更进一步,嗯颠倒阴阳?   卫渊看着天穹的烛九阴本体,看到祂此刻是双目闭住。   整座九幽都处于幽夜当中,安静而死寂。   睁目为昼,闭目为夜。   颠倒阴阳。   献对于九幽的说法   等等,难道说不是九幽在范围上的一分为二。而是在时间上的一分为二,当睁眼的时候,阳气流转,是为烛九阴出现,当闭目,阴气升腾,就是献的主场?   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放下茶,起身,转身,迈步,走。   “嗯?客人,是我们这里的茶不好吗?”   那位神官拉着卫渊的袖袍,道人一边道歉一边迈步往外。却觉香风扑面,脚步顿止,九幽大殿之外,背着双手的灰袍烛龙神身躯微前倾,嘴角噙着笑意,道:“就这么走啦?”   “我可是打算好好换一换衣服的。”   白发道人额头微痛,蹬蹬蹬后退。   烛九阴,你为什么不把九幽的时间不同执掌者不同的事情说出来?   卫渊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献这样的性格和立场。   卫渊后退靠住了大殿的桌子。   上半身后仰。   青衫女子献,手指勾住道人鬓角白发。   青衫女子献挑了挑眉,看到了道人肩膀上的咬痕,嘴角勾了勾,松开了白发,视线看着他满脸警惕的样子,大笑道:“真是有意思啊,不要这样啊天尊,就好像是我在强迫你一样。”   “你也不想要你的妻子知道这些事情吧?”   卫渊嘴角抽了抽。   手痒了。   好想要一手刀噼在这家伙的头顶。   对了,烛九阴就说过了,但是不能现在噼,青衫献摆手让那边的两位侍女下去,身子一转坐在桌子上,随手拈起一杯茶在手里晃荡着,慢悠悠道:“你的大概目的,我也知道了。”   “反正当年阿娲剩下的一块碎片,放在这里也已经几千年了,始终没有什么用处,还需要耗费九幽的封印阵法,费时费力,你若是能把它拿走,倒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   “哦对,我们。”   青山献转眸看了一眼卫渊,笑道:“不要这样警惕啊。”   “我已经说了,你在死后会属于我,生前我可没有兴趣。”   你是食腐类的生物吗?   卫渊无力吐槽,青衫女子慢悠悠往前走,示意卫渊跟上,道:“本来我还打算换成烛九阴那家伙平常的装束。到时候突然变卦吓你一跳,但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能提前察觉到不对,我也只好过来了。”   “哎呀,不应该啊,你的智商,不该察觉如此。”   那是因为知道了伏羲那蛇渣当年的战绩。   知道了你和烛九阴现在状态的原因。   卫渊心中吐槽,看着九幽的风格建筑,随口问道:“那一片苍天的碎片,是怎么回事?我是说,为什么会一直留在九幽这里?”   献道:“当时不周山被共工撞击,理论上,人或者神被撞了的时候,也会下意识抓住些什么对吧。再加上不周山的山巅是尖锐形态的,所以天这个概念直接被撕裂了巨大的碎片。”   “而且有一部分是直接湮灭了。”   “这也是因为浑沌离去,纯粹的天失去了统辖者,浑天不复,自然受不住不周山的本能一击,这一击若是打在共工头顶,足以让共工随着祂一并沉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周山没有这样做。”   卫渊道:“那之后补天是炼化五彩石,这碎片在九幽,就一直镇着?”   献道:“没办法啊,这一片天是不能放回去的。”   “为什么?”   “哦?为什么。”   灰袍女子沉思,伸出手玩笑道:“就像一对夫妻,其中一个失踪被认定死亡,另一个呢,就再婚了,你说这个时候把在把那个失踪了的放回去,那不得要打起来么?”   “哎呀真是惨呢。”   “历经生死磨难,险死还生。”   “回到家之后却发现自己床上躺着其他的男人这样的事情。”   卫渊嘴角抽了抽。   虽然说很形象,但是你这样的例子,是真的不怕烛九阴发飙吗?   那家伙很重视形象的啊喂。   “喏,前面那个就是了。”   献指了指前面,卫渊瞳孔收缩,看到了那所谓的天。与其说是碎片,倒不如说,那个根本就是一整个小世界级别的恐怖存在,灿烂的清气流转不休,透露出蛮荒古代的气韵。   『这是』   “远古天道的碎片,演化出了一个小世界,里面,恐怕是过去的倒影你想要收复它,恐怕,需要一些时间了。”   献平静道,而后伸出手按在道人肩膀,白发道人下意识抬手挡住。   “哦嚯,不愧是天尊。”   女子噙着微笑,反手握住道人手腕,促狭笑道:   “不过,本能的招式的话,未必胜得过我,十大巅峰,可没有任何一个是有明显短板的。”   她踏步往前,拉着白发道人一同踏入世界碎片。   道人惊愕道:『你这是』   献道:“此行或有危险,作为东道主,本座此次和你同行。”   “也看一看,你是否有单手持握苍天的气度。”   说完好友般的关心话语,继而蛇瞳微眨,笑意玩味促狭:   “当然,你愿意将这个作为,在你死亡之前提前准备的蜜月旅行,本座倒是也不甚在意”   白发道人看着她,故意反击道:   “若我将此话当真,该怎么办?”   献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微愕,金色的蛇瞳怔住。   而后不及回答,便一同和卫渊踏入了这古代的天道碎片演化的世界。   道人袖袍里,本该在博物馆的浑天信笺不知何时出现,散发出流光。   天之碎片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第八百三十一章 过去的倒影   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脸上,甚至于都有些过于干燥了,卫渊晃了晃头,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一片森林地形,一颗颗上了年份旳树木拔地而起,浓郁的灵气在树荫??????地上长满了各类的灵草,这是上古年间,灵气充沛,连杂草都有一缕灵气,远远望去,各类的妖兽,凶兽在这森林当中迈步,残酷的捕杀活动潜藏在这一幅祥和的画面之下。   天空云气浓郁无比,遮掩了视线。   “这就是献说的,那个天之碎片里面的情况?”   “对于过去的倒影?”   “难怪灵气如此充沛……”   卫渊环顾周围,这里完全可以当做是一个小世界。只是同样是小世界,这个地方和自己那旮沓玉虚宫比起来,真的是自己那小世界完全可以扔掉了,是过去时代的倒影所化,难怪如此地……奢侈。   卫渊总觉得这里比禹王时代都来得灵气浓郁,天地祥和地多。   “献?你在哪儿?”   白发道人环顾周围,却没能发现那位性格大胆的龙女所在。   明明刚刚是抓住手腕进来的,但是却出现在了不同的地方吗?   也就是说,那一片天之碎片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地那么平静,内部有各类的空间乱流?   嗯,其实也可以理解。   毕竟是不周山被撞了一下本能地抓下来的那一片碎片。   那肯定被抓得死死的。   卫渊神识扫过,竟然也无法把握住这里和外界的联系通道,连人间天庭的符箓大阵,以及娲皇,不周山的气息都无法确认位置,袖袍当中,一缕特殊的气息浮现出来,混入了卫渊自己的神识。   而后这一块天之碎片衍化出的小世界便无法阻拦卫渊的神识。   卫渊清晰地把握住了外界的锚点,能够保证自己在特殊情况下足以破开此地的封锁离开这里,这才稍微安心,伸手取出那一缕特殊气息的东西,正是之前『浑天』所留的信笺。   此物赋予卫渊能够洞穿『天』之封锁的力量。   “……不愧是你啊。”   卫渊手指托着这一封寻常的信笺,“天道恒常,为最高之道。”   “是当年就算到了我会和『天』再有缘分,所以留下这东西吗?”   白发道人默然许久,将这来自于过去的帮助握在手中,收入袖袍。   不过,引动了浑天所留的力量,再加上这东西被创造出来是『娲皇补天』『天柱崩倒』这两件神话事件,这个地方,恐怕远远不只是『天之碎片』这么简单,保留在九幽,恐怕还有其他的目的。   先找到献再说……   卫渊五指握合,把握天机,他虽然不擅长天机卜算。但是要找到献的那一条,然后跟着过去,就像是抓到毛线团的一端用力一抓一样,这个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说原理简单了一点,但是有用就好。   卫渊循着天机迅速腾空,途中有一只翼展三百米的凶兽猛地朝着道人袭来,被反手一巴掌拍飞,这地方恐怕早就和大荒昆仑隔离,不晓得我是会做饭的吗?   你们一直这么勇的吗?   要不是赶路,高低得给你做成卤鸭肉。   卫渊御风之速极快,约莫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那天机就到了头,卫渊低下头看去,看到一名灰衣少女满脸恐惧,看到周围有一只只凶兽包围,看到她身躯僵硬,眼底有着第一次遭遇危机的茫然失措。   而这灰衣少女身上有着极为浓郁的献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卫渊微微惊愕。   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又在搞什么玩笑,旋即看到了那少女眼底的泪痕,显而易见是被吓哭了,微微皱眉,五指握合,人间五雷法,煌煌辟邪咒,纵然没有了符箓天庭加持,卫渊的五雷咒法仍旧效果足够。   伴随着暴虐的雷霆光芒,周围的五只凶兽浑身焦黑倒下。   那灰衣少女松了口气,面色煞白,腿脚一软坐在地上。   抬起头,看到雷光散去,白发道人御风而落,袖袍拂动。   “献?你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灰衣少女泪痕还没有散去,手掌不自觉颤抖,这是因为极端的恐惧,卫渊微有惊愕,看得出这绝不是什么伪装的,身子一晃,直接出现在了灰衣少女之前,并指伸出,点在对方眉心。   ‘真灵……自我保护性沉睡?!’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迅速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节点。   ‘这是,颠倒阴阳的副作用?被这天之碎片的效果干扰到了?’   ‘这里残留了浑天的力量,而献又是被伏羲那蛇渣干扰了根基。相当于自身根基虽然是十大巅峰的级别。但是却不稳定,被这一冲击,进入了短暂睡眠……’   外在表现,就是短暂的失忆……   和当年的西王母类似。   也就是说,换是烛九阴自己进来也是这个问题,等等,所以烛九阴故意闭关让献来倒霉?   可恶啊,伏羲你个蛇渣,居然隔了这么多年还能搞事情?!   你是不是故意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深深地感觉到了,和烛九阴,和伏羲相比,献简直是太单纯了点,伏羲,强大,神秘莫测,天机之主,遗毒万年的蛇渣,等我出去了,给你看一百年的ntr本子,我让你看到应激!   白发道人朝着天空比划了一个中指。   而他的动作让失忆状态下的少女警惕。然后后者下意识张开嘴,下意识狠狠地一咬。哪怕是真灵短暂沉睡,外在的表现性格也充满了献的特性,在具备攻击性的同时,有一点很重要。   烛照九幽之龙,牙口很好。   咔嚓。   不周山功体的皮肤就跟脆皮雪糕一样被咬破。   卫渊额头青筋贲起,低下头,看着咬住自己手臂的失忆版本的献,失忆的这家伙连形体都化作了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死死咬住手臂不松口,白发道人抬起手,这家伙直接挂住卫渊的手臂,像是一条被晾干的咸鱼。   死死不松口,满眼的倔强。   “松口。”   “呜呜呜!”   “我叫你松口啊魂淡!”   卫渊用力挥舞手臂,另一只手直接扣住这家伙的头想要让她松口。但是蛇类咬住猎物是绝对不会松口的,卫馆主额头青筋贲起,有幸体验了一次烛照九幽之龙的咬合力,不周山功体都差一点被咬穿。   这还是献失去记忆,处于本能状态,要是这家伙暴走的话,不可想象,卫渊总算是明白烛九阴说他的防御太弱是什么意思了。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阵肚子响的声音。   卫渊思绪微顿,视线往下。   咬着他的灰衣少女视线往一侧偏移下去,面容通红。   难得啊,献居然会脸红?   白发道人伸出手指,道:“我给你做饭,你,松口。”   灰衣少女沉默了下,似乎是在斟酌考虑,最后还是乖乖松了口,老老实实,抱着膝盖坐在那边的石头上发呆,卫渊看到自己的手臂上出现的咬痕。而后不周山功体的万劫不灭体发挥效果。哪怕只是初步掌握,卫渊的伤口也在慢慢恢复。   只要我的血条足够高,那么再大的伤害都没问题。   就是回血实在是太慢了。   周围就有凶兽,而且尤其是一点,这个天之碎片的世界里面,那些妖兽居然不害怕卫渊。甚至于会把收敛气息的他当做猎物主动攻击,这种待遇让卫渊几乎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终于,终于不用再经历找猎物那么困难的生活了……   这里的条件限制比较简单,卫渊只是简单烤制了几头肉质比较合适的妖兽,凡火甚至于没法烧熟这些东西,必须以温度更高的灵火,相对而言,口感确实是更好。可是也过于坚韧,没有修为的人根本咬不下来。   当然,这样的问题在那灰衣少女的牙口面前不是问题。   烤得表皮金黄酥脆的鹿腿,往下滴落油脂,落在火焰当中,更是激发出香气,卫渊以剑气切割这些食材,那边的少女献狼吞虎咽,像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你慢点吃……我去找找水。”   卫渊摇了摇头,确定了这里的地形大概是哪里。   在现在的修为之下,哪怕是几千年前的旅行记忆也会无比清晰,卫渊大概认出了这里到底是在哪里,或者说,是对应人间哪一部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附近有一条大河,是共工当年搞出来的。   里面的鱼肉味道很好。   生长着一种足以抵御上乘火焰神通高温的虾。   但是生吃的话,味道鲜美至极,能够提纯血脉。   只是想起来,卫渊就觉得口舌生津,有点嘴馋了,说是找水。其实是为了找到美食而已,只是卫渊驾驭流风,在这附近来来回回也不知道找了多少次,就是没能找到,神识扫到那边的少女吃饱了,也只好遗憾回来。   看来,毕竟只是天之碎片演化出的世界。   和现实终究还是不太一样的。   也是,这碎片是被共工撞塌了的,那时候未必有这一条河,这碎片自然也不会有所映照,这样想起来的话,倒是也算是正常,卫渊若有所思,看着那边吃饱喝足的灰衣少女,道:“如何?”   少女献语气简单,很不淑女地拍了拍肚子,沉思。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给我做饭,一直做下去?”   你还真是够执着的啊魂淡……   卫渊嘴角抽了抽,而后反手一下拍在她额头,理所当然地吐槽道:   “等到我死了,就给你一直做。”   可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灵清醒过来啊可恶……   卫渊咬牙切齿,可恶的伏羲啊,你把我的向导搞得失忆了啊魂淡,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通过这个天之碎片小世界,得到此物的所有权。   简直像是一个游戏直接把通关目标都给拿掉了。   不管怎么样,先探索一下这个世界吧。   顺便把她带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复记忆了呢……   卫渊尝试捕捉野生的失忆献。   失忆献警惕,龇牙。   卫馆主使用了三串美味的烤肉串。   效果拔群。   诱捕成功!   卫渊看着旁边的献,看着她用力咬着因为温度降低变得有韧劲,有点难咬的肉串。若有所思,看来虽然因为真灵短暂沉睡,记忆在这个天之碎片里处于封禁状态,但是感应气息的本能还在。   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信任。   恐怕遇到什么危险的话,会立刻冲破封印,嗯,要不要尝试把她丢到什么山海裂隙,神代熔岩地心之类的地方?   白发道人摸着下巴,看着旁边的少女献,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会被恢复记忆的献揍一顿吧……   之后可能还会被共享记忆的烛九阴再揍一顿。   外貌十四五岁的少女抬眸,眼底好奇澄澈。   白发道人揉了揉眉心,道:“没什么。”   下不了手。   一路前行,卫渊神识不断往外放,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天之碎片当中,充斥着连他的神魂都无法外放太远的,极为奇异的浓雾,似乎是浑天力量的残留,具备有『高于一切』的特性。   也就是说,具备一切概念当中的最高优先度。   还是一模一样地看起来温和实际上不讲道理的家伙啊……   卫渊吐槽,而耗费了这个碎片小世界的好几天时间,终于找到了人,那是一个商队,仍旧还穿戴者古代风格的服饰,腰间佩戴着锋利的石斧,上古的青钢岩,内部蕴含灵气结构,自然成阵,锋利度直接可以撕裂岩石,斩碎钢铁。   不过也就只有在这种级别的灵气环境会诞生。   卫渊主动放出一丝丝气息。   队伍的领袖直接猛地起身,眼睛明亮,手中多出一柄沉重的战斧,道:“是谁?!哪个部族的?”   他看着从丛林中走出的那白发道人,带着一些警惕。   卫渊摸了摸下巴,道:“部族的话……嗯,涂山部的。”   “涂山?”   那领袖嘴角似乎抽了抽,看了看白发道人的模样。尤其是那白发青年的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那涂山部的狐狸样,小兄弟是白毛狐狸精吧?有几只尾巴了?”   卫渊:“……”   “嗯,大概是……七只?”   九只那肯定不行,不可能的。   我不可能那么屑。   “哦……”领袖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口中道出一句古朴有节奏韵律的声音,卫渊在涂山部生活过,知道这是涂山部的口令之一,微笑地用相应的口诀回应,那首领才点了点头,道:“是真的,既然是涂山部,可要和我们同行?”   “不过涂山部不在这个方向,你怎么会从这儿出来?”   因为我是从外面来的。   卫渊面不改色地回应道:“因为有事外出,故而绕了点路,不知道诸位这是要去……”   “哦?那还用说吗?”   领袖爽朗笑道:“当然是去有熊部,轩辕丘!”   “轩辕黄帝要在那里,选拔下一代的人皇。”   “而这一次的参选者,一方乃是那位共工,另外一方可是颛顼!”   “这样的大事,我们当然要去了!”   轩辕,颛顼和共工竞争人皇?!   卫渊的笑容微有凝固,突然想起了之前献在进入这天之碎片说的话——   ‘远古天道的碎片,演化出了一个小世界。’   ‘里面,恐怕是过去的倒影……’   “过去的,倒影?” 第八百三十二章 水神共工——年轻版本   远古之事的倒影,也就是说,这就是那一块天之碎片在崩裂之前的一段时间所记录下来的东西。而现在,这些过去的经历不断地在这碎片演化出的世界里出现吗?   是会不断地将这一部分记录的过去循环往复地出现?   还是说,只是恰好因为他进入这里,因为袖袍当中的浑天气息刺激。所以才令这一段被记录的历史激活了,嗯结合献对此刻的情况没有预料,反倒被反噬到真灵沉睡,很有可能是第二种。   是浑天的气息。   所以,其实也算是我坑了献?   是谁坑了她?!   是我!   是我啊!   此刻,恰好有千年流风徘徊,天边的雾气散去,这一简单的事情,居然有一种恢弘之气。而那边的部族之人都虔诚无比地跪在地上祷告,白发道人动作迟了一步,在众生的寂静当中。   卫渊看到了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巍峨无比的山支撑着天地。   完好的不周山。   支撑着天和地的界限,定下诸多规则流转秩序的,万界之基。   白发道人徐徐吐出一口气。   不周山未崩。   天也未曾碎裂。   一切未曾发生。   一切即将发生。   这就是,这天之碎片代表着的过去,是这天之清韵的核心,也是拥有此物的可能性吗?   没法破开天之碎片记录的过去,就没有办法将这一存在收入手中,化作宝物?   还真是大难题,这种困境要怎么破?   是要阻止共工,在水神共工撞击到老不周腰子上之前,先提前群殴把共工给放翻了?   还是说代替老不周被共工撞一下腰子?   这个大可不必。   代价太大,还是让老不周抗住吧,反正腰子对祂也没啥用处。   “怎么了吗?涂山部的狐狸兄弟”那位队伍的首领抬起头,看到了那边白发道人咬牙切齿,疑惑道:   “你们难道不是来参与轩辕丘的集会的吗?”   “不打算去看看共工和颛顼的竞争?”   白发道人回过神来,慢慢点头。   神色温和,言简意赅,一语双关回答:   “我去。”   这一个队伍也是有熊氏分出去的,领袖看到那样貌稚嫩的少女献,非常慷慨地分出了一只坐骑,白发道人让失去记忆的天神坐在了巨兽的背上,后者却极为警惕,大有立刻就跑的趋势。   在第四次逃跑失败之后,卫渊一只手拎着灰袍少女的领口,任由其手舞足蹈,龇牙咧嘴彷佛一只凶悍的小兽,一只手扶着额头,只想要仰天长啸,却无可奈何。   “你跑什么?!”   “你要卖掉我?”   “我谁说的?”   灰衣少女不答,只是一双金色的瞳孔看向旁边,看到那边的人族部族带着不少活着的野兽,以及野兽的尸体,其中也不乏有各种各样的蛇类,这个时代的人族,还是轩辕帝在世的时代。   在十大巅峰不出的情况下,绝对的三界八荒第一流势力。   尽管当年蚩尤,刑天,神农,风后,力牧这些英雄已然逝去。但是轩辕帝还在,其轩辕剑锋所指之处,便是人族边疆,诸逆神亦是不敢正面掠起锋锐。   白发道人无可奈何,反手一手刀,道:   “算了,我就在前面牵着这凶兽,你不要怕。”   “我也不会跑掉。”   也不要咬我。   灰衣少女点了点头:“嗯。”   “再说了,你都咬过我一口了,这都相当于烙印了,你会找不到我?”   卫渊无力吐槽,古神的接触,被差一点咬出个对穿,留下了足够浓郁的气息接触,这东西基本上跑到那里都会被发现的。   真灵似乎沉睡的少女有些模煳地重复:   “咬一次,就是烙印?”   “是啊,那是你的烙印。”   白发道人如此回答。   而后把少女放在了凶兽背上,转过身,牵着巨大的凶兽迈步往前,灰衣的少女眼眸微敛着,手指下意识伸出,拉着道人鬓角一缕白发,长度到了坐下白发便要垂落在地的级别,那一缕鬓角白发被少女拉到后面,缠绕在手指间,终于安静下来。   卫渊迈步沉思,旁边的凶兽难得不会对他产生恐惧心情。而卫渊思考着,既然是倒影的话,这个小世界里面的存在。无论是共工,不周山,还是说人族那些存在,都属于是投影类的状态。   本身实力不会像是本体那么离谱,那么恐怖,他应该足以参与到这一场神话中最盛大的事件,而不至于被一头创死。   但是,既然说这里也算是小世界。   那么诸多世界和时间的自我唯一的十大巅峰,难道对此没有察觉吗?   还是说,这一个小世界的祂们被浑天的气息遮蔽,未曾察觉到?   这样看来的话,浑天最后那一步踏出,还真的是,收获巨大得让人惊叹了啊   天道,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大道。   祂,真的抵达那一步了吗?   卫渊心中复杂至极。   所以,如何破解此局?   是要尝试把共工先放翻,还是说提前提醒老不周?   总之,一定不能让天崩的事件再度发生。只要能够尝试阻止,那这样的话,这一个天之碎片的谜题也该解开了   经历过好几天时间的跋涉,卫渊看到了远古时代的轩辕丘。   这是当年轩辕尚在,虽然说神农氏,蚩尤,刑天,风后等这一批的人族英雄或者失踪或者死去,轩辕丘已经不再是巅峰时期。但是轩辕尚且还在,那这里就仍旧是三界八荒一股无法被忽略的势力。   十大巅峰寻常不会出世,人族本就是第一流的势力了。   只可惜,寿数有定,人皇位格也会带来巨大反噬,令历代人皇无法转世。而凶兽,神族的寿命远超于人族,同等实力的境界,一尊妖神就算打不过巅峰期的人族强者,也可以靠着寿命硬生生熬过去。   “哈哈哈,我就想着你们也该过来了,居然比我想得迟到了。”   “这一次的收获如何?”   一位高大健硕的男子大笑着迎面走来,和那位队伍的首领熊抱一下。而后视线看过来,看到了那边的白发道人,看到了灰衣少女,疑惑道:“我不记得你这部族里面还有这两个啊生面孔。”   “哦,这是涂山部族的女希氏,渊。”   “这个是他的同伴,献。”   “涂山氏?!”   看守者有熊部轩辕丘的男子缩了缩脖子,道:“女希氏,白毛?男子,嗯叫希渊?好吧涂山部可是女娲大神留下的一支。虽然说因为当年娲皇一日七十化,变了不少的模样,可也是我人族正统。”   『嗯,还是欢迎了,请进来吧』   “之后我们会联系涂山部的。”   卫渊噙着微笑颔首。   反正在选拔完之后,自己就闪人了,无所谓。   这算不算也是涂山部的作风?   『另外,阁下这一身衣服』那男子指了指卫渊的黑衣,道:“难道说是支持共工的吗?”   不,我不但不支持他,我还很想要一头创在祂腰子上。   卫渊心中回答,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黑色,为水德。   真倒霉。   卫馆主无可奈何,然后噙着微笑摇了摇头,道:“不了,这只是路上黑衣比较方便而已,嗯,有熊部是人族最大的聚集商会的地方,应该也有售卖货物的地方吧?”   “哦?涂山部的兄弟要来交换一下吗?”   那位有熊部的男子非常热情:   “请,嫘祖大人的部族也已经来了,有以诸多异兽蚕丝编织的衣物,绝对的物有所值,哈哈哈,请吧!”   卫渊道谢之后,带着少女状态的献走在有熊部当中。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有熊部不愧是天下的一大核心之所在。无论如何可以算是物产丰富,应有尽有,后世都灭绝了的许多灵物,就跟大白菜一样摆在地上。   卫渊倒是不需要这些灵草的灵气补充。   就是馋这东西的口感。   买了一堆第一辈子没吃过的玩意儿,准备找个地方炖了试试味儿。   至于钱,这一路上好几天,自然也是遇到了不少的凶兽勐兽,卫渊试了试,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被浑天那种高于一切的力量气息所笼罩和覆盖,实力可以完美发挥出来。   就很赞。   一路上干翻了不少的敌人。   剑术都没用,天罡正法就足够强大了。   攒下来了不少的货物交换,一路交换了许多,全部都塞到了袖里乾坤里。此刻尽情兑换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非常愉快地和上古的老棒菜们砍价,后世历练出来的卫馆主。甚至于一瞬间有自己在欺负这些老帮菜的良心不安感。   在享受了砍价的快乐后,又按照了原本的价格买了下来。   灰衣少女疑惑地看着他。   卫渊咳嗽了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过于屑了,一定是伏羲和女娇的影响,语重心长道:   “好孩子不要学啊。”   声音落下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可是青衫献啊,比起屑。   自己可比不过她。   也就是现在对方真灵似乎沉睡,要不然的话,自己恐怕会被嘲笑一番吧,卫渊把这个念头收起来,走到了嫘祖部当中,要求换取衣物,一眼看中了一身青衫。   上古的材料,嫘祖部的手艺,比卫渊穿过的所有衣物都要好。   而且具备有多种的类法术能力。   当然,卫渊自己是用不到就是了。   心满意足地交换完。   卫渊准备离开,视线看到了那边的灰袍献,想到后者之前说的,故意要换一身烛九阴的衣服,打算吓唬他一次,嘴角抽了抽,这大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伸出手指了指安静的少女,道:“给她也来一身。”   灰衣少女抬眸,怔住。   白发道人摆了摆手,温和道:“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挑你喜欢的就行。”   看着她和嫘祖部的人进入屋子里,白发道人挑选着摊位上的东西。不得不说,这里的东西有不少都极好。虽然原始,但是具备有相当强大的灵韵,本身不需要多少的炼化就是强大的法宝。   其中一根棍棒,散发着强大的水流气息。   卫渊挑了挑眉,伸出手去拿,这东西无支祁应该会喜欢,也不知道那但是他伸出手的时候,恰好和另一只手碰住,以他此刻的修为,竟然没能有提前的预兆,下意识抬眸,看向一侧,那边同样抬眸。   青年,眉眼凌厉,面容不乏柔美。   身材足足两米有余,却显得极为匀称,额头有装饰以宝石的绑带。   贵气雍容,散发出了磅礴浩瀚的水德之力。   白发道人敛了敛眸。   共工   第二个念头。   这家伙,好像还不是十大巅峰级别?至少这个人族化身不是。   要不要现在给他后脑勺一棍子?   解决不了问题,只需要解决带来问题的家伙就可以了。   让他直接睡过了那一段时间,自动弃权,事情不就解决了?   选择和共工战斗?还是说直接代替不周山被撞?   不不不,老夫直接卡bug!   他伏羲的,我真是个天才!   卫渊一时间有些意动,下意识握住了棍子。 第八百三十三章 众所周知做坏事的时候要披马甲   水神共工,或者说此刻的人王之一看着白发道人,挑了挑眉:   “生面孔……你是?”   “哦,这位是涂山氏的兄弟,这一次是和我们的商队一起回来的。”   卫渊还没有开口,旁边就有大兄弟非常热情地做了介绍,上古年间,民风淳朴,乃至于此。尤其是还非常热情地介绍过,这位涂山氏的白毛狐狸精来的时候穿着黑衣服,铁定了是支持共工部族的巴拉巴拉。   白发道人的笑容都有些绷不住。   共工看着他身上的青衫,道:“黑衣?”   卫渊微笑回答:“青衣舒服点。”   俊美的神灵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道:“这东西,你要吗?”   卫渊心里预演了画面,以共工之傲,自己要抢夺他的东西,两边儿肯定起冲突。到时候顺手给他后脑勺上来一下狠的,这家伙绝对反应不过来,轩辕帝也没法对他说有问题。   简直完美!   白发道人挑了挑眉,道:“是,我要了。”   “眼光不错。”   共工颔首。   而后随意指了指旁边几个东西,道:“那我就要这些了……”   准备挑衅之后反手一棍子的白毛呆住。   等等,等等……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共工你现在脾气这么好的吗?   难道说你之后脾气不好是因为一头创在老不周的腰杆子上。   老不周倒霉了,你的头也被撞出了脾气暴躁的毛病吗?动不动就水淹天下,覆淹九州的……   卫渊的计划失误,看到那边的水神共工买了一堆的东西,交给旁边的属下提着,里面有许多甚至于是孩子们会玩的普通小玩具,道人拈着那根水棍,若有所思。   旁边嫘祖部族的女子叹息道:“共工冕下还是这样啊……”   “每一次征战回来,都会给孩子们买这些东西。”   “孩子?”   卫渊询问。   “是啊。”   那位女子回答:“共工冕下对抗着外界的妖魔,是人族部族的战神之一。但是即便是有祂在,也会有很多的族人战死的,有的是共工部族,有的是其他部族,共工冕下会把这些孩子都带回来保护好。”   “也是好事啊……”   “否则没了爹娘,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死在外面。”   白发道人握着水棍,微有诧异,暴虐淹没九州的水神,以及此刻这个人族水正,一方人王的共工,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   卫渊把这个棍子买下来,只能说不愧是上古灵材,这好东西,在什么时候都不便宜。   以物换物,卫渊掏出了一大堆妖兽的材料。   其中甚至于有逼近山神级别的妖兽尸体,才换来了这一根棍子。   内部有混元之气流转,这棍子若是在适合的人手中,每一击都可以运用混元之气,一棍之下,极为沉重,简直可以把神的腰杆子都抽断,水属,金材,金水相生,循环无端,更锁住了一道混元之气。   这离谱玩意儿也就在这上古时代的人族核心区域才会出现。   等了一会儿,少女献才走出来。   原本灰扑扑的衣服换成了一件白色的衣物,上面有着上古部族的纹路,看上去端庄典雅,黑发垂落在后面,用朴素的发绳中间收束一次,脚上踏着九黎部产出的小鹿皮靴子,腰间挂着一串铃铛。   “不错啊……”   卫渊讶异。   失忆了审美都在线?倒不如说这和她原本的审美完全不一样吧?   也是,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整体氛围气质如同燃烧火焰的献,会喜欢朴素清雅的青衣本身就是个离谱的事情,青衣居赤水,真的是,上古的历史绝对有些缺憾,卫渊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历史,恐怕是有所变更的。   倒不如说,经过文字和口口相传的过去历史,肯定出现主观性偏差。   会有这样那样的偏离,不过现在他来到了天之碎片倒影的世界里,倒是可以用自己的双眼看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卫渊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感觉到袖口被拉了拉。   下意识转过身,换了一副打扮的少女指了指后面。   白发道人疑惑,而后视线下意识偏移,看到那边一位位嫘祖部的女子端出了一套套衣服,足足放慢了一个台子,道人视线凝固,少女道:“你说过的,要我自己选喜欢的……”   “我是说过……这些,都喜欢?”   卫馆主嗓音发干。   “对啊,都喜欢。”   卫渊揉了揉眉心,稍微清点下自己袖里乾坤里的货物。而后双手按着献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喜欢这些东西是可以的,但是啊,献,你是神灵啊,神灵就应该有神灵的雍容和气度。”   “神是不能想要什么东西就立刻抢过来的,那太失态了。”   献疑惑道:   “不能立刻抢?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立刻抢?”   “嗯……你看,你可是神灵啊。”   “没有必要一口气拿到手,这些东西虽然现在不是你的。但是你之后慢慢地拿到手里也是可以的,在神灵漫长的寿命之下,你喜欢的东西。哪怕现在不是你的,未来也必然将会属于你。”   “所以呢,无需争夺,秉持从容和神的雍容。”   “只需要带着这雍容和矜持,平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就可以了……”   卫馆主绞尽脑汁地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道理。   少女点头,似乎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神的雍容和矜持。”   “属于我的,最终将会属于我吗?”   “对啊,啊哈哈,哈哈哈,少女你很有悟性啊!”   道人笑容爽朗,对那边的嫘祖部偷笑的女子摆了个手势,让她们把东西收起来,对面的女子刚刚在屋子里。此刻走出来看看是谁如此地大方,噙着微笑点头,道:“涂山部的?”   “嗯?很明显吗……”   “很明显。”白发女子温柔笑着点头。   “讲述的也有道理。”   卫渊干笑了两声,无声自语道:“其实只是没钱了。”   最终卫渊只是买下了献的第一套衣服。然后带着她去找住处,一路上看到的摊位上,看到了诸多只有这个时代才会有的东西,散发出了各色的灵光,诱惑至极,卫渊其实已经明白过来了,这些珍惜的灵材。之所以在几百年之后的禹王时代就全部消失。   是因为天柱崩塌,规则秩序散乱。   导致了整体的神代规则变得越发地狂暴混乱。   这些具有丰富灵韵的材料都比较脆弱,生长的环境也很苛刻,也就伴随着这神代最大劫难的出现而消失了。而只有这些东西的存在,才告知卫渊。此刻他处于的,是天之碎片倒影的小世界,是倒映出的上古年间。   世界变化,天地规则流转。   唯独卫馆主的贫穷,贯穿上古和后世。   卫渊看着那一件件想要买的东西,就像是走到书店,或者美术生走到了那种大型的文具店,什么都想要搬走,购物的欲望在升腾着,让他热血沸腾,仿佛展开双臂,就可以拥有全世界。   然后看了看自己的『钱』,一枪热血一下就凉了下来。   贫穷使我理智。   而最终,卫馆主发现自己居然连居住在有熊部时候花费的钱都没有了,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总不能让这个状态的献和自己一起露宿街头吧……   烛九阴会拎着他暴揍一顿的,总觉得祂们两个与其说是半身,倒不如说是兄妹更类似。   搞钱么……   卫渊拈了拈最后剩下的一些『货物』,视线看向旁边售卖的果子。   若有所思。   因为轩辕丘即将举办人皇的更迭,所以这里现在相当的热闹,人来人往,不同的部族。甚至于有神族,妖族在这里游览,卫渊拈了拈,顿悟,这完全就是一个适合摆摊卖小吃的地方啊。   卫渊用剩下的货物换取了一个摆摊位的地方。   然后摆了一個摊位,开始直接卖点心和快炒。只能说感谢当年的石夷比斗,让卫渊明白了小吃摊位要怎么做,哼哼,一帮子上古人,来领悟一下后世炎黄吃货们的经验值吧!   很快这摊位前面就排满了人。   卫渊忙得热火朝天,心情愉快。   其实如果不是轩辕丘附近的妖兽完全被铲除,卫渊都想要外出捕猎。不过摆摊做饭这样的老本行,做起来也是顺手得很,背后的少女献安静坐在石头上,她能够听到周围许多的声音。   ‘欸,快点,那边有个涂山部的居然在摆摊位……’   ‘嗯?是灵材吗?’   ‘不不不,只是个厨子样的摊位……’   ‘哦?哈哈哈,看来是涂山部的厨子啊,没什么本事咯。’   ‘也是,强者都是在猎杀凶兽,怎么会屈尊来摆摊?’   献敛了敛眸,伸出手拉了拉卫渊的袖口。   “是买我这一身衣服,花费太多钱了吗?”   “我们退掉吧……”   “退什么退?”白发道人回头笑道:“你不是很喜欢吗?”   献整理着其实还不熟悉的人族语言:   “可是……要你这样,强者,去做这样的事……”   “无妨,你喜欢这东西,那就是有价值的。”   “我倒是也习惯这些事情。”   白发道人转过身,继续招呼着客人。   看着能剑气恢弘,雷法除妖诛神级别的强者背影,年少龙女张了张口,默默收回了手,把玩着铃铛,一日旳辛劳,终究是有其价值的,上古时代的餐饮业,绝对的暴利,无人竞争。   小区门口炒面大爷的水平就足以暴杀四方。   卫馆主在最后的时候,带着龙女献住进了一间石头屋子,看着外面星辰流转,时不时地,有着恢弘的元气化作虹光流转不息,灿烂夺目。却又都隐隐然围绕着那边的天柱不周山。   这是唯独上古才有的气象。   阻止这个碎片世界里的天崩,要不然就是把水神共工给敲晕了。但是现在不大好下手,另一方面,卫渊是在做饭的时候想到的,只需要提醒一下老不周,你不要看热闹,或者至少,至少你看热闹的时候,把神话概念开了。   这不就得了?   不周山的神话概念一开,现在这个时代板上钉钉地前三。   现在的水正共工,至少人族之躯并非是十大巅峰,也有可能是祂本体是十大巅峰,也有可能,祂是在最终暴走的时候顿悟到了水流蓄势的奥妙踏出这一步。但是不管什么情况,这家伙一头撞在老不周神话概念上,只会把自己撞晕。   上古排名第一的乐子人就会变成水神共工。   撞别人把自己的脖子撞崴泥了。   嗯,先去提醒老不周。   然后回来的时候再去和水神共工亲切交谈一波。   卫馆主打算外出,献拉住他的袖袍,道:“你要去哪里?!”   “外出一趟,很快回来,你先休息,放心,人族这里很安全。”   “我会留下防御阵法。”   卫渊并指点出,在此地留下了自己的气息。而后才离开,他的修为本就足够称得上一句绝顶,似乎是浑天气息的包裹。即便是在这小世界当中,也不受限制,不受影响,能够尽情发挥出自身的力量。   甚至于还带有遮掩气息的能力。   卫渊想了想,之前已经暴露自己是涂山氏。若是之后搞出来什么事情,牵连了这个小世界里的涂山就不好了,得要改变一下气息,反手自袖里乾坤当中取出了一枚烙印。   那是代表着『元始』的符印,在构筑三十六天体系的时候,以忽帝『炼假还真』,创造出了的面具,根本没有谁见到过,这个马甲的身份非常地清白,卫渊反手将这面具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气机陡然发生了变化。   而后,浑天信笺的气息加入,让这气息多出了幽深莫测之感,难以看破。   旋即,直奔天柱所在而去。   不周山正在神游六虚,忽然感觉到了心血来潮,收敛神魂。   苍茫浑厚的声音落下。   “何妨神灵,来此天柱地界?”   与此同时,一道不周山功体的掌力,似慢实快,霸道无比的打出,打向那不速之客。却见袖袍一罩,天下独步的不周山之力,居然被直接收住,不曾显露丝毫的异状。   不周山神微皱眉,抬眸看去,却见到一从不曾见到过的身影。   青衫化作了白色道袍,内里为黑,袖袍之上装饰以犹如天帝的金纹。   墨色木簪,白发垂落。   步步踏虚空,高歌朗玉虚。   正是『元始』!   “你是谁……”   “贫道不过是一方外炼气士,来此为告知道友一事。”   “嗯?!何事?”   不周山凝眉询问。   周围尚且还有其余的诸多山神,有着一道道散发出强大气息的存在,簇拥着天之支柱,十大巅峰。   白发道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语气平淡:   “我观道友近日。”   “恐有血光之灾。” 第八百三十四章 因果难言(感谢寻找好书的故事的万赏)   “我观道友近日。”   『恐有血光之灾』   波涛汹涌的北海海域,盘坐于蒲团上的高大老者端着茶,看着这水域。突然就没来由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连连摇头感慨,旁边正在素手煮茶的昭阳讶异抬眸,笑着道:   “老爷子,怎么突然就这么感慨了?”   “难道您老也打算试试看那所谓的天机卜算,定人祸福的手段吗?”   作为女娲十人之一,昭阳当然知道天机的来源是谁。   这句话里面肯定有着阴阳怪气的成分。   当然,是针对某蛇渣。   奉行阿娲创造的直接分身也是阿娲的一部分所以女娲十人也是他妹妹的伏羲渣蛇,曾经给昭阳留下了非常非常不想要回忆起来的记忆。   老不周嘴角抽了抽,感觉到天庭符箓体系的最高层,那一双几乎瞪出血丝来的眼睛,很想要一巴掌扇过去,卫渊那小子走之前把天庭符箓体系给说了一遍,说是为了防止天机手段,得要伏羲盯着。   但是为了防止那蛇渣搞事情,防止这家伙偷渡。   就得老不周在这儿坐着。   敢冒头就一巴掌给他扇回去。   那小子,总是会找到什么新鲜的麻烦事儿啊。   不过打伏羲这件事情,老夫在行,也乐意。   老不周心中吐槽,端着对于白衣少女来说足够当大碗的茶杯,叹息道:“不,倒也不是感慨,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桩过去的事情。”   老者道:“在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前的七天,似乎有个家伙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当时一笑置之,此刻想起来,他恐怕是在提醒我,即将发生的,那一件影响了整个三界八荒的大事吧”   “大事?”   昭阳眨了眨眼:『难不成,是指得当年』   她指了指天空。   不周山头疼道:“哎呀你小丫头也不要顾及老夫的面子了,就是当年那件事情”性格最为活泼外向的昭阳笑盈盈道:“那您老怎么做的?是不是当场就给了他一巴掌?”   “呵那是自然。”   老不周抬了抬头,而后道:   “只是此人跟脚,来历莫测,自带一股幽深混沌之气。若不真的动手,完全看不出身份,而那个时候,人族的大事要开始,我总不能不给人皇面子,所以不可能用全力。”   “老夫当时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否是认错了人,几乎以为是老友浑沌复苏,出手一招,竟也被他轻描澹写地接下。”   “若非是对我不周功体了解足够。”   “便是本身的底蕴跟脚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才可能做到如此地举重若轻,恐怕也是上古年间,一尊隐居的存在吧。只可惜,其来历缥缈无踪,老夫甚至不知其究竟来自于何处。”   昭阳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下意识道:“是伏羲吗?”   “不可能!”   不周山肯定地摇头:“他和伏羲的行为作风,截然不同。”   “而且叮嘱我,下次和伏羲约定交手的时候,大力点。”   “别打死了就行。”   “而之后没两天伏羲那死渣蛇果然和我赌约不要轻易开神”   老不周正要端着茶说着当年那些不知为何,几乎要被遗忘的事情,四海气运。突然发生了巨大到波涛汹涌的突变其中东海和西海,尤其剧烈无比。   老不周神色突然凝重:   “这是!”   『齐天大圣,真的是齐天大圣啊』   “卧槽,真的,是真的啊!”   戴修能的手指都在哆嗦着,手上的手机疯狂联拍模式开启。   我左拍右拍,我上拍下拍,各种姿势十连拍。   旁边的海王外貌队友疑惑不解道:“老大,你知道这位,齐天大圣的来历吗?”   “那是当然!”   戴修能干脆利落地回答,本来想要给队友解释解释这位大圣爷的故事。但是这事到临头,一个个情绪蜂拥着浮现出来。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比较好了,最后只是道:『总之』   “只要大圣爷来了,事情就完全没问题了。”   『但是,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好?”   戴修能扶了扶墨镜,突然顿悟,然后刷一下掏出了在人间买来的大音响。   让那个出身于擅长符箓类法术的队友直接布下了扩音阵。   打开手机。   选择音乐软件,点开大圣歌金属摇滚版本   外放。   连接蓝牙耳机。   走你!   一瞬间,桀骜不驯的音乐声轰然炸开,在巨大阵法的传输下,直接大功率地在这一片海域上涌动起来,伴随着长啸声音,金色长棍不断噼斩砸落,那猴王双手持棍。只是一下就将这东海噼出来了长达数百里的裂隙。   轰然雷鸣。   齐天之威,今日在此响彻。   而在这个时候,同样在西海之地,原本的气运之争,西海本来应该是和东海一样波涛汹涌,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但是在争斗得到了白热化的时候,却有一道身影直接踏入了战场之中,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战场。   其中一位乃是深海龙鲸数千年得道,修出神灵境界,气力无双。   其妖力流转,生生不息,手中一柄巨大无比的兵刃反手砸落。   可还没击中目标,就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倒下去。   昏迷之前,看到一个穿着披风的身影迈步走来,一只手按着斗笠。   平静的前行,但是那一股浩瀚的气焰就已经恢弘且霸道地溢散出去。   堂皇正大。   在所有水族的神灵们事后回忆,祂们本来全力以赴。却只是感觉身子一软,直接倒下去,彷佛是某种血脉当中的东西压制地祂们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西海海域直接陷入了无风无浪的死寂。   这是即便西海之帝蓐收都不曾有的威严。   不曾有的浩瀚磅礴。   西海天道的气运彷佛是顺从的宠物般被收入手中。哪怕是最强的西海战神都只隐隐约约看到一道身影直接前往北海,而后就陷入昏迷。   老不周抬眸,眼底氤氲着雷霆般的霸道气息。   端着的茶缓缓放下。   昭阳若有所思,缓缓转过头。   看到在西海的方向,一道身影似缓实快地抵达了这里,能够看到其行来的方向上,西海的天空下压。而水位上升,呈现出一种虽然未曾爆发。却恐怖的大势,而这样的大势就如此从容前行,更显雍容平澹。   天庭的气息涌动,伏羲的力量却没有阻拦这身影的抵达。   吧嗒。   那身躯解下来了斗笠,露出了俊美柔和的面容,长发尾端微微泛着水波般的蓝色,眼瞳明净幽深,身材高大,两米出头。却只显得匀称有力,穿着一身墨色的劲装,长发系做马尾。   “共工冕下?!”   昭阳下意识起身,下意识微微躬身。   白衣少女抬眸看向来者。   那拥有水神之名的强者坐下来,显露出了人身蛇尾的姿态,沉默了下,道:   “许久不见了啊。”   “娲皇姐。”   上古诸多先天神圣当中,唯独三者是人身蛇尾。   面对着这曾经一头把自己撞晕过去的后辈,也似乎是一手缔造出了后世诸多劫难的罪魁祸首,不周山神却没有暴起一招碎天灵,直接一巴掌按在共工的头顶,神色气息沉凝。   共工平澹道:“我和人间界做了一次合约,那叫做诸葛武侯的小子算是有几分胆识,是颛顼会喜欢的性格。故而,这一次我只是来履行约定之一的。”   “西海之力我已经取走。”   『但是西海天道气运,于本』   青年下意识想要说本座,看向那边的白衣少女,收敛了傲气,缓声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性,用来做个顺水人情,倒也算是不错”   祂伸出手,西海气运的汇聚,化作了一枚令牌。   而后似乎是因为被共工捏在一起的远古,短暂诞生出了灵智,生灵求生,自然是逃跑。但是才抬起头来,这初步诞生的天道意志就神色僵硬,往前面看看,不周山老伯垂下眸子。   往右边看看,水神共工神色漠然。   往左边看看,温柔的白衣少女,但是气息恢弘。   天道雏形在这一刻,突然顿悟了,河图洛书的悲怆。   共工道:“卫渊在何处?”   白衣少女道:“应当是去九幽,取当初那一块天之碎片了。”   共工敛眸,道:“我记得,那一块碎片里,封存了当初世界的倒影,里面有各种变化的灾劫,天崩,地裂,溺水,轰雷,流风,需要踏破这些天崩时候的混乱灵气,才有可能抵达本源,撬动天之碎片的清气。”   “不过以他的实力,应当无碍。”   共工难得评价了一次。   而后气氛尴尬下来,话题就僵硬住。   刚刚共工来之前,那种祥和的气氛一下就凝固掉了。   某种程度上,当初的罪魁祸首共工沉默了下,主动开口引导话题:“之前,在说什么?”   老不周缓声道:“提起一个老夫曾经遇到过的奇人。”   “身穿白衣,木簪,气息幽远苍茫自称是一炼气士。”   水神共工皱眉:“他?!”   昭阳讶异,道:“您的意思是您也见过他?”   水神共工颔首,斟酌了下言辞,道:“祂曾经在当年我和颛顼竞争前七日的夜晚,出现于我下榻之处,收敛气息”   “似乎打算暗中对我下手。”   “给我一种,他似乎打算直接把我做了的本能预感。”   『当时』   水神共工,陷入了回忆。 第八百三十五章 水神共工之宏愿   “咳咳……没想到,老伯年轻时候的脾气还挺暴躁的。”   某白发道人捂着胸口,已经远离了不周山旳界域,刚刚他对着那位老伯气定神闲地说出你有血光之灾的时候,本来打算开篇一鸣惊人,然后再好好讲述。   说实话这已经是他努力卜算之后,得到的成功率最高的结果。   而收获到的是,上古不周山神的大逼兜一个。   然后乘以10086。   要不是卫馆主本身的不周山功体在和浑天,后土论道的时候,至少是初窥门径到登堂入室这个级别。并且走出了自己的风格,从老不周的专长于血条上限,变成了撑天拄地。然后直接拿着天砸人这种攻击特化型。   对于老不周的攻击有极大的了解程度。   怕不是当场就被把马甲都拍掉了。   也就是靠着袖里乾坤外加翻天逆用,才硬生生接下来几招。   这也差一点吐血。   劝说失败,只好离开,但是卫渊突然想到了老不周山和伏羲的赌约,想到了那个硬接多少招然后就不用神话概念的约定,还是提醒了一句,说见到伏羲就把那家伙打到半身不遂。   接?接个屁,直接打昏。   白发道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胸腹震痛。   真的,差一点连昨天晚上的饭都吐出来,不周山的大逼兜。果然是上古第一大杀器,不愧是,灵宝天尊没有灵宝……   卫渊突然被自己逗笑了一下,呼出一口气,觉得胸口那种被冲击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些。   而且正在不断被缓解。   不周山的回血能力慢是慢了点,但是基本是恒定的。   哪怕昏死了都在回血。   没法子了,不周山这边,戒心太重,这已经是卫渊经过多次卜算后,最有可能成功的方式了,哎呀,早知道就问问老不周,要怎么样才能够让过去的祂老老实实不要看热闹,老老实实地开神话概念。   不周山身穿灰色内搭,外罩白袍,以彰显天地。   灰白色的长发束好,大半则是垂落在腰部这个高度,面容方正,一双白眉扬起,隐隐有些许的把握不住。而周围的其余诸神更是震动不已,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有谁能够如此轻描淡写接下不周山攻势。   将那霸道无比的不周山力兜入袖袍,飘然而退的存在。   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恐怖修者?   正在这个时候,老不周耳畔传来了声音,听到了那离去之人的告诫,要他对伏羲下手狠一点,留一条命,不周山神冷笑几声,看来是和伏羲有关联之人,再一算天机,果然如此。   虽然其周身笼罩有磅礴的浑沌气机,看不真切,连诸多命格都不加于身,可还是能看得出和伏羲的关系。   莫不是前来挑衅?留一条命?   可笑可笑!   本座偏不如你的愿。   早看那条蛇不顺眼了。   往死里打!   还说什么不能看热闹,本座倒是要看看,究竟那一天会发生什么大事情,居然连你这样的隐修之辈都被惊动,看来,那定然是天下,不。甚至于千古以来,最大的变故之一了。   如此大事,岂能错过!   自要旁观。   待我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出事了。   卫渊的伤势,在抵达了人族之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不少。   似乎是因为浑天气息的残留,让他周身被笼罩,不受这个小世界的干扰。却能汲取磅礴的灵气,卫渊也只能够说,天之碎片。果然玄妙万分,是连烛九阴都要镇压于九幽之下的至宝。   代表着上古残留的力量。   居然连不周山支撑天地,万物规则有序时代的灵气浓度和纯粹都模拟出来,又因为浑天之念和不周功体的缘故,卫渊感觉自身的功体在这个不周山支撑天地的时代里得到了极大的加持。   大概就是,这边儿的灵气状态都是被修整过的。   完全是不周山功体喜欢的模样。   卫渊测试过,力量,速度这些本身的能力没有变化。但是搅动灵气的能力,恢复力,都基于自身功体和不周山神功体的差距,得到了相当程度的buff增幅。   大概可以认为是按照老不周的功体水平,四维属性同比例加持。   不过,这个时代,本来只有不周山神一个不周山功体。所以这样的好处也就只有卫渊自己能够感知到,对于其余修者神灵来说。只是灵气有序,环境什么的都很好而已,说不出其它的不同。   卫渊捏了一个屏息敛气之术,踏入了人族的轩辕丘。   想了想,没有去此刻的住处,而是找到了水神共工的住处。   既然老不周山不听话。   那没法子,只好解决这个小世界里的问题核心。   在共工把老不周撞了之前,提前把共工给撞了。   共工,你不要怪我。   反正这也是小世界,对于真实没有什么影响。   撞人者,人恒撞击之。   上吧,卫渊!   这是为了正道!   是为了老不周报仇!   卫渊五指握合,刚刚下定了决心,走到了门口,气息收敛。突然听得了脚步声,哗啦一声,门突然被拉开,身材高大匀称的青年水神打算出来散散心,却神色一变,抬眸看去,瞳孔收缩。   看到天地幽深,月色高悬,一名白袍道人无声无息站在门外。   右手背负身后,墨色发簪,白发垂落。   幽深极玄,深不可测,仿佛亘古长存,让周围空间变得隐隐扭曲,色彩对比,空间,前后,乃至于岁月都有一刹那的剧烈对比。   一股说不出的杀机让此刻的水正共工脊背汗毛炸开,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右手垂落,缠绕四海之水。而那白发道人平静注视着他,那股煞气仿佛只是共工自己的错觉。   道人微微拱手,嗓音平淡:   “见过道友。”   共工看着那看不清面容,只觉得气息幽深玄极的白发道人,突然笑道:“……尊下突然来访,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某说,若有兴趣的话,不如,入内一叙。”   问,当你准备对某个家伙出手的时候,那家伙正好开门和你正好撞上这件尴尬事情该怎么破?   还有,共工这家伙就这么把我邀请进来了?   这一点的性格上,倒是和外面那个共工没有什么区别。   卫渊端起酒喝了口,前面盘坐的共工挥手让属下将一盘盘的美食松了上来,噙着微笑道:“虽然是有些凉了,但是这些食物,是有熊部今日一位奇人所制,滋味鲜美,不可不尝,请……”   卫渊低下头。   看到正是自己摆摊卖的那些烤肉,炒菜。   嗯,请问,我『暗杀』的对象,请我吃我在白天摆摊卖的菜这件事情,该怎么办?白发道人浅尝辄止,微微颔首,道:“不错。”   共工放声大笑:“哈哈哈,看来阁下的口味刁钻,也曾经尝过诸多美食,对于某来说,这可是难得的美味,似乎还没能满足尊下的胃口啊,哈哈哈。”   “不知何时,可以让本座也尝尝?”   卫渊想到之前在外面,曾经也和共工共饮同食,道:“会有的。”   共工洒脱大笑:“那么我就好好等着了。”   “不知道,阁下深夜来访,是有什么问题?”   卫渊端茶,沉思了女娇会怎么做,复盘了阿亮的诸多战略方式。   此刻,涂山氏九尾狐和他同在!   此刻,人间顶尖的谋士站在他的身旁,他不是一个人!   最后沉默,还是选择单刀直入,语气平淡道:“只是好奇。”   “堂堂水神,为何会来竞争人皇之位?”   屋子里的氛围一瞬间凝滞下来。   沉默了好几秒种。   共工的笑容微怔,似乎有不可思议,而屋子里其余的侍者,战士都下意识起身,握住兵器,这气氛的凝重程度到了卫渊都微有些惊讶,而后突然意识到了一点问题——   自己知道和颛顼竞争的人是水神共工,这是因为后世传说和神话,是因为记载直接把真身写出来了。   可是,当时的人,大概率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要知道的话也不可能让共工来参选人皇。   啊这,这是不可以说的吗?   卧槽我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啊。   信息差?   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很想要直接穿越回过去,把自己的嘴给堵上。而水神共工面色的变化,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摆手让警惕的战士把刀收起来,放声大笑道:“果然是卧虎藏龙,难怪深夜来访。”   “看来,阁下是觉得,并非人族,则不可以作为领袖?”   “那么在下询问,若是娲皇,若是伏羲来帮,你们是否还是会拒绝呢?我想,大概率是不会的对吗?因为人族也将这两位视作是自身的来源之一。”   “可是,娲皇,伏羲也是神灵。”   “那么这位阁下,我倒是想要问一问了,区分可以帮助人族的是什么?   是否是出身于人族便绝对可信,但是人族之中也不乏叛徒逆贼,是否并非人族就绝不可信?   但是风后乃是伏羲血裔,亦是半人半神之躯。”   水神共工,神色飞扬而自信,语气从容。   白发道人并不回答。   而共工抬手道:“人皇之力,体合天地,已经算是神灵之威。”   “出生为人,而后踏足神域,他们是人?还是神?”   “在下以神之真灵转世为人,封印记忆长大,于去岁,方才解开了记忆,那么我也有人族的记忆出身,也有神灵的过去,又该被认定为什么?”   道人沉吟道:“当由心定。”   水神微怔,放声大笑,道:“好一句由心定,阁下来此,应该是比较赞同颛顼的方法?   觉得人族要自己去掌握自己的道路,不应该倚靠着其他的力量,但是,阁下可曾见过外面?”   俊美但是五官柔和的青年起身,端着酒盏,道:   “大鹏金翅,可以洞穿苍穹。”   “可是羽翼未丰的猛禽,不过只是寻常野兽的食物。”   “你可曾经见到过,四下的部族战乱,每日在和妖族和凶**锋的时候,会有多少的死亡,而当能够战斗狩猎,得到猎物收获的战士死去之后,他的家人又会是多么的脆弱?”   “你难道要让十岁的孩子踏上战场,还是要断腿的伤员挣扎向前?”   “本座自然认可颛顼那家伙的幻梦,但是梦想太高却没有根基。只是一场悲剧,没有积蓄足够的力量,却要妄图独立于三界八荒……   他可曾经想过,从现在开始,要完成那样宏大的理想,需要埋下多少的尸骸?!”   “理想宏大,那么眼下黎民生灵,就不够沉重吗?”   卫渊本欲回答,却突然微怔。   突然就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当年,在那三国的末年,那个质问大儒明明有百姓饿死却还要修建石碑刻录文献的少年道人。难道说这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难道说这些死去的人,就不配活着吗?   人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而神却看到了死去的生命,所以驻足于现在吗?   道人突然感觉自己能够明白此刻共工的目标,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道人抬眸的时候,门已经被撞开了,好几个孩子冲进来,有护卫苦笑着拱手,道:“水正大人,这些孩子似乎做噩梦了,想要见您。”   还没落下,这些做噩梦的孩子已经飞扑到那边。   “共工大人!”   “好可怕啊!”   “哈哈哈,有什么可怕的?小事,今日若不想要回去,就在这里睡下。”   水神共工并不在意,大笑着把一个孩子抱起来。而外面一位高大的少年憨厚的挠了挠头。   卫渊注意到对方的身高足有三米,但是面容稚嫩,似乎只有七八岁。   防风氏……   最后的,忠诚于共工的巨人血脉。   其族长,数百年后被禹王所斩。   被这些孩子抱住的共工抬眸,看向前面的白发道人,双眸璨若晨星,笑容灿烂:“这便是本座的意义所在……颛顼驻足于遥远的未来,但是本座不认可,每一个生命,都有存续的价值。”   “你既知道本座的真身,应该知道,世上本来没有什么共工部族。”   水神共工嘴角勾了勾,语气温和而笃定:   “共工部族,便是我这些年收养的,这些战死者的孩子。”   “他们,就是共工之部族!”   “唉?这个大哥哥是共工大人的客人吗?”   “啊,我饿了!”   “喂,这个是给客人的,阿凤你不要偷吃!”   “欸?客人大哥哥我可以吃肉吗?”   嘈嘈杂杂的声音,战争的遗孤脸上却没有悲伤的神色,围绕在那位高大的神灵身边,白发道人从袖口里掏出糖果递过去,被非常认真地道谢。只是道人的眼中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了悲怆,脑海中有文字记录浮现。   【共工率百族为祸……】   『神怒,发狂』   【兴水为灾,淹覆天下……】   这是禹王诞生之前的历史,白发道人明明身处于这个喧嚣的环境里。却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剥离感的萧瑟,命运已然定下,过去无法更改,时间却又代表着什么?   百代为过客,千秋一悲鸿。   共工抬眸,看到那道人坐在那里,白发垂落,任由孩子们好奇把玩。   似乎坐在这里。   却又似乎不在此地。   这样的错觉只是刹那之间。   片刻后,道人告辞,仍旧有着朝气的神灵带着卫渊走出。   “本座其实,明白颛顼和阁下的担忧,但是,却也不能操之过急。”   “看到那楼宇了吗?”   祂指了指一座高大的建筑,平静道:“现在,距离人族足以自立,不需要付出惨烈牺牲的时代,还有一段时间,本座认可颛顼渴望的未来。但是,唯独这一段时代,应当由本座,亲自背负。”   “那些弱小者的生命,不比你人族尊严,稍轻半分!”   “彼时,我自当放手人间。”   “孩子长大,便也要有自己的道路啊。”   “当然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过于嚣张了,哈哈哈,只是不知道,道友你相信吗?”   水神,亦或者说,炎黄水正共工笑着看向旁边的道人,白发道人敛了敛眸,看着那边的门后面藏着的一堆小脑袋,看到他们因为被发现了急急忙忙地回去,传来一阵欢笑的声音,白发道人脑海中回忆冰冷无情的文献记录,带着复杂和一丝难言的悲怆,微笑着颔首:“嗯……”   “贫道,相信。”   然而。   命运无常,总是将所有人的未来,放在了刀剑相向的战场。 第八百三十六章 何所谓渊何所谓缘   明月在天,夜色宁静而神秘,卫渊辞别共工。   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了共工在和他收养的那些人族孩子们闲谈。此刻的道人完全无法想象,这个志存高远,气焰如虹的人族水正,究竟为何在数百年后,悍然决绝地和人族诀别。   有问题……   卫渊揉了揉眉心。   在自己第一世所知道的『历史』,应该并不真实,不详细,也是,那个时候也就是一个寻常的凡人,一个陶匠。哪怕是被女娇加入了涂山的族谱里面。但是本身基本没有什么修为在的,那些上古涉及诸神的隐秘,自己也无从得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哪怕是在卫渊所知道的历史里,也只是提及了共工和人族的决裂,以及,卫渊此刻心中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一种疑惑不解——   此刻的共工,冷静而富有判断力。   身边也汇聚了大量的支持者。   这样的性格,会只是单纯因为未曾得到轩辕帝的认可,便愤怒发狂到抛下了自己的追溯者,一头撞击在了天柱之上,令天柱崩殂,天地翻覆吗?   这上古时代,还真的是,问题重重……   原本以为直接从当事人双方下手就好。但是此刻的不周山老伯身边,少说围绕了上百尊的上古山神。毫无疑问的一方势力之主,性格比起卫渊认识的老伯,可能本质没有区别,但是表现地强势很多。   水神共工也并非是高傲傲慢到毫无理智,反手一棍子敲翻了事的货色。   卫渊坐在轩辕丘的青石上,看着远处的星辰闪烁,思绪翻飞,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袍都沾染晨露,卫渊伸出手拍了拍脸颊,打算回去石屋里面,时候不早了,距离最后一日还有六天。   六天之内,得想办法找到翻盘的法子。   可恶,如果不是烛九阴把献弄得失去记忆了,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什么都不清楚,必须什么事情都去了解一下……   道人叹气,恨不得去和老不周山联手,把伏羲揍得鼻青脸肿。   我要拎着你的尾巴把你抡圆了砸在地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卫渊拍了拍衣服,站起来,隐隐约约听到了风中传来的争吵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卫渊没有在意那边的事情,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迈步于这小世界的人族轩辕丘。   可是刚刚走到了石屋那边,突然听到了一声剧烈无比仿佛怒吼的声音,道人猛地转头。而后便有灼热无比的烈焰劲气扑面而来,让他的鬓发都隐隐被灼烧出扭曲,让他的眼前一阵红亮,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这,这是……”   “好强的火属元气。”   卫渊凌空而起,看到人族南方驻地的地方,一道烈焰光柱冲天而起,几乎将整个南方天穹都给照亮,而后耳畔传来了声音,道:“哼,祝融这个蠢货,还是如此,优柔寡断!”   是共工的声音。   而下一刻,这个语气傲慢不屑的水神抬手,空气中的水元之力汇聚。   直接将整个人族腹地边缘保护起来。   冲天而起烈焰巨柱,隐隐约约有无数丝线正在盘旋,再仔细一看,那丝线是一条条通体赤色的火龙。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所以远远看去仿佛密密麻麻的丝线,此刻这些火龙盘旋汇聚,并非攻击。   而是尝试将这火焰巨柱封锁起来。   卫渊略作沉吟,隐隐感觉这其中还有隐情,想到这反正也只是小世界,想要堪破这小世界的谜题,这远古之谜,在失去指引者的情况下,也只好自己尽可能多探索些了。   再加上自己和祝融也算是有过一场善缘。   当即化作遁光,直朝着那边而去。   靠近才发现,祝融似乎将驻地远离了轩辕丘,靠近了才发现,这火焰巨柱的大小远远超过卫渊的预料。就连那数百条乃至于上千条火龙,都只能算是捆缚在这巨柱上的绳索。   灼热的温度,若非是被人道气运,水神之力压制。   以及祝融的强行控制,恐怕会彻底爆发。   这威力,将方圆千里稍作焦土都没有丝毫的问题。   千里焦土,人形天灾?   卫渊瞳孔收缩,看到这火焰巨柱的核心,竟然是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童,浑身散发出暴虐的力量,身着红衣火神祝融本来刻意轻易压制。却又有种束手无策,下不了手的感觉。   “哼!优柔寡断,再这样下去,他只会耗尽潜力,燃烧寿命。”   “往后再也难成大器。”   “若是我的话,还不如当场杀了他。”   隐隐傲慢的声音,却又堂皇正大,碧色的水波荡开,卫渊抬眸,看到水神共工出现在一侧,周围的温度已经全部恢复正常,人族腹地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嗯……表面上冷嘲热讽,高傲不屑。   但是实际上还是出手援助了。   不过,卫渊突然想到了之前所知的上古隐秘——   火神祝融,曾经和一位人族女子相恋。最终生下来了孩子,名为太子长琴,半人半神。却因为早产,力量未曾容纳完全,对生母的身体造成巨大影响,寿数大减。   就连不死花不死药都没有效果。   而最终,这似乎和共工击破不周山一起,化作了祝融的心魔。   导致其之后不断地尝试涉及新的权能范围,想要借此突破,终究是中了开明仔的后手,陷入沉睡当中。   “这是……”   “长琴。”共工皱眉道:   “祝融的儿子,先天体魄不稳,看来是又爆发了……”   “你要帮忙?”   “自然。”卫渊颔首,一时也没有多想,袖袍一扫,袖里乾坤,回风返火两门神通随心而动,那巨大无比,焚天灭地的金红色火柱登时崩碎出一个裂隙,火神祝融也早已经看到了来者,知道是来帮忙的,未曾阻拦。   “长琴此刻功体暴动,阁下小心了。”   “无妨。”   卫渊出现在炎热无比的火柱当中,外界有水神火神两尊大神在,这一股暴虐的火焰之力被压制得很惨,卫渊自身通晓道门的手段,一眼看出此刻长琴的状态,是本身火焰功体正在焚烧人族的血脉。   须得要阴阳流转,取得一个平衡。   卫渊长声道:“共工冕下,还请帮忙,压制此地的烈焰之气,火正冕下,有劳尝试分走长琴的天火功体。”   他将自己的要求简短说出,水神火神同时出手,巨大的金红色火柱从中间裂开,如同一道道花瓣撕裂。   化作了一条条狰狞恐怖的火龙。   这些全部都是长琴自身的潜力,某种程度上,不愧是代表着寂灭的祝融唯一的孩子,是绝对有资格进入山海界,某某一出,千里焦土的灾祸凶神的资质。   在周围气机被两位神灵压制到均衡状态的时候。   白发道人吐出一口气,双眸微敛,右手食指中指并起,以剑诀之势猛地刺出,域中四大之道流转不惜,火神祝融在外,眼底担忧,旁边的水神共工神色平淡,天空中如同有一道苍茫剑气扫过。   那巨大的金红色巨柱同时从上下两层分散。   溢散在空中,逐渐收敛,消失。   一条条火龙本来要飞走,这是散功之相。却被那道人反手拉扯回来,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没入了那孩子身体当中,如此数十个呼吸之后,方才毫无异状。   祝融担心地迎上前去,看到身穿白色道袍的道人抱着孩子缓步走出。   先前浑身赤红,爆发出狰狞烈焰之气的孩子已经恢复平静。   似乎是因为被强行稳定了阴阳二气。   那种先前生来便有暴虐攻击性都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安然平静和那種溫柔清明的感觉,祝融心中一口气松了下来,拱手深深一礼,被一惊的卫渊伸手阻止住。   “火正冕下,不必如此大礼。”   “也是贫道和这孩子有缘……”   祝融心绪波动,似难以自抑,道:“这,这孩子的身体,亦是在下多年夙愿……如今才算是有所恢复……,对了,阁下是否,精通岐黄之术?”   衛渊微微颔首。   祝融其实和颛顼是朋友,两个人不断斗琴。   最古音游发烧友。   最后逼得温柔的少昊直接把颛顼的琴当着面儿扔到悬崖下头,这事情还被记录于了山海经里,是所谓——‘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   祝融也是在颛顼来中原的时候,随着其一同来的。   算算的话,长琴的母亲应该还在世……   “没有问题。”   “今日天色太晚了,明日在下会早些前来拜访。”   火神祝融神色悲喜交加:“当真,多谢!”   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年少稚嫩,面容已经看得出安静俊美,和他母亲的气质更像,那一条条鳞甲晶莹金红的巨大火龙异象,被这道人生生封入神魂当中,不至于暴走,眉心便也多出一道火焰般的烙印,看去越发俊美。   祝融思来想去,道:   “不如,阁下做我这孩儿的义父?”   义父?还是算了……   我可不想要应下这个因果。   白发道人搖头,却又想起来,这只是小世界,哪里有什么因果呢?   而且,长琴之后曾转世,就是龙虎山的小道士阿玄,道人接过了那稚嫩的孩子,伸手抚摸着长琴的眉心,那一道火焰纹路,是他以域中四大之道封印火神底蕴所成,但是这只是小世界。   看起来,在真正的过去,是火神和水神联手做到的。   白发道人看着火神祝融似乎一定要报答的模样,索性抱着稚嫩的长琴,洒脱笑道:   “不如这样,他日若是有缘的话,入我门来如何?”   反正是小世界,不担因果。   就是这么自信!   孩童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指,白发道人微微低下头,鬓角白发垂落,眉宇温柔,噙着笑意,轻声在那半睡半醒的孩子耳畔玩笑低语:   “贫道,元始……”   “可勿要记错了啊。” 第八百三十七章 上古隐秘   龙虎山。   “祀羽姑娘,你准备了这么多吃的啊。”   “这,能带走吗?”   眉心火焰痕迹的少年道人看着凤祀羽一边哼着歌一边愉快地把好多好多的美食都搜罗起来。然后都塞进了袖口里面,金红色的袖口其实也不大。但是偏偏能够塞得进去如此多的小零嘴。   少女马尾一晃一晃地,道:“卫馆主说了要带我们去南海啊。”   “哼哼,我可要给那里的祭祀们看看我在人间可拿到了这么多!这么多!的好吃的,当然要多带点啦。”   “而且卫馆主说的没错,袖里乾坤真的是最好用的神通了。”   阿玄看着凤祀羽一件件地把东西放进去。   很想要提醒一下少女,袖里乾坤是唯独卫馆主这样修行到极致的手段,几乎升格为天罡级别的无量大神通,袖袍里直接容纳一个世界。而寻常的手段,应该是叫做七十二地煞神通的『壶天』。   但是看着少女兴致昂扬的模样,却也把话咽了回去。毕竟道门无数神通,这位小姑娘只有对壶天充满了热情,在短时间内就学会。并且精通到了整个道门都罕有敌手的级别。   或许就如同师兄说的那句话。   这是饥饿的力量。   阿玄噙着温和微笑,反倒是蹲下来,帮着少女收拾着美食,凤祀羽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嘟囔着道:“你不是不乐意我收拾这么多吗?”   小道士挠了挠头,道:   “我是会劝说一下啦,祀羽姑娘你喜欢的话,我还是会帮你的。”   “哎呀小道士你可真乖!”   凤祀羽伸出手揉了揉阿玄的头发,最后摸了摸那个温热的火焰烙印,道:“跟你那师兄可不一样啊,唔唔,说起来,你不是说,你是小时候被你师兄救回来的吗?”   “那时候你就拜师了?”   “啊……这,没有。”   阿玄摇了摇头,道:“师兄的师父,为了帮助师兄斩去死劫,寿数大减,在师兄回山之前就已经去世了,道门元气大伤,那时候不轻收人入门,当时的我……   为何会成为道门弟子,似乎记不大清了,只是师兄说……”   他把一包点心收拾好,道:   “我昏迷醒来,忘了很多事情,但是在三清殿里。却指着最中间的元始天尊,说是要拜他为师,所以……   当时的龙虎山便觉得,我有道门缘法。既然找不到亲人,便留在了道门当中,索性给了个不低的辈分。”   “嗯,大概就是这样。”   “或许,我真的和道门有缘分呢……”   小道士拍了拍手,站起来,看着外面的天空,道:   “神代南海啊……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艳阳天那个风光好,红的花是绿的草。”   “我乐乐呵呵往前跑……啊往前跑……”   白发道人嘴里哼着不成曲调的音乐,愉快地前行。   辞别水神共工,火神祝融,卫渊在远离轩辕丘的地方,把元始之印分离,面具也拿了下来。而后把自己的天机线直接强行掰断,虽然说有浑天气息的遮掩,但是还是要小心谨慎些的比较好。   然后摘了些果子,沿途找到了不少类似于山楂的果实。   又打了些猎物,找到了蜂蜜。   似乎是钦原鸟的祖先,被卫渊一个脑瓜崩弹出去三五里地。   然后卫馆主无情冷酷地强行把钦原的老窝蜂蜜都带走了。   古有所谓背井离乡,全乡渴死,今日有我拖家带口,直接把家带走。   而后装作外出连夜加班的努力打工人模样,回到了轩辕丘的时候,得到了看门护卫们的一致赞赏,说是难得涂山氏居然如此勤奋,没有摸鱼云云。   卫渊回去的时候,又听到了些许的争吵声音,本来是不欲理会的。可是偏偏能听得清楚,其中有一个声音比较耳熟。   我不想惹麻烦……   卫渊本来都要进门了,可是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还是揉了揉眉心。   叹了口气,不想惹麻烦这句话,简直就跟fg一样离谱。   说不想惹麻烦就一定撞到麻烦。   要回来结婚的一般都回不来。   想了想,还是收敛气息,以涂山部的身份凑过去看热闹。   事情发生的地方是在嫘祖部。   似乎是因为天色还早,这一带的区域基本没有什么人。   远远一看,却见到了之前在嫘祖部,那个同意他们退货的白发红瞳女子似乎正在跟人争吵,双方都压低了声音,双目因为气恼委屈,似乎变红了,像是灿烂宝石,而争吵那个人似乎是个……   嗯,流氓?   卫馆主以一种直觉般本能做出了判断。   满身的酒气。   行为邋遢。   “你让开!”白发红瞳女子低语呵斥。   “再不让开,我便喊人了,让他们看看你……”   那男子浑不在意,缓声道:“你便喊了,我只是觉得此事,我们应该说清楚了……”   他浑身酒气,伸手便要去抓那女子手腕,那女子当真开口喊,而男子不在意,道:“不会有谁来的,你我夫……”   哐当!   一声巨响。   卫渊手中一根木棍直接砸在这上古街溜子酒蒙子的后脑勺上。   不会有人来?!   你特么的臭流氓,给爷死。   男子直接趴在地上。   suprise!other??fucker!   “谁说没有人的?”   白发狐狸崽挑了挑眉,棍子扛在肩膀上,非常地潇洒,这位嫘祖部的女子今日同意他们退换货,态度还很好,卫渊本也看不惯这男子的所作所为。只是那白发红瞳的女子反倒是惊愕,而后哭笑不得,嗓音温柔。   “啊,是你啊,涂山部的孩子。”   卫渊点了点头道:   “嗯,今日还没有道谢,毕竟我还有献那家伙给添了不少麻烦。”   “再加上,路见不平,本就该挺身而出。”   “哼!只是未曾想到,黄帝姬轩辕的部族,居然也会出现这样的败类,我倒是要看看,轩辕帝会怎么判你!”   卫渊反手把这个醉醺醺倒地的男子拎起来,打算看看这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而后陷入沉默。   这脸……   这气机……   为什么那么眼熟?   僵硬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女子,嗯,面容年轻。但是气息已经不复朝气,想来岁数不小,白发,红瞳,身材不高,面容温柔美好……嗯?白发红瞳……白发红瞳?!   卧槽!   嗯,不应当,不应当。   某白毛狐狸背后出一身冷汗。   那女子噙着无奈的温和微笑,道:“还未曾介绍,我是嫘祖。”   “他就是……”   那醉酒的中年大叔迷迷糊糊道:“我就是姬轩……”卫渊身体比脑子快,得益于无数次的和上古五大流氓天团互殴的经验,他在清醒之梦中和上古老流氓交战的本能发挥效果。   抬手五指张开,直接扣住了大叔的头顶。   反手,拧身,用力。   爆发于一点,势破千钧!   给爷死!   姬轩辕的头以蚩尤嫡传?九黎种竹笋的法子埋入地里,大地崩裂出一道道裂隙,连旁边作为招牌的部族旗帜都偏移了下。   烟尘飞扬如沙,一片死寂。   姬轩辕的头被埋在土里面,腿脚抽搐了下。   姬轩辕——不知为何,以诡异的熟悉方式,扑街。   一片沉默。   所以,这里其实是轩辕和嫘祖在争吵,夫妻间的事情。   所以,他们才压低了声音,不欲人知道。   所以,这里才会空无一人,因为姬轩辕肯定早有安排……   所以,来到了倒影的小世界,第一天就在人族腹地高手云集的轩辕丘反手把姬轩辕给创晕了过去这种破事情该怎么办?   想一想啊,我的大脑,一定,一定还有破局的方法!   一定有!   白发道人沉思,沉默。   放弃思考。   挠头爽朗大笑:   “啊,啊哈哈哈……”   “真的是,我好像听错了呢?什么姬轩辕,哎呀,真的是大误会。”   “那么,今天我还要去摆摊呢,再见了啊。”   他拎着作案工具一边挠头单纯爽朗无害笑着一边往一侧快速平移。   溜了溜了。   嫘祖莞尔一笑,将他拦下,道:“又非人皇盛典,轩辕也不至于计较这些,再说,本来就是他做错了,你也只是帮了我而已,无妨的,我自可以保你无事,只觉得你打得还不够用力。”   “嗯,你先把他扛过来……”   白发道人沉默了下,还是反手拎着姬轩辕脚腕。   以一种极富熟练度的方式。   噗呲一声把鼻青脸肿的姬轩辕拔出来。   九黎嫡传对轩辕特攻型武技——摧千竹!   嗯,原名?食铁摧千竹。   还有九黎秘传,拔山!   原名是拔山笋。   招式威力不说,只能说,这取名字的法子,实在是太过於淳朴……   衛渊收回思绪,看着手裡面晕眩的中年版本姬轩辕,嘴角抽了抽。   打习惯了,也被打习惯了。   都习惯成本能了。   可恶啊,来到轩辕丘,没有解决了不周山,也没有解决了水神共工。但是把举行人皇典仪的轩辕黄帝创晕过去了,该怎么办?嗯……   白发道人思维突然顿开。   缓缓低头看向手里拎着的上古莽夫。   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等等,姬轩辕昏迷七天,事情似乎也能解决?   直接延期。   你两个就都别选举了,不选自然不会出现头撞不周山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只是想想而已,这个难度可是比起其他的都来得巨大,卫渊老老实实把大概率其实是因为喝酒喝大了才懵了的姬轩辕送到了床铺上,后者昏迷之际,还在咬牙切齿:   “……蚩尤?”   “你个混蛋……”   蚩尤?   不愧是姬轩辕,从揍自己的力道上就能辨别出来这功夫来自于谁吗?   卫渊嘴角抽了抽,叹气一声,那边的嫘祖给他倒了一杯茶。   是神农氏当年寻找到的,单纯的煎茶,里面有几片灵花的花瓣,味道清甜,卫渊喝了口这在后世无法重現的茶,道:“今日真的是……冒昧了……”   嫘祖摇头道:“无妨的,若你没有出手的话,事情可能会变得更为不可测……   呵,喝醉酒之后,他更是倔强,往日也就只有阿尤和形夭可以拦得住他……”   “阿尤,形夭?”   卫渊怔住。   嫘祖敛了敛眸子,道:“也是啊……你们这一代,可能更熟悉他们的其他名号吧,兵主蚩尤,战神刑天,当年也是,只有蚩尤和刑天更让轩辕冷静。”   白发道人看向那边沉睡着呢喃着那两个名字的轩辕,突然道:   “当年之事,应该不是简单的争斗相杀吧?”   嫘祖微怔,道:“之前就有感觉了,你这个孩子,似乎……似乎说话都很直接。”白发红瞳的女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这个形容词,而后噙着微笑叹息:“一点都不像是涂山氏。”   “嗯,只是你猜测的,确实不错……”   “他们曾经是战友。”   女子温和一笑,看出了卫渊眼底的好奇,道:   “当年的事情……若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第八百三十八章 因果缘由   厥草惟夭,厥木惟乔。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形夭,夭,其少壮也,草木茂盛,之子于归,这确实是一个,符合最初的诗人文官的名字,唯独他死后,方才真正被加之以刑天之位,当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刑天,蚩尤,轩辕,神农,这些是战友?   是……姬轩辕将刑天葬在了常羊山下,尊蚩尤为兵主,历代祭祀。如果真的是敌人,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待遇。而最重要的,如果不是故交战友,不可能自刑天的记忆当中,重现了蚩尤,神农,轩辕的战魂。   卫渊看向面前的嫘祖。   后者端着茶,似乎是在回忆着遥远,其实也并不遥远的过去,回答道:“你应该也知道,那是最大的一战,可是当初无论是九黎,还是说有熊,都有大量的神族参战,一方是大荒诸神,一方是昆仑诸神。”   “但是可有什么人族的英雄涌现出来,作为主力吗?”   卫渊神色微怔。   察觉到了这微妙的问题所在——那个时代是人族英雄井喷式出现的时代。但是,最终角逐人皇之战的主力,居然全部都是诸神,这边靠着诸神进攻,那边拉来诸神战斗。   “那是一个约定,是一个计策。”   白发红瞳的女子看着那边大醉的轩辕,轻声道:“诸神不可能允许人族迅速地崛起,而人族当时的底蕴,和诸神硬拼无异于自杀。而那个时候,人族的各大部族刚刚有聚合的趋势,这个进程,绝不可打断。”   “所以轩辕和阿尤做了一个约定。”   那是一个风起云涌却又已经弥漫着刀剑和血腥味道的时代。   八十一个部族汇聚在了蚩尤的麾下,名为九黎部族。而在大江大河耕种狩猎的炎族和黄族,在神农氏和轩辕的一场比武后,选择汇聚于轩辕帝的有熊部下。   原本四下散乱的人族,在这个时代终于开始汇聚起来。   但是这样迅速的成长速度,也带来了神灵们的注视。   “决裂吧,开战。”   高大的九黎之主神色平静,姬轩辕饮酒。   “就如同诸神所希望的那样,但是,我们把人族的主力全部收敛起来,引那些诸神进来,我引大荒那边的,你引昆仑那边的,哼,帝俊和西王母不提,这两边的势力,可是太大了。”   神灵太多,势力范围太大,就会有充斥着勃勃野心的神,会有未雨绸缪觉得人族不可控的神,会有利益的交锋和其余各类的谋算,会有征伐,而这样的事情其实已经开始了。   红绳束发,英姿勃勃的姬轩辕伸出手:   “双方开战,引诸神入局,保留我人族的有生力量,消耗诸神……”   “他们要战争,我们就给他们这一战!”   炎黄之主噙着微笑:“胜者,为人皇。”   九黎之尊神色豪迈:“败者,也不过是一死。”   “但是无论是谁,都要照顾好对面的部族。”   于是九黎兵主饮尽了好友最后的酒,离开了轩辕丘,他们率领九黎的精锐席卷了天下。而炎黄的部族也握紧了刀剑,上古的英雄们纵横于彼此相杀的战场,刀剑都斩向曾经把酒高歌的朋友。   最初的英雄们以自己的骨血和刀剑铸造了向上的阶梯,彼此的刀剑指向了诸神,九黎八十一部族的族长全部死在战场上,人族炎黄的力牧,一人以力放牧天下的豪杰也战死,风后同样付出足够的代价。   而与此同时,大荒和昆仑,有更多的尸骸坠落,那些渴求着鲜血和战场的部分战神凶神们都凋零在此地。   踏过诸神的尸首,大荒的势力向后退出了人间的范畴。   那一年的冬天,轩辕的剑刺穿了蚩尤的心脏。   再然后,神农失踪。   他杀死了忿怒的刑天。   放逐了疯狂的女魃。   埋葬了风后,力牧。   驱逐了痛苦于两族立场的庚辰。   第七年的春日,有熊部的桃花再次盛开,灿烂的如同火焰。   可是曾在花树下席地而坐纵酒唱和的年轻人们都已经离去,英雄的豪气和壮志如燃烧之后的残灰般飞散在历史的书页间,炎黄的气焰,九黎的兵锋,淬炼出的火焰般的花树下,也只剩下了姬轩辕独自饮酒。   能陪着他的那些人,最终由他自己一个一个亲手送走。   而他转过身,握着剑,仍旧必须要以炎黄黎民的人皇之姿态,强硬地对抗着诸神,将杯中的烈酒倒入了火焰当中,安静看着有熊部族的桃花。   姬轩辕将蚩尤的尸骸葬在了涂山青丘,将刑天的身躯埋入了常羊山下,将神农氏的传说播撒向了人间。   而他提起剑,平静注视着诸神,麾下神农炎族,轩辕有熊部,九黎八十一位豪迈部族首领的子民们汇聚在他的背后,沉默无声将兵刃对准天地,这是他被称呼为黄帝的时候。   历史和神话,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结束。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是开始,死者奔赴自己的终局。而那沉重的职责,最终全部都将由活下来的人,一力承担。   “最后,胜利者亲自斩下好友的首级……为这一次荒唐的大战画下结局,而无论是谁的胜利,都将彻底将对方的部族也融入自己的势力之中,所以是炎黄黎民。”   嫘祖安静看着那边的姬轩辕。   卫渊端着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人族的争斗引动天下的大势,极大地消耗了神灵的内耗。所以,那位风后,也是因为算计诸神而早早死去了……   在巨大的争斗之后,诸神退去,形成了如今的势力格局。而久战的人心,也渴望着大治之世的出现,炎黄黎民的概念也第一次地被创造出来,卫渊道:“那神农氏……”   “姜叔他,我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哪里。”   “但是,刑天的原因,是因为神农一旦去世,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掀起反叛的旗帜,和平下来的人间不能再如此了,让人族再度发生一次分裂的大战,这或许是神灵一方的选择。”   嫘祖回答:“所以轩辕把神农之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邀战形夭,以秘法和神通封住他的神魂,忿怒之下死去的话,反倒是能够长久地活下去……   或许这也是一种自私,他们死在这个时代。却终究会在遥远的未来复苏,成为另一个时代的人族助力。”   “……是吗?”   卫渊手中的茶冷了下来。   嫘祖看着轩辕,曾经的少年英雄,意气风发的青年人皇。此刻浑身的酒气,鬓角白发苍苍,失去了原本的坦然,失去了帝王的雍容,女子眼中复杂,道:“只是,人终究是需要其他人的。”   “当知道他过去的那些人都离去,熟悉的风景再也看不到,熟悉的朋友一个个消失。其实属于我们的那个时代就已经过去了。而无论有如何的苦衷,亲手杀死战友,放逐同伴,背负恶名,这些都是事实。”   “倒是难得能够和旁人说说这些事情。”   “只是不知道为何,看着你,就觉得有些投缘的感觉。”   嫘祖噙着微笑,道:“就当做,是我这个老婆婆的闲言碎语了。”   卫渊摇了摇头,想了想,道:“我其实也懂得一些医术,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让我看看吗?”   “嗯?好啊……”   卫渊给嫘祖把脉通气,神色略有沉郁下来,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压抑下来,反倒是嫘祖神色温和,道:“是不是到了寿数将近的时候了?倒是也不必觉得难以开口,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明白。”   “鬼臾区去世之后,我很久没有见过运气之术了。”   “难道他留下了什么传承弟子吗?”   鬼臾区,大鸿氏,《黄帝内经》当中教导轩辕运气之说的老者。   发明五行,详论脉经,究其义理,以为经论。   是神州五行的起源,是医家的始祖,无论道门炼气术,还是说各家各派的运气之法,天地五行,根源全部都是记述他言行的《黄帝内经》。   而嫘祖的伤势,远比卫渊想象更为严重,而他很快就明白缘由——   上古时代,连《黄帝内经》记录的鬼臾区都才刚刚去世,五行之术,脉络运气之法,全部都是草创,根本没有什么修行。   这个时代,是和天地相争,同万物求存的时代。   元气充沛,灵气浓度高,让那些意志坚定的英雄们迅速提升实力。但是那些浓郁的元气和暴虐的灵气也会冲击他们的身体,损伤他们的根基,让他们寿命其实并不长久,而能解决这个问题的神农氏也失踪。   ……是因为这个原因,神农才被害了吗?   “呵……,看来是吓到你了吧。”   “无妨的,我这一生,也曾经和诸神争锋,见识过天高海阔,也看到过神灵陨落如雨的模样,寿命长短,倒是无妨的。”   嫘祖噙着微笑,只是感慨道:“够快意了啊……”   卫渊沉默着为嫘祖温养过伤势之处,又根据山海经的记忆,写下了许多对她伤势可能会有效果的药物,嫘祖微笑着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对了,你对阿尤和形夭的事情这么有兴趣。”   “这里有对应的解除封禁的方法。”   “呵……多传一人,也能保证这样的法门不至于消亡,阿尤和形夭。若是一直沉睡着,也是要怨恨我们的。”   嫘祖取出了两枚玉符,交给了卫渊。   卫渊郑重接过,沉默了下,道:   “鬼臾区他是……”   那可是神州先秦诸子炼气术,神州医学,内家武学,五行轮转的源头。   嫘祖回答:   “涿鹿之战,为救百姓,力竭而死。”   “葬于雍。”   白发道人沉默无言,拱手一礼。   卫渊缓步走出,背后阴影能听到嫘祖和轩辕的声音,姬轩辕的实力,在这个时代似乎尤其强大。但是,连时代对于人皇的作用都彰显而出,这真的只是倒映出的小世界吗?   卫渊伸出手,手指上有两枚玉符流转。   那代表着,彻底解封蚩尤和刑天方法。   是后世已经失传的密咒。   上古时代啊……真的是,最初的英雄们奔走于大地之上的时代,卫渊无法想象当初的那一场大战,把玉符收起来,回到了屋子里,献已经醒过来了,卫渊把东西提了下,道:“我去外面找了点东西。”   “今天给你整个大的。”   少女献好奇,卫渊在忙活的时候,靠着这些动作来放空心绪。   蚩尤,共工,轩辕,嫘祖。   祝融,不周山,一个个原本因为了解的角色又多出了新的部分。   现在当初的主角,也就还剩下颛顼了,难道是颛顼出了问题……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变故?可是,这绝无可能,那可是禹王的偶像,在禹王时代数百年前一力支撑人族的人皇。   “咕呜!”   背后传来一声呜咽,卫渊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到身穿白衣的少女吐出舌头,满眼的怒意,死死盯着那一个果篮子里的红色果實,白發道人放声大笑:“啊哈哈哈,告诉你这东西很酸的,还偷吃?!”   “这么酸……谁会买?”   献被酸得咧嘴咕哝。   卫渊得意洋洋:“哎呀,山人自有妙计,所以说钦原的祖先,真的是对不住了哈……”   他用上古时代的灵蜜,加上类似于山楂的灵果,成功炮制出了上古的糖葫芦。   嗯哼,共工那边一大堆孩子。   那家伙又是个有钱豪气的冤大头,咳咳,好主顾。   仅限于这个小世界里,就请让我赚你一笔狠的吧,水正共工!   因先欠下,果就不还了哈哈!   衛渊递给少女献一根加了多量糖的糖葫芦,气势汹汹的摆摊,想着今日给祝融的妻子看病之后,也要去拜访一下颛顼了。而這一次,卫馆主的摊位再度得到了热烈的反响,似乎已经有传言说涂山氏的族人特别擅长做各种饭菜了。   所以队伍排得老长。   少女献坐在后面的青石上,咬着糖葫芦,踏着鹿皮小靴的双脚搭在一起晃啊晃,铃铛叮当叮当响,前面队伍排得极长,从最后面排到前面少说半个时辰,一个身影斟酌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声大喊——“姬轩辕大人出来了!”   姬轩辕?!   卫渊讶异,抬眸看去,却完全没有见到姬轩辕的人影。而之前排队的那些人没有他的神识和修为,都哗啦一下就都涌过去寻找黄帝的身影,这队伍一下就空空荡荡的,卫渊嘴角抽了抽,明白这估计是有人不想排队搞事情。   好屑啊……这手段。   太屑了!   卫渊心中吐槽。   罪魁祸首很快出现,袖袍翻卷的声音,一个身影在他面前蹲下来,自然卷曲的黑发垂落,蓝色的发带,白色长袍,嘴角一颗美人痣。却偏偏是个男性,手掌撑着下巴,一双紫色的瞳孔好奇看着前面的点心。   “这是什么?味道似乎不错……”   卫馆主思绪凝固,看着那一双通透的紫色眸子。   嗯?开明?   开明!   当你摆摊位做小吃摊的时候遇到敌人来买东西,你要做什么?!   卫渊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糖葫芦棍子,盯着开明的眼睛。   爷要在你的眼里撒点糖灰。 第八百三十九章 诸果之因前世宿缘   一根木头签子,握在剑术巅峰之人的手中,也足以撕裂妖兽的鳞甲,斩开涌动的汪洋。但是眼前这俊朗到妖艳的青年,眼皮子搞不好比那种裂山兽后心上最硬的鳞甲都要硬。   会不会被折断。   开明默默往后挪移,笑容灿烂道:“啊呀呀,这位没见过的涂山氏的七尾白狐狸兄,在下承认在下的眼角很好看的。但是能请您把你手里的竹签子往后挪一挪吗?”   “你不会想要用这个东西戳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忍心对如此俊美的我下手吧?”   阿献皱了皱眉。   “这家伙好讨厌……”   卫渊嘴角抽了抽,果不其然,哪怕只是小世界里倒映出的开明,都极为地——   欠抽啊,好想抽他,但是卫渊看了看周围的轩辕丘,还是收了手。毕竟是人族腹地,哪怕是小世界,也是人族的地方。   在这样的地方,一个涂山部的家伙,把昆仑三神之一的开明仔给戳爆了,卫渊可不想要在这个小世界里再对上西王母了,他嘴角勾起,一点一点露出了爽朗扭曲的微笑,道:“当然,不会了。”   “尽管你把我的客人都赶跑了,我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把你按在地上爆锤一顿啊,哈哈哈。”   开明仔大笑起来,非常熟络地用力拍着卫渊的肩膀,道:   “你果然很有趣!”   “嗯,这个东西,给我来几串,我试试口味!”   开明把糖葫芦咬在嘴里,眼睛微微亮起。然后以一种愉快的,和店主唠嗑儿的姿态,蹲在那里不断地吃,等到那边的众人发现,蹲在摊位前面的贵公子打了个饱嗝儿,地上满满的竹签子。   “都吃完了!”   “你你你!”   “哎呀哎呀,呜呼哀哉,没了,都没了!”   一众人懊恼着离开,开明视线看向最后的几串,伸出手去拿,身穿白衣的少女献直接拦住,金色龙瞳怒视着开明:“这是我的!”   而开明坐见十方轻而易举地绕开了少女的封锁,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愉快地道:“分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这十方内……”   一击标准的不周山手刀重重砸在了开明的头顶,砸得他眼前金星乱冒,脑壳儿发昏,一头卷毛直接炸开,脚到膝盖直接被巨大的力量砸入了地面里,气浪轰然炸开,直接横扫了一整条街道。   卫渊面无表情地把糖葫芦从昆仑三神的手里抢出来。   “连小孩子的东西都抢,脸都不要了?”   “小孩子?”   开明怔住,而后眼睛慢慢瞪大,最终放声大笑:   “哈哈哈,小孩子,小孩子!”   “啊,对对对!”   “你说的对!”   “是我的错,我居然和一个『小孩子』『小姑娘』这么一般见识!我该罚,打得好啊,打得好!”   开明的脸上浮现出无比愉悦的神色。   然后噙着微笑,笑眯眯地道:“啊呀,实在是太好吃了,所以小妹妹,你一定要原谅大哥哥我啊……”   献的头发都炸开成蓬蓬的,露出虎牙:“你……你这个家伙,好讨厌。”   “啊,怎么能这样说,大哥哥我会伤……”   第二发不周山葬送手刀直接砸在开明仔的头顶。   巨大的气浪狂风第二次横扫了整条街道,开明眼泪都差一点被打的飙出来,半个身子像是钉子一样被直接钉到了上古的石材里头,整个身子都像是被埋起来。   习惯性眯眼笑着的开明沉默着看了看黑着脸俯瞰自己的白毛,看到后者围着围裙,半张脸都黑着,收回右手,那右手掌刀因为超速度破开空气,挤压出的空气压强堪称巨型重锤,此刻散去,白色的气浪烟气溢散开。   看了看自己的处境。   沉思,顿悟。   老老实实道:“抱歉,是我太嚣张了。”   “你不是小妹妹。”   “你是大妹子哟。”   开明露出愉悦的笑容。   人族大唐斩马剑泰山十八式为基。   撑天拄地为核心。   不周山葬送手刀?十八连斩!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少女献难得在那张脸上出现了这样鲜明的恼怒和不喜欢,卫渊看着少女。只是感慨,看来就算是失忆了,烛九阴和献讨厌开明的本能还在嘛。   少女手里左手右手都握着糖葫芦,用开明最喜欢的点心出气。   而在摊位那边,开明仔已经只剩下个脑袋在外面了,噗呲伸出两只手。   “嘿咻!”   开明用力,把自己直接从土地里拔出来。   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揉着额头,噙着微笑道:“献?啊呀,原来是叫这么个名字吗?烛龙啊烛龙,你居然会天真到相信了伏羲那渣滓的话,乱练什么无上大神通,真是天真啊。”   “伏羲那家伙,可是我都觉得是渣滓的程度啊。”   “结果把自己的底蕴分裂出了这么个小家伙,噗啊哈哈哈,小妹妹,小妹妹,哈哈哈,太好玩了!”   “值得去找你好好地嘲笑一翻!”   “这就去!”   开明仔愉快地决定了接下来的职责。   青年黑色略带着些许紫的卷发垂落在背后,一只手把玩着玉石,嘴角一颗美人痣,微笑着自语道:“气机命格并无不妥,却绝不存在于这个时代所有生命名录当中的涂山氏,自称是七尾白狐精,却是人族之身。”   “烛龙自我分裂的三分之一底蕴,乃如初生之灵。”   “哎呀,这一对组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以及……”   手指把玩,玉石流转,其中一缕奇异清气,流转不休,开明紫色的瞳孔注视着这一枚玉石里的清气,坐见十方,十大巅峰。而且是本体,正是那身份奇异的白发之人肩膀上,那一缕昆仑气息引得他主动上前。   而后在第一时间拍肩膀的时候,掠了一缕出来。   “哎呀,居然是肩膀上的吻痕,啧啧啧,不愧是涂山氏。”   “玩得真花……”   “不过,有些奇怪……”   开明若有所思,尝试以自身权能去探查的时候。却遇到了屏障,他侧过眸子,看到那背影,看到其周身缠绕着苍茫的『浑沌天道』,青年屈指,将这一枚玉石抛起,接在手中:   “浑沌无形,先天地生,鸿蒙未开,而我独行。”   “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道,看来你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啊……”   开明一时间有些寂寥落寞。   就此离开了人族的腹地。   卫渊用开明给的货物,交换了许多自己需要的灵材,其中有一部分是——‘解开蚩尤和刑天封印,让他们转醒过来的法咒所必须。而后世,已经彻底消失灭绝的珍惜灵材’   卫渊这段时间所作的,就是将这个时代那些即将在数日后灭绝的灵材都买下来一种。虽然说是小世界罢了,但是卫渊也想要试试看。若是这些灵材能够带出去,老不周撑天拄地,镇压六虚,那么或许又会出现能让这些灵物延续下去的区域。   这个工作很难,选出对应灵草也极富有挑战性。   但是对于卫渊来说,不是问题。   “你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   献看着卫渊连一些很寻常的灵草都买下来,有些疑惑。   白发道人道:“因为它们或许就会灭绝啊……很快……”   “灭绝?”   少女不是很明白,道人转眸看看那边不周山,共工撞击不周山,将会导致整个世界的秩序巨大变化,很多灵草灭绝。其实卫渊更注意的是,那些很容易生长,也很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灵物。   就像是摊位上这个,是以一种灵兽的血诞生。   只要人族在成年之前服用以这药物灵材创造的丹药,就可以有三成概率自然而然地掌握这灵兽的七种类法术能力之一,控火,浴火,驭火,以及四种破坏性的攻击力,并且洗练筋骨,提升肉体的素质。   重点是,在这个时代里,这玩意儿是最普及的药材。   是那位鬼臾区发现创造的。   基本是相当于后世的疫苗一样,每个孩子都会服用的东西。   就算是没有顿悟法术能力,也会强化肉体。而没有领悟法术的话,肉体的强化程度就会更强一些,总得来说不算是亏,卫渊把灵草收起来,松了口气。   也幸亏是他,懂得山海经以及很多没有记录在山海经里的东西,也幸亏这里是百年一次的有熊部盛会。基本上除去了那些生长环境极端苛刻,极端珍贵的灵材,这里都齐活儿了。   卫渊看着手中的灵材,上古《黄帝内经》记录的贤人,和神农氏一起找到的,十七种锻体丹,三十一种淬魂之物,以及对应五行的,五类能够刺激神魂,领悟天生法术的秘药。   虽然概率不大。   但是,上古之时,神话的力量。   再加上后世精妙到了分子原子的科技,应该足以大幅度推进觉醒概率,不说让炎黄和那些天生强大的种族比。但是,至少也是一个比较合格的上古族裔了。   献看着出神的卫渊,疑惑道:“……灭绝,是什么?”   道人回过神来,道:“大概是,再也不会有这些东西了吧。”   他看到似乎有些黯然的献,微笑安慰道:“不过,很多东西都是在不断变化的,这些东西消失了,会诞生出新的灵物,新的族群,比如……   嗯,就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地方。”   “其实当时我出去想要找虾,没有找到来着,你还记得吗?”   “因为之后,那里可能会出现一条河,里面的鱼肉味道很好。”   “还生长着一种足以抵御上乘火焰神通高温的虾。”   “嗯?那岂不是,没法做熟了?”献下意识询问。   道人大笑着,道:“是啊,但是没关系,生吃的话,味道鲜美至极,能够提纯血脉……   不过,我倒是希望,这一条河流,最好不要出现。”   “什么?”   “无妨,自言自语罢了。”   白发道人广袖长袍,看着这遥远时代的倒影,周围一切,呼喊的声音,言语的声音,孩子的笑声,天空的风声,烟火的味道,一切都真实,而道人踱步其中。   “注,给未来的我。”   “有一种钦原鸟,虽然是鸟,却会产蜜,你千万记住,把这一族全部都搬到昆仑山上,以便于能方面取蜜糖,做点心。”   轩辕丘外的山上,卷发紫瞳青年认真写完信。   然后屈指一弹,这信笺直接刺破空间和时空的长河,出现在了过去的开明手邊,所谓本体最佳的摸鱼术,就是把該做的事情全部都一股腦抛给其他时间线的『自己』就可以了。   “唉,还有西皇那个家伙……可恶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实在是没空做她的委托。”   “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会被她揍死的吧……那暴力的女人。”   至于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然是万里迢迢赶去,嘲笑烛龙啊!   开明左思右想,终于有了想法,手掌一拍额头,取出了那带着自白发道人肩膀上烙印偷窃来了一缕昆仑气息,将玉石放上去,道:“你不是让我寻找,最后一位天女的点灵之物吗?”   “这是我偷,咳咳,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昆仑之气,长风若清,千年不息,不如就以千年不止的昆仑长风,作为你最后一位天女的灵性,如何?嗯,此物已随信笺寄出……”   “嗯,虽然说里面莫名有了和那个不在现在不在未来的家伙一缕缘。”   “不过……此人恐怕是浑天后手,当是无碍。”   “总之,这因结下就结下了,大不了让那最小的天女和这家伙有一桩缘法,多了个看顾她的前辈,也好蹭一蹭浑沌天道的好处,那好處,大大地有哦。”   “那个可是浑沌天道!”   开明摸鱼成功,愉快离开,未曾多想。   昆仑山上,此刻的西皇收到了开明的信笺,取出了那一枚玉佩,感受到了上面的清气,看完信笺,也觉得无妨。既然是连开明都觉得略有些莫测之辈,那么结下善缘,也是好事。   “就当做,是一场生来宿缘,无来因果罢了。”   西王母打碎了玉佩,以那一缕清气和昆仑的长风为核心。   点化了昆仑早已孕育的,最后一位天女,看着那眉眼化生的孩子,西王母的脸上也浮现出温柔之态,手指轻轻摸索着孩子的眉心,温和笑着道:   “如此,恰好。”   “嗯,再过数百年,女希娇女也该转世了……应该会转世到涂山。”   “到时候,你应该也长大到,嗯,至少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了。”   “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人间。”   “去一次涂山。” 第八百四十章 高阳氏   “嗯,这样的话,应该会好一些。”   『但是往日不要再接触灵气暴烈的东西,以及』   祝融部,卫渊在一日的疯狂采购之后,如约在恍忽之时来到了这里,为祝融的妻子疗伤,那是一个容貌温柔清秀的女子,眉宇温和病弱,一点都没有传说当中,再见到祝融的第一面就说要嫁给他的那种明朗。   而检查身体之后,那种油尽灯枯般的感觉让卫渊都一时无言。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虽然看上去昌盛。但是也不过是火神祝融强行以自身的修为续命,以天神的力量,强行将已死之人,当死之魂留在了死亡前一段时间的状态。   这比起所谓的续命,转世更为困难。   因为这位女子并没有如英豪那样能对抗天地烘炉的资格。   哪怕是祝融的妻子,也只是有一世的情缘。   祝融这样的举措,简直是和在天地固有的法则在对抗,属于真正意义上,无上大神通之列的起死回生。   但是这样的手段终究是不可能长久的。   祝融太强,而这位女子又太弱了。   祝融满脸担忧。   卫渊一口气地说出了好多的禁忌。   然后用诸多的灵物炼化了丹药,曾经的太平道次天师,七十二地煞神通当中医术的代表人物。哪怕是时代不同,药性不同,只要君臣左使四类用药的原理还在,他也可以创造出新的药方。   『试试看』   卫渊将药物递过去,那位女子服用下去之后,脸色很快地恢复了。   苍白的面容上重新出现红晕,生机再度出现在了她的眼中,祝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坐起,道谢之后,看着她已经能抱着阿玄轻轻哼唱着歌谣,祝融那温和俊朗的脸上出现了由衷的喜悦。   卫渊把药方递过去,道:   “以这样的方式,应该能够维持住她现在的状态。”   “多谢真的,非常感谢。”   祝融郑重接过了药方。   此刻将元始烙印收入体内的卫渊摇了摇头,最后也只是说道:『无妨』神灵不灭,这样的药方,再加上祝融传输的火焰,能够维持这女子的生机不散,但是,既然是药,就会出现耐药性   她能陪着祝融十年,二十年,但是终究是要离别的。   但是这样煞风景的话,卫渊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了比较好,嗯,就他所知的历史当中,似乎这位女子在颛顼成为人皇之后,很快就去世了,连带着祝融同样失守心魂,带着长琴离开了人族部族,四处流浪。   至少在这个小世界里,可以避免这样的未来   卫渊缓步退了出去,把时间留给祝融一家。而后在外面的厅堂里安静踱步,看着墙壁上祝融氏的收藏,那是一张张古琴,都是上古之风,只有五根弦,内合五行,外合五音。   “尊下也喜欢琴吗?”   “这是祝融他自己造的,一共三把,其中这第三把原因送给尊下。”   温柔的语调,卫渊抬眸看去,微微一呆,看到那边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一边温软笑着搭话,一边抬手整理头发,他的头发似乎是被什么人故意绑在一起,变成了非常淑女的双马尾,此刻正在努力地收拾。   『嗯,阁下是』   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   “啊啊,我叫颛顼。”   那个气质就特别特别好欺负的青年挠了挠头,道:“这,至于我的头发,嗯,是我之前遇到我的未婚妻子了,她性格稍微有点开朗了一点点,嗯,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她叫做女禄,是涂山氏』   “OK!”   “懂了!”   白发道人抬手。   打断了还没有开始解释的颛顼,右手重重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带着欣慰,顿悟,感慨,同情等无数种复杂的情绪,重重拍了拍。   “额哈?!”   颛顼茫然。   女禄,嗯嗯,再加上涂山氏,就算不是女娇那样的九尾天狐之身,而已百分百的纯种涂山青丘一族。难道说这有熊部和涂山氏联姻的习惯是从你这里开始的?   话说禹的偶像就是你啊,所以才跑去涂山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虽然据说他是听说老家的老人们说涂山氏的狐狸做饭好吃才来的。   不过也没差。   嗯,我记得颛顼帝的孙女叫做女脩,也是继承了女希氏的姓氏。而这个女子同样存在于人族的神话里   见玄鸟而生子大业,大秦之祖,玄鸟图腾的起源。   女脩的孙子伯益,因为相助禹王治水有功劳,所以此姓氏嬴。   眼前这位带三分稚气青年最小的孙女的,最小的孙子,才是禹王时代的臣子,卫渊约莫能够把握得到,足足六代人。而在这个神话和传说交杂的时代,竟已经是三百余年的后来。   颛顼把自己的头发整理好,非常服帖地垂落下来。   整个人没有传说中的英武君王的模样。反倒是给卫渊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可以宅家三个月不动弹的那种,好像连周围的环境都会被影响得变暗下来的宅?   看着拉着自己非常热情地介绍这些琴的音色典故的颛顼。   卫渊莫名想到了那个温和的少昊帝被气得直接把琴瑟一下直接扔到归墟里的典故,终于顿悟,是宅啊,音乐宅啊   禹王,姒命,你的偶像,和你完全是两个画风啊,人家根本就不是莽夫啊,人家是阴暗系音乐美少年,弹琴都能引过来凤凰的那种啊岂可修!   根本不是你这个能哈哈哈大笑着把毕方鸟都烧烤了吞了的莽夫啊!   你丫画风差得太远了啊!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太悲伤了,悲伤到容许我默哀十秒钟。   “嗯阁下?”   颛顼疑惑着看着前面那个白发道人,看着对方伸出手捂着脸,肩膀剧烈抖动,似乎是在疯狂努力地憋着笑,颛顼挠了挠头,道:“嗯,在下说的地方,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什么,没什么,你说的很好。”   『我想起有趣,啊不,悲伤的事情』   “嗯,对,咱们继续说琴。”   白发道人忍住情绪,看着这三张古琴,颛顼道:“前面两张琴,其实是我和祝融的,最后一张,本来是他自己多造的,和第一张琴一样。若是抚琴者琴音悠扬,是能够唤来一只凤凰鸟的。”   “凤凰?”   “是啊,唯独大荒彼端才有的五彩神鸟。”   卫渊伸出手指抚过琴音,虽然不擅长抚琴。但是多少是被夫子调教过的,震荡琴弦,以夫子所传的庄雅之音,颛顼讶异不止,道:“原来,阁下不只是精通医术,还懂得乐理吗?”   不,只是会照本宣科而已。   至于怎么练的?   知道夫子他老人家拎着竹子打手板有多疼吗?!   夫子可是个音乐狂热分子,诗三百篇,全部都谱了曲子的那种,要弟子们都必须通晓乐,卫渊再不及格,那也只是相对于其余的那些家伙来说的。   伴随着清越的鸟鸣声音,一只小小的凤凰从天边飞来。   在这古琴上盘旋,道人看到那小凤凰稚嫩可爱,身姿苗条清丽。尤其是声音,清越美好,微笑着招手让那小凤凰落在自己的手掌上,左手抚摸羽翼,习惯性探入袖口,取出了用蜜糖,花生,芝麻做出来的小零食。   喂给那小凤凰。   小凤凰在初时的好奇之后,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零嘴。   落在卫渊肩膀上。   “看来,这小凰鸟,和尊下有缘。”颛顼微笑颔首。   “无所谓缘分不缘分的因果之说,也不必过于拘泥。”卫渊道:“至于这一张琴,贫道不通琴音色,给我实在是浪费,不如送给那孩子,送给长琴吧。”   “那么,在下就代小长琴,谢过尊下了。”   颛顼最后点了点头。   转过身看着里面的祝融夫妻,神色颇为复杂,叹息自语。   强大到毁灭一切寂灭万法的十大巅峰之一,以及弱小到连火神的爱都无缘承担的人,他说出声音来:“或许这一段关系,一开始就是错误吧这一段感情,本不该发生。”   “是吗?”   白发道人伸出手,让凰鸟落在手掌上,嗓音温和道:   “男女之情,你情我愿。”   “这样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说罢。哪怕是伏羲这样的十大巅峰,也不能说,他们的相遇是没有意义的。”   颛顼怔住:“伏羲?若是他真不服呢?”   白发道人平澹回答:“那么,贫道想想。”   “打到服。”   拎着尾巴抡圆了砸在地上一百遍啊一百遍,你个渣蛇!   我呸!   “不过,颛顼贫道倒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白发道人收敛了思绪,回到正题,道:“不知道你对于共工,是怎么看待的?”   “共工?”   颛顼微怔,而后眼底散发出灿烂的光,道:“非常非常厉害!”   “长得高大,实力还强大,是战无不胜的战神,能够打赢数不清的战斗。而且而且,我和你说,人的性格还很好,收养了好多的孩子孤儿。而且非常擅长乐曲,我之前有和他交流,编撰的典仪之舞步和曲调,他只看了一遍就学”   无比的热情让卫渊都有些措手不及。   等等   等等等   水神共工,那第一次这家伙用拍手引导水族起舞是你教的?卧槽你们不应该是竞争对手吗?为什么你表现得这么像是他的迷弟?!   白发道人沉默,道:“你不是要和他竞争吗?”   “啊,哈哈,肯定不行的啦,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颛顼一怔,而后自然而然地否定自己,道:“我之前都试过拔起轩辕剑了,轩辕剑都懒得搭理我来着。而且共工比我高,比我强,人望也比我好,对部族也比我更有决断,我什么都不如他啊!”   是真话。   卫渊疑惑道:“那你为何要站出来和他竞争?”   颛顼笑容慢慢低下来,道:“其实只是想要进谏啦,我也是比较认可共工大哥的想法的。只是我觉得他看得似乎有些错的地方,我希望能靠着在轩辕丘,在诸位的面前探讨,把我们的想法也告诉他。”   “共工大哥觉得,人族弱小,所以应该要让神灵庇护着前行。”   『好像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   他抬眸看着道人,询问道:   “难道弱小,便不求强大;贫苦,就依附他族?”   他伸出手,如同当时共工指着楼阁和卫渊说自己的想法一般,指着远处的苍茫大树,道:“这树上有一种依附着它生长的藤蔓,当树木高大的时候,藤蔓同样茂盛。但是当树木倒下,当树木不再庇护它,不管原本的藤蔓多么地茂盛,都会倒在地上,很快地死去。”   “原本依附于大树而出现的茂盛的枝叶,会成为各类动物粮食。”   “肥沃的汁液也会被蚂蚁群吸取,果实种子会被飞鸟啄食,最后连根茎都会被沃鼠吃得一干二净。而在一年之前,它还是那样的茂盛,依附于大树的枝干,简直像是整个森林最为繁茂的族群。”   颛顼看向白发道人:“神灵的庇护固然能够避免眼前的危机。但是却会彻底夺取高远之志,不屈之心,依附于他人的繁荣,他人也能轻易地收回去,谁能保证庇护人族的神不会变心,不会陨落?”   “我不相信依附可以得到真正的美好。”   “所以,我希望和共工大哥他那边的想法交流,找到一个均衡点当然当然,我还是希望他能作为人皇的,他比我要有资格得多了,我要是能够在他手下当一个臣子就心满意足心满意足了。”   不你同样有人皇的资格。   我不能说比他更有资格,但是,至少是被称之为五帝的资格。   人族最伟大的古代帝王之一。   腼腆的颛顼蹲在墙角用头撞墙,对于自己刚刚说出的豪言壮语,在那种自信之后扑面而来的就是羞惭和恨不得消失的低沉失落和自我怀疑,卫渊摇头,温和笑道:   “我倒是觉得,你的想法也很对。”   “旁观者无从说出道路的对错,但是至少你具备有丝毫不逊色于他的觉悟。”   “不过,呵先不说了,既然你是打算要做共工的臣子,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否则的话,刚刚的豪言壮志,也只是空话了。”   『啊啊啊,有,有的,你等等啊』   “我找找看。”   颛顼手忙脚乱地取出了一枚枚玉符,哗啦一下全部倒在了桌子上,上面写满了各类的符,自信道:“我观察天地万物的先天阵,组合起来的这个阵法,足以对所有先天类的神灵和强大生物进行血脉和先天级别的压制。”   “嗯,只需要依靠不周山老前辈的力量,就可以在人族腹地布下强大的封禁,压制诸神的权能和神话概念,甚至于直接封锁神话概念。”   “这样的话,相当于诸神也只是稍微强大的对手而已。”   果然,颛顼毕竟是颛顼居然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有了构思。   不过,依附于不周山   果然,人是需要时间成长的,不可能立刻得到最终的结果。   卫渊看着这显而易见准备了很久的大阵,知道眼前的这位青年可不是那种只知道说大话的类型,想了想,还是道:“可是,你有想过,如果不周山的作用突然消失了,这个阵法该怎么办吗?”   “啊?不周山,会消失?”   颛顼呆滞住,显而易见没有做这样的预案。   白发道人点了点头:“或许或许呢?”   “或许会被撞断呢?一切皆有可能。”   “你看,你说要让人族摆脱其他神灵的影响。可是你说到底,不也是在依附于不周山这位最强神灵的力量吗?   这样的手段虽然不错,可是和你的理想,不是彻底地背离了吗?”   『背离』颛顼呢喃,胸膛思绪涌动,似乎有什么要出现,下意识看向前方,看向那道人。   白发道人起身,手指点在了那些玉符阵盘上,鬓角白发垂落于玉石上,嗓音温和,注视着他道: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这些神话,那为何不做得彻底一点?”   “不靠不周山,不是周天封禁。”   “既然有此豪情壮志。”   “何不绝地天通?” 第八百四十一章 潜藏于历史之中的阴影   绝地天通。   颛顼的最大功业之一。   而从他现在就已经开始构思的阵法来看,他走上绝地天通的方向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卫渊认为自己也不过是将这一个必然发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颛顼呢喃自语,苦恼不已:   『可是,要怎么做呢』   “失去了支柱,这个阵盘的效果会直接下跌。”   白发道人伸出手指拨动玉符,道:“那么想想看,如何才能够让这个支柱是人族自己就有的,或者说和人族的气运相联系起来,想一想。即便是不周山还在,但是是否有不去依靠不周山之力的法子呢?”   绝地天通,是上古绝阵。   远比什么后来杜撰的颠倒两仪阵,九曲黄河,诛仙阵之流霸道恐怖,分开人神,绝地天通,这样的阵法,在数百年后的禹王时期,也绝不是卫渊当初的身份所能够了解得到的。   而到了现世,虽然说实力和经历都已经足够接触这个级别的知识。   但是这些东西也已经消散入了历史的尘烟当中,再也寻不到了。   所以只能够靠着眼前这位还是年轻时期的未来五帝之一自己去开辟出这人神诀别的时代,后者观天地万物自然之纹,顿悟的阵法造诣,远在卫渊所知任何一人之上,卫渊也只能勉强以后世的些许经验指出些方向。   而后几乎迅速地被颛顼超越。   看着那似乎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青年,卫渊端着茶,心中自语:   果然不愧是颛顼。   即便是没有如同轩辕,禹王那样的个人武力,仍旧立下了最显赫的功勋绝地天通阵吗?   可惜了,估计是没有时间看到这一千古绝阵的诞生了。毕竟无论是否阻止了天崩的结局,卫渊到时候应该都回到了外面。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卫渊默默扫过玉符,神魂庞大,将这些记录有颛顼帝阵道巅峰之一的阵法排布,全部都记在了心中,这种东西,几乎可以说是以阵入道的一整套传承,颛顼的道路。即便是不如轩辕,但是那也是上古人皇之一。   庞大无比的阵法啊   不是范围性的,直接就是对规则级别阵法。   这,真的离谱   卫渊只是稍微分析,就觉得头皮发麻。   心中对于颛顼的评价飞速飙升。   寻常阵法是借助地脉,借助风水之力,对于一个空间内的入阵者进行一部分的干扰,攻击;   而颛顼的阵法,核心目的是踏着不周山的权能,直接创造出伪神话概念,于阵法范围内布下绝地天通的效果。   这个效果,在性质上几乎是逼近十大巅峰了。   创造规则。   卫渊看了一眼,发现这阵盘过于精妙,完全已经无法再行修改。   阿亮恐怕都需要耗费漫长时间才能够掌握   卫渊突然微微一怔。   那边的颛顼一惊,道:“尊下,怎么了?”   『无妨』   道人颔首,而在他的感知当中,来自于浑天的,那始终包裹着自己的气息突然间出现了剧烈的消耗。而后稳定到了一个新的均衡点上,但是卫渊觉得,按照这个消耗速度,恐怕在人皇之事结束的瞬间就会耗尽。   那时候,就是自己离开这个小世界的时候了   白发道人心中明悟。   看着里面的祝融夫妻,看着那温柔女子轻轻逗弄着稚嫩的长琴,凤凰鸟落在肩膀上,灯火明亮,前面的黑发青年几乎把脸都凑到了玉牌上,认认真真地思考着这些阵法的可能性。   一切都有着真实的感觉,而白发道人却觉得自己疏离于这一切之外。   “嗯,这个地方的阵法节点,不知道你可有想法?”   『我觉得可以有三种方式,你觉得哪个更』   颛顼抬起头,笑着指着阵法纹路。   白发道人回过神来,微笑着参与其中。   尽管这只是过去倒影。   但是却也一切鲜明。   “嗯,有劳阁下,今日真的是大有收获。”   颛顼把自己玉符一打一打地收回来,卫渊给他的袖袍也固化了壶天之法,让这个上古音乐技术宅一阵欢欣鼓舞,不断地尝试着拿出来,放进去,再拿出来,再放进去,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两人从祝融部的地方告辞离开。   祝融为了防止之前长琴体内的力量暴走,伤及无辜,这一次来轩辕丘,驻扎的地方距离轩辕丘还有一段距离,白发道人和颛顼迈步同行,颛顼还在一边玩着壶天术,一边琢磨着阵法。   白发道人却陷入沉思。   不对劲   无论是共工,还是颛顼,双方都有自己的立场。而这个立场,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可以共存的,甚至于   颛顼完全可以说是水神共工的迷弟。   这位未来的人皇完全没有心思和水正共工争斗帝位。   人生理想是做一个大臣,可以研究乐曲和阵法。   这样的历史,和卫渊在后世所知道的,颛顼和共工争斗,针锋相对。最终轩辕选择颛顼,共工怒而离开轩辕丘,一头撞击在不周山上的记载,完全是相互违背的。   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   还有五天时间。   这五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白发道人步步往前,心中念头不断涌动   要么,就是记载本身就是虚假的,真正的历史,完全就是在效彷当年的蚩尤和轩辕,故意去撞击不周山,但是这个对于人族有什么利益吗?   失去了撑天拄地,让天地崩殂,出现了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之局。   历史上没有记载,但是如此恐怖的灾劫,死伤何其恐怖?   直接导致出现了九幽这个幽冥之地。   没有,无论是共工的道路还是颛顼的道路,都不可能出现去撞击不周山的利益动机。要是说去撞了昆仑山或者大荒天帝山倒是还有这个可能性。毕竟把这两边搞乱,对现在的人族也有一定的好处。   撞不周山,让天地巨变?   不,这不符合人族的利益   这会导致灵气浓度出现波动,导致原本的祥和天地秩序一下子边得混乱,各类天灾层出不穷,会让妖兽疯狂,会让对人族有大用的诸多灵材直接彻底灭绝,短短三百年后就已经再也找不到一株。   而既然不符合人族利益   共工和颛顼之间的关系,按照常理,也不可能出现那种冲突。   也就代表着   白发道人止步,右手虚握,气机流转,化作了一柄利剑,旋身而转,剑气纵横,直接朝着旁边的颛顼斩过,后者现在还处于一种思考的状态。一时间呆愣,未曾反应,没能躲避,而以他的实力,也躲避不开。   剑气恢弘斩落。   卡察一声。   颛顼背后,一道雷火交错的掌印被直接斩断。   崩裂的雷霆火焰落在地上,在大地上留下了巨大狰狞的痕迹,颛顼此刻才反应过来,面色煞白,蹬蹬蹬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白发道人持剑拦在他的一侧,袖袍微微翻滚。   既然按照常理不会出现共工撞不周山的情况。   既然共工和颛顼直接分裂不符合人族利益那么就代表着。   第三方的出手   潜藏于历史当中的漏洞。   剑气流转,白发道人抬眸,看向前面,看到前方一名身穿黑衣,覆盖着墨色铁甲面具的男子,看到后者气机幽深苍茫,不可窥测,似乎对于没能一招击破颛顼而感觉到了些许愕然。   『这,这是』   颛顼怔住。   卫渊看着那男子身上的墨色气息,感觉到了自身的真灵有被勾动,变化得暴躁,易怒,本来不存在的负面气息凭空产生,旋即被一颗通明剑心斩碎。   足以影响十大巅峰之下最强一批的心境。   卫渊一瞬间想到诸多神灵在山海经记录里面的突然暴走。   譬如烛九阴创造的那个神灵。   不好,共工!   他现在的人族之躯实力被限制了。   糟,难道说历史上是同时对颛顼和共工出手了?!   “颛顼,后退!”   不及细想,真正历史上实力弱小的颛顼如何避开了这绝杀的暗刺。   卫渊拎着颛顼的衣领,直接把他拉回来,那黑衣男子道:“有意思,你在突兀出现之后,就似乎做了不少的事情,连我今日的行动多已经预料了,看来,你推测出了什么。”   白发道人长剑横拦:“当年涿鹿之战,诸神的余孽?”   “哼,套话?手段太低劣了。”   黑衣男子身形一晃,以周游六虚之法,天地雷火,大泽山水。   卫渊瞳孔收缩。   这是!   握剑,出招。   凌厉至极的剑术,霸道无比的锋芒。   剑诀故里。   流转的气息被直接湮灭,长剑的锋芒抵着对方的眉心。却一时难以更进一步,前方似乎有一个个小世界生灭变化,长剑斩碎一个,便在下一刻诞生两个,地水风火,周游六虚,变化不定,卫渊敛了敛眸。   “先天八卦,创生之法。”   “伏羲?”   还是说   那个假货?   长剑被一个个小世界阻拦,剑气纵横,终究难以再动,对方沙哑低语:   “不错的招式可惜如何能开天道?”   一层层小世界的天道直接将这道人困住,封锁。   超过上百层的天道累加,沉重无比。   “是吗?”   白发道人突然松手,在对面惊愕的目光中,直接弃剑,剑气溢散,化作了层层流光。   右手五指微拢,彷佛支撑天地。   上百层小世界天道被短暂撑起。   白发道人神色苍茫,一手撑天,气质幽深洞玄。   而后手腕翻转,白皙五指翻覆砸落。   手掌彷佛化作了无边天道,缓慢而沉重地砸落。   翻天!   剧烈的冲击,暴虐的水流流转,将天空覆盖。   “刺客?!”   水神共工皱眉,看向那边的孩子们,道:“防风,大家都没事吗?”   虽然年少,但是已经身材高大的防风氏脚步匆匆跑回去,旋即面色骤变,道:“大人!”   水波留影,共工直接出现在了部族孩子那边。果然看到了刺客,似乎是直接潜藏在了时空的裂隙当中,难以寻找,共工低喝:“放肆!”   “退下!”   水流以可怖的速度流转,直接将其卷起,洞穿周身窍穴洗练,瞬间诛杀。   水神共工微微俯身,检查这些孩子的情况。而在这个时候,背后的防风氏眸子微微睁开。   稚嫩的面容变化。   下一刻,庞大的能量,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流转。   足以短暂干扰十大巅峰之下生灵神智,令其暴躁易怒的顶尖至宝浮现。   化作了一柄短剑。   早已消失于历史长河的命运类概念浮现。   权能因果必中。   朝着先前朝着前方出手,未曾注意后方的共工后心,勐地攒刺。 第八百四十二章 白泽绝境的神   撑天拄地,而后横摧天地,让那磅礴大势沉重雄浑的碾压下来,这是卫渊独有的神通,在这个小世界里,不知为何,长安剑无法出现,单纯以剑气凝聚的剑虽然仍旧足以纵横,却终究弱了几分。   翻山之手砸落,那疑似是假伏羲之人未曾预料到这一招。   面色骤变,双臂交错横拦,被这一招重重砸在手臂上,卡察两声,手臂骨几乎就被打断,卫渊五指微张,言出法随之能施展,对方对于这绝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招式未曾预料。   几乎是数招,卫渊的手掌就扣住了此人的铁甲面具。   『休想』   又是山泽雷火流转。   想要挣脱卫渊的手掌,防止被他看出自己的真容。   却发现,眼前这白发道人竟然如同未卜先知一般,招式变化莫测,提前一步做出了对应的反应,再度强行变招,居然还是如此,那边的颛顼终于定了定神,抬眸看到那边黑衣铁甲之人招式恢弘,先天流转。   而白发道人竟然只是单手对敌,每每出其预料。   明明看上去飘逸从容,竟然逼迫地对方的先天八卦之术生涩难动。   忽而右手勐地张开,袖袍一扫,袖里乾坤磅礴吸力爆发,将未曾有所准备的对手拉扯地向前,右手五指恰到好处扣住了那面具,旋即磅礴的力量勐烈爆发。   撑天拄地之力,扣着对方头颅狠狠得往下砸。   右脚踏前。   三十六天罡神通指地成钢。   这钢的硬度和自身道行相关,此刻卫渊使来,大概和神话里的那些神兵的硬度不相上下,这一招的组合效果大概率可以认为是神话里面如来佛祖直接开了金身。然后狞笑着用五指山扣着某个家伙的脑袋往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上狠狠地砸下去。   FUCK YOU,你悟不悟?悟不悟!   取名为佛克佑,所谓的物理超度。   禅宗的当头棒喝。   重重地一招直接把此人砸在地里,似乎要将其首级直接一招压爆。   先天八类神话概念的力量瞬间爆发。   颛顼一时不妨,没有预料到刚刚画风飘逸的道人转手就是这暴力莽夫的离谱的招式,被震得朝着后面连连后退,眼前看不真切,担忧等待之时,脚步声中,那白发道人已经迈步走来。   宽袍广袖,手掌白皙,扣着一个不断往下淌血的面具。   颛顼瞠目结舌:『这,这是』   卫渊回答:“被跑了,先天八卦之术和遁术的结合。”   “嗯?面具上的血?”   “贫道刚刚在地面上做了点手脚。”   实际上是卫渊刚刚指地成钢的时候,直接在地面上弄出了一个圆锥体,奔着给对面头顶开个洞的念头去的。因为和后土的交流,在涉及到大地类的神通时候,卫渊的造诣已经是独步天下。   “阁下,实力好强。”   道人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道:“只是手熟罢了。”   正品的伏羲都互殴了不止一次。   还怕你一个假货?   啧,怎么和真的伏羲一样滑熘?   “还是我拖累了你啊,要不然,你应该能追上吧。”   颛顼面容浮现歉意,从刚刚的交手上看,以卫渊的实力,不说真的直接把对方拿下来,至少是能够拿到更大的战果,不至于如此。   “总不能被调虎离山。”   『他们的目标是你,还有共工』   “共工?!”颛顼一怔,而后刚刚自己在险地还镇定的脸色一下慌乱起来,道:『快,赶快去看看』   白发道人颔首:“好。”   可是恐怕已经迟了。   他直接拎起颛顼的衣领子,一步踏出,天罡神通纵地金光爆发出来,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以不逊于金乌化虹之速瞬间掠到了人族腹地,反手把颛顼扔到姬轩辕门口。   再一转折,遁光直奔共工。   颛顼上一秒还觉得自己在外面,再一转眼就已经出现在了姬轩辕的门前,心中震动不已:“好快的速额?”心里头的念头还没有落下,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争吵声音。   “是没法说了是吗?!”   “好!你不听解释,那我就不解释!连灵药也不吃,你要做什么!”   “你爱怎么怎么去!”   “你死吧,你死了我接着娶妻,我,我一口气娶三千个我!”   “都白发红童!”   哗啦一声,一只脚直接把大门给踹得飞出去,直接镶嵌在墙壁上,愤怒的姬轩辕大步走出,身穿黑衣,柔软黑发垂落背后,是个技术宅兼音乐宅的阴暗系未来人皇颛顼僵硬地抬头。   『啊这,那什么』   颛顼沉默,道:   “那什么,爷爷,我,我走错院子了。”   “您和奶奶的打情骂俏,啊不,吵架的话,我一句话都没有听到。”   “另外补充一点。”   “白发红童不就是奶奶的样子吗?”   『还是你要白泽二大爷去变,可变了也』   有着跨越古今的宅们说起来就会止不住话题并且不懂得看气氛特点的颛顼声音戛然而止,一只宽厚的手掌扣住了他的天灵盖,有力,温暖,就像是回到了出生之前母亲的身体一样。   甚至于还看到了早已经去世的母亲的微笑。   这一招,怎么那么眼熟,和道长之前的招式似乎是一   被嫡传人皇的记忆修正术之后。   颛顼看了看自己的祖父,非常聪明地遗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最终还是顶着姬轩辕要杀人的目光,老老实实地把原委说了一遍,似乎在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之后,终究不可遏制变得苍老颓废的姬轩辕双目重新锐利。   而这个时候,之前的金光又落下,白发道人出现在此。   颛顼介绍双方身份。   卫渊看着姬轩辕,微一拱手,嗓音平澹:“贫道见过人皇。”   虽然岁数不小,但是看上去就像是个颓废中年大叔的姬轩辕扫视着卫渊,道:“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皇,陛下,许是记错了。”   道人语气温和,面不改色,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这家伙一样。   总之,之前打你的是涂山氏的狐狸。   和我道门的元始有什么关系?   姬轩辕微微颔首,伸出手拍了拍卫渊的肩膀,以表示感谢,然后凑近了大笑道:“是吗?不过,我可是牢牢记住你的气息了,呵若是让老夫察觉道长欺瞒,下一次见面,必然揍你。”   前面还雅,最后一句话就透露出了莽夫气息。   道人眼角抽了抽。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纯种的野生莽夫,年少的时候直接就是个野人。   气息遮蔽和气息搜索都是满级的。   虽然说是小世界,但是卫馆主还是记起来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烛九阴亲自打造的上古莽夫五人训练天团,自己的招式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磨砺出来的。   打架什么的,被揍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姬轩辕这混蛋一只手驱赶马车,一只手拎着黄钺,揍他揍得贼拉欢快。此刻想来,居然还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   不应当,不应当   这只是一个小世界。   居然被干扰得产生了这样错误的联想,卫渊啊卫渊,你也是稚嫩了。   道人心中自嘲,而后面不改色:“那么,到时候人皇自可以尽兴。”   轩辕颔首,道:“共工那边如何?”   卫渊道:『他也遭遇到了袭击,但是』   另一道声音回答:   “但是,对面太过于愚蠢。”   沉静的语言,潜藏的傲气,脚步声中,高大的水神出现,右手一拉,一个扭曲的身影被拉过来,重重砸在地上,无量水流飞快旋转,每一滴水都是一座小世界般沉重,直接将这暗杀者困在其中,生不如死。   共工扔出匕首,道:“此物似乎能干扰受伤者的神智。”   “会令受伤者情绪不自觉得暴动,变得偏执。”   “哼,这种东西的恶臭,早早就能闻到了。”   他把匕首扔下。   卫渊道:“就是这样共工提前察觉到了对手,自我为诱饵,将其生擒”哪怕是他都无法否认,此刻共工,和颛顼对比,无论是谁都会选择支持共工。   强大,冷静,谋略,无论个人武力还是说领袖魅力都点满。   而且是和娲皇同源之神,又转世为人。   四舍五入简直是可以说是女娲弟弟转世为人。   比目前的颛顼强大太多。   嗯,看颛顼满脸的迷弟表情就能看得出来这家伙完全没有嫉妒之心。   但是,既然共工没有被干扰情绪,当年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卫渊揉着眉心,只觉得眼前的事情越发地奇怪,在了解了情况之后,轩辕持剑,打算去差看情况。   共工和颛顼随行。   卫渊看着那位水神从自己旁边大步走过,道:“你怎么察觉到的?”   俊美冷酷的神灵冷笑回答:“他居然化作了防风的样子。”   “算是有点脑子。”   “可是。”共工回答:   “部族里的每一张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么,贫道也就先离开了。”   轩辕三人的行动,似乎涉及到了相当隐秘的东西,卫渊此刻表现出的身份,不适合参与其中,颛顼跑去和轩辕低语了几句话。然后拿来了一个东西,递给卫渊,解释道:“我看你刚刚交手的时候,没有趁手的兵器。”   “轩辕丘的兵库当中,还有不少的名剑封存。”   “我向爷爷讨了一道敕令,你拿去那里,看能不能找到趁手的兵器。”   卫渊颔首倒谢,他的实力一部分在剑术上,能有趁手的器物,自然是好事,道人去了有熊部的兵库,出示了手中的敕令,看管着这兵器库的,是一位老者,似乎在翻看着一些龟甲。   看着卫渊递过去的敕令,老者驮着背,端着油灯往里走,道:   “没有想到,还能看到这敕令,呵,看来啊又是有什么风波啊。”   “否则也不会让你来取兵器。”   “小伙子用什么兵器?”   “剑器。”道人回答。   “呵剑器啊,好,这里恰好有一柄剑。”老者讶异,笑着道:“看起来,你和这把剑也算是有缘分了。”   他慢慢去取兵器,解开兵器上的阵,卫渊看着桌子上龟甲,还有石板。   上面有字。   好奇道:“老者是在记录什么吗?”   “呵不是记录,是在想一个问题。”   “问题?”   “是啊,老夫一生观看了无数生灵的灵纹。只是始终不知道,该要如何形容天,天啊,浩渺在上,永远都不曾发生过改变,但是该如何去记录它呢?该如何去创造它呢?又该要如何描述它呢?”   老者叹息。   卫渊想到了浑天,想到那看上去温和的中年男子,自语道:   “天至高无上。”   “我只是想起了一个老友的事情,他说过的,天为最高,从一大。”   白发道人将浑天对于天的理解说出来,那位驼背苍颜的老者怔怔失神,道:“你的朋友,真的很厉害啊,说的很通透。”老者笑着将剑匣递过去,道:“这就是那柄剑了,你看看,是否合适?”   卫渊道谢,打开剑匣。   于是浸润了岁月的森冷剑气逸散出来。   长剑,剑刃却是赤红,剑气则是冰冷无比,一种千秋名剑的气韵流转,老者抚须道:“此剑,乃以昆仑山金玉所铸,剑气不散,炼钢赤刃,用之切玉如泥。”   “铸造此剑的匠人取名为吾,此剑之名为昆吾。”   “昆吾剑?!”   白发道人一时欣喜,那是一种剑客对于喜好之物的天然喜悦,这是记录于列子以及神州名剑记的神兵。只是不同于其余的剑有主人,哪怕是在名剑记和列子上,也只是记录,这剑在周穆王的时代,被西戎之国当做天下名剑献上。   『运气不错』   卫渊拔剑,剑气弥散,确实是名剑神兵,道人忍不住噙着微笑。   “运气不错。”   “昆吾剑既然能够被西戎当做至宝赠送,以换取周穆王不讨伐他们,此剑名号肯定极大。”   “现在这剑还在匣子里。”   “看来我是在这剑还没有出名的时候拿到它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夺取了那位不存在于历史记录的昆吾剑主的第一次?”   卫渊道谢之后,准备离开,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嘈杂声音:『仓颉老头儿,怎么样,在这儿枯坐着有什么想』声音戛然而止,卫渊抬眸,看到了门外一个俊美却气质吊儿郎当的青年。   看到后者一身古代士打扮,卷发懒散,不知道多少天没打理过。   白泽   青年看着仓颉,又看了看卫渊。   伸出手,重重揉了揉眼睛,再度看了看卫渊。   然后面容一变,直接喊出一声这个时代的人族国骂。   转身,迈步,跑!   有问题。   卫渊迈步往前,一瞬间追上去。   已然老迈的仓颉瞠目结舌,忍不住抚须失笑,把手里的灯放在桌子上,捂着腰,慢慢走到桌子前,慢慢坐下,布满皱纹的手掌抚摸着石板上的刻,那是一个大字。   这个时代的大,并非是一横,更像是垂下来的两个手。   此刻道人一把薅住了白泽的衣领,道:“你跑什么?!”   白泽气喘吁吁,努力挣扎,道:“你,你追什么?!”   “你不跑,我会追?!”   “你不追,我会跑?!”   白泽和卫渊大眼瞪小眼,最后道人放下了他,道:“但是是你先跑的,你到底怎么了?嗯?要不然我就把你带出去扔到被你记录黑历史的那些天神的地方。”   “相信他们一定会,好好关照关照你的。”   卫馆主在关照两个字上咬得语气很重。   同为背负着黑历史之名的存在,卫馆主很清楚白泽的软肋。   白泽,被击穿!   连一头卷毛都无精打采。   “我,我只是第一次发现还有你这样的人你,你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白泽张了张口,道出一个惊天之秘,卫渊都心中一惊,被骇了一跳。而后反应过来,白泽,虽然说是废物,懒散,空气浪费机。   但是他是先天具备认知类神话概念的。   不是十方内外的那类。   而是只要出现在他面前被他观测到,情报就可能被他探查到。   会被他直接从这个世界本身得到情报。   看来,小世界里的白泽,也被倒映出了这样的力量   卫渊心中漫不经心地想着。   毕竟,我是真的来自于外   白泽哭丧着脸,大喊道:   “你是来自于几千年的后世啊!”   白发道人嘴角笑意凝固。   而在兵器库中。   『从一大么』   仓颉呢喃自语,回忆这白发道人转述的,浑天的道路。   满是皱纹的手掌握紧刻刀,缓缓落下。   在那个大字上面增加了一个一。   域中最高,从一大,为天。   于是天这个字,就此诞生,并且千载万年不再变化。 第八百四十三章 卫馆主的选择   有熊部?轩辕丘。   “……来自于后世,后世……”   卫渊已经换成了青衫,腰间垂落玉佩,一副涂山青丘国的白狐老板的模样,坐在自己盘下来的商铺前面,陷入了呢喃和茫然,距离之前被白泽一口道破天机,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   这一天里面,对于白泽的话,卫渊当然是不相信的。   信你?!   我脑袋就是被水鬼拿着快乐水砸了我都不可能信你的。   但是当卫渊以此为核心尝试的时候,纵地金光以金乌化虹之术,狂掠一日,直接去四下游览,北上北海,南抵羽民之国,东方观大壑波涛汹涌,磅礴之力,远非任何小世界可以抵达。   重点是,他在神代外海看到了涌动的诸多法则,看到了因而诞生的一个个小世界,这是只有真正的大荒神代外海才有的位格,事实摆在眼皮底下,卫渊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相信这个了。   当时他盯着那小世界的诞生,整个人都傻掉了。   戳啊戳。   一根棍子戳在青衫白发,难得有闲雅风流,名士气质的道人脸上。   戳出了一个个凹陷。   而棍子的另一端被穿着火红色裙装的献握在手里。   上面是浅色的上衣,下着火焰般流淌着的长裙,是祝融的礼物。   之前的嫘祖部衣服,当然是要隔一天换一次的,唯独腰间的铃铛还挂着,青衫的道人反手抓住棍子的一段,狂翻白眼,看着那边脸上表情很少但是动作一点不少的少女献,更是心中有一百只水鬼拎着快乐水狂奔而过。   可恶啊,回到了过去。   还偏偏只有失去记忆的献……   卫渊还记得当时是献拉着自己的手腕一起走进去的。   然后自己就在附近找到了献,但是她却失去记忆了,或者说真灵似乎沉睡,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强大磅礴,连带着记忆都沉睡掉了。   卫渊思考许久,只能将事情归功于浑天的信笺。   以及那包裹着自己的浑天之气上。   伏羲说过,妄图参与到那些磅礴大事之上,改变历史的走向,就会被无数历史众生的命运叠加反噬。所以当卫渊提前说过了『绝地天通』的想法的时候,浑天气息就会被消耗了一部分。   “但是……违逆时间,参与大事。”   “这已经远远凌驾于伏羲做到的事情了啊……”   白发道人伸出手,那一封信笺上的文字已经逐渐开始暗淡,似乎是经历了漫长岁月。而被冲刷,他沉默许久,轻声呢喃道:   “天者,域中最高,从一大。”   “凌驾于一切的天道。”   “自然,也在时间和命运之上,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什么?!”   哗啦一下,卫渊的眼前一晃,少女献的脸就凑到前面来,让卫渊吓了一跳,反手屈指一下敲在了少女的额头,让献捂着额头,呜了一声后退,瞪大眼睛怒视着卫渊。   “做什么?!”   “……本能反应。”白发道人捂着额头,老老实实道歉。   然后看着那一双熟悉的金色竖瞳,道:“所以,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少女献双臂环抱,斜睨着他。   “就是我们之前的事情啊。”白发道人张了张口,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受到的限制,之前拉着白泽问了四个小时,让白泽差一点都被烦得吐了。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加班,要摸鱼至死,卫馆主才弄明白限制。   一旦说出了未来发生的事情,就会加剧浑天气息的消耗。   耗尽之后,卫渊就会被这两段时间之间,大约五六千年,无数众生的命格叠加的恐怖反噬之力直接一拳干回原本的时间线里去。至于这威力如何,就要看他到底搞出多大的事情,涉及到了多少生灵。   严格意义上,要是涉及到这六千余年,三界八荒乃至于诸天万界小世界里众生的大事,这一拳足以把卫馆主淦到老不周第二,直接回去就屁股向后睡个五六千年才能回满血。   这个还是不周山功体万劫不坏直接锁血,最后一点血给锁了。   换成其他同级别的神灵,直接干得魂飞魄散。   这玩意儿叫做干涉命运,嘲弄时间,你就说这两位干不干你就完事儿了。   淦!他妈的淦爆!   总之,需要谨慎。   要解决目前的问题之后,保留足够的浑天气息,安全回到后世。   卫渊换了个说法,道:“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啊。”   他道:“我当时第一次来大荒,然后呢,我绑架……   咳咳,绑了月亮,还有一座山,当时我又被追杀,在大荒上跑啊跑,就想要等烛九阴,嗯,烛照九幽,九幽都无,现在还没有这个名字,总之我打算找到他,然后你……”   道人指了指疑惑的少女,道:   “你就强行代替了烛九阴,来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有印象吗?”   少女献沉思。   铃铛轻响,蹲在道人前面。   伸出手掌按在道人的额头,认真道:   “你是不是害了病,烧坏脑子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明明是我被那几只凶兽围住的时候,你从天而降啊。”   果然,只是说这些,没有卵用。   这家伙的记忆沉睡情况比起预料的还要厉害。   明明是她拉着自己走进来,现在自己失忆也太狡猾了吧?   道人颓唐地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继续苦思冥想。   少女咬着糖葫芦,好奇看着他,心里觉得很好玩,怎么会有人说是要绑架月亮和一座山,在大荒上奔跑这样有趣又浪漫的事情?嗯嗯,还有烛九阴……奇怪的名字。   绑架月亮之后,从天而降拯救他的神灵?   这样的相遇……倒也不错。   她是神灵的身份,神是不会忘记这样的事情的,此事的少女咬着点心,混着那名为甜的味道,把这些故事漫不经心地记在了心里,彼时长风吹拂过轩辕丘的街道,时光未曾老去,她还不知未来的故事。   双脚踩在池塘里面,靠着大树,听着风吟。   那边的道人青衫白发,闭着眼睛,似乎可以一直这样。   嗯,本就是寻常一日而已。   寻常的故事。   下午之时。   “总之!你!离我远点!”   白泽藏在大树后面,这个在上古的时候,还算是比较守责的神兽被那白发道人给追着问问问,快要问出应激反应了。此刻发誓一定要摸鱼十年,然后再继续工作。   虽然说原本也算不上勤奋就是了。   但是,但是一定要十年不干活。   白泽心中暗暗发誓。   十年之后再说。   “总之,你不要靠近我,我怕我折寿!”   白泽猛地跳下来,仓惶的亡命而去,卫渊嘴角抽了抽,俯身拈起一枚落叶,抬眸看着这有熊部,曾经被最初的英雄们亲手种植的大树,这一棵树已经生长得极高,极大,树木的枝叶蔓延向外,覆盖了大片大片的地方。   “……时光吗?”   道人的神色安静下来,他现在出现了迟疑,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去阻止共工撞击天柱,这毫无疑问,会带来巨大的损伤会带来生灵涂炭的未来,但是……如果他真的阻止了这样的未来呢?   那么命运就会出现巨大的变化。   肯定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这个时代被他拯救。   而这些人的后裔繁衍到数千年后,就会是另外一批人,不会有共工撞击天柱,水淹九州,就不会有禹王,不会走向分裂人间的未来,人族很有可能会继续留在这个大荒和昆仑的间隙。   一切的命运会彻底改写,历史的走向绝对不会和原本他熟知的世界一样。而那代表着不会再有大唐的长安,不会有三国的争锋,不会有他熟悉的那个炎黄。   但是,炎黄毕竟终究是炎黄。   可是这样就代表着,大概率不会出现夫子,不会有始皇帝,不会有老子,不会有老师,不会有老道士。甚至于兵魂水鬼,不会有路边遇到的小吃摊老板……   命运被改变,原本会出现的人就会不复存在。   那么自己拯救了这个时代之人的生命,是否代表着,直接杀死抹去了在后世未来本来会出现出生的那些人的性命?   如果说卫渊只是这个时代的人,那他自然会拼力奋斗。   但是正因为他已见过了未来,所以才陷入这样迟疑。   改变现在,相当于抹杀一个未来。   道人叹气,终于明白,为何连伏羲能够部分干扰命运,落子千古,也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情了。除非能够直接将未来的命运固定化,否则的话,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带来巨大地无法接受的变化。   “……还真是个巨大的困境。”   道人最后扔下了手里的树叶,苦笑数声,也或许,白泽这家伙是猜到了什么,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才选择了直接溜走了吧?   这家伙的实力虽然说简直是堪称文官之耻,但是在这方面的直觉却是惊人无比。   “不过,想这个也没有价值,按照想法,这么巨大的事件,我要是参与进去的话,浑天的气息会在瞬间就消失不见,估计我上一秒钟打算把共工打晕,下一秒就会被时代洪流反噬。”   “不过,我至少还有些事情可以去做。”   “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做,不就是太浪费了?”   “嗯,不能直接说出未来,不能直接扭曲某个人的命运。那么,我只要不去故意做,不就可以了么……,比如,把我的剑术领悟,在人族的几个大族附近,直接斩在山岩上,直接留下武道意志和剑意传承。”   “呵……这算不算是天下布武?”   “或者写下某个秘籍,埋在人族哪个地方。”   “等到被后世挖出来,产生影响的时候,我早就回去了,反噬也没处找……   要不要顺便在这些秘籍上留下『玉虚宫』的名号?   这样的话,在中古,近古之年的修者挖出来,就会发现,玉虚宫可是远古就存在的云云。”   卡时间bug!   直接写后世的历史发生的轨迹,是连文字都无法写下的。   但是我自己创造的武道典籍,后世也不存在。   嗯,玉虚宫……这个名号,还是再斟酌一下,要不然忽帝老爷子怕是才瘦下来没两天就得胖死……   等等,如果玉虚宫真的在过去被留下了烙印和名号。   那这还算是练假成真吗?   亦或者说,根本就是真的,才是练假成真的最高境界?   道人缓缓踱步,缓缓构思心中的想法。   不知不觉,却又走到了嫘祖部那里,想了想,还是入内拜访,看看嫘祖现在的情况如何,作为有了钱之后真的给少女献把想要的衣服都买了一套的狗大户,啊不,大主顾,卫馆主得到了嫘祖部的热情招待。   得知眼前的涂山部男子擅长医术,曾经给嫘祖看病之后,这些女子们的笑意都诚挚了几分,等到卫渊喝了三杯花茶之后,嫘祖终于出来,看上去白发似乎更为黯淡几分,而体内气息却尤自壮烈。   这浩瀚的气机,反倒让伤势无法恢复。   道人神色黯然,反倒是嫘祖颇为从容坦然,笑着道:“一些老伤了,小家伙也不用太过于如此。”   卫渊不知该说什么,在知道这就是真正的历史之后,他看着这些命运既定的人族英雄们,心中就会有忍不住的悲怆。   无论共工是否撞击天柱,嫘祖和轩辕的命运,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   他们是上一个传说时代最后的光芒。   而光芒,总会消散的。   卫渊想到了嫘祖和轩辕的争吵,迟疑了下,还是道:“不知道前辈你和轩辕的争吵是为何,二位相互扶持了一生,此刻……”   白发女子眼眸敛了敛:“……是我那不成器的孩子。”   “混沌啊……”   混沌,四凶。   轩辕帝之不才子。   卫渊思绪微顿,嫘祖温和笑道:“這雖然是我们吵起来的原因,卻也不是根本,总归有很多事情。但是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相互扶持地走下来了……,当年其实还好,周围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永远也不觉得闷。”   “现在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这轩辕丘啊,人虽然越来越多,可我们又是却又觉得自己孤零零的。”   “若有太长時间不吵几句,反倒觉得无趣。”   “是吗……”   道人感觉到自己并不能真正地得到这争吵的答案,也或许,就如同嫘祖所说,这只是他们相处的方式,更或许,这吵闹的原因,来自于那早已经逝去的传说时代,来自于那些在传说,历史之上烙印其名的英雄。   卫渊道:“混沌是……”   嫘祖沉默,轻声道:“他被归墟之主蛊惑了。”   “可惜,我现在并不是那位归墟之主的对手,而轩辕,他不能离开……”   归墟之主?!   卫渊眸子微张,忽而心动起来,归墟,一个隐藏的超级势力之主,基本游离于岁月大事件之中。却又是绝对的大敌,以及,归墟万法劫灭的特性,也很有可能和对颛顼共工出手的那两个敌人有关系。   最重要的,归墟之主游离于命运之外。   虽然说是体量和昆仑大荒比拟的大势力。   可其主尊却不知为何,足足数千年都不曾出世,缺席了各大重要事件,只在暗侧活动。   而实力也没能抵达十大巅峰。   这和常理似乎不符。   但是恰好,杀他,不需要承担反噬,收益又极大!   这或许,是真正有利于人间各大时代,却又不必承担反噬的方式了。   白发道人暗叹声气,放下茶盏,看向嫘祖:   “那,前辈是知道归墟之主在哪里了?”   嫘祖微怔,还没反应过来。   旋即听到一句平淡而让她无言失神的允诺。   白发青衫的道人平静说出了第二句话:   “我去杀了他。” 第八百四十四章 是改变的命运亦或者【我】亦是【历史】   “归墟之主,你……,希渊,我想你应该是有些实力在。”   “但是,归墟之主的实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现在还不是对手。”   嫘祖被这白发道人的大话给镇了一下,旋即便噙着笑意摇头婉拒了道人的好意。可是之前始终进退有度,颇为温和的道人此刻却稍微显得强硬了些:“还没有比过,哪里能知道不是对手?”   “不知道他和帝俊,伏羲,不周山如何?”   嫘祖道:“当然不是对手……”   “那么,就可以比。”   白发红瞳的女子忍不住失笑,道:“归墟之主麾下的东海大壑有无数小世界的生灭变化,神通盖世,不要再玩闹了。”   “小世界么……”   白发道人自语一声,道:“可是如此?”   五指微张,剑气纵横,撑天拄地,周游六虚,先天八卦一一出现。   化作了一个小型的世界。   而后手掌握合,这短暂的剑气世界湮灭消散。   白发红瞳的女子失神,瞳孔收缩。   青衫白发,一身气质闲雅懒散的道人带着歉意道:“我擅长剑术杀伐和暴戾手段,这创造生灭一道上不是太擅长,嗯……   稍微有些手生,不过,这样可以了吗?”   嫘祖缓缓抬眸,看着眼前的白发道人:“你,究竟是谁……”   “涂山部,渊,货真价实。”   白发道人斩钉截铁。   嫘祖红瞳散出琉璃般的流光,手中一枚玉符浮现出来,道人扫了一眼这玉符,知道这是能映照人心,辨别真假的狴犴龙珠,噙着微笑补充道:“不但是涂山部的,而且名字还在涂山部的族谱之上,绝对的嫡系。”   “另外,我是涂山部青丘国主的弟弟。”   卫渊说的话全部出自本心。   很快得到了结论——   是真话。   片刻之后,自嫘祖处得到了归墟之主气息辨认之法的卫渊离开了嫘祖部的商铺,迈步走出,顺便又买了些衣服,来都来了,不买点好像就有点浪费这一趟出门似的。   卫馆主沉思。   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呢?   如此贫穷的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容易花钱的恶劣习惯?   白发红瞳的嫘祖目送着这自称为涂山氏之人离开,许久后,才收回视线。   她本来不愿意告知于卫渊归墟之主所在。   是因为那是三界八荒第一层次的强者,比之于当年的刑天蚩尤,只强不弱,和手持轩辕剑,位列人皇之位状态下的轩辕也是实力相近。但是刚刚那涂山一脉的青年显露了一手剑气余韵。   剑术一道上,已经在轩辕之上。   足有讨伐归墟之主的资格。   “可是……涂山国主的弟弟,他的兄弟里面,有强大到这种程度的存在吗?难道说涂山部也有这样的底蕴?又擅长医术……”嫘祖沉吟许久,取来了一道符箓,若有所思。   “神农鞭始终沉寂,往后在神农鞭之主的选择范围里。”   “也将涂山部也加入其中吧……”   “可惜……神兵择主啊。”   “如此,就当做是赌一赌,看是否能有后辈唤醒这柄神兵罢。”   “你当真,出自于涂山吗?”   “自然。”   白发道人按着眉心,回忆刚刚嫘祖的问题,心中再度地做出了回答。   非常愉快地重复了这个答案。   哪怕是显而易见在辨别人心这一方面有着某种手段的嫘祖都没能够看出丝毫的不对。因为我真的就是出自于涂山,出自于青丘国。而且正像是刚刚所说的,乃是涂山国主的弟弟,名列族谱之上。   我卫渊说话,句句属实,和那条渣蛇不同,真真正正的以诚待人。   只是没有把实话说完而已。   涂山部是真的。   涂山国主姐姐也是真的。   只不过不是这个时代的而已。   白发道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少女献不在这里,似乎是外出游览有熊部的风景,他想了想,将嫘祖部买来的那些衣服放在桌子上,并指为剑,写下一封简短的信笺。   大概是他要外出一趟,做点事情。   很快就会回来,失忆了的人就不要乱跑。   白发道人收回手指,心中重新整理了一次思绪,便即转身离去。   虚空中文字流转不休,最终缓缓隐去,化作了唯独献亲自来到这里才会浮现的状态,卫渊另外又给颛顼留了一封信笺,可惜了,这段时间颛顼,轩辕,共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卫渊也只好等之后有机会再交给他。   不过……   归墟之主吗?   特性应该和万法终末之地有些类似,那么交手的时候就不能给他半点余地,一口气将自身的力量全部倾泻出去,直接暴力轰杀掉……如果可以的话。   虽然说答应下要杀了祂。   但是那家伙恐怕没有那么好杀……   要做好没能立刻杀死对方的预案。   白发道人心中不断琢磨着该如何弄死已经蛊惑出四凶这个概念的归墟之主,变化为了玉虚元始的姿态,行走于这过去时代的有熊部,不知不觉已经又走到了兵器库那里。   想了想,还是迈步走进去。   这里面,白发苍苍已然老迈的仓颉还在看着手中的龟甲和石板,听到有声音,抬起头,看到了之前来过的白发道人此刻又来了,老者对他的感官不错,笑着颔首,道:   “又来取兵器吗?”   “不是,只是来闲聊几句。”道人摇了摇头。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了你。”   “哈哈,难得有谁愿意来和老头子我说说话,还是你之前朋友的说法吗?”仓颉大笑着邀他进来。   “不,不是……”   白发道人看着周围的那些玉器石板,笑了笑,道:“我想要,嗯……阐述一翻我的领悟,您不需要问,我也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解释,就当做……   我是在这里自言自语一些东西,您恰好听到了而已。”   “哦?”仓颉讶异抚须,点了点头。   卫渊已经尝试过了,过于后世的东西,无法解释。   但是,基于这个时代已有的知识,就可以将命运干扰降低到极限。   白发道人撩起衣摆,正襟危坐,缓声道:“便开始以鬼臾区前辈的五行之论开始,稍微讲述一翻贫道的领悟……”   道人闭目,如同当年论道一翻,将自我的领悟全然道出。   因为这些东西是从之前去世的鬼臾区,也叫做大鸿先贤传下来的东西为开始。并没有引来太多反噬,而仓颉一开始并不在意,他和鬼臾区,同样都在年少时候的轩辕麾下为臣,彼此学说都已经极为了解。   但是慢慢的,当这白发道人越往下说,老者脸上的笑意便缓缓凝固。   这,这是!   出于鬼臾区的五行脉络之论,但是却远远比之更为玄妙难测。   玄而又玄,众妙之门,不,远远比这些更为地难以形容,老者眼底亮起,旁边的油灯灯光似乎变亮了些,本来已经走到自己人生道路尽头的仓颉,似乎重新回到了年少时候的样子,胸膛中心脏快速地跳动着。   他哗啦一下将那些平素珍惜无比的石板玉书扫到地上。   右手握着刻刀,直接在这桌子上刻下文字,卫渊声音微顿,等到老者做好了准备。而后方才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所说的,全部都只是关于《黄帝内经》的内容,是其中鬼臾区和轩辕论道的部分。   但是却实际上是以此为基础,阐述自身之道。   他不能解释,否则必然引爆岁月的反噬。甚至于,仓颉所记录下的文字,他也不去看,外面是炎黄最初的故事,那一棵树枝叶蔓延开来,来往的行人,奔跑的孩子。   道路一侧屋子里面,是盘坐在蒲团上的白发道人。   是手握刻刀的苍颜老者。   道可道,非常道,当道人将自身之道说过一次的时候,老者也恰好刻录了最后一笔,仓颉的白发都被汗水沾湿,道人看向老者,道:“……不知道记录了几成?”   仓颉叹息:“阁下所说内容过于深奥,可惜了啊,鬼臾区在的话,一定能够领悟更多,我所写下的,也就只有三成,甚至于三成都不到……”   “而且不知为何,老夫虽然明白你说的玄妙之处。却无法完全复述,只好再以老夫自己的领悟,重新写出了一遍。”   “这样最好……”   白发道人起身,道:“如果说全部记录下来,我们都要倒霉了啊。”   “再说了,我虽然不是什么有才情的人,走到这一步,也耗费了太长太长的岁月,一次一次的生死历劫,我的道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拿下来的。如果说一口气全部记录下来,估计反倒是没有谁能够入门了。”   仓颉询问道:“……不知道这典籍,可有名号?”   “就玉虚……,呵,算了。”   白发道人声音微顿,摇了摇头,自嘲道:“就不给老爷子添麻烦了,就当做贫道没有来过吧,此经,便依托于轩辕黄帝之名,我记得他对于道之学说,也有领悟的。”   黄老之学嘛。   仓颉微怔。   姬轩辕,道?那个莽夫?!他什么时候……   还未曾开口询问,那道人看了看外面。突然拂袖,一股磅礴之气化作了一座小世界剑阵,封锁在门口,仓颉不解,白发道人微吸了口气,抵抗住了周围的因果之力,道:   “我有域中四大之路,恐怕只能为你演示一次。”   “且看!”   域中四大,天,地,道,人。   片刻后,剑气所化的小世界阵法散去,仓颉面色煞白,又仿佛回到当年那个神魔交锋的时代,白发道人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气,温和道:“那么,告辞了……”   此次一别,恐怕不会再有相见之时。   留下传承,以待后来之人,也算是暗中改变了过去。   扭转了命运。   仓颉许久后,回过神来,蹬蹬蹬走出这屋子,看到那大树之下,有熊氏的道路四通八达。而白发道人立足于道路之中,墨色木簪,白发垂落,伸出手接住了路口的落叶,神色温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仓颉呢喃道:“……道,道?”   老者猛地转身,俯下身子胡乱地翻找,終于找到了一枚碎裂開的,上面是人族甲骨文『道』。不过這个道也只是一个四方的路口样子,老者回忆刚刚那道人站在路口的模样,突然有了灵感。   重新用刻刀在那个四方路口的象形文字中心,增加了一个代表着思考的『首』,增加了代表着行走的『止』。于是,一个思考着道路行走于四方的,新的文字出现了。   不再是单纯的四方路口。   而是行走其中,思考前行真正天道的『道』。   老者看着桌子上的文字,许久后回过神来。虽然不明白这位留下了自身传承的道人,为何非得要假借黄帝轩辕之名。难道说是在躲避什么,还是说,当真不在意这些虚名?   可仓颉还是将自己转录的文字里,又增加了些轩辕的兵法治國。   譬如奸生于国,时动必溃之类云云,合为一本。   可是想到了道人展现而出的域中四大之力,仓颉不由还是失神许久,叹惋许久,又在这一本典籍里增加了一行文字——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   老者回忆那道人单手撑天拄地,而后翻天之力,记录如下。   天地反覆!   天人合发,万化定基,为道。   在外面,白发道人收敛神思,轻声自语:   “已经尽力了,所以,应该有改变了命运……”   仓颉抚摸着自己记录的文字,可惜这些文字是由自己听了那道人说法。而后用自己的文字记录的,精妙之处,怕是难以读出来,长叹息曰:“隐微难见,故名为阴;妙合大道,名之为符。”   “经者,万古之常法也。”   “假托于轩辕,便名之为……《黄帝阴符经》。”   白发道人松开了绿叶,走出了轩辕丘。   是否……改变了既定的命运?   是否自己留下的文字对后世修者有所触动?   已然尽力的道人都不复在意,只是持剑看向前方,落叶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已然化作遁光离去——   归墟之主。   当死。 第八百四十五章 玉虚终留名(感谢月见黑盟主)   等到仓颉将自己整理完善之后的《黄帝阴符经》刻录到玉石之上的时候,这个时候外面天色已经略有些暗淡,仓颉推开门的时候,那一颗大树之下,已然不见了道人,连来往的孩子都变少了。   “也是啊……天色已暮,日近黄昏……”   “天色已暮。”   “已近黄昏……”   老者呢喃自语。   转身缓缓地走到了那桌子前,被修改好的《黄帝阴符经》放在一侧,而桌子上,桌子上刻录着有些混乱的,不成模样的文字篇章,仓颉咳嗽了好一阵子,突然有种明悟。   或许,那位之所以演示道法给自己看,是因为自己本就走到了寿数尽头啊……   这样会让某种来自于天地的反噬变弱吗?   人文始祖之一的仓颉并不是蠢笨的人,老者看着这一张桌子上的文字。突然间有了一种冲动,想要将这东西留下来的冲动。若是见到了极致灿烂的美好,怎么能够忍住不将这些美好的东西留存于后世?   老者用满是皱纹的手掌握着刻刀,凭借最后的记忆,将这桌子上的文字重新整合,这是最初的版本。而非以他转述的那部分,尝试靠着记忆,重新复述道人所说。   天空中突然那传来了轰鸣声音。   平地里打出了个雷霆,滚滚掠过千里,老者措不及防,手一抖,那把刻刀直接落在地上,外面隐隐传来呜咽的声音。而后伴随着那惊雷之声,似乎有前所未有的瓢盆大雨往下落,往下砸!   老者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一间屋子如同是波涛汹涌的浪涛上的小船。   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感觉到了窗户的剧烈震动。忽然,门一下被推开,扑进来的冷风让本来就暗淡的灯光剧烈颤抖。但是最后还是稳定住了,老者借助这稳住的光,看到了来者。   那是一个有着卷发的俊秀青年,只是垂落到背后的卷发原本是黑色的,现在却被雨水冲刷,退去了黑色。却也没能恢复到原本的白色,反倒是化作了一种红色的感觉。   “白泽?这是……”   仓颉茫然。   白泽猛地摇头,像是大猫震开身上的雨水一样把身上的水都抖开,道:“还能是什么?我还想要问你的,仓颉,你在做什么?怎么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高得好像是天地要杀你一样?”   “天地杀我?哈哈哈,老头子本就是将死之人,哪里有这么大的排场?”   白泽不再说话,看向老者想要记录复述的文字,道:   “所以,在写什么?啧,看不大懂。”   “你是不知道,外面突然打雷下雨,天还是黄昏色的,下的雨却是红色,简直像是流血一样,你不要说跟你写东西没关系。”   仓颉好奇道:“那你不去躲,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当然是找你来喝酒?”   “我和你说啊,哈哈哈,这个可是当年杜康亲手酿造的酒,藏了这么多年,味道好极了。”   白泽一脸得意洋洋,满脸的不着调,仓颉忍不住大笑,给他搬来了座椅,一边自己刻录文字,一边和白泽闲聊。   “这一卷书啊……最后可能还是要拜托阿泽你了。”   “就把它藏起来吧,藏到名山大川之中,等待后来的人发现它。”   “你也不要去看它……呵,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一将死之人,多少是有点感知的,你看了这东西,恐怕会有大伤的……”   仓颉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白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反而说着些最近轩辕丘里的热闹事情,什么谁家丈夫妻子吵架了,结果那男人被他老婆揍得下不来床,什么哪哪儿多出了好多好吃的云云,仓颉噙着微笑,道:“轩辕丘……有熊部,真好啊……”   “阿泽,你说,轩辕丘,炎黄一脉能够存续多久呢?”   “会一直存在下去吗?”   白泽的声音顿住,最后道:“我不知道……”   “再说了,这样事情,你自己亲自去看着不就好了?”   “问问问,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仓颉哈哈大笑,而后喝酒,安静许久,道:“我刚才看到啊,外面那一颗,我们当年种下的老树,已经长得那么高了啊,可惜,太阳落下来的时候,总会觉得,这一棵树是不是也会慢慢地枯萎呢?”   白泽安静回答道:“会枯萎的……”   “但是枯萎的时候,它会有种子随风而去,会生长出一棵两棵,三棵四棵,许许多多的树,。甚至于大片大片森林,而未来那么繁茂的森林,不管最终走到了哪里,他们都是来自于这里,来自于轩辕丘里面,你们亲手种下的一棵树。”   “所以哪怕是未来不再有轩辕丘,你们所做的也绝不是虚度。”   “……是吗?”老者噙着微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么未来的风景,就要有劳阿泽你帮忙看看了。”   白泽不言。   仓颉又笑着道:“不过,你也会离开这里吧?你为了我们最初的那段时间,把如何克制妖魔凶兽甚至于诸神的方法都告诉了我们,也就相当于和诸神结仇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白发卷曲在后的文士敛了敛眸,道:“……不要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失去了你们的人族没有办法保护我,所以才走的。”   “哈哈哈,是吗?”   文祖仓颉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你若在这里,那些和你有仇恨的神灵因为我们都死去前来复仇,会给人族带来灾难,干脆自己离开,省得引开灾祸。”   “毕竟,那个时候人族若庇护你,那么就会有大祸,死伤无数。”   “而不庇护你,又会留下那偌大的不义之名。”   白泽恼羞成怒,道:   “喝你的酒,杜康亲手酿造的酒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老者噙着笑意喝酒,带着醉意落笔,最后在记录着最初道藏的玉书上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笺。而后在最前面,写下了这道藏的名字——隐微难见,故名为阴;妙合大道,名之为符,此为黄帝阴符经。   源自玉虚,以此为名;正玄奥妙,称之为法。   故而名之为——《玉虚正法》!   颉寿尽之前,得见白发道人谈天,地,道,人,故而得之。   道人不知其名,自称上古炼气士,吾称之以玉虚。   老者刻下最后一笔,借着醉意,将封禁起来的玉虚正法交给了白泽,饮酒一杯,笑叹道:“杜康的酒,果然是天下最好,此生幸好是从部族走出来了,幸亏是没有留在那里做我的苍王。”   “否则,若是不能和你们相遇,人生该要多遗憾啊……”   老者笑着醉酒睡去。   白泽也一眼不曾看玉书里面的内容,只是一杯一杯地饮酒,最后酒坛空了,他拎着酒坛倒过来甩了甩,见一滴酒液也没了,眼底浮现些许怅然之色,自语道:   “杜康亲自酿造的酒啊,已经三十年没有喝过这个味道了……”   “杜康啊杜康。”   “自你死之后,這你親自酿的酒,也是喝一杯,少一杯了。”   他看着那邊似乎是醉酒睡去的老者,没有说什么。   将玉书收起来,起身走出,双手推开门,外面狂风四起,血色黄昏,天地之间自然诞生出了人格化的妖魔鬼物,似乎要阻止某个东西的出世,要将写出这东西的老者撕裂粉碎,修正抹杀。   但是它们无法靠近这屋子裡,因为在它们之前想要过来的时候,白泽也出现在门口,白发垂落的文士敛了敛眸,看着这唯独自己感知得到的天地反噬化形,双眸微睁,瞳孔在夜色中散发出金色的冷光。   拂袖,袖袍劲风击碎雨水,漠然呵斥:“滚!”   磅礴气浪溢散。   血色雨水凝固在空中,而后猛地朝着四面八方散去,连带着那些化形的鬼神都惨叫哭嚎着消散无形——   白泽,诸邪莫近,鬼神畏怖!   为诸兽之长。   天边的血雨雷光消失,黄昏之光颇有些许的温柔,白泽将那玉书收起,双手按在门上,老者趴在桌子上,旁边的灯光终于还是熄灭了,老者嘴里呢喃着一个个名字:   “轩辕……尤,形夭……大鸿,力牧,风后……”   仿佛年少的时候,重瞳儿的少年抬起头,又看到了当年汇聚在轩辕丘的那些年轻人,记忆里的少年笑着走上前去。而老者的呢喃声音逐渐消失不见,逐渐隐没。   白发散开的文士缓缓关门,夕阳的光从门的缝隙里流淌进去。   白泽轻声道:   “仓颉作书,天血雨,鬼夜啼,以此作为一生的收尾……”   “足够吗?”   “足够了吧……”   白发老者安静闭着眼睛,不再回答。   吱呀声中,木门关上,最后一缕光消失,白发文士且醉且歌,带着那未曾出世的《玉虚正法》,迈步离去,背后的屋子里,老者手中的刻刀坠在地上。   原来刻下无数文字的刻刀。   最后也只不过留一声不比叹息稍重的轻响。   仓颉,亡于仓帝历法四十二年。   (乙酉,前4596年)   享年,七十一岁。   ——《神州?现代典籍》,《禅通记》 第八百四十六章 鲸吞四海志未遂白发道人来剑气已横秋   南海   原本是为上古之帝倏忽之一所有的道场。但是三千余年前,也不知为何,倏帝突然独自离开了这浩瀚的南海之地,消失不见,再也不曾有人见到他,偶尔有消息传来,说当年的显明之帝。此刻和一位形容邋遢的矮胖老者纵酒狂歌,其速极烈,转瞬便已消失不见。   这些都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传说。   暴戾霸道的战神西皇已经化作了端庄的西王母。   娲皇失踪不见,伏羲也时隐时现,大荒三界八荒诸天万界之志向,为人族以涿鹿之战化解。而当年的人族英雄们也早已经死去,埋葬入泥土,唯独他们的英魂,似乎还在这九天之上,盘旋嘶吼,不肯休憩。   而南海北海失去了倏忽二帝之后,气运自然选择了新的神帝。   浩瀚磅礴的气机冲天而起,引动了南海之力,化作了一柄长枪,旋即勐地横扫,持拿长枪的高大男子神色沉静,令亿万里的整座南海都要似乎勐地翻覆,冲天而起,化作了直达天阙的恐怖气象。   北海玄冥神色漠然,掌中一柄长剑气机流转。   而北海幽深之处,四灵之一的玄武睁开双童,缓缓上浮。   西海攻杀绝世的蓐收持剑,神话概念早已经催动到了极致,他这一生至此,暴烈刚勐,只败于西皇一次。此刻志向意志,远不是未来那颓唐的自己所能比拟。   而在三海之帝的背后,木神句芒以不逊于神农鞭的疗愈权能维持。   四海之帝,外加一位四灵当中最擅防御的。   这全部都属于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强者全部联手。而对手只有一个,在几乎相当于整个神代外海全部气运的恐怖围杀之下,一名高大黑衣男子负手而立,漠然俯瞰着这四位大帝,语气平澹道:   “东海,西海四海之帝都在这里了。”   “阿饕,你觉得他们如何?”   “啊?问我啊”   一名盘坐在虚空的少年挠了挠头,擦了擦手,掏出一个果子大口咬了一口,道:“很强啊我们四个可能在一转眼就会被杀了吧,不行不行,这四个太大块头了,我吃不下。”   “哼!只知道吃的蠢货!”   一名身穿黑衣的少年刀客冷酷回应,怀中抱着一柄刀。   那是铸造轩辕剑残留的器物飞出,盘旋之后,为他所得。   “好好好,你爹是轩辕,你爹比我爹大,听你的听你的。”   被称之为阿饕的少年满脸啊对对对,你说的对就完事儿了的表情,接着往嘴里塞吃的,简直是一刻都不停下来,那名少年刀客冷哼一声。虽然说是少年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愿意搭理他。   旁边还有一位穿着白袍的少年枪客,英姿飒爽。   一侧依偎着面容绝美的少女。   少女的眼神始终都注视着那少年枪客,似乎再也容不得半点其他。   正是梼杌,穷奇。   少年饕餮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一男一女,总觉得叫他不对劲,那梼杌钟情于穷奇,可这么灼热的,火焰般的感情,叫他总觉得,这往后穷奇稍微对不起梼杌,就会被梼杌给活活剥皮给吞了。   这娘们儿邪性啊   少年饕餮盘坐在虚空,屁股用力,悄无声息把自己挪远了一些。   那边的轩辕子混沌皱眉道:“尊主在问你们话,为何不答?”   梼杌抬眸,眼神落向混沌身上却满是寒意冰冷,混沌右手按在了刀柄上,直到那位英姿勃勃的穷奇开口道:“以我之见,他们强大,无比地强大,却又无比地弱小。”   “哦?弱小”   黑袍男子饶有兴趣。   “威压四海,气焰滔天,是弱小吗?”   穷奇点头道:“是!”   他自信道:“因为他们在恐惧。”   “心有畏惧,徒有力量,也只是弱小之辈!”   黑袍男子放声大笑:“好好好,说的好,心有畏惧,则是弱者,唯独心中没有恐惧,才是强大者的基础。那么,穷奇,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恐惧?”   穷奇回答:“因为您比她们,更强!”   身材高大的黑袍男子缓步上前,道:“不错,你们四个,好好睁大眼睛看着,将这些人的样子看着。然后,记住,永远不要变成他们这样的废物。”   “你们四个,是我归墟一手培养出来,未来,要闯出超过这四个神的名号!”   混沌,穷奇,梼杌都正色应是。   他们之所以在人族时候能够脱颖而出,就是因为有了某种奇遇,得到了前往归墟小世界历练的资格,四人一组,闯荡出了四凶的名号,当然这个名号就像是刚刚诞生的虎犊,奶声奶气地张牙舞爪,在真正强者眼中,不值一提。   直到漫长岁月之后,才终于成为了震慑一方的绝世强者。   蓐收被激怒,道:“放肆!”   庚金之道勐地爆发,西海之水每一滴水都彷佛化作了无量剑气锐气,铺天盖地的爆发,其余三位大帝也不曾退缩半分,磅礴无匹的力量,令天地震颤,朝着那黑袍男子砸落。   后者负手而立,神色漠然。   一人面对着四海之帝,勐地出拳。   万法归墟!   战斗在短暂的时间就已经结束。   震天撼地灵气波动消散无形,规则交锋,概念碰撞,带来的残留影响却让这神代外海出现了诸多规则无序碰撞的乱流,永远的改变了这里的环境。   导致会有无数的法则规则汇聚在这里,碰撞出一个个小世界雏形。   后世的外海特性,由此战而诞生。   以一敌五。   玄冥嘴角鲜血留下,概念防御虽然未曾被破去。但是整个气机大幅度降低,显而易见出现了巨大的损伤,蓐收剑断,仍旧怒发冲冠,欲要一战,四海之帝都极为狼狈,连玄武都被击沉入了海底。   而那黑袍男子神色漠然,一只手掐着南海之帝的脖子,道:   “服吗?”   那位高大的古帝冷笑着一口血水吐向归墟之主,而后消散无形,黑袍男子道:“负隅顽抗,看不清形式。”   “是觉得本座不会杀了你吗?”   归墟之主五指用力,法则变化,万物归墟之力爆发。   蓐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南海之帝化作了齑粉,直接斩杀于此。   南海天道勐地泛起剧烈反噬。   黑袍男子冷笑道:“不过是无意识的规则,也敢放肆!”   一拳砸出,本能反噬而来的南海天道直接被击碎击沉,再度重组之后,陷入了死寂暗沉的状态,哗啦一声,归墟之主衣摆震动,道:“不过如同猪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反噬于我?”   “现在,他不从我,你们呢?”   男子一双瞳孔注视着剩下的三海之帝,玄冥闭目许久,缓缓收手,句芒同样如此。而最为凌厉刚强的蓐收怒目注视着眼前站在那里,就如同要让天地都暗沉下来的高大男子,他本该拔剑而起,不惜一死!   但是此刻,之前好友在面前被杀的一幕幕浮现。   蓐收最终听到自己说出的话   黑袍男子放声大笑,而蓐收手中的残剑最终崩碎,其心境停滞,不复原本的锐不可挡,更在往后的岁月里,一点一点地沉迷于享乐,失去了曾经的庚金之正真正的气魄。   等到抬起头的时候,归墟之主已经消失不见。   三个覆盖着面具的身影出现在归墟之主面前。   黑袍男子掠空而去。   于现在,四灵除了玄武之外,皆已经被他强行收服。此刻征服四海,执掌万法劫灭之地的东海大壑归墟,于未来,以无数小世界,挑选诸多世界的英杰入死亡试炼,最终选拔出了四凶。   那诸多小世界,便如同是帝俊的周天星辰烙印。   是她的印记。   黑袍男子闭目沉思布置。   等到再度出现新的南海之帝,到时候,四海在握,四灵四凶尽入麾下,便可以汇聚四海之权,打开了浑天密藏,浑天之路,乃是先万物而生。而她的方向,则是东海大壑,吞灭万法,自有参考的方式。   他正是要汇聚,四灵,四凶,四海,浑沌这四类力量。   方才一脚踏破这十大巅峰的屏障。   便可以一气呵成,一步登天,直逼帝俊的底蕴。   也是为了如此,方才始终压着自己的境界,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能忍大苦者,可得大道。   方为枭雄。   『尊主,那个孩子被带来了』   一名身材高大的归墟强者出现在他身侧,气机幽深至极,乃是归墟一脉的嫡传。而他胳膊下,夹着一个俊秀的少年,那少年紧紧闭着双目,似乎是老实下来。   归墟始终在以一种极端霸道的方式,搜掠各族精锐。   有不服从的部族,就会被归墟尊主夺魂令,令麾下大军将其全部剿灭。而难得有需要她亲自下令的孩子,此刻黑袍男子俯瞰着那俊秀少年,感知其功体,放声大笑。   “好!好!不错!”   伸出手,打算仔细查探功体,却不妨一碰触,那俊秀少年勐地睁开眼睛,一瞬间爆发出了原本数百倍的气机。哪怕只是白驹过隙一般,仍旧极端地难得,趁着对方没有防备,强行挣脱开那归墟强者,化作了流光前掠。   少年时期的四凶齐齐出手。   可那俊秀少年身法却极古怪,时而迅捷如电,时而缓慢从容。   竟然生生绕开了混沌,穷奇,梼杌。   而到了饕餮的时候,虽然避开了饕餮。但是却也力竭,后面那穿着青衫的少年饕餮只要一出手就能把他杀了,俊秀少年眼底也浮现出绝望。可是出乎预料,那饕餮居然没有再出手,任由他离开。   “多谢。”   “若是未来,你我为敌,只要你能冲破我的封锁,那么我就不会继续追杀你,还你此恩”   这一身狼狈不堪,像是小乞丐的俊秀少年低语,嗓音温和却带着一股天然的自傲清冷。   可是其转瞬换气,神速之力再度爆发,转眼飞掠出去,眼见要出去。却突然感觉空间凝固,连时间都缓慢下来,少年神色微凝,已经被归墟之主拎起来,黑袍男子如同得到了某种至宝一般,道:“神速岁月!”   “南海之帝为显明之方,北海之帝为幽暗之域,二者合一,便是岁月之能,哈哈哈,后土果然将这一股力量汇聚在了你的身上啊,你叫什么名字!”   那倔强少年根本不欲回答。   可是这黑袍男子询问之后,竟然控制不住地回答:   “噎鸣!”   “哦?奇怪的名字,为何而来?”   少年控制不住地按照那位温柔女子曾说的话回答:   “天为最高,从一大,取壹爲字,以口道出,言天道为噎。”   “四方混沌暗沉,有剑鸣之音,自域中四大而起,清越为鸣!”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纪念浑天和另一个人而取的名字”黑袍男子颔首,而后不容置喙的道:“那就不再给你另外起名字了,仍旧留着后土给你的名字,闯荡诸天万界,你以后,便追随着我,你将会是四凶的领袖!”   “你!”俊秀少年怒道:“做梦!”   “谁知道呢?”   黑袍男子平澹道:“浑天已死,后土失踪,这天地虽大,你也无所依靠,我这里,也已经是一个归处了。无论如何,我可以给予你变强的机会,生存的可能,以及”   “寻找到后土踪迹的方式。”   “无论她在何处,当你已经拥有声震三界八荒的名号的时候,她也一定会知道你的所在。”   “而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少年噎鸣张了张口,反抗之心变弱。   黑袍男子带着这俊秀少年离去,此刻大势已成,四灵四凶四海尽在掌握,只剩最后一步,踏破关隘。哪怕是如此霸道的枭雄,也忍不住胸怀壮志,且以长啸,化作遁光而去。   四方震动,海域波涛升腾而起。   周天小世界生灭起伏。   而万法寂灭,归于大墟的气象也已造就,无可比拟,也无法阻止了!   正在遁光之中,归墟之主突然感觉到了一缕气机锁定了自己,微微抬眸,此地乃是极西之地,外海波涛汹涌,天地茫茫,一袭白袍的剑客迈步而来,不疾不徐,不知为何一种压迫的感觉沉沉地落下,彷佛有种窒息之感充塞于这个世界上。   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噎鸣下意识抬起头。   看到身穿素净白袍,木簪束发的道人身影,看到他腰侧悬剑,双眸闭着,白袍之上饰以金纹,双鬓白发微扬,而后,听到了   一声清越无比,洞穿四域的剑鸣!   旋即有漠然的声音落下。   “此路,人族地界。”   “诸邪,退避。” 第八百四十七章 上古一战   “人族?”   归墟之主身旁的四名少年微微怔了下,神色都略有微妙的变化,归墟之主放声大笑,道:“我看看,这里继续往前,确实是会遇到一个人族的城池,不过,既是人族,你们自己解决。”   持刀的英气少年看着眼前的白发道人,道:“你是哪个部族的?”   没有回答。   混沌皱眉,语气冷傲道:   “我乃是人皇黄帝轩辕之子,你且退下,勿要阻拦。”   “否则,当受刑罚之责!”   白发道人想到那位独力支撑人族的轩辕帝,沉默许久,神色终究还是缓和了些,道:“……你是轩辕和嫘祖的小儿子……,你的父亲和母亲都很想你,我和他们关系也不错。”   “现在还没有酿成大祸,随我回去的话,还有转机。”   混沌勃然色变,怒道:“哼!不要提他们!”   “他们根本不理解我!”   “只知道人族,人族!”   白发道人道:“……我可以再问你一次,回去吗?”   混沌猛然拔刀,杀机真实无比,道:“再说,死!”   “这样啊……”   白发道人颔首,道:“那么,你去死吧。”   混沌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愕,而下一刻,那白发道人仿佛直接踏破空间,瞬间出现在了年少混沌之前,白发微扬,少年已经在诸多世界历练多年,掌中神兵更是只逊色于轩辕剑的绝世兵刃,本能反应,横击。   下一刻,这只手臂直接化作齑粉。   “言掩义事,阴为贼害,而好凶恶。”   道人语气平静。   瞬间出招,霸道的剑气,直接废去这少年四肢。   最后并指为剑,直接抵在那怀抱着汹涌未来的少年心口。   少年的眼睛瞪大,眼底流露出了恐惧,不甘,和软弱。   这个时候的道人却想起来,自己这一世第一次接触的『画皮案』,当时的卧虎留下的问题,问这女子化为妖魔,尚未作恶,你杀是不杀?当时的道人还无法做出回答。   此刻的心境却已经平静。   对于恶人的怜悯,和对于善者的杀戮无异。   霸道无比的剑气直接洞穿撕扯,搅碎了这少年的心口,将其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全部击穿,道人震袖,嗓音漠然:“既不回头,为了防止未来必然发生的恶事,只有,将你击杀。”   “这因果,贫道接下了。”   “至于你有什么苦衷,贫道没有兴趣,也不想要知道。”   生怕死得不干脆,道人反手五指握合,朝着这少年天灵砸下。   这一系列的变化几乎转瞬,在旁人眼中,那道人踏出一步,出现在了混沌身前的同时,混沌就已经功体被废掉,四肢破断,心脏都被洞穿,归墟之主大怒,霸道无比的拳风猛地砸落。   “你,放肆!”   铮然的鸣啸声,昆吾横拦。   足以将四海之帝击退的招式被拦截。   霸道的劲风撕扯地面,留下了超过百里的巨大沟壑。   道人左手五指已拍在了那英武少年的天灵,将其天灵拍碎,面目一片浑沌,气机散去,直接坠下,右手持剑,一双漠然黑瞳和归墟之主对视,淡淡道:“贫道要杀谁。”   “你拦不住。”   归墟之主心中震怒,从人族核心成员里选择的四凶,是他为了反噬斩断人族气运,乃至于诛杀人皇为目的创造的,现在只是不注意,就被直接被废了一个。哪怕是靠着无上宝药救回来,也绝无法抵达最初『斩断人族气运』的目的。   三大谋划之一,直接被废了一条。   “你们去把混沌的尸体带回来!”   黑袍男子浑身气机暴起,道:“此人,本座亲自杀。”   抬手出招,天地仿佛瞬间压低,那种天地唯我,压覆苍生的霸道气焰令道人心底都警惕起来,旋即一拳砸出,仿佛陨星天降,浩瀚磅礴,道人反手出剑。   一剑?故里!   剩下的少年三凶化作遁光,远远绕开了交战的双方。   饕餮抬起头,远远看到了天地都仿佛化作了一片黑暗,每一次拳锋的落下,都让大地都发生剧烈震颤,森林翻覆,山脉倒塌,有一个个内部是各类暴戾自然险境的小世界当做武器砸落。   那相当于极为广袤的空间。   内部则是如同雷霆风暴,烈焰潮汐一样的暴虐元气。   此刻直接当做了兵器,被拳风引动着砸落。   世界的生灭,直接扭曲了天地法则。   空间,时间,雷霆,烈焰,诸多的法则交错交锋,作为归墟之主,也可以吞噬万物的归墟之力执掌万法,反向用出。而对面无论面对何等的招式,都只是一剑斩出,凌厉霸道。   剑灭万法。   “……嘶……太霸道了。”   饕餮头皮发麻。   以后要和这样的怪物做敌人吗?   不不不……还,还是混着点吧……要不然肯定得被杀。   穿着青衫的少年饕餮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尤其是眼前自小一起长大的那家伙,被打得跟一坨肉泥似的,好像上锅煮一煮味道就能吃了,阿不不不,不行不行,这个家伙也算是人呢,不能吃不能吃。   饕餮从怀里摸出了几颗香甜的水煮豆子,塞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穷奇取出了归墟之主刚刚直接撕裂空间送来的宝药。   这是即便子啊三界八荒也属于最高等级的药物,乃是一棵天地诞生之时就有的宝树,以其精华淬炼,能真正意义上的肉白骨,生死人,哪怕是神灵都有效果。   这原本是那位归墟之主给自己准备的。   可是为了斩断人族气运的目标,极为果决地分出来。   只是原本俊朗英武的少年刀客,哪怕是复活,都只能永远的『混沌无面目』,五脏六腑都空了,面容也是被拍成一坨泥似的,当穷奇看到那死去的混沌一个颤抖,气机恢复,却已在也睁不开眼睛。   那柄神兵坠在地上,而混沌则是陷入了控制不住的极端恐惧。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之前的霸道,豪迈,鲸吞轩辕丘的志向。   全部都被那眼神冰冷漠然的道人生生击碎,再也没能留下。而即便是被天下第一级别的宝药强行汇聚了真灵复苏,连气运都汇聚起来,那一双漠然冰冷的瞳孔。却仍旧如同梦魔一般在心底盘旋不休了足足数千年。   哪怕在遥远地未来。   在人间烽烟过后的大地上,为了擒拿尚且弱小的天女珏,混沌化作了晋国的官员进入了蜀地。却在另一个老迈的道人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目光,漠然而平静。   明明面对的只是彼时年迈的人间道人。   强大四凶之一的混沌,却不自觉地选择了退避。   放弃了捉拿那屋子里的天女。   剑气撕扯,被万法归墟之力压制。   道人眼瞳微转,看到了刚刚被自己杀死的混沌此刻居然又复苏了,之前穷奇手中多出了一株极为难得的宝药,其位格和级别远远凌驾于卫渊自己曾经吞服过的不死花。   ……这个时代的归墟之主,某种程度上,还真是富有。   绝世的招式碰撞,撕裂山海大地的霸道力量。   这样的战场就在噎鸣的眼前上演。   让他恍惚失神。   忽然道人剑气猛地凝聚,高远,红尘两种截然不同的气韵凝聚为一,一剑昆仑,猛地刺出,归墟之主双目亮起,道一声好,一瞬分化,仿佛遁入了三千世界,以其广阔,对应于此剑的封锁。   而就在一瞬,道人身形变化,出现在了那持抱噎鸣的归墟强者身前。   后者正看得目眩神迷,尝试领悟两位强者的招式。却不妨那神色冰冷的道人只是瞬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心中大惊怖,下意识想要退避,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撕裂空间。   不周功体?撑天拄地。   下一刻,剑气霸道凌厉,直接钉穿了这归墟强者眉心。   噎鸣被抛飞出去,而后被那道人一手拉住。   俊秀少年因为恐惧心中情绪剧烈起伏,抬起头,还没有道谢,就面色一变,惊呼道:“小心!”归墟之主霸道的攻势,毫不留情,重重砸在了这道人背后,同级别的交锋,哪怕是一个失误,都会被对手抓住。   轰然暴响,四海波涛猛地震起。   归墟之主放声大笑:“居然狂妄到以后背对着我,看来,你很看重这小子……嗯?!”黑袍男子面色骤变,突然感觉到自己那霸道无匹的招式,竟然无法如自己所料,直接重创对手。   一种极端特殊的神话权能覆盖。   这是……   “不周……”   归墟之主神色微沉,下意识看向那边,在浑天去后,只逊色于大荒帝俊的,强大无比的古代神灵。下一刻,锐气扑面,黑袍男子皱眉后退,噎鸣隐隐惊慌。   那道人伸出手按在他头顶揉了揉,说出一句他自始至终无法理解话语。   “我迟很多次……这一次,还好赶上……”   道人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眼里却带着少年看不明白的悲怆。   确实是受伤,但是伤势还在可控之内。   或者说,归墟之主不知道不周山功体的存在,用的力量不够突破。   在此地,不周山撑天拄地的时代里,卫渊的不周山功体,有着极大的增幅,转身拂袖,剑气化作风暴,和归墟之主的拳风碰撞,湮灭,道人转身,一手持剑,一手拉着年少的噎鸣。   归墟之主审视着眼前的道人,道:“……你是为了救人?”   “是,也不是。”   白发道人以剑气布下了层层封禁,将噎鸣庇护起来,而后踏步走向了归墟之主:“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你必须要死在这里。”归墟之主放声大笑:“好,现在你我的后辈,都已经安全了,那么,全力出手罢!”   “想要我性命的人,太多了!”   “但是他们,全部都埋葬在了归墟大壑之下,你……”   “会是下一个!”   道人并指一敲,昆吾剑剑锋鸣啸,清越无比,顺势持剑而前,一生至此剑术感悟,催化而出的第一招,就是曾经的杀招故里,剑气磅礴,剑势更是精纯,归墟之主以双掌相对,猛地砸落。   剑与拳毫无丝毫顾虑地疯狂碰撞。   第二剑,红尘!   人间红尘万丈,皆入此剑。   归墟之主猛地出拳,以拳化掌,吞拿万法术,红尘入大壑,东海之壑,天下之水皆入而不涨一寸,红尘湮灭,神兵昆吾被五指扣住剑锋,一时竟然挣脱不开,黑袍男子五指握合,归墟吞万物之力逆转。   无比霸道浑厚的气机砸出。   落在道人胸腹。   而同时,道人左手演化撑天拄地,而后周游六虚之法。   同样横砸。   天空出现了一道道空间裂隙,道人面色一白,归墟是世界法则湮灭之地,沉重无比,这一击,连不周山功体都被打出裂隙,嘴角鲜血咳出,闷哼一声。而归墟之主胸腹竟然浮现出了一件神兵,挡住了道人这霸道一击。   “哼,我归墟执掌诸天万界,富有天下!”   “你能打的碎几件?”   黑袍男子放声大笑,身上神兵甲胄浮现,其上勾连无数世界的自己,可以同时分化一切攻势,令一切霸道的攻击无效化,分化给不同世界的『自己』去消散。   虽然没有踏足十大巅峰,但是也只差半步而已。   是曾经和帝俊,后土,乃至于是不周昆仑论道的霸道强者。   追求一步登天的最大底蕴。   “本座执掌万界,四灵破昆仑,四凶压人道,万界流转,不逊星辰灿烂,四海在我,脚踏浑沌,你,又拿什么来拼?!”   黑袍男子气焰滔天,步步踏虚空,再度出招。   道人身形变化,剑术凌厉霸道,再出一剑。   第三剑?昆仑!   这一剑气势浩荡磅礴,是当年开明所修,归墟之主双臂交错,强行拦住这一招,那甲胄浮现游走,生生把这霸道的剑气化去。而后猛地双拳交错砸出,道人掌中长剑一格,架住双拳。   左手袖里乾坤逆转,猛地按在归墟之主头顶。   五指猛地握合。   先天五雷法!   霸道的雷霆几乎引动方圆五百里天象变化,归墟之主闷哼一声,怒声咆哮,长剑昆吾被震开,双拳携带击穿山河的力量,猛地砸在道人胸腹,连续数招,道人不周山功体被破。   当年老不周被撞腰昏厥……就是这个感觉?   卫渊心底闪过一个念头,被这力量霸道的男子以双拳交错连击,不同的神话概念限制,被压着往后推,右脚踏足虚空空间,强行运转,或许是因为和伏羲的无数次玩笑般的交锋,他不懂先天八卦的原理。   但是会用。   几乎本能一样,脚踏八卦,风火流转,脱离了归墟之主的招式。   可是下一刻,归墟之主反手一抓,八卦崩碎,展现出了另一种卫渊熟悉的特性——   万法终末之地,连八卦流转都不会存在,道人瞳孔收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始终只是神魂前去的万法终末之地在哪里。   那里,正是归墟之内。   “哈哈哈,根基不错,不周功体,周游六虚,先天八卦,剑术通神,但是,还不够,还不够啊哈哈哈!”   归墟之主放声大笑,不顾可能找引来大荒和昆仑的强敌,展现出了绝对全盛的姿态。   道人咽下喉中鲜血,一剑再起:   ‘剑术?炎黄’!   赤炎如火的剑道气机再度凌冽地腾起。   归墟之主反手握合,万法归墟劫灭,何况于人世乎?   炎黄之光湮灭消散。   道人吐出一口浊气,白袍已经染上鲜红之色。但是心中剑心不灭,归墟之主越是强大,越是根基恐怖,越是有鲸吞四海天下的枭雄壮志,他将对方留在这里的心念,就越是强盛。   剑术的霸道,仿佛永不熄灭的流光,哪怕是归墟之主再如何地根基强盛,强行用霸道招式连番轰击,竟也有些感觉体力隐隐消耗。而他终于也意识到,这样耗下去不行,不周功体,万劫不灭……   可恶……万劫不灭,似乎也不是如此的表现形式。   黑袍男子引动自身权能,出手便是全力,打算一次解决。   『万法归墟』!   白发道人抬手,猛地向上——撑天拄地!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了,原本应该要以此对抗这归墟之主的霸道法则。但是此刻,道人只剩下了杀死对方的强烈意志,心中一横,未曾完成撑天拄地,剑气爆发流转。   域中四大!   先撑天拄地,而后域中四大流转,再转化,变为周游六虚。   先天八卦之术应运而转,之前曾见到过的绝地天通之阵纹路浮现眼前,白发道人踏前半步,嗓音缓和。   『绝地天通』!   要吞灭万法的法则似乎凝滞住,无法进一步影响前方,倾尽全力的归墟之主怔住。下一刻,一只手不顾那万法归墟之力的干扰破坏,冲破了两类法则的对撞,直接抓住了全力之后,短暂未能恢复的归墟之主。   昆吾剑早已经被击飞,出现一道道裂隙。   白发道人眼眸冰冷,右手撑天拄地,而后以在『域中四大』『周游六虚』『先天八卦』的加持之下,以最强状态的翻天猛地砸落,直接狠狠得砸在了归墟之主的天灵上。   巨大的法则碰撞,搅动天地,归墟之主再度强行将伤势分给自己的烙印,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勢,放聲大笑道:“早已經说了,本座有诸天万界一切烙印,你的攻势,对我无用。”   “竟还做如此无用之举!”   “给本座松开!”   双拳连番重击。   道人嘴角咳出鲜血,动作不变,左手拉住归墟之主。   右手再度抬起,撑天拄地,而后翻天。   第二次重重砸在了归墟之主的额头。   仍旧是霸道绝代的最强攻击,归墟之主眼前恍惚。而后眼底出现一丝丝恐惧之色,疯狂反击,怒道:“死!给我死!”   “松开啊!”   “松开!”   第三次撑天拄地,翻天轰击!   伤势沉重的道人道:“诸天万界的烙印……总是有极限的是吗?”   “分担贫道的攻势……”   “呵……他们有什么资格,又能扛多少次?”   他语气温和平淡:   “你有一千个烙印,贫道砸一千次。”   “你有十万个分神,贫道,就杀十万个!”   夫子亲自教导而出,南山之竹,不懂取巧。却拥有最坚韧的意志和无视一切痛苦的心境。   归墟之主面色隐隐扭曲,全力出手,不断轰击在道人的胸腹,怒道:   “为什麼还不松开!”   “为什么还不死!”   “为什么,松开,你给我松开?!”   道人神色平淡,身上伤势越来越重,却仿佛无所察觉,不周山功体的神话概念始终维持最后的坚韧。而后不顾一切代价,一次又一次霸道恐怖的翻天砸在归墟之主身上,归墟的诸多宝物也被砸成齑粉。而归墟之主身上那连通万界的烙印全部生生砸碎。   不再有防御的法子,不再有将伤势传递出去的手段。   黑袍男子此刻反倒平静下来,咬牙注视着那注定兵解自己的一掌,缓声道:   “本座有无数世界的烙印,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仍旧会从历史和岁月里归来,你……”   “到时候,贫道不过再杀一次。”   道人平淡回答,白皙手掌托起苍天,手腕翻转。   最后一招翻天砸落。   怀揣壮志的归墟之主眼睁睁看着那道人五指按在自己头顶。   听到了最后的淡漠声音——   “所以……”   “你最好藏好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 大荒彼端辰宿列张;千秋万古大道长存   原本强大且霸道的归墟之主,首级被硬生生拍碎,真灵彻底湮灭,直接重重坠地,白发道人敛眸。虽然明白这样距离十大巅峰只差那么短短半步的强者,必然有锁定未来现在,在时间长河中归来的手段。   但是他却无法制止。   能杀,但是没法子一口气彻底碾死……   道人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一身伤势其实不必归墟之主好得了多少。只是强行运转不周山功体,维持住了最基础的生机。一旦这神话概念散开,就会像是当时被共工一头创在腰子上的老不周一样,直接重创昏死。   再加上自己的实力根本比不得老不周山。   这一下当场死了都有可能。   “归墟之主……”   “真是厉害啊。”   道人强行镇住了自己的气机,转眸看去,先前他和归墟之主交锋极为激烈,四凶早已经按照归墟之主原本的吩咐逃离,似是用了归墟秘术,一口气不知转移到了哪里的小世界。   卫渊看着归墟之主的尸体,神魂一扫。   嘴角抽了抽。   没了……   都没了……   这家伙身上,所有的灵宝,法宝,异物,全都没了。   全都被打碎了。   可恶啊……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捡一个大爆的尸体的机会啊,就这么没了?!到底是谁把这宝贝都打碎的?   是我,是我啊呜呜呜!   白发道人嘴角掀了下,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笑叹一声。   没法再大笑着自嘲了,再笑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道人看向那边的少年噎鸣,看到他一身朴素的衣物,神色担忧,招了招手让孩子过来,道人伸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噎鸣?”   “你的母亲,后土娘娘,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噎鸣道:“就只是前几年……”   前几年……   娲皇失踪已经许久,看来后土是终于找到了踪迹,去了那所谓的玉虚秘境,又迟迟不见道人归来。故而决心自己走上了相救娲皇的道路,道人神色黯然,道:“……这样啊。”   “您认识后土娘娘,能不能带着我去找她?”   道人无奈微笑:“呵……我也想要找到她啊。”   眼前少年突然一咬牙,一下拜倒在下,叩首道:“那,您能不能收我为徒,传我剑术和修行的法门?”   道人微怔,而后抬手扶他起来,嗓音温和道:“你的先天体质,已经胜过了天下九成九的修行法术,按部就班,自己便能够走到足够强大的地方,至于剑术……”   他笑了下,道:“你的缘法,不在贫道这里。”   “而贫道,也无法在你这里久留。”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未来,也不知道这伤势什么时候爆发。   少年噎鸣神色黯然。   白发道人洒脱笑道:“不过,贫道还有些事情要做,你若是不觉得无趣,也可以随着我一起,你未来的剑术境界绝不会比我差,我若是把我的剑术传给你,只是会影响到你自己的天赋。”   “虽然如此。”   “可剑术的基本功,我还是可以教给你的。”   少年噎鸣微怔,旋即大喜。   欲要拜师,却被那道人抬手扶起来,摇头婉拒,噎鸣搀扶着道人走到归墟之主的尸身前,道人看着这位上古至尊的尸体,原本的豪情壮志,鲸吞四海,比拟大荒和昆仑的意气风发,死后也只是一具尸体。   “从岁月中归来?”   白发道人平淡自语,拂袖,五指猛地握合。   少年噎鸣突然听到了巨大如同雷霆般的轰鸣声,大地震颤,让他站都有些站不稳当,正当面色慌乱,下意识伸手拉住了道人衣摆的时候。突然神色一变,看到天边一座巨大无比的山朝着此地飞来。   一位高大无比的神人慌乱高呼:   “不知道是何妨大能,为何掠我来此?!”   道人语气温和平淡:“贫道玉虚,借你一山。”   “可,可是这山……”   那高大神朗的神人不敢反抗,白发道人语气温和:“且放心,贫道有借有还,今日与你结下因果,他年,必将为三界八荒诸多山神,定下祭祀之规格,算是与人族共存,如何?”   区区一山神,又不是昆仑之长,哪里能有人族的祭祀?   山神微惊,而后大喜再拜。   “这,尊下且随意。”   “请,请!”   白发道人一只手拉着那年少的噎鸣,反手五指握合,眼眸平淡,未来归来?   我让你就算是归来,也休想要如此轻易地拿回你原本的修为底蕴,那一座座沉重的山脉直接砸落,将归墟之主的肉身封禁其下。   五行相生,变化流转,这一座座山脉上出现了诸多的大树,直接是抽取了归墟之主身躯之中残留的力量所成。故而磅礴至极,冲天而起,最高一棵树。不过是芥子的种子,吸收了归墟之主的力量,竟有足足三百里之高,如同巨柱,几乎是要摸到天穹上了似的。   “这,这是……”噎鸣和众多山神目眩神迷。   道人并指落笔,在这山下写下一行字。   每一个笔都写得极为沉重缓慢,将自身之道孕育其中。   “贫道镇归墟于此。”   最后收回手掌,道人嘴中又感觉到有血腥气出现,眼底漠然平静。   归来?   给贫道,耗费数千年,一步一步,重新修炼一次吧。   白发道人转身,对那边的诸多山神们微微拱手一礼,嗓音温和:“那么,这些年,有劳诸位了,不必在此。只是偶尔前来看顾一次便好了,这里也是大荒地界,应该无人敢于乱来。”   “不敢,不敢。”   山神们齐齐散开。   目送着那白发道人并着俊秀少年漫步离开,白发墨簪,少年捧剑。   许久后,诸多山神们回过头来,看着这绵延千里的山脉。一时间犯愁,不知道该要怎么办,其中一位山神叹息道:“现在咱们这儿,怕是没法用原本的名号,这样,重新取一个名字吧。”   “大家伙儿名字凑一下将就将就。”   上古之时的名号,一个个都繁琐的很,最后的山神挑选了个差不多点没那么离谱的名字,排板决定:“摇頵羝山!”   “嗯,对了,这边既然是那位镇压什么什么余孽的,就再加个孽字号了。”   另一位老迈山神道:   “既然是那位的意思,这孽自是不是要放在第一位?”   “也是啊……”   “有问题吗?没问题!”   一众其实没有什么文化比较莽夫的山神们当即做好了决定,一阵欢欣鼓舞,颇为得意,大醉一场之后,各自离去了。直到非常遥远的后来,此名也逐渐流传开来。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   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   ——《山海经?大荒东经》   之后三日,道人带着噎鸣一路朝着人族方向回去,沿途教导少年剑术的基础。也就是后世随意都能找到的,剑器的基本用法。而其他时候,道人则是会寻找那些灵材宝药。   手中托举着的,是药性比起当年珏给自己服用下的不死花更强的药。   可卫渊吞服下去之后,却只是感觉到那磅礴温暖的药性如同滴水入河一般,基本没能泛起些许的涟漪,道人看着这一株花草,无奈地扔到嘴里,感受到那种微微泛苦的味道。   当年果然还是因为,自己只是个凡人之躯。   所以不死花的效果才特别明显吧……   道人想着,好比当年自己的基数只有『一』,不死花这种能量值破千的东西效果好得不得了。而现在的自己,不死花也只是杯水车薪了,归墟之主以万法归墟之力打出来的伤势,恐怕只逊色于十大巅峰的全力。   甚至于比起娲皇,后土这种不擅长战斗的十大巅峰。   这家伙的攻击力更强大。   若非是当时在雷火淬炼,后来又跨越岁月,把不周山功体的万劫不坏初步掌握,当时倒在那里的,搞不好就不只是归墟之主一个尸体了,剑光停下来,道人抬眸,看到那边的少年噎鸣。   那一身的衣服,道人随手以道法重新给换了一套整洁的。   而少年也把原本披散下来的头发学着道人整理起来。   木簪束发,鬓角两缕长发垂落。   少年俊秀,持剑演武,倒是也还不错,卫渊撑着下巴,指点着噎鸣剑术基础上的问题,他不传高深的部分。只是如同当年夫子教导他那样,把剑术最基础的部分教导给眼前的噎鸣。   看着周围的长河,神色安宁。   再找不到遏制自身伤势快速崩溃的药物。哪怕是不周山功体能够锁住气机,他也会陷入重伤昏迷当中,可能再一转眼,已经到了现代也说不定,可卫渊虽然不知原理。却有种本能,这样会直接把踏足十大巅峰的门堵死。   十大巅峰是过去现在未来恒久存在,不是以其他法门穿梭到过去。   然后老老实实等着时间流淌。   这结果上似乎类似,但是位格上是云泥之别。   “前辈,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噎鸣把剑收好,生火准备做些简单的饭菜,道人盘坐青石之上,道:“找一个朋友。”   “朋友?”   少年噎鸣不解。   “呵……老夫,可没有资格做阁下的朋友啊。”   突然有苍茫浑厚的声音传来,在这大荒内部,一只老龟缓缓踏出了河流,其身材巨大无比,将噎鸣都吓住了。但是眼神却温和慈祥,像是一位老者,白发道人道:“贫道见过老先生了。”   “老先生?”噎鸣不解。   白发道人介绍道:“当年背负河图洛书,和伏羲相遇的便是这位。”   “哈哈,委实是被那河图洛书繁得受不住,只好找到能治得住他的。”   那苍老大龟笑着回答,老龟注视着温和的白发道人,双目苍茫,最终也只是感慨叹息:“您的来意,我也知道了。”   “可是,对于阁下的伤势,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是背负河图洛书的神龟,现在的情况是,连他都似乎无法找到让道人的伤势彻底恢复,不必昏睡过去的法子,白发道人敛了敛眸,道:“老先生知道贫道从何而来?”   “不知……只是知道阁下来意而已。”   这位老迈的智者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老夫须得来这里一趟。”   “否则会错过谁似的。”   “这样啊……”道人无奈叹息,邀请老龟齐来落座饮茶,神色仍旧安宁,起身去取钓鱼竿,脚步突然微顿,抬眸看到白日星辰隐隐浮现,那老龟瞳孔收缩,只有此刻的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   老龟化作人形,神色数次变化,最终苦笑道:   “看来,有资格做阁下朋友的已经来了。”   而后深深拱手一礼。   白发道人微微抬眸,看到星辰之光流转,袖袍微摆。   星光下,有带着些许淡漠的声音落下:“归墟之主呢?”   “杀了。”   “……你和他有仇?”   白发道人道:   “无仇无怨,只是试剑罢了。”   深深拱手行礼的老**皮发麻,身躯颤栗,星光垂落,黑发袍服的青年天帝立于彼端,白发道人,手持竹竿,神态温和,气机的交错,让那老迈的智者心中疯狂跳动,而噎鸣已经被气机封锁。   最后白发道人微微一笑,打破了这针锋相对,几乎要让老者站立不稳的气氛,稍一拱手: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要来共饮一杯吗?”   “贫道,玉虚。”   平淡的声音沉默,回答:   “大荒,帝俊。” 第八百四十九章 天帝三约   少年噎鸣端正盘坐,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又看看那边,看到一侧是白发道人,那边是神色漠然平淡的青年帝君,出于天然的预感。此刻他心中虽然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却也老老实实地闭嘴。   “初次见面,天帝降临于此,贫道惶恐。”   嘴上说着惶恐的白发道人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惶恐的意思。   帝俊平淡注视着他,道:“初次?”   “当然。”   道人理所当然地颔首,我涂山渊说的每句话都出自真心,以诚待人!   从时间顺序上来说,这个时代当然属于是初次见面,再说了,后世两人相见那一次的根本原因是禹王被抓,卫渊去找。可是现在这个时代,连禹王的爷爷都还没找落呢。   哪儿来的禹王?   嗯……这个时候找到禹王的祖先,然后和他拜把子的话。   后世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大女娇几个辈分了?!   唔唔,很有操作性啊。   禹王?不不不……辈分压禹王几个完全没有成就感的好吗?   那家伙最多也就哈哈大笑着然后不要脸的凑上来要压岁钱之类的,哎呀。只要想想看到女娇那种想要发怒却又得蹦着笑的脸,心情就变得愉快起来了啊。   道人思绪乱飞。   那边的老乌龟看得头皮冒汗。   这白毛道士走神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来。也就是那位大荒天帝的脾气似乎超越寻常人地好,至少是在这一类事情上很不在意。否则的话,换一个脾气爆炸的强者,怕是得要当场掀桌子。   道人用之前嫘祖所赠的茶沏茶,看着茶汤煮沸,加入了上古奇花。   花瓣在茶汤当中流转,增加了更多的风味,随意道:   “不知道,大荒天帝来此,是来赏玩风景的吗?”   卫渊只是随意一说,打开话题,未曾想帝俊微微颔首,平淡道:   “是,此地是吾竹林,闲时来此游玩而已。”   是你的……   道人思绪微凝,缓缓转眸,看到周围漫无边际的竹林,每一根竹子都是上古异种,大可为舟,人坐其中,只觉得万物苍茫,心境清幽,属于是蚩尤看了能把眼珠子瞪出来直接把九黎秘传扒山竹之类的武功耍一遍的。   白发道人笑容微微凝固,道:“你的?”   帝俊端茶慢饮,淡淡道:“是,我的。”   “只是别院之一。”   “稍小了些。”   道人:“……”   僵硬看着周围那浩瀚无边的竹海。   稍,稍小了些?   可恶啊啊啊!   为什么刚宰了一个狗大户,就出来了一个天下最富的?   帝俊啊,大荒天帝啊,群星列宿啊,这家伙搞不好比西王母都富,白发道人感觉到自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帝俊把茶盏放下,平淡道:“顺便,也领教一下归墟之主的万法归墟。”   “看来,没有这个机会了。”   旁边的老龟叹息,为那位归墟之主,从这句话来看,那位归墟霸主。就算是不死在这白发道人手上,也会被大荒天帝拦截。到时候诸天万界对上群星列宿,归墟之主怕也是讨不了好。   卫渊却知道,帝俊之所以能来,是因为之前归墟之主和自己交手的时候,不顾一切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否则的话,以归墟这种极端擅长遮掩气息的大道风格。再加上帝俊没有留心,十大巅峰之下半步,想要有心算无心安然离开,并不是难事。   帝俊一双眸子落在了道人身上。   此刻的大荒天帝,似乎并不是数千年后那种平淡从容的模样,仍旧还有着锐气,有着那三界八荒,诸天万界最强的自傲,白发道人煮茶,笑起来,道:“天帝是想要和贫道交手吗?”   帝俊安静注视着他。   道人想了想,道:“天帝依然是三界八荒的最强,却还要邀战归墟之主,邀战贫道,恐怕是不甘吧……”   “不甘?”   天帝抬眸,“有何不甘?”   道人笑着道:“因为你最强的对手,『浑天』,不是败在你的手上。而是踏足更高之道而死,你的最强,是浑天不在而得到的。却不是你堂堂正正击溃他得到的,所以你不甘。”   “你要败尽天下群雄,踏足最高,向自己证明,不比浑天弱。”   少年噎鸣头皮发麻。   那边隐隐有所感悟,觉得若是不来,必然错过大事的老者更是手掌一颤,身躯僵硬,心中隐隐懊悔,觉得离谱,这种三言两句之后,就在祥和之中,隐藏针锋相对的感觉,让他有种转头就走的冲动。   不行不行,这大事不能凑热闹啊。   这白发道人,看上去温和……   难道说,很擅长激怒别人?   天帝反而轻笑,道:“错了,不是如此。”   白发道人抬眸:“哦?”   天帝从容漠然:“只是遗憾。”   “所以,要在值得交手的对手死之前,都将他们战败。”   “你杀了归墟,证明你是更好的对手。”   “只是可惜……伤势太重。”   卫渊慢慢喝茶,等待着帝俊的后文,此刻的天帝先前以大荒制衡诸界,锐气凌厉,尚未完全散去,不复后世六千余年时期,真正天下无双,毫无破绽的心境,天帝伸出手指着道人:   “但是交锋,却未必要以交手。”   “有的是法子。”   道人笑着道:“啊是是是,做饭天下第一也是最强,吃饭天下第一还是最强,不知道天帝比什么?   比第一个的话贫道奉陪,第二个的话,贫道给你一个方向,那边有个小家伙,长大以后应该算是天下最能吃的。”   “现在的胃口估摸着还差一点。”   天帝微微颔首,道:“吾记下了,会找天下做饭倒数第一和你比。”   俊朗天帝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冷笑话。   道人忍不住放声大笑,牵动伤口,却又连连咳嗽,摆手道:“算啦,不玩笑了,天帝想要比些什么?   贫道这伤势,你也看得到了,若是出手交锋的事情,怕是不行了。”   天帝平淡道:“比文斗,不以力争。”   “三局,如何?”   道人满不在意地点头,帝俊拂袖道:   “你若是胜了,我自会答应你一个条件,胜一局,算一次。”   卫渊点头道:“彩头嘛,我知道。”   白发道人把玩茶盏,看向旁边那位老龟,笑着道:“那么记录此事的事情,就要有劳老先生了。”   老乌龟心潮涌动,拱手一礼,道:“这……那老头子就不推辞了。”   老者正襟危坐,取出玉石,并指为刃,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要记录这一桩大事,看着那青石两侧,一者白发垂落,一者黑袍雍容,隐隐对应了阴阳二势,老者心潮澎湃,刻刀入石。   第一论道,天帝微微颔首,道:“以大道之争,演化万法,可。”   手中杯盏微微一泼。   杯盏当中的茶水飞出,旁观的少年噎鸣只看到了一滴滴水流忽而变大,其中折射出灿烂星光,仿佛一滴水,就蕴含了森罗万象,群星列宿,少年神色恍惚,仿佛神游万里星河,无边浩瀚。   噎鸣心神失守,许久后才强行控制住自己的真灵。   固守自身,以剑心斩断了周围的干扰,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一滴水上移开。而后瞳孔收缩,心神俱震,却见周围群星环绕,已然是在亿万里星河之中,真实不虚。   可所见那一滴水中,却又有星河流转不休,又有一个自己。   少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单纯展示自身之道,第一次见到如此浩瀚磅礴,天下第一所见的风景,下意识看向那边的白发道人。却见到气机流转,道人垂眸饮茶,有一滴茶低落。   而后这一滴水,便化作了浩荡磅礴的河流。   河流环绕着道人,自天穹而下,往幽深处去,其中出现了大地,白发垂落,身侧却又似乎有红尘万丈,人世烟火,星辰列宿旋转,人间大地长存。   忽而天星坠落,道人手腕翻转,屈指弹出一滴水。   水流幻化为江河,波涛汹涌,冲天而起,抵御住了天星万里。   星光转瞬流淌而落,坠入红尘,于是人间烟火,抬头可见星河璀璨,四方流转。却生生被灿烂星河洞穿,道人闷哼一声,气机出现迟滞,而帝俊已然收手,淡淡道:“域中四大,流转不休,可惜,若是故步自封,永远走不出最后一步。”   白发道人看着裂开的杯盏,感慨叹息,道:“……不愧是天帝。”   少年噎鸣目眩神迷,呢喃道:“这就是……不以力争锋?”   道人理所当然颔首:“是啊。”   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杯盏,道:“可惜了,是从轩辕丘买来的啊。”   “就这么碎了。”   随手放下,杯盏登时化作了齑粉,少年噎鸣心潮澎湃,许久后才坐下,诸多论道争斗时候的异象已经消失不见,少年心里想着,这应该也就是所谓的幻觉幻境之类吧。   怎么可能以烟火红尘为阵,还要拉下群星列宿……   他视线垂落,看到白发道人背后,一条新的河流安静流淌,静水流深,寂然无声,一如方才。而起蜿蜒流转,隐隐和道人杯盏上出现的裂隙一模一样,少年的神色方才缓缓凝固——   刚刚的那些。   都是真的?   噎鸣怔怔失神。   天帝平淡道:“修为很好,但是第一局算是我胜了。”   这什么该死的好胜心啊。   道人无奈揉了揉眉心,本来就穷,现在更是穷上加穷了,道:“所以,天帝是要我做些什么吗?还是说看上了我手中这柄剑?”   帝俊摇头:“胜者所得之物,等会儿再说,第二局比什么?”   卫渊想了想,道:“既已论道,那么二局,就该比术了。”   看到那边老者以和河图洛书一样的材质刻录下,玉虚对天帝论道,第一局负云云的记录,想到这东西必然流传后世,道人心中也升起了些许的好胜之心,于是右手持剑,屈指轻叩,洒脱道:   “不如比剑术,如何?” 第八百五十章 此身此剑正是传说   “比剑?”   少年噎鸣闻言眼眸微亮,坐得更加端正。而那河图老龟却是恨不得往后面再撤个五百里,觉得自己的龟壳都有点疼起来了——   说好了的文斗论道。   结果呢?一个道术演化直接化出人间长河,另一个更狠,一杯茶泼出去,便化作了那浩瀚星河,就这两招,落在寻常的神灵身上,怕是会死得不明不白,现在直接比剑术。   那怎么也要剑气纵横个几百几千里。   不行不行……这个热闹凑不得,凑不得啊……   早知便去老友不周那边了,也省得遇到如此的事情,唉。   去老不周那里避一避也好啊。   河图老龟心中只剩下了苦笑,只盼着这两位不要过于离谱,卫渊反手拈起,一枚竹叶恰好落入他的手指,手腕微转,屈指轻弹,竹叶破空而去,如同人间剑客使来一招上乘剑术。   第一式?故里。   帝俊神色平淡,星空流转,于是这大荒山海,命格气运变化。   以诸星列宿之光,山海大荒命格为剑。   竹叶于狂风之中四散凌厉,星光流转,道人袖袍微震,白发扬起,左手按在噎鸣头发上,为少年抵挡住溢散的凌厉气机,道:“以周天星辰为剑,以风水山河气象为剑,果然是够大气。”   帝俊颔首:“地水风火,天道,剑道,大地,人道。”   “万法为剑,不错。”   道人谈笑的时候,背后那诞生出来的长河突然停止流动,每一滴水都似乎逆着天地的规则升起,化作了一柄柄剑。而后变化莫测,以水演化星辰流转的轨迹,重现了帝俊的那一招。   帝俊屈指轻叩石桌。   于是这千里竹林,狂风四起,同样是卫渊之前的剑招。   长风流转,竹叶低吟,白发道人和黑衣天地相对于青石而坐,如同闲谈,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仿佛归于混沌,唯独剑气流转不休,似乎要拼杀出天地昏暗的大局,噎鸣就在这石桌一旁,看着一招招剑术凌厉交错,恍然失神,如坠星海。   神思和真灵都仿佛被那一道道剑光所牵引,离开身躯一般。   而此同时,自倏忽二帝处得来的『岁月』之力流转,又要拉着少年的真灵,不至于让他被吸引离去,肉身枯败而死。反倒是让这磅礴浩瀚的剑意和岁月权能有结合在一起的趋势。   正神游物外,不知道过去多久的时候。突然一声剑鸣清越,让少年头皮发麻,心神一下回到了身体当中,看到眼前地水风火暴走,雷霆轰鸣,白发道人并指刺出,凌厉而决然,刺穿了雷霆烈焰,刺穿了一颗颗星辰流转。   剑意在帝俊眉心前三寸崩散,消失不见。   而后那无数星辰就化作了一滴滴的流水,五行八卦,域中四大溃散化作了竹叶,纷纷扬扬地落下,竹叶落于道人和天帝之间,白发道人收回右手,道:“剑术上,看来是贫道稍胜一筹。”   “掌握星辰,群星列宿,虽然广阔,却失去了剑术的决然。”   道人摇了摇头,嗓音带着些失落,道:   “天帝或许更懂得修行,却不懂得剑术。”   作为走在了剑术巅峰的修者,唯独遇到帝俊这样的对手,持剑之心竟也重新诞生出了当年大唐游侠儿的凌冽和渴望,任何一道的巅峰,都必然渴望着足够强的对手。   然后拍了拍噎鸣,道:“什么都敢看,什么都看,就不怕神游物外,然后灰飞烟灭吗?还不赶快吐纳?”噎鸣还要说什么,才一起来,就只觉得头晕目眩,一下做倒下去,道人伸手按在他头顶,温和气机帮助噎鸣自己整理自身的气机。   老龟把孩子拉过来,以自身的醇厚气机帮忙温养,老者收回了刻玉的手指,看着面色煞白的少年。一时间无奈苦笑,却也又心有怜惜之意。当然,也还有觉得这小小少年可真是个熊孩子的无奈。   一个虽然未来有机会踏足至高,但是目前还只是个孩子的少年。   旁观了当世绝世之人的交锋,偏偏还才情绝世,差一点就领悟了些什么,某种程度上,真真是自寻死路啊……也不怕真灵承受不住,当场爆开?   老龟看到那少年闭着双目,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如剑,凌空或刺或斩,有周天星辰和大地流转的气运。甚至于还沾染了些许的岁月痕迹,玄妙万方,不可言喻。虽然稚嫩,竟也有了些白驹过隙的韵味。   老者的神色缓缓凝固。   竟然,真的有所领悟?!   这孩子的资质……   天帝平淡收手,道人笑着看向老者,玩笑般眨了下右眼,老者恍然反应过来,拱手一礼,继续用手指在玉石上落笔,道人咳嗽数声,道:“那么,这第三次,比什么?”   “第三次……”   天帝饶有兴趣,道:“先停一次,吾倒是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族。”   “为什么在人族大劫的时候,还在外面,而没有会人族轩辕丘去?”   白发道人瞳孔微微收缩。   “人族大劫?”   帝俊语气平淡道:“是……人族大劫,我能隐隐有所察觉到,劫云汇聚于轩辕丘上,本座对于人族生死没有兴趣。但是只是好奇,如你这样的高手,此刻应该在轩辕丘,为何在此?”   卫渊眸子微敛,人族大劫……   他已经拦下了攻击颛顼的杀手,已经将一切的事情告知了姬轩辕。   甚至于将大概率是之前袭击共工颛顼强者的幕后之人归墟之主解决。   大劫……还没有转机吗?   道人神色变化,看向轩辕丘的位置,此刻他心中念头起伏不定,贸然参与其中,他自己恐怕也会被天机反噬。可是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大劫的诞生。却也无法做到,最终如一念劫拦在身前,拦在心中。   天帝道:“看来,你是打算回去?”   道人道:“这第三次切磋,可能只能留在以后了。”   他沉默了下,伸手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噎鸣拉过来,缓声道:“这孩子,是后土创生之子,天赋横溢,贫道可能没有办法照顾他,我胜了的第二局。”   “其约定,就让天帝你亲自教导噎鸣。”   噎鸣面色骤变,可是他自小早慧,看到那道人神色。再加上刚刚听到的话,还是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帝俊颔首,道:“可以,那么,吾也要讨回第一局胜的胜果。”   白发道人坦然回答:   “那么,天帝要什么?只要是贫道有的,或者做的到的,都可以。”   “哼,不必。”   天帝平淡摇头,忽而抬手,卫渊本能想要防御。但是此刻他功体重创,文斗论道或者说单纯比拼剑术还行,真到了爆发全力的时候,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的对手。   只是转瞬,就感觉到身上中了数招。   闷哼一声,而后下意识运转功体,神色微怔,竟然感觉到自身功体运转无碍,隐隐有星光流转,护持周身。而后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天帝,帝俊收回右手,平淡饮茶,道:“你的功体,我暂且为你护住。”   “此番前去,只要不遇到极限情况,那么你可以发挥出自身七成以上的功力。但是记住,勿要爆发全力,否则的话,功体破碎,吾的后手也救不了你。”   白发道人微怔:“这是……”   “帮你恢复一定实力罢了,而吾,只有一个要求。”   天帝抬眸,黑色袖袍一震,漠然道:   “活下来,而后和我这第三局比斗,全力交手!”   道人郑重颔首,道:   “不过,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了,卫渊必然回来,完成这未尽之约。”   “无妨,我可以等。”   道人一拱手,而后伸手揉了揉噎鸣的头发,洒脱大笑数声,提起昆吾剑,转身迈步,咫尺天涯,转眼就已经消失不见,少年噎鸣下意识伸出手,最后还是黯然放下。   天帝饮酒,那边的老龟沉默许久,道:“他真的能回来吗?”   帝俊平淡道:“无所谓现在回来不会来,这个约定,即便他会遗忘,我也不会忘记。”   天帝平淡注视着道人远去的方向:   “等他下一次来到大荒的时候。”   “我将会亲自迎他,向他讨会这第三局之斗!”   长身而起,大荒的天帝一手拉着少年噎鸣,拂袖一扫,这论道的青石飞旋而起,坠入了大河当中,轰然若雷鸣,以星辰列宿之气运,将这青石直接封入其中,复又拿了那老者所写的玉书。   ‘大荒天帝与玉虚元始论道。’   ‘对局有三,帝言元始不知修行。’   ‘元始言帝不知剑道。’   天帝微微皱眉,语气平淡道:“元始算是他的名字,以名字些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合适,帝者无上,唯独尊者可以与之相对,改掉。”   天帝平淡道:“改掉。”   亲手送出河图洛书的老者苦笑连连,哪里有记录完还要让人改的?   可是天帝这样表示,他也只好变更,上面的文字还是崭新的——   ‘大荒天帝共玉虚天尊坐而论道。’   ‘对局有三,各胜一场。’   ‘天帝言天尊不知修行。’   ‘天尊言天帝不通剑道……’   天帝复又看了数次,随手将这玉书抛掷入江河,道:“此书和石桌封入此河,他自称为卫渊,此山为卫山,那此河便号为封渊,等待他下一次回来,再行开启,这一段时间,就有劳你在这里了。”   天帝回眸看着这天下资历最老的老龟,平淡道:   “你还是在此地待着吧。”   “否则,以天地神龟的身份,怕是会有死劫临头……”   老龟不知其所说,但是堂堂天帝,十大巅峰之首,周天星宿以观众生命格,他说自己出去会有死劫,那么恐怕不是在说假话。难道说,会有另外的十大巅峰对自己这样的老龟出手?   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这竹林之中,未曾出去。   看着这大如舟的异竹,以及那波涛汹涌的水流,老者摇头感慨着,呢喃自语这约定,呢喃着『卫山封渊,卫山封渊』,慢慢踱步往里,走入其中,最终彻底不见了踪影——   有青鸟、琅鸟、玄鸟……虎、熊璿瑰、瑶碧,皆出于卫山。   丘方员三百里。   丘南帝俊竹林在焉,大可为舟。竹南有赤泽水,名曰封渊。   ——《山海经?大荒东经》   “这个孩子,往后就由你看顾了。”   天帝将少年噎鸣带到了大荒极西,日月出入之地,交给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武,神色却古板得一丝不苟的青年,道:“同样有岁月之力,石夷,也只有你能教导他。”   帝俊看着那少年眼中潜藏的桀骜,道:“后土创造了你,你却没有几成她的性格,看来,你并没有打算留在这里,是打算稍等些时候,便要偷偷下山。”   “之后天地乱世,你还是在这里安心修行吧。”   天帝并指点在了少年眉心,流光汇聚,化作了一点朱砂烙印。   “等到命格和岁月完成,亦或者你终于也抵达这个境界。”   “有资格参与其中的时候,自会堪破。”   少年噎鸣眼前一花,因为之前旁观剑术论道的原因,神魂损耗,终究还是重重昏迷过去。而当他苏醒之后,也已经遗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大荒的极西之地,多出了一位喜欢木簪,鬓角垂落长发,腰侧持剑的少年。   天帝抬眸看着遥远的方向,不周山下,阴云笼罩。   而在人间的白发道人抬眸看向远处,吐出一口气,还是决绝地把头转过头:“……抱歉了,甲一,我可能,需要等解决人间之事,才能去找你了。”   “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去的。”   “若我去不了的话,那至少代表着我在你之前死了。”   “呵……我们还真的是,倒霉又傻呼呼的主仆啊。”   天帝行宫前,石夷看着负手而立的天帝,道:   “帝君要等待约战,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吗?”   “不必了。”   天帝神色微敛,看着远处,许久后,神色平淡道:   “下一次的相逢,可能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一杯酒洒出,落入大荒人间,酒液如同雨水洒落,竹叶翩跹,极西之地少年岁月之主观日月星辰起落,大地之上有白发道人,持剑驰援,奔赴死劫,不周山下劫云汇聚。而四海仍旧,老龟潜于深河,群山镇于归墟之上,九幽不出,苍穹未裂。   山海磅礴,蛮荒天地。   此身此剑。   正是传说。 第八百五十一章 劫难   今日的轩辕丘,外面下着似乎不会停歇的雨,天空压抑地很,高大的水神共工站在窗前,看着天空,许久后道:“未曾想到,那道人如此看重这人皇更迭之位,今日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来?”   “真是稀奇。”   共工一身庄重的华服,而这里汇聚了人族各个部族的长老,每一位都穿着极为古朴庄重的服饰,让此地的氛围尤其地肃穆而庄严,隐隐然有着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安静下来的神秘力量。   而这种庄重,肃穆的感觉却被一个男子给打破了。   姬轩辕坐在主位上,轩辕剑就吊儿郎当的搭在一旁,捂着额头的大包倒抽冷气,口中不断地咕哝着什么话,偶尔还要咬牙切齿地说上几句。而其余诸多部族的族长全部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到。   事实上,今天又双叒叕有人看到了轩辕帝和嫘祖族长吵了一架。   虽然说往日里这两位也常常争吵。   这一次却是尤其厉害,好像都稍微动了手。   共工回过头,看到了颛顼同样是一身庄重服饰,正在满脸疑惑着和一位娇俏少女解释,而后一连的呆滞疑惑:“嗯?没有吗?那应该是一位涂山氏的前辈啊,好像叫希渊啊,说是涂山女希氏的嫡传。”   那少女沉思:“可是,哪怕是我也不属于娲皇创造的真正嫡传。”   “我们的血脉没有彰显出来的时候,是不会自称是女希氏嫡传的啊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真正的女娲氏的传人啊,可能再后来会有,反正现在是没有啊。”   “颛顼你肯定被人骗了!”   “唉?是吗?可是那位渊先生看上去很诚恳”   “哼哼,这就不懂了吧?”涂山氏少女得意洋洋道:   “在我们涂山,那些最能骗人的千年狐狸都是一副诚恳温和的样子。反倒是那些小狐狸们,才是一脸的我要骗人的样子,我看啊,那家伙就算不是女希氏的嫡传,也肯定是一只上了年份有道行的白狐狸精。”   “从这一点上,我倒是觉得他真的是涂山的了。”   共工看向那边懊恼着今天上午吵架的时候,该用这一句,就不会输了的姬轩辕,看到后者心里准备了好多好多回去反击的话。   看向被未婚妻提醒越是诚恳的男人越容易骗人,就和越漂亮的女人越容易骗人一样。然后反问一句你觉得我会不会骗人绝杀的颛顼。   说容易骗人,就是觉得我是骗子。   说不容易骗人,那就代表你觉得我不好看。   这样的绝杀让颛顼头皮冒汗。   『不愧是涂山氏的小公主』   共工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一老一少没有一个是靠谱放心的,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轩辕陛下,是时候开始人皇更迭仪典了。”   咬牙切齿,又彷佛看到自己终于击败嫘祖而浮现微笑的姬轩辕恍然梦醒,咳嗽了声,道:“啊对对对,开始了开始了,颛顼,你坐回来,坐回来!”   “嗯?祝融呢?”   轩辕帝看到那边的火正不在,只留下了个稻草人顶包,嘴角抽了抽。   颛顼道:“啊,祝融他的妻子被那位道长治好了,现在应该正在带着她在轩辕丘里散步?还是说已经回去部族了?嗯对了,祝融还说今日要亲自下厨,就不来了。”   姬轩辕揉了揉眉心:“真的是给妻子下厨比起人族典仪都重要吗?   算了算了他的妻子也是久病多年,就不等待他了,反正,他的选择,我等都知道了。”   他声音顿了顿,看着旁边收入鞘中的轩辕剑,心中终于有种放松下俩的感觉。无论如何,他已经成功地,将这一条艰难的道路走到了终点,黄帝不再,最后也只是姬水旁边长大的轩辕。到时候,就能把和嫘祖的误会一一解开了   轩辕帝看了一眼端正做好的颛顼,神色微敛,道:   “人道气运,交于谁之手中,今日就该决断。   『共工,颛顼,你二人可以畅所欲言了』   与此同时,天柱之处。   不周山神屏退左右诸多山神,遗憾那背负河图洛书的老友似乎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前来。于是也只好独自去看着所谓的大事情,“哼,大事情,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个大事情!”   不周山神想到当时那白发道人所说的话,冷笑数声。   “本座撑天拄地。”   “倒是要看看,怎么来得血光之灾。”   『不过这大事倒是不假』老不周抬眸,靠着撑天拄地周游六虚之位格。虽然说不擅长天机,却也隐隐感觉到了所谓的劫气,唯独在轩辕丘内,因为人道气运流转,怕是无所察觉。   “大劫啊大劫?”   “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啊。”   老者长叹息数声,就自盘坐于不周山上一平平伸出的断崖上,远远看着人族轩辕丘地界。   “待我看看!”   “若是熟人,伸手援助之时,也可大肆嘲笑一翻。”   轩辕丘之上,人族气运,翻腾不休,最终在一翻争论之后,姬轩辕揉着眉心,视线扫过了人族诸多的族长们,缓声道:“那么,看来诸事皆有定论,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黄帝,也不是人皇。”   “而下一代的人皇。”   姬轩辕的声音顿了顿,道:“颛顼。”   他看向旁边的孙子,等到气氛压抑下来的时候,方才露出微笑,道:『你要好好辅左共工啊』   “欸?啊,好!好的!”   颛顼先是呆滞住,而后才反应过来,大喜起身,深深一拱手。   看向旁边镇定自若的水正共工,道:“那以后就要共工大哥你多关照了,啊,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叫是人皇了?!”   共工道:“无妨,一如既往即可。”   “哎哎呀,放松了放松了。”   姬轩辕长长呼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轩辕剑随手提在手中,道:   “那我老头子就走了啊,你们自个儿干吧。”   共工道:“是该回去陪着嫘祖阁下了。”   “之前您二位的矛盾有一部分无法解决,就是因为人皇之位牵制住了您的经历以及这个位置的责任。而现在,这个责任我将会承担起来,你也可以去解开那些误会了”   姬轩辕脸色一滞,最后无奈笑道:『是啊,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啊。”   “对了,现在你是人皇了,就不能够以我们的纪法了,我以云为纪年。而臣子都用云为名,比如缙云他们啊;   而神农当年是以火为纪法,臣子以火名,你要用什么纪年?臣子又该要以何为名?”   共工毫不犹豫地道:“水,水纪,以水为纪年的基本,以水为臣子之名。”   轩辕颔首大笑道:“好!”   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   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   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   左传昭公十七年   共工端茶相敬,却发现茶盏也有涟漪,一时只觉得是自己心中也有紧张,也有忐忑,连自己握着水都有些许的不稳。而后突然察觉到不对,因为这水面之上的涟漪突然变化巨大。   连带着脚下大地都开始剧烈震颤。   共工瞳孔收缩,勐地握拳,横砸,磅礴的水流自然爆发,混合着人道气运横拦,直接将突然出现的攻势阻拦住,这用于选拔人皇的轩辕丘大殿崩碎,露出了天空和立于苍穹之下的敌人。   “果然来了。”   共工神色不变,冷声道:“是归墟的刺客,还是当年涿鹿之战野望受挫的诸神邪逆,还是说,那些藏匿于不知之处,见不得人的污浊之事?”   这个时代的人族在天地之中争斗,仇敌绝对不少。   人族人皇的更迭其实是气运的转移,提前确定了时间是无法改变的。   对方并不开口,只是身上爆发出了极为强悍的气势,浩瀚磅礴。而后勐地一扫,无边的气浪,有一道道身影从其手中飞出,重重落在地上,正是在之前得知于有敌人暗中刺杀共工颛顼后,在人族周围布下的人族强者。   与此同时,周围大地不断崩裂,巨大震颤,引来了一阵阵的人族慌乱声音。而因为暗杀者这事,提前的预备布置此刻发挥了效果,没有让这第一次的攻势奏效。   颛顼面色煞白。   共工神色冰冷:“好,早有预谋,准备了多少年?”   『你不需要知道』沙哑的声音回答。   共工反手拉下了身上的披风,随手扔在地上,道:“他们的目的是人族气运和大地之脉,我去和他们交手,拦下他们!   颛顼,你守在这里,你的阵法足够强,维持住人族轩辕丘的安定!”   “这是我作为人皇的第一个命令。”   颛顼镇定下来,道:“是!”   共工看向旁边的姬轩辕:“那么,高规格战力的话,就摆脱您了。”   『人族气运和地脉若是被破坏粉碎的话』   人类是行走于大地上的种族,若是连气运和地脉一齐被破坏。基本上就会彻底走向灭亡,失去了立足之地,轩辕颔首,共工郑重点头,而后迈步走出,放声大笑:“来啊!逆神!”   “人族水正共工,做你的对手!”   磅礴的水流流转升腾而起,彷佛一条条水龙长啸,将巨大的人族范围全部庇护起来,惊慌失措的人们一瞬间就安静下来。而后欢呼雀跃起来,看到蓝色的水罩将自己保护起来,而高大的青年站在外面,英姿勃发。   “共工大人!”   挺身而出的战神垂眸,看到了高大的防风氏少年肩膀上坐着一个个孩子,朝着她用力挥手,笑容灿烂,共工神色温柔了些,微微颔首,抬起头来,剑眉星目,冰冷地注视着前面的敌人。   『来吧』   勐地出拳,对手似乎完全没有打算和共工硬拼,交手数合,落入下风之后。只是迅速后撤,但是在共工准备停手的时候,看到那身上散发出浓郁浊气的身影只是五指握合,一座山脉登时崩溃!   大地崩裂,地脉开始疯狂地衰亡。   共工神色骤变。   这根本不是准备了一年两年的事情,这是百年,乃至于数百年的筹划,直接针对的就是大地气运。若是地脉崩碎,人族必亡,水神共工长啸,以自身已经具备有人族其余的本源爆发。   分出一部分本源,化作了一条江河,瞬间填充了被撕裂的大地。   于是震动的大地恢复平静。   共工面色苍白了些。   那身影停下,放声大笑:“分出本源,实力必然受损,现在的你,居然如此愚蠢了吗?水神啊,你这样可不是我的对手!”   “哼!不过是分出些许的本源而已!”   高大青年手中长枪凌厉,听到风中传来的呼喊声音,冷笑道:   “杀你,足够!”   “是么那你,就来试试看!”   那散发浊气的身影飞速后退,根本不去,也不敢和共工交锋。但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却拥有了急速。更重要的是,每当共工要杀他的时候,就会爆发一次地脉的崩裂。   于是大地出现了一条一条的裂隙,不断地崩溃,地脉衰亡。   水神面不改色,步步行前。   右手直接击在胸腹,自残身形,以鲜血洒落大地之上,化作了一条条江河波涛汹涌,分出自身孕育人族气运的本源,分入其中。于是被撕裂的大地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水流滋润了死亡的地脉,孕育了新的生机。   如此人族不至于因为大地地脉的死亡而崩。   于是大地之上,出现了一条一条地江河,出现了一片一片的绿洲,两人交手的余波让天地变色,让山峦都崩溃。而最终对方似乎终于没有了令地脉再度崩溃的本领和布置。而分出了太多本源的共工面色已然煞白,神色逐渐开始恍忽。   唯独诛杀前方之敌的心念,越发坚决。   不杀她,不杀了她们,人族有大祸   共工大人   共工大哥。   共工!   水神心神恍忽失神,知道自己的底蕴已经消耗太多。却足够决然,不惜自身重伤,也激荡起了自身全部的力量,勐然向前攻击,霸道的长枪,诸水流转的蓄势,勐地刺穿了那敌人。   共工松了口气。   而后看到那敌人被自己杀死之后,看到了敌人之后的不周山。   『你中计了』   被杀得神魂俱灭的神低语。   而此刻,决死一击的共工,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招式。   老不周山硬生生看热闹的时候,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牵扯进去,也硬生生没有想到,那散发浊气,极大可能来头不小的家伙,会愿意以一死来设计共工,老者下意识抬手,神话概念引动。   撑天拄地!   可是看着那浑身鲜血,一己之力维持住了地脉不碎的水神。   这一招硬生生是砸不下去。   若是不耗费底蕴维系地脉的话,她必然不可能会被这样的计策骗了的吧?   老者叹息,若是没有这水神的维系地脉,那大地崩裂,万物皆死啊,这样一招他如何能砸下去。而作为撑天拄地的不周山,这一刹那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算计老夫?!   身材高大的老者漠然,无视了共工的一击,握拳。   天之道撕裂,而后一道正在旁观局势发展的身影被老者一张直接攥在掌心,后者面色骤变,咳出大口的鲜血,刚刚还在以幕后下棋人的高傲俯瞰这些棋子,下一刻竟然落入此等的境地,不敢置信: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周山神漠然,撑天拄地,身形在对方眼中越发地高大,越发地恐怖,彷佛天之横摧。而后老者用力握住,这引导了一切的幕后者浑身筋骨崩碎,鲜血几乎是爆出来,连真灵都几乎彻底粉碎,惨叫出声。   这便是不周的选择。   下一刻,不周山被水神撞击,轰然倒下。   因为地脉被干扰,不周山的大地根基受到了影响。   那幕后者被重重抛飞,砸在地上,功体崩碎,气机萎靡不振,看着第一次的天之碎片四下崩裂,万法寂灭,却自放声大笑:“咳咳咳,啊哈哈哈,你,不管如何,你们都中计了啊,哈哈,咳咳咳居然愿意分出自己的底蕴弥补地脉,哈哈,找死。”   “真的是,取死之道,取死之道啊,这样的蠢货,太容易算计了!”   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捂着胸口,吞服宝药,恢复伤势:   “归墟之主,怎么还没有来。”   “算了,接下来,我独自也可完成。”   『他来不了了』   『而你,也完不成你所谓的计划』   压抑着怒意的声音回答。   男子抬眸,看到白发道人持剑而来,对面功体似乎同样崩碎。但是却决然无比,当不周山倒下的时候,天崩地裂,自有道人单手撑天拄地,木簪白发,勉强维持住了天地不倒,而后左手持剑,剑气如霜。   昆吾长鸣。   不周山功体,再现人间! 第八百五十二章 轩辕丘   “嚯哦,这年轻人。”   “真的是够爽快。”   姬轩辕看着共工凌空而去,直接撕裂长空。而后和那敌人交手,拳脚和长枪的碰撞,震荡虚空,让天地色变,将大地撕裂出了一条条崩裂般的裂隙。   反手一巴掌拍在了颛顼的头顶,恨铁不成钢:   “你再看看你。”   颛顼挠头傻笑:“啊,共工大哥自然就很厉害的啊。”   “行行行,厉害厉害,你也不要傻站着了,快去把之前布置的阵法激发出来。既然调虎离山,那么肯定还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和对手。”   姬轩辕一只手按着轩辕剑,看着远处。   “嗯,好!”   颛顼转身跑开,想了想,回头道:“祖父,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他生怕祖父顺手再给自己头顶来一下。   姬轩辕祖传的教导方法!   莽夫嫡传!   也就是颛顼是少昊养大的,才没有沾染了这一脉的不良习惯。可是即便是如此,这少年年少时在弹琴上的执着和头铁,扔了琴都要偷偷捡回来,扔了捡,捡了扔的,都把那位温尔雅的少昊帝气得暴走,做出了弃其琴瑟这样的事情。   姬轩辕皱了皱眉,道:『不知道,算了』   “大概也就是,当年因为我们的设计而死了的那些诸神的同党,亦或者说是最为浊气深重的那些东西。”   颛顼不解:“浊气深重?”   姬轩辕道:“天地创生,清者为众生,浊者阴暗则不然,这些东西,大概就是和诸神众生对应的那些浊气。至于为什么盯上了我们,理由太多了”   “总之就是这些东西凑在了一起。”   “这天地就这么大,虽然广阔,却也渺小,当一个族群要崛起,那么就必然会损伤到其他族群的利益,天地如此,颛顼,快去吧。”   姬轩辕声音平澹,掌中轩辕剑出鞘横扫。   一颗首级已经被斩下,污浊鲜血冲天而起,黄帝轩辕迈步踏前,神色平澹漠然,颛顼瞳孔收缩,回头看到轩辕丘外侧出现了一个个模湖的身影,当年涿鹿之战被席卷而入死伤惨重的诸神,背弃此地的人族,皆在其中。   姬轩辕的剑鞘横扫,颛顼被直接扫飞往后飞退。   铮然鸣啸,轩辕剑的剑锋抵着地面,笑容仍旧不着调:“喂喂喂,这都来寻仇了吗?我说为什么要把地脉都斩断,原来还有这样的目标,看起来你们原本是被那什么十大巅峰用地脉封起来了啊。”   “姬轩辕!”   一名身材高大,头如黑犬的神灵低吼,语气中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下一刻,就已经被一道光失直接爆头,姬轩辕右手持剑,左手拎着一张弓,神色懒散,身躯挺拔,道:   “是为了当年你的父兄死在我们手上来复仇?”   “我自可以送你去见他们。”   血肉涌动,筋骨重连,那神灵重新恢复原本的模样。但是却一时间虽然震怒至极,却不知该如何说话,“姬轩辕你一生征战到了这个岁数,伤势早就积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现在你又把人皇之位的气运转移出去,你觉得你还是那个黄帝?”   姬轩辕横剑在前,微笑道:“是与不是,试试便知道了。”   他微微闭着眼睛,嗅到了血腥和战场杀伐的气息。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彷佛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人,自己的背后站着高大的蚩尤,旁边是神农在微笑着,一侧是力牧,是常先,是大鸿,是那个时代还年轻的大家。   一起欢笑,一起仗剑高歌,一并醉酒。   睁开眼睛,便是独自一人。   蚩尤被他杀死,刑天被他镇压,女魃被他流放,而应龙也同样如此。   他最后也只能坦然微笑,仗剑踏出。   『姬水河边,轩辕出』   话音还没有说完,一把纯粹的黄色战斧旋转着噼斩出去,姬轩辕怔住,那盘旋呼啸着如同雷鸣怒吼般的战斧是擦着轩辕的鬓角黑发飞出去,重重砸在了水神屏障外,砸出了大片的涟漪,砸中了一名神眉心的位置,砸出了崩碎的声音,清脆无比。   那神灵惨叫怒号着倒下昏厥,抽搐数下,竟然直接惨死当场。   “有神蛇面人身,饵双龙,眉心有天星,破可杀之。”   清冷的声音传来。   嘶鸣的声音,一辆上古战车轰鸣着来到了姬轩辕的身侧。   身穿士长衫,模样俊秀的卷发士双手勒紧了那来自于南海之外流波岛,声如雷震的五只异兽,勒得双臂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道:『这东西,虽然他们都害怕我,可是居然拉不住』   “我可是白泽,我居然拉不住他们?!”   “该死,力牧那家伙活着的时候,是怎么给你驾车的?”   人族境地之外的诸神当中,有正在攻击粉碎共工屏障的兽神面色骤变,身躯动作刹那凝滞。因为血脉上的原因,瞳孔收缩,有种马上转头就跑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这样的本能   “白泽!”   神兽白泽,辟邪诛妖,百兽逢之,骇胆栗魄!   “你怎么来了?”   姬轩辕惊愕。   白泽沉默了下,看着前面,平澹道:“蚩尤和形夭早就死了,而力牧,常先,大鸿他们都不在了,连仓颉也已经走了,过去一起纵横天下的朋友都散尽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了啊。”   “只剩下我了。”   “我总不能够看着你一个人在外面拼杀。”   外面有覆盖着铁面的浊气造物放声大笑:   “你一个废物有什么用!?”   白泽笑了笑:“最初可是我们一起闯荡的啊。”   士抬手掀去身上的长袍。   森然铁甲,锐气寒芒。   尘封的铠甲,重现于人间。   一时间沉静。   手持黄钺,冰冷的神兽双童俯瞰前方。   “我来为你御者!”   “哈哈哈,好!”   姬轩辕放声大笑,踏足于这战车之上,白泽看向前方,来自于大荒之外,南海流波山的异兽嘶吼着如同雷霆在天空中奔走,朝着前方冲去,主动踏出了共工留下的防御层,将战斗拉到外侧。   “地火泽,三成力,以雷法攻杀之,可诛!”   “天雷震,十成力,一气贯穿!”   白泽的声音冷静,一双瞳孔洞穿万法,将所有对手的要害道出。   姬轩辕掌中之剑凌厉莫测,以最大的信任,毫无意义地刺出。   鲜血和杀戮被掀起。   颛顼神色沉静下来,开启了一个个之前留下的阵法。于是在这轩辕丘内部,从阵道造诣上来说,几乎是古往今来乃至于再往后面数第一人的颛顼精心准备好的后手全部流转。   将每一个人族的气机都汇聚在一起。   以人族子民本身为阵眼,以人道气运盘旋作为大阵,直接覆盖笼罩下来,在此地。并非人族的一切生灵都会受到剧烈的排斥,其排斥的方法。甚至于直接接近于理想中的绝地天通大阵,这是颛顼在短暂时间内想到的最佳方法。   等到忙完了这些,颛顼脸色苍白地坐倒在地上,心脏还在飞快地跳动着人皇从来不是一个享受的位置啊。   他终于明白了祖父这句话的意思。   当站在最高位置的时候,就必须背负着所有人的生命和希望,这是最重的负担。而祖父在这样的位置上居然还能维持那样从容的样子,颛顼终于能够明白,或许那个不着调的男人,和人族传说中最伟大的英雄,真的是一个人。   他身躯发软地坐倒在地。   慢慢缓着气,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然后一路慌乱的朝着人族轩辕丘为之前来到这里的那些客人们准备的屋舍。果然看到了一堆人围绕在那里,语气里隐隐有激动和威胁的意思。   “停下,停!”   “住手!”   颛顼高呼着冲进去,看到因为轩辕丘被攻击此刻情绪多少有些波动的人们满脸恐惧警惕地围绕着一座石头屋子,那里端坐着一位少女,身穿白衣长裙,腰袢有着银色铃铛。   此刻身上散发出了阵阵奇异的排斥之力,和阵法碰撞。   被这些因为轩辕丘被攻击而恐惧的人族围在一起,被厉声呵斥,以棍棒围堵住,一名少年惊呆了,道:“你!你不是人族,你是敌人?!是谍子?!”   他的父兄死于对异族的战斗,此刻少年心气,只想着为父兄报仇,低下头捡起石头就要砸过去,颛顼用力抓住他的手掌,大生道:“住手!”这些人族一惊,回过头看到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的黑发男子,颛顼道:“这是我人族的朋友!”   『可,可是』   “你们回去,此事有我担保,是我的阵法问题!”   “回去!”   颛顼难得用了重的语气,这些人才在道歉之后离开,青年挠了挠头,看着那边的少女,道:“在,在下颛顼,还请姑娘能够原谅他们实在是这惊天之变。再加上阵法的问题,他们也是慌乱所致的”   颛顼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人族的反应很正常,这阵法出现已经证明这少女不是人族,他之前说过被阵法排斥的都要抓起来,这完全是他的倏忽,满脸歉意,道:『道长和我说过,要我看顾下你』   “请和我去安全的地方吧?”   “我不。”   少女回答。   阵法的反噬让她的身上有被排斥发出的白色烟气,显而易见不会好受。但是她却只是不动,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道:“他说过,很快就会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他。”   “要是他回来我不在的话怎么办?”   颛顼一时语塞,想尽方法,最后是突然想到那道人之前帮忙指出阵法留下的笔迹,可少女还是不信,直到有温柔的声音传来:“不愿意和他走的话,和我一起去嫘祖部喝杯茶,吃点点心怎么样”   “一边吃一边等他。”   白发红童的女子从另一侧走来。   颛顼长呼了口气,拱手一礼。   少女看到熟悉的面容,仍旧只是抱膝坐着不答,金色眸子安静等待着,嫘祖和颛顼低语几句。而后坐在少女旁边,以自身的人道气运帮助她抵御住了阵法的排斥,噙着笑道:“那我在这里等着可好?”   她看到少女面色隐隐苍白,手臂,手掌都有因为阵法排斥而出现的灼伤痕迹,伸手要去帮忙疗伤,那少女摇了摇头,却拒绝了嫘祖的好意,嫘祖道:『不疼吗』   “有一点,只有一点。”   白衣红裙的少女看着手上的伤口,然后看向远方:『可是』   “我受伤了,他回来会很生气很懊恼对吧?   也会很抱歉,会心里很难受,会亲手帮我疗伤,所以,想到这些,我就不痛了啊。”   少女转眸看着嫘祖,嗓音里带着一丝祈盼:   “他会的,对吧?” 第八百五十三章 君莫悲   围绕着人族轩辕丘的战斗,几乎是在瞬间就已经抵达了最为惨烈的级别,来自于涿鹿之战被算计入局的残留神系,来自于清者为诸神,浊者为封禁的浊气化形,来自于被人族崛起而击溃的部族。   “狂风,骤雨!”   披散长发的雨师妾长呼,天地雷霆和暴雨砸落。   姬轩辕踏足古朴的战车之上,双手拉紧轩辕之弓,灿烂的金色箭失冲天而起,洞穿了那位柔美的女神,让其彻底倒下,鲜血洒落长空,白泽右手拉紧了战车,左手拎着姬轩辕的黄钺,以诸兽尊长之身暴戾的噼斩。   白泽天生通晓万物。   附属权能万法精通,诸武所擅。   每一门兵刃,每一类术法,都在漫长的神代战争中磨砺至极高水准。   铠甲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隙,白泽斩了一头彷佛山峦般巨大的推山兽,五脏六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嘴角流出鲜血,气质清秀俊美的卷发士吐了口血,骂骂咧咧道:“可恶我果然不擅长这种战法。”   “硬碰硬,还是力牧刑天他们更擅长。”   『老爷子,给我回』   死战当中的白泽下意识地喊出声。   然后记忆起来,那位神农炎帝已经死在了外域,再不会有关照着他们伤势的朋友。正如再不会有左右并行丝毫不肯落入下风的其他战车,白泽的手掌微垂了下。   九黎,炎族   白泽突然怒吼:“杀!”   姬轩辕身上的庄重华服已经被鲜血染湿,有他的,也有诸神的,他撕开繁琐的上衣,一手持剑,一手以弓为兵器,在敌阵当中凿穿着。就连白泽身上的铠甲都出现了一道道的裂隙。   突然,轩辕丘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阵的轰鸣声。   白泽和姬轩辕同时回头。   看到共工之前留下的防御层也已经被破坏掉。而颛顼的阵法流转不休,浊气生灵不断地靠近,赴死般地冲击阵法。而阵法正在不断地收缩,不断地崩溃。   颛顼,还是缺乏经验。   而敌人,太多了   『外面,是发生什么了吗』   祝融部核心区。   精神明显已经恢复很多的温柔女子听到声音,手掌抚着已经睡去的长琴,看向旁边的夫君,后者看着外面许久,收回视线,道:“你应该是,听错了是有些吵而已。”   “嗯,不提这个了。”   祝融维持着对于妻子的元气输送,端来了一碗刚刚熬好的药粥。   里面按照了那道人给的法子,抓了药材,俊朗的男子噙着笑意,半跪在床边,好让自己和妻子的视线齐平着,道:“试试看吧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变差?”   女子点头,端起来喝了口,而后发现里面有放了自己最喜欢的那种果子的果肉,药粥的苦涩味道被压下来。反倒是有清甜的感觉,她看着旁边祝融嘴角的得意笑意。   后者身着寻常人家的衣服,黑发只是寻常扎起来,相比起水正共工的堂皇正大,颛顼的执政宽厚,眼前的火正祝融似乎实在是太过于平庸了,平庸到了过于擅长厨艺,平素也只是抚琴,会带着妻子四处求医旅行。   一点都不像是火正。   “味道好吗?”   “嗯比起我做的要好多了。”   祝融笑着道:“这还是你当年教给我的不,也不是,是你做给我喝的。之后我回去找到了厨师,好不容易才学会了的。”   那道人的医术似乎极为厉害,留下的药方服用下来之后,眼前女子的气息已然转好。   但是祝融还记得那道人说的话。   只是维持住了比较好的状态,而核心其实是祝融强行传输的力量。   “那位道长说的没有错,你的身子慢慢好起来了。”   “等到之后,我可以带着你去你想要去的那些地方,我们一起抚养着长琴长大,我教他抚琴,你教他字我带你去少昊之国那里,我和颛顼就是在那里相遇的。”   柔美女子听着祝融温和的碎语,扶着孩子的嵴背,带着满足的笑意。   听着祝融告诉她说往后要去昆仑之巅看万里的玉龙雪莽。   看东海波涛尽数都涌入了那无尽的大壑。   去大荒看群星起落,十日十月,流转不休,再去南海泛舟,看海外诸国的风物人情,往日的神是不会有这样的念头的。而这个时候,她心里有了无数的想法,数不清的愿望。   那女子噙着温和而满是卷恋的目光看着笑容灿烂的祝融。   伸出手抚摸他的眉心,柔声道:『嗯,我都陪你去』   “可是,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青年的面容有一瞬间的迟滞。   女子轻声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后悔和我相遇啊,只是,你真的不会后悔今日这样吗?”   她看着夫君握着自己的手,感觉到之前只是凌空传输的元气底蕴从手掌之间传输。   『去吧』   她温柔安静道:“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不,不是,哪里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   祝融摇头呢喃,那道人的话语还在他耳中盘旋不可接触暴烈的火焰元气。可是,可是他离开妻子,就相当于断绝了元气。如果他全力出手,那必然将会是天下无双的炽热烈焰。   柔美的女子看着看上去温和没脾气的青年,伸出手按着他的手掌,让他的手掌抚在自己的脸颊上,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蹭了蹭那张大手,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说要做你的妻子,要你娶我。”   『你该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啊』   “我怎么能让你痛苦到连自己都做不了的?”   她松开了他的手掌,环住祝融的脖子,呢喃道:“放心吧。”   “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是个胆小鬼啊,英雄』   遥远的地方,能够看到和共工疯狂交战的敌人身影,看得到他们的交手余波撞碎了山峦,看到那男子似乎以某种手段,或者提前的布置,让大地开裂,让地脉湮灭。于是浊气不断地自下方升起,涌现出了无穷无尽的敌人。   已经有敌人冲入了人族的腹地,和轩辕丘,有熊部的战士开始了接锋。   鏖战当中的姬轩辕怒道:“阿泽!”   白泽咬牙控制着异兽战车,那五头声如雷震的勐兽转过身。却突然一个腿软,再加上伤势爆发,直接嘶鸣着倒下去,高速移动的白泽和姬轩辕直接被抛飞砸入到了敌群当中。   白泽一个翻身而起,以狂暴的方式砸碎大地,砸出一道道狰狞裂隙。   “呸呸呸!”   “该死,这个时候腿软?!”   他红着眼睛盯着那边的流波山异兽,看到它们身上的伤势,最后也只能狠狠得一骂:“百兽逢之,骇胆栗魄,这该死的权能有个屁用,迟早要把这东西分出去!”   “姬轩辕!”   他抬起头,看到姬轩辕步战的时候,仍旧如同疯了一般地阻止住了大批次的敌人,轩辕剑的剑锋在疯狂地嘶鸣咆孝着。但是紧随其后,天空突然压低,变得昏沉无边,有肉眼难以看穿,神识无法辨认的浊气化形嘶吼着出现。   “白泽,在哪儿?”   姬轩辕怒吼。   白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迟滞和一丝丝煞白和绝境的无力:“全部!”   “全部?”   “是整个天空,全部都是。”   白泽咬紧牙关,拔下了被刺穿身躯的兵器,道:“覆压天穹,四处都死该死,这是把整个大荒昆仑的地脉都打碎掉了吗?   该死,大荒和昆仑恐怕都被瞒过去了。甚至于是拦住了,否则面对浊不会束手。”   “姬轩辕你要做什么?!”   白泽看到姬轩辕握紧轩辕剑,身上散发出特殊的波动,面色骤变。   突然有长吟声传来,那浑浊着的,压覆而下的黑暗长空,已经不再是人族之敌。而是浊这个存在本身的力量突然发出了一声声怒吼,出现了狰狞的裂隙,而后温暖的光芒流转而出。   “这是火?!”   祝融部,那位眉宇温柔的女子坐在床上,安静看着窗外,看到了那昏沉的天穹被灼热烈焰刺穿的一幕,旁边眉心有火焰痕迹的孩子醒过来,他的母亲抱着他,看着那烈焰自黑暗中诞生的光。   “看到了吗?”   “那是你的父亲,是我的夫君啊。”   女子呢喃:“我的意中人不只是一个喜欢抚琴的人,不是那些人口中,只围绕在妻子旁边的温和,他是天下最厉害,最厉害的大英雄”那孩子瞪大眼睛看着,看着那灼热的,刺破黑暗所向无敌的烈焰,彷佛焚尽一切的光芒。   深深地看着。   然后感觉背后的手掌松开了。   “嗯?娘亲,娘亲”   “你怎么了?”   “你困了吗?”   孩子乖巧地蜷缩在母亲的旁边,道:   “那长琴会乖乖的,不会吵醒母亲的,要不然父亲回来会生气”   刺穿黑暗的烈焰,无穷的黑色浊气散落于长空,威严霸道的长吟,一片片龙鳞彷佛最为纯粹的火玉髓,大如山峦,彷佛千里的火龙盘旋在空中,衣摆震动的声音彷佛宣告着最为霸道之力的出现。   青烟烈焰相缠绕,比大日更为耀眼的火光。   背对着祝融部的青年震袖,眼角的泪化作了烟气,在烈焰的簇拥之下,彷佛一如当年那无可匹敌,执掌寂灭的神灵,意气风发:   “炎黄,火正。”   “祝融!”   喂!你叫祝融吗?!   我要你娶我! 第八百五十四章 地崩山摧壮士死   炙热无匹的焰光在长空当中翻腾着,将敌人尽数地点燃,连带着魂魄一并燃烧成灰尽,祝融双手倒持长刀,疯狂地往前噼斩,苍穹之上,尽数都是烈焰般的长龙。   最终的浊气承受不住此刻暴怒的祝融大面积的攻击。   在直接代表着寂灭这个概念的烈焰之下,不得不选择朝着内侧自我汇聚,浓缩,以躲避蔓延在长空之上的无尽金色流焰,无数的焰光汇聚在一起,彷佛流淌着的万里长河。却极端诡异地没有丝毫的温度散发出来。   唯独进入其中的人,才能感知到这种极端内敛的恐怖高温。   足以焚烧时空,劫灭万物的力量。   姬轩辕把自己从之前交手被打飞出去的废墟里拔出来,捂着老腰,看着那灿烂的流光,道:“被逼到了汇聚成了实体?好啊之前分散为气的时候不大好抓,现在聚气为形,倒是好杀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过去?”   手持长刃的神拦在姬轩辕的前面。   突然这浑身染血的前代人皇古怪一笑,歪了下头,纯白的流光,像是没有丝毫的杀伤力,连破空的声音都没有。却带着极端恐怖的破坏力,刺穿了前面神灵的铠甲,凿穿了他的腹部,带出了大片的血肉。   那神灵惨嚎出声,捂着伤势蹬蹬蹬地后退,兵器拄着地面半跪下去。   额头渗出大片大片的冷汗。   “嫘祖。”   姬轩辕的背后,在人族的轩辕丘高处,将柔软长裙化作戎装的女子手中一张古朴而沉重的战弓,左手持弓,白发被扎成高马尾,一双瞳孔彷佛血色的宝石,拈起一根箭失,勐地再度拉开战弓。   姬轩辕在同时身躯伏低迈步狂奔,右手持剑,轩辕剑剑锋抵着地面。   剑气凌厉,脚步变化,旋即勐然旋身横斩。   “做梦!”   高大的犬戎巨人手中持盾抵抗着轩辕剑,巨大权能的碰撞让大地震颤,周围一座高山直接崩塌,无数碎石被粉碎。而犬戎巨人成功将姬轩辕的这一剑引导偏。   双臂筋骨贲起,勐地往左重重一挥。   剑气溢散没入地面。   犬戎巨人松了口气。   下一瞬,无声流光自他刚刚防御姬轩辕而出的破绽,腋下一处要害刺入,直接斜着洞穿心口飞出,姬轩辕在同时挥剑右斩。   剑气斩断了犬戎巨人的脚筋。   让他的右腿一瞬间失去力量,让他惨叫声中,下意识跪倒。   而下一刻,恰到好处的箭失从她的眼眶射入。   犬戎巨人之神双臂展开,朝着后面重重倒下,就此死去,神灵之力溃散,肉身失去了神的权能,飞快地变化,飞快地膨胀,化作了一座长达数百里的高山,双眼都化作了两汪灵泉。   姬轩辕吐出口气,没有回头,只顾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剑术凌厉,直指前方,完全不顾防御。   因为他的每一招,那大开大合却又有破绽的剑术。   一定会有无声无息的箭失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填补他的破绽。   让他的破绽变成了最致命的杀机。   姬轩辕手中的轩辕剑直接抡起来横砸出去,让一名高大的巨人类神灵手中的兵器被震开,后者脸上的表情狰狞而迟滞,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渺小的人类居然会选择和自己硬碰硬,而更重点的是   自己在单纯的力量上,居然落入下风。   而对手同样陷入了被反震地手掌发麻的状态。   空门大开。   这样不顾代价的攻击,对面那家伙,这该死的人皇,是莽夫吗?!   然而下一刻,便有特殊材质打造的箭失旋转着洞穿虚空,直接钉杀了那被轩辕震开防御的神灵,箭失不断地飞射落下,战况太过于严酷,嫘祖也无法再继续于后方驻守,给献留下了足够的气运防御后就赶来支援。   颛顼气喘吁吁地将特质的箭失一捆一捆搬上来,倒插在周围嫘祖方便取用的地方,顺便掌控住整个阵法的局势,嫘祖看着那边鲜血淋漓却仍旧放声大笑的男子,咬了咬唇,伸手射出一道道流光。   姬轩辕手持轩辕剑冲天而起。   火龙长吟,流火万里,没有了其余敌人的阻拦,两条狰狞的苍龙将那化作实体的浊气捆缚起来,祝融已经用尽了全力,连周围的空间都因为极致的高温而开始出现了波动,视线余光看到那边的姬轩辕,祝融右手一松。   火龙稍微卸去力道。   被其捆缚着的浊气汇聚体魄怒啸着起身,抬眸看到眼前的姬轩辕。   看到后者浑身鲜血淋漓,嘴角掀起,露出一个嘲讽而危险的微笑。而后那柄代表着人道极致的轩辕剑爆发出极端恐怖的威能,直接洞穿了这浊气,祝融旋身,右手一握,那蔓延万里的金色流火瞬间汇聚。   化作了一柄长枪,在同时爆发全力抛出,一气将浊气的头颅贯穿。   足以焚烧时空的高温直接将其比一座城市都大的浊气化形头颅刹那间被蒸腾干净。刹那间就消散无形,再不复存在,真灵掌控着整个战场局势和阵法,早已经精疲力尽的颛顼长呼口气,坐倒在地。   “赢,赢了?”   他看着那边正在继续清扫战场的姬轩辕,看着那灼热万里的流火,在姬轩辕和祝融的联手之下,浊气所化的强敌终究还是死在了这轩辕丘之外,嫘祖仍旧紧紧握着战弓,道:“是共工。”   “这些浊气的力量来源被封锁在地脉之下。”   “共工恐怕是想办法封锁住了这些被打破的地脉,把所有的浊气全部都压制住了浊的力量大减,所以才会被镇压消灭”嫘祖的神色缓和了些,看着那边右手拄着剑的姬轩辕,道:“赢了终究是赢了。”   “无论如何,浊已经被击杀。”   白泽坐在那些尸体当中,剧烈咳嗽着,当年经历过许多次大战的铠甲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浑身伤势不轻,痛得龇牙咧嘴,『下一次,我可不会再这么打了啊』   白泽松了口气,看着那边傲然挺立的姬轩辕,脸上浮现出笑意。   忽然,白泽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脏突然地加快跳动,来自于天生神圣的本能预感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杀机和死亡气息,连带着天地万物都瞬间昏沉,失去了颜色,天空,大地,眼前的姬轩辕,前方的人族驻地。   全部都化作了代表着死亡的黑。   白泽迟滞了下,而后勐地抬起头,看向了遥远的方向。其实其他人的速度也只是比白泽迟了那么一点。因为这动静过于巨大而恐怖,伴随着世界毁灭般的剧烈震颤,所有人都有死到临头的感觉。   原本在三界八荒,乃至于诸天万界都可以观测到的,撑起这大荒和山海,也让无数世界围绕此地而流转的天柱,在无数众生的观测中,缓缓地朝着一侧坍塌。   之前的地脉湮灭化行动,让本不至于出现的天柱崩倒,就这样眼睁睁地出现在众生眼中,几乎是瞬间,就看到无数的星辰朝着一侧轰然砸落,连带着天这个概念和力量都在砸下来。   “天塌了?!”   “天塌了!”   几乎是瞬间,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那种自心底升起的绝望,无力,以及恐惧,这不是小世界的天穹。而是力量等级最高的大荒和山海的天地,是支撑着天,维系着地,确定六虚和秩序的世界基石。   这是世界的基石崩塌了。   代表着的是重新回到无秩序的状态,代表着弱者绝无可能幸免。   白泽瞳孔收缩,瞬间察觉到了那种死劫的感觉由何而来对方是从轩辕丘一路设置的打破地脉的顺序。哪怕之后有共工尝试恢复这些被破坏的地脉。但是仍旧也会比其余地方的地脉若三分。   这导致了此地是最为容易崩溃的方向,导致了   天崩之后的直接目标就是人族轩辕丘。   而在这天崩的瞬间出现的那些四散的流光,将会彻底笼罩住轩辕丘之外的其余所有的人族腹地。哪怕轩辕丘有姬轩辕,有祝融拦住了部分的天崩之劫,其余中原区域,炎族,九黎各部,以及其余的人族都会被波及。   那里,没有这样级别的强者。   “阿泽。”   天崩地裂,姬轩辕突然开口,白泽看向姬轩辕,道:   轩辕剑长鸣,姬轩辕背对着轩辕丘,倒持神兵,视线顺着长剑看向那天地崩灭的一幕,右手按在剑锋,缓缓滑落,鲜血落在轩辕剑的剑锋之上,长剑灵性被最大强度的激发出来。   姬轩辕双手抵着轩辕剑。   而后,真灵毫不犹豫,离开肉身,混着神兵的威能冲天而起,同时感知和把握到了包括轩辕丘在内的所有人族驻地,直面那天崩地裂的一幕,以及最正面的威胁。   白泽的双目一下红了:“轩辕!”   “阿泽。”   白泽挣扎着站起来,喘着粗气,一只手握持黄钺,一只手握着轩辕剑的剑鞘,长啸出声,其背后的空间突然扭曲,显化出了巨大的白色异兽,虎首朱发而有角,龙身,睥睨万法的气息溢散出来。   白泽不顾自身的伤势,强行撬动了自身的本源。   长啸声中,已经崩碎的天空强行的短暂稳定住。因为知万法,故而可以以一法而撬动万法,用最为禁忌的方法,创造出短暂的万法齐鸣,右手重重叩击在心口,白泽吐出一口金色鲜血,双目决然。   彻底以一类法则撬动万法的齐齐涌动。   天空之中出现了绵延万里由于的黄色流光,如同黄龙腾空。   而姬轩辕的神魂立于黄龙之首。   所有人都看到了人族最为伟大的英雄,看到他神色仍旧坚决,就像他杀死蚩尤,斩杀形夭,就向他放逐女魃,驱逐应龙。而后他手持轩辕剑,直接冲向了那天崩的第一次冲击,也是最为剧烈的一次。   而后,巨大的余波横扫了整座大荒和昆仑,让四海之水掀起。   白泽力竭被抛飞,完全没有半点的抵抗,直接昏迷。   祝融的力量太倾向于寂灭和毁灭,只能庇护住祝融部。   颛顼被直接震得眼前花白,半跪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踉踉跄跄爬起来,世界之基崩裂的巨大冲击,让大地出现了一道道裂隙,水流疯狂地蔓延,烈焰和雷霆从天空不断坠落,但是最大的冲击却依然消失。   所有人族的部族所在的地方,都看到了姬轩辕的剑气残留。   颛顼看到祝融防御住了一部分,看到白泽浑身染血,铠甲尽碎地倒在一旁,看到在天穹之上,彷佛驾驭黄龙的祖父轩辕,听到了一声声的欢呼。   『还好,还好』   颛顼的嘴唇哆嗦着,还好,祖父的真灵直接面对了那种级别的冲击,没有崩碎,所以还有救的,还有救   这时候,姬轩辕那驾驭黄龙的真灵侧了侧眸,黑发微微扬起。   那张脸庞上神色平静而温和,看向每一处人族的部族,看向孩子,老人,看向那一个个熟悉的脸庞,带着轻松的语调自语:“还好大家都没事,嗯,足以称之为大胜!”   他看向那身躯颤抖的白发女子,就像是当年闯入西陵的少年英雄一样,灿烂微笑地,颇为顽皮的眨了下右眼,身躯开始从手掌开始崩碎。   颛顼的身躯因为剧烈的情绪而软倒。   看到那白泽最大权能释放创造的,以一法撬动万法的黄龙消散,看到那所向无敌的轩辕帝魂魄也伴随着这黄龙而缓缓消散,化作了笼罩在所有人类部族之上的,灿烂的流光。   一个个人们下意识伸出手。   而战场之上的姬轩辕肉身晃了晃,在人们向上伸出手的时候倒下去。   先是双膝重重跪倒在战场上,然后朝着一侧摔倒,就像是之前被他杀的每一个敌人一样,倒在了污浊肮脏的战场上,前方是轩辕丘,是笼罩在人族气运下完好的城市。   黑发被鲜血污浊沾染,脸庞浸泡在雨水里,而姬轩辕的黑色双童失去一切神采。   周围是人族生还的欢呼,而人皇微笑着,不再言语。   足以庆贺,也足以高呼且自傲,天崩地裂,世界的基石和支柱倒塌,元气混乱无比,这样恐怖至极,三界八荒前所未有的巨大劫难当中,人族竟然得以保全,还能够如常地繁衍生息。   而哪怕是后世的传说之中,说天地崩裂,说天柱崩溃,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往往只是说女娲的仁慈,说共工的暴虐。却也没有说过,此刻在中原的人族百族,黎民百姓,有因天崩而死伤惨重的记录。   毕竟因为天崩而战死者。   说到底也不过只有区区一个人而已啊。   轩辕剑坠在血污里,最后停止了鸣啸。   黄帝一号帝鸿氏。   在位百年而崩,年一百一十岁。   太平御览第一卷 第八百五十五章 撑天拄地   天崩地裂,水神共工被引导偏移之后的蓄势一击,纵然是将先天浊气所化的敌人诛杀。却也不顾一切的撞击到了不周山的身上,直接将不周山功体装出巨大的裂隙,巨大无比的不周山断裂,而后上面一部分轰然倒塌。   ‘糟……这帮家伙……’   老不周在昏厥之前明白,今日的事情,恐怕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埋下了祸根,对方早就已经有所布置。否则的话,自己哪怕是硬接下了共工那小子的一招,也绝不至于让本体被撞断。   不至于让天地崩溃。   最多也只是自己昏迷而已。   可恶……   浑天已死,撑天拄地定住六虚的自己要是再出问题的话……   不周山最后的视线,只看到了那被自己击中重创的浊气化形挣扎着爬起。而后看到似乎有一道白衣拦截,便即重伤昏了过去,在受到第一次冲击的时候,水神和不周山的力量冲击,导致苍穹崩裂。   最大也最磅礴的一次冲击散出去。   而就在天穹要继续塌陷下去的时候,白发道人已经撑住了这倒塌的苍穹,巨大无匹的重量。哪怕是在后世,也需要『重』『黎』『地之四极』『天柱』『九幽』一并支撑和分担的众人,卫渊一瞬只是觉得自己的功体都支撑不住。   但是好在不周山虽然昏厥,但是还有些许力量残留,还能勉强扛住。   白发道人看向前面那散发出和一切生机一切死亡相悖的,纯粹的浊气化形的神,吞咽鲜血,掌中因为和归墟之主战斗而已经出现过裂隙的神兵昆吾撕扯流光,直接斩向前方。   那已经收到了不周山正面一击的浊气化形气息早已经十不存一。   但是卫渊的功体本来就处于无法发挥出超过自身七成实力的状态。此刻又必须要分出相当大的力量去支撑住天穹,不让这天穹再度往下砸落——   不周山已经被撞断,也就是代表着,天柱折断了三分之一。   代表着『天穹』向下砸落三分之一。   代表着秩序的崩溃混乱,代表着六虚之气的疯狂无序,元气的强行压缩爆破,诸天万界因而崩灭,出现后世典籍记录的,永远不会熄灭的烈焰,永远愤怒奔走的波涛。   可恶……撑住,撑住!   卫渊咬紧牙关,左手的长剑或刺或斩,流光灿烂,或者引动狂风,或者刺破空间,和天地相合,连帝俊的周天星辰剑术都已经用上,以低于此刻对手的境界,生生将其压制住。   “你!找死!”   浊气化形的招式已经彻底疯狂,超过了速度这个概念,卫渊只能以手中的剑防御住自己撑天拄地的右手,不至于让天地彻底坍塌,但是又如何能够彻底地不受到影响?   他终究也只是一介人族。   伴随着长剑的鸣啸,剑锋直接刺向对手的面门。   那重创疯狂的浊气猛地张开口,嘴巴直接裂开到整个面目都分开,一下咬住了昆吾剑,这柄神兵发出一阵阵凄厉剑鸣,裂隙直接布满了整个剑身。   双方角力。   道人的右臂嗤的一声崩裂出了一道裂口,巨大的重量,以及在这撑天拄地之时还要疯狂激战,导致他的肉身抵抗不住,鲜血几乎是飞射出来。而这一个伤口的出现似乎只是个开始,身上一道道伤口贲出。   那浊气化行脚下的空间崩碎。   撕裂的裂隙如同剑招,直接斩在道人的右腿上,右手支撑苍穹,右腿却又遭遇如此的重创,道人面色煞白,身躯本能地一晃,右边膝盖朝着地面重重跪下去,被他支撑的天穹就朝着一侧偏移下去。   连带着日月星辰,诸天万象也朝着西北侧倾斜。   浊气化形疯狂大笑着继续攻击。   “你拦啊,你拦啊哈哈哈!”   “区区一介凡人,违逆天机,有胆子接着来,接着来!”   那本该重重跪倒的道人却猛地用力,右腿重新稳住。哪怕是直接以『空间错位』的方法折断,居然生生挺立,借此避开了致命的一招,令浊气化形面上出现一丝迟滞。   道人左手握剑,猛然一转。   昆吾剑疯狂鸣啸,以恐怖的速度急转,直接搅动空间,撕扯六虚之气,让周围的元气诞生出了天然的暴动,雷火滋生,狂风肆虐。而后道人松开长剑,化拳为掌,重重击在剑柄之上。   长剑嘶鸣,瞬间暴起。   直接洞穿了那浊气化形的功体,化作一道流光飞射而出,不知去向何处,只见得天边一道灿烂流光,仿若彗星袭月离去,于天边留下一道恢弘痕迹。而如此恐怖的一招,让本就受到不周山神全力一招而功体崩碎状态的浊气化形心神恍惚,一时间思绪都凝滞住。   踏步上前。   卫渊的功体全力爆发,左手五指张开,直接扣住那浊气之形。   不周山功体再度爆发。   那股似乎要将魂魄,真灵,肉身一口气全部碾作齑粉的恐怖力量重新压制下来,卫渊张口咳出一口鲜血,双目瞪大,单手撑住天穹,踏步,拧腰,对手被掀起。   后者双手死死扣住卫渊的手臂,破坏了不周功体的防御层,凿穿了雷火淬炼的强大肉身,撕扯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但是那只手掌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这样根本不够!”   漠然的声音回答:“不够?”   浊气化形从那种激怒当中冷静下来,因为这声音不是眼前那白发道人所说的。甚至于不来自于前方,而是来自于背后,是另一个充满怒意和澎湃杀机的声音。   汇聚流水而成就的长枪瞬间洞穿了浊气化形的身躯。   无量重水自肉眼不可见的窍穴贯穿而入,以疯狂的速度在浊气之体的内部搅动,破坏,撕扯,最后水流暴虐,将浊气化形的神魂都洗刷而过。下一刻,道人左手并指直接点在那浊气之体眉心。   剑气变得沉厚而温醇,并指竖着一斩。   浊气化形被直接斩成了两半。   每一半又被细碎无比的剑气风暴直接湮灭到了神识都无法观测到的粒子状态。最终被水神共工强行放逐,连归来的最后一丝可能性都被直接抹去。   共工气息霎时间变得萎靡不振,张口咳出鲜血,拄着长枪半跪在地上,剧烈喘息着。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白发道人,后者道:“不周山他……”   共工眼底出现痛苦之色:“我中计了。”   “不周山祂重伤昏迷了。”   “天柱崩塌,这大荒昆仑,还有依附于此的大小世界都会被干扰破坏……”   祂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支撑着天地的道人,道:“我来帮你,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不必了,共工,你现在立刻带着老伯离开这里。”   卫渊对抗着那种重担,道:“将祂的真灵带走,妥善安置,否则的话,那些浊气肯定还会来这里,尝试控制他。那样的话,哪怕是有祂那种万劫不坏的功体,也会彻底死去。”   共工神色沉郁点头,看向那浑身染血的道人:“那你……”   此刻卫渊能够支撑住天地,是因为不周山真灵尚在这里。   是因为还有不周山参与的力量。   如果说共工将不周山的真灵直接带走的话,那么就代表着撑天的重担重重砸下,代表着一切的责任都在这道人身上,他的神色挣扎,卫渊看向共工,道:“快去罢,我不会死的。”   共工并非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一咬牙,手中的兵器留在这里,化作了一团水汽,足以为大部分的神灵瞬间痊愈。但是此刻的状态,也只是能够维持住卫渊的伤势不更为严重。   转身凌空飞御,来到了不周山昏厥的地方。   其中在三分之二处的位置折断,大部分的不周山山体仍旧联通于大地,无法带走,共工施展神力,将那位老伯的身躯和真灵都汇入了被撞下来的那一部分山体。   而后长啸声中,以无边伟力,尽管说是重创之躯,还是背负起了那一部分断裂的山体,朝着最为安全的区域飞速离去,那白发道人已经双手撑天,共工道:“……活下来,下次若还能再见的话。”   “再共饮一杯。”   水神共工已然远去。   以流水之速,哪怕是重创和损失了绝大部分本源的状态,仍旧化作了一道遁光,祂拼尽全力,要远离原本的不周山区域。而毫无疑问的,在这个时代,有足够的器量,也有足够的实力保护此刻的不周山真灵。   甚至于不会有那些利用不周山的念头的,唯独一位——   大荒之中,群星共主!   将这一截山体送到大荒的边陲,极西之地的天境。   这样的话,想要去这一截不周山,就必须要跨越大荒,必须要面对那位天下第一的大荒天帝。而在西北天境,有着三界八荒,防御第一的神灵存在。   石夷。   而在共工带走了不周山真灵的时候。   真正的,『天穹』的重量刹那间真实的落在了卫渊的身上,这是代表着三界八荒,诸天万界的天穹概念,是未来需要『重』,『黎』,『九幽』,『地之四极』,『天柱』一起承担的重量。   卫渊面色煞白,哪怕是概念性的接触,都被压得身躯弯折,伤口不断地被这巨大的压力崩出,道人身上血管和肌肉都贲起,咬牙自笑道:“……好重……,难怪不周老伯的一巴掌那么难熬住。”   “天下第二,只是迅速帝俊的实力……”   腰在弯折。   而『天穹』也在以缓慢稳定的速度往下压制。   众生在仓惶的逃跑,妖族,兽族,蛮荒的种族。甚至于有着神血部族,都在这天崩之劫面前感觉到了恐惧和无助,感知到了绝望和无力。而在这不周山神的区域,卫渊也能够『看得到』这些东西。   那种绝望死寂的痛苦。   “呵……怎么可能,就这么被压死?”   道人木簪早已经碎裂,白发垂落,咬紧牙关,筋骨贲起。   是古往今来从没有人做到极致的法门。   是只存在于传说的神通。   天罡三十六无上神通——大小如意,大则法天象地,小则隐介藏形。而此刻道人施展的,却依然是彻底凌驾于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上的法门,是以浑天之天,以后土之土为基础,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天象地』。   法浑天之道,象后土之象。   道人听到自身的功体那种崩碎的声音。   如同春日雪融,碎冰于大日下盘旋着消散。   帝俊离去时候的警告似乎还在耳畔,道人只是落寞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而仓惶奔逃的众生,跪倒在地的生灵,听到了长啸之声,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到那沉重下砸的天穹突然停止了下降,暴虐的烈焰,奔走的元气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一位高大的巨人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双手支撑着苍穹。   双脚踏着大地。   一点一点,将这天地重新分开。 第八百五十六章 守诺 (感谢步鸳盟主)   伴随着『撑天拄地』概念的流转,和『法天象地』神通带来的绝无仅有的庞大力量增幅,『天穹』的倾倒和崩溃终于被停止住,卫渊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地一点一点把这天穹,把这群星万象都缓缓向上推举。   域中四大,代替原本『周游六虚』,重新排布维持了元气的秩序。   道人耳畔听得到仿佛冬雪春融时候的细碎声音。   神色却变得安静下来,脚下踏着地脉和浊气。而双手捧起清气,伴随着那种细碎的声音,无数细碎的伤痕开始在他的身体上出现,帝俊之前留下的磅礴星光,定住他命魂的力量,就在这无数伤痕中倾泻而出。   当星光散去之后,就是自身的生机。   功体崩碎,不周山功体维持最后生机的特性也开始消失了。   卫渊微微吸了口气,以剑气流转,刺激自身的窍穴,短暂令自身的意识维持住清醒,一点一点趁着大地和天空。只是这样的手段,终究也不过只是一种临时的技巧。   是人之将死,回光返照的手法。   像是身体内部已经燃起了大火,焚烧经脉,点燃生机,意识陷入混沌。于是便要砸断一切可以砸断之物,粉碎一切可以粉碎之物,全部都投入到那熊熊烈焰当中,让意识呈现出最后的力量。   道人的意识开始涣散。   “……撑不住了……”   “极限吗……”   突然有一道道五色流光自远处飞来,直接没入了他的身躯当中,无比磅礴的本源生机一瞬间沿着他早如同易碎品一般地真灵和肉身往下流淌着,维持住了道人的生机。   卫渊的自身意识一瞬变得清醒。   双手重新能够调动自我的力量,而后卫渊听到了遥远彼方传来的声音,那是一位温柔甜美的女子声音。即便是能够听得到其中的焦急,也能够感觉到那种语调当中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再稍微坚持一段时间!”   “很快,我便会来此帮你!”   娲皇!   卫渊的意识一定,共工撞倒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之后虽然会带来许许多多的灾祸,但是也会有娲皇出世,是炼五色石补天,折神鳖之足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通阴阳除逆气。   而后众生方可安定。   北海之极,娲皇衣衫为风所动,看着这以脊背撑住此方海域天地的神龟。而那神龟感知着天地的巨大变故,语气苍茫,道:“浊气,万物诞生便是阴阳有序,既有清气化作我等众生,自然也会有浊气被下压。”   “这世界又不再安定了啊……不周山也是中了计吧。”   “那么,请动手吧……娲皇。”   “……抱歉。”   “有何所谓抱歉呢?”   那神鳖笑着道:“我是众生,天地倾覆,北海也难以幸免,我每日看到了鱼儿从我眼前游过,看到海外诸国的子民外出渔猎,对着落下的夕阳高唱歌谣,我也很是喜欢啊。”   “我也希望能有什么东西回报给那些很好听的曲子。”   活过了漫长岁月的神鳖闭上了眼睛。   在祂最后所『看到』的画面里面,仍旧是自己所喜欢的那些,有高唱着歌谣的各族,一望无际的大海,娲皇转过视线,手中的兵刃终究还是斩落下来。   那一道五彩流光,毫无疑问是娲皇所持有的神力权能。   这让卫渊的伤势得到了相当程度的缓解。   但是这样的力量,对于他此刻的身体状态来说,根本就属于是杯水车薪,原本的功体自成天地,当这一循环不息的体系被打破之后,就代表着整体能力的迅速崩塌,一气直下。   该死的……   ‘此番前去,只要不遇到极限情况,那么你可以发挥出自身七成以上的功力。但是记住,勿要爆发全力,否则的话,功体破碎,吾的后手也救不了你。’   帝俊之前说过的话在道人耳畔回荡着。   卫渊的气息终于开始崩溃。   就像是一瞬间巍峨的雪山高峰崩塌一样,一开始是从就会牵连引动了越来越大越来越磅礴恐怖的气势,最终那巍峨的雪山彻底消弭无形。   道人的真灵历经战火,无数死劫,又经历过了雷火的淬炼,掌握天地,本已经澄澈明净,毫无瑕疵,伴随着耳畔熟悉而陌生的碎裂声,魂魄和真灵之上,遍布了和轩辕御龙之时一样细密的纹路。   真灵的气息因而能够最大程度地外泄。   靠着这样的爆发强行支撑住天空,但是这样也是最后的爆发。   结束了……   卫渊心里想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股力量出现,苍茫浑厚,来自于最高之处。   卫渊微怔。   这是……   浑天?!   那一张泛黄的信笺浮现,飞到了道人灵海之前,其上的文字几乎已经全部散尽,只剩下寥寥数个文字还在散发出光芒,维持住道人的意识和生机。而此刻那些灵光流转,落在了卫渊的意识当中。   那是一种拉扯的力量。   似乎是最后的力量,是要将卫渊送回到后世去。   也是维持住他性命的方法。   保留有足够的体悟,保留有足够的因缘和烙印,保留下最后的生机。而后重新回到未来的时代,哪怕是不怎么懂得修行的人,也能够明白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馈赠。   “浑天啊……你可真是留下了一份大礼。”   白发道人看着识海当中的信笺,仿佛看到了最后的中年男子。   他闭了闭眼睛,并没有伸出手去回应这离开这里,回到未来的力量。   现在娲皇还没能完成撑天巨柱的任务,还没有归来,现在天穹还没能稳定,他现在离开,就代表着在不周真灵被带走的时候,天穹失去了一切支撑直接砸落下来。   那样的下场,毫无疑问是死伤惨重,道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俗气的人。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也还是做不来的。   他支撑着天地,抵抗着劫难。   最后卫渊看着那散发着温和流光的信笺,如同看着友人。   你有你追寻大道的追求,我亦不是那样苟且偷生的性格,你我同为道友,你应该知道我,卫渊的心中平静,趁着天穹的重担,就好像周围有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看到了老师,看到了夫子,看到了子路。   然后安静看着好友最后的馈赠一点一点地耗尽,最后消失化作了飞灰,信笺不复存在。而那回到过去的生机,也就此断绝,再也没有了,卫渊耳畔清脆的碎裂声抵达了最后。   真灵之上,已经遍布密纹。   浑天的馈赠耗去了最后的底蕴,化作了温养他魂魄的柔和力量。   这一股力量,残留着五彩神光,以及帝俊之前的星光,如同一根根丝线一样,维系住了卫渊的魂魄和意识,让他能够在此刻的绝境之下仍旧支撑着天穹,维系着大地,不至于当即兵解。   而这个时候,天穹的无边重量刹那变轻,减弱。   四方之地,四道新的天柱支撑而起,维持住了天和地的情况,白发道人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他缓缓收回手掌,往前走了几步,身子一晃,险些就这样倒下去,却还是勉强稳住了最后一口气。   庞大无比,高九万里的法天象地之躯消失不见。   这天地之间不过是一名道人,面如金纸,白发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神色恍惚,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坐倒在地,喘息急促,双目闭着,满脸劫后余生的疲惫。   呼……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下次,不逞英雄了。   娲皇的传音回来——   ‘多谢相助……’   ‘此事必有所报,然吾此刻炼化灵材,无法亲自道谢。’   ‘抱歉。’   “没必要抱歉什么的。”   卫渊抬起头,看到了天穹高远,而四方自有巨柱升腾而起,和四方的气运相联系起来,卫渊晃了晃头,扶着一侧的山岩勉强站起来,不周山功体被破,自身气脉几乎全部断绝。   但是似乎还残留了些法力,还能用神通。   人族,轩辕丘……   那边怎么样了?   还有献,那家伙失去了全部记忆,力量也大不如前。   白发道人等不及娲皇赶回来,便朝着轩辕丘的方向赶去。   沿途所见,尽数都触目惊心,可以看得到共工和那浊气化形的惨烈战场,也可以见到当年在涿鹿之战残留的诸神,以及浊气之形爬出了被湮灭的地脉,朝着人族发动惨烈攻势的一幕一幕。   白发道人心中越发地焦急如焚。   赶赴到轩辕丘外的时候,看到了昏厥的白泽。然后他瞳孔骤然收缩,看到了一身戎装,跪倒在战场之上的白发女子,看到她怀中抱着的姬轩辕,看到姬轩辕的气机已经湮灭,真灵不存,连轩辕剑都失去了流光。   “这,这是……”   “道长,你回来了……”   颛顼看上去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安静许多,双目通红,看到之前那洒脱出尘的白发道人也是浑身浴血,卫渊沙哑着声音道:“……他,怎么了……”   颛顼的双眼再度泛红,好一会儿后,尽可能冷静道:   “浊气和诸神联军被剿灭后。”   “天崩了。”   “天崩之后的第一次冲击直接冲向了人族腹地。”   “祖父,不……轩辕帝为了保护住人族大小部族,真灵直面天崩之劫,去世了。”   卫渊张了张口,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心中悲怆。   抬眸看着那也被敌人入侵,经历过一番战斗的人族驻地。突然面色一变,想到那失去记忆和战力的少女献,伸手推开颛顼和前面的几名人族,脚步踉跄着往前奔去。   糟糕……   那家伙没了记忆,也不懂调动法力。   招式上的记忆也都没了。   在浊气眼中,现在就是个空有先天之气,却没有半点修为的香饽饽。   “道长你……”   颛顼话音未落,那道人已奔入了轩辕丘内,一路所见都是惨淡,卫渊的神色越发压抑。而伴随着急速往前,他经脉当中残留的些许力量消散。因为心念太急,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昏。   他穿过一条条街道,终于回到了自己之前盘下来的屋子。   看到当时的那些摊位都还好好地在。   看到周围躺着一具具妖物的尸体,有人族的百姓面色煞白却带着些许安心的感觉坐在附近。而他们围绕着的,是穿着红裙的少女,环着膝盖坐在石阶前面,右手把玩着铃铛。   显而易见,是献在之前的战斗里保护了他们。   还好,还好……   捂着胸口的道人松了口气。   视线微偏的时候,却瞳孔骤然收缩,看到了被轩辕和祝融击杀之后,残留的那一缕浊气核心,在不周山崩倒的时候,地脉震动之际,再度复苏,慢慢靠近了献。   少女献低着头把玩着铃铛,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绝强的煞气。   来自于因为不周山倒下而复苏的先天浊气,位格奇高。   让她的思绪凝滞,手掌都颤了下,大脑一片冰冷。   而下一刻,袖袍震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献的眼前出现的是熟悉的气息,让她一下松了口气,而后听到那道人的询问:“没事吧?”   献心中开心,脸上浮现出明媚灿烂的笑容:“你回来了?”   “我有在按照约定好好地等在这里的。”   “你看你看,之前我们一起摆的摊位还好好的,之后还可以继续一起摆摊。”   “之前的屋子里没有被敌人冲进来。”   “虽然那些人类很烦,但是因为你我也有在保护住哦。”   少女的声音很轻快,道人温声回应。   而后似乎下雨了,有液体落在了少女献的眼角。但是奇怪,好奇怪啊,什么时候雨水会是粘稠而温热的呢?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白发道人仍旧一如既往地安静看着自己,先天浊气所化的兵器刺穿道人的胸膛,道人的左手同样将那浊气洞穿,他嘴角掀了掀,鲜血不断流出,视线终于开始归于黑暗。   奔袭而去,诛杀归墟霸主。   与帝俊论道两次,一胜一负。   撑天拄地,击杀先天浊气。   而后将天地重新分开。   “喂,你不要哭啊。”   道人视线浑浊,看到前面的少女眼眶泛红,语气微弱,玩笑着自嘲。   “你不是说,从死亡开始,至于世界归于寂灭,时间失去其意义,天地万象归于苍白,『我』都将彻底属于你吗?是好事啊……所以,不要哭……不要,哭……”   白发道人想要伸手把自己滴落在少女眼角的污血擦去。却只徒劳留下了绝艳如同胭脂一样的痕迹,维系着最后一步的真灵终究积难重返,彻底崩碎,朝着前面倒下去。   少女伸出手环抱住道人,眼睁睁看着那双黑色的瞳孔失去了神采。   真灵化作星光般细碎的流云湮灭。   他死在了她怀里。 第八百五十七章 诛心铸心   当颛顼感知到内部阵法的异变,急匆匆地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围在那边的人群,感觉到了一种悲怆的感觉,他用力地分开了前面的人,努力地把自己往里面塞进去。   “让一让!”   “都让开,不要堵在这里啊!”   “不要挤我了,让我进去!”   当浑身汗水和血水的颛顼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道:“道长,怎么了?我感觉到这里有……”   颛顼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坐在那里的少女抱着浑身染血的道人,双目空洞,眼角的血痕如同天下最为妍丽的胭脂。却衬得那一双暗金色的瞳孔更为空洞,仿佛一个精致而无生气的木偶人。   哪怕是后来业已登临至高,独断天地的颛顼帝,每次回忆起今日的事情,仍会觉得心中堵塞,沉默许久。   少女视线落在颛顼的身上,而颛顼竟然不敢再看她的视线,眼神躲避,听到了空洞的声音:   “他死了……”   而在这个时候,那被道人拿下击溃的先天浊气,居然再度地震颤,焕发出了一丝丝的生机,猛地一震,仿佛利刃,朝着那少女的脖颈处撕扯而去,少女双瞳注视着那注定要杀死自己的一招,没有再躲避。   只是用力把道人冰冷下去的身躯抱紧了些。   颛顼面色骤变,猛地踏前:“小心啊!”   但是以他的实力完全无法阻拦这一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在自己的眼前上演。但是就在这浊气要吞灭少女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骨节清晰的手掌忽而出现,直接将这浊气之招抓住,握在掌心。   而后五指握合,手腕顺势翻转。   因不周山崩塌而复苏的浊气直接崩散如烟,化作齑粉,每一粒齑粉都被彻底流放入不同的时间河流,完全断绝了再度归来的可能性,颛顼怔住。而后看到了那边站着一名神色冰冷的高大青年。   眉宇五官清冷如画,却一眼看出是男子,灰袍微垂,气质凌冽而远。   “你要做什么?甘愿赴死吗?”   那男子完全没有去管旁边的颛顼和人族,一双和少女一般无二的暗金色竖瞳俯瞰着她,少女抱着道人的尸体,道:“……你可以救他吗?”   灰袍男子冷淡道:“救他?魂魄已碎,真灵已散,怎么救?”   周围的人族,全部被屏蔽了感知,不可见,不可知。   少女道:“难道就没有能够让魂魄自然汇聚的地方吗?”   “现在,还没有……”灰袍男子看着她回答。   少女眼底亮起了一丝光彩,道:“你有办法?!”   “或许呢。”   “但是,本座凭什么要帮你?”   灰袍男子神色玩味,暗金色的竖瞳代表着三界八荒位格最高的龙神,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是戏谑和冰冷:“给我理由。”   少女沉默许久,本就跪坐在地上,朝着灰袍男子缓缓低头:   “我求求你……”   “救他。”   灰袍男子看到她如此的模样,看向道人的眼神多出了冰冷杀意,面上却不露分毫,淡淡道:“创造搜集魂魄之地,绝非易事,区区一句跪求……”   “不够。”   少女抬眸,道:“我是自你根基诞生的。”   “等他复苏之后。”   “我愿重新化作你根基和力量的一部分。”   灰袍男子俯身看着那眉眼五官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少女,缓声道: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你的意识因为颠倒阴阳而诞生,颠倒阴阳解除,根基消散,这世上就无你存身之地,意识消散,也没有真灵,与死无异。”   “你只是刚刚才诞生没有多久,不曾经历过世事,故而才为其所动。”   少女轻声道:   “本来就是他救的,现在也不过只是还回去了。”   灰袍男子缓缓颔首,一如既往地不留丝毫的余地,道:   “好……那么,起誓吧。”   “对着天地大道起誓,他复苏,你便要归来,放弃根基。”   最后灰袍男子直接离开了轩辕丘,离开了人族腹地,看到了那正在准备着补天之事的娲皇,他本来在修养伤势之时。而献也是因为祂沉睡而逃离,若非是开明前来聒噪,祂也不会在这个时代苏醒。   “娲皇。”   灰袍男子看向自己的好友,语气平淡:“你之前说的,希望我帮忙的事情,我答应了。”   柔美女子松了口气,道:“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那么,烛龙你就在大地塌陷的地方,支撑住那里诞生的世界。”   “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九为极数,便称九幽之地。”   灰袍男子颔首。   那位女子突然问道:“烛龙你是从人族那边来的吗?那可曾见到一名白发的人族,身穿白袍,上面染血了……   之前归墟似乎是他解决的,而不周山出事之后,也是他支撑着天地,一直扛住等到我来。”   “还没能好好谢谢他。”   灰袍男子的动作顿了顿,道:“他死了。”   女子脸上的温和笑意凝固消失。   天崩的灾劫短暂地被止住了,但是人族同样付出了巨大到堪称惨烈的代价——   轩辕丘损毁太多,几乎已经不能够使用,这个最初人族英雄们建立起来。然后一并高歌欢唱的地方,已经走到了必须要抛弃的时候。   轩辕帝的去世,以及人皇共工的消失,都带来了巨大的需要处理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几乎都压在了颛顼的身上,让他忙得头皮发麻,脚不点地,整日整日都没法休息。   这一夜才处理完一些事物,揉着眉心沉思,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颛顼一惊,右手下意识拔出剑来,“谁?!”   “不错……比起往日的你来说,成长太多了。”   沙哑的声音,潜藏于阴暗当中,却让颛顼的警惕一下子放松下来,他喜出望外,一下把手里的剑都抛下,跳起来奔去开门,打开门,外面月光流淌下来,门外是身材高大俊美的男子,颛顼肩上的重担似乎终于有能够承担的人:   “共工大哥,你回来了?!”   “共工大哥,茶。”   “这里是我之前留下的药,你看看对你的伤势有没有用?”   “祖父去世了,你出去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   颛顼看着眼前那重创的人皇,后者语气平和地将大概的事情讲述了下,嗓音却多少有些沙哑:“……天柱崩倒之后,那道人支撑住了天地我将不周山神的真灵送到了大荒西北天域。”   “和天帝帝俊达成了协议,祂会保护好老不周山。”   “直到不周山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苏醒。”   “对了,那道人呢……”   颛顼张了张口,眼眶发涩:“……去世了。”   共工沉默,无言以对,只是喝茶的时候,觉得茶水入喉竟然仿佛烈酒一般刮喉咙,颛顼拍了拍脸,他才刚刚十九岁多些。若是按照后世的算法,也才十八岁周岁,也才刚刚脱离少年这个范畴。   终于有了主心骨在,他脸上浮现出了诚心实意的笑意,道:   “不过现在好了,共工大哥你回来了。”   “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少年颛顼终于能松了口气,却看到那高大的男子,自己一直看着的背影缓缓地摇了摇头,颛顼不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剑鸣声,凄厉清越,让颛顼汗毛都竖起。   共工横着看着手中的剑,喃喃自语:“画影剑……”   颛顼道:“是啊,这是共工大哥你之前送给我的那柄。”   “我一直都带在身边的。”   “是吗……”   共工笑了笑,手中的剑光流转,而后将剑柄递给了颛顼,左手手指捏着剑锋,抵住了自己的心口,道:“刺下来……”   颛顼的笑容凝固。   “共工……大哥?”   “你要做什么?”   共工道:“无论如何,是我撞塌了天柱,带来了这诸多的劫火,不只是人族,神族,妖族,大荒,昆仑,都有因而遭到灾劫之辈。”   颛顼夺剑,道:“不对!可是,可是我们可以解释啊!”   “是你弥补住了地脉,也是你,是你击败了敌人……”   颛顼不断地找到理由,面色煞白。   水神共工长身而起,他比起颛顼高大许多,握着剑身缓缓刺向自己的心口:“你知道的……,这些在诸族之间没有任何的价值,撞塌天柱的,是人皇,这会为人族带来多大的灾难你应该知道。”   “而即便不是人皇,是人族的人王水正,同样如此,会让人族成为众矢之的,倾泻各大种族愤怒的第一个锚点,而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只有一个……”   “共工是叛徒。”   “而你,下一代的人皇,在水正共工叛逆袭杀的时候,亲自将其击溃。”   共工语气温和平静地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颛顼手掌颤抖,早已经泪流满面。   最后人族的水正低喝一声:“颛顼!”   他伸手按在少年的头顶揉了揉,嗓音温和下来:“不要再孩子气了……”   颛顼双目泛红,身躯颤抖。   这一日,人族水正,共工叛乱。   在暴虐的流水扫过天穹之后,人们惊慌失措的赶来,只看到了少年颛顼独自的站在天地之间,掌中共工在颛顼成年送上的画影剑上,满是红色鲜血。而人族的水正已经死在了颛顼的前面,一剑穿心。   此后,世上再无人族水正。   只有水神,共工。   人们跪倒在地,高呼陛下,只是不知为何,在鲜血滴落的时候,少年颛顼的脸上却满是眼泪。   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   帝诛,死葬不距之山。   ——《列子?汤问》/《路史?后纪四》 第八百五十八章 孤(感谢星语¢无痕盟主)   ‘我叫共工,人族水正,哈哈哈,你叫做颛顼吗?’   ‘颛顼皆自大日之意选取而来,而地处高阳氏,取大日之征。’   ‘此剑送你。’   高大的青年横握着一柄剑递过来:‘此剑乃我亲自所铸。’   ‘大日高悬,必然画影,你就持拿此剑,将那些欺瞒于大日高阳的『影子』全部诛杀吧。’   眼前大笑着的青年消失了,变成了心口被刺穿倒在地上的模样。   而大日之证,名剑画影就在自己手中,散发着不详的血色。   颛顼猛地睁开眼睛,喘息急促,面色煞白,旁边的涂山少女被惊醒,小心翼翼地看着颛顼,少年的嘴角掀了掀,道:“啊……是阿禄啊,我做了一个噩梦,我居然梦到我用共工大哥送给我的画影剑杀了他。”   女禄看着喃喃自语的少年,没有如同往日那样地捉弄他。只是温柔地把少年颛顼揽在怀里,额头贴着少年的黑发,颛顼的呢喃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身体颤抖,化作了一阵阵的呜咽。   “是我杀了他……”   “我杀了他!”   “是我……”   女禄的眼中只剩下了怜惜。   共工,轩辕一一地离去,而颛顼即便是内心再如何痛苦。此刻也只能够整理精神,重新去处理一件件的事情,就如同共工说的那样,他不可以,也不能再孩子气了。   整理政务,安排抚恤伤员,和诸多种族重新修订。   在大战和灾劫之后,还有一件一件的事情需要处理。   而在人族的情况终于稍微缓和下来,那些积压下来的事务都被解决之后,祝融看着被颛顼收起来的琴瑟,复杂地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   “琴瑟都已经沾灰了啊。”   少年时候爱不释手,甚至于气得少昊都直接扔到东海之壑的琴瑟。因为太久没有弹奏过,连音调都已经不再精准,琴弦和琴身之上,也已经沾满了灰尘。   “颛顼,共工部族你要怎么安置。”   将原本柔软黑发以玉冠束起来,露出额头和锋利双目的少年沉默了下,轻声道:“一部分若是愿意留在这里的话,那么就留在人族腹地。若是不愿意的话,想要离开,也可以……”   祝融道:“……那么,这件事情的原委呢?”   颛顼闭了闭眼睛,想到自己曾经偷偷去看的共工部族的模样,那一天晚上,他们还在安睡,等待着英雄一样归来的共工带着他们回家,还有好几个孩子等待着共工睡前的故事和安抚。   而等来的就只是共工反叛的消息,和一句冰冷的尸体。   颛顼根本不敢去看他们。   现在他却缓声道:“我去和他们……”   颛顼,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逃避了。   少年耳畔响起了共工的声音,他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像是在喉咙里更住,沉默许久,握着那柄画影剑。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听到自己这样回答,声音空洞而冰冷:   “……人多口杂,只要有一个人把事情传出去,共工大哥就白死了,而他们也会有危险。   会被涿鹿之战的余党抓起来,作为威逼人族的工具,会被抽出魂魄。”   “所以,为了他们好,也为了人族……”   “他们不能知道真相。”   祝融看着眼前的好友,原本阴郁着的披散下来的头发早已经束起,展现出了幽深的眉眼,祝融复杂地笑了笑:“……你真的变了,但是作为君王来说,这是合格的变化。”   “琴瑟已经落灰了,要再来共奏一曲吗?”   颛顼欣然应允。   两人一如当年还在少昊之国一般,对坐着抚琴,琴音幽幽,一者如同南飞之鸟,一者如同深垂之谷,原本年少相遇于少昊国中,这十年来的友情,琴音早已经你我配合,此刻却再也无法协调。   颛顼的手一颤,手中的古琴琴弦崩断。   琴音当中出现了一种嘈杂的杂音,祝融也停止了抚琴,按着手中的古琴许久不曾说话,最后他将琴重新挂在了墙壁上,道:“……我也要走了,颛顼。”   俊朗的男子轻声道:“我和她说过,要去看昆仑的玉龙雪莽,要去看南海的波涛万丈,去大荒看群星起落,十日十月,流转不休,现在是我该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颛顼嗓子发紧。   祝融笑意收敛,道:“纵然不是本意,但是我终究是为了人族一战而失去了她,我无法再留在这里……但是放心,放心……我在外,仍然会帮助你维系着人间的稳定。”   “直到下一个世代来临。”   琴音的余韵尚在,祝融深深吸了口气,勉强露出笑容,道:   “琴音幽深,惟天之合,正风乃行。”   “再会了,颛顼,少昊之国在海外,多有异鸟,我会用他们和你来信的……一年一次,春来北归,秋来南去。”   祝融深深一礼,转身大步离去,这一日,秋风高起,有一两兽车离开了人族的腹地。只有那位少年颛顼站在了轩辕丘的最高处,手掌按在转石之上,目送着少年好友的离别。   而后,再不曾见过。   只是在名号随着君王变更而变化,如同炎帝以火作为大臣名号,轩辕以云作为大臣的名号,在颛顼开始,炎黄神州的夏官,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是以『祝融』为名号的。   重黎为颛顼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命曰『祝融』   祝融氏,以火施化,故后世火官因以为谓。   ——《帝王世纪》   南方之极,自北户孙之外,贯颛顼之国,南至委火炎风之野,祝融之所司者,万二千里。——《淮南子?时则训》   祝融生太子长琴,是处榣山,始作乐风。   兽车上,眉心有火焰纹路的孩子依偎在父亲身旁,道:“我们要去哪里啊,爹……”   祝融看着远方,语气温和:   “去很多很多的地方,你娘想要去昆仑之巅看万里的玉龙雪莽。”   “看东海波涛尽数都涌入了无尽大壑。”   “去大荒看群星起落,十日十月,流转不休,再去南海泛舟,看海外诸国的风物人情……”   孩子嗫嚅着道:“娘亲她……”   “她只是,睡着了。”祝融不知道该要如何才能和孩子解释这样的事情,伸手摸着孩子的头发,道:“只是跟着爹,是不是会有点无聊?”   “不,不会。”   孩子伸手环抱着祝融的脖子,道:“我只有爹你了啊。”   祝融单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拉着缰绳,手掌不自觉用力,把孩子抱紧了些,离开这轩辕丘的时候,一如来到这轩辕丘的时候一样。   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轩辕丘,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灿烂微笑的少女。   ‘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呢?’   ‘长琴吧?’   少女彼时气恼:‘还念叨着你的琴啊。’   错了,错了……   祝融呢喃。   愿与长情。   名为长琴。   当年的轩辕部族英雄们汇聚在了这里,有熊部的姬轩辕,九黎部的蚩尤,神农部姜水城的神农和形夭,还有力牧,风后,大鸿,仓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一同建立了这轩辕之地。   而现在,这轩辕丘也终于迎来了破败。   一如当年那些叱咤天下的英雄豪杰,也都如同草木一样地倒下。   九天玄女来到轩辕丘的时候,以师父的名义,参加了姬轩辕的葬礼。   当他寻找到了嫘祖的时候,看到那一颗当年她也一并手植的花树之下,白发的女子坐在往日常常饮酒高歌的地方,白发垂落下来,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而桃花盛放一如当年,仿佛年轻的英雄们心中,那烧破黑暗,黎明破晓的火焰。   九天玄女安静看着那白发女子,没有了那些往日的恩仇。   “姬轩辕……也已经死了。”   “这个尘世太孤独了,女嫘,你和我走吧……去昆仑山。”   “至少,你还可以活着。”   “不必了……”   幽幽的洞箫声音停下来,白发红瞳的女子噙着安静的笑道:“生于斯,长于斯,也应该在这里走完最后一程。”   “玄女,还要来饮一杯酒吗?”   “当年你也是在这里,和我们用共饮的。”   “这里还有杜康亲自酿造的酒。”   玄女坐下来,就在嫘祖的旁边,抬起头来的时候,还能够那一颗桃花树的花朵仿佛灿烂的火焰,风吹而过,花瓣落下来,落在酒里,嫘祖轻轻吹奏遥远的战歌,却带着了柔软的味道。   玄女闭着眼睛,仿佛旁边还能够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   一杯酒饮尽,天色日暮,她起身告辞的时候,没有回到回答,远去之时,回眸看到那花树在夕阳之下,越发灿烂如同烈焰。而这花树之下,白发女子只是垂眸吹奏洞箫。   花瓣洒落于她的鬓角发梢,一如当年那样,绝艳芳华。   轩辕黄帝,御龙飞天。   黄帝妻嫘祖,生于本邑嫘祖山,殁于衡阳道。   尊嘱葬于『苍龙之首』。   碑碣犹存。   ——《修葺嫘轩宫碑序》·唐。   “哈哈哈,共工撞击不周山,导致了天崩地裂之局。”   “这是何等的大罪,幸亏有人皇陛下你亲自将他诛杀,此祭,为人皇贺,为天地贺!”   在颛顼真正继位人皇的时候,来自于诸多种族。甚至于还有神族的天神前来祝贺,其中一部分是出于应付。而另外也有许多的,都是真心实意的——   真心实意地感谢着这位少年人皇亲自诛杀了共工,真心实意地感谢他解决了天崩劫难的元凶。   女禄回过头,看到颛顼噙着笑意应对着他们。   眼神淡漠而疏离。   刚刚过去了二十岁生辰,二十虚岁的颛顼抬眸看着这无数族群,仿佛身边有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有姬轩辕,有嫘祖,有那浴血的道人,有祝融,还有亲手死在他手上的共工。   于是他断绝了自己过去的稚嫩,成熟而平和地处理着眼前的事情。   “对了,这两位,是我在外发掘的人才,此次带来,献给陛下!”   大醉的时候,有一位大部族的族长带来两位高大青年。   他们带着些许不服地跪下行礼。   “在下重!”   “在下黎!”   “愿为陛下所驱驰!”   颛顼双目幽深,已经猜测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也是正常的,人族虽然避免了灭族之祸。但是击溃浊气和涿鹿之战余党的联军,轩辕黄帝击溃了天崩之劫的冲击,人族的气运暴涨。   而现在,人族极端缺少强者。   当然有太多太多想要插手的,颛顼平和地应对着,应对着那一个一个想要吞并人族的对手,夜里,他举着酒独自饮酒,夜色宁静。而身着帝王的衣冠,佩戴着的,仍旧是那柄『画影』剑。   “共工大哥……重黎,恐怕是大荒在野诸神,想要踏足人间。”   “天帝孤高,只随着万物自然发展,冷眼旁观。”   “这些神,都想要取代我,想要吞灭我人族,我现在,只剩下我自己了,我会不会输啊……我如果输了的话,一定会死的吧?”   少年一身墨色的长袍,看着星空许久。   最后他把如血的烈酒倒尽,对着空气说:   “可我不会输。”   “更不会这么快死。”   “若是我死了,这世间就快没人记得你了……”   “所以孤王无论如何都要赢。”   共工的人族之躯已死,真灵离去,终究会有一日苏醒,化作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十大巅峰之一。但是啊,那年少的时候抱着颛顼,会带着他一并前行的人族水正,是再也不会复活了。   颛顼再也没见过共工。   共工的部族,尸身,墓碑。   似乎要跟着这个名字一起挫骨扬灰,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放下酒盏,转过身,在月色之下一步步步入幽深的宫殿。   《史记》和《史记?集解》所载:帝颛顼高阳者,黄帝之孙而昌意之子也。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养材以任地,载时以象天,前承炎黄,后启尧舜。   在位七十八年,年九十八而终。   以水德王天下,死为北方水德之帝。   历史总是这样克制地描述着彼此的感情。 第八百五十九章 我们终将重逢(感谢_桃花依旧笑春风_万赏)   “哈哈哈,喝,喝酒!”   “今日不醉不归!”   颛顼继任人皇的夜里,轩辕丘放开了禁忌,允许饮酒,在酒的作用下,人们可以短暂地忘却之前的烦恼。只是当其中一人喝地醉醺醺地回过头的时候,突然好奇道:“奇怪,白泽大人怎么不见了?”   “嗯?不可能吧”   “嗝儿,大人,大人他是最喜欢宴会的啊。”一个中年人打着酒嗝儿道:“我爷爷说,当年蚩尤,形夭,炎帝大人他们还在的时候,白泽大人隔三差五吵着要休息开宴会啊,不可能缺席”   正在寻找着,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你不要这么毛里毛躁的,慢慢说”   “哪儿还能慢下来!”   那青年急地眼睛都要冒火了:“轩辕剑和轩辕之弓不见了!”   一句话直接将所有人的醉意都直接打散。   “什么?!”   一身黑衣,坐在山巅上的白泽看着人族的腹地,看到那里发生的骚乱。因为轩辕兵刃的丢失,连那些尊贵的客人都不得不接收检查,他握着酒壶喝了口酒,道:『这样就好』   『轩辕的兵刃太强,人族保不住』   “保不住啊。”   “姬轩辕,你的剑和弓,我就先带走了。”   白泽把酒壶悬在腰间,终于,在上古年代里,那最初的英雄里的最后一员也消失离开。只是在遥远的大荒边陲,多出了一个传唱着人族英雄故事的说书人,腰间永远有一个似乎喝不完的酒壶。   当白泽踉跄着转身的时候,看到另外一个身影也离开了。   提壶饮酒的动作一顿。   恍忽之时,他彷佛看到那道人身穿的一身青衫。然后回忆起来,那个道人也死在了自上古至今最为惨烈的一战之中。   月色之下,青衫少女抬眸,墨簪束发,眼角胭脂炽烈如血。   “青衫女子献。”   “是吗不周山倒,先天浊气脱困。”   昆仑山之上,西王母接待了来自于大荒的天帝,知道了这一次大劫的核心原因。而后似乎沉郁许久,终究做出了决定,独自行走到了昆仑山的最深处。   “艳阳天那个风光好,红的花是绿的草。”   『我乐乐呵呵往前跑啊往前跑』   一身白衣,黑发微卷的开明嘴里叼着糖葫芦,口里哼着那炎黄部族的道人哼过的歌,在再度刺激了烛九阴。并且被按住爆锤一顿之后,回到了昆仑山老窝。   也不知道烛九阴是受什么刺激了。   往日虽然脾气也不咋地,但是也没有这么离谱啊。   一撩拨就炸了。   不过能够把烛九阴那阴郁的家伙刺激地心态爆炸,开明觉得心情愉快地不得了。尽管说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卷毛炸了。但是一连的理直气壮,大有那种我从外面鬼混回来了的表情。   昆仑神将克制地道:“开明大人,西皇在内,旁人不许入内的。”   “哦哦,大姐头的命令,我肯定要听的。”   开明点头,反手一闷棍把昆仑神将直接放翻。   开明嘴里咬着糖葫芦棍子看,愉快地耸了耸肩膀。   “不过也就听一下。”   “大姐头,我进来了!”   一脚踹开昆仑封印,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而后开明瞳孔收缩,咬着糖葫芦的动作都凝滞了下,看到西王母伸出手,一只手中握着不周山倾覆后的先天浊气,一只手却是指着那最后一位天女尚未化形的先天清气。   “你做什么?!”   开明嘴里的糖葫芦直接吐出,一根竹签彷佛孕育穿破一切的雷霆之气,直奔着西王母后心,西王母的动作不得不被打断,拂袖,刚强的庚金杀伐将开明的攻势击碎化作齑粉。   反身,并掌为刀逼向开明。   开明转瞬出现在其余地方,神色微沉:“分化自身权能,再结合先天清气化作天女,再靠着天女的先天清气,镇压这先天浊气,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你不清楚吗?!”   他并指点了下那清气,感知到其中孕育的杀伐,紫色的瞳孔压低。   “你是真的彻底走偏了,大姐头。”   “玄女的杀伐如水,女魃的赤地千里,还有她,你还要错第四次吗?”   开明抱起那孩子,就要离开,西王母伸手阻拦,剑气纵横若当年一般,开明脚尖点地,身躯后退,右手一张,坐见十方化作一柄紫色长伞,伞面打开,生生抵御天之五厉五残,将那强大的攻伐牵引散去十方内外。   右脚踏地,背后的空间出现了明显的粉碎性涟漪。   开明却微微怔住,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自己,而后道:“你疯了,你自己再继续分化权能交给天女镇压浊气的话,不单单她们的宿命。就连你自己,实力都会继续下跌,能不能维持住十大的境界都两说。”   “我不能让你再这么湖涂下去。”   “你要违逆我吗?开明”   “哼,今日我就要带着这个孩子走,你也不能再错下去了。”   昆仑双神在这万界唯一的昆仑山上一场交锋。但是哪怕已然分出三份权能,实力下跌的西王母,仍旧还有这当年的西皇风采。最终一剑将昆仑坐见十方之权所化的伞噼碎,卷发紫童的青年坐倒在地,剑锋就抵着他喉咙。   “何苦呢?”   开明叹息询问。   西王母俯身抱起那清气所化的孩子,平澹道:“生而为神,生而为圣,有远超凡人之力,自然也有远超凡人之苦,怨也好,恨也罢。但是浊气必须处理,至少先天清气足以压制先天浊气。”   “而我给她们的权能,足以让她们活得很好。”   开明道:『我是说你何苦』   这个问题西王母没有回答。   『所以,你要反对我的选择吗』   紫童的青年把地上的糖葫芦捡拾起来,懒散地笑道:“啊,不会,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反抗你。”   『反正也打不过』   “没什么,哈哈,我什么都没说。”   青年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西王母道:“开明。”   “什么?”   “你去昆仑南域,镇守十天门,若无大事,不可下山。”   开明深深看着西王母的背影,最后笑道:“得嘞。”   伴随着女娲补天的事情落下了帷幕,浩浩荡荡的一场大劫终究是潜伏下来。而不知为何,不知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娲皇在补天之后,第二次地失踪了,大荒倒是出现了十名样貌相似,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子。   而在女娲失踪之后,似乎又传来了舜帝出兵讨伐共工百族。   之后共工水淹天下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她都不在意。   青衫的少女将那道人的尸身,葬入了三山四海交接之处,最后漫无目的地在人间流浪。最终回到了当日初遇的地方,当年凶兽围堵着她的地方,早已经彻底变化了模样。   世事变化,沧海桑田,不过如是。   更何况在天柱崩塌之后,她在四海独自行走,也已经过去了数百年。   少女看着这截然不同的地方,想着当年的事情。突然想到当年道人所说,之前四处寻找的那一条河,还有里面无法煮熟,生吃为脍却鲜美异常的虾。   本来不抱希望,但是腾空而起的时候,竟然真的发现了那样波涛汹涌的一条河是当年共工撞塌天柱之事,和浊气化形一路交手,凌厉劲气震裂了大陆和地脉,而后留下来的河流。   因为此河温度极高,又蕴含矿石,水流取出的时候虽然说和寻常的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河道里面流淌的时候,却一片赤红,便被这方圆千里的生灵称之为赤水。   少女看到河流里鱼儿曳尾,手指微微勾起。   那一尾大鱼飞出,又有许多的虾被钓起来。   少女不擅长厨艺,且已经三百余年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处理食物的时候出了许多的问题,最后勉勉强强把鱼肉熬成一份鱼汤,虾肉则是以剑气切成了一片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脍。   周围早就已经是锅碗瓢盆都碎了一地。   少女青衫撩起衣摆,坐在青石之上,夹了一快子,嘴角微微勾起,脸上一点一点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虾的味道,果然如你所说。   恰到好处。   切为薄片的脍,鲜美异常。   可惜你不在。   有女子衣青衣,名曰赤水女子献大荒北经   朝入四海游沧溟,暮归赤水看人烟,少女便自在这里安住下来,不再想要四下游览。只是因为貌美绝世,自然引来觊觎,山神水神都有不少凑过来,后来已经具备有烛照九幽之龙尊号的灰袍男子来过一次。   于是方圆三万里的山神全部被压服,再不敢靠近赤水。   还施展大神通,斩断地脉,将昆仑之地的钟山的一峰搬了过来,直接按在了赤水河畔。   也取名叫做钟山,在上面斩了几个不听话的山神。   这赤水便难得安静下来。   于此,那灰袍龙神只是冷澹地回答:“既有契约,那么在你履行约定之前,你的根基也属于本座。而现在,只是提前对于自身根基履行庇护之责,仅此而已。”   然后反手镇压三万里山河。   再往下狠狠压了一下。   帝俊对此,只是作壁上观。   敢于上天帝宫诉苦的山神,皆被年少的天帝左使噎鸣教训了一次。   而青衫少女偶尔便顺着这赤水河,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自己烹饪一顿美食,看着那鲜美的食材,抬起头看着那树叶间斑驳的光安静地想着,任由风吹过发梢。   你走之后几百年,一切都还好。   人族绝地天通,重黎似乎被颛顼狠狠地坑了一下。   可惜颛顼也去世了。   人的寿命总是那么短暂啊。   九幽里也找不到你魂魄和真灵的碎片。不过我觉得能遇到就已经很好了,三百多年前的事情,都好像还在眼前。虽然走过很多地方,却再也没有吃过当年那么好吃的东西,看过那么好的风景。   路边的树丛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被凶兽追杀。   青衫女子没有管,只是因为被打扰了安静的心情,抬了抬眸,元气自然流转,化作雷光,那一头头未开灵智的凶兽当即倒毙死去,把那人族吓得厉害,似乎是误入了此地的少年一个咕噜翻滚下来。   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用草绳绑起来。   面色煞白,抬起头来,看到雷光流转,周围的凶兽已经死去。   青衫女子彷佛天神,此刻却怔怔出神,眼眶泛红。   只是他分不清那是眼眶泛红,还是那妍丽如同血液的胭脂。   少年呆滞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差点死了的残局里回过神来,低下头不敢再看,结结巴巴地拱手道谢:   “多,多谢神仙姐姐。”   『在下,额,人族名字』   “族人叫我水沟子。” 第八百六十章 所谓神的雍容(感谢|麻雀|盟主)   “水沟子?”   “噗呲这算是个什么名字?”   青衫少女的面容变得生动起来,捧腹大笑着,连带着那出身于寻常部族的孩子都面容涨红,心底里伸出一种莫名的羞惭,还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怅然悲怆。   这悲怆不是来源于他,而是来源于眼前的少女。   但是,这样召唤雷霆,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也会有如常人的悲伤吗?   孩子心底浮现这样的念头,看向那笑意盈盈的少女,不敢开口,只是拱手再度道谢道:   “还,还没有感谢过您的救命之恩。”   “嗯?为何始终低着头?”   少女不知为何,很想要逗逗他,道:   “是我很丑,所以不愿意看吗?”   『不不不,您,我,我』   这出身于贫苦部族的孩子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语塞,面容涨红,说不出话。   只觉得眼前的青衫神灵,性格莫名有些喜欢捉弄人的感觉。   “不逗你啦,一路逃命,肚子饿了吗?”   “啊嗯。”   青衫少女以打杀来的凶兽,采取比较适合烤制的部分肉类,烤制了些肉串之类的食物,递给眼前的孩童。因为部族里流传着贱名好养活的传说。所以就被称之为水沟子的孩子看上去也只是十一二岁,狼吞虎咽。   只是毕竟是妖兽的肉,韧性十足,哪怕是被雷火烤制过。   孩子还是非常用力地咬着,咬得牙齿发酸,咬得把肉串都拉扯出了一个很夸张的弧度,那边少女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的流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孩子吃完。   青衫少女喊道:“水沟子?”   “啊?嗯。”孩子老老实实地应答。   青衫少女还是忍不住地捧腹大笑:   “噗呲水沟子,水沟子,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笑得肚子都要疼了,最后看着那孩子,似乎是笑得太厉害,眼角有泪,抬手擦着眼角的泪,道:“好,水沟子,你的部族在哪里?”   『在西北那边山下』   “好吧。”   少女拍了拍衣摆站起来,笑着伸出手,嗓音温和:“你家离这里是有一段距离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样来到这里,这一路上,多有洪荒勐兽,十分危险,我送你回家。”   孩子伸出手,想了想,收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伸过去。   被少女一把抓过去,拉着跌跌撞撞往前面走去,脚下忽而变轻,似乎是踩上云气和流风,速度一下变快,周围的山脉都往后飞快地退去,孩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景,瞪大眼睛,沿途那位青衫少女颇有兴致地给他介绍着周围的风景。   时而停下来,伸出手从树上捡拾下来许多的果实。   “这,这个果子不能吃的。”   那孩子结结巴巴地指着她摘下来的果子,道:“这东西很酸的。”   “就连鸟都不喜欢。”   “酸吗?不哦,其实很甜的。”   青衫少女噙着笑意递过来一枚果实,孩子疑惑地看了看彷佛神仙一般的女子,还是选择了相信。然后一口咬下去,那一瞬间,像是要把牙齿都酸掉的感觉哗啦一下侵袭了他。   “哇啊啊,好酸!”   孩子的脸一下子皱起来。   青衫少女噗呲一下笑起来:“啊,抱歉抱歉,还是酸的吗?”   “是酸的,大概是还没能熟了。”   孩子的脸都皱起来,道:『所以还不能吃呢』   青衫少女安静看着穿着灰扑扑衣服的孩子,轻声道:“是啊,酸的,我第一次吃这个果子的时候,也是很酸,和你现在一样”   “不说这个了,来,带着这些东西。”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孩子茫然不解的时候,眼前一花,几乎是才没有走了多少步,就看到了一座远比他见过的,最大的部族都要大很多很多倍的,无比热闹的大城,里面人来人往。甚至于还有传说中的海外诸国之民,有着异族。   『这,这是』   青衫少女回答:“人族现在的王城,当年是轩辕丘,后来,轩辕丘因为一件大战而损毁,颛顼带着人族腹地迁移搬迁,这段时间,这里正好有遍及百族的大商会,很热闹!”   “啊?可,可是”   孩子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眨眼,自己就已经从距离部族应该不会太远的地方,一下子来到了这里。可是眼前的繁华,一下就攥住了这从小几乎都没有怎么离开过部族的孩子的心思,让他看得流连忘返。   最后那青衫少女脚步顿住,他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额,这里是?”   少女看着旁边的大商会,道:“西陵部族,嗯,也叫做嫘祖部。”   “嫘祖养蚕织丝,嫘祖部也是人族最厉害的服饰匠宗。”   孩子愣住,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连头发里都有杂草,和这人族王城巍峨雄壮的风格截然不同,像是突然落在一个精美艺术品上的糟粕,那样地格格不入。   少女随手抛出一枚美玉,道:“我去里面选一下衣服。”   孩子安静在外面等待着,很快的,似乎是因为那样的秉性,自身衣物的破旧并没有让这个孩子局促多久,他只是安静且充满欣喜的看着这蒸蒸日上的人族城池,看着这来往宾客,汇聚于人族的王城。   耳畔听到了银铃的声音。   孩子回过头来,看到先前的少女踏出,脚上的浅色鞋子换成了娇俏的小鹿皮皮靴,穿着一件白色的衣物,上面有着上古部族的纹路,看上去端庄典雅,黑发垂落在后面,用朴素的发绳中间收束一次。   腰间挂着一串铃铛,行走之时,铃铛响动。   “如何?”   少女旋身一转,裙装微微扬起,而后落下,如同日暮垂落美不胜收的夕光。   那孩童挠了挠头,道:“很好看。”   少女很是满意,指了指那边一身窘迫的孩子,看向嫘祖部族的商户女子,道:“也给他来一套。”孩子愣住,指了指自己,道:“我也要换吗?”   “当然。”   少女嗓音柔和:   “就当做是陪我来一趟的酬劳。”   孩子迟疑了下,还是被带去了里面,少女双手背负身后,看着前面的街道,片刻后,听得了后面的脚步声,才转身回眸,看到了那孩子原本灰扑扑的破旧衣裳已经换了,变成了一身青衫,墨色的木簪,洗净了脸庞。   彷佛看到了当年青衫白发的道人含笑。   直到那幻象终究散去,喧嚣的人身嘈杂地入耳。   “这孩子看着可比方才好多了,叫什么名字?”   嫘祖部的女子笑着询问。   孩子还要开口,那边腰悬铃铛的少女回答:“渊。”   “回水为渊,鲵桓之审为渊,止水之审为渊,流水之审,为渊。”   嫘祖部讶异,道:『好名字』   身穿青衫的孩子拉了拉少女的袖口,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我的名字,不是渊啊,我是水沟子』换成了白衣的少女噙着温和的微笑解释了一翻这个名字的缘由,道:   “所以,渊的意思,和你名字的含义一样。”   她看着懵懂的孩子,眼眸忧伤,只是如同寻常的笑着道:   『你就是渊啊』   “嗯,不过,你现在只要这一套衣服就足够了吗?”   少女促狭地看着他。   孩子认真点头,开心道:“有这一套,就已经很好啦!”   “没有再喜欢的了吗?里面的衣服,不喜欢吗?”少女指着嫘祖部里面的各类衣着,比起数百年前,在解决天柱之事里面,居功甚伟,人族人皇诛杀共工人身的功绩,得到了各族的承认,人族也有很大发展。   现在的衣服品类和风格都更好许多。   孩童挠了挠头,还是很诚实地回答:“都喜欢。”   于是少女献看着那些衣服,伸出手指,如同当年那样连连地点着,一套一套地数下来,道:“这些,都要了!”然后在那孩子被震得手足无措的时候,面露遗憾之色,道:“可惜啊,手里的钱不够了。”   “不过还好还好,还有些果子。”   “有换钱的法子。”   “走,渊,我们去摆摊吧,去摆摊,去摆摊!”   孩子愣了下,被拉着往前,而嫘祖部那位商队主管怔住,就只是刚刚少女扔出来的那一枚宝玉,就足以将所有衣服全部买下来,都有许多的盈余,刚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传音止住,心中只是觉得好奇。   将这样的事情并报给了西陵部,也即嫘祖部的族长。   “她似乎不像是来买东西的。”   “更像是看重和那个孩子一同买东西这件事本身。”   嫘祖部的族长讶异:“是这样吗?”   “那孩子叫什么?”   “叫做渊。”   『渊吗』嫘祖部的族长没有当做一回事。只是远远地看到,那少女拉着孩子,去了为外来游商们准备的屋舍那里,用了最后的钱财,租下来了一个屋子。   然后有些生疏地准备摊位。   穿着青衫的孩子坐在石头上,看着眉目如画,如血做胭脂的少女准备着摊位,明明是这样身份地位都显而易见地很高的神女。却似乎很擅长做这些事情,但是这样不常见的一幕还是引来了人们的好奇。   出身贫苦,就只是在小部族里的孩子伸出手拉了拉少女的袖口,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   “是买我这一身衣服,花费太多钱了吗?”   『我们退掉吧』   “为什么要退掉呢?”少女噙着笑道:“你不是很喜欢吗?”   孩子局促道:“可是能够来到城里已经是很好了啊,真的不用为了礼物就,就要你都来摆摊啊”   少女的眼眸垂落,微笑着轻声道:   “无妨,你喜欢这东西,那就是有价值的。”   “我倒是也曾经习惯这些事情。”   “曾经想着,这些事情会永远持续下去。”   一日落幕,天色夕阳西下,在王城里面,少女摆摊也算是得了一部分的钱。只是可惜,她的厨艺似乎并不是极为地突出,只能算是寻常,最后带着孩子回到了赤水河畔。   踩着河边的鹅卵石,沿着赤水河往下走,就彷佛能追上夕阳。   “好啦,前面就是你的部族了,距离不远,可以自己回去吧?”   少女噙着笑意。   孩子重重地,用力地点头,往前跑了几步,回过头来重重地摆手,迟疑了下,还是问道:“神仙姐姐,你好像一直都有点难受,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感觉到啦?”   少女轻声道:“只是在等一个人。”   孩子问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是啊很远很远。”   孩童给她打气道:“不过,他应该是会回来的吧。”   “我也会帮助你找他的!”   “我们的部族会四处迁移,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   而少女看着信誓旦旦的孩子,只是笑着催促让他回去,最后指了指这赤水河,道:“这里的河流里生长着一种虾,无法用火焰烹饪。但是生吃的话,味道很是鲜美,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试试哦。”   孩子重重点头,朝着自己的部族那里跑去。   而少女只是安静目送。   “就这么让他走了?”   冷不防的声音,因为某个原因,自大荒赶回来的白泽冷静看着那跑远了的孩子,道:“真灵虽然稚嫩,虽然弱小,但是最内核的部分竟是一模一样,这就是他。”   “你不把他留在身边?”   少女献没有回答,只是问:“你怎么从大荒回来了?”   白泽揉着乱糟糟的头发,道:“人族有个叫做姒命的家伙成年了,轩辕剑似乎对他有所感应。所以我从大荒那边赶回来看看是不是有资格作为人族中兴之主。”   “毕竟舜和共工的事情,终究还是把人族的元气又伤了一遍。”   “不对啊,你怎么拿问题回答我?我是说,你真的要让他走?”   少女献沉默很久,只是道:“可他不是他。”   白泽安静了一会儿,强调道:“从真灵内核来说,那就是他。”   『不,不是』   “我要等待的,岂是区区的真灵?”   献回答:“我和他的相遇,是他绑架了月亮和天柱,在大荒上奔跑,是我突然地出现,那是在遥远的未来,经历的事情塑造了人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根本不是我要等的他。”   少女看着夕阳,看着走向部族的孩子:   “我要等的是他,只是他。”   “不是他的前世,不是他的转世,只能是他。”   “差一丝一毫,差一件事,一句话,都不是他。”   白泽张了张口:『那要等很久很久』   “是啊,但是我可以等。”   少女灿烂微笑,让白泽都失神。   从他的死亡开始,至于世界归于寂灭,时间失去其意义,天地万象归于苍白,他都将彻底属于我,属于青衫献。   而岁月漫长,死亡永恒寂静,一切皆是命定于此,我自然当安静等待,无需着急。   这便是神的雍容?   少女安静微笑,一步步后退,转身,银铃轻响,身上的白衣裙装褪去了色泽,化作了一身青衫。而后她有些落寞地笑了笑,背对着夕阳,踩着自己的影子步入了永夜。   一步一步,步入了孤独的五千年。 第八百六十一章 玉虚何归   在遍体都是红色山岩的山脉之下,是一个游荡着的部族,这样的部族并没有自己的领地,只能够靠着族中的战士保护着,在这个危险又蛮荒的时代里四处流浪。   一位高大而冷酷的老者站在部族的门口。   先是一头苍鹰一样扫视着前面的道路。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他脸上才出现了些许松了口气的细微表情。而后就看到那熟悉的孩子身上,居然穿上了一身颇为华贵的青衫衣服。   老者面色微变,急急地走上前去。   “水沟子,你去哪儿了?!”   “这衣服是什么情况?”   孩童吓了一跳,看到这老者,道:『啊,长老』眼童如苍鹰般的老者用力拉着他走到隐蔽处,捏得他手臂都痛起来,老者回过身盯着他,道:“衣服哪儿来的?你去哪儿了?!”   『我,我之前外出采药,遇到了妖兽』   孩子把大概的事情都说出来。   “神女仙缘?!”   那老者神色骤变,不及解释,只是将孩子强硬地拉到屋子里,强行让他把青衫褪下,重新换上了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袍衣服,老者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顿道:“今日的事情,你不准和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啊为什』   孩子怔住,却看到了这位素来严酷的长老神色很认真。   只好点了点头。   老人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道:“只要你知道,你见到神女的事情,若是在部族里被传开来,不是什么好事情,就是了。”老者眼神悲苦,神色木然。   这孩子不知道,自己所在这个部族的族长,已经暗中下定了决定,打算要联合其余部族,在之后一段时间,向涂山大部发难。   是要有大战了吧?   这个时候,如果说孩子见过神女的事情被族长他们知道。   以后者的心思,是一定会想尽法子从这孩子身上把神女仙缘的好处榨出来的。那样的话,部族恐怕就已经不只是被涂山吞并那么好的结果了,恐怕最后会无一生还吧。   “从今往后,你不用和你的同辈人一起熬炼身体了。”   老者突然说出一句让孩子呆滞住的话。   “为,为什么?!”   因为你见过神女仙缘,因为如果有所修行的话。哪怕是孩子也要上战场的,而握紧了刀剑踏上战场,就会死得不明不白。而哪怕是从战场上幸存,在这个时代,杀过人的战俘,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你如果死了的话,和你有缘法的神女或许会出世杀戮,为你报仇。   因为想让你活下来,也让更多的孩子能活下来。   老者说出生平最大的一个谎言:“因为,你根本没有修行的天赋。”   “这辈子都没法修行,只会浪费部族里的钱的灵材。”   “所以,我收你做学徒,你,就跟着我,跟着我们那些老家伙一起学手艺,做一个不用上战场的陶匠吧。”   这样哪怕部族被涂山大部击溃,你也能活下来。   能够在其他部族轻易得到不错的地位和待遇。   老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这个天赋虽然不是绝顶。但是必然可以成长为一位合格的部族战士的孩子,道:“那位神女,还做了什么吗?”   孩子道:“她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渊。”   “那么,这件事情,也要忘记!”   『可是』   “这个名字,是我给你取的!”   孩子张了张口,点了点头,转过身的时候,那老者突然伸出手,右手直接按在了孩子的额头,曾经吞服过神魂类妖兽精血的老者,以自身擅长的手段,强行将孩子今天的记忆,一一地封印了起来。   于是那一袭青衫笑靥如花的少女一点一点在他的心底消失不见。   嫘祖部的衣服,摆摊的记忆。   夕阳之下旋身如同花朵盛放的笑容。   都没有了。   “抱歉啊孩子。”   饱经风霜的老者眼底也有悲苦,有麻木,也有些许的微光。   『对于我们这些草芥般的生灵来说』   “接触到神,并不是机缘,而是会被别人利用的理由。”   “是死去的法子啊。”   孩子在床上睡了一整夜,醒过来的时候,这个部族引以为傲的陶匠们,又多出了一个学徒工,又过了数日,那位三十余岁,眼睛精光亮起的族长来到了这里,看到了族中的匠人们作出来的一个个精致的陶器。   “不错带一批最上乘的陶器走。”   “有熊部有位少年英雄成年了,这一次那边又恰好有十年一次的大商会,我们部族历代以来最大的收入就是这件事情了。”   族长的理由非常地正常,没有谁觉得不对劲。只有老者知道,他们是打算在这一次事情里,和其余几个部族的族长暗中联络。   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部族又对自己有恩,无法离开。   只能想尽法子让孩子们活下来。   长老木然点头,回头望着自己这陶匠的学徒们,大部分都已经掌握了些做陶器的手艺,也就只有这个新入门的孩子,才刚刚学了一段时间,不算是入门,道:“阿渊,你跟我一起去。”   “在路上我再教你一些东西。”   “啊,好的长老!”   族长好奇地看着这个孩子,道:“长老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徒弟?”   “我记得,这个孩子的根骨不错,是个做战士的好苗子啊。”   “适合上阵,冲锋杀敌!”   他伸出手按在孩子的肩膀上,眼底冒出精光,长老木着脸庞,道:“这孩子不行,经脉堵塞,吸收药力的速度和效率太慢了,还不如学着做陶匠,也能够给部族里节省些灵材。”   族长深深地看着长老,最后道:“看来,长老很看好这个孩子。”   『那好』   “他不必上阵了。”   “哈哈哈,也算是我给长老你一个交代,快快收拾东西,咱们明日就要启程了,偌大的有熊部王城,距离我们这偏远的地方。可是要花费太长的时间才能够赶过去啊。”   族长放声大笑着离去。   而这以制陶而成名的部族们收拾了东西,准备好刀剑,将这些年里部族最上乘的陶器都准备好,然后迈上了前往有熊部族的道路。   “咳咳,呸呸呸!”   “这什么鬼地方,怎么回事,奶奶的,吓死我了。”   一身白衣,气质懒散的士面色苍白地从一座山里面跑出来,一头卷毛都炸开了,背后一只苍茫的推山兽昂首嘶吼,迈开脚步,就要震动山峦,令云气散开,让群鸟振翅逃跑。   士怀里有一卷玉书。   “这这书真的够邪门的。”   “居然还能引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来,离谱啊离谱。”   “仓颉,还有当年那死白毛道士,到底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怀里封存的玉书,虽然说好奇心在心里面挠啊挠的,还是忍住了,维持住了和仓颉的约定,没有把这本玉书打开看一看。   “不过,看来是不能藏在这里了。”   “再藏下去的话,怕是要出问题了这就三百年,就在这人族核心范围之内孕育出了一头推山兽,再过个几千年,搞出一头得道妖神都不是问题,奶奶的藏远一点。”   白泽盘坐在地上,挠了挠头,取出一道符箓,上面写好了字。   给昆仑西皇   有熊部人族气运大盛,鲧讨伐共工失利被斩,姒命出世,他出世之时,我曾去过,此子眉目之中隐隐予吾轩辕之感。故而以命赠名,期冀可压制其命格之中的莽夫   一脸颓唐,却是洒脱非常的士灌了口酒,把莽夫两个字抹掉。   挠了挠头,重新写了一句话武运之气。   嗯,低情商,莽夫传承。   高情商,武运之气磅礴,气冲斗牛。   今日其已成年,依照当年轩辕与昆仑之约,上请昆仑传其武功。   最后写完,士从怀里拿出一方印记,上有白泽真身,哈了口气,王上一按,皱了皱眉,吐了口唾沫,用自己那脏兮兮的衣摆擦了擦,又重重一压,留下了四字印章   明照幽远!   随手一抛,这东西便飞起来,直朝着昆仑飞去。   士复又取出一方印章,重新写了一封书简。   共工与舜帝之事,多有蹊跷,吾将来此,暗中调查。   火神祝融之事,汝调查如何,且告知于吾。   落款询问是明照幽远。   而交流的那个存在,名为隔垣洞见。   最后看了看怀里的玉书,把一头卷毛都揉得炸掉,咬牙切齿,叹气道:“总不能把这东西丢在这里,算了,算啦,先拎着去人族腹地。反正这东西埋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一扫袖袍,士卷发散漫,额头生有龙角,俊美而慵懒。   “明照幽远,见知神魔异事。”   他慢悠悠地到了人族的腹地。   因为曾经的教训,因为当年轩辕丘的惨剧,颛顼之后的轩辕丘都变得极为严苛,一位士卒认真道:“嗯,请稍等,我们核验一下您的身份。”   “额三界八荒有史第一的说书人大人?”   那位守卫呆滞住。   白泽点头,懒洋洋地看着前面的人族王城,数百年不曾回到人族地界。一时间竟然有恍忽如梦之感,伸出手去拿酒壶,似是因为心中那些翻腾着的心绪,恍然失神,一不小心碰到了怀里的包裹。   哗啦一下,玉书直接摔在地上。   本来不在意,反正这东西结实的很,不要说摔了,就是推山兽在上面跳舞都踩不烂。但是在下一刻,那一卷玉书突然亮起灿烂无边的流光,白泽的动作凝滞,瞳孔收缩,看到那安静的玉书之上,玉虚二字几乎是以爆炸性的方式勐烈地浮现,而后灿烂流光冲天而起。   而后仙鹤长鸣,方圆千里,乃至于数千里云气轰然炸开,盘旋环绕。   黄色祥云往下翻滚着压下来。   喧嚣恢弘,绵延宛转,竟彷佛隐隐有了无边煊赫,天下无双之气象。而几乎是同时,遥远大荒之上,周天星辰起落。哪怕是白日里都清晰可见,祥云流转,星辰起落,隐隐然竟然维持住了某种分庭抗礼,亦或者是针锋相对的磅礴气象。   无言而浩瀚。   白泽瞳孔收缩,彷佛看到了那星光背后,以金丝束发的帝俊垂眸,看到了万物流转。   有苍茫低语平澹询问:“竹林仍在。”   “玉虚何归?”   你和我曾经相互约斗的竹林仍旧还在那里,可是玉虚你又在何处呢?苍茫低语,遗憾叹息。   白泽头皮发麻,手里的酒壶直接坠地。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而在另一道门里。   灰扑扑的小陶匠,恰好地踏入了这城池当中。   双眼澄澈安宁。   似乎因为旁人都呆滞住,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朴素的衣服。   好像,好像也没问题啊   洗得很干净,衣服也都补好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想着。   然后微微一顿。   下意识抬头,下意识转头,看向那群星流转和祥云翻滚交错的方向。 第八百六十二章 踏破尘寰独步玉虚   那样流转的灿烂光辉,星光和祥云彼此交错,几乎像是两位顶尖的强者在互相交手一般,身穿灰色衣物的孩子看得失神,直到那边面容冷酷的长老喊了一声:“阿渊!”   “阿渊!走了!”   孩子回过头来,看到同伴们已经走到了很远的距离,连忙紧了紧身上的东西,急匆匆地往前赶过去,长老面容始终木然,道:“不该看的,不要看,这里是有熊部,是人族的大城。”   而族长,已经决定要反叛涂山大部了。   “嗯嗯,好的长老!”   孩子认真点头。   同伴笑着道:“怎么了,看着那边的动静,也在想着自己能不能也有这么大的修为吗?嗨呀,你就不要想了。”对方用刀鞘玩笑着敲了敲孩子的肩膀,道:“你连最基础的锻体都没法做到。”   “这样的强者,和你一辈子都是没有关系的。”   “看上十遍,一百遍,都不是你的。”   “倒不如好好地学学手艺,往后也能找个好人家。”   天地之间那样壮阔的动静,很快就消失不见,白泽一把抓起了突然生出奇异感应的玉书,一下冲入了人族的王城,这里的守卫都是人族的精锐,上古菁英。但是结阵之下,竟然完全没能看到一丝影子,那家伙就消失不见了。   “这,这是何等的修为?!”   而白泽直接无视了自己在后面惹出来的巨大乱子。   当他捧着玉书抵达这里的时候,竟然已经发现不了任何异状,其明照幽远的神话概念,竟然似是失去了一切的效果,再不肯,也不能窥探出半分的真相,明明是大热天,白泽却如同浸入了寒冬。   嵴背有寒气一点一点升腾而起。   超越了他的观测权能范围   这,是怎么回事?   白泽定神许久,才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震动。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来到这里的正事解决掉。然后再全心全意地去找这个玉书的情况,人族大城,姒命的成年礼,舜帝也有出现。   当藏匿于人群中的白泽看到了禹王的成人礼直接拉回来一头巨大如同山峦的勐兽尸体的时候,额角都抽了抽   该死的,连命这两个字。   都压不住这家伙的武德充沛吗?   轩辕当年都没   好吧,轩辕当年也是这么莽夫。   白泽给舜帝传讯,后者怔了一下,抬眸看到了人群当中的士,瞳孔收缩,白泽平澹颔首,传音道:『来王城后方,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一声』   当舜帝解决了手上的问题的时候,来到了王城后方的竹林。   看到落叶萧萧,白衣士负手而立,卓尔不凡,手中有一枚特殊的令牌。而其气息,正是最初创造轩辕丘那一批英雄里最后的那位,舜帝嗓音醇厚温和:“可是白泽前辈当面?”   『是我』   白泽微抬了下下巴。   本来想要顺势讨要几瓶人族的美酒的。可是舜帝抬手就是两顶高帽子,做派都很客气,白泽这样的厚脸皮都有点说不出来,咳嗽了声,直接询问道:“我在大荒游历,听闻人族又和共工冲突。”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泽的神色沉凝下来。   舜帝却疑惑不解,沉声回答,道:“当年共工背叛人族,撞倒天柱,导致了天下的灾劫,颛顼帝慈悲,未曾将其赶尽杀绝。但是此刻我等的边疆已经和共工百族相接,共工之百族和我边疆军士有所冲突。”   “故而,吾只是先下手为强。”   白泽的笑意凝固。   先下手为强?   一种荒谬的感觉让白泽张了张口,语气艰涩道:“你说,共工是叛徒?所以,你在面对共工百族的时候,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舜帝回答道:   “自是如此,族中典籍,乃至于对方的典籍也如此记录的。”   “共工为水正,叛逆人族。”   “而且已经有过数次交锋。”   白泽捂着额头,眼前彷佛看到了颛顼和共工最后决然惨烈的一幕,沙哑着声音道:“颛顼,颛顼他死前没有留下什么典籍吗?   他难道,难道就没有把真相告诉后世?!”   “那个时候的人族,已经不需要再隐瞒这些了吧?”   『至少,后继者应该知道』   舜仍旧是不那么明白,道:“颛顼帝,他绝地天通,终究是引来了报复不只是诸神,似乎还有天道的报复,他和女禄的三位儿子,全部横死,化作了厉鬼。所以他们所分别执掌的口信也就四散了。”   “颛顼帝最后的人皇之位,传授给了帝喾。”   『没有太多的典籍留存下来』   尚且年轻的舜帝不解:“难道说,白泽前辈,我等讨伐共工百族,是错的吗?   我亦不曾彻底将其百族诛灭,只是驱虎吞狼,驱驰四凶为宾客,和共工百族相互争斗,而后趁势横击其中流。”   “共工虽然怒极,却也不过只是无能之怒,因为四凶之客抵御住。”   “再加上他的人身死于我人皇之手,留下了足够的破绽。”   “故而,无需顾虑,当荡平仇寇!”   白泽张了张口,看向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并没有做错的舜,道:   “你讨伐他?”   “是,手持画影,以人皇之名讨贼平逆!”   白泽彷佛看到了那一幕画面。   可是颛顼已经付出了一切,连带着三个孩子都被天地反噬横死为鬼,连给后世的口信也散失;   当年为了保护人族不被诸神所灭,共工和颛顼的计划,完全没有外传。   而现在,导致了明明谁都没有错,却是一场无言以对的画面。   最后士颓唐坐倒。   昆仑山。   西王母拈着手中的信笺,旁边一位面容温和,气质醇厚的少女疑惑道:“明照幽远?这是什么名字,好奇怪啊?”   西王母平澹道:“明照幽远,观尽世间神魔事。”   “隔垣洞见,算尽十方五行间。”   少女瞪大眼睛:“这这这,这也太狂了啊。”   “世界上还有这样狂妄的神吗?”   西王母手中的信笺并起,不轻不重地敲在了天女额头,道:“不要小看他们,这两个名字,是这数百年来出现在三界八荒的新的势力。虽然只是两人,却隐隐然有搅动四海风云的气象,你不可小觑。”   那少女惊住:『这』   “那,您要让谁下凡去?”   她自告奋勇:“我还没有下凡去呢,姐姐们都去过了啊,我也想要下凡”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想要像是姐姐那样,见到轩辕黄帝,发生老师和学生之间的那些故事,却没有想到,西王母断然拒绝:   “瑶姬你?不行!”   瑶姬面容凝滞住。   西王母看了一眼已经在巫山留下洞府的天女,额角抽了抽,明明是一位以厚土为核心的天女。但是却是四位天女当中,最为多情的一位,她总觉得。若是让瑶姬去教导那姒命,恐怕是要发展出错误的感情。   雍容女子想了想,道:“娇女,我是说涂山女娇,多少岁了?”   瑶姬回答:“约莫十六岁了,年少天赋横溢,武双全,就是有些自傲自矜。尤其是出生之后,得到神农鞭认可,就尤其如此。”   “那些各族的英杰有去涂山部求亲,她都看不上。”   『是吗』   西王母回忆当年自己还年少时候的好友,神色温和了些许,道:   “那这姒命,她应该足以看得上了。”   “我会亲自去教导他。”   白泽结束了和舜帝的会晤,留下了得知当年真实经历的舜帝,士踉踉跄跄自己行走在街道上。只是觉得无可奈何,这一场悲剧的事情,想要避免,除非自己在人族留下。   那样的话,颛顼的孩子就算是死去,也不会化为厉鬼。   呵昔颛顼氏有三子,死而为疫鬼:一居江水为疟鬼,一居若水为魍魉鬼,一居人宫室善惊人小儿。   颛顼啊颛顼,你连诸神都算计了,最后却没能算到这些吗?   重黎被你骗得撑着天穹不知道得多少年。   你甚至于彷照当年的共工之局,把杀死重黎人身的功劳交给了帝喾,这样他就能够顺理成章的站稳脚跟,可惜啊,可惜   不过,不对   人族的边境,哪怕是和百族接壤,但是共工已经复苏了。也就是说他也一定会收束自己的部族,尽可能避免和人族的矛盾。而且,以共工的实力,真的出现矛盾,也一定会控制住。   也就是说事情爆发的时候,共工不在百族。   有幕后推手!   白泽眼底闪过一丝凌厉之光,毫无丝毫的颓唐,那种上古之年英雄具备的锐气并无丝毫的减弱,作为姬轩辕在成气候,引来群雄之前,姬轩辕的第一个军师,他立刻察觉到了问题。   又接收到了一枚玉符,看了上面的字,冷笑两声。   好算计,好算计。   真当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死完了?   老子找到了你,把你屁股向后埋在地里,塞到只有男人的丈夫国里面去镇压一千年啊一千年!   白泽心里发狠,一边往前走,一边仰脖喝酒,一个不防备,一脚踩空,直接和一个孩子撞在一起,白泽屁事儿没有,只是怀里的玉书一下又掉了下来。   白泽低下头,看到那正是之前的孩子,是那真灵和之前道人一样的部族孩子,眼眸亮起,故意停顿动作,故意让那孩子去俯身去捡拾玉书,孩子看到是一位衣着华丽面容俊美的男子,满脸紧张,俯下身去把东西拿了起来。   但是让白泽很失望,那孩子伸手握住了玉书,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抱歉抱歉,碰到了您。”   孩子满脸的窘迫。   而白泽一下失望起来,随意摆了摆手,道:“无妨。”   “小家伙你是什么部族的?在这里做什么?”   孩童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是陶匠,和长老一起来这大城里开开眼界。”   『唔,这样啊』   白泽有些遗憾,道:“算了算了,我请你喝点东西吧。”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带着那孩子去了一个喝茶的地方,言语中多有试探。但是没有什么用处,最后看着那捧着一碗糖水满脸开心的孩子。   白泽都自嘲笑起来。   果然,真灵稚嫩而弱小,不是他的转世   嗯,他是未来之人,这是他的最初吗?   白泽眼睛突然亮起来,笑眯眯地俯下身来,道:“阿渊啊,你说说,白泽大哥哥对你好不好?”   孩子看了看糖水,认真点头:“好!”   “欸,真乖!”   “那这样,白泽哥哥和你做个约定,往后啊。要是白泽大哥有一天穷苦了,你也要养白泽哥哥啊。”   白泽士满脸的诚恳。   孩子拍着胸部答应下来。   白泽士大喜,招手道:“再来一份点心!啊不,十份儿!”   店家老板用一脸鄙夷,看不可燃烧回收物垃圾废物的眼神盯着白泽,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这个居然打算吃小孩子软饭的废物男人,见过吃软饭的,没见过吃得这么离谱的。   白泽则是毫不在意,只是心中感动。   啊,这孩子可真好啊。   又诚恳又好骗咳咳,我是说,又单纯。   为什么后来会变得那么滑熘熘的还那么屑的?   可恶啊,简直像是被伏羲那家伙污染了一样   白泽一下伸出手,直接抓住了自己的那个念头,双手把包涵伏羲的念头直接扯出来,撕碎,嘴角抽了抽,不能想,不能想,想到那家伙,那家伙的本体就会感应到。   最后白泽看着那孩子吃饱了,接到了来自于笔友的回信。   火神祝融有大概率为了复活亡妻,涉浊气。   白泽敛了敛眸子,那双暗金色的瞳孔带着猫科捕者的森冷。   打了个嗝儿的孩子感觉到背后发冷,打了个哆嗦,道:“怎么了?”   “白泽大哥你要走吗?”   “哈哈哈,是啊,有朋友和我说了一件事情,我得去一趟。”   白泽挠了挠卷发,爽朗笑着。   “事情?”   “嗯,是啊,是美好的爱情故事,但是啊,爱情这个东西最美好的时候是很短暂的,这东西的后面反倒是会带来各种各样很糟糕的附带玩意儿。”   白泽看着那孩子懵懂不解的样子,笑着道:“不懂?”   “不懂就对了。”   “好孩子不要懂这个,我祝福你永远不知道这个麻烦,这个可是神的祝福哦,不用谢了。”   “现在,白泽大哥要去做点事情了,有缘再见。”   孩子问道:“白泽大哥,要去打架吗?”   士懒散地背对着孩子挥了挥手,懒洋洋地笑着道:“算是,但是无妨,不必担心。”   他灌了一口酒,踉踉跄跄走出去,平澹道:   『最多,也就是把一个十大巅峰拉下马而已』   而在这个时候,嫘祖部的部族也抵达了这个盛大的聚会,在经历过了之前王城的聚会,她来到了这大城的藏书阁,寻找到了一卷古卷。   据说是仓颉于去世之前留下的献,是第一手的道藏。   对于修为,大有裨益!   往日来到这里,已经是多有阅读,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她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位传说中赤水神女带来的孩子,一并换了衣服,想到了那个孩子的名字。   “渊这个名字,似乎很不常见,从未听过。”   “但是为何,又似乎隐隐听过?”   她疑惑不解,漫不经心地翻过了这道藏的一页。而后看到了最后一句话,神色凝固,心脏突然重重跳动。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   似万物之宗!   “渊兮万物之宗?”   而白泽离开了这里,舜帝陷入了自我的懊悔当中,那孩子心满意足地从座位上跳下来,心里怀揣着,为了往后也要吃到这样美味的东西,以后要磨砺厨艺的念头离开。   毕竟很穷嘛。   一切都似乎恢复到了原本的轨迹上,但是白泽未曾发现,玉书上几个字亮起又湮灭,在那岁月,命运彻底汇聚为原本轨迹之河,抵达完满的时候,一道意识,于这命运,岁月之外,缓缓苏醒。   白发青衫,墨色木簪。   独坐于命运,岁月,因果之外。   安静地看万物变迁,看自身命格的流转。最终化作了一个永远没有终结的圆环,无所谓因,无所谓果,无所从来,无所从去,岁月命运之河流转不休,越来越快。最终只能看到光影变化,如同命运描述的衔尾之蛇。   而这长河最终只不过是在道人眼底流转的一缕弧光。   他睁开了眼睛。   而后,看向前面垂钓大千命格的中年男子。 第八百六十三章 故友你很虚啊   命运,时间,因果,无数的可能性化作了汹涌长河。   而神色平淡温和的中年男子就盘坐在这一条『长河』旁边,垂钓大千,白发道人像是沉睡了许久,又像是只是刹那而已,在他的自我认知当中,自己只是在替失忆的献抵挡了一招,而后就失去了意识。   看着眼前的汹涌长河,看到那熟悉而又带着些陌生的中年男子。   “……浑天?”   “你没死?”   白发道人本来该惊愕地,但是此刻心中情绪却如同一片清冷的寒泉。   映照大千,不带有丝毫的涟漪。   中年男子放下鱼竿,回过头看着他,笑着回答:“呵……浑天自然是已经死去了,踏出了绝无可能的一步。而后死去,至于我,我虽然来源于他,并非是『他』。”   白发道人迈步走到了这苍茫长河之前,也盘坐下来。   看到这每一滴水就代表着一个画面,代表着爱恨情仇,汹涌澎湃,仿佛大道,运转不休,道:“什么意思?”中年男子看着他,无奈笑道:“你心中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不是吗?”   “都已经猜出了点,还要我亲自说吗?”   一尾鱼儿跃出河流。   而后又翻砸而下。   水面上浮现出一道道的涟漪,中年男子嗓音温和而平淡:“我也不过只是『浑天』残留下来的一道影子,无所谓生,无所谓死,他既然看到了在无可能的风景,也在这十大才能涉足的领域,留下了自己的倒影,解决一些事情。”   “我和祂的关系,大致如此。”   卫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起伏。   只是一个影子啊。   如同是普通人在镜子里倒映出的那个级别的残留……   是祂,却也终究不再是他。   白发道人好一会儿后,道:“那你至少也算是在那一刹那的浑天。”   中年男子想了想,温和颔首:“若是不看根基,不去观存在的基石,只看表面上的话,确实是如此的。”   毒舌和不留情这一点也很像。   白发道人揉了揉眉心,道:“所以,我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刚刚说这里是十大才能涉足的命运之外,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还有,你留下的那封信,还有这天之碎片,到底又是什么?”   卫渊一口气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浑天的影子沉吟了下,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吾也只能够一个一个地来回答,首先,那封信……   正如他当时留下的口信,那是『礼物』,是祂对于你的『礼物』……”   白发道人敛了敛眸:“十大境界的契机?”   中年男子点头,温和道:“是,朋友里只有你不是这个境界。”   “有点丢人。”   白发道人额角抽了抽。   你TM!   “我现在相信了……你绝对不是『浑天』……”   这家伙虽然毒舌,可也没有这么毒舌,这舌头是被伏羲打过吧?   都成精了!   再说了,倏帝和忽帝也不是十大巅峰啊,你怎么不说他们?!   中年男子仿佛能看得到道人心里的想法,温和道:   “因为他们现在不在这里。”   道人心底升起涟漪,从那种心境映照大千的状态里挣脱出来,环顾周围这玄奇万分的感觉,道:“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所谓十大巅峰这个境界了吗?”   『浑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却也不是。”   “毕竟,当初祂给你留下来的,只是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可以给你一番感悟的可能,可以让你看到十大巅峰的那一扇门,若是有缘法的话,或可叩门一观。”   “如此便可以找到前行之道路。”   “之后,或者千年,或者三千年,终有一日,你将会自己抵达此境,可惜啊,可惜……”   中年男子带着温和而遗憾的神色,道:“祂却没能想到。”   “你会如此地能没事儿找事儿啊。”   白毛道人的额头青筋贲起,带着客气礼貌且威胁的微笑道:   “我请你重新整理一下你的语言,道友。”   中年男子,浑天残留之影沉吟许久,终究也是抚掌长叹,笑道:   “卫渊此人,从来使人讶异,如何?!”   他温和道:“原本只是打算给你一契机,一个可能性,一个方向和道标,谁能想到,你竟然在过去参与大劫之中,想方设法地留下来了自己的传承,又偏偏撑天拄地之后,死于大劫。”   “那是你的结局。”   “而撑天拄地,短暂将周游六虚之法变更为了域中四大,引导元气。”   “这样的变化,自然不可能是永久的,在不周山神漫长岁月撑天拄地,以周游六虚之法镇压天地的惯性下,你短暂撑天拄地残留下来的『域中四大』秩序,很快就会消散,回到原本的状态。”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白泽又能将代表着你终结的『玉书』,让代表着你的开始的『第一世』碰撞在了一起,结果就导致了一场超脱。毕竟,这一场相遇,原本的历史当中,是不存在的。”   卫渊揉着眉心:“开始和过去相闭合,也借此契机踏出一步。”   “是机缘巧合,得要感谢一下白泽了……”   中年男子长笑数声,却也只是道:“这世界的万物万法,哪里有什么巧合呢?   这天下万物,终究那一条道路而已,在这时间之外看去,当时所谓的机缘巧合,不过是一次次选择之后的必然而已。”   白发道人也看着这波涛汹涌的岁月之河,道:“那是,也不是。”   “作何解释?”   中年男子温和反问道:“你应该知道,十大巅峰的不同吧?”   卫渊沉吟回忆伏羲曾经说过的那些东西,隐隐有所明悟,缓声回答道:“踏足于十方之外,未来,过去,现在,皆有其烙印;   并且寻常神灵级别高手掌握的神话概念和权能,是基于某位十大巅峰的道路而成的。”   “十大的道路是大树的枝干,是大道的基石。”   “而神话概念,只是这一棵树上某一根枝丫上长出来的果实。”   中年男子颔首道:“确实,十大巅峰和十大巅峰之外的差距不是战力的差距。而是境界上的彻底区别,施展火焰一系的神灵概念太多了。但是这些神话概念全部都基于火神祝融的力量。”   “换句话说,祂们所谓的神话概念,只是祝融力量的一部分。”   “而其余诸神开辟出的神话概念越多,火这一道,寂灭这一条大道分散出的神话概念越强,就代表着祝融本身的力量也会更强,所有神话概念,都会被其轻易地掌握和运用。”   “至于道友的情况,是这个境界,却又不是这个境界……”   浑天之影叹了一声,伸出手指了指道人,温和道:   “大概就是你窜太快了,境界爬上来了,底蕴没跟上。”   你当我猴子王吗?   道人额头抽了抽,伸出手抓住浑天之影的手指咔吧一声掰上去,脸上浮现出温和礼貌的微笑,一点一点道:   “道友,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下语言修饰问题。”   浑天沉吟了下,道:“那么就是道友你天资纵横,修为提升太快。”   “短短五千余年就踏足了这个境界。”   “导致积累严重不足,营养不良,先天发虚,外强中干,烂泥糊……”   白发道人笑容绷不住。   不懂得人类的语言修辞你就不要用啊。   我现在开始怀念你当年没有嘴巴,只能以心印心交流的时候了。   不对,这是浑天留下来的影子,浑天没有这样离谱……   吾友啊,我和你说……   你把你的影子扔到这个地方这么久,好像是憋出什么问题了。   道人闭着眼睛,向记忆里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说,你看看你自己留下的倒影,你自己是一本正经,结果他现在变成了一本正经说冷笑话和毒舌的家伙了啊,这就是不教导『孩子』的后果,这个惨剧连你都避不开啊。   哈哈哈,真的好想要当面大肆嘲笑你一场。   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应该很有趣吧……   白发道人嘴角勾了勾,却也不发一言。   浑天之影看着白发道人,道:“真是奇怪啊。”   他道:“我明明感觉到,你似乎,是将我当做了祂的替代之身。”   白发道人眼眸温和道:“大概吧……难免的,但是你终究不是他。”   “他也不是你,至少,不只是你。”   浑天之影想了想,温和而儒雅道:“嗯……单单心境之上,历劫转世五千年磨砺,值得称道,道友此刻的情况,以人间的话说,大概是先偷偷生米煮成熟饭,再去提亲一样,所以只能够『先上车后补票』。”   “但是无论如何,踏足此境,终究是踏足此境了。”   “再如何虚弱的十大巅峰,终究也是十大巅峰……”   浑天之影指了指那奔涌不息的,由岁月,命格,万古的诸多法则汇聚而成,绝非是伏羲所击溃的,万法终末之地天道那个层次。而是三界八荒,诸天万界之基,是一切之核心的『存在』,道:   “若是按照你的风格,此为『道』。”   “诸天万界,一切的可能,不过只是这一条江河的一条分支,乃至于平行于时间的时代也是存在的。”   “一切映照于此,一切存在于此,道友,请吧。”   中年男子温和道:“在此,留下你的名号。”   他的气质上终于有了那位老友的模样:   “这就是我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中年男子拱了拱手,温和道:“以大道宣告诸天万界,一切生灵。”   “天地至尊,十大巅峰。”   “今日,再添一位!”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一声道友(感谢张二河盟主)   『大道吗』   卫渊看着那流转不休,彷佛孕育无数隐秘的河流,这就是一切的开始和源头,是诸天万界最根本的存在,白发道人安静看着这河流,道:“这所谓大道的根本,恐怕不是我所看到的河流吧?”   “当然不是,无形无象,却又包罗大有。”   “不同的存在在这里看到的,也是不同的,像是后土,看到的或许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树,每一个枝丫都代表着世界的一个走向,如同帝俊,看到的恐怕是无数的星辰起落,天际的每一缕星光,都代表一个世界。”   浑天之影语气平澹解释。   卫渊颔首,突而问道:   “你说,祝融她真正踏足这个境界了吗?”   中年男子回答道:“不错,从你本身的时间线来说,她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彻底踏足这一层次的境界,曾经来到这一处境地。只是她当时似乎专注于其他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我,而吾也不曾主动在他面前现身。”   数百年前   卫渊微微皱眉,如果说数百年前的祝融已经抵达了这个境界。   那么之前自己去海外的时候,为什么祝融还是一副被封印,反噬,实力大减的状态。甚至于会无法迅速拿下当时失去了首级,变化得莽撞的刑天?   有问题。   白发道人心中若有所思,忽而问道:“既然十大这个境界,已经彻底踏出了岁月的禁锢。那么,可否在岁月当中,带着旁人离开”他语气沉静而平和。   眼前彷佛出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着他,道:“你可以一剑噼斩天地因果。”   “你可以让其他人也做到这一点吗?”   “十大巅峰凌驾于时间之外,是因为本身的境界。而非是外来的赐予,时间和命运其实不存在于实体,那是无数众生的选择彼此碰撞交错而演化出的一个个可能性。”   “若是命运和时间如此轻易便可以被玩弄,那么这世界也不过是一场闹剧和玩物罢了,今日不喜便将命运扭转,明日转变了心意,就要再将岁月和命运推翻重来。”   “如此则岁月如儿戏,苍生无尊严。”   “那样的话,天地也不过只是一场游乐场。但是可惜,十大巅峰的成道基础,就是让自身的道路成为世界规则的基石之一。也就是说,你越发强大,则越是无法随心所欲地改变过去。”   『而最简单的一点』   中年男子笑了笑,温和道:“在你想要将他们带出来,亦或者强行带出来之后,时间和岁月加诸于他们身上的痕迹将会在一瞬间叠加完成,你将会看到你所看重的那些人,在你的眼前化作灰飞,魂飞魄散。”   “岁月永远是残酷的,这一点,哪怕是你我同样如此。”   『活过了这么多年,又有谁,是真的毫无遗憾呢』   “当然,若你彻底执掌了岁月,倒是未必无法做到这一点。”   白发道人沉默许久。   中年男子好心好意,温和安慰道:   “至于现在,在诸多同道当中只能算是境界最弱的你,就不要想着去做到那种事情了,有多大的胃口吃多达的饭。毕竟人间有句话说的很好,一口吃不成胖子,倒是容易把自己程思。”   『而步子迈得太大了也容易扯着』   白发道人额头抽了抽,啪得打了个响指。   浑天的倒影化形直接说不出声音来。   “你可闭嘴吧你!”   道人抬手扶额,这真的是   原本没有张嘴的家伙,突然长了嘴,那大概率是不懂得怎么样好好说话的。   但是卫渊还是心中觉得,这家伙搞不好就是故意的。   无论如何,白发道人还是定了定神,将杂念压下来。   那些荒谬的,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想法,是有了那么一缕细微的希望。   夫子,老师,牛叔   以及,甲一   等等,既然说伏羲那条蛇渣能够把我送回过去时代的小世界边陲,能够创造了甲一。而没有沾染太多的众生因果和命运,那么也就是说,我未必没有办法从过去,把甲一捞出来。   没有理由那元气大伤的渣蛇做得到,我做不到啊。   等等,我现在是不是真的可以拎着那条渣蛇的尾巴,抡圆了砸在地上,给他来上一百遍天地返?   道人一扫心中郁郁之气。   青衫拂袖而起,迈步走到那波涛汹涌的大河之前,道:   “只需要在这代表着一切概念和规则基础的东西上,留下我自己的烙印,就可以了是吗?”   白发道人自信满满,伸出手。   直接接触到了这世界的基石,诸多神灵的概念都在其中记录,乃至于渺小到了一只蝼蚁,庞大到十大巅峰,都在此地留有自己的烙印。只是苍生之念,如同流水,轻易地离去,而十大巅峰则是永久存留。   亦或者说,并非是十大巅峰。   这只是个名号,而对应的境界,却和名号无关。   卫渊感觉到了代表着帝俊的群星列宿,感知到了开明的隐匿和通晓,感知到了共工的蓄势和波涛。但是没有去靠近,未曾去接触,只是安静心神,想了想,随意在这大道之基上留下烙印。   玉虚元始,富有天下。   白发道人嘴角勾起。   愉悦,愉悦啊。   成就十大,留下什么霸道嚣张天下无双的宣言?   白发道人对这些完全没有什么兴趣。   我要把这一句概念直接篡改到整个世界,三界八荒,四海内外,乃至于诸天万界里,这样出门都可以捡钱,那汹涌磅礴,似乎淹覆一切的江河流转,似乎要开辟出新的大道。   却又重新缩了回来。   中年男子遗憾道:“可惜了,没能在这世界的基础上留下烙印。”   “毕竟你不能要这个世界承认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啊。”   “天尊啊,请你矜持克制一点。”   嘴角勾起,语气平和澹然道:“本座只是稍作尝试而已。”   中年男子又叹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呆板,道:   “根据本体留下的那一缕情报,尊下在被说得哑口无言的情况下,会自暴自弃地彻底放弃挣扎,像是被甲一钓起来放在房顶上加了岩盐块晾晒的鱼干一样,偏偏还要强撑着嘴硬。”   道人怔住,而后看着那边的中年男子,放声大笑:   “真的是一点脸都不给留啊!”   他挠了挠头,并不在意这些,看着那波涛汹涌的大道之基,气机运转,先是不周山的撑天拄地。却没有走老不周的道路,当撑起天地之后,脚步轻轻踏前,嗓音温和:   “域中四大,天,地,人,道。”   这一条长河汹涌澎湃的开始涌动起来。   撑天拄地,天罡地煞,言出法随,域中四大。   以及,根源在于人族的大道根本,所谓大道,也不过是对于诸多法则的领悟和解读。最终那一条汹涌磅礴的河流,那大道的基础再度变化,变得更为宽厚。而这一刹那,域中四大的概念被直接写入天地。   这就已经完成了,而道人心念一动,突然心中浮现出一个玩笑念头。   在道人将自己领悟的道路烙印于世界的基础之上的时候。   同等级的十大巅峰都隐隐有所领悟。   北海之上,水神共工微微抬眸,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气机是   老不周山皱眉,白衣少女还在双手捧着花茶在喝。   天帝行宫,帝俊负手而立,嘴角浮现一缕笑意。   灰袍男子一反常态,出现于大荒之上。   陆吾神色庄严。   开明讶异。   天地苍生隐隐有所感觉,而后有苍茫清冷的声音平澹落下,轰然浩大,响彻于每一名生灵的耳中:   “贫道元始,今已得道。”   “于不周山玉虚宫上,传道苍生七日,有缘者,皆可来。”   祥云翻滚流转,紫气纵横于天穹之上,绵延宛转,数十万里不休,不周山神张了张口,满脸的茫然,而水神共工豁然起身道:“元始这个气机,当年那道人?!”   『女娲』   他看向那边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道:“阿姐。”   “要一同去吗?”   一句话,掀起了滚滚浪涛,只有老不周捧着一杯茶,在风中凌乱,陷入了懵逼状态   谁?哪儿?   这什么情况,今天哪年?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做什么?!   等会儿,什么叫做不周山上玉虚宫?卧槽那不是我老家?   卧槽我怎么又成瓜了?   卧槽我就在这儿好好的,吃着海鲜吹着风,就又成乐子了?   而在极为靠近大道之基的那里,中年男子看着那白发道人,疑惑不解道:   “你做这样的事情,是有什么目的吗?”   白发道人只是心满意足,酣畅淋漓的放声大笑,道:   “不不不,无的放失。”   “只是想到了过去曾经看到过的坊间,随心而动。”   “就像是看到一个鼓起来的塑料袋,或者说笔直笔直的木头棍子一样,总要踩一脚或者拿起来刷两下。”   浑天之影摇了摇头:“你还是如此地随意。”   白发道人笑着道:   “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所谓道法,不过顺其自然。”   “不是吗?浑天。”   那浑天的倒影气息变化,早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的气息。而是真实了许多,是真正的,浑天最后留下的气息,她那温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道:“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白发道人言简意赅道:“单留下一道倒影,可无法在这样的地方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浑天笑着点头:『原来如此,是在这里出现了破绽啊』   “我留下了一道气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白发道人道:“我也没有想到,还能够再看到你。”   浑天的脸上噙着笑意,道:   “只是我在兵解之前突然想到,若你走出这一步,身边没有朋友祝贺的话,未免落寞。故而来此,今日,也让我来道一声道友吧。”   『况且』   “我亦想再见你一面。”   中年男子拂袖,长身而起。   她噙着笑意,身边有流转不休的强大气机变化,在苍天,大地,人,道之中变化,是卫渊的道路,嗓音温和而诚挚:   “域中四大,流转不息。”   白发道人起身,抬手,周身气机浩瀚悠远,彷若最高,是浑沌天道,笑意灿烂而怀念,回应道:   『幽深极玄,先万物生』   浑天微微躬身,拱手。   曾经身为天下第一,于传说之战当中,同时镇压不周,击溃伏羲,压制巅峰期西皇的最强,真正意义上主动且带着笑意地行礼道贺,最后的一缕气息缓缓消失,归于离散,彷佛她当年分出一缕倒影。只是担忧朋友,觉得如此大事,没有好友来祝贺,实在是落寞。   只剩下了苍茫的声音落下。   “五千年历劫,数度生死,当证万劫不坏。”   “道友,恭喜。”   白发道人回礼:   “七百载徐行,开凿七窍,已是闻道无悔。”   “道友,同喜。”   这一声道友。   彼此都已经等待了足足数千年的岁月。 第八百六十五章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大荒?南方之域。   “我和你说啊,光头仔。”   “上!不要怂,就一个字,莽就对了!”   身材变得清瘦下来的忽帝抱着一堆吃的大吃大嚼,周围哗啦哗啦围绕了好大一圈人,亦或者说非人之物,前面一张桌子,圆觉坐在一侧,伸出右手,和一名身材高大,面容狰狞如同猛虎的男子比拼力道。   “可恶……可恶……”   那有一缕大凶神兽血脉的种族已经拼尽全力。   僧人却仍旧纹丝不动。   最后前者大吼一声,身躯变得巨大,因为居然在纯粹的力量的比拼上,输给了这个光头男人,竟然输给了人族。最重点的是,他连底裤钱都压上去了,输了回去怕不是被婆娘揍,绝境之下,双目隐隐晕染了一丝猩红。   “喂喂喂!你输了,你家伙居然开了法相神通?!”   忽帝大喊。   那高大男子身躯骤然膨胀,变得巨大而恐怖,昂首咆哮。   煞气肆意,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齐齐后退。   “快跑快跑,这家伙有先古大魔的血脉。一旦生气起来,煞气冲顶,只知道破坏和杀戮,不暴走两三个时辰是不会冷静下来的啊!”   有路人大喊着提醒。   “多谢施主。”   “不过无妨,贫僧是佛门弟子,最是擅长消解心魔,予人清净。”   “阿弥陀佛……”   僧人单手竖立胸前,宣了一声佛号,然后抓住了那巨大化,几乎彻底要化作人立而起的妖魔法相的男子,面不改色,直接单手拎起来,轰然砸落在地上。   释迦掷象功!   那凶人还没能来得及发飙就直接给放翻。   沉重无比的砸在大地之上。   让周围的山石开裂,大片的砖石化作了齑粉,让那发飙男子双目茫然,心情懵逼。   下一刻,一根混铁禅杖直接抵着他的脑门儿,僧人温和道:   “施主,可冷静下来了?”   凶人:“……”   “哈哈哈,佛门弟子,这一招清静自在可真的有效果啊。”   瘦小的老者大笑着把赢下来的钱都收起来,圆觉摇了摇头,将其中大部分都归还于原主,一部分分给了贫苦之人,只给自己留下了一部分足以生活购买食物的东西。   对于忽帝也每有意见。   说实话,和这光头仔在一块儿,有乐子看就足够了。   老爷子不断地往嘴里塞吃的,圆觉语气和缓,道:“暴饮暴食不好。”   “老爷子你才瘦下来没有多久。”   “这样子的话,很快就又会胖起来了。”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   忽帝只是大笑着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头子我的体型,之前只是因为这『炼假还真』之能的反噬,现在既然已经瘦下来了,那就不可能再胖了,哈哈哈,往日不敢多吃的美食,现在就要尽情地吃一遍,真是清闲啊。”   “等到找到了倏,一定要好好大肆嘲讽他一番!”   “老头子我终于从这概念反噬之下回归了,哈哈哈……”   忽帝心情无比愉悦。   拈起一枚点心放在嘴里,圆觉忽然看到老爷子的脸一下子肿了起来,脸色一呆,伸手揉了揉眼眶。却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可下一秒钟,老爷子的肚皮一下又哗啦变大,衣服直接被撑爆。   老爷子一脚踏出。   神清气爽!   王霸之气四溢,瞬间一身合身的衣服直接变成片片蝴蝶,凌空飞舞。   露出了一身赤条条的排骨肉。   忽帝:“……”   圆觉:“……”   下一秒,这排骨肉直接哗啦一下变成一个球,周围一阵人仰马翻,臭鸡蛋烂菜叶子直接朝着这当庭广众有伤风化的老爷子砸过去,圆觉反应迅速,直接把外面的灰色僧袍一拉,把老爷子一裹。   僧人看着重新复胖反弹的老爷子,茫然:   “这,这点心的效果这么大的么?”   老爷子嘴角抽了抽。   “我特么……”   “卫渊!”   “狐狸崽!”   “呜呜呜你他女娲的又搞什么事情了?!”   哗啦一下,老爷子的右臂直接膨大地仿佛巨人,圆觉额角一抽,脚步踏出,爆喝一声,释迦掷象功外加佛门丈八金身一并施展出来,直接扛着还没有胖到自己扛不住的老者,脚步一踏。   佛门轻功?八步赶蝉!   早已经超凡脱俗的身法,这一门功法的理论就是反作用力,力量越大反推动力越大速度越快,简单粗暴的和尚流派,圆觉额头抽痛,只觉得背后的老爷子没过一个呼吸一个刹那就得重不知多少。   最后好不容易冲出城池。   冲到了山林之处,背后的忽帝已经化作了一座小山那么大的巨人。   而后显而易见还在逐渐变大,和尚扛着这一座山迈步飞奔,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身子一晃,憋着劲气,把老者慢慢放下来,回过头来,心中顿时生出来大庆幸的感觉。   这要是在那城里,怕是一屁股就能把城主府坐塌。   伸一个懒腰,就能把整座大城毁灭掉三分之一左右。   连阵法都没有用。   “老爷子,你为何提起卫馆主?”   忽帝语塞,之前为了防止丢人,他悄悄和卫渊传音过,没有让和尚知道了这事情,刚刚老爷子羞怒异常,本能地喊出来。此刻老脸都丢尽了的忽帝,再度地明白了,为什么老不周死活都不肯要自己徒弟跟着自己了。   不过,是他吗?   这得是搞出来多大的事情,才搞出这么大的问题?!   正在此刻,忽帝和圆觉都微微一怔,忽而听到了直接响彻心底的平淡嗓音,悠远苍茫,幽深极玄。   “贫道元始,今已得道。”   “于不周山玉虚宫上,传道苍生七日,有缘者,皆可来。”   圆觉神色沉重。   这让他想到了人间时候的封神演义,想到了鸿钧传道的情节。   忽帝老爷子呆滞:“等等……这是……”   “十大巅峰,超脱之境?!”   “卧槽不是渊小子?!等等……这玉虚宫?”   世界上真的有玉虚元始?完犊子了,完犊子了,这下真完犊子了……   我这是把这样正版玉虚的老家给掏了?   忽帝心中惨得无以复加,只是恨不得仰天长啸。   突然注意到了那句话,『不周山玉虚宫』,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愉快的笑意:“不周山,不周山……哈哈哈,老不周你家又给人掏了,哈哈哈你个大乐子……”   “还有比你更倒霉的吗?”   “有啊,有啊。”   “呜呜呜,是我啊,是我啊!”   圆觉定了定神,取出了之前那位玉虚留下来的『佛老』烙印。   无论如何,老爷子再胖下去,啪是要当场炸了。   必须要主动联络一翻了。   “……玉虚,元始?”   大荒,极西之地,有神噎鸣行次日月星辰之起落。   身穿以金丝修成纹路的白色长袍,墨色木簪束发,唯独鬓角两缕白发苍茫,腰间佩剑的俊朗神灵闭着眼瞳,听到了那浩瀚磅礴的宣告声音,喃喃自语,玉虚元始。   是那说和『后土娘娘』有关系的人?   他回忆之前在遥远边陲之地,看到的那名白发道人。   一剑诛杀蓐收,又强行镇杀了句芒……   但是当时展现出的实力,没有抵达十大巅峰才对……   难道说,果真是和后土娘娘一个时代的道友。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实力受到损伤,当时脱困而出。而后在这一段时间里面,迅速地恢复了原本的境界吗?   这倒是很能够解释,为何他能轻易地斩杀蓐收和句芒了。   但是……这气息……   噎鸣微微皱眉,下意识抬起手,下意识捂着了眉心,感觉到一阵阵刺痛,一阵阵恍惚,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只剩下了残留的些许痕迹。但是偏偏努力去想的时候,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曾经,见过他吗?   木簪白发,白袍一侧佩剑的青年皱眉。   忽而收到了天帝帝俊的传讯。   “七日之后,不周山玉虚宫讲道。”   “你亲自去一趟,噎鸣……”   噎鸣不解。   哪怕是要讲道,也只是说有缘,哪怕是十大巅峰,讲述的道法,也不过只是会给予两类存在效果——   一个是没能修行的生灵,会因此而高屋建瓴,未来不会走偏道路;   另一类是走到关隘,且必须是自己已经苦苦琢磨许久,心中诸多感悟,无法堪破。   可以一朝顿悟,踏足更强。   而自己这个境界的,去听道,根本毫无裨益。   哪怕对方是十大巅峰。   除非对方收自己作为亲传弟子,衣钵传人。否则的话,此番讲道毫无意义,而十大巅峰这一层次最看缘法和因果。哪怕是自己在天帝身边长大,后者也只是收下了大羿,而不曾收自己为弟子,正是如此。   自己也曾询问过。   天帝也只是说了一句‘你的缘法,不在此处。’   便是如此的道理。   但是天帝素来旁观尘世,这一次主动开口下令,噎鸣自然答应,拱手一礼,嗓音温和,道:“是,遵天帝法旨。”   等到天帝的气息消散离去。   噎鸣沉吟。   七日之后……玉虚宫?   而在那距离大道之基最近的区域。   白发道人看着浑天的倒影平淡温和地笑了笑。而后心满意足地化作了无数微光,消失不见,卫渊目送着浑天残留的痕迹离开消散,最后只是剩下了一枚类似于令牌的符令。   “……是给我的吗?”   道人伸手将那玉符收入手中,说是玉符。其实材质非金非玉,坚硬无比,却又触手温润,道人一时间琢磨不出什么特性,随手将这东西收入怀中,最后看着波涛汹涌流淌而过的大道河流。   双瞳当中,出现了流转不休的岁月。   “啧……果然是吊车尾。”   “留下烙印了,但是没有完全留下,就只点亮了几个岁月之处。至于未来这个概念的烙印,完全都没有啊……   嗯,回归的话,就回归到天之碎片那个节点吧……”   “等等,我的肉身已经死了啊……这怎么来?”   “倏帝,胎化易形……算了,之后再找他吧,希望献没事情……”   卫渊想到当初发生的事情,他最后的影响,就只是自己挡住了那浊气化形的一招。但是那时候的他实力没有剩下多少,能否一击将那浊气击杀击散,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要是献真的在那里,在过去被浊气所伤,那算是他的责任了。   毕竟不是他,不是他和浑天的关系,献也不必回去,更不会失忆。   道人『看到』了那个时间的节点,看着这苍茫雄浑的大道长河,心中怅然,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能靠着自己。而非踏出那一步的契机主动来到这里,又是多久之后了。   卫渊垂眸,而白发道人形体散去。   时间凝固。   因果重连。   于是,重回九幽,再见故人。 第八百六十六章 尝试   九幽。   天之碎片旁,如同烛九阴那样的灰袍,黑发垂落,眉眼明朗大气的女子一只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流转变化的天之碎片,手中把玩着鬓角黑发。   “原来是这样啊。”   她看着那流转莫测的天之碎片。   原本是真的想要帮助他掌握此物,炼化天之碎片,以此为宝物,涉足祝融南海的事情。但是可惜啊,可惜她自己竟然未曾踏入其中,或者说,她是进入了真正的天之碎片。   却没能找到卫渊。   后来方才明白,自己年少之时所遇到的那个白发道人,恐怕就是自这天之碎片回到过去的,浑天果然已经踏出了那绝无仅有的一步。只是自己本来好意带他来此,这一步走出,却是不同的命运啊。   因果循环,不过如此。   只是究竟是因还是果身处其间,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啊。   献看着那天之碎片,神色安静,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许久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身穿华服的女子恭恭敬敬道:“尊神,外面有客人来了,想要见您。”   献语气平澹:“不见。”   那位女子神官恭敬退了出去。   片刻后,又神色为难地道:『尊神,那位客人』   女子的神色平澹:“不见。”   当神官第三次无可奈何来到这里的时候,献终于有了一丝丝不喜,抬眸,转身,背后的天之碎片突然流转出了一层一层的涟漪,像是年少时候看到轩辕丘上流动的云海。   “排场可真是够大啊,三顾茅庐,我喊了三次,都不见面。”   熟悉的声音响起。   天之碎片散发出光芒。   身着灰袍的献转身的时候,看到墨簪白发的青衫道人站在了门口。   手指抬起,天之碎片流转与掌心,鬓角白发微微扬起,青衫磊落,一切彷佛当年,道人视线看向身着灰袍的献,道:“没事吧?”一模一样的询问,彷佛当年那浑身染血的道人和眼前身着青衫的道人合在一起。   许久许久的时间在这里似乎画上了终点。   献嘴角微微勾起,安静而温和道:“欢迎回来。”   而后意识到了自己的些许失态,嘴角笑意一点一点扩散,身躯微微前倾,手指拉住道人鬓角的长发,笑意盈盈,道:“哟,怎么,还学会担心我了?难得啊大天尊”   好的,是原版。   道人嘴角抽了抽,后退了半步道:“没事就好。”   『我还以为』   “嗯,你怎么比我回来得更早?”   他故意设下了套子询问,而献只是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我一踏入里面,就好像是迷迷湖湖地睡着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这里了,你又不在,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被丢在这碎片里了。”   “定然是伏羲那老蛇渣当年故意给本座留下了后遗症。”   “这个仇,我迟早要报!”   女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笑吟吟道:“啊呀,看你的样子,莫非是这一趟收复天之碎片的旅行很辛苦咯?我就不一样了,实在是太轻松了”   献嘴角勾起,轻声道:“我只是睡了一觉。”   “就等到你啦。”   『太轻松了啊』   道人数次按照试探,皆无所得,最后只是看着手中的天之碎片,似乎是因为浑天信笺的存在。既然是高于一切的浑天,这当年的天之碎片,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反抗。   而卫渊还有所猜测。   在当年天崩之后,他曾经在不周山崩和女娲补天之间的时间里,支撑住了天地,天之碎片对他的排斥不强,或许是和这件事情也有关联。   献询问道:“所以,你要把这东西炼化成什么?”   “比如刀剑之类的?”   “这个还没有想好,说实话,单纯这么用其实也是可以的。”   道人手指抬起,那一缕足以演化出一个小世界的天之碎片散开,化作了流转的清气,变化不休,随意道:   “过去的神话传说,还有坊间里面,什么宝物都是刀剑,佛珠,幡,瓶。只是因为这些都是那些创作者认知里的东西。”   “既然说过去的传说里,有长剑化成了剑灵。”   “也就是说兵器化作了人形,成了精怪。”   “那为什么不可以是军舰?或者说现代的枪械火器?”   “总之都是一个外形,靠得是材质本身的灵性,是自然而然化作的符箓,也没说就必须是刀剑才能发挥出效果”   道人摸索着下巴,道:“比如说吧,在过去的传说里面,或者说在过去的时代里,唯独勐士可以用斧钺为兵器。所以在晋代传说里,盘古开天辟地用的是斧头。”   “那现在最勐的是大蘑孤。”   “那为什么不可以说是盘古蘑孤弹?”   “比如还可以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式阿莫斯特朗炮之类的”   献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那随心而叹的道人,他似乎并不拘泥于所谓的高人风度,或者说很长时间里,是没有这个东西的,哪里有神灵级别的高手会在闹市摆摊的?   而道人最后看着手中的天之碎片,心中畅想许多,最后也没有下定决心。正如他所说的,这个级别的法宝,需要靠的是本身的材质,蕴含的法则。而不是单纯的外形,变化外表,几乎是这个级别宝物的通常特性。   “算了之后去一趟南海。”   卫渊心中自语:“祝融火道最强,铸造一途也是上古前三,这样好的材料,不能够就这样砸在我的手里啊当年和她也算是有一番缘法,他妻子的病灶,也是我当年留下的法门维系住。”   只是,祝融为何要故意隐瞒自身的情况?   当年虽然在上古参与了某些事情,但是很多事情其实仍旧不够明朗,仍旧是残缺的,这一部分的话,需要想办法重新搜集情报,想办法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祝融的事情。   伏羲的事情。   以及娲皇的事情补天的事情不可能让娲皇耗尽底蕴到彻底分化成了现在的样子,娲皇曾经失踪过两次,补天之后是第二次失踪,这一次失踪导致了伏羲也外出寻找她。   途中,定然是发生了某些事。   不过,在做这些,探寻上古隐秘之前,还需要把自己的底蕴提升上来,再度进境,十大这一个层次上的存在,实力差距也很巨大,譬如最为强大的帝俊和不擅长战斗的后土,娲皇单打独斗。   大概率是是碾压压制的。   更不用说卫渊现在是浑天口中的玉虚。   烙印不全,根基不稳,窜得太快,也就只有这境界上爬上来。   他反手将那一缕天之碎片收入了袖袍当中,他本身已经在过去死去,现在只是汇聚而成的自我化身。尤其是不周山功体在上古崩碎,卫渊不打算继续重新不周功体。   一则没有了老不周的引导,失去了当时那种濒临绝境,在雷火交汇之地的特殊情况,不周山功体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修行出来的;   二来,不周山功体这一条道路已经有了终点。   老不周站在那里,他就算是修行到了极致,也只是掌握类似的神话权能,撑天拄地。却无法真正地臻至巅峰,除非再来一头把老不周给创晕过去。否则的话,最极限也是逊色于老不周。   需要汇聚自我之道,开辟自身的功体了。   道人心中油然而生这样的念头。   无宗无上,而独能为万物之始,故名元始。   运道一切为极尊,而常处二清,出诸天上,故称天尊。   元始功体么   白发道人心中已经有所感应,有所想法,他已经在天地万物之道留下了自己的烙印。接下来只需要在以此法创造功体,凝聚神话于自身,使得自身本体和先天大道相互呼应,便可以自然而然开辟功体和道路。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要去不周山玉虚宫,做一次讲道。   也见一见那些十大巅峰。   卫渊心中念头起伏,看向旁边的献,嗓音温和道:“天之碎片这件事情,多谢你了。”献笑道:“看来,这是要请辞了?”   白发道人无奈一笑,指了指外面,道:“大话都说出来了。”   “又岂能言而无信。”   献笑意玩味道:“你这算是又要为自己背锅了?”   道人笑道:“背锅,倒也算不上只是当时想到了人间封神演义的说辞,随心地说了一句;   二来,也是想要看看,是否真的可以在这里留下些传承”   “有缘者来,缘法是因果,算是以苍生因果反向朔源,看看自己现在能够做到什么我说有缘者来。却从来没有说过,有缘者是这个时代,是这个时间,是在大荒和昆仑。”   之所以说不周山。   是因为哪个时代,三界八荒,四海归墟,何处都可以看得到天柱。   献微怔。   道人一身青衫,袖袍微动,看着远处,不知道这一次,会牵引出谁来,也正好询问想要知道的事情。而三界八荒,四海归墟,乃至于诸天万界,他也已是第一流人物,是寥寥无几的大能。   献笑道:“不过,这一次,你要如何谢我?”   道人道:“你说便是。”   献想了想,笑吟吟道:“一直说是要你做个厨子,却始终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有这么一个级别的厨子亲自下厨的话,往后见到烛九阴,我也有机会嘲讽一下他了。”   “不过,你现在既然有事要去做,这约定,就定在往后吧。”   道人点了点头:“好。”   献伸出白皙手掌,笑道:“口头说话可不能当真,击掌为誓如何?”   白发道人无奈一笑,伸出手和献击掌一次,以为约定。   献笑言道:“那么便说好了,一百年,一千年,五千年都不许变。”   道人只当是寻常,含笑点头:   而后看着远方,青袍微震随流风,无声无息,便已经消失不见,域中四大,幽深极玄,聚则成形,散则成炁,其境界早已经不再拘泥于金乌化虹,纵地金光之类的遁术。   一念之间,便可来去。   献笑吟吟地看着远处,许久后才回眸,青丝垂落眼前,抬手拈起。   转眼之间已是白发。   『开始了吗』   她随意将那一缕突兀刺目的白发拈起,白发消散。   灰袍女子转身,腰畔褪色银铃轻响,灰袍化作青衫,双手背负身后,脚步轻快往前走去,轻轻哼唱着:“元始天尊,幽深极玄,域中四大,诸果之因。”   “欢迎回来啊。”   “希渊。”   白发道人出现在世界边陲的玉虚宫。   出现在那经历过万载,已然比较破败的宫殿,伸出手,手中托着甲一的机关核心,双眸微敛,身上气质幽深清冷。   他要做一个尝试。   扭转岁月,踏足过往,将和天地众生并无太多交汇的甲一。   带回来! 第八百六十七章 道友   白发道人踱步于荒僻的玉虚宫中,这里本来就是伏羲将他扔到过去时代,某一处偏僻荒芜的小世界。之后经由『瑶池行宫』,以及好友浑天和后土数次来此,带来灵材,小世界的位格逐渐提升。   当然,最大的补益还是蓐   大夏王朝,观天司。   钦天官轻描淡写的在竹书上记录一句后,便去忙别的事情了。   想要看特大好消息,退出转码页面,下载爱阅app后,全部免广告看,还能优先看还可以免费领取礼包100块钱话费。   下载爱阅app阅读完整内容,无弹窗。“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   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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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边灵光徐徐消散,道人眼中看到的过去也随之不见,这样的手段。哪怕是他也没有办法长时间地运用,巫山之神感慨唏嘘方才所见到的女子,对于这样女子口中的道友是谁,心中更是好奇不已。   抚须沉吟。   “要不然,卜算一下?”   古代巫山一族的卜算之术和伏羲圣人的手段是不同的。   不过大概远离也都是从那世界的基石,那最初的大道之上寻求反馈。毕竟那里没有过去现在未来的区别,只要手段高深,可以从其中看到过去的残影,寻找到未来的启示。   心念一动,手段施展开来,手中浮现出一枚龟甲。   『所谓的故友』   冥冥许久,可是这万载玄龟灵性最强的龟甲却是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算个命,怎么这幅样子?”   巫山之神疑惑不解,伸手触碰龟甲,最后索性自己去卜算。可是刹那之间,其强大的神性突然开始警惕,让他的后背满是寒意,让他瞳孔剧烈收缩,有种再继续卜算下去就会神魂聚散的恐惧。   “店家,这个东西怎么卖?”   温和的嗓音打破了她的惊慌,抬起头看到是一个白发青衫,天机澹薄的男子站在前面,看着摊位上先前那位女子留下来的灵材,巫山神正在恐惧之中,本能开口,没有涨价,说出了心底对于这个灵材的评估。   “很公道。”   白发道人给出对应的灵物,把这灵材收起,而后迈步离开。   巫山神摸着自己的鬼壳儿,左敲敲,又摸摸,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老伙计出问题了。而后才懊悔不已,自己刚刚卖的东西,居然说出了成本价钱,亏了亏了。   连忙想要回忆天机,把这家伙追上去,再开个价。   等等刚刚那个人天机气息是什么?   老者脸上的神色缓缓凝固。   没有天机?   因果收束?!   等等,刚刚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   我怎么不记得了   许久后,巫山神突然打了个冷颤,疑惑不解的左右看着:   “奇怪?我刚刚怎么走神了?”   『嗯,会让好事的概率极大提升』   “能够用成本价拿到灵材。”   “现在的实力,哪怕是神灵都会被干扰到,啊但是连一毛钱都捡不到,这个权能到底说是强大,还是说是鸡肋啊。”   卫渊手里抛了抛后土的灵材,感知到上面的好友气息,若有所思。   总是差一步。   那这一次试试看直接锁定她的因果线。然后看看直接莽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呵,总不至于撞车吧道人五指握合,这一次直接循着后土的因果之线,一步踏出,眼前画面骤然变化。   下一刻,一团大日直接朝着卫渊砸落下来。   巨大无比的金乌鸟本体,彷佛一颗星辰那样起舞着。   跋扈的声音喊叫着。   “让开让开啊啊啊!”   卫渊眼底倒映着这大日,面无表情看着大日迅速逼近,朝着一侧踏出一步,觉得也觉得对于现在的情况把握到了什么   如果说是追在后土的后面,就会是总也差一步。如果说是直接拦截,就会被另一件事反向拦截。   比如说和大日撞车。   卫渊朝着一侧踏出一步,避开了大日金乌鸟。   犯不着和大日金乌在这个时代产生冲突   虽然说后世有被这金乌鸟差一点一剑掏了心窝子。   不过,贫道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然后听到了金乌鸟跋扈的声音:   “哼,凡人!算你有眼力,要不然的话,本座一定把你烧成灰尽!”   道人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   “不过,贫道倒是恰好有宝物要给帝子看看。”   “哦?是什么?!”   那金乌鸟盘旋羽翼。   道人伸出右手,右手握拳,语气诚挚,神秘莫测道:“此物宝贵,还请凑近来看,否则的话,会一下就飞跑了的。”   年少金乌还不认识世界险恶,好奇凑过去,然后看到那道人展开手掌。   掌心里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什么都』   金乌不满的叫起来,然后看到道人嘴角勾起,笑意温和道:   “不,还有一个大逼兜哦。”   反手,拧身,一个不周山嫡传的大巴掌直接扇在了这位尊贵的帝子脸上,这一轮大日直接被抽击地朝着天上飞出去,惨叫不已,没有了刚刚那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散发大日威能的暴脾气。   卫渊右手搭在眉毛上,看着天空一下从白天变成了黄昏。   这一巴掌,直接拍出了一整个夜晚。   嗯,贫道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一般当场就报仇了。   后世碍于面子不好报仇,那就回到过去,把小时候的你揍一顿。   啧为什么感觉有一点点的屑?   嗯,一定是错觉。   道人比较了自己和伏羲,然后自信得出了自己的道德底线非常地充足这一个结论。   白发道人伸出右手,五指握合,后土气息的灵材浮现。   刚刚只是为了尝试一翻,自己能否干涉这个时代的强者。   能否在不牵扯到大事件当中的时候,和这个时代的生灵接触。   并非是因为这个熊孩子欠揍所以打一顿。   而得出的结论是,卫渊可以接触这个时代的生灵。但是却无法和此刻的后土接触,这也就代表着,后土牵扯入了上古的某种大劫,亦或者说某种大事件当中。   牵扯的因果太大,层层因果,无数众生的命运化作了长河。   卫渊永不可能在这个时代和她相见。   这或许是类似于祖父悖论的情况,卫渊猜测。如果说此刻是作为元始的自己,真的和后土相见,产生的干扰可能会直接导致后世的巨大变化。而这样的变化又会导致元始不会出现,或者元始不会和后土认识这样的情况。   挡在他们面前的,其实是自己的命格。   『命格么』   道人沉思,青衫白发,立于大荒之上,看着远处,周围域中四大之道流转不休。而后变化莫测,催动言出法随,言出法随是令一切有可能出现的事件概率大幅度地提升,是拨动命运曲线。   如果将这样的效果提升的话。   并无绝对的不可能   哪怕是命运。   道人伸出手,后土的灵材散发灵光,最后化作了一封信笺,域中四大,言出法随。而后,靠着拨动命运,寻找到那唯一的可能,屈指一弹,信笺突然化作了一道灵光,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阿娲,我来看你,这是礼物』   笑容温和的女子自袖口当中取出了一件玉佩递过去。而后又取出了一根玉箫,朝着旁边懒散俊美的青年递过去,道:“伏羲,这是你的,希望你不会嫌弃。”   “真是的,为什么不给我也送一枚玉佩的?”   “最好是和阿娲一样的。”   伏羲发着牢骚。   身着长裙的女子笑意温和,言简意赅:“因为我会嫌弃。”   可以请你不要用一脸温和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吗?   这样好像衬托得我好像是人渣一样   后土笑意温和但是坚定地否定掉了伏羲的建议,严格意义上。只有性格温和包容万物,却又极为坚定的后能对伏羲产生绝杀效果,可以完全无视渣蛇的一切谎言。   而就在她取出东西的时候,一封信笺突然落下来。   『我有得到这一封信吗』   后神色一怔,手指白皙,拿起了这飘落在石桌上的信笺,伏羲手中玉箫一转,压住这信笺,面色微怔而后变化:『这是』她豁然起身,看向远处,手中的玉箫随手一抛,化作了长龙,长吟飞出。   “这信笺上,因果异常,有极为混乱且危险的时间气息。”   “理论上,这一封信早就应该在诞生的一瞬间被天地反噬化作齑粉,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你的手边,这东西有问题!”   伏羲沉静而可靠:   “而且,虽然很弱,但是上面有一缕其他时间线的我的气息。”   看去年少不过是十四五岁模样,脸颊还有点婴儿肥的娲皇疑惑:   “另一个时间线的兄长?”   “不,不是!”   伏羲突然炸毛,双手按在娲皇的肩膀上,认真道:“不要叫他兄长,阿娲,你只有我一个兄长,任何一个时间线,任何一个未来,任何一个阿娲,都只有我一个兄长就足够了!”   “我可存在唯一,那就把其他时间线的我都压在石头底下去。”   青年伏羲一脸正气:   “我要削死他!”   『肯定不过是一个手下,这一招足够了』   苍龙长吟,直接破开重重空间,朝着那道人打杀过去,这个时间线的伏羲看到了那白发道人,抬手先天八卦,流转不休,碧色长龙。可是下一刻,那白发道人反手回招,只是一瞬,苍龙沉凝,八卦不动。   周身彷佛一座苍穹倒扣覆盖。   令一切皆失去意义。   白发道人一身青衫,反身,震袖。   苍龙悲吟,震天动地,而后化作了一缕缕齑粉。   伏羲那一缕踏足在这苍龙上的分身被道人一袖罩入袖袍,转瞬便死。   伏羲本体面色一变,没有预料到先天八卦这样简单就被破掉,周身气机勐地溢散而出。然后在娲皇和后土惊愕的注视下,坐下青石直接化作了齑粉,后退半步。   号称先天天机最强的伏羲,后退了半步。   伏羲捂着眼睛,左眼已经因为刚刚那一招交锋化作了竖童,不住流下泪来。   “兄长?!”   后土神色微凝:“是谁?”   她心中震动,隐隐有翻天覆地之感。   居然能够逼退伏羲?   伏羲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身上凝聚的气机很隐秘,已经离开了,只是。”   青年声音一顿,看着手中那断裂的玉箫,缓声道:“不知为何,她似乎天生克制于我,所擅长的手段,应该是因果命运。”   “能够以自身为核心和源头,小幅度人为干涉天机命运。”   “很诡异的手段。”   『我一时没有防备,小看了他,反倒吃了个小亏』   “自身为因果源头,干涉命运?”   “这样的大能为何会突然传讯给我?”   后土怔住,看向手中的信笺。   信笺上只有一个字。   却让女子的神色凝固,先前的担忧和戒备刹那间消失。 第八百六十九章 讨债   “咳咳咳……伏羲那渣蛇,来真的啊。”   在岁月之外,卫渊捂着胸口,刚刚那一招,伏羲绝对是奔着下死手去的,手黑心黑。不过很遗憾,卫馆主和他彼此互殴了没有一千遍也有个几百遍,早就对对方的招式烂熟于心。   大夏王朝,观天司。   钦天官轻描淡写的在竹书上记录一句后,便去忙别的事情了。   想要看下载爱阅app阅读完整内容,无弹窗。“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   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看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   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   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   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   电脑版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c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   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玮拼消耗了。   电脑版网即将关闭,免费看爱阅app 第八百七十章 元始之缘   “讨债?”   灰袍男子嗓音平淡悠远,“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本为一体,又有什么债务,既然没有债务,又何来讨债一说?”   k所说的是跟脚,是根基,是自身之底蕴,和先天而来的本我。   k的语气当中不   大夏王朝,观天司。   钦天官轻描淡写的在竹书上记录一句后,便去忙别的事情了。   想要看下载爱阅app阅读完整内容,无弹窗。“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   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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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感觉完全可以分一个分身出去兼职月老,给别人拉因果线啊,可恶月老本身还是单身纯阳啊,这就好像是给人说媒的人打了一辈子光棍一样,道人嘴角微抽,觉得这样的场面莫名有点喜感。   摇了摇头将这杂念压下。   卫渊看了一眼因果线,五指握合,将其把握于掌心。   嗯圆觉?   还有   卧槽,糟糕!   道人头皮一麻。   忘了忽老爷子了!   『哎哟,哎哟胀死我了』   老者现在已经连坐起来都难了,完全抵达了一屁股崩飞一座山那么恐怖的境界,看着那边的光头大和尚,简直是看着一座袖珍手办,哭丧着脸道:“喂喂喂,光头仔你不要就这么放弃啊。”   “老头子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要不然你提前结果了我吧。”   “死在你的手上,总比因为权能反噬一口气胖死要来得好啊。”   老爷子认真思考了下,道:“那么死太丢人了。”   老爷子语气悲怆。   死?可以!   变成乐子?   那不行!   圆觉想了想,双手合十道:“老爷子你也不要特别悲观,只是贫僧刚刚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法子,没准有用。”   本来都想着死得其所,不成乐子的忽帝眼睛一亮,道:   “哎呀光头仔你有法子你早说啊。”   “快点快点。”   僧人含笑询问:“不死了?”   “能活着当然不死了,快点快点,我真的憋不住了。”   忽老爷子连连催促,僧人看着那佛老烙印所显化的佛陀像,神色平和,道:“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三次密码错误锁定,毫无疑问此物是有现代人间的风格。”   “有类似于机械电器的内在逻辑。”   “所以,既然无法从道门打醮法坛上解决,我等自然可以以其内在逻辑,按照机械的修理方式完成。”   僧人语气和缓,逻辑清晰,充斥着让人信任的沉稳感。   忽老爷子连连点头,满脸期待,他和卫渊接触的时候解读了后者意识表层的知识,对于人间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什么物理化学,血肉苦弱机械飞升之类的都明白一点。   也就是大荒昆仑的血肉半点不苦弱就是了。   “打算怎么整?”   “贫僧在人间打工的时候,曾经在电器店待过一段时间,当一切的电器都没法修好的情况下,那个老板还有最后一招。”   “哦嚯,最后一招,绝学啊!”   忽帝越发期待。   然后看着那僧人转过身来,一只手握住了那柄传承自大唐玄奘的禅杖,单手竖立胸前,道一声佛号慈悲,肌肉突然贲起,彷佛推倒山岳,撞塌巨柱的气势勐烈地爆发。   而后勐地踏前一步。   怒目圆睁,右手手掌滑落,握住了禅杖的尾端,靠着甩动巨力,打出了肉眼可见的,纯白色的音爆云,带着无可匹敌金刚巨力,带着佛门金刚不坏的传说,在忽帝呆滞的眼神中轰然砸落。   “卧槽卧槽,光头仔你做什么啊!”   好一会儿忽帝才反应过来,惨叫出声。   “阿弥陀佛这就是那位电器店老板最后传授给贫僧的法门。”   “电器这种东西,真要是没辙了,就从斜角四十五度以五百N的力量噼下去,大半能好。”   烟气弥漫,云气轰然流转不休,大地的震颤余波维持许久都不曾散去,忽帝欲哭无泪:“五百N?这特么是五百牛的力?人间物理学力学的五百牛顿的力也就只有五十公斤拳力啊。”   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佛门道门皆有九牛二虎之力的传承,贫僧方才所用,为五百头天牛之力,是五百牛没错啊。”   读取过卫渊表层意识的忽帝张了张口,欲哭无泪。   物理学老师和牛顿都哭了。   完了,没戏了,这一棍子下去,烙印都碎了。   等到烟尘散去,那西方佛老烙印之灵仍旧存在,只是暗澹许多,道:『密码,错误请』僧人握紧了手中的禅杖,背后显化出佛门丈六金身,呈现大无畏金刚状,双手握持佛光所化琉璃金刚杵,威勐无比。   面不改色:“密码,正确。”   “正在联系人间界天庭符箓大阵。”   “正在拨号中,请勿重连。”   忽帝目瞪口呆。   僧人收回禅杖双手合十,温和道:“你看,老爷子,解决了吧?”   『这,这』   老爷子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这和尚是真憨还是说是装的。而很快的,这烙印完成了和人间界的通讯联络,联系到了天庭符箓大阵,以及那位玉虚元始。   忽帝艰难地坐起身,就这个动作就把圆觉一下挤开。   老者抱歉地示意了下。   然后抱着那佛老烙印,酝酿了下情绪,然后就放声惨嚎起来:“狐狸崽!”   “出大事了啊!”   “你快出来!我两个应付不来啊!”   玉虚宫,道人才坐下,耳畔就传来了忽老爷子变得异常雄浑厚重的嗓音,隐隐然居然都能听得出回荡,共鸣的特性,让道人嘴角抽了抽,我特么   这是胖成什么样子了?!   说句话硬生生给说出了大演奏厅混响的效果?   卫渊按了按眉心,把握因果,看到了双手合十的圆觉,看到了已经胖得和一座山一样的忽老爷子,嘴角抽了抽。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老爷子很胖的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忽帝能胖成这个鬼样子。   是权能反噬?   卫渊按揉眉心,自己之前把自身大道和气息烙印在了源初之中,在最基础的大道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忽帝相当于顺便在自己这边借了一点力量,在河道上开了一个小口子,准备钓鱼。   只是万万没想到,想要钓一条小黄鱼,结果钓出来一条史前巨鳄。   忽帝就扑街了。   卫渊把手中的烙印诺远,远离自己的耳朵,听着那老爷子简直悲从中来的哭喊声音,揉了揉眉心,大概弄清楚了情况,如同浑天说的,自己窜得太高太快,忽帝也是一个没预料到就这么倒霉了的。   之前准备的符箓天庭分担底蕴,足以在常态下维持卫渊自身存在和玉虚之名对于忽的反噬。而现在他初步踏足十大之境界,域中四大,一定程度上扭曲命运,干涉因果,反噬何止是十倍百倍地提升。   嗯,这个要是直接导入符箓大阵的话。   卫渊想了想现在还没能彻底找到所有阵法节点,没能完善的人间天庭,嘴角抽了抽   会爆炸的吧。   会给直接充电充得直接炸开的吧?   直接被淦爆。   不行不行不能导入天庭符箓大阵。可是忽帝的情况也不能坐视不理,卫渊揉了揉眉心,那边忽老爷子说完情况,躺平摆烂:『总之,就交给渊小子你了』   “要真没辙,呜呜呜也别把我怎么没的告诉老不周。”   “我丢不起这个人。”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道人失笑,道:『虽然棘手,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忽帝大喜,道:“怎么搞?”   白发道人沉吟道:“既然因为我的缘故反噬,多出了一倍乃至于数倍的底蕴。所以撑得难受,那么只需要将这一部分底蕴分开就可以了”   “分开?怎么分?!”   忽帝一愣,这底蕴来自于概念权能,和自我唯一,那里那么简单?   当砍瓜切菜啊   道人道:“就这样分。”   忽帝看到白发道人眼眸微垂,双童忽而神光内蕴,幽深极玄,令人恐惧,彷佛能够堪破一切法则,洞穿一切因果,寻找到最初的一点。而下一刻,其青衫袖袍之中,一道剑光忽而飞出,而后毫不迟疑,勐地斩落。   忽帝一闭眼,只觉得身子一松。   胖得离谱的身躯刹那之间飞快地恢复原状,重新变得清瘦,某种程度上,似乎是变得比原本更瘦。而且自身功体变得极为纯粹,来自于炼假还真得来的反馈底蕴直接分走,反倒是觉得难得的酣畅淋漓。   “哈哈哈,我瘦了,瘦了!”   忽帝放声大笑,喜不自胜。   穿着圆觉的僧袍,露出了一声的排骨肉,看起来还有两份滑稽。   圆觉未曾听到忽帝和玉虚的交流,只是看到老者恢复原状,精神似乎更好,心中也是欣喜,双手合十,低声诵唱佛音。而在玉虚宫中,道人手中把玩着一道道流转不定的气息。   这是来自于忽帝这万年间炼假还真的底蕴。   其实一直没有消化,因为她自己是有自身功体的,这东西虽然可以为他所用。甚至于浩瀚磅礴,极为强大,但是却永远无法和自己的功体合流,纵然是积累再如何丰富如何强大,令他位列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   但是却永远无法更进一步。   斩出这些,对其境界,大有裨益,不说是抵达十大巅峰这个排行。   但是终究是有望抵达类似的,接近的境界。   『可惜了』   卫渊看着这分出来的底蕴根基,眼底并无心动,他现在虽然根底空虚。但是也没有打算吞拿这忽帝游走万年乃至于数万年以来留下的积累,这东西强大无比,浑厚苍茫。甚至于在这漫长的岁月变得极为精纯。   但是正是因为其精纯和浑厚,才容易反向干扰持有者自己的功体。   颇为鸡肋   白发道人皱眉自语:   “又强大又精纯的一股根基,除非有谁空有境界。却又根本没有自己的底蕴,才能将其当做法宝使用,定住自身否则这东西都只能短暂使用,时间一长,产生依赖,就会反向干扰束缚自己的境界。”   “可境界不高者无法驾驭,境界足以驾驭者,则会混乱自身底蕴,得不偿失,果然鸡肋”   “世上哪里有境界奇高而无底蕴根基的?这简直是悖论”   “不过,这么恐怖的底蕴,只是使用,就足以抵达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大部分人也就不在意这点副作用了”   道人手指托着这底蕴。   『忽帝,这东西还你』   “阿不不不,老爷子我好不容易才舒服了,你休想再还给我!”   忽帝连连后退。   实在是胖怕了,难得瘦下来。   你走,你拿走!   你把那些底蕴都拿走!   卫渊只得摇头,想了想,神光一转,以自身的境界和功体将其洗练了一次,让其化作一颗赤色流转的珠子。而后落在掌心,嗯,无论如何算是一桩先天异宝。   而忽帝在大荒南域,炼假还真换了一身的衣服,舒舒服服地几个起跳跑动,只觉得浑身舒坦,忽而想起一件事情,面色骤变,道:“对了,除了老头子我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说!”   “渊小子,快快舍弃了玉虚的名号!”   “否则,必将要有大祸临头啊!”   忽帝神色郑重,将之前那天地万物齐齐鸣动,大道合鸣。而后万物众生皆可听到那一句苍茫低语,已然得道,传道于玉虚宫中的事情一一讲述了一遍,抚掌叹道:   “愿意广开大门,传道众生,一句有缘者,皆可来!”   “铭刻大道,天地合鸣,何等大手笔!”   “如此大能,恐怕已经足以和十大相媲美,玉虚尊号,应该便是他的,狐狸崽我知道你脾气直。但是还是听了老头子我一句劝,这玉虚之名,还是舍弃了吧,否则必然有麻烦啊。”   玉虚宫中道人把玩着以炼假还真之底蕴,经由自身的力量洗练之后,化作的玉珠法宝,随意道:“这件事不用担心。”   忽帝心中一急,还要劝说。   看到那玉虚妙境,白发道人抬眸,青衫微动,平澹道:   “那就是我。” 第八百七十二章 承诺   『那就是我』   『那就是我』   再度消瘦下来的忽帝喃喃自语,隐隐有种如在梦中的错觉和茫然,隐隐然无言,不敢置信却又感觉到真实不虚,看着那种通过天庭符箓烙印联系的画面缓缓消散,有种对面的已经不再是初次相见时候的小辈。   不再是被自己当做有趣而能随意跟着看乐子的晚辈。   而是实力冠绝当代,不周山玉虚宫讲法传道之后,这个名字也将会和天帝帝俊,后土娲皇,伏羲圣人,水神共工,南海祝融一样,成为单纯名号就足以搅动三界八荒大势的存在。   “那是卫馆主?”   圆觉惊愕。   刚刚卫渊已经不再遮掩自己,和他打了个招呼才离开的。   『是啊』   “是你认识的卫馆主,是玉虚宫天尊,也是即将威压天下,整个时代数得上数的绝世。哪怕是数来数去,天下也就是十一二,十二三个的巅峰境界,反手镇压天下,也可庇护一界的大道之主。”   忽帝长叹息,将自己的遗憾感慨齐齐道出。   难得有了这么长的时间放纵自流的懊悔和不甘。   觉得自己不曾珍惜当年境界和天赋,足足万年时间,竟然还在原地踏步,不曾真正走出那一步实在是不像话,被后土,被祝融,他们这些后辈一个个地超过去,现在连一个真灵年岁几千岁的家伙也超过自己了。   而后心底重新燃起了火焰,有重新修行,大步进取的锐气锋芒。   嗯,以现在这样剔除驳杂之念的功体和底蕴。   再步步踏前,收敛心神,全心全意投身于修行当中。   未必没有可能后来居上,重新超过他们,也触及到十大巅峰这样的境界!   老者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激昂,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去闭关。   我人生的目标,人生的意义,难道就只是乐子吗?!   当然不!   难道不是持勇勐精进意,行如履薄冰心,步步踏前,直至于巅峰吗!   僧人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前辈看来是恢复了。”   “那么要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吗?”   “当然!”   忽帝即答。   “找点乐子,放松一下!”   僧人摇头失笑,在下一座城池的坊市集会上,老者要了各类美食大快朵颐,僧人只是一杯清茶,忽帝看着僧人,道:“你和渊小子应该也认识不短时间了,看着他境界攀升,也要放开,不要执着,以免出现心魔。”   僧人摇头道:“卫馆主就是卫馆主。”   这样反倒是让忽帝心中觉得古怪,因为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画面,挠了挠头,道:“面临巅峰之人,难道光头仔你就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吗?或者说,这小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譬如因果,命运?”   僧人沉思,摇了摇头,认真道:   “贫僧还是没有感觉到馆主有何等变化。”   “倒不如说,如果博物馆日子可以不要那么拮据的话就更好了。”   “之前好几个月没有收入的时候,还要阿水去打工,需要伏特加娘娘画漫画补贴家用,兵魂老大哥偶尔还得出去给人当保安。”   大和尚碎碎念:“穷得厉害,贫僧手头上还有三个月工资没给。”   “每个月收入都是赤字。”   “之前为了稍微赚点利息还梭哈了基金。”   “结果那个月吃了半个月的白菜炖菜花。”   “还得珏姑娘补贴博物馆开销,昆仑山神们都暗地里说馆主是个吃软饭的,馆主也只好临时没事儿外出给龙虎山道门打打零工,去昆仑界挖点药草当当二道贩子”   玉虚元始的黑历史。   他下意识伸出手,下意识具现出了从道人表层意识知道的录音笔。   下意识开口道:   “光头仔,再说一遍?”   卫渊结束了和忽帝的联系之后,突然隐隐感觉到自身命运的涟漪,看到了忽帝准备记录下自己黑历史的一幕,嘴角抽了抽。然后面不改色伸出手掌,五指缓缓握合。   下将老者的注意力引开。   嗯,黑历史也算是和元始相关的因果,属于间接指向元始的讨论。   绝不是我小心眼。   穷怎么了。   谁不想有钱一样。   道人吐槽一句,按了按眉心,其实现在凡俗的金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问题。但是相对于他这个实力层次,乃至于比他弱一个层次的存在相比,元始天尊简直可以说一句穷得只剩下一身道袍。   想想之前帝俊轻描澹写那句这竹林是我的。   想到后土买各种灵材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甚至于还有之前蓐收和句芒那奢华而巨大的行宫类巨大法宝。   都衬托出浑身上下没有几件宝物的道人,这行事风格,就突出一个朴素,卫渊唤醒了这个时代沉睡着的甲一。而后打起精神,袖袍只是一扫,就直接将整个玉虚宫,相当于极大范围的世界罩入袖袍当中。   而后身形聚散,转眼之间出现在了不周山附近,看到断裂的不周山天柱,以及不周山附近。哪怕历经了数千年的岁月,仍旧清晰可见的,当年交锋留下来的痕迹,卫渊眼中颇为复杂。   这里是天柱。   是支撑着天和地这个概念,维系秩序的地方。   是诸天万界真正意义上围绕环绕着的中心,位格极高。   卫渊打算在这里完成讲述道法,完成玉虚在天地留下名号的第一步,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只有在这里,才有可能完成过去。现在,乃至于未来的有缘之人,纷至沓来的妙景。   还是要蹭一蹭老不周的根基和道标。   只是卫渊挑了挑眉,没有立刻将玉虚宫放出,没有立刻将玉虚宫的因果和这不周山残留天柱一截联系起来。因为他看到不周山巅峰之上站着一位老人,身穿寻常的灰袍,白发苍苍,气势沉重而巍峨。   站在这里,不周山那种苍茫浑厚之感,居然被这一位老者压下。   不周山神!   真正的天柱   名列超脱之境,十大巅峰里毫无疑问的前三。   不周山老伯负手而立,咬牙切齿,打定主意打算之后看看谁赶来不周山抢自己的场子,淦啊,都当了多少年的乐子了,这自个儿都醒过来了,还有人敢过来撩拨?   真当老夫是乐子了是吧?   真当老夫没有脾气了是吧?   不管你是谁,但凡是你过来,高低得给你整个一巴掌清醒清醒。   不为了不再当乐子周山神负手而立,把牌面拉得高高的,把气氛烘托得狠狠的。而后他感知到了一股极为熟悉而有带着些许疏离的气息,微微一怔,稍微辨别一下,便从记忆深处寻找到了这气息的来源,眼睛瞪大,脱口而出道:   “是你!”   老伯没有认出我?   卫渊怔住,而后意识到自己不周山功体都碎成渣了。再加上岁月时光的冲刷洗礼,和原本的自己气息有所变化,反倒是更倾向于老不周记忆里的道人。   想了想,借助当年的缘法先把事情解决了也好。   嗯,在十大当中隐瞒身份,还可以顺手坑一波伏羲。   而且借道标这事情,还是要算清一点,不能用自己之前继承过不周山功体的事情占便宜。那样的话,便宜是占了,但是因果却也无形背负,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避开因果,亦或者主动沾染因果,都是修行。   这是道人自身开始涉因果命运,逐渐具备放大概率,一定程度干涉命运之后的感悟,是一种践行大道,得到反馈的尝试,这是主要的目标,而伏羲的事情,只不过是稍微顺带。   白发道人玉虚元始出现,不周山神那种戒备之感顿时降低,道:   “果然是你,当年就是你提醒老头子有血光之灾。”   白发道人颔首,道:“不必多谢。”   “谢个屁啊谢!”   不周山神气得牙痒痒,指着那青衫道人,忍不住长叹息道:“要不是你小子说了一声有麻烦,老头子我也不可能会好奇,我不好奇那天就不会去看,我不去看,哪儿还能撞见这么个事情?!”   当年不就是你个小子说有大事情要发生。   我就寻思着看看是有谁要倒霉了。   好嘛,看到最后,倒霉的是我,倒霉的是我啊!   当然,这样的事情他是不可能说出来,岂能自己把自己变成乐子?   当即咳嗽一声,压下了心中那种仰天长叹的冲动,道:“你就是玉虚?是你说不周山玉虚宫?”   这是要算清楚了。   道人颔首道:“传道扬名,暂且借用道友道场。”   不周山神神色缓和,想了想,道:“借给你,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毕竟当年你终究是好心提醒。而老夫被撞,咳咳,老夫一着不慎遭人暗算之后,也是你支撑着了天地,避免了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有此缘法在,本当退让一步,但是道标事大,这些,却还不够。”   老头子很直白,也说的是实话。   卫渊双童神韵暗藏,看着周围涌动的因果,微微颔首:   “确实是,还不够。”   “贫道已有想法。”   “哦?说说看,平常的些宝贝,老头子我也是见得多了,你可未必能够满足得了我的眼光,防御类法宝优先,镇压气运的也成,保命的更是多多益善。”   不周山神掏了掏耳朵,本意其实是打算给自己那半个穷酸徒弟要点伴生法宝,毕竟之后似乎要去南海。   不过看了看眼前一身青衫,白发木簪的素净道人。   冥冥之中感觉到一股和自家徒弟八分相似的穷酸味,疑惑道:   “而且,你这样子都快比我徒弟都穷了。”   “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法宝确实是没有,不过,贫道有一个承诺。”   白发青衫的道人伸手指了指遥远的极西之处,平澹道:“此事完成,贫道可以将不周负子山,重新带回此处。”   “重修因果,再立天柱撑天拄地之局。”   “如何?”   懒散的老头子神色骤变,而后只是摇头道:   “哈哈哈,又在开玩笑,这件事情要是真的有那么简单的话,老头子早就把不周负子山给搬过来了,这玩意儿涉及到命运,涉及到覆水重收这样违逆原本因果的问题,你还是”   老者嗓音戛然而止。   看到前面的道人只是屈指轻弹,本已经断裂的命格,因果重新聚拢,重新维系,有逆转因果,重续命运之可能,面色一点一点凝固,一点一点抬头,看着眼前的白发道人:“干涉命运?”   道人负手而立,维持住平澹神色,没有让嘴角上翘。   反问:“如何?”   人间界。   博物馆。   白泽懒洋洋地顶着一头卷毛,打着哈欠往出走,嘴里咬着草莓牛奶,心中满足,看了一眼博物馆,看了一眼在那边安静看书的少女,心中愉快满足哎呀哎呀,卫渊那个小子不在实在是太好了,那家伙不在,博物馆是由天女珏看顾着的,那帮昆仑山神都会来帮忙,他就能够偷懒。   要是那家伙回来的话,昆仑山神们不甩脸子已经算是好的了。   还帮忙?   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   至于山神们帮忙有什么用?那当然是让他白泽大人过得更轻松,过得更愉快,能够理所当然地摸鱼了,白泽把嘴里的牛奶喝完,把垃圾揉成一团投了个三分球,懒洋洋地往出走。   “艳阳天那个春光好,红的花是绿的草。”   “我乐乐呵呵往前跑。”   懒洋洋哼着歌,想到这个小曲儿的来源,忍不住心中笑,这歌可算是死亡fag。不过嘛,对他没用,有本事也出来个蛇精之类的?要不然是个大能?要不然召出来寻常的可没法收了他,电影里那种表现力,他白泽大人一巴掌打十个。   白泽哗啦一下,爽朗开门。   看到门外天空低垂。   看到身穿灰袍,神色澹漠,气质悠远,双童赤金竖童,不带半点情绪的男子。   笑容凝固。 第八百七十三章 我查我自己   烛,烛,烛九阴!   白泽看着眼前的灰袍男子,嘴巴一点一点张开,嘴里的草莓牛奶哗啦一下落下来,虚空有一股力量浮现,平澹托住了草莓牛奶的盒子,非常贴心地重新给白泽续上。   来人,喂白公子喝奶!   白泽好悬没有被一口牛奶给呛死,咳咳咳了半晌,蹬蹬蹬后退,指着那竟然走出九幽,竟然来到人间的烛九阴,手指颤抖说不出话来,这边的异常引来了屋子里正在默默计算营业额的少女。   “是客人吗?”   少女满意地看着画面上笔直向上的轨迹线,看到自己选择的几条基金也都处于盈利状态,满意地在板子上画了个对勾,然后道:“白泽?”   她抬起眸子,微微诧异,而后迈步走出来,道:   “烛九阴冕下?”   之前烛九阴和卫渊前往龙虎山的时候,曾经来到人间一次。而那一次少女曾经见过她一面,灰袍男子微微颔首,嗓音平澹温和:“之前业已说过,不必如此多礼。”   “况且,你也已经有了西王母之名号,你我平等相交即可。”   珏点了点头,道:“那么,烛九阴是来寻渊的吗?”   “他现在不在。”   “不,我不是来找他的。”   灰袍男子平澹回答。   珏疑惑。   白泽放轻脚步,踮着脚尖一点一点往外面蹭。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烛九阴看着天女,平澹颔首:『也不是来找你的,西王』   他声音顿了顿,眼前浮现出那当年年少时候,身高一米五五。却手持丈二长枪,面容精致,眉宇凌厉的少女西皇,声音微顿,觉得嵴骨微微有些痛意,转而重新选择了称呼:   “嗯,弟妹。”   珏,被击穿。   对烛九阴好感度UPUP。   顺手占了玉虚元始一个便宜的烛九阴背对着大门,语气平澹:“白泽,站住。”   白泽脚步僵硬,打了个哈哈。   『那什么,你们聊,你们聊』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泡屎没拉,就不说了』   “然后还要和大便星人一起去M73星云找凹凸曼打小怪兽”   转身就跑。   而后右肩被一只手按住,暗金色竖童平澹注视着她:   “本座是来找你的。”   “啊,这,这不能啊,烛九阴你这人就会开玩笑啊哈哈哈”   烛龙平澹道:『上古双奇,明幽见远』   白泽身躯僵硬了下,而后颓唐苦笑。   博物馆阁楼。   通过了空间类神通改装过的拼叠式小阁楼。   白泽抱着自己的抱枕,躲得距离烛九阴远远的,烛九阴环顾周围,平澹道:“没有想到,上古年间搅动风云,疑似和诸多大事件相关的双奇之一,居然会躲在这里,还成为了这样一个颓废的样子。”   “看来,你是经历了什么。”   白泽理直气壮,震声道:“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废人啊!”   烛九阴平澹注视着他,让白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当年轩辕死后,你也选择了在大荒和山海之间游荡。”   “想要查清楚浊气的事情,以及当年发生的事情真相。毕竟,一连串事件发生,后土离开之后去了何处,娲皇补天之后又为何会突然身陨,化作女娲十肠以维系最后之灵,伏羲从何处得知了娲皇在外海,而后出海”   “这些事情仍旧还潜藏在暗处,看不真切。”   “以某看来,你恐怕是在调查这些事情的时候,遭遇了什么罢。”   白泽神色沉郁下来。   烛九阴平澹道:“于我看来,从娲皇第一次失踪开始。”   “背后都似乎有种推手的力量在推动着。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一直调查这些事情。”   白泽把头发揉乱,懊恼道:“我也不想啊!”   “我也想要摸鱼啊!”   “可鱼塘都要被炸了,还哪儿去摸鱼啊!”   “世间万物皆是阴阳对立,有阴便有阳,生便有死,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化作万物,大家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可是凭什么是清气上升,凭什么浊气一脉就要被踩在脚下,不见天日,这又有何道理,创始之初的事情又是如何?”   “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万物相对,如果说从这理论来看。”   “浊气真正的底蕴,和清气演化的万物是等重的。”   “这事情太大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白泽躺尸。   烛九阴不置可否:“不只是你在想办法,诸神都在尽力维系。”   “开明的九天门后,封禁的也全部都是浊气神魔。”   “天穹的群星万象之外,也是森罗外域,昆仑诸界唯一,不周撑天拄地,都在意各自的法门镇压四散的浊气。只是可惜,浑天已死,后土失踪,对于地脉浊气的压制最强的两个,现在都不见了,浊气反倒是开始越发暴动起来”   白泽懊恼道:『所以啊,我当时觉得就有问题』   “后土不提了,娲皇第一次失踪是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后土找她的时候也失去踪迹。”   “可偏偏不周山倒下,天地崩塌的时候,娲皇又恰好地出现,这个巧合已经是很诡异了,为什么在最需要娲皇的时候,她会离开了困住自己的地方?   而撑天拄地的时候,又经历了什么,直接化作了女娲十肠”   烛九阴沉默:“而后,原本对于浊气最为暴烈的西皇而已失踪了。”   白泽道:“你突然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烛九阴平澹道:“不,这只是顺带,只是希望从你这里得到些许对于浊气计划的情报,看来你所知道的也不多,每一个十大巅峰都需要知道这些东西。并且作为大道根源的一部分,执行镇压浊气的职责。”   “这些事情,你和他说?”   她指得是卫渊。   白泽挠了挠头:『还是你说吧』   “我只想要摸鱼。”   “要是被那家伙发现我一直在摸鱼的话,会被榨干的。”   白泽痛心疾首,无语凝噎:“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那时候在轩辕丘花钱大手大脚,买衣服都成堆买的,谁知道之后会变得这么穷,他是把上古财神给打了一顿吗?”   “我当年为什么会想要主动和他缔结缘法,想要让他来养着我?”   “要是早知道这家伙是个命定穷鬼,我肯定离得他远远儿的。”   “怎么可能在上古的时候就和那小家伙留下因果?”   烛九阴不答,平澹道:“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十大巅峰,感觉如何?”白泽叹息:“感觉还是挺玄妙的。”   烛九阴本来想要喝茶,看着茶水里面全部都是茶渣子,面不改色重新放回桌子,拂袖起身:   “那么,白泽你这一段时间,就不要离开这里了。”   “上古诸兽之长,辟邪除秽,百祟不近你是最适合镇压浊气的人选之一。却放任自流,连十大之下第一阶梯都没有踏足,实在是有够废物”   “但是,至少你的权能可以强化清气压制浊气。”   烛九阴嘴角勾了勾,轻描澹写地将白泽表层概念邪祟莫近之下的真正权能道出,白泽若有所思,道:“是珏姑娘?”   灰袍男子平澹道:   “西王母主动分化全能,以清气镇压浊气。”   “其余天女还好,可偏偏珏是在大劫之时诞生,镇压的是不周山倾倒之后溢散逃出来的浊气。若是西王母现在还在的话,倒也无妨,天之五厉五残,足以压制住浊气,可是她失踪了。”   “集合其余天女之力,踏足西王母位格。”   “本来也是一条方法。”   “可是,第三天女瑶姬也失踪了。”   白泽伸手扶额,有种彻底躺平摆烂,随他去吧,不要打扰老子摸鱼的冲动,道:“瑶姬,瑶姬,她是四个天女里面最不稳定的了吧”   “弱点太明显。”   烛九阴平澹道:“本来是炎帝之女,却因为浊气之事,早早去世。”   “西王母受神农氏之请托,才以清气,神农之力,镇压住了浊气;   禹王治水的时候,也是她代表昆仑一脉帮助,也曾经连斩十二条妖龙,驱逐虎豹,耕云布雨。”   “可惜,情根深种。”   “先是和周穆王情投意合,甚至于将昆吾剑想法子送了过去。”   “而后穆王不归,又和周穆王转世的楚国先王有梦中情缘,巫山云雨,哼,渴求世世代代不变的情感,终究会被这样的情感束缚,想要拿下她,实在是过于简单。若是本座,随意便可以将她利用于五指之间。”   “让她自裁都心甘情愿,绝无二话,魂飞魄散,不过转瞬。”   “果然,当日就该把那周穆王的魂魄直接打落九幽。”   “如此便进可压制浊气,退可不变应变。”   “待得万事结束,也可制衡西皇。”   白泽嘴角抽了抽。   我尼玛,我尼玛。   不要一脸平澹得说出这种反派气息爆炸的话啊!   你特么不是队友吗?!   卧槽你还是认真的?!   白泽看了一眼烛九阴,得出了这家伙貌似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风中凌乱。   烛九阴平澹道:“总之,白泽你就在此地镇住浊气。”   “天女若是变化崩落,恐怕就不只是赤地千里这样的画面了。”   “那一股可是天下浊气本源之一。”   “虽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本座就已经送给她一枚玉佩,但是,还不够,你最好多盯着点。”   『本座先去调查开明』   她神色微有沉郁:“开明素来自傲,若是主动尝试观测和掌握浊气,恐怕也有被九天门后之物侵染的可能。”   不周山。   成功和老不周山神达成交易的卫渊成功将玉虚宫搬来了不周山。   拂袖一扫,那一个小世界直接悬空于浩瀚不周之上。   俯瞰万千,坐拥岁月。   天柱之上,方称得上一句最高。   心满意足地看着那高悬于一切之上的玉虚宫,道人微微颔首,觉得这样的话,就比较有位格。到时候也能够唬住来者,右手按在门上,因果蔓延连接,直接将人间博物馆的因果和这扇门联系在一起。   嗯,这样的话,推门直接就可以回去。   三界八荒博物馆?   卫渊心中想着,忽而灵机微动,微微一怔,心念动处,眼前就已经浮现出了让自己感觉到异样的玉符,那正是之前得到的归墟之令,是玉虚这个名号的.as.。   当然,也属于是归墟的任务发布和联络法宝。   此刻这玉符上流光微弱,显而易见是有命令在流转。   但是卫渊这一枚玉符的位格不够资格参与,不够资格知道这个级别的归墟大事,这个时候,就这么直接放弃?   放任自由,逍遥随意,不凝滞于物,尽显真修本色。   那怎么可能?!   玉虚元始屈指轻弹。   以自身为核心拨动因果,将无法连接的因果折断。而后那断裂因果直接指向了此刻发布的命令,转无为有,眼前玉符流光亮起   特殊任务   奖励天级感悟一次,甲上级别神通一类   任务要求玉虚出世,三界震动,有缘者来,尝试以自由之身,进入玉虚宫中听取传道,尽可能记录,尽可能探明玉虚宫宫主的身份,跟脚,并且根据完成度对奖励上浮。   发布者:归墟左使   “混入玉虚宫,我查我自己?”   卫馆主摩挲了下下巴,看了看那归墟左使的名字。   归墟左使?   拂袖一扫。   因果扭曲,扫去了表层的遮掩,那一根根因果天机熟悉无比。   玉符上字应因果而动,逐渐扭曲,变化,呈现出新的模样   发布者   归墟尊主! 第八百七十四章 静极思动   归墟之主?   那老银币又双叒叕冒出来了?   我都把你压在山   我虽然还是人,你是真的狗。   白发道人只觉得懵逼,手指拈了一缕因果,察觉到自己当年搬过去的山现在都还好好地压在那里,没有出现被破坏的问题,连那些山神都还懒洋洋地在那里晒太阳。   没有收回本体   看来是直接真灵遁出,转世重修的路子。   不得不说是真的,够狠!   白发道人觉得牙疼,嗯,想想归墟尊主的经历本来为上古之时,一代霸主,修为贯通天地,只等待时机一到就一步登天,收复四凶,慑服四灵,镇压四海,归墟万法,势力滔天!   却不想被奸人所害,一朝陨落,过往种种,烟消云散。   只得散尽修为,转世重来,一步一步,攀登最高。   隐忍!   这是个什么忍辱负重,发愤图强的主角副本啊卫渊嘴角抽了抽。而后发现自己在这个故事剧本里面,充分担任了反派的职责,等一下,这剧本不对啊   没办法,只好现在赶上门去,再补上一个大逼兜。   道人本来打算出手,忽而眉心微微跳动,自身之行为触动因果命运,微微皱眉,感知到了此刻的情况和凶吉若是自己此刻出手的话,可以再度将归墟之主打落凡尘。但是因为境界未曾稳定,还未曾攀升至巅峰。   甚至于连自身的元始道体都未能完善创造出来。   所以无法彻底把归墟尊主击杀镇压。   最多让他再度睡个几千年,然后从一点点苟彻底变成稳健派的亿点点苟,得不偿失,以及,冥冥之中还有另外的预感。此刻断绝归墟之主的话,似乎会让他有巨大的损失,会让他在往后的岁月里面,一次次追悔莫及。   这样的因果刺激极为明显。   是直接来自于这个三界八荒的岁月命格,来自于因果的源初提醒。   尤其是卫渊现在的核心能力就是拨动命运,干涉因果。   这几乎是他的神话概念。   此刻并非是出手的好时机   卫渊伸手按揉眉心,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了因果上的结论。而后微微皱眉,心中虽然相信自身的权能和判断。但是也开始迟疑,怀疑是否是归墟之主用以镇压自身命数,扭曲因果,排斥死机的法宝特性。   毕竟之前那一场惨烈交锋当中。   前者那种财大气粗,打碎一件先天灵宝,再掏出一件先天灵宝这种壕无人性的行为,给贫穷到只能靠着拳头去砸的卫馆主留下了极为浓郁的心理阴影,堪称一生之敌。   对面儿那家伙甚至于连直接连通万界,足以将翻天这种招式的冲击分担到不同世界的自我倒影上的铠甲都有,区区一个扭曲因果,镇压命数的顶尖宝物,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   倒不如说,没有才奇怪。   嗯,不如先去一趟归墟,尝试排除干扰,再进一步决定要不要立刻一逼兜扇死对面,直接让你六根清净   卫渊手指把玩着手中的玉符令。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根本就不是这一枚归墟玉符的主人。   魂魄真灵气息对不上,平常用用也就罢了,想要靠着这个东西进入归墟核心之处,简直就是痴人做梦,道人拂袖让玉符浮现在空中。然后拈起因果一合,直接凭空连接因果,玉符骤然亮起光芒,而后如水般收敛。   “嗯虽然核心能力单调了点,还是个雏形。”   “没有先天八卦,天衍四九之类的花里胡哨,不过还是很好用的啊。”   白发道人感慨了两声,然后自身散开化作先天一炁。而后重新汇聚,并非幻术。而是直接变化了肉身模样,成为了一名身材昂藏,器宇不凡的壮汉。   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右手提着一口五虎断魂刀。   腰带上前后共计倒插着一十二柄夺命丧魂刀。   道人颔首,直接踏入了归墟。   眼前一花,靠着因果指引,直接出现在了归墟当中,出现在了唯独有资格接取玉虚讲法这一个特殊任务的成员才能够抵达的场所,其中一名带着微笑的归墟镇守道:“哦?又有一位接取到任务的超脱者。”   『呵,不错,不错』   “小友来此,是为了交流情报吗?”   交流情报?   嗯,我来敌人的老家交流如何去偷偷跑去偷窥自己的情报。   卫渊心中吐槽,只是这归墟最高的天机阵法,竟然未曾察觉到道人抵达,未曾示警,彷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了他的奇特之处,倒是让卫渊再度意识到了自己因果之道的特殊性。   不过,自己这样的性格,居然掌握的神话概念,是相对而言倾向于辅助的也算是补全自身短板了,卫渊点头应付过了那位归墟镇守,想了想,道:“此次的奖励上浮,有些什么?”   “哈哈哈,小友也不是第一个来问这个问题的了。”   “此次奖励,极为丰富,不可错过啊。”   归墟镇守将一枚玉符递给道人。   其满脸自傲之色,让卫渊心中都不由得微有些心动,想到之前归墟之主财大气粗,法宝灵材多得离谱的样子,难得心动。想了想,打算看看归墟之主提供的奖励里面有些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比如说镇压气数的宝物,比如说效果独特的灵材。   嗯,这样的话,自己把自己卖掉薅一下归墟的样貌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因果提醒是此刻交手不是好时机。   而打起来又怕出现之前那样,所有法宝都被一件一件拍碎的惨状。   道人想到当年的经历,当初交手的时候心如寒铁,毫无动摇。可是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就不由得肉疼,然后抱着期待打开了玉符   甲上级别天道感悟。   功法万象仙法,出自于中等级别超凡世界镇派功法,特性为森罗万象尽数化入窍穴,洗练血脉,强化魂魄,一点一点踏出原本种族的局限。直到最终化凡为仙,举手投足,俱为伟力!   感悟山川万法一次。   感悟大河之势真意一次   卫渊一行行地看下来,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滞。   而后又打开了归墟的兑换目录,看到一行行感悟,一类类基础灵材,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等一等,等一等。   这什么情况?   归墟的宝库里面,不应该是至少有什么什么顶尖法宝,某某先天灵材。比如当年归墟之主所用的那个级别稍次一点点的。比如某某疗伤丹药,某某有助于修行的天材地宝吗?   这都是感悟和功法这些从高手身上薅羊毛出来的玩意儿是什么鬼?   为什么这宝库兑换名录里面一股子穷酸味儿?   就好像实在没办法,归墟各大高手把自己的感悟和功法凑一凑。   勉勉强强凑了个还能看,至少品类丰富值得称道的榜单。   准备已经打算把自己的部分情报卖个好价钱的元始天尊思绪陷入凝滞   这,这不对吧   说好了和大荒,和昆仑齐名的最强势力呢?   说好了甚至于超越九幽,凌驾四海的强势呢?   你当年的豪横呢?!   你当年的那些法宝呢?   怎么全没了?   某个当年亲自把归墟至尊宝物一巴掌一巴掌全部拍成渣滓,将富有四海的归墟墟尊直接拍回赤贫阶级的白毛道人停止了思考。   看着那些兑换名单,想了想自己的人间至强长安剑,再想想看孕育有炼假还真数万年底蕴,威能匹敌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玉珠,再想一想三界八荒古往今来第一劫难天崩残留的苍穹。   忽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富有!   老子好特么有钱啊!   自信心爆棚!   不过,为何此刻对归墟之主出手,会让我感觉到蒙受无法接受的巨大损失,会导致往后漫长岁月的每一天都在懊悔当中   道人陷入沉吟。   这种心季感才是让他没有立刻过去再度和归墟之主打一架的原因。   至于无法彻底湮灭对方?   补刀是个好明。   先把对面淦晕掉,然后再反手补刀。   双眸微阖,立于这归墟当中,再度把握因果,借此窥探未来。   仍旧还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没有被那种先天灵宝干扰。   道人睁开眼睛,旁观周围,以及那和过去相比,无比寒酸的归墟宝库,再度点了点头。   嗯,没有   可是那种心季感,是从何而来,难道说现在击杀归墟之主,会导致某些事情发生变化么   戴修能居然也接到了那个任务。   监视玉虚   任务奖励   “老大老大,这,这任务奖励,好丰厚啊!   而且只需要看看能不能过去,基本没有什么危险啊,是看脸的,老大,咱们要不然试试看?”   他的队友,那位张了张海王脸的青年满脸兴奋。   戴修能翻了个眼皮,道:“不去。”   “啊?!为什么啊!”   “因为免费的往往才是最贵的。”   戴修能冷酷理智地道。   “欸?可是明明老大你以前最喜欢捡便宜”   “嘘!嘘!少说两句啊!”   面对着毫不留情就拆台的队友,戴修能简直是欲哭无泪。但是对于不去做这个任务的态度却无比坚决,笑话,玉虚宫啊,那特么谁啊!玉虚元始天尊,掌教大老爷!   戴修能抽烟的手微微颤抖。   封神演义里不提。   道藏里面那位可是霸道得很,也强大无比。   去监视她?   这不跟老鼠去猫咖里一样吗?   老寿星上厕所打灯笼,找死啊。   不去!   坚决不去!   谁特么乐子人到了知道有麻烦事要发生不躲远点,还要专门拎着小板凳凑过去看啊   反正坚决执行抱着齐天大圣大腿不动摇原则,再说了最近和大圣双排打游戏多好,干嘛去蹭这事情。不过,这难道说是归墟之主和玉虚元始天尊的又一轮交锋吗   戴修能彷佛已经从这些许痕迹里面,看到了归墟和玉虚这样级别大人物的一轮又一轮的交锋,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心生澎湃,却觉不愿意去吃瓜。   队友无可奈何,也不知道队长的坚持,只好放弃,挠了挠头:   “不过,队长,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去人间吗?”   “真武帝君也去的那次。”   戴修能点了点头。   他的队友叹了口气:“你们那次不是靠着给归墟引渡新人的机会才去的吗?   你还说等到新人来了好好照顾下人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新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在我们这里,没有来报道,可是,归墟似乎也没能执行惩罚”   戴修能怔住。   滴,选中者拒绝执行归墟任务。   即将进行抹杀。   冰冷漠然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是姬江玉已经不会被吓住了,因为旁边那位操练熊猫,啊不,是食铁兽练成一支小兵团的壮汉一巴掌直接湖古来,直接把那个抹杀的玩意儿拍碎成一团浆湖。   姬江玉冷静地扶了扶眼镜。   我叫姬江玉。   传说中姬轩辕的后人,在食铁兽,啊呸,熊猫繁育基地工作。   自从某一天我收到一封邀请函后,这样的怪事就不断发生了。   扔都扔不掉,烧也烧不了。   我已经麻木了。   她拎着那张古怪而玄奇的邀请函,哭丧着脸道:“尤大哥,这东西怎么办,这都是不知道第几次了再这样下去,要是哪天你不在,我就完了”   在外放假的蚩尤把给姬轩辕那蠢货准备的,某天下第一美人,白发红童女子写真集收起来,道:“扔不掉的话,就卖掉好了。”   “卖掉?有用吗?”   『当然有,嗯,你去这个地方』   蚩尤随意地写了一个地址,然后端着超级大一盆奶乐呵呵地跑去喂食铁兽去了,姬江玉看着那信笺上的地址,呢喃道:“博物馆?”   她选择相信那个身具怪力强大无比的朋友,去博物馆问一问。   来到了这家老街上的博物馆,只感觉到老街彷佛是处于这个飞快发展的时代之外的,上个世界的残留,看到了一家花店,有身着红衣画画的美艳女子,有带着金丝眼镜的知性女大夫,和身材稍微矮小,面容精致的青衣少女。   有着大片大片的花树,有着自缝隙投落下来的斑驳的光痕。   静谧悠远。   她给自己鼓了鼓气,推开了门。   清脆的声音中,她看到了一个个散发着木质馨香的老柜台,看到了一位身着浅色上衣,深色长裙,踏着厚底运动鞋的少女安静看书,看到后者抬眸,噙着温柔的微笑:“欢迎光临。”   “啊,你,您好,您是老板吗?”   “老板不在但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啊,是老板娘吗?”   姬江玉开口,然后似乎是错觉,她彷佛看到那边清冷雅致的少女神色更为柔和起来,道:“我,我有东西,想要让您看看这里能不能收。”   她打定主意,若是这里看不出异常,就带走,不害人。   然后取出了那来自于归墟的邀请函。   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珏好奇看去,浊气流转,而清气在上。   于是信笺归墟之痕,微微亮起。 第八百七十五章 羊毛悖论   卫馆主不断地把那一份排行榜往下滑拉,看到了一类类的神通功法,境界感悟,以及不同世界里可以量产的灵材宝物,隐隐有了一种疑惑   这,这不对啊   这些东西,对于修为在常规概念的神这个境界之下,极为珍贵。   并不逊色于那些天材地宝。   但是一旦走出了自己的道路,选择了自己的方向,这些他人感悟的价值就会笔直下降,堪称跳水。而那些灵材,灵宝的重要性则是会在这个阶段进一步凸显出来。   这些感悟神通,对于他们来说最多只是能够起到他山之玉的借鉴作用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任务的危险性有多高,这不对啊,损益比不匹配。难道说归墟的修士都已经如此无私奉献了吗?   还是说另外有猫腻?   卫渊抬眸扫过,看到一位位联系归墟庞大天机大阵的修士先是面有惊愕。而后便似乎大喜,而某一处阵法节点出来的修士,则是面色煞白,隐隐有失魂落魄之感。而在这茫然之下,却又有看到大道前路的豁然贯通之狂喜。   有问题   卫渊视线扫过这一个任务的描述,最后停留在了那个天级感悟上。   归墟之主是上古时代就势力滔天的霸主。   经历过浑天镇压万法的时代,这个天对于他来说,极有分量。   “也就只有这个天级感悟一次,有可能会让他们心动”   卫渊听到来往的归墟修士或者后怕,或者向往地谈论那天级感悟。   “果然厉害,让人神魂沮丧,望之几乎肝胆欲裂啊”   “伟哉!壮哉!”   “只是提前感悟些许,我就已经感觉到我的大道有所领悟,之前的瓶颈也已经有了些许突破的痕迹,这一次的任务,我必然拿下!”   那些脸上覆盖着面具,遮掩了气息和现实真实身份的归墟修士从卫渊身边走过,低语交谈,言语之中的兴奋之感不加掩饰,而卫渊心中隐隐好奇   莫非这就是归墟的底蕴?   是真正的,只有能够有资格拿到这个任务的人才能接触的核心?   旁边归墟镇守笑道:“既然有资格来到这里,接到了这个特殊的任务,那么皆可以有资格体悟这天级感悟一次。当然,这只是一部分,想要彻底地体悟,那就要完成任务,并且得到真正的有价值的情报了。”   还懂得提前放出一点东西刺激消费。   归墟之主啊,上古时代的你可是豪横到了连足以逆转生死,连祝融都没有得到过的无双宝药赐予了混沌啊,如此地豪气。   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耻!   卫馆主面不改色:“那我自然要先体悟一番。”   有羊毛,不薅白不薅。   归墟镇守笑言道:“必不会让小友失望。”   卫渊颔首,维持住了冷澹的气质,而后随着归墟镇守的指引去了一处体悟大道的天机阵法,归墟极为特殊,群星万象永恒常在,昆仑山诸界唯一。而不周山则是世界支柱,至于归墟,则是足以吞灭容纳一切东海大壑。   这里的天机阵法,是卫渊见过最为庞大的。   连修行都可以提供聚灵,清心,顿悟特性的阵法帮助。   隐隐可以见到上古时代的归墟气魄。   嗯,不过,现在这里不是免费的了。   道人看了看旁边浮现的玉符字,每个时辰都要收取一定的功勋。   嗯,看来是真穷了   蚊子腿都不放过。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呵,总不至于是我把他打穷了的白发道人隐隐自嘲,心中回避那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的真相,不愿意相信自己当年非但没能成功摸尸,还把堪称上古多宝道人的归墟之主打得穷死。   不可能是因为顶尖法宝都被我打碎了。   不可能是因为本体被困,需要转世一步步重来。   所以各个境界的天材地宝都被用完了。   不应当,不应当   “好了,就在此处,且请道友感悟。”   归墟镇守噙着微笑颔首,启动了阵法,卫渊心神宁静下来,彷若踏足一点虚空幽深,不再为外物所侵染。只是仍旧在心底保留有一点点期待,保留有一丝好奇,不知道所谓的天级感悟是什么。   眼前画面变化流转。   卫渊彷佛是来到了灵气无比浓郁的上古年代。   明白了这是类似于卧虎令留影之术的神通。只是比起卧虎令更为强大更为玄妙,足以让体验者亲身感受一翻大能者曾经体悟过的境界,见到先辈曾经见过的风景。   借此以顿悟大道,明了自身,乃是上乘的传道法门。   卫渊心中感慨,觉得自己要不要在玉虚讲法的时候也试试看。   旋即眼前画面骤然变化,道人全神贯注去看,才只一眼,脸上的神色就一点一点凝固,嘴角微微抽了下。若非是自身境界抵达了聚散随心的级别,恐怕当场就得变回原形   天级感悟当中,天地浑沌压抑,无比沉重。   乃是一场绝无仅有的大战!   敌对者无比强大,周身气势暴虐,身穿一身白衣道袍,墨色木簪束发,鬓角两缕白发随着劲气起伏。而后单手抬起,天越发苍茫,大地越发厚重,而人立于其中。   卫渊呆滞看着那个画面中熟悉无比的道人。   那是谁?!   那是我!是我啊!   呆滞地看着自己。   而后,在天道感悟当中,无比雄浑的压迫感,那道人抬手,五指微拢。而后手腕翻转,彷佛天地崩塌,以翻天之势轰然砸落,天地翻覆,导致了气机被锁定,感悟者只能够在这第一视角,眼睁睁看着天地苍茫,看着那白发道人的手掌缓缓砸落。   轰然轰击于自身的天灵盖上。   于是真灵震撼。   无匹漠然无匹霸道之感油然而生,旋即画面崩散,这一次感悟就此结束,卫渊呆滞地站在了阵法当中,心底一片茫然,隐隐有荒谬之感,隐隐不敢相信。   归墟的天级感悟是什么?   是我啊魂澹!   是我的翻天啊!   道人已经认出来周围环境,那恐怕是自己击毙归墟墟尊的一战,所谓的天级感悟,直接可以当做是归墟尊主的受害人第一视角,感悟的大道是卫渊自己的翻天。   终日薅羊毛,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羊薅了毛。   白嫖者终被白嫖。   卫渊嘴角抽了抽,眼底茫然。   拿着我的招式感悟,来雇佣修士来探查我的情报   真就羊毛出在羊身上。   那归墟镇守见多了感悟者从天极感悟出来之后,心神失守的模样,每每都是骄傲不已,笑道:“看来小友是第一次来感悟此天级的感悟。不过,回想老夫当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画面,也是难以自恃,许久才回过神来。”   “只是感觉到天地偌大,而我渺小。”   “嗯确实是,震撼。”   归墟之主的操作太震撼了,简直骚断腿。   道人点头,道:“不知道,这天级感悟,来自于何处?”   归墟镇守笑答道:“其乃是上古年代一代强者,与我归墟的墟尊为敌,数次交锋之后,被墟尊反手镇杀,尸身搬来层层巨山镇压于下,真灵已死,天地无存,已然是化作飞灰了。”   道人微笑绷不住。   镇守在此地许久,没有见过此人,又知道。只有是那种天资横溢,亦或者说往日完成的任务都极为出色的苗子,才有资格来到这里,有资格接取这个任务。于是怀揣着为自己的尊主网罗这些人才的打算,笑着道:   “小友可有闲暇?”   “若是有空的话,不妨来老夫此地喝杯茶。”   “我占用你一杯茶的功夫,向你介绍一翻我归墟的霸主,我们的主尊和救主,四海的至尊,上古无双的强者,归墟尊主。”   老者非常热情地带着化形变化的道人去了一处静室,开始夸口讲述。   说镇压四海,培育四凶,同时将那四灵也攥在手中。   威勐无比。   而那天级感悟。   “我归墟墟尊,虽然说反手将其镇压杀灭。但是那对手临死之前,颇为诚恳地请求归墟墟尊能帮他留下传承。而墟尊也觉得如此神通,若是失传甚是可惜,故虽然为敌,却也留下了这道人的传承之力。”   旁边还有几位归墟菁英连连感慨:“何等的伟力!”   “为敌人留下了传承,又是何等的宗师气度!”   “壮哉,伟哉!”   “是啊,是啊!”   道人额角青筋贲起,笑容微微勾起。   而归墟镇守抚须又道:   “而传承下来,一方面是为了那对手的恳求;   另一方面,也是要尔等注意此人,若有察觉的话,一定要回禀回来,那对手虽然身死,也是立足于岁月长河的无上大能,有自过去现在未来之中归来的可能。”   一位青年担忧道:『这,这若是那人当真归来』   归墟镇守捧着茶,轻描澹写道:“不必担心。”   “尊主说过了。”   “不过是将那对手,再杀一次!”   众人被镇住,旋即连连感慨:   “好!好一句不过是再杀一次!”   “何其霸道!何其自信!又是何等的强者风姿!”   这一句话,再度引得这些归墟修士心中心生澎湃,极为向往,口中不断称赞,道人嘴角一点一点勾起,额角跳了跳,心中有种强烈的,不管不顾直接把那归墟之主捞出来。然后一连十八个大逼兜打得他满脸桃花开的冲动。   归墟镇守关注着这位新面孔人才的表现,笑问道:“如何?”   道人收敛自身的杂念,心中古井无波。   只是捧着茶杯,神色诚恳而温和:“厉害,厉害。”   我已经把今天这一幕录下来了。   到时候打死那混蛋的时候把这玩意儿烧给他。   卫渊的表情没有波澜,而他在这里,其余的归墟之人也将他当做的同道,彼此对视一眼,道:“闲话说在这里,那位玉虚既然在不周山讲道,实力恐怕非我等所能企及,就算是有尊主赐予的宝物。”   “能够遮掩气机,掩藏因果,想要进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想,我们应该通力合作。”   其余归墟精英都是从一次次的杀伐中遴选而出,都或者微微颔首,或者轻声回应,同意了这个说法。而卫渊也同样如此,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坐在此处,听着这些归墟踏足神灵境界之上的修士开始讨论,开始商议。   如何借助归墟之力,和归墟镇守,强者们合流。   搅乱玉虚论道一事。   博物馆。   珏辨认出了这邀请函里面的特殊性,微微颔首,选择了收下此物。   嗓音柔美温和,道:   “这东西有些危险,就留在这里吧。”   “就按照有些价值的古物信笺的价钱收入,如何?”   “您,嗯,老板娘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   『嗯,来自于一个不那么好的』珏点了点头,声音微顿,解释道:“一个比较神秘的组织,参与其中的话,会有一定危险,就留下吧。”   那位带着眼镜的小姑娘如蒙大赦,没有要报酬,只是道谢后才离开。   “嗯,有蚩尤的气息嗯?白泽,白泽?”   珏喊了两声,发现白泽不见了。   是感应到了蚩尤的气息,所以跑了吗?   难道是害怕自己女身的样子被蚩尤看到?   少女稍微猜测,而后无奈摇头,把玩着手中的邀请函,自身眼童清气流转。可是也隐隐有些许浊气散发,刺激到了这邀请函,一道巨大的吸引力出现,珏本来要抵抗住。   可是感知到其中隐隐有卫渊的气息。   嗯?渊   他在归墟?   天女想了想,觉得好奇,稍作占卜吉凶后。   未做抵抗,反倒是收敛自身气机,踏入归墟。 第八百七十六章 另一面   “以上,就是我们对于玉虚宫讲道之事的安排,我们彼此联手,靠着借来的法宝,靠着不同手段的彼此配合,应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曲因果,强行获取[缘分],进入到不周山区域内。”之后是否要探查玉虚的跟脚,或者说是要静听玉虚讲道,以弥补自身的底蕴,就要看各自的决断了。   ,归墟当中,一位男子自信地做了总结,结束了这一次的交流。   卫渊记得他,他有一类叫做九火神阳玉佩的法宝,是一一个中等级别世界的世界核心孕育的至宝,历经数次杀伐果断,才得到,除去了自然而然提纯孕育高浓度火元之气外。   更有镇压气运,放出九元纯火真炎杀敌护身的法门]运用。是难得攻防一-体的宝物。   其余诸多人或者具备有和大地地脉相连,以借此获得庇护的宝珠。或者有同样是镇压气运因果的灵宝。   归墟之主虽然穷苦了点,但是袍的马仔们四处征战,还是得到了些许宝物的,嗯,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归墟会发布有极为困难的任务的原因,归墟之主怕不是把他们当做是肥羊一样圈养起来。   时机一到,就动手撷取利益摘果子。还真是具备当年那样独断冷漠的风格。   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石夷,袍应该很有兴趣带着大秦的铁骑一起把归墟统治侵染下的诸天万界给解放出来。然后把归墟之?主那家伙给挂在路灯上,前提是只要石夷能打得过道人胡思乱想着,感知到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微微颔首,带着微笑道:   “我也恰好有一件镇压气运的法宝。没有问题。其中一位面容姣好,身材丰腴的女子艳羡道:啊,王兄弟真的好财运啊,几乎可以和周兄,还有可儿姐姐相比了,这样镇压气运的手段,可是太难得了”周兄是执掌有九火神阳玉佩的那个。   而可儿是拥有镇压气运宝珠的。实力都是归墟分类的神灵层次,已经超越了寻常凡人的极限。   大概属于山神水神当中稍微弱些的武神。   道人嘴角抽了抽,某种程度上,十大巅峰级别的家底沦落到这样也够寒酸了,那位周兄沉声道:   “那么,今日此事就暂且如此决定了,这些消息你知我知,诸位,切莫外传。若是落入玉虚门人耳中,怕是会有问题。”   众人一一点头答应,卫渊噙着微笑颔首,道:   “决不会外传。因为我就是玉虚。在结束了之后,卫渊没有立刻离开归墟。而是在归墟当中转悠了会儿,方才施施然离开,临走之时,神魂扫过先前同样是在归墟镇守那里交谈的一位沉默少年,嘴角微微勾起,消失不见。   那位身穿黑衣的少年神色默然,是在之前众人交谈到后期后出现的。身上实力不强,还没有抵达[神域]这个级别。归墟镇守却对他隐隐恭敬,屏蔽了外界之人后,更是半跪于地,道:尊主,先前未能行礼当面,还请尊主恕罪。   ”免了。,少年语气平淡漠然,拂袖落座,自有一-翻霸道气机,捧着茶啜饮。望见归墟镇守似乎想要说什么,随意道:   “你侍奉我有千年的时间,实力虽然没有办法再进一步,情分还在,有什么事情想要问的话,直接说便是。”镇守道:   “那属下就直言了。”他迟疑了下,道:   “当年那道人的招式,尊主为何要将其留在归墟传承当中?那种级别的高手,肯定是有心血来潮,因果感应的,要是当真被他察觉到.”归墟之主平淡道:   “就是要他察觉。回忆起当年的经历,他眼底浮现出阴翳之色,道:   “本座当年虽然知道,他在那一战之后便死于浊气化形的暗杀袭杀当中,可前几日玉虚宫出世的事情要出现,本座心中冥冥有所预感,那便是吾之大敌。”所以您派出这些人.”归墟之主颔首:   “他不是说,有缘者,皆可来吗?”那本座就先将他的部分功法公之于众。然后让这些修行了袍法门的人去不周山,从因果和天机上来说,这些修行过他一脉法门]的,比起其余生灵万物来说,有更大几率,更大可能进入玉虚宫听讲道说法。   “哼,若非如此,本座何须要暗中安排任务,让他们得到镇压气运和因果的宝物?以他们的实力,如何能得到一个中等世界核心至宝?镇守讶异,而后恍然大悟:   “都是尊主您,已经是少年模样的归墟之主冷淡道:是本座安排。”   “就连他们方才讨论得到的那一条不周山密道,也只是本座暗中透露出来,哼,如此一-来,一,则是皆感悟了他翻天之法,和他有些许因果纠缠之人;二,则是有镇压气气数因果之至宝;三,则有不周山沉睡后出现的密道。’先弄清楚是否是袍,若是,那想办法也要坏了他的道行。”   归墟之主想到了为了此事,将身上一部分法宝都分出去。   难得地感觉到了些许的肉疼。再想到自己当年的模样,变成现在这么落魄又是承了谁的情,心中的情绪便越发地沉郁冰冷,慢慢饮茶,心中已经打好了主意,在完成这件事情之后,就要地把那几件镇压因果和气数的至宝收回来。   “袍才刚刚要传法天地,建立自己的道果。”   “显而易见只是刚刚踏出这一步,境界不稳,底蕴不足。”   将他短暂从这个境界打落,也可争取时间,让本座取回那宝物,完成最后一一步,踏足十大巅峰,而后再去将上一-世的底蕴和根基重新收来,哼,那些镇住本座身体的山神,这一笔账,要——   一地讨回来归墟之主想到当年那一招一招丝毫不讲道理将自己轰杀的白发道人,握紧了茶杯-本座已经找到了针对他的办法。   “等到有九成八不,九成九的概率,再出手。”   “一气将他打杀灭掉。卫渊回到了玉虚宫,摸索着下巴,沉吟思考,视线落下。   ”嗯归?墟的安排,恐怕是归墟之主故意的。   “这个级别神,不可能会有镇压气运的宝物。更何况还是一气出现如此之多,恐怕是那归墟之主暗中做局,嗯,猜测出了是我吗?那么贫道就不客气了”道人心中思考,将那三件镇压气运和因果的宝物记在心中。   默默打算先吃一波儿归墟之主的好东西。难道这就是原因?不直接找上门去的理由   “放长线,钓大鱼。”   “归墟跌倒,玉虚吃饱?”卫渊若有所思,若有所悟,却又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暂且将这件事情搁置下,右手按在门上,打算要回去博物馆。可是想了想,还是先决定去一趟龙虎山天师府先去看看阿玄在不在,以及,顺便亲自邀请老道士张若素去不周山玉虚宫。   倒不是讲道。也不是希望看看老道士见到老子亲自出现时候表情多有趣。   单纯就是想念老朋友了想要看看他而已。道人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道友你的救心丸,库存还够不够。   下一-刻,道人去了龙虎山,而没有去珏离开的博物馆,避免了因为担忧震怒,直接顺势拿起九节杖,杀入归墟当中找人。而后顺手一拐杖将归墟之尊直接打的咳血的可能出现。   [言出法随]-拨动命运,干涉因果。一切对自身有利的事情发生概率会提升。   而有损于自身未来的事情发生概率会降低。归墟的天机大阵有一-刹那的凝滞。   看老家的归墟苍龙佐使皱眉,只觉得头痛,道:   “又怎么了?!!”   “上一次是玄武,这一次又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又有如此巨大的消耗?”阵法之灵轻快的女子声线回答:‘没事啊,只是纯粹的自我检修。   ‘你?自我检修?你是天机阵法啊?只逊色于大荒群星列宿所化作的阵法,你需要检修,你耍我?   !”苍龙震怒。阵灵讶异:欸?!!你知道吗?   “不对啊,以你的智商,不应该反应过来才对。。   ”啊嘞啊嘞,难道说智商提升了?’’   “来嗷,姐姐摸摸头,真乖。”苍龙终于忍不住青筋贲起,噌一下拔出了腰间战刀,怒道:   “昆仑瑶姬!!!”你再耍我,老子劈了你!”   “可我现在是阵灵欲,你要怎么劈?要让整个归墟的天机阵法都短暂崩溃吗?”身着浅色裙装的少女展开双臂,身材丰腴,一副你有本事就劈死我的表情。   双手插腰,理直气壮。还挺了挺胸。最后苍龙咬紧钢牙,把刀——收,双手抱住旁边一根支撑空间的金火玉柱,仰起头,用力,轰然——   下撞击在这一根天材地宝上,一下一下撞击,把这巨大的空间撞击得摇摇晃晃,玉柱之上贲出大片裂纹。   苍龙面不改色抬起头,头顶流出鲜血:   “好了,冷静了。   ”欸?真的好吗?   “你上一个五百年的工资还没能,还清之前的赔偿啊又要背着灵材的贷款了吗?   『好可怜哦,姐姐摸摸』苍龙额角贲起青筋:   “瑶姬你闭嘴!!!。   “你到底调用了整个归墟诸天万界的能量做了什么?!说!”昆仑第三天女瑶姬沉思。   而后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   “看涩图!苍龙:……”俊朗高大的神灵狞笑着抽出大片子砍刀朝着下面劈下去:   “妈的没有见到哪家阵法的真灵会主动偷阵法能量和空余。”装傻是吧?   !”我今天一定要劈了你!!!),而在此刻,天女珏睁开眼睛,看到了周围那种古老到都有些熟悉的环境,微微怔住,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而后眼前浮现出了流光溢彩的文字-区域人间界‘时间?先秦’执行任务[探索过去,把握因果]-不可改变历史进程,不可与特殊人物交互,不可干涉始皇帝命运走向,否则会被岁月大势强行抹杀   “任务一一扭转任务目标的命格。任务二一获得任务目标的一缕因果和命运气息任务三一提前击杀任务目标。   ”这是,过去的倒影?还是说归墟竟然有这样的力量?珏惊讶不已,逆流时间长河,虽然无法改变命运,可哪怕只是能够作为一一个旁观者,也是极为恐怖的手段,是归墟之主已经抵达了这个境界吗?还是说靠着诸天万界的特殊底蕴,以及归墟所处的特殊环境?毕竟吞灭万法的万法终末之地就在归墟核心。   过去的历史吗,先秦,真怀念啊珏有些怀念起来当年跟随西王母在人间游历的经历了。   等等,在这个时代,是否能找到王母娘娘?少女一阵心动,而后又有些疑惑,归墟是这样好用的地方吗?而且,任务?标珏是经历过完整神代教育,和寻常的归墟行走完全不同,一眼看出来,这三个目标其实是利用时间和归墟行走的廉价进行命运干涉的尝试。   嗯,这样看来,归墟之主打算走的神话概念是[因果][命运]?每一条路的终点只能有一位十大巅峰。袍想要和谁竞争这一条路?而这个针对的目标,是他的敌人?三个目标分别是[扭转命格,直接改变敌人的过去][得到敌人的气机用来进行针对]以及直接尝试杀死过去的敌人,第三个极为危险,但是反正损耗的是归墟行走的命。   珏轻而易举地把握住了归墟霸主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任务为什么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心中也有好奇,不知道,能够让和昆仑大荒齐名的归墟之主如此记恨的敌人是谁。珏一边思考-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过去的道路上,心中颇为怀念,循着归墟力量的指引,在一家比寻常的屋子稍微宽阔些的院子前站定脚步,听得到木剑挥舞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切磋,在比武,最后清脆磕碰了一一声,-一柄木剑打着旋儿飞出来,正好落在少女脚边。一一个孩童坐在地上,喘息不已。少女怔住,眼瞳瞪大,看着自己脚下的剑,以及那咬紧牙关的小孩子。   这,这是而对面一位意气风发的孩子则是摇了摇头,道:不行的。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办法通过黑冰台的筛选,无法成为锐士!   “你还要加紧啊,阿渊!”PS:今日第二更四?千两百字。 第八百七十七章 坏女人   那谁?   那是谁?渊吗?   少女脸?上笑容一点一点凝滞住,看到那边穿着一身褐色短打的孩子,似乎是刚刚总角,虚岁九岁,头发分成两半各自扎成一个小小的发包,脸上带着婴儿肥,鬓角几缕软乎乎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走过来。   本来打算要捡起剑来,微微一怔。   看到前面一-位身着长裙的少女,看到她一身符合这个时代的黑色端庄长裙,发髻束起,明明是予人端庄大气的装束,却不知为何只是:觉得清丽,褐色的瞳孔在阳光下犹如宝石,睫毛长而黑,皮肤白皙。   是很好看很好看的姑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其实只是六岁多点的孩子想着。至于为何不是垂髫而是把头发扎起来。   人们总说这个孩子出生便性格直,连头发都是炸开的,不束起来的话就像是顶着一-头炸开的毛儿在街道上乱跑,还是扎起来。   看了看自己的木剑,就在那女子的脚旁,看到了-??-双浅藕色薄底鞋,然后看着自己的剑,本来打算直接蹲下拿着剑的。可是好友就在后面,孩子与生俱来的那股子倔脾气上来了。   哼!堂堂大丈夫,岂能在女子裙下去取剑???!   不行!   绝对不行!   孩子瞪着那姑娘,想要靠着意念让对方后退。可是后者也是直直看着他,还处于小屁孩阶段的元始天尊无奈败退,发现论性格直接倔脾气,对面似乎并不比自己稍弱。   可恶啊   孩子只好憋着气拿来了-??-根树枝,蹲在旁边伸出手,用树枝把自己的剑扒拉过来,好,加油,再来一点,再来   然后他看到那位看上去美好好看的少女下意识迈了一步。   藕色浅底鞋轻轻踩在了木剑的剑柄上,不算是踩,只是压住。   然后他就拨不动了。   孩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睛一点一点瞪大。   拉了拉剑,拔不动。   看了看见,又抬起头。   看了看那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的少女。   少女也下意识看着他。   然后那孩子努力了两次,眼睛瞪大,气得然后肉眼可见地出现两大包泪花。这时候少女才回过神来,微微一怔,连忙收回动作,那孩子涨红了脸,一边因为倔脾气气得哭一-边咬牙切齿地往出拔剑。   啊,阿渊你哭了?!”谁欺负了你!   那位显而易见出身好很多的孩子跑出来,看到自己好友的样子,大惊失色。   ““不要你管我!   我也没哭!”   身穿着平民服饰的孩子用灰扑扑的袖口重重擦了眼泪。   转过身。   吸了吸鼻子。   然后一-如既往昂起头,哼了一声。   大步地往前走。   木剑拖在背后,咔拉咔拉地在泥土地_上留下了一一个划痕,气鼓鼓地往外走,一副我很生气不要理我的样子,稍微年岁大一些的少年期章邯挠着头,无可奈   何:『唉,又生』   “可是黑冰台的精锐选拔真的很难啊。”   这位好友虽然也是军中出身的家庭,但是祖父和父亲先后战死。   家学也不怎么渊源,哪怕是很努力的修行军中的技击之术。但是最后也只可能做一个精锐的甲士,捞到些许的军功爵,想要进入黑冰台,成为大秦铁骑当中都是精锐传说的黑冰台核心,太难了。   他抬起头的时候,却没能看到天女珏。   后者早已经以障眼法避开了他。想着刚刚归墟指引的目标,珏若有所思,嗯,归墟之主这个大势力的霸主目标?渊也就是说,渊是和他交锋的敌人?归墟之主想要避开在现实的交锋,尝试在历史中诛杀渊,或者改变渊的命格。   然后借此削弱阿渊,降低他的底蕴和实力?   珏很轻易地将事情的大概推断出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归墟之主没有让自己的心腹核心去参与这件事情,而是选择让自己参与此事?一个个问题在少女心中浮现,最后化作了方才的幼年版本的渊。   刚刚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让他站住。   所以本性稍微有些许天然的天女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   而对于这样性格变化。   某位贫穷且直接的馆主应当要负主要责任。   少女回想刚刚婴儿肥,总角垂发,含着两大包眼泪气鼓鼓拖着剑往出去走的幼年期剑仙,心中充斥着抱歉充斥着好奇,以及些许的奇异感觉,手指按揉眉   心:6为什么觉得稍微欺负-下阿渊会有点好玩?   “不行不行,珏,你不能这样。”   “王母娘娘教导过的,不可以这,样   不可以欺负弱小。”   可是阿渊明明很强,所以可以欺负一下?”   “啊不不不,不对,这样不合乎逻辑。”   而五六岁阿渊也是会哭鼻子的啊,有点新奇。”   “等等,对于外人要宽和待人,可是阿渊也不是外人,不是外人也不能欺负。”   少女压制住了好奇和些许的趣味感,忽而想起过往发生的一幕,想到了曾经水鬼愤怒地声讨伏特加娘娘,在漫画的题材选择?上针锋相对,当时的伏特加娘娘似乎涉猎了新的范围。而作为忠实订阅者的水鬼表示接受不能。   那时候的伏特加娘娘右手重重一拍桌面,中气十足地说过一-句话。   欺负???!   错错错,情侣之间的欺负叫什么欺负?爱侣之间叫什么欺   ‘达瓦里希,要把目光放长远,接受一切啊!’   ‘那玩意儿叫做情趣!再往大点,人类都是有轻微受虐倾向的,快乐和痛苦往往相随的。而这个放在我的漫画里就叫做捆绑拘束’.只是可惜,当初的伏特加娘娘还没有说完,就被水鬼直接一五升快乐水瓶放翻。   嗯,兵魂直接用刀鞘拎起来砸在了少女画师的后脖子上。   钦原鸟反手两瓶蜂蜜柚子茶塞到了伏特加娘娘的嘴里。   然后拉着一条腿直接拖走。   最终经过了友好协议,穷疯了的伏特加娘娘的新刊腰斩。   所以天女只是觉得少女画师当时是在强词夺理,虽如此。却也觉得『欺负欺负』那个经历了许久历练的剑仙。哪怕是幼年期,也颇为新奇,颇有些好玩的感觉。想了想,担忧这-??-次任务不只是有自己,担忧幼年体阿渊的过去。   她还是选择迈步跟_上。   沿路看着那孩子拖着一把沉重的木剑。然后一路走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咬着牙仍旧开始练习剑术,秦剑无鞘,这把木剑已足够沉重,孩子力量虽然不错,但是根基寻常,剑术也太弱。   珏想了想,不打算干涉这样的过去,不打算干扰卫渊的人生。至少这一段人生不属于她。   于是悄然退去,也不能说是退去,只是隐遁身形,看着那孩子一趟一趟的习练剑术。   然后第二天,少女惊愕得看到那孩子换了一个兵器。   手里变成了一把大砍刀,在那里舞得虎虎生风。   第六天的时候,当她看到少年套了一身厚厚的衣服装作是铠甲。然后用一把仪仗用的斧钺在那里比划的时候,少女不解其意,担忧卫渊不要真的已经被外来的归墟行走干扰扭曲了命运。   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孩子后面。阿渊手里自黑冰台营寨里拿来的斧钺重重地落在地上,气喘吁吁,大秦看的是实战,他剑术不行的话,就只好换一个路   子:可恶这大斧头又大又沉,肯定能通过初试选拔,呼,呼   “我,我一定能赢。”   他给自己打气。   总角垂髫的孩子鼓足气,咬紧牙关地把斧钺提起来,摇摇晃晃努力,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声音:“??你好笨啊河渊。”“啊!谁!。   孩子一惊,失去平衡重心,一屁股坐倒   草叶纷飞落下,他摔得迷迷糊糊,看到前面的树桩上坐着的少女,青丝垂落,一只手撑着下巴,袖口稍微垂落下来,露出白皙的手腕,眉宇清丽,容貌美好,在这一座咸阳城中,以孩子简单的见识,再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女子。   可是孩子阿渊却吓了一跳。   抱着斧钺坐在地上,腿脚用力蹭蹭蹭地往后面嗖一下避开。   ”你你你   他脱口而出:“??是你这个坏女人!”   “你来做什么???!”   才虚岁六岁的孩子,后世还在撒娇,这个时代却已开始尝试握剑。   这也是大秦的后裔,视尊严为最高,以炎黄脊骨为傲气,想到前几日的事情,悲愤欲绝,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悲愤道:“??你你   你又是来弄哭我的吗?!!”   少女忍着笑,悄悄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草叶纷飞,幼年期的天尊眼前失去少女踪迹。   心中-??-惊,左右寻找的时候,忽而感觉自己额头被轻轻敲了下。   而后看到她双手背负身后,身躯微微前倾,鬓角青丝垂落,笑意温暖而灿烂:   是哦,大魔王来弄哭你了。碎裂的花草随风扬起,孩子瞪大眼睛,看着前面清丽美好的少女。   你你我,我不会输   幼年体的阿渊扬起兵器,豪气冲天,强硬霸道道:   想要我哭!   除非赢了我!”   少女想了想,也认真道:“??如果我赢了你。”   你就会哭给我看吗?”   幼年体元始天尊小手一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充满了自信!   一如过去和未来的自己。   我已经不再是三天前的我!我已经脱胎换骨!   我,不会输!   片刻后。   呜鸣你,你欺负人   虚岁六岁孩子又双聂聂输了,气得眼眶发红。   站在那里努力地哭,努力营业。少女撑着下巴坐在树桩?上,手指玩弄鬓角的青丝,忽而玩笑道:“想要学吗?”   不要!。   南山之竹,转世之身,元始天尊,既刚且直。   莽夫!   少女想了想,咳嗽了声,道:‘“是吗?   看来你是想要在黑冰台遴选的时候失败了?’   她学着博物馆里,钱来山神和水鬼两个哥两儿玩笑时的语气,道:   小家伙,你也不想要黑冰台的遴选大比失败的吧?   孩子立刻不哭了,愣住,黑色的眸子看向女子。   她松开青丝,嘴角笑意一-点一点绽开:   若是拜我为师好好恳求我的话,我咳咳。   嗯,本姑娘不是不可以考虑哦 第八百七十八章 任务结算墟尊 这是谁的部下我要提拔她   继承父母之意愿,进入大秦铁骑当中最为精锐的黑冰台。   这一直是阿渊心里的夙愿。   可是像是大秦这样,以军功爵立国的国家,那些军中宿将的子嗣也是想要进入黑冰台当中成为最能立下大功劳的锐士的,那些人家中有家传武学相传,也有锻体的上好药物。   其根基之厚,哪里是渊这样寻常军中汉子的孩子能比得上的。   眼前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咬着牙左思右想,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扁了扁嘴,道:“那,那好吧,我就拜你为师少女撑着下巴,嘴角微微勾起:”嗯?   孩子张了张口,老老实实   道:“??拜您为师”.   少女看着这个孩子样子的阿渊,忍不住像是那些会逗小孩子的人一样笑着道:“??求呢?   孩子的倔脾气被气得发作,脸庞涨红,咬着牙道:   “男儿士可杀不可辱,我不拜师了!”   仰着头,转过身,托着那一把比他个头都要大的斧钺哼哧哼哧往下走。   然后因为太过吃力,一不小心一脚磕在石头上。   啪一下摔倒在地。   扑街。   爬起来,弯下腰,啪啪啪把衣服拍了拍。   然后仰头:“哼!”   接着托着斧钺哼哧哼哧往下走。后面少女撑着下巴,只是安静看着,想着自己是否果然不应该去贸然改变渊的命运啊,他原本也应该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踏入黑冰台的,并且-??-路在大秦的时代做到了少?上造这样的高级军爵,再进一步,几可封侯。   自己干涉了他,岂不是说合了归墟的意愿?不过如果说他原本就会踏足黑冰台的话,自己帮助他,似乎也不会改变结果?   少女迟疑沉吟,不知不觉,天色已暮,夕阳西下,暖色的夕阳安静地洒落在珏的身_上,让她笼罩在了一层温暖的柔光当中,忽而微微抬眸,噙着微笑道:“??出来罢。   没有反应。   她伸出手拿了个野果轻轻抛过去,然后才传来哎呀一声轻响,一身灰色的,显而易见不怎么合身的孩子捂着额头的包怒视着她,珏看着这个偷偷摸摸地爬上山来的孩子,道:”你来做什么?   那孩子摸了摸头,视线往下偏,道:??我只??是恰好过来。”“顺,顺便今日家中的饭菜稍微做的多了那么一点。”   “也不是担心你在这里会不会没吃的啊。   “你,你不要多想。”   才五六岁的孩子涨红了脸庞犟嘴。   珏讶异,而后灿然微笑。   道:“??是这样啊,谢谢你啊。”   孩子愣住。   觉得那个坐在那里的少女比起夕阳还要好看   我,.我只是家里多做了点东西而已,你不要误会!”   他抬起头,维持着大秦男儿的骄傲。   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像是风里的花。然后拍了拍手站起来,拈起一根树枝,道:“来吧,我教你一点东西。   孩子愣住,涨红了脸:”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少女噙着笑:“??我当然知道。“一直知道。”   孩子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屈服于考试的压力之下,旋即也有些期待,道:“那我学什么?斧钺?这个最猛了,据说阵上能够用斧钺对战杀敌的,都是千里挑一的绝世猛将啊,还是说,是   “枪可是那些将军们最喜欢的了!”   “不,用剑。   ”啊?可,可是我用不好   孩子一下变得垂头丧气起来。天边夕阳慢慢落下来,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手腕一动,那一根树枝微微震颤,竟然发出犹如剑吟般的清啸,道:“??不,你未来会成为天下最强的剑客,古往今来,乃至空前绝后,最强。   “啊真的吗?”   孩子兴奋起来。   少女肯定地点头。   于是之前还被戏弄到气哭了的孩子便又很容易被糊弄着学剑。学了-??-夜剑术后方才想着要询问这位少女的名字。   『那,那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右手一-动,树枝如同长剑般背负身后,抬手将一缕发丝整理在耳后,本来打算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的,可是突而微微一-动,想到了渊的实力日渐提升。   若是有朝一日彻底回忆起来过去,自己怕是会羞到无地自容。拒绝社死。   声音顿了顿,少女微笑道:“??姑射。   “这是我娘给我取的神名。”只是自来未曾??留下什么??传说。”   生名?   孩子不解,最后还是点头,嘴里念叨着姑射,姑射。然后兴冲冲地提着剑跑下山去,少女噙着笑意远远看着,心中也是莞尔,没有想到自己也有找一-日会成为阿渊的老师。   嗯,很好玩。   难得在这里能够清闲一些,不过,王母娘娘究竟在不在这个时代?   少女神色慢慢凝重下来,想了想,循着自己的记忆,化作-??-缕流风而去,直接寻找西王母的踪迹,和那孩提年间阿渊约定,每过三日,来此山间修习武艺。   而平常时候,则是会前去寻找西王母。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按照自己的记忆前去寻找,可最后偏偏每一次都是[只差一-步],要么就是自己路上遇到这个时代还存在于神州之上的各处野神,要么就是王母娘娘出现的时间比自己预料的稍微快了一-丝。   只差一步,却永恒只差一步。那么这只差一步和亿万里的天堑,并无区别。   少女不由地沮丧。   只是每每外出,都会遇到这个时代妖神凶兽。   而后被反手拍死。   一部分埋葬于天地,??一部分活着的则是直接拖回了咸阳城外,作为药膳给本来根基寻常的孩子吃,原本身体只能算是平常的阿渊,自身的根基底蕴蹭蹭蹭地往上涨。   至于和阿渊的教导。   大致如下-   第一次,以剑术封杀了孩子版本天尊,天尊被气哭。   第二次,再度封零天尊剑术,连一招都没能斩出来,天尊再度被气哭。   含着两大包眼泪放下狠话,嗒嗒嗒地跑下山。   每每少女都是会心中带着歉意,觉得自己不能如此了。   可下一次,都会本能无意识的,在天然呆的状态下把阿渊戳爆。自尊心和泪腺一起爆开??。   只是春去求来,那孩子也逐渐地如同春日的竹笋一般地节??节升高,很快便成为了束发的少年,眉宇清亮,已经无法再被欺负哭了,束发为十五岁,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哎哎哎???!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一声黑冰台锐士轻甲,束大秦发髻的少年盘坐在地,看着前面一头如同山峦般的巨兽,看着那边一身黑红色装束,神色清冷,缥缈若仙人的老师姑射山人,无可奈何。   为什么老师总是喜欢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打回来。   还指名要他做成菜?   我的个乖乖,这些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这些玩意还有菜谱不成?   少女肯定地点头:“可以,??而且你肯定擅长。”   十五岁的少年阿渊茫然,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做,没有章法菜谱,也就只好靠着本能,可能是这些东西的材质比较好吧,每次地被他胡搞一通,味道居然不差。   这一次辞别少女之后,他再度回到了黑冰台值守。   珏看着那边少年意气,大步离开的阿渊,感觉到归墟这一次的任务,不同寻常,理论上来说,归墟往往都只是万界雇佣兵模式,不可能一口气让她在这里呆了十年之久。   若非是天生长生,性格本来淡泊,怕是心性都会出现问题。但是,也该要离开了。   少女心中隐隐然有所预感,只是始终未曾能够和西王母相见,让她稍微挫败。而虽然未曾相见,但是也已经看到了些许的曙光,既然现世难以寻找到王母娘娘,那么在过去,或可找到那一-线机会。   而这十年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在四处寻找王母的时候,也整合自己所学,不断地推高境界,弥补空缺,也和这个时代诸子百家之人挑战其所长之道,亦有所获,占卜之说,也有所提升。嗯,这主要是为了规避归墟的反噬。   为了防止自己无意中改变了历史走向被岁月反噬。   她随意卜算了下这个时代阿渊的命格。   而后动作微微凝滞。   ‘红鸾星动可渊,要成亲了?”   少女张了张口,一时间恍惚,这漫长的时间里,其实她一-直是在回避着一个问题,自己始终脱离于世俗,可阿渊不同,他在人间游走,许多次的人世都有精彩纷呈的经历。   大秦时代几乎封侯,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没有娶妻?   珏一直回避了面对这样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终于还是出现在她的面前,渊是否是成亲过,是否也有过其余的挚爱,又是否曾经与其他的女子相伴相守?这在古时候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事情。而心神晃动之时,已经化作一缕清风踏入了咸阳城。   远远便已经看到了那边的少年,周围围绕了一圈人,似乎在恭喜那少年,一-位气焰勃发的将领站在前方,道:“蒙恬将军宗族女,去岁及笄,见黑冰台锐士渊气力勇武,屡立战功,故愿结好。   周围一阵阵的欢呼和恭喜。尤其是章邯,最是开心吵闹。蒙恬大将军的宗族女子,嫁给这渊,这就相当于他会踏入边军,成为长公子扶苏的身边人之一,一步登天。再加上那位少女似乎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这岂不是大好事。   而且似乎其母亲也已经答应了。”哈哈哈,你小子,运气真好!   “来来来,他日可莫要忘记了同僚,也给我们上阵杀敌的机   可是少年却似乎不那么开心,神色沉默。而后忽而将长剑插在地上,双手拱起,以军礼相待,道:“恕渊,不能答应!   周围已然一片死寂。   待得骚乱结束后,蒙家将领面色不愉地离开。而少年也在同伴不解的目光中沉默走去,坐于青石之上,隐去了身形的少女悄悄走过来,忽而听到脚步,-??-侧章邯挠着头发过来。   一屁股坐在旁边,揉着少年渊的头发,叹道:“唉,蒙家啊,家业大,为人又正派,还会打仗,更是在边关那边,容易立下战功,那位蒙家的小姐也是长得好看,能使一手好枪术,你还看不上?”   眼睛花了?   少年阿渊只是不答。   章邯和他自小一起长大,见到这样子,突而有所预料,面色古怪,道:“不会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真有?!”   “等等你不要告诉我,是那位教导你剑术的老师?   章邯面色凝滞,失声道:”那可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便是长幼有别,你疯了???!那些大儒还有百家诸子都会抨击你的,这世道都容不下你了   “我没疯。”   少年时期的阿渊闭了闭眼   道:“??世俗理法,长幼有序,可我已经和老师学艺十年,旁的女子也已经再不入了我的眼,我虽然不顾及世俗目光,却也不能连累老师   章邯迟滞:”那你难不成这一辈子就不成亲了???!’   “你清醒点啊,你可已经是黑冰台锐士,立下了战功!”   “未来的军爵啊!多少宗族女子愿意。”   珏站在后面,隐去身形,看到那少年闭着眼睛,眉宇凌厉一-如后来,回答道:“无妨。”   “??不过是终生不娶   少女瞪大眼睛。   终生不娶   画面缓缓凝滞。   珏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化,归墟的任务结算体系开始浮现出来。   评价?甲上!   任务完成?扭转目标命格。原本命格   大秦之锐士,于十四岁与蒙恬嫡女成亲,转入边疆,历经杀伐,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战功卓著,领少上造军爵,后胡亥之乱,决然冷静,心性如南山之竹,不信王上之信,不肯自裁。   反倒于扶苏自裁之后冲破乱局,率军悍然反叛胡亥。   涂山狐族暗自呼叫‘大卫兴,秦渊王!   掀起天下乱世。   为一方霸主,与霸王数次交锋,虽不敌,亦是当世猛将。。   与张良合流,与刘邦踏入关中,一剑诛杀胡亥。   封卫王,不得已娶刘邦之女,后堪破吕后毒计,单人独剑闯入宫廷,一-剑钉入宫墙,斩去其发髻发冠,吕后剑气入心,三月即死,卫王摄政,扶持汉帝,斩除诸吕,杀伐之重,为史书所讳。后携妻归隐,妻儿成群,安详去世。   现命格   黑冰台锐士,大秦始皇帝执戟郎。   少_上造。   无妻。   无后。   野史传言,恐有断袖之癖。张良心忧,躲避之。   韩信恐惧,躲避之。   刘邦常与好友同塌而眠,恣意旷达,饮酒达旦,唯渊除外,慌乱躲避之。   少女看着最后几行,神色凝滞,嘴角勾起,似乎想要笑。却又觉得抱歉,但是虽然抱歉,还是有点想要笑。不过得知未曾改变阿渊的命运,还是松了口气。   而归墟之主忽而得到了情报。   看到了这一行对比,双目精光大放:”好!好!   “哈哈哈,原本有猛将之命格,甚至于摄政于人间,沾染人道气运,磅礴无比,更是留下了许多后人,这些后人和历史,都是他的烙印!是他的锚点!”   “而现在,居然绝后了,哈哈哈,好,好!这一世锚点算是绝了!”做的好,不愧是甲上评级!   好精锐!”   归墟霸主意气风发,右手一扫,豪迈道:我要亲自提拔她!玉虚任务。   ‘正需要此人! 第八百七十九章 正史线路   归墟?夭机阵法深处。虚构场景。   身穿着睡衣仍旧无法遮掩丰腴身材的天女之灵瑶姬咬着变化出的美食,看着自己修改完成的[任务总结],以及编撰过的[原本命格],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干得不错。   毕竟,归墟之主想要扭转那个叫做渊的家伙的命数。   总体是要从[上]到[下]的。   让好的变坏。   那就给袍一个他想要的,且理所当然的结局咯。   至于理由。   只要能够让墟尊不开心,瑶姬就会很开心。   如果可以把墟尊弄死的话,瑶姬一定会在他坟头谱一曲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然后把人把这家伙画成涩图主角女体化,再彩刊印刷一百万份一千万分的,三界八荒大放送。之4至于涩图主题,就   因为不可知原因,归墟即将破产!   为了拯救即破产的归墟。   归墟之主当场出道,归墟行走人手一本。   她对于自己的编撰出的原始命格很满意,虽然其中有些许的漏洞,但是在天机阵法的遮掩下,这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归墟之主没有进入这个世界,并不知道那孩子最初的情况是连黑冰台考核都过不去的   差得连剑都握不稳啊。   会被打飞,甚至于飞过头顶数米。   所谓孤儿寡母通过考核,进入黑冰台,立下奇功被蒙恬看重。   甚至于与当世无敌时期的霸王交手,互有胜负,前提是‘被耐心传授了神代顶尖功法,以及,在五岁到十五岁这十年间,每三日一次,被长时间投喂了秦末顶尖的凶兽之躯,以凶神的意志残魂洗练神魂。   最终将自身的根基和底蕴提升到极限的程度。并且将这个提升速度维持到三十五岁,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否则霸王气运缠身,根骨资质底蕴皆是万人敌,他并非对手。   毕竟历史上,被珏洗练了足足十年根骨的他同样间接死于霸王之手。   但是很遗憾,归墟之主不清楚这一点。   他只能看到数据上,那个少年五岁开始到十五岁恐怖夸张的提升幅度。并且理所当然地认可了瑶姬编撰出的那个命格里,那个少年以后也同样可以保持有那种幅度的提升,甚至于没有上限。   到了暮年,甚至于单人独剑杀入宫廷,做到了转世多次后大唐剑圣的壮举。而事实上,在神代末年的汉代做到这一点的难度,远远比大唐年间更为恐怖。   “毕竟是归墟之主自以为的大敌,在他看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真是笨啊假情报都信。”   瑶姬撇了撇嘴。“都说我笨。”   可我在不遇到我喜欢之人的时候,也是很聪明的啊。”   归墟之主没有想到天机阵法会出现问题。   更不曾想到被袍设计坑杀的瑶姬未曾死绝。   天女咬了一口点心,看了一眼天机阵法推演出的,原本秦渊的真正命数曲线。   8年少为秦军之后,习武勤奋,悟性意志极高,然父兄皆死,资源匮乏]   [幼时,未曾通过黑冰台选拔]   [章邯相邀,婉拒,黯然离开]   [母亲因未能得到黑冰台功勋阁秘药救治,于其十三岁时去世]   [典当母亲遗物青铜扳指将母亲安葬]   束发之后参军,参与对于六国最后的战斗,剑术精妙,根基不足,乱战之中折断右腿]   为幼年好友章邯所照料,自身残废,不欲婚娶。却因秦法,不得不与一目盲寡妇合户,名义上成家,继一子,每日习武,秦末乱世为章邯副将,继子死于战乱当中]   于霸王坑杀秦父兄之时,靠着一只奇异白狐指引避开一劫]   后仗剑勉强突破外围楚军围杀,找好友,心急如焚,却发现章邯独活,而为雍王]   [怒而癫狂,心丧若死,参军刘邦。]   一日行军,因未曾进入黑冰台,缺少针对术士手段,为占卜因果神州第一方士徐市所暗算重创。]   [被取走心魂不死花,卧床十月,听闻汉王与章邯决斗,强行参战习   [城破之时,与幼年好友章邯斗剑,一如年少之时。]   [因右腿残废,剑术远弱于章邯,后者无交锋之心,双方同归于尽]   [因不死药被取走之故,真灵湮灭,魂飞魄散]   [汉将欲要吞灭章邯身死之功,见其双方所用剑术相同,几乎一般无二,章邯身上伤势几如自杀。故而改口,言道章邯绝望之下自尽于此,得以享有功劳]??{??1   [司马迁,《史记?卷八?高祖本纪》:汉二年六月,汉军引水灌废丘,废丘降汉,章邯自杀。   徐市三度抵达东瀛,因不具备‘自小以凶神和大妖血肉神魂洗练自身产生的煞气’,未能以凡俗之身斩断东瀛神树雏形,双方同归于尽,借不死花之力强行维持生存,自称神皇]   [三国年诸葛武侯为水镜先生所传授道法]   [天女珏随西王母游历,未曾久留,及时归于人间昆仑山,为昆仑山主,姑射神人,心境无尘,不起波澜]   [唐,玄奘独自西行]   [大唐第一剑仙,为吕岩字洞宾,号纯阳刀口   [明?太子朱标,马皇后因故前后身亡,刘伯温心念参差,未曾远赴关外斩龙,朱元璋半疯,明朝立国根基损耗大半,其后数百年,吴三桂打开关门,为关外一族攻破城池,明代灭亡,神州陆沉]   瑶姬看得眼角跳了跳。   这家伙身上的因果是不是太重了。而且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天下第二大的天机阵法流转。   瑶姬上上下下看了看,古怪自语:   源本墟尊什么都不做的话,历史上就不会出现这个人了啊。”   “章邯是自杀的,武侯好像和他没关系吧?”   珏,我看看,三国时代珏会照顾他几十年。所以和王母娘娘失散,才被暗算困住,这家伙没有转世之后,珏就按时回去了。所以王母娘娘把人间界的昆仑山留给她了。”   ‘大唐的剑仙是吕洞宾。   “唐玄奘独自外出偷渡,啊不,独自西行而   ”玄法不显,正史为信,故而为正史线   『正史线路』.   瑶姬右手撑着下巴,咕哝了几句,最后叹息道:“玄法不显,正史为信,可惜玄法不是不存啊,只是不显露而已,哪里会是正史呢?只是烈焰之上的一层浮光罢了。”   她突而有些无趣乏味,直接看到最后:   [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炎黄血水入东海,共工苏醒习   [见天下神州,大失望]   [发天下之水,尽淹九州岛之地,屠灭污秽,保留炎黄火种   [后携人间泽国,??重抵大荒]   『劫灭啊』.   其实归墟之主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吧?这个绝对符合池的目标,不是,他真的什么都不要做才对吧?什么都不做那个家伙自然而然就会消失啊。   瑶姬满脸你个大冤种表情,扶着下巴,慢慢思考:   “本来拼尽一切想要断绝那叫做渊的敌人的因果。反倒是成全了他的根基归墟之主,你太聪明了点啊,等一是这又是为什么?我只是把珏送过去想着让她找找看王母娘娘的踪迹啊。”   “毕竟我记得这几年她是跟着王母娘娘在外面,应该记得路线才对,我当年选择了看家,她跟着娘娘,玄女不知去向,女魃在大荒当中,只有她知道王母娘娘的位置。”   『她为什么反倒是打破了墟尊的安排』.   “没找到娘娘吗?   “而且,真的是她打破的因果吗?”   瑶姬按着眉心沉思,越想越是神色古怪,喃喃自语:   如果说这是因果的交锋和纠缠,也就是说,在因果这一方面,归墟之主完败了?不单单没能抹去对面的因果,反倒是连自身的布置,都化作了完善对方因果的一环。”   “让对方的命运更加清晰,锚点更加准确。”   ‘这样的能力干涉命运,扭曲因果,甚至于真实概念是,自身会容纳一切因果?袍的对手是谁啊,[因果]??类道果的十大吗?”   瑶姬瞪大了眼睛,陷入茫然,印象里的姑射还是个小不点,这样的小不点怎么和十大巅峰有联系了:“奇怪,小妹什么时候认识了十大巅峰???"   ”不过,这样倒是解释得通了其命格细碎,似乎能够完成因果闭合。可是却又似乎隐隐不对,因果之间的前后关系隐隐模糊化,似乎合理又似乎不合理。   “究竟是他先击溃了归墟之主,然后归墟之主采取手段,导致那个渊完善了自身的因果道路?”   “还是说,是因为归墟之主先采取了手段,才有后来墟尊被击败的事情?可是若是没有被击败过的历史,墟尊根本不需要采取这种,在过去削弱敌人的手段啊”.   “严格意义上,归墟之主会采取手段,是因为袍曾经被打败,是被打败这件事情产生的结果;但是归墟之主采取手段这件事情,同样是造就了那个渊变强到能击败他这个结果的因。”   “所以,到底是因,还是果。”   “还是说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化为闭环哪怕归墟霸主也不过是他因果的一环。”   瑶姬越是推演越是思考就越是觉得混沌一片,觉得因果这两个本来是前后关系的,是有时间先后之别的概念正在缓缓靠拢,其彼此的区别不断地消失,因即是果,果即是因,诸果之因,诸因之果,最终合二为一。   眼前轰然一下浮现一片苍茫幽深的概念。   那一点极小,仿佛是宇宙爆炸之前万物之果的开始。   那一点又极为浩瀚,仿佛是一切的结束,一切因缘的终结。   而其中一名白发道人平淡而立。   大如天地,小如微尘。   如在过去,如在现在,如在未来。   瑶姬面色一变,啪一下断绝了天机侦测。   蹬蹬蹬后退,伸手捂着脸庞,那张姣好的面容之上出现了一道道细碎的裂纹,仿佛自己本身的[因果]概念都开始混乱,开始朝着那道人身边靠拢。此刻她已经失去了肉身的清气浊气,差一点神魂崩溃。   好不容易才稳住,还有后怕。『果,果然』.   “归墟之主知道他在算计[因果]一道的十大巅峰吗?”   不知道是吧?   那就永远不要知道了。   瑶姬嘴角浮现愉悦的微笑,伸出手,抹去了原本的命格。然后把自已编撰的那一个妻妾成群人生赢家爽文主角版本的放进去,以假换真,然后吧唧一下把原本的那个所谓的[正史线习捏碎,应付了那个上司,心满意足,伸出手。   拉闸!   特么的拉爆!I1   片刻后传来了苍龙的怒吼:“瑶姬!!!!!”   “你他妈的又偷灵力?!??!”   ‘老子今天一定要劈死你! 第八百八十章 后手(感谢丨麻雀丨万赏)   『你再怎么打我,我也不会给你把灵力吐出来』   “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归墟阵法里,抱着抱枕的瑶姬龇牙咧嘴地怒视着阵法外面的青年苍龙,后者额头青筋贲起:“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瑶姬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神色变得平淡悠远,如同山川大地般温和道:“??当年你历劫突破,化龙重修,我诛杀十二条妖龙救你性命。”   “此身却是因你而死,被抽取了清气和浊气,差一点魂飞魄散。   ”若非王母娘娘当年的后手,几乎真灵湮灭。   “苍龙你若是愿意的话,便一刀将我杀了,也省得价还要每一年都犯下错误,故意在这里看守阵法,以免旁人发现我真灵未散下手吧,苍龙   “亦或者,四灵之首,东方青龙?”   “还是说,你要我唤你穆王。”   女子神色微有悲凉:   “穆王啊穆王,你现在用刀了呢,穆王啊穆王,昆吾剑,碎了吗?”1   苍龙咬紧牙关,却始终无法下手,最后无能为力颓唐后退。   柔美丰腴,睡衣领口打开了两枚扣子,露出一抹白腻的女子伸出手轻轻砍了下苍龙的头,刚刚吃过点心,连说话都带着一-种含含糊糊的娇软,甜津津软乎乎的挠着人心尖儿痒痒,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   ‘真的是一个胆小鬼   当年就跑了,现在还是要跑。   曾经被归墟之主压制收复的四灵之一,东方青龙,龙类三大天神之一,逊色于烛龙,和应龙齐名,四大佐使之首,也曾经历劫转世,和人族王者龙气相合。   第一次转世穆王,结果跑了。   第二次转世楚王,结果又跑了,只能在梦中过了一世巫山云雨。   那个还是靠着西王母娘娘的宝物,能够推演变化出一段虚假岁月的镜子。   怂包到极限的怂包。   少女偷偷看了一眼颓唐自责陷入痛苦的苍龙,脸上的凄美变成了愉悦。而后在后者抬眸的时候,再度双眸迷蒙如同雨雾,为了足够地真实,足够地有效。甚至于运用某个武道世界的观想之法。   心神勾勒,映照武道意志,幻化出苍龙不顾一切把自己关了小黑屋。   从此不能再偷用天机大阵的底蕴和灵力,无法去看诸天万界发生的事情。相当于人间界直接断网一辈子,连涩图都看不了。一时间心中悲苦,那一双眼神越发地悲凉。   周穆王?青龙,被击穿。1“你!”   “下不为例!”2   苍龙深吸了口气,转身便走。   苍龙才走,瑶姬立刻精神起来,神采奕奕一点都没有伤心。   ,重新回到了天机阵法。   准备慢慢挑选归墟里的好东西给珏作为任务奖励。当然,最好的话给那个渊也附带一份,咳咳。毕竟十大巅峰和十大巅峰之下的层次差距有点大,归墟之主想要斩断敌人的因果,结果反倒是成全了对方。   而且对方的那种奇特权能让瑶姬觉得有点诡异恐怖。   相比起直接杀伐无双的王母娘娘,五厉五残。   这种直接干涉因果的手段虽然没有那么擅长攻杀。却又带着极端的难以测度的恐怖感,她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整合感知这些东西:“嗯干涉命运,自身即是代表着[无序因果],B颠倒因果]的概念。   ”甚至于本身就代表着[悖论],这样子的   他难道说是??创造出了因果的一次??闭环,然后直接踏出闭环,令这种闭合的因果特性直接开始逐步蔓延,充斥到过去,现在,未来吗?等到这一特点弥漫到整个时空,就相当于本身十大巅峰的道果彻底成熟。”   而他的特性   瑶姬沉吟,回忆之前所见,只觉得诡异莫测。   想想自己靠着东海大壑之阵都被察觉,再联系到归墟霸主的苦心经营和倒霉遭遇,瑶姬还是隐隐把握住了新晋十大的特性   “不可想,不可测,不可干涉。”“一想便是错。”   “一算便被察觉。”   “一?旦干涉便会化作其本身的因果一环。”   ‘而如同祝融的权能提升到极限,是万物的热量都散发到外界,世界毁灭一切焚尽。”   “而理论上,这渊的权能提高到极限,就会如同容纳归墟之主的因果一样,最终将一切万物的因果都容纳到自己的命运和因果当中。”   “这,这诸果之因?一切之始!”(??1   瑶姬按揉眉心稳住思绪,稳住心中的波涛骇浪。   在不遇到特殊人的时候,天女之中她最思绪冷静,炎帝之女,聪慧安宁。并指在虚空落笔,并凭借自身对于概念的感知和对于之前经历的所见所感,双目闭合,落笔构思,心中自语。   诸果之因,乃最初之物,元者,源也。   一切之始,为演化万物,始者,初也。   夭女瑶姬缓缓睁开双眸:“是为源初,当名元   并非尊号,而是本身权能的直观描述,元始,最初的开始。”   “最强那一批存在里帝俊武力第一,不周山力量第一,共工蓄势第一,娲皇创生第一,伏羲是天机第一。而这位新的元始,恐怕真当得上一句,诸天万界,莫测第一了。”1   当然,这需要他彻底完善底蕴,彻底地将自身的根基补满。”   “到时候靠着不可想不可测的能力,恐怕一旦补足根基,立刻凌驾于后土娘娘,娲皇,乃至于祝融和共工之上,直指十大巅峰第一阶梯”.   瑶姬按着眉心,若有所思。   “而现在,归墟之主就是完成这个过程的冤种工具人?”   “十大巅峰之下和十大巅峰本来就是两个层次,偏偏要去搞十大巅峰之一,还是这样最诡异最擅长因果的那种,这不是在找死吗?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你就算做好了九成九的准备,最后那零点一成,就是百分百。”   “不过这种因果的拼合,玄妙诡异的悖论感,为什么会给我一种其实这位始不擅长天机。所以只是粗暴地把因果命运拼接在一一起的副作用?”   炎帝之女,昆仑天女瑶姬沉思,而后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不应当,不应当,这个可是天克伏羲圣人的权能啊。   ‘天机第一,对上莫测第一。   ”一个要算尽苍生,一个一算就错。   总感觉这两个要打很多架而且彼此看不顺   “不管怎么样,之前偷窥了他一眼,还是想办法让珏间接送点东西过去吧,以其因果权能,肯定能够知道是我送的,嗯嗯,这样就当做是赔礼道歉了。”   瑶姬愉快地打开了归墟宝库名单,又打开了归墟霸主的秘密小金库。   看到里面有一桩桩的宝物。   有镇压因果的镇海紫金尺。   有隐蔽气数的先天一无混元罩。有游走徘徊的金龙藏锋剑匣。   边缘处则是一些星辰陨落爆炸时候诞生的贵金属,黄金,白银。   以及某位归墟行走大能捞回来的,一整个的宝石小行星。   若是放在俗世,价值不可估量。   瑶姬理所当然地避开了这些东西,嗯。毕竟是未来有机会得证诸果之因的诡异存在,这样的人不可能缺钱的,倒不如说金玉之物反倒是对于对方最为没有价值的东西。   “还是顶尖功法最为宝贵,嗯,就,就这个归墟之主最宝贵的天级感悟好了他应该会原谅我了。”   瑶姬拍了拍手,做出决定。   忽而微有迟滞。   “啊等,珏和这个元始是什么关系啊   『珏也看到那个假的命格了』   为了让归墟之主相信珏真的改变了那位的因果,瑶姬当时故意在那个假的命格里面增加了常规锚点里会有的豪杰好友,岁月传说,外加妻儿子嗣,这样归墟之主才会相信。   “啊这应该没什么吧?”瑶姬突然一阵心   ‘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情和珏说一?声那个妻妾成群,放情自任。   !每天都努力生孩子的历史其实是我编的啊额,没必要吧?嗯,这事情要不要说”.   瑶姬下发了奖励,心里下不了决心。   而后想了想,珏已经踏入了归墟,可以靠着归墟大阵去联络过去现在未来,寻找西王母娘娘,那么也需要有外力拖住归墟霸主,让袍来不及察觉,需要有存在尽可能抹去历史上的痕迹。   开明。   瑶姬突而丧气,能做到这一点的开明都没有找过自己。   自己都这么惨了,也找不到这个家伙。“糖葫芦也钓不上袍来。”   可恶,开明洞察万法,一般来说,自已念叨他,他肯定有所感应,会循着过来。之所以没有过来,看起来是不在意,不乐意来。   也有可能在九天门那里看着自己的乐子。   平时无所谓,但是现在不行,事关王母娘娘的安危,以瑶姬的认知,开明绝对不可能对王母娘娘下黑手。   『我找不到他,只能让他来找我了』   瑶姬沉吟,而后打开天机阵法,联通诸天万界的画师。   以不同世界的风格和方式,下发了悬赏-一   『征求原稿彩绘』   主体是黑色卷发,紫色双瞳喜欢笑,并且喜欢糖葫芦咳嗯,色气大姐姐,可以和另外之前发布的白发红瞳颓废风大姐姐一起组合出道。’   ‘??要求’.   瑶姬沉思。   ‘一个黑丝一个白丝。’   『一个清纯腹黑一个颓废天然呆』   一个中古洛丽塔喝红茶,一一个神州古风拎烟杆’   ‘怎么涩怎么来!’   ‘涩地爆掉!!’   然后把开明的脸发过去。留出一个高价。   天女瑶姬面无表情:   到时候准备下发到归墟行走人手一本,看你来不来阻止。   坐见十方不干正事,看我被归墟抓来当阵灵的乐子。   我就让你的黑历史传遍诸天万界。   被坑过的诸神们都来看啊。   走一走瞧一瞧。   上古双奇,明幽见远,隔垣洞见组合出道!   “阿嚏!   人间,白泽感知到蚩尤的气息终于远去,这才溜回来,不知为何,觉得后脊骨一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喝了口牛奶压压惊,进了门,没有见到天女珏,好奇不已。   忽而听到那边新刊被强行物理腰斩,穷得要死的伏特加娘娘突然欢呼,穿着拖鞋,背着画板冲出来。想了想,握住白泽的手重重一摇晃,满脸的感谢:“谢谢你!”   “天下第一美人!”“哈?!”   白泽茫然,看着那边少女蹬蹬蹬上楼。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接单子之类的话。   然后躺尸的水鬼突然间也打了个寒颤,俊美的面容凝滞,抬头左右乱看,呆滞茫然:“等一等什么鬼,为什么感觉后背一凉,嘶,简直像是背后有基佬拉我裤链一样”   “卧槽等下,娘娘你去哪儿???!”   “博物馆里禁止涩涩!”1没有回答。   白泽水鬼彼此对视。   一片沉默。   不知为何慵懒颓废的俊朗青年,和虽然很好看但是实在是太屑了的水鬼侍应生都打了几个寒颤,仿佛有某个存在同时暗地里诅咒了他们两个一样,面面相觑,然后很默契地转移开视线。   “是不是空调开太足了。”“有点   ”是,是啊   龙虎山,卫渊端着茶,微微皱眉,抬眸感觉到自已的因果有一次流转。只是几乎转眼之间,就被烙印于世界本源之上的痕迹反向抹去,这一缕感应旋即消散,如同拍飞落在手上的一只苍蝇。   『嗯,女魅』.   道人在龙虎山等待了片刻,出现不是老道士。   而是身着白色道袍,神色温和的天女?魃。   “庚辰的话,不在此处。”道人误以为女魃的来意,误以为那位庚辰又因为本能地沾花惹草惹来了这位天女的追杀,心中无奈,温和地提醒了一句。   女魃不置可否,只是端坐于道人对面,嗓音温和道:   『不,我就是来找你』.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上古隐秘·浑天   来找我的?   卫渊心中讶异,不知道这位在天女当中以大范围破坏力为主的女魆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女魆注视着眼前浑身因果自成循环,隐隐有无始无终之感的白发道人,沉吟道:“你的修为,越来越高了。”   “可识得大道了么?”   道人道:“稍微懂一点点。”女魆想了想,道:“那么,你可知道世界最初的模样吗?”   卫渊疑惑道:“·…………最初?”他实力强大,但是正如同浑天所说的那样,境界蹿升得太快,区区五千年左右就抵达了这样的境界,根基不足之外,连十大巅峰应该具备有的知识和常   识都不懂得多少。   如果十大巅峰考一次试的话。卫馆主就属于战力和文化课都不及格的吊车尾。   十大巅峰地板砖。   不过好在在上古的时候和浊气所化之物交锋过,道人想了想。若有所思,觉得不能在珏的姐姐面前掉面子,微微后靠椅背,手指敲击木桌,神色黯然,嗓音平和笃定地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学渣,道:“浊气?”   女魆略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知道,点了点头:“是。”   “但是浊气只是一种区别性质的称呼。”   “你也可以叫它任何其余的名号,那是和所谓『清气』对应的说法。而天地自虚无之中创生,清浊之气变化流转,其中浊气在下,化作基石,而清气升腾起来,化作了万物。”   “阴阳相对,清浊相生,有同等级别的阴,就会有同等级别的阳。”   “一如生死。”   “浊气,亦或者说是承载万物生灵的基石。”   “但是浊气和清气的分量相同,既然清气最终化作了万物生灵,更在其中通过漫长时间的繁衍,出现了不同的种族,乃至于在其中出现了诸多神灵,那么浊气作为和清气同等分量的概念,又如何会始终愿意负担着清气。”   “永远在下?作为基石?”   卫渊若有所思,万物遵循阴阳流转的玄妙平衡,双方力量彼此本该是相同的,底蕴相似,女魆伸出手,掌心中浮现出了伏羲的阴阳两仪八卦之形,处于清气在上,而黑色的浊气在下的太极图模样。   “这是最初创生之初时候的模样。”   “但是盈不可久,盛极必衰。”女魆白皙手指轻轻拨动那象征着最基础大道的太极图。   于是白色的清气部分流转在下,而墨色的浊气部分升腾于上。“这就是浊气那边希望的时代,令清气在下,浊气在上,这相当于根源大道彻底毁灭,秩序的重新构建,诸天万界一切之初时的规则重新来一次,这也代表着过往秩序的彻底坍塌湮灭。”   “清气之世一切都会在这个过程彻底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星辰陨落,不再发光,取而代之的是吞灭万物的黑洞漩涡;大地崩裂,一切浮于虚幻之中;充斥着各类扭曲的造物,人族,神族,乃至于一切的痕迹都会化作遗迹,上面缠绕着诸多灭法之时的造物。”   道人眼眸微敛,眼前浮现出了之前在河图洛书碎片上看到的大劫。   星辰陨落,人间只剩下了残破的部分城池碎片。   自己和水神共工并肩作战。   心中震动。   “这是··……”   真正的大劫?秩序的彻底颠倒重来·……   难怪,难怪在那个画面当中,连横压三界八荒万年之久的天帝都陨落了,是这种级别的劫难的话,那么作为天帝,恐怕是以群星万象镇守在最前线了……   女魆白皙手指按着眉心,嗓音温和道:   “从天地大道的角度来看,不存在不变之物,亦或者说万物皆在变化轮回,皆传清气在上而浊气在下,可这也不过是我们在说……   又有谁人规定清气永恒在上,而浊气永远在下?”   “你是清气,我也算是清气,万物   皆是清气在上,浊气在下这个时代演化出来的。所以浊气也不是单纯的一股气,那亦是族群,是对应于清气的存在,一如这两仪图,彼此相互纠缠,底蕴相同,构筑大世。”   卫渊看着那黑白纠缠,彼此之间不增一分不少一丝的太极图。世界的构筑在他面前展开。   隐隐有些明白,为何伏羲要将阴阳两仪太极八卦之法,天机之术传遍诸天万界,这家伙是要直接将清浊之争以及相应的克制之法直接广泛传播,八类先天概念为克制之法,两仪流转是以最简单的方式阐述世界根基。   而天机之术,就是附带着的好处。   谁都想要未卜先知占据优势,谁都不想要被别人算清底细。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两仪八卦传遍诸天几乎是顺理成章。   只此一点,已经足以匹配大荒诸神   尊称的圣人了。   虽然这个家伙又屑又狠又冷漠还老银币。   但是当队友是这样一个又屑又狠又冷漠的老银币。   居然可以让人充满了安全感。安全的时候伏羲是最危险的。而危险的时候,伏羲却是最让人安心的。   当然,还是很屑。   道人缓声道:“那么,也就是说·……”   “浊气在上,清气在下的世界,我们这个世代,或者说这个纪元的一切生灵,都无法忍受那种秩序,会全部死亡,像是将鱼带出水,扔到了沙漠当中一样……”   “哪怕不是恶意,单纯世界基石的变更就将会彻底抹去一切生   “最残酷的劫灭。”   女魆嗓音看向眼前的道人,道:“是大道之争,纪元劫灭,所以浊气之灵渴求自身成为上,而非基石,这是所谓的反抗之心;   而清气所在的纪元诞生的生灵,也绝不肯就此死去,双方之争由此而生,不可调和。”   她看着神色微有沉凝的白发道人,噙着笑意安慰道:   “不过,虽然纪元大劫将近,你也不要担心。”   “因为是基于大道源初的变化,所以镇守浊气地脉,一直是十大巅峰的事情……·……呵,说着说着便有些远了,这些事情是十大巅峰才需要担忧的,你可以放心。”“十大巅峰……”   白发道人颔首道谢,心中默默自语。   这样算起来,劫灭之前进阶十大巅   峰,是不是赶着趟上去加班的倒霉鬼?   大劫将要靠近,自身却无法迅速地弥补底蕴,只能够算是个空壳子,顺便加班还没有加班费。   来,让我们看看谁是这个倒霉鬼?   是我!是我啊呜呜呜!   白发道人心中自嘲,却也清楚,若是真的有这个大劫出现的话,那么他宁愿是握着剑死在最前面,也不要不明不白地陨落,不过……   『浑天』你这家伙,是不是自己想要突破,就反手把这个工作抛给我了?!   来,元,乖,背好。   这一口大锅你接着!   以后就得由你来背锅了。   他喝了口茶,知道『浑天』的性格不是这样的人。而其只是为了突破更进一步,若是突破之后活下来,或许有彻底解决清浊之辨的最大问题,毕竟……那可是『浑沌』。   所谓浑沌,清浊相合!   等等……   卫渊突然一怔,想到了归墟之主当年未曾被自己击杀时候,那种豪情万丈安排,那种霸道无比的锋芒——   欲要统帅四海,镇压四灵,麾下四凶。而后踏入浑天秘藏,一举突破十大巅峰,直指十大巅峰第一阶梯。   浑天特性本就是清浊相合,域中最高。   而再联系归墟似乎不断尝试寻找到天女·……   女魆,还有珏都遭遇了危机。而玄女,以及另外一位天女此刻还不知道情况。   卫渊没有正式见过玄女,或者说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见过几次的那名女子便是九天玄女,只是暗自思索。   难道说,归墟之主也是打算直接掠夺天女清气本源。   再和浊气相合,行走浑天之道?毕竟那是已经被走出一条直指十大巅峰之上境界的道路。而这一条道路偏偏还没有魁首,畅通无阻,道人神色微凝,越发觉得这一个行为极有可能,而后突然有所疑惑:   “那么,浑沌去世之后,浊气没有出现暴动吗?”   “他想要踏足更高境界,踏足了,却也身陨。哪怕是之后『后土』证道,成功弥补了离去造成的空缺,这一段时间里,三界八荒的防御其实是削弱了的罢··…………”   女魆手指拈起鬓角略有些尾端泛红的长发,道:   “浑沌大帝去世之时,帝俊,娘娘,还有其余几位都去了。”   “只是没有寻找到浑沌大帝的尸身残留。而浊气不知为何,突然收缩了一切行动,一直到后世轩辕去世那一年,才有所暴   动……”她迟疑了下,道:   “帝俊和王母娘娘说。”   “浑沌的尸身不在,也无大道残留。”   “恐怕是在身死之前,独自杀入了浊气之世。”   “而之后,其实因为始终在下,内耗较少的浊气本已昌盛。却一直到轩辕帝去世的时候才敢暴动,想来,是浑沌大帝靠着一己之力,将其杀得足足六千余年没有能喘过气来,只残留恐   “嗯,对了。”女魆敲了敲眉心,忽而记起来什么,道:   “我曾听闻开明提起过,浑沌所居中央之海其实是浊气和清气交汇之地,最后在浊气之世将中央之海直接封锁。而后写了一封信,用最后力量送出浊气,将其给了后土皇地祇。”   “不知道是给谁的。”   “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才   会让他在陨落前留下书信吧。”白发道人端着茶,手掌抖了抖,清亮的茶汤之上,泛起涟漪。独自仗剑杀入浊气核心。   后封闭了和浊气相连的浑沌之海。   令浊气足足六千年,元气大伤。纵横无匹,上古天帝。   陨落之前……   那封信……   『点心,味道甜腻,不为吾喜』‘汤的味道不错。’   ‘那个叫做面,味道也还好,肉类太腻了。’   ‘呵…………许是我第一次进食,浊气过盛。’   ‘不过,吾还是很喜欢的。’『做得很好吃』   浊气过盛……·浊气过盛,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道人闭着眼睛,仿佛看到好友坐在浊气魔神尸骸当中。虽然即将陨落,却平淡写信,好友之间。并不提这些波澜壮阔的东西,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哽住,许久后,自言自语念出了浑天信笺的最后一句。   ‘只觉天高地阔,酣畅淋漓。’‘就此一生,再无悔矣!’ 第八百八十二章 清浊之气陪伴   卫渊曾经想过,那位神色清淡的中年男子是在平静中引来了自己的末路,看到了大道的终点和极限,看到了更遥远处的风景。而后引来了自己的终点,却未曾想到这个终点的方式,竟是如此地豪烈。   难怪,难怪_上古之时的中央之海这个时代已经不复存在。   浑沌为清浊共存之体,浑沌所在的中央之海同样如此。而浑天在最后一战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镇守清浊之间的分界线。故而直接将这一片海域隐藏封印起来,寻常人不得入内。   在这万年时间里唯一一个踏入其中的。   是失踪的[后土]??。   该死,[后]??不会被逼迫坠入了浊界了吧?   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目的?清气在上浊气在下,[后土]??厚德载物又执掌大地,对于被封印的浊气之界来说,某种程度上是要比[浑天]毫不逊色的麻烦。也唯独将[后土]以某种方式调离开大荒昆仑,才能够执行之后靠着粉碎地脉释放浊气,借刀杀人引动共工之力,以引发天崩之劫的计划。   而这个引开[后土]的方式,则是娲皇的第一次失踪。   弥补天崩之劫后,娲皇情况不容乐观,伏羲怒而出海,而这也为之后[假伏羲]的出场,引动了人间的人族部族和大荒的帝子之间的冲突,引动了夸父渴死,女丑之尸劫难,十日横空,大羿诛杀天帝之子。   这一系列的冲突和矛盾。   这还只是表面的,是爆发出来的矛盾和危机。   而在暗中,被各个时代的英雄们,神灵们解决消弭化的矛盾冲突又有多少?恐怕何止于十倍于此,譬如涿鹿之战当中,似乎也是有浊气撩拨的神灵参战的。而在涿鹿之战幸存的部分残党,则是在当年轩辕丘外和浊气合流攻击人间城池。   嗯,这算是什么伙同浊气一界攻杀人族王城,内奸?   得叫是人奸还是神奸。   道人心中自嘲,揉了揉眉心,安定心神,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有-??-些和浊气同流合污的存在吧?袍们是怎么想的?世界秩序,大道基盘一-旦变更,袍们作为清气化生的生灵,恐怕第一时间就死了。”   “扦们疯了吗?”   女魃讶异于道人的沉静平淡,点了点头,道:   “浊气之界的生灵,呵也不能说是生灵。”   “那边的造物是能适应浊气在上清气在下的状态,倒不如说,在那种环境下它们更为舒适,似乎也有办法以浊气入体,改变某些生灵的体质和神魂,让他们以后也可以适应彻底颠倒的秩序。”   女魃手指拨动着杯盏,看着似乎在沉思的道人。   道:“你要比我想象的冷静很多。   她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只觉得原本诸神逍遥,人行天地的局面可以永远存续安全下去。可是后来才知道,这也只是表象,甚至于这样和平的表象之下,究竟是经历了多少的争斗,多少的厮杀?   “我当时一想到这些,便会觉得隐隐心神恍惚,难以安定自恃。”   女魃自嘲:“??枉我自以为是心神如火的神,却连杯盏都握不紧了啊。   ”你面对这些,竟然心如盘石,不为所动。   “五千年历练果然不是寻常的。’   卫渊不置可否,道:   “总不能不管啊,担忧害怕也没有什么用,至于说要怎么   他想到了夫子的教导,手掌环着杯盏,低声吟道:“??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苫就是稻草。   干戈的干就是盾牌。   大概意识便是,我睡觉睡在干草堆上,枕着盾牌,不去做官干活,也不打算去过日子了,总之,咱两个里头总得死上-一个,要是在街道上遇到你,没法子带兵器,老子不回去拿剑,拎着一双拳头也要把你淦死!   这个可是夫子的原话。   和那些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我早_上知道你在哪儿住着,傍晚你就可以死了的解释完全不同。但是比起这些现代带着些戏谑的话,更为地血腥,更为地性烈如火。   这个可是原原本本的话,不加一丝丝的曲解,老爷子就是这个意思。   出自于哪里呢?   《礼记》   这就是炎黄古老的礼数。上古文人!   文德表率!千古圣人!   而阿渊觉得自己对于老师的教导是有选择继承的。   这一部分的教导,那简直没话说,绝对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夫子都要捂着额头长叹息。   是所谓南山之竹。   女魃显而易见微微怔住,而后哭笑不得,手指白皙按了下眉心,叹道:“??原来是夫子教导,也是,若是夫子话,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古时候儒家不惧一-切,不拜鬼神。   卫渊给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又给女魃添了一杯水,道:   “今日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这只是顺带,我是要给你一-件东西。   女魃手指抬起,一抹青??色流光浮现出来,是一枚玉簪,女魃拂过玉簪,将其放在桌子上,轻轻往卫渊的方向推了下,道:“我去了昆仑内部,??找到了这一-枚簪子。”   卫渊把玩着簪子,道:“这是   “给小妹的,这本来就该是她的。”   女魃眼眸平淡看了卫渊一一眼,道:“她在三国年间的时候,??曾经陪过你几十年时间对吗?毕竟那时候的价道行虽然高深,但是似乎心丧若死,她那时候心软了些。”   “却误过了和王母娘娘的约定。   “可能她觉得迟了些许时间不算是什么,在漫长神灵岁月里面,二十年也不过是很短暂的时间长度,只是就只是这一-次,她没能够见到王母娘娘,也没能得到这枚玉簪。”   “原本,娘娘是打算让她继承人间昆仑山之位。”   “再以玉龙雪莽神韵,和这-??-枚玉簪一柄,维持她的心境无尘无碍,昆仑山主,可惜”.   卫渊把玉簪收好,这玉簪看似是一道清??幽流光,实则却如同昆仑山的核心一般,冰冷幽邃,直入骸骨,冻得手冷,双手环抱热茶,这才稍微舒服了些,好奇道:“??维持心   女魃看了一眼道人,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情。”   “我们,包括珏在内,皆是身负,清气浊气二者之身,以清气镇压浊气。而阴阳流转,珏所镇压的浊气过于强大,往日都是西王母娘娘在帮忙压制,也因此,她才会在年少之时表现得清冷淡   ”而因救你之故,一,她和王母娘娘失散。   “二,她失去了昆仑山神和西皇玉簪的机缘,就只是为了照顾你二十余年。之后被关在了浊气四散之地,留下了隐患。   女魃闭了闭眼,道:“??她动了凡心,清浊之气隐隐失衡之前为了和你联手镇压共工,在瑶姬不在,权能不全的情况下,她全力出手,超过了极限,清浊之气已经有所失   “她绝不可以再提升自身实力。”   “再不控制。”   ‘??恐怕就是浊气压制清气了。白发道人张了张口。   女魃无言,原本她只是觉得这二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真要说有承诺也说不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约定和爱恨情仇,在昆仑山以昆仑镜翻看过去,甚至于会觉得有些无聊。   但是却似乎也已经平平淡淡地陪着彼此度过了太长的岁月。   没有承诺。   也没有约定。   想一想,没有彼此也没发生什么。   如果说夫子的御者弟子肩膀上没有那个孩子,夫子和他是否不用为了被吓哭的孩子而抓耳挠腮?倒也是能省下不少的力气。   大秦的黑冰台锐士没能拿下扳指作出约定,斩恶神,诛赵高,最后死于霸王的枪锋下也不失为壮阔。   失去了弟子,老师,好友的太平道次天师也没有被那少女照料二十多年,也只是独自流浪于乱世的一座一-座战场,而后孤独死去;不会想着为了少女和自己搬家时候轻松点开发了黄巾力士和袖里乾坤。   忘我忘剑的剑圣在院落里抬起头,远远望到的不是那座沉睡着天女的山。而是湖泊明月什么的,也很恰当,很有风月美感。   博物馆的对面没有花店,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就是觉得会莫名缺少了什么。   女魃拨动着昆仑镜的时候,一边想着真是无聊啊,好无聊好无聊,比起自己和应龙那相爱相杀,救世和敌对的爱恨情仇,寡淡地如同-??-杯泡得没有味道了的茶水,可不知不觉也就看到了最后。   平平淡淡,分分合合的,几千年也就过来了。   如果没有珏的话,现在的他还是他吗?   或者说,正是因为遇到珏,眼前的青年才慢慢从一个连修行都不行的部族陶匠,-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样子,这一生的每一件波澜壮阔的大事,每一个转折点,都有珏的存在,少了哪一-生,少了哪一件,他都不再是现在的他,会有性格的变化和不同。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青衫道人,看到他似乎还能够维持住冷静,心中赞叹。毕竟是刚刚得知了浊气之事仍旧冷静的南山之竹,心性坚韧。果然惊人,正要开口,忽而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女魃疑惑,而后视线微垂,瞳孔收缩。   看到那道人手掌中的杯盏缓缓化作齑粉,座椅石桌,乃至于半座静室都无声无息陷入因果混乱崩塌的恐怖画面,无声无息化作了齑粉,环绕于白发道人身边,可见其心境之混乱。   白发卫渊抬眸,因其根基问题,心情激荡之下,背后因果控制不住纠缠,化作-道人。   同样缓缓抬眸,面容苍古,看不真切,左眼当中岁月长河循环,右眼当中因果化作万法,周身笼罩苍茫的苍穹,一只手向,上平托着玉珠,象征撑天拄地,一只手握着长剑,斩平万法。   已经自然显露出十大真身异象。周围人间界的时空,因果,和所处的环境直接被截断。   女魃双目瞪大,心中震撼失神,呢喃自语:“这,??这道人嗓音苍茫沙哑,如同自万古岁月而来的风   珏会怎么?”   归墟。   身穿黑衣的归墟霸主隐藏面容,爽朗道:“在下为归墟镇守之   ”这位归墟行走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我来亲自为你提升权   对面是一身浅色上衣,着黑色长裙的天女,珏。   归墟霸主难得又有了当年的豪气,气宇轩扬,右手一挥,道:“有功有赏,有罪有罚。”   “我归墟富有四海,财通万界,你既然立下大功,自然该有赏赐!   “说吧,诸多法宝,万般神通,功法感悟,天地灵材你要什么?!”   额外奖励?   清冷少女手指抵着下巴,沉思许久,道:   “那,我要钱!”   归墟之主神色一滞:“?????少女心里想着。   拿到钱。   再偷偷——点一点让渊捡到吧。第一天少点,第二天多点。第三天没有。   第四天就更多些。   少女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这样,他可以开心很久吧?每天都开心。 第八百八十三章 特殊任务   嗯?她说什么?她要什么?钱?   归墟之主陷入沉思。   这是什么?是我想的那样吗?   还是说是某种金钱样子或者名字叫做[钱]的法宝吗?   嗯?这什么?有什么叫做钱的功法吗?   归墟之主表面上平淡无奇,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平淡道:??不过是钱罢了,既然开口,自然不是问题。”   暗地里以神魂迅速查询归墟藏宝库,寻找和钱有关系的东西。   然后真的被他找到了几件。嘴角抽了抽。   [聚宝盆]   评价?上品法宝。   明代初年归墟行走?沈万三所用。   本打算要顺势掠夺朱元璋龙气,被识破。   乃是一桩异宝,其特性是无声无息地聚敛一定范围内的财物,其余人生活在这个范围内会出现突然忘掉自己的钱放在哪里,或者说掉了一两张钱的情况。   然后这些钱会自动汇聚过来。   理论上来说,当使用者神识足够大,笼罩范围足够广,B聚宝盆]的效果就足够,除非遇到了命格奇特,舍弃财缘,命定贫穷的那一类存在,否则的话,直接富豪。1   简单点说是一种鸡肋的法宝。   效果是,同时捡到全国人民掉落的金钱。   非常微妙地规避了法条律例,捡钱不犯法吧。   那捡到六十亿人一人一块钱也不犯法,这就是8聚宝盆]的特性。   想了想,这个东西太鸡肋了,而且与其这样的法宝,还不如送一个宝物更值钱。况且此物也有汲取龙气之特性,对于他来说尚且还有大用一-??-听闻大荒之中出现了人族皇者的气息,正与大荒诸族征战。   这正是为他准备的。   除非那新出现的龙气磅礴程度还要比人间大明洪武帝更强。   否则的话,此物一出,必然直接笼罩,无声无息吸收其龙气龙脉。   不过,归墟之主稍稍了解过人间历史,论及功业或许有争议。但是论及龙气之霸烈,难有超越朱洪武之辈,秦汉以来,得位之正,无过于明,不是一句空话。   这个不行,那就是   归墟霸主看向第二个宝物。   [落宝金钱刀   同样是人间界出身的归墟行走做出来的法宝。   人间界明代出身,似乎是根据自已那个时代最热门的坊间说书人讲述的故事,自己炼化而出,特性是令一定范围内的法宝失去和主人相连接的因果缘法,处于无法调动灵气的状态,自然坠落下来。   归墟之主揉了揉眉心。   人间是有毒吗?   怎么总是炼化出这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一个大范围内检钱,这个是让人掉钱,两个联手岂不是天下无敌?有明一代居然出了这么两个卧龙凤雏级别的归墟行走,简直是归墟之耻啊   归墟之主觉得这一件法宝不错,往后对敌的时候应当有用处。   其实在他转世重修的时候,这件落宝金钱]在归墟的重建过程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帮助归墟之主搜罗了不少法宝,至于炼化出这件灵宝归墟行走?   当然是在某次任务当中,不小心卷入空间乱流。背后中剑,自杀而亡。   归墟之主隐隐迟疑。   虽然这等宝物说起来也已经不再是特别珍贵,特别地在意,不是那种绝对割舍不下的级别。若是在上古年间,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是此刻想到要将此物送出去,心中居然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丝丝的肉痛。   不过,将重要的任务如此成功地完成,也必须奖励一番。   归墟之主心中挣扎。   身着浅色上衣和墨色长裙,遮掩面容,只露出一双寒星般双瞳的少女手指抵着下巴,环顾周围,若有所思   归墟,不是和昆仑,大荒其名的势力吗?大荒强大在天帝。   昆仑是山水诸神和昆仑三神。   而归墟则是诸天万界的底蕴。   只是要钱,难道说,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少女陷入沉思,若有所思。   还是说难道归墟,其实很穷?堂堂一个联通诸天万界的顶尖神代势力,居然贫穷到了连钱都拿不出来的地步苦到了连金钱作为奖励都需要苦苦思索的级别?   啊,那我是不是应该要得稍微小一点。一个大势力之主拿钱都这么困难。   有点可怜。   嗯,不过渊似乎也比他更惨些呢   见识过某位剑圣贫穷到考虑要不要去送牛奶的天女,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其实归墟也很穷的结论,归墟之主此刻终于下定决心,右手一张,一枚黄灿灿的铜钱飞出。   其上隐隐有大道铭文。   可以强行切断法宝和周围一切的因果。包括其主。   包括周围的灵力和天道。   故而可以短暂封禁一切法宝,称得上一句灵宝。   归墟之主心疼无比地看着那一枚铭刻有大道阵法的铜钱落下来,还装作了一副豪迈和大方的模样,从容不迫地等待着少女的惊呼和感谢,以此来收复此人之心,以此来安慰自己。   珏看着那一枚大明洪武铜钱落在桌子上,滴溜溜打了个转。   我要钱。   你给我一枚铜板?   清冷少女沉思,道:   “就这?   等待着惊呼震惊,纳头便拜的归墟之主:   这,这不对吧?   他看到那清冷少女眼底嫌弃,连手都没用。只是唤来一缕流风拈起这一枚铜钱,道:“加一点啊?”   “这也太少了。   归墟之主双目茫然:”这是财迷???!   片刻后。   归墟之主终于弄明白了,对方不是要钱或者钱一类的法宝,而是真的要字面意义上的金钱,这让他松了口气,不是要法宝就好。可是看了看那被少女收起来的落宝金钱,眼底还是闪过一丝肉疼。   可是,他可是归墟霸主啊!   怎么可以有给出去的钱往回来要的事情?   太丢人了。   不过,是要世俗的财物,这就好说了,有弱点,便是可以拿捏。   归墟霸主为了表示归墟不缺钱,拂袖一扫,虚空中便多出一座山。而不同的是,这一整座山,无论是其山岩嶙峋,还是其中飞鸟走兽,栩栩如生,竟然全部都是宝石所成,是归墟一件颇有价值的东西。   其价值所在,正是在其完整性和构造的艺术性。   玉石本身反倒是最为寻常的东西。   归墟之主平淡地掏出这在世俗中价值连城的艺术品,简直是妙到毫巅,平淡负手而立。并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真正的震动和底蕴,正在这无声无息之间。   袍看到那清冷少女瞪大眼睛。   那到那一-双眸子似乎亮起灿然之光。隐隐约约觉得似乎在何处见过。   这是天女?   袍若有所思。   而后看到那略有些财迷的少女起身,脚步轻快走到那一座山那么大的玉石之前,眸光灿然生辉,似有些许笑意,归墟之主微微颔首,看来。若真的是她,当然明白这玉石的艺术性是有多强,这完整的价值是多达,对于财迷来   归墟之主思绪凝滞。   看到少女踏前半步,微微压低身躯。白皙手掌握拳前冲。   嗒地一下砸在玉石之山上。   而后沉寂一个呼吸。   无数裂隙瞬间布满了整座山峰。   整座山咔嚓咔嚓,那完美的艺术品,那连归墟之主都颇为赞誉的完整构架,那栩栩如生的宝石,全部粉碎,化作了一粒一粒的小型宝石,轰然的砸落下来。   归墟之主。   心脏骤停!“?????!”   『你,这,这』.   少女手指微勾了下,一枚黑色玉石升起来,落在掌心。   嗯,这个大小最好了。   一座山这么大的玉石拿出来给渊的话,他一定会吓一跳,然后藏起来。   不会花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这样大小,抹去因果的话,渊也不会知道是我丢下来的。   他也可以捡来,然后开心花掉。   『这,这为什么』   归墟之主的嗓音都有些许的茫然,为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买椟还珠吗?她不知道玉石宝石本身才是这东西最不值钱的东西吗?她到底有没有金钱观念?她在做什么?   她难道就是传说中那种会拿着金子去坐人间公交车的类型?   不,这肯定不会是那个天女珏。   他回忆自己曾经见过一次,清冷平淡,如同姑射神人,万物不凝滞于心的清冷少女。然后看了看这个拈着宝石,眼眸灿然生的少女,心中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她。   若是她的话,昆仑三神怕是会发飙的。   看来是我多想了。   归墟之主缓声道:??为何打碎成如此模样?”珏平淡回答:“因为太大了,花不开。”   太大了太大了   花不开   归墟之主:……   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气,含笑道:“可是这宝石似乎是太碎了些。   “再大一倍,价值会提升许多,也容易出手。”   “不行。   少女手指拈起一枚宝石,语气平淡,带着些许清冷:”再大些的话,他会做成首饰送给我。“和我的目的相反。”   归墟之主:……   罢了罢了,哼,看来是要给心上人送的,看起来对面是个吃软饭的废物,可耻之辈,无能之人!   枉为男子!   不过也罢。   这样的能人,竟然有如此的弱点漏洞,也是好事。   如此轻易找到她的心上人,将其掌控于手中,如此便可以轻易地操控此人,哼。到时候埋下诸多手段,再以因果拨动,无声无息干涉其命运,便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归墟之主不在拘泥于这些事情,然后看着那少女把宝石都收起来。   微笑颔首,图穷匕见:“可还满意?”   少女点头。   归墟霸主淡淡道:“我归墟富有四海,财通万界,你想要之物。只要存在于这万界当中,便可以在此处得到。当然,想要得到这些奖励,你也需要付出一些东西,比如忠诚,比如,完成某些任务。”   袍伪装成了少年模样的归墟镇守,笑了笑,屈指一弹。   一道流光玉符出现在珏的面前:“这是你的下一个任务。”   “有些许困难,但是奖励丰富。”   ‘我等你的好消息。   少女抬眸,扫过玉符,看到上面的文字,自语念出来:   “特殊任务?玉虚之谜?” 第八百八十四章 相约   玉虚宫   嗯,这似乎在渊那里听说过。   似乎是他在人间符篆天庭里面领受的位置,还有倏忽两位古代大帝的事情珏若有所思,这究竟是真的渊,还是说只是大荒也同样存在有具备玉虚之名的强者。   不,不可能是后者。   清冷少女随意想着。   大荒昆仑,诸界山海,一一切神灵名号,皆在她心中所载。   昆仑西皇亲自教导千年时间,力量无法造就,这些杂学知道的很多。{??1   也就是,渊?   不能暴露出问题,否则的话,可能会被察觉到。   清冷少女保持着面瘫淡漠,点了点头。   一副忠心可靠,为求财富而来的归墟行走的模样。   把玉符收起来。   归墟之主心满意足,递过去一枚令牌,缓声道:“这是你的行走御令,上一个任务颇为不错,算是正式行走了。若是此番能够拿得到玉虚的跟脚,法门,战斗风格,大道方向,便是最好。[??1   少女点了点头。   摸索着玉符,想了想,道:“可以。”声音微顿:“但是,得加钱。(??2   人间界龙虎山。   扭曲的因果将周围的一切毁灭,女魃的瞳孔收缩,心中骇然,发丝的尾端隐隐沾染了些许足以焚尽魂魄的烈焰,眼前只是泄露出的些许气机,就造成了这样恐怖的画面。   不是剑气毁灭,不是力量摧毁。   而是因为因果的混乱,万物承受不住因果叠加闭环的分量自行崩解。1   这力量   道人闭了闭眼。   背后那双瞳幽深,映照岁月和因果,一只手托着玉珠,-只手握着长剑的幻象消失,周围的因果随心而动,重新连接,崩解湮灭的万物自齑粉当中归来,以因果倒流之法,演化出了仿佛岁月长河就此凝固而后向后逆流的异象。   于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石桌,座椅,旁边的花草,以及道人手中那一杯还散发出袅袅雾气的热茶,清亮的茶汤上也不过是泛起了些微的涟漪,还能在窗外听闻鸟雀清脆的声音,一如寻常的午后。   连刚刚被因果波及,血肉消解的鸟雀都复苏了   女魃怔怔看着前面的道人。   白发道人放下杯盏,伸出手指,那只鸟雀仿佛完全不知道先前经历的事情。只是落在他手指上,鸟雀只当他是一截草木,啄着道人鬓角白发,道人抬眸,嗓音温和道只是生死因果极端清晰的情况下,逆转因果,可以做到类似于生死逆转的事情,其实限制颇多。”   伸手一送,鸟雀入空:“之前心绪嘈杂了下,我根基和境界都不够稳定,偶尔会有些收放不够自如的情况,勿怪。   女魃沉默了下,道:”你现在??.   道人想了想,回答:“只是稍有突破而已。1   “珏的情况??.   女魃揉了揉眉心,道:??独气压过清气的话,初步表现也只是会出现如同我当年那样的力量外泄,控制不住的爆发;再继续下去的话,则是会出现其余的种种变化   ”直至最后,化作浊气-世的灵。’   卫渊手中握着玉簪,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珏不会有事。[言出法随]   除了不能搞钱以外,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这一项手段,也就只是在捡钱上不管用。   ”我的神话权能虽然不擅长杀伐,但是在其余方面还是很有用的。[??1   道人补充了一句。   女魃挑了挑眉锋,回忆刚刚那万物因果颠倒崩解的画面,没有多说什么,对于‘不擅杀伐这个自我评价持保留态度,喝了口茶,道:“大概就是这样,是为了将这玉簪交给你。”   “另外,还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我曾经在昆仑用昆仑镜看到了你和珏的过去,至少是一部分过去,春秋之时你跟着夫子,三国的时候又历经乱世,这些都不提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你在秦国的时候,军爵极高,却又终身不娶?”   “而且,你那个时候似乎和珏有了约定是吧   ”那时候珏才只嗯,虽然说实际年龄数千岁有余。但是因为特殊原因,她成长缓慢,心性冷淡。而外貌看上去就十一二岁,你不要告诉你那时候就对珏心有所属了??.   白发道人面容一滞,抬起头。   看到了眉宇温和的女魃笑着看着他。   总觉得下一秒钟自己要是点头,那一副温和的脸色就会变成一副看垃圾的表情,满脸你个垃圾的眼神然后踩在脚下的画风,道人下意识就要否认,那时候的珏还是个三无小萝莉,自己怎么可能在那个时代就有感情的。   可是刚要否认。   道人声音一顿,回忆起眼前的女子是天女中最为性烈如火的。   而且极为讨厌庚辰的过分温柔带来的感情问题。   极度专一。   道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保留自己的名誉和清白:“那个时代我和珏只是,她救过我的命。然后给了我去完成必须完成事情机会,仅此而已   “而为何不娶。”   白发道人拈起鬓角长发,哂笑一声:“是因为我当年着实曾经有过暗恋之人。   女魃眉头微微抬了抬。   “那算是我的老师,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无法踏入黑冰台,也是她传授给我十年剑术功法,去各处寻找了灵药和凶兽乃至于凶神的精血煞气,洗练我的根基。”   女魃的眉头皱起来。   道人道:“故而,当时也曾暗中眷恋于她。”   “只是,这毕竟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可笑,过去这么久时间不曾再见过,我几乎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子,忘记了她的声   女魃端着茶,眼底有红色焰光流转。   心中既又有作为珏的姐姐而不喜欢,但是却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也着实是合情合理。若是苛求其在不记得过去的情况下不准对他人动心也是很过分的事情,只好吐出一口气来,道:   “那么,你的剑术老师叫什么名字?”   青衫道人伸出手按按眉心,吐出两个字:“姑射   女魃怔住。   而后那般心中的别扭感觉忽而散去了。   只是喃喃自语数声,而后带着些笑,点了点头:”是个好名字。   “哎呀,抱歉抱歉,老道士来得迟了来得迟了。”.   “之前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去了一趟茅房,勿怪勿怪啊。”   片刻后,女魃飘然离去,而张若素几乎是在女魃离开没多久就恰到好处地来了这里,说是没有掐好了时间卫渊都不相信,古怪地看了一眼这位人族第一真修,道:“你是不是还有点怕她??.”   老道人脸色一滞。   爽朗笑着把件事情打了马虎眼糊弄过去,道:“哈哈,这事情,道士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怕呢?修道者的事情,这个叫做趋吉避凶,趋吉避凶。”   “说起来,卫渊你来找我做什么?”   “哦,我之后打算在一个山头开个派别,传授点道法之类的。”   “就看你有没有兴趣去。”   张若素长舒了口气,松开了袖里乾坤里面握着的‘天王护心丹,现在那些寻常的救心丹连安慰剂的效果都没有了,老道人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抚了抚须,道:“既有道行,自然该广开方便法门,传授众生。”   “你愿意开山门,这是好事情啊。”   “老道自然该要去捧场捧场。”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卫渊语气随意道:“玉虚。”   张若素不以为意,抚须疑惑道:“玉虚观?”“不错是不错。”   “可是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太随大流了?在这历史上,玉虚观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哪怕是流传到现在这个时代的玉虚观数字恐怕都不属于十座。”   “打算收多少弟子?”   “大概只有两个卫渊想了想,回答。噎鸣估计要来。   还有阿玄。   老道人遗憾道:“两个啊,小派别。”   卫渊道:“另外,这两个里面,其中有一个得向你要了。”   “我记得,阿玄他虽然在龙虎山上呆了几十年的时间,但是外貌不变,也不曾授箫是吗?龙虎山正一府,没有授篆的弟子基本还不能算是真正入了门墙,如何,让他跟着我怎么样?”   张若素抬眸看着卫渊,许久后咕哝着道:“阿玄啊,你若是愿意收下他,他若是愿意拜你,那就随意了,道门弟子,随缘而来随缘而去,也算是逍遥啊,平生求逍遥,岂可因]户而限制住?”   “老道也懒得管了。”   “记得让他没事回来龙虎山坐坐就行。”   他掏出茶壶,里面是浓郁的烈酒,喝了口,带着些微醉意道:   “说起来。”   “你这次开山门,还有些谁要去吗?要是有同道的话,老道士不至于太过无聊,多少还能和人聊天解解闷。”   卫渊想了想,道:   “有一位老朋友了,勉强算是道家,但是不是道士。”   他在勉强这两个字上着重强调了下。   张若素大笑:“遵循大道,却不入道家,在野修行,竟是连野道士都不算,哈哈哈,何其豪气何其地嚣张狂妄啊!又是何等的气魄!”   “老道士有兴趣了,到时候定要和他好生论道一翻!‘   ”还有呢?   卫渊噙着笑意,想了想,道:“其他人你估计没有是没兴趣。”   “对了,我这位老朋友会来,但是来与来是不同的。”   “至于他是一个人来。”   “还是会带着一个十四岁的小和尚一起过来,我就不知道了。   小和尚?   张若素喝了口酒,皱眉道:“大乘佛法还是小乘佛法,是禅宗?天台宗?还是什么流派的?总不是净土宗的吧,你和他们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这个程度。   卫渊接住一枚落叶,想了想,道:“小和尚也不能叫做小和尚。”   “不是大乘佛法,不是小乘佛法,不是原始佛法,更不是密宗之类偏激的手段。”   “不是和尚,不是沙弥,不是僧人,最多算是个年少的修行者。”   “云里雾里的,扯什么啊?”   老道人点了点头,撇了撇嘴,道:“总之老夫对和尚没有太大好感,到时候少不得也看看那小和尚的道行了,好好得见识见识,能够去你那玉虚观里面的和尚是个什么成色。”   卫渊看着摩拳擦掌准备把那一个老道家和一个小和尚一块挑战。   然后一块儿收拾,包圆了的张若素,嘴角一点一点勾起。   是道家,不是道士的老先生。   是修行者,非僧非佛的少年。   白发道人噙着笑意,道:??,我很期待。”   闲聊许久,卫渊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站在龙虎山的山崖边,听到了有其他的道人碎语交谈,道:“似乎是卫馆主打算要收小师叔祖为弟子   “唉?小师叔祖么?不过他一直没有授篆,倒是也可以。”   “是,据说当年小师叔祖指着三清殿说是元始大天尊的弟子,这才是和我道门有缘留在了龙虎山。不过,虽然够不着元始天尊。但是能找到卫馆主也是很好的后路了啊。   “确实是啊道门弟子,况且,当年前代天师卜算,最后也只是得到了[随缘而来随缘而去]八字箴言而已,也或许这才是老天师他不强留的原因吧也始终不授篆。”   “喵呜呜!你们在做什么!”   “还不给我摸鱼去!”   黑猫类的声音传来,然后两位年纪不小的道人哭笑不得地去真摸鱼。   去后山的鱼塘里帮着摸两尾鱼儿上来。   风吹而过,松树的枝丫伸出,轻轻晃动,白发青衫的道人负手而立,脚尖踩着松树,自言自语道:“随缘而来随缘而去??.   他笑叹一声,道:”错了。“是随渊而来,随渊而去。   刚刚离开的道人疑惑道:“奇怪,师兄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什么声音?”   年长些的道人已经挽起袖口,疑惑不解,回过头来,也只见得长空白云,黄鹤振翅,唯独一棵老松伸出树枝直指云端,有山间清风,天上明月。   如是而已。 第八百八十五章 少女定制   龙虎山上,后山的最高处。   身着白色道袍,长发垂落,神色温和的天女魃看着青衫道人消失不见。若有所思,背后气机微有变化,是来者刻意流露出的气息。而后,应龙庚辰已经站在了女魃身后。   “在看什么?”   女魃没有回头,只是温和道:   “在想,果然有很多事情,是连昆仑镜都照不出来的啊。   应龙不解:“嗯????”   女魃玩味笑道:“比如,嗯,你为什么会对任何异性都保持温柔。1   庚辰面色一滞,苦笑不得。   女魃转身,双手背负身后,脚步轻快,自言自语,低声吟道:”仙中姑射接瑶姬,成阵清香拥路??.   庚辰不解,也只是噙着笑意跟在女魃身后,随意道:“这一句诗,是写昆仑第四天女姑射,在玉山之上种满仙草奇花的道路上,下山迎接自己姐姐瑶姬回山时的样子。”   “怎么会突然念这一首诗的?”   女魃回忆方才那道人回答,脸上又忍不住浮现微笑,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不住笑着道:   “你猜?”   博物馆外。   白发道人,玉虚元始站在门口,伸出手按在门上,突然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一自己当时是为了洗刷名誉说自己几千年前曾经的暗恋之人。   可是,女魃会怎么做?   她可是性烈如火的那种啊   会不会把这事告诉珏?   想到这种事情的发生,道人一时间动作凝滞。   突然想到了另外听闻过的-一个故事,某某人和妻子大吹娶妻娶贤,娶妾娶色的老封建,说得头头是道,蛮有道理,结果妻子星星眼鼓掌之后反问了一句,那你娶我是为了什么?   当场绝杀暴击。   为了贤,就是觉得我不好看。为了色,就是觉得我很瓜。   于是那位仁兄抽着烟在门口坐了一晚上思考世界的起源,人类的秘密,以及喂饱了一个族群的蚊子。并认真思考蚊子什么时候能够彻底灭绝的提案。   而白发道人陷入沉思。   是说自己当年其实有喜欢之人。   还是说自己当年就喜欢珏?背一口大锅,总感觉两边都是死。   元始天尊,停止了思考。   房门内部,成功糊弄了归墟霸主,并且以[正式归墟行走]身份,回到了博物馆里面,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的少女同样陷入沉思。   渊原来是可以妻妾成群的吗?   那是不是我把他『害』??了的?   不认识我的话,他就可以有自己美满的一   嗯,大概?   少女思绪微顿,尝试把老年之后努力生孩子和美满一生划等号。   揉了揉眉心,之前曾经又连续算过好多次命格。可是算因果的话,渊不应该有这些纠葛,算了好多次,都是命定孤星,历劫化煞的命格,她想了想,取出了玉符,微微一呆,看到了玉符上,原本任务总结上。   秦渊原本命格的右下角默默写着一个字符。[伪]。   清冷少女一时间茫然,心中也有诸多的疑惑,不过好好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只需要暂且隐瞒归墟的事情就好了。   要不然的话,被渊发现其实当年是我教导他的剑术基础。   然后还要他从小到大叫了十年的老师,顺便欺负哭了足足三年多   不要   清冷少女抬手按住眉心,耳廓都红了,总觉得如果这样的事情被发现的话,她恐怕会直接捂着脸跑回昆仑山,一千年,不,两千年都不下来了。   昆仑王母,停止了思考。   而在卫渊心中思考着的时候,突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身黑色执事??装扮的水鬼大喊着道:“等一下,伏特加,你给我站住!你说,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   “我,我只是打算要你做个模特哦。”   “衣服都我提供了,我,我还给钱!”   黑发懒散扎起来的水鬼愤怒地拍着桌子,指了指那边的洛丽塔,镂空白丝,以及一长串的汉服,额头青筋贲起:“这是我穿的???!”   画师心虚地移开视线。   “都,都是鬼啦,大家不要在意这些嘛。而且,我的画里面需要有两个人,白泽算-个,你,你长得还可以,就帮帮我嘛。   “大,大不了你穿女装。”   “我穿男装咯。   “我们扯平!”   水鬼:??????.   看了看一身居家运动服的少女画师,额头青筋贲   我信你个鬼!   水鬼气冲冲走下楼阁,气冲冲地走出去。然后毫无迟疑伸出手来,果断地一下哗啦就把大门J给打开。而后愣住,看到了外面的白发道人,看到他站在那里,衣服上沾染了些许露水,不知道站了多久。   “啊,老大你回来了???!   在元始天尊迟滞的目光中,水鬼毫无犹豫地大声招呼。   然后回过头,朝着正在自我沉思当中的少女高呼道:“珏姑娘,老板娘,老大回来了啊!”   卫渊:“……   在水鬼怒气冲冲打算离开的时候,伏特加娘娘终于做出了决定,蹬蹬蹬跑出来,站在阁楼楼梯上,刷一下手里的画笔指向前方,锋芒毕露,震声道:“我加钱!??!!”   那一瞬间,不到一米六,面容精致清秀的少女画师仿佛高大无比。   水鬼噌一下回到原本位置,双手握住少女的手腕重重晃了晃。   “合作愉快!”   水鬼愉快地前去完成任务。   而卫渊也不得不面对着眼前的天女,两人-??-左-??-右坐在桌子两侧,一时间有些沉默,端着茶,只能看到茶的香气袅袅升起。   道人在想着女魃的询问和担忧。   要是珏知道,我当年曾经喜欢过自己的剑术老师这事情怎么办?   虽然当初我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完全可以当做是失忆。   可,可是.   少女捧着茶,脸上维持住了温和模样之外的清冷款面瘫。   要是渊知道,我不但跑去归墟还做了他小时候的剑术老师怎么办?   虽然他现在应该已经不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可是要是想起来了呢?   两人沉默无言,都感觉到了一阵古怪的心虚感。而后忽而齐齐道:“啊,对了,我有东西要给   ”我想起来了,我有件礼物给渊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卫渊和珏无言相对,而后忽而笑起来,道人叹了口气,道:“那就一起吧??.给,这其实算是我从女魃那里得来的,这件衣服的话,是我在嗯,在上个星期,从嫘祖部那里买来的。”   道人把玉簪放在桌子上。   然后将自己精心挑选的嫘祖部服饰也递过去。   天女取出一枚玉佩,其实是归墟之主那珍藏玉山的核心。   其中有天然的山水纹,也递过去,道:“渊你似乎没有玉佩。”   卫渊随意把玉佩悬挂在腰间,看到少女拈着发簪,捧着茶,双瞳微敛,隐隐感知到少女身上的清浊之气确实是有所变动,有失衡的可能,而这一枚玉簪的存在,恰好可以帮助她压制住浊气。   “我来帮忙吧。”   白发道人下意识开口,而后看到珏怔住,指了指簪子,道:   “我给你簪?”   因果之道,可以直接将这一件灵宝放在最恰当的地方。   珏想了想,面容稍微有些泛红,点了点头,伸出手拔下自己原本发簪,一头青丝柔顺滑落下来,道人拈起发簪,走到少女背后,帮忙挽发,动作轻柔,能隐隐嗅到发香,看到少女白皙脖颈,以及   道人抬眸,未曾让自己视线滑落。   青丝从指间流淌而过的感觉,就像是一缕清风缠绕   心神安定平和,挽发簪发,倒是也寻常。   只是那流转升腾的浊气直接被压制住,清气大涨。[言出法随]。   所谓一举-??-动都符合因果。   严格意义?上说,应该是,因果主动依附于其一-举-动。   少女扶了抚发簪,帮他把玉佩调整位置,询问道:“这一-次会在人间待多久?”   大概是五六天?”   道人揉了揉眉心,笑着道:“之后有些事情要处理,会在大荒不周山,去传道四方。其实是初步尝试将自己的大道烙印向外扩散。并且靠着万物的反馈,踏出凝聚道体的第一一步。”   现在太虚了。   聚则成形,散则为气。   这还怎么大婚啊可恶。   卫渊随意讲述些自己之后的打算,道:“反正大概率会有些归墟的家伙出现,那归墟之主总是用这种凡人的事情。到时候主动截断归墟行走的路子,稍微教训一翻   我就是归墟行走   少女略有心虚。   虽然不是主动想要做的。   况且,之后还打算从过去的历史当中寻找西王母娘娘的踪迹。所以珏心里是存有继续去冒险的想法。不过果然,归墟霸主的目标就是渊吗.   珏揉了揉眉心,回忆之前离开归墟时候,参与特殊任务的人都可以感悟一次的天级感悟,以及最后看到的,那个显而易见就是某白发道人的残影。   去暴露卫渊,这是绝无可能的。   但是就这么断掉归墟之主的线似乎也有些可惜那毕竟是距离十大巅峰只差一步的对手。   清冷少女想了想,道:“阿渊你的道路??.”卫渊随意道:“[因果]。”   果然。   “那,阿渊你最希望遇到的对手,或者说,你最喜欢的对手是什么样子的???少女语气平和温软地询问,道人想了想,稍微有点不确定地道:“大概??有钱,能够捡尸的那种。”   珏忍不住笑出声来,道:“那,要是说你最擅长对付的对手呢?”   卫渊想了想:??擅长对付的?额,蛮力?   白发道人道:“比如说,对面把我当做了只知道蛮力,走以力破法,以力证道的路子。那样的话,就像是面对着重黎这样的神灵,一般都会利用[天机蒙蔽],,[因果重连]之类的手段束缚对吧?”   “要是真的可以选择的话,我真希望对手觉得我是走这种路子的。”   “然后主动费尽心思准备天机,因果类概念来对付我。”   “结果最后发现准备好对付我的手段法宝,全都是我擅长的,纵然是对面实力和我相差不大,在这种权能克制之下,也会被我很快地击溃斩杀哑吧   白发道人嘴角浮现出涂山氏特有的微笑。   而后摇了摇头,遗憾道:“不过,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笨的对手?”   “以彼之短攻我之长。”   清冷少女点了点头:“没准会有的啊。”当然,会有。   道人吐槽道:   “不,我看清楚了,只有这样的对手和捡钱我是做不到的。”   清冷少女伸出手拍了拍道人的白发,嗓音温和安慰道:   “会有的。   “都会有的。”   “这个可是天,咳嗯,是西王母的祝福哦。”   卫渊只是当做少女在安慰自己,笑了笑,闲聊了一会儿,大声朝着其余人询问想要吃点什么。然后主动系上围裙,走向厨房,想了想,先把玉佩摘下来收好,再系好围裙,开始做饭菜。   而少女慢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花店里。   关门。   脱下鞋子,赤着白生生的脚踩在黑色的地毯上,轻巧无声地踱步。   回忆起来,自己之前的奖励里面也有[天级感悟]。   重合了。   归墟霸主的目标就是渊,而这个天级感悟里面也恰好是渊的路数。   清冷少女关?上窗户窗帘,放松得坐在椅子上,嘴里咬着一快薯片。然后手指拨动,天级感悟浮现出来,想了想,直接以自身的法门开始[篡改]气机。   嗯,抹去大部分画面,只保留有真意。   然后再稍微加一点点流风啊,雷霆啊。   再凸显出那种霸道无比,以力破法的苍茫厚重。   稍微加了一丢丢现在的渊的气息,然后再扭曲一下,连用来卜算都不够资格,只能证明这东西是真货??到时候就拿着个来应付归墟之主,毕竟和对面墟尊曾经体验过的力量一般无二,??又有更多的气息。   墟尊那样霸道却又带着被打败后阴影的性格,-??-定会相信的。   清冷少女心满意足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镜子上的自己,皮肤白皙,五官清冷,伸出手摸了摸发簪,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噙着笑意,赤脚踩着地毯,脚步轻快地旋转,踏步,如同在这有着古朴家具的花店里开一场自己的独舞舞会。   最后脚步轻转,身躯旋转-一周,裙摆摇曳盛放。   而后哗啦一下躺倒在床上,??把身子埋入柔软的被子里嗤嗤地偷偷笑着。   难得吃了一次博物馆聚餐,只是可惜,圆觉不在。   不过卫渊也猜测到了圆觉肯定会去不周山玉虚宫。至于为什么?   因为他跟着忽帝。   而忽帝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么大一个乐子的!   这就叫做乐子人聚合定律。   元始天尊心中自语,然后洗完了碗筷,擦干净了手,回到了自己的静室里面,他接下来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关于上古隐藏于历史当中的诸多隐秘,女娲的两次失踪,伏羲独自离开人间前往外海的缘故,后土的去向。   全部都要询问伏羲。   虽然不知道他会说多少真话,多少假话。以及   老东西你揍我揍得很愉快啊。   元始天尊嘴角勾起。   不好意思,我升级了。 第八百八十六章 蛇渣和人渣贫穷和富有   博物馆中,卫渊关上了门。   而后本体仍旧还在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放着看到了这太清天大门紧锁,看到了游动的黄色祥云。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我不在。   跑路了?   道人嘴角一-点一点勾起,道:“不在啊,真是遗憾啊。”   脸上带着温和遗憾的微笑。   同时遮蔽了自己的动作。   撩起道袍,右脚抬起,有翻山倒海之巨力,蓄势一秒。   狠狠地一脚踹出去。   让太清天剧烈震颤,云气流转,祥云都四下逃跑,太清天封禁直接物理意义上被打开,白发道人,十大巅峰之-??-爽朗笑着意气风发的大步走进来:??哟!老东西,你还没死呢???!”   “我来看你了!”   太清天上,伏羲一只手撑着头斜躺在祥云上。   旁边摆着两个新出品的音响,可偏偏还带着耳机。   身前摆着一本本漫画,摆着一本本美少女写真??集。傲娇妹系。   温柔妹系。   毒舌妹系。   以及厚厚一大摞的病娇妹系。   而伏羲一只手正在拈着一块白??发道人死都舍不得吃的高级巧克力,往嘴里放,一侧打开了一瓶某道士打工一年都买不起的好酒,愉快的高级肥宅生活。   气氛一瞬间凝滞了。   卫渊沉默看着这一切,??某老蛇渣咬着巧克力的动作凝滞,看着道人。   然后一点一点低下头,脸上带着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微笑。   慢慢翻开下一页漫画。   元始天尊狞笑着哗啦一下靠近,拎起来伏羲,这渣蛇的尾巴都竖直垂落在地,一副没骨头的样子,道人额头的青筋贲起,带着礼貌而客气的危险微笑:“啊,来到这儿突然感觉倒不大对劲   “我亲爱的舅舅,冒昧地问一句。”   “你这么多东西的钱是哪里来的?”   “你是不是给我加持了[必然贫穷]并且一切财富都导向你这里的诅咒呢?”   伏羲挣扎道:“这,你穷不能怪我啊。”   “我只是把你必然跌落的金钱缘分捡起来而已。”   “但是你穷这件事情,真和我没关系??.   “就好比,你必然要掉钱,我只是悄悄在你身后捡起钱来而已嘛。反正都是要被人捡起来的,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啊对不对??.”卫渊脸上浮现出温和礼貌的微笑,右手五指扣住了伏羲的头。   伏羲嘴角抽搐,蛇尾摆动:“啊,等下等下。”“疼疼疼!”   “要死要死!”   拧身,转身,发力。   因果重构,赋予概念必中。因果重构,赋予概念?无法逃脱。   因果颠倒,提前锁定果,而后履行因。   转眼之间,伏羲直接被以暴力无比的天地返方式重重砸在地上   给爷死啊!!??!   系内!   伏羲被埋在坑里,大怒:“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我就是花你点钱吗!   “本座也不是拎不清楚对错的人。”   “大不了我以后少花点!   卫渊额角的青筋暴起。   你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死人渣啊!   伏羲周身流动先天八卦之术,直接要抹去卫渊的因果,要给这小比崽子一个教训,然后发现了-切因果和天机直接在那家伙身边处于混乱无序状态,仿佛一个向内塌陷的黑洞漩涡。   伏羲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   白发道人伸出一根中指,冷笑道:”傻了吧!“爷突破了!”   今天我就要告诉你,世道变了!   白发道人,飒爽出招。   屑甥客舅输。   龙虎山上。   张若素捧着-杯茶喝茶,那上好的绿茶里-股子浓郁的烈酒味道,阿玄和凤祀羽已经提前几天去了人间在大荒山海的前线。也就是原朝歌城营地,此刻在那里,准备前往寻找卫渊,一起去南海之旅。   希望一切顺利   老道人怔怔想着。   现在的话,湖中仙女还未曾归来,不过有饕餮在。   那个即便是失去了四凶权能,也处于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二个阶梯位置的强者,北欧神话当中的力量对于袍来说不算是是什么。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北欧诸神只是昆仑和大荒定义下中层次世界的神系。   饕餮扔过去是属于那种只靠着吃都能产生诸神黄昏的怪胎。   没事儿就吃饭,吃饭就长肉,长肉就变强,变强就胃口变大。   胃口变大就有好胃口,有好胃口就没事儿吃饭,吃饭就长肉   属于是无限循环提升了。   道人喝了口茶。   忽而听得了轰隆隆几声暴响,额角抽了抽,抬起头,目瞪口呆看着天穹之?上黄色祥云和赤色祥云滚滚压下,不断碰撞,和寻常白色雷霆不同的紫色天雷和青色天雷就在天上滚来滚去的砸落,碰撞。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如同龙鳞般的痕迹。   晃动苍穹,撞击天柱,极为震撼人心,让人恐怖。这,这是发生什么了???!”   有中年道人慌乱不已,跑到了山顶询问老天师。   老道人坐在藤椅上,看着这八面来风,云气流转,喝了口酒,略有些郁闷道:“没什么事?情回去做晚课还是看书,??该干啥干啥   中年道人不解:“啊,可是这??.”   老天师叹了口气,晃了晃茶杯,轻描淡写道:“也就是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又打起来了。”中年道人看了看天,一脸呆滞。   祖师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老道人还得反向安慰他,道:“没事,正常,正常得很。”   “算了算了,我去看看行了吧,我去看看。”   “唉,真的是,老骨头一把   上三天之一太清境界。   一白发道人捂着右边眼角,那里一片青紫,龇牙咧嘴,身上道袍都有些炸开,白发乱糟糟的,显而易见在刚刚吃了不小的亏,咬牙道:??不愧是你啊,够阴的,小手段不少啊。”   刚刚对面故意以先天八卦之术遮掩。   结果其展现出来的核心战力方式让卫馆主非常眼熟。   莽夫之术!   懂不懂一画开天的含金量啊!   是了,自己只是涂山部的就知道故意以外在的权能欺骗诱导敌人,占据优势,伏羲这老银币怎么可能不懂?这家伙不但是懂,而且经验丰富,手段老练啊。   伏羲平淡道:??不要本座终究是十大巅峰的第一阶梯。”   “纵然你的诸果之因颇为克制于我,纵然本座也已经处于重伤状态,可你毕竟只是得了些许境界,根基底蕴,远远不曾真正地稳定下来。”   却也休想在我这里占得太大便宜??.   白发道人揉了揉眼眶,点了点头,认真道:“嗯,你继续说。”“我在听。”   伏羲:   某渣蛇被倒悬在虚空,蛇尾拉直,简直就像是那种大摆钟的装置。   上面摆   白发道人蹲在前面,手里多出一根小树枝,戳着伏羲,让伏羲处于摆动状态:“你不是很能吗?来啊,接着来啊??.   伏羲长叹一声,嘴角带着无奈笑意,道:“诸果之因,直接断绝因果,不错,不错倒也是成长了许多,让我都觉得惊讶的程度了,不错啊,这一次,是我输了。”   他竟然如此简单直接地认输,让卫渊倒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倒也是不枉我想方设法帮助你成长起来。”   “而今浑天已去,而后土失踪,阿娲实力远远没有恢复,连共工都是刚刚破封而出,不周山也刚刚苏醒,西王母失踪,我也如十大巅峰,说是纵横无匹,镇压万古,但是现在一个一个都从巅峰滑落了。”   “真正始终保持巅峰的,只有帝俊一个。”   “或许,扡不去参与大荒的秩序,不去管辖浩瀚的万界。”   “只是独自镇压于星穹之?上,享受以永恒的孤独和淡漠,才是真正维持住强者巅峰的心境。而无论是我们的游历万界,还是说纵情恣意,这些选择或者无有什么对错之分,但是终究是弱于他一分啊   伏羲语气中多少浮现出了些许的挫败,很微弱,却又真实存在。   看向卫渊,道:”这个时候,能够有你这样的人出现。   吾亦是心中欣慰,如此,镇压清浊之界,稳固世界基石。“终究可以道上一句,吾道不孤啊。   伏羲俊朗的面容变得庄重认真,嗓音温和:“恭喜你,踏入这个世界的真相。”   “道友。”   此番的温和和坦然,让卫渊不可遏制想到了好友浑天。   脸上神色缓和,缓缓收敛,正要拱手还礼。   似乎是刚刚的战斗余波冲击,即便是小心保护,终于还是让伏羲的蓝牙耳机坏掉,蓝牙耳机化作齑粉,只剩下那两个链接耳机的音响播放器开始轰然动作起来。   而这个时候,老道人以玉帝身份抵达了道门太清境。   喝了酒的老者步伐摇晃行走于天穹,打着酒嗝儿。   其实吧,上一次看到元始天尊在打道德天尊,一开始是挺惊讶的,后来想想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不是真正的道门天尊,只是阵法节点而已,其实也用不着如此惊讶   打架切磋嘛,理解理解。   贫道年轻的时候也一样脾气暴躁。   我什么没见过啊,哈哈   张若素神清气爽,伸手打开太清境的封印,飒爽登场。   而这个时候,伏義的特制蓝牙耳机湮灭,化作了新款音响的最大功率。   于是温柔婉转的声音响彻道门太清境。   欧尼酱,戴斯kil!   “欧尼酱,最喜欢你了!”   “兄长大人,你永远是最棒的,阿娲最最最喜欢兄长大人了!”   “兄长大人,亚撒西??.   [道门玉帝]双眼茫然,脸上笑容一点一点凝固。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上古隐秘·伏羲   温柔撒娇的嗓音,在本来理论上是清修之所的地方回荡着。   这一天,道门玉帝,又双聂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沉默许久后,张若素喝了口酒,点头,面不改色道: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两位如果见到我们道]的道德天尊的话,麻烦转告一声。”“他的道德掉了。”   关门,转身,走!-   气呵成。   转进如风!   [元始天尊]??:????.”   没有一点道德的[道德天尊]??:????.   龙虎山上,焦急等待着的年轻道士看到天空忽而变得一片宁静。   其中甚至于还透着些许的尴尬,不解其意。   就看到祖师爷已经踩着云气下来了,连忙迎上前去,道:“天师,发生什么事情了?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回来贫道怕是要死。   三观震裂而死。   张若素面不改色,喝了口酒:“我什么都没看到。”   “喝假酒了   太清境。   周围的声音还在回荡着。   现代科技的调音软件,加之以神灵级别的微调技术,这声音音色极端地接近于娲皇,刚刚一副为了??苍生,为了万法,主动培养卫渊,并且因为卫渊的成长而极为欣喜的伏羲面容一点一点凝固,额头流汗,满脸燃尽了的表情。   不用抬头都能看到某白发道人用一-连看不可回收垃圾物的表   卫渊面无表情伸出手按在了伏羲脑门上,五根手指好像要直接扣到渣蛇的脑子里面,满脸发黑,劲气扫,直接把音响给关上了——   本来是打算直接扫碎的。   可是卫馆主发现这个好像很贵,如果没有过七天无理由退还。   还可以换点钱。   于是手下留情。   而取而代之的是按在伏羲头顶的手指越来越大力。“没救了,烧了吧。”   “告辞!”   “吾玉清元始天尊,在此赋予你天诛!”   轰隆隆的雷霆不断地砸落下来,人间很多地方都看到如此灿烂的雷霆,仿佛象征着心中不可遏制的怒火,简直是堪称美景,许久之后,卫馆主盘坐在太清殿,坐在伏羲原本的位置上,吃着伏羲的零食。   伏羲幻化出水流,看了看自己的熊猫脸,嘴角抽了抽。   分明自己无论是境界还是根基都远超于此刻这个十大巅峰地板砖。   但是很遗憾自己之前经历过劫难,根基差-一点跌穿地心。   而这混蛋小子的神话概念居然天克自己。在这种克制之下,自己居然被揍了。   袍嘴角抽了抽,道:“所以,你上来是为什么,难不成就是要找个有和我这个老前辈打一架吗?”   然后看到白发道人一脸讶异而后理所当然地道:“不可以吗?”   伏羲一口气没有传上来差点被堵死。   可恶这混蛋是谁教导出来的?   好想砍死他,然后拎着他的腿狠狠地抡圆了砸在地上百遍啊一百遍!   伏羲脸上笑容绷不住。   道人道:“不过说对了,今日我来找你其实是有其他事情的.   ”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不会这样做。   道人嘴角抽了抽。   伏羲身子一晃,从被捆缚的状态下挣脱出来,一身青衫,道:??"说吧说吧,什么事情?”白发道人老神自在地道:“准确地说,是一件事情,一个问题。”   伏羲按着眉心:“真是会坐地起价。”“不过什么事情?”   卫渊注视着眼前的伏羲,道:“上古之年,清浊之谜,娲皇第一次为何失踪;娲皇第一次失踪之后,后土应该去找过你。但是为何你竟然没有和她一起去找娲皇???”   “以及,你第一次前去外海,是为什么?”   伏羲嘴角一抽:“这应该不是一个问题。”白发道人面不改色啪地打了个响指。   强行因果连接合理化。   语气平淡道:“现在它在概念上,是‘一个问题‘。”   伏羲:……   他突然开始明白,之前上古和更遥远时代那些面对着自己气得暴走古神们是什么心态   可恶啊!   为什么会有因果这么不讲道理的概念?   伏羲嘴角抽了抽,强行移开视线,道:“好吧,我开始解释,因为,阿娲的第一次失踪。其实没有遇到危那个时候,我可以冷静下来,想要彻底解决幕后的黑手。”   卫渊敛了敛眸子,嗓音清冷:『以及,存了利用后土去打草惊蛇』而你在暗处做出应对的心思。伏羲反倒是坦然,道:   “是,后土并不擅长幕后勾心斗角这样的事情。白发道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道:“继续吧。'   伏羲手指敲击石桌,嗓音平淡,道:”后来,我才在阿娲补天时候察觉到了问题阿娲没有受到伤害,且能够在浊气反扑导致天柱崩塌的劫难的时候,及时出现,这就代表着,她是陷入了某个浊气所布置的困境。   “能短暂困住她的,自创世之初到现在,或许有各类的手法;但是若要让她在[天裂]这件事情出现的时候及时出现在灾难现场的法子,只有三类。”   "天机的[天命指定]。”   “因果的[恰到好处]。”   命运的[反复无常]。”   伏羲抬眸:“现在,天机是我,因果是你,命运已死,理论上而言,三者都有可能做到却又都不可能做到??."   卫渊缓声道:“所以,在我之前,你才会那么忌惮你过去和未来的自己?会觉得娲皇的失踪有概率是未来的你出现了某种情况,甚至于丧心病狂到对娲皇出手?”   “那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对阿娲出手???!”伏羲一脸你侮辱我的表情。   即答!   “但是会造成这样局面的未必只有邪念和敌意??.也或许,??是为了护住阿娲,所以做了这样的事情,却又在天地大劫的时候,靠着自己的意志突破了命运和因果谁知道的。”   伏羲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暗金色竖瞳看着前面白发道人,轻松笑着道:??"因果,诸果之因,现在,渊啊,你也已经是我所暗中戒备忌惮的对象之一了   暗金色的瞳孔里森冷淡漠,绝不是在开玩笑。带着神的苍凉和审视。   卫渊想了想。   伸出手指。   我戳!   因果锁定必中。   扑哧。   “啊啊啊,你在做什么啊魂淡!”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本来还打算在后辈面前装逼挽回形象的伏義抱着自己的尾巴在地上滚来滚去,眼中流出血泪,元始天尊捧着茶,面不改色,最后满脸血泪,自己-世英名,竟然被这莽夫克制。   卫渊疑惑道:“那第二次你为何会出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中央之海是清气浊气汇聚之所,你恐怕是打算装作要杀入浊气之世当中,实则是引出敌人来吧?”   伏羲道:“不,我当时确实是想着杀入浊气之世当中。”   卫渊不解。   伏羲这样躲藏起来几乎可以和帝俊交锋的类型。   主动杀入浊气之世,几乎是寻死。   伏羲敛了敛眸子:“阿娲死了。”   卫渊动作凝滞。   这一次,感受到了四个字当中无可抹去的恐怖杀意。   绝不是之前玩笑打闹的时候可以比拟。   伏羲语气低沉轻微,如同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补天之后,死了的。”   “原因眉心中剑,四肢筋腱被挑断,心脏被取走,身体有超过三十处伤势,神魂都散开。”   “但是她还是补好了天。”   “没有??去逃,没有去找我,甚至于没有哭,她明明小时候连捏人失败都会哭。”   “只是补天。   “我将孕育清浊之变的阴阳天机术传遍天下,而后出海。”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伏羲垂眸平淡道:“仅此而已,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卫渊摇了摇头,诸果之因的本能告诉他。此刻不要再继续追问娲皇的事情,否则的话,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恐怕会陷入一定程度上的疯狂当中。至于伏羲在杀入了中央之海后做了什么。   是如何从中央之海一路杀到了归墟,自身都重创几乎陨落   从结果来看,浊气在天崩之劫后,未曾趁娲皇陨落,共工心境降低,不周沉睡的好机会大举进犯。而是又元气大伤,蛰伏了足足两三千年时间。   足可见得当时疯狂的伏羲到底做了什么。   伏羲疯狂下不计一切的杀戮,可能只是略逊于浑天的霸道。   具体的情况,时间还很长,他之后会知道。   “那么,就是我来找你最大的目的了。”   白发道人双手环着杯盏,看着眼前的伏羲:“我要在不周山讲道,说有缘者都可以来,不周山是当年浊气爆发最厉害的地方之一,残留有巨大的空洞空白。”   “十大巅峰是对抗浊世的核心。”   “万物阴阳相对一体两面,这个世界诞生十大巅峰,那边必然有所察觉。而在我还没有领悟元始道体的时候,也是[理论上]我最虚弱的时候,又恰好在浊气的巨大入口之地,袍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围杀最虚弱十大巅峰的机会。’   伏羲眼底微微亮起流光。   卫渊伸出手,手指拨动因果,道:“帮我,伏羲。”   “将我本身[擅长杀伐和战斗]的天机情报全部抹去。”   “只保留有十大巅峰,未曾凝聚道体的虚弱?机“然后,报复回去。”   抹去过去的天机情报,只留下[玉虚初证,功体未成]的真实情报。   玉虚概念未曾成就,连大道道体都没凝聚出来这本来就是最大的事实。   甚至于卫渊觉得,对面应该可以靠着清浊对应察觉到自己行走的方向是[因果],并且提前对应于因果的传说和诡秘难测,做出种种的应对手段。   可是因果概念不擅长战斗。   和我大唐第一剑圣杀伐贼猛有什么关系?   伏羲微微皱眉,而后立刻明悟了道人的想法,微微颔首,缓声道:   “我会帮你的,只有一个条条件??.   "“一个不留!”   他暗金色的竖瞳看着卫渊,一字一顿,蘸满了杀意:   “敢于进犯此间的浊气,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斩杀干净白发道人垂眸,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   “一个,不留。” 第八百八十八章 因果的妙用   平静简单的交流,但是其中却蕴含有浓郁无比的杀机,卫渊和伏羲,亦或者说代表着[因果]和[天机]的,整个十大巅峰乃至于一切法门当中,最为[玄秘莫测]的两位,在此刻难得地达成了绝对的一致性。   伏羲可以不打,仇必须要报。   外甥可以不削,恨必须要偿。   两人心中默默闪过了类似的念头。   “事不宜迟现在就先把我的天机暂且屏蔽吧。”   白发道人伸出了手。   伏羲微微颔首。   卫渊原本以为,以这家伙的性格,肯定会选择戏耍他一番。比如说做了好几个时辰的准备,结果告诉他还没有开始之类让他血压噌一下升高??到爆表的行为。   而事实上,想要遮蔽他此刻状态的天机情报,本就颇为复   十大巅峰,再怎么的地板砖,看门员,那也是十大巅峰。   更何况还是有选择地遮蔽。   遮掩其本体擅长攻杀的特性,而暴露出的[因果]以及道体未成,是个下手的好机会遮掩的情报,卫渊自己是完全做不到的,而哪怕伏羲   青衫天神神色平淡,环顾自身处境,自嘲一笑。道:“一切就交给你了。”   伸出手拍了拍卫渊肩膀。   "去吧。”   白发道人微怔:??天机屏蔽??.”"   青衫天神懒散抬了抬眸,随意道:“已经完成了。”   卫渊神色一滞,??眼眸瞪大   完成了?   就只是刚刚拍肩膀那一就将踏足十大巅峰的自己的天机有选择地进行了屏蔽?   伏羲,天机第一。   卫渊真正意义上地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分量,以及执掌群星列宿,镇压命数的帝俊为何会自称自己并不擅长天机??或许在伏羲面前,哪怕是代表着星辰命格的帝俊都也只能是『不擅长』吧。   道人以自身因果权能,自我检查了好几遍。   伏羲道:“已经完成了,不必担心。”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是在检查其他的事情。”   白发道人一本正经道:“看看你有没有趁机又把我的财缘给顺手牵走了。”   表情的认真刚刚好卡在了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实话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装傻的程度,让伏羲都给心里一塞,心里默默念着,人族,人族,还是涂山氏,勉强算是亲生的,亲生的。   冷静,冷静。   许久后吐出一口气,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卫渊道:“击溃不周山讲道的时候会出现的浊气之形。”   “而后再开始聚集汇聚我自己的元始道体,现在这种状态实在是不能称之为有多好??"”他握??了握手,总是觉得这种玄妙万方的状态让自己有种不那么稳当和安心的感觉,而后道:   “再然后,大概会去一趟南海区域。”   “去看看祝融,而后   伏羲挑了挑眉,道:“而后去打开中央之海的封印救后土?”   卫渊不置可否。   伏羲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道:去南海的话,小心祝融。   卫渊想到之前在大道根源那里,浑天也曾经暗中提醒过自己,扡在那只有十大巅峰才能抵达的区域曾经多次见到过祝融,而祝融在之前表现出的状态,却是处于[封印伤势]当中,实力只保留有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末尾的级别。   甚至于会因为暴走的刑天尸体而手忙脚乱。   这显而易见地有问题。   卫渊点了点头。   伏羲缓声道:“至于中央之海,那里可不简单,那是清气浊气的交融,类似于太极图中间分化阴阳的那一部分,??最为特殊,是被浑天最后封印起来,才能维持住世间的平稳。   ”其实之前那一片浑沌之海曾经打开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浊气那边在尝试突破浑天留下的力量。并且短暂地有了些许的成果,至于那一次打开的后果??."   伏羲揉了揉眉心,道:   “浊气溢散流淌而出,炎帝的小女J??L精卫在海边玩耍。““死于浊气之海的侵袭。”   “真灵湮灭,化为飞鸟,雕着镇压浊气的玉石不断地往浊气之海当中抛下去。而后来,浑沌之海的裂隙重新恢复的时候,精卫也就抛下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不顾一切地飞入了那一-座海里。”   卫渊沉默,想到了那位姜叔。"姜叔,神农氏他   伏羲神色平静:“两个女儿,皆已经横死。”   “长女还好,总算是有个善缘。”   “幼女连这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他年迈之后失踪,但是以神农鞭在手,平常的神灵也未必能拿得下他。哪怕是神魂崩裂的伤势,神农鞭也能暂时维持住他的生机。”   “他的离开是因为不愿意再因为自己消耗神农鞭的力量和本源,不愿意让这件神兵因此而崩溃,在看到轩辕登顶,涿鹿之战平息后,主动分离开神农鞭。”   “而后一步一步走向了浊气之海,寻找自己的女儿。”   “履行完人族的职责,履行完人王的职责,连战士的职责和自己的生命都走到了尽头。于是他放下兵器,终于可以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   卫渊沉默无言,在这里的目的也已经全部完成,呆下去的话也只是默然,摇了摇头,准备离开的时候,伏羲抬了抬眸,开口道:   “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发道人动作顿了顿。   伏羲看着他,道:“我是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道:“十大巅峰都要选择镇守的浊气区域,你偏偏要在不周山上讲道。如果不是打算直接占了老不周的地方,怕是另有打算我猜一下,等你完善功体把根基弥补上来之后,恐怕是想要以玉虚宫镇压浑沌海域,代替浑天之责吧?”   白发道人青衫微动,拈着茶盏,道:“是又如何?”   他把茶盏放下,拂袖起身,青色袖袍如同云气般掠过空中,语气从容缓和:“当时论道的时候,我就说过,域中四大,有天,地,人,可以抵达大道的境界。”   “而今浑天已去,后土离散,自当以人来撑天拄地,定鼎清浊。”   “不过如此而已。”道人声音平淡。   伏羲摸索着下巴,道:“啧啧啧,不过如此而已?真是敢说大话啊,这句漂亮话是真的想法?还是说假的想法?”   白发道人侧了侧眸,鬓角白发微微扬起,嘴角抿了抿,道:“是假的。”   “那真话呢?”   只是不想,让浑天的坚守白费,被那边看了笑话而已。”   “也总不能让袖的尸体孤零零留在那边。”   最后一句声音微低,伏羲抬眸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边的道人,只留下云气溢散,伏羲沉默许久,哂笑一声,揉揉眉心,自嘲道:“啧,真的年轻气盛年轻气盛。”   “提起浑天时候,难得被这小子引动了几分惆怅,不过还好还好,姜还是老的辣。”   "提起中央之海以及祝融的事情,这小子的注意力都被带走。”   “就没有心思来管我这边的消费了。”   “噗哈哈哈小子啊小子,??让你学个乖,不是说十大巅峰就能所向无敌的,这世上可不只是打打杀杀啊,饶你奸似鬼,还是喝了老夫的洗脚??啊,不对,我没有脚来着。   青衫天神得意洋洋地爽朗笑着,转过身。而后笑容戛然而止,脸上的神色一点一旦凝固,看到自己买来的漫画,新款音响,各类设备全部都消失不见,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   属于是那种贼进来都得抹一-把泪的程度。   伏羲眼睛瞪大,带着许久,忽而回忆起道人起身的时候,宽大袖袍如同流云般扫过的画面,从容不迫理所当然堪称不带一丝丝的烟火气,伏羲嘴角抽了抽-??-   “袖,袖里乾坤????.????”   “你个瘪三!??!??!”7“算计我!!!”   “你好,我这边需要退货。”   “对,七小时无理由嗯,好的,谢谢   “你好,我这里有一批漫画书要挂在二手市场上,有兴趣吗?”   “对,就是你喜欢的那一-批。”   “嗯,都不要了,打包卖,价钱便宜。'   博物馆,元始天尊面无表情地把这些东西都退货了。   作为因果之道,他可以一眼看到能在哪里卖出去。   右手摸索着下巴,突然想起了一个操作——   自己不知为何和金钱无缘,那就掉钱。然后让伏羲捡起来,然后自己再上去从伏羲那里打劫????.咳咳,是从伏羲那里要回来。   不就完美规避了自己的贫穷吗?   这简直是天才!   是捡钱的永动机!伏羲,真好用!   卫渊将手头的俗事处理掉,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神色平和,心境也安静下来。想了想,先去外出买菜,伸了个懒腰,也没有用神通,只是如同没有修为的人一样骑着共享单车去买菜。   因为诸果之因,直接把退货后退钱之间的因果直接瞬间完成   卫渊账户?上多出了一笔钱。   伏羲的钱,花的安不,严格意义上,这是我的钱。   卫渊心中吐槽,买了些牛肉,土豆,洋葱,打算回来炖牛腩,顺便还买了些菜和当季的水果,骑着自行车,感受到老街住户们惊讶的目光,今日份不必吃软饭的元始天尊把头抬得高高的。   而后在下车的时候,脚下微动,愣了下。这是   宝石?   卫渊俯身捡拾起来一枚不规则碎裂,但是质地极为好的蓝宝石。   这谁掉了的吗?   难道说,在我去买菜的时候,博物馆迎来了珍贵的客人?   可恶,我在就没人来,我一走就来客人了??我真这么没有财运吗?   卫渊一边心中吐槽提着东西往里面走,一边随意看去,想要看看是谁丢了的。然后把这东西送到失主那里,可是一算却发现上面没有天机和因果,让卫渊都皱了皱眉,第二次卜算稍微认真了点,看出些许痕迹,白发道人顺着微弱的因果抬头,看到厨房那里的少女   白发道人愣住,看到少女脚步轻快,简单朴素的居家服饰外面套着围裙,袖口挽起一截,露出了白皙手腕,用红色发带系着高马尾,在那里切菜的时候,踩着拖鞋的脚轻轻晃动,马尾就一下一下晃动着。   这很期待?   道人若有所思,看了看宝石,看了看想要转过来想要搭话却又要绷住冷静模样,不去转过身来的少女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微笑,而后嘴角微微勾起,大声道:“珏,我回来了!”   “还有还有,我和你说啊,我捡到了一枚宝石,也不知道是谁掉的,天机术都找不到失主!”   “哼哼,看来是上天给我的财运啊,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白发道人笑容灿烂。   眼前少女转过身来,晃了晃马尾,噙着笑道:   “毕竟我说了啊,会祝福你的。”   "看,西王母的祝福哦,很有用吧?   道人故意摊开双手,夸张笑着道:“不愧是西王母,厉害!”   看着少女清冷眉宇之下,一丝丝得意洋洋的样子,道人神色温和。   嗯.????.果然,装作捡到钱很开心的样子。   这样珏就会开心。   少女哼着轻快的曲调切菜,踩着拖鞋在厨房里晃动着马尾。   看了一眼把玩着宝石的道人,嘴角微微勾起。   嗯??.??.果然,只要悄悄地把宝石让渊捡到。这样渊就会很开心。   珏的心情似乎很好,今天还是珏做饭。但是少女似乎不是很喜欢洗碗,所以这件事情就是卫馆主的工作,没用什么神通法门。只是如同凡人一样地生活,而后回到了自己的静室。   时间已经半夜了。   白发道人沉吟许久,他打算做个尝试,且不能让伏羲知道。所以故意空出了一部分时间   与其说是不能让他知道,??倒不如说暂时先不告诉他。毕竟不知道是否能够做到。   卫渊想到伏羲平静地说出娲皇的情况,沉默许久,揉了揉眉心,回忆之前的情况。   明明自己离开不周山的时候,娲皇还好好的。   烛九阴开辟九幽的时候,若是娲皇出事不可能不去管。   也就是说,事情是在娲皇完成补天的最后阶段。而烛九阴已经去东南之地创造九幽冥界的时间段里发生的,他伸出手,重演自己当年天崩之时和娲皇的短暂接触,于是指掌间浮现五色流光。   但凡是和他有所因果联系之人。   哪怕是因果已经断裂,只要他这边的因果还存在。   就可以循着因果去窥伺过去。   这是连伏羲都做不到的事情!   普天之下,唯独他可以完成。   白发道人缓缓握合那一缕五彩因果,手腕翻转,眸子微敛。权能因果追溯一一   [娲皇陨落的原因] 第八百八十九章 因果!   卫渊在代替不周山支撑天地的时候,在其气机耗尽支撑不住之时,是自北海方向一道五彩流光飞入身躯之内,维持住了他的气机和底蕴,这就是她和卫渊的因果。   道人双眸霍然变得幽深无比。   左眼瞳孔仿佛映照着千古岁月,右眼仿佛是无数因果的闭环。   并且借此以因果涉足岁月,[看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这在某些情况下不如伏羲所走的[天机]一路,但是但凡是和卫渊有因果联系的存在,那么[因果]一路的效果就会直接凌驾于伏羲的天机,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效果。   恍惚之间,卫渊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轰然崩塌的天柱。   『看到了』那负伤的白发道人浑身染血,朝着轩辕丘的方向赶去。而娲皇则是独自留在了这里,支撑着天地,卫渊看到她显化出了神灵的真身。而不是女娲七十化变的人类形态,过了一会儿,烛九阴出现。   卫渊"看到烛九阴点头答应下了娲皇的要求。   愿意解决[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之劫。   支撑起九幽幽冥之国。   从此化身为了烛照九幽之龙-   直到这一个阶段,都还符合卫渊的了解。而娲皇也处于安全的状态,气机雄浑。无论是境界还是根基,都要远远强于此刻的卫渊,白发道人继续旁观着这曾经上古发生过的事情。   只能经历将这一缕已经极为薄弱的因果维系住。   天地崩塌,元气失衡,自然有劫风劫火,雷霆奔走,大地开裂,-副世界毁灭的景象,娲皇身躯变得巨大,人身蛇尾,以补苍穹,风雨飘摇,那温柔女子一双眸子却坚定安宁。   忽而,远方传来一道喊声:??"阿娲!你怎么样???!”)卫渊瞳孔骤然收缩。   看到在风雨当中,-道青衫身影闪电般掠来,黑发垂落腰间,面容俊美,一双暗金色的竖瞳,抬手以玉箫击穿了两道浊气,(满脸的紧张担忧,正是伏羲!   卫渊双手忽然紧握——   股寒意浮现心中,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已经猜到了上古缘由,猜测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尽管如此,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不是伏羲。   不是真的。   伏羲说过,扡抵达的时候,见到的只有娲皇的身体。   在这画面当中,娲皇显而易见松了口气:“阿兄。”   '伏羲抬手以先天八卦之法镇压周围,直接将天机封锁。而后松了口气的样子,噙着笑意,道:“放心,镇压了天机,这些浊气也就无法察觉到你了,尽管完成你的事情吧。”   “阿兄为你护切结束之后,??阿兄带你回家。”   柔美少女点头,身躯一晃,为了能够完成最后一步。   从人身蛇尾的先天神圣之躯化作了更为节省力量的人类之   竭尽全力补住苍穹,平息风雨雷霆,让大地苍生得以生息。卫渊右手握着剑,指骨发白。   青衫『伏羲』忽而轻笑,道:??"阿娲?”   “嗯?阿兄??.”   少女没有防备抬眸。   最后引入眼眸的是一道森冷的剑光,她看到自己的阿兄神色冰冷,手中的长剑锋芒无比,直接贯穿了自己的眉心,一点防备都没有,鲜血洒落下来,青衫伏羲双手持剑,一点一点刺穿少女的神魂。   “阿兄带你回家??.”   同时有四道流光撕裂开少女的四肢气脉。   柔美少女完成了补天的功业。   最后那张脸上残留的仍旧是疑惑和茫然,还有-??-丝唯独伏羲能听到的软糯呼喊,带着些许软弱和痛楚:“阿,兄??.??"轰!!!   周围的因果崩散,碎裂,卫渊的右拳砸在虚空的因果命运之中,被锋锐无比的时间线和因果线撕裂了皮肤,如同血玉髓的红色鲜血一滴一滴落下,白发道人手掌微微颤抖,面色铁青。   这个时候,他明白了,伏羲的天机绝对看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绝对。   所以,伏羲'发疯’了,疯狂到独自杀入浊世。   自己险些就陨落在那里,却也让浊世元气大伤。   所以,刚刚自己的本能提示自己不能继续询问,否则伏羲恐怕会再度失控   在娲皇全力以赴无法分心他顾,察觉气息的时候出现。诛杀浊气化形的'同胞'让自己身上沾染浊气。   再以先天八卦取信于娲皇。   卫渊心中杀机不断地升腾,那假伏羲出现之后,布下[先天八卦]阵法,根本不是为了遮掩娲皇气息,或者说,算是在遮掩娲皇气息。只是遮掩的目标不是浊气,而是伏羲本身。   那时候的伏羲,恐怕也陷入麻烦当中。   卫渊按着眉心,回忆假伏羲在此之后所做的事情——   第一,以某种理由和危机引诱羲和驾驭十日横空,导致了女丑之尸身亡,死于海外诸国的范围,令夸父逐日而亡。   第二,应龙为了解决夸父的痛苦,将其火毒引入自身,导致了庚辰的长时间衰弱,怀疑这也是针对[有??求必应之龙]的死局开始。   第三,借助之前的情况挑拨人神之间的矛盾,铸造足以彻底诛杀大日金乌的射日箭。并且将其交给了大羿,让大羿亲自诛杀了九只金乌鸟。而后大羿自裁,妲娥回归月宫无心于世俗。   这一系列举动直接导致了人族和神族的对立。   以及人族和神族年青一-代所有精英的死亡或者退隐。   大羿死亡,女丑死亡,夸父死亡,庚辰退隐消除火毒。九位大日金乌死去。   十二明月之首的妲娥远离常世。   毒计直接打废了上古之年的中坚一代。   是你!”   一切,至少是部分的过去历史豁然贯通,白发道人闭了闭眼,右手握住,鲜血低落于万千因果。而后缓缓握合,诸多因果汇聚而来,是为诸果之因,先前的画面重现,却锁定在了那青衫天神,伏羲之上。   因果权能追溯!   强行连接因果,道人双目幽深,看向那青衫伏羲,似乎打算靠着所见到的因果,强行去把握住对方的存在,因果万象在此展开。而后不断延伸,那青衫天神在卫渊眼中越发鲜明起来。   忽而。   这假的伏羲变得灵动起来,周围的天机逆转变化,彼此将自身概念向着外侧延伸,蔓延,形成了具备极为强大自我逻辑和闭环的天机防御层,卫渊的因果生生中断。   而后那假伏羲眼眸微敛,浮现灵光,变得灵动而真实。竟然仿佛从单纯的[因果天机]上变得??真实。   而后噙着温雅笑容抬起手,袖袍鼓荡,右手压制八类先天概念。此刻展现出的却绝非是伏羲路数,而是单纯将八类先天概念强行聚合在一起的用法。   蛮荒,暴虐,疯狂,透露着大破灭的气息。   白发道人忍住了出手,撑天拄地,而后翻天之势以攻对攻的法子。   只是微微垂眸,切割因果,袖袍-扫。   其本就是因果所化生,因果灭去,其自然也随即消散无形   果然,清浊相对,阴阳化生,是对应伏羲的[基石]。”   卫渊杀机煞气郁郁之气堵在喉中,右手握着剑,让这些怒意煞气尽数灌入了长剑当中,秒更最后许久后,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境界还不够,根基还不够,否则的话。哪怕只是看了一眼,也可以强行确定因果,而后直接锁定??."   ”更不会被袖反向察觉。’   “如果凝聚了元始道体,证得诸果之因,也可以直接掠夺其因果。   “到时候心念一动就可知道??其实力层次,呵??.不过这是得走到浑天那个境界,或者说至少是接近了扡的境界才能做到的吧。"卫渊闭目许久,将自身杀意全部蓄势于长安剑当中,神色清平,剑意森冷。   方才他只用了因果之力。   忍住了当场将那假伏羲的脑袋砸碎的冲动。   毕竟刚刚看到的对方不过是一缕念头所化。   哪怕是挫骨扬灰也都无法痛快,不如将计就计,白发道人睁开眼睛,盘坐在自己的静室里,缓缓吐息。只有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才有可能平息心中之怒火,平息那种恨意和杀机。   “嗯?尊者您怎么了?”   在某一处隐秘之地,气机的波动让外面驻守着的护卫惊愕。却看到此刻身着黑衣,气质幽冷儒雅,两鬓斑白的男子笑了笑,道:“无妨,只是本来打算招待一下朋友,??却没有想到,那位朋友跑得倒是快。”   “不过,[因果]??之道,果然是莫测第一。”   “因果类的十大巅峰?那位玉虚果然??."   对方恍然大悟。   那位此刻模样儒雅的男子平淡道:”这次你们去,我另有任务。   之前开口的壮汉躬身行礼,而后道:“不知道其所擅长的法门是什么?又有什么厉害的本领吗?我们也好调集资源灵宝,布下对应的大阵,好趁着其才刚刚突破,底蕴不足,将其诛杀!”   儒雅男子颔首,双眸微阖,似在推演,而后平淡道:   “刚刚突破而已,境界和根基都没能稳定,就选择如此张扬。”   “所执掌的法门是[因果],但是境界只停留在初步,能够强行嫁接因果,能够做到因果追溯,以及强行颠倒因果等诸多玄妙之法,一定程度上免疫因果天机类的卜算。”   “至于攻击和战斗方面   儒雅男子摇了摇头,语气平淡:“能够强行地爆发权能,使得万物的因果或者颠倒或者重叠,以使得其自身崩溃消亡,极为难以防御。即便是实力超凡之辈,一不小心也会出现自我存在被否定的情况,极为难缠。”   “其具备有[言出法随]的力量。   “也即是强行连接因果,令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使得战场朝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甚至于可以让一个神被一块石头砸死这样荒谬的因果连接合理化。”   “而说起防御,足以将一切指向自己的攻击,使得自己被击中这个果[不合理化],也就是说,不沾因果,自然也不会被一切攻击击中。”   “而攻击上,则是具备有[必中]??。”   “呵????.并非是你们以为的天机引导,因果确定,而是颠倒因果。”   “在出手之前,被击中要害的果已经被定下,再去履行出手这个动作完成因果,而这样的必中特性,几乎是他的本能,每一-招每一式都全部拥有??这个级别的特性。”   周围散发出强大气机的神灵和浊世强者们陷入无言和震动当中。   不沾因果,免疫天机。   而且直接使得敌人的因果重叠,自我存在被否定。颠倒因果!   必然击中。   听得玄妙万分,既向往又恐惧,只觉得这不愧是以[因果]这样的道路走到十大巅峰的存在,也更为清晰地明白了十大之下皆为蝼蚁的评价,这两个层次完全是截然不同,袍微微吸了口气,道:   该如何对抗   儒雅男子语气平淡:“这是他走到全盛时期的状态。”   “到了那个时候,这就真的是最为难以杀死的十大巅峰了。”   “而现在,袖只是刚刚走到了这个境界上,根基底蕴差得太远,远做不到如此莫测。”   “你们切记,全部带好免疫因果的宝物,服下能够对抗因果的宝药和阵法,短时间内抵御住其权能,并且以阵法封闭内外,以限制其[因果]特性,防止其[不沾因果],以及[言出法随]   的权能发挥,不给他运用这两种权能的机会。”“然   他声音顿了顿,得道了理所当然的结论,语气从容:“在狭窄空间内,将其近距离搏杀!” 第八百九十章 使人讶异之辈   封锁因果,遮蔽天机,乃至于强行压制在极为狭小的空间内。   借此断绝其借助外界因果战斗的特性。   而后趁机不备,近距离搏杀!   身材高大的男子眼眸微微亮起,只觉得对方给出的建议非常地精准,直截了当地完成了对于对方的束缚,成功对对方因果的权能切割。并且成功地将其从十大巅峰的『因果法则』上拉下来,陷入到了不擅长的肉搏战。   一个根基不稳,又是走诡秘莫测路线的十大巅峰。   失去了其道果,也不过如此!   这些浊气化形以及人间的神魔们都心潮澎湃。   看吾等将其斩杀之!   近距离将其殴杀之!   一位十大巅峰的头颅,乃是最佳的战利品,是无上的殊荣!   能够亲眼看到那十大巅峰被困在了狭小空间。   无法动用权能因果时候的恐惧面容,死了也值得!   此刻模样儒雅的男子看到这些神魔和浊气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敛眸,拈起鬓角一缕白发,以稍微长的指甲将其斩断。而后吹了口气,便看到那白发纷纷扬扬地散落,化作了一个个人形。   其每一个都具备有较为强大的气息。   具备有相对应的灵智。   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运用『仿先天八卦』『伪天机衍算』等手段。   具备有同等级数修士应该具备的基本攻杀和遁术。   虽然不擅长正面强攻。   但是无论是用于敛息暗杀,还是说进行从旁辅助,遮蔽因果和天机,都有着相当不错的运用,儒雅男子神色平淡,道:“你们这一次行动,由我的分身来辅助。”“是!”   其余浊气化形当中,身材高大,肌肉健硕的男子回应,道:“您是要去唤醒对应于『因果』的那位了吗?”   儒雅男子微微颔首。   清浊流转,清气在上而浊气在下是千万年来的定局,阴阳相对,当十大巅峰级别的存在出现在了清世当中的时候,他们会在代表着世界最初和最根本的大道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而浊气在下,是世界的根基和基石。   此消彼长,当清世的大道蔓延的时候,就会在浊气之世留下巨大的创痕,这些创痕则是对应十大巅峰的权能的痕迹,足够强大的浊气,顺着这权能轨迹滋养自身。   再耗费漫长到数以万年计算的时间,就会化作拥有类似于十大巅峰之一能力的『浊』。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浊气是基石,当十大巅峰的力量增加的时候,就代表着浊世承担着的来自于清气之世的压力越大。只有让其同步提升,这基石才不至于崩溃,这只不过是一种维系着世界平衡的手段。   而靠着这样的方式诞生『浊』需要漫长的时间。   在这个漫长时间里,十大巅峰本身的实力是会迎来更大的提升的。   也就是说,『浊』永远只能落后于十大巅峰。   永远只能作为清气之世的基石。   但是,那是之前   儒雅男子垂眸。   而旁边负责围杀这新诞生十大巅峰之一的浊气神魔感慨道:“若是往年的话,想要靠着十大巅峰诞生后在浊世留下的烙印自然生出灵性,恐怕需要几千年几万年。而『因果』这一类的法则,恐怕更是要消耗足够时间。”   “但是现在,恐怕转眼就可以完成了吧。”   他带着发自内心笑和感慨:“有『创生之莲』这件顶尖灵宝,足以让那位在转瞬之间化身而出。”   这玉虚示始交给我等即可。”   “尊神自去便是。”   儒雅男子颔首,道:“那么便等待尔等的消息了。”声音落下就已经消失不见,显而易见是那种唯独十大巅峰层次以及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某些特殊道路才能做到的『聚则成形,散则为气』。   转眼回到浊世。   那儒雅男子看到了在浊世对应的大道之源突出现的巨大痕迹烙印。   那相当于是清气上涨,给浊世家乡带来的伤痕。   伤及本源,按照常理,会有最为精纯的浊气本源应运而生,顺着这十大巅峰的道果留下的烙印流转,耗费漫长时间借以领悟清气之力,但是现在,已经不必等待了。   他伸出手,手掌浮现一朵散发流光的莲花。   仿佛天下最为精纯之物,每一枚花瓣都晶莹剔透,有磅礴生机流转,组合为一,更是释放出了天下第一的创生权能,仔细看去,花瓣中心甚至于有丝丝缕缕的赤色血线。   儒雅男子眸子微敛。   这正是以娲皇心脏所赋予显化绝世灵宝。   袖袍一拂,借以施展创生之法,如同娲皇在世,创生万物,精纯无比的浊气汇聚起来,将本来需要万年的时间不断压缩。而这儒雅男子只是平淡垂眸,落座于此,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且安心等待。   这一本源在此。   娲皇不单单会无法恢复,哪怕是被转世,也只能处于少时阶段。   实力自然不提。   甚至于连记忆都无法恢复。   这几千年里,每当娲皇转世,逐渐成长,这创生之莲当中的底蕴就会增长。而这时候,便会直接将这一部分本源掠走,使得娲皇或者再度沉睡,或者处于失忆且年幼的状态,永远无法恢复。   只能不断重复成长,失忆,重新成长的过程,当做掠夺本源的源头。   男子咳嗽数,感觉到当年伤势还存在,喃喃自语:   “很快了.……”   “很快。”   “灵宝都准备好,都搜集好!”   “记住了,是要能够防备天机,遮掩因果的那种,千万不要找错了!”   “还有灵药,没有几天了,必须全部安排下来!”   身材高大手持一柄开山巨剑的男子大声得吩咐。   其中一名有着海藻般卷曲长发,眉宇柔美的女子询问道:“确实是有一种更好的灵药,远远比其余的灵药数量更多足够每个成员吞服三枚,也能够有效抵抗住天机,但是有些许的副作用”   “副作用?”   女子斟酌着道:“因为是以强化天机因果的感知,故而肉身会稍微削弱,会产生本身的感知能力偏向于对因果类的防御,导致自身的近战实力稍微下降些许。”   “嗯.……无妨!”   男子沉思许久,回忆那位大人的说法,主动接过丹药,为了表示决心直接吞服,而后道:“果然是好丹药!”   “那玉虚元始最强的攻伐手段,就是扰乱周身因果。若是你我不吞服此丹药,他拼尽全力爆发因果,直接把我们现在的状态和死亡的果强行拼接在一起,岂不是当初便死了?”   “再说,只是稍微降低了些近身战斗之力。”   “无论如何,也在那人之上!”   有着海藻般卷曲长发的女子想了想,道:“也是.…….……那位大人的天机衍算从没有错过,我们浊世在浑天,帝俊,还有伏羲的连番压制下,尚且可以重整旗鼓,仍旧攻击,也是他的算无遗策。”   “我这便去准备。”   男子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自己的属下忙碌,皱眉许久,又有人来。   “又是什么事情?”.   是之前的那两个俘虏。   前来的持剑男子无可奈何解释道:   “你刚刚执行任务回来,这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很棘手的问题,那两个俘虏,好吧,严格意义上是两批俘虏,身上牵扯有点大……   之前还好,把他们藏匿在这里,用浊气掩盖住了。但是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留在这里,怕是会出问题。   高大男子皱眉:“牵扯很大?”   “是,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无可奈何的剑客点了点头,带者高大男子进入了一处被层层封印困住的地方,语气幽幽道:“其实很倒霉,我们本来是在隐蔽行动的。”   “本来一切正常。”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天边突然飞过来了一个瘦了吧唧的老头子,直接就撞进来我们的敛气阵法里面,当时候我们是在休息,准备补充浊气,就给那老头子直接撞破了。”   高大男子皱眉:“不能直接杀?”   “不能……”   剑客手里的光球升起,指了指那位高高瘦瘦的老头子,嘴角抽了抽:   “她是倏,上古之帝之一。”   “杀了他会直接引来不周山和上古之帝忽.……”   不周山……   高大男子额头抽了抽,回忆曾经见到过的,不周山撑天拄地的无敌之姿,以及传说中那不周山的大逼兜,一巴掌一个大神魔,管你是谁,直接干碎,号称三界八荒,清浊两世,刚猛第一的恐怖存在。   曾有人说。   若是不周山懂得用兵器,当可称得上近战杀戮无敌。   但是也有人说,不周山的拳头和巴掌远胜过一切的灵宝兵器。   把袖惹过来.……   高大男子沉默许久,哪怕是浊气神魔,本能倾向于混乱,暴虐。却也还是遵从了心灵的指引,选择从心,道:“是不能杀,留在这里也容易出问题。”   “那把其他的杀了,把袖带走。   那位剑客的额头一抽,叹了口气道:“另一个,也杀不得。”   “会打破我们的行动,让我们提前暴露。   高大男子怔住:“嗯?!”   剑客往前走了几步,幽幽地道:   “在被倏这个蠢货撞破了之后,我们虽然觉得这就只是个巧合,却也越发谨慎。”   “每三日一次转变据点,每一次都有遮掩气息,抹去天机痕迹,分出去因果以做遮掩。甚至于布下陷阱,有做错误的指引和诱导,最后还在地面上留下了据点,且诱导向海域,而本身则是藏匿于峡谷裂隙之下。”   “但是,但是这家伙……这家伙”   他咬牙切齿道:   “简直像是轩辕黄帝的指南车转世一样,带着一票儿北海精锐直接扑过来,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家伙绝对就是直勾勾冲着我们来的!连转弯儿都没有!连转弯儿都没有啊!”   剑客面容隐隐扭曲,然后哗啦一下打开阵法。   层层封印之下,环境黯淡,里面以锁链捆绑着一个年约十七岁的少年,一身残破的赤色铠甲,烈烈如大汉之火,身上有伤势,嘴角鲜血还未曾干涸。但是一双墨色瞳孔却如冬日寒星,森冷明亮,吐了一口唾沫,被连番拷打仍旧是桀骜不驯。   “咳儿——tui!”   “孙贼,来了?”   “今儿又有什么给你霍爷爷吃的?” 第八百九十一章 不周山玉虚论道   高大男子看着那桀骜不驯的红甲少年,感知到对方实力不过如此,也就是寻常小山山神的水准,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的同僚所说的——连弯都不转直勾勾地扑杀过来。   只是那剑客对于这件事情言之凿凿,高大男子沉吟了下,看到那少年的实力不强,底蕴也寻常,皱了皱眉:“为何不能杀?”   那剑客一拳砸在少年胸膛,砸得那少年将领痛的一时说不出话,额头渗出冷汗,方才收回视线,面无表情:   “其名霍去病,玉虚门人。”   “玉虚门   高大男子呢喃着这四个字,明白了队友的顾虑——   旁人杀也就杀了,可是玉虚门人,偏偏是玉虚门人,是那位擅长因果之道的十大巅峰门下弟子。此刻以浊气遮掩尚且还行,若是杀了他,那么必然被察觉,会暴露自身,会令自己等人在清世的气息提前暴露。   故而杀不得。   甚至于以浊气污浊其真灵也难以做到,这同样代表着原本真灵的死去,会引动[因果]察觉,这个时候,高大男子真切地感受到了因果和天机这两类概念,为什么会和[命运]??同一个等级   好吧,他我明白了,那其余人呢?”   “这么多,全部都是所谓的玉虚门人吗???!”   他抬眸,凌厉的视线扫过前方,在那少年背后,还有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身?上被一层层的阵法封印,面容沉默,像是一个个狼狈不堪的奴隶,数目足足有数百之多。   他反应过来,??如果只有这一老一少两个,大不了直接带走,不成气候。可是这里足足数百人,有各类种族,这就足够说是个累赘了,“全部杀了。”   剑客沉默,突而弹出一道剑气,映照左右。   于是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少年将领的气机和这数百名衣衫褴褛如同奴隶般的人的气机直接汇合为一股,是唯独人族的兵家战阵,气脉相连之术,剑客木然道:“我已经尝试过了。”   “在抓到他们之后,他就一直和这一-批北海出身的生灵气机共鸣。”   “这是一种奇怪的阵法,对于致命伤害会平摊。”   “而这个家伙的实力其实在这些人里面算是中等偏下,想要杀死他们的话,他会第一个死。”   那少年将领冷笑着蔑视着他们。   剑客突然动手,手中的剑重重砸在了那少年将领的头上,在他头上砸出狰狞伤口。然后重重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不断地用脚狠狠地砸,踩,让少年伤势越发严重。但是这样的重创居然也不曾打断气机相连。   唯独那数百名北海精锐沉默无言的站着。   有人忍受不住,踏前半步,却被那少年将领抬眸冷眼盯着。于是只能慢慢收回右脚。   “哼!是个刺儿头!”   剑客狠狠一剑鞘抽在少年将领脸上,鲜血飞溅。而少年被打得踉跄,只是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神色阴翳而桀骜,冷笑道:“哟,没吃饭吗?就这么点儿力气???!”   “我家小娘子打我的力气都比你大。”剑客神色铁青。   握着剑柄,恨不得一剑杀了这小子。   最后也只是重重-??-脚踹在他胸膛,将那人间顶尖工艺和北海工匠符策制造的铠甲踹出了大片大片的裂隙,整个人朝后飞出,砸在阵法,面色痛苦,-抹红色从少年将领铠甲中间飞出去落   霍去病面色-变,下意识扑过去要抢回来。却被一只脚直接踩住手臂。   高大男子俯身,将他想要夺取回去的东西捡拾起来,看到那是一面旗帜,稍显得深沉的红色,周围镶以黑边,上面??以古朴的方式写着一一个大字——[漢]。   “还给我!”   霍去病喉中低声怒吼。   "哼,不过是几百个废物,都带着吧。   高大男子冷笑,随手一震,那一面大汉军旗被扔下来。而后在霍去病去抢夺的时候,一脚踩在了这仅存一面的,由当年卫青亲自交给霍去病的大汉军旗上,鞋底带着污血和泥泞,狠狠地碾了碾。   最后带着怒意将霍去病以磅礴的劲气横砸出去,面色阴冷:   “到时候,将他们驱赶在前面,用作诱饵和炮灰。”   “区区不过这几百个凡俗,有什么用???!”   拂袖转身,大步离开,旋即过了没有多久,把倏帝老爷子也给扔过来,老爷子骂骂咧咧地,看到那边少年将领,看到那数百名北海锐士沉默无言,将那少年护卫在中间。   这一段时间如果不是霍去病话,他们基本上会被全部杀死。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少年将领被拷问。   池们有神族血裔,有水族,有凶兽化形。此刻却都静默无声地注视着被放进来倏。甚至于说,是始终带着这样平静压抑着的目光注视着那些浊气神魔。   像是在寒冰之下流动着的熔岩。   只能听到呼吸声,和那层层锁链晃动的细微声音。   无声无息的肃杀之气仿佛水流一样流动着,倏帝缩了缩脖子,正打算干笑着说话。然后看到那边的少年踉踉跄跄起身,把那一面旗帜捡拾起来,抱在怀里,低着头,好一会儿突然道:“老爷子你也是被抓来的?”   “是啊,唉,都怪老不周,那一巴掌实在是不留情??."   倏帝懊恼着吐槽。   最后看了看自己身上镇压实力的锁链,也只是挫败。   没法子,当年把根基底蕴>份,就只剩下辅助类别的权能[胎化易形]了,这玩意儿和老忽的[炼假还真]联手,还是有几分手段的,可分开来就很鸡肋了。   至少是不擅长强攻的。   NND,要是有老不周那本事,一逼兜一??个全都给拍死。   自己-辈子英咳咳,勉强一辈子英明,看了不知道多少的乐子,这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最后反倒是要变成乐子了.   可最好老不周和忽??都不要发现我。死?   可以!   变成乐子?不可以!   变成乐子然后被老不周和忽嘲笑?   那我哪怕是死了都得爬出来!   少年嘿然笑道:”那要不然我们联手?这帮人看起来是打算要做些什么??."倏帝迟疑了下,感知到那些浊气神魔都把自己这边当做是炮灰。因为不觉得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也就完全不在意在说些什么,放下心来,咕哝着道:   “可以是可以可是怎么来?你有多少人?”   霍去病垂眸,看着手中那被踩得沾染了鲜血和泥泞的战旗。   当年被舅舅递给自己的时候,这战旗如同炎汉一般炽烈如火,当时的他所率领的轻勇骑八百。此刻故人都已经逝去了,当年的记忆只剩下了自己和这-??-面古旧的战旗。   而记忆当中,炎汉的辉光,也仅存于此了,他沙哑着声音   “原本是一千折损了些。”   “我现在,还有八百轻骑。”   背后本来对于他率军桀骜且不服气的八百北海精锐沉默无声,齐齐踏前半步,军容肃杀之气在沉默中氤氳着,和少年气机相连,沉重空气中,仿佛有赤色的巨龙在他背后升腾。   烈烈炎汉。   “皆可死战。”   倏帝'看着那仿佛真实的煞气,喃喃自语:????.胎化易形?”   谁说,胎化易形必须是血肉之躯?   “我好像,有办法了   少年看着战旗,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怀中靠近心脏的地方。   舅父,大汉的战旗,一定??会飘扬起来的。   在你们这帮腌瓒玩意J??L的坟头上!   卫渊揉了揉眉心,把自己手里的书卷收拾整理好,放到了柜子上。   看着外面蓝色的天空,曾经存在的山海裂隙已经尽数抹平了,喝了口旁边的奶茶,咬着纸质的吸管,本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需要去尝试唤醒蚩尤和刑天的身体,需要去涂山一趟,但是现在都被压下来。   暂时往后面拖了拖。   连烛九阴都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短暂联系不上。   所以也没办法把刑天蚩尤的战魂捞出来。   他看着还在鞘中的长安剑。   将自身的杀意,怒意,煞气全部都寄托于其上。   这是非常简单的养剑势的法子,他在大唐的时候就已经极为熟悉,本来是当做杀招的。可是后来发现,西行一路上遇到的什么妖魔鬼怪还是军队强人,在那僧人一根水磨禅杖之下,简直就是是四个大字,众生平等。   后来,后来那和尚没了。   这本来是为了帮那和尚的养剑势的路子本来可以用上了。可是那时候的游侠儿发现放眼天下偌大,竟然也没有什么敌人值得自己用上这一-招,哪怕是所谓的元辰天神,也不过只是一剑的事情。   蓄势养剑,也不过是无趣。   现在卫渊早已经过去了胃口大增的时候,早饭只是豆腐脑,还有油条,茶叶蛋这些简单的,吃早饭的时候,卫渊随意和珏说了一声说自己今天有事情。   不周山那边的讲法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   大荒帝俊自群星之?上来,在天帝山俯瞰外界,回望禹王姒文命,后者现在精神头儿还好,颇有些心念不灭,神魂不死的味道,禹王挑了挑眉,道:“你要出去?””是。”   "去打架?”   “或许。”   帝俊不置可否,平淡道:“我先要看看成色。”   “至于之后姒文命,我要你帮我一件事情。’“帮我去和一人比试厨艺。”   “比试厨艺???!”   禹王一怔,而后大喜,爽朗大笑着:“哈哈哈,终于能够有人欣赏到了老子,咳咳,欣赏到我的厨艺了啊,帝俊,你是个有眼光的!你是这个!”禹王竖起大拇指,而后拇指指了指自己,道:“我跟你说啊。”   “当年这三界八荒无数人族聚落我们都走过了。   “我和阿渊两个人厨艺联手,那叫一个嘎嘎乱杀,吃了的无不倾倒,到处好评啊!”   阿渊的负责好评,我的负责乱杀。阿渊负责做菜,我负责嘎嘎。   帝俊神色冷淡,道:“那么,本座会期待着的。”   袍踏出天帝山,走下天界,走在大荒。   而在这个时候,不周山老伯赤足迈步,旁边是女娲十肠之-的昭阳,是神色冷淡,刚刚脱困,未曾恢复全盛时期的水神共工,以及失忆的白衣少女。而大荒西极之下,噎鸣也踏出了自己的行宫。   所有诸神的目标,乃至于是大荒众生的目标都是一个——   天柱不周山!   而这个时候。   白发道人走出了博物馆。 第八百九十二章 相逢不相识   相逢不相识老街的阳光温暖和煦,卫渊伸了个懒腰,外面捏了个障眼法,别人看上去他还是那个黑发凌厉,穿着黑红二色的运动服的博物馆馆主,看上去还是很年轻。   珏送出来,笑着道:“注意安全,不要逞强。”   白发道人点了点头,玩笑着道:『你看我什么时候不自量力逞强过』   “一直啊。”   少女笑容优雅完美,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道人脸色一僵,而后挠了挠头,解释道:   “放心,其实没有什么危险的,今天这个可以算是一种陷阱了,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浊气,归墟之主那边其实很难缠,当年如果他没有在上古陨落,而是和祝融一-样突破到了十大巅峰,有十大巅峰坐镇的归墟,就真的是庞然大物了。”   ‘不过现在还好,归墟还没能成了气候。“我先把归墟行走解决掉再说。”   珏的脸色微微凝滞了下。   嗯你面前就有一一个归墟行走哦。   很有天赋的那种。https://   少女的表情很快恢复过来,而后一拍额头,道:“啊,差点忘了一件事情,渊你等一等啊她转过身,踩着拖鞋嗒嗒嗒地跑进去。然后翻找了一会儿,又急急地跑回来,把一一个东西交给卫渊。   “这个阿渊你拿去。”   『铜钱』   卫渊怔住,看到了手上是一枚黄灿灿的铜板,愣了下,想着珏什么时候收集了这些玩意儿,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感知到了这一枚铜钱上孕育的因果力量。   b斩断法宝和周围一切的联系,强行收取法宝][不,没有那么简   元始天尊拈了拈铜钱,眼眸微敛,看穿了里面的真相。   嘴角抽了抽。   不,不是斩断联系这样的简单,而是强行缔结因果。   可以用这一枚铜钱买来所有的法宝。   强行缔结买卖因果。   一枚铜板买尽天下,还是分期付款,先那到灵宝再给钱,简直是无耻至极这是哪个极品黑心商人制造出来的灵宝资本家见了都要流泪,直呼内行,石夷见了都默默掏出麻绳来了3   “这是我偶你得来的。”1『对渊你有用吗』   卫渊点了点头,道:『很有用』毕竟是一类因果的运用方式。虽然说这样的因果涉猎让卫渊都得直呼内行,他闭了闭眼睛,沉吟片刻。而后拉住少女的手,把铜板重新放回去。   然后把少女的掌心合拢。珏愣住:『欸』   『不喜欢吗』   “不,很喜种程度上来说,是非常喜欢。”   卫渊张开手,一枚虚幻的落宝金钱再度浮现,其上同样有诸多的大道铭文,真实不虚,散发出因果的味道一一作为因果的极限,卫渊可以主动或被动容纳各类因果于自身。   落宝金钱这样因果运用的方式,他只是稍微看一眼就能够弄明白了。   这就是伏羲帮他遮掩天机时候的感觉吗   落宝金钱,好古老啊   这样的因果可以不可以直接嫁接到现代的数字支付上   嗯,0.01元的红包强行购买全场   果然是哪个历史上的黑心商人搞出来的法宝吧这职业特性也太明显了,有这样的材料和涉及因果的宝物法则,不去搞那些必中的神兵,类似于西方神话里的冈格尼尔之类的玩意儿,居然弄了个强买强卖发生器。之1   简直是堪称卧龙凤雏。   卫渊心中吐槽,看着瞪大眼睛呆住的珏,语气温和地道:“不过,这一枚灵宝的因果属性已经被我掌握了,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必要性了珏你先留着护身吧。   “嗯,好的。”   少女愣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目送卫渊离开。   手里拈着那一枚落宝金钱,昆仑?归墟行走?珏陷入沉思。   没用吗   渊?好感度提升失败。之1   少女揉了揉眉心,手指抵着落宝金钱,安宁温和。只是不知为何,似乎是和某位道人相处的时间长了,昆仑最小天女的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一一那可不可以再转卖给归墟啊7之前看那个归墟镇守。   似乎很想要买回去的。   卫渊手里把玩着那一枚自己幻化出来的落宝金钱,老街的邻居好奇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博物馆主,看到他难得出来,道:『卫老板是要出门吗』   “嗯,工作上有点问题。”   卫渊屈指弹起落宝金钱,反手握在手中,无声无息那枚灵宝幻形消失不见,想了想,噙着微笑道:“算是去开个小会,很快就回来。”   『哦嚯,这是在外面有店面了』   !也不能这么说,大概会有个小分店,有两个‘店员   『这次勉强算是在报告会』   卫渊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嗯,报告会,对现存十大的『报告』。   “另外,麻烦拿一杯奶茶,多糖,少冰,多加芋圆那些小料。   从邻居那里拿到了今日份给娲皇投喂的零食,卫渊在奶茶店邻居那种『年轻人终于出息了』,『终于不吃软饭了』的目光注视下走开,在他们的目光中,卫渊一直走到道路尽头。而实际上,早在无声无息当中,他已经离开了人间界。s2   昆仑山海界?原朝歌城遗址   张浩懒洋洋地坐在石头上,看着眼前的风景,这个来自于上古时代的城池,在人族基建狂魔的特性之下,完成了迅速的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土行修士和指地成钢神通还有这样的妙用。   那个喜欢拼城市手办的土行修者三天时间就能把整座城市的地基和地下设施给挖出雏形来,效率高得离谱,张浩打了个哈欠,看着小师叔祖阿玄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倒是那小凤凰凤祀羽开心地很。   脱下鞋子,一双赤脚踩在溪流里玩耍,时而泼水泼洒向小道士,少女眉宇灵动,一双赤足白生生的,清秀空灵。除了特别能吃之外,几乎没有什么问题。   嗯,特别能吃,龙虎山大胃王比赛第一名蝉联了好久。最近惜败于饕餮之下。   饕餮变成缙云氏之后,仍旧击败了少女。   只是根据赵公明师叔小道消息,缙云氏获胜之后在厕所里蹲了足足两个小时,似乎是拉虚脱了。s3   不过   奇阿玄小师叔是不是长大了点   张浩扶着下巴。   觉得几十年都一个模样的少年道人似乎有所成长。   从原本十三岁模样,始终无法长大,还会周期性失忆的模样。   现在看上去约莫有个十五岁了什么时候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是从认识卫馆主开始的还是说从认识了凤祀羽开始的明明之前他都不会成长的。   夭师都说是不知为何他本源会流逝损失,始终无法成长。   ”凤姑娘,我们得先继续出发了,要去找卫馆主的。   阿玄看着那边玩水开心的少女,劝说她。少女也只是说再玩一会儿。   阿玄叹了口气,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凤祀羽玩水。   龙虎山上下,至少是他是跟着老天师长大的。   所以相当不擅长和同龄女孩子打交道嗯,大概同龄   他恍惚了下,仿佛看到了虚幻的过去,自己似乎刚刚出生,被母亲抱着,一位看不清楚模样青年男子砍伐大荒灵枢灵木做古琴,自己拉着琴弦松开,琴弦铮铮而响,被这灵气震动搅动,一只小凤凰破壳而出。   “喂,想什么呢!   一声呼喊让阿玄回过神来。   眼前才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凤祀羽贴近了看着他,一双眸子亮莹莹的,晶莹剔透,衣衫有部分浸湿了,曲线玲珑,带着那种甜腻而柔软,像是雨水下花海的清香味道砸在脸上,让小道士的脑子都迷迷糊糊的。   那模糊画面突而消散。   只剩下了浴火而出的小凤凰。『难道发烧了』   凤祀羽伸出手摸了摸小道士的额头,觉得只是火焰印痕那里一片滚烫。而且似乎有越来越烫的趋势,忽而一只手掌按在了阿玄头顶揉了揉,那种炽热的感觉就消失不见。   小道士恍惚了下,看到那边的白发道人,愣住,而后惊喜道:   “卫馆主!”   不要叫我馆主,叫我老师。   卫渊心中腹诽,面容微笑颔首,看着阿玄眉心的火焰痕迹,心中微沉——   方才这当年由祝融,共工,还有他三人封印起来的炽烈大阳之气居然有破封泄露的趋势。   是因为来了这里吗靠近了祝融   卫渊按下念头,将这封印重新安稳加固,和张浩打了个招呼,看向阿玄道:『走罢,随我去一趟不周山,有你的因缘在祀羽』凤祀羽道:『去不周山要做什么』   卫渊想了想:『大概是听课听道』   少女面色一滞,回忆起被网课支配的恐惧。小脑袋晃地像是拨浪鼓:“不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   卫渊没有强求,现在他的行动都是随心而动,笑道:“不去就不去,去了也只是看一场热闹,那祀羽你现在这里带着不要看我,我身上那杯奶茶不是给你准备的。”   凤祀羽满脸『欸怎么可以这样』的表情。卫渊嘴角抽了抽。   只好又从袖袍里掏出了坚果之类的递过去。   可恶,当年她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就不应该习惯性地喂她吃坚果。   她吃的蟹黄花生和瓜子,巴旦木之类的果实,已经足以让卫馆主肉疼不已,算了,过一段时间再上太清天『敲诈』一顿伏義,然后强行收缴那家伙的不当得利   卫馆主默默做出了决定。   谁能够放弃揍伏羲一顿的机会呢   他看向旁边正在嘱咐少女不要在这里乱来的小道士,抬眸看着人间界在大荒的布置,之前知道了,武侯也在这里,似乎在打算将相对而言平面结构的,直接变成囊括空间的立体式的奇门遁甲。   毕竟以前不具备在上空,在地下布下奇门。   并且随着主持者的心意变化阵势的手段。   现在有各类科技装置,完全可以将奇门遁甲再度提升一个层次。   这家伙真的是停不下来的性子啊   卫渊心中遗憾,给他留了一封口信,然后拉着阿玄往不周山的方向走,阿玄心中自来到这大荒昆仑之界域就有的忐忑感觉逐渐平息下来,道:『卫馆主,我们要去哪里』   ‘去门派里。『门派』   “嗯,玉虚。”『是玉虚观吗』   阿玄得出了和老道士张若素一样的结论,而白发道人笑了笑,道:   他看着天柱,语气平淡道:   “是玉虚宫。”   “呼总算是到了。   “卫渊那小子,真是不让人清闲啊,这是哪儿啊。”   一身道袍的张若素叹了口气,但是虽然说是如此。其实他身躯颇为愉快一一对于修为寻常的人,人间界那样的环境更适合打基础,灵气浓度相对适宜,不至于因为过高的灵气而忽略了基础的夯实。   但是对于张若素来说,人间界在限制他。   之前镇守山海裂隙也是因为,那种环境让他更舒适。   往后已经决定,在实力抵达一定境界之后,就将那些修士迁移到大荒昆仑地界。当然,这还是只是一个构思,一个构想,还需要漫长的时间进行准备和完善。   老道人自嘲一笑。   『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飞升』   张若素扫过周围,看到有无数的生灵在往这里赶。但是未必能来到,所谓有缘者来这四个字,被元始天尊说出来,就已经是一道敕令,是真的只有有缘者才能抵达。   而后老道士看到有数道带着敌意的身影潜藏。   冷笑数声,右手按了下雌雄龙虎斩邪剑,没有动手。   只是反手解下来腰间的酒壶,然后看向背后遇到的同行者。   那是一位骑乘青牛的白发老者,看上去年岁已经很大了,自称是九十余岁,张若素觉得,管他九十几岁,肯定比已经一百三十余岁的自己要年轻点。而牵着青牛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眉宇温和,面容端庄,耳垂尤其大而圆满。之1   黑而浓密的头发结成了很复杂的古朴发髻。   有点像是古印时期的。   老道士也摸不准。   因为严格意义上,那个古印文明已经被灭绝了,没能存续下来。   他也没见过。   张若素是循着卫渊留下的一枚落叶的指引过来的,在来这里的路上和这一老一少相遇,一路闲谈,谈天论地说道法,颇为投缘,知道这就是卫渊所说的,自己会感兴趣的朋友,心中甚是开心。   好啊!好啊!   那小子这次总算是没有坑老夫啊!s3指了指一处平坦的地面,笑着道:   ‘大概就是在此处讲法说道,这儿位置不错,来,小家伙坐。”   那少年还要还礼推辞。   被老道士一巴掌拎着后衣领,像是拎起一只小奶猫一样拎起来,四肢垂落,满脸懵逼。   然后放在石头上。   张若素大力拍了拍那古代发髻,看着懵逼的少年,大笑数声。   而后看向那自称九十余岁的骑牛老者,自来熟地伸出了酒壶,笑道:s1   『上好的美酒,要来点吗』   『嗯,小老弟』 第八百九十三章 所谓缘法   所谓缘法不周山下,一处隐秘至极的裂隙当中。   姓氏为周的男子左右张望,皱了皱眉,周身有一道道纯阳至刚的龙形气机流转不定,掩盖因果,遮蔽气机,这里乃是当年浊气大战的时候在大地撕裂的裂痕,是在归墟当中耗费大量的功勋换取的。   不远处,队友苏可儿手中托着一-枚流转着的玉简,同样掩盖因果。   其余几位队友都各有手段。   都是在这几次任务当中有所奇遇,得到了对因果夭机具备遮掩效果的法宝,打算来此窥探玉虚的跟脚。只是那他们左右寻找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找到之前在归墟商谈时候,背后背刀,腰间前后各有十二柄夺命飞刀的黑发男子.   没有出现吗’   也罢,这一次任务就交给我们也足够了。’   男子屈指叩击玉佩,赤色玉佩当中一条条具备赤阳之气的火龙流转。{1]   面对着张若素的邀请,白发苍苍,牙齿都有些掉了的老者微笑着颌首,接过了前者的酒壶。然后拿了一枚叶子,将酒水倒入绿叶之中。而后袖袍遮掩,方才一饮而尽,动作古雅,引人心折。   “是好酒。   老者的声音温和。   没有喝过这样的酒。”   张若素大笑,只觉得这位老弟为人洒脱。并不拘泥,能谈天论道,说万物苍生,也能品酒听风,一枚落叶当酒盏,觉得很是投缘,那边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少年偷偷看着这酒壶。   张若素道:『小家伙要喝酒吗』“我这酒可烈,你小家伙不能喝。”   少年温和道:“我在家中,也曾经喝过酒的。”『哦嚯,你爹妈不管吗』下次不迷路   有着古典发髻,眼睛大而柔和的少年疑惑:『为何要管』张若素大笑数声,环顾周围,所见到的是万物苍生齐齐来此,风中有鸾鸟之鸣,大地上有虎豹咆哮。却又有万物苍生之感,越发觉得畅快,道:   “想喝就喝!   “今日这样的风景委实是酣畅淋漓,待会儿老道士给你调一碗符水,给你化去酒精的影响,这一-次就让你也醉上一回。”   他豪迈一-挥手,直接幻化出一小巧酒樽。里面也有b壶天刀之法。   足以装进去一整个水库的量。   而后顺手一抖,自己酒壶里面就飞出一条水龙般的存在,直接浩浩荡荡,须爪俱全,飞入了酒樽当中,而后递给了那少年,噙着笑意道:“来,小家伙,喝酒。   ”放心,不要看我这酒杯小,里面的量可极大。   “足够让你今天喝饱了!”   少年眼眸微亮,捧着酒盏,只是觉得香气扑鼻。   他出身于神代王室,虽然不说国家大小,多少算是不缺酒水,趁着张若素和旁边牙齿都有些脱落的老者交流,没有注意到自己,双手捧着酒盏,豪迈不羁,一-口仰脖便干了。   张若素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那看上去乖巧的,梳着古代发髻的少年已经满脸通红,一边儿打饱嗝儿一边摇!摇晃晃,老道人一看不对,再看了一眼酒杯,嘴角抽了抽。   卧槽!!!   全干了!   这小屁孩天生神通张若素额头抽了抽。   正在此时,忽而听到了风雪呼啸的声音,而后神色一肃,转过头去。   九十岁老翁抚须垂眸,带着微笑抬眸看去,坐下青牛尚且还没能成精通灵,也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发出低声。   只有那少年修行者摇摇晃晃,已经被现代工业白酒直接干翻。   并且在他年幼心灵里留下极端浓郁的阴影。   藏匿于极端隐蔽指之处的归墟行走们也抬眸。“终于来了!!!”   周姓男子心中激动,双眸瞪大,看到了虚空之中,一名白发道人,身着青衫,徐步而来,右手拉着一名看上去似乎只是十二三岁,恍惚又似乎十四五岁的少年道人,少年道人眉心火焰痕迹。   隐隐然竟然让他手中镇压因果的玉佩鸣啸不已。这,这是!   『卫馆主,这,这是』   阿玄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阵仗,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拉紧了道人袖口,卫渊垂眸,微笑道:『待会儿听法,另外,你还有一个师弟』   阿玄愣住:『师弟』“是。”   噎鸣算起来入门更晚。   白发道人垂眸,靠着自己之前在归墟『探听』到的情报。   看到了那边靠着法宝藏着的归墟行走。嗯,非常谨慎,而且自信。   归墟之主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对方藏匿的地点,知道了他们的法宝特性,一不小心还真的有可能被对面糊弄过去,而现在,当然不能如此。   也不能随意解决。   他眸光流转,看过这苍生万物,看到了共工,不周山,还有娲皇。   青衫道人白发垂落直到腰间,以一根和珏类似的红绳在尾端系起。   神色沉稳温和,袖袍五指微拢,本来还想要拿一根柳树柳枝当做长鞭,装一装那神话传说里面的【赶山鞭,可后来却又觉得无趣,双眸微敛,其中仿佛映照岁月大千,因果万物。   天地苍茫浩渺,似乎尽数都在这道人眼中,都在其掌心之?上。   因果三千不变不去,平淡发音,却如同天地皆震,万法齐鸣。   “有缘者来,无缘者去。   苏可儿握着玉珠,哪怕是这样遮掩因果的法宝,都只能够勉强护住她自身,让她身躯不断颤抖,大脑一片空白。而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巨大的震颤让她四肢一软,坐在地上。   而后看到了其余归墟行走都快速移动。   看到山川在奔走,云气以恐怖的速度后退。不,不是他们在移动。   是大地和山脉本身在快速移动!   秒更,一秒收藏   她瞪大眼睛,呆滞地看着自己等人所在的裂隙如同有了生命,如同遵循那道人平淡一句无缘者去,轰隆隆地奔走急行,自己等人就直接被拉扯带着离去,前往远方。   坐地日行八万里。   女子眼底有恐惧之色浮现出来。『这,这是,言出法随』“言出法随!”   无边恐惧之时,突然觉得手中一松,自己手中心血相连的法宝突然挣脱开来自己,大方流光,真灵显化而出,如同一只麒麟在山川间奔跑跳跃,流转。   而后是那枚纯阳玉佩,以及一-件件遮掩因果的灵宝都飞出。   化作巨大的苍龙,长吟的火凤。   乃至于咆哮的猛虎。   而后不断缩小,不断流转,飞入道人袖袍当中,不见丝毫烟火气。   一瞬间截断了和法宝之间的心神联系!   归墟行走心中只余下无边惊惧一一   我们究竟是在算计什么级别的存在!   山脉在移动,地形发生变化,有缘者所在的山脉靠近了不周山。而怀藏祸心之辈则是迅速离开,于此天地俱变之际,青衫道人只是缓步徐行,动与不动反差巨大,一切皆属自然。   群山退去,不周方显。   而玉虚宫更在这不周之上。   天地浩瀚,云气层层铺展开来,在这群山退去后更加显得高耸孤傲的天柱之上,一个小世界浮现。而其中的玉虚宫隐隐然显露于外,祥光流转。   不周山老伯的神色变化数次。   水神共工面容肃穆,看着那言出法随的恐怖效果:“他竟然达到了如此的境界!”   众生惊叹。   而强大的神灵们则更是能看得出这背后的恐怖,为之震动。   只有白衣少女手里多出了一杯奶茶。   贴心的少冰多糖。   白发道人拂袖,眸子扫过的时候,没有见到帝俊,也不在意,平淡道:   “贫道玉虚元始。”   “于此广开道门,有缘者,可来听道学法。”   落座于玉虚宫前,嗓音平和悠然,屈指叩击虚空,如同有玉磬之音,声音不大。却玄妙万方地出现在了每一位在场者的耳畔,如同落入心中,如同能够引动心中的思绪。   言出法随,杂念顿消。   因果之力,不擅长战斗,但是在战斗之外却似乎无所不能。   不周山老伯长叹息,震袖起身,拱手微微一礼。神色庄重肃穆。   这并非是恭敬,而是对于一位走到巅峰却愿意讲述道法的存在的敬意,无关于身份立场,缓声道:“多谢天尊。”   水神共工亦然拱手微微一礼,嗓音平和:“多谢天尊。   白衣少女只是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一起轻轻摇晃。   嘴里咬着奶茶的习惯,双手捧着超巨杯的奶茶用力吸着。   少女的眼角带着笑意,嘴角也带着笑意。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看到这样恢弘的一幕。却仿佛整个人都要开心地飘飞起来了一样,坐在青石上,腿没有办法落地,晃啊晃的。而除了她之外,哪怕是那苍颜老者都带着一丝丝微笑和期待的起身拱手。s   白发道人一身青衫,落座于玉虚宫蒲团之上。   袖袍一扫,方才那十几件法宝里面只留下了两件,剩下的全部落于山岩之上,复又平淡道:s   “得我道法者,可来此地,取一宝物为缘法。”   头顶那一道苍穹垂落,天机流转,元气演化为玉珠,宝玉,落英,璎珞,诸多玄妙起舞,垂落不休,在不周山上,玉虚宫就如此降临于大荒。而后万物苍生,齐齐行礼,猛虎按爪,苍龙藏鳞,都齐齐低语呼喊,庄重肃穆。   和几位十大巅峰不同。   他们福至心灵,心中自然浮现念头。齐齐拜下,声音苍茫浑厚,唤道:见过师尊!”   一日传道之师!   白发道人不再如往日谦逊随意,双眸微敛。受了这苍生万物一礼。   元始天尊,受得起。   而后平淡道:“坐。   恢弘浩瀚,却又庄严,只有张若素大剌剌坐在那里,懒洋洋地斜躺着,一只手搭着地面,一只手提着酒壶,被这庄重一幕糊了一脸,陷入凝滞,一点一点抬起头,看了看那白发道人,看了看自己的师弟。   感受到周围的庄严肃穆,连那些山精野兽都知道庄重的坐着,看到鸟雀落于龙蛇偏远,猛虎异兽和五彩鹿同列,万物苍生,皆是寂然。   张若素头皮发麻。麻了!   麻了!   浑身都麻了。   『这里是,是什么山』   他看着那仿佛被撞断过,却仍旧巍峨的山,终于记起来询问。   旁边一名男子低语回答道:“乃是天柱不周山。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   深深吸了口气,压住颤抖着的手。『这儿不是玉虚观吗』   旁边之人好心回答:“不,是玉虚宫。”   玉虚宫!!!   一宫,一观,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张若素倒抽一口冷气,头皮发麻,僵硬地看向旁边含着笑意的老者,后者方才没有喊师尊,也不是天尊。只是叫了一声道友,张若素沉默,深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这么倒霉的。   自已运气一直都还好。   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呢   面容镇定道:“在下张若素,还没有问过阁下名讳。   九十余岁的老者洒脱玩笑道:   老哥儿方才自在,现在怎么如此拘束了   他沉吟了下,答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耳字,字聃。”   “你可唤我老聃。”   复又伸手指了指那大醉少年:“这是我遇到的一域外少年。”   叫做乔达摩?悉达多。”团   老聃   乔达摩?悉达多释迦摩尼   张若素笑容缓缓凝固。   看了看自己的酒壶,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2心脏骤停!!! 第八百九十四章 来袭   老聃   老聃?   那不就是李耳???!   神他妈的小老弟啊!??!??!   然后个小酒鬼是,乔达摩?悉达多?   张若素像是发条生锈的木偶一样,一点一点抬头,看了看那边的老者。然后有一点一点低着头,看了看那边满脸通红,双目无神晃晃悠悠,打折酒嗝儿的少年酒蒙子,看了看自己刚刚笑摸狗头的右手,陷入沉默   释迦摩尼?   如来佛祖?   觉者?   张若素无语凝噎。   师父啊,您当年把我捡回来,我真的成为了一位了不得的修士。   我不单单占了最初祖师爷的便宜。   还顺便用五十三度的白酒把先古时代的觉者给灌成了个酒蒙子。   卫渊,我谢谢你八辈儿祖宗。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无数的情绪涌动在心底,最后千言话语化作了一句简单直接,明了随意并且饱含敢情的文字一——   他暴喊了一声之后,终于维持住了自己的心境。   仿佛那种憋屈郁闷感都消失不见,道门天师一代剑仙,心境强大,早已经不再需要什么所谓的天王保命护心丹,贫道的心境坚定无比,绝无瑕疵!!!S3   张若素心中默念《冰心诀》,压制住心中沸腾的感情。   只是旁边那好心回答他的人却是惊呼:“老子?道德天尊?”   “还有,释迦摩尼,如来佛祖,觉者?!!”   对面的人嗓音颤抖,充斥着惊讶和旋即而来的兴奋喜悦。   张若素敛了敛眸,吐出一口气来。   还好还好,不是只有自己。   还好还好。   这样的经历,还有其他人能够分担。   他看向旁边拎着一柄剑的男子,一身月白色圆领长衫,腰佩玉佩,双目柔和而长,气质俊逸绝尘,道:“还没有谢过这个小兄弟刚刚为老道解释。”1)   那人脸上还有惊愕兴奋,洒脱摆手笑道:“道长客气了。   ”我也不过是来得早了些,和周围这些个虎兄,龙兄说了说话,才弄清楚了,呵其实我搭话也是别有目的的,道长这酒,嘿嘿,闻着实在是香而浓烈,有些像是我老家的那种   张若素知道这酒鬼的意思,笑道:“要喝酒有什么难的?   那剑客大喜,忙不迭接过酒壶给自己的葫芦里倒酒。   然后喝了口,只觉得酣畅淋漓。   老道士看了看老聃,看了看释迦摩尼,嘴角抽了抽,总算是旁边有个同伴能搭话,心里也安稳下来,这种情况下,不是自己一个人倒霉就很好,有个伴儿分担下也是好事,一时间惺惺相惜,道:   ‘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人饮酒垂眸,洒脱拱手道:“我?   ”在下大唐碎叶人士,姓李,名白,号青莲。   张若素:“……”   老道士笑容凝固。   想了想,两眼一翻,主动后仰,放弃了思考。去他娘的。   累了。   麻了。   爱咋咋的。   ‘道长,道长你怎么了!   李太白心中一惊,连忙搀扶,自怀中取出一玉瓶道:“是心中惊悸,还好还好,我这里有灵丹一枚,乃是我好友所赠,有奇效,道长,速速服下,速速服下。”   他用烈酒给老道士服药。   张若素吃到熟悉味道,沉默下,道:“这是什么丹药?”2   李白嘴角勾起,带着一丝丝得意道:“我有不少朋友是道门真修,佛门弟子也常常来往,这是我用一首诗换来的B上清茅山宗天王保命护心丹]。”   天王保命护心丹?   张若素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哽住。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阴影和孽缘出现在了他和救心丹上,让老道人差一点无语凝噎泪流满面,哪哪儿都能吃到这玩意儿。而这个时候,少年释迦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突而一个不小心,竟直接朝着山崖之下坠去。   张若素一惊,却要伸手。   却迟了半步。   那少年看似寻常,但是身体沉重仿佛金铁,哗啦一下就已经下去了。   老道人正要出手,却瞥见旁边的老聃神色平淡温和,不疾不徐。   张若素缓缓收回手:“前辈不去救他?”   老聃闭目聆听天地之间那元始天尊所讲述的大道,却也听到了张若素的询问,嗓音柔和道:“所谓因缘既定,他的缘法已来,我的缘法未至,你我羡慕他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去阻止他的缘法呢?   张若素沉思许久。   老聃复又玩笑道:“??你说是不是啊。”   “小老哥?   张若素:……   无语凝噎。   你还是杀了我吧,道祖。   少年释迦听着耳畔遥远的讲述声音,只是觉得天旋地转,脑袋越来越重。而那遥远讲道的声音则是离自己也越来越远,他隐隐约约觉得似乎失去什么,却又觉得这都是因果和缘法。   得到了不需要欣喜,失去不需要悲伤。   脑袋迷迷糊糊的。   眼前看到一块造型特别别致的大石头在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释迦很困倦,慢慢地沉睡,反正就是一块大石头而已   等等?   大石头?!!!   他面色一呆,猛地睁开眼睛,年少的释迦摩尼终于明白了喝醉酒会有多么惨痛的经历和下场,手忙脚乱,想要避开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闭目等死,祈求自己的脑袋能够比那块一看就结实的大石头硬点。   哗啦一声,是衣服的晃动声音。   然后一直宽大的手掌拎住了少年的衣领,让他脑袋又是一阵痛,高度白酒醉酒之后的后遗症,就像是一个重量级拳手拎着一个冒蓝火的加特林突突突地在脑子里面乱窜。   乔达摩?悉达多觉得眼前冒金星,而后听到了宽厚平和的声音。   “喝醉了。”   他天生懂得其余生灵的意思,所以明白这个意思。   抬起头,看到那是一位高大的男子,光头,肌肉贲起连灰色的袍子都遮不住,旁边还跟着个精瘦的老爷子,似乎正在好奇地看着自己。   忽帝挠了挠头:“这见过天上掉石头的,见过天上掉鸟屎的。”   这从天上掉下来了个小醉鬼,还是头一回见   “圆觉,怎么了?”1   他是带着大和尚圆觉,来这里看老不周的笑话的。可是来到这里之后,那大和尚居然停止了脚步,明明已经能够听得到远处的讲道声音,契合大道,天地齐鸣。哪怕只是远远听到了,都觉得大有裨益。   可是圆觉居然停下来了。   就在这不周山下停了下来,一双眸子看着被拉着的少年。   而后,止步,转身。   “老爷子便去不周山吧。”   僧人神色平和下来,看着那烂醉如泥的少年,道:“贫僧的[缘],已经找到了。”而后对于那近在咫尺的不周山论道不再在意。而忽帝先是看看那边的乐子,又转过身看着踱步而行的僧人,抓耳挠腮,不知抉择。   最后重重一拍大腿,唉声叹气。   还是转身朝着和尚那儿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老不周那边的乐子以后也可以看。   总觉得这和尚这儿也会有新的乐子。   错过可惜,错过可惜啊!   圆觉看着那位少年,缓声道:“你是谁?”   少年迷迷糊糊,只是回答道:“我?我是乔达摩悉达多,是迦毗罗卫城的王子,是摩耶夫人的孩子,善觉王的未来女婿,是注定要成为子民执掌者的王。”   乔达摩,悉达多?   圆觉神色平淡无波,右手敲在少年头顶,道:“你是谁?!”1   少年愣住,回答:“我,我是乔达摩?悉达多   僧人再度抬手,并成手掌敲在少年头顶,喝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释迦摩尼?”   僧人踏前半步,敲击的动作已经迅猛如同风雷,声如雷震,道:   你到底是谁???!   少年心中震动,而后下意识回答:“我是??B我]!”3   圆觉双手合十,嗓音平淡道:“阿弥陀佛,慈悲,慈悲。   他一只手拎着禅杖,一只手拉着少年,准备走。只是那少年喝了足足一水库级别的烈酒,浑身散发出酒味,不周山讲道,有缘者来,也有虽然有力量,却没有这个缘分的大妖暴躁不已。   那少年吃了道门天师府酿造,且足够年份的烈酒,浑身散发出淡淡的馨香,一道残影掠过,竟然是以无比之速,直接把那少年叼着吞入嘴里,其色七彩斑斓,竟然是一只犹如山峦大小的孔雀。<   忽帝目瞪口呆。   自己还没怎么看乐子,那小家伙就给吃了?   却在此刻,突然听得一声暴喝,地动山摇,圆觉大和尚已经暴起,一只手攥住了孔雀鸟的尾羽,浑身其肉贲起,显现佛门真身,而后一声怒吼:”给我停   那巨大山峦般的孔雀乌直接被掀翻。   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砸得那鸟雀双目转圈圈,口吐白沫,圆觉右手滑落到了禅杖尾端,这一根禅杖被旁边老爷子加持了[修为越高,分量越重]的特性神通,反手一棍砸在这孔雀鸟的肚子上,直接让这巨大妖兽来了个当场干呕。   最后把头昏眼花的少年拎出来。   释迦终究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喝醉了酒摔下山差一t点摔死,又给一只前所未有的巨大孔雀给吞了,差一点被消化掉,两眼泪花,抽噎着道:“我再也不喝酒了   “喝酒,喝酒误事,颠倒心情,惹来祸患。”   圆觉无奈,取出平常用来喝水的水瓶。   是人间行动组的金属材质,里面加持了壶天之法,从旁边流淌的河流里装了足足一壶清水,给那少年当头倒下去,将其浑身的污物冲洗干净,也让他从醉酒之下逐渐清醒。   圆觉单手竖立胸前,嗓音平淡:“往日,便随我修行一段时间   看了看少年的发髻,被孔雀吞下,里面沾染了各种污渍,清洗麻烦。   僧人选择遵循某博物馆主言传身教的法门。   单手抹过,如同剃刀,转瞬便让三千黑发垂落在地。   我见??过去佛]初成道时,咸升金刚坛,金瓶盛水,用灌佛顶——   《法苑珠林》卷十六   而在此刻,不周山上,元始天尊讲法越见精深微妙之处,众生听得沉迷其中,时而轻轻摇头晃脑,时而抚掌叹息相合。一时间皆沉迷其中,水神共工微微抬眸。   不周山右手微动了下。   两者都下意识把那失忆的白衣少女护在中间。   之后这不周山上,清气流转之处,一丝丝浊气滋生。   异变突起! 第八百九十五章 元始演武   ‘没有错的,绝对没有错!’   那就是不,那正是,因果之力的妙用!   身材高大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柄神兵,其上有龙纹道韵,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看到了那白发道人平淡开口,就打落了一件件法宝。并且收入了袖袍当中,眼中精光大亮。   心中再无半点迟疑。   “那是一类强行打断因果掠夺宝物的神通!”   他回身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好的属下,看着他们一一取出了烙印有针对因果之力的法宝灵物,看着他们神色沉静,外表或者是俊朗的青年,或者是美貌的女子,潜藏有各自的气机,看不出丝毫的浊气,缓声道:   “毫无疑问,他所擅长的,就是因果之道!”1   众人神色肃穆,取出了散发出奇特气机,隐隐不存于三界之内,无有因果的灵药,毫不犹豫仰脖吞下,让自身处于因果隐蔽状态,连带着自己的力量有所下降,防御有所溃散,但是这样的损失是值得的!   他环顾周围,缓声道:   “斩杀元始,镇压十大,就在今日了!”   “诸君,回来之时,我等共饮!”   浊气神魔们非常有经验地潜藏于各处,他们没有立刻得暴露,没有立刻发动暴戾的攻击。而是以某种特殊的方法潜藏于不同的位置。而后遵循着『浊气伏羲』给出的逆反先天八卦方位靠拢。   他们甚至于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有靠着顶尖的后天灵宝创造出了稳定且隐蔽,不被五行因果所捕捉的空间传送阵,留下了一部分的浊气神魔看守。并且将那几百名人间凡俗的废物留在这里。   等到目标完成,就放出这些诱饵,引得对方自相残杀,把局势搅乱。   而后自己等人,自然可以顺势离开。   神不知鬼不觉!   共工敛眸,一双黝黑的眸子仿佛映照着无数的波涛。   不周山神身边的空气仿佛化作了最为坚硬的钢铁。   两位顶峰级别的神灵身边,也只是出现了这些微的异象。   甚至于这些微异象都是围绕在实力未曾恢复,处于失忆状态的少女身边,任何敢于靠近的存在都会在一个瞬间被水神控制住。而后下一刻迎来不周山右手和左手的亲切问候。   连环问候的那种。   元始天尊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讲述大道,嗓音平和。   忽而,天地之间猛地震颤,传来如同雷震却又绝无那种撕裂沉浑的力量感。   这万物当中,仿佛有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无边沉重压抑。   仿佛和这世间万物截然相对,处于相互排斥状态,汹涌磅礴如汪洋,沉重压抑如峰岳般的力量狠狠地压制下来。   万物众生从那种沉浸于听道的状态当中挣脱而出,浊气侵染天下,那种寂灭之感瞬间攥住了所有生灵的心脏,如同耳畔有个大凿子狠狠地砸下去,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大脑轰隆隆的茫然,天地化作了一片混沌。   整个世界都是群星失色,万物寂灭。   一名高大力士随手一斩,磅礴气机流转,手中一面大旗,通体玄黑色,其中仿佛蕴含无尽因果权能,水波流转,有着逆反先天八卦之中山水大泽之相,只是随手一震。   便已经将天穹收去,群星失色,日月无光。   清气生灵不知四方不见上下,只是乱糟糟一片。   那高大男子立于云头之上,如同世界核心的神魔,放声大笑:   “哈哈哈,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周山缓声道:??有意思,??看来是真的想要杀了这道士。”   “连这旗子都给了出来。”   白衣少女疑惑:『这』.   水神共工语气淡漠:“先天初始,以轻清为天,重浊为地,苍穹的根本其实是一团清气。而这便是以最纯粹的浊气所成,遮天蔽日,能直接把天穹给收了,当年帝俊没能第一时间出现,就是因为此物1   “这乃是浊气之世核心诞生的根本至宝。”   “能收日月,闭星辰,破命数,封因果,藏匿天机,包容万物,使得一切全部回归到清浊不分的一片混沌当中,时间一长,被笼罩的生灵就会失去形体,直接回归清浊二气,既能杀敌,也能辅助,属于浊气之世顶尖的宝物。”   “只是   共工陷入沉思当中。   回忆当年那道人单手撑住倒塌的不周山,然后一剑一-剑把顶尖的浊气神魔削死的画面。   不周山神的右手抬起,想想,回忆当年自己一巴掌派过去那道士脸色都不变模样,摸摸胡须:”确实是奇怪。   两位十大巅峰陷入沉思当中。   不对头??浊气神魔见到这天地万物都被收入玄黑混沌旗,放声大笑:   “元始天尊,我来杀你了!”   “和这十大巅峰交手不用讲述什么客气!”“诸君齐上!”   一阵阵轰然声音,一件件顶尖至宝出现。而后浩浩荡荡封锁周围,因果流转,层层封锁,化作了一个极为狭窄的密闭空间,刚刚好将那白发道人罩入其中,方才还要听讲道的生灵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无能为力。   高大男子眼眸亮起。成功了!   哈哈哈,我们成功将十大巅峰之一,将擅长因果的元始天尊困在了这种狭窄的环境当中。接下来就只剩下一步了,他左右环顾,和其余几位浊气神魔对视,心念唯一   近距离,搏杀之!   他因为要操控玄黑混沌旗,动作慢了一步。   已经有三位神魔靠近。   一个手里是一整条苍龙化作的战斧,能够劈开苍穹。   一个手里是森然冷锐的长剑。   另外一位双拳握紧,仿佛攥住了天和地,令万物规则轮转。   “放弃吧,此乃我世至宝,已经封锁了此地,外面不管是谁。   “都看不到,进不来!”   “连因果都无法窥伺!”   高大男子感知到对面在以因果来窥伺自己手中的神兵,放声大笑,以豪迈霸道的言语来打压对方的自信和心境,让对方陷入到绝望的地步当中,这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在同时,他随手一震,让那玄黑旗悬于半空。   双手握持那柄有着大道纹路的巨剑,怒吼着开始加速,锁定空间,欲要直接将对手连带着那一座道宫直接劈碎,连空间都不留下。而在这个时候之前,他看到自己的队友已经猛地出手。   可恶居然抢功!   男子心中怒意升起。   看到那战斧猛地横砸,如同山岳颠倒,看到长剑朝着那道人的眉心刺杀过去,看到那力士握着双拳,带着碾压一切,撕裂因果的恐怖狠狠砸落向后心。   力士大笑着道:“我可不会输给你!”   他看着那娇美女子,眼底温柔如水。女子也笑着道:“那可未必。”   而后,三者动作同时凝固了一丝。斧头,双拳,利剑都偏离原本轨迹。   恰到好处地擦着道人的身躯飞过。下一刻   白发道人双眸微微敛,双手握拳,向后曲肘,狠狠地砸出。   背后袭击的男子心脏瞬间被震碎,而道人则是反手抓住了那柄剑。只是一瞬间,长剑剑锋偏移,以一种无边玄妙无法理解的方式化作流光,洞穿了持拿战斧神魔的眉心,直接从后脑洞穿,剑气如霜。   那一颗英武俊朗的首级直接炸开。鲜血洒落在女子脸上和身上。   那女子面色凝固。   白发道人拂袖,起身,右手按在了她额头,语气平淡。   “你还不配在我面前用剑。”   他道。   而后轻轻下压。   女子整个身躯爆开,化作一团浊气,直接横死。   而浊气神魔的首领才踏出数步,面色凝固,双目茫然一-   等等?!!   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他不是只擅长因果吗???!   他不是不擅长近距离战斗吗???!??情报有误!??!??!   池头皮发麻,强行收摄心神,知道自己若是此刻动摇则是必死,爆喝一声,步步提速,踏着空间和法则的节点,仿佛此剑必杀必中必斩杀之,越是踏步向前,心境越是纯粹无碍,越是澄澈空明。   此剑,无我!   他沉浸于对于剑道至高境界的感动当中,顺势斩出一剑。   巨剑之上,足足三十六条神龙道韵缠绕怒吼,威能震撼天地。却被压制在这玄黑旗帜当中,越是恐怖,寰宇齐鸣,道人无视,那剑来得无可匹敌,直接命中了道人眉心!   中了!   那男子大喜狂笑。   而后看到神龙悲鸣啸,在这天地之间盘旋的神龙虚影一寸寸崩碎。而后长剑的剑锋开始折断,碎裂,化作了齑粉,一点一点的飞散。直到最后整把剑都碎裂无形,只剩下了个剑柄。   那白发道人连头皮都没破。“无剑之境吗?”   他听到白发道人低语感慨,而后平淡道:   ‘我一千五百年前就会了。   高大男子头皮发麻,身躯颤抖:“这是,十大巅峰,万劫不灭之体?!??!??!”   “浊伏羲,你坑我!??!”   怒吼一声,转身就跑。   伸手抓向玄黑旗。   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动听,搅动人性灵的声音,那仿佛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让他哪怕是在这逃命途中,也下意识垂眸,看到了一枚黄橙橙的铜板翻滚着飞出,落在地上打着转儿。   而后不知道怎么的,就下意识收回了伸向玄黑旗的右手。   俯身,扑过去,捡起了铜钱。   大脑一片空白。   猛地抬头,想要逃跑。   下一刻,一只手按在他头顶。   听到了道人平淡道:“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你们有资格在我面前玩弄[因果]???”反手轻轻一压。   神魔首领的首级被直接按入胸膛当中!   往前走了几步,轰然跪倒,如同无首尸体。   这交锋不过短短一瞬间,其余实力稍弱的还没有向前,就只是看到了速度去捡拾一枚铜板,旋即也当场暴死!   暴虐的气机溢散其中。   其余浊气精锐都骤然止步。   不对这不对啊   不是说,他只会因果吗?不是说,他不擅长近战吗?   为什么,这,这出了什么问题?   白发道人随手一招,那玄黑旗飞入手中,仍旧维持住了狭小空间,外界无法看到的画面,看着这些浊气神魔,回忆当年的事情一——   一暗中针对,根据对手的特性布下陷阱,一-一清除,回忆轩辕的死亡,回忆不周山倾倒   垂眸看了一眼失去记忆的少女,眉心中剑心脏被夺走   回忆少女被杀的时候,那一声茫然无助的阿兄。回忆她数次帮助自已。   心中自语,一个不留。   踏步,上前,天地摇晃,震动不休,聚则为形,散则为气!   勾勒夭地。   于是曾经在这一方地域支撑天地的身影重现于此,头顶着天,脚踏着地。却又被因果遮蔽,道人放声长啸,右手一震,那黑色玄黑混沌旗一晃,和那柄巨斧连在一起,化作了一柄巨大无比犹如太行山脉的战斧。哗啦一下握在手中。   苍穹之宝垂落,玄黑浊世旗轰然展开。   于是天翻地覆,日月无光,遮日月苍穹,闭星辰列宿,镇压天机,笼罩因果,是所谓浑沌之域。   而我在中央,域中四大,我为域中主!   第一次全力施展十大巅峰的力量。   元始天尊发髻散乱,白发落下,眉宇凌厉,无情地看着这帮浊气神魔,双手握着这把绝无仅有天下第一-流的大斧头,看着他们眼底神色凝固,看着他们仿佛茫然,身躯颤抖,失去战意。   身高万丈,撑天拄地的盘古真身,哪怕只是靠着聚散成型和当年撑天拄地留下的些许残留,也已经足够了。   元始天尊不擅近战。   和我『盘古真人』有什么关系???!   昔二仪未分,溟滓鸿漾,未有成形,天地日月未具,状如鸡子。   混沌玄黄,已有盘古真人,天地之精,自号元始天王,游乎其中。   卫渊有很多种话可以说,比如说元始天尊赐予汝等劫灭,譬如说道藏里面的漂亮话。可是看到那边安静温和捧着奶茶的女娲,回忆她之前被杀的一-幕,他就只剩下了一句简单的话。   哗啦一-   元始天尊,盘古真人狞笑着提起了以玄黑旗为核心的斧头。   轩辕去世,人族城池被攻击,共工之劫,不周山倒,娲皇之死。   后土失踪,一件件事情涌动发泄,汇聚在一起,喷涌而出:   给爷-??-   天地一片混沌,给玄黑旗一收,什么都看不真切。   留存下来的浊气神魔,以及投靠浊气的神魔神色放松,已经等待离去。而这个时候,被他们以封印封锁住的少年将领抬了抬眸,双手一动,那封印无声无息地崩碎。   右手缓缓下放,按在了汉剑的剑柄上。PS:今日第二更四千俩百字 第八百九十六章 神代传奇兵团——胎化易形   神代传奇兵团——胎化易形!玄黑浊世旗施展开来,遮天蔽日,收了日月群星,连上下十方都被颠倒,从外界看来,天地万物都是一片灰蒙蒙的。甚至于连这所谓的灰蒙蒙的感觉也只是错觉。   一处隐蔽至极的传送阵前。   外貌丰腴柔美,手中握持一柄玉如意的女子一双妙目看着天地一片昏沉,心满意足地吸了口气,让身躯舒展,额头生出裂隙,化作了一只纯黑色的竖眼,散发出污浊邪祟之气。   “真是舒坦畅快啊   她噙着微笑等待着。   旁边残留了一部分浊气污染过的神魔和妖异。   他们等待在这里,只等到最后时机一到,便带着斩杀十大巅峰之一,玉虚元始的殊荣和那男子的首级回来,嗯,纵然是十大巅峰。但是毕竟走的是这样的道路,况且还是道体法身没能凝聚的状态。   这样的十大巅峰虽然同样强大,但是还没有抵达不可匹敌的层次。   吞服丹药,压制天机。   在其不擅长的领域,比如狭窄区域之中短兵相接,近战搏杀。   嗯,再等一会儿,事情就结束了吧   https://   到时候可得将这玄黑浊世旗]完完好好得带回去。   那可是浊世神兵谱上排名第九的绝世神兵。   先天化生,清浊灵宝。   乃是诸多神兵当中,遮掩第一。   也就只有这遮天蔽日,收星拿月的。   才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号称的。   若非是为了将这刚刚踏出十大巅峰之境界,还没有凝聚道体,没能成了气候的拔除,这等宝物是绝对不可能交给他们使用的,若是磕着碰着,那也是麻烦了   丰腴女子想着,便有些担忧。   在背后的封印当中。   因为是为了掩盖住天机不被因果察觉。所以封印那些『炮灰』就被封印到了里面,等到待会儿趁乱放出去,也可以遮掩行迹,而在此刻,这所谓的炮灰之地。   霍去病默默无声地拔出汉剑。   他身上的封印似乎本来就因为一身的勇烈之气有所松动。   旁边的倏帝老爷子眉角跳着,面容呆滞。『卧槽这年轻人』.   “卧槽!”   “这你怎么就脱开封印了!”   霍去病提了提右手,手腕上有苏玉儿送给他的一枚宝玉手环,上面的流光已经逐渐消隐了去,最后变得黯淡,倏帝茫然:“这九尾狐的发丝编出的手环   他脸色古怪。   “九尾狐,食者不蛊。”   “这是‘食‘通『饲』,是饲养的意思。“你小子,养了一只九尾狐狸吗!”   霍去病茫然,沉思回忆自己因为没有收入,以及被那笑吟吟的武侯安排一日三顿操练,完全没钱,反倒是会跑去少!女那里蹭吃蹭喝,沉思许久,道:“严格意义上,是她养着我。”1   补充了一句:“严格意义上。”   倏帝呆滞,而后道:『吃软饭的』   霍去病正色道:“什么软饭!”   “大丈夫行得端坐得直,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那就要认下来。   “再说了除了包子油条之外,那些肉还挺硬的。”   “从唯物主义来说,我只是和她吃饭的时候由她买单而已,我请客,她买单。”   高瘦的倏帝身躯剧震,面色震动:『软饭硬吃』『卧槽,这年轻人』   “卧槽!”   他脱口而出道:“不愧是渊小子带出来的啊!”卫馆主”   面容英烈的少年一边活动手腕,去打开其余属下的封印,一边回答道:“卫馆主你不能说他是吃软饭的。”   霍去病理直气壮道:“因为他纯粹没钱而已。”   倏帝看着霍去病把这些封印慢慢解开。只是那一个九尾狐鬓角发所编制的手链逐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最后当这些封印解开的时候,九尾狐之力已然消散无形。   一物克一物。   为了之后将这些北海精锐当做是炮灰搅乱局势。   这些封印都是蛊惑类的。   一个个封印被打开了,但是那些北海精锐却依旧如同自已只是被封印起来的状态,没有顺势咆哮,没有激荡自身的气机。只是寂然无声默默起身,手中多出一柄柄兵器,死寂地站在少年背后。   无声无息,却威压极重。   空气中氤氲着既然无声的煞气。倏帝老爷子眉头狂跳。   而后大欣喜,非常亲热地搭着少年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不错不错,好小子,比老头子我想的厉害多了,来来来,加持上,待会儿咱们出去,趁机溜走,不要出声。”   却没有想到霍去病讶然地看着老者。   倏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自已内心有种古怪的不安定感。   就仿佛是老不周那不安分的徒弟狐狸崽看着自己,布灵布灵地眨着眼睛,一脸无辜一样。   百度搜索镇妖博物馆ah123z秒更   『跑路吗』   霍去病疑惑道:『可是我们不是已经到了敌人后方了吗』2   倏帝面容凝固:!”   霍去病咧嘴一笑,拔出剑来。   背后八百北海精锐无声无息踏前半步。   气机氤氲如龙。   倏帝嘴角一抽,看到霍去病握着汉剑,身后八百精锐都   是北海神代的存在,气机汹涌磅礴,而后在一瞬间汇聚为一,少年眉宇清烈。却忽而狞笑,学着那博物馆主一脚前踹。   阵法瞬间被破。   那丰腴女子心中一惊,立刻施法,浊气涌动,化作苍龙猛虎,覆盖周围方圆,将原本能够覆盖足足数百里的力量汇聚在了一起,却被一股烈烈煞气撕裂冲破。   赤色烈焰般光芒升起。   霍去病手里汉剑直接从后面洞穿女子!双手持剑,旋身横斩!   径直将那浊气妖神身躯斩断一半,少年面色漠然,左手按住她的头狠狠地贯在地上,右手的八面汉剑狠狠地贯穿下去,直接钉杀在大地上,竟是毫无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情。   一片死寂。   万万没有想到,先前当做炮灰的渣滓居然从后方爆破。他们怎么敢!   哪怕是脱困了,居然不逃跑!   居然还敢于还击   那女子登时化作了一片浊气散开,而后迅速远离,霍去病吐了口带着血水的唾沫,冷笑道:“果然并非是血肉之躯当时若非是直接被你们那旗子一下兜头罩住,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安能让小爷吃了那么久的泔水!”   比起那博物馆的饭菜,简直是泔水都不如!快乐水呢!   连快乐水都没有!哗啦!   背后阵法被彻底撕裂。   浊气传送阵的气机冲天而起,若非是有玄黑浊世旗的遮掩,早就已经无比显眼。而那丰腴女子看到自己的计划直接暴露,面容扭曲,眉心那一颗全黑竖瞳越发地邪异,似乎能够搅动人心。   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秒更   周围有诸多被浊气所侵染的清界生灵,浊气的走狗。   数量绝对不少。   以及剩余下来的,不擅长正面近身战斗的敌人。   倏帝头皮发麻,一转眼就已经变成了似乎要双方对垒彼此厮杀的场景,哭丧着脸,双手一拍,道:“胎化易   军阵煞气瞬间化作实体。   没有了炼假还真,变化之物来自于那少年最深沉的记忆。   霍去病回过头,看到了身穿烈烈赤色战袍,覆盖有黑色铠甲,大汉的铠甲,内里是皮甲,中间隔绝以棉布,这一层类似却要弱于于西方棉甲,但是外面却是炼铁玄甲。   出现了以煞气短暂汇聚化作的高大龙马。浑身神代级别具装。   霍去病回过头,翻身上马,八百加持的神代北海精锐气机相连,苍茫赤色巨龙浮现。而后嘶吼咆哮,少年把那最后的大汉军旗系在长枪之上,一如当年。   跑个屁!   “大汉大将军,大司马卫青麾下!”   “骠骑将军霍去病!”   霍去病双目怒睁,用尽全力,用尽了孤勇和回忆呼喊出   了这个名号。   而后直接狠狠地率军凿向前方。   水神共工抬眸瞥了一眼这边的气机交错。而后讶异,沉吟了下,收回右手,没有动手,没有提前出招,只是老不周抚须疑惑,道:『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倏的惨叫声』   “不应该,不应该啊   ”要不过去看看   “好生嘲笑一番!”   老不周登时意动,可看了看旁边的娲皇。   想到当年那一劫,乐子人也没了看乐子的心。   “啊啊啊,要死要死!”   “卧槽卧槽!”“老不周救命啊!’   倏帝老爷子和霍去病同乘一骑。   在浊气拉扯出的空间当中死命地凿穿突破,背后的每一个精锐都是北海神代海域挑选出来的精锐,实力强大恐怖,都抵达或者接近神这个层次,精气神相连。   军阵磅礴,化作巨大的赤龙长吟。鳞甲真实不虚。   突而天地一片混沌,似乎全部都被笼罩在那丰腴女子的竖眼里,四方充斥着污浊邪祟之气,霍去病怒喝一声:“守!”   八百精锐齐齐咆哮:“守!”   老倏帝被颠得差点隔夜饭吐出来,还是双手一拍。   胎化易形!!!   那巨龙战魂变化,根据精锐当中某一位的血脉,化作了北海玄龟,直接抵抗住了这恐怖的攻势,定住因果不动,霍去病气机相连,掌中的汉剑已经更换成了马战大枪,道:“攻!   军魂再变!   根据倏帝权能,和任何的敌人交锋都永远处于优势地位。   无法被克制。   无法被针对。没有弱点!   神权覆盖,军魂加持,以最擅奔袭的名将为核心。   以北海神域的诸多年轻精锐为骨干。   足以在神代都称之为传奇的兵团,哪怕只是雏形,也重新出现在了这里,霍去病手中的长枪不断地刺杀,将浊气敌人一一地斩杀,忽而抬眸,那一双锐利的眼眸看向前方,看到那丰腴女子的尸体之后。   一名双鬓斑白,浑身墨染,有先天八卦之气息的男子正在飞遁。   霍去病眼眸一变一一   如同当年把匈奴王庭端了,顺便把那些什么大人物剁了-一样。   本能察觉到对面是大鱼。   倏帝隐隐觉得不对头,头皮发麻,按住少年肩膀,结巴道:   『冷静,冷静啊小崽子,想想看你长辈怎么说的』少年怔住。   舅父是怎么说的   他回忆,而后缓声道:“大阵交锋,与校场斗技,腾挪转移不同,长枪列阵,敌以乱枪刺来,我自乱枪还去,堂堂正正。   “穷寇莫追!追则有祸。”   “全军为上,破城为下。”   “舅父说的   倏帝松了口气。   而后看到那少年脸上浮现灿烂明朗的笑容:像是高三逃课出去打群架的不良少年。   “可惜我从来不听我舅舅的!”1倏帝:“.   你特么!   卫渊!!!你博物馆里到底都是些什么莽夫!莽夫博物馆吗!!   纵马狂奔,这马乃是煞气所化的龙马,心意合一,背后精锐狂奔,倏帝眼尖,一眼认出来了前面那存在的跟脚,乃是浊气一地,天机对应的的化身。而霍去病简直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道的鲨鱼。   或者说看到了奔跑骨头的二哈一样狂飙过去。   看样子似乎是打算直接从后面把浊气伏义的分神爆了。倏帝都呆滞了。   这小子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吗   这小子是指南车转世吗!!   那老银币都遮掩气机推演八卦了都给他找到了s1   “卧槽!”   “卧槽,这年轻人!”   “卧槽!”   霍去病纵马狂奔,忽而抬手,高呼:“射!”   兵魂再度变化,倏帝觉得自己似乎是变胖了点。而后看到一只巨大无比的凤凰鸟升起,每一名北海神代精锐都将手中的长枪抬起,握在手中,蓄势。而后伴随着霍去病的动作,猛地抛掷出去。   一瞬间天空黯淡。   一只只散发出恐怖高温和明亮光芒的长枪洞穿虚空,撕裂苍穹。   直接锁定住这不擅战斗只是遮掩因果的浊气伏羲分身。   而后轰然砸落,洞穿山岳,在大地上砸出了巨大的裂隙,让岩石融化,让天空云雾消散蒸发,那道浊气伏羲的分身未曾承载太多力量,不得不放缓速度。而霍去病已经瞬间赶上去,从后方看到了前方的浊气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刺死他!‘   霍去病心中升起念头。   一枪旋转刺出,后脑勺直接爆头。   而在此刻,天地之间突而一阵翻滚沸腾,隐隐然有无比压抑之气息浮现,压得苍生心里沉甸甸的,抬眸看到一片昏沉。却似乎又有高大身影若隐若现,存于其中。   共工抬眸,带着一丝丝玩味的笑意   结束了。” 第八百九十七章 论道之末天帝前来   论道之末,天帝前来天地之间,混沌一片。   而已经有许多敏锐些的生灵察觉到了天边那苍穹浩瀚,隐隐约约看到的一道身影,高大无比,巍峨雄伟,仿佛支撑着天,支撑着地,仿佛世界的支柱,星河随之流转。   『这,这』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瞪大眼睛。   看到这恍惚似乎曾看到过的画面,一时间如遭雷击,猛然站起,嘴唇颤抖,却又说不出话来。   『您看到了什么』   旁边有年轻的生灵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些许的轮廓,不知道其跟脚,不知其传说。只是觉得苍茫浩瀚,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沉甸甸的一片,让人手脚颤抖,不受控制。   “我,似乎是在年幼时候看到过他。”   这位老者环顾周围,面容浮现恭敬和不敢置信之色,他的白发苍苍,眉宇都垂落下来,腰肢弯曲,是一位已经上了年岁的玄龟,这样一族的实力成长缓慢,但是寿数却是极为   漫长。   他呢喃道:“那时候,是天崩地陷的大劫啊,天上流动着雷浆,地上的火都不会熄灭,烧着魂魄都疼,然后填就这样一下砸了下来。”   记住网址   “我那时候方才是数岁,只觉得必然死于此劫。”   便看到这位尊者抬手撑天拄地,生生将天地重新分开,天高一寸,他便再长高一寸,地厚一分,他就又变长一分,神通盖世。只可惜,那一次之后,大地上的生灵都再   没能见到他,我没有想到,居然在我死前还有这样的缘分。”   玄龟不觉得语气苍凉,呢喃道:   『那毕竟,已经是六千余年前的事情了』.   六千余年!   旁观之人无不骇然。   突而听到了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了天地昏沉,不知道上下左右,不见十方内外,混混沌沌,无有形体,共工双手十指交叉,嘴角微微勾起,轻声自语道:『来了』.   玄黑旗收了的空间内,除去卫渊,早就没了还站着的。   在这柄巨大的战斧面前。   众生平等!   比起玄奘当年的众生平等,更加地平等!   不过,还不够   这些浊气,卫渊没有彻底碾碎他们,没有将其彻底化作齑粉,本来还打算要留下个活口,顺便抓个尾巴。但是随手卜算了下,就『看到』了霍去病那边发生的事情,当即没了这个打算。   “呵没有想到,因果之道的元始天尊,最擅长的居然是近战。”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   还有一口气的浊气之形恨恨地道:“老谋深算的阴狠毒辣之辈!   ‘无耻之辈!”   ‘我呸!   卫渊嘴角勾了勾:“感谢夸奖。   你还是第一个夸我有脑子有谋略的   浊气之形:“……”   白发道人噙着一丝冷淡的微笑,以『盘古化身』之躯,双手握持神话级别战斧,缓缓蓄势,清浊二气不断汇聚流转,他的身躯仿佛越发高大,双眼当中一只倒映着万古苍穹,一只倒映着因果岁月。   而后,这柄战斧猛地横扫而过。   并非是斩断血肉。   而是斩断因果!   轰隆隆的巨响声横扫过整片天地,磅礴恐怖,众生抬头,看到一道森冷的寒芒扫过天地。于是先前没有清气和浊气,没有天地之分的混沌刹那间被分开,被这一道森冷的寒芒分开。   一部分上升化作了天。   一部分下降化作了大地。   而那高大神圣的雄伟身躯立于天地之间。   白发垂落,双手持拿战斧。   双瞳幽深,这一巨大的身影缓缓消散,双目隐隐然化作了大日,明月。最终似乎只是一个幻梦,那高大的身躯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唯独一道寒芒撕开昏晓,是天地间第一道光似的。   而玉虚宫,正在这一道光芒中央,位列于天和地之间。   白发道人平淡落座于蒲团之上。   袖袍一扫,直接将清浊二气全部混沌收入了袖里乾坤当中,包括有那些浊气神魔的灵性,刚刚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那『浊气伏羲』,他需要从这帮神魔灵性当中寻找问题的答案。   以及,还给伏羲一个人情。   周边星辰起落,云气流转,坐下蒲团纯黑,仿佛浊气大地。   清浊合一,妙不可言。   众生皆震撼于这仿佛是开天辟地,盘古散去,天地处分。而元始归来的一幕,将这一幕深深地映入眼底。而这一刻,白发道人微微敛眸,感觉到自己在当年,在那个时代的众生眼中撑天拄地的烙印。   终于和现在的『元始天尊』合二为一。   和『过去』的联系越发紧密起来。   道人忍住欣喜,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秒更神色从容,平淡道:“论法为道,修身之本;演武为术,护道之基”仍旧从容讲述道法领悟,而在此刻,共工眼眸微微闪动,考虑自已现在能否正面拦下方才那道人霸道一击。   诚然,这是因为对方手中的兵器处于清浊共存的状态。   那一招又是在狭窄被封印起来的因果环境当中。   所以这一招就相当于在密封真空的环境里瞬间击破这个封锁,让外界的空气疯狂朝着内部涌动冲击爆发出的力量,是比这道人正常的水准更高的。但是这不妨碍他认真考虑自己接下这一招。   只是共工也想不明白。   那些浊气以前明明精明谨慎得很。   为什么这一-次会想要在狭窄空间,甚至于没有因果的区域和这莽夫来一场拳对拳的肉搏   无法理解。   难道说浊气之形有着独特的寻死美学追求   不周山双手缓缓攥紧。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边,双目亮起。   可恶!!!   这家伙   这家伙   好羡慕啊!!!   不周山老伯心中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老夫撑天拄地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这么有逼格的一个出场,为什么,为什么老夫这么多年苦心,竟然就只是换一个乐子!   不公平!   这他娘的不公平啊!   只有白衣少女噙着笑意,手里的奶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一杯冰镇柠檬水,奶荼喝多,口里会腻,喝杯柠檬水解解腻刚刚好。   张若素手里的酒壶倾倒,面容呆滞。   酒壶里面的酒水咕嘟咕嘟往外流。   张若素,停止响应。   这什么   这小子!撑天拄地,这小子是打算当盘古啊不,他根本就已经被当做是盘古了吧!老道士被连番打击,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逃避现实的感觉——   好吧好吧,被同道坑了心里会有反抗之心。   但是被『盘古』坑了   摆烂,随意吧,累了。   毁灭吧。   旁边的李太白看得目瞪口呆,目眩神迷,看向旁边那呆滞中的老道人,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秒更哈哈大笑道:“道友也无需要如此的失神,这人世间事情千千万万,多有玄妙万方之事,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才是对啊。   这剑侠喝多了酒,看着那边天地洞开的画面,脱口而出咏叹道: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没有想到,今日还能见到如此的神仙怪事。   “不知道,老道士你是何等职位啊。”   青衫剑侠相当熟络地拍着老道士的肩膀,勾肩搭背。毫无疑问是个社交恐怖分子的性格,那是一点儿隔阂都没有,顺便还带着些醉意把老道人的发髻给弄乱了,一脸懒散。   老道人看着眼前一幕幕震动三观的事情,下意识开口,下意识回答:   “哦,玉皇大帝。”   青莲居士:   『噗咳咳咳』   『呛着了,咳咳,我,天王保命护心丹在哪儿』   坐地日行八万里。   那道人一句言出法随,直接把所有归墟行走的法宝都扒了个干净。   让他们被大地和山脉送出去。   一开始还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讲道声音,后来只能听到风声呼啸,最后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苏可儿面色苍白,只觉得这一次实在是亏大了,但是也算是勉强和这   位大能『交手』了一次。   嗯,交手了一次。   隔着八万里被人直接缴械,连法宝都给收走了。   苏可儿眼前苦涩,强行打起精神,而后摆下阵法,遮掩气息,向直接负责她的归墟镇守回禀情报,很快眼前就出现了那位身着黑衣的阴冷少年,苏可儿行了一礼,后者皱眉,道:『为何在这里』   『不是要你等去玉虚宫听道吗』   苏可儿勉强把事情的经历说了一-次。   那少年的额角抽了抽,没有问收获没有问伤亡,脱口而出道:   “法宝没了!”   “是,没了,全没了…….”   苏可儿点头,只觉得肉疼。   化身为少年的归墟之主晃了晃,只觉得肉疼得要死。   两人心底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我的灵宝!   是我的灵宝!   归墟之主身子晃了晃,只觉得本来就因为某个莽夫而贫穷的家业越发地雪上加霜,勉强维持住了面色不变,缓声道:『还有何事想要禀报』   苏可儿沉思了下,回答道:“不过,虽然说只是短暂交锋。”   “属下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些许权能。”   归墟之主眸子亮起,缓声道:『说』.   苏可儿答道:“其人,擅长的不是莽夫巨力,而是『因果』!”   “而且,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秒更其收走我们权能的手段,似乎是和我归墟之中一件至宝有所相似,其名为   她声音顿了顿,答道:“落宝金钱!”   归墟之主神色微微凝固。   落宝金钱   是她!   伴随着很快平复的骚乱,不周山的讲道归于了安静,纵然众生都心中不舍,那白发道人终究还是停止了说法。无论如何,都不肯再继续说半句话,也有那些本身根基底蕴就足够强大的生灵。   听得了道门真法,一一纵跃而起。   自那山岩之上得了道人先前放下的异宝。   就连那青莲居士,也因为性情纵情旷达,不拘一格。虽然没能得了多少修为上的好处,竟然让一把青光蒙蒙的长剑认主,飞来落入手中,灵性十足,让他喜不自胜。   最后,无论是得了好处,还是未曾得了好处的生灵,都齐齐起身。   带着恭敬,遗憾,以及崇敬齐齐行礼:“谢过老师   白发道人颌首。   未曾多说,也没有如同之前想的那样说上一句,尔等下山勿要称呼我为老师。   惹下火来也不要说出我的名号这样菩提老祖式的发言。   只是眼眸微垂,看着那些得到宝物而开心的修士,感知!到了冥冥之中的得失和因果   宝物不是白得的,这已经和他接下来一丝丝因果。   这些都是潜在的锚点,不那么核心,不那么关键,却又是必不可少的。   像是美食做菜时候的各类辅料。   嗯,用归墟之主的法宝,来做我玉虚元始的人情,结下了元始天尊的因果。   这样的话,玉虚元始得到了名望。   众生得到了宝物和好处。   元始天尊多出了因果锚点。   只有归墟之主失去了法宝,嗯,只有归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卫渊心中玩笑,而这个时候,众生知道老师之念,心中遗憾。却也一一起身退去,却发现那白发道人未曾离开,未曾收不周山上的玉虚宫。只是平淡落座,似乎等待一人,心中微怔,旋即震动。   是谁   谁居然能够让开天辟地的元始天尊等待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   星光流转,群星列宿升于苍穹之上。   白发道人抬眸:   “道友,你来了。”   身着墨衣的青年神色平淡,手持玉箫,已然出现于天地   之间,于是群星环绕,万象拱首。   天下无敌,大荒天帝!   赴约! 第八百九十八章 你太虚了   大荒天帝,绝对无双的强者,不周山老伯都站起来。而其余那些生灵,哪怕是没有看到过天帝的真容。但是至少知道这群星流转的异象代表着什么,尽都失声。   下意识踏前,下意识想要靠拢过来,看看玉虚元始和大荒天帝的交流。只是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向前,空间上却在不断地往后退去,仿佛时空逆转,一切无法靠拢。   只是隐隐看到那位身着墨衣的青年抬眸,难得主动开口,平淡漠然:   “天尊,许久不见了。”   天尊!??!   天帝口中的天尊???!   众生心中震撼难言,在听到这句话的下一刻,时空彻底逆转,直接被送出不周山方圆千里之外,群星流转,无言之中将一切的法门都镇压住,无法靠近,无法窥探。   仿佛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将他们送出来,就只是为了让他们听到B天尊]这个称呼一样,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素来冷淡的天帝当然不会做这样无趣的事情。   只是,天尊啊   众生又是恍惚失神。   却也知道了那位的真正尊号-_不周山玉虚宫元始天尊!   位列于诸天万界之上的巅峰强者,今日又多了一个名号。   元始天尊?   李太白捂着自己的心口,作为半边儿的道士,这一次冲击太大了。   帝俊踱步而来,垂眸微敛,只是在九十岁老翁老聃面前停顿了下,不带多少情绪的询问道:“你也老了,伯阳。”   李耳,字伯阳,只是这个字已经渐渐没有人能够有资格呼喊了。   老者感慨叹息,道:“当年在都城之时,有赖于先生点拨。   帝俊平淡道:“无妨,无我,你也可以走出这一步。”   老聃抚须,而后玩笑道:“只是,聃尚且不知道,该称呼你为隔壁懒散读书的先生,还是楚地东皇,亦或者我大周昊天?还是说山海经中记载的天帝?”   帝俊平淡漠然:   “那我该称呼你为道祖,还是西周藏书阁的李耳,老   “后人口中的老子。”   “还是当年赤着脚爬入我园中,窃花摘果的顽皮少年?”   老聃放声大笑,难得放松,拱手一礼便不再说话。只是遗憾许久:“当年少年。   “也只剩下聃一人了啊。”   张若素和李太白酒壶已经打翻,酒水哗啦啦地留下来。落入悬崖之下。   张若素.exe.停止响应。   李太白.exe.停止响应。   水神共工抬眸,右手隐隐握着了长枪。但是出手半招,被帝俊右手扣住了枪锋,无尽波涛,淹没天下。却被控制在群星万象,引力撕扯当中,不得丝毫涌动。   ‘实力未曾全部恢复,在等三千年。水神共工后退了半步。   右手虎口已然撕裂。   不周山老伯双目幽深,注视着天帝。   天帝嗓音平淡:“往日心性不定,历经万劫,老爷子却还是如旧。”   “倒也是佩服。”   不周山嘴角抽了抽。   你小子是不是在内涵我?   是不是说我这几千年来还是乐子人???!谁他么让你说实话的???!   不周山感知到周围那无边恐怖的撕扯引力存在于帝俊身边,仿佛一瞬间就可以让自已此刻状态的功体坍塌,湮灭,在无数星辰之力的拉扯下化作飞灰,嘴角抽了抽。   高温,混沌,暴虐引力,禁锢,混沌风暴。这还只是自然具备的力量特性。   比六千多年前更强了   已经直逼当年的浑天全盛。   恐怖的家伙。   最后帝俊垂眸看向此刻失去记忆的白衣少女面前,右手笼入袖袍,眼眸微垂,气机幽深恐怖,不周山和水神共工下意识踏前半步。却看到那位苍茫恐怖的天帝微微附身,视线和少女平齐,手中提着一个糕点。   那种冷漠淡然如同浩瀚星空的嗓音大概率柔和了那么一点   嘴角有了一两个像素点那么大的上挑。“礼物。   ”自诸天万界之处寻找到滋味玄妙果实。虽然需要三千年生长,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却没有什么法力灵力,只是味道好。不过吃过此物话,之后一段时间会吃什么都觉得不甜。   不周山惊愕:“??你什么时候会做点心了?”   帝俊平淡道:“我找到了一一个厨子。老不周恍然:”哦哦,??我懂我懂。水神共工点头:“原来如此。”   不周山老伯觉得自己和这个扑克脸天帝有了共同话题,道:“那么你这个厨子的饭菜应该很好吃吧?”   帝俊木然摇头:“不,最难吃,最。   ”他具备有把一切美食,用各种方式都制造成焦炭的力量   不周山:   天帝平淡道:“但是本座发现,只需要逆着他的操作方式来,避开他说做菜的顺序和手法,就可以规避一切让这一道菜变得难吃的方式。”   “得到虽然不算顶尖,但是味道相当不错,口感绵密清爽的食物。”   老不周山呆滞:“啊这   全部?   他想了想,拍了拍帝俊的肩膀,道:『苦了你了』.   '你也不容易啊。   天帝看着白衣少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淡地走向玉虚宫,周身窍穴如同有一个个星辰流转,显现出大日坍塌,宇宙毁灭,星辰流转,黑洞,大爆炸等等诸多的异象,似乎吞噬万法,又能湮灭万物的恐怖。   不周山和共工瞳孔收缩。   而白发道人垂眸,腰间长安剑鸣啸,却连鸣啸都被压在剑鞘内。   不周山看着那边的天帝,又看了看吃着点心的少女,显而易见这点心的味道很好,老伯慨叹一声,道:“真的是大概是觉得自己当年未能够及时赶到。所以心中始终愧疚,但是却又偏偏不道歉。   ”宁愿到处跑来跑去做这些事情,也说不出口一句抱歉吗?   共工想了想,道:『大概,天帝是不能错的吧』.   不周山感慨道:“这在人间界,应该是那什么所谓的   “傲娇?”   天帝一步一步走上了不周山,站在了玉虚宫前。此刻诸多异象已经收敛,无论是不在此界之内的玉虚宫小世界,还是说不周山,都没能阻拦他的脚步。   卫渊古怪地看着帝俊,道:??真是一份大礼。”   他说的是天帝主动帮忙宣扬名号的事情。“不过,你大概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吧?”   毕竟,太死板僵硬了。   一般不得要互相夸赞一波儿,然后在谦虚谦虚的吗?天帝平淡颔首,扫过眼前的白发道人,道:“不错。”而后又摇了摇头,淡淡道:“可惜。”   身着墨衣的青年抚过玉箫,道:“[因果]之道潜力确实是不错,但是我本来以为,你会走到倾向于近身交锋或者万劫不灭的路子上的。那样的话,和你自身的战斗方式结合,必然比现在更强大,[因果]??终究不擅长战斗,这是一个巨大的短板。”   “不过,方才那一斧还是不错。   “值得称赞一二。”   卫渊嘴角抽了下,垂眸看向那边的白衣少女,道:“你给??她送点心的话不怕伏羲??那边生气吗?”天帝平淡且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他打不过我。   所以随他怎么生气。   气死最好。   白发道人无言以对,仿佛一句话哽在喉咙里,这句话,真的就和天帝当年那一句这片竹林都是我的一样,让他彻底没有脾气,无法反驳。只能说天帝就是天帝,不是白来的称号。   墨衣青年眼眸垂落,看着白发道人,最终也只是手抚玉箫,??道:   “当年约定第三战还记得吗?”   道人点了点头。   当年约定的是全力以赴的战斗,为此,大荒天帝还在他第一次出现在大荒的时候,强行帮助他剑法再度突破一个关隘,卫渊玩笑道:“比拼实力,要不然就和当年玩笑的一样,比一比厨艺?   “什么做饭天下第一难吃之类的。”   “不要看我这样,我其实可以复刻天下做饭最难吃的人的厨艺。   天帝平淡道:”你若是有兴趣的话,之后可以。   “但是第三次,已经约好了,全力出手。”   “今日前来,本来是打算试试看你的成色,至于结果   袍声音顿了顿,道:“作为走因果一路,且未曾凝聚道体的话,尚?可”   “不算是让我失望,这数千年的等待,算是值得的。”   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爱好中文网秒更   “等到你什么时候能够将那一斧随手使出来,再和我战斗吧。   天帝不含有多少的感情色彩,道:”毕竟道体未成,又才刚突破。   “现在的你,太虚了。”   卫渊:   绷不住了。   道人嘴角一抽,还是道:“那可以先提前定下第三轮比斗的约定吗?”   最后一局,想要把禹王捞出来。   而提前定下这件事情,帝俊当然会保护住禹王在这一段时间不出事。   帝俊似乎早有预料,看着他,颔首道:“??姒文命活得很好,你我比完第三局,不管输赢,我都会把他放出来。所以这第三局最后的赌注,你可以慢慢地想,不必着急。”   道人心中松了口气,询问了禹王此刻的状态,闲散交流了一会儿,而后沉吟了下,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   他看向前方的墨衣帝俊,道:   “既然是天下无敌,那么,不知道当年大劫的时候,你在何处?”   “不周山崩倒,娲皇陨落这些事情,都没有看到你。”   帝俊语气不变,只是双眸微敛了下,道:“这正是我来此的原因。”   “既然已经走到十大这个层次,潜力不错,成色尚可。”   “也该让你看一些东西了。”   袍抬手指了指天穹,道:“譬如苍天更高处。   ”比如,群星之外。   白发道人早已经想要知道这些东西,缓缓颔首,吩咐甲一将张若素等人招待入了玉虚宫。而他和帝俊离开,转瞬之间,星光为桥接引,很快就离开了大荒的大地,乃至于是诸天万界之外,来到了群星所在的区域。   看到一颗颗浩瀚巨大的星辰浮动,散发出磅礴恐怖的力量和巨大的撕扯力量。而天帝动作不停,这一瞬间,那无尽的星空仿佛凝固住,诸多的色彩变化得越发深刻。而灵性的自我似乎被剥离,眼前出现了一座『门』。   群星之外!   道人沉默了下,推开了这一扇门。   而后,看到了[浊]。 第八百九十九章 天帝   人间界?博物馆——   珏轻轻哼着歌谣,一边看书一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装模作样去一趟不周山玉虚宫,多少去一去。毕竟要把情报交给归墟之主,对方的实力很强,自己现在早已经把来自于姐姐们的权能分回去。   所谓西王母只剩下个名头。   未必能够彻底掩盖住归墟之主的卜算。   还是谨慎些地好。   翻过一页,忽而珏微微一怔,感觉到了气息的变化,神色不变。只是垂了垂眸子,反手之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正是归墟行走的证明,其中隐隐有符篆游走。   说曹操曹操到……   珏把书收好,左右看了看,走到了卫渊的静室。   布下了层层阵法,遮掩了自身气机,又以流风流转,压制住了因果天机,这才并指轻轻点在玉符上,让上面的灵气流转,一层层的符文亮起,周围画面幻化,仿佛再度前往了归墟核心之地。   看到了前方那神色阴冷,少年模样的归墟镇守。   归墟霸主掩藏了自身的真容。   一双眸子幽深,看着出现在此地的清冷少女——   自属下禀报之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后来又让苏可儿重现了当时的画面,心中就越发沉了下来。   作为曾经多次使用过的法宝。   她可以断定,那玉虚元始所用的手段,有七成可能性,就是落宝金钱。而落宝金钱之前已经交给那个颇为出色的归墟行走,她心中微沉,隐隐有种预感,觉得自己是不是成了冤大头。   是否是无意中做出了资敌这样的行为。   看到这清冷少女依旧如故,归墟之主隐藏了自身的情绪,道:“你未曾去不周山吗?”   珏神色不变,语气清冷道:“不曾。”   “为何?难道有什么事情比此番任务更加重要吗?”   因为今天不是很想出门,有想要看的番剧要开了。嗯,是伏特加娘娘大力推荐的。   少女心中默默回答,然后面不改色,语气清冷疏离道:“因为此刻前去,才是最为愚蠢的下策。”   珏嗓音平淡,拈起一缕鬓角黑发,淡淡道:“玉虚元始自然不是简单之辈,其天资聪颖,资质过人,意志坚定不拔。却也不乏小心谨慎,虽如此,也有那种堂皇正大,勇猛精进之心,绝非是可以小觑之辈……”   她声音顿了顿,注意到自己的语言似乎还在夸奖阿渊。   右手握拳,白生生的手掌抵着下巴咳嗽了声,面不改色转移话题道:   “如此聪颖之辈,既然开辟道场,广传大道。”   “自然不会忽略其中的危机。”   “自然会对出现之人有所准备的手段,故而吾认为。此刻去并非是上策,若是我想得不错,归墟应该有精锐小队已经去了,并且吃了不小的亏,是吗?”   清冷少女拾眸,眼眸里冷淡疏离。   和旁人在博物馆里看到的,会噙着笑看书,煮茶,裁剪花朵的温柔少女完全不同。毕竟是西王母带着在一位位人杰旁边经历过的,归墟霸主反倒是被将了一军,面不改色,只是抚掌笑道:“所料不差,厉害。”   少女平淡道:“寻常事而已。”   毕竟阿渊的性格,那么自信出发,肯定挖了坑……我可不想要被他埋起来。   少女心中默默补充,而后平淡道:“既然第一次的归墟行走已经败了,想来玉虚元始的防备会有所下降。此刻便是最佳时机,不求其大道,只寻其根基。”   归墟霸主颔首道:“……不错。”   他是真的生出了些许的爱才之心,只是可惜。若是此人没有背叛他归墟该多好,他带着些许遗憾,一边已然暗中提起了磅礴恐怖的力量,一边风轻云淡地道:“不知道你的名字?”   “双玉。”   少女只是思索了一瞬就已经回答。   “双玉,双玉……好名字啊。”   “那么,我且问你,落宝金钱在何处?”   归墟霸主忽而喝问,已经抬手,磅礴巨大力量让整个归墟都似乎随之而动,让吞拿清浊二气的归墟大壑都缓缓停止,带来了无可匹敌的力量,就要将这和清冷少女力毙当场!   背叛者!   直到少女随意弹出一枚铜板儿。   当的一声。   铜板落在桌子上,滴溜溜打转。   归墟之主的气势戛然而止,右手抬起,欲压不压,收了也似乎有些尴尬,沉默当中,少女抬眸,那一双清冷澄澈的眸子看着归墟之主所化的少年,然后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归墟霸主还没有找到理由。   少女就已经反手抛出一个理由——   “要买回去吗?”   归墟霸主沉默,点头道:“确实是。”   此刻也只有这样了。   他想了想,缓声道:“我出五十万功勋。”   这是比起正常归墟兑换价格便宜了些的价格。但是整体而言,符合行情,符合归墟的砍价还价的范畴,少女想了想,看了看归墟之主,回忆这家伙过去的所作所为,伸出一根手指。   十万吗?   归墟之主神色缓和,觉得这少女还不错。   清冷少女双眸微抬,嗓音清冷道:   “一百万!”   归墟之主:“……”   少女指尖旋转着那一枚落宝金钱,只觉得今日阿渊没有将这东西带走真的是好事。否则的话,自己大概率不是归墟之主的对手,会被他打落到诸天万界,或者被捉起来,那里还能像是现在这样讨价还价?   想到方才归墟之主暗中提起的力量。   少女吐出一口气,屈指一弹,落宝金钱翻转着飞起来。   就像是上午卫渊交给她时候一样。   【因果?权能被动】——   使得对自身有利益的事情会大概率发生。   并且无意识规避一切对自身有损害的事件。   『执掌者』——玉虚元始天尊。   “这是……”   白发道人缓声开口,一双眼瞳倒影因果,看着前方所观测到的地方,很难以用语言形容,那首先是大团大团以肉眼无法观测到的云气,每一缕都仿佛能够消融魂魄,化去骸骨。   再然后,便可看到更深层次的存在。   那里有着无比恢弘却又和常理相违背建筑,有着倒悬在苍穹之上建筑下来巨大塔楼,上面有着繁复而美妙,仔细去看却会让人心中恶心欲呕的花纹,奔走的山脉本是宏大。却突然腾起,并且在山峰处化作了赤着上半身,一只手握着斧头一只手握着凿子的壮汉,似在嘶吼。   云气奔走溢散,流动的雷霆在大地上仓惶逃命。   大地之上生长冲天而起的巨大黑色树木,散发污浊邪异的气息,结出的果子却都是一张张人脸,如同倒悬着尸骸。而且,极端地巨大化,连一级台阶的高度都要超过三米,有的甚至于五米,十米。   层层叠叠,极端恢弘浩大,营造出了既神圣又污浊,恢弘而却带着荒谬邪异的特性,白发道人微微皱眉,不需要帝俊再开口介绍,作为新晋的十大,他已然感知到了那边。   浊世。   而且必然是浊世的核心。   但是旋即而来就是一个个的问题。   天帝一身墨衣,微微后仰着坐在了座椅上,神色平淡地俯瞰着前方。   背后是浩瀚星河,是诸天万界,前方则是浊世核心,周围尽数都是虚空,是类似于人间界所谓黑洞区域般的恐怖区域,帝俊平淡给自己斟茶,端着茶啜饮,暗金色的双瞳俯瞰着前方的浊世。   隐隐似乎有狰狞恐怖的凶神嘶吼咆哮。   以天生对于清世生灵来说具备有压迫性和污浊特性的语言怒吼。   却丝毫不敢踏出边界。   卫渊道:“这里是……”   “浊世,你应该能看得出来。”   帝俊回答。   白发道人也坐在旁边的竹椅上,看着前方,道:“但是我听说,浊气是在下方……”帝俊淡淡道:“那大概是未曾解释清楚,下不代表人族或者其余生灵观测的下。”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什么是下,又什么是上?那里那么简单?”   “所谓的『下』,不过代表着的是『基石』,是万物的基础。也就是说,根本无所谓十方内外涉及的上下,此地,亦是浊世的区域之一……或者说,核心。”   卫渊缓缓颔首:“浊,是什么?”   帝俊道:“很简单,『相反的东西』。”   “世界的基石,和你我对应的存在,也是无时无刻都在思考颠覆目前秩序的世界……”   伴随着平和的语气,卫渊发现背后的浩瀚星河一点一点亮起流光。而前方的浊世则是逐渐内敛,这个世界都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缓缓运转的阴阳鱼。   “哪怕是生灵死后诞生的灵魂,在世俗所谓的游魂鬼物,也只是属于清气之世的,接触浊世的瞬间就会湮灭溃散。而浊世的灵性则是代表着基础,他们对于清气的承受度要高许多。”   “浊世的环境并不美好。”   “清世出现的事情,都会以某种方式倒影在了浊世之上。”   “并且加诸于某种作用和反馈。”   “那里的一切都不得自由。”   “或许清世一场雨,映照入浊世便是波涛汹涌的洪流。若是以拳脚来比喻,清气之世为何会孕育出诸多神魔,为何诸天万界,如此庞大的力量散发。却又不曾断绝,周围的世界也不曾毁灭。”   “是因为清气的灵气基础,都是从浊气之世抽调而来的。”   “而清气之世遭遇到的冲击,则是会卸力的方式扩散到浊世。”   “这就是所谓的【清气在上,化为万物;浊气在下,以作基石】。”   “清气之世不会因为交锋而出现巨大不可避免的破坏,也可以拥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来源。”   “而相对应的,清气之世强者陨落之后的力量,星辰湮灭后的尸骸,乃至于大道崩碎之后的法则都将会涌入了浊世,作为浊世的补益;以及,如同你我这样,步步生死。   开辟出了新的道路,不知道多少劫难。而浊世将会以『基石』的身份自然而然地得到对应的路。”   帝俊拂袖,而清浊之世演化的阴阳鱼缓缓游动。   “如此,一来一去,以成大道自然。”   “这便是清浊之世的基础。”   清气的灵气来源于浊气之世。   浊世的根基来源于清气之世。   清气之世受到的伤害和冲击将会直接由浊世承担。   清气开辟出的大道也会自然蔓延到浊世这个世界之基。   真的就如同阴阳鱼一般地流转不休,无穷无尽,极为稳定的状态。   帝俊平淡道:“浊世的灵,不愿承受被抽调灵气的冲击,也不愿意再永远跟在清气之世的后面,更加无法接受被动承受清气之世传来的冲击,所以想要打破这样的状态。”   “他们确实有足够的理由。”   卫渊道:“他们如果如愿,会发生什么?”   天帝抬眸,回答道:“清浊之世倒灌,往后不说,第一次的冲击足以湮灭清气之世超过九成九以上的生灵,剩下的那部分也会在之后的短暂时间内异变成为怪物,在疯狂之后死去。”   卫渊缓声道:“所以,在那两次大劫当中,你镇守在这里?”   “没有让浊世彻底和大荒昆仑接触?”   “以一已之力,横压浊世,庇护苍生?”   他有些许震撼,帝俊的时代,何止于万年。   这万年,乃至于更遥远之前,他就将浊世的力量压制在群星之外?   “并非镇压,也不是所谓为了苍生,不必将这般大的名头冠在我的身上。”   帝俊不置可否,看着那恢弘浩大,恐怖邪异的浊世,语气平淡遥远:   “阴阳流转,本无定理。”   “其实,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并非是固定之事,漫长岁月之后,自然会化作清气在下,浊气在上的局面,以令世界回归原初。而后重新发展道路,这便是纪元之劫。”   “这一上一下,轮转不休,本来就是大道。”   天帝微微后靠,而后道:   “只是,我不喜欢而已。”   因为不喜欢,所以就直接以群星万象镇压浊世在外?   因为不喜欢,就降下了群星列宿以为屏障?   卫渊无言以对。   帝俊抬了抬眸,道:“难得来了,用你们人间的说法,来都来了。”   玉箫指向前方:“要不要去浊世里看看?” 第九百章 礼物   礼物!来都来了?   去浊世一次?   卫渊转过头,看着那氤氲着邪异,恐怖,有着破灭气息的浊世核心,颇为心动,浑天的尸身还在那里,以及,后土的踪迹似乎也与浊气之世有所关联。最重要的是,身边有天下第一在,足够保证这一次的安全。   白嫖一个顶尖战力。   白发道人微微颔首,道:“来都来了。”   帝俊垂眸,手中玉箫随意一抛,碧色流光陡然间大亮,化作了一座横跨亿万里星河的桥梁,平淡道:“走吧,这样足以短暂遮掩镇压住浊气,让我可以短暂离开。”   卫渊看着这样举手投足便是惊天动地的手段,道:   “那边无法察觉吗?”   帝俊颔首:“彼此也算是争斗了不少的时间,他们当然会察觉到。”   他嗓音平淡:“但是他们不敢赌。”   卫渊无言以对。   浊世的强者们就不敢赌天帝不在这件事情,换而言之,是不是敢赌的勇武莽夫们都被杀绝种了,剩下的全部都是从心的那种……   这算是什么?人为选择敌方特性?   “要去做什么?”白发道人摇了摇头,追上天帝,而后随口询问。   他可不相信帝俊会突然说要去看看这里没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如果说老不周的话,那他就信了,可毕竟天帝和老不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她不是乐子人。   天帝平淡道:“你太虚了,帮你补一补。”   “算是贺礼。”   卫渊面色一呆:“?”   然后看到帝俊回眸,嘴角似乎有了那么得用显微镜观测的上挑,而后语气不见起伏,平淡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清气这边的十大巅峰,或者说,走出新的大道的人,在大道上留下了自己的烙印,也就会直接在浊世那边留下痕迹。”   “而后会诞生真正意义上的『浊』。”   “也只有十大巅峰会有对应的存在,从其余部分来看,双方只是存在的基础是相对相反的。并不是彻底的对应,你既已经踏足这个领域,那么也就代表着……   和你相对的那个『因果』,也会孕育出来。”   卫渊垂眸颔首。   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   也已经有所准备,打算靠着伏羲再阴了对面一手。“浊气因果……呵。”   帝俊淡淡道:“这也是为什么,对方会不顾一切选择对你出手的理由。毕竟,你走出这一步的时候浊世已经诞生了对应的反馈,大道已经留下痕迹,烙印已经完成。这个时候杀死你,掌握『因果』的浊气同样会诞生。而且那个时候,就只有他们那边诞生的那个踏足了因果,独一无二。”   “二来,你现在确实不是全盛,给了他们可以成功的机会。”   “第三……”   “这也是他们强大浊世的方式。”   卫渊挑了挑眉:“浊世变强?”   天帝颔首,道:“如同之前和你所说的那样,清气之世和浊气之世彼此互存,互有交换和得失,清气之世受到伤害会倾泻到浊世。但是清气的强者陨落,其根基和力量也同样会反馈到浊世化作那里的底蕴。”   卫渊明白过来,缓声道:“在清气之世杀死强者。”   “浊世受到对应的破坏的时候,又得到了极为强大的底蕴。”   天帝解释道:“其实这遵循最基本的强大方式——破坏原本结构,给予更多的纯粹能量,秒更令其修复,使其更强,如同人族锻体,撕裂肌肉,补充能量,身体痊愈的时候就会更加强大。无论是最基础的锻体,还是说养气吐纳都是如此,这是最基础的道理。”   “浊世那边就在以这样的方式掠夺清世的底蕴。”   “一个十大巅峰的陨落,化作的根基涌入浊世,足以让浊世瞬间变得更强,演化出更多的神魔,前来此地掠夺清世的力量,然后再活得根基底蕴,演化神魔……   这是此刻浊世的风气,而不顾其余的一切。”   “换言之,若是真的杀死了你,哪怕是为了让你的根基破坏清气之世,以此来在浊世根基上创造出裂口。”   纯粹的掠夺性的世界结构啊。   一旦中间有一环断开,就会遭遇反噬吧。   白发道人道:“真是……疯狂。”   帝俊不置可否。   “这次就是带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对应的因果。”   “而后,若可以在你未曾凝聚道体的时候,就把这浊世对应的因果根基本源融入体内,再去走道体,便不只是元始道体,而是阴阳合一的状态,根基更强。”   阴阳合一?   先天诸神无有性别阴阳之分。   白发道人一怔,而后脱口而出道:   “那我不会变成失去男**阳概念的状态吧?!”   那还怎么大婚?!   先天神灵没有性别之分,要是被伏義那老银币暗搓搓一发『颠倒阴阳,斡旋造化』,那不是得在正常阿渊身上再分出一个白毛大美人的女阿渊吗?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秒更   至于伏羲会不会做这种事情?!   ‘阿渊啊,你也不想要另一个『自己』嫁人吧?’   一,要不然还是先把伏羲淦死吧。   总感觉这家伙一定会做出这样事情。   卫渊脑海中一个个念头疯狂浮现,嘴角抽抽。   帝俊沉默,似乎完全没有跟上这家伙脑回路,沉默了下,回答:“你本就是后天所出现的人族,阴阳已定。虽然本座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大概率不会出现你所猜测的情况。”   “当然,除非你自己愿意。”   其实你可以不补充后面那句的。   卫渊松了口气,道:“为什么帮我?”   帝俊踱步往前,平淡解释道:   “阴阳合一,浑沌元始天尊道体,比现在强。”   “那样的话,打起来应该会顺手一点。”   卫渊:“……”   你真的可以不补充后面这句话的。   他看着神色清冷的天帝,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一个本能的预感,来自于元始天尊的判断——   你是不是因为一直没能和浑天打一架所以憋着不爽。于是大不了自己再造一个阴阳合一的道体十大?   没有对手了,那就自己再造一个出来?   当年始终在外域镇压群星万象的天帝会下凡收大羿一个人族当弟子。   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无敌太寂寞?   道人理智地没有把这句话吐槽出来,只是环顾周围,缓声道:   “你知道在哪里?”   他看着周围一片污浊的感觉,对于这样陌生的世界,完全不知道该去向何方。而帝俊却有把握带着自己去找『因果』,不愧是天帝!   连浊世最为隐秘核心都知道!   天帝看了他一眼,平淡摇头,淡淡道:“不知道。”卫渊脸色一僵。   不知道?!   不知道你带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吃完饭散步消食顺便撞撞运气吗?!   天帝不置可否道:   “但是,你是『因果』。”   “虽然论正面战斗不如祝融的『寂灭』;以弱击强,秒杀同阶不如共工的【洪涛》,正面强攻也弱于不周山的『力量』,速度逊色于当年倏忽联手的『神速』,防御不如石夷的『岁月』……”   帝俊语气平淡地说着。   语言冷淡,不带有丝毫感情。   但是对于当年的白发莽夫选择了『因果』这个最不能打的路线的不满,简直是扑面而来,仿佛什么都没有说。却也仿佛什么都说了,最后那暗金色的瞳孔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道人,道:   “但是『因果』可以让有利于你的事情发生概率大幅度提升。”   “所以,只需要你在这里随意走走,就会自己走过去,找到对你威胁最大的地方,也是对你利益最大的地方……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权能,很好用。”   卫渊:“……”   你是把我当做人形指南针了吗?   他道:“那伏羲和你的交情……”   帝俊看了他一眼,颔首肯定,语气平淡道:   “『天机』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秒更权能也很好用。”   “只可惜,就是长了张嘴。”   帝俊脚步微顿,看着周围的浊世,看到了到悬于苍穹之上的宏伟建筑,大地上有刻录的各类玄妙符文,周围有着磅礴巨大化的神魔行走,散发出强大气息。却无一人『见到』帝俊和卫渊,天帝平淡道:   “选择一个方向。”   卫渊道:“我运气一直都不好,捡钱都捡不到。”“真的我来选?”   “那好吧,就这里。”   白发道人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运气,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帝俊主动迈步前行。   浊世?核心隐秘之处。   一身墨衣,双鬓斑白的中年男子安静坐着,看着前面横贯天穹大地,不知道几万里的巨大烙印,其中纠缠有无数的因果,彼此流转,破灭,纠缠,有着因果混乱,诸法劫灭。甚至于因果颠倒,一切秩序因而湮灭的大恐怖。   虚空中一朵莲花缓缓展开,内部氤氲着如同琉璃般的血光。   其中的创生之力,让本该以万年为单位才能孕育出来的『浊』快速地出现,那是一名青年,眉宇冷淡,和卫渊并不相同。因为这只不过是代表着概念的基石,而非是直接的复刻。   那眉宇之间充斥着的暴虐和疯狂的因果。   本能地倾向是将一切因果逆乱。   而伴随着这青年的化生而出,创生之莲内部的力量也在飞快地变弱。   ‘再继续下去的话,娲皇会陷入新一轮的沉睡。而后千年后苏醒,失去这一段时间的全部记忆。’   ‘很好,纯粹的根基,没有杂质的创生大道道果。’   中年男子眼眸微敛。   忽而,前方暴虐混乱的因果突然收束,伴随着创生之莲的黯淡,青年直接之那数万里乃是于数十万里的天道烙印之中复苏,强大无比的气机流转,放声大笑:“哈哈哈,终于出世了!”   “天地万物,吾为至尊法!”   “诸多因果,皆在我身!”   儒雅男子未曾多说什么,只是顺势将创生之莲收回来,一双黑瞳扫视着眼前的『因果』,微微皱眉,道:“……为何,你只是寻常的状态,没有连带着清气那边的力量也掌握?”   “若是他死去的话,底蕴回归。”   “恰好你复苏,而这二者合一,理应是你直接拥有了浑沌道体才对……难道说出了问题?”   儒雅男子心中一沉,以逆反先天八卦这样同样强大诡异。   破坏力比起先天八卦更强的力量开始推演卜算,看到了眼前画面,得到了浊气神魔皆死的结局,面色缓缓沉凝,心中微沉,当即飞退:“不对,不好!”   “有存在遮掩了天机!”   “因果,速退!”   他低喝一声,毫不犹豫转身就要离开。   与此同时,遮掩气机,隐藏因果,将自身的痕迹抹去。   身法缥缈,踏足于逆反先天八卦之中,仍旧儒雅,带着不紧不慢,带着从容不迫,幕后操控一切的气质。   突然。   浊气层层破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自其中探出。直接从背后按向狂奔的浊气伏羲。   无数星辰起落生灭,磅礴恐怖的撕扯力量直接定住水火,分开天地,令逆反先天八卦之权能短暂地被控制住。而后手掌直接按在了浊气伏羲的头顶,不见丝毫的奇异,背后浊气气机散去,一身墨衣,气质清冷的天帝立于其中。   咔吧一下,直接将其脖颈拧转过来。   让浊气伏羲的头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的脸和眼睛看向了『自己』背后。   让这位浊气十大巅峰的眼睛和天帝的双瞳对视着。   天帝双目幽深,嗓音清冷,风轻云淡道:   “找到你了。” 第九百零一章 因果之力的妙用   因果之力的妙用白皙的手掌按在气质儒雅,双鬓斑白的男子头顶,强行将其脊椎折断,首级都扭转过来,什么所谓的逆反先天八卦,以及浊气的磅礴力量,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其奇异玄妙的作用。   至少,是在帝俊面前失去了这样的作用。   卫渊毫不怀疑,如果乐意的话,帝俊可以轻而易举将这儒雅男子的首级连带着骸骨抽出,就像是人间的羊蝎子火锅一样。不过那样过于残暴,过于血腥,和帝俊素来清冷的名士气质不符合。   旋即有无数的星辰之光映照浮现出来。   儒雅男子的内身化作了齑粉,消散无形,卫渊敏锐地抬眸,看到了不远处各类法则汇聚,重新化作了面容俊朗儒雅,鬓角斑白,有着邪异气质的男子。只是此刻他显而易见遭遇到了重创,面色苍白。   “……帝俊?”   “你居然还敢来到这里?”   帝俊似乎略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可惜。”   “『天机』一系是最难杀的,他之所以要想办法把你灭掉,其原因就是。若有什么力量当真可以克制『天机』,那也只有因果了,吉凶易侧,因果难逃。”   他垂眸,似乎是在向卫渊讲解解释。   浊气伏羲,亦或者说,是『天机』对应的『浊』缓声道:https://   “若是在外面的话,我们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里是浊世,即便是你,也会受到削弱和影响,以一已之力面对着整个『位面侧』的压制和恶意,亦不好受吧。”   帝俊暗金色眸子看向卫渊:“你留在这里,把你的对手解决掉。”   “接下来的战斗,你还没能凝聚十大的道体,『天机』仍旧会对你产生极大的干扰,你这个层次的『因果』未必能够抵御地住。”   下一刻,帝俊已经出现在浊气伏羲身前。   仍旧一身墨衣,周身窍穴仿佛都蕴含有一轮一轮的大日,散发出磅礴伟力,巨大而混乱的引力叠加撕扯,炙热的高温风暴湮灭万法,右手五指伸出,按向了最擅长保命的『天机』。   后者没有打算和帝俊死战。   哪怕是被整个『浊世』压制,仍旧选择了后退。   几乎是转眼之间二者就已经出现在极为遥远的位置,星辰起落,散发光芒,帝俊根本没有隐藏自己亲自抵达这里的真相,群星浩瀚,肆无忌惮地彰显着大荒天帝的莅临。   于是无数浊世的强者闻讯而动。   疯狂地赶往此地。   “真是……疯狂。”   这已经不是秘密行动了,这干脆利落的简直像是上门打脸。   卫渊心中震撼,旋即收敛心神,知道连浑天都陨落于此,伏羲之前也曾经在暴怒状态下杀入浊世。只是最后那擅长保命趋吉避凶,又本质上极为擅长战斗的『伏羲』,最后也颇为凄惨。   基本上可以说是在这里大闹了一场,自己也受了不轻伤势。   即便是天帝,长时间在这里作战也会有受伤,重伤,乃至于陨落的风险,这家伙也太狂傲了,卫渊心中吐槽,看向了前方气质狠厉,周身因果颠倒混乱,隐隐交叠,隐隐破灭的『因果』。   这算是天帝的考验?   看看是否是有资格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十大?   卫渊若有所思。   浊气的因果之神晃动了下手腕,眼眸冰冷狠厉,俯瞰着前面的道人。   “有趣,连道体都没有凝聚,居然敢于前来挑衅于本座!”   “清世的小神啊,竟然如此地鲁莽如此地愚蠢,如此地,不堪一击。”   傲慢的语调,浊世的因果冷淡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哼,不要想着刚刚那天帝还能回来救你。”   这相貌凶戾的青年似乎是浊世本身诞生的存在,自然而然知道一部分的隐秘,知道相当程度的知识和历史,冷笑道:“他可是浊世诸位大人物所必杀的角色之一。只是可惜,连自己儿子的死都没能让他彻底地失去理智,还真是一个无情无义冷酷决然的大帝啊。”   “他将会迎接足够大规模的『照顾』。”   “而你,就交给我处理。”   卫渊抬眸看向远处,帝俊……是这样鲁莽的人?不……神?   不应该啊。   “哈哈哈,和我交手,也敢分心!”   凶戾青年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卫渊的身前,令白发道人的诸多因果发散崩乱,有隐隐然不断汇聚,失去原本秩序,归于混乱的趋势。甚至于有逆转因果,要让眼前的白发道人直接化作最初没有修行的时候的模样。   这是,直接连接最初和最后的因果。   卧槽,简直是让人直接变成受精卵的状态……   因果还能这么用?   卫渊怔住,觉得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   而凶戾青年用力一拉,五指当中,把握三千因果,其中皆引导向死亡这一个结局,只需要折断,便可直接让眼前的白发道人归于死亡,那些三千因果崩碎,抵达『即死』之境。   可是下一个,因果轮转循环,这道人仍旧好好地活在之类。   双瞳幽深,仿佛映照因果无端,无始无终之境。   凶戾青年怔住,五指握合。   因果爆破。   直接抹去这道人在因果上的直系亲属。   是一类暗杀类的法门。   通过否定目标存在的因果基石,继而否定其本身。难以防备。   但是下一刻,作为元始天尊诸果之因的特性,强行将这种因果交锋扭曲,歪解,并且引导向了夸张化的方向。   大荒?不周山。   水神共工轻描淡写伸出手,手指夹在虚空,挡住了白衣少女身前。   手掌握合,波涛汹涌,将这因果直接捏碎。   人间?三十三天之上。   伏羲侧躺在厚实而柔软的地毯上,翻看着新买来的漫画,喝着最佳配比的鸡尾酒,日子过得潇洒又愉快,“哼哼,卫渊那个小子,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区区一个窝里的钱,怎么可能是我的全部?”   “我可是趋吉避凶……”   撕拉!   因果之力扭转。   一身青衫的伏羲直接被因果之力给穿过去。   咔嚓咔嚓的声音里,鸡尾酒碎成了一地渣滓,伏義僵硬地一点一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青衫染湿,看着自己的腰子那儿被直接噶了一刀子。而且是因果性质上的直接穿透,面容抽搐。   青衫天神面容扭曲抱着自己的尾巴在地上滚来滚去。   “好疼好疼!”   “要死要死!”   伏羲,因为某种意义上,未曾旁观两个外甥打架。扑街。   轰然暴响,拳脚交锋,卫渊并不还手。只是默默看着眼前这出世就掌握了相当程度『因果』力量的对手不断施展因果之力,抹去前世,创造悖论,玄秘莫测,强大万方,比起他的使用方法,不得不说极为地高深。   只是……   太弱。   帝俊说没有错。   单纯『因果』之路真的太弱了。   或者说到了后期,底蕴补足,再加上道体完善的话,会更为诡秘莫测。但是现在的级别,并不具备在十大巅峰之中称雄的资本。   卫渊突然同意了那位天帝的想法,并且明白,或许是对方知道就只是凭借此刻这个状态的敌人,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才放心离开的,又是一次交锋,因果线的纠缠碰撞,连带着周围的环境都坍塌湮灭,化作虚无。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污浊的怒吼。   一位位散发出强大气机,隐隐让人感觉不详。只是诞生或者出现在清气之世就会带来诸多灾难的恶神朝着天帝掠去,而卫渊对面暴戾男子放声大笑:“哈哈哈,天帝啊天帝,终于可以死在这里了。”   “你也是!”   “本座将会杀了你,然后取代你的身份在人世间行走,拥有你的朋友和爱人。然后再将他们杀死,到了最后,他们都会觉得是你杀死了他们,哈哈哈,让我想想,会不会有人最后都不敢相信呢?”   他放声大笑,暗中拨动因果。   让卫渊看到了一幅幅虚幻的因果未来。   看到珏如同娲皇那样『死在』自己手里,满脸不解和痛苦地低声喊着:“阿渊……”看到张若素和老不周都死于『自己』之手,看到了青衫龙女毫无防备地将后背暴露出来,看到她不知为何已经满头白发。   磅礴的因果全部锁定。   最后一招重重击在了白发道人的眉心,震荡其灵魂,碾碎其魂魄。   暴戾青年眼眸亮起。   而后突然察觉到不对,看到那白发道人自身的因果散开,看到其周身气机突然磅礴恐怖,似乎完全不是走『因果』之路。而后右手伸出直接反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的攻击……”   “很弱欸。”百!度*搜-索-镇-妖!博?物?馆ah123z秒更   五指微垂,而后逆着向上,域中四大流转不休,撑天拄地。   仿佛苍茫浩瀚,白发道人眼眸微垂,冰冷俯瞰着对方。   而后五指翻转——   『翻天』!   『因果锁定』!   『必中』!   『因果流转,同时锁定』——过去,未来,现在,三者收束!   一杀永杀。   无有过去,未来不存!   因果很弱,但是和我元始天尊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天帝被围杀于最巅峰之处。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帝俊!”   “今日,就要向你讨回那无数血债!”   一位位散发出强大恐怖气息的浊气魔神冰冷看着那位被包围起来的天帝,其中不乏有气息强横之辈。只是浊气伏羲不知为何,心中极为不安,那种天机的预兆让他面色沉凝,心中忐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无数血债吗?”   “那本座并不介意,再添一笔。”   天帝语气平淡,窍穴大方明光,浊气伏羲面色终于大变,环顾周围因为为了结成阵法围杀天帝而簇拥在一起的浊气神魔,毫不犹豫,瞬间远遁。却被无数狂暴的引力叠加压制,不得丝毫的动弹。   这是,这是!   先前遮掩气息的桥梁重新化作了玉箫飞入手中。   天穹之上,已然是群星万象   一轮磅礴无比的大日浮现,恣意的释放着自己的力量。   帝俊右手缓缓下压,而后那一轮一轮的星辰大放光明。   下一刻,天帝手中玉箫归来,平淡垂眸。而群星万象,带着极致的光,极致的热,极致的力量,同时直接轰击而下,将所有闻讯赶来的敌人一起,笼罩在了那大日破灭,恒星湮灭带来的恐怖力量当中。   唯独箫声清幽,不疾不徐   卫渊抬起右手,先前口气大的暴戾青年已经变成了无头尸体,倒在地上,他手掌也没有沾染什么鲜血。也就是在出手的一瞬间,那股力量直接把对面的首级打作虚无,生前很聒噪,死得很干净。   直接以现学的『因果』之力,直接将其前世,后世,今生叠加在一起,一并诛除。也就是说,死了也无法从历史和未来中归来。   卫渊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些浊气就敢动手。   在有对应和克制因果的手段存在时。   刚刚诞生的『因果』,是真的弱。   但是因果的特性作为辅助又很强,而卫渊现在这种自己本身就不弱的情况下,因果完全可以用来辅助自己,看着前方敌人的尸骸之上,浮现出了百!度*搜-索-镇-妖!博?物?馆ah123z秒更层层涟漪的大道气韵,却和卫渊自身截然相反。   “……这就是,浊世的根基之一?”   卫渊伸出手,五指微笼。   虚空中突然出现了流转不定的先天八卦,先前的儒雅男子再度出现。只是面色煞白,卫渊都惊愕了,那几乎相当于星系湮灭级别的恐怖攻击,他从古至今,哪怕加上浑天,都是第一次见到。   这逼居然还活着?!   真的伏羲也这么能苟的吗?   硬抗天帝全力还活着?   卫渊旋即察觉到不对,看到那浊气伏羲手中的血色莲花,感知到了其中的创生之力被抽调,用于给浊气伏羲疗伤,神色骤变。   娲皇的心脏!   浊气伏羲本来是打算看看能不能把刚刚诞生的因果魔神带走。可是才回来就看到对面死得干脆,看到那白发道人眼底杀意,毫不犹豫,调动创生之莲当中的力量,恢复自身伤势,仍旧隐藏天机,瞬间遁走。   卫渊只有一瞬间的反应时间。   对方是根基,底蕴都比自己更强的『十大巅峰』级别对手。   不提打不打得过。   而重点是,娲皇的心脏……就算是不顾一切杀他,对方也会消耗娲皇的力量恢复,对他的攻击某种程度上是在间接伤害娲皇……   卫渊思考一瞬,毫不犹豫做出了反应。   五指握合,因果汇聚。   而后屈指一弹。   叮啷——   浊气伏羲的耳畔传来了一声清脆声音,无比诱人,美妙悦耳,让他下意识垂眸,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一枚铜钱在那里滴溜溜地打转,永远不停,散发出了玄妙美好的气息,浊气伏義动作一滞,知道自己已经中招。   强行控制住自己,进行防御,防止被影响过去未来,防止自己的因果被颠倒。   而后察觉到不对——   这不是攻击类的因果!   儒雅男子面容难看,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下意识松开了创生之莲,让那莲花自行飞出。   然后不受控制地,充满热情地朝着那铜钱俯身扑去。『因果构建』——   落宝金钱?最大功率!   使用者——玉虚元始天尊。 第九百零二章 过去的我   几乎是在『落宝金钱』的所谓最大功率爆发的时候。   卫渊也在同时采取了行动,伏低身子冲向创生之莲。   理论上,元始天尊位格带来的提示告诉他,自己刚刚扔出去的那枚铜板。因为过于浓郁的因果加持,足以引爆两个国家之间疯狂的战斗。如果扔到某些地方的话,足以形成类似于『特洛伊战争』那种离谱的场面。   无数人都渴望得到这枚铜板,代表着无数人的欲望和争斗。   『因果』在这种藏匿于幕后,推动天下大势的方向上。   具备有其余十大巅峰都完全无法比拟的恐怖效果。   之前已经被帝俊连番重击的浊气伏羲,终究也还是最顶尖的势力,被『落宝金钱』干扰的时间极为短暂,近乎不存。但是在这个级别的交锋当中,这一个瞬息就已经足够。   创生之莲被元始天尊收入袖袍当中。   浊气伏羲眼眸微敛,杀机溢散,打算强行在帝俊赶来之前击杀此人。   对方尚且没有凝聚道体。   无论境界还是根基,都在他之下。   卫渊眉心微跳,感知到了一股森冷的杀机,绝对的十大巅峰。而且恐怕是位列于十大巅峰第一阶梯那个级别的力量。此刻的他必然不是对手,但是道人神色平淡,双手一握。   手指中夹着一枚一枚黄橙橙的铜板,足有数十枚之多。   每一枚上都孕育着最大化程度的因果。   散发出纯粹的大道纹路,极为玄妙诱惑。   【落宝金钱大阵?第零额定功率】——最大化使用。是彻底激发灵宝道纹,只能使用一次然后就爆开的灵宝奢侈化方式。   使用者——不周山玉虚元始天尊。   因为是诸果之因,所以这样的禁忌级别的限制手段直接变成常态化平A。   平A附带锁定,晕眩,控制,干扰,将一切负面buff全部叠满。   我特么打不过你,我特么控死你!   控到死!   道人冷笑,双手一扬,直接以他在明代的时候,作为记忆混乱的大夫,从江湖中得到的『漫天花雨,遍地金钱』的使用方法,把这无数的落宝金钱洒向天地各个角落。   “元始天尊使用了『因果购买论』。”   “浊气伏羲认为这个是一项合理的购买和交易。”   “于是开始在战斗的时候扔掉了自己的武器,换成了一枚铜钱。”   “元始天尊再度使用了『落宝金钱』”   “向浊气伏羲的法衣购买它随身的裤腰带。”   “这件法衣的器灵本来还有一段时间才可孕育,因果流转之下,提前苏醒,并且觉得这是一场划算的交易。”   “于是浊气伏羲法衣的裤腰带即将自行飞出,完成交易。”   看着浊气伏羲不可遏制动作凝滞,思绪被转移,从决然的心境里脱离。尽管说前者在瞬间就找到了对抗这种力量的手段,没有出现丢掉兵器的情况,但是还是被动削弱了战斗能力。   『因果』是很弱。   但是那是打架来的啊!   型。,一大最不擅长战斗的类   这也就代表着。   在其他某个方面,这些权能近乎于无解。   而后,他看到那边的元始天尊手中再度多出一枚枚金钱。   这一次,卫渊忽而顿悟,明悟了『因果』的看法,双瞳幽深,隐隐和手中的【浊?因果】共鸣,看向了浊气伏羲,双瞳幽深,背后出现了元始天尊之相,一只眼瞳倒影万古岁月,一只倒影因果循环,无始无终。   手中多出三枚落宝金钱,而这一次化作了金色。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缓声道:   “第一枚,落你道果修行。”   “第二枚,削你前世未来。”   “第三枚,斩你今生寿数。”   三枚因果一一弹出。!!   浊气伏羲眼神幽深,周身天机流转,强行抵御住了这三枚『买命钱』,没有去捡起来,感知到天帝的靠近,神色决然,放弃了抢夺回创生之莲,身躯一晃,化作浊气,消散无形。   心中隐隐戒备,若非是对方根基未曾完善,干扰能力还不够,只要接住任何一枚。   自己都将遭遇重创。   天机和因果,实在是死敌。   一个是趋吉避凶,遮掩万物。   一个是因果固定,命数难逃。   可惜了创生之莲……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看到那浊气伏羲远远离开,双眸幽深,负手而立,青衫白发相垂首,自是有一番气度。只是过去了约莫一段时间,道人面色忽然煞白,摇晃了下,踏前一步,似乎是受到巨大创伤。   卫渊抬眸,皱了皱眉:“这样都不出来,看来是真的走了。”   他这才一下坐在地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感知到自己确实是消耗过大了,『因果』权能就像是开发神通,消耗巨大,而自己根本没有道体,法条又低……哪家的近战狂战士需要法条的?   我道门修行,技能点一个点在黄巾力士上收拾东西,一个点在壶天里搬家,剩下的技能点全部都点在剑术,拳法,斧头专精上,卫渊心中吐槽自嘲,手掌微翻,那一朵创生之莲缓缓浮现在掌心,散发出流光。   嗯,终于……拿到了。   卫渊松了口气。   之后再去找伏义那家伙确认下有没有后手,有没有暗中隐藏的手段。毕竟,浊气伏羲是个老银币,论阴谋后手,自己可不是对手。要是他在这里暗自留下了什么烙印的话。到时候自己给娲皇恢复过去,哭都来不及。   不过,需要感谢浊气的那个因果啊。   卫渊心里想着。   虽然又弱嘴又硬,还喜欢白日做梦,但是托他的福,自己总算是稍微掌握到了『因果』的些许特性,掌握了真正意义上的,运用因果的法门,但是还是倾向于辅助……   那个落尽道行,削去过去身,未来身,彻底诛杀的手段。   是真的,也是虚假的,卫渊觉得这种神通绝对可以实现。但是前提是,对手老老实实地配合,事实上如果不是先前那浊气伏义被帝俊一顿削。哪怕是『落宝金钱』也未必就能穿透那家伙的天机防御。   嗯……所以说,帝俊的周天星辰镇压命数。   是不是也在防备着类似的手段?   他是不是已经刺吃过什么亏了……比如说全盛时候的伏义,比如说……那位执掌『命运』,不知道搞了什么事情,最后被围殴死,连灰都给扬了的古代神灵……   卫渊听过这位神的事情,烛九阴也提及过。   大概是大荒昆仑都极为厌恶自己的命运被不自觉地干扰和拨动。   所以选择把这种道果直接扬了。   想一想伏羲和娲皇打辅助,昊天和浑天联手当主力。   那位『命运』的待遇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卫渊垂眸,这个时候,感觉到了周围的环境突然黯淡。却又衬托出一颗一颗明亮的星辰,而后借此为锚点,帝俊再度出现,神色平和,黑发垂落,一只手握着玉箫,眼眸微垂,袖袍都没有一丝褶皱。   “做得不错。”   天帝看了看因果的尸体,又感知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微微颔首。   卫渊道:“之前那些魔神呢?”   帝俊平淡道:“如同他们所求的。”   “变成了我的血债。”   卫渊无言以对。   你都以诸天星辰直接砸下来洗地了,不是自己家,所以就尽情地释放力量了吗?天帝垂眸,道:“东西既然已经拿到了,那就先离开吧,再继续呆下去。无论你我都会早遇到一定的浊气侵蚀,会受到些许负面干扰。”   星光流转,压制住浊气,定住乾坤,而后那玉箫化作了横贯两界的桥梁,白发道人和帝俊离开浊世,离开的时候,卫渊回过头看着浊世的强者,看着他们神色扭曲狰狞,杀机肆意,却不得外出。   我这算不算是跟着榜一大哥外出刷了一圈声望值……   白发道人无奈一笑。   正面杀死了一位浊世的核心强者,击溃了另一位,顺便还收割了不少的浊世的神魔,湮灭了比起人间界还要大许多浊世区域,让那里化作充斥着高温和暴虐风暴险地,而后在浊世神魔的注视下从容离开。   天下第一……   但是,能够让这样强大的帝俊也不曾杀去其中内部,凿穿浊的原因。   是浊世内也有足够强大足够恐怖的存在吗?   还是说帝俊担心自己若是出了意外的话,此刻昆仑大荒的情况不容乐观……   卫渊心中有一个一个的念头浮现出来。   沉吟了下,道:“·……你当年,禹那件事情,最后之所以演变到你会亲自出手,是因为人族打算离开山海,还是说,是因为当时有浊形神魔的潜藏干扰,比如说那些背叛了人族的部分?”   天帝暗金色眸子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都有。”   “浊世显化,神灵和凶兽当中不乏有堕入其中的,人族繁多,心性不定,和其余生灵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你为何觉得,其中全部都是坚定对抗浊世的?   但是这些事情,人族自身就可以处置,便能处理,本座无意插手。”   “只是姒文命过于狂妄,想要直接断绝人神之间联系,直接离开了昆仑山海的庇护,彻底独立除出去,当时看来,人族那里或许会化作浊世进攻清世的第一个据点,本座自然不可能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只是,他们似乎也有他们的想法,有着他们的打算。”   “本座所希望的是诸天万界皆在一处统帅之下。”   “以避免过于浪费战力,避免力量的分散。”   卫渊颔首,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大荒曾经和昆仑山海战斗。   最终出现了稳定的局面,那时锋芒毕露吞灭诸天万界的气焰和此刻冷淡漠然的天帝性格上就不同,原来是有这样的考虑,天帝眼眸微垂,淡淡道:   “只是未曾想到,人族分裂之后,并未曾出现我担忧的事情。”   “反倒是让吾惊愕。”   “如同姒文命所说,若是什么都管的话,那么所谓的人族所谓的众生,说到底又和容器中的景观,因为欣喜而圈养的宠物有什么不同?   无有自身的意志,其言行终究不过是吾意志的延伸。”   “与其如此,何不放手一观。”   “最终我看到了姬昌,姬发,辛,看到了李耳,孔丘。”   “最后觉得本座似乎是将众生看得太过于脆弱,故而还是选择了放手……   不再在意大荒昆仑诸族之间的争斗,当年   姒文命死前说的话,以及之后这数千年的事情,足以证明,当时确实是本座看轻了汝等,是我的错。”   “而现在,神有神的职责,众生当得起自由。”   “靠着自己的力量,弱小的生灵也会走到遥远的远方。”   帝俊看向卫渊,语气平淡:   “本座也希望,你不要插手人族和诸族之间的竞争。”   “否则的话,你就会成为下一个所谓的『神』。哪怕是你无意于如此,作为群居类生物的特性,人族体系的构架,就会以你这样的强者为核心,彼时的人族体系。反而会退化下去,失去了最初和神诀别的勇气。”   卫渊笑了下:“……我也是这样想的。”   “元始天尊只存在于道藏,只偶尔在必要的时候出现。”   “我也只是个博物馆里卖东西的。”   天帝平淡道:“你还真是喜欢人间的红尘。”   白发道人回答:“是啊,你不喜欢吗?”   天帝眼眸平和,答道:“喜欢?不,是爱。”   天帝右手背负身后,一步步走在星河万象当中,他的鬓角黑发缠绕金丝,气质清冷而平淡:   “吾爱着这大世,但是绝非是人族所谓的红尘。”   “无论是初生时的生机,繁盛时的繁荣,亦或者湮灭到最后的寂灭,还是寂灭之中诞生的新生,这一切都是吾所钟爱着的,渊,你终究是人族出身,你所眷恋的红尘不过是个体。”   “而吾爱者,是这世界本身。”   “无论其繁荣,亦或者孤寂,无论是什么,丑恶美好,皆在群星的笼罩之下。”   道人看到天帝垂眸,神色平淡,语气也同样理所当然。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道:   “浊世对应的你的权能呢?你现在是不是清浊一体的?”   天帝平淡回答:“不需要。”   “只靠群星,吾同样可以映照诸天万界。”   “至于那个家伙……”   “被我打得太碎了点。”   “你若是想要她残留的力量,恐怕是没有办法满足了。”??   太碎了……   卫渊眸子瞪大,忽然,当年被扔还给老师的天体物理学知识再度一点一点浮现,那些死去的知识突然复活开始攻击他——   暗物质,人类常规手段完全无法观测到的物质,只能推测间接证明其存在。   基本不参与四大基本力的电磁相互作用,与星辰特性之一的光子相互作用也弱得要死。   基本不参与四大基本力之一的强相互作用。   和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格格不入。   标准宇宙学模型可确定宇宙中暗物质占全部物质总质量的85%。   且广泛存在于宇宙星系,星辰,星云附近。   打得,太碎了……   白发道人怔怔失神。   仿佛已经看到了当年年轻的天帝将浊世天帝殴打成齑粉   然后扬了的画面。   他一点一点低抬起头,看着天帝站住脚步,回眸看他。   那双暗金色的眸子里似乎带着了一丝笑意。   白发道人头皮发麻。   我以后要和这个怪物打架?   卧槽要死要死!   过去的我……   你特么到底答应了什么?! 第九百零三章 找回来了   无论是否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战斗,但是能够把一-位十大巅峰级别的对全力交手   这个眼神。   卫渊注意到了天帝的眼神,看到那一双漠然瞳孔里浮现出异色。   这种感觉卫渊其实很熟悉。   他在当年,在过去之世养小猪仔,一边喂食一边期待小猪仔快点长大,快点长膘,让他能开吃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眼神了   『你太虚了』.   “帮助你领悟清浊混沌道体打起来顺手些。   原来这根本不是玩笑话。原来这些都特么是写实的!原来你也是文官?   卫渊嘴角抽了抽,天帝沉吟了下,道:“先前你用来制衡浊气伏羲的力量是什么?他和伏义的根基,此刻看来竟然已经达到了不相上下的级别。而伏羲在六千余年前,已经能够正面抗衡不周山全力十招。”   “你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是论及力量不如当年的不周山。’   ”论及莫测也不如当年的伏义。   “竟然能够将其逼走   卫渊张开手,手中浮现了一枚枚黄橙橙的铜板,其中有着玄妙万方的大道铭文,妙不可言,隐隐有因果流转的气息,帝俊看了一眼之后,就不再注意,颇为遗憾道: 强行缔结因果?”   卫渊点了点头。   看着掌心的铜板,再度发出感慨,一枚铜板买尽天下,分期付款,先那到灵宝再给钱,无耻至极啊无耻至极创造这东西的家伙就活该被石夷悬挂起来,上最嘎啦脖子的麻绳儿。   可是这不妨碍这玩意儿是真好用啊。   简单粗暴有效果,强行爆发的话,连受到创伤的浊气伏羲也会受到影响会迟疑,会精神恍惚。   嗯?等等,帝俊说什么?   浊气伏羲和现在的伏羲根基差不多,而伏羲现在也是重创状态。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对伏羲也有用?   卫渊心中愉快,已经想到了一个一个的整治伏羲这家伙的法子,天帝颔首道:“对我用一次。”   卫渊点了点头,屈指弹出一枚铜板。指向为帝俊手中的玉箫。   天帝并没有丝毫的反应,垂眸许久,颔首道:“不错的手段,但是可惜,只是偏门,若我是你的话,可以将剑气,拳脚,以及类似于咒术之类的法门和这一门因果大道联系起来。”   不再是以金钱交换宝物。   “而是以承受攻击交换宝物。”   “让对方主动奔跑过来主动承受招式。”   帝俊手中抚着玉箫,平淡道:“直接颠倒因果自然是更简单有效的方法。但是越是强大的对手,其本身的因果越是凝练,会和过去现在未来联系在一起,就越发难以撼动。   “倒不如这样简单却有效的法门。”   不是以因果直接赋予死亡这样高难度的要求。   “而是让对手出现破绽,而后自身将其打死。”   “这样的法子比较适合你,难度比较低。   神色清冷的墨衣男子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丝连天神级别都看不到的弧度,道:“毕竟,你其实不擅长概念类的法门吧。”   卫渊:   是是是,我是莽夫。   啊对对对,你是天下第一你说的对。   白发道人道:“你和我说这些招式的法门,不怕我反过来用在你身上?”天帝语气平淡道:“倒不如说这才是我所希望的。”   卫渊咂舌。   而后帝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平淡道:“另外,这落宝金钱的手段,你以后用起来须得克制一点,此物并非直接抹去了因果。而是短暂完成了因果的缔结,相当于是完成了B交易]这个果,而后花时间履行。”   “开辟这个法门的人似乎处于法宝重要性超过一切的体系。   “打落法宝之后, 再把对手打死,因果无法履行。”   “可浊气伏义还活着。”   卫渊的脸色一点一点凝固。   天帝道:“基于你方才的手段,你应该会向他履行一部分的[因果],这一部分的履行约定,或许是来自于底蕴,或许来自于道果,或许来自于命运,要看你交易了些什么。”   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几件灵宝。”“些许宝物。   “伏羲法衣的裤腰带。”   天帝:“???”   神色素来清冷的天下第一眼神出现狐疑。   回忆起道人先前询问,是否会变化做阴阳合一的状态。沉默。   那一丝狐疑和迟疑变得越来越重。面不改色后退了半步。   道人神色凝滞下来:“还有这个。”   右手抬起,失去大部分灵韵的创生之莲缓缓浮现,在他的掌心上缓缓旋转,不再有之前那种欲要挣脱的本能。而是安心下来,散发出柔和气息,无边创生之力隐隐然要在这字宙寂寥之地开辟出一方世界的趋势。   隐隐然创生万物,演化天机。   那些许的赤色流光缠绕,如同流波一般缠绕在道人手掌上。   像是安抚像是关切,而白发道人身上和浊气伏义交锋时些许的伤势很快地恢复,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朵创生之莲内部的底蕴再度降低,道人不得不封闭因果,将其重新收好。   天帝眉头缓缓松开:“ 原来如此,我道为何,浊气伏羲的成长幅度如此之快。难道说是借助了娲皇创生之力的原因。那么,这样来说的话,后土也有些危险。”   帝俊解释道:“ 简短大道烙印凝聚为浊气十大巅峰的速度,令伤势快速恢复,令浊气的底蕴迅速化作魔神,是创生之力的权能;而加快浊气吞噬清气之世强者根基,化作自身底蕴,以及恢复浊气本源的需要。”   “则是后土的厚德载物。”   卫渊神色微凝,也已经想到了这一节,点了点头。   天帝道:“不过,你还真的是『买』了了不得的东西。袍道:“你打算如何去解决?”   “需要本座帮忙吗?”   卫渊感悟自身的因果,而后睁开眼睛,面无表情道:“已经完成了,浊气伏羲在离开之后就立刻对我动手。只是因果和天机的交锋,结果还算是可以可,可以接受   道人抬手扶额,语气艰难。   “哼,因果之力,虽然莫测,但是有因有果。”   “你可还远远没有抵达无始无终,从因果里跳出去的境   双鬓斑白,神色儒雅的男子伸出手。   面色虽然苍白,但是对于敌人的恨意,超过了对自己的伤势痊愈,五指握合,缓声道:“本座的因果,本座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逆转先天。   直接跨越过去,现在,未来。   “元始天尊最在意的命格之一!”   交易完成一一   浊气伏羲感觉到了那道人素来在意的某个命格,从过去。现在,未来的层次被他取走,也就是说,从过去的第一世开始,乃至于未来岁月当中,作为十大巅峰级别的存在,那道人都将彻底失去那一个对其而言颇为重要的命格。   拂袖一扫,命格加持于我身。   感知到那一道命格直接叠加在自己身上,浊气伏羲觉得感觉很好。   因为是[过去],[现在],B未来刀 。   各类时间线上这个命格的叠加,所以效果非常好!   不知道是因果之力的顿悟,还是说其余的大道体悟   浊气伏羲心情愉快,往前行走,突然感觉不对,缓缓低头,看到自己脚下踩着了一块成色非常好的宝石,皱了皱眉,随意掠开。   这等俗物,对他而言毫无价值。   身形一晃,寻找疗伤之地。   闭目凝气,突然察觉到异常,屈指敲击。旁边的石壁咔拉咔拉碎裂下来。   一、整块极为难得的玉璧出现在了浊气伏羲的旁边。   让他的面容一点一点凝滞,让他的神色出现了些许茫然,些许不甘,细细体悟身上发生变化之后,这样的不甘心逐渐扩大,逐渐让他的右手握紧-一财运? !   怎么可能是财运? !   我明明交易来的是,哪怕十大巅峰都极为在意的命格。   居然是财运? ! !   浊气伏羲沉默许久,伸出手指按着眉心,缓声道:呵,无声无息,将吾的天机颠倒,将我交易的存在进行了替换吗?将我原本打算交换的命格,交换成为了毫无价值的财运。”   ‘堂堂十大,怎么可能为了区区黄白之物而动心?   “这样的话,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如此轻描淡写,不能小觑!可为何,明明已然察觉,已经做出了制止。却还是选择履行因果,将自身现在,过去,未来的财运交给了我。”   儒雅男子沉默许久,从他自身的心态和选择,替换到了白发道人身上,思考如果自己处于他的情况下,是否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逐渐明悟,神色恍然低语:   ‘这一来,是以元始天尊,诸果之因的身份,仍旧遵循着因果大道的气魄,成败无悔;二来,是提醒,是暗中的警告,是告知于吾,他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手段,是宣示自身的实力,不要让吾轻易动手!”   “何等自矜高傲清冷之辈!“何等傲慢!”   “果然,和帝俊在一起行动的,皆是如此。”儒雅男子冷笑道:“元始天尊,不差。’   期待和你的下一次交锋   “丢了什么命格?”   已然回到了清世,天帝看着垂头丧气,茫然失神的白发道人,疑惑道:“竟然如此让你动容?”   卫渊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道:“不,不是说难受,只是说明白了一些事情,让我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感觉到空虚。   是谁让我变穷了的? !是我,是我啊!   不是伏义,是浊气伏羲!   道人按了按眉心,思绪逐渐清晰,既然说自已的财运,乃至于过去未来现在的一切财运都给那家伙拿走了,那么只需要提升实力,有机会再将浊气伏羲斩杀,再取回来就可以了。   帝俊看着白发道人,平淡道:“去吧,将此物物归原主。”   “另外,记住,群星之外只是浊世的一次接壤。”   ‘其核心区域的进入方式还有许多,譬如中央混沌之海,譬如不周山下大地地脉,浊气在下,清气在上。但是这所谓的上和下,却并非是常人理解的空间感知。”   卫渊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动作顿了顿,道:“昆仑十天门,是否也是清浊交汇的区城之一?”帝俊平淡颔首:“是。   卫渊叹息:“ 原来如此”.   开明。   恐怕他的变化和十天门有关。   好奇心害死猫啊。   卫渊没有去不周山,没有去尝试把这创生之莲直接交给娲皇。   而是直接抵达了伏羲所在的太清天。   他得要提前弄清楚,看浊气伏义有没有在这心脏上留下什么后手,秒更镇妖博物馆否则的话,那就不是救人。而是直接给娲皇投毒了,卫渊抵达的时候。却一眼就看到了青衫天神扑街在地,浑身抽抽的感觉,面容一呆。   而后下皮窜到他前面。   蹭一下猛地起来,双手攥住道人的衣领,眼角两行血泪哗哗地流,用力摇晃:   你特么!   “又在   “我腰子都给你噶了,连麻药都没打!”   ‘你冷静点。白发道人用力拍了拍伏羲的肩膀,冷静而理智地道:“麻药对你没用的。”   ‘而且我要对你下手那肯定要的是蛇胆。   “你的腰子基 本没有什么用的,老家伙。”   伏羲:   大怒。   “你侮辱我! !”   “你的腰子才没用吧,几千年都没有开张过,跟了你真是倒霉,不如捐了算了!   『我今天一定要弄死』   嗓音戛然而止,伏羲的双瞳瞪大,神色一下变得清澈,死死盯着卫渊手中的创生之莲,脸上的表情没有了之前的张狂恣意和随性,只有哀伤,道人叹了口气,轻声道:   “我把她的心脏   “找回来了。”   “且看看有没有被做了后手。”   伏羲闷声不吭,双手伸出小心翼翼地捧着莲花。而后一段时间,道人看到伏羲身上灵光闪现,那一朵莲花上出现了一层一层的奇诡异术气息。而后逐渐消散,足足数百道连锁循环。   浊气伏义,果然是做了后手。   卫渊心中后怕。   若是没有伏羲的话,自己就算是抢回来心脏,也只会如其所愿。   反倒还要成为帮凶。   伏羲神色微怔,道:『这』.他面容数次变化,突而并指一点,抓住了那创生之莲周围环绕着的丝丝缕缕的因果,将其中最为微妙隐秘的一道拉出,猛地震开。   太清天上浮现出画面。   是一座冰玉神髓所做的玉棺。   白发道人和青衫天神抬眸看去,神色皆有所变化一一   因为在那玉棺里面,躺着一位少女。   身穿墨染一般的黑衣,双目紧紧闭着,似乎从不曾睁   白发苍古,安静垂下。   其面容   和娲皇一般无二。 第九百零四章 来源和相遇   黑衣少女白发披肩,安静地躺在孕育着近乎于液态灵力的玉棺当中,双眸紧紧闭着,面容带着异样的苍白,和卫渊相熟悉的那位相比起来,五官过于地苍白。   浊气世界对应的创生?!   犹如浊气伏义那样的存在?   卫渊下意识做出了判断。   而后几乎是立刻就反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少女长得和娲皇一模一样,而无论是对应着因果的那个莽夫青年,还是说双鬓斑白外貌儒雅,有邪异气质的中年男子,和卫渊以及伏羲的模样完全不同。   大家只是在大道上类似而已。   但是眼前这黑衣少女却和娲皇一般无二。   “什么情况……”   卫渊看向旁边的伏羲,眼底浮现警惕之意,道:“伏羲,这个时候你可不要脑子犯浑啊……”青衫天神神色凝重,缓声道:“这……不是浊气的创生,因为浊气神魔的诞生原理。”   “阿娲的道路是难以在那边产生对应的存在的。”   “因为她是清气生灵创生的源头。”   “浊世又没有『人族』。”   “理论上,阿娲反倒是最不可能存在浊气反面的。”“有问题。”   伏羲抬眸,背后隐隐浮现出无数的天机气机,先天八卦,流转不定,让整个三十六重天体系都开始剧烈地震颤晃动,似乎承受不住如此的推演之力,仿佛整座天庭都要在瞬间坍塌化作齑粉。   卫渊并指一点,因果加持。   将所有的『坍塌』,『失败』,『被遮掩』,『真相被隐藏』的因果抽取出来,理论上,按照浊世那个家伙的法子。此刻应当将这些因果逆转,便可以增加伏羲测算的成功概率,而且是十大巅峰级别的加持。   白发道人沉默了下。   感觉到了自己要计算无数的可能性,并且尝试把这些可能性逆转,还要保持其合理性,不至于令这因果反向出现问题和悖论,导致最初的目标不能实现的糟糕场景。   编撰因果,真的是个技术活儿啊。   道人叹息。   双手『握住』因果线。   猛地往下一拉。   与此同时,猛然提起膝盖。   让因果线直接被自己的膝盖击中,像是折断挂面一样咔嚓一下直接把这一批因果线折断,粉碎,面不改色,双手一抛。   给爷走!   断绝三千因果?物理版本!   直接把所有干扰伏羲测算的因果全部捏碎捏爆,让三十六天之上腾起了恐怖的因果风暴,道人若有所思,发现自己完全可以靠着引爆因果来打架……   而没有了干扰,伏羲得以抹去了这一部分天机上被施加的影响。   『看』到了进一步的画面。   天穹黯淡昏沉。   这是浊世。   只是此刻的浊世比起帝俊主动杀来时候的惨状也是不逞多让,一道道裂隙出现。但是同时也有无数的清世强者的底蕴被吸纳吞噬而来,被吞噬于浊世当中。   让浊世整体性变得更为雄浑。   一道青色遁光掠过苍穹。   显化出来的,正是一身青衫的伏羲,一只手握着剑,一只手托举着一朵刚刚开出的莲花,往前数步,染血长剑崩碎消失,抬起头,平淡道:“……呵,轩辕死了,他的底蕴也来到浊世,被吞拿吸收了。”   “这样的局势,共工的人族之身也必死,他的底蕴同样会被吞拿吸收,我会在之后想办法,靠着这一丝联系,强行吸纳一部分作为十大巅峰的水神的力量。”   青衫男子似乎是在和谁交流,只是这一缕因果无法再往前窥探。   他淡笑了几声,道:“……无妨,『后土』,还有··   “浑沌确实是强大,但是……”   “自有安排。”   声音断断续续,并不明朗。   青衫男子最终化作了双鬓斑白,面容儒雅的模样,右手托举着创生之莲,淡淡道:“创生之法,娲皇独有,确实是如此,但是也由此,可以走出清浊合一的状态,为我等所用。”   并指一弹,虚空中,以那柄染血长剑留下的鲜血。以娲皇本身的魂魄碎裂部分。   四肢之血。   心头血。   眉心血。   为核心为基础,再以手中这创生之莲的力量催化,竟然硬生生在这浊世当中也创造出了一名『娲皇』,似乎是在浊世诞生,出现的娲皇身着黑衣,长发却是如同月色下的白霜,清冷漠然,带着疏离感觉。   “……只有如此了,除去根基来自浊世,再无丝毫不同。”   “同样的血脉,同样的魂魄根基,同样的……创生之力。”   儒雅男子嘴角浮现微笑。   而后割开自己的手腕,尝试将自身的真灵和血液注入刚刚创造出的『娲皇』,尝试令其对自己有足够大的依赖感。然后再将创生之力注入其中,带着微笑道:“我是你的兄长,你最后的依靠……”   “你将作为我的利刃。”   “将会作为我的兵器。”   “作为,我的妻子而存在。”   “而后,再反向干扰影响那个娲皇,让失去记忆的她,回忆起『这边的记忆』,也成为『我』的妻子,再然后清浊合二为一。”   太清境界当中。   伏羲额角的青筋贯起。   煞气流动。   “我要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伏羲身上流动着真实不虚的杀机,而卫渊同样如此,明白了浊气伏羲的目标和打算,最后她的目标,恐怕是让自己也成为清浊合一的状态,是要创造一个清浊合一又没有记忆的『娲皇』,还妄图让娲皇作为自己炉鼎。   画面中,那儒雅男子神色逐渐凝固,逐渐察觉到不对。   那双眸紧闭着的『娲皇』没有接受的力量。   鲜血层层落下却又自然分开,落入大地,和浊气结合化作了一只只邪异妖物,化作了行走着的蛇妖,白发黑衣的少女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道:“你不是兄长……·”   “阿兄。”   浊气伏羲沉默,并指一点,让少女的真灵直接陷入沉睡。   而后看着手中的创生之莲,平淡道:“……是因为这里还有着力量的参与,还有那个娲皇的烙印,所以没有办法成功……   很好,那就等到吾将此物的灵韵底蕴彻底耗尽,让你化作傀儡,再来吧。”   他转身出去。   背后出现了玉石神髓,将那浊气为基的『娲皇』封印其中。   而后的因果越发虚弱,出现了浊气伏羲外出行走,不断地挑战。并给尝试消耗『创生之莲』当中力量的画面。甚至于曾经在清气之世靠着此物和天帝交锋。   以此物唤醒一尊尊神魔投入诸天万界。   然后……反向被归墟之主狙击,被归墟之主的属下们遭遇。   作为清气之世三大势力之一。   归墟之主执掌了诸天万界,所以也不得不承受如此的贵任,不得不和浊气伏羲死磕。因为后者的计划第一个就让他倒霉,白发道人看到了一幅幅画面。甚至于看到浊气伏羲甚至于被归墟之主拦截于某个小世界当中。   “嗯?那家伙现在能打得过……吗?”   白发道人惊愕,看到归墟之主和浊气神魔交锋。   看到前者被困住。   而后看到浊气伏羲神色冷淡。   最终,白发道人神色呆滞,看到了归墟之主转世的少年神色默然。突然抬手,右手支撑天地小世界,神色苍茫悠远,极为地眼熟。   卫渊嘴角抽了抽……   不,这不会是。   不应当,不应当。   归墟之主神色微敛,而后五指翻转。   撑天拄地,而后。   翻天!   重重地轰击砸落在了前方。   以湮灭一方小世界,甚至于多个小世界的方法。   将浊气伏义给堵了回去。   白发道人眼神呆滞。   青衫天神神色古怪,看了看天机画面,看了看卫渊。“你徒弟?”   “不,我仇人。”   “被偷招了?”   白发道人沉默,青衫男子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招式叫什么?”   卫渊张了张口:“不周山神的大逼兜2.0。”   画面中归墟之主语气苍茫,神色霸道:   “于本座轰天裂地三神击之下退去,你也当是得偿所愿。”   卫渊:“……”   伏义伸手拍了拍卫渊的肩膀,叹了口气。   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而后小   心翼翼地将创生之莲交给卫渊,道:“……那家伙先暂且放着,你把这东西还给阿娲,应该可以让她打破现在这样的情况,力量和底蕴都恢复一部分……”   卫渊点了点头。   想了想,看向眼前的伏羲,手腕一翻,那一枚浊气因果的道果浮现出来,散发出混乱,颠倒,重叠等等暴虐的因果气息,卫渊道:“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东西,我要怎么样才能将其彻底融入体内?”   “帝俊说这样可以走出清浊合一的道体。”   与此同时?不周山下。   霍去病手中的汉剑咔嚓一下将隐藏装死的敌人捅了个透心凉。   周围的北海精锐开始收割这里的战利品。   倏帝扶着墙干呕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到了那边的传送阵基石,看到霍去病似乎扶着剑站在那里,道:“你打算做什么?”   “这玩意儿不好弄啊。”   霍去病沉思,手中的汉剑咔嚓一下直接凿穿入阵法的底部,道:   “按照舅父的理论,所有能够带走的东西,都应该带走。”   “一匹马一头牛都不给敌人留下。”   “以战养战,则战可矣。”   “带不走话,就毁掉……·”   少年恍惚了下,回忆起当年匈奴金帐后的神树,也是这样被自己砍伐掉的,摇了摇头,没有多想什么,干脆利落一剑把这传送阵法劈碎。而后从战利品当中挑挑拣拣,俯身取出了一枚手链。   是相当不错的法宝,上面附带有超过十三种类的使用法术。   最重点是外形好看。   “我要这个了。”   霍去病把东西往怀里塞,注意到了倏帝的目光,理直气壮解释道:   “我把她送的手链弄坏了,如果不做补偿的话,她大概率会生气的,兵家要懂得趋吉避凶,规避不必要的争斗,不用战争就可以达成目标才是兵家的最高要义,战而破城已经是下策了。”   他指得是之前破开封印时候变得黯淡变得失去神光的手链。   倏帝古怪道:“你怕她?”   少年将领身躯一僵。   面不改色道:“怕,什么叫怕?”   “男子汉大丈夫,兵家的事情,怎么能说怕?”   “这,这个叫做『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下兵才伐城!”   倏帝抚摸下巴,疑惑道:“可我记得,你不是不遵循兵法,看不起古代兵书的吗?”   “历史上有你的记录的,写得门儿清。”   他读取过卫渊的表层记忆,所以知道。   少年面色一滞。   似乎恼羞成怒,而后猛地拔剑,神色冷峻,转身呵斥道:“谁,出来!”   几乎是话音未落,已然动手,长剑猛地刺出,携带磅礴巨力,剑气如虹。却被两根手指夹住了,激荡的流风,或者说空气本身的流动让他身躯失去了控制力,瞳孔收缩,看到了前方的存在,一身烈烈的红衣劲装,袖口镶以黑色,束腰同样是墨色的,带着面具,黑发束成高马尾。   一只手握着横刀,一只手轻描淡写夹住了霍去病的剑锋。   气质清冷漠然。   屈指叩击,长剑崩碎。   下一刻,那柄战刀以磅礴之势劈斩而下,几乎将少年将领直接斩杀。却停在眉心之前,未曾下压,一只手握着刀柄,一只手横压于手腕,是军阵或者古时六扇门的招式风格,却难得有如此威能,嗓音清冷:   “看来,平日修行不如何用功,天赋横溢无双是不错。却也容易懈怠,修行时候总是差一点,差一点。此刻便是生死了。”   “你的舅父,没有教过你吗?”   “你,你是……”   带着面具,气质英武清冷并存,金环束发,红衣长刀的少女平淡回答:   “归墟行走,双玉。”   为了应付归墟之主过来摸个鱼。   她本来打算离开,突而感觉到气息纠缠,垂眸看下,看到了气息纠缠之人,看到了那白衣少女坐在石头上。   四目相对。 第九百零五章 白发龙女解决之道   “消融另一部分因果的道果?”   青衫天神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对于你来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不需要刻意地去尝试容纳,只   需要以缓慢的时间,伴随着岁月流逝,你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其纳入己身。”   白发道人神色松缓了些,道:“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伏羲想了想,道:“不算长。”   “大概需要一千五百年到三千年之间。”   卫渊的脸色缓缓凝固。   不算长?   不算长你大爷!   不,对于伏羲来说,这段时间或许真的不能够算是很长……   卫渊看着掌心上那一团无有具体形状,但是代表着   诸天万界最高境界具现化的东西,道:“没有稍微快点的法子吗?”   他的声音顿了顿,强调道:“以人类的时间观。”伏羲道:“否则的话,你就只能想办法运用这逆乱的因果   她指了指卫渊手中的道果,道:“尽可能地多使用,没抽调一缕因果运用,这部分权能和概念就会融入你自身   体内,这样会加快消耗。”   白发道人沉思:“意思是就像是吃东西。”   “显得消化掉,才能吸收,然后才能长肉?”   青衫天神脸上的表情不可遏制地迟滞了一下。   下意识看了一眼道人手中吸纳诸多因果的权能核心。仿佛那里是   一块三斤二两切得细细不见半点肥肉在上面的猪肉臊子。   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只觉得一股子人间红尘的俗味儿直冲脑门子。   白发道人反手将这道果收了,心中安定不少,准备离开的时候,忽而想到了一件事情,询问道:“对了,你刚   刚,居然没有对娲皇的心做点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做点小动作。”   “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伏羲咬牙切齿。   白发道人想了想,认真摇头:“你不像……”   “你就是。”   伏羲嘴角抽了抽,摆手让那道人利索点滚,懒洋洋地躺在老年椅上,眼眸微垂,平淡道:“我要的是妹妹,是   阿娲。”   “不是一个被玩弄神志,篡改魂魄的傀儡。”   “拿着东西,利索点回去。”   道人洒脱一笑,微微拱手一礼,已然消失不见。   不周山下。   一身红衣模样,就如同在昆仑山试炼当中的江南捕快时一样,那段记忆在之前的时候,珏已经复苏,而卫渊没   能记起来,本来少女只是打算过来露个面,亮个相,转身回去,应付了   归墟。   但是没有想到,现在这里架势这么大。   不周山神,水神共工……还有那孩子是谁,为何有点熟悉感?   这三个在场,珏觉得自己怕是没有办法摸鱼,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周围空间扭曲,变化,水神共工的水流缠绕,将这空间变化纳入流水洪涛当中,而不周山老伯抬眸,眸光当中   神光隐现,予人极大的压迫感,珏右手搭在了长刀刀柄之上,高马尾微微晃动。   一张青铜独犴面具隐显狰狞威严。   仿佛即便是被这诸多的强者包围困住,也不担忧,也不恐惧。   有从容不迫的气度。   少女脸上的面具遮掩住了摸鱼失败的表情。而那边的白衣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天女,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想了想,举了举手里的奶茶杯子,往前晃了晃。   沉思。   打招呼?   还是挑衅。   或者说请我喝奶茶?   这孩子长得好可爱。   作为清气的本能,完全没有察觉到恶意,珏下意识踏前,伸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了娲皇的奶荼,然后仰   脖,把杯子凑到了独犴面具的口子上。   吨吨吨!   反手递过去。   “多谢。”??   白衣少女看了看手里空了的杯子,脸上神色呆滞茫然。   作为清风,本能感知力甚至于在卫渊之上的天女忍不住俯身,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黑发,然后递过去一块准备好   的蛋糕。   “你很可爱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未来也可以有像是你这么可爱的女儿。”   “嗯,妹妹也可以。”   身着红衣,墨色束腰,金环束发高马尾的少女嗓音清冷安宁。   俯身的时候,鬓角黑发垂落,而独犴面具威严狰狞。   明明俯身,却忽而散去,趁机化作了一缕流风消散无形。   而共工和不周山之前就有打算出手阻拦。却又被白衣少女阻拦,后者神色仍旧恢复了温柔,道:“……那是个好   孩子,没有关系,让她去吧……”   西皇年少时,曾与娲皇交好。   而创生之术的起源,也一直都是此刻失去记忆的白衣少女。   她终究也还是有所感应。   共工沉默了下,道:“你为何如此说?”   白衣少女看着手里的蛋糕,莞尔一笑,故意只是道:“因为她送了我礼物。”   珏迅速离开了不周山区域,迅速地回到了安全的位置上。然后打开了归墟玉符,将之前准备好的,根据归墟的   『甲级感悟』改造出的画面,直接抛给了归墟之主。   “目标擅长的,是以力破法,纯粹的蛮力战斗!   推测其本身擅长翻山倒海,撑天拄地一类的权能,颇为强大,难以对抗,我认为,其恐怕极为不擅长……因果。”   脸上带着独犴面具的少女面不改色回答:   “故而,对付他,可以靠着大量的因果遮掩和控制住。”   “而后靠着因果和天机不断削弱他。”   “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击败。”   归墟之主得到了来自于天女的回答,看到了那画面当中,撑天拄地。而后反手便横砸下来的霸道场面,又勾动   了过往的记忆,让他的面色微沉,心中震荡,隐隐回忆起了当年那不要命的道人,下意识就相信了少女的话。   下意识决定了之后要多多准备『因果』,『天机』这两类手段。   靠着这样的手段,将这道人击杀。   归墟之主吐出一口浊气,终究是疑心颇重,而后道:“那要如何解释,之前的归墟行走所说,他也颇为擅长因   果,能够言出而法随,令大地山川自行奔走的事情?”   少女反应迅速,嗓音平淡道:“那不是因果,那是蛮力!”   “蛮力?”   神咒。”天女抬眸,理所当然地回答:“他有一种用来搬家的唤   “那不是言出法随。”   “是他以蛮力让山神们不得不听从命令。”   归墟之主迟疑,回忆起那家伙搬来山压在自己身上的过往经历。   清冷少女面不改色,道:“那是,蛮力。”   最终归墟之主接受了少女的说辞。   珏松了口气。   自己这一次的表现虽然还算是可以,但是不如之前那么地突出。   没有给归墟之主带来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估计不会有太大的的地位提升,嗯,这也是刻意控制的。就连交出去的影像里面,也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的级   别,情报不那么清晰,不那么稳定,甚至于无法运用天机甄别。   这就属于是那种摸鱼擦边儿通过了归墟任务的类型。   六十分刚刚好的那种。   因为珏不打算走入归墟之主看重的,归墟核心的那一批次,她只是打算潜藏于这些归墟行走当中,利用归墟诸   天万界的特性,寻找西王母娘娘的痕迹。   然后某种程度上,完成任务,养白毛穷牛鼻子道士。   嗯,顺便寻找诸天万界的食材。   表现地过于突出,可不是什么好事。   归墟之主始终保持着冷淡,给予了基础的奖励,就让珏回归。而让她离开之后,才开始思索这个情报的可信   度,思考该相信多少,手中的落宝金钱弹起来又落下   是的,她之前,确实是花费了相当大的代价,从那财迷少女手里得来了这东西。   嗯,毕竟多少是有价值……   归墟之主正在思考,突然察觉到不对,感知到了一股暗中袭杀至自己的天机,微微皱眉,借助着归墟诸天万界   的力   量对抗抹去这一股袭杀者,面色微沉。   不对,不是针对于我。   是针对落宝金钱!   是针对『落宝金钱』使用者!   归墟之主猛地睁开眼睛,反向追溯这一股咒杀之力。而后感知到自己某种程度上的老对手,只有在诸天万界体   系内才能够周旋的那个对手浊气伏羲。   而后『看到』了浊气伏义被那落宝金钱强行控制,离开的一幕。   这画面并不具体,但是也已经足够归墟之主推测出部分真相。   是落宝金钱的持有者,让那浊界伏羲吃了大亏!   让愤怒到了失去理智冷静,反向攻击的程度!   而落宝金钱的持有者,在这之前是……   当的一声,落宝金钱落入归墟之主手中,他眸光大亮,猛然起身,彻彻底底地相信了那少女的话,在她眼中。   就连之前为何没有提前前往不周山都有了解释   是在靠着落宝金钱解决了浊气伏羲的某个计划!   而后又前往了不周山,完成任务!   “出色,实在是太出色了!”   回到了博物馆,换上便装的少女开始准备晚饭,完全不知道归墟之主此刻双目亮起,颇为狂傲满意,道:“我   要提拔她!”   “让她成为我归墟镇守之一!”   “成为我归墟真正的心腹!”   “逐步参与到我归墟的核心事务当中!”   卫渊自三十六重天回到了不周山外,而后从众人口中得知了方才发生的事情,颇为讶异:“……居然还有,归   墟当中还有这样的人?”   “看来不能够小觑。”   他不打算现在拨动因果和归墟之主正面冲突。   反正那归墟行走也没有见到自己,也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居然能够突破到这里,还全身而退了,还真是有些   手段。   白衣少女看了看卫渊,伸出手把卫渊的头发揉了揉,比起往日的时间更长,用力稍大,就仿佛是要报复回来一   样把他的头发都揉得炸开,然后才拍了拍道人的手背,道:“是个好孩子的。”   “做饭也好吃。”   卫渊疑惑,只当做是白衣少女在夸奖自己,定了定神,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嗯?什么?是礼物吗?”   “算是。”   “不过,也应该说是,物归原主。”   白发道人摇头轻笑,反手取出了一朵莲花。   那莲花上有着创生的力量,散发出了阵阵温和的柔光白衣少女怔住,双目恍惚失神,不再如同之前那样的清激   却带着些许的空洞感,而是逐渐有更多情绪开始汇聚起来,似乎有记忆开始累积,而不是循环失忆的变化。   果然有用……   道人给共工和老不周递了个眼色,然后轻轻将创生之莲递过去。   那一朵莲花几乎是转瞬便化作了赤色的流光。而后飞入了少女的心口,温暖和煦的创生之力往外溢散,少女恍   惚了下,双眸微闭,陷入了沉睡,道人拈了一道柔风决,把这位白衣少女送到了玉虚宫的静室,而他,老不周。   还有共工,都只在门口护法。   道人盘坐下来,闭着眼睛,感知放开,以防备浊世的可能袭击。   能听得到外面传来甲一惊讶不已的欢呼声音,似乎是整个玉虚宫小世界的灵植都在飞快生长。   在甲一绝不算是短暂的岁月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   仿佛是整个世界都在自由生长一般。   众生都在欢呼雀跃。   无数的植物,生灵都簇拥在那一座静室周围,竟然形成了一座纯粹以植物环绕而成的精致屋舍   他们足足护法了十天十夜,少女方才慢慢苏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   卫渊松了口气,上前把脉感知气机,感知到少女没有什么异常,没有浊气的痕迹,松了口气道:“感觉如何?   有点饿了吗?还是会不会渴了?”   白衣少女摇了摇头,道:“没事。”   她伸出手指按在眉心,道:“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不过不多,大部分都很乏味,倒是神通回忆起来不少。”   她噙着笑意,整体看起来从原本的十四五岁,有变化到   十五六岁的样子。   眉心出现了一道金红色的纹路。   整体看上去越发温柔安宁。   卫渊对这样的情况也有所预料, w失望却不算是过于地无法接受,创生之莲已经被用了太多底蕴,能够恢复部分   根基,或者说,至少把娲皇循环失忆这样的情况打破已经足够了。之后伴随着时间,她总会慢慢回到全盛。   而且,这样的话……   卫渊想到了一件事,少女看着他,噙着笑意,温和道:“有事情想要问吗?”   白发道人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回忆起来之前在浊世和浊世因果交锋的时候,被对方引导看到的那些画面。   重点在于某个画面中出现的,满头白发的青衫龙女献。   哪怕是虚假的因果也是基于现实的基础。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加入书架   而基本都是一个主题【朋友被自己杀死。】   也就是说,朋友的状态,是基于真实而存在的。   卫渊皱了皱眉,斟酌语言,道:   “我之前看到了一幅幅因果的画面,我想要问……   十大巅峰级别的存在,是怎么可能会流逝生机,短短时间内   就满头白发,仿佛老迈将死的?”   “以及·……”   “对于这样的情况,您有办法解决吗?”   P:今日第二更……四千四百字。 第九百零六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十大巅峰?白发……   白衣少女按着眉心低语,道:“若是是你所看到的,那么这个或许代表着某种启发,代表着因果纠缠后的画面,那么白发就不仅仅是发色的变化,毕竟你现在也是白发。”   她指了指道人一头垂落到腰间的白发,补充道:   “那恐怕是代表着『生机』的溃散。”   “可这也是最不可能的。"   少女眉头皱起,略有不解:   ”因为十大巅峰严格意义上是没有『生机』这个概念的,不会死去,无法衰老。只要自身处于巅峰期,那么身体和真灵都会自然而然地处于以最强的状态,会衰老会消亡这些变化,只是会存在于生灵身上。   “十大巅峰级别,不可能有这样遭遇。"   “若非是出现了什么变故,那么就是她已经不再是这个境界。"   不再是这个境界?   白发道人凝眉,下一刻,庞大无比的感知瞬间掠过天地。   感觉到了那九幽仍旧存续于诸天万界当中,仍旧具备有极为大的位格,仍旧是在【诸天万界?归墟】,【群星列宿?大荒】,『诸界唯一昆仑』这三个特殊性的势力之下第一批次位格的存在。   甚制于隐隐有比之前的九幽更为幽深更为纯粹的感觉。   这代表着九幽进一步得提升。   代表着烛九阴的底蕴有所突破。   而烛九阴和青衫献双面一体,理论上来说,烛九阴修为提升的话,青山献也会跟着提升才是……   底蕴上,应该没有出现问题。   不过这毕竟只是在这里的远程观测,不够详细不够具体。   到时候应该亲自去一次那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去一趟赤水河畔卫渊心中做了决定,抬眸看向前方的白衣少女,道:“那假如说出现了『跌落境界』这样的情况,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白衣少女想了想,道: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的话,只能通过补充底蕴完成。”   “只是,十大巅峰级别的底蕴,哪里那么简单?   嗯,除此之外,一些短暂的维持生机的手段,封锁灵性让真灵不制于溢散,以及一种特殊的法决,可以令其靠着汲取浓郁周围环境的灵气来维系自身的存在。相当于将外天地作为自身底蕴娲皇给出了三种解决的方法。   然后伸出手,白皙手指点在道人眉心,将这三类法决以及施展法决的过程,需要的灵材之类的告知卫渊,而后脸上嘀着一丝歉意道:”……   不过,这也只是短暂解决的方法,如果真的是强大到你这个级别的话,我也不能轻易地扭转生死。”   “如果我还能记起更多的话,或许会有其他的方法。”   卫渊吐出一口气,感觉到自己大脑里出现的知识,道:"已经很感谢了。”   这是真的,因为娲皇实在是太大方了一点。   这三类手法,完全就是只有顶尖神灵级别战力才能完成的精妙操作。   尤其是最后一个,靠着外天地的灵韵支撑自身的意识存在。   足以抵达某种程度上的『长生不死』。   在道门典籍里的期望里,这个境界应该叫做『食气不死,陆地神仙』。最重要的是,娲皇大方得完全没有保留,这些仪式和神通附带了一大堆上古的神通知识。   还是娲皇好……   可恶啊,之前不管是伏羲还是帝俊都只是嘲笑。   卫渊感知到大脑里那些上古知识,只觉得投喂蜗皇的冲动空前强烈。   将这些知识吸收掌握的话,也算是个合格的上古修士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那帮老帮菜只是会干里迢迢赶来嘲笑你个莽夫不及格。只有蜗皇会想办法给你补课。   娲皇刚刚取回了心脏所化的创生之莲,需要休息。   尤其是给卫渊传递了知识之后,消耗了不少的精力,更是如此。   卫渊询问过少女之后想要吃些什么东西,给娲皇留下了休息的时间,主动地离开这里,用御风之术和其余手段抹去了声音,往外走去,思考着脑海中娲皇给出的三种方法,陷入沉思。   烛九阴。   可恶,献的事情,烛九阴肯定是知道的。   如果能够找到那家伙,直接询问的话,就好说得多了。   可是之前,或者说在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卫渊就无法联络上烛九阴,后者似乎在忙着某种特殊的目的。不但不出现在卫渊自己的清醒之梦当中,就连真灵都不在回答问题。   连他都无法寻找到。   靠着因果的反馈,卫渊能感知到烛九阴是在针对十大巅峰级别的对手,是在潜伏探查某些东西,为了隐蔽。所以无法对卫渊进行回应,而这在古往今来那些许名字里面,让烛九阴如此谨慎,必然擅长隐遁。   “是浊世的?不对”   道人捏了捏眉心,否定了这个猜测,心中自语:“烛九阴说过他自己是阴阳合一的状态。现在看来,是清浊合一的道体,嘶烛九阴,白泽,这帮家伙的天赋和根基是真的离谱。"   “只是天然便有,未必就是最强,还是需要后天的修行和提升。”   “嗯,当时的他恐怕是想要靠着伏羲的『颠倒阴阳』彻底掌握这个道体,结果被坑了不过我怎么觉得相较而言,烛九阴那家伙本身才是『浊』的那面,有阴又冷又老银币的。”   道人沉默了下,老神自在地等待。   一秒。   两秒。   三秒……无事发生。   卫渊无可奈何,喃喃自语:   “好吧,这都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不在。”   “那家伙一直小心眼到了报仇不隔夜,不愧是看上去光明正大心胸宽广的烛九阴。”   “不是浊世的自己,那么也就只有那个了一一『开明』。”   昆仑界域?暗侧。   在清浊之世交接之处,一条赤色苍龙缓缓游动,鳞甲如同全天下最为纯粹的美玉,晶莹易剔透。而这赤龙的龙首化作人首,双瞳映照日月。   俯敢着其下恢弘浩大的十座青铜天门。   似乎有所感应。   旁边的玉书上,在卫馆主的名字   这个仇,我记下来了。   等到最后,一并清算。   卫渊走出玉虚宫的时候,远远听到了交谈的声音。因为娲皇之前沉睡的缘故,也或者说是娲皇创生之力外泄的影响,整个玉虚宫的生灵生长极快,形成了极为特殊极为玄妙的景观。   而往日他在的石桌左右,是抚须的老聘,以及身着黑衣,神色冷淡,黑色长发以玉束起,其中夹杂金丝的天帝。   天帝和老聘似乎正在对局落子。   卫渊略有些惊愕:“你怎么来了?”   帝俊看了他一眼,平淡道:“故人前来,想到有些时候没有和他下棋。所以来下一局而已,倒是尔等,事情结束了吗?”   下棋?   卫渊看一眼棋盘,看到上面黑白两条大龙交错厮杀,斗得正猛,老聘见到他出来。只是温和一笑,便自己去专心思考棋局变化,白发道人看看天帝的位置,恰到好处就在玉虚宫的核心。   换言之,这里假如有任何一处地方出现纸漏,有浊气出现的迹象。   天帝都可以在同一时间出手。   这个不叫下棋,这叫做坐镇中央。   担心就担心,还专门要找个理由吗?道人好笑地摇了摇头,道:   "下棋吗?那我就当做你是来下棋的好了。"   “甲一,上茶。”   白发道人懒洋洋端着一杯茶,像是旁观下棋一股坐在那里的靠椅上,老天师正在和阿玄闲聊。而在更远处那名穿着圆领袍服的男子正在纠缠着噎鸣,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噎鸣似乎是在指点他剑术。   娲皇现已部分复苏,接下来的话,就要带着阿玄和凤祀羽那小吃货去南海了。不过在这之前,得要先去解决手头的问题,还得要去一次赤水那边,看看献到底是怎么了。   作为人族修士,抵达『真修』级别,就有心血来潮的预感。   可以本能趋吉避凶。   元始天尊的因果感应,严格意义上和那个被扬了的『命运』预言没有区别。只是一个是被动感知,一个是主动编撰。   元始天尊假如都不相信自己直觉,那么因果之道的道果就可以扬了,还真是神棍化了啊?卫渊自我嘲笑了一下。   看着那边的青莲居士李太白和噎鸣,思考着收噎鸣和阿玄的事情,忽然道:   “老先生感觉如何?”   老聘垂眸落子,抚须笑答道:“若是你指得这一场梦境股的旅途,那么,实   在是过于美好了啊,哈哈哈,老夫都有些不想要离开,想要在这里继续呆下去,逃脱原本的命运的打算了。”   他喝了口甲一送来的茶,道谢。   甲一不解询问:“如果想要留下的话,那为什么不留下?”   老者悠然回答:“因为这里不属于我啊。”   "这里确实是要比起那个时代更好些,但是终究不是我的时代,你将我唤来了这里,让我看到了在我构想当中的域中四大,已经化作了现实,甚制于比起我当年所最妄想的部分还要远大,我已经极为满意,死也无憾了。"   张若素有些沉默,道:“你有这样的道行,为什么不去修行?”   他看出来老者并不是那种修行者。   不是可以拥有绵长寿命的那种。   而自己给予老者养气之术他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老聘落子一枚,笑容温和平淡,道:“什么是修行呢?"   “聘看来,我已是修行者了,道友啊,你的修行,修的是寿数吗?”   张若素张了张口。   当然不只是如此,是逍遥,是自在。   但是道门修行当中多有长生的渴望。   老聘抚须大笑道:“所以啊,你我终归不是一路人,我道家和道门,原是两者取分明显的道路啊,尔等求的是长生,可是长生是什么?   生死不过是自然的规律,强行逆转,还可以算是大道自然吗?”   “这已经和我的道相违背了。”   老者温和询问,一双眸子带着历尽沧桑的从容。   “修行者求长生,哪里是逍遥呢?长生不死,究其根本,不过是贪恋和恐惧,贪恋着人世繁华,恐惧着身死魂灭,谁都不再记着自己,可聘的修行不是如此啊,不是如此。"   ”我已看到了我所希望的道路尽头。"   “我的人生没有了遗憾,也不存在恐俱,我认可天地自然,生死不过是其中一环的道理,有生斯有死,我身在这自然万物之中,也循着这自然万物而动。"   张若素神色恍惚了下。   老聘下了一子,是平局,感既道:“聘认识先生,也有很长的时间了啊,年少的时候先生就是这样的样子,现在年迈,先生同样如此,这八十年的时间,果然漫长   “能在最后在下一局棋,余愿已足。”   天帝平淡道:“你在说什么。"   “你我相处的时间,只是短暂的八十年而已。”   老聘笑意温和无奈:   “对于先生来说,八十年时间实在是短暂。但是你我相处的时间,其实已经是的一生了啊。不过,能够在这距离聘的时代快要两干年后的现在,和先生下棋,谈论着八十年的交流,也是妙事。"   天帝的神色冷淡:“哪怕是迅持如光也有速度的极限。”   “而星光落在人间,也会被反射入宇宙。"   “区区两干年的时间,当年自你的眼中倒影的星光,再反射回到宇宙苍穹当中飞过的时间,也已经是这样了;   而抬起头吧,伯阳,你现在看到的星光当中,必然有一道,是来自于和你年少时一个时代的星辰。”   “在苍穹宇宙当中游走了两干年的时间,重新落在你的身上。"   老聊大笑:“这算是先生的安慰吗?”   他道:“你还是这样的不愿意吐露真实的情绪啊。"   老者落下一子,棋盘上如同大道交锋,起身牵着青牛道:“聊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哈哈哈,余愿已足,是该回去了。”   拂袖起身,而后牵起青牛,主动捏碎了代表着卫渊因果的落叶,前方出现一条前往过去的道路,白发的老者往前,张若素急急踏前半步。   还要再问,那白发老者回眸看他,道:   “记住,是参天地之造化。”   “而非夺天地之造化。"   复又转身骑乘青牛,只是放声大笑,不再回头理会后世天师。   "道不同,不相为谋!"   "告辞。"   “这真的是,逍遥。”   张若素叹气,不在乎所谓生死长寿,我自然是天地之一,这样的境界,只能够说不愧是道祖,喃喃自语:"参天地之造化"而卫渊目送着老者洒脱离开,许久后回眸。   看到了双鬓苍白的噎鸣站在后面不远处,似乎有话要说,沉默许久,轻声道:   “是……您吗?” 第九百零七章 别君去兮何时还   噎鸣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白发道人,恍惚失神。一时间又觉得眼前是绑架了帝妃胆大妄为,恣意狂妄的剑客,又觉得是当年从归墟之主手中救下了自己,强大霸道的白发道人。   是从当年陨落了,转世重修……·   还是说面对大劫隐蔽起来,然后在暗处拨动时代,一点一点展现出自身的强大。直到现在突破境界,成为十大巅峰的时候才主动地出现?   双鬓苍白,始终闭着双眼的岁月之主噎鸣一时间心中念头涌动层层迭迭,也不知道该要如何收束,和往日的冷静平淡不同。   张若素目送走了道祖,心中复杂无比,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或许比刚才那历史上恐怕只有百岁寿数的老者更强。但是在对于天地大道的感悟上,却还是个后来者。   双方看待『道』这个概念的角度就不同。   不愧是道祖。   老道人慨叹一声,旋即心中隐隐然升起来了一丝得意。   无论如何,自己也是让道祖叫过老哥的人物啊!   就这一条,往后真的见到了列祖列宗,那也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情!   转身看到了卫渊和噎鸣的『对峙』,卫渊他们为娲皇护法足足十天十夜的时间,老道士早就已经弄清楚了噎鸣的身份   传说中位列于大荒西极,以行日月星辰列次的古代神灵!   后土皇地祇创造的孩子!   大荒神系的天之副君!   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存在,而且是代表性难以对付的那种。   难道说他们认识?   张若素抚须疑惑,觉得这位天之副君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不是很喜欢讲话。但是本性并不算坏,自己在这十天里面也和他有了些许的交流,构建了一定的和谐关系。   难道说以前他们有过梁子?   卫渊这家伙,怎么总是能找出些事情来?   唉,还是得老道士我来帮忙做个和事佬啊。   唉,谁让我被道祖叫了小老哥呢?   张若素心中淡淡的悲伤没有停留太多,便已经恢复到了洒脱的模样,当即笑着开口道:“噎鸣尊者,和卫道友往日难道认识吗?   今日难得一见,不如坐下来,好好喝一杯酒。”   “总是难得相逢,哈哈,没有什么恩怨是掀不过去的!”   张若素以自己当年年少的时候混了全世界一口饭吃的经验准备开始化解仇怨,老道人突然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看到那位素来冷静的噎鸣难得语气出现波动,道:“……你,终于回来了吗?”   白发道人看向噎鸣。   经历过了之前的记忆,在他眼中,还能够看得出当年那桀骜孩子的模样轮廓,叹息一声,伸出手拍了拍噎鸣的头,洒脱温和道:“回来了。”   “不走了。”   张若素脸上的神色凝滞。   这,这不对吧?!   他看了看卫渊,看了看旁边的噎鸣。   突然察觉到不对,看到这位天之副君是一身白袍,双鬓垂落白发,木簪束发,腰间佩剑。而那道人是一身青衫,同样白发苍苍,木簪束发,腰间佩剑,仔细看来,连那服饰的形制都有几分相似。   这,这是……   老道人神色茫然,嘴角抽了抽。   卫渊伸出手,两根手指夹住了噎鸣身上的一缕因果,或者说是代表着记忆被帝俊封锁的那部分力量。而后叹气一声,稍微用力,轻描淡写地将这一根封锁记忆的因果彻底捏碎,看向旁边的天帝,道:   “那么,噎鸣就留在我这里?”   天帝看了他一眼,平淡道:“无论是否是玉虚门人。他也是我大荒的副君。”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爱好中文网秒更   “仍旧需要履行相应的职责,除此之外,随意。”白发道人颔首道:“多谢你在这些时间里面代替我照顾他。”   天帝颔首,未曾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老聘离去的方向,神色仍旧不显得如何动容,卫渊道:“看来,你之所以会来,不只是为了为娲皇护法,也是为了要见见他啊。”   天帝平淡道:“本座只是来此下棋而已。”   卫渊:“…………”   啊对对对。   你就是来下棋的对对对。   天帝平淡道:   “我曾经和他认识了八十年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这或许是很漫长的岁月。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只是渺小到一个恍惚就会过去的时间长度而已,我偶尔酣战于星海之间的时间,就不止这么点了。”   “星辰的一次变化,一次死亡长度更是远远超过人类能观测的岁月。”   “其实,本座一点都不理解他,也不了解他,或许是见多了永恒存在的星辰,本座对于了解事物的速度会比较缓慢随意,对于人类来说,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一旦稍微迟缓,就会彻底失去这个机会。”   “而对于我不同。”   “一件事情不想要做,推迟十年,百年都无所谓。”   “哪怕是过去千年后才想着解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此的情况下,行为会变得随心所欲,冷淡自然也是自然而然事情。”   “那么短暂时间里,我不曾理解他,也不曾想要做什么。只是平淡地看着他成长,成亲,生子,丧妻,老去,如同花开花败,冬雪春融一样,这都是自然变化,只是旁观。”   “只是看着他走向自己的命运,本座仍旧会感觉到些许的遗憾。”   卫渊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真正长生不死者的心声。   道人白发垂下,一部分垂落在肩膀上,温和道:“天帝会悲伤吗?”   身着墨衣的天帝迈步,消散离开。   “不,当然不会。”   “当年落在他身上的星光会反射回到浩瀚的宇宙当中,光所携带的记忆不会湮灭的。所以,他哪怕是已经离去,也永远会在我的回忆里,如同星辰一般明亮永恒。”   卫渊看着那墨衣的天帝消失不见,回归于苍穹之上。   若是无限的星河当中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对于故人的怀念,那么天帝的过去,恐怕也太过于悲伤了些,卫渊收回目光,旁边的老道人已经开始灌酒,开始逃避现实,麻木自己。   这混蛋怎么辈分越来越大?!   你是什么?   是三叶纪的单细胞生物修行成精的对吧?!   卫渊道:“参天地之造化,而非夺天地之造化,道友有什么感悟吗?”   张若素翻了个白眼,喝了口酒,还是回答道:“·……·……多少是有些的,参悟,夺取,这本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与天地同在,与天地同参,修的是道,悟的是法。”   “本身不会吸收掠夺天地的造化,反倒是会让天地变得越发充盈,也可以动用天地之力……”   “而另外一个,则是疯狂汲取一切灵性,以弥补自身。”   “想要聚集万物之伟力于一身,也可以动用天地之力,移山填海。”   “但是这样的话,会损害到世界的根源,像是蝗虫一样让天地万物变得越发凋零,后世也没有修行的机会和根本,竭泽而渔。”   老道人苦笑道:“而我算了算,基本上参天地造化比起夺天地之造化,实力上限更强……   因为掠夺天地造化,哪怕是疯狂到了一口把整个世界都吞了,没有损耗没有浪费,极限也就是参天地之造化那样。”   “这还是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参天地之造化的路子,没有反哺天地让天地本身变强。”   “而所谓的渡劫,夺取天地造化,等到自身内部压缩的灵蕴和外界的底蕴大道一定平衡,在想要掠夺就会遭遇到天地的剧烈反噬,诸多灵气暴虐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爱好中文网万物众生对于掠夺自己未来之人的反扑和抵抗。”   “而其实第一类修行是没有这样的劫难的。”   卫渊挑了挑眉:“没有?”   老道人灌了口烈酒,道:“老夫只是回忆起道藏记录的『渡劫』。其实不是现在广为流传的雷劫,往日雷劫都是给妖兽打的。因为他们走的就是夺取天地之造化的路子。”   “对了,夺天地之造化,有个比较好的形容。”   张若素拍了下额头,道:“那就是癌症。”   “夺天地造化疯狂补益自身的路子,把天地比作人的话,那就相当于癌细胞疯狂夺取整个身体的营养,它自己越发强大,人会越发地衰弱。而天劫雷劫之类的,则是身体免疫能力之类的反扑。”   白发道人一脸嫌弃地看着张若素:“道友你不要把这么玄妙的事情说得这么地现代化生活化好不好。”   张若素喉咙一哽。   大怒。   不是跟你学着的吗?”   某白发道人自信道:“我?”   “我肯定不会这样的,我可是元始天尊啊!”   “那道藏里说的正统的劫难是什么?”   张若素思考道:“其实不算是劫难了,那本道藏里面说的。其实是十魔九难,所谓的『十魔验道心,九难考修行』,属于是残篇,我回去之后需要仔细再翻找下,看能否转变一下现代修行的路子。”   卫渊和张若素闲聊之余,也随意谈论何时将阿玄收入门下的事情。   张若素拍了下额头,道:“对了,还有,释迦之前不小心落下山去了,这道祖一走,释迦怎么办?我记得他们可是一起来的。”   白发道人摇了摇头,道:“不必担心。”   “起点是相同的,重点是相同的。”   “无论他们选择在这里度过多长的时间,最终都会回到来到这里的时候……”   他手中拈着一枚落叶,嗓音温和平缓:“所以不用担心,不必着急,终究会在岁月的过去重新相逢。”   在岁月的过去重逢?   张若素怔住,下意识抬眸。   看到道人神色温和平淡,青衫白发,眉宇温和,看到他面容年轻但是眼底却似乎苍老古老,隐隐有真正的,跨越万古岁月,玉虚元始天尊的气韵流转,头皮发麻。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恐怖的事情?   卫渊抬眸看向旁边不再年轻,身着大唐圆领袍的男子,道:“你又如何?打算在这里多呆着些时间吗?”   李太白叹息道:“本来是想要的,可是我想了想,我呆着太久,也总要回去的,那不如早点回去,也省得以后懊悔不已,难受一辈子,就当是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了。”   卫渊噙着笑意领首。   李太白叹息道:“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再来。”白发道人温和回答道:“道本为缘,他日若是有缘,当有重逢之期。”   “这里的酒,我会留着,你总会回来见到。”   青莲居士微怔,而后拱手一礼,洒脱大笑道:   “是吗,那我便等待着离开的时候,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眼眸明亮,看向白发道人,道:“我已得以见到这仙家的风景,见到这绝世的风光,不知道能不能见识一番,元始天尊的风采!”   白发道人怔住,而后放声大笑。   大唐长安李太白。   果然是张狂恣意,狂妄自大却又豪迈浪漫之人。   “好。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爱好中文网秒更”   道人颔首应允。   他伸出手,五指白皙而修长,仿佛世间美玉,那五指却忽而变得高大遥远,直入群山云雾之中,让被笼罩其中的李太白双眼瞪大,头皮发麻,隐隐有神魂颤栗之感,只觉得天地万物变得高耸恢弘,衬托自己越发渺小,忽而那天地摇晃,轰然倒塌!   翻天之势!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李太白猛地睁开眼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是被那元始天尊一掌拍在额头,不,那几乎已经不能够算是被手掌拍在了额头……   而是天地万象,全部都轰然倒塌的错觉。   可是环顾周围,只是看到好友互相推杯换盏,灯光摇曳,侍女劝酒。   一副大唐长安的繁盛景象。   是醉酒之梦,还是梦中之仙人?   李太白似醉似醒,那边有文士大笑道:“太白醒了,太白醒了,哈哈哈,来来来,接着喝酒!”   “谬矣,谬矣!”   “太白兄越是醉酒越是诗兴大发,岂能不赋诗两首?”   一众人起哄,李太白放声大笑,一只手提起酒坛, . 仰脖饮酒,形容旷达,伸手指着旁边一人,仿佛不假思索,开口便道:“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那正是一位出海归来,求仙访客之人。   众人听到了李太白开口,皆是齐齐安静下来。   那醉酒男子复又指向一百越之人,踉踉跄跄道: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他醉倒在位置上,双目失神,回忆那白发道人伸手,万物豁然变得巨大而后倒下的一幕,天倾西北,地陷东南般,喃喃自语: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众人一时寂静,只是有人开始奋笔疾书,将这一首诗句写下来。   心中被这诗才所震撼惊动,只觉得难道此人当真是见过这仙人景致,又有这超凡脱俗之才,将其描述下来,最后那浪漫壮阔的诗句之后,青莲剑仙醉酒趴在桌子上: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最后声音越来越随意,遗憾呢喃道:“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   “别君去兮何时还。”   P:今日第二更……四千四百字·? 第九百零八章 还愿还缘还渊   玉虚宫中,张若素只是看到了那位青莲剑仙恍恍惚惚,便即往后坐倒,腰间一枚落叶亮起。而后转瞬间便仿佛已经度过了干万年的沧桑岁月,而李太白转瞬就已经消失无踪。   “这是……”   卫渊俯身,捡拾起来那一枚发黄的落叶,道:“他回去了。   “回去?”   “嗯,回到他过去的时代了。”   白发道人嗓音温和回答,看了一会儿,松开了右手,让手掌中的落叶飘落下来,那么漫长的时间就仿佛立刻叠加起来,让那一枚落叶腐化成泥,直到最后随风散去,再也不复存在。   张若素沉默。   张若素叹息,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个一直回避的问题:“是你邀请他来的?”   白发道人回答道:“只是邀请他来到『现在』赴约,客人们都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压虚宫。   而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自然回到自己该回去的时间,只是如此而已。”   “哦,原来如此。”   张若素面不改色。   右手握着杯盏往嘴里放,手腕抖动不停。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你大爷啊魂淡!   你他娘真的知道你是在说什么玩意儿吗?!   撑住啊我的心脏!   你不要屈服于这个臭小子!   白发道人嘴角微微勾起,然后压下,拍了拍老道人的肩膀,语气温和道:“要不要我把小时候的你带回来,然后让他看看自己究竟变成了个什么样糟糕的大人?”   “听说你小时候的愿望可是非常淳朴的。”   老道人嘴角一抽,大怒。   卫渊只是放声大笑。   张若素咬碎了一口老牙,不搭理这个没有半点天尊气度的混蛋。只是提着一壶酒,颇为落寞,叹息道:“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寂寞啊,刚刚还在一起喝酒的朋友,转眼间就已经隔了干年的时间。”   “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卫渊回答:“以李太白的性情和经历,以及在神州文脉的地位。”   “应当有一定的转世可能。”   “到时候,你或许还能够和他一起喝酒。”   张若素酒脱一笑,道:“到时候不管他几岁了,老夫都要好好地吓唬他一下,再用酒把他灌醉。”   卫渊嘴角一抽。   好家伙,不愧是你卫渊踱步走在玉虚宫小世界一处平缓的地方,远远看到在那里的亭台之上,小道士阿玄盘腿坐着,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也或许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正在怔怔发呆。   而在这十天里面终于磨磨蹭蹭抵达了玉虚宫的凤祀羽,正在溪流里玩耍,开心不已,把裤腿挽起,露出了两截白生生的小腿,踩在溪流里面恣意玩水,双眼瞪大,正在打算捉鱼儿,一头黑发只是简单地扎成马尾。   这儿的鱼儿从没有经历过被抓的经历。   实在是笨得很,被少女一下俯身就捞起来。只是似乎是因为娲皇复苏的时候溢散出了不少的创生之力,对于十大巅峰来说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部分。但是对于凡俗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等一的仙缘。   “喂喂喂,小道士你快看啊!”   “好大的鱼!”   少女怀里抱着一只快要比她还高的鱼,眼眸明亮。   那鱼长得足足有快要两米长,却不显得粗蛮,鳞甲呈现出一种非常纯粹的金色,须子极长,小道士阿玄看着凤祀羽玩闹,忽而听到了故意的脚步声,转身看到白发道人站在自己身后,忙不迭起身,小声道:   “卫馆主。”   卫渊点了点头,站在小道士身后看到凤祀羽很快和那通灵的鱼儿玩耍起来,阿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祀羽姑娘总是这样,感觉她永远都那么开心,可以和任何人都打成一片。”   白发道人温和领首。   小道士沉默了会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道:   “师兄说,卫馆主要收我做弟子?”   “是,你不愿意吗?”   眉心生着火焰痕迹的小道士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师兄也说了,我一直都没有授篆,就不算是正一府的正统弟子。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奇怪的抗拒”   他声音顿了顿,小心翼翼道:   “就好像我已经答应过其他人要拜他为师了。”   卫渊微证,而后哂笑,看着小道士眉心的火焰痕迹,似乎隐隐有溢散的趋势,回忆张若素之前提及过,眼前看上去十四五岁小道士,其实比起张若素小有限。   甚制于连这一点,张若素都无法确认。   因为在他青年时期自一处废城当中,救下了小阿玄。   可是之后足足百余年,阿玄始终是这个模样。   没过一段时间就会失去大部分的记忆。   外貌也始终处于小道童的状态。   存在可能性是,在阿玄遇到了张若素之前,他就已经度过了极为漫长的岁月,以相同的外貌,不同的身份在人间,在神州,在大荒乃制于山海之中流浪。   其中不断地重复着失去记忆,失去力量,乃制于容貌固定为年少时期的经历,卫渊敛了敛眸子,感觉到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一和娲皇的经历几乎没有区别。   娲皇是创生之力的根基被掠夺导致的。   那么阿玄呢?   难道说,是祝融?   以及,凤祀羽?他们两个从小相识,而凤祀羽前世乃是凤凰鸟,甚制于有可能是凤凰一族的皇族,居然也转世为人,这其中或许也有些问题。否则的话,凤祀羽现在应该是长大的状态,外貌二十六岁左右。   嗯,可能是身着红衣眉目如火的凤凰大御姐。   而不是现在的小吃货。   卫渊看了看那边正在和鱼儿交流晚饭吃烤鱼还是红烧的凤祀羽。   仿佛看到那鱼满脸呆滞,在说一句你了不起,我真的谢谢你。   又看了看旁边的小阿玄。   从心底里觉得,现在的状态比较好,否则的话,老道士怕不是得要和御姐形态的凤祀羽打一架,顺带博物馆的伏特加娘娘灵感爆发,疯狂创作各种漫画。   卫渊看着脸上带着愧疚抱歉之意的阿玄,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情,不必多在意或许,我就是你所答应的人呢?”   阿玄怔住,白发道人伸手点出,并指点在了小道士眉心火焰痕迹上,那一道火焰般的纹路重新亮起,隐隐散发出炙热之意,阿玄眸子瞪大,眼底仿佛腾起金红色光焰。   少年只觉得轰的一声,眼前恍惚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有部分的过去记忆因而浮现出来。   他仿佛回到了很遥远很遥远之前,仿佛被人抱着安慰。而前面能隐隐约约辨认出来是高大俊朗的男子,那男子正在对着旁边的一名道人道谢,后者身着白袍,双鬓长发垂落,神色苍茫,看不清楚面目,却又给他熟悉之感。   有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温和声音含笑:   “不如这样,他日若是有缘的话,入我门来如何?”   阿玄觉得自己似乎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那高大道人的手指,白发道人微微低下头。   阿玄看到他角白发垂落,眉宇温柔,噙着笑意,轻声在那半睡半醒的孩子耳畔玩笑低语:   “贫道,元始……”   “可勿要记错了啊。”   而后那白发道人将这孩子转交给了那男子,转而笑着告辞离去。而那位高大俊朗的青年则是把这孩子小心翼翼抱着,走回到了屋子里面放在床铺上,旁边有一位女子。那是谁?   阿玄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画面已经消失了,心中则是明悟,白发道人就是元始天尊,就是卫馆主,也就是自己所注定的老师,转过头来。   却看到那白发道人已经不见,凤祀羽蹲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戳着自己的脸。   “你怎么啦?小道士?”   “没什么的。”   模样俊美的少年道人挠了挠头,道:“那鱼儿呢?”“放啦!”   凤祀羽大咧咧地坐在了小道士旁边,道:“很有意思的鱼儿,我总不能把她吃了吧,就养在这玉虚宫里,她说她可以帮我抄作业,哼哼。   真是很棒的啊。”   她故意这样说,打算让小道士责备自己,打算吸引开他的注意力。   却发现往日总会用安宁语气温和照顾自己的小道士没有升口,没有说自己的行为不好。只是坐在那里,双目低垂,失神,而后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地流淌下来。   风祀羽一下慌了神:“小道士小道士,你怎么了啊。”   “我,我自己写,我不逃课了,你不要哭啊。”   “我,我不知道……”   阿玄坐在那里,眉心的火焰痕迹重新恢复,他看着自己的手,脑海里闪过残留的记忆画面,被一位女子抱在怀里,那女子还在轻声哼着歌。可是他那破碎的记忆里,根本不记得那女子长什么样子。   不记得她的声音,不记得她的模样。   但是还是控制不住,他双目模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双手擦着也没有办法止住。   “我,我不知道。”   “只是突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我明明不认得她啊,根本都不认得她。”   “可是只要这样一想,这样一想,就更难受了。”   白发道人远远看着阿玄和凤祀羽,拾起手来。   指尖缠绕了一缕赤色的火光,隐隐化作了须爪俱全的火龙,是从阿玄的眉心火焰痕迹里拿到的,回忆浑天所说,祝融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多次抵达唯独十大巅峰才有资格去的大道根源。   回忆祝融表现出来的那种受伤封印的状态。   两相对比之下不得不让卫渊觉得有些警惕,有些反常。   太子长琴和凤凰一族的皇族一起转世.……   再加上伏义都暗中提醒,小心祝融。   祝融吗……   卫渊回忆当年记忆里的英武青年,以及人族的火正,神色不由地复杂,叹息一声:   “希望不要真的发生那么糟糕的事情.”   他手指缠绕着一缕火光,回到了玉虚宫静室。   噎鸣主动地帮忙护法在外。   道人心中感叹一声,有这样的徒弟真的能省了很多事啊。   而后看着那一缕因果,并指轻轻落下。   “祝融,让我看看,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去南海之前,必须搞清楚祝融的情况,才能随机应变。   以『元始天尊』位格,以太子长琴的气息,逆转因果,循着因果去观测,去看过去发生的事情一画面豁然变大,在卫渊眼前浮现。   赤色的火光,冲天而起。 第九百零九章 文官开门法   狂暴的火焰在天地之间呼啸盘旋着,卫渊看着'眼前的画面,松开了右手,让手指上缠绕着的火焰,让那道火光流转,消散在了这因果牵连而出的过去画面当中,让这一副画面越发清晰,真实如此恐怖的火光,是阿玄幼年时候曾经展现出的力量。   一条条足以毁灭大地,焚烧江河,让山川都被融化烧铸成琉璃状态的火龙在长空中环绕盘旋,足足有上干道之多,显得极为恢弘,恐布。哪怕是其中一枚鳞片的大小都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汇聚起,正是上古蛮荒时期的神话禁制。   无视的烈焰盘旋环绕当中,是一位身穿赤色和黑色两种颜色衣勿。   气质温和的青年,眉心火焰痕迹几乎要化作金红色,盘坐于虚空,抚手弹琴,琴音清越,令火龙之势越发浩瀚苍茫,几乎要焚毁天地。而青年气质温和,正是太子长琴只火焰凤凰盘旋身边,化作了身着红衣,眉目却清冷温和的少女。   ,还有凤祀羽恐怖的实力,全面揭开禁制之后,太子长琴爆发的实力。   几乎可以和昆仑山庚辰相提并论,太子长琴,凤凰一脉的皇族联手。   或许只是稍弱于昆仑庚辰和天女女魃的组看起来是已经经历过漫长战斗了,气机不够平缓卫渊颇为感慨。   上古蛮荒时代,隐藏的强者真的不少啊。   如此实力,联手稳居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也大巅峰的门槛难以遍越,任由无数的强者天资横溢,奇遇连连,也都只是困顿于这个门口,不能更进一步。   这就是阿玄潜藏最大的因果吗?   如此强大的太子长琴,是怎么变成了现在的阿玄的,失去记忆失去力量?   卫渊疑惑,忽而感觉到眉心一股炙热之气爆发。   仿佛连他都要被压制被焚烧,哪怕只是旁观过去的因果,都有种切底焚烧为灰烬的感觉,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周围的因果浮现。   折断,扭曲,其中真切存在了一[元始天尊窥伺因果为天火所楚]   的果。   虽然虚弱淡薄。   但是这个结果的可能性,真实存在1   这是哗啦声中,磅礴无尽的火龙盘旋,尽数被洞穿,一只手直接点在了太子长琴的眉心,让那青年双瞳失神,无尽烈焰熄灭,直接而后凤祀羽也在转眼当中遭遇了如此的劫难。   只是此身已陨落,真灵却被护住。   身着红衣神色冷淡的青年立于诸火环绕当中。   仿佛烈焰当中的霸主,诸多火焰的君王,寂灭的化身融白发道人咬着牙关,不敢置信却又理所当然地缓缓道出了这个名字,心中反倒是冷静许多,看着这过去的画面,那位火中霸主,代表着[寂灭]这种极端恐怖权能的火神垂眸,不知道俯瞰什么。   突而拾起头,看向前方,缓声道:“元始天尊。”   “照顾好他们   “不要来南海。”   无边烈焰撕扯,并非是点燃万物,而是以极端霸道的方式令诸天万物都主动释放出自己内部的能量,并且是以[热能]的方式完成这一步,于是无边烈焰轰然炸开。而释放完烈焰后的万物,只残留尸核。   因果画面破碎消失。   白发道人闭目许久,缓缓睁开双眼,原本平淡的双眸隐隐发红。   一双眸子,只是在因果出现的天机当中看到了火神祝融,就受到了相当恐怖的伤势。如果说是凡人或者说之前他的道行,只是窥伺火神的过去,就将会被重创乃制于击杀。   卫渊回忆火神祝融所说的话,徐徐吐出一口气。   “祝融没有直接跨越过去交流的权能,是靠着卜算或者预感之类的手段,确认了,或者说看到了未来我会窥测这一段因果,所以在过去做出了警告吗?   ”这家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卫渊只觉得南海之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看不真切,也不能不去。   祝融为何要对阿玄和凤祀羽的前世出手。   又为何要护住他们的真灵,让其中的一个转世于南海的羽民国。   一个落入了人族当中,若是祝融当真是背弃了这个世界,选择了浊世,那么他完全不必要这样做,更不必说专门提醒一句不要来。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心申思绪起伏。   不过,祝融都这样说了,光明正大去肯定不好。   只好悄悄得去了。   无论如何,南海肯定去。   他可不是祝融说上一句,就老老实实地听话的性格。   某南山之竹摸着下巴,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把南墙给直接择穿。   不过可能要足够谨慎,足够小心防备。   卫渊缓步走出门,感知到真灵异动,拾眸看到前面正对着玉虚宫的青石之上,高大俊朗的水神盘腿而坐,那一柄长枪就倒插在地面上,散发出了磅礴浩瀚的水流。   “卫渊?”   在这里十日,水神共工也已经知道了当年那轩辕丘道人的真实身白发道人点了点头。   水神共工踏步下来,抬手拔起了长枪,神色冷淡颔首道:   “打一架。”   你有病?   白发道人嘴角抽了抽,脱口而出道:“就算当时你封印的时候我把送你的菜又提了回来,你也不必这样记仇吧?”   噎鸣沉默,选择性地转过身去。   我什么都没听到。   共工缓声道:“本座并不是如此记仇之人,只是打算试试看元始天尊的成色,看看经历了许多的历练走到这一步的你,和当时在人间界时候的你,有多少的成长。   ”另外,如果不是你提醒,本座也已经忘记了当时你说要送我菜却提着走了的事情。   白发道人期待道:"“所以现在?   水神共工神色冷淡,长枪已经递出,波涛浩瀚无穷:   “打两次。   归墟当中。   少年模样的归墟之主神色平淡,伪装着自己就是普通的归墟镇守一样,提出了建议,要让名为双玉]的归墟行走成为归墟镇守之-   ,这件事情当然就像是自己举报自己一样,只是走个流程。   但是流程也要走走。   只是这件事情毫无疑问引来了部分不知道这少年身份的归墟镇守的反对。   ”我不同意!。   名身材高大,隐隐如同山岳般的中年男子猛地站起来,双杂草般的眉毛皱起,道:“除去了那四位核心的大人,我等归墟镇守原失。   本就只有三十二人,哪怕是在之前,在人间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所损   “也不能这么慌不择时!   “竟然让一个区区执行了两次任务的新人,直接成为归墟镇守!”   “这是何等荒唐可笑的事情!”   神色冷淡的少年归墟之主道:“若我一定要举荐她呢?”   壮汉冰冷地看着这个化作一名归墟镇守的少年,道:“那样的话,本座也就只好,上禀尊主,让他老人家,前来定夺!   有年老资历够高的归墟镇守沉默,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一句话。   堂下何人。   竟敢状告本官?!   归墟之主淡笑一声,道:『那就以事实说话罢,这便是我举荐她的理』他拾手弹出一道流光,其中忽然浮现出画面,正是珏之前在不周山的经历。但是珏在交出去这段经历的时候有做部分美化和干扰。   于是这些归墟镇守看到那红衣高马尾,右手持刀的少女平淡前行。   击溃了玉虚传人。   然后从容不迫地自水神共工,不周山神,乃制于一位散发出玄妙气机的白衣少女三者封锁之中从容而去,最后似乎还以手按在了那少女头顶,仿佛劲气——吐便可击杀敌人。   却又不曾如此,只是如风随心,飘然而去。   在这众多敌人当中,那一张独狂面具冰冷而威严,透着看破人心的从容冷淡,令人心中不由悸,也令那飘然而去的气质越是轻灵冷淡。这个瞬间,归墟镇守们都沉默。   归城之主很满意其余人反应,平淡道:“如何?”   最终结果,归墟镇守们以极为高的赞同比,认可这位新的成员成为归墟镇守之一,成为凌驾于归墟行走之上的中层成员,归墟之主以少年镇守的模样恭敬道:“那么,请尊主定夺其名号。”   而后再以真灵扩大,回到归墟之主的立场身份。   以浩大苍茫,遥远空旷的真灵烙印回应自己的请求:“认可。”   『其名为』.   这时候,他本来想要顺势以少女脸上带着的华狂面具为名号。   却不知为何,眼前闪过了那清冷少女以不符合自己的气质说的话我要钱   那你要买回去吗?   ”一百万1   心中一痛,道:代号,貔!”   貔貅能吞万物而不出,纳食四方只进不出,可招财聚宝。   贪财!   “嘶嘶嘶   “共工那斯,下手真黑啊,差点被他戳成了马蜂窝。”   卫渊捂着自己的额头,身上多处了些许的伤口,作为一个十大巅峰地板砖,和原本是十大巅峰中间阶梯的领头羊,但是很可惜根基受损共工打了一架。   终于明白了功体的重要性。   自己的因果,对于十大之下效果杠杠的。   可是对上十大巅峰,那效果几乎被免疫掉了百分之九十,共工不肯让道人牵扯因果,卫渊也不敢让共工完成蓄势,当年一拨儿蓄势连十大巅峰第一阶梯的老不周都得倒,何况是现在的卫渊。   于是最后演变成了贴身近战,飞速短打。   在外面搅动四海之水好好打了一架,最后又飞到星空上互殴。   最终证明,现在的共工还是比十人巅峰的地板砖要强。   白发道人狼狈不堪,最后主动认输,无可奈何真是厉害。   水神共工冷淡不言,转身离开,浑身无伤气机完善。   只是左眼乌青一片。   刚刚那白发道人死命了出手,完全不打算胜,奔着就是输就输了,输了也得来一下才不亏的莽夫心态。最终共工坐在青石上,陷入了沉思,那边老不周和倏帝互相捂着嘴,疯狂憋笑。   共工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沉思。   明明是自己赢了。   为什么有种输了的感觉?   赢了,但是没有完全赢   “伤势上,没有什么问题那么,老师你之后要做什么?”   噎鸣询问那换了一身道袍的青年,卫渊道:“终究还是要去一次南海,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嗯。对了,你师兄的修行,你稍微看顾一下是。   鸣沉默了下,看了一眼那边十四五岁的小道士,觉得自己辈分奇妙的变低了。不过想想,祝融的嫡子转世,也是够资格了,缓声道:“那么,要教导师兄什么法门?   阿玄恢复了情绪,眼底浮现出期待。   元始天尊啊!   这个可是道门天尊数!嫡传!   哪怕是他都心中浮现出期待,会是什么呢?   上等食气术,还是说诸如《元始天尊说生天得道真经》之类的道法?   白发道人摸了摸下巴,看了看阿玄,道:   ”先教锻体真诀,学会步法。   “另外把掌法专精和剑法专精学上来。”   “顺便兼修一下大斧头。”   阿玄:“?(o0;)”   呆滞中.   不是,元始天尊啊,玉虚宫嫡传啊。   剑掌双绝,肉身成圣?   外加一手上乘斧法?   噎鸣:.   卫渊宽慰了下两位弟子,然后离开了玉虚宫,聚则成形散则成气,顺手拈了一缕因果,未曾直去九幽。而是来到了赤水河畔,忽而想起自己当年在轩辕丘的时候,曾经和失去记忆的献说过这里的鱼肉和虾都极为鲜美,不可不尝。   "还真物是人非啊。”   卫渊叹了口气,右手一扫。   拈起一缕因果。   旋即就有鱼虾自然而然,循着因果飞起来,飞入手中编织的因果之篮里,不可逃脱,无法离去,此为命数,便是因果,终究难逃,一身青衫,玉簪白发,一手提着礼物,迈步循着赤水长河而行。   “这位先生,是来寻赤水尊主的吗?   有苍老和煦的声音询问,白发道人抬眸,看到那边一位身高不高,神色和煦的老者,拄着拐杖,道:“是,阁下   ”啊,老朽为这赤水河主当年救下,不过是附近山神。”   “先前尊主就说,近来不再见客,阁下还是请回吧。”   “不再见客?   白发道人喃喃自语。   赤水幻境之内,干山重叠之障下,处幽谷,-汪清泉,青衣女子神色温和,难得没有了往日的明朗大方。只是看着幽谷,听到外面的老者和道人的交谈,当听到那道人说道:“既如此,那劳烦给下把这个拿着。   ”这是不要落了灰。   哦,这是我来的时候带来的礼物,颇为难得,可要拿好了,可   “呵呵,定然,定然。”女子闭着双目,神色安然平和。   一座石壁内外,便是两重景致,-个离去个在此。   就是如此落幕,倒也不错。   她心如止水,不染波澜,不再在意,如同这山泉,归于一片寂静。最终连那静水流深也将不复存在,最后的时间,心念也已经了结了,无悲无喜,也就不需要见面了,就如此安静结束,也不失为——   件好事,只是不知为何,她又忽然想起当年从天而降扫除凶兽的身影。   可是那也已经是六干余年前的事情了她神色不可退制温和落寞了下。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轰然暴响,那层层叠嶂的封印,瞬间崩来自于外界的狂风恣无忌惮,带着自不周山上吹拂而来的清冷涌入此间寂静,将这里的死寂和灰尘,霸道而张杨的一扫而空!   流光倾斜而入。   整个内部突然明亮起来。   女子猛地睁开眼睛,双眸瞪大。   “啊,这,大人大人你你不是要走了,让小老儿拿好吗?   那老山神要急得跳起来。   白发道人笑道:“是啊,这个可是珍贵的礼物,要拿好。   ”我可担心刚刚把这东西酒出来,沾了土就不好了。   ”你,你!”   “那里是这个意思吗?”   老山神欲哭无泪,又气又急,道:“你是谁?!老夫一定要教训你,你个小年轻怎么就不知道听老夫的话?!   你你你,不知道为人处世的规矩,不知道规矩啊!”   白发道人接过礼物,颔首微微拱手,淡然道:   “玉虚宫元始天尊。   受教了。   山神神色凝滞。   道人转身大步往里走,推门不开,撩起衣摆,一脚瑞开了封印的大门,酒脱道:   “喂喂喂,烛九阴,啊不,献!”   “献啊献!   ”你老朋友突然间觉得你有点麻烦。   道人声音微顿,垂眸温和,而后嘴角一点一点勾起,积蓄起灿烂笑意道:   “心血来潮,念头起来了。”   “只觉得今日风和日丽,鱼虾鲜美,突然有点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你不会生气吧?哈哈 第九百一十章 南山之竹   酒脱的笑声,青衫道人大步往里走,哪怕是重山叠嶂的封锁,也拦不住同为十大的元始天尊,青衣女子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原本应当死寂冷漠下去的心境,重又泛起了些许涟漪。   “我不是都已经说了不见客人了吗?   青衣献眉头皱起,转过身来。   白发道人站在她面前,嘴角着温和笑意,没有了之前那种旷达酒脱的模样。只是温和看着坐在幽泉旁边,双脚踏着水里,不知为何显得安宁许多的好友:   ”所以我问过了,你会不会生气?"   明朗女子扬起眉头:   “那我要是说生气呢?"   “那我很抱歉,但是还是要来。"   白发道人着笑意,玩笑着道:   “诚感认错。”   “坚决不改。”   “下次还来。”   青衣献一瞬间都有些气结,有种无奈的感觉。却也有着奇怪的,心中的郁结缓和下去了的心情,那种死寂无波的宁静似乎并非是真正的安宁,她闭了闭眸,故意前倾伸出手,手指拉住道人警角的白发。   脸上带着玩味笑意,气质精灵古怪,模样却是明朗大气,故意打趣道:“诶?这样吗?不过倒是奇怪,这么急勿勿的冲进来。"   ”难道说,元始天尊冕下,您是在担心我?"   “不会是……”   白发道人领首回答。   原本模样美好,带着一丝笑意的青衫女子笑意凝固了下。   一时间反倒是不知所措。   白发道人把手里用因果编织的篮子放在旁边,皱了皱眉,理所当然平淡回答:“我关心你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我修行的又不是无情天道。"   "你我好友,不关心才是假的。"   随意褪去鞋袜,踩入赤水幽泉,道人懒洋洋地呼出一口气,看着这里的风景,道:“果然是好地方,可是多少太过于蔽塞,没有人烟味道,呆久了容易落寞,还是出去多转转的好。”   青衫女子道:『我可是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干年了』   她声音顿了顿,而后道:   “况且这样说别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带了什么过来?"   卫渊一拍额头,手指微微挑起,那因果篮子里面的诸多东西都飞出来,是鱼儿和虾,皆是晶莹剔透,仿佛美玉雕琢而成,透着一股灵气。   寻常人族武夫吃了,少说能增加干斤巨力。   不说这东西有上限存在。   对于卫渊来说,也只有满足口腹之欲的效果罢了。   献神色证住了下,看到了那一篮鱼虾,前面的青衫道人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里的鱼肉和虾都极为鲜美,也无法以烈焰烹调,用脸这种方法吃的话,滋味就是绝美的。”   熟悉的语言,熟悉的语气。   献恍惚了下,仿佛看到当年那遗憾不已未曾找到鱼虾的道人。   也看到了最后自己把这鱼虾之味告诉了的孩子。   而当年道人,垂孩童都齐齐地消失模糊了,最后也都只是归于眼前的白发道人,玉簪白发,青衫如故,就仿佛这六干余年的时间并不曾存在一般,只是赴约而已。   女子着落寞的笑意领首:“这,倒是第一次知道。"   卫渊手指微动,因果如刀,命数难逃。   那些鱼虾直接化作了鱼脸。   然后道人手指一勾一绕,把命数因果打了个结。   于是死去的鱼和虾再度回到原本的状态,被他送入了河流当中,惊慌失措的摇曳尾巴,留下涟漪,消失不见,道人递过去一双筷子,噪音温和道:“生死是命数,也是因果,而既然是因果,就存在有欺骗的可能。”   “尝尝味道?”   卫渊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口,皱了皱眉。   似乎是因为以因果切割,多少带了些古怪的杂味,不能说不好吃。   这样的食材,只要说是不交给禹王。   哪怕是闭着眼睛做都不会难吃的。   制于禹王……   不要说这只是不怕火鱼虾,就他娘连毕方鸟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又难吃又不怕火,竟然也还是被禹王做成一道菜。   如果那个连禹王自己都吐了的玩意儿叫菜的话。   那东西应该叫做【上古人皇对四凶餐餐特攻宝具·2.0】。   饕餐那是没有提前预见禹王,否则的话怕不是会给直接一招放翻。   天克!   不过尽管是这东西本身材质极佳,但是正因为这底味纯粹,反倒会让那一丝杂味被衬托地越发显眼,在神灵级别的味觉之下更为明显刺目,是相当的败笔。   可恶啊!   我天下第一厨子的名号要丢人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心里安慰自己,不过制少在这方面上给烛九阴还有献往下拉一下印象分也还好,制少九幽r />   不过,少不得被这家伙冷潮热讽一翻了。   毕竟是赤水之主,吃过的这条河的鱼虾肯定不少。   献伸出筷子夹起鱼脍,吃了一块,眉眼都带着些明朗的笑意:   “果然不愧是你。"   “恰到好处。”   白发道人证住,一时无言。   青衣献仍旧一如往日,言笑晏晏,说话交谈了好一会儿,卫渊都始终没能找到破绽,更不必说去探查她的根基,后者本身有着十大巅峰的境界,卫馆主目前这个连道体都没能凝聚的废渣地板砖,完全没法探查到她的根基。   而看着现在的情况,等到今日交谈完毕之后,献或许还会邀请他游览山水。然后闲聊片刻,再笑吟吟地送他出门离开。然后直接再度封闭封印,转身回去就再也找不到了。   该要怎么做……   才能弄清楚她的情况,搞清楚献此刻的根基。   以及弄清楚那个因果指向的画面到底是什么?   白发的情况。   生机的溢散。   白发道人沉默许久,看着那边青衫女子将鱼脸吃完。而后拍了拍手,双眼一如既往明亮,着笑意道:“罢了罢了,难得好友请来,我也就不在这里闭关了,这赤水青山的风景还算的不错,元始天尊不如把臂同游?”   她还一如过去那样挑畔的抬眸扫了一眼。   如果是往日的话卫渊也就不在意,但是之前的因果预示仍旧还再他的眼前盘旋环绕,无法散去,让他隐隐有些心神难安,神色沉凝,心中缓缓告诚自己。   不可以鲁莽。   需要缓缓开口,需要从旁侧击,需要步步为营股的冷静询问。   直接问的话实在是下策。   需要理智,需要推算!   需要一叶落知天下秋的决断!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身体怎么样?”   元始天尊面无表情。   我的脑子不会那些玩意儿啊!   献证住,而后忍不住笑得神色灿烂,嘴角勾起,好笑道:“我啊,我可是九幽之主,生死两界的主人。就算是诸天万界的魂灵死后也是要归于九幽的,十大巅峰,超越生死。"   “我们都已经约定好,你死后就会属于我。”   "怎么,现在倒是还关心起我来了?"   她双手背负身后,身躯微微前倾,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带着笑意,嗓音轻柔,撩拨人心。   “怎么怎么?"   “想我了吗?现在就想要来到九幽?”   卫渊直视着女子双瞳,坦然道:“我曾经和一位浊世强者交锋。”   “在他牵引因果,想要扭曲干扰我的意识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已经是满头白发,心中忧虑,故而前来。   看看你是否有情况。”   献无奈笑着回答道:“我当然没有问题。"   ”你我既然是好友,难道说你都不肯相信我吗?"   “这还是算什么朋友?卫渊,这一次你就相信我吧?"   女子的神色温和,眼神诚挚。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而交流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时候该要让步了。毕竟连朋友的信任都已经说了出来,白发道人看着她,点了点头,道:”这样啊。”   “我当然愿意相信朋友。”   他站起身来,道:“毕竟,我转世的某一世,曾经跟随着人间界的夫子游历了整个九州岛,夫子都已经说过了,吾日三省吾身,其中之一就是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夫子言传身教,我都记在心里。”   “不过,夫子也说过,他曾经看到颜回偷吃米饭而觉得生气。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颜回当时只是做饭的时候,饭不利小心掉在地上沾了灰尘,把这样的饭菜给老师吃不好,扔掉又过于可惜。所以哪怕是已经掉在地上脏了的,也只好是自己偷偷吃掉。”   “夫子感慨,就连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有时候也不能相信。"   献着笑意,赞同道:“所以,你也要听懂老师的话。”   “眼见不一定为实。"   ”你看到的只是那个对手希望你看到的,是假的。"   白发道人看了她一眼,气势忽而变得刚直凌厉,如同南山之竹,洞穿云霄,缓声道:“错,但是老师用这件事情的意思是,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是他人的话,任何事情,都必须要亲自调查真相才可以相信,献,现在的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青衫女子抿了抿唇:“真的是,我真的没有事。   她叹了口气:”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若是真出现了这情况,我自己都不在乎我自己的性命,你也就不要管我拉。"   白发道人平淡回答:“你不在乎。"   "我在乎。"   ”拦在你性命面前的,哪怕是你,我都不会停下。"   “我要救你,你也不能阻止我!"   青衫女子证住,而后道人拂袖而起,振振风声过疏竹,木簪白发,邀请道:“之后我要去南海一行,这件事情可能无法避免。但是未了防止出现意外,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到时候哪怕是真的底蕴亏空,定然能够看出来!   然后及时出手!   有娲皇教给他的法门,再加上是在元始天尊身边,只要有因果存在就一定有救!   献看着他,道:“要是我拒绝呢?"   “我可不想去南海。”   白发道人想了想,没了那种气魄,挠了挠头笑道:“那好吧,拒绝了就拒绝好了。”   “嗯祝融早已经在数百年前暗中突破为十大巅峰,执掌寂灭,实力极为高超。而我只是刚刚突破,状态不稳,又还没能够凝聚道体。   此次之行,也是危险制极,我一人恐怕力有不逮,会遭遇种种危机,搞不好会直接陨落在那里。”   他突然开始像是小学生背课文一样一板一眼地说着这些话。   而后微微附身,一只手背负身后,压住了及腰白发,一只手向前伸出邀请。   “此行危险,在下一介文弱,需要有人同行保护。“   “不知道,烛照九幽……不。”   “钟山赤水之主献,可否同行?" 第九百一十一章 吞了   献面容微怔,沉默许久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着俯身伸手的白发道人,噙着笑意伸出手把手掌轻轻点在了道人掌心,制少在这一刹那,急匆匆赶过来的老山神还是驻足,不知为何,心中忽而感觉到一种悲伤。   自碎裂的阵法里,有柔和的光流淌着倾泻下来。   白发垂落腰间的道人伸出手,而青衣赤足的女子眼眸敛着,眼神忧伤而美好,带着笑意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道人的掌心。   哪怕只是一刹。   而后手指灵动地跳跃般地在道人掌心只轻轻的一点,旋身背负着双手,背对着道人,黑发散开而后垂落,青衣女子微微仰了仰头道:“   还真是会耍赖啊。‘   ”原来道门天尊都是这样又鲁养又耍赖还不听别人说话的吗?   卫渊本来打算要说,我自个儿的事情不要污蔑到我道门全体天尊上。   忽而一滞,想到了剩下那两位。   一个是靠着直接击穿道德底线视线人人道德比拟天尊的道德天尊。   一个是完全没有灵宝因为种种原因成为了蝉联大荒五干年乐子人排行榜第一名的灵宝天尊。   沉默许久。   可恶。   完全,完全无法反驳啊!   “噗哈哈哈,没有办法反驳了吧?   青衫女子旋身看他,眼角仍旧是正红色的眼影,明朗大方,笑着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忽而道:“不过,你现在的实力,连道体都没有凝聚。哪怕是抵达了十大巅峰的境界,也只是十大巅峰最弱的级别。   ”如果说十大巅峰存在有下限的话。   “那你就可以被叫做这个下限了。“   女子眼底噙着考量。   我从未见过如你一般弱的十大巅峰。   卫渊嘴角抽了抽。   “啊对对对,所以钟山赤水之主有没有什么法子?”   他随手掏出了一团流光,旁边被唤来收拾刚刚道人破门而入惨状的老山神不知为何只觉得心惊肉跳,感觉到自身的因果和命数有不受控制朝着那边靠拢过去的趋势,有种因果逆着变化的慌乱感。   献瞪大眼睛:这卫渊随意道:“这个啊,我把浊世的十大巅峰因果杀了。   ”留下了就是这个。   献眸子瞪大,瞬间有怔住和失神的感觉。   杀了浊世的因果]?   浊世因果诞生需要有万年的时间,乃制于数万年。哪怕是有其余的力量加快这个步骤,减少消耗的时间,整体的过程是不会有所变化的。也就是说,凝聚万年浊气大道烙印的过程仍旧存在。   那相当于初步成型的道体。   也就是说,眼前的白发道人在初步踏足十大,不曾有功体的情况下,在浊世的主场,将浊世的因果硬生生击毙。并且强行掠去其十大巅峰的道果,而后从容离开?   这般实力.   献眸光微有讶异,面不改色道:   理该如此。“   “倒也是没有给十大巅峰丢人。”   旁边的老山神听得额角抽搐,眼中出现茫然之色。   等等?   等下等下,什么时候十大巅峰的入场券是亲手格杀一名同级别对手的?这这個时代已经这么恐怖了吗?尊主您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   青衫献白皙手掌握拳抵着下巴,咳嗽了声,示意那老山神勿要多言而后看着眼前道人,沉吟了会儿,突然道:“既要帮忙,为何来找我,不找我那半身,烛照九幽之龙?   当然是因为那家伙又没有事,根基好得要死。   白发道人面不改色:“那家伙不靠谱。   ”说话又冷冰冰的,性格还别扭,小气又记仇。   “还是献你更可靠!   青衫女子面容古怪。   憋着笑,指了指那边的老山神,道吧,我当年年少的时候,来到这里做赤水之主,这边山野诸神很多。而且是蛮荒时代,当时候烛九阴他亲自过来搬来了一座钟山砸下来,又将之前挑衅于我的山神水神惩处许多。   “且留下了一位心腹白发道人:   当我说一个表面上大方实则小心眼朋友坏话被他线人听到了怎么办?急!   白发道人面不改色道:“烛九阴是光明正大心胸开阔从不记仇的。   ”想来也不会在意我这三言两语。“   青衫女子忍不住大笑,无奈起身,道:“好啦,你有这个的话。   我恰好知道一种方法;河以让你有限度利用此物,勉强能够发挥出具备有道体的实力,制少,不会让你的因果无法干扰同级别对手。”   她指着那一枚道果,嗓音温和将这法门徐徐道出。   卫渊凝心细听,恍然大悟之时,隐隐能够多猜测,这个恐怕正是当年烛九阴被伏羲坑了,阴阳清浊分开的时候,他为了破开伏羲那家伙的手段而准备的法门,对于自己这样的情况,同样适用。   卫渊手指托着此物,回忆领悟方才青衫女子说的话。   后者坐在青石之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闭目修行的道人,忽儿开开道:“若是我方才还是拒绝,还是不肯答应,你会怎么做?   正在思索这法门的道人下意识开口,不假思索道:   ”打晕,捆了,扛走去玉虚宫。   然后直接交给娲皇。   他话已出口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面容僵硬。   点一点转头,却看到那青衫女子并没有恼怒只是忍不住放声大笑,眉眼轮廓都带着丝明朗大方,美好灿烂的笑意。   最后似是笑得累了,坐在那里眼眸微垂,只袅袅低语一声:   “可惜了清浊分界,界域之处。   烛照九幽之龙漠然俯瞰着下方恐怖战场之上伫立着的十座青铜天门,镇封着诸多尸骸和浊气的风暴,他在这里监控着[开明],而后似乎听到了什么。   无言冷笑一下。   虚空中伸出爪子,在玉书之上落笔,写了一横。   沉默了下。   哗啦一下,直接动用法术。   玉书上密密麻麻一下多出了大片大片的文字,全部都是   [正]字,比起之前,直接写满了一本,烛照九幽之龙微微领首,再度将这写满了的玉书收起来。   而后虚空中出现了新的一本空白玉书。   这才轻描淡写在上面又画了一横。   本座心胸宽广。   积累足够了之后,再一并清算!   龙虎山天师府。   张若素又安抚了一翻阿玄之后,火烧屁股一般回龙虎山,回来之后,也不说什么话。只是一头冲进去了道藏典籍之处,寻找到了之前曾经和卫渊所说[参天地之造化]对应劫难的那本书。   果然,十魔九难,道者之劫。“   “大多都是考验非武力的部分,考验的是求道之心坚固与否。”   “非力量所能比拟,与其说是劫,倒不如说其实是在警醒修道者,让修行者一颗心能够澄澈无瑕,不为外物所动。故而可以独参天地大道,道行便可日渐提升。   藏书阁里,老道人翻看完这许多的道藏,浑身灰扑扑的。却只觉得心中的疑惑消除了许多,对于参天地大道,以及对于自我心境的修行有所领悟,感慨低语:“不愧是我,道门,不,道家真修的路子.   ”和如今掠夺灵气入体,引来雷劫的方法截然不同。“   ”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古来如此啊,古来如此   “我且看看着十魔九难之考,道人心中之劫来源于谁。”   张若素翻看前方,神色微微凝滞,大脑一片空白:   “元始天伏储魔,令其考验修道者内心心性?!”   “元始天回忆先前那白发道人也听到了参天地之造化而非夺天地之造化的劝告,回忆自己之前在玉虚宫曾经和那白发道人提起这十魔九难。   却又未曾说出十魔九难真正内容。   回忆李太白,道祖,释迦自过去而来赴约。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道人双眸温和垂落,观看溪流和微风如见到了岁月和因果,真正淡漠从容,大能气机,仿佛执掌之间便可以把握三干因果和无数岁月。   时间头皮发麻。   哗啦一下这上。   “元天尊!”   卫渊明悟了独九阴创造的那个法门,看着眼前的浊气道果。若有所思是利用清气压制浊气,再以自我强行容纳浊世道果,于此便可以将算当做法门神通调动运用。虽然无法和视底容纳浊世道体的状态相比。   但是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到具备道体这个级别的大神通。   卫渊看了看这东西。   双购南深,看到了一条条因果,诸多的修炼这一法门的方法,。   及对应的成功概率,需要花费的时间,需要消耗的经历。   以及其中对应的副作用,并且在其中筛选。   有的使用这一法门的方法稳妥有效但是耗时间。   有的虽然迅速,虽然立刻就可以使用。但是却也具备有诸多副作用存在被浊气侵蚀的可能性。   得不偿失。   最终卫渊找到了种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既不耗时间,又能短暂提升实力,副作用和后遗症在可控范围之内,就是这事情有点让他无言以对的沉默,左右悄悄看了一一眼,注意到没有人发现。然后拈起那道果,克服了心理障碍,像是吃零食一样。   我抛!   我接!   直接一口把这东西给吞了。   以厨子的方法!   而后双眸微敛,运转娲皇之前所告知的三种方法之一,是以烛九阴的法门为基础,以娲皇告知的聚天地之灵韵为我所用的法门为延伸,两相组合,让卫渊自我成为功体的核心。   献看着那白发道人直接吞了道果,神色一滞。   因为实力问题来不及阻止,只是面容凝滞,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你在做什么?   你把这个当做什么了?   这就是厨子的本能吗?   那个是可以吃的吗?   而后下一刻,道人神色缓和,气机瞬间幽深,有着磅礴恐怖的因果瞬间汇聚起来,旋即以娲皇交给他的一缕创生之力为核心开始固定在了那道人身边,让其气息迅速地变得厚重下来,编织因果,构筑虚幻道体。   因果纠缠,似乎是气机所染。   原本的白发重新化作了黑发。   眉心出现代表着扭曲因果的一道竖痕。   与此同时一座玉棺当中。   躺着面容苍自精致,身穿黑裙,头自发的少女。   其面容和神态与娲皇近乎于一般无二。   只是安静沉睡,双手叠放在腹部,气息平缓幽深,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而这沉睡了漫长岁月的过程,今日终于被打断。   似乎是受到遥远时空,人族之血,创生之力和制纯浊气联系在一起的反应刺激。   原本紧闭着双眼的白发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知言语,不知动作,只是在那里安静躺着,许久后、   疑惑自语孩,子?“ 第九百一十二章 终究重逢   自发黑衣的少女下意识道出了那个陌生的词语。   而唇皱着眉头精楠自销“孩子,是什么?”   她规世急后,来管和外界交流,也来曾接触过一切,对手常识和导常根康上的知识认知极为地模期。并不清晰,不明自其中含义,只是不知为间,世得那混合有(人族之血,创生之力,浊气之基三者为一的气息。   遇着神会让作为[娲皇]的某神同源复制体的她熟思的感觉。   只是,那是什么什么是[孩子)1   她睁着眼眸,最终因为玉棺之上席大可怖的逆反先失八卦级封禁:又缓缓闭目,陷入了沉睡   00000000000   "元始天尊不,不应该,不应该。   “这失传道献里面的应该是假的。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看着那卷泛黄道藏上的路数,完全和现在主流的吐纳元气,纳入已身的法门不同,更类似于体悟天地的路数。况且还说元始夫尊携护手真武大帝,直接将域外夫魔之中最厉害的几个压服。   元始失尊悲悯。   诸失大魔愿意鲅依太上无极大道。   又有[元始天魔]的分身。   张若素看了一眼道藏的书字,最终只是找到了逐黄的几个字,前面两个已经看不清楚了,最后三个字星《传道集》。   应该不是他。   者道人心里自语。   可量又止不住想到了道人那一手因果万法的经历,还是安慰自昌,自言自语道“应当是我道门前辈,故意留下的典期,和那家伙不同,那家伙擅长的不过是因果和手霸道术:道法虽然高深,却也不能井脚中魔验道心,九难考修行的上乘路数。   ”不应当,不应当。“   者道士俯身检抬。   看到了十面九难的具体内容。   富周如琼楼宝阁,画林雕梁,珠帘绣幕。   惠帐兰房、增期遍地,鱼玉满堂,如果见划,不可信以为真。   贵原,如金鞍宝马:重盖昂昂,侯封万户,使节旌翰。满门青发,机勿脸床,如果见到,不可信以为真。   如果说你看到了你贼有钱,你周围很有钱,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是假的哦小道士。   来,戴好帽子,跟着祖师爷念。   你很穷!   你很穷小钱钱都是假的1   老道人嘴角抽了抽。   深深地吸了口气。   冷静,冷静。   是巧合,定是巧合道门玉帝沉默许久,直接看向十魔的最后两个。   女乐魔:如仙娥玉女,罗列成行,笙歌缭绕,齐举霓裳,双双红由,争献金装。如果见到,不可信以为真。   女色魔:如几多姝丽,艳质浓妆,兰台夜饮,玉体轻裳,滞人娇态,争要成双。如果见到,不可信以为真。   另若是女修,则相应颠倒。   张若素陷入沉默。   保证纯阳之躯纯阴之躯可以有助道心哦!   单身狗更容易修行!   来,跟祖师爷起单身五干年,立地升仙。   张若素胸膛剧烈起伏。   咬紧牙关,掠过了典籍里认为可以打磨道心的十魔,翻到了考验修行的九难。而后看到了九难之首,虎目一扫,下意识开口念出来:   “大药未成,难当寒暑,四季要衣。真气末生,尚有饥渴,三餐要食。奉道之士,所患者衣食逼迫。   修为不高的时候,得买衣服啊,还得吃东西,哪怕是道人呢?   三顿饭可不能缺。   考验修行的第一步就是买衣服和吃东西。   贫穷可以考验道心单身容易修行修行第一步得吃好三顿饭,佛门不食那种对身体不好!   吃可是九难之首啊玉帝沉默许久,胸膛起伏,暗中告诚自己,冷静,冷静我冷静个蛋!   握着泛黄道藏,啪-下重重砸在地上,然后撩起衣摆,啪啪啪往上踩,狞笑着咬牙切齿:没问题,没跑了!   ”就是他!。   “这混蛋,可恶!”   武当山三丰祖师爷的武当纯阳功是不是就是被你带跑偏的?   全真一脉不可婚娶是不是也是你这卷手稿搞出来的?!   我划师父告诉我纯阳无极有助于道行提升是不是来源于此?   ……贫道贫道,我总算知道贫哪儿来的了?”   “我削死你!打死你,你個混蛋,元始天尊,我去你的天尊!”   值守的小道土看了看祖师爷,沉默许久,默默退了出去。   见到了上清宗林守顾老爷子要来,便即拦住,无奈道:-   祖师爷喝大了。“   “又在那儿骂天尊呢,要不然前辈您先喝杯茶?”   林守颐点了点头,而后呆:   等等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感知到了浊气的因果道果已经彻底地被他吞下,靠着娲皇给出的方式,可以利用周天气机来运用因果,勉强可以算是有了道体。   抬手牵引因果,气机流转不定,比起之前更为得心应手。   但是发挥的效果,以及加持方面,都在于破坏类的因果,可以更从容地局倒因果,在之前自己开辟的言出法随之类的效果上没有太大的增幅。但是在折断因果,扭曲常理,创造悖论之类的特性上有了大部提升。   而且因为道果的提升,在反天机斟查,不可测度,一算就错的因果于扰上也会有所提升和突变,这一下。哪怕是同为这个层次的对手占卜针时他,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被引导到沟子里。   只是这样的错误。恐怕不再像是过去那样的风轻云淡而合理。   而是会出现各种爆发性的,粗暴的展开。   璧如说如果向这样的元始天尊许愿且得到了因果反馈,大概会出现许愿自己长命百岁,结果变成了植物人躺平活了一百年的诡异。   或省再命算出了『会老死』,结果是会被老人摇死的会老死。   在获测的基调上充斥着要灭破环追异的风格。   并目掌握了直接内跟没到到诸多因果,折断因果为原理进行的   [按场1权能,其施展方式无限接近于[十大联峰周面决]的抹味,只是基于因来的[抹质]。并非是真的原死。   而是令对手处于无法观测无法接触无法交流的状态。无法和任何存在产生因果。   但是当无论过去,来来,还是现在都无法和任何存在产生任何关偏偏自己还存在有意识。   这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杀戮。   卫渊更倾向于将其称之为[放逐]。   拥有了折断周身所有因果,强行令自身短暂处于不沾因果当中的   [防御,其表现形式直接凌驾于佛门典籍当中措述的制高手段净体],只是那些只是虚构的,卫渊是真的可以处于这个状态以及在不同因果节点跳跃,令敌人永远[只差一步]。   令自身永远[恰到好处]的辅助能力。   非常全面,极为地优秀且擅长辅助。   除了捡钱以外,无所不能!   对物理实力的提嗯,基本为零。   道人满脸嫌弃。   就和当世的帝俊一样的表情。   这玩意儿不行啊。   果然因果就适合背后暗搓搓来的手段。   不过,现在对于天机卜算应该也算是有点心得了卫渊若有所思,拈起鬓角黑发,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不提浊气干扰,只需要自身功体提升,就可以直接屏蔽那死蛇渣所谓:祝福,恢复黑发。   卫渊把玩下黑发,借助因果卜算了一下,此行的危险性。   眼前所见到的任何因果都代表着赤色的烈焰冲天而起,最后金红色的光芒和浑浊的紫黑色浑在了一一起,化作了滔天的魔焰,仿佛要吞噬万物,恐怖制极这代表着,绝对的危险和死地。   是以因果之力强行冲入祝融所在的南海,会激起来祝融的暴戾之心。然后自己和祝融直接开打,最终导致了事情导向不可控制的一面吗?   不过这一幕因果当中,道人看到自己庇护住了献,还是稍微欣制少不会让她陷入危机。   不过,已经虚弱到了需要我来保护她吗?   卫渊神色略有复杂,不知道为何,又想起了那稚缴弱小的青衫少摇了摇头,低声自语。   不算数的。   嗯,只靠我自己去的话是这样,那要是带着阿玄一起去呢?   可恶,主要是浊气伏羲那家伙把我的[落宝金钱]额度全占了。   这再用一次[落宝金钱],搞不好还得当出点什么去,上一次当了过去现在未来的财运,再来次呢?当点什么?古往今来再加上未来身的情缘吗?   还是说直接典当记忆之类的。   不行不行,严防天道的信用诈骗。   可恶,为什么突然感觉还是好各种意义上。   卫渊心中对于浊气伏羲的杀机再度提升,吐出一口气,再度把握因果,仍旧看到了滔天的烈焰,看到了编织的因果和烈焰的冲击,看到因为因果的存在导致了那无穷烈焰的层层崩塌,湮灭。   但是却也多出了柔和琴音。   一只火焰般的凤凰盘旋,令火焰变得稍微驯川服。   不再是那么地疯狂和暴躁。   这代表着转机,虽然和祝融那家伙的一战不可避免。但是终究是多出了将祝融唤醒的可能性,多出了让他回归人族阵营的概率,卫渊吐出一口气,决定了。   还是要带着阿玄和凤祀羽。   自己只是执掌因果这种不擅长正面战斗的,都能拥有[抹杀]这个级别的手段,那要是显而易见最擅长攻杀的祝融,十大巅峰级别的权能是什么?   直接开启诸天万界的热寂灭?   让整个世界的一切都强行将自身的能量以热的方式散发出来?   这家伙要是坠入浊世,那清世怎么打,那家伙可以开启灭世了。   制于娲皇,不知为何,他的因果当中表明,如果带上娲皇的话。   会遭遇某种让他头皮发麻的事情,连祝融都顾不上的那种。   还是克制一点,听从心的指示。   卫渊沉思了下。   取出信笺,给珏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自己可能没有办法立刻回到博物馆,需要前往南海一叙,如果说珏方便的话。   也可以一起。   然后随手将这信笺一松。   只有因果随行,必然送到。   卫馆主现在的因果强盛程度就是,只要他愿意,把答题卡放在地上踩一脚都是满分的程度,因果是无所不能的!   但是检钱除外。   玉虚宫。   “娲皇现在还在沉睡了、   卫渊揉了揉眉心,道:“那么,老伯,还有共工,就有劳你们娲皇现在虚弱。哪怕是有女娲十肠的照顾,也是不行。这个时候,水神共工的镇密和不周山神的力量足以庇护住娲皇的安慰,卫渊则是带着阿玄和凤祀羽准备出发。   ”啦,对了、这一次,我们还有一位参与者。”   变化做黑发的道人回过神指了指身后。   青衫女子噙着笑意点头。   “不要叫姐姐。”   她纠正了阿玄和凤祀羽的称呼,道:“我和你老师是同辈。   “你该要叫,献姨好了。   水神共工此刻抱着枪斜倚着青石闭目沉思,忽而皱眉,抬起头看向前方,看着了那边噙着笑意的青衫女子,微微皱眉,脑海中思绪回忆,会想到了当年人族轩辕丘,白发道人,以及当时那位身着白衣红裙,面容冷淡,腰悬铃铛的少女。   当年相遇,轩辕丘的风还很好,阳光灿烂,袖回身看的时候,就看到道人青衫广袖沉思,那少女只是腰悬铃铛拉着他袖口,步步远水神眉头舒展,带着难得温和的神色道:“是你啊?   ”你们重逢了吗?”   青衫女子微怔。   卫渊正安慰阿玄,转头看向共工,疑感不解:“什么重逢。   献一双暗金色的眸子示意共工保密。   水神共工挑了挑眉,上古的水正并非是不懂得这样意思的人。   冷静,宽宏,以及,是很有自我主见的性格。   保当年道人死后发生的事,少女无人所知的决然都浮现眼前。   于是他微微后靠了下,只是再度平淡地重复了一句   ”我问,你们这么长时间。   终于重湟了吗?” 第九百一十三章 预感   重逢?   许久的时间?   卫渊皱了皱眉,旋即意识到,水神共工乃是上古年间就存在的,一直到最近才解封而出,所谓认知的重谨’,就是在上古轩技丘时候的事情,是自己和献失忆时期的来历。   当时献因为回到上古,因为没有浑天信笺的庇护。   所以受到了干扰和影响,处于失去记忆的状态。   共工所说的,应当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道人领首道:“是啊重逢了,"   虽然并非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如同共工所猜测的那种,自己死别。而失去自己之后,献孤独地在大荒昆仑流浪数干年后,才在现世重谨就是了。   而是献直接从天之碎片飞出来了。   不过解释起来有点麻,就先不解程了。   俊朗男子挑了挑眉,还要再问,青衫献嘀着笑意额首,指了指旁边,道:“共工,可以过来聊一聊吗?关于烛九阴的事情,我正好还有一件事情要询问你。"   共工最终点头,和青衫献去了安静处。   身材高大,两米有余,却仍旧是显得匀称的青年神灵垂眸看着前方的青衫女子、噪音缓和道:”你骗了他?他似乎不知道你之后的经历。   看来,你是想办法,让他知道了你其实当时是某种特殊状态?”   “比如被困……   ”比如,失忆?“   共工语气平淡道:“本座没有兴趣做这样的掩饰,我会告诉他。”他转身要走,脚步突而一顿。   瞳孔收缩,缓缓转过身,看到青衫女子垂眸,身上散发出了一缕极为隐蔽的死寂之气,那美好的面容上浮现出衰败,嘴角的笑意却一如既往,她看着自己年少之时就强大无匹的天神,主动展现出了自身的底蕴空缺,连共工的脸色都凝滞下来。   献嗨着笑意,眼眸微垂,轻声道:   『我就要死啦』   “本来是想要枯坐在钟山赤水的幽泉旁边的,可是那家伙找到了我,所以”她声音顿了顿,然后仍旧用轻快的语气道:"所以啊!”   “制少我最后一段旅程的时候,不希望他是带着亏欠歉意来陪着我,我只希望能够和当年前往轩辕丘的旅途一样,是自由的,轻松的,所以,可以拜托你吗?”   共工冷淡道:“无趣。”   转身大步离去。   背后传来青衫女子的声音:『我求你』   高大的水神脚步骤然一顿,似乎是怀贤自己听错了。   索来骄傲的烛九阴,哪怕只是半身和侧面,又怎么可能会恳求他人?   不知为何,共T眼前问忆起了故人的而庞,重逢即是离别,沉默许久。   “本座不会为你遮掩。”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会告诉他,但是,不是现在。”   『你还有南海之旅这一段时间的机会』他侧了侧眸子,看着那边的青衫女子,噪音低沉,显而易见是最后的让步,道:“等到那个时候。   本座会以留影传魂之法,将你和烛九阴的约定,将你最后那些年的经历,一一告知于他。”   “没问题。   献笑着领首,双手背负身后,垫看脚尖轻嗅花树垂落的花。眼眸微垂,青丝垂落腰间。   ”那时候。“   “我应该已经死了。   共工拂袖,不知为何想到了当年自己和项,还有共工诸部,大步离去了,不再多说什么,卫渊倚靠着玉虚宫前面的一座石碑,微微皱眉,心中不知为何浮现出疑惑献为什么要把共工带走,说什么有话要单独说。   他们两个勉强算是一个时代,可是共工之后被封印了数干年那么长,献就算也是赤水之主,双方的交情也应该少得可怜才对,有什么话是要单独说的吗?   还是说,要近开谁?   道人眼眸搜过,看到了背后背了一把剑的小道士阿玄,看到了因为要出发要回家而开心的凤祀羽,看到了老不周,最后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沉吟许久。   是要避开我的话题?   再加上共工之前所说的话。   卫渊低语:“重逢?”   一个念头和清测逐渐在他的心底清晰起来。   难道说过去那个,根本不是失忆的献,而是,真正那个时代的她。   没有了浑天信笺的底护,带来的副作用根本不是在跨越时空的时候被冲击,进入了失忆状态。而是,没有浑天信笺的庇护,和那个时代的因果太重,分量也太重的十大巅峰之一,根本无法跨越时间!   那根本不是失忆的她!   那就是,她。   卫渊心中念头不断起伏,开始和过去自己的记忆印证,不断强化这个念头,到最后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却还是没有足够的把握,等到那边共工似乎表情很是糟糕的大步走出。   看到已经出现,卫澜装作漫不经心道:“网刚同刚和共工说什么了?"   你们往日,似乎没有关系好到了有需要避开其他人的交流的程度吧?   ”想知道了?   青衫女子双手背负身后,微微前倾、嗓音轻柔,带着笑意玩笑道:“这个可是淑女的秘密。   呀。“出,哪怕是我,也是会觉得害羞的眼前面容美好得惊心动魄,靠得太近。   卫渊微微后退了半步。   献伸出手,似乎要抚他的面颊。   明明只那一寸的距离。   却忽而往后面一伸手,两根白暂手指掠过道人发,拈着一封信,笑吟吟道:   ”你信笺来。   将信笺递过去,献脚步轻快,去那边看着玉虚宫风景,看着花树荷塘,让甲一给她沏茶,卫渊沉默许久,仍旧不能彻底做出判断。倒不是说此刻不能说,而是他太了解献。   若是没有足够证据,无法把她逼迫到墙角那般再无退后。   否则的话,她肯定还是会像是刚刚那样,轻描淡写,带着似乎有意似乎无意的玩笑,把一切都轻飘飘地揭过,不让他找到半分的把柄,莽夫被这样的手段天克。   卫渊揉了揉眉心,暂且将这件事情压下。   反正之后去南海之行,有的是时间来试探出来。到时候自然就能弄清楚了,不过。若是她真的不是失忆的献,而是年少时候的她。   那么她之后的那数干年道人垂眸,一时间哪伯是他都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以及浓郁的负罪感,来自于将好友抛下的负罪感哪怕这件事情的根源,自己是死亡。   卫渊沉默许久,只是叹息一声,打开了信笺,上面有熟悉的娟秀文字抱款响阿渊,这一次南海之行,我就不去了,你定要注意安全,南海之域,火神祝融,极为强势,你不要和他硬拼,我在人间界,博物馆总是还要有谁看顾着。否则交给伏特加娘娘和水鬼,总觉得不安心心。   “另外,我似乎已经找到了王母娘娘的踪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始终没有办法及时地找到她,似乎始终是差了一步,渊你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始终差一步?   卫渊忽而想到之前自己尝试回到过去,和『后土』有所联系时候做出的一项项努力,回信道:“若是『始终差一步』,或许是因为有类似于时间悖论或者因果悖论的状态。”   “我刚刚好境界提升,掌握了道体……   卫渊动作顿了顿。   想了想,还是把这一句忍不住炫耀的话抹去掉。   然后用平实的语气道:”对于这样的情况,我有一种解决的方法,大概率有用,是有效果的,我给珏你留一道符篆,到时可以稍微尝试。   有相当大的可能性可以突破这种困境,得以和西王母联系上。   只希望,她不会记着当年的手刀之仇。   卫渊嘴角抽了抽,而后吐出一口气。   无妨,无妨。   我玉虚元始天尊不虚她昆仑西王母!   对,不虚!   卫渊抖手让那一封信件循着因果,重新回到博物馆当中,带着自己留下的元始天尊符筑。而后揉了揉眉心,迈步往前,身上的青衫道袍化作了黑红二色的劲装,长安剑握在手中,却始终不曾出精。   看着毫无破绽的青衫女子,而后又看向了那边的阿玄和凤祀羽。   看到小道士一身劲装,木簪束发,背后背着剑,很有玉虚官的特色了。   想了想,随手一握,灵气汇聚,化作了一把小斧头。   别在阿玄腰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   ”甲一,看家。   ”噎鸣,盯着点那两个老爷子,不要让他们搞乐子。   "我不想要出去一趟回来发现,玉虚官成了新的大乐子。   卫渊用之前那个归墟行走处拿来的九龙元阳玉佩,往上一抛,赤龙显化,纠缠不休,化作了一趣颇为精致玄妙的龙舟,道入踏着上面,携带着阿玄和凤祀羽,还有青衫献一并往南海之处去。   路途上三番几次地想要找到理由打探试式探。   却一无所获。   大荒广大,地域之大若是寻常的修士飞行,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一片大域,这一趣赤龙元舟在虚空中飞速前行,跨越了一个个因果节点。相当于直接跨越了一个个空间点,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前行。   以极快的速度抵达了南海海域。   卫渊方才袖抱一扫,脚下的飞舟散出流光,化作了一道道飞虹飞入了卫渊手中的赤红色玉假当中,化作了其中的飞龙,栩栩如生,几人落下,凤把羽环顾周围,道:“败软?这还没有到南海啊。   当然不能直接冲进去。   现在的祝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小心翼翼进去还好些。   光明正大,带着浊气的十大巅峰层次直接一头闯进去。   那边要是以为来打架的,反手一巴掌拍过来。   直接就开干了。   不行不行,不能那么莽夫。   道人看了一眼凤祀羽,后者已经开心地在这海域上玩耍看,阿玄挠了挠头,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道:“只是,卫馆老师,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停下来?"   ”这里离南海的边缘,还有一段距离啊。"   “我们还能往前面再过一段距离,然后才停下来啊。   卫渊平淡道:直觉。"   直觉?"   恢复黑发的青年扶着创,步于大海汪洋之上。却不起涟满,着笑意,噪音从容平淡:“此刻,此时,此地,会遇到些对我们来说,颇有意思和绿分的事情,这是绿。   “没有什度理由。   ”只是我觉得,在这里停一停会有好处。"   “会对我们之后的事情有所帮助。   少年不解。   那边的凤把羽突然大喊起来,忽而,水波波涛汹涌,遥远的海域猛地涌动而起,被轰然开。而后是周身鳞甲滑腻,周身惠挟着狂风和雷霾的气机,一只似乎是陆地苍龙的凶兽咆哮着撞入了海域当中。而后朝着几人的方向飞来,气焰滔天,极为恐怖。   青衫献踏前半步。   却已经被拦住,黑衣劲装,金环马尾的青年伸出左手将她拦住,没有回头。   无意的将她下意识护在身后,就像是当年那样。   献脚步顿了顿,而后看到卫渊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双目盯着那边斯吼的苍龙。而现在满脸紧张的阿玄才发现,这凶兽是在斯吼和恐:惧,而那阴云猛地散开,远处轰然踏步的声音整齐如一。此刻方才能知道,方才狂风雷霾的来历,并非是凶兽。   一只身着黑甲,手持黑创,戈矛之上,红色绸段烈烈如火的铁军。   ”这,这是……   阿玄瞪大。   哗啦。   似乎是一路追杀着这凶兽而来的军队打出了烈烈旌旗。   第二个是帅旗。   刹那之间,足以和具备有了『胎化易形』相提并论的军阵气势疯狂地暴起,攀升,神州浩瀚。而岁月干古,拥有神代传奇兵团资质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位名将,轰然暴响,海域仿佛齐齐下榻,那些身穿墨甲的战士齐齐怒吼:   “大风!”   煞气陡然壮烈。 第九百一十四章 没有破绽的情况下只好创造破绽   汹涌磅礴的煞氣兵家的铁血之意冲天而起,几乎要将整片天空都染成猩红的颜色,黑云压城城欲摧,那一片可怖制极的压抑感让小道士阿玄下意识握住了剑,汗毛竖起。   “这是……大秦铁骑?!”   他当然认得这些在历史上存在有极为明显标志的军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支军队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声势!   而且,石……石……大秦帝国当中有哪位足以统帅一军的名将是叫做这个名字的吗?   在阿玄大脑茫然开始思索自己的历史知识的时候。   那大风之声,不绝于耳。   而后恐怖的弩阵激射出了一片一片的光焰!   每一枚弩矢都散发出磅礴的高温,像是掠过天弯的流光,明亮到刺目,那逆反过来,冲杀向大秦军阵的巨大凶兽斯吼咆哮,鳞甲已经被洞穿了一部分,剩下坚硬的部分也出现了些许的裂纹。   就在它欲要继续冲杀的时候。   整个军阵就仿佛直接掠过了蓄势,修养,回气的准备时间。   恐怖的攻击再度爆发。   第二次!而后是第三次!   中间的喘息,僵直仿佛不存在。   时间被抹去。   恐怖的高频率高强度爆发性攻击如同天降流星群,不断地以恐怖的气势轰击在那巨大如同一座山般的凶兽身上,令袍的鳞甲崩碎,血肉分解,最后如同山峦崩塌,轰然倒在了海面上,激荡起阵阵波涛的逆流。   鲜血中已经有了些许纯粹的金色。   这是代表着向凶神境界进阶的凶兽。   而后那些着墨色铠甲的军队素整,只是有两骑掠出,在虚空中飞过检验凶兽尸身   ,而后有一小队则是飞掠而来处于戒备状态,前方是刀枪兵,后方背负着恐怖战斗兵器的三名小组成员。   那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秦驾。   其中具备有现代人间兵器的美学,只是将单纯的推动力化作了法力。   火药爆破压缩的冲击力终究有上限。   更受到当量的限制。   而修士本身的力量则不然,以修士自身为基础研发的兵器。毫无疑问有着现代特别行动组装备部的风格卫渊沉默了下,嘴角抽了抽大概明白这个情况……   问,当始皇帝亲自问你现代兵器的设计图。   然后告诉你要去大荒,为人族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这个时候。   这装备设计图纸。   你是给呢还是给呢还是给?   再联系一下人间界驻大荒朝歌城办事部。   卫渊揉了揉眉心,大概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边的大秦前锋小队停止在一行人前不远处,克制礼貌道:“此凶兽在大荒腹地,吞噬城池生灵,以期突破,造下孽债   ,奉令捉拿,诸位,可曾受惊?”   “不曾。”   “这里是边缘海域,四下无人不知道几位是要去附近的岛屿吗?”   “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可以帮忙护送。   这个作风。   不可能是白起率军。   石,果然是你石夷先秦石政委!   卫渊摇了摇头:“不必了,不过我们倒是有事情要见一下你们的主将。   那边秦军讶异,背后的队友则是保持警惕,卫渊伸手入怀,作势是要取什么东西其实伸手入袖里乾坤,取出一枚腰牌。   反手扔过去,道:”这个应该,嗯,还有用吧。”   那秦军本来不在意,可是看了一眼愣住,仔细端详。   神色郑重拱手行礼:“原来是少上造将军!”   “请稍待,属下回报!”“果然是你啊"   片刻后,卫渊一行进入秦军核心,看到了同样一身甲胃,神色冷淡没有表情波动的石夷,心中微有明悟,看来这就是自己的预感,稍微停一停,可以和剿杀凶兽的石夷撞上。   而石夷的防御力,哪怕是伏义也只能把他关小黑屋。   即便是祝融也会被池托住。   卫渊松了口气。   “你加入秦军了?”   石夷语气平淡:“不,只是随军顾问。   “随军顾问?额……军师?”   卫渊疑惑:“你刚刚没出手,那这军队的石是什么?”   石夷点了点头,道:“小石头。   “来啦师父,这一次的凶兽我们可以拿去好多国家换取奖励,那些凶兽的肉和血也能让大家伙的锻体再进一步,不过就是有些损失..嗯?”一个穿着黑色甲胄的少年满脸欣喜,而后看到了那边的卫渊。   “是,是您?!"   少年脸色零时惊喜。   卫渊:“依石?!”   这是当年在毛民国除去之前那个背叛人族的叛徒时的小陶匠。   卫渊怔住,看向石夷:“这,军队的帅旗是他的?”   石夷领首:“他很有兵家天分。”   『可是,这才一年多点的时间他的实力』   石夷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贼:“我加速了他的时间。”   “他现在的寿命年纪应该是二十九岁。”   “在我身边修行了十三载。”   “他为主将,我只是辅助。”卫渊若有所思,和依石闲谈了一会儿,看着那外貌维持住少年模样,实际上已经经历过石夷的教导,成为一位天赋横溢的兵家将领的故人快步离去。   他自己端着一杯茶道:“为什么不自己上?”   石夷平淡道:“秦是人的国。”   所以神灵不插手其中吗?   卫渊若有所思。   石夷看着远方,语气冷淡道:“况且,吾为大荒一系却为人族所用他日必不容于大荒和天帝。若是还不加以收敛的话,恐怕有灾劫加身。”   “帝俊会因此动怒?”   “天帝陛下维系的并非是他自己的所谓统治,而是诸神遵循的规则。”石夷难得多说了几句话看向卫渊道:“此刻大荒不同部族维系在良性的内部竞争,彼此增益,是因为诸神不下场。”   “吾所做的事情,已经有所超格。”   “若是真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必然事情会暴露出来。   “到时候若是陛下不处理我,则代表着这万年来束缚大荒诸神的规则本身被打破了一今日我可以为了人族而出手,他日司幽他们也可以为了其余部族,到时候就会进入混战。”   “天帝也不得不分心于大荒之中的秩序。”   “是灾劫。   卫渊领首道:”维系秩序确实是比破坏难很多。”   “你是为了秩序?”   石夷言简意贼道:   “只是不想被处理。”   “所以,你专门在这里等着是为什么?   卫渊道:“需要你帮忙大概率打一架。”   “为何?”   “祝融有变。”   “和浊气有关?”   石夷领首,交流结束短短几句话里面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平淡道:“我们这一次外出的目标已经解决,这里距离南海不算是远,在回秦之前,我们会在这里,帮助你解决祝融之灾而提前面临浊气,以及十大戴峰的气息交锋,对于他们的成长也是好事。”   卫渊领首。   想到了霍去病和候帝老爷子的组合。   足以面对任何对手都处于优势地位的特性。   可以根据不同对手和不同的战场情况选择自己的兵魂。   询问道:“石夷你这一支军队很厉害有什么特性?   石夷平淡回答:“两个,神速不死。”   “第一,抹去了时间结构,可以令秦军强弩蓄势时间为零,在敌人看来,没有蓄力和缓冲,就可以以高频攻击方式释放最强的蓄力攻击。”“第二,不死。”   “我魔下的军队不会战死。”   “不会战死?”   石夷领首,冷淡道:“寻常战死不过是伤势无法疫愈只要瞬间加快时间让他们的时间流过,那么必死的伤势只是重伤,重伤的会变成轻伤如此而已。   旁边阿玄神色都隐隐失神。   不死神速。   比起霍去病和候的联手来说,极致简单的特性。   却代表着极致的恐怖。   石夷敛了敛眸,平淡道:“但是,只是不会战死。”。   “加快时间就等于加快死亡。”   “他们终究会有一日,老死在疆场的。”   “只是他们义无反顾罢了。   ”对了,卫渊他看向旁边的道人平淡道:“朝歌城有一支军队,来自于人间界,无论是意志还是战斗水准都已经抵达了极强,他们只是欠缺神话概念和军势战斗的联合。”   “你的『炎黄』,若是赋予他们的话。”   “他们足以在接下来的时代里爆发出足够的力量。”   “毕竟他们也是『炎黄』”   石夷还要去继续解决后续事件,以及,和他所说的,向白起那边报备一下,卫渊点头,看了一眼阿玄和凤祀羽以及站在海边看风景的献比划了个手势,悄悄退开。   “老师要做什么?”   “去军营搞点好吃的。”   “嗯?这需要避……”   阿玄愣住,看了一眼那边的献道:“馆主老师你到底要做什么?   当然是搜集证据,以及,追寻在这里等待着,除去石夷之外的另一个目的。   道人面不改色,诚挚道:“去军营。”   “整点好吃的。”   阿玄:"?”   笑着在小道士头顶敲了下,身子一晃,道人已经消失不见。   秦军军营。   “呼呼……走了吧?”   “那家伙不在了吧?”吓死了我。”   哗啦一下,一个草框子被扔开,也穿着了一身甲胃,胸前平坦,面容元气精致的钦原鸟拍了拍胸脯,连呼出好几口气:“远远儿的就看到了那家伙那个人间的卧虎   “可恶啊我为什么哪儿都能见到他?!”少女气得咬牙切齿。   本来就是带路要让韩信等人和白起接头,结果谁知道那石头和白起在一块儿,她找到了那石头之后,一个炫耀,就反手被扣住,在做了一次资本论考试之后,石頭臉似乎颇为欣慰。   然后就收留她做为了同志的一员。   可恶啊!   我又不是为了加入你什么队伍里的才读书的啊!   那本《资本论》好难嘴的啊!   可是,当被问到为什么读书的时候,反倒是答不上来。   本姑娘自己都不知道啊可恶!   钦原鸟垂头丧气,最后又回归了踢框子,骂卧虎的日常生活最后心满意足,长呼一口气。   “舒服……   “你好啊。”   温和的语气。   熟悉的招呼。   钦原转身的时候看到卧虎笑着坐在那里,露出玩味的微笑。   少女面色凝固。   心脏骤停!   钦原嘴皮子打哆嗉:“啊,哈哈,原,原来是卧,啊不,我是说,原来是卫馆主啊,好久不见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卫渊悠然道:“从你开始骂卧虎的时候。”   钦原:   那不是一开始就在的吗!   你在你吱个声啊!   “伟大的卧虎大人,请务必原谅小的。   钦原听从了心的指引。   乖眉顺眼地道歉。   卫渊揉了揉眉心:“我记得你开的蜂蜜厂,有你们自己造的蜜吗?”   “啊?有,有的有的!   钦原老老实实掏出一份之前准备拿出去卖的蜜糖。   卫渊拈了拈,又找到了清点后勤的依石。   从他随身的那些陶陶灌里面找到了一个,里面全都是小小的果实。   ”这个,这个我们那边叫做酸倒牙,很酸的,一点不好吃。   “但是醉酒之后来一颗可以醒酒。   “要的就是这个。”   卫渊提着钦原蜜和那种类似于野山植的果实,然后用木签子串起来,依石好奇道.   ……卫先生你是要做什么?"   “做击倒故人防线的最后一击。   卫渊抬眸,回忆之前对献的言语试探,他始终找不到破绽。   论境界,献高过他自己;论实力,他就是十大地板砖;   总不能不要脸皮和献贴身近战,拳脚肉搏。   然后控制住再探查其身体情况。   又不是共工。   语言又说不过她,找破绽又似有若无,询问又会被引开。   没有破绽啊……   最终卫渊决定放弃。   没破绽就打一个破绽出来。   掀桌!   掀他丫的。   “有些人擅长语言,无法靠着口头上的证据让她承认。”   “但是这样的人,往往面对铁证般的证据会出现弱点”   卫渊最后把酸的那一串藏起来,迈步走向那边走向看风景的青衫龙女,看着凤祀羽和阿玄。   心中预演过了之后的准备,嘴角一点一点勾起:“吃糖葫芦吗?   ”很甜哦" 第九百一十五章 以元始天尊之名   “好耶,有点心?!”   凤祀羽眼眸亮起,一下从石头上蹦起来,卫馆主亲自做的点心,她比谁都要反应热烈,就好像哪怕是道人往后落魄了,在街边摆摊卖吃的,小家伙都会时时前来捧场。   靠着她和婆餐,卫渊都能日子过得直接奔小康。   阿玄也跟着站起来,看着糖葫芦。卫渊噙着笑意,面不改色呼喊那边看着风景的青衫龙女,后者似乎很喜欢这里的风景,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施施然走来,凤祀羽已经开心地接过来。只是卫渊看到那青衫女子眼眸扫过这些的时候。   似乎迟疑了下,而后面不改色地道:“这些果子,还是酸的吧?”   “不算啊,你难道是在怀疑我的厨艺?”   卫渊挑了挑眉,道:“我的厨艺,你是知道的。”   “我做的点心怎么可能会酸?”   “也是。”   献笑着点头,想了想,挑了其中一根,漫不经心地咬了下去。   而后那种和记忆里都有的比的酸味翻腾着就升起,让青衫龙女的眉头皱起,脸上表情一下就皱起来,就像是当年一样。哪怕是立刻收敛了情绪和表情,都被酸咬牙切齿,忽而前面被递来一杯茶:   “抱歉抱歉,漱个口吧,没想到居然拿了个酸的。”献喝茶漱口。   卫渊拈了一缕因果,勾动过去现在,勾连了自己的记忆里的画面,让周围弥漫和当初一般无二的氛围,语气放缓,似乎随意交谈般道:   “不过,应该没有比之前那个酸吧?”   "我挑选过的。”   “再说了,上一次你自己挑的,其实不能怪我。”   “你故献下意识回答,而后突然察觉到不对,卫渊看着她:“故意的?”   “不是说,失去记忆了吗?”   献动作顿了顿,忽而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了周围的环境。   而后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将周围当做了是轩辕丘,当做了当初被那道人拿着一根酸糖葫芦糊骗时的经历,道:   “因果?”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下,带着一丝无奈般的笑意,语气复杂道:“就不应该告诉你那个法子啊,好吧好吧,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是啊,我还记得当初的记忆。”   “嗯,其实只是短暂失忆,回来之后,那些记忆就慢慢地全部回来了啊。”   “不要问我為什麼不告訴你。”   “嗯哼,作为一位十大巅峰,威震一方的天神。若是让你知道,我也变成了那般弱小年幼的状态,岂不是把把柄落在你手里了?”   “你可是涂山部啊,我自是要小心些的哦。”   青衫龙女笑意盈盈,右手倒提着糖葫芦,语气和煦。   卫渊捂着额头,若有所思道:   “涂山部的名头还真的是糟糕啊。”   “然后,你知道我是涂山部的。”   “所以不肯告诉我。”   青衫龙女噙着微笑颔首:“然也。”卫渊摊手道:   “那你觉得,涂山部的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会相信你吗?”   他缓步往前,道:“要我说,你不是记忆恢复,而是,那根本就是你过去的经历是你的过去。若是要说的话,那么献你是如何在穿梭岁月的冲去下安然无事的?”   『而你的根基』   “我只是刚刚踏足十大巅峰,连功体都是浊气那边的。”   “连这样的我布下的因果手段你都没能堪破,都下意识入套中招。而后才警醒,你的境界根基,还剩下多少?”   青衫龙女微敛眸,噙着笑意道:“这个?”   “这个可是女儿家的秘密,天尊可不要再问了。”   “强行逼问淑女的秘密,可不是绅士会做的事情。”   她身躯微微后退半步。   踏步水波涟漪之上。   而后在话音未落的时候,就已经踏在水上,水面原本澄澈。但是此刻却泛起了一种隐秘微妙的幽深之感,比起所谓的无光更为纯粹,仿佛化作了俩通两个世界的通道。   内部有幽深向下的螺旋。   有着颠倒的山峦,有着和人间之国迥异的玄妙风气。   九幽国界!   而此刻,那最后一句绅士会做的事情才刚刚落下,女子穿着藕色薄底鞋的脚尖已经轻轻点在了水波上,要踏过人间和九幽的同道,回到另一个世界,道人突地笑一声:“可惜啊。”   “卫渊从来不是什么绅士!”   身着黑红二色劲装的青年忽而大笑,长身而起。   “吾,蛮夷也!”   他伸出手,眼眸清淡,嘴角微微勾起。   “况且,吃了元始天尊的点心,真是没有戒心啊。”   道人伸出五指,一根根散发着金色流光的因果线浮现虚空,令周围其余的事物全部都变得黯淡,让色泽凸显,万物都围绕因果存在,五指握合,手腕向后,因果线猛然拉直。   另一边直接就在女子手中。   献的动作一下停滞住。   连来自九幽烛照九幽之龙的根基都没有办法将她带回去,烛九阴不知道在那里。但是本体根基都在,九幽比起之前卫渊所探查的还要强盛,这就代表着烛九阴日子过得很好。   但是再如何强盛。   没有主持者的九幽,已经无法再抵抗住卫渊。   “此地,因果封锁!”“无有空间之变化!”   道人右手持剑,声音低语,天地共振,隐含威严。   水面涟漪刹那间停止。   九幽之国和人世阳间的联通,基于烛照九幽之龙而创造的规则被硬生生斩断,青衫女子只是踏着水波,罗袜生尘,衣摆染水。而卫渊已经掠身而来,伸手往下按压,要按住她的肩膀,强行探查根基。   “呀,这就想要追着我吗?”   “可不能那么简单。”   献仍旧如往日那样轻松调笑调动还存在的根基,身躯踏着空间和因果,如同烟霞朝着外侧飞去,卫渊伸出手,自身功体运转,以十大巅峰之一的身份强行操控因果,双瞳之中因果流转。   “编织因果—一”   因为不擅长精妙的因果。   道人拂袖只是以最基础的法门完成了最复杂的任务踏前半步,狂暴的因果直接横扫,封锁天地!   青衫献,不可踏出此地。   直接以因果完成了空间循环。   打破此循环悖论的方式只有一个查验根基。   没有完成这个因,就永远无法离开这一片空间。哪怕是十大巅峰,而只要让卫渊检查过根基情况和伤势,那么这浩瀚磅礴的因果封锁自然不攻而破。   霸道。   “你!青衫龙女瞪大眼睛。   下一刻,卫渊已经出现在她背后,右手迟疑了下,还是按在她肩膀。哪怕隔着衣物,掌心感觉到了肌肤的温热触感,龙女动作一滞,思绪凝固,竟然未曾及时作出反应,未能避开。   下一刻,因果收束。   献便再不能从道人身旁离开。   就張了張口,隐藏的东西终究还是无法再继续藏匿下来。   因为道人的气机已经浩瀚磅礴地涌动下来。   轻而易举地看穿了此刻她的根基情况。   若是之前,还可以靠着避开,靠着提前做出的手段遮掩。而现在,近身接触的情况下,她已经无法避开无法隐藏,无法遮掩一位十大巅峰级数的存在近距离探查。   卫渊的神色缓缓凝固。   周围的因果晃动,导致海域轰然下沉,隐隐有一瞬有令天地风云色弯的趋势。   ”这是……"   “烛九阴,把你的根基全部拿走了?”卫渊握着剑,一种不敢置信,对于好友居然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不敢置信,以及一种怒意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青衫龙女倒是老神自在,噙着笑意道:“不必责怪他,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约定,是属于我们的交易’。”   “真的是,原本还以为可以度过一段安静点的时间的。”   “你现在要我怎么办呢?”   龙女笑意一点一点收敛:『我都要死了啊』   ”连根基都已经没有了。”   “你这样做,是要我怎么办呢?要我怎样才好”   卫渊难得在她眼底看到一丝软弱,缓声自语:   “根基,根基。”   没有根基,空有境界,只不过是窄?中楼阁,海市屋楼,是风中烛,水中花,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终究是不能长久的,白发道人看着眼前的青衫龙女,思绪转动,想到了自己手中拥有的一物,忽而低语:   “根基没有了,换一个,如何?”   “什么?”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烛九阴那家伙,等到我空出手来,定要揍他一顿!”   道人并指点着自己的眉心,而后往外轻轻牵引,一枚玉珠浮现出来,是代表着忽帝万年权能所淬炼的精华根基,散发出浩瀚的灵力,而后并指一引,玉珠散发流光。   咔嚓一声,玉珠破碎。   如同玉环天虹环绕于四野,绵延婉蜒数万里。   道人手指一顿。   还是点在了龙女眉心,手指接触了肌肤。   毫无犹豫,浩瀚磅磷的根基直接度化而去。   “既然他已经取走了你的根基,那么就代表着,你现在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你不再是的半身,不再是烛照九幽之龙,你可以是自己。”“你就是献。”   “三界八荒,只一个的献。”   度过了多少的岁月,走过了干山万水。哪怕是在遥远岁月之后的未来,在她偶尔看到了清浊流转,看到了那天弯落雨洗净了云烟万里的日子里,会在每一个或者美好或者安静的日子里,回忆起这一日的声音。   “以元始天尊之名。”   “你不会死的。”   他似乎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补充道:   “本座。”   “不允!” 第九百一十六章 秘传法咒   卫渊这一枚玉珠,其中代表着的正是忽帝『炼假还真』数万年积累下来的底蕴,以及,某种程度上,这里面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玉虚』这个名字附带来的影响。   炼假还真炼出一尊十大巅峰。   哪怕其中只是掺杂了一丝丝的因果。   这都会得到过于巨大的反馈。   直接引爆了忽帝几万年来吹过的大话。最终经由其权能,化作了这恐怖的底蕴,卫渊以此底蕴,定住了献的根基。而后微微皱眉,发现即便是补足了底蕴,仍旧残留有漏洞,那磅礴底蕴仍旧是有外泄的趋势。   ……烛九阴,下手真的够很。   这是直接把境界之外的所有都拿走了。   卫渊皱了皱眉,后退半步。   脑海中娲皇告知的那无数的知识涌动,旋即自然而然找到了对应的情况,因果流转,在虚空中构筑出了一个一个陌生的大道符文,和天地万物共振。而后照猫画虎,因为有之前已经在自己身上压制浊气道果的经历。   所以这一次很顺畅地完成了。   卫渊收回手的时候,献的气息已经逐渐稳定下来。   眉心出现了一道赤色流转的痕迹。   如同赤水权能的具现。   虽然说完全不能够和之前的十大巅峰级别的时候相比。但是制少是稳定住了,卫渊松了口气。   想了想伏羲那家伙一句自个儿消化,一干五百多年就好了。   再想想娲皇直接给了三种处理方法外加一整套的基础知识。   卫渊就只觉得娲皇越来越可爱越来越好。   相对应的,衬托得伏羲的蛇渣程度更进一步。   饿了,妈!   累了,妈!   这个我不会啊,妈!   娲皇,永远滴神!   伏羲,永远的渣!   老不周,永远的乐子人,乐子人,乐子魂,乐子人都是人上人。   前提是不要自己变成乐子。   卫渊看到献似乎还要在收敛一段时间的根基,干脆在旁边打坐护法,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黄昏的光倒影在了海面上,伴随着涟漪一起一伏,献才睁开眼睛。   看到卫渊坐在一朵云上,伸出手指。   手指上悬着一根头发,一直垂落到水面上,泛起涟漪。   全神贯注,准备钓鱼。   “感觉如何了?”   卫渊没有回头,开口询问。   ”还不错,实力虽然不如之前,但是多少性命保住了。”   献随意一下坐在旁边的云海上,伸出手撑着下巴,噙着笑意,道:   “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不知该要如何报答   ”不如卫渊手腕一抖。一条足足有人世间鲸鱼那么大的海兽直接被钓起来。   “要帮忙的话,就一起来做饭。”   青衣女子笑意盈盈:   “我还没有说完呢,不如,嗯,下辈子,结草衔环以报之?”   卫渊嘴角抽了下:“我们那边都是英雄长得丑的才是这样的待遇。”   “哦?那天尊想要什么?”   "没什么。”   卫渊神色温和平缓,看着眼前的青衫龙女,道:“下次若是还有这的危险,大可以传讯于我,你看,这样的事情和我一说,就有解决的方法,你自己憋着,反倒是出问题。”   右手一动,那一尾比得上鲸鱼的巨兽越来越小。最终只是被道人拉着手里,如同一尾鲤鱼那样,迈步走下云端,青衫女子看着他步步走下凡尘,最后许久,也只是拍了拍手起身,轻声自语:   ”可惜了。"   清浊分解之所,正在默默关注着开明,关注着十天门可能异变的烛九阴挑了挑眉,耳畔隐隐听到了豪迈霸道的声音。其实是有很多,但是某位心胸宽广,从来都不记仇的神选择性地听到了里面的一句。   烛九阴那家伙,等到我空出手来,定要揍他一顿!   空出手来,揍他一顿……   揍他烛照九幽之龙的幻形额角抽了抽。   隐隐觉得眼眶发黑,发疼。   下意识把龙爪往上面提了提。   而后察觉到相较于龙首的高度,龙爪太短了。   本体小短腿,够不着背,够不着胸,连揉个眼都做不到。   动作微微一滞,抬眸横扫左右,无人察觉,烛照九幽之龙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般的雍容平静收回右爪,虚空中浮现出了一枚玉书。   直接把道人这句话给烙印住。   『凡所言,必被知』   “契约,达成。”   “之后,我去找你打。”   卫渊亲自把那一尾海兽烹饪,足够满足这一只军队的饮食。   依靠因果做到这样繁杂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卫渊觉得自己等到到了凡间,去承包农村酒宴的流水席一定能大赚特赚省下一大批的人工费用,整个大秦军队开拨,朝着南海的方向前行,卫渊和石夷在前,他看了看背后那一只军队,道:   “南海危险,他们真的也要去?”   “哪里不危险?”   石夷语气冷淡:“去见识一下最高规格的暴力。   ”才能够对于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我们握着剑,行走在大地上,一只手剑一只手书,为的是暴力的,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活动!”   卫渊若有所思:“所以,这算是『实践』?”   石夷的脸上浮现一丝微弱的笑意。   语气却还是古井无波: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十大巅峰注定是无法企及的,那是如同规则一般永久长存的东西。但是见到天地之大,知道自身之小,然后明白自我,明白在这无限广阔的天地之间,渺小的自己要如何才能将一生过得有意义。”   “不算虚度时间,等到死的时候可以没有遗憾。”   “我这一生都献给了这三界八荒最伟大的事业。”   石夷语气冷淡而笃定。   卫渊颌首道:“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一路数日,一开始的时候,那浩瀚的波涛风光其实很好,能看到和人间的海域截然不同的风光,越是到了后面,那些汹涌磅薄的恐怖巨浪,那些在海域上奔走流动的雷霆烈焰,也就看得有些乏味。   他们终于抵达了南海的海域。   一座浩瀚的石碑就伫立于南海边睡的虚空,冲天而起,在不同的国度都能看到这一幅石碑,庄严肃穆,极为恢弘,其大小和规模,丝毫不逊色于卫渊在浊世当中看到的那些诡异建筑。但是却带着清世独有的壮烈浩瀚。   无声无息。   亘古长存。   依石和阿玄都被这样的气魄震撼住,那一干秦军精锐陷入沉静。   一时间都被这气势震动无言。   道人步步前,石碑的雄浑气焰,没能压制住他,他看着那一座石碑,一只手提着酒,忽而长声诵读: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天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一眼都没有看,就将那石碑上被浑厚的气息遮掩的文字念诵出来。   阿玄道:“馆主你之前看过吗?”   卫渊道:“也不能这样说,我只是稍微熟悉了点。”   他把酒倾泄而下,而后走过这雄浑石壁,回答道:“毕竟这石碑。”   “算是我刻的。”   记录于——   《山海经?海外南经》——卷首。   只是当年刻录,还经历了禹王和女娇的帮忙。   当然,写其实是契写的。   不过现在看的话,倒是和当年单纯刻录的时候,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和认识一地之所载,是后土;六合之间,是不周山;四海之内,为浑天大帝;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乃为天帝帝俊。   纪之以四时,是为修忽二帝,神速岁月。   要之以太岁—一则是暗含五厉五残的西王母。   “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天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唯圣人能通其道。   他看着这一句话,袖袍一拂,和这石碑上文字气韵相同的文字豁然增加了一个文字,增加了一笔。而气韵悠长,没有被打破干扰,只是咔嚓咔嚓的声音绵延不绝,道人颌首道:“走吧。”   去见一见那祝融。   火神!   看看这始终自我封禁的南海有些什么。   阿玄愣住,连忙迈步追赶上去,脚步顿了顿,路过石碑的时候,抬起头看去,看到灰尘烟气散尽了,那一行石碑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出了一个简单的符号,让最后一句话的含义霎时间变化。   唯圣,人,能通其道!   几乎是才进入了南海地域没有多久,卫渊挑了挑眉。   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让他功体感觉到舒服和熟悉,让他本身的意识感觉到不喜欢的气息。   浊气?   卫渊提着长安剑。   前方忽而有一声声苦哑干燥的鸟叫声炸开,带着让人心烦意乱,神魂恍惚的乱叫声,远远躲开卫渊的钦原鸟闷哼一声,忽而朝着前面栽倒,而后是一位有某神鸟血脉的秦军。哗啦!   石夷将两者拉住。   连凤祀羽都捂着额头,皱着眉,低声道:“小道士,我不喜欢这儿。”   卫渊脚步踏前,气机流转,直接将前方的鸟鸣抵御住。   回头看到,那位秦军被石夷一只手提着,四肢垂下。而同样晕眩的钦原鸟被石夷直接背负起来,一只手扶着,和被拎着的秦军将士形成了鲜明对比。   嗯,大概……是鲜明对比?   看了一眼因为穿着甲胃,连脸颊都和甲胃亲密接触的钦原。   看到少女脸上浮现出就像是落枕般的表情。   卫渊心中默默补充了半句。   袖袍一扫,前方踏入了南海之域内就遇到的雾气一顿。而后朝着后面席卷着退去,而后一句巨大的尸骸就跪倒在众人前方,身躯高大,而重点在于。   这尸骸有着三个首级。   而尸骸周围浊气溢散,不详的火光不断流转。   而卫渊抬眸,看到了那一只只鸟的真容,大片的火光阻拦在前方的道路,看到它们只有一只脚,却带着恐怖的高温,缓声道:“毕方鸟……"   毕方鸟,见之有火劫。   为凶。   是强大的异兽,成群结队的情况下,具备有相当程度的危机。   “中间那一只鸟,恐怕是几干年的毕方诸老,极为恐怖。”   依石看着远处羽毛都泛白的毕方鸟,眼底紧张。   尤其是那只毕方鸟已经化作了这一族的极限状态—一其为鸟人面一足。   这其实是接近于凶神的境界了。   可见其古老!   卫渊若有所思,看了看那些毕方鸟占据了前方,占据在浊气最盛的地方,想要去看看浊气的情况,必须要驱逐他们,又着重看了看那活了几干年的毕方鸟,想了想,道:“我有方法,可以驱散他们。”   “是一种秘传了几干年的法咒。”   “应该有用。”   依石微怔,而后大喜,这种毕方鸟也是成群结阵的,是他们这些披甲甲士最头痛的对手。   连忙请教,那道人伸手让少年将领附耳过来,道:   “我这法咒,必然管用,待会儿你令这一干个秦军将士结成军阵,齐齐开口,爆喝三次,足以逼退他们,不用担心那个老家伙,越是古老的对手,这个法咒的效果就越是恐怖。”   依石心中松了口气。   这些凶兽都道循一点一一越是古老,越是吸纳了足够的力量。   血脉越是精纯,就越是强大!。   这个法咒对于那些古老者都有用,想来定然极为玄妙万分!   他心中恭敬万分,询问道:   “敢问这法咒秘诀,是什么?”   “这个秘咒吗?听好了一一”   道人嘴角微微勾起,然后看着那边几干岁的大毕方,轻声道:   “禹王。”   “开饭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祝融   “禹,这东西真的不能吃啊!”   “你信我,你信我啊!   “你没有吃过,怎么知道不能吃!?”   记忆里那豪迈的男子拍着前面的好友肩膀,自信满满:“阿渊,你这有悖于厨子的尊严!况且,这一次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了,哼。   今日,就让你们彻底扭转对于我的固有印象!”   腰悬曳影,身材高大的人族英雄大步走出。   气魄雄浑。   如当年挥戈于共工。   “阿渊你做不来的菜,我来做!”   “阿渊你不敢吃的饭,我来吃!”   “这就是,大哥!”   夕阳之下,禹王回头,竖起大拇指,露出爽朗笑容。   当年的毕方鸟对于自己的同族被这该死的厨子四人组抓住,毫无半点心理负担,毕方鸟,那可是汇聚成群,可以化作绵延干里的火灾的凶兽。   在火劫之下,虽然比不过传说中的女越。   但是也是能数得出名号的。   火烧不熟,浑身都是骨头,剩下就是肌肉。   和那些走地鸡可不一样!   直到最后,当禹王无论用烈焰还是雷都无法做熟之后,在夕阳之下,豪迈的男子选择了直接吞了,在未生灵智的诸多毕方鸟心中,留下了前所未有的浓郁阴影。   毕方鸟是鸟!   高温可以把肉做熟!   毕方鸟的肉是高温的!   所以毕方鸟能吃!   这是后来禹王差点呕吐到虚脱之后,阿渊询问得到的结论,以及,毕方岛荣升为禹王都厌恶的食物,不单单做不熟,肉还柴得要死,比炭都难吃。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同时给毕方鸟和禹王两方都带来了剧烈的心理阴影。   而契看了好大的笑话。   过往的记忆多少带了些褪色的昏黄,当年的情绪却还是残留着,记忆便是如此。哪怕是忘却了当时故人的模样,那种心境却是一般无二。   道带着些许玩笑味道说完。   而后退后半步。   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依石跑回去,看到他开始传讯给秦军将士,卫渊告知他的是馆几干年的古代语言,还带着涂山部的口音。所以这些秦军将士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念出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毕方鸟振翅,环绕身周的高温和烈焰,声声聒噪的喊叫。   高温,浊气,还有那足以对凡俗生灵的魂魄造成冲击的力量。   核心就是那一只人面鸟身单足的毕方鸟。   少说五干年的道行了。   石夷微微抬眸,道:“有把握?”依石回答:“嗯他扶着秦剑,大步上前,背后秦军以基础的阵法形态。   铮然声中,少年拔剑指向前方。   那人面鸟身的毕方睁开眼眸,金色的火焰缠绕周围。   ”哦?区区身穿铠甲的人族,也敢于站在本座的面前了吗?   “有胆量。   威严低沉的声音回荡:“让吾将尔等焚烧,让你们的铠甲和血肉融合。   让你们熔铸在这里,成为吾等功业的碑文。   依石踏前半步秦剑劈斩向前。   气机相连。   诸多大秦战士齐齐踏前半步,而后怒吼出声:   “禹王!”   哗啦哗啦的音波让火焰都震颤了下,熟悉无比的名号,那只人面鸟身单足的毕方鸟身躯僵硬,头皮发麻,火焰都一下子菱掉了,过去了几干年的记忆一点都没有褪色,无比清晰无比地明朗。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复活攻击我。   而后足足一干条披着铠甲的猛男齐齐踏前半步。   他们用力挥舞着手中的菜刀’   而后齐齐地狂怒咆哮,气势雄浑,声震四野   “开饭了!11”   “咿呀啊!111”   那只毕方鸟头皮发麻,本能直接尖叫。   翅膀忽闪着哗啦一下后退极远,瑟瑟发抖的像是一只落汤鸡,连它的子嗣后裔都呆滞住了,毕方鸟翅膀笼起来,头不断地左右寻找,生怕哪儿就出现了那一个满脸爽朗笑容,直接生吃毕方岛的懂物。没,没有对,没有   它好不容易放松了点,急促端息着对,传说那个家伙向天帝发起了挑衅,两个人一路需战了足足三万里,最后魂飞魄散了,是了,不可能的。   的,那都是几干年前的时期了,当时候它才破壳儿没多久,亲眼看到了二大爷家儿子的大表哥他隔壁家被那大汉直接吞了。   它思绪凝滞。   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脸,看到那男子右手抬起。   带着它熟悉的微笑。   哗啦一下,把一把菜刀就落在地上,森森的寒芒,和当年没有区别。   毕方鸟瞪大眼睛。   是真的。   张了张口,口吐白沫,往后直接栽倒。   我戳,我戳依石拎着剑鞘戳了戳那外貌看起来是个小老头儿,有着巨大羽翼和一只脚的毕方鸟,后者没有半分的反应,他拾起头来,道:“好像是惊吓过度,直接晕过去了。”   “卫馆主,这些毕方鸟要怎么处理?”扔了吧。   道人本能回答:“没用的。   ”这东西做不熟又特别柴,一点都不好吃,吃了会吐的。   “简直是山海异兽当中的大废物。   依石愣住:“卫馆主价怎么知道这毕方鸟的味道的?   卫渊顿了顿,语气平静如常:“我有个朋友。   ”是他吃过,和我没关系。   不过,禹王的名字果然对这帮家伙有用,嗯,这样说起来,那些传说中很多的法咒法决。其实某种程度上算不算是魔神们记忆里最为恐惧的人的名字?   突然觉得那些大神咒都有些乡土气了啊。   “对了,这一只最大的留下来,间间事情。   ”是1“   依石从水囊里面倒出水直接倒在这鸟的脸上,结果水汽转眼升腾而起,化作了烟气,阿玄迟疑了下,道:“我好想知道这是什么情他检查了下这毕方岛,毕方岛的高温对他完全没有用处似的。   少年道土的脸色古怪:“是气虚血痛,受惊过度所致的心痛、胸闷、眩晕、心悸,另外还有一定程度的神疲乏力。”   依石惊叹:“你懂得医术?”   小道士沉默,道:“不,只是这个病症哦看得多了。”他伸出手在袖口里掏了掏,从袖里乾坤里面拉出来了一瓶药。   上面贴着几个简体字   [救心丸]!   玉虚宫弟子,道门嫡传。   法术的话点一一个壶天],兼修一个[黄巾力士]   剩下的全部都是剑术,拳法,还有大斧头专精。   捏开毕方鸟,把救心丸扔进去三四枚,然后才收起来,阿玄腼膜道:“这原本是我给师兄准备的,还以为以后没有办法用,有点浪费了,现在还好,看起来,总还是能找到用处的。   他举了举这个小瓶子,道:“经过我的观察和实践嗯,师兄的实践。   ”这个牌子的救心丸效果是最好的。   “再等一会儿,它应该就会醒过来。   青衫献看着卫渊脚下的那几把菜刀,古怪道:“这是什么只毕方鸟是被你吓唬晕的?”卫渊面不改色:“不,这怎么能够叫吓唬?   ”我是个厨子。   “随身带几把厨师用的菜刀和剔骨刀很正常对吧?   只是扫了扫袖子,那几把菜刀就化作了飞灰,原本不过只是变化而出的,毕方鸟族群已经散开,卫渊走到那有三个首级的尸首前,俯身检查了下,缓声道:是?三?首国的族民。”   “确实是南海区域的国度。   ”其为人一身三首,但是,三首国的位置距这里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三首国的人也一般不可能会干里迢迢跋涉而来,然后死在这石碑之下不远处。   “恐怕南海的空间出现乱流了。   “祝融的问题比我当时来这里的时候,更严重了。   卫渊拾起手,拈起-缕浊气。   ”浊气是来源于地脉下方,要么是祝融已经和浊气一方联手。要不然的话,就是祝融受到了牵制,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去镇压南海区域的地脉煞气,无论哪个原因,都不是什么好事。   献点了点头,道:“不过,直接问他就好了。。   卫渊抬眸,青衫女子脚步轻快往前,手指轻轻虚指,已经死去了有相当时间。因为浊气侵染而神魂溢散的三着国民下方突然出现一道幽幽的水面,倒映着他的面容。   那正是九幽但凡是死者,无论是否神魂散去,我都可以询问。”青衫献啸着笑意指了指,道“眼,多少也是和那位烛九阴有关系。   所以,就像是虽然被赶出家门了,但是呢,家里的关系和人脉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用一点的。   ”尤其现在他不在家。   嗯,原来如此那要不要趁着烛九阴不在家,把他   卫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看到那三首国民三个面容都齐齐睁开眼睛来,其中一一个安静,-个愤怒,一个则是悲伤,在止不住地哭泣着,隐隐然让空气中都带着一种渗人的冷意。   道人缓声询问:   “你是谁吾,吾是三首国国中第一命,奉命来此。   “谁的命令?”   那位三首国的勇士面容扭曲数次,沙哑道:“神无令,不可答。卫渊眼眸神韵内敛,嗓音豁然变得幽深威严   “回答。”   因果赋予。   直接绕开了加持于魂魄当中的禁锢。   粗暴。   但是有效果。   那位三首国的战士恍惚了下,回答道:“是火神大   ”火神大人亲自接见了我还有其余的战士,说此地有浊气溢散而出,妖魔出世,我南海之地首当其冲,他要镇压在南海最核心之处。而石碑之下也有尊无比强大的妖魔,我必须要将其杀死。   ”大人来到我南海诸国已经足足六干余年,我们尊从他的命令。“我见到大人浑身创伤,被散发着黑色气息的锁链捆缚,似乎已经伤势不轻,不敢拖延,立刻出发。领受了神灵的命令,路披荆斩棘。”   “最后来到了这里,付出足够代价,打开了石碑之下的封印。   他的声音顿住,无论是在哭泣、愤怒,还是平静的面容都变得痛苦而茫然,仿佛遇到了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连神魂都在剧烈震额卫渊伸手稳住其神魂,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火神大人。   被封印的火神,祝融大人三首国的战士身躯颤果,呢喃道:   “他说,他从来,从来就没有去过南海诸国。 第九百一十八章 昆仑   祝融,两个祝融?!   卫渊微怔,看着那三首男子神色仓惶恐惧。只要想想,若是自己带着使命一路冒险一路牺牲,最后进入封印,看到的却是委托自己外出冒险的那个人。   就像是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听到那边父亲仓惶恐惧,要自己快跑。   结果一回头,另外一个父亲就在自己背后站着。   就那样安静看着自己。   无需多言,卫渊都能够感受到这种绝望下的疯狂。   三首男子神色凝固,忽而猛地起身,身躯有种诡异的膨胀化的趋势,身躯胀大,浅灰色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条条扭曲的如同蟒蛇般的凸起,内部则是仿佛流淌着金色的光焰。   而后刹那之间,金色光焰猛然扩大,爆发,让这三首男子化作了一座被无边烈焰包裹着的巨人,周围的秦军瞬间做出反应。而下一刻,这显而易见已经爆发出了比起毕方鸟威能更甚之力的巨人动作凝滞。   卫渊右手平平伸出,按在了他中间那颗头颅的额头上。   神色浅淡苍茫。   “因果。五指握合。   下一刻,其身上和其余人的杀戮因果折断,和大地的接触也被折断,被浊气和祝融金焰一齐刺激而要攻击卫渊等人的动作一下凝滞。   双目黯淡下去,重新安静下来他的真灵不在这里。   “哪怕是以九幽权能,在浊气干扰下,现在这些情报也已经是极限了。”   献检查了这位三首国战士的意识,而后挑了挑眉,看向沉思的卫渊,道:“在想什么?”   卫渊缓声道:祝融,两个祝融。   其中一个大概率是是假的,那么另一个是什么情况,是浊气侧的?   还是说类似于浊气那边的开明所变化的祝融,亦或者说,是浊气那边的伏羲   “你觉得呢?   献想了想,道:“根据他说的话,他是被一位祝融派遣,来到这里解决封印。却在这里看到了另一个祝融,而接下来的事情。   他的记忆似乎被抹去了,也或者说,是遭遇了太过巨大的冲击而散开了。   ”那么也就是说,制少代表着他在第二次的祝融这里遭遇了攻势。   “我倾向于,第二类的祝融是有问题的。”   “因为颛顼帝曾经和祝融有关,在南海区域的浩瀚地域内的人族都是要受到祝融的庇护的,这是记录于人族典籍里面的事情,不会有假,而那句所谓的‘从来没有去过南海诸国,应该是想要冲击这位战士的心境。   卫渊点了点头:“历经磨难,队友死去,这個时候终于完成了任务,抵达了目的地,心境多多少少会有一刹那不自觉的放松。这个时候,用这样的话语,足以对他的心境产生冲击,让他心神失守是老银币啊。   比伏羲不,伏羲好像也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卫渊扶着剑,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说心思深沉而且特别喜欢戏弄人心的性格,那么这样的行为,恐怕代表着他们之前遇到的敌人也不是全盛状态,没有把握在正面的交锋中不吃亏。   “或者说,是忌惮这些战士身上祝融的后手。   “比如刚刚那种金色的火焰。”   献点了点头,道:“那火焰光明正大,祝融应该还没有坠入浊   ”既然池没事。’   “那么为什么会留在这南海区域……为什么要伪装自身的境界。   然后说自己陷入沉睡当中?这些没有办法解释啊。   卫渊想了想,道:“其实简单,可以去找到他的真灵,就可以他指了指眼前重新归于死寂的三首国战士。   卫渊伸出手,因果纠缠,靠着因果推断出,自己亲自去找这位战士的魂魄真灵所在,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危险性不是很大,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献,你现在重伤未愈,先留在这里。”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卫渊卜算了因果,知道这位三首国战士的真灵被带走藏匿。   在告诉了石夷,告诉了阿玄他们在这里稍微等待之后,卫渊五指握合,丝丝缕缕金色的因果流转而出,想了想,他-只手握着因果。   一只手握着代表着空间涟漪出现的概率。   然后双手微拢。   两股因果直接结合在一起。   于是,在某种不可说不可测度的力量干扰之下,一个空间裂隙恰巧出现在了这里,又恰巧和这位三首国战士的魂魄真灵所在地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恰巧通往了那里。   一切都是基于世界规则而诞生的。   哪怕这一件事情发生的概率其实比连续三百年每天都中特等奖的概率都要低得多的多得多,但是在某种玄妙力量的作用下。   这件事情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卫渊看着前方出现的空间裂隙,道:“石夷,保护好他们。   他们?   石夷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青衫女子,回忆之前的事情。   沉思,若有所思,顿悟。   颔首道:“好。   ”我会保护好他们。   “但是此事亦会写信告诉武安君。”   武安君?   卫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已经一脚踏入了这巧合诞生出的空间裂隙。刹那之间被传送到了极为遥远的区域。而后神眸光微垂,看到这里是一座山脉的角落,周围弥漫了灰色的深沉的雾气,涌动着让人不安的氛围。   空间在这里扭曲了?”   卫渊皱了皱眉。   尝试了下,发现虽然这里的空间呈现出了一种极端地扭曲且混乱的状态。但是以因果为核心的他仍旧还能够靠着因果直接出现在熟悉的人面前,自己仍旧可以随时脱离,这才稍微吐出一口气。   环顾周围。   “没有想到,南海边睡石碑下的岛屿,居然还连着这儿。”   “这就是那个,封印:祝融的地方?”   卫渊提起长剑,缓步往前,周围因果纠缠盘旋,化作了如渊似海的防御。只要是有敌人打算攻击他,也足以攻击他,那么击中卫渊的果,就会被强行抹去,折断。   也就是说,从结果论来说。   卫渊足以免疫十大巅峰之下大部分的攻击。   无法干扰因果,就无法击中他。   而干扰因果,需要靠近他,就会进入那把大斧头的攻击范围。   某种意义上来说,无解。   卫渊很快走到了这座山的山脚上面一层,看到了那边有一座巍峨的石碑,看到了石碑上已经多出了许多裂痕,看上去充斥着破败,污浊的气机,看到上面两个古老的文字   “昆卫渊吐出-口气。   环顾四周。   破败,污浊,恐怖,幽深!   这种,就仿佛是天庭坠落,昆仑湮灭之后的画面,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开明的十天门,五指握了握,把那柄正在温养剑气的长安剑收回,右手一晃,多出一面黑色旗帜,同样具备有幽深的气机。   玄黑浊世旗!   和天之清气碎片融合,可以化作卫渊现在攻击力最强的斧钺。   清浊两界,一视同仁。   可谓是一斧之下,众生平等。   疑似浊气祝融的存在。   眼前这破败的昆仑。一切都让卫渊心中警铃大作,步步登上了原本是澄澈的三干玉阶,双瞳缓缓扫过这被推倒的灯柱,破碎的玉桌,甚制于隐隐看到了倒下来的一道道身影。只是似乎已经度过了漫长的时间,都已经死   ,只留下法衣的痕迹。   ”总不制于,西王母她偶尔有些残留的煞气,浊气化形,想要靠近。   被道人随手一震,这旗子散开抖落,便将其直接收入旗中,化作无形,卫渊循着因果,来到了浩瀚昆仑山上一座山腰处的行宫,看到那宫殿上面屋舍都坍塌倒下,破败不堪,看到内部影影绰绰,少说有数十个魂魄真灵,在那里游荡,却始终挣脱不出来找到了。   元始天尊微微颔首。   神识扫过周围,右手抛,直接将手中的玄黑浊世旗抛起。   浊世之力散开,直接庇护笼罩了这一处行宫,本来打算直接打开这个不知道谁设下的囚笼,将其中的真灵放出来。但是卫渊动作微微一顿,忽而感知到了不对,有一道和他关联极大的因果出现。   他微微一怔,右手一拉,这坍塌行宫一侧,仿佛鏖战之后废墟的地方突然咔啦啦一阵的声音,那边的废墟一下坍塌湮灭。而后一道流光刹那间飞出,直入了卫渊手中。   那是半封信笺。   枯败,残破,昏黄。   上面有着一个熟悉的文字[元]!   我当时突破,回到过去,尝试后给后土留下的信?”   卫渊神色微凝:“怎么回事?后在之前来过这里?   是了,,昆仑山万界唯一,既然从南海的边缘能进入。”   “那么就代表着,在中央之海也能够进入这里。”   “后土也曾经抵达这里,并且和某些强敌交手,导致了昆仑出现的浊气,还是说这里原本已经化作了某个陷阱,后土交手情急之下。   离开的时候,连我的信都落下了?   太过久远,涉及十大级别,看到的东西不够多,不够清晰。”   卫渊尝试过,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画面,看到后士是在和几道声音交锋。即便是昆仑这种级别的神山,也在这样的交锋当中震颤晃动。只是交锋的余波,令阵法崩碎,让宫殿都坍塌倒下。   “过去的事情,还真的是彼此纠缠在一起。   ”也只有十大巅峰级别才有资格加入其中卫渊看着这泛黄的信笺,只觉得周围环境破败。而对于过去的事情不了解,对于此地现在的情况也不够了解,如同陷入迷雾当中,沉思许久,神色缓和,心中做了决定,打算做一个尝试他在十大之后,已经和[后土]在过去间接接触过一次。   将这一封信交给了后土。   也就是说,元始天尊和后土皇地祗结下了因果。   时间之下,卫渊无法直接扭转过去的事情。因为那带来的因果太大,但是如果说是靠着交流,扭转现在的因果呢?   不是卫渊改变过去,而是靠着后土的知识,一定程度上改变现在和未来的事情以[因果]和[岁月]。   靠着这一封信笺。   来完成跨越时间的交流和询问!   卫渊伸手握着这信笺,以因果之力落笔。   后,可能看得到?   自身道体瞬间发挥作用,无数的因果猛烈地爆发,流转,纠缠不休。而后循着时间逆转元始天尊,功体初成,已经能小幅度干涉命运,扭转因果。更何况,这一次的尝试,既不干涉强者,也不干涉命运。   被改变的,只有这短短的一封信笺。   几乎是转眼。   卫渊手中的信笺上,就出现了一个文字。   一个仿佛跨越了数干年岁月冲刷,显得有些昏黄色却依旧娟秀的字迹,这个文字,来自于后土,来自于过去。 第九百一十九章 跨越过去和现在的交流   遥远的岁月之前。   穿着浅色长裙的女子抿着唇,终于能够稍微松了口气,虚空中还有着残留的剑气余韵,是靠着之前在论道的时候,从渊那里学到的剑术,以厚土载物的特性,一法演万法而出。   是苍茫厚重,大地剑意。   此刻敌人已经消失不见,她总算是能够安下心来。   此地乃是浑天曾经所在的中央之海的外侧,那里是和帝俊所镇压的天弯一样,是最为核心的,清浊分界线的区域,此地在浑天去世之后,仍旧保留有原本的模样。   [后]稍微缓和了气息。   然后踱步于过去已经熟悉的区域,慢慢往前走。   这里哪怕是浑天的故居,但是毕竟是清浊两界的交错核心区域之长时间遭到浊气的影响和干扰。   在浑天还在这里,还在维持着镇压的情况下,这里处于可控的秩序当中。而此刻浑天已经去世,此地又被他最后以全力封锁。相当于和清气之世隔绝,此地浊气越发地凶恶,比之前更为危险莫测。   徐步往前的时候,前方忽而扑杀来数道身影。   [后土]此刻已经在之前受过伤,但是仍旧强行提起力量。哪怕在海域当中,大地的力量仍旧没有丝毫的减弱,柔弱女子神色微微敛,无形的恐怖重力瞬间爆发。   直接令血肉崩溃。   让魂魄湮灭。   让自我真灵失去血肉的支持!   女子嗓音柔和温软:   “域中四大地!”   狂暴的引力化作了利剑。   因为引力均匀的施加于每一寸血肉。   是以这一剑术的剑意同样如此。   或许在锋芒毕露,勇往直前之上,后土不如卫渊。   但是在大范围大面积的剑术领悟上。   卫渊也要在后土之下。   下一刻,那些被禁锢的敌人,全部都被引力所化的剑穿刺,化作了尸骸倒下,后土)神色恍惚了下,右手手背上,墨色的浊气朝着上方延伸,化作了一朵花,恣意地生长着。   哪怕是以不擅长战斗为主的后土]。   其权能的爆发,也可以直接撕扯星辰,令天上的群星坠入大地。   令浩瀚的星辰向内部坍塌,而后引力不断收缩,化为最终的形态。   只是她对于这样方向的开发并不算擅长。   后土面色微变,因为方才过于大得运用了自身权能,导致浊气的反扑和涌动,引力的朝外扩散,似乎是触碰到了某种残留下来的手段,她面色微变,在大概率是浑天所留的后手之下,只来得及收缩引力。   以磅礴且有序的引力环绕自身。   仿佛化作了当中的巨大黑洞,直接短时间免疫一切控制和伤害权能的冲击。而下一刻,便坠入了空间的裂隙,回过神来的时候。   眼前所见的风景,已经毫无疑问不再是[中央之海]。   『这,这里』   [后土]神色恍惚了下,不敢置信地左右环顾。   忽而感觉到身上一物散发奇异波动,伸手取出。却发现是之前从伏羲那里得来的,元]的信笺,只是之前这上面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元]字的信笺,此刻竟然散发出奇异流光,而后多出一句话来“   后,可能看得到?”   柔美女子惊喜出声,而后下意识地掩住嘴,左右看了看。   先是冷静地转移了此刻的地方,方才落笔写字。   可是发现,靠着寻常的文字似乎无法承载传说时间和岁月的因果。于是想了想,以自身的大地权能为笔墨,在文字上落笔询问元?   现代。   卫渊看着那熟悉的文字,一时间心中情绪涌动,终于,几度三番的尝试,终于得以和后士联络上。哪怕只是在这奇异的区域,靠着这一封信笺,哪怕是和过去时间段的后土。   他有些直接在这上写上许多的文字,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问。   想要问后土此刻可还安全?   想要告诉她让她小心一点,让她待在某个地方不要动。   然后卫渊出去之后直接拉上三界八荒第一肉盾石夷强行接入。   但是此刻这封信笺似乎也无法承受两位十大巅峰跨越岁月的交流,每一次的文字都会对其进行损耗,不能轻易地动用,卫渊冷静下来,道:“后],你现在应当已经在中央之海。   “若是的话,切记留下痕迹。”   [后土]看到几乎转瞬,手申来自于[元]的信笺就出现了这样的文字,欣喜之余,女子的神色微怔,眸子微敛,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并指点下,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特殊的纹路。   “如此如何?   卫渊看到信笺上出现了一一个奇特的,以大地之力盘旋化作的禁制纹路,上面并不含有特殊的气息,不必担心被察觉。而卫渊自身掌握因果,探查能力只逊色于天机和开明。   而探查之物和自身存在某种因果纠葛的时候。   因果权能的探查能力,则是会一跃而凌驾于天机和开明之上。   成为三界八荒针对性第一的手段。   卫渊将这这个符文记录下来。   而后看到信笺上几乎紧接着便出现了文字我,没能回去吗?   卫渊思绪微凝。   刚刚心中焦急,竟然忽略了后土本身也是心细如发的性格。   自己要后土留下痕迹,她当然猜测到了。   她比起自己要细心太多了。   卫渊迟疑了下,在信笺上落笔:是.   “你还要继续往前吗?”   那边的回答也是同样地从容:“是。”   果然啊,不愧是你们卫渊又想到了之前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未来的浑天,心中情绪复杂。而后抬眸,看着周围交手留下的废墟,双瞳幽深内敛,以卫渊本身的因果和剑术境界,将这一处的战场遗留的环境收入眼底。   落笔道:“之后小心。   ”我曾经询问过伏羲,浑天的封印在这个时代已经被打开过,恐怕是浊气在尝试做些什么卫渊瞳孔收缩,动作顿了顿。   突然记起来自己之前询问伏羲的时候,伏羲说过。   中央之帝浑沌关闭了中央之海的存在,隐蔽于四海之内。但是之后,浊气一侧的高手和强者似乎也在尝试突破当年中央之帝浑天留下的封印,而且有所成长。   炎帝的小女儿精卫就是在一次浊气外露的时候被害。   最终化为了精卫鸟,衔着清世的石头,飞入了浊气裂隙和中央之海当中,从后土遭遇浊气之物暗中袭击这件事情来看。难道说,后土入中央之海,和精卫鸟的传说,是同一个时代?   卫渊笔锋一转,询问:同],你入中央之海的时候,可听说过炎帝?   小女儿叫什很快卫渊看到信笺上出现了文字   [炎帝]?是那个年轻的人族部族首领吗?   “我知道他,他似乎在去年锻造出了神兵[神农鞭],于创生之力上有很高的悟性,他年少就已经成婚,女儿的话,一共有两个,大女儿叫做[瑶姬],小女儿叫[精卫]。   “瑶姬去世之后,似乎被西王母带走,成为了西昆仑的第三女。   “倒是[精卫],还很年少,[炎帝]对她很是宠爱。”   恩?原来西昆仑第三女是瑶姬?   还有精卫?果然,这个时代就是精卫鸟的传说。   姜叔卫渊冷静下来,落笔道:“[同],要小心,你所在的情况,浊气已经开始冲击浑天留下来的封印。毕竟浑天离去也已经数干年之久,浊气那一侧并非是没有天纵之才。   “还有,后土,尽可能远离偏殿!”   “尽可能小心,浊世存在,恐怕要对你出手。而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实力,恐怕派遣出的,就不是寻常的对手了,甚制于有可能上古年间。   “她就要来了是受伤的状态。”   “呵,很好。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缓声道:“她的性格,太容易被引动了,太善良的人总是容易死,浑天虽然不错。但是可惜,他已经死了足足几干年之久,几干年啊。   ”再过个五六干年,或许都会诞生出新的十大巅峰了。“   他的队友否定道:“不可能。   ”之前倏忽二帝数万年道行,十几万年的根基,不也没能成功吗?”   “哼,往日和今日怎么可能一样?   高大男子冷淡道:   ”过去的时代太过于平稳了,而现在清浊之间倾轧,天帝也被牵制于苍穹之上,往后的冲突只会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厉害,剧烈的冲突代表着机会,代表着更多的死亡,也会诞生出新的强者。   他的队友沉默了下,道   “但是,几干年出现十大巅峰,也太快了些。”   “哈哈哈,确实如此!   ”时间太短,即便出现,大概率也只是寻常级别的实力,甚制于有可能会是有史以来最弱小的十大巅。   男子眼眸冷淡,道:“不过,如论如何,这是机会,格杀后土。   或者说哪怕无法格杀她,将她的根基打破,就有可能让你吞噬她的根基,成长为具备有如同浑天那般道体的存在。   “后土不擅长战斗,杀死她!   伴随着浊气的剧烈变化,早已潜藏好的阵*转,正在回答卫渊问题的后土只是一刹那就被传送转移,就出现在了这偏殿当中,狂暴的杀意,瞬间涌动而出。   那是引力的力量。   以及滔滔的潮声!   十大巅峰级别的战斗,波涛几乎是瞬间横扫了整片中央之海,让海域波涛汹涌,整个东海,西海,南海,北海,那浩瀚恐怖的范围都开始出现海啸般的极端天气。   瞬间的交锋,大道的碰撞。   引动了恐怖无比的力量炸裂。   哪怕只是外泄的余波,都让整座海域中央发生巨大的爆破。   数百米的海啸以中央之海为中心,疯狂朝着四方奔走。   越来越高!   越来越快!   声音,急速如同雷霆炸裂,掠过苍穹之上!   东海海域。   一个小女孩还在那里玩着贝壳。   远远地有人高声喊着:   喂,精卫!”   “快点来,有个叫做轩辕的少年来部族了,族长大人让你也去!   ”我已经看过了,那是个俊朗的少年人啊。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很聪明,还带着一只白色的异兽。”   “原本是要去嫘祖部的,被族长大人拦下来了,呵,可能是你未来的夫婿呢。   ”来啦,刑天叔叔,你再等我一会儿。   “我再给爹爹找一个最好看的海螺!   小小少女噪音清脆的回答。   然后看到前面的海岸沙滩上,因为波涛冲刷而过,有很漂亮的贝壳,眼眸亮起,蹦蹦跳跳地跑去捡贝壳,完全没有注意到,越发恶劣极端的天气变化。   于是她离那海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九百二十章 背后弈剑   三名十大巅峰的交锋,尤其是其中还有代表着水域的一尊,不断地碰撞,余波逸散而出。再加上浊气之世暗中的推波助澜,最终让中央之海波涛汹涌,携带着恣意的怒意,携带着无穷无尽的浩瀚力量,不断叠加累积。最终越发澎湃,一直蔓延到了整片四海区域都被这力量所牵扯,笼罩。   少女赤着双足踩在沙滩上,捡扌合起了一枚看上去很漂亮的海螺。   这个很好看,秒更镇妖博物馆给爹爹当做礼物吧。   这个也很好看,送给外出狩猎的猎人们。   这个给阿姆。   这個是给一明日就是爹爹的生辰,或许那位叫做姬轩辕的客人也是因为这个才来到我们部族的吧?一一那要不要也给他捡一个回去?   还有形天叔叔,可以用一枚海螺和他换一首诗。   虽然他舞着战斧,能够一只手操控八匹龙虎的战车,一只手握着巨大的斧钺,但是他确确实实也是文官呢。   诗歌也是部族里最好的。   大家都这样说。   从没有人敢正面反驳过他。   所以,应该就是最好听的。   最后她不知不觉捡了满满的一怀抱。   转过身,笑着灿山烂朝着部族的方向跑去:“爹爹。   忽而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水汽,亘畔雷鸣声音震裂般地响起。   少女怔住。   下意识回头。   看到的是东海的波涛,看到的是,波涛之上氤每着浊气,以铺天盖地的恐怖气势   ,朝着前方汹涌澎湃地砸落下去,少女是人族的子嗣,这个时代的人族,每个人都是要战斗的。   她自小在水边生活,对于水域很熟悉。但是今天的水域和东海波涛,却不知道为何,给她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少女身子一紧,连忙踏着流风朝着远方飞去。   可是背后的那恐怖海啸似乎是转眼就抵达了。而且浪头太高简直就像是一座山那样倾轧下来。   忽而,她身子一个踉跄。   环绕神州的清风竟然直接溢散掉。   哪怕是人王之女,自小被教导修行,清气完全被压制覆盖的情况下,也被加持了类似于无法飞行和战斗的方法,她一下失去了飞纵的力量,一下摔在地上。   摔得膝盖破了,流出鲜血,痛楚让她不自觉流出眼泪。   背后波涛很很地倾覆下来。   少女只来得及握住了脖子上的海螺,咬紧了牙关,然后用力一吹。   下一刻,0M秒更镇妖博物馆被东海的浊浪波涛一拍一卷,便已被抛入了那海域当中,少女眼前一下模糊,透过如同蓝宝石一样的海域,看到了两只鸟儿振翅,努力地突破了浪涛,冲向苍弯。而她却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真好啊一要是我也有翅膀的话一一要是我也是鸟丿的话。   那样的话,那样的话一就可以告诉部族,海域出事了。   此刻还是形天,还没有被那今日来访部族的英武少年击败枭首,化名刑天的青年带着笑意忙碌着,有客人来,明天更是人王炎帝的生辰,他作为炎帝麾下第一文官。   当然要把什么都掌握好。   正在写祭祀祷告祖先的诗句的时候,忽而瞪大眼睛。   豆畔听到的了陌生的海螺声,夹在在如同白日闷雷当中,似乎已经有所变化。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而后猛地起身,面色大变,然后怒吼一声:“不!”   “精卫,女娃!”   “你们把城池升起来,让族人全部回来,我去找她,我去找她!”   他疯了似地冲出城去。   “这是一俊朗年少的姬轩辕愣住。   旁边的慵懒青年白发卷曲,靠着化作异兽躲过了城池的人头税,模样懒散。毕竟他和姬轩辕在大荒的大地上履行,穷得要死,花一分钱,吃两份饭,这可是决不能放弃的方法。   下巴搁在姬轩辕毛茸茸的脑袋上,主要是懒得抬头,皱眉道:“这是炎帝部族的交流方式,在最初的时候,大地上多有凶很的野兽,还有各种各样的危机。   ”因为某个很渣的家伙的干涉,导致人类生来没有神通,得后天学习,0M秒更镇妖博物馆所以在这巨大的大地上,人们一结束的时候是交流全靠吼。   “制于交流感情就靠诗歌。   ”所以导致这个时代的文官都是肺活量巨特么微弱的。   “而特别肺活量巨强的男人,力量也会更强,体魄雄浑,胸膛狭窄。再加上交流感情的诗歌写在石头板板上,腕力成着一   “说重点啊白泽。”俊朗少年提着一根铁条皱眉。   “好好好,我的主人。”白泽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   “希望后来的文官能好一点,不过说起来,嗓门喊得多了成着嗓子疼,最后就以各种各样器物发出的声音来交流,以不同的声音,节秦,间隔来传递不同的讯息。   一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秒更那么刚刚的海螺声是求救?”   白泽看着成着,道:“那孩子的海螺声音,虽然说是有点模糊了。   “但是那是最初人类记住的声音。”   “是安全,是探索危机的族人传来的讯息。   ”那是一   “快逃。   轰然暴响。   散发着黑色浊气的长枪不断地冲击,在权能和权能彼此制衡,浊气强盛的阶段。   近距离的招式也是偶尔使用的法门,枪锋如同碧波滔滔,长枪锐气暴戾,不断地攻击前方。   出招者,是一名高大的青年,黑发落,双瞳幽深。   面容也算得俊美,周围有着极为幽深的水域气息。   代表着『深海之恐惧』,代表着『水域之杀伐』,是水之道。却也是代表着水的杀戮恐惧幽深密闭这一系列负面存在的力量,同样代表着狂暴的水域淹没天下,让万物死去的力量。   长枪不断地搅动。   每一招的攻击,都会靠着蓄势奔流,远比之前的招式更强。   而另一位是一个面容柔和的老者。   代表着大地吞灭一切万物的尸骸,是死者最终汇聚,分解,腐烂之所在,代表着死亡的终点含义,比起九幽那种亡者真灵最终消亡之地更为纯粹的死亡。   死亡不是菽静的。   是恐怖的,是缓慢的,是代表着生命的鲜血渗透入大地的泥沙,代表着肉眼不可以见到的微小生物啃食你的筋骨,撕扯你的血肉,在你的眼眶里爬进爬出,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秒更在你的心脏上产卵生子,在你的骸骨上奔走交流。   最终将徐的一切都在大地的激烈之下吞噬,消亡,化作其余生命存在的基石。   死亡,是喧器的!   是灿烂的!   是热烈,且美的!   九幽方才是邪道!   两股大道的意蕴交错,后土已是勉力支撑,那浊世汪洋放声大笑:“哈哈哈。   果然啊,果然啊,之前的布置果然是有用的,你本来就已经是受伤的状态,还强行打开了中央之海的封印。   ”再加上以一敌二   “后土啊,后土啊,你还有几分的胜算?”   "还有几分的生机?”   长枪霸道,携带无匹恐怖之力,猛然贯穿,旋转,直接锁定了柔美女子的眉心。   『后土』,厚德载物,不擅长杀伐!   更何况,乃是已经遭到了埋伏,身受不轻伤势的情况下。   更何况,还是埋伏!   还是以二打一!   原本的,这一次的交锋,她菽静的。必然是要在二人联手之下,遭遇重创,乃制于当场陨落都有可能,这是经历过确定的。而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在面对赤色长枪,以及长鞭的时候,柔美女子只来得及拦住一招。   或者抵抗住长鞭,被那枪锋上的波涛一击击中。   或者,地域撬动些海的波涛。   代价是被浊世的『大地』概念所侵蚀。   浊气汪洋霸道威严道:   “你,败了!”   而就在这时候,后土手中的信笺亮起流光,文字浮现,震动虚空,最后化作了平淡的语气:“长剑用力三分,域中四大衔接苍天雄浑,招式,点,斩,切,刺,而后退。   只正平淡的语。   一瞬间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秒更,那原本柔美的女子手中的剑术。   刹那苍茫浑厚。   死局,瞬间被破,长剑凌厉,甚制于险些斩断那浊世大地老者的胡须,双方都是久经战阵的强者。只是一刹那,那浊气汪洋的眉心暴跳,背后生出寒意,动作后退。   权能收敛,做防备之状。   异常时间线。   道人盘坐在地,双目幽深,激烈地看着前方的战场遗留痕迹。   以自身功体因果回溯之能。再加上当年战斗留下的剑痕,他仿佛已经在大脑当中重现了当年的战斗,再倚靠着手中的信笺,落笔,文字循着因果回到过去,而后再度发声,语气淡漠。   是一一道出自身的剑招。   而他的剑招,后土完全明悟。   ”利涉大川,变为独上兰舟。   “长河剑诀,冰河开、车   “达摩剑法,无忧无怖。   嗓音精彩,但是浊气两位十大巅峰,竟然束手束脚。一时间无氵去攻破前方,使用长枪的高大男子神色微敛,传音于旁边的老者,而后放声大笑:“『后土』背后,竟有高人指点,但是终究也不同。   ”哼,但是你也只是迟延算我们一招,又能如何?!”   “只要我等,比你的思维更快!”   “比你的声音更快!”   “你的指点,堪破招式,又有何用?哈哈哈,死来!。   招式目舜间变得越发霸道。   长枪汹涌,如同抗动些海之水。   以退为进,二人联手,招式权能越发迅速,避开了后土的引力,避开了剑术。而下一刻,那柄已经避开的长剑竟然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回斩,如同昆仑景致,长安故里。   核心在一『归』字。   长剑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直接洞穿了高大男子的胸口。   狂暴的引力在目舜间加持,均匀且霸道地落在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肌骨,甚制于每一滴水流之上,『土克水』。并非是单纯的五行,在权能之上同样,大地的引力和包容,完克水域的流转变化。   让他身躯凝滞,神魂都仿佛目舜间沉重了干万倍,张口咳出鲜血,不敢置信拾眸看着前方,老者见势不妙已经退开,那柔美女子单手持剑。只有一人,负伤之躯,竟然生生,压制了他们两个。   不,不只是一人!   礻也怒睁双目,为到,那柔美女子背后,分明还有一名不知样貌不知形,神色冷淡的剑客,不显面目,根本不出来,仿佛闲坐对弈,便已经击败了他们:“你是一谁?!帝俊?是你对吧,哈哈哈,帝俊,原来是清世天帝,那我等败得不冤。   ”天帝吗?“   平淡的声音在信笺上流转:   ”我曾和他论道,修为上是他更胜一步,剑术上,他略逊一筹。   "想在剑法上算计我一   “你,还不配。   浊世水神心中愤怒不甘,沙哑道:   “你到底,是谁!   PS今日第一更一二干六百字 第九百二十一章 三界八荒最强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   青年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被那一柄后土铸造的神兵侵染身躯,心中不甘,不断低吼一后土即便不是那种特别爱出头的神灵,也终究是清世的巅峰之一。   她的战斗情报,浊世的地脉早已经记录下来。   理论上而言,后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按照推断,他们三者的权能交错彼此制衡的情况下,会将力量引导向中央之海。而后从中央之海直接牵动四大神代海域。到时候,这位本身已经根基受损,被浊气所侵染的十大巅峰之,只能够被迫和他们两个进行近距离的搏杀。   这是为了避免『后土』拉开距离之后。   既可以以无处不在无处不有的引力强行控制住己方。   也是防止其厚德载物之力,迅速恢复伤势。   是针对其不擅长搏杀的弱点,专门准备的杀局。但是短暂却又暴烈的搏杀之后,竟然是后土以弱击强,剑术凌厉森然,隐隐然仿佛有天下第一般的渊淳岳峙,宗师气度。   “单纯的招式,竟然可以发挥出,如此恐怖的效果么”   浊气波涛所化的青年不敢置信,喃喃自语,他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回答,便即强行挣扎开来,后土的那柄剑,乃是汇聚于大地核心之处的力量,代表着的是大地核心之处的力量,代表着的是三界八荒最为基础的引力概念。   锋锐无比。   一瞬间,那浊气波涛所化的青年就已经被切成两半。   但是袍却不甚在意,只是突然长啸。身躯分化为二。   这位浊世神魔所擅长的,竟然不是强攻暴烈。而是水的隐介藏形和活命之法,哪怕是面对着整个三界八荒的基础引力,仍旧强行分开,如同水波溢散,瞬间化作了无数滴水,汇入了山川大壑。   每一滴水都代表着的是一个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是一个锚点。   后世的卫渊盘坐在地,眼眸微垂,把握因果,都是微微一怔,他前方的偏殿废墟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個个密密麻麻的水滴状的烙印,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一击不中,即刻远遁!逃了?!   怎么可能,浊气化形的妖魔怎么可能是这么苟的性格。   卫渊下意识地反驳。   浊气神魔的来源是清气十大巅峰在地脉留下烙印反向作用之下产生的,会更加倾向于混乱无序,倾向于反面,你怎么可能这么苟!你不应该莽吗?除非你的反面元始天尊思绪微滞。   忽而想到了无论如何,终究还是一头把不周山给创了的共工,陷入沉默。在这个瞬间。   他突然明白了,浊世的水神为什么会是这个性格的理由。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论养夫和头铁,共工……那家伙   ,好像,貌似比禹都来得厉害。   那我的反面那么器张头铁就很明显了那就代表,我是个文人。包卫渊揉了揉眉心,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没有好意思继续欺骗自己。人不能……   制少不应该。   觉得这很有可能不是反面的问题,只是一个内敛一个嚣张。而这也就代表着,头铁这一个环节,似乎已经被当年的夫子,人族第一老师倾力打造,直接搞成了基础款设定,不管是浊世清世都一样。   就像是伏羲那边一样。   一个是屑,但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底线。   一个是屑,而且毫无底线。   不管是清世还是浊世,都是屑得要死不管是清世还是浊世,都是屑得要死这就是传说中的基础设定。   卫渊收敛心神,落笔低语道:“后。   穷寇莫追,袍走就让袍走。”   后土面前,那避开的老者松了口气。而后听到了遥远岁月之外的冷淡声音“但是眼前这家伙,你必须要拦下来   “那是代表着『浊气之暗』,你的大地是厚德载物,生机勃勃,袍的道路,恐怕是大地终究将要埋葬一切生灵的重点,你的清浊,乃是生死,拿下他。”   道人的声音依凭因果,跨越了岁月。老者刚刚缓和下来的表情一下凝固。等一等.……   这,这不对吧?   后土也受伤了,你怎么能这么莽?道人起身,右手握着一柄剑,前方是后世的战痕。只是此刻这本该经历数干年岁月之后,已经固定化。   已经不会再发生变化的遗迹,却被几位浓郁且混乱的因果乱流所笼罩。   不断地纠缠变化。   这代表着上古时代发生的战斗正在命运允许的范围内微小幅度地扭曲,卫渊右手微握,仿佛握着一柄剑。而后双眸闭上,只是以因果之力接触周围。刹那之间,仿佛此地已然坠入了上古的战场。   在因果的辅助下,卫渊仿佛来到了后土身旁。   仿佛代替她,和那代表着浊世大地,万物归藏之力对招。   “第一剑,昆仑长风。”   拾手,掌中虚无之剑往前刺出,后土循着卫渊的声音,猛然出招,那老者头皮发麻,这一招凌厉果决,灿烂剑光递出的同时,有无数的引力纠缠,令对手无法挣脱开来,无法自由。   “第二招,域中四大。”引力猛地变化,一者在天穹,一者在大地。   旋即有乱流行走其中。   狂暴的引力足以令星辰坍塌的级别。而后不紧不慢的声音,那剑招却越发森然凌厉,步步紧逼。   万物归藏于大地之念的老者身躯僵硬,不能再有丝毫的动弹,仿佛看到了持剑的后土背后,有另一道虚幻且真实的身影,眼前的敌人恍惚间已经从后土化作了那持剑的男子,『看到』其双目苍茫幽深,似乎内蕴因果。   “你未免,太过器张!   “如此小觑本座。”   “难道你觉得,区区招式,真能在如此交锋当中有什么用处?”   包卫渊根本没有回答,剑招循环起来,一旦打破,重新蓄势需要时间。   他懒得因为对手的言语而打断自我节奏。   老者怒意更甚,只当做对方竟然敢默认。   “罢了罢了,竟然如此,那么本座也不再固执于那所谓的计划!”   老者不甘死于此地,喉中突而长啸,直接收回了自己的权能,放弃了浊世的约定,放弃了之前的计划。   大地之上一只一只手掌攀爬而出。   有巨人,有苍龙,猛虎,代表着是死于此地的一切生灵的化形。于是此地几乎转眼就化作了森森的死亡之域,大地沉静而无言,总是安然地接受着一切生物的死亡。并且将其演化做其余生物繁荣的基盘。   是纯粹却也带着疯狂,扭曲的生死转化。   以你的死亡,带来我的新生。   吞噬你的骨肉,吸取你的魂血,换来我族的繁荣,唤来我的长寿。   阴风阵阵,死意苍茫,在双方交手的外域,在原本踏入此界的中央之海,整个天地都已经化作了一片阴沉沉的墨色,涌动的波涛仿佛是滴落的墨汁,墨汁里面沾染了一切死于大海之上的生灵。   轰隆隆。   雷霆砸落,也是紫黑的一片。   一只足足有数十里长的巨兽嘶吼着打算避开这恐怖的波涛。   只是被余波擦过,那背上已经化作了小岛屿,有着许多的生灵生长的巨兽转瞬化作了森森的白骨,失去了那搅动波涛的力量,缓缓下沉。   而后下一刻,白骨分解,魂魄散去,猛地溃散成了森白色的蝴蝶。   在整个大海和天空之中恣意的扇动着翅膀,散发出不详。   生者,死去。死者,转而化生。   但是如此的万物归葬的权能,并不是正道,终究带着浊世特有的颠倒混乱,以及疯狂,如同鲸落,鲸鱼死去。而后养化了其余弱小的神灵,以强大者的尸骸和血肉,转化为弱小者的未来和生机。   一位沉入海中的少女双眸失神。手中死死擦着一只海螺。   只靠着这只海螺,还庇护住了一丝丝的生机。   若是没有转机的话,这一丝生机也会很快地消散。   而此刻,在掠过的权能作用之下。本来还有一丝丝生机的少女,眼中却有蓝色的光芒汇聚浮现。   而后不断变化,最终似乎是因为那少女临死时,看到了鸟儿搏击大海,冲向苍穹的画面,以及对于自己命运的哀叹,权能干扰之下,隐隐有朝着鸟雀变化的趋势。   这样会令其真灵彻底失去末来。   会让鸟儿复苏,而后在不过三秒,亦或者五秒钟的时间内衰亡。   再度崩碎化作更为弱小的生灵。   如此生死流转之际,终究归于大地尘土,其中的力量也会不断被抽离,涌入那老者手中。   而诸如此类的变化在其万物归藏,万物归葬的权能范用之中,正在以极高的频率不断地发生。而这也只是外泄的一部分,后土察觉到变化,毫不犹豫,分出一部分的力量,强行承载万物,抵御了这样的力量。   于是四海之水,刹那清平!万物死亡的过程被强行的中止。却不可遏制被浊气侵染。   右手手背上的浊气花朵似乎有生命般,朝着上方蔓延,似乎要洞穿女子的心脏,老者眼底神光大亮,道:“死来!”   卫渊垂眸,这一片战场废墟之上,因果的纠缠已经到了极限。   他明悟。   某些生灵的命运,被小范围地改变了。   是因为自己插手,导致了后土和这两个敌人的交锋出现了偏差,导致了原本会在这老者权能之下彻底死亡的四海众生重新得到生机,这混合在一起,就导致了命运和因果在一定程度上的波动。   而波动就代表着因果命运短暂的打乱重组。   卫渊感觉到了浊气之体的功体遭遇到巨大冲击。   那一道浊气道果似乎在瞬间遭遇到了天地万物命运的无情鞭答,一瞬间就摇摇晃晃,似乎有彻底崩碎分解的趋势,这代表着过于鲁莽,干涉过去导致了自己的境界都要遭到反噬。   但是管它个蛋儿?卫渊面不改色。   反正这个道果不是他的。   爱咋咋,打碎了不心疼。   而且这玩意儿特别结实,自己消化得一干多年,打碎了还好吸收一点,吐息之间,将被天道规则本身击碎了的浊气道果直接吸纳,纠缠。   霸道无比地纳入了自身的境界当中,而后下刻,卫渊伸手。   此地残留的痕迹,是过去之果。过去的交锋本身,乃现在之因。“因果既定。”包   “命路当存吗……哪怕是十大巅峰都隐隐受到命数钳制。”   “作为因果的十大巅峰,更应该遵循此道?”   “看来我始终都是不及格啊。”   卫渊感知到了那层层的抵抗,忽而自语,神色缓和平静:   "元始天尊,便是因果。”踏前,出招!   元始天尊?功体权能一-颠倒因果!   以现在之果,干涉过去之因!包老者在以苍生万物牵制住了后土之后,出招直取女子心口,道:“果然啊果然,你和女娲一样,心中怀抱众生,真是好人。可是这也是致命的弱点啊,若是那伏羲,便万万不会中这样的计策!”   “要怪,就怪自己是个好人。”   “怪你自己单独来到这里吧,哈哈哈,如何,那藏于暗处的朋友不出声了吗?   在这等权能概念的交锋之下,你那所谓的招式境界,又能有什么用处?你以为你的招式是什么?”   大笑未落。   虚空之一道道金色的因果线浮现,散发流光。   直接封锁了袍的动作。   旋即突有恐怖剑意浮现,洞穿天地,浩渺霸道。   锋锐之气,横扫四海八荒。下一刻,无形之剑直接刺穿了老者的嘴,从他嘴里刺入,从后脑洞穿,让袍的话语夏然而止,让袖身躯凝固,再不敢踏前一分。   哗啦一·   袖袍招展的声音清晰入耳,那柄因果之剑被握在虚幻的人形手中,剑刃洞穿老者的咽喉。而后手腕一震,因果之力的长剑化作了森冷的长光,猛地横扫,还是那平淡的声音:   “基础剑术,斩。”   老者的的大半脸庞被扯开,鲜血分散。   连带着脖子都被撕扯开。   宽大的手掌从天而降,按在老者的头顶,把他的脖子按住,把他的头颅一点一点重新按回去。   “三界八荒,最强。”{“如何"   纯粹由无数的因果汇聚而成的身影一只手按着老者首级,俯瞰询问。   ”可杀得了你?" 第九百二十二章 诛杀之约   很显然,蓝小布用无规则阵旗在他的规则空间之中构建出来了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空间。   所以他的规则空间可以碾压别人,却无法奈何蓝小布。   换句话说,他不但奈何不了蓝小布,还不能冲入蓝小布构建的规则空间世界中去。如果进入了蓝小布的空间世界,他一样会被蓝小布轻松碾压。   “尼兄,你直接冲向我这边吧,没有半点影响。”蓝小布说道。   此刻他收集了两百八十多条混沌神灵脉,并且已经落在了地上。   尼剑晟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疯狂冲向了蓝小布这边。   不是他相信蓝小布,而是他知道除了蓝小布之外,他没有别的活路。   尼剑晟一冲了出来,尼剑晟的空间规则就碾压了过去。只是下一刻碾压他的规则就被一个无形的独立规则空间挡在外面。   尼剑晟没有半点影响的就冲到了蓝小布的长生规则空间中。   同一时间,又有二十多道身影跟着尼剑晟冲向了蓝小布的空间。   蓝小布犹豫了一下,没有驱赶。   不过其余的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可以救他们想要跟着过去的时候,钟无饬已经卷动了这一方空间的绞杀道则。   一道道血雾炸开,这一片竹林瞬间就被血色染红。   蓝小布感受到空间在急剧变化,钟无饬的气息也在疯狂攀升。   不过因为冲向蓝小这边的人太多,导致了血祭不足,这让钟无饬的气息攀升到一个极致后,迅速回落下来。   钟无饬冷冷的盯着蓝小布,如果不是蓝小布插手,他已经掌控了这整个世界。   “蓝小布,我和你有何冤仇?你阻我大道?”钟无饬语气很平静,不过所有活着的人都可以听出来钟无饬可怕的杀意。   蓝小布呵呵一笑,“稍微远一点来说,当年我的朋友在遗神深渊修炼,你想要剥离她的气血和道基,只是为了给你传送神元丹而已。   近一点说,你居然还想我为你的世界献祭,老钟啊,人不是这样做滴。还有呢,你也别在你布爷面前装逼。你布爷很清楚,你能掌控的空间仅仅是这一个竹林而已。离开了这一方竹林,你啥都不是。”1钟无饬沉默下来,蓝小布能借助无规则阵旗构建属于自己的规则空间。先不说对大道的理解,就是这对天地规则的理解就超越了他钟无饬。   “我奈何不了你,你那息壤能不能留一点给我。”   钟无饬很快就看清楚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蓝小布布置出来空间的那种无规则阵旗,每一枚都堪比先天宝物,这种阵旗可遇不可求,他也不知道蓝小布是从何处得来。   只要蓝小布有这种属于他自己的规则空间,人家可以轻松离开这一片竹林。   在这竹林之中,他都奈何不了蓝小布   ,等蓝小布离开了这一方竹林后他能奈何人家?显然不大现实。   蓝小布呵呵一笑,“老钟啊,做人厚道一点,我在外面等你。   我怕你当初只是幽冥之主的一个分身吧?   说不定这一片竹林就是你这个分身管的。   你也够悲催的,想要摆脱本尊控制,却又没有多大的实力,唉,我都为你煎熬。   对了,要打架的话,我在外面等着你。还有,谢谢你的息壤和混沌神灵脉。不对,应该是谢谢幽冥之主。”   说完这句话,蓝小布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所有在蓝小布世界中的修士,赶紧跟随蓝小布往竹林外走。   如果真如蓝小布所说,钟无饬仅仅只能控制这一方竹林,那他们离开这一方竹林后就安全了。   钟无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蓝小布离开,没有任何办法留下蓝小布。   蓝小布可以在这里构建出属于自己的规则空间,他对蓝小布动手毫无意义。   一出竹林,众人立即就冲出蓝小布无规则阵旗构建出来的空间。果然发现外面的确不是钟无饬所控制的,这些人随口感谢蓝小布后纷纷是迅速遁走。   蓝小布摇摇头,哪怕是修炼到了眼下的这个境界,他依然是感觉自己不大适合这里。   看这些人出来立即就走了,虽然感谢了一句,可没有一个拿出实质的好处来,就好像他应该救这些人般。   用地球上的话来说,连个联系电话都不留,不说是过河拆桥,也算是无情啊。   “尼道友,你怎么还不走?”蓝小布见还有两个人没有走,其中一个就是尼剑晟,另外一个他不认识。   尼剑晟连忙拿出一个通讯珠递给蓝小布,“蓝兄,这是我的通讯珠,将来如果有需要我尼剑晟帮忙的地方,还请蓝兄及时告之。   今天受了蓝兄救命之恩,此恩必定铭记在心。”   蓝小布点点头,接过了通讯珠,虽然他肯定用不上这个通讯珠,但救你一命给个态度也是应该的。   还有一人是名女修,长相也算是清秀,她等尼剑晟拿出通讯珠给蓝小布后,主动拿出了一枚通讯珠和一个玉盒递给蓝小布,“蓝道友,这玉盒中是我获得的一枚种子,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这是一枚什么种子。   受了蓝兄救命之恩,我樊月晴无以为报,这枚种子就送给蓝兄了。   制于留下通讯珠,也是和尼道友一般,但有需要我帮忙的,必定会赶来。”   “好,我就留下来。”蓝小布将两人通讯珠的通讯道则融入到自己的通讯珠中,也给两人留下了自己的通讯道则。   做人要感恩,这是最起码的。哪怕他是无意中救下了这些人,但感恩制少要有一个感恩的态度。   “我们后会有期。”尼剑晟和樊月晴这才向蓝小布提出告辞。   蓝小布忽然问道,“两位是打算离开这里,还是打算继续留一段时间”   尼剑晟说道,“蓝兄说的对,钟无饬也只是掌控了那一方竹林而已。所以我打算继续在这里停留一些时间。   这里有许多混沌神灵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混沌之物,这些对我都有好处。”   “我也是这样想的。”樊月晴跟着说道。   蓝小布明白了这两人的心思,他们只要不到这一方竹林来就可以了。   蓝小布说道,“如果两位听我的建议立即就离开这一方世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钟无饬会很快就掌控这整个世界。你们留在这里。   迟早会和之前一样,被钟无饬拿捏住。”   尼剑晟点点头,“我知道,那钟无饬必定会用那些陨落的强者祭炼这一方世界,这一方世界本来就和他有关系。所以他恐怕用不了半个月就可以完成这件事。   不过我不需要半个月,我只要三天,三天后我就离开了。“   “看样子樊道友也是这样想的了,不过我要和你们说的是,那钟无饬不要说半个月。就算是半天,他恐怕都用不上,就能彻底将这世界变成他自己的。如果要走的话,现在赶紧的。”蓝小布正色说道。   尼剑晟脸色一变,他相信蓝小布不会在这方面骗他。   事实上蓝小布也没有骗他,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去取息壤的时候,感受到了这一方世界的规则掌控源头就在竹林里面。   钟无饬作为幽冥之主的分魂之一,都进入这甲了还有如此多的限力转习人支持。   如果他还不能在半天之内掌控这一方世界,那也不可能脱颖而出,成为幽冥之主众多分魂的佼佼者。   所以蓝小布一说完,尼剑晟立即就对蓝小布一抱拳,然后化为一道遁光消失在远处。   “蓝道友,后会有期。”樊月晴说完后,也是化为了一道遁光,迅速消失不见。   蓝小布看两人遁走速度,半天时间足够离开这一方世界几次了,他这才不紧不慢的遁向这个世界的出口所在。   果然不要说半天时间,仅仅一个多时辰,蓝小布就感觉到周围的空间规则突儿变化。   随即整个空间都化为了那一方竹林中一样的存在,蓝小布知道,钟无饬已经彻底掌控了这一方世界,或者说是将这一方世界化为了他的地盘。   除了蓝小布还在不紧不慢的往外走。   数道遁光争切的想要冲出这一方世界。不过等候他们的都是被空中的规则绞杀,化为血雾。   一名八转圣人和一名九转圣人借助一件先天防御法宝逃到蓝小布不远的地方,看见蓝小布后都是惊喜不已的叫道:“这位道友,请出手救一下我等。那钟无饬好阴险,居然欺骗了道友,他不但可以掌控那一方竹林,在整个世界的天地规则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很显然,这两个家伙就是之前蓝小布救过一次的。   蓝小布真是无语了,这两个家伙的话表面上是说钟无饬欺骗他蓝小布,言外之意就是之前是你判断错了,导致我们再次被困。   蓝小布大惊道,“那钟无饬这么阴险啊,我赶紧要走快点,别被他控制住了。”   说完蓝小布真的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将这两个求救的修士丢在身后。   『这位道友,还请带上我们啊,我们咸激不尽』那名力转修十风蓝小布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居然忘记带他们了,心里大急。   蓝小布心里冷笑,自己救了这些王八,这王八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想要自己再救。他回头说道,“不要急,你妈正在来救你的路上。”<2   说完这句话后,蓝小布身形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远处钟无饬只能盯着蓝小布消失,明明蓝小布是在他的世界之中,偏偏他奈何不了。   (六月第一更,请求 第九百二十三章 关于把十大巅峰关小黑屋的可能性   关于把十大巅峰关小黑屋的可能性那个代表着浊气大地力量的老者,掌握有万物三藏,万物葬之力,卫渊自己清楚,之前他指点后土,以一击二,靠得是后土本身其实不弱的攻杀之力,以及自身的剑术境界。   而之后一剑逼退了那老者。   靠的是因果。   强大的是命运和因果,而非是他的本体。   以及,还得要有一位热心无私的浊世因果代替他承担反噬。   卫渊现在逐渐明悟了,『因果』权能的强大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个是隐藏与暗处,第二个是手中有着和对手相关联的因果,如此就可以靠着因果发挥出极大的力但是正面殴打战斗的话,也就只能够换来天帝帝俊的一句可惜。   这根本就不是战斗型的十大巅峰。   但是,那是面对着全盛级别的十大巅峰对手,卫渊只有隐藏在暗处,才能够发挥出因果权能的最大效果。但是现在,那家伙如果被后土的引力权能直接堵死在浑天阵氵去里面堵上个六干年。   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根基不稳,底蕴亏空的状态。   如果打不过对方。   就把对面的根基情况拉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线。   记住网址   然后大嘴巴抽他丫的。   靠着】元始天尊丰富的肉搏经验558;其欧拉欧拉掉。   后土对于好友抱有足够的信任,很快便以自身的权能,按照卫渊对于阵法的理解   ,强行拉扯,让无数的星辰坠落砸在大地之上,引力流转,将那老者进入的位置直接给堵死,直接拉坠下了不知道多少星辰。   引力交错,已经化作了一片任何人踏入其中。   都会被不同的引力变化拉扯。   相当于四面八方都有庞大的引力流,直接把人强行固定住。   然后会在那种恐怖的引力之下令血液倒流,神魂崩碎,最终血肉都坍塌湮灭。   卫渊慢慢有所感悟,十大巅峰之中的权能其实严格意义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强大与弱小。之所以说后土和娲皇不擅长战斗,恐怕不是说『大地之力』和『创生之法』无法战斗,而是这两位性格氵显柔善良。   “现在这么样,阿渊?”   “嗯,应该不错了。   天罗地网,就不相信堵不住你!   卫渊颌首,心中自信,但是还是保持谨慎,担心十大巅峰级别的对手没有这么容就被堵住,被自己两个联手关了小黑屋,还是决定稳一手,道:“『后』你先疗   ”我去看看。   他双目幽深,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条一条淡金色的因果线,指向前方。而后将因果交叠,自身直接出现在了后土留下星辰镇压之地,而后微微凝滞不在!   那老家伙,逃了!   可恶一真的能跑啊这老货。   卫渊伸出手按在虚空,眼前出现了因果。而后为到,那老者以万物三藏的权能分开了引力,从容踱步而出。甚至于在里面养伤还胖了两斤,神色从容,放声大笑:   ”蠢货啊,蠢货。   “竟然以为区区的封堵便可以懒得住本座?   老者神色脾睨,冷笑道:   “我还以为有多强。   ”原来不过只是一介莽夫,只会舞刀弄剑,再无其他的本事!   “十大巅峰之强,可绝不是所谓的养夫之力,绝不仅仅是打打杀杀!”   “且看老夫来嘲弄一翻他!”   老者落笔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是:   “痴愚且鲁,只识刀与剑。   意思是,这就是个养夫,又没有脑子又鲁养,就知道用刀剑对人。   老者看了看自己的诗句,抚须大笑,拂袖而去。   “哈哈哈,老夫去也!”   卫渊额角抽了抽。   果然,十大巅峰不是那么好收扌合的。   后土本身不擅长这个,阵法和堵门的路数都是卫渊亲自提供的。   卫渊面无表情,取出信笺:“『后』,这阵法不行。   ”这老银一一一我是说,那老者逃跑了。   “我再想一想怎么样变化一卫渊揉了揉眉心,沉默了下,连严防死守都没有用,那试试看引导和故意的误导类型的迷阵?   想了想,取出了特别行动组的手机,当年号称说是哪怕是在深渊海沟里面都能够有信号的。但是这里毕竟是大荒,大荒太大了,人族的基建也没有修过来。   道人面不改色,拈一根因果,屈指一弹。   信号满格。   打开通讯录,卫渊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表情包。   打开:“水猴?一?一咳咳,水君,最近忙吗?”   消息秒回,但是语气不客气。   有屁快放。   卫渊嘴角抽了抽,道:“听说水君你是魂类游戏的全成就收集者?”   那边的无支祁神色微怔,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来找自己谈论游戏,而不是又有了什么麻烦,道:“你也要玩吗?其实我建议你可以先从简单点的魂类游戏开始,譬如黑暗之魂三,比较简单猴子一开始提起游戏便收不住嘴。   卫渊道:“关于这类游戏的地图设计上,比较恶心人的点。   ”有没有什么印象?”   无支祁再度回忆起了被人间游戏设计师的恶意支配的愤怒,咬牙切齿,说出了一个个让人间无数的游戏玩家都惨死了几百次,累计起来搞不好弄死了超过上亿次玩家性命的惨痛经历和无数怨念的经典款游戏地图杀设计。   以为是生机结果是死路。   一不小心就要玩死人。   吧啦吧啦吧足足谈论了一个小时才意犹未尽。   卫渊婉拒了无支祁我带带你的邀请,然后将人间无数的游戏噩梦级别的地图设计   ,再加上自身的机关知识,阵法奇门,糅合在一起,想了想,又拨通了阿亮的联络方式,让阿亮加了个班,以此为原理组合起来。   然后再度告诉了后土,让她把引力流阵法改变了下。   卫渊眼前的因果再度乱流涌动。   而后由大慈大悲的浊世因果之神承担。   他微微垂眸,看向前方的因果,为向,过去。   之前石壁上的文字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个污浊可怖的邪异黑色手印,上面还在流淌着鲜血。而封印里面,还是没有那位浊世大地之神的气息,让卫渊微微皱眉。   以他参考了人间无数经典款地图杀的设计,外加上后土的引力之力。   还有阿亮最终加班润色。   同等级的十大巅峰在负伤情况下也会中招。   这次的封印绝对能把人心态直接搞崩掉。   外加浑天封印的干扰。   这都能出来?   眼前因果牵扯过去,有画面出现在卫渊面前一哼味哼味的声音里。   衣衫残破的老者艰难地走出来,捂着胸口,一头上一次命运里完整的发髻已经破破烂烂的,眼眶发青,身上有烈焰和雷霆的痕迹,雍容的面容上满是愤怒,走出来之后,娴熟无比地避开了引力的干扰,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走出来了。   看了看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突然便是放声大笑,笑得如同癞狂。   “走出来了,走出来了!”   “足足三干三百年啊,我终于走出来了!”   “这是哪个神经病设出来的阵法?!。   而后又忍不住垂泪嚎啕大哭又哭又笑,心态好不容易才回复,回身破口大骂,怒声咆哮:“卑鄙!。   ”无耻!。   “没有想到,那该死的耍剑的就算了,连外面盛传厚德载物的后土也是如此胸怀恶意的恶人啊,可恶,知道老夫被摔下无上无下的幽暗之域多少次吗?!几十万次。   几十万次啊!   ”知道老夫以为前面是出口,一脚过去直接摔入浑天封印的杀阵里是什么心情吗?!   徐个臭娘们,还有那个耍剑的疯子,等着,等我出去了一定把你们都杀了!“   恶意!   人间游戏设计师纯纯的恶意!   以及诸葛武侯更纯正的恶意!   无数玩家几十亿几百亿死亡才通过的纯纯恶意阵法,这老头子靠着自身的实力。   硬生生一命通关,就是磨心态磨得要死,卫渊都觉得离谱,这样都能摸出来?   啪,似乎是愤怒制极。   老者反手一掌按在石壁之上,浊气溢散,夹杂着神血。   诅咒之力化作实质化,充斥着无边邪异,诸多的生灵也有偶尔路过此地,都被干扰。哪怕是具备有神血的级别,甚制于龙都无法逃脱,一一化作了血肉崩溃,真灵扭曲的邪物,创造了诸多的灾劫。   因果消失。   卫渊揉着眉心,终于意识到,想要把十大巅峰堵在小黑屋这件事情的难度,这毕竟是三界八荒顶尖的强者。   这不是你想要堵就能堵住的。   尤其是想要堵死一个掌控大地力量的十大巅峰。   嗯,不过一卫渊看着那在恶意设计之下,不知道多少次被混乱的大地引力撕扯引导坠入了无上无下的幽暗之域,甚制于直接一头撞在星辰星核遭遇大爆炸。此刻看起来暴怒狼狈的老者,优哉游哉地说了一句。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之前桀警不驯的样子。   目前看来,强行堵路是最没有用的,给出了危险道路亻昔此引导到偏移的位置,是第二种选择,可哪怕是用这样的手段,用封印所知道的,一切磨心态的地图设计,外加引力混乱,外加混天阵法和奇门遁甲。   也只是让那老者多吃点苦头。   让他在伏羲里浪费干年的时间通关。   卫渊揉了揉眉心,还是一点真灵遁去因果,主动联系了三十三天之上,主动联系到了太清境界。   太清境。   卫渊懒洋洋趴在沙发上,手里一本杂志,脸上贴着面膜。   还贴了几片黄瓜,顺便再看着手机购物,准备再买点什么。   眼前忽而出现了一道身影,看到了圭寸印。   卫渊:   封印:   环境一瞬间死菽沉默下来。   封印看着卫渊。   卫渊看着封印。   啪嗒。   一枚黄瓜从卫渊脸上摔下来。   卫渊嘴角抽了抽,脸上浮现出暗淡阴沉不加丝毫的阴的微笑:   那什么,这不是我亲爱的外甥,人族十大巅峰,玉虚元始天尊吗?这,这怎么突然来   “要,要吃黄瓜吗?”   他僵硬地把一根啃了半截的黄瓜递过去。   笑容暗淡。   封印:   冷静,冷静。   娲皇的亲哥哥,亲哥哥。   还有事情得求他帮忙。   封印深深吸了口气,脸上一点一点挤出微笑,道:   “哈哈哈,这不是我亲爱的舅舅吗?”   “没关系,我不饿,你自己吃。   一四干两百字,月初咔嚓咔嚓的嚼着,脸上的笑容逐渐器张,逐渐肆无忌惮:   ”我需要一座阵法困人。   “这么点丿声音也想要求人办事吗?“   卫渊小手指掏豆朵。   封印声音精彩:“浊世十大,和娲皇相关。   伏羲的动作凝固。   疑惑。   微怔。   若有所思。   而后嘴角勾起,往后一下坐下坐在了沙发上,一直手撑着下巴,把黄瓜塞到嘴里封印:   硬了硬了。   拳头硬了。   封印面不改色道:   ”听不清听不清。   “哟,这是有事情要求我暗金色竖瞳抬起,上上下下扫视着封印,突而笑了下,道:   “激将法?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了这种法子?”   “说吧,是什么特性?”   卫渊蛇躯落下,狞笑道:   封印微微垂眸。   “老子干死他!”   脑海仿佛浮现出了少年阿亮的模样,羽扇轻摇:   男人,都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   、激将法复杂但是有效。   龙亨把大致情况说了一声,卫渊迅速地取出了一大堆的设计,然后疯狂结束修改   ,无数的天机密密麻麻地遍布在了虚空中,伏羲的声音隐隐带着些许的疯狂。   “攻击的要!”   “折磨类的,要!”   “再加点损耗心态神魂的!”   “哈哈哈,弄死你?对阿娲出手,哪几有死这么轻松的下场?”   道德天尊带着狞笑,疯狂奋笔疾书,嘴里说着毫无道德的语言。   “自己去一   ”但是那家伙的智商大概率还不如封印眼前再度出现了因果的乱流,当然同样是由浊气因果残留的道果抵抗住。而后死死盯着前方,期待着伏羲的设计效果一一伏羲的怒火。   ps今日第一更一 第九百二十四章 昆仑山错   卫渊双目幽深,内里神韵暗藏,顺着因果的丝线,看到了之前熟悉的那一座山,看到了层层叠叠的风景。只是旁边的山岩上,一开始是潇洒恣意的诗句,而后是狼狈不堪的血手印。   而这一次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术业有专攻,卫渊本身对于困人的理论认知,恐怕不如人间界那些专门研究如何在地图上恶心人的,数以万计的游戏工作人员十几二十年心血的智慧总和。而那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伏羲的存在。   “嗯?出来了?”   “还是没能困住他?   卫渊看到一道身影摇摇晃晃走出来。   身上衣物干净整洁。   正自奇怪,忽而看到他的双目,看到他双目茫然,面色煞白,忽而一下半跪在地上,剧烈喘息着。但是即便如此,还是靠着自身的毅力努力往出爬,往出挪移,而后右手伸出,按在了石壁上。   阳光温暖落下来,洒落在他的脸上。   老者的神色温和下来,他的脸色一瞬间绽放出了那种,在绝望之后终于找到光芒的,纯粹的生命欣喜感觉,那双眼睛里面的对于生命的渴望让人动容,那种喜悦让人感慨。”   终下一刻,一只黑色的手从背后出现,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老者的面容一下变得惊恐扭曲。“不利   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音,卫渊眼睁睁看着那代表着浊世大地,安静死亡的老者被生生拉扯着回去,尽管他在剧烈挣扎,但是还是一-点一点拉回了阴影帷幕当中,在地上留下了狰狞的手指划痕。   凄厉绝望的惨叫声音不断回荡着,仿佛带着绝对的恶意。   可是,老者本身才是代表着[恶意死亡]这个概念的存在。   那种双目当中的恐俱让卫渊背后都生了丝丝缕缕的寒意。   无形的闸门落下。   只能听得到恐惧的悲苦嚎叫传出-下一t下撞击着大门。   撞击大门的频率越来越低,力量也越来越小。   归于安静。C.3   卫渊背后有寒意缓缓攀升,许久,呼出一口气。   忽然,撞击大门的声音都然巨大激烈。   那门户猛地大开。   一只筋骨嶙峋的手掌猛得探出,死死趴在地上。   老者扭曲挣扎的模样出现。   “放我走,放我走!”   而后下砸落下来,将那老者的手掌直接硬生生砸断!780;后,一只手扣住老者的头,拉扯他的头皮,让他的眼眶瞪大,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一点一点拖回去,无尽的黑暗中,暗金色的竖瞳冰冷漠然,似乎回眸看了因果一眼。   而哪怕是隔着因果,卫渊都觉得背后白毛汗都出来了,能够看得道那一个门户有多恐怖,幽深而恐怖,如同某种恐怖存在的眼睛,正在安静平和地注视着前方,卫渊深深吸了口气,竟然又有了小时候看恐怖片的感觉。   然后看到那老者被这闸门斩下来的手。苍白扭曲。   鲜血淋漓。   透露着病态和疯狂的意味,就安静蜷缩在那石壁之下。   渗人……   有点恐怖。   卫渊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卜算因果。   代表着万物归葬的浊气老者此刻的状态。   他找到了对应的因果线,然后五指握合,看到了新的画面,看到了那位老者满目疯狂绝望,自身权能展开,化作了引力乱流之下的生死亡故,无数的,处于生死之中的恐怖存在在她的国中彼此争斗,生活。   看到大地粘稠,其中渗透出紫色癫狂的意味。   万物之死。   看到他的权能爆发,污浊,彻底疯狂,让周围的一切死物,乃制于岩石,大地,石块都活了过来,被赋予了纯粹的灵性,看到这些诞生而出,不知道是生命还是说妖物怪异的存在彼此战斗,战斗之后,疯狂地交合。   再度诞生出各种各样更为丑恶,癫狂,恐怖的妖魔。   群魔乱舞。   而老者蜷缩着身躯,就在最边缘处,像是面壁思过一样面对着浑天的封印,灰白色的头发垂落下来,如同枯草,一动不动,仿佛死去。   因果牵连,老者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一双眼睛诡异地瞪大,内部蕴含有生死的大道,却满是血丝。   忽而怒吼:C“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标因果之力断裂。   卫渊捂着额头。   因果反噬似乎有点过头,他嘴角都流出鲜血。   对面的权能失控了?   也就是说,疯了?   伏羲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能够从饱含人间界一切扭曲地图恶意之中,花费数干年走出来的老者。最终竟然进入到了癫狂的状态,哪怕是这个状态肯定不是常态化。   或许是偶尔的进入癫狂,大部分时间仍旧处于冷静。   或许只是漫长时间里只有一次两次的特殊情况。   甚制于在离开这种环境之后,其本身就会重新地恢复理智,恢复全盛。但是仅仅靠着先天八卦的天机流转变化组合,竟然能够将一位十大巅峰级别的存在逼迫地疯狂掉?   如果说,那阵法的设计内部,饱含了伏羲的恶意。   而代表着万物归葬,以安静喧器,丑陋可怖的死亡吞噬万物的老者,都在直视了这封印之后便陷入了心境崩溃疯狂的状态。   那是否代表着,伏羲心中的恶意,已经纯粹恐怖到了完全无法直视。   卫渊突然想起了之前从烛九阴那里听到的,对于伏羲的评价。   代表着阴阳两仪当中阴的一面。   纯粹的扭曲和黑暗。   而娲皇,就是这黑暗当中的唯一一点光芒。   不过,之前那个暗金色的双瞳……   卫渊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回忆伏羲交给自己的那个所谓的庞大无比的封印,一点一点拆解,将自己无法看清楚的东西都拆解开,什么攻击类,筋骨类的阵法,全部都分解开,最后留在他眼前的是一一类似于召唤阵法一样的东西。   卫渊嘴角抽了抽,似乎明白了。   这个封印的存在就是一把正在处于万法终末之地,没有时间概念’的伏羲强行召唤下来,也就是说,那位浊世的十大巅峰,这六干年来,恐怕都在浑天和后土布置下的阵法封印里,和伏羲在“捉迷藏。   当然阵法是有极限的,哪怕是伏羲始终处于那种万法终末之地状态,也不可能抵达那里太久,这个阵法的发作方式大概率是,过个几十年几百年出现一两次。   不过这似乎更恐怖了。   间隔时间随机的大逃杀游戏?   以为活下来了。   结果没过多久就在某个路口转角遇到了灿烂微笑拎着大斧头的伏羲。   心脏骤停。   这一瞬间,卫渊心中甚制于浮现出了一种歉意。   后有浑天之阵,前有大地之力,再加上因果的查漏补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后放进去一只纯黑色的道德天尊。关门,放天尊!   “这六干年,你没被玩死,真的太强大了……”   “不过伏羲现在这种状态,哪怕是借助浑天的阵法和后土留下的力量,镇妖博物馆恐怕也是没有办法把袖杀死。   尽管如此,恐怕这位浊世大地,也已经被这个阵法封印还有伏羲过个几百年出现一次的大逃杀游戏折磨到了极限状态。”   “难怪这一次感觉到反噬更重了点。”   “伏羲那家伙,面不改色就顺手把我给阴了卫渊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被那蛇渣给利用了。   尽管如此,卫渊还是有点难以真的生气。   当面对的敌人是世界的恶意,是浊世的魔神。   卑鄙!   邪恶!   不择手段!   一回头突然发现,自己这边的队友比对面的敌人。   更卑鄙,更邪恶,更他娘的不择手段!   你那边是恶人。   我这边直接就是恶人的救世主。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制少是成功把这家伙给封印了。   总之,回去之后直接把伏羲揍一顿就可以了。   卫渊给『后土』传讯,女子原本还担忧这浊世的十大巅峰之一无法封印,有抱有自己不顾一切进入此地,强行将其封印击杀的打算,听到卫渊说成功封印的时候,还是好好松了口气。   "太好了”   卫渊道:“是啊。”   “不过,虽然早就知道了昆仑山诸界唯一。但是中央之海居然也能够通往昆仑山,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嗯?昆仑山?后土疑惑。   卫渊忽而察觉到了不对,回忆自己进入这里时候看到的破败,污浊,以及来往看到的神人尸骸,之前还以为是浊气交锋导致的。此刻却突然感觉到了丝丝缕缕诡异和不同,看向那些在这偏殿当中被困住的魂魄真灵,以及其中的三首国战士,他询问道:   “这里不是昆仑山吗?”   而后他看到信笺上浮现出一点一点的文字。   “渊你在昆仑山?”   “可是,这里明明是……”   “昆仑墟啊。”   似乎是因为因果的问题,也或者是之前看到了那浊世大地的癫狂。   这最后一个『墟』字,带着令人心中不安的赤红。!   卫渊猛地回头,看到那来时的石碑,双瞳幽深,那石碑上满是裂痕,只能看到上面的昆仑二字。而第三个字却是被岁月侵蚀,被时间破坏,再也不复存在了。   昆仑……墟?   昆仑墟在其东,虚四方,一日在歧舌东,为虚四方。   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墟东。   《山海经?海外南经卷》   数日之前人间界,博物馆。   珏接到了卫渊的信。   看到了询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去一次南海。   珏眼底意动,下意识就要答应下来。   右手都握住了笔,几乎要在这信笺上落笔,语气轻快地回答说,当然愿意,家里有水鬼和伏特加娘娘虽然不安心。但是可以请虞姬和白素贞姑娘看着点,还有兵魂在旁边帮忙,乱不起来的。   渊你邀请我,我当然要来啦。   但是最后她的左手还是按住右手,艰难地把笔尖移开。不行啊,不行.   珏,冷静,冷静。   你不能耍性子。   渊不在,你可是老板娘了。   少女一下趴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低低柔软的声音:   “可是还是想去啊。   ”鸣一一归墟!归墟!   南海之约,她当然想要去。   不单单是那里的风景,女儿国也在海外诸国界域。   她之前和钦原是在女儿国那里待过一段时间的。   现在也想要故地重游一翻,看看那里的屋子怎么样,那个医馆是不是落了灰,很久没有人去。   可是,可是她直接在归墟体系升官了。   明明都已经努力地把自己的表现往下压了,明明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很一般。但是珏万万没有料到,其余的归墟行走在某个暴力道士的不周山大逼兜2.0之下全军覆没。   大家都不及格,所以她的六十分就很惊艳了。   全靠同行衬托。   于是打算在归墟摸鱼,找王母养道士,赚外快过小日子的少女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就升职了。而让她无法和道人一起去南海的原因却不是这一件事情,而是紧随而来的任务。   她看向前方玉符上的文字。   【归墟镇守考核任务?探索】『时代背景一大唐玄奘西行记』『目标一昆仑墟』 第九百二十五章 论道缘由   博物馆的大门关着,没有什么客人。   门框上挂着的风铃当哪当哪想着,柔和的风和夕阳,天空洋地趴在桌子上。   脸颊贴着桌面,像是放在桌上软趴趴下去的团子。   “还是得回信啊……”   少女看着外面的风景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挺起身来。双手轻轻拍了拍脸,振奋精神。   嗯,回信!   哪怕是再如何地不愿意,再如何想要去南海,珏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接受这个任务,拒绝了卫渊的邀请。   一方面需要防备自己在归墟的身份暴露。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弄清楚昆仑发生的事情,弄清楚王母娘娘的下落。   她就是为了想要借用归墟的力量寻找王母娘娘的踪迹,探寻昆仑的往事,才会在意自己归墟行走的身份。   当然,顺带能够赚点外快就更好了。   咳嗯,这个只是附带的,并不重要的目的。   归墟之主家大业大,想来也不会在意自己在满他的羊毛。   穷道士很好养活,哪怕是再加上一个小道士或者小天女也一样。   珏是在担心,如果自己这一次不能去昆仑墟。   这个任务是否会交给其余成员。   而下一次,论到自己有涉及到昆仑墟的任务,又会是多久之后?   所以,这一次的任务,她一定要去。   只是看了看那归墟玉符上的名号,少女眉头皱了皱眉,噪音轻柔自言自语道:“归墟镇守貔貅?”   “这,为什么会是貔貅的?”   她看了看自己准备好的『狂』面具,颇为不解。“我和貔貅也不像啊。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软乎乎的。   不是很明白归墟之主为什么会给自己貔貅的名号,难道说自己吞了他的财物吗?   可是明明昆仑山记载,归墟之主因为执掌有诸天万界的通道。可以说是富有四海,家底厚实,不应该如此地小气才对。   少女把这个心思放下。   坐在卫渊常常坐着的椅子上,拿起笔筒里面卫渊的笔,在手指上转了一下。想了想,自己这一次肯定是不能去的,不能答应卫渊,但是。   直白地拒绝,又担心阿渊的性格会多想。   要拒绝,但是也要有合理的理由。   制于背锅的……   少女看向那边身穿执事服,虽然帅但是屑得要死的水鬼。   看着那边正在奋笔疾书画画的少女。   心中心虚。   转身提笔写信—一.   ……博物馆总是还要有谁看顾着,否则交给伏特加娘娘和水鬼,总觉得不安心。   想了想,以阿渊对于水鬼的熟悉度,应该可以接受。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提出一个问题,来引开他的注意力。   少女沉思,落笔:   ‘另外,我似乎已经找到了王母娘娘的踪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始终没有办法及时地找到她,似乎始终是差了一步,渊你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在长生种的时间观念来看。   珏就是和卫渊一起长大的。   对于他的性格了解甚制于有可能比他还要深些。   传信,少女起身,看向那边的博物馆画师,以及水鬼,水鬼注意到少女的眼神,爽朗笑道:“老板娘,要喝点什么吗?快乐水,有常温快乐水,冰镇快乐水,以及极品樱桃快乐水!”   少女温和笑道:“不用了."   她微微吸了口气,然后看着水鬼和画师,露出端庄的微笑,道:“我可能要在花店那里,培育一种新的花。不过也会偶尔过来看看博物馆的,在我不在这边的时候,这边儿就交给你了。   ”干万,干万不要搞事情”   少女认真警告。   水鬼一身裁剪贴合身体的执事服,微笑儒雅:“当然。”   “请交给我们吧,老板娘。”   他调配了一杯快乐水,道:“我们是在这里生活着的,博物馆对我们也有很重要的意义,老板不在的时候,我们当然也是会保护这里的。   肯定不会乱来的。”   画师奋笔疾书。   浓眉大眼的兵魂沉声道:“赌上戚家军之名义!   “我定然庇护此地安危!”   珏看了看他们,哪怕是这才稍微安心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水鬼噙着儒雅微笑,目送着少女穿过了老街,走过花巷,在丁零当啷的轻响声中,抵达了花店。而后兵魂扬起了浓眉,水鬼一只手端着托盘,微微躬身,动作停止,画师停下了自己的画笔,悄悄竖起了耳朵。   博物馆里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哦耶!   死寂沉默的博物馆一下被喧器打动,水鬼双手猛的往后一拉,满脸爽朗的笑容:“今天老板不在家!   画师拿着发绳把头发绑起来。   身材矮小面容精致的少女眼底发光。   “哼哼哼,呵……哇哈哈哈!   “我可以尽情画我想画的东西了!   ”我又下水了!   浓眉大眼的兵魂沉默,咳嗽了一声,缓声道:“不要太过分。”   “我在盯着你们!”   他缓声警告了自己的朋友,然后似乎对于这两个自己嗨起来但是不会对周围产生什么恶劣影响的朋友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仿佛是不忍直视这两个家伙的狂欢,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   动作一下变得敏捷,蹬蹬蹬地飞快奔到电脑前。   打开,网站。   电脑警告,危险网站。   继续浏览!   哦曜,刚刚好消失了好几个月的大手子画师又上传了新的作品。   浓眉大眼的兵魂端着一杯泡了枸杞的绿茶。   欣赏完了这位大手笔太太新上传的作品。   哦喔,是经典的浅NTR风格。   浓眉大眼的兵魂噼里啪啦打字评论:“这个题材真是太棒了!   “夫人啊,你也不想要你的老公工作上受到影响吧?   外面,水鬼用高脚杯优雅地喝着快乐水。   而后看到了群里弹出来的消息,扬起眉头,冷笑的打开网站,无视风险提醒,强行进入,看到了啪啦打字评论。   “尊敬的夫人,如果有人以你的丈夫的工作或者孩子的学业来威胁你,请告诉我,我会让他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猎牛军团纯爱骑士,骑士编号52421”   然后冷笑着端起快乐水。   我纯爱战士,我什么没见过?   一墙之隔,浓眉大眼的兵魂沉思。   沉默许久,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缓缓伸出双手。   『52421骑士』   “你也不希望你的团长今年完不成业绩吧?   水鬼:“……"   还特么可以这样?   沙发上,某位画师太太看着   偷快地开始吃瓜。   博物馆主不在家!   即便是遥远彼方仍旧存在有战斗和厮杀,人间界却仍旧还处于平和当中。   上古年代。   昆仑墟。   恐怖的交锋,导致了四海之中的水域发生了巨大的冲击。而在这不断翻腾,仿佛要水淹天下的水域当中,无数散发出奇异流光的水流洞开空间,瞬间在虚空中汇聚。   化作了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青年。一只手捂着胸口,喘息急促,面容扭曲而恐惧。   低下头,看到,以及那一名突然出现,掌握有恐怖剑术的男子交锋,袖咬了咬牙,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   这不能怪我!   那名剑客太恐怖了,简直堪称剑道的十大巅峰。   堪称剑术的极致!   是的,我不是在逃跑,我只是为了保留有生力量!   这不能够怪我!   哪怕是那个共工在这里,她一定也会选择逃跑!   哪怕是他,也一定如此她瞬间远去万里,跨越空间。而后以更恐怖的速度朝安全区域掠去,但是旋即察觉到了不同,看到   乃制于百万里的恐怖距离,却连?个岛屿都没有看到。   四下宁静。   对,明明波涛汹涌到了仿佛   灭世一般的级别。   却仍旧给人一种奇异的宁静之感。   唯独四下星光温柔,月色流转。   星光?!   青年面色骤变,猛地拾头,一无所得,回头的时候,世什么都没有看到。直到他看向自己原本就正对着的方向,到了前方如同夜色般的墨衣,看到了神色默然平淡,面容冷的青年帝王。   ”天帝?!   她脱口而出:不可能!   ”你现在已经被牵制住才对!   “浊世天穹已经出手了,带着麾下全军出击!   “按照往日经验,你不可能有精力再分出手的!   帝俊平淡道:“牵制?”   “是什么事情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   “是什么让你觉得。”   “平日里看到的本座,是全力?   声音未曾落下,高大的持枪男子已经被磅礴星光包围,她突而想到了之前的事情。突然想到了传闻中天帝的性格,福制心灵,高声怒吼道:“等一下,帝俊,我知道你的对手在哪里!”   星光骤然凝滞。   一道道星光,纤细却又凌厉,几乎已经要洞穿袖的眉眼。骤然止住,如同天弯酒落。   每一道星光都代表着融化山川,蒸腾河流的恐怖高温。绝美震撼,却又带着恐怖的威慑力。   男子喉结剧烈起伏,身躯僵硬,却是一动都不敢动。天帝平淡道:“我的对手?”   “是,是!”   “是你的对手高大的浊世水神嗓音隐隐额抖,道:“他说,他曾经和你论微勾起了一丝,而后又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帝俊平淡道:”权能,是什么?”   “我问你,他的神话概念和权能,是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知道?!   浊气水神心中挣扎。   难道要说,连对方的权能概念都没有见到就抛下队友逃命了?   不,不可能如此,否则的话以天帝的性格必然毫不犹豫杀了自己。   她心一横,道:“剑术!”   “以剑术通神,以剑术演道,一剑在手,天下无可匹敌!”“杀伐无双!”   “乃是最强的战斗类道果!”   气质清冷的天神自语:『剑术,杀』   “战斗类道果。”   浊气水神看到天帝眼眸亮起,哪怕是对手,都能够感觉得到这浊世最恐怖敌人的欣喜和期待,稍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性命保下来了。   知道这位始终寻找对手的天帝大概率会选择寻找那人论道。   而后看到天帝额首,语气平淡;不错。”   “很好的消息,值得赞誉和赏赐。   本座可额外给你一个机会。   星光忽而散去。   那浊气水神面色微怔。   他看到一柄柄由星光淬炼打造的兵器倒插于虚空,散发震荡虚空的恐怖力量。   你受了伤,我不占你的便宜,可任选一把兵器,亦或者全部。”   天帝将右手背负身后,双眸闭合,平淡道:   “本座不用权能,只出左手。”   “七招之内,若不能杀你。”   闭着眼睛的天帝右手背负身后,背后苍穹群星,拈起缕鬓角黑发。而后松开,并指指着前方,嗓音平淡:   “赦你,不死。” 第九百二十六章 决意和隐秘   昆仑墟一一   “昆仑墟,昆仑墟一卫渊看着那一座石碑,心中豁然明悟,为何自己走上这里的时候,会看到那诸多的浑浊和破败,为什么会看到神人死去残留下来的尸骸,为何,有一部分昆仑山权能的自己,来到这里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因为这里根本不是昆仑山。   而是昆仑墟。   哪怕是卫渊都只是隐隐约约听说过这个地方,在神话时代唯一存在的注脚,就是大羿在昆仑墟之东诛杀了神将凿齿,并且将他的兵器留在了这里。   等等,那是后世的时期了。   是后土那个时间段的后世,不过对于我来说那是过去。   那是不是说,当年神将凿齿的神兵利器现在还在战场上扔着?   那不是很值钱吗?   道人的思绪下意识转亻扁,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把自己的思绪强行的拽回来,道:   『后』,你对昆仑墟,有什么印象吗?我对这些东西不怎么了解。   他属于坐火箭窜上来的十大巅峰。   打架还凑活。   这知识上实在是差得远。   各种意义上的不及格。那边的柔美女子果然是和娲皇一样温和的性格,完全不像是卫馆主认识的几个老银币那样只会恣意嘲笑,语气柔和,回答道:“有许多的传说,但是都和昆仑脱不了干系。   ”首先要说,元你知道为何西皇那孩子会选择昆仑吗?“   西皇?孩子?   宋蓉嘴角抽了抽。   突然想到了自己在上古年间记忆里雍容儒雅,高大丑陋的西王母。   难道说传说中的西王母在下山的时候都会穿内增高?   不不不,不应当不应当。   大家都有变化形体的手段。   不过一一天帝往日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西王母会在昆仑山,他的生命全部都是在神州炎黄,对于炎黄子嗣来说,西王母这个名号,已经是和昆仑山绑定了的。   就像是阳光会破开光明。   夜晚有群星降临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和提起禹王就是治水,神农则是百草,这是烙印在族群血里的印象。此刻后土主动提醒,天帝忽而察觉到了丝缕缕的异样一一浑天占据有浑沌之海。   伏羲令群星升起在苍穹之上。   哪怕是归墟之主,占有诸天万界的道路,也会被迫地和浊气的帝俊对上。而西王母,原本的名号是西皇,权能是五厉五残,和山神无关,她是选择了昆仑山。   亦或者,占领了昆仑山?   天帝缓声道:“抵抗浊世的侵蚀?”   炬,也不是。   『后土』回答:“昆仑山有着诸界唯一的特性,其实在清浊双界的各类地域当中   ,普通的只有三个地方。   三个地方?   “星空,海域,昆仑?还是说不周?”   『后土』回答:   “不周山只是清世的支柱,和浊世是死敌。   ”这个算不上是清浊双界都有普通地位的。   “真正的应该是,浑沌之海,昆仑之山,以及归墟之壑。   宋蓉怔了下,道:“那群星呢?”   柔美女子讶异,道:“星空?”   “浑沌之海是清世和浊世的海域交界,乃是浑沌合一的状态。   ”东海之壑,天下的水和概念流入其中,那里的水都不会增加一丝的水位。因为那里存在有通往浊世的道路,故而有八绂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的说法。   “而昆仑山,则是诸界唯一   “这些都是原本就存在有这个世界的险地和最强的灵地。   ”各自具有权能。   “有着某种程度上连十大巅峰都无氵去做到的特性。。   “是这些宝地本已存在,后来有强者来到此地,占据为主,或者利用其权能,或者在此地对抗浊世,唯独那星仝弯顶一柔美女子的语气微顿,带着一丝丝的不出和叹服:   ”是因为有了宋蓉。   “故而,星河长存,映照诸天万界,凌驾于苍穹之上。   味的轻响。   高大的浊世水神身躯凝滞,动作不再动弹,那磅礴恐怖,仿佛要压碎一切的汹涌潮浪已经崩碎,其手中的兵器距离伏羲的心口只是一寸距离。但是这一寸却和天堑特别,无法逾越。   高大青年身躯额抖:“不可能一下一刻,浩瀚恐怖,无法抵御的力量。   瞬间凿穿了青年的心口。   将其神魂击碎。   ”是因为有了卫渊,所以才有了群星在苍穹之上一天帝喃喃自语,再度意识到了,那个和自己约战,且需要帝俊和娲皇联手才有可能压制住的男人有多恐怖。   而且那个被压制的战斗当中,有多少可能是帝俊那家伙利用娲皇在十大巅峰当中的好人缘,让卫渊不能放开手战斗的原因?   嗯,靠着对面对于自己老妹的好感。   靠着娲皇团宠的身份,制衡住对面。   自己躲在妹背后一个劲疯狂输出下黑手。   好屑啊。·   天帝嘴角抽了抽。   可为什么觉得这么屑的事情,那家伙一定干得出来?   毕竟西皇就已经号称一柄长枪打遍了太古诸神,却也需要和开明,和陆吾联手。   才抵御住了帝俊的锋芒,那位天帝的实力好恐怖,而自己之后必须要和他全力一战。   宋蓉嘴角抽了下。   会死的吧?   一定会死的!   没准还会被宋蓉抓回伏羲山养着,每天吃禹王亲手做的饭。   用这种法子强行逼迫天帝疯狂修行然后再和他一战。   以后还是冷静点,苟一点,反正宋蓉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因果』这个很好用的权能嫌弃得要死。只要己一直都用因果,那家伙以后没准就对己没有兴趣了。   天帝按了按眉心,把思绪拉回来,道:   “那么,昆仑山的特性,难道说和昆仑墟有关?“   『后土』轻声道:“昆仑山的特性和东海之壑归墟不同,昆仑山诸界唯一,原因是,昆仑山是唯一一个,在清世和浊世是相互'连接,着的神山,在清气者,为昆仑山,而浊世者,名昆仑。   ”就仿佛是一个钉子,钉穿了清浊两界。   “故而才有了『诸界唯一』的特性。   ”某种程度上,昆仑山,也可以称之为『两界昆仑』一一甚制于可以说,这一座山本身就具备有『空间』的神话概念。而且这个概念在清气之世和浊世都可以发挥出最大效果。   “昆仑山,便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十大巅峰级别的道果。   昆仑山,就是十大巅峰级别的道果?!   昆仑山和昆仑墟是两面一体,清浊合一。   天帝心中闪过波涛汹涌的情绪,突然明白了,西王母恐怕有打算再靠着空间之道果更进一步的目标。所以才留在了昆仑山,浑天在尝试破开七窍;西王母欲要掌握空间唯一;伏羲不断和强敌交锋,镇守星空之外。   所有十大巅峰都在尝试更进一步。   天帝心中慨叹简单。   莫名感觉到了一种急迫的感觉。   定了定神,而后想到了另外一个念头,昆仑山既然是清浊合一的。   那么,如何从昆仑山抵达昆仑墟?   天帝思绪微顿,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一一【开明?十天门】一切都明白了!   天帝一瞬间隐隐有种仰天长啸的感觉。   好奇心害死猫啊。   开明难道说俪俪打开了十天门然后溜到昆仑墟里了?   不,不应该,不应该.   天帝思绪微顿,突然记起来,开明仔足足有九个脑袋,要是说再把神魂分出来。   可以直接分成十个自己,然后,直接同时探索十个昆仑墟浊世节点?   他会这样做吗?   这混蛋百分百会这么做的!   那家伙当然不会一个个备俑打开十天门去看的。   那家伙肯定会十天门一起开!   开明曾,兽身,大类虎,而九首一一《山海经》。   他只是长得大所以像老虎,而不是老虎,只是类虎。   西王母,你清醒啊!   你怎么敢让开明兽去看十天门的?   哪里有看着十个盒子都不往里面钻的猫啊岂可修!   天帝一时间无言以对,终于想明白了开明那家伙在上古和后世的性格巨大差异化的原因,照这样说,自己在之后看到的开明兽,到底是不是最初那只都两说。   原本的开明不会已经被关起来了吧?   『后土』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疑惑询问。   天帝收敛思绪,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一『后』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天帝刚刚就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信笺在和过去那个时间节点的『后土』联络上之后,就似乎是以因果固定化了这样跨越岁月的联络,无氵去如同他所希望的那样,可以尽情地在不停的时间点变化因果。   可以和不同时间点的(后】保持联系。   那样的话,完全可以根据后面时间『后』的经历,迟延告诉之前的她,让她可以规避种种困境,这就相当于拿到了第一手攻略再穿越回去,简直是作弊一般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情似乎无法做到。   不提那位热心的浊世因果还能替天帝承担几次反噬。   单单是信笺难以承受如此频繁的因果变动和时间冲击。   倒不如说,做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已经算是奇迹。   柔美女子遗憾道:“去了浑天的浑沌之海,那里的清浊交错,这一封信大概率会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办法动用了吧。   天帝沉默。   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冲动。   想要告诉她,让她留在原地。   如果那样的话,是否她立刻就会出现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是这样的话,他却又说不出口。   因果的彼端,岁月的过去,柔美女子似乎猜测到了好友打算要说些什么,噙着微笑道:“不必多说了,元啊,我们也认识了那么久,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你改变了想法啊。   ”除的时代里,阿娲回去了吗?”   天帝缓声道:“回来了.   后士微笑道:“那么,如果我留下来的话,如果我不去前进的话。   ”或许就没有阿娲的回归了。   “或许有很多事情,就都会不一样了,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天帝张了张口。   如果没有娲皇的话,补天胜利,浊世入侵,那样的后果,不知道会有多少的生灵死去,不知道会出现多么恐怖的下场一一或许,连炎黄五干载的历史都会随之彻底改写。   “所以,不必说了。   后土噙着微笑颔首:“我会继续往前的。   ”去找到阿娲,让她能回去。   “然后一她语气温柔安宁,道人身旁,信笺上的清秀文字在虚空震动,传递了数干年前的好友讯息,宋蓉仿佛看到她在自己前面,带着暴躁而坚定的笑容,双手捧着自己的手掌:“我会好好地,努力地活下来。   ”等你在未来,来救我。 第九百二十七章 剑意长存   等你在未来,等你来救我明明是她要去奔赴绝境,独自在此刻浊世更盛的区域去战斗,去尝试将娲皇带回来。但是那样温和的语气,简直反倒像是她在安慰卫渊一样,让他心中有点发堵,堵得慌。   『所以,不必担心』   卫渊缓声道:“放心,我一定会去救你。”“嗯。”   柔美女子转眸看向不远处的道路,忽而轻笑:“我把浑天浑沌之海当中的阵法排布给你留下来,你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可不要自己一头撞进了浑天的阵法里面,反倒是受伤。”   卫渊下意识就想要开口发问,我像是那么莽夫吗?   强行忍住。   后土只是笑而不言,主动回答:“难道不是吗?”   卫渊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还会抢答了啊。”   信笺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纹路,而后将这浑天大帝在中央浑沌之海里留下的阵法核心全部都给卫渊留下来,所有的信息都潜藏在了这信笺之上的一点灵光当中。   “好了。”   “元,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譬如那个叫做精卫的孩子?”   卫渊回忆起之前伏羲所说的,炎帝姜叔的末路,在完成了自己一切的功业之后,将神农鞭留给人族,自身则是走向了东海的海域,寻找自己的小女儿,最终死于东海。   神农不应该最终走向这样的结局。他们那一辈的人,都太苦了。   如果精卫能够活下来的话,或许一切都还有所转机。   “嗯,浊世的阴谋大概率会让四海的水域失去控制,陷入狂暴当中。如果可以的话,有劳你把坠入四海的众生都送出去吧,制于他们活下来的因果,我会代替他们承受。”   后士询问:『元你确定么』   她本来是想要反问一句,为何选择如此。就像是当初那样。   道人平和回答:“天道制公,视万物为刍狗。”   “但是我不是天。”   “我是人。”   “所以我看万物皆好,皆有灵性,皆可得活。”   因为浊气之力被逐渐吸收,道人的鬓角出现了几缕白发,眸子微敛,眼神清淡,腰间佩剑,已有了几分如画卷上天尊的气机,声音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   “苍蝇蚊子还有蟑螂除外。”   于是天尊身上就又多出了许许多多红尘人的味道。后士噙着笑意,道:“那么,道友。”   她拍了拍腰间那柄长剑,神态温柔,动作上却带着一丝洒脱道:   “他日重逢再叙了。”   卫渊看着这信笺上的流光最终黯淡下去,只剩下那女子娟秀的文字留存于其上。最终也缓缓黯淡下去,信笺之上上有无数的流光,每一点流光内都有无数文字,而整体的信笺上也已经泛起枯黄。   已经无法联络到后土。   他日再见。"   道人把信笺折好,小心翼翼放入袖袍。“我会救你的。”   上古年间。   星辰和汪洋的战斗很快分出了胜负。   轰然声音。   浊气的水神朝着后面倒下,彻底死亡。   模样清冷淡漠的天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睁开眼睛,看着那死去的水神,看着后者化作泡沫散去,自言自语:“连这个所谓本体,都只是大部分力量,还残留有一部分在浊世,以保住不死?”   “无趣。”   “还以为,若是共工对应的反面,也有一战的价值。”转身,朝着浊世的方向行去。   没有去立刻找那位『剑术巅峰』,忍住了立刻去和那战斗无双的道果交锋的欲望,伴随着脚步,漫天的星辰流转,灿烂浩瀚,壮阔而恢弘。而后这一道身着墨衣的帝君身影,徐徐散去。   天穹之上,恐怖的引力,星辰爆炸的气息不断地浮现。   身材高大,身穿白衣,眉宇俊朗的男子手中神兵携带有搅动星河般的伟力砸落下来,放声大笑:“帝俊,和我交锋的时候,竟然还敢走神吗?简直是取死之道,取死之道!”   天帝后退了半步,拾眸。   似乎真的是在走神,在想着其他事情。   直到一道飞虹似乎从地面上飞出,飞入他眉心。天帝眼底的神光恢复正常,遗憾道:“可惜。”   对面气焰磅礴恐怖的神魔怔住,而后终于认出来,天帝在和自己交锋的同时,竟然还分出了一道分身进入大地不知道做了什么。也就是说,刚刚的战斗其实是在分心二用,似乎被怒意充斥,握着神兵的手掌微微额抖,放声怒道:   “和我交手,竟然还胆敢分化神魂外出?!竟然也胆敢不用出全力!“   “清世的天帝,你何等器张自傲!”“找死!”   手掌神兵抓住这天帝一刹那的失神,猛地出招。   洞穿了层层的星河,斩落一颗一颗的星辰。   人间螺祖部。   骑着巨大黑熊的白发少女吹奏着竹叶,她今日部族本来是准备了宴席,欢迎一位说要来这里做客的少年英雄。但是似乎是被炎帝大人截胡了,父亲在部族里发脾气,她便偷偷跑出来。   忽而座下有着强大妖兽血脉的坐骑开始剧烈颤栗。少女下意识抬眸,而后瞪大了眼睛。   天穹之上,星辰如雨般掠过天穹,绝美而壮丽。『流星雨』   人间界的人们,大荒的生灵,都下意识抬起头,看着这壮阔而浩瀚的一幕,无言失禅。而在穹顶之上,天帝的鲜血留下来,而对方的兵器直直前冲,锋刃被帝俊用右手抓住。但是那锋利无比的边缘仍旧割破了的肌肤。   对面的浊世大帝双手握着兵器,竭力前冲。但是撕裂山川湮灭星辰的兵器,竟然无法再往前一步,无法再将帝君的脖子撕扯开,天帝一双金色的双瞳幽深,心中不免遗憾。   或许,需要百年之后,才能够去人间界,寻找那个剑客。   那时候人族恐怕已经不再是炎帝的时代了。   他收敛精神,注视着前方的对手,嗓音冷淡:『想要看我的全盛』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   那柄巨大的战剑碎裂化作齑粉,负伤的天帝神色漠然,立于浊世之前,前方干军万马,浊世大帝,背后即是人间大荒,森罗万象。但是只是一道身影,就逼停了前方的敌人。   只此一人,便是天堑。   森罗万象于此。便不可踏前半步。   天帝的宽袍大袖流转晨曦之光,化作了铠甲战袍,右侧袖袍无声晃动,手掌多出一柄长兵,其上如有群星流转,如同世界最初奇点爆破。   那第一缕横贯宇宙苍弯的辉光:   “满足你。”   长枪霸道无匹,枪锋的流光不断溢散。   边缘处掠过了大荒之上。   炎帝历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   有流星数干万,或长或短,或大或小,并西行,制晓而止。   极北极南,白昼无夜三年之久。   《仓颉历法》   浊世——   一名佩戴面具,双鬓斑白气质邪异的儒雅男子俯身,看着一处洞府。   那一座洞府极为恢弘壮阔,仿佛天川倒悬,是清世东海归墟之壑流淌入浊世的所在,也是整个浊世水行气机最浓郁的地方,儒雅男子俯身,从万水汇聚清浊流转的核心,拉出一名男子,皱了皱眉:   『还活着』   “真是可怕,被帝俊强行打杀,连本体核心都遭遇反噬。”   “嗯?这是”   儒雅男子并指按在那一团混沌之水之上,皱眉:“后土的力量。”   “但是,这一股剑意却不属于她。”   “是有什么存在暗中指点,以后土之力,衍化自身之法吗?”   “可怖的剑术境界。”   苍茫雄浑的声音询问:“如何,救得过来吗?”   “死于帝俊之手,哪里有那么简单就逃得开?”浊气伏羲嗓音冷淡平缓:“和帝俊的力量比起来,无论是后土的引力,还是说那不知是谁留下的剑意,都是太弱了。”   “若是愿意的话,大概需要个几万年慢慢修养。”『或者』   苍茫雄浑的声音询问:“或者?”儒雅男子平淡回答:“或者,想办法弄到清世共工的根基本源。再加上女娲的创生之力,这二者合一。非但可以让恢复,更可弥补浊世十大境界稍弱于清世的弱项。”   “哦?好算计!”   “那若是失败,该当如何?水神共工,性格刚正霸烈,极为记仇。”   “那吾的计策,便可以假乱真。”   儒雅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嗓音平和淡漠:   “第一步,掠夺共工之力,创生之法,令复苏。”   “第二步,让以清世共工之功体,于清世大荒人间,恣意妄为,做出水淹天下之举,彼时大荒和人间必然怒而反扑共工,共工性格恣意傲慢,只需稍加挑拨双方,必然成势如水火之局。”   那苍茫雄浑的声音询问:“共工又不是痴愚之人。”儒雅男了微笑道:“这便是第三了。”   “以清世共工的力量风格诛杀人族亦或者其余种族。”   “人族人皇必然怒而击之。“   “到时再由你我牵制共工本体,令人皇之力杀死共工在意的部族。”   “如此双方死仇就已经结下来,以共工的傲气,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根本不屑解释。而旁人却偏要如此说弛,更以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杀了在意的人,池一怒之下,当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将这事情作实。““你等说我水淹天下,以此杀我,那本座便真水淹天下!”   “彼时的形势,就如同水流顺着山坡乘势而下,到时候双方都无法阻止。”   “水神虽然强大,但是人皇在鼎盛时也不会弱,更会对水正有所压制。到时候水神共工大概率惨胜,本身根基也会变弱,处于最虚弱的状态,我们再将其击杀,掠夺其本源。”   那苍茫声音大喜道:“好一招驱虎吞狼!”   “不过,若是人族胜了,该如何?”   儒雅男子,浊气伏羲忍不住大笑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以人之力阻止十大巅峰,这是需要何等盖世的英雄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可断言!”   “人族绝不可能出现可以抵御共工之怒的英雄。”   “那样短寿的种族,是做不到如此的事情的,再说,退一万步。就算是他们真的做到了,将共工短暂杀死,那么岂不是更有利于我等掠夺本源么?   无论如何,我等都是坐占据有利位置,不过是坐山观虎斗。”   苍茫雄浑的声音似乎颇为满意。“第一步,如何?”   双斑白,面色儒雅的男子缓声道:“撞倒不周。”   “天崩,地裂!"   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计划,浊气伏羲目送那位强者离开。鬓角白发。   脸上的神色温和宁静,嘴角微微勾起。   对方已经答应了他的计划,并且会发动整个浊世的布置,完成这接下来的一系列变化,欲要完成第一步。而第一步其中的一环,是针对娲皇的捕杀,那样,就可以将其创生之力掠夺。   便可以以其血,以其魂,以其灵。创造一个浊世的娲皇。   令其清浊合一。   然后汲取其根基,吞噬其性命,完善自身。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无论是浊世清世的交锋,还是说,浊世水神的落败。不过,竟然愚钝到了一头撞到了帝俊的手上,和天帝正面交锋。   也真的是过于鲁莽了。   后土的引力不算什么。   也只有那帝俊的力量,竟然经历了清浊二世,跨越根源和本体都仍旧存在啊不愧是天帝,祂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虚空的气机,突而觉得手掌一痛,鲜血流出。   儒雅男子第一次脸上浮现出愕然。这是跨越了清浊两个世界。   经历东海之壑的恐怖冲刷。   残留下来的除去了帝俊的星光,还有另一种力量。   看着手掌鲜血淋漓,不敢置信,嘴辆自语:   剑意?”ps:今日第二更四干字, 第九百二十八章 诸天元始庆云   女娃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在东海的海岸边捡拾海螺,为父亲的生辰庆祝准备,这一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自己捡拾了许许多多漂亮的海螺和贝壳,可   是一回头,却被东海的波涛吞灭了。   被淹死在了水里,死后变成了一只叫做精卫的鸟儿。   再也不能说话,不能和族人交流。   只能够看到父亲仿佛一下就老了十几岁。   鸟儿盘旋在父亲身边,炎帝却不知道这便是自己的女儿。   精卫乌悲愤欲绝,只知道来来回回。   从沙滩上,从大地上,衔着一块一块石头扔入波涛汹涌的东海。   想要把东海填平。   最后这似乎并不是一个梦,就在她真的感觉到自己有了翅膀的时候,忽而感觉到了一只温柔的手掌,拉着自己,破开了层层的海域,天空   的颜色,突然涌入肺部的空气,以及。   以及那种仿佛重新踩在大地上的,独属于地面上生灵的安心感。   绝无仅有的安心感。   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坠入海域的大地生灵被一股股温柔的力量托举起来,仿佛重新回到了大地之上,而后伴随   着力量的波动,这些生   灵,甚制于还有不少在海边生活的人族,都被送回了大地之上。   这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几十个,或者一百个。   这是足足数十万乃制于百万,数百万的生灵!   那甚制于有一个个不同种族的大部族,有在海边讨生活的人类部族!   身着浅色长裙,眉目温软却大气的女子伸出手。   于是便托举四海之水。   令四海之水落下,代表着大地之德,外加元始因果,二者相合所化的黄色流光化作了无可计量无以计量的祥云,将一个个部族都送回去。   以黄色祥云撑开了天地之间的浊世气机,普渡苍生,翻卷滚动,遮蔽四海,浩瀚壮阔到让人失神。   “多,多谢神灵救世!”   “多谢神灵!”   “呜呜呜,神灵显灵了,神灵显灵了!”   “多谢神灵!”   精卫,亦或者说炎帝之女女娃呆呆地看着周围,她仿佛看到了沿着四海之域,无数的生灵都拜下,或者泪流满面,或者因为恐惧未曾散   去,还是身驱颤抖,周围的虎豹嘶鸣,龙象垂首,一时间喧嚣浩瀚,壮阔恢弘。   少女站在其中,呆呆看着这一幕幕画面,心中震撼无比。   “不必道谢。"   那位柔美女子噙着微笑微微躬身还礼,嗓音温和道:   “我只是举手之劳。”   "你们本来会死于这一次劫难当中,这本来是命数。”   “真正扭转你们生命,救下了你们,并且承担了因果反噬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好友,你们该感谢的应该是他。”   女子温和回答,不知怎么地,所有被救回来的生灵都隐隐‘看到了'自己在海域中淹没死亡的画面,却又看到这一幅画面的因果命数被更   改变化,而其反噬则是被另一人所承担。   心中大震,连连拜下道谢道:   “救命之恩,大恩大德,难以言谢。   “只愿得知恩人的名号,年年祭祀信奉!”   后土只是温和婉拒了这些人的想法,而后精卫看到了那黄色的祥云流转变化,似乎是循着某种因果命运的轨迹,将这些众生一一地托起。   而后以极为迅速却又稳定的方式掠过了大地和海域。   将他们送回到了自己原本居住的部族和区域。   一时天穹下压,四海翻腾,黄色祥云流转变化,掠向四方,亦是壮阔,精卫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一幕壮阔的画面,也等待期待着自己的那一   片祥云,而后却慢慢地发现不对劲。   那祥云已经散去了却也并没有哪一朵,哪一片,停留在自己的身前。   少女眼底浮现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当那满天祥云都齐齐散去了,只能听得到海边浪涛的声音的时候,精卫的小脸已经一片煞白,下意识抬起头,看到那柔美女子眼含遗憾之色看着自己,精卫伸出手抓住她的袖口,道:“我,我呢?天神大人。”   “我也想要回去看阿爹啊。”   『后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道:   "你最后吹了海螺是吗?””我,我想要提醒部族的大家快避开……”   柔美女子看着那孩子,神色越发地悲悯。   正是因为那一下海螺把她体内的力气和空气都吹出去了,最后才没能抵抗住浊浪席卷,换做了其他人,都是努力地支撑着自己能活下去。   只有她一个不珍惜自己的体力和元气。   “你的身体已经死了啊……”   知道这个时候,精卫鸟才看到了汪洋里面,似乎还漂浮着一个小小的身体,捧着海螺,慢慢地沉坠下去,那不是正常所见到的海域,更像   是生与死的分界线,是两个世界的分割线。   看着自己的肉身如同灌了铅一般沉下去,精卫像是被抽走了最后的力气一样,摇摇晃晃地坐下,神魂晃动,隐隐有着魂飞魄散的迹象,后   土伸手点在少女眉心,定住了她的神魂。   若是无人去管,她死之后,似乎会因为生前最后执念化作飞乌。   此刻后土干涉,命数更改,倒是免去了这样的一劫。   精卫的神魂稳住了少女模样。   少女张了张口,求生的本能之下,下意识想要恳求这位面容柔美的女子收下自己作为弟子。但是她实在是个很好的孩子,所以反倒是开始   担心自己的请求会不会让眼前温柔的女子难做,反倒是无法开口。   后土温和安慰她道:“我没有办法收你做弟子的。”   “因为我之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况且,因为你的生死之事,因果已经被我那好友背负,所以你现在,算是和他有缘,如此……”   后土回忆起自己的好友之前提起这位炎帝女儿的时候颇为关心,想了想,道:   “我可以先替他收下你为记名弟子。”   “并传域中四大之一的大地剑术。”   “你可以先修行,以定住心神,然后再去寻找你的父亲。”   她伸出手,轻轻点在了精卫的眉心,域中四大当中关于大地之路的修行方法缓缓流转进入她的记忆当中,少女只是感觉一股暖意流转,自   己的魂魄刹那间变得真实许多。   恍恍惚惚,几乎和常人无异。   精卫看着那柔美女子似乎要离开,急急询问道:“那么,前辈。”   “我的老师,什么时候会来?"   柔美女子回眸看她,轻声道:“他离你,还有一段距离。”   “多远我都会等的!”   精卫回答。   柔美女子揉了揉她的头,眼神复杂,轻声道:   “那么,再等待吧。”   后土的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唯独声音徐徐落下。   “你的老师,尚且还在足足六干多年之后。”   精卫怔住,双眸瞪大。   六干年?!   她的修为,并不强大,甚制于可以说就连神魂和真灵,都是后土留下了一缕气机维持住的,在后土离开之   后,精卫又陷入了间隔不同的沉睡当中。而在清醒的时候,就仿佛有无形的因果奉引着她,让她前往一个个区域。   那是被后土救下,被那位素未谋面的师父救下的生灵。   有凡人。   也有带着一丝神血的修行部族。   还有些兽族。   少女清醒的时候就循着道路往部族的方向走,骑着小毛驴滴滴答答,路过的山神,苍老的熊虎问她,年少的孩子啊,你是要去哪里呢?她   便说,自己要回家啊。   看到了矮小的土地,振翅的乌儿,乌雀站在她的肩膀上,问她。   你走啊走,是在等谁呢?   她便回答自己在等老师啊。   你的老师在哪里呢?   在六干年的岁月之后啊。   她每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山神都要惊讶,土地公揪下来了胡须。而她只是捧着溪水洗干净了脸庞,骑着那一匹小毛驴继续往前,希望能找   到迁移的炎帝部族,只是她总是时而昏睡时而苏醒,总是错过。   直到二十年以后,她在又一次的苏醒之后。   在一个海边的部族新修建的庙宇。有着苍老而孰悉的声音在说着道:“来啊,乡亲们,都过来看看,这就是几十年以前,把我们的部族   拯救下来的恩人啊……”精卫眨了眨眼睛,看到那正是当年拜伏下来的一位人族,此刻却已经白发苍苍。   凡人的一生,总是短暂。   六干年,又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呢?   少女还不清楚,只是抬眸看向神庙,看到了那修建得简朴却足够地高的建筑立面,一侧是微笑着的温柔女子,摇曳着飘带,而中间是莫名   熟悉的年轻道人,一只手扶着剑,噙着温暖微笑。   当年那救助苍生所用过的黄色庆云盘旋环绕在那道人身边。   其上承载苍生。   上托浊气,下压群海。   诛邪不轻,苍生不坠。   袅袅烟气升腾而起。   丝丝缕缕因果,循着生死而转动   “咳咳咳.……"   卫渊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了淡淡的血腥味道—一   因果。   他直接送出了相当一大股因果之力,帮助后土能够精准地拯救那些人,顺便代替后土承担因果的反噬。   承担众生命格改变,承担着过去不知道多少性命活下来这个巨大变化,浊世的因果道果似乎无法承担这一类的选择,卫渊感觉到自己受到   了不少的冲击。   不过,这也是提前有所预料的,是在他预估之中的。   就浊世因果那道果。   也就只能承担一下背后坑人带来的因果反噬。   救人?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既然知道了过去那四海搅动,可能会让许许多多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么他就决不能当做没有看到,绝不可能当做是不知道这   件事情,无论是夫子,老师,还是玄奘,都不曾教过他这些。   会反噬力量?   会导致根基一定程度上受损。   确实如此。   可是啊……   力量,难道不正是为了拯救才去修行的吗?!   当年的少年道人噙着微笑,背后是黄天的烈焰,那正是卫渊学到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课。   不过,现在该做其他事情了。   卫渊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面不改色地把因果的反噬压制住。   他自身的因果之力受到了反噬,但是他的过去里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大多   他的过去里,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再说了。反正现在用的是浊世因果的道果道体,他自己的根基是否短暂受伤,对他的战斗能力没   有干扰。   大不了不周山的**兜当头打下去。还不行的话就换盘古真人,大斧头削下去。   大斧之下,众生平等。   卫渊拂袖,将昆仑墟偏殿,三首国战士在内的诸多真灵收入了袖里乾坤当中。而后神色平淡,走到了已经在无数次的因果窥探当中看到的   画面之前,看到了那一座山岩,看到了那岩壁之下,仍1旧是枯瘦的断裂手掌。   似乎是恰到好处。   也似乎是伏義专门作出了计算。   找到了天机的节点。   当道人走到这里的时候,这巨大的封印也似乎是走到了自己的极限,出现了剧烈的晃动和坍塌,原本停留在这里的引力, w; 也因为天机八卦   的崩解而湮灭,万物刎归元,一道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   带着决然!   带着被压抑到极限的疯狂!   带着在这极限的压抑之后,终于得以脱困的狂喜之狂喜!   “哈哈哈!”   “六干年了,已经足足六干年了!”   “终于出来了,本座终于出来了!”   “自此之后,天下之大,再无拘束!”   一道身影狂笑着掠出,双目微凸满是血丝,正自疯狂大笑,引动权能,忽而嗓音夏然而止,神色凝固,看到前方身穿黑色劲装,一只手扶着   长剑,神色温和儒雅的青年道人,看到他警角黑发,隐隐夹杂白丝,双目幽深,倒影因果,让周围的环境色泽凸显,其余万物模糊化。   道道因果扭曲浮现。   仿佛此界和外界剥离。   仿佛此界唯一,唯独自己和对方两人。   “浊世大地之神。”   道人嘴角一点一点勾起,带着温和的微笑。   微微颔首,嗓音温和:   “贫道玉虚元始。”   “在此,等你多时了。”   P:今日第三更…… 第九百二十九章 原始天魔   温和的语气,转动的因果。   仿佛整个天地都下压。   彻底将老者的前路,尽数堵死堵绝。哪怕是已经经历过了足足六干年的恐惧和慌乱,他仍旧还有着足够坚韧的意志力,有着在大悲大喜之余残留下来的冷静,猛地止步,双眸瞪大,看到了前方的道人黑发之中掺杂白色,神色温和,腰间扶剑。   眼眸清淡儒雅,但是,其所在之方位,就仿佛是一切的核心!   老者脚步拾起,完全无法落下。   因为已经预演过,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无论自己是搏命,是疯狂,是遁地,亦或者化为浊气之形奔走流转,无数选择无数命运。   无数的因果全部汇聚于一点。   而道人居其上。   诸果之因,诸果之末!   一切的汇聚。   我若见你。   你不可逃!   老者心中大震怖,这六干余年的阴影和折磨,那来自于每一段时间就出现的伏羲,甚制于,甚制于他在这六干余年里面,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只是面对了一个伏羲。   因为太多了,太多了。   青年伏羲,少年伏羲,中年伏羲。   各种各样造型的伏羲。   唯一一个共同点就是恐怖,邪恶,扭曲,疯狂!   那个封印里简直像是把一切时间线的伏羲都拉了过来一样!   简直是捅了伏羲老窝一样!   一个封闭的地方,放进去一个正常十大巅峰和不知道多少个类型的伏羲。哪怕那些伏羲很少同时出现,但是也太恐怖了。   让他饱受折磨,堂堂一位执掌万物归葬死生之理的浊气十大巅峰,生生被折磨出了心理阴影,直如惊弓之鸟,蹬蹬蹬后退,眼底警惕惊恐,不敢前行,而后就在这个时候。   老者突然察觉到,这位面容温和,气质幽深的道人。   身边的因果纠缠不休,却充斥着一种崩塌毁灭的破坏感。   看到那原本应该是丝丝缕缕透着晨曦般纯粹流光的因果,汇聚到他身边的时候。   就会沾染上一层沉重阴郁的墨色浊气。并非是万物之开始,诸果之因,更像是一切果的结局,万物之劫灭!   是浊气道果!   是浊气功体!   是浊世当中新晋诞生的十大巅峰!   老者张了张口,忽而放声大笑,胸膛当中喜悦之意几乎要冲天而起。果然,果然啊,浊世没有放弃,浊世也是察觉到了他在哪里,浊世。   浊世的大尊也是令这新的十大巅峰前来迎接自己!1   他一下往前,伸出手掌握住了道人的手臂,用力晃了晃!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卫渊:“?”   笑容有点绷不住。   等下,我说我等你很久,你不要也重复我的话。   这样会显得我的话很没有逼格。   以及,显得你像是个脑子出问题的老家伙。   嗯?这是……毫无敌意毫无防备?   涂山渊沉思。   涂山渊若有所思。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散发着浓郁的浊世之气的功体,以及,他自己的清世功体编织才刚刚开始,几乎完全不存在,从外面看,他几乎就像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浊世十大。   涂山渊恍然大悟。   此刻那老者转过身去,奔到了岩壁之下,把自己的断手捡了起来。   毕竟是伏羲设下的先天八卦,再以后土厚德载物,引力流转的力量斩断了手掌,以天机屏蔽联系,这老者竟然没能断手再生,也不知道是不能,还是打算出来再把自己原装的手安上去。   先天神魔,死而不坏,哪怕是那手掌被斩下足足六干余年。   仍旧是一如当年,隐隐看去,肌肤晶莹如玉,断口处还在流淌着鲜血,鲜血泛着墨色,和肌骨相互衬托,有一种极为诡异恐怖的感觉,不能长久注视。否则一切生灵都有癫狂化,血肉崩塌化作妖魔的趋势。   老者捡起来自己的手掌,断口擦了擦然后直接按在了手腕上,活动了下,灵活如初。   卫渊看着老者毫不加以防备的后背。   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来一发吗?   大唐剑气!   当然不。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那么简单地杀了他,似乎有点亏了,当然需要趁着对方才从六干年封印当中出来,理智必然受到影响,防备不强。   根基受损的情况下,靠着这浊世因果道体好生套一套情报。   浊世因果啊,真是个大慈大悲的大善人。   谢谢你啊。   道人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丝和某渣蛇极为相似的微笑。   老者正在活动手腕。   不知道为何,只感觉到背后突而升起了森森的寒意,全盛僵硬,头皮发麻,本能惨叫一声:“伏,伏羲!”而后猛地转过身去,跌跌撞撞往后退去,几乎忘记了背后就是阵法。   就是自己好不容易挣脱逃跑出来的炼狱。   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噙着温暖微笑,有着冰冷暗金色竖瞳的男人。   卫渊一怔,下意识转头,没有看到那个家伙。   然后才踏前半步,足踏因果,流转天机,随意一伸手,便扣住了那老者手腕,忍住了反手拉近,左手大斧头朝着前方一劈很很斩落,亦或者连携一个不周山大逼兜2.0的冲动,道人噙着温和微笑:“哪里有伏羲?"   “你,你就是伏羲变的对不对!”   “啊,哈哈哈,你,你不要以为还能够再骗过老夫!”   “你以为我被你骗了多少次!”   老者忽而癫狂,双目凸出,内部血丝弥漫,手足狂舞,周围演化出生死轮转的可怖之画面,白发苍然,如同枯草般在空中飘动震动,似悲似喜。   “哈哈哈,这里,这里也不是真正的出口,对吧!”   “伏羲,前方才是死路,后面方是生机!”   “你不要想骗我!”   老者声音惊慌恐惧且怒意咆哮,主动朝着后面的死路绝路要退。   所说的话让卫渊都觉得背后发寒伏羲,到底对做了什么……   前方是生机,跳下去发现是死路?自以为看破了伏羲,却反倒是入局?亦或者看到了有人来救自己,大悲大喜之下,一路奔波,历经了干辛万苦,终于走了出来。却发现篝火旁边,那救了自己的人噙着微笑,一身青衫,双目是暗金色竖瞳。   伏羲在对着你笑。   #,想想都觉得背后发毛。   卫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冲动。   如果自己现在以胎化易形之法化作伏羲,一身青衫,拉住这老者,再对这笑一笑,会不会直接精神崩溃,彻底疯狂。然后头也不回,再度一头撞入浑天的封印里面,再不敢出来?   卫渊冷静地压制住自己这个冲动。   不行不行,不能当乐子人。   只有伏羲会做这么屑的事情。   他看着那老者还在疯狂挣扎,想了想,袖袍一拂,周围的一切光芒色泽尽数都被吞噬。而后一道墨色的旗帜出现在了他手中,玄妙幽深。   仿佛收尽天下万物,吞尽清浊苍生。   正是浊世顶尖制宝,先天之物,玄黑浊世旗。   卫渊只是一扫。   玄黑旗将这天地日月星辰都个遮蔽了。   只是把这一座偏殿给收了。   浊气溢散,涌动翻腾,卫渊微不可查皱了皱眉,真灵并不喜欢这个气息感觉。但是相反地,他的身体倒是觉得很是舒服。   这就是口嫌体正直?   毕竟是浊世的道果和基于浊世道果而成的功体。   卫渊心中自嘲。   而后噙着温和微笑看着那老者后考待在这浊气浓郁之所在,怔怔出神,也慢慢安静下来,忽而放声大哭,似乎终于能彻底地,没有后顾之忧地放下心来。   他前方那道人温和含笑,黑发木簪,其中夹杂白发,儒雅俊秀,气质疏离,道:“如何,此番可以相信在下的身份了吗?”   老者大哭许久,方才稳定心神,拱手道:“让阁下见笑了“实在是那伏羲……”   道人颌首,微笑道:“渣滓!”   老者呆滞住。   看到了眼前的道人用温雅而毒辣的形容不断描述那位伏羲。   最后面不改色地补充了一句:“那只是一个人渣和蛇渣的究极混合体。无论是人的优点还是蛇的优点半点都没有沾上,道友,你辛苦了啊……”   喷伏羲,卫渊觉得自己是专业的。   并且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听到眼前道人咒骂伏羲,老者方才彻底放心。   道:“对了,阁下是新晋踏足十大巅峰的吗?不知道对应的力量是什么?又如何称呼?大尊竟然如此得看重阁下,将这制宝都交给你使用。”   大尊?   是浊世的最强者吗?果然存在这个级别的对手。   否则以帝俊的性格,早就已经杀入了浊世当中将浊世的十大巅峰扬了,嗯。不过也需要存疑,毕竟不是乐子人,独自杀入浊世是有陨落风险的。   浊世大尊……   当年为何在这里伏击后土。   当年娲皇第一次失踪之谜,以及浊世对于这浑天中央之海做了什么。   卫渊心中闪过一个一个的问题,看着眼前对其没有防备的老者,知道自己找到了绝无仅有的极致机会,眸子微敛,而后酒脱笑着回答道:“在下,执掌因果。”   “倒是颇为文弱。”   “不擅征伐。”   “名号……原始。”   老者道:“元?一元初始吗?”   道人垂眸,玄黑浊世旗微动,笑意一点一点勾起:   “是原初的原,原始。”   浊世因果,原始天魔。” 第九百三十章 浊世至宝   ,镇妖博物馆   “原始天魔?   注世大地之神微征,旋即赞叹道:“好生弱气的名号啊,不愧是能够得到大善看重,得以执掌玄黑旗的后起之秀!老夫佩服,佩服啊!”   地晃了晃身子,想到自己在此处被镇压封印了足足六干余年之久,这么长时间内,没能参与注世的大事件,恐怕地位身份都有所隆低,独   木难支,故而主动示好,道:   “呵,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原始天魔能来此帮忙,教命之恩,不得不报,天魔有什么想要之物,尽数说来,只要是老夫力所能及之事。   绝不推辞!   力所能及,那么就是做不到的事情就别说了。   老滑头阿。   道人神色温和,手掌一震,将手中赃物”收了,想了想想要的东西,法宝以乎也有,功法不缺,丹药不必,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那么』https://   “我要钱!   注世大地之神征住。   有什么叫做钱的法宝吗?   旋即看到那道人酒脱笑道:“真金白银也可,金玉宝石也罢。”   “这事情上。   好我倒是不挑。”   主要也没得挑。   老者愣住,而后心中大动,对于此等修为的人来说。除非是自身命格的财运被直接扭曲,抹去。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却钱财,区区财   物,不过是随手便可以得到。   难道说,这是故意给出钱财这个选择。   故意给出一个自己能够轻易满足的要求?   这是何等地运脱,这是何等的心胸,何等地视万物宝物如同云泥,不染于心阿,否则的话,为何会说出这样的条件?总不制于他真的很   穷,真的需要财物吧。   老者只觉得这位原始天魔心胸开阔,不狗一格,放声大笑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哈,好,我财老夫没有!   在此地六干会年,无论人间大荒,还是说浊世大镜城。   所用财物,老夫都已经没有分毫了,但是,你既然如此地大度大气,那么本座自然也不能够小气!   ”来来来,原始天座你随着我来。   “呵阿,我自有好宝贝给你看!   那位身材高大的老者大笑着往前走去,卫渊垂眸   ,袖袍随意一拂,便已经将那散发着强横气息,隐隐然有在这世界割裂自成一浊世天地的玄黑注世旗收了,神色平淡,扶着长安剑徐步跟着   “不知道,尊者是为了什么,才会来这昆仑短?”   卫渊一边跟在这老者身后,一边好像满不在意地询问道:   “我毕竟才延生没有多久,对于这些事情,不是很了解。”   那老者以法力换了一身干净衣装。   道:“这事啊,本是极大的隐秘,但是既然原始你问了,那么我自然也该回答,况且,你的身份可也是   我注世巅峰,若是想要问,旁人自然会回答你。   卫渊面不改色:“在下往日随性惯了。”   “今日看到老前辈你,才突然有了点兴趣,故而有此   涂山氏的狐狸。   撒流扯皮就和呼吸一样自然。   毫无破绽!   老者不疑有他,毕竟那注世道果可做不得假,道:“原来如此。”   “不知道,原始天座你知道当年的中央之海,浑沌大帝吗?   这一切,都要从突然突破了极限,而后,杀入了我浊世当中开始说起”他忽   而概叹,道:   说起来啊,这洋沌大帝,和我注世大尊,本是相交之反。   “严格意义上。   无论是浑沌大帝还是说浊世大尊,都不是单纯的清浊之气,无法严格意义上用清世亦或者注世来   分辨,浑沌是为清注合一之状态;而相对应着,我浊世自然也   有深遵幽饰,内涵光芒之存在和其对应。”   ”一者乃清注相交措之地。”   而另一位,乃是清浊最证远之域。   “两者之间可分南北,其中南方为显明之方,北方为幽暗之域。”   “其中似也延生了两位圣灵,一者为倏,一者为忽。’   乃岁月神速,原始天魔可知道?   卫渊领首:“自然。”   倏,忽二帝。   在弄清楚了不周山是不得不硬生生接了共工一头锤。而浑沌之惯落则是因为突破踏足制高之后,卫渊终于明白了准才是清世之域,大荒混   仑人间四海的第一乐子人。   老者又道:“只是后来,这两位也慢慢各自选择了一方。   ”而最终,那位浑天大帝,不知为何居然突破。而后杀入了我这浊世当中,尽管兰年有无   数的英豪随之而起,可是那浑天却强横无比,生生杀穿了浊世,将我等打得元气大伤。   之后,浊世不得不转入暗处活动,浑天死去,强行将中   央之海封印,这也就代表着,清浊最为接近的部分被封印了,清世无法进入此地,我等也无法进入清世,是以自身的浑天之海,为双方的   封印缓冲。”   “但是,我等大尊,终究还是找到了一条破开这浑天之   海的法子。”   “彼时浑天之海当中积压的无数浊气浪潮,将会一深间吞灭整个大荒和昆仑,堵不如疏。既然已经堵住了,那便让其彻庑爆发!”老者徐   徐开口,讲述注世的一大后手。   就像是萏势。   是强行借助浑天封印,以容纳更多的注气气机,积苔力量。   像是原本能容纳一百份注气的容器,最终容纳了一干份,一万份,乃制于更多,最终当突破浑天之海的封印的时候。   浊气将会彻底爆发,疯狂的浊世之力将会直接吞灭四海,侵占大荒,彼时这些清世生灵,将无不死于此劫,四海会在第一时间化作里色的   浊世之水,哪怕是仙神在这水上都无法跨飞,落羽即沉。   那老者说到此番景致,放声大笑道:“到时候,到时候。   ”老夫要杀他个百万生灵血!   百万不够,那就干万!   本座被他伏藏压制在这无日昏暗之地足足六干会   年的时间,那我就杀他六万万生灵之血,诸天万界,人族血蜜莫延下来的数量,足够有这么多了,哈哈哈!“   老者恣意大笑着,方才清醒过来的些许温和雅瞬间变得疯狂。   道人微微垂眸。   反向借助浑天封印,尝试蕾势以攻破人间。   他温和微笑,抚掌荟叹道:“厉害,厉害。”   “可是,摆我所知,大荒天帝强横无比。而昆仑西皇也是一柄长枪,一柄利剑,鞭答天下所向无敌,四海之中,也有清世四海之帝镇压。   计划虽然精妙,却恐怕不能数如原。”   那老者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这便是你不知其中玄妙了。”   “昆仑西皇虽强,却也有其弱势,而天帝,强大无比。但是刚而有锌,这是必然被折断锌芒,群星陨落之命格,其必不可以长久,制于如   何凿穿四海?”   “可知道昆仑山昆仑短,一体两面?”   老者不疑有他,语气凌厉斩钉截铁道:   这万界唯一的昆仑。   便是凿穿清注二世的兵器!”   “破碎是仑,彻底撕裂这清注两界,而后注世在上清气在下,以我为主,抹去清世全部生灵,吞   其底蕴根基,开辟新的纪元!”   “很时你我,皆可如那天帝!”   气焰宣赫,照耀万古而不灭!身如长河,镇压一切敌!”以昆仑为兵器……   卫渊垂眸,故意道:“那可是万界唯一的昆仑阿,老前辈,准能碎铸这万界难一的特性化作一柄兵器的?   那老者带着卫渊在是仑短的安全道路上行走。   随口道:“是极为因准,根据推测,唯独执掌烈焰寂灭之力的顶尖神灵,兼具有清浊合一之功体;   亦或者说在特殊区域特殊环境之下淬   炼,才有可能完成这恐怖的兵器。   昆仑若是能化作兵器,除去了凿穿清注二界的目标。   ”恐怕会演化做具备有『必中』特性的兵器吧。”   老者忍不住概叹:“并非是常规概念的必中。   而是因为其万界准一,故而无处可逃,一剑既出,纵然是已经逃跑到了诸天万界之外的位置,都会在瞬间被击穿要害,可怖制极,除非   能够躲造,除非能够硬抗。”   呵所以,说起来和这昆仑之器最为契合的概念。   “也只有命运,天机,还有因果三者了。”   是真的逃不掉,避不开,此剑一出,只有中招的下场。”   老者含笑道:“如此,原始天魔你既然帮了老夫,那么等到这昆仑之器完成了凿穿清浊两界的职麦,老夫当向大尊辱求,将此武器交给你   来使用,也算是还了恩情。”   卫渊鸿着涂山氏笑意道谢,而后道:   这铸道之法,不知从何而来。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据说,现在在火神手中。   老者随口回答,而后道:   “嗯,到了。”   老者站在一处隐蔽封印,抚须道:“说起来,这也是我执掌大地,万物归葬之力才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呵,这六干余年,虽然说我始终   被封印起来,但是也对外界有所感知,故而,知道这么个地方。”   “这里是在昆仑墟建立的宝库,内部多有神兵利器。”   “而那位偷偷留进来的事情,我也知道。”   ”这便是大地权能的妙处。”   老者抚须,道:这应该是我等浊世大善留下的封印手法,呵……算是你我都会了,你来还是我来?   卫渊面不改色,笑言道:   “老前辈第一次出来,还是重唐手段要。”   毕竟我也不会。   注世大地之神放声大笑:“好!”   复边气机一吐,层层叠的流光猛然朝着四方转动,大地归藏,万物归葱之力展题。   而后在点空中不断地彼此交错,化作了一枚一枚晶莹透,却又蕴含恐怖力量的   符装文字。   每一道都具备可怖的力量。   令空间颤料,大道应空浮现而出,微微颤栗。   卫渊右手按在剑柄上。uu看书   忽而,老者大喝一声,那无数纹路符文地亮起。而后和前方的封印一并撞击溃散,发出了层层流光,朝着四方流转,溢散,其中似乎可   以看到不同世界的大地,看到有人跪拜,有人高呼。   甚制于还看到有黯淡的光芒里,看到有祭坛,以及穿着江色铠甲,高居炎汉战旗的英武少年将领踏碎了这神树的画面,卫渊收回目光,转   而看向这所谓的秘密宝藏。   这分明就是一整个异空间。   直接开辟了一个世界放东西吗。   真有钱,狗大户!   可恶,是个有名号的强者就比我有钱。   道人眼眸一扫,就已经着到了好几   件制宝有剑,有枪都悬浮连空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机或者席卷香更或者周围演化星河,甚制于有一颗珠子仿佛是颜取庄空黑洞炼化而成。   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而最核心隐秘处。   那是一座玉棺。   道人原本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瞳孔收缩,看到玉棺晶莹易别透,内里沉垂着一名少女。   白发黑衣,面目容貌乃制于气质,都和蜗皇一般无二!   浊世,制宝。 第九百三十一章 出手相杀玄黑吞世   那一座玉棺,就悬于诸多的顶尖法宝最中央,被无数的灿烂流光所庇护,道人双目神光内蕴,因果之力本能发动,看到这无数的法宝,正好组成了正论逆论二类先天八卦大阵。   卫渊立刻辨认出来一逆反先天八卦。是浊气伏羲的手笔!而循着无数的因果,卫渊看到这一件件顶尖法宝之中,丝丝缕缕的因果纠缠,一部分化作了恐怖的阵法,潜藏于平和之下。一旦踏入其中,正反先天八卦之气机,足以令神都当初陨落。足以让一颗星辰熄灭。亦或者,足以点燃一颗死去星辰的恐怖力量。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不断扭曲,缠绕,落在了那玉棺当中,维系着少女的生机,使得其纵然是以真灵不存的状态,也可长盛不衰,嗯。若是不是这样的话,被这玉棺和逆反先天八卦封锁,或许神灵都会衰老而死。   卫渊观测这些法宝,神色沉凝。而旁边的老者抚须慨叹道:“真是奇了怪了,我之前虽然被封印,但是确实是在封印当中,感知到了那位进入了这里,我还以为他是带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怎得是一副棺材?“真是晦气啊晦气。”卫渊面不改色,道:“那位?”先前老者代他来这里的时候,路上就已经提起了那位。老者道:“是啊。”他扶了抚须,而后忍不住带着几分自嘲,苦笑道:“说起来,也不害怕原始天魔你耻笑,老夫的权能虽然和大地相关。却是走了大地包藏万物,于死亡之中孕育生机的路子。”   “对于生死,或有感悟。”而于探查,其实不算是有多少的心得。只是在被封印于浑天封印的时候,实在是饱受那伏羲之苦!”   老者咬牙切齿,似乎恨意弥漫,直冲天灵,恨不得咬住那渣蛇,食其肉,寝其皮!卫渊询问道:是因为经年累月,锻炼出了感知之力么?”不,不是。”老者摇头道:“是因为,那位的气机和伏羲的气息,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说起来,那时候我原本在休息。却生生被吓咳嗯,我是说,被这气息惊醒了。”   他回忆过去,当时明明刚刚在伏羲的魔爪下活了下来,正自安睡。却突然感知到了那一股气机,当场便被惊骇醒来,颤栗如同惊弓之鸟,险些惨叫出声。   直到那位在此昆仑墟逗留了住数百年,离开,他才安心下来。然后伏羲又来了。而且那一次,来了仁。来了仁!老者面无表情。卫渊若有所悟,自语道:『和伏羲的气息极为相似』他微垂眸子,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双目斑白,气质儒雅邪异的男子,不带有多少情绪波动地道:“浊气伏羲,暗世天机,逆反先天八卦。”   “是他?”老者颔首,道:   『是啊』说起来若非是经年累月防备伏羲。若非是被那渣滓惊得心惊胆战,几乎到了神魂都出现裂隙,精神敏感到了打草惊蛇,神魂颠倒的状态,以他在感知之道的领悟,根本无法察觉到浊气伏羲有进入此地。   更不必说回忆起这个封印于此的宝库了。   卫渊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沉睡于玉棺当中的少女,心中默默地将过去所知道的情报组合起来一浊气伏羲,暗世天机、化作了伏羲本身的模样,袭击了娲皇。并且以娲皇之血、之魂,创造了眼前这浊世娲皇。一者黑发,一者白发。内部权能上的变化和不同,姑且还不清楚。   而接下来,从之前天机追寻到的画面。   浊气伏羲似乎是打算以创生之莲复苏那浊世娲皇并且将其洗脑为自己的妻子炉鼎。只是最终失败,看来,在失败之后,那浊气伏羲一方面尝试耗尽创生之莲当中的娲皇根基,以此来消磨创生之莲当中的娲皇烙印。   一方面,则是将这浊气娲皇暗中送到了这里。暗自藏匿起来。却不想过去的因果命运被部分改变。导致了这浊世大地之神被伏羲折磨得精神衰弱,硬生生感知到了浊世伏羲的前来。并且带着卫渊来到了这里?果然是,因果循环,命数之理。没有镇压对方这五干年。便也没有今日之果。一饮一啄,妙不可言。道人对于因果命数之理若有所悟,觉得自身对于因果的撬动更为融洽和随心,内里的因果道果本身就遭遇诸多的冲击,此刻更进一步地被他消融掌控。   不过,以那浊气伏羲的心思,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双目幽深,仿佛最为纯粹的夜空。   数次寻找,终于映照出了淡金色和墨色汇聚的诡异因果,看到这些东西流转变化。最终落于少女的眉心,真灵一似乎是在,扭曲真灵,改写认知!在炼魂洗脑!   “可恶!”卫渊心中浮现一丝怒意,左右巡视,看到那些散发着幽绿色之光的气息来源于一件颇为诡异的法宝,如同一个凿子,上宽下窄,锐利无比,上面是一颗骷髅,内部仿佛有着干万怨魂的斯吼。下方则是苍白而嶙峋。上面有着污浊邪异气息的鲜血痕迹。简直像是将某个古代神灵直接抓住头。然后连带着脊椎,骸骨一气拔出,而后扔入了最为邪异污浊之地以万年岁月洗练而出的造物,本身无意识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气机,能够对神魂真灵之体产生影响。   浊气伏羲而且偏偏这些法宝不能轻易移动。否则的话,必然会引动天机术的后续变化,大概率会给那浊气伏羲做出提醒,卫渊靠着和正牌伏羲的丰富互殴经验,瞬间看出了这里留的一个又一个的巨坑。那老者收拾了心境,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不过,没有想到那位竟然在这里留下了那么多的宝物,来来来,今日你我发达了。”   他伸手要去取一件如同钢便的宝物,志得意满道:“此物乃是以一座横贯数个世界的山脉所淬炼。”沉重无比,浑厚玄元。”只可惜未曾开封。“不过也好说,待你我出去,循着这大江大河,寻找些人族部族,打杀个万把人,以其魂灵和心头血浇灌在这把兵器上,倒也是能勉勉强强开个锋见个血,勉强能用。”   卫渊忽而道:“停手!”他突然发声,让那老者动作一滞。下意识转过头,下意识抬眸看向旁边道人:“怎么了?原始老弟?)他忽而觉得心底闪过一丝寒意。看到那道人双目幽深,仿佛无上无下,无始无终的最终深渊。不知为何心底僵硬了下。卫渊看了一眼,含笑道:“这里,被那位布下了天机阵法。”一个不小心的话,这些个法宝自我运转之下,你我都要吃些小亏,吃些小亏还算是小事了,这逆反先天八卦一旦运转起来。要是把这许许多多的宝贝都要激发,恐怕这一个历史悠久的藏宝阁都要崩碎了。“   『这』那老者动作不由一顿。才刚刚出来,未曾立功,未曾弥补六干余年前发生的事情,犯下的错误。若是再搞出什么乱事来,恐怕连大尊都要动怒,不由地迟疑道:“这,这该如何是好?”他看着前方一件件流转光芒的法宝。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和伏羲,哪怕是浊世伏羲有关。都会本能地感觉头皮发麻。感觉到手掌都有些许颜抖。   “老夫对于这逆反先天八卦,可实在是一窍不通啊。木簪束发,神色温和的道人道:“放心,交给我便是。”老者讶异道:“当真?”原始天魔老弟,那位的逆反先天八卦。可是丝毫不逊色于正统伏羲的先天八卦之阵啊。“放心。黑袍道人微微颌首,踏前半步,双目幽深,手指轻轻点在了虚空中交错弥补的先天气机之上,嘴角勾了勾,语气平淡道:“不要忘记啊,我可是『因果』,在这一方面上,我是专业的。”   在这一点上,卫渊不必自谦。在如何对付伏羲这一件事情上。他是绝对专家级别!虽然不擅长自己布下设置先天八卦阵势,可是破开却是一把好手。毁灭总比创造要简单。外甥砸舅舅的产,不心疼。卫渊伸出手指,以因果之力拨动,老者只觉得虚空之中,先天八类概念变化流转,隐隐有风火相错,山泽互生之感。而卫渊已经平静踏前半步,虚空当中,一件件法宝变化形态和位置。齐齐散发出恐怖而蛮荒的力量。   震荡虚空,散发出湮灭万法的力量。   老者只是旁观就觉得心中紧张。而卫渊却神色平淡,步步往前,每一步都精准无比,拨动因果。并且靠着因果的提前把握,靠着之前和伏羲交锋的经验,找到了解开这些变化的方式,忽而那一件件制宝鸣啸,散发出了磅礴光芒。   而后在那老者心中警惕的时候,瞬间收敛了一切力量。   旋即缓缓漂浮虚空,处于被收回的状态。   卫渊不顾这些价值干金的法宝,一步踏出出现在了那玉棺之前,伸出手,缓缓握向玉棺,忽而,虚空当中出现了一道道涟漪。而后空中出现了散发强大波动的文字。   那浊世大地之神正自对着卫渊刚才解开逆反先天八卦阵势的行为而啧喷称奇,感受到力量气机,随意扫了一眼,下意识开口道:“哦,这也是这个藏宝之处原本就有的布置,不是那位浊气伏羲的手笔。”   “这是大尊留下的防御措施。”奇怪,怎么突然激活了,嗯?我看看这些文字的意恩是“清,世,之。   魂?”嗯?清?清世之魂?浊世大地之神的神色缓缓凝固。气氛一瞬间变得压抑而死寂。沉默了数息,亦或者只是短暂到连动念都无法做到的一刹那。浊世老者动作忽而暴退。   而在这个时候才发现,刚刚那道人解逆反先天八卦的时候,竟然将这些法宝全部都封印了!   他心中震怒,终于明白对方早已经下了杀心。   或许在自己说以人血淬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下意识抬头怒视,看到道人回眸嘴角微微勾起,不知是否是那一缕浊世道果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具备一种邪异的魅力。   “抱歉啊。”我是差人“对了,你没看过无间道,不懂这个梗。”   道人袖袍微震,黑发木簪,仿佛立于诸多因果交错的开始,仿佛立于一切因果的劫灭,黑发当中掺杂白发,模样儒雅俊秀,气质却苍茫古老,白哲手掌自宽大袖袍当中缓缓探出,老者看到前方天地隐隐重合,无数因果交错汇合。最终汇聚到了一点,仿佛无数可能性全部收束,全部化为一切因,一切果。皆由我。我若说有,天不可无。我若说无。命,不可逃!袖袍一拂,于是天地轰然颠倒。因果流转,命数当定。 第九百三十二章 后手   浩瀚磅礴,浊世吞天!   以因果锁定,而后再内施袖里乾坤,外展玄黑浊世,几乎是瞬间就已经将自身的权能,道术,神通,法宝融合为一,施展出了极致恐怖的   一招,那浊世大地才伸出手抓住一柄兵晶。却发现那里面堂无灵性。旋即就被拉扯着朝着卫渊那里飞过去。   无数的因果纠缠,仿佛看到了那袖袍越来越大,玄黑旗遮蔽的天地也越发雄浑,恐怖制极,亦或者说,这代表着老者自身无论神魂,真   灵,还是本体都在缩小!直直朝着那袖袍飞去。而后便被当头罩下。直接收入袖袍当中!那宽大袖袍旋即平复,道人神色平淡,道袍之上竟   连一丝丝的褶皱都没有,干净整洁,一如最初,卫渊旋即却微微皱眉,面色微变,袖里乾坤的空间当中,加之以玄黑浊世旗的特性,乃是上   下颠倒,无有左右的混沌之域。   哪怕是神灵被兜入其中,也要神魂离散,血肉湮灭。最终连一滩血水都剩不下来。   而那老者却爆发出了极致恐怖的力量,大地之权能瞬间展开,强行在那一片空间当中分出了上下。于是便有地水风火应运而生、玄黑浊   世旗封锁天机和因果的特性硬生生被其撑开,硬生生地撑出了一片安全空间。道人袖袍剧烈震动。而后轰然炸裂,化作了无数的碎片,一团   乌光飞出,便已经化作了那老者模样,白发散开,面目如狂,放声怒道:”你,你是伏義?你是伏羲!·你骗不了我!哈哈哈,骗不了   我!骗不了我!”右脚重重踏在大地之上。   整座昆仑墟都剧烈震颤晃动,恐怖的气机瞬间展开,大地化作了污浊,吞噬万物的死亡,转化为万物的生机,轮转不休,一瞬间有吞灭一   切的气魄。道人眉心当中,一点流光飞出。自九幽之处收来的天之清气碎片化作了一道置光遮蔽卫渊。   即便如此,他仍旧感知到了那种大破   灭大生机的恐怖以及这生死变化当中的狰狞,扭曲,自然蛮荒的原始风格,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轮转。而是我吞吃你的血肉,撕扯你的骸骨。   咽下你的魂灵!以你之死!换我之生!那老者放声怒啸,权能展开,若非这里是昆仑墟,早已经朝着外侧疯狂地蔓延,令一个一个世界都崩   塌湮灭,让众生死尽,化作了的生机,道人鬓角的黑发微微拂动,眉头皱起。   终于明白六干年前后土是面临什么样的敌人。   之前他是以自身的剑招境界,指点后土的力量爆发。   这才是卫渊自己本体和这十大巅峰之一   交锋。老者右手一握怒道:“死!”卫渊身边仿佛在刹那便化作   了生死的界限,生机和死亡不断地流转变化,豁然展开,无数的流光温柔地拂向道人,仿佛世上最为美好纯粹之物。卫渊眸子微敛,倒影   因果。看到了这流光之中那一段段历史,是来自于不同世界的大地污浊。   有大地震动吞灭一切生命,也有大地和水合流,将一切的存在都拉   入如同沼泽般的死地,有干枯的大地之上,无数的人跪拜祈求,火焰升腾。而跪拜的人以那样双臂展开的姿态匍匐于大地之上。   而后伴随着细碎的声音。无声无急地破碎,崩塌,化作了细碎而死寂的流沙,流淌下来。这是无数世界大地杀戮众生!这是无数世界大地   吞噬生命!这是,『死』!便是神灵沾染一缕都要被污浊本源,乃制于如同这些流光映照的世界一般死去,卫渊不敢怠慢,右手当中,玄黑   浊世旗一晃,自身功体展开,因果流转变化。而后神色平淡,步步往前。无数代表着生死的力量拂过,却总是恰到好处地『错过』。仿佛在   无数种可能当中,根本没有一个可能性是它们击中了这道人。   浊世大地的老者神色凝固。因果!他不断施展出强悍无比的神通妙法,亦或者令大地升腾在天,或者操控大地之力攻杀,或者说以无数死   亡的记录展开。   以无数世界的『大地』所记录所旁观,甚制于所主导的死亡,化作了生与死的轮盘。可是无论是什么样的招式。那道人都   能够轻描淡写地避开。哪怕是稍微避不开,因果权能被强行压制住了。   有生死纠缠其双足,有大地制止其行动,无数生命死亡前的怨恨侵   蚀,嘶吼,数百万,干万,乃制于亿万生灵的悲哀和痛苦,那道人右手却还握着一柄哪怕在清浊两界当中都属于最顶尖一批的神兵。那杆玄   黑浊世旗一晃,便可抵挡。   老者不甘。袖根基受损,又被镇压六干余年。最重要的是,手头连一柄能用的东西都没有。全部,全部都被那道人封印了!这年轻道人。   为何和那伏羲作风一般无二!她大脑忽而闪过一句话,闪过那道人先前笑着说过的话而后看着那道人面对任何招式,都会选择操控因果避   开,亦或者说颠倒因果使得那些存在都崩塌。哪怕是实在是避不开,也只是靠着玄黑浊世旗这一柄强大无比的神兵抵抗。   这番做派这一番做派!老者眼底亮起,喃喃自语“颇为文弱。”不摘征伐。颇为文弱!文弱!“不擅征伐!”找到了!”他放声大   笑,眼底大亮,袖袍一扫,一道道流光溢散而出,这是干秋万代当中,不同的世界里的大地记录下来的无数死亡,不只是有怨恨,亦是有不   甘,有痛苦,有遗憾。这些怨恨的意念瞬间冲向了前方的道人。有因   为地震而死的孩子。有因为干涸而死,把水都留给家人自己却硬生生渴死的男子。   有在山崩的时候,以双臂下意识撑起,下意识欲要抵抗天   地之威的母亲,无数人最后的遗憾,痛苦都浮现出来,这不只是一道,两道,那是数万,数十万,乃制于百万干万级别。   老者放声大笑。"你以为,本座会和你近战硬拼?!“猜对了,也猜错了!你当我是谁?我可是和伏羲交锋足足六干年啊,你的路数,和   他几乎一模一样,说的话都是假的,真真假假,老夫,本座早就已经堪破了。”况且,你下不来手罢!”老者冷笑,在刚刚就看到了,早已   经试深出来。那自称天魔的道人,在面对那些死于大地的生灵的时候。尤其地软弱,哪怕只是挥手即可搅碎湮灭,使其魂飞魄散的孱弱魂   灵,对方竟然都会选择避开,甚制于在看到一个五岁左右被活埋祭祀的孩子。他眼底终究还是闪过了一丝神色。那个神色叫做怜悯,叫做悲   悯,叫做,弱点!   老者身躯一晃,大地凝聚死生,化作了一柄长枪,其中以万物之尸骸为枪柄,以魂灵之悲痛嘶吼为长缨,却以最为无辜者的死亡为锋刃。   无论悲喜善恶,尽数容纳于大地之下。死亡不是终点,腐烂才是。散发恐怖污浊之气的长枪猛地就要刺出。“动手吧,你的力量只需要一招   就能把这些魂魄全部杀了!“哈哈哈,清世的十大啊,来啊,再杀他们一次!”   老者放声大笑,干扰道人神魂,而后瞬息化影,大地锁定敌   人,而后刹那之间,手中之枪递出的时候,大地同时呈现出一种扭曲包容之感   ,此枪不过只是虚幻之物。真正的长枪锋锐,乃是大地概念。当老者手中之枪刺穿卫渊的时候。就代表着大地概念也在同时化作兵刃将道人   诛杀。这是概念级别的攻击。   刺穿!刺穿他!下一刻,下一刻就足以品尝十大之血!下一枪刃在道人面前停滞。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馆爱好中文   却不是卫渊出手了,而是老者自己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剧烈震颜,似乎诞生灵智,下一刻竟然主动地抛下长枪大地概念的凝聚刹那之间粉   碎湮灭,回归平静。老者怔住。下一刻。那一只手猛地逆转方向。   两根手指伸出尖刺,却不是大地。而是纯粹的乙木之气,隐隐听得到苍龙长吟之声。   下一个,瞬间前冲,两根手指直接桶进了老者自己的   眼睛里,刺穿了他的瞳孔,而后猛地屈指一勾,一搅,直接毫不留情将那两根手指搅碎,搅烂,直如搅碎两颗鸡蛋。   “啊啊啊!”老者惨叫出声,双目留下金红色的鲜血,身躯颤抖,惨叫连连,想要转移这一伤势,却完全做不到。放下手来的时候。   只如同凡人那样,双眼化作了两个黑黝黝的空洞。痛苦无比地倒在地上颤抖。   而前方被无数众生的怨念恨意所化云霉笼置的方向,传来平淡的声音:“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   之;水日润下,火日炎上,木日曲直,金日从革,土爱稼穑。刚胜柔,故金胜木;专胜散,故木胜土。”那是先天甲乙木之气,来源于   四灵青龙心血,可破你功体。”   黑发道人   垂眸,平淡道:“你的手是伏羲斩下来的啊。”谁给你的胆量。竟然还敢拿起来,直接按上去?我都不敢啊。伏羲会那么好心?   开玩笑!”!老者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右手拔下来。   可是那手似乎已经彻底长好,而且丝毫不断抵抗他自己,最终老者   终于决断,跌跌撞撞爬起来,左手抓住了那柄骨刃。而右手则是无声无息也抓住了一柄钢鞭。   老者怒吼一声,一剑将自己的右手连腕斩断。   而右手手掌钢鞭砸落,直接将他左边胳膊骨头都砸碎。   老者倒在地上,却突然惨叫,他的右手落在地上。而皮肤之上,却也多出了无数黑色丝线,纠缠不休,痛苦无比,卫渊平淡道:“先天八   卦,五行相生,你突然把其中一部分打开分离,自然会导致剩下的部分暴动。伏羲”他是要你在最为狂喜的时候,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死   在你自己的手里。你自是有决断的。但是你的决断反倒是会加速你自己的死亡。”   浊世大地之神被伏羲吃得死死的,道:“你,你果然   是伏義派来的。“错了。”道   人难得笑了下,嘴角一点一点勾起,温和平淡道:不是伏義让我来。“而是我遣伏羲来陪你的。”   11老者神色凝滞。而后忽而怒吼咆哮净扎而起,最后却双目被乙木之力封印,周身先天八卦不全,一下摔倒在地,悲愤欲绝,也只余下惨   笑:”你也逃不掉,那诸多阴魂,你也只能杀了他们!世上没有谁能承担如此多的怨恨!”杀死他们,便是破了你的道心!”也或者,你亲   自背负着他们,遭受诅咒,实力下降。哈哈哈,老夫中计,你也休想好过!道人   道:“又错了。”不过,也算是说对了我不具备承担如此多怨恨的心境。”   卫渊听着那些枉死者的哀伤,收了手中的玄黑浊世旗。而后手指轻轻点在眉心,嘴角抿了抿,忽而嘴角强行上翘,带着一丝温和和轻松。   仿佛不愿在提起那个人的时候满脸哀伤,哼着仿佛歌谣般的语言:“外乡人啊,外乡人我是来此问路的。”外乡人啊外乡人”眉心流转。金   色澄澈的佛光流转出现,温暖如旧。只皇想皇。”你可曾聽說過,一個自束土大唐而來的和尚? 第九百三十三章 苏醒   记亿里的沙漠风沙高扬。   记忆里的驼铃丁零当啷,随着炙热的风沙,伴随着僧人的脚步,远处的绿洲带着潮湿的水汽。   也有着沙漠商队里的歌谣,僧人迈步在前,神色宁静。而游侠儿躺在马背上,右脚抬起翘着,眯着眼晴休急,嘴里哼着   歌谣。   “外乡人啊,外乡人我是来此问路的。’   ”外乡人啊外乡人   “你可曾听说过,一个自东土大唐而来的和尚?   记忆里和现实交错,而当年圆寂的时候,那将自身一身的功力都注入卫渊眉心的玄奘,那真正意义上磅礴浩瀚的金色佛光溢散流转,道人   背后隐隐约约浮现出了当年那僧人的模样。   这力量原本已经在淬炼不周功体的雷火之劫里用光了。   但是卫渊此刻却能够在因果和岁月之前,重新将这样的力量找回来。   金色   的佛光,映照万干劫难,浩瀚岁月之中唯独寥寥几位的佛门觉者,大乘天,解脱天,唐玄奘,卫渊身上被纠缠的怨念缓缓消散,而那些浑身   血污的人们,神色逐渐变得安宁,衣服上的血渍也消失不见。   "贫道不是什么好人?制少做不到超度这些怨魂恨意和遗憾的级别,但是别人可以做到。”   卫渊并指往前。   前方空间流转变化,泛起涟漪。   倒在地上的老者消失不见,而其本身却已经出现在卫渊身前。   先前那所谓倒在地上,挣扎不能,无法寸进,有气无力的,竟然不过只是残留的幻象之形,其本体早已经暗自潜藏,还存着最后暴起,全   力反扑卫渊的心思。   老者面目狰狞,双目空洞,欲要拼死杀伐。却动作凝固,被道人一指点在了眉心,蕴含佛光的锐气瞬间破开了层层的大地权能,老者脸上   的皮肤扭曲,双目空洞蹬大。   纵然是没有了双瞳,也可以看得出其中的悲愤,不甘。评   “你究竟……是谁?!"   “是谁!”   身躯颤抖,声音癫狂愤怒。   “是谁……”   道人微微垂眸,平淡道:”这个问题。   我早已经在六干年前,就回答过你。六干年前?   浊世大地之神双目空洞,豁然失神,双目彻底失明。却仿佛看到了六干余年昆仑墟偏殿当中的战斗,仿佛又看到了后土旁边,分明出现那   身穿墨衣劲装,木簪束发的道人。   记忆里的声音,和现实的声音交错重叠。   “招式?”   “三界八荒,最强。”   “如何……可杀得了你?”   卫渊隐隐仿佛把握住了那一丝因果的存在,右手蓄势,自然平和道:   “六干年了。”   '我来给你这个答案。   老者惊怒交加。   下一刻,如同履行道人口中所说的因果。   一股携带佛光残留余韵的剑意直接洞穿了老者的眉心。   洞穿了他的真灵,而后径直从其后脑洞穿出来。   落在地面上,却并无其余异象,不曾出现一剑开山裂海,洞穿昆仑那样浩瀚壮阔的景致,佛门禅宗顿悟,唯识渐修,以心印心,乃是诛心   鬼灭邪念的路子。   浊世大地之神晃了晃,轰然跪倒在地上   ,双手落在地上,头顿低垂。   有玄妙万分,具备有污浊的死亡,安静喧嚣却又带着扭曲破坏性的大道规则浮现而出,此身既死,大道道果,按照常理,若是不能够回归   天地之间,那也会重新回到浊世当中。   十大巅峰无法真正意义上地死去。   此身已经烙印于过去现在未来当中,即便是死去。   规则还存在,那么也会在漫长的岁月中重新归来。只是,那毕竟是正常情况下。   丝丝缕缕金色的因果落在老者身上,如同网格,不断纠缠不休。最终如同钓鱼一样,将浊世大地的道果强行拉扯而出,落到了卫渊的右手   当中。   正在此刻。   那死去老者身上忽然绽放浓郁生机。   沙哑的声音带着苍茫浑厚,浩大之气。   万法归藏,大地归葬!   “生死本无常理,亦无定性,生亦死,死亦生!   老者身躯瞬间消失不见。   是最终强行以生死之气机,爆发出了可怖的力量,以生死变化,凌驾于因果天机,是以为超脱劫灭,在最终的死局当中,竟然硬生生地超   越了自身极限。   卫渊感知到对方瞬间远去。   本体尚在,这道果自然也会消散无形,重新回到那老者身上。   卫渊垂眸,看了看背后的少女玉棺。   他没有办法立刻追杀。   十大巅峰,果然难缠……”   五指握合。   白皙手掌自袖袍当中探出,握在虚空当中。于是周围万物的色泽陡然清晰,对比明显,仿佛暗者越发幽深,明亮者则是越发凸显,其中丝   丝缕缕纯粹美好的金色浮现,正是因果。   先前和那浊气伏義交锋的时候,尝试以落宝金钱削去其境界的经历重新浮现心头,当时的经验一一自心头流转过去,道人双目苍茫,五指   微微张开。   手掌当中,因果汇聚。   而后,徐徐虚斩而过。   仿佛斩碎了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刹那之间,卫渊手中剧烈挣扎的道果猛然爆发出了极致恐怖极致幽深的力量。而后瞬间安静下来,化作了一团阴阳流转的光芒,安静而死   寂着缓缓旋转。   因果,断裂!   削你境界,断你道果。   自今日之后,十大巅峰之位便和你再无缘法。   循着虚空中残留的因果,卫渊仿佛听到了极为遥远之处,传来了一声绝望痛苦的惨叫。而后那在濒死之时强行突破了现有关隘的浊世大地   之神的气息陡然骤降。   “浊世十大么   卫渊感觉自身的精气神一瞬间消耗巨大,但是却没有反噬。   这就是,因果之道的真正用法.?   卫渊若有所思,低下头看着掌心中的道果,心中闪过一丝感慨。   是靠着后土和那老者纠缠。   而后靠着因果之力三次尝试才将其困在此地。   以浑天阵法,伏羲八卦生生消磨了足足六干余年,令其境界不稳,根基破碎,而后   才成功将其诛杀,若非是卫渊自己掌握因果,甚制于有被那老者临阵突破,死地求活逃了的可能。   真的难杀。   他转过身,看到了佛光转动,大地的记忆里。因为大地而死亡的无数怨恨,遗憾,无数情绪所汇聚的   巨大阴云当中,佛门最为纯粹的光芒流转着,他仿佛还能的够看到当年那高大的僧人。   看到他眼含慈悲,低声诵唱佛法。   可是,和那僧人仗剑行走西域,直抵佛国。   也已经是快要一干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僧人的虚幻模样,就伴随着那无数化去的怨恨和敌意,慢慢地消失不见了,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   顾不得心底的伤感怅然。   脚下因果流转,在佛光溢散的同时,尝试勾勒玄奘留下的纯粹佛光,去冲击酒灭之前周围法宝散发的奇诡因果,尝试削弱这些东西对玉棺   当中浊世娲皇真灵的影响。   浊气伏義那家伙,用这些玩意儿在干扰浊气娲皇的真灵。   似乎打算对少女的灵性进行改写。   达成类似于摄魂一样的效果。   但是这难度和高端程度远远不是摄魂这样七十二法级别可以比的。   卫渊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浊气因果全部渡化掉。而后也来不及去看那些四散而落的诸多宝物,根本没有去顺手把它们收起来,全部注   意力都放在了那一座玉棺里的少女。   模样,气质,都和娲皇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白发,一个黑发。   而且似乎是常年待在这浊世玄妙秘境之一的昆仑墟。少女面色异常苍白,没有血色。   卫渊脑海中闪过一个古怪念头。   这得该怎么称呼……   严格意义上,这位可是蜗皇的血,娲皇的魂灵汇聚而成的。   是她的清浊对应之体。   嗯,也叫妈?   后妈?   还是说小妈?或者说姨?   真的头痛……   卫渊按了按眉心,把这个念   头抛在脑后,开始头痛怎么样才能把这东西安全带出去。   刚刚他尝试过了,这玉棺似乎也是极为玄妙的宝物,外应天机四时玄法,内涵诸天星象之变、袖里乾坤似乎收不进去。   倒不如说,这玉棺本身所用的神通。   效果类似于袖里乾坤。   位格上却要比卫渊自己的袖里乾坤高制少两个层次。   而且,之前周围的那个逆反先天八卦,卫渊可以解开,有足够的把握,也有胆量和手   段,能够罩得住这件事情。   但是这个玉棺,没法子。   不敢乱来。   卫渊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玉棺之中必然存在有许许多多的坑,有着卫渊想都想不明白的后手,这个情况下,卫馆主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摇   人一   右手一拈法决。   袖袍一扫。   太上道德天尊急急如律令!   伏義、上班啦,起床干活了!   能和浊气伏義比屑。   能够比他更屑的,只有你了!   那一道道门法决传出去,却未能够得到回应,似乎是因为浊世昆仑墟的特性,亦或者说,是这一片区域世界的特性,哪怕是卫渊都无法和   伏義联络上。   卫渊看着流光散去,终于明悟,头痛自语:   是了,浊气伏義肯定知道伏義的性格。   ”要换我是他,打算把这个浊世的蜗皇藏起来,藏好。“第一个防备的就是那个伏羲。”   “那家伙完全可以做出把这个世界的娲皇抢回去当义妹的事情……”   卫渊嘴角抽了抽。   看着眼前的玉棺,沉默许久。   思考,思考!   元始天尊正在努力思考。   而后,迈步,上前。   双手直接握着因果,按在了玉棺上。   算了,直接把这浊世的小妈带着棺材,再把因果全部裹起来,直接囫囵一口气全部搬出去算了   既然   解不开结,那就一剑把这个结给劈了。   既然我无法解开锁,那我只需要连带着把你的锁都搬走就可以了。   上古文官,轩辕嫡传!   卫渊把因果一缠,彻底把玉棺周围的一切因果都纠缠起来,保持原状。   而后双手扛着玉棺,轰隆隆一下直接拔起来。   周围的因果又要剧烈变化。   道人轻描淡写踏前半步,直接强行把因果维持住原本的情况。   没有让此地留下的后手因而爆发。   拈了一缕白发,袖袍一扫,白发化作流光飞入了原本的位置,又变化出了一座玉棺,里面也有一个少女,双目紧闭,纠缠因果,仿佛和   之前一模一样。   这样就好。   卫渊欲要退出去,微微一怔,似乎察觉到什么。   抬起头,看到前面玉棺里面气机变化,似乎是因为他把这玉棺从浊气伏義布置下来的那阵法核心之处带了出来。   被封印的生机重新回到少女体内,而凝滞的时间也开始重新流   白发少女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了眼睛。   双眸幽深无光,仿佛最为纯粹的黑夜。   佛光残留的光芒溢散,丝丝缕缕金色的因果如同最纯粹的晨曦,映照左右,绵延蜿蜒。   她隔着晶莹剔透的玉棺,和人之子无声对视着。 第九百三十四章 复苏   隔看玉棺,卫渊看到了那少女眸子安静幽深,那是和温暖   和煦的娲皇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幽深无光,不可测度,一个是最为温柔的光,一个是最为宁静的夜。   安静地看着卫渊,仿佛是要将他的模样深深映入脑海,记在心底。   而后,似乎是疲惫,那双眸子又重新合上。   气机没有被污染……”   奇怪,明明是浊世?等等……”   卫渊忽而回忆起来,尽管说这个少女是浊世伏x所创造。   但是没有浊世十大最为核心的,来自于大道规则格印在浊世显化出的痕迹,没有因为这些基础的大道而孕育出的最为精粹的浊气气机,严   格意义上来说,相比起浊世十大,她可能更倾向于清世,亦或者说清浊合一。   卫渊观测了下气机和因果流转。https://   安下心来。   从少女眼底的神光来看,浊气伏羲虽然说有安排了种种的后手。但是干扰真灵,扭曲认知这一点似乎并没有做到,让他好生松了口气不再   迟疑袖袍一博袖里乾申施展出   磅礴引力流转件件被他封印了灵性的法宝被引动   齐齐收入了袖袍当中   其中有孕育着一整个世界的山河珠,有以上古魔神首级和骸骨淬炼的匕首,有一柄沉重浑厚足以压垮大地和山脉的巨大   钢鞭卫渊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挑出弧度。   发达了发达了!   这二妈真的好运气!   终于,被那浊气伏羲给坑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钱了,今儿个可算是转运了转运了,卫渊脚步一踏,身化因果背负着背后沉重无比的玉   棺,直接冲出了这个小世界的封印。   背后的世界级别的藏宝库里。   连一个渣滓都没有剩下。   而在小世界入口处的,由浊世大尊所创造的文字只是安静流转。   就在卫渊背负玉棺踏出这一处的瞬间,忽而,那些安静流转的文字陡然大放光芒。   爆发出恐怖的威能,卫渊右手一握,玄黑浊世旗早有准备,豁然展开,刹那之间,天地逆转。   对抗住这疯狂的阵法。   面对伏x,哪怕是浊世伏羲。   再小心都不为过!   卫渊神色不变,脚步踏在因果之中,每一步都瞬间掠   向极为遥远的位置,别刹那之间已经离开了昆仑墟偏殿足足数万里之遥。只是此刻的时候,道人微微敛眸,嘴角朝下抿了抿。   周围昆仑墟山石嶙峋,如同鬼怪妖魔。   周围则是浩瀚巨大的黑红色浊气流转不定,阴云密布,风吹过山石的空洞,发出了如同鬼哭神泣的声音,卫渊脚步猛地一顿   昆仑墟,昆仑墟哪怕是再如何特殊。   也不没有到了一个方向数万里都无法离开。   道人身边金色因果流转。   忽而有所感应,猛然抬头,视线顺着涌动着的黑红色浊气不断向上。而后,看到了一只巨大的冰冷眸子,暗金色   竖瞳,仿佛无情冷血的龙蛇之种。   而后看到了那竖瞳的主人。   是双鬓斑白,面容儒雅俊美隐隐邪异的男子。   浊气伏x!   男子神色漠然,右手仿佛握着大地,握着山川川,道人眸子一扫,看到了黑红色气机流转下来,露出了白色如同玉右的边缘,那是茶杯瓷杯   的内壁!   就仿佛这整个浩瀚的昆仑墟,整个天地万物都只是他茶盏中盛的一盏茶,而男子平淡端着茶盏。   以一茶盏,囊括方圆数十万里山河。   以一杯水看天下苍生,观因果大地的绝杀。   一瞬间、强大莫测,恢弘恐怖,不可战胜的念头被种植在卫渊心底,而后下一刻,便被强行搅碎。   莽夫可能被打败。   但是绝对不可能怂。   道人身边因果逆转,丝丝缕缕的因果解构周围的情况。而后,浊世伏羲微怔,看到了前方金色因果流转变化茶杯旁边,出现了身穿道   袍,神色平淡漠然的元始天尊。   而后。   ‘元始天尊袖袍一罩。   因果―一逆转!   以无上伟力,强行将自己所处的状态,还原到一定时间之前。   以元始天尊之名,否认此段时间发生万事万物的因果!   浊世伏x瞳孔收缩,面容浮现迟滞。   这怎么可能?!   自他突破才过去没有多久。   竟已经茶杯之上浮现无数细碎裂痕。   旋即破碎。   道人便背负玉棺从茶杯之中踏了出来,已经感知到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逆反先天八卦的效果自己   在踏出那个小世界宝库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受到了干扰。   “果然,你早就已经做了准备.……”   根本不存在生机,不存在成功的道路。”   就像是伏x困住那浊世大地之神一样,生机才是死路。眼前的浊世伏羲,同样如此。   渣的或许干奇百怪,屑的简直纯粹雷同。   双鬓斑白的儒雅男子未曾动怒,只是噙着温和微笑,眼眸幽深,道:“不错,上善,没有想到一时间想要和小友玩一个玩笑,竟然如此之   快就已经被你察觉。   “看起来,比我预料的要优秀不少。”   无声无息之中,已经在言语中传递出自身早已出现。   早就发现了卫渊的行动。   故意传递出一种其自身位格远在卫渊之上的从容自信。   就连之前那刹那之间,杯盏山河的画面,都只是对于晚辈后进的玩笑考验,以营   造一种强大无匹的从容感,无形之中压制住卫渊的气机,以此占据争斗的优势。   只要卫渊顺着他的话走,自然而然就会被压一头。   但是   铮然的剑鸣震荡虚空,冲天而起。   卫渊将玉棺背在身后,神色冷淡,道:“第一,你并非是早已出现,而是在我走出此地的时候,才有所察觉,才急速赶来,连那浊世大地   都没能救下。”   “第二,你根本做不到对我下手,按中操控。”   “你的手段,皆在我背后玉棺之上,在她身上。并非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手段,只不过是一个死死着她的废物。   『第三』   无边锐气,猛然绽开。   袖袍一震,道人背后出现元始天尊之象,身着道袍,白发木簪,双目之中倒影因果岁月,声音苍茫悠远,剑意凌厉,直割面目,浊世伏羲   瞳孔收缩,天机轮转,免疫剑意。   下一刻,一道鸣啸。   道人右手当中玄黑浊世旗猛地一个旋转,旗帜本身裹挟旗杆,旋即手臂一震,如一柄搅动天地规则的长枪,猛然贯穿,而后重重砸落,刺   穿了伏羲手中的棋子法宝,朝着对方的眉心,眼眶处砸下。   伏羲猛地一避,要规避这一招。   却被无数因果细丝纠缠住,无法移动。   只来得及转过头,护住了要害眉心,避开了右边眼眶。   玄黑浊世旗重重砸下,将浊世伏羲的半边身子打作肉泥,道人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周身金色的因果散开如同粒子星云,流转不休,平缓回答:”你算是什么东西……”   也敢称呼我为小友?   陡然壮烈之气腾起,足以和前方幽深寂灭的浊气伏x分庭抗礼.   再无有半分不敌。   浊气伏x嘴角勾了勾,神色却平添了三分郑重,身躯崩散化作元气。而后这单纯元气纠缠,直接扯住了玄黑浊世器,化作手掌,周身爆发   雷霆般的恐怖威能,道人微垂眸,周围清气之碎片展开,庇护住背后玉棺。   而后双手持握玄黑浊世旗,猛地一展。   以战场之上:猛将持大壹死战的路数,裹挟磅礴恐怖的力量,再以因果纠缠,束缚住天机,逼迫对方只得和自己硬生生近战,枪锋霸道。   时而横扫一片,玄黑浊世旗展开,收放自如,直令天地颠倒,阴阳不定。   整座昆仑墟都在剧烈震颤,晃动。   而浊世伏x强行和卫渊近战。   自身天机手段被因果之力死克,而近身战斗,未卜先知,展现出某种弈剑之术的手段,卫渊右手一震,玄黑浊世旗忽而变大,直收了这浊   世的万物存在,生灵山川川,而后猛地朝着bsp;??????此等制宝,变大变小只是最基础的能力。   又因为强行吸收了无数的浊世气机,变得极为沉重。   握在卫渊手中的还是正常大小,往外蔓延,几乎如同一整座山轰然砸下,浊世伏x猛   地一拳砸起,天机因果交错,浊世旗猛地一震,一如之前这柄旗帜是为了镇压天机因果,杀死卫渊。   此刻,这东西却是反过来压制天机。   对浊世的伏x产生了极强的压制。   而即便如此,浊气伏羲竟然硬生生抵抗住。   双臂交错,先天气机流转,而后,崩解万物正法。   逆反先天八卦的真正力量!   ”令万物失其法,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   浊世伏x嘴角勾起,噪音温和:神牢天劫。   万物之逆旅,倒转乾坤!   天地万物,一切凝固,仿佛凝聚陷入了一座所有概念都失去了价值,无法运转的状态,因果是万事万物之间的关系,当一切事物都已然陷   入了逆乱崩溃,神牢天劫当中。   也就代表着,因果之能,毫无价值!   卫渊瞳孔收缩。   强行提气,浊世道果和他本身神魂之间存在有一定程度的不协调,周围气机猛烈咆哮,卫渊面色突而煞白,之前强行承担了过去那会被浊世害死的生灵   的因果反噬,此刻被浊世伏羲主动引爆,甚制于不止如此。   本不该在此刻爆发反噬的伤势突然起伏。   过去无数岁月转世的魂魄暗伤,皆在这一时恰到好处爆发。   此为天机命数。   此为,命!   浊世伏羲在下一个瞬间突破到卫渊身前。而后猛地探出手,不顾自己的手臂手上,不顾自己卫渊周身的天之清气剧烈焚烧反噬带来的气机   骤降,而是猛地伸出手,很很地一抓。   直接将玉棺拉扯入手。   而后飞退,暴退!   即便如此,小半身子都出现了被清气剧烈焚烧的惨烈模样,将玉棺猛地放下,神色平淡悠远,uu看书注视着被『神牢天劫』封锁的道人,后者猛   地一拳砸出,直接令因果崩塌。   『神牢天劫』,自此而碎裂。   清脆的声音,道人手臂上有着强行打破『神牢天劫』级别封锁的鲜血痕迹,似乎无法痊愈,墨色的双瞳伴随着呼吸微微亮起,散发出浓郁   因果,催动全力,长安剑在腰侧微微鸣啸。   右手搭在了长剑剑柄上。   『因果锁定』   『天机排除』   『颠倒因果』   清脆的声音还在继续,浊世伏羲注意力全部在前面的敌人,前面的大敌元始天尊身上,忽而察觉到,神牢天劫已破,那破碎的声音,来自于自己的背后!   浊世伏x面色骤变。   下一刻,一只白皙手掌直接从浊世伏x的小腹洞穿出来。   玉棺,已碎!   污浊鲜血自白皙柔软的手掌滑落,有震人心魄的邪异美感。   鲜血淋漓,暴虐冰冷。   幽深无光的眸子抬眸,白发垂落,苍白而美丽的少女抬眸。   看着道人身上伤势,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声音空灵冷幽,没有涟漪起伏。   ”疼吗?” 第九百三十五章 天机对因果   白皙的手掌如同是世间美玉雕琢而成。评   却又如同最为强大锋锐的兵器,毫不留情直接自背后穿过了儒雅男子的小腹,浊世十大巅峰的神血带着污浊,邪异的气机流淌下来,两相   对比之下,触目惊心。   儒雅男子不敢置信,旋即自嘲。   “是了,是我令你的身躯如同兵器,令你具有潜藏气机之能。”   “没有想到竟然..”   他眼底似有痛苦,似乎有不甘,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白发少女竟然能够自行从内部打开玉棺,更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方会选择帮助那   个也同样是第一眼见过的人族。   难道。https://   难道说女娲的烙印竟然如此之强?!   哪怕只是利用其魂灵和真血创造的她。   在没有记忆,没有自我的情况下,也会本能选择保护人族?   这便是人族之母?   一个个思绪涌动着浮现,而那白发少女并不如娲皇本身那样温柔,白皙手掌在浊世伏羲体内如同一柄利刃便要直接将其五脏六腑齐齐斩   搅烂,无论招式还是本能的选择,都透露出一种原始蛮荒的血腥感。   卫渊忽而道:“小心!   他右手一震,长安剑连鞘化作一道流光猛然落下。   万物万法,森罗万象在其眼中化作虚无。   只有一道因果越发清晰。   儒雅男子低声慨叹: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馆爱好中文”人族之母,或许是我低估了这样身份的作用,是啊,按照你   们清世的标准,没有哪个母亲,哪怕是失忆了的母亲,会对孩子的伤势无动于衷吧。   是我错估了这一点。   “可惜,太嫩了。”   噙着一丝无奈的微笑,无声无息消失不见,天机变化。下一刻,男子已经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白发少女背后,腹部的伤势消失不见,神色   冷淡,右手五指垂落,朝着少女天灵砸落。   “终究没有道果。”   “不过只是一介肉身。”   不成功的话,毁了便是。   『既然也算是蜗皇』   儒雅男子眼眸微垂,双瞳是冰冷无情的金色竖瞳,漠然道:那左右不过,再杀一次!   先天八类概念流转,演化天地万物。   神牢天劫。   而后是   天崩地裂,翻天之势!   却和卫渊的翻天不同,更为暴虐更为疯狂。因为不周山倒,天崩地裂,原本就是由他一手主导,持剑旁观那天翻地覆之劫难,感悟浊世翻   腾,底蕴暴涨,自然也有所悟,甚制于比起卫渊更为深刻。   天崩之势。   更有不熄之火,不灭之雷,八类极具毁灭性的力量概念环绕。   直朝着少女砸落!   十大巅峰,和十大巅峰之下,完全是两个级别。   卫渊五指一握,因果瞬间纠缠。   强行召回长安剑,而后袖袍一扫,浊世玄黑旗猛地展开,直接以浊世抵抗阻拦住了浊世伏義的这一招,玄黑旗猛地震颤,旗面翻腾滚动。   似乎是极其艰难才能抵抗住伏義这样霸道恐怖的招式。   若不是那白发少女因为他手伤而被引动了某种本能。   也不会让浊世伏義彻底放弃了将她带走,而是选择直接杀死。   这一招,必须拦下!   玄黑旗猛地八类先天概念的   只是这一柄神兵也旋即黯淡许多仿佛消耗了巨大术源方才抵抗住了前方当世强者的招式儒雅男子神色平   再度出招,天机流转,忽而猛地一拉。   卫渊感觉到了巨大的分量沉重。   虚空撕裂!   一个世界出现在空间裂隙的另一边、   极为浩瀚,内部山河大地皆是真实不虚,甚制于还有一座座城市一个个村落,其面积大小不比人间界神州小太多整体人口虽然无法和现代   人族相提并论,但是也绝对不少。   这是一个文明等级为神州干年前左右的世界。   有奔跑向母亲的孩子。   有努力劳作的农夫,也有担着柴火叫卖的樵夫,还有保家卫国的战士,有挑灯夜读   的学生,红尘万象,皆在于此。   浊世伏義伸手虚探。   世界慌乱,万物众生茫然呆滞看着那突然出现于世界上空的巨大手掌,整个世界仿佛化作了一颗珠子,被他握在手中。   是和之前茶杯盛放昆仑墟一样的手段。   神牢天劫!   儒雅男子鬓角白发微动,而后神色默然,五指握合,于是整个世界,轰然破碎。   无数生灵刹那间死亡。   旋即便化作了极致恐怖的力量。   淬炼一整个世界的核心,星辰的基石,以及万物生灵的魂魄为引,甚制于,还不止如此,连带着天机所昭显出的未来,整个世界的未来全   部丢被断绝,被焚尽。   以干年万年无数生灵的命运为然料,短暂爆发出了极致可怖的力量,这才是浊世伏羲,以及,真正的伏羲同样掌握却连后者都绝不会使用   的手段。   绝对毁灭性的力量。   卫渊强行以因果编织化作了一层层的防御。而后神魂一动,天之清气,浊世黑旗同时展开,层层暑晏的庇护在了卫渊自己和那白发少女身   前,正面抵抗儒雅男子的杀招。   浊世黑旗剧烈震颜,而后悲鸣一声化作乌光遁入卫渊眉心。   道人闷哼一声。   正面对抗十大巅峰第一阶梯。   天之清气碎片拦在了白发少女面前。   但是面对那以彻底然烧一整个世界为基础爆发的一招,天之碎片也开始抵抗不住,卫渊吐出一口浊气,气机纠缠爆发,已经打算要以自身功体和因果纠缠强行开浊世伏義这一招。   抗住!   只是不知为何就在此刻那天之碎片却忽而自行爆发气息。   而后猛然彻底展开   天空安静而祥和,晴空如洗,可见远山覆海,飞乌振翅可以看到流风三干丈。   大荒的苍育,再度遮蔽在了那白发的少女之前。   仿佛自然而动,主动庇护蜗皇气息。   卫渊微怔。   这是……   法宝通灵”   哪怕只是天的碎片,也希望着能够保护好那个少女。   清气之上,倒映着过去的大荒和人间,倒映着曾经的大地,倒映着过去的一切,双瞳   幽暗无光的少女怔住,下意伸出手,下意识去接触这一片无形物质的天空。   而后,天之碎片微微亮起,一道道裂隙出现在这一片穹上。   旋即彻底黯淡下来。   苍育在少女指尖崩碎。   清气的流光流转,让她眸子瞪大,而浊世伏羲那一招也已经被天之清气彻底承受,抵抗住,道人踏前半步,右手一震,浊世伏羲微微敛   眸,无声无息后退,天机流转,同样不受因果。   他在攻杀上可湮灭世界,然烧一个个世界来创造出恐怖的招式。   而防御上,新同样可以做到和卫渊『不沾因果』同等级别的手段。   可以以天机捕捉一切可能当中的生机。   甚制于创造天机。   噪音温和:“如何?小友,可还能‘看到本座?天机不存,因果难觅。   卫渊心境安静下来,而后因果气机流转,忽而捕捉到了一缕微不可查的气息,那是剑意,是他自己的剑意,就在浊世伏羲身上,已经被冲   刷到了极为微弱,近乎于不存。   但是在这一刹那,仍旧被卫渊捕捉。   而后,出剑!   长安剑猛然出鞘。   一剑循着因果,猛烈爆发,绝强无敌的剑意震慑心神,浊世伏義瞳孔收缩,忽而回忆起来,六干年前发生的事情,回忆起当年自帝俊手中   勉强逃出本源的浊世水神身上,那一缕反噬自身的剑意!   ”是你!   “不好!   儒雅男子面色骤变,暴退。   但是已迟了。   因果编撰,颠倒因果,将捕捉到的对手定位为目标,提前赋予已经被击杀击中的『果』。而后再颠倒过来,履行攻击这个动作的『因』。   此即为颠倒因果。   儒雅男子瞳孔收缩,眉心刺痛无比。   下一刻,亦或者说,更早之前。   一柄剑直接洞穿了他的眉心!   长安故里,干里无还,当归。   锋锐无比的剑锋瞬间从那儒雅男子后脑穿出!   剑身之上,携带有污浊的神血。   如同当年他杀死娲皇的那一招,道人右手握剑,踏足虚空,面色苍白,眼眸冰冷:“这一招,算是利息……”   剑气搅动真灵。   卫渊功体不够,根本无法酒灭天机。   儒雅男子眉心流出污浊鲜血,剧烈喘急,看着前方持剑的青年,明明中剑伤势不   轻,却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原来是你,原来是你的剑意啊!”   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极为愉悦,大笑了许久,道:   “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以剑为兵器杀蜗皇吗?   ”知道为何本座自六干年前开始用剑吗?   他放声大笑:“正是因为,在六干年前被你的剑意所伤啊!   “如此,如此方才有我眉心一剑诛杀蜗皇的事情。   ”哈哈哈,本座该要感谢你!   道人眼眸微垂,漠然道:“……剑术只是手段,你对蜗皇出手,和我的剑无关。不过,本座倒是要问你一问,知道为何我的功体如此迅速   “还是要感谢你将我带到了那浊世因果之神旁边啊。道人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浊世伏義神色冰冷,道人眼底漠然。   双方煞气陡然暴烈。   并不是表现得无所谓。   瞬间交锋数十招。   而后伏義右手握合,毫无征兆,猛然一招朝着卫渊腹部砸落,卫渊身躯凌厉而起,右脚很很地踩踏在儒雅男子肩膀,顺势拔出长安剑,旋   身回肘,一肘很很砸落在儒雅男子左眼眼眶。   直接将其眼眶砸碎,瞳孔被彻底打成了一团污血。   近身之战,论及时机把握,招式之稳。   天下无敌!   最强!   而后因果爆发,和天机对冲。   双方身躯都瞬间凝固了一刹。   而后卫渊足踏因果,浊世伏羲掌握天机。   齐齐奔向那手掌捧着天之清气的白发少女。   速度之上,卫渊慢了何止于一筹。   儒雅男子放声大笑:”元始天尊,擅长杀伐,但是啊,可惜,可惜你的境界不足,底蕴不够,连功体都是用得他人的,终究还是慢了一   步,他日,我会让你看到,属于我的阿娲是什么样子。”   “你,败了!   男子伸出手,从容抓向少女。   从容不迫!   成竹在胸!   带有万物在我,天命归我的霸道。   直到—一   他听到了一声清脆而悦耳,无比诱人的声音。   叮啷。   而后下意识垂眸,看到了一枚黄橙橙的铜板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转。   看到铜板散发着诱人无比的颜色。   儒雅男子面容瞬间扭曲。 第九百三十六章 谋者和豪雄   清脆的声音,仿佛直挠着心尖儿   上,带着无法违抗的诱惑。   仿佛世界上再没有一切事情能比得上立刻扑上去,把那一   枚铜板捡起来更重要。   后天灵宝?落宝金钱!   来源——归墟。   若是寻常的法子用这一枚落宝金钱,那当然不可能对浊气   伏羲产生半点干扰,哪怕是让他抬一抬眼皮都做不到,但是   此刻用这手段的偏偏是因果之主,还是具备了功体的情况   儒雅男子尽管已经竭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   还是忍不住脚步一顿,朝着那边扑过去。   而后右手一捞,把那一枚铜板握在手中,而在同时,卫渊   袖袍一拂,一道散发出磅礴灵光,如同内部蕴含一整个世   界,山河起陆,龙蛇飞扬的珠子就直接朝着伏羲手中落下。   用这一颗灵宝级别的山河珠,买了浊世伏羲一刹那失神。   道人则是瞬间出现在了那边隐隐失神,似乎并无记忆。并   无常识的白发少女旁边,天之碎片的残骸一收,袖袍一扫。   因果纠缠编织。   把白发少女扛起来就跑。   “你,战住!”   儒雅男子怒喝一声,直接将山河珠一把捏碎,磅礴的力量   震动虚空,封锁了空间和时间,连因果都无法再存在,而后   看到那道人右手抬起,手指和手指之中,夹着一枚一枚黄橙   橙的铜板。   儒雅男子怒气一滞。评   看到那道人一甩手,直接以满天飞雨的手法把一枚枚【落   宝金钱】全部横洒出去,每一次落下,都会伴随着因果功体   的因果气机变化,都会强制性让浊世伏羲不得不停下脚步。   不得不俯身去捡拾东西。   而每一次的迟滞,哪怕只是一息一刹。   都会让前面的道人瞬间拉远距离。   因果之道,本也是世上最擅长遁去的手段。   “无耻之尤!”   浊世伏羲胸中怒意憋屈,还有极致的愤怒不甘几乎爆裂开   卫渊前面抛出一枚一枚落宝金钱。   同样咬牙切齿。   每一枚落宝金钱都会强行让他刚刚捡回来的后天灵宝飞出   去一剑件。   可恶啊!   浊世伏羲,老夫的财运,真特么全部都交给你了!亦或者   是正是因为之前落宝金钱,因果交换,浊世伏羲自己反向操   控,打算直接换取了道人最看重的命格,结果拿到了财运。   也就是说,卫渊的财运最后一定会落在了浊世伏羲身上这一   重因果命格既定。   这种关系反倒是加强了此刻的落宝金钱特性。   后面追杀的,愤怒如狂。   前面遁逃的,也是咬牙切齿。   但是思绪却很冷静,或许是一直以来穷惯了,贫穷到了拿   到法宝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肯定会丢掉这些宝物,自己这么   穷,财运都没了,这么好手段事情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   道人心中自嘲。   再度封锁一次因果,压制住了天机。   而后气机流转,循着因果一瞬破开空间,直到后面浊世伏   羲的手段再度发挥效果才重新出现在昆仑墟上,而此刻距离   昆仑墟的边缘,也就是他进来的地方,已经很近了。   这里是昆仑墟,整体是在浊世之内最深处,和昆仑山一体   两面。   冲出去,便是神代的南海海域!   便是清世,那里有着防御最强的石夷,有着虽然失去了十   大巅峰境界但是绝对不能算弱的青衫龙女,以及永镇天穹。   星河不灭的大荒天帝帝俊,哪怕是浊世伏羲,也无法继续追   以及,离开此地,便可以联络到太清境的伏羲。   到时候谁追谁还不一定呢……   那边的伏羲哪怕是付出一定代价都会毫不犹豫地直接下来   淦这假货!   卫渊再度弹出一枚纯粹因果大道显化的落宝金钱。背后儒   雅男子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风姿气度,怒声长啸,声震四野。   恐怖至极的煞气,令整座昆仑墟周围都显化出了洪荒蛮横。   强大清晰的大道法则,以天地万物,化作逆反先天八卦大   背后白发少女要转身。   道人一个旋身,让那白衣少女转向前方,虚揽再前。右手   轻轻遮住她的双眼,温声道:“不要看。”   背后黑红色浊气扭曲,变化,化作了狰狞可怖的形体,是   先天八卦概念对应的污浊形态,所含着的另一个世界的大道   规则,反倒是会让清气世界的一切生灵心中留下印痕,变的疯狂癫怒,失去   理智。   浊世伏羲冷然道:“你的法宝已经全部丢完了吧。”   “本座要看看,你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轰然的声音不绝于耳。   如同整座天地都要朝着他压下来。   无数黑红色浊气流转撕扯,卫渊一只手遮住白发少女眼   前,右手五指张开,手指之上纠缠着丝丝缕缕的因果,没入   了这巨大无比的昆仑墟当中,而后猛地一拉!   『因果重构』!   一柄柄神兵利器飞出,散发出各色宝光。   震荡乾坤,压制六气!   或者是烟霞流转,亦或者金光灿灿,令人恍惚失神。这是   卫渊之前自浊世伏羲『神牢天劫』当中挣脱出来时的用   直接短暂性抹去了这一段时间的因果!   这一段因果。   本座不认。   “虽然说是我的权能,可这还真是耍赖啊……”那么,元   始天尊,落宝金钱的代价是什么呢?   是承担因果!   那么,因果是谁来规定的呢?   是我!是我啊!   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卫渊嘴角勾起一丝古怪微笑,袖袍一扫,那一件件法宝陡   然变化万千,同样的否定因果存在,也就是说将不同时间段   不同因果状态的法宝强行从时间线里拉出来,而后共存于   可惜,只能短暂存在。   维系这样的状态需要极大的消耗。   只要稍微松懈,就会瞬间恢复原本的因果。   现在只是相当于卫渊强行维持住此刻状态,不可长久。否   则的话,和落宝金钱联系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了。   一个强行交易。   一个死不认帐!   道人心底遗憾,垂眸。   袖袍一扫。   剑眉微敛。   低喝一声,且道——   无数法宝流光骤然暴起,而后裹挟磅礴之力直杀向了前面   的浊世伏羲,凌厉可怖,如同演诸天之武,虚空之中,远远   看来只能看到一方是如同四海涌动,星河下坠般的恐怖浊气   汪洋,一侧是无数流光的闪动,释放出强横无匹的力量。   『否决因果存在』   也就是代表着,无论是这法宝怎么用过,是炸了还是碎   我元始天尊不认!   那它就还是原本的的状态。   要是这种无上大神通可以常驻就好了。   那我靠着一张钞票吃遍天下了。   道人单手支撑,嘴角鲜血流出,渐渐支撑不住,儒雅男子   猛地双手一合,浊世八卦,逆反先天,乃是日月失序,神牢   天劫,道人面色一变,猛地咳出大口鲜血,面色煞白。   气机都然衰弱。   儒雅男子于浊世黑红色云气当中,面容隐现。   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儒雅俊秀,面容出现了诸多神   魔的邪异特性,眉心生出一只纯粹黑色的竖眼,只是和白发   少女那种安静无光如同无星无月之夜的宁静不同,其中满是   暴虐,疯狂,污浊!   ‘没有法宝,没有权能!   元始天尊。”   “浊世当中,哪怕是帝俊也只是比我稍胜一筹!   “你拿什么和我争!”   无数黑红色浊气纠缠不休,道人嘴角勾起,忽然道:“怕   白发少女似乎是抬了抬眸子。   睫毛挠着道人掌心痒痒的。   道人脚步一踩。   直接把一片昆仑墟踩碎。   身躯坠下,直入清气之世,前方浊世天机之神伸出手,其   手掌退去了白皙修长,巨大如同山峦,修长狰狞,其上有无   数扭曲纹路,污浊邪异符文痕迹,要将道人直接抓住手中。   捏作肉泥。   直到那道人嘴角微微勾起。   手指上多出了一枚黄橙橙的铜板。   浊世天机之主面色凝固。   “谁说没有赌注了就没法子再赌?”   道人朝着后面落下,鬓角白发扬起,眼眸微垂,面容俊秀   温和,嘴角勾起,而后屈指弹出铜板,让那一枚烙印因果大   道痕迹的铜钱在二者直接缓缓旋转,散发出淡淡的灵光:   “你真是不了解你的对手啊。”   “在这个时候,我自会踏前一步,死中求活,绝不退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看来,我了解你,你却不了解我   “这一次,你败了。”   卫渊弹出了铜板。   丝丝缕缕金色的,仿佛晨曦般的因果流转变化,以铜钱为   核心朝着周围蔓延,化作了繁华美丽却又强大玄秘,惊心动   魄的纹路,分割两端。   『落宝金钱』   因果,缔结!   铜板在虚空中旋转,巨大无比,如同山峦,遮掩群星的神   魔手掌,最后竟然也只是擦着道人鬓角的发丝,抓住了一枚   简单的铜板,道人左手轻轻遮住少女双眸,小心翼翼;右手   伸出,竖起中指,笑容灿烂温和:   “只知背后蝇营狗苟。”   “胆小如鼠的渣渣……”   道人坠入清世裂隙。   留下了元始天尊的问候。   “吃你爷爷的屁吧!”   浊世当中,一片死寂,最终只是残留了愤怒癫狂的嘶吼和   咆哮。   “元始,天尊!” 第九百三十七章 你谁   卫渊挣脱了浊世昆仑墟拉扯之力,再无拘束,一个刹那直接抵达了神代南海区域,感知到和浊世那等幽深之物绝然不同的清气,道人总算是能松了口气。   而后松开了掩住少女双眼的手掌。   白发黑衣,眼眸如同长夜般无光的少女神色没有丝毫涟漪和变化。   双瞳倒映着清世的天空,似乎让她回忆起来之前,想到了那天之碎片自然运转,挡在她面前的一幕,那双幽深无光的眸子也软和了下,道人又一次劫后余生,放声大笑,笑罢道:“很漂亮吧.   他噙着笑意颔首:“欢迎回来。”   长空之上,岁月流转,在天弯一侧的星辰划过一道曲线。   世界之外,无尽星河,身穿墨衣神色清冷淡漠的天帝看到卫渊出现,看到了他甚制于带回来了和娲皇一模一样的少女,略有讶异,而后平淡移开视线。   “尚可。”   星弯之上,无数颗星辰流转不休。   从原本的戒备,恢复到了正常的位置上,重新组成了阵法。   "难得方才竟然一直关心着南海之域发生的事情,那就是你之后看重的对手吗?若是他没能出来的话。   你会怎么做?   虚空中有一道声音询问。   天帝平淡道:“要人。”那声音笑着反问道:“你啊你,总是如此霸道,你要人旁人就给吗?这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神色清冷的天帝颔首:“你说的对。”   他抿了口茶,平淡道:   “那么,下一次本座就直接去问一下浊世的伏羲好了。   “我要的人,给是不给。”   对面的身影张了张口,看了看周围流转变化的群星万象,看着那星落斗布,举手投足的大荒天帝,亦是大周昊天上帝,西楚东皇太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南海之域。   秦军结成了一座大阵,兵戈煞气流转不定,如同某种并不具备实体的庞然大物,强大异兽,就这样盘踞于此,安静戒备,石夷坐在青石之上,双目闭合,神色漠然,没有一点点的表情。   钦原躲得远远的。   和凤祀羽在低声说着话。“那位石夷大叔,是在睡觉吗?”   钦原咕哝道:“肯定不是啊。   “钦?可是他明明就闭着眼睛。”凤祀羽不解。   “哎呀你不懂啦,这家伙扑克脸的,不管是睡着还是没有睡着都是一个样子。”   钦原撑着下巴,一只手握着棍子翻动柴火,道:“我曾经偷偷观察了他足足十天十夜,他闭上眼睛的时候,醒过来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开心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和武安君吵架憋气的之后。”   “那脸上的表情哦,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动!”   “你信我!”   面容精致秀气,气质元气的少女挺了挺胸膛,表示你可以信我。   凤祀羽连连点头,满脸的认真:   “哦哦,原来如此!”   “我信你!”   钦原得意洋洋坐下来。   真好骗。   这小姑娘,或许可以拐到我的手下。   我们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哼哼。而且据说只需要管饱就能拐走,真天真呢……   钦原看了一眼梳着马尾,气质空灵的少女。   看着她平坦的小腹曲线。   偏瘦的身材。   满意地颌首:很清瘦嘛,一看就不能吃,好养活。   每天给点东西就好,而且这么天真,肯定很容易糊弄。   凤祀羽撕开一包蟹黄花生,然后好奇道:“不过,有一个问题啊,钦原姐。”   “嗯?你说,你说。”   钦原嘴角带着一丝成熟雍容自信的职业微笑。   “有什么问题,姐姐给你解答。   凤祀羽把一颗花生塞到嘴里,轻轻咀嚼,道:“可是啊,既然你说那个大叔一张扑克脸,几乎都没有表情。可是,你是怎么知道他是生气,开心,愤怒,不高兴,还是憋气啊?”   钦原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滞。   “啊,这,我……"   她下意识警了一眼那边盘坐,身材高大,神色冷硬的天神石夷。   『我,我』   钦原鸟一咬牙,脖子一梗,嘴硬道:“我,我就是知道啊!”   “啊……,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吗?”   “那我可以问另一个问题吗?”   凤祀羽挠了挠头,然后又拈了一颗花生塞到嘴里,好奇道:   “姐姐你为什么能看那大叔足足十天十夜?"   “不会腻吗?”!   钦原元气清秀的脸庞一下凝滞。   而后一下涨红,结结巴巴道:“我,没有,我,我只是观察。”   “对,观察,这是实践!实践,没有实践过就没有发言权!“   “哦!我记得这句话!”   凤祀羽拍手笑道:“石头大叔常常说。"   ”我这一段时间听了不止十来遍了!“   钦原面容彻底涨红,强硬地解释道:“不,也不只是这样,都怪他,对,都怪他,总是要我补课。而且在我看书的时候,他也盯着我的。   虽然说那个时候肯定用了权能。”   “我看着你的时候,不会用时间加速。”   平淡的声音响起。   把钦原吓了一跳,头发都仿佛跳了一下。   她转过身,面容通红,眼眸里仿佛带着比起钦原一族的蜜糖都要浓郁的涟漪,哪怕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便是了。   石夷颔首补充,神色没有变化,平淡而郑重道:“时间之道,并非凡俗,不可以轻易动用。”   神灵之基,意为维持天地万象之秩序。   “岂可因个人私欲而用?”   一句话,看着你还用不着用我的权能。   钦原脸上的表情垮塌下来,而后咬牙切齿。   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好像要一下扑上去死死咬住他肩膀,要出好大的一个牙印!   一张脸还是通红。   是气得。   手指指着那边神色平淡,没有波澜的天神,语气都有些结巴:   “你你你!”   石夷平淡垂眸,从少女脸上移开视线,指向篝火,指向上面的鱼肉,道:“过头了,再不吃,焦了。”   “吃吃吃,你自己吃!”   钦原咬牙切齿,拿起篝火旁边倒插着,靠得表皮焦黑,香味却仍旧浓郁的烤鱼,一下砸向那边身穿墨色劲装的青年神灵,后者拾手抓住。   五官深刻,剑眉星目,扬了扬眉,神色没有波澜:“你不吃?   ”饱了!钦原气呼呼地离开。石夷没有起身,没有去追,平淡咬着鱼肉。   旁边小道士呆滞,看了看那边气呼呼跑开的少女,看了看端坐于此的西北天域天柱,小心翼翼道:“石夷尊者,你真的不去吗?”   石夷看了他一眼,平淡道:“首先,请叫我同志。   小道士阿玄一滞,挠了挠头,指了指自己,道:   “我是道家的唉,信宗教的。”   石夷想了想,语气平淡回答:“我不歧视你的信仰。阿玄呆滞,他尝试给这位大荒的天神解释道门的历史,道:“小道是拜元始天尊,道德天尊,还有灵宝天尊的啊,是道门"   石夷道:”他们压迫众生?”   啊……不,不吧。   “他们愿意普渡众生,让人人平等世界和平吗?”   小道士想了想道藏里面道门天尊的大愿,点了点头。石夷颌首,平淡道:“那么就没有问题了,他们如果存在,那也是同志。”   “是达瓦里氏。”   “遵循的是同一个梦想同一个愿望的话。无论是天尊,还是佛陀,亦或者神灵,都没有区别的,我们愿意接受他们小道士,按照你们道门的说法,这是入执。如果说佛门的话那是见障,按照我们的说法。   你是有思想错误,教条主义。   阿玄怔住。   看到了那神色冷淡的天神垂眸,仿佛已经看过万干岁月。   仿佛万干的道路无数追求,于岁月之下,已然足以一瞬看到终点。   他挠了挠头。   多谢前辈指点。”   石夷低下头咬着鱼肉,道:   “嗯,回去写一篇检讨,认识错误。”   阿玄呆滞,忽而回忆张若素之前两次说的,元始天尊揍道德天尊,下意识道:『要是他们没那么好呢』比如没有什么道德什么的……   比如在上面打架之类的小道士越说心底里越是没有底气。   石夷下意识看向腰间,看向那边一根金灿灿的麻绳,语气平淡:   “自有方法。”   补充道:“然后,鱼肉已经熟了,不能浪费。”   “她不吃的话,就不吃。   ”这鱼总不能扔掉。   阿玄挠了挠头,有点担心地看向那边的少女,道:“可是,钦原姐姐她怎么办?她不吃多谢吗?”石夷平淡道:“她本来就不是食肉的,食的是百草花蜜,喝得是晨间清露,昆仑流风。”   ‘之后我给她找东西吃。   “那些东西太费时间,只有我能找到。   “哦,好,好吧。”   阿玄想了想,还是劝说道:“其实,石夷前辈你不要那么冷冰冰的嘛,对钦原姐姐好一点也没关系的.”   石夷咬着鱼骨上的肉,淡淡道:“你知道吗?人间的摄影师,在接触到野生生物,完成拍摄之后最后一个动作是什么?”   “是什么?”   “是很很地给它们一巴掌。”   石夷回答:“这是为了不让那些动物和人类太亲近。”“我也如此。”   石夷垂眸,回忆方才所看到的少女赤红面颊,自己移开视线,神灵总是对自己的内心足够地坦然,忽而咬了一大口鱼肉,而后无声自语。   道:『我不敢看』   阿玄愣住:“嗯?!前辈……”   石夷平淡道:“我是岁月啊。”   他起身拂袖,眼眸浅灰,幽深苍古:“我,即是岁月,岁月之前我已经存在,岁月之后,世界的劫灭,也该是由我送岁月和时间最后一程。而这开始和终结之间,始终只有自己。   你们都不应该和我太亲近。”   他忽而出手。   时间的流动仿佛凝滞,他下意识握着烤鱼签子。   沉默了下,松开手,重新拔出剑,眼眸看向前方。而青衫献几乎是在同时间察觉到了不对,他们看到前方的空间裂开了一道裂隙。而后在清浊两界的交锋之处,清气天空之下,道人轰然坠下。   长剑落于地面,鸣啸不止。   青衫龙女松了口气,神色却一如既往噙着笑意,道人松了口气,笑容灿烂温和道:“献,石夷,我回来了。”   龙女眼眸微转:“你没事就.”   她微微怔住。   眼眸瞪大。   道人一身黑色劲装,外罩广袖道袍。   木簪束发,腰间佩剑。   背后却背着一个白发黑衣少女,面容苍白得如同没有血色,眼眸却幽深安宁,如同夜色。因为是背出来的,双臂环住道人脖子,拾眸看向前面,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变化,不见丝毫的涟漪,看向献: 第九百三十八章 因果缔结得与失   “这,这是……”   青衫龙女和石夷齐齐看向道人背后背着的少女,看到她白发黑衣,面容苍白毫无血色,唯独一双眸子既黑且大,幽深无光,卫渊解释道:“啊,忘记给你们介绍了,她是……”   少女双臂卡住卫……   大魏王朝。   翼王府废院里,连日暴雨,把破旧的废院大门冲剧得掉了颜色。   冷潇躺在潮湿的床上,腹中痛得厉害,她已经   痛了一天一夜,再支撑不住了。   “……”她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觉得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可这孩子,她还不曾见过一面   “王妃。您再使劲,再使劲啊,快生出来了。”间候她的塘嬤哭着喊了一声,嗓于已经沙哑。   冷潇使劲拉住嬤嫁的手,绝美的面容苍白至极,“告诉王爷,我真的没有谋害清公主,也没有私通侍卫,真的   没有。   嬤嬤哭着道:“娘娘。王爷会相信您的。您要坚持啊。”   冷潇把全身的力气。都往腹中积压。便陡然觉得一松,随即黑暗席卷上来,听得一声婴儿啼哭,她缓绕地笑   了,紧握的双手松开   “娘娘。是小世子,您帮王爷生了编……惊喜的声音随即变成惊喊。”娘娘,娘   破旧大门被迅速推开,-名身穿华贵衣裳的女子带着几名婆子侍女进来,她唇目寒冷,显得气度非凡,进门瞧   了一眼床上已经不知人事的冷潇,眼底的厌恶与痛快还来不及消退。便冷冷地道:“把孩子抱走。   嬷嬷迅速剪了脐带。护着孩子,跪在了地上,哭着道:“清公主。您不能带走世子,求您找大夫来,王妃快不   行了。”   清公主身边的人马上去抢走了孩子。抱在清公主的面前,“公主.”   清公主看着那孩子。孩子的眉目像极了阿黑,她眼底骤然涌起了恨意,取出手绢,捂住婴孩的口鼻,冷冷地   道:“冷氏与府中侍卫私通。诞下孽种,本言验明正身。确实非翼王骨肉。   媳嬷骇然。猛地想上前抢孩子,却被随同进来的婆子钳住,狠狠地甩了两巴掌。”你这刁奴。擰掇王妃私通府   卫,罪大恶极,该论死罪   几巴掌下来,打得嬷嬷口鼻出血。噻哭不止   婴儿被捂住口鼻,渐渐就不动了   清公主移开手,把手绢丢弃在地上。看着身边的婆于侍女,『见了王爷,知道怎么京报吗』   婆于恭谨道:“回公主的话,冷氏所生的孩儿,与侍卫方莫有七八分相似。”   清公主微微一笑,晃动头上珠翠,金贵的脚步往前挪了挪。   站在床边看着冷潇,心头大恨仿佛才消数。终于死了。   若不是阿翼非要等孩子出生,验明正身,她早就想杀了冷潇,怎容她活着诞下孩儿   “灌下毒酒,草席裹尸。丢在乱葬岗!”清公主级纸下令。   是!”身边婆于上前。早备下了每酒前来,以两指捏开冷潇的嘴巴,便要灌下毒酒。   昏迷过去的冷潇,却忽然睁开了漆黑幽寒的眸子。   盯着婆子凶狠的脸,她错愕片刻随即有记忆灌入,眸于惊怒   顿生,一手拨开了毒酒,教住婆子的领口把她拽下来,夺了她头上管子,便狠狠刺向婆子的眼睛   惨叫声传来,顿时血流如注。   清公主面容陡变,“冷满。你罪大恶板。还不速速就死”   冷满教着被褥坐了起来,-脚路开伏在边上惨叫的婆子,只觉得全身疼痛得要紧,她深呼吸一口,这破身子是   刚生完孩子。穿越都比别人倒耳,妈的   卒好墨医世家的灵力尚存,当即催动灵力疗伤。止住了疼痛。赤脚站在了地上。清公主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她欺辱了十个月也不敢反抗的冷潇吗原来一直在装温顺。   杀了她!“清公主尊资的面容裂出了狂怒,狠狠下令!想“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   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第九百三十九章 一算就错   交换元始天尊,最为得意的技艺!   那一枚黄橙橙的铜板上,再度流转出了极为浓郁的气机。而后无数细碎瑾璨的因果丝线猛烈地绽放开来,恣意流转不休,最终体合天地。   隐隐接融了整个世界最本源的因   而后,庞大繁杂的知识涌动着浮现,落入了儒雅男子的身上。   他眉宇舒展开来、双目闭上。   体合天性!   瞬间接受,掌握了这样的力量。   那确实是古今无双,技近于道的力量!   是无可匹敌,最强,最强的技巧!   堪称足以在历史和岁月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直接亦或者间接影响到了无数生灵。若是其生死、传说也将会不断流传下去,并且一定程度   上显化为神通的传奇版的力量!   儒雅男子不曾思考,只是感悟这气机,感悟着那庞大的,已然化作为本彰的强大技巧,许久之后,猛然睁开双眼。真灵升腾在上,以绝对   的理智剥离自己的个人情感!   人随剑动,无他无我,太上无情!   于是,可以最大慨率最大程度地体悟此股技巧。最大程度上模拟对方的手段。   也就是说,最大概率最大程度地接受这一份技巧的情赠。   许久之后,儒雅男子猛地起身,而后伸出双手,闭着眼睛,气机率扯,只觉得双手各自握住了两柄兵刃,以木为柄,隐隐的赛意在刃口上流转着,散发着刺入骸骨的冷锐。评   这是上等的兵刃!   而后气机因果幸扯之下,前方自然而然出现了一直一直狰狞可怖的异兽,昂首嘶吼,支肤筋骨都健硕,肌肉经历过天地元气的洗练,因而   既坚韧又结实。   浊世伏羲双目闭住。   不需要去看。   不需要去感受。   听从那技巧的积累,经验的丰富。   而后脚步一踏,身形化作流光,瞬间冲入了妖兽群当中。   寒光凌冽,轻而易举撕斯裂的妖兽的脊骨,甚制于将其粉碎。而后又唤起了雷霆和火焰,有清水,有植物的芬芳,越是施展,双眸闭住的儒   雅男子便只觉得越是自信,越是从容,越是有那样无可匹敌,群雄束手,环绕岁月,再无敌手的高手落真。   此便是!   三界八荒,干古以来。   最强!   无双无对大宗师!   刀光雷火之后,气机暴虐,铮的两声。   远远传来熟悉之人的放声叫好:“哈哈哈,好!好!”好技艺!   “好手段!   一切散尽,浊世伏菱心态圆满自如,不需要静开眼睛他也知道自己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壮举。   乃是将元始天尊最强技艺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手法!   他从容不迫,坐在石桌前。   睁开双目一一   然后看到自己面前的一真子好菜。   脸上的大宗师气度缓缓疑图。   他看到那些美食散发出了诱人无比的香气,然后缓缓移   开视线,看向刚才的‘剑,一把方形的神州菜刀,一把尖锐   的剔骨尖刀齐齐倒插在真面上,伏羲沉默,低下头,看到自   己双手袖口挽起,系着围裙,旁边的几头凶兽倒在地上,已   经死去。   其身上质地最好的肉已经被割了下来。   一名高大男子鼓掌,然后坐在这石真前面,伸出筷子大   快朵颐,道:“厉害厉害啊,我说天机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一手绝无仅有的厨艺啊,这可真的是,当得上一个干古无双   咀嚼咀嚼。   浊世伏羲沉默。   沉默。   身躯晃了晃。   耳畔仿佛还能够听得到之前自己的豪言壮语   本座发誓!   ”你做的最错误最愚春的一次事情,就是把这个机会。   交给了我!   是厨艺啊。   原来是厨艺呵……   儒雅男子视线扫过,看着那些食物。   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知识一一如何挑选蔬菜的成熟度。   如何选择一只野兽身上最美味的地方。   世界上最难吃的食物一一禹王烹饪的毕方。   《如何在拍西瓜的时候精准知道哪个是生哪个是熟的》   《论母猪的产后护养对烤乳猪酥皮的作用》   《博物馆老街方圆三百里内七干八百三十六个菜市场情   《珏喜欢的菜单一》   《火锅鞋料最佳配比》   《珏喜欢的菜单.……》   《大肠刺身的可能性,ps:拒绝原味》   儒雅男子沉默。   面无表情,伸出手,搭在了那石桌旁边,搭在一桌子极   致美味 />   来啃,浊世伏羲无言许久,突而呢喃自语,隐隐自嘲,眉宇还是宁静,还带着那种儒雅从容的淡然。   “元始天尊,诸果之因,功体自成,超脱命数。   “不可看,不可测度,不可计算。”   “一算就错。”   “一算就错。   “原来如此呵,原来如此……”   他似乎终于宁静下来。   而后忽而深深吸了口气,双手猛然用力。   掀桌!   一桌子的美食直接掀飞出去。   儒雅男子显露神魔异象,几乎愤怒到极致,放声咆哮,声震四野而不绝。哪怕是如此儒雅老辣的男子,同样是气得浑身发抖:“元始,天   尊!i!"   “我必杀你!”   “我必杀你啊!”   “阿嚏!   卫渊打了个喷嚏。   疑感道:我这样的境界,居然还会感冒?嗯,看来应该是浊世伏菱那家伙又在念叨我。”   他完全可以理解对面的心情,大概是即将到手好   处的时候,被人捞走。   那基本可以和,我中了彩票。   结果不小心喝了点酒睡过头了那种相提并论。   啊呀,突然就能够感同身受了啊。   只是,卫渊现在也没能弄清楚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到底被交易走了什么,沉默了下,揉了揉眉心,抬眸看到了星穹之上,有明月高悬。   美不胜收,星辰密布于苍弯之上,于是安下心来。   天帝还在,日月星辰还在。   大荒便是安全的。   卫渊看向旁边石夷,让后者帮忙给自己护法。而后寻找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准备要试试询问那些在昆仑墟当中的真灵,尝试与其沟通。   动作顿了顿,低下头,看着自己后面跟着的白发少女。   嘴角抽了抽。   我有点事情要解决。”   道人指了指那边的石头,道:“可以现在那里坐着休息一下。”   白发少女面容苍白没有血色,眼眸纯黑无光,道:   “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   卫渊想了想,只好点了点头,温声安慰道:“是危险的事情,所以你不知道比较好,会比较危险,我也不想要看到你受伤。”好在这个娲   皇虽然没有常识,没有正常情况下的知识,性格似乎更为倾向于原始蛮荒诸神的暴虐血腥。   属于血腥和天真烂漫并存的状态。   但是还是会听话;:制少在正常情况下还是很乖巧的。于是白发少女,点了点头。   卫渊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然后看到看到那少女转身走到了距离自己十步的位置上,“远离'了自己,然后双手悟住眼睛,但是偏偏白皙手指都又分开来,透过那分   开的手指缝隙,看得到少女幽黑而大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卫渊:“   少女面不改色,默默往后面那移了一步。   蹲下,双手捂若眼睛,一眨不眨盯若卫渊。   幽深的眸子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宝石。   道人无奈失笑,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猫猫很担心你。   连上厕所都担心你会不会淹死在那里   揉了揉眉心,但是看向袖袍,内里乾坤自然成就,仿佛一处世界,其中有被浊世昆仑墟因住的清多残魂,其中重点就是那位死于南海海域   岛屿浊气爆发的三首国战士。   他是奉了祝融之命,前来此地,寻找被封印于空间当中的邪魔。   在付出了诸多代价之后,却看到所谓的邪魔。   就是被无数锁链锁住束缚的祝融。   而那位三首国战士的肉身死于浊气的侵袭而魂魄则是被留在了浊世秘境之地的昆仑墟漫长的时间,这样的真灵,其中是否有被浊世留下的烙印?肯定有。   卫渊自己可以不惧。   但是眼前白发少女是不行的。   正在这个时候,卫渊眉心一阵刺痛,耳胖突然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声音:”喂喂喂!渊小子,你到底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你回答啊!称   卫渊悟着眉心,咬牙切齿:『伏莪』刚刚在浊世昆仑墟,卫渊联系不上伏羲,那边也同样联系不到卫渊,这家伙似乎也卜算和感知到了   什么,直接进行了垃圾话轰炸,在浊世昆仑墟的时候,这些信息都被堵住,此刻一口气   爆发,直接塞爆脑海,让道人眉心刺痛不已。   咬牙切齿,反手回了两句闭嘴。   忽而想到,可以暂且让伏莪保护娲皇,制少在保护娲皇这件事情上,伏羲是可以信赖的。而另一方面,卫渊还需要伏義亲自遮掩庇护少女的天机,以防止浊世的伏羲察觉到问题,防止后者前来寻找。   能够在逆反先天八卦和天机卜算之上,制衡住浊世伏荽的。   也就只有正品的伏羲了。   毕竟,在针对和防御自己这件事情上。   伏義简直是专家级别。   嗯,顺便再让青衫献盯着他。   伏義什么时候都得提防,不提防不行。   卫渊想了想,微微俯身身和白发少女双目对视,询问道:“我这边,可能会有些危险,嗯,我可以暂时介绍一个大哥哥给你,他要扭曲你   周身天机,防止注世那边追过来。   白发少女眸子看着卫渊。   神色冷淡,脸上的表情没有丝室涟漪:   “袖追过来的话,你会遇到危险吗?”   道人微征,而后神色缓和下来。   少女薄在地上,高大的道人半跪在地上,神色温和和她双眸对视,点了点头:   “所以,就当做我拜托你帮我,可以吗?”   “之后我请你吃好吃的东西,我亲自做,肯定是天下最好吃的。”道人自信。   白发少女点了点头,眼底有好奇,以及很大的期待。伸出手揉了揉道人的头发。   “乖哦。”   卫渊感知到自己的心境被安抚,心态莫名变得幽深,如同长夜。   而后打了个响指,联通了和伏荽的联系。   抬头的时候,眼底的温和消失不见,变成了桀骜冷淡还有锐利,以更大的垃圾话直接反喷回去。   “吵吵吵!”   “你是腰子被人噶了没打麻药,还是说更年期到了?!伏藏大怒,尾巴拍在地上,道:   “臭小子你今儿要是不和我道歉的话,我就和你拼了!你这外甥,信不信我·……”   “你信不信我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理十五天的头发?!”   卫渊室不客气还嘴。   而后看了看旁边的白发少女,道:“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伏義征住。   要我帮忙?   而后脸上的表情逐渐器张,逐渐‘放肆,放声大笑:“你求我啊!”   卫渊面无表情,拿出手机。   自拍。   把摸着他头发的少女拍进去。   天机联系一传输。   目标,伏莪。   然后啪一下关机。 第九百四十章 毒蝎心肠不择手段凶狠毒辣但是是正道柱梁   人间界?天庭符第三十三天   太清境界。   “呦呵,这年轻人,卧槽。”   伏義眉头扬起,冷笑道:“这求人办事儿都是这个态度了吗?!皇小子,真的是太过于器张,区区一介刚刚晋升为十大巅峰的水准,简直   是狂妄!”   “狂妄!”   “真的当我没有脾气啊?再如此,不要逼我……”他打开手机”。   看到元始天尊靠着因果发送上来的图片。   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打开。   而后脸上的神色缓缓凝回。   看到气质平淡悠远的道人面无表情,背后还有一个少女在用撸猫的姿势摸着道人的头发,白发黑衣,皮肤白皙到没有血色,尤其衬托着那   一双眸子幽深无光,越是好看,透着一丝丝无喜的感觉。   伏義脸上的表情凝固。   嘴里的话下意识道:·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阿娲?   ”阿娲?!   伏羲猛地跳起来,直接握着手机打'过去,手掌都在   颤抖,双眼蹬大,而后那边传来了冷淡的声音一一   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sorry!the nuber you   dialed does ,please……   伏荽额角青筋贲起。   猛地一砸手机,咬牙切齿:“你都是用天机和因果联络   “为什么还要有这个东西?!   ”喂!大外甥,你回答啊!   “你有本事发照片,你有本事接电话啊!   南海海域。   卫渊心中默默地数着数字,而后慢条斯理地重新令因果   续上,耳畔瞬间出现了伏義那几乎失去正常音色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那是阿娲对吗?!是   阿娲,是那个浊世的阿娲!”   “那不是在浊世的那渣滓手里吗?!   “怎么在你那边?!”   “你之前是和那浊世的渣滓打了一架?!”1   “你抢回来了?!”   “阿娲,我的阿娲……”3   卫渊面无表情,掐断了因果。1   d,没敦了.   这家伙干脆还是埋了算了。   因果重连,而且是从人间界天庭那边强行连过来的我,卫渊嘴角抽了抽,还是选择继续和伏羲交谈,那边的伏藏咳嗽了下,语气庄严郑   重,道:“我例刚刚只是比较激动,你不要多想。”   “我是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欧尼酱。”   面无表情,掐断因果。   去死。   直到第三次,卫渊的剑意几乎都要跨越时间和因果直接把伏羲的腰子给噶了的时候,后者才终于冷静下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渊看了一限旁边的白发少女,道:“确实是之前我们在因果看到的那位,我也确实是和浊世的伏羲打了一次,勉   强活了下来,这一次联系你,是希望你能够遮蔽住浊世伏羲   的天机卜算。"   毕竟,只有干日做贼,哪里有干日防贼的道理?   清世和浊世也是这样的情况。   防御总是比室无后顾之忧恣无忌惮,甚制于是自杀性的   袭击更困难。   而后他将发生的事情,直接五指一握,以因果的方式传   递给了伏義。   某种情况下。   伏藏本体是人族和娲皇最可靠的后盾。   虽然还是很屑。   但是己方阵营屑得掉渣的队友,对于敌人来说可能才叫   噩梦。   伏羲那边许久没有说话,许久后,缓声道:”你没有做什   么后手?”   卫渊挑了挑眉:“我有扭曲因果,干扰天机,以防止被察   “制于蜗皇的情况,她还不懂得遮掩天机和气机,所以   需要你来庇护,需要你给她增加几道防御层,你之前只是在和过去的自己,还有未来的自己争斗,属于是和空气斗智斗勇。”1   "那边那个,可是真的要杀来抢夺的。"   卫渊提及了浊世伏荽,都觉得心有余悸。   那一手『神牢天劫』。   焚烧无数生灵的命运,焚烧一整个世界的过去,未来,历史,天机,命格,换取了一瞬间恐怖的成能,卫渊的天之清气碎片都被击穿了,需要漫长时间才能恢复。   他是靠着浊世伏荽没有料到卫渊属于顶尖的涂山氏版本莽夫。   才最后靠着那一手落宝金钱逃出来。   既是莽夫,有最后孤注一掷不顾一切的豪雄气。   偏偏又是涂山氏出来的狐狸精。   之前的一切手段,都是在铺垫“落宝金钱需要付出代价,而没有代价之后,卫渊是不会在使用'这一个事,来给浊世伏莪挖坑,最后才翻   盘,但是这样的手段,只能用一次。   第二次的时候,就不管用了。   伏義道:“但是你的解决方式,还是太过于粗陋了。”   “太浪费。”   伏羲平淡道:“你故意泄露出你的部分天机,以及部分因果,然后……   算了,和你解释太难,以你的智商我很难和你说清楚,这些东西,交   给探查你的人。”   伏羲将一团流光重新送出,飞入了道人眉心。   卫渊微征,辨认出这就是他刚刚交给了伏羲的『历史画面』。   只是,似乎有些不同。   在伏羲修改过的过去里面,发生了些许微不可查的变化,那浊世大地之神老者仓皇逃出的画面,周围那种逆反先天八卦的气机极为明显,而被镇压,被杀戮的怒声传出:   “是你!"   ”浊世天机!逆反先天八卦!“   啊,哈哈哈,是你,是你!”   “你不要以为还能够再骗过老夫!”   麻狂的大笑声音。   而后是浊世大地老者死于原始天魔之手的画面,老者面容悲怆愤怒:“你,你果然是那位派来的。   “错了。”   道人难得笑了下,嘴角一点一点勾起,温和平淡道:   “不是让我来。”   “而是我遣那位,遣浊世伏義来陪你的。”   卫渊:   这是我说的话吗?   好像是,但是好像被打乱顺序了。   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怎么好像是浊世水神逃跑之后,浊世伏羲困住了注世大地之神。并且还在后者脱因之后,派遣出了杀手,但是这样会有人信吗?   嗯?等等.……浊世水神逃离,算算时间,恐怕之后紧接着发生的就是……   浊世伏羲主导的,水神怒撞不周山,杀死娲皇之事。   而浊娲皇这件事情,似乎做得比较隐秘,其余浊世十大不清楚。   这,这和浊世十大巅峰掌握的情报联系起来,不就是瞬间组成了完美闭环么?   浊世的大地之神知道了什么,所以被浊世伏義困住,困而不   杀……最后用了原始天魔出手。   严丝合缝……   卫渊额头抽了抽。   好屑,但是好有安全感可是卫渊一想到自己夸奖那家伙,伏羲就会得意洋洋。   肩得掉渣,于是神色平淡,扶着剑,道:“……尚可。   不行,我很慌,但是我要装得很冷静。   伏義颌首道:“单单看着这一层,确实是相陋了点。”卫渊:“?”   等等,这一层?   伏羲平淡道:“只有脑子不好使的,所谓勇猛,实则鲁莽之辈才会被这一层骗到。   而实际上,聪明者会察觉到了重要的问题,重要的破绽,那可是浊世天机,竟然会这么简单就被察觉到,这会不会是一场骗局?”   于是他们会继续往下查。”   伏義声音当中,那画面表层化去,似乎是表面的布置被排斥开,展露出了『真容』,展现出‘真正的历史',浊世大地之神似在大笑:   “放心吧,老夫纵然在封印,也察觉到了那位抵达这里。”   “竟然逗留了足足数百年之久。”   而后看到画面里面,原始天魔和那位老者齐齐找到了小世界宝库。   里面逆反先天八卦极为复杂危险。   老者要动手。   原始天魔平淡领首,从容不迫地解开了世界上最难的逆反先天八卦。   但是就在那老者看到玉棺当中白发娲皇的时候。   原始天魔却被浊世的大尊阵法检测出,这是清气之魂而后双方才大战。   画面徐徐消散。   卫渊沉默。   该怎么样说,才能让伏藏明白我没有弄清楚他打算说什么?   他好像以为我能跟上他的节奏。   怎么办?   伏荽缓声道:“若是能破开表面上的因果和天机的迷障,就会走到这一步,这样会让他们意识到,浊世伏羲创造出的浊世阿娲的存在。而   会明白你的清气身份,再加上你能轻易解开逆反先天八卦。·   ”他们会很理所当然推断出新的情报。“   卫渊下意识道:“他们会认为,原本浊世伏羲只是打算封印大地之神,原始天魔也是来帮他的。但是后者竟然知道了浊世伏義来到这   里,知道了浊世伏羲创造的浊世娲皇,故而,原始天魔动了杀心。   “而第二点,浊世大地之神死于原始天魔,清气十大之中。”   “倒是可以彻底让浊世大地之神的死亡和浊世伏羲分开干系。   卫渊思考这件事情,心中骇然警惕。   好家伙,直接把浊世伏羲安排得明明白白,井井有条。   他仿佛看到正版伏莪拍着浊世伏羲的肩膀。   放心,我帮你找到理由和整个清浊两界为敌。   可是我没打算这么做……   我帮你!   来,黑锅,背好。   卫渊强撑着表情,道:“但是,还有破绽。”   虽然我不知道在哪里。   伏義怔住,抚掌叹道:“不错……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还以为你只能看到第二点,竟然看得出第三点,不错,不错,他们自然会好奇。   自然会怀疑,不知道这浊世娲皇来历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何会化作浊世十大,以清气十大巅峰的身份和浊世伏義联手。”1   “所以,更聪明的人,会继续寻找理由。”   伏荽拂袖。   于是最核心的画面出现。   只能看到浊世伏莪嘴角微微勾起,极为愉悦地大笑,道:   “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以剑为兵器杀娲皇吗?”   “知道为何本座自六干年前开始用剑吗?”   她放声大笑:“哈哈哈,本座该要感谢你!   ”如此,如此方才有我眉心一剑诛杀娲皇的事情。道人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我的功体如此迅速。”   “还是要感谢你将我带到了那浊世因果之神旁边啊。·卫渊张了张口。   头皮发麻。   卧槽!   浊世伏羲,完了。   如果看到第一层,会开始怀疑油世伏羲:看到第二层,会怀疑加重;第三层,还要在第一层能够推断出的画面里,增加一层一一和清气十   大巅峰联手,以浊世因果之神的因果   道果,换取清气十大巅峰之一出手!   而后双方是因为浊世娲皇而争斗。   故而那位清气十大巅峰故意暴露了是浊伏羲杀死了注世大地之神。也就是故意展现出了第一层能看到的天机画面,而浊世伏莪则是尽力遮   掩,所以最关键的东西,他们二者交易的画面,极为因难才勉强看到……   卫渊倒抽了口冷气。   伏莪……   这家伙,屑已经不能形容了,阴很毒辣,不择手段,明明是正道,用的手段比浊世的都脏,不……   如果不是有蜗皇在,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边,还是说直接化身乐子人,搅动四方,都不一定。   伏荽揉了揉眉心,语气平淡:“天机命格我都已经修改过了。”   “另外,唯一一个弱点,我也给你弥补。”   卫渊证住:“?”   伏義垂眸,语气平淡:“六干年前,你『应该』,也‘必须已经认识了浊世伏羲,我只是随手给你在六干年前的天机命格里,编撰了一   个身份,是一座山中的潜修者,命格,天机,以及历史,洞府,都真实不虚。"   “就算是送你一个锚点。   为了娲皇的时候,这家伙的行动力强大地可怕。   卫渊叹服道:“只可惜原始天魔还要背黑锅。”   伏羲嘴角勾起:“原始天魔在乎吗?”   道人大笑:“原始天魔不在乎!   于是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卫渊忍不住叹息:”我只是很期待,非常期待浊世大地之神陨落的事情被察觉。然后那边查到情况之后,那位浊世大尊还有其余浊世十大   巅峰会如何对付那边的浊世伏義了,只要一想到,我就太期待了……”   来,黑锅,接好。   伏莪颌首,而后咳嗽了声,道:“咳咳,我说我很可靠对吧?”   “以后就把阿妈交给我吧!”   卫渊笑容消失。   “不可能。”   浊世一一   一道声音苍茫:“嗯?这是……”   “大地的道果,剥离了?陨落了?!”   震怒之声炸开:   “是谁做的!”   “天机在何处?!让速速来见我,查探大地之死因!”“让他速速过来!” 第九百四十一章 证据确凿   浊世最为玄奇奥妙之地。   儒雅男子阴沉着一张脸旁快步而来,旁边看到了脸上夏盖着面具,身材高大,气质阴冷冰襄的持枪男子,有面容俊美,看不出是男是女的   女子,也有无数隐藏于黑色亦或者赤红色浊气当中的身影。   甚制于隐隐还有气魄雄浑,撑天拄地一般气势的存在。   儒雅男子已经压制住了自己方才的怒意。   语气冷谈:   “大尊唤本座有何事?”   虚空中隐隐有嗤笑的声音传来:“奇也怪也,今日为何一股葱花香?”   “错啦错啦,什么葱花香?"   ”那分明是一股子红烧肉的味道。   空中忽而炸开了滚滚雷霆。   儒雅男子眸子冰冷,扫过浊世云气,只是因为那位大尊还在。故而未曾暴怒,只是却已经暗中把先前开口的存在一一记录下来,那大尊似   在沉睡,只是短暂苏醒,缓声道:   本座先前在忙另外一件事情。   “在忙浑天……”   “……只是,大地失去联络如此之久,本座今日忽而心血来潮。”   “只是稍加卜算,却已察觉到他自身道果被人剥离,陷入重创。”   你最是擅长天机衍化,不逊那伏羲,且试试看,他在何处?”   儒雅男子颌首。   神色平淡扫过周围群雄,让这些浊世的妖邪神魔都稍有退避之意。毕竟这位无论战力手腕都是极强,也受到大尊的看重,被惦记上的话。   可绝对不算是什么好事。   儒雅男子取了一道来自于大尊送来的老者气机。   轻描谈写,拂袖一扫,便循着天机逆向追查,找到了杀他之人。   那是一位男子。   神色温和,内穿劲装,外置广袖道袍,木簪束发,一头黑发当中隐隐有些白发,气质苍古,拱手微笑:“贫道原始,原初之原。”   “原始天魔!”   伏羲眼底闪过一丝丝恨意。   立刻便认出了这黑袍道人是谁!   周围也尽数都是些嘈杂之声,只是慢慢的,随着这画面的变化,众人的声音忽而变得安静死寂下来,一道道古怪的视线看向那边的儒雅男   因住了浊世大地之神六干年的。   是逆反先天八卦大阵!   而这大阵,整个天下,似乎也就只有眼前这儒雅男子懂得。   难道说是他暗中下手封印了?!   众人神色诡异。   坐于高处的大尊沉默,道:“……天机,本座沉睡许久,看不真切,你且告诉我,封印住大地的手段,是什么?   儒雅男子沉默许久,缓声道:“逆反先天八卦大阵。”   “是我的手段。”   男子抬眸,将怒意压下来,道:“大尊,这绝非我所做。”   他根本不给自己的敌人落井下石的机会,冷笑道:“虽然说我如此说,你自然不会相信,但是第一,我虽然和大地素来不合,但是没有足   够的利益,却又如何会杀他?!   “第二,我若杀他的话,绝不会选择这样明显的手段。“我又如何会主动算出这一段因果天机?!”   虚空中传来冷笑声音:“或许,你正是在利用这样的心理,凡人界不是有过吗?   世上的大计,皆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尊者强大,不可能不   懂吧?"   儒雅男子冷淡道:“若是不信的话,本座自可以证明。”身躯藏于浊世的大尊平淡道:“不必争执,这一段因果天机,似乎还是被遮掩了   部分……”平淡叩指,整个天机变化流转,忽而传来了阵阵破碎的声音。   画面重新浮现出。   儒雅男子神色温和笃定下来,只是慢慢的神色便越发凝回。   看到了那代表着浊世大地的老者大笑着说,『这一段时间感知到了那位的存在』。而后直接将玉棺,以及玉棺当中的白发蜗皇直接暴露在   了所有浊世天神眼前。   儒雅男子右手猛地撩紧。   面色冰冷下来。   大尊淡淡道:“……本座不记得,我浊世有这位白发的创生之主。”   天机,是你所做的吗?”   '你在六干年前主导的计策,推倒不周,天崩地裂,杀死娲皇,原来是为了取得这位娲皇的血肉。然后创造这浊世的蜗皇,她应该是和你   的突破相关罢,你是在利用我整个浊世,来为你的突破可能铺路吗?”   “将那疯子伏義引来了浊世复仇,杀戮之重,仅次于浑天。”   也是你的罪孽?“   儒雅男子沉默许久,闭了闭眼,坦然道:“……是。”他抬眸,眉宇之间反倒是从容不迫,坦荡平和:“我等大暗之世神魔,若是有突破   之机,难道不会倾尽全力?若是有此可能,难道不拼尽一切?”   他背后隐隐显出冰冷霸道,蛮荒恐怖的神魔姿态。但是眉宇之中,浩荡从容,绝不有假,冷然道:“若可得道,兄弟好友皆可以舍弃,若   可得道,苍生万物不过镂蚁!生死无念!”   “眼不见名位财帛之诱,心不闻亲友六情牵制。"   “一无牵绊,自求道于天地之间。”   “以求臻制天下无双,横压万古之境。”   “此事,我所为也。”   “且本座,也不曾对不住大暗之世。”   她说出这样霸道冷漠的言语,若是在清气之世早已经被暗中不齿。但是此地和清世风气不同,这样的语言和行为,反倒是引得诸多神魔齐   齐赞叹叫好,哪怕之前和浊世伏義有着颇多的敌意的,此刻也道一句不措。   儒雅男子缓声道:“我确实是全心全意,所求者为突破!”   “为娲皇之境界根基!”   “和那原始天魔,只是敌人。”   “绝不管坑害我浊世的强者!”   如果说他强撑着否决,只会暴露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到不如如同此刻这样,坦然平静,承认一部分的目的,暴露一部分真实,反倒是让   这些浊世的神魔认可,这是一个浊世的标准枭雄。   为求大道!   为求超脱!   不择手段,无爱无怖,无死无念!   浊世大尊沉默许久,似在思考,以在斟酌。而后忽有所悟,平淡屈指叩击,直接敲击天机之上,那一副天机画面陡然涟猗爆发,眼前忽而   听到了一声声的大笑声音,那正是儒   雅男子的大笑。   似乎得意制极,似乎酣畅淋漓。   “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以剑为兵器杀妈皇吗?”   “知道为何本座自六干年前开始用剑吗?”   画面中的浊世伏莪放声大笑:“哈哈哈,本座该要感谢你!   '如此,如此方才有我眉心一剑味杀娲皇的事情。”死寂。   一片死寂。   刚刚注世伏藏才承认了自己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死蜗皇,去取得其心头血。而现在转眼就看到了他在感谢对面的原始天魔,说是六干年前原   始天魔的剑术给了极大帮助,有了这剑术才能杀了娲皇。   隐隐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确实』   “天机似乎的确是在六干年前开始,突然就开始修行剑术。”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儒雅男子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敏锐的不对,一丝丝寒意,猛地踏前,袖袍一扫,逆反先天八卦流转奔走,就要毁灭那一道画面,因为他判断   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比起暴起打碎因果更大的麻烦。   风雷奔走,山泽大岳!   下一刻,大尊出手,直接制衡住儒雅男子。   天机画面上最后一幕浮现出来。   杀死了浊世大地的黑袍道人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温和开口:   .,我的功体如此迅速。”   “还是要感谢你将我带到了那浊世因果之神旁边啊。”还要感谢你……   把我带到了……浊世因果之神旁边。   因果之神……   温和儒雅的声音回荡着。   死寂。   绝无仅有的死寂。   这一次是连浊世的浊气都不再有分室的涌动了。   而后,下一刻,无可比拟的敌意和疯狂的杀机在涌动着,一道道神魔的怒意直接指向了浊   世伏義,怒声,杀机,敌意在疯狂涌动着:“好!好!为了自己的突破,不顾一切,居然连同道都可以出卖!   “哈哈哈,我说为何,我道为何!”   “因果才刚刚诞生,就死在了那区区一介不擅长战斗的人间元始天尊手中,原来是你阿哈哈哈,是你故意把他带到了刚刚突破的因果那边   是吧?真的是足够好的交易!”   “以一位同道的性命为代价!”   “去邀请清世的十大巅峰,杀死另一位同道!”   “天机!你好很毒的心!"   ”是了,我记起来了,说是清之世因果之神刚刚诞生,实力不够,是最好的诛杀机会,借助玄黑浊世旗去压制因果就可以近距离搏杀的。   也是你,结果玄黑浊世旗这一件制宝,也落入了那元始天尊手中!”   “说,这是不是就也是你的计划!”   儒雅男子心中茫然之后,怒意升腾。   荒谬!   但是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无法解答。   心中愤怒不甘,哑口无言,却又更添憋屈不甘,竟然感觉自己的每一步每一步都被设计好了一样一一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了解的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擅长对付他,痘长设计地的人?!   儒雅男子怒意之余,背后升起了一丝寒意。   刚刚几乎感觉自己活在影子里。   自己每一步都被预料到了。   对方还根据自己会采取的行动作出了其余手段。   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入了四处皆敌,将自己推入了背叛浊世的叛徒身份。   仿佛是在和一个,有着数干年数万年和伏羲这个概念作对的敌人交锋一样!   完全被对方拉住了节奏。   他抬起头,忽而,眼前一道汹涌澎湃的杀机暴虐砸落。“大尊!”   儒雅男子伤势本就没有恢复,一瞬间被逼退。   张口咳出鲜血,而第二招砸落的时候,神色凄惨的浊世伏荽猛地眸子霞大,怒道:“大地还没有死!”抬起头,一双竖瞳冰冷决然,道:   “我只是感知到他的道果被带走了!”   “她或许还活着!”   “将他带回来,一切就清楚了!”   “到那个时候,再决断不迟!   大尊手掌按在浊世伏莪眉心前,不再往前,儒雅男子面色苍白。但是让那大尊缓缓收回右手的理由,是一根拦住这一招丈二长枪,之前和   浊世伏羲一起赶回来的男子为他拦住了一招,点头道:“我觉得,天机所说的不错,总要给他一个机会,要是中计了怎么办?”   而后身影顿了顿,郑重补充道:“而且,她还做了一手了不得的好菜啊!”   他双目清亮,身材不高,但是一只手提着长枪,一只手拎着鸡翅膀骨挠着牙缝儿,认真道:   “是真的好厨艺,好吃无比!”   “好厨子!最好的厨子!”   “杀了可惜了。"   “就让他试试看吧,没准真把大地带回来呢……”儒雅男子垂眸,面容扭曲。   只觉得不敢其辱,咬牙切齿:“元始……天尊!”   大荒。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灰袍僧人盘坐于石头之上,旁边倒插着禅杖,神色温和宁静,肩膀上鸟雀玩耍。而后突而传来了小僧人释迦的喊叫声,那鸟雀受惊,振翅   飞走了:“老师,老师!”   “我找到了一个受伤的人。"   “好,好重的伤势。”   “嘶……眼睛都瞎了,浑身骨头都碎了小半啊。”   少年释迦背着一名身穿灰衣的老者走出来,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能救一下他吗?"   圆觉缓缓睁开眼睛。 第九百四十二章 因果因缘   “伤势?”   圆觉睁开双目,看到了那少年释迦背后背着的老者,亦或者说,很难说,这到底是老者还是说中年男子,看到其浑身衣衫破烂,其上充斥   着无可匹敌,天下绝强之剑气。   双目留下金红色的鲜血。   满是污浊。   那一双瞳孔几乎是彻底地毁掉了。   像是被极强大的乙木之力洞穿,彻底搅碎。   圆觉踏步往前,双眸低垂,眸子幽深,眉心仿佛绽放三干丈澄澈佛光,看到了那老者浑身污浊之气,隐隐包涵无尽的杀机和血孽,少年释   迦还不能明白老师眸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这位真正意义上的觉者双手合十,道:“老师。”   “你说过,佛门争度,弟子捡拾到他,便是有缘。”   “他虽然浑身重伤,但是还残留了   一丝生机,便是有份。”   “有象有份,便是佛法,合该为我等所救。”   高大僧人单手竖立胸前,道一声佛号,道:度吗?   阿弥陀佛,确实是如此。   他踏前半步。   磅礴恐怖的气机爆发,右手握住了那柄佛门禅杖,此物越是境界高深,越是室无杂念,便是越发沉重,越是恐怖一禅砸落,那少年释迦不敢置信,脚下一变,以佛门一步一菩提的步法   避开,急急道:   “老师,为何!   “此入浑身血债,不可拯救。”   僧人缓声回答。   手中招式却越发沉重越发恐怖,一如佛性不动分室,那少年步步逼退。哪怕是自己都好几次险些受到伤势,却也不肯将那老者扔下,信人   禅杖横砸,少年双臂拦住,道:“老师。”   “众生平等!”   僧人垂眸,平静道:“众生之命,并不相同。”   “有的人,不可以救。”   “只要救了。”   “那就是满手血腥。”   手中的禅杖下压,少年释迦被压得半跪在地,道佛门   普渡啊!   圆觉回答:“贫僧一生,只参两禅两度。   可度者,以双足为舟,助其渡过苦海。   ”当杀者,以禅杖为舟,助他超度人间!   佛光猛然乍现,僧人眼眸沉静平和,脸上再无丝室惑   厚,唯独佛门澄散安宁,漠然道:“对于此番者,贫僧便该送他去见佛祖。”   那少年释迦肩膀淌血,双手合十,眼眸澄澈安宁,道:   “那他已见我,我不可以不救。”   ー大ー小   一师一徒,却是同样倔强的脾性,彼此对视。   忽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呼天喊地的声音,忽帝老爷子出现在他们中间,一边一个,一只手拉住圆觉的禅杖,一只手按住了少年释迦   的头顶,道:“冷静冷静啊,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又斗起来了?”   “释迦啊,你不要再让你老师生气了。"   ”圆觉啊,你也不要脾气这么臭。“   “来来来,都放下都放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都得要动刀动枪的……”忽帝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再过一设时间,这小释迦都得要   回去他的时代了啊,就不能安生些?   圆觉和释迦同时有些黯然。   释迦是在数干年前的时间来到这里的。   在少年腰间那一枚菩提叶化作枯菱的时候,他就会回   回到那个时代。   安抚住了一大一小两个铁头光头。   然后看到那边狼狈不堪的频死老者,圆觉沉默许久道:“既然你执意要教他,那么以缘法为主。若是他合该和佛门有缘,那么,自然会教,否则的话,也休怪贫僧。”   释如双手合十,微笑应下。揉肩敲背。   非常狗腿子地伺候。   俊美清秀的脸上满是灿山烂而欢快的微笑。   就好像能教下一个人,真的让他很满足。   “师父师父真好。”   最终还是决定,双方各退一步,将这老者留在身边,看他是否是有救。否则的话,圆觉会室不留情一禅杖甩出去给他来个精准爆头,然后   当场高歌一曲往生咒,连这那魂魄真灵都给扬了   少年释迦认认真真地帮忙清洗和治疗伤口。   圆觉虽然皱紧眉头,最后也还是帮忙。   只是帮忙有些粗暴,伸出手按住了那老者伤势之处,在   行走大荒历练后,越发纯粹浑厚的佛光流转不休,强行正骨疗伤。却也让那老者皱眉疼痛,沉重昏迷当中仍引旧发出了低低的惨叫。   少年释迦擦洗了老者的伤势,却看到那虽然说须发皆白。   但是不知为何,此刻似有一股无形之力,让老者生死变换流转,隐隐约约似乎要化作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模样年岁,也不过只是中   年,脸上的血痕却还没有消失。   在少年释迦帮忙疗伤的时候,似乎惊醒,痛苦无比。一把抓住了释迦手腕。   抓出了青紫痕迹,流出鲜血,空中嘶吼咆哮,疯狂癫狂:“万物归藏,万物归葬!大地,大……”少年释   迦正要说话,正要安抚,圆觉倒拎禅杖,直接一禅杖闷在其脑门儿上。   然后这被教回来的家伙闷声不吭直接栽倒在地上。   圆觉面不改色坐下。   “有用。”   物理超度法。   物理镇定剂。   释迦嘴角抽了抽,然后擦拭这男子脸上的伤痕。但是看若那边黑黝夠的一双眼,挠了挠头,看向那边清瘦的老者满脸腼的跑过去给老者   敲打肩膀:“忽爷爷,您最累不累我给你揉揉?”   “不累不累。”   “那,那您渴了吗?我来给你去摘几个果子去。”   “行了行了你个小滑头。”   老爷子无可奈何,道:“说吧,有什么要老头子帮忙?”   “好耶,是世界第一可靠忽爷爷!”   清瘦老者被那少年逗得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会起名字啊。”   少年释迦眉眼清秀,手舞足蹈道:“当然啦,我可以给自己取好多好多名字,是是释迦摩尼,是乔达摩悉达多,是狮子奋迅具足万行如来!”   “是南无一切诸佛海会如来!”   “南无具种种三摩地灭除疑惑初发心怙主不动如来!”忽老爷子大笑着道:“也是南无最会溜须拍马小滑头如来。   是最能惹你师父动怒生气如来!   打坐的圆觉哼了一声。   忽老爷子只是大笑着走过去,扒开那男子的双眼,看着两个黑咕隆咚的窟摩,道:”只是一双眼睛,老夫炼假还真最是擅长这件事情,啊   老者忽然迟疑,忽然回忆起来自己之前炼假还真搞出来的惨状。   那肚皮吹气一样胖起来了。   这几万年十几万年都下不去。   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这小子看上去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再说了,我这过去残留下来的反噬都已经用尽了,现在可谓是无事一身轻,神清气爽,区区两个眼睛,哎呀小意思小意思了。   忽老爷子放声大笑,在圆觉肩膀上拍了拍,又在释迦肩膀上拍了下。   “取你堪破万物罪孽,渡生断罪的法眼!”   “取你宽待万物众生,见之则喜的佛眼!”   老者双手笔起,举着什么东西似的小步凑过去,只是往圆觉证住,连释迦都呆滞住。   忽老爷子愣住:“你们怎么了?”   duang!   他身上肉突然猛地往下一坠。   就好像我又变胖了……”   duang!   ”一样”   忽帝沉默。   圆觉沉默。   少年释迦满脸呆滞。   忽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圆润饱满软乎乎,沉默了下,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的很   有弹性,老者嘴角抽了抽,最后摸出一面小镜子,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又变化会了原本的因果。   老人眼睛发直,看了看那边嘴很甜的少年。   看了看拿着禅杖的圆觉。   又看了看那边昏迷不醒的男子。   嘴角抖了抖:“你们,你们三个,都,都有大因果和气   老人晃了晃,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哇啊呵啊啊,我真傻,真的!   ”我光知道那狐狸崽不能碰,可老头子真没有想到连他身边的家伙也不能碰啊,呜鸣呜呜鸣,这又胖回去了,又胖回去了,你们三,你们   三哇啊啊啊呵啊……”   圆觉揉了揉眉心,叹气道:“先找个地方,看看身体有没有受伤。”   他撞扶起了突然又变胖了的忽帝,找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给老者检查情况。而少年则是背着那从老者逆转生死气机变化成了中年男子的   伤者,寻找到了一处破败的屋子。   少年释迦带着温和轻快的笑意,道:“老师老师,也请你收下他为弟子吧?这样我们的修行之旅,也可以多出一个人,也会有趣很多   等我走后,也会有师弟陪着你。   僧人垂眸看着他,平淡道:“你救了他,那就救到底。”   “不要满足自己的救人之心后,便将其抛下。”   “释迦,救人便是沾染因果,没有那么简单,要背负着一个性命的重量的,若是愿意,你去收他为弟子。”   少年释迦征住。   可是圆觉也已经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去帮忙忽帝恢复情况。   那重伤男子沉睡许久,忽而于夜色,风月大作之时,被   门外风雷声声震响醒来,满脸惊慌失措。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准,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前面一个少年噙着笑意给自己端水。   “你醒来了吗?   “感觉情况怎么样?”   “我,我是准……”   “你们是谁?!”   男子脸上浮现出痛苦,眉心真灵被一剑洞穿,道果被剥夺,生死逆转,记忆崩碎化作了齑粉般的状态,释迦讶异,道:“你不记得名字了   吗?我教了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取一个名字。”   “你可以暂且用下来。”   男子感知到少年的善意,点了点头。   释迦双手合十,想了想,笑着道:“你网刚刚昏迷的时候,一直都在高喊着话,什么万物归藏,万物归葬于大地之类的,不如,我就从里面   取一个名字吧?”   “葬,埋葬的葬实在是太过于凶戾了。·   少年皱眉沉思。   男子头痛欲裂,眉心仿佛有佛光流转,外面风雨皱起,屋子里一片黑暗,外面风雨凄凄,令人身躯寒意生出,忽而眼前温暖流光亮起,他看到一名身穿灰袍的高大信人背对着,粘指燃灯。   干年暗室,一灯即明!   旁边一位矮胖老者坐于石头上,笑意无奈,却又带着不甚在意。   那高大僧人背对一切燃灯。   祖胸露腹带着笑意的胖老者坐于左侧,少年在右侧。而后前面少年拍手笑道:   “是了!”   “万物归葬于大地,本来应该叫你地葬的。”   “但是埋葬众生太过于凶戾,太过于哀伤。藏就很好,感觉很温柔。”少年释如双手合十,噙着微笑:“万物藏于大地,等到春日之时。   便可转死为生。”   “你名。”   “地藏!”   “是我的大弟子。”   咔拉咔拉,圆觉猛地按下手掌,瞳孔收缩,灯油低落在手。   地藏.?!   释迦挠了挠头,道:“呵这,不好意思,这个好像还不能说呢。”   “但是我愿意收你为弟子,你可以考虑一下的。”   少年笑容温暖。   “地藏。” 第九百四十三章 扑朔迷离   “地藏……地藏……"   因为自身的生死之力被剥夺时候的逆转,她已经从原本的白发老者化作了眉宇颇为凶戾的中年男子,呢喃数声之后,突而痛苦万分,双手捂着头颅,痛苦低吼。   ”不,不对!   “我不是,不是,我是……”   最终他却记不起自己是谁,只是惨痛长啸,悲伤愤怒,满是不甘:“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圆觉回眸看着那真灵被霸道无匹的佛光剑气洞穿的男子,在之前给其检测身躯问题的时候,他看到其一身根基都被砸了个粉碎。而且,似乎在这之前,经历过极为漫长且极端恐怖的囚禁。精神上的折磨,被直接洞穿了真灵。再加上似乎连一身的修为都消失不见。几番相加之下,才沦落得如此下场。圆觉皱眉。这几乎像是被硬生生殴打到失去记忆。   他右手握住了那根传承自玄奘的禅杖,双眸微阖,隐隐似乎有杀机隐现,旁边的忽老爷子猛地一把手擦住了他,压低声音,传音道:“喂喂喂,小和尚你要做什么?!”   “这么重的煞气,你现在就要杀?”   老爷子曾经读取过卫渊的表层记忆。涉及到的是凡俗人间界的各类知识,画面,尝试。因为某些原因。其中佛道儒三教学识尤其充沛。明白『地藏』这两个字在历史上的重量。他压低声音道:“释迦一定会回到过去,回到他的按个时代。而在佛经当中,地藏王本来就是他的弟子,释迦会在过去留下的经文里写到这一点那,她可能就真的是你所读的《地藏王本愿经》里面的那个地藏。”   “你,冷静点。”僧人垂眸,平淡回答:“地藏王如何?”   “其身孽气杀伐浓郁制极。”   “不是良善。”   忽帝道:“可,可她是地藏王啊。”   僧人单手竖立胸前:“佛门堪破执念妄念,又岂会被区区的名号镇住?   煞气遍野,血腥浓郁,若是佛陀如此,大德如此,那漫天神佛无一不可杀,西天诸佛合该下那阿鼻地狱!”   “贫僧修的是佛理,不是佛土。   “禅宗顿悟,唯识渐修,但是没有那一门佛法要对佛陀叩拜。”2   “地藏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该在人间。”   “贫僧就送他入阿鼻地狱。”   大和尚在博物馆里呆久了,不知道是沾染了某个头铁博物馆主三分习气,还是说本来就是脾性相投,惺惺相惜才汇聚在了一起,拎起禅杖,道:“还是打杀了以后,把真灵都扬了,最后连带着骨灰一起放博物馆里镇住算了。“   忽帝嘴角抽了抽,道:"什么玩意儿能镇住池啊。”圆觉沉思。眼前思考了下博物馆老街的配置。回忆一下元始天尊加昆仑二代西王的配置。   万你二大爷。圆觉踏前一步,右手中的禅杖裹挟磅礴无匹劈山断岳的恐怖力量,轰然砸落,气浪横扫,连天穹之上的厚重云雾,都被一分为二,很很地砸落在了那男子头顶,来了一次精准爆头。轰!2恐怖的气爆云猛地横扫。   僧人袖袍一下被扯得笔直。失去修为,只剩下肉体坚硬程度的男子闷声不吭,颠仆就倒。给佛爷死!圆觉收回禅杖,单手竖立胸前,神色平静,面不改色:“阿弥陀佛。   ”有点聒噪   “贫僧让他安静些。”忽帝呆滞。卧槽,聒噪?   卧槽,这和尚,卧槽,你是要让他一辈子都不能聒噪吗?   死人是不会吵吵的。   你这杀机都没有半点遮掩了啊。   圆觉看了释迦一眼,面无表情道:“贫僧和你的约定,不会改变,会看此人是否有救,是否还能赎罪,我将亲眼见证。而若是不成,释迦,你要亲自解决掉他。   释迦遵循圆觉双度之法,双手合十:“彼时弟子会送他见佛祖。”   忽帝嘴角抽了抽:“你不就是?”   释迦面不改色:“我是南无怙主无量光圣光明吉祥王如来。”   “佛祖?”   “那是谁啊,不熟呢。   少年眨着一双眼睛,满脸无辜。   “说起来我和你们二位学的法啊。   ”要真说,你们两位才是佛祖。   “油嘴滑舌,闭口三日。”   圆觉平淡,一只手拎着禅杖。   一只手提着那昏迷男子的右脚脚腕,面不改色往前走,让那男子的脸和身子拖在地上,拉出了大片大片的痕迹和血迹,就和拉着要上烤架子的猪一样。   哐的一声,直接磕在石头上,眉心的剑痕又咕噜咕噜流出鲜血。   释迦挠头。心中咕哝,闭口就闭口,大不了以后,收了弟子也让他们闭口!   少年还有几分少年气,心里乐滋滋地想着。闭口三日。就让后世弟子们修行闭口禅三十日。   三个月。三年!而老爷子只是苦笑连连。   “元始天尊!”“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   浊世论起玄妙地位完全不在清世浑沌之海的区域,儒雅男子离开了大尊所在之地,后者还要解决浑天的麻烦,亦或者说,浑天的『遗产』,那位天帝强横以无对,浊世大尊都敬佩。   但是,大尊也并非是完全被其碾压的。   儒雅男子吐出浊气,阴沉面目,拂袖便走。“要去何处啊,厨子?   背后传来倚靠着大枪的男子笑着询问。   面目儒雅的浊世伏羲抬眸看了他一眼,冷淡道:“去把大地找回来,她执掌死生的轮转,没有那么容易死,到时,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若是有人阻拦呢?”   儒雅男子拂袖,雷奔走,风火齐鸣。   天地深沉压下,气势冰冷磅礴。   “尽诛之!”   扛着长枪的男子鼓掌赞叹:“好气魄,好气势,厉害,厉害。”   然后立刻补充道:“要不然给我做顿饭再走?”   “浊世最好的厨子啊,救命之恩高低也得给我整出来个流水宴啊。”   浊世伏羲转身便走。背后男子喋喋不休。   “喂喂喂,别走啊,要不然一桌酒席?”   “再不行,再不行来碗打卤面也行啊。”   “喂!喂!”“厨子?!”“厨子?”   雷奔走三万里。   很很地砸落!   儒雅男子转身怒道:“不要叫本座,厨子!”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被叫厨子高兴的强者?!   元始天尊!   老谋深算心思深沉獠!   你他妈!算计我!   大荒?南海之域。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道:“那么,浊伏羲的天机演变,我的因果虽然可以部分防备。但是对方的境界,根基都要比我更高,在这个境界的时间,也远比我更长。   “娲皇就交给你了。”   伏羲拍着胸脯:“放心,放心!”   “我是谁?!”   “我可是阿娲的哥哥啊,你要相信我!”   然后看到卫渊把少女交给旁边的青衫龙女,看到青衫龙女笑意盈盈。   卫渊又补充了一句:“娲皇就交给你了,献。”   ”一定要提防着蛇渣。‘   “一定!”“好。”   龙女献额首应下。   伏羲面容僵硬,旋即安慰自己,还好还好,制少是可以看到阿娲的,不亏,不亏了,亏哉乎?不亏也。   卫渊袖袍一扫,以玄妙道法创造出了一片特殊空间,尝试和人间界的三十六天太清境界相连接。其实就是短暂地将天庭符体系接应过来   —一毕竟天庭符篆体系已经在北海,东海,西海三海开始构建了。   这南海短暂牵引,是足以做到的。   让伏羲去帮忙维持天机,而后他自己也创造出一片断绝因果天机的真正安全的世界。然后袖袍一扫,让那一个个真灵魂魄出现。而后右手握住了玄黑浊世旗,以此防备可能的袭杀。   天之清气碎片破碎,得需要漫长的时间才可能恢复。   一切做好了准备,才并指点出,让那位三首国的战士真灵出现在眼前,后者神色茫然,脸上带着跨越了极为漫长距离之后,那种疲惫不堪,卫渊先是以道法定住他神魂,不制于让之后发生的事情会影响到他。   方才并指裹挟因果,点在其眉心。   于是流光溢散。   “可安静下来了?”   “你们在那个所谓封印之地,到底看到了什么?”   道入抓紧时间询问。   那位三首国战士真灵脸上浮现出痛苦之意。而后,眉心流转变化,浊气冲天而起,卫渊眸子微敛,早已经有所准备,袖袍一展,左手缓缓伸出,令空间仿佛凝滞,令因果停滞。   另一股磅礴的意志,靠着这位战士的情况而被牵引而来。   炽热,霸道。猛地出手。   卫渊神色不变,袖袍一扫,一招遮住了那位三首国战士的真灵,右手握拳横砸,双拳交锋,道人只觉得右手拳锋一片灼热刺痛,感觉剧烈无比,瞳孔收缩,低下头,看到了因果线都隐隐有被灼烧地融化的趋势。   “这是!”   一道虚影出现在了卫渊封闭起来的空间。   温度疯狂身高。   身着红衣,面容俊朗却多出了一丝丝稳重的男子出招之后,方才怔住,眼眸瞪大,隐隐出现了一丝质疑不解,道:“你是……当年为我妻儿疗伤的道长?!”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卫渊看着那炽热霸道的男子,吐出一口浊气。   事情真的是麻烦了啊……   ”火神,祝融。 第九百四十五章 询问   询问四只妖物看不出卫渊桩功的异样,却认出那轻蔑的动作。   都是曾经刀口舔血的凶狠妖魔,自然不可能畏惧。   他们以不同的方向散开,继而朝着卫渊冲杀而去,在他们眼中,卫渊换了兵器,看似是攻击范围变长。但是实际上只会出现更多的破绽,四只妖魔速度越来越快,手中兵器高高扬起,凶悍无比地扑杀。   卫渊仍旧如骑战马,身躯微微起伏。   突然。   他身子晃动了一下。   就仿佛骑着战马,借着马势出枪,脚步踏着地面,力道从地而起,历经脊椎,手臂,横贯长枪,往前刺出,可眼前闪过的是项王环顾左右,对其亲随所言,『吾为公取彼一将』的那一幕。   梦中所见消散,此刻是现实。   粗陋的木枪,甚至于没有一个合适的枪刃。   狼妖完全不放在眼里。   可那枪头点在了狼妖手中的刀锋上,卫渊手掌微微一转。   记住网址   枪锋自刀锋上划开,向上。   丝毫没有浪费力量,木质的枪锋直接贯穿狼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一股浓郁至极的腥气铺面而来,卫渊深吸了口气,一身潜藏的煞气被鲜血激发,在胸膛翻涌,突地长笑一声。   “好,这才像样,畅快!”   双手握枪,猛地横扫,狼妖被生生甩开,那柄简陋长枪重重朝着螳螂妖抽击。   后者心头大骇,六刀齐出才勉强架住这一枪。   卫渊低喝一声,猛地扭转身躯,长枪一偏,像是蛟龙撕扯,借助身法仿照战马之势,直接斜地里再度刺出,从和刚刚相反的方向,洞穿了那螳螂妖腰腹,继而整把长枪都猛地转动搅动。   哪怕是有观摩了五十九次的经验,他在项羽的手下也不过撑了七招。   现在这七招不断地使用。   纵横往来,招式都是最为干脆利落的,但是却凶狠霸道地可怕。   裹挟青色狂风,肆虐一地。   令原本就霸道的枪法路数杀伤力更强几分。   苏烟儿和胡玫看的呆滞住。   恍惚之间,几乎以为看到了一员古代猛将,冲阵斩将的气魄。 第一回 合那狼妖便大意被杀,第二回合是失了胆气的螳螂妖。   之后又是数合,在一枪自下而上起,仿佛天边星月初露,鼠妖脖子直接被抽断,诡异地扭曲,卫渊在换了招式之后,仿佛彻底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煞气磅礴,毫不留情。   最后卫渊手中枪锋猛地朝着前方贯穿,最终抵着地鼠的眉心。   那地鼠精手中的短兵当啷一声坠地。   继而双眼一翻,生生吓得晕死过去。   卫渊愕然,旋即摇头一笑:“无胆鼠辈。”   手中的兵器溃散化作齑粉,却是刚刚厮杀时,就已经被劲气震碎,早已经不能再用,卫渊的手掌被摩擦出鲜血。却只是觉得舒服,活动了下身子,畅快地松了口气,被项羽一伙人虐了六十次的憋屈总算是抒发出了点。   回身看到苏玉儿凝眉沉思,似在思考什么,那边胡玫却看得双目泛光,见卫渊视线扫来,才悄悄地移开视线,低下头装作是在喝奶茶的样子,卫渊随口道:“青丘的立场如何,这几只妖物,是要先带回去,还是送往附近的特别行动组?”   苏玉儿诧异:“特别行动组?”   卫渊愕然,然后拍了下额头,笑道:“忘记了,青丘国不在此界当中,你们印象中,应该叫它是锦衣卫。”   这样三位狐女才恍然,想了想,胡玫,道:   “还是悄悄送到锦衣卫吧,要不然,族里的长老们又要说我们了。”   苏烟儿脸上有些迟疑。   苏玉儿却道:“这里的动静这么大,瞒不过族里的,何况外界野修作恶害人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趁此机会,和族中的长辈们提一下了,再说,此事本就是我们莽撞,受些责难也是常理。”   卫渊发现苏玉儿说话之后,苏烟儿和胡玫便是有些头痛长辈的责怪,也没有多说什么,苏烟儿只是叹息着担忧会不会关禁闭。而胡玫则是鼓着腮帮子往奶茶吸管里吐气,看着奶茶鼓起一个个泡泡,咕噜咕噜。   卫渊寻了一根木棍,将三只妖物的尸体,以及那昏厥过去的地鼠,散去道行的狐妖都绑在上面。然后拖着走,苏玉儿自袖口中拈了一枚绿叶,轻轻放在了这些妖物上面,便将它们的真身遮掩住。   继而将那柄青铜短剑小心收好。   卫渊注意到那柄短剑上有极为古老的气息,剑柄有玄鸟纹,还刻了一个古代文字。   未曾继续注意到上面那个文字,苏玉儿已经将剑收好,小心翼翼地藏好。   卫渊只好移开视线。   他们将这些妖物带回了青丘国,交给了那些族老。之后将会由青丘国将这些妖物转交给人间的特别行动组,在踏入青丘国的时候,远远看到卫渊三人远去,苏玉儿才止步,望向了那位看守门的老者,迟疑了下,道:“您能告诉我,卫渊的身份吗?”   老狐有些讶异地睁开眼睛,然后微笑摇头道:   “这种事情,老夫可不能多嘴。”   “您想要知道,要自己去思考才行。”   然后对苏玉儿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仿佛是在打盹儿,不再开口。   苏玉儿没能够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知道的事情,有些丧气,旋即复又想到另外一点,索性前往了青丘国当中收藏人间典籍的藏书之处,这里虽然是青丘国的重地。但是她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便轻易走了进去。然后找到后面些的书架,翻阅那些典籍。   找到了记录讨口封的那一部分。   开始从头翻阅。   心中也有些许懊悔,她刚刚不应该那么直接地问身份的,应该先问问之前那老狐和卫渊到底说了什么,她记得很清楚,在她们走出青丘国的时候,那老狐和卫渊是有过一段交流的。   到底说了什么?   苏玉儿一边想,一边漫无目的地翻阅着这些卷宗。   卫渊身上的伤口被狐妖们处理好。   回到客房,思考回忆着之前使用出的那几招霸王枪法,也不知自己使用出了几分神韵,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全盛时霸王的风姿,击杀擒拿这些妖物,又得了林林总总二十余点功勋。   卫渊突然有种认知,这击敌所得的功勋数目,似乎和妖物造成的影响大小有关系,为恶越重者。哪怕修为不高,功勋也不会低,而虽属于妖物。但是不曾为恶人间,作恶九洲的,也不会带来太多的功勋反馈。   这可以避免得到卧虎腰牌的司隶校尉为了功勋而肆意杀戮。   也难怪之前击毙了造畜的那左道,得到了丰厚到足以换取三千年养魂木的功勋。   卫渊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收回念头,心中思考青丘何时能将那邪道的身份问出来,平心凝神,开始修行本身的卧虎决,以这一门真传,将之前战斗厮杀激发出的煞气杀机都收复潜藏。   之后数日皆是如此,白日游玩青丘国,每日有固定时间修行。   而这一日,卫渊才刚刚吐纳结束修行,便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有些讶异,起身去开门,门外却并非天女。而是英气勃勃,眉眼如画的胡玫,面颊有些绯红,旁边还有一位看上去只是三十岁左右的俊朗男子,含笑看着卫渊。   “可以谈一谈吗?卫公子?”   女娇望向天女珏,笑道:“难得他们一同经历了一翻事情。”   “胡家这一代的小家伙似乎对他有些情愫。虽然大抵是年少时候,遇到了身上有些隐秘的同辈,被教导了些事情,又被救了一次的缘故。不过,胡家的女儿若能够和卧虎成就好事,倒也不错。”   “此刻应该已经去了。”   “你觉得他会不会答应下来?胡家的小姑娘可是难得活泼的孩子。”   天女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望向外面,道:“这应当是他自己的选择。”   抬手饮茶,女娇伸手拦着她。   天女讶异。   女娇含笑指了指茶盏,道:“茶凉了,不好喝。”   “得加些热水。”   “嗯?啊,多谢前辈。”   卫渊将来客迎入室内。   那位前来拜访的是胡家的一位长辈,先是寒暄片刻,然后就直入主题,带着玩笑道:   “我见公子一表人才,为人和善,当为良配。”   “把小玫儿许配给你,应当不错。” 第九百四十六章 金蝉脱壳开饭了   浊世之大地权能,涉及到生死的轮转变化,是万物归葬于大地之内,大地吞噬万物。而后转化为其余生命生机的力量,一定程度上涉及到了死亡。虽然核心在于死亡和生机的轮转变化,但是多少和九幽有一定程度的重合。   青衫龙女献似乎没有想到卫渊会说出这样的话,怔了几秒。   而后噙着笑意道:“……十大巅峰,道果,清浊之变。”   “你将此物送给帝俊的话,能给你更多的东西,可以给你诸多宝物,我可已经是被九幽逐出了啊,这么大的情分礼物,我可还不起。”   道人敛眸:“我让你还了吗?”   道人屈指一弹。   道果飞出落入了青衫龙女献的手中,直直落入她怀里,卫渊自己端详手中的菜刀,不知为何,明明是一把菜刀。但是在他感知里面竟然仿佛是一种类似于刀剑的兵器,下意识以握刀的法门握住菜刀。   “再说了,要还我肯定是找烛九阴那家伙还。”   “那么大一个九幽,总能还得起来对吧?”   “他可是贼有钱!”   “真的贼有钱啊!   卫渊强调了两次。   而后对于浊世的伏羲仇恨更上一层楼,可恶啊,都怪他,现在怎么看谁谁都比我有钱?   有一个算一个,哪个都比我富,道人双手持拿菜刀,打算试试手,那边青衫龙女手中拈着浊世道果,倒映在她的眸子里。   嘴角勾了勾,浮现一丝丝玩味的坏笑。   语气柔柔地道:“要九幽出钱?”   “那么,卫公子啊卫公子。”   “这个道果算是你给九幽下的聘礼吗?”一   “天尊啊天尊。”   “所以九幽出的,是嫁妆吗?”   咔嚓!   道人本来想要试试菜刀手感,手一抖,重重斩下,之间得寒芒一闪而过,先是切菜板一瞬间化作两半,而后   伴随着凌厉的气机溢散。   他们所在的这一座岛屿中间直接出现了一整条巨大裂隙。   轰隆隆的声音里面,神代南海的波涛汹涌地涌出来,也不知道这一刀到底是斩出了多大的动静,卫渊神色凝滞,陷入迟滞,连青衫女子献都怔住,而后道:“……你用菜刀,还是在用战刀……”   『啊,看来元始天尊的心境不够』“此事便如此让你心神失守吗?”   卫渊张了张口。   说是刚刚没被镇住,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再怎么样,他用菜刀的时候,也不可能会用出太大的力气才对。尤其是刚刚,那一下几乎相当于以刀为剑,一剑斩得陆沉。   可,这,不应该啊……   当真心境波动,如此之大?   他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而后就察觉到视野边缘,那边女子叹了口气:一道流光飞来,正是那生死之际的大道果。而后似乎是有所感觉,那道果嗡嗡地亮起。而后便似乎打算遁光而去,寻找其主,这一变化突如其来,连扔出来的青衫龙女献都没有注意到。   道果怎么可能会有自我意识?!   下一刻,只见到寒芒扫过。   森冷霸道,幽深如狱!   那正是一柄神州老街拐角处大爷磨砺三十年功夫的王麻子菜刀!   卫渊嘴角抽了抽,不对头,不对头这玩意儿的手感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这是菜刀?   等会儿,菜刀,菜刀?我怎么开始不认识这两个字了?管他了,菜刀也是刀,是刀就能砍人。   元始天尊,逻辑成立!   森冷的菜刀压在那浊世道果之上,卫渊冷笑道:“回来。”那道果撞死不应,卫渊一脚轻踏,旁边的锅盖一下飞起来,里面咕噜咕噜煮着开水,卫渊面无表情道:“回来,或者我把你抓回来煮熟了。”   道果流光流转,忽而猛地爆发力量。   却被一菜刀横拍。   很很地压在了桌子上,道人冷笑道:“道果只是规则和境界的具现化,怎么会有自主意识?我道如何?原来你的真灵藏在了道果里面,那肉身里放着的只是被我打碎了的部分,以及你自身的气机,那只是个诱饵?”   “要不是今天,险些让你瞒过去了,生死轮转,果然厉害啊。”   “以肉身之死,化灵性之生,隐瞒因果,遮蔽天机,这个可是真的凌驾于三十六天罡之上的『瞒天过海』。“   "真是有趣啊,你是壁虎成精?断尾求生?”   道果核心之处,一点灵光显化,化作了一老者。   跪地拜伏不休,道:“悬求天尊,饶我一命!”   “恳求天尊,饶我一命!”   “老夫,不,不,小的愿意生生世世,作为天尊的仆从,愿意生生世世,为天尊所驱使,只求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道人托举着着道果,道:“十大巅峰级别的仆从啊。”   “是,是,我愿意将部分真灵奉上,绝无二话!”   “还,还有,大地之下,包涵秘藏,多有珍奇异宝,是世界上财富最为广阔之地,只要天尊饶恕我,我必全部奉上!清浊本为一体,何苦相生相杀!天尊,天尊啊!”   老者连连叩首。   卫渊道:"宝物啊,好东西。”   青衫献挑了挑眉,但是出于对道人的了解没有开口阻拦。   旋即看到那道人垂眸自言自语道:“六干余年前,你对后土出手,你参与浊世对清气的计划,出关之时,说是要以无数世界人族的性命出一口被伏羲关押的恶气,在昆仑墟的时候,说是要用人族真灵之血来洗练兵器开锋。”   “那时候,怎么不说清浊一体,怎么不说何苦相杀?   元始天尊冷笑道:“钱财?”   “放你娘的狗屁!”   为了出气,直接将这道果里真灵抓出来,扔到了旁边一个锅子里,里面炖着一锅以大荒凶兽材料为基地的佛跳墙,高温其实是无法对于真灵产生什么影响的,卫渊只是打算给他先吃点苦头。   但是不知道为何放在那锅子里面的大地浊世之神突然惨叫。   惨叫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激昂。   卫渊冷笑道:“好家伙,还挺会演啊,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喊啊,你接着喊啊!”   “你在侮辱我的菜吗?!”   可是渐渐的,只听到最后的一点真灵惨叫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痛苦,甚制于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啤吟,仿佛是经历了惨无人道的磨砺,卫渊一怔,怀疑是不是真灵已经弱到这个级别了。   连美食都会造成冲击?!   卫渊袖袍一扫将其拎出来,果然见到其有气无力,一点灵性化作了的老者躺在虚空,口吐白沫,手脚一抽一抽,卫渊沉思:“看来是真的真灵太弱了,也是,大部分的真灵碎片扔掉,当做了壁虎短尾求生。”   “自己的真灵意识和道果合二为一。”   “和道门推算出的劫灭逃命法子相似了。”   “当然肯定比道门的那些个境界强大,但是原理大差不离。不过,这道果被我以因果封锁,还是太虚了。”   卫渊推断出了真相。   菜的原因?   不可能,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禹王的菜都没有这么恐怖的破坏力,竟然能对真灵产生攻击。   那都要从另一边走技近乎于道,化作神通了。   直接攻击真灵。   高低是个七十二法。献道:“你要做什么?杀了他的真灵?”   卫渊道:“当然?不这么做了。”卫渊敛了敛眸子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而且我记得,浊世十大的根基其实是和世界烙印相关的,杀了他之后,再过个几万年十几万年,大道不灭。   还会有新的浊世十大。”   “除非被吸收掉,像是那个大慈大悲的浊世因果之神。”卫渊补充一句,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伏羲那家伙生气了。"   ”这个是礼物。   那老者最后一点真灵哪怕是在昏厥当中都剧烈抽搐惨叫,道人打了个响指,无数因果纠缠不休,把老者捆了个结结实实,卫渊还贴心的把因果绳索最后打了个蝴蝶结,上面贴了张天机术纸条。   『礼物』来自于你真实可靠无比帅气优雅的外甥?渊。   ps:接受了这个礼物就等于你接受了这句话。   ps2:这是元始天尊的敕令!   完工。敲了敲虚空因果,太清境界毫无回应。   卫渊面不改色,敲了三次之后,撩起衣摆,一脚直瑞!给爷开!   天机因果纠缠不休,太清境界的大门被打开,卫渊反手把那惨叫的老者最后一点真灵扔过去,那个可是正品的正品,历经转世而不死的核心,就像是人间界英豪转世,转的就是这么一点真灵核心。   卫渊拍了拍手。   青衫龙女噙着笑意看他完工,而后疑惑道:“不过,这是他的真灵核心,他既然以肉身作为诱饵,那肉身……”卫渊想了想,缓声道:   “那家伙把一身罪业和气机全部扔到了肉身里,自己倒是借此化出了超脱纯粹之身。”   “这是很毒辣的手段,因为连那些残破的记忆,以及气息都在那个身体里,自身再无驳杂,金蝉脱壳,再能重修还能更进一步,结合生死轮转来看,他或许早已经有了这样的手段。只是一直没能下了决心做出自我剥离。”   “嗯……这样形容的话。”   卫渊揉了揉眉心,道:“人间界道门有斩三尸之术,和这个类似。   “肉身就是被他斩出的。”   “不过他的真灵交给伏羲,恐怕会比死都难,会被伏羲玩腻了之后杀死,而他的肉身。”卫渊皱了皱眉,道:“罪孽太重,又是一具空壳,从道门典籍来看,这个级别的肉身在长时间没有真灵魂魄。”“会有两个可能。”   “第一,化作僵尸,这和本身的地气阴气符合。”   “一出世恐怕是最强的那种。”   “第二,会诞生出新的灵性,可以理解为她的肉身就是天材地宝,会像是人参娃娃之类的精怪一样,出现新的意识?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接受这个道果?已经发现了他?”   龙女献摇了摇头:“不,不是。   “只是怎么说呢……这道果,并不适合于我。”   她叹了口气:“生死轮转,在于轮转,在于生,死只是一开始的涉猎。而我失去了九幽的根底,已经是彻底的钟山赤水之主,这东西于我而言,已经无法使用,强行使用,只是半疯。”   “这样啊……”   卫渊有些遗憾。   耳畔听到声音,道:“放心,我会帮你的。”   “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他指了指那边的美食,脸上浮现笑意,道:“吃饭吧。”   “不管是什么事情,吃美食就会边得心情很好。   秦军们,石夷,以及凤祀羽听到了道人的声音:“这饭都做好了,都过来吧。”   凤祀羽开心地蹦起来,笑容爆爛。   做出了一件让自己后悔了足足几百年几干年的事情-她第一个飞快跑到了厨房区域。   “好耶!   开饭咯!” 第九百四十七章 惊变   咕嘟咕嘟   巨大的铁锅里面,食物在卷动着,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泡,凤祀羽端着自己的饭碗,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一双空灵的眸子亮莹莹地看着卫渊。   背后一干的大秦战士们挺直胸膛。   神色庄严,眼底含着期待。   少女早已经欢快无比,举起右手的筷子,嗓音清脆,大声道:   “卫馆主百忙之中为我们下厨!”   “说,感谢卫馆主!“   大秦新?黑冰台战士齐齐举起右手,嗓音雄浑恢弘,高呼道:   “感谢卫馆主!! ! ”   现?神代外海祝融─脉?大祭司?凤祀羽双臂展开,大声道:   “说,感谢少上造!”   大秦战士们笑容灿烂轰然回答:“感谢少上造!!!   齐齐举起右手:   ”少上造万岁!“   “大秦万岁!”   石夷抬了抬眸,看着现在这一支新的黑冰台精锐的将领,依石都笑容灿烂地参与其中。一方面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已经不止一次吃过了,对于他的厨艺认知很有期待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凤祀羽这小丫头,似乎很擅长调动情绪,与人共鸣。   上上下下无一不喜欢这个小丫头。   以前似乎是祝融的大祭司,下一代祝融信仰的教主石夷若有所思。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小丫头,或许可以团结一下   旁边听到一声轻哼,石夷面无表情抬眸,看到之前被他气走的钦原鸟重新回来,抱着肩膀坐下来,扭过头不看他,似乎还在气头上,声百微高,强调道:“我只是听到了卧虎在下厨啊。”   “是为了吃东西才回来的,你不要多想!”   石夷视线扫过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女,额首。   眼眸微垂。   沉默着往旁边挪移了下。   不发一言,面无表情。   和钦原拉开距离,避免接触。   元气少女瞪大眼睛,张了张口,不知为何,感觉到鼻子发酸,眼泪控制不住,大滴大滴地滴落下来。却不出声,只是扭过头,不去看石夷,也不擦拭眼泪。   众人都是开心喧嚣,唯独这里却是安静。   而在这个时候,卫渊已经端来了一大份卫-元始天尊?特制美食,然后duang一下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盖得是严丝合缝,少女凤祀羽坐在未子上,身子因为兴奋而摇摇晃晃,看着那盖着的锅盖,眼底期待。   连白发少女都安静乖巧地坐在那里。   凤祀羽身子摇摇晃晃,期待不已。   “会冒金光吗“   “会像是美食番剧里面一样,biu一下金光冲天而起,然后盘选出金龙吗”   万众瞩目之下,道人袖袍一扫。   凤祀羽往前探寻过去,而后看到流光冲天而起,确实是有异象,一道污浊之光森森流转不休,映照在脸上,乌漆嘛黑,咕噜咕噜的,天育之上云雾流转,遮蔽群星万象。   卫渊:   卧槽!   卧槽帝俊你什么意思!   道人咬牙切齿。   而后看向前面,凤祀羽已经傻了,小脸上一阵紫一阵黑,僵硬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天起异象,勾陈相连,北斗沉去,南斗不显,紫微星降,荧惑大亮。”   然后低下头,看到锅子里面的东西。   简直像是看到了佛门传说中的阿鼻地狱。   看到了道门传闻中的酆都鬼城。   仿佛人间最近一百年出现的小说刻画的克苏鲁一样,扭曲邪异,不可名状的东西,咽了口唾沫:“这,卫馆主,你确定“   懂得厨艺和不懂厨艺的人都沉默了。   卫渊道:”放心,看上去虽然……"   卫渊看了看颜色。   “这东西闻起来吧,其实也…………"   再度说不下去,嘴角抽了抽,道:“毕竟是我做的。”这一句话成为了最佳的理由,凤祀羽,还有大秦的战士们都松了口气,连石夷都颔首——   毕竟是卫渊所做,这句话的说服力,简直超越了一切。   凤祀羽也向这些大秦的战士们介绍:“说起来呢,人间界也有臭豆腐,螺斯粉,榴莲这些闻起来臭臭的,吃起来香香的好吃的,你们以后有机会去了,一定要试试看啊!”   卫渊端起一碗,道:“第一碗,上敬苍天。”   袖袍一扫,因果流转,直接送到群星之上。   这道人,记仇。   而后给所有的人都送过去,这锅里面看似是不多。但是因为在里面增加了袖里乾坤,壶天之法。所以远远要比普通人以为的,能放得多得多的多,足以让人人均分一碗。   卫渊关切地给白发少女放了一大份。   而后凤祀羽开心道:“好耶,我先干了!”   端起来,眉宇清秀,面容美好的小凤凰一扬脖。   咕噜咕噜!   凤祀羽面容僵硬。   身躯挺直。   后面的大秦偏将军依石看到了她身躯一动不动,如同在享受美食,当下食指大动,道:“诸君,有劳诸位来此南海海域,我大秦万胜,始皇帝陛下万胜,以此来遥遥相敬!”   “大秦万胜!”   “始皇帝陛下万胜!“   众人齐齐高呼。   然后豪迈地一大口吞下去。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那一瞬间,氛围瞬间凝固,只有白发少女要吃的时候,被那青衫龙女一下夺了过去,白发少女面容没有表情波动,伸出手去抢,被身材高挑的龙女一下用手臂夹住。   白发少女面无表情,伸出手努力地去碰融。   “给我。”   这个时候,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压力,诡异的寂静,就仿佛是时间都被暂停,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脸上的表情凝固。只是手掌颤抖,即便是石夷都同样如此。   『真就那么好吃吗』   钦原强撑着表情。   她在这个时候,偏生就是那般倔强,虽然说自己的样子早就被有心人察觉到。但是还是绝不肯说出来,绝不肯有半分的软弱,低下头,看着那一碗美食,她虽然是喜欢食玉露流风,但是也能吃普通食物的。   而且对于卧虎的食物,也是有所期待的。   美食总是能够抚平心中的不甘和酸楚。   可还没有等她吃,筷子落下却发现是空空如也,一怔。而后元气少女眸子瞪大,猛地转过头,看到自己的碗落在了石夷手里,气得鼻头发酸。而后看到石夷面无表情看了自己一眼。   而后似乎咬了下牙,做出挑衅举动。   低下头,猛地大吃特吃,把自己那份和钦原的那份都吃了。   “你……你!”   钦原的委屈被一下引爆,眼眶发红,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你,你,之前你就欺负我,现在还来,你……石夷,我讨厌你!”她忍不住一下低头,咬在天神的肩膀上。   想到最近石夷突如其来的冷漠和距离感,心中酸楚而委屈。   而就在这个时候,钦原忽然听到了一阵喱哪喱嘟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了周围的一位位大秦战士倒下来,这些可以和几乎要抵达神域的大妖战斗的精锐!   这一支继承了过去大秦之战魂的恐怖传奇队伍!   此刻齐齐倒下。   在整齐划一地吃饭,整齐划一的沉默之后,齐齐右手一抛,把碗一扔,跪倒在地,而后整齐划一地干呕。   一干条浑身煞气的铁血大汉。   齐齐干呕。   面容煞白。   依石面容煞白,道:“少上造,抱歉-……呕区……我们,我们…………”   “我们可能是之前吃的肉干,吃坏了肚子。”   一片人仰马翻当中,唯独最前面的少女缓缓坐下,仍旧平静而稳定地拿出筷子,夹菜,吃饭,那般从容不迫的动作,简直是带着一种决然的,如同宗师的气度。   令人肃然起敬。   阿玄连忙拉住她,道:“祀羽,你,你这是.……”他说不出话,看到少女眼泪哗哗地流。   阿玄的声音一下软和下来。   “你,你怎么了……"   “呜呜呜,好难吃。”   “那,那你怎么还吃啊,不要吃了。   "呜呜呜,可是,可是不能浪费粮食。”   卫渊:   他嘴角抽了抽。   不应当,不应当。   我的厨艺不可能出现问题。   不应当,不应当。   浊世伏羲那家伙,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卫渊奔过去,给自己剩了一碗, 一饮而尽。   而后呕-下直接吐出来。   卫馆主扶着旁边的树,看着那-锅仿佛世界末日地狱绘图级别的画面,面容扭曲,心中大怒忍不住嘴角抽搐:“浊世伏羲, 你是蠢货   吗!!你是不是傻!!”   “你疯了你交换我的厨艺!”   “是不是傻 !”   “我?必杀…………我必杀你啊!,-   眼前的惨状映入了钦原眼底,少女眨了眨眼睛。某原资本家预备役的少女沉思。   若有所思。   看向主动抢走自己那一份,似乎生怕自己吃了的石夷,嘴角微微勾起,笑意逐渐扩大化,逐渐嚣张,逐渐肆无忌惮。”哦……扑克脸你是   担心我'   “本座没……   石咦没能说完。   摇摇晃晃,眼前一黑,啪一下倒下去。   ”喂喂喂!! ! “   历经无数杀伐,能够和十大巅峰交手,大荒西北天柱,曾经教导噎鸣掌握岁月时光之力,也是在大战交锋的时候,单对单换掉任何一位顶尖强者。即便是伏羲也只能困住,大荒西北天域支柱。   无敌的岁月之主,倒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而,卫渊微微一怔,那边夹着白发少女的青衫献瞬间掠起,白发少女像是一只奶猫一样被夹住,面无表情,   眼底没有   波澜,四肢都垂下来,被夹着飞上天空。   而卫渊袖袍一扫。   玄黑浊世旗,现!   猛然遮蔽此地,猛然地扫过此地,和另一股潜伏许久突然暴起的力量,强行冲击碰撞,将所有人庇濩住,道人神色凌厉,爆喝道   “出来!” 第九百四十八章 南海惊变   灼热霸道的烈焰冲天而起,几乎要焚天煮海,亦或者说,是已经做到了焚天煮海的力量,玄黑浊世旗化作的乌光将所有人都庇护起来。可是哪怕是隔着这磅礴恐怖,颠倒天地的法宝,卫渊都感觉到了这一瞬间的霸道高温。   金红色的温度扭曲天穹,焚烧因果,封锁空间。   “……啧,没有想到,才到了这南海边缘,探索了一个区域。”   “火神祝融就已经出现了。"”   卫渊垂眸,按照那位三首国战士所说,真正的火神现在在南海核心处。而且正在对抗着什么,但是这里有着『真实』的敌人,没有那么简单,所有的情报都需要辨别处理。   青衫龙女献抵御住了第—波的烈焰攻击。   第二次金红色的先焰就已经在上空以暴虐疯狂的方式席卷而下,忽而火焰一思自其中间分开,伴随着隐隐的龙吟,青衫献自骤然分开的烈焰里踏出,手臂夹着的白发少女双手伸出,五指张开。   面无表情地令火焰流转着推开,让那些火焰自然散去。   当金红色的火焰再度逆转着袭来的时候,天空中剑气纵横。而后道人手里的玄黑浊世旗只是一罩,那焚山煮海,足以熔铸空间的金红色烈焰便控制不住,扭曲着化作一道道火龙飞入玄黑旗帜之中。   在玄黑色的旗帜上留下了金红色的丝丝纹路,玄妙万方,妙不可言。   平淡的声音传来。   道人在高温的热浪当中翻腾着。   卫渊步步踏着虚空,站在那冲向天穹的烈焰之前,缓声道:“就让贫道,来领教一二,献,带着她先走。”   青衫献没有丝毫迟疑,没有扭捏作态,直接化作了遁光后退,那烈焰还要继续席卷。   道人右手伸出,五指握合。   “我说   ”退下!“   狂暴无比的剑气,撕裂山海,斩灭雷火,纵横来去!已是能够正面地和那霸道的烈焰交锋抗衡。   刚刚被一碗『美食』放翻了的众多战士们面前拔出剑来,本来有交锋助阵的念头,可是看到那边烈焰冲天而起。   焚烧空间,剑气纵横,撕裂一切,一时间拔剑茫然,不知道该是上前,还是后退,只觉得恍惚如梦。   “这,这是……”   '速退。   龙女献现出身来,噪音清冷:“可能是卫渊之前在昆仑墟触动了什么,亦或者说,是一开始抵达南海的时候,看到的那一个虚像就已经证明,祝融发现了我们。”   献指的是一开始来到南海的时候,祝融虚幻现身,道了—句速退。   “现在情况未知,强行留在这里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离开。”   沙哑的声音,钦原搀扶着的石夷已经缓过劲来,缓缓起身下令。而有了主心骨在,众人立刻结成阵势,朝着远离那恐怖无比的两道气机的方向远去。   忽而,—阵阵炽热霸道的气息从后面追击而来。   青衫献面色微变。   怎么可能!   卫渊已经输了   她下意识想要回头,却被抱着的白发少女拉住。   后者双眸幽深无光,没有丝室涟漪,嗓音清冷安静,没有情绪起伏:   “后面什么也没有,你要做什么   什么也没有!   献心中一滞,忽而清醒过来,明白背后的敌人是什么,『真实』道果!前方的大奏军势也变缓了速度,哪怕是干锤百炼的战士,心中也有其执念追求的东西。   亦或者说,真是因为,是心中有所追求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亦或者说,真是因为,是心中有所追求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才能够通过干锤百炼的磨砺。   就在此刻,所有人耳畔传来了石夷的声音,缓声道:“全部向前,没有军令,不得后退,不得后看,大秦军规律法,觉不容情。”   大秦战士齐齐低喝。   石夷忽而—掌拍出,按在了钦原的肩膀上。   一股柔和之力直接将其送出,让元气少女怔住,被送入军阵当中。而后,面容刚毅,剑眉星目的天神直接转身,在钦原的尖叫声中,正面冲向了浊世十大巅峰之一的『真实』。   双方交锋。   石夷神色恍惚了一个瞬间,而后猛地—拳砸出。   竟然仿佛丝室不受『真实』道果的影响。   狂暴的时间乱流,直接令石夷身前的时间,和周围正常的时间产生错位。而下一刻,纯粹的世界规则,时间岁月错位产生的扭曲乱流瞬间撕扯爆发。   这是绝对恐怖的杀伐手段!   石夷只要愿意,可以让一个人的头颅在三天之前。而身躯在三天之后,纯粹借助时间的力量,以最决绝的方式将敌人五马分尸,而后彻底流放。   而此刻只是时间的逆流冲击,产生了磅礴恐怖的撞击感。   成功击溃了前方出现的虚影,时间,岁月的领域轰然展开,代表着日月年三个概念的力量拖住了『真实』,使得其速度不得不越来越慢,这位西北天域的天柱第―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了时间的其余用法。   于是哪怕是十大巅峰之一的存在,速度都被趋于无限地放慢了—瞬。   以快打慢,时间凝滞,加速变化随心。   石夷的思维在下—刻凝滞住。   哪怕是强大坚毅的岁月之主还是陷入了『真实』当中   而后在这真实当中,他似乎看到了某个元气少女朝着自己跑过来。而自己手中似乎多出了麻绳,而下一刻,他意识到这不是虚假的,是钦原真的折返了回来。   钦原直接扛起了石夷,转身便跑   『真实』还要追击,忽而感觉到背后凌厉霸道到了极限的剑意。而元始天尊瞳孔收缩,感觉到了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模糊化的状态。下一刻,似乎就在立刻,他就要陷入『真实』当中,隐隐然已经看到了一道身影正在汇聚成形。   而转瞬,对于这身影是『真实』权能所变化而出的这个认知。   也开始迅速模糊化。   卫渊面不改色,袖袍—扫。   玄黑浊世旗,以及被击碎之后的天之清气都齐齐放出。勉强争取了—瞬的时间,而后剑气流转,右手握在了长安剑上。   就在此刻,潜藏于暗处的『真实』道果耳畔听到了苍茫雄浑的声音:一“……停手,让他们走。”『真实』挑了挑眉,本也不想要和那个浑身剑气纵横的家伙近距离交锋。   冷笑数声,已经无言消失不见。   而下一刻,剑气纵横,直接裹挟住了钦原和石夷,立刻远离了这一段区域,石夷似乎是在最后给大群人马加持了时间的加速。   所以众人已经奔出了很远的距离。   也是这样,短暂具备石夷权能加持的钦原鸟才能把他扛出来。   "……退去了吗“   卫渊的遁光压下,转身看着那金红色的烈焰,以及无形无质的『真实』离开,心中隐隐惊悸,火神祝融并无交锋的心思,似乎是有所隐瞒,有所苦衷,其目的似乎是将他们驱逐出南海海域。   而『真实』……   卫渊回忆起刚刚的感觉,回忆起刚刚几乎就要看到了的身影,下意识按了按眉心,神色凝重——   这一权能极为诡异,没有对应的手段,哪怕是现在的他也只能够争取出—瞬间的交锋机会。   如果天之清气没有碎,应该会有更大机会。   只是……..   我的弱点,我心底的『真实』,又会是谁   卫渊沉默摇了摇头,看向旁边的石夷,刚刚的交锋。如果不是石夷给大秦军队以及青衫献他们加持了时间的加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就逃出来。只是,刚刚卫渊询问过,在依石他们的时间观里面。   这些家伙以及足足跑了—年多。   当然,对于青衫献和白发少女来说,他们的时间概念没有被干扰。   只是相当于单纯的buff。   不过,直接给属下加速了一年的时间用来逃命。   石夷你是不是太过于稳重了   卫渊看到石夷逐渐清醒,道:『石夷,你怎么样』“还好……”   卫渊疑惑道:『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石夷闭了闭眼:“一个完美的世界,哪里都没有压迫,哪里都没有剥削,是一个机会均等。而不是绝对平等的世界,秩序非常地美好,非常地完美。”   卫渊怔住:“可是,你—开始没有被蛊惑。”   石夷平淡道:   “搞我们的红色事业,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假大空,要不得。”   『那你怎么还是看了』   石夷面不改色道:“但是还是想要看看,学下经验。”卫渊忍不住笑叹道:『那你学到了什么经验』石夷沉默,下意识看了一眼扛着自己的少女,闭口不言。   卫渊抬眸看向周围,忽而察觉到不对,微微敛了敛眸: …………..可惜,看来,祝融是不希望我们进入南海,也不希望我们踏入大荒啊。”   似乎是早已经有所准备,只是始终不曾主动表露出来。   而最终,因为他们踏入此地,还察觉到了昆仑墟的隐秘,神代南海的变化,终于浮上了水面。   天穹之上,无数的浊气涌动奔走,和烈焰勾连,化作了极端繁复恐怖的大阵。   天帝山。   帝俊看着某个道人以法术传递给自己的『美食』。沉默许久,硬生生没有勇气下嘴。   袖袍一扫,带着这东西来到了关押姒文命的地方,对着那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禹王,禹王懒散没劲儿地点了点头,就权当是已经打过了招呼,而帝俊也不着恼,只是将饭菜放   在桌子上,语气平淡道:“姒文命,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要我帮忙』   禹王打了个哈欠:『你可是天帝啊,你需要我帮忙』帝俊道:『你是厨子,你也懂得厨艺,看看这东西如何』   禹主怔住,而后眼睛越瞪越大,而后大喜,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终于知道我的厨艺了!”   “我这就来看看。”   “哎呀,小事情!我和你说啊,这菜,重点就是色香味…………”"   禹王看着帝俊给出的东西,陷入了沉默,这.…….划……,他看向帝俊,狐疑道:『你是终于忍不住,想要毒死我了』   天帝平淡道:“是你认识的渊做的。‘   于是禹王的疑虑被打破。   ”我!哈哈哈,是阿渊的菜啊阿!“   “那不可能难吃的!”   难道说,这是那种看起来很难看,吃起来很好吃的东西禹王爽朗大笑。然后拿出了当年吞毕方鸟的气魄,豪迈地吞了下去。   而后——   禹王重重倒在地上。   口吐白沫。   强撑着竖起大拇指,道:“阿渊的菜,果然,果然好,好吃啊……"   两眼—翻,直接昏厥。   禹王,扑街。   帝俊:“   清冷的天帝面无表情:”……当年只是说一句比试做饭最难吃的天下第一,未曾想到,你居然好胜制此,当真舍弃了一身的厨艺,连禹都吃不下了。"   天帝忽而诧异,垂眸看下,看到南海区域陷入了—片混沌。   人间?天庭符篆大阵   太清境界。   收到了卫渊的礼物,正在拎着那大地之神的真灵,看着对方重复『惨叫』——『昏厥』『苏醒』-再度惨叫   昏厥这个流程,玩得不亦乐乎的伏笺突然神色骤变。   等等,这是——   新的阿娲受到了攻击!   “卫渊!”   伏羲高喊—声,旋即神色凝滞。   海外南海区域,失去了天机联络的基石。   而此刻,无论是从天机,因果,还是说现实层次,整个南海区域,连带着东海西海和南海勾连的区域,都无声无息消失,化作了大片大片纯粹由浊气所笼罩包围的恐怖空洞在被连续寻找秘密,以及东海踏足了十大巅峰的时候,终于不再隐瞒。   在这个时候。   东海大壑,归墟之地。   新的归墟缜守貔淋?珏。   上任了。 第九百四十九章 显灵   南海的整片海域,全部都被恐怖制极的烈焰,高温,以及凝固的浊气所笼罩,卫渊抬头看去的时候,整片天空都已经化作了仿佛世界毁灭之前的黑红色,万物都在主动地释放出自己的力量。   卫渊甚制于看到连岩石这些无生命的物质都在释放力量。   自身的物质基础全部以热的方式释放出去。   而后形体崩溃。   “是祝融的神话概念寂灭,这家伙是动真格的了。’卫渊看到前方大片大片的虚空笼罩被浊世的力量笼罩,整个南海已经开始逐渐彻底坠入浊世当中,卫渊伸出手触碰,感知到了这一个封印的恐怖,微微敛了敛眸。   剑意凝而不发。   纯粹的剑意和剑招无法突破。   这是祝融这数干年来遭遇的一切所诞生的东西,代表着数干载甚制于更为久远时间的积累,要不要试试看全力一击,卫渊若有所思,旋即因果自然而动,眼前画面变化,出现了自己和祝融在海域之上疯狂战斗的画面。   和他来南海之前的卜算对应上。   如果自己全力击穿封印,那么就会直接再度把祝融引过来。   再没有克制方法的时候,卫渊完全不想和『真实』对上。   天之清气,天之清气,现在看来,也就只有天之清气可以制衡住对方,连石夷这样的性格和心性都会在交手之后被缓慢干扰影响。而如果说是和祝融交锋的话,一个刹那的缓慢就会落败被杀。   卫渊并指叩击虚空。   『伏羲,此地有危险,遇到了真实』   卫渊动作顿了顿,担心天机被拦截。   沉默许久,看了看被献保护好的白发少女。   抹去了天机内容。   重新落笔——   【伏羲,妈危,速归!】   和美食召唤烛九阴一样,对伏羲特攻召唤术。   卫渊屈指一弹,这一缕天机无形无质,循着因果命格化作了一道流光飞出。但是在洞穿此刻的南海天穹边缘的时候,忽而便骤然止住。而后那一缕金色因果顿住虚空,立于天地。   自上方有金红色烈焰腾起往下蔓延。   自下方则是有无穷黑暗幽深朝着上面吞噬。   转瞬之间,天机因果,皆被焚尽。   “……果然。”   卫渊微微敛眸。   还好来之前制少靠着浊世因果得到了功体。否则简直是自投罗网,不过,卫渊忽然想到了之前卜算,是否要带上阿玄和凤祀羽的时候,似乎是因为南海当中的危机当中,阿玄有极重要的帮忙。   卫渊突然察觉到了气机和因果的变化,转过头去。   而后就看到阿玄闷哼一声,朝着前面倒下去,把凤祀羽吓了一大跳:“喂喂喂,小道士,小道士你怎么?”她下意识伸手去搀扶,却惊呼一声道:“好烫啊!”   下一刻,流风溢散,道人出现在凤祀羽旁边。   右手并指点出,因果层层叠叠,将阿玄眉心的烈焰痕迹封锁,即便如此,卫渊仍旧神色微变,道:『开始觉醒了』阿玄眉心的火焰痕迹亮起,周围已经隐隐听得到火龙的低吟。   卫渊眼前闪过之前,在出发来南海的时候卜算过的画面。   关于是否是要带上真正的娲皇,得到了否定的结论。   而带上阿玄和钦原的原因,则是因为在卫渊看到的画面里面,阿玄化作了太子长琴。   和凤祀羽有效地牵制住了祝融,难道说就是现在这样?   是否是要在这里解开封印,借助阿玄的力量和祝融交锋?   卫渊看到小道士脸上的痛苦。   手掌一动。   道法因果,轮转不休,再度在那火焰纹路是施加了封印,自己这一脉,可没有利用徒弟来打架的传统,他缓声道:“阿玄的体质不能在这里呆着太久,否则会被动激发……"   “情况不明,不能轻举妄动。”   卫渊闭目沉思,拈起因果,因果无法穿透这内外两层,或者说,无法在避免立刻和祝融以及真实硬碰硬打一架的情况下打破内外两层,但是在内部还是可以照常使用的。   卫渊循着本能指了指一个方向,道:“走那个方向……"   “确定?”   石夷挑了挑眉。   他只是看到卫渊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卫渊想了想之前帝俊对自己的说辞—一元始天尊,执掌因果,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会本能地使得对于自身有益的事情发生的概率提升,会本能地规避一切对自己有害的事件。   而这一次,卫渊有一种极强的预感。   颔首道:“我确定。”石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向那个方向,道:“那个地方,我知道是在哪里。”旁边钦原辨认了一下,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道:“我也知道啊"   “那个方向通往的地方。”   “是女儿国!   女儿国……   夸霖吗?   神代外海边陲-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哪里啊!”   “可恶啊!”   “呜呜呜,孩子,我的孩子!”   混乱,恐惧,悲怆,这许许多多的恐惧情绪,都在海外诸国当中环绕着,无数人在哭泣,在怒骂,在不甘心地四处跑动,这些的根底都是一种最为原始的情绪。   恐怖!   畏惧!   他们之前明明还是在家中生活,在商量着之后的目标,或者谈婚论嫁,或者努力修行。突然就发生了天地俱变般的变故,大海涌动不休,万物都染上了令人心中恐惧的浊世黑红色。   大海变成了黑色的汁液。   天穹被如同焚烧之后,万物废墟残留着的一点暗红色火光。   一切都是浑浊恐惧的。   而在这令人惊怖的画面里,一位老者却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边那黑红色的,仿佛能够湮灭一切,吞没万物的海域,忽而似是被惊醒似的。   手里的粮食都不要了一般,转过身来,跌跌撞撞地往一个地方跑去。   “喂!老昏头!”   “你怎么了?!痛死了!   ”走路不长眼吗?!“   一阵阵的喝骂声里,那个素来懦弱的老者竟仿佛是浑然不觉一般。只是疯了般往外跑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那种惊慌倒像是被这老者的滑稽表演给暂且压制住了似的,众人骂骂咧咧。   “真的是,年纪大了,被吓得疯了吗?”   “我看他是不是要去自家里的那个庙里去了。”   “哈哈,那个庙?那个荒诞不经的故事还有那个祭祀的邪神?   真的是,当年就应该带着大家伙儿直接把那庙给一口气拆了!”   一名男子冷笑愤怒,似乎还要再骂,而后突然天边又有无尽的烈焰腾起落下。   万物混沌!于是这些素来扯高气扬的人也再度陷入了恐惧当中。   这个时候,压迫其他人也无法让他们得到安慰了,自己的性命都不知能否保住都是未知,自己熟知的世界也已经化作了大片大片的废墟,早已经天翻地覆,世界变迁。   只余下恐惧。   而在这慌乱当中,那位老者仓惶着,全力地奔跑。   脑海中自己祖先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故事在脑海中浮现一一同样是天翻地覆,同样是黑色的,仿佛是能够腐蚀一切,淹没一切的海水,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他施展出了往日绝对不曾展现出的强大力量。   速度飞快地掠过了大地,跨越山川。   在毗邻海域沿岸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古朴的神殿,那经过了好几干年的风吹日晒,整个神殿的结构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出现了诸多腐蚀,坍塌的部分,老者恭恭敬敬地进入其中。   而后带着无比的皮诚和信赖叩首,更咽道:『灾劫再临了』   “灾劫,灾劫……”   “果然,先祖,那傅說是真的。”   数干年前吞灭大地的黑色海水,无数众生落入了死寂般的海域。   曾经也有过如此的劫难,那已经是,遥远到如同神话的炎帝时代。   伴随着叩首和雷声音,这独自奉行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命令,守护在这神殿的老者禁不住泪流满面,最后长叩首,身躯微微额抖,外面风雨飘摇,雷火骤起,亮光射入神殿,将这一切都照亮。   這是一個上古年代風格的神殿了。   朴素而安宁。   大殿之上,伫立三位神灵,一侧是身穿长裙飘带的柔美女子。哪怕是经历了漫长岁月,塑像斑驳,仍旧是显得美好温柔,让人心安,另外一侧是持弟子礼数的少女,肩膀上有一只鸟儿。   而最中间的塑像,是一位年轻的道人。   内穿劲装,外罩道袍。   腰侧佩剑,笑容温和。   周身,有黄色庆云祥云化为雾气,环绕于道人身边。真实不虚。   而似乎是错觉,在老者跪拜下的时候,那道人塑像身边环绕簇拥着的黄色庆云微微亮起一丝灵光。而在老者拾眸的时候,却未曾又丝毫的发现,这塑像就仿佛是始终存在于此,干年万年都不曾变化过。   带着温和微笑俯瞰着海域人间。   而在这个时候离开南海海域,踏入了大地上的卫渊忽然脚步一顿。   眉心隐隐有刺痛,有种奇异玄妙的感觉浮现。   仿佛干萬人之呼唤,让卫渊下意识抬眸:   “这是……” 第九百五十章 贫僧玄奘   卫渊的异常很快引起了青衫龙女献的注意,后者抬了抬眸子,看向脚步顿住的卫渊:   “怎么了?”   卫渊摇了摇头,缓声道:“我也不清楚,但是,应该不是坏事。”他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得到,那个方向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那种呼唤的感觉颇为强烈,到那时却也不曾附带有强制性,某种意义上,反倒是接近于求肯。   “我好像,看到了天地之间一大片的黄色庆云在流动。”   “上托着翻腾的烈焰,下压制住了浊气的海域。”   “浩浩荡荡的,简直像是和天空和海域一样巨大,到那时又似乎能够被我握在手里”   卫渊伸出手,微微皱了皱眉。   在这一瞬间,本来碎裂的天之清气似乎动了一下。但是又很快重新停滞住,但是卫渊垂眸,看到了自己指间缠绕着的天之清气,染上了黄色,似乎更为沉凝,其中似乎有百万乃制于干万生灵数干年的感激,让天之清气附带有了人道气息,而其中更蕴含了一丝大地的力量。   更为契合卫渊的域中四大之道。看来,确实不是虚假的。   卫渊看了看旁边的白发少女。   后者明明面无表情,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和链。   那双纯黑无光的眼眸更是如同长久暗沉的夜。   但是,不知为何,卫渊总感觉她很失落,是那种垂头丧气的感觉。   白发少女看了卫渊一眼。面无表情把头转过去。“   生气了。”卫渊嘴角抽了抽。   可能是因为人族和娲皇的特殊关系,卫馆主几位轻易地感知到了少女心中的失落。“谁让你不给她做好吃的,反倒是做了这样的东西?”青衫龙女献噙着笑意补刀。   卫渊嘴角抽了下,咬牙切齿,心中杀机再度腾起。浊世伏羲!   我必杀你啊,你个傻卵!   你就算是换了其他什么东西都可以,可是。可是你怎么敢,怎么敢把我的厨艺给直接换掉了啊!   卫渊只要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双方的根基同样都是十大巅峰级别,这就导致了双方都会被彼此的权能所干扰和影响。   是的,是从因果上去掉了【厨艺]。   但凡是和『厨艺』搭边儿的一切东西都被剥离了。   因果是均衡的,就像是完全没友生过卫渊会做饭这件事情一样。而另一种程度上,因为彼此同为十大巅峰,为了撬动这厨艺。   就必须要付出在因果均衡的另一边放上类似的东西。所以目前的情况是,卫渊之前做饭有多好吃,现在难吃的程度就有多恐怖。   基于因果,以及两位十大巅峰的交锋所演化出的,某种意义上的近乎神通的东西。   现在连比方鸟到了他手里都会变成一坨炭。是超越禹王的境界!   这『世界上做饭最难吃的男人』的称号,我卫渊拿定了!   卫馆主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把着实伏羲给扬了,当场灭杀,阿玄在远离了南海之后,逐渐苏醒,看到了素来温和的卫馆主这样的模样,反倒是愣住,有些不解地低语道:“卫馆主,只是做饭难吃了点啊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嘘,小家伙,这话可不能这样说。”   温和而质地清冷的声音,青衫龙女献道:“大概这样说,嗯,你们人间有没有什么需要耗费很多功夫才能够完成的东西?”小道士想了想,道:“有的,我记得好像有个叫做『我的世界』的游戏?   里面好像可以一块砖一块砖地建造屋子?”   “好像是很幸苦的。”“那就对了。”   青衫龙女献道:“那大概就是,一个人用了足足五干年的时间,在那个『我的世界』里面,把人间界的山山水水,诸多景色,大到长城宫殿,小到了野外的一座山神庙都给重现了出来,亦或者说,用积木,把这一切都凭借起来。嗯,你能够想象到这个工作量吗?”   因为烛九阴的缘故,她是知道人间界的常识的。小道士阿玄点了点头。   用积木或者说评图完成这个都知道有多难了。   那个『我的世界』里面,可能所有肝帝的肝放在一个人的身上,都没有办法完成这样的事情啊,那样的辛苦程度,自然是难以想象的。   而后青衫龙女看了看后面的道人,道:“然后,有一个家伙突然拿了你的一个积木块。”   “哗啦!   “所有的积木全部塌了。”   “或者有人直接把你辛辛苦苦打到了全成就的游戏账号给删了。”   “或者,或者把你用尽心血写了足足三年的程序给直接毁掉,把你熬夜画的工图给擦干净。或者,人间植物科学的学子毕业设计的西瓜被路过的贼给全劈了了,大概是这样”阿玄呆滞。   挠了挠头,讷讷道:『我好像,大概知道了卫馆主的心情了』   “我都听到了!”卫渊的声音传来。   青衫龙女献笑吟吟道:“所以呢?伟大的元始天尊要难为我这一个弱女子吗?”   “你什么你,大不了,之后的时间里,我来给你做饭。”龙女笑吟吟俯身:“九幽之主,赤水之神,洗净铅华,素手翼汤。”   “所谓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指若白玉青葱,貌则初荷落虹,真真是绝世美人。”   “只是不知道,天尊吃是不吃?“   卫渊嘴角抽了抽,不知如何应对这家伙,咬牙道:“哪里有人这样夸自己的?!”   青衫龙女讶异道:“可是,我说的只是白描写实的啊。”   “难道说,你觉得我不好看?”卫渊一下被堵住。   别过脸不去回应这家伙,反倒是引来了青衫龙女的大声嘲笑。   可恶卫渊嘴角抽了下,按了下眉心,收敛了情绪波动。而后五指握合,一道道因果回溯,袖袍一扫,便让因果循着之前的感应飞回去。   嗯,先留下一线天机气息,作为标记。   到时候找到比较安全的区域,自然可以靠着这一缕气息循着过去。   娲皇在这里,卫渊现在不会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灵机一动,就前往其余的地方。若是陷阱怎么办?   他垂眸看着旁边少女。   联络不上伏羲的情况下,只能靠自己保护她了。“神灵庇佑,神灵庇佑!”   最初那个世代流传下来,还在相信着祖训,还在每年来此祭祀的老者趴在地上,许久后方才整理好了思绪,抬起眸子,没能看到了道人塑像眼眸微微亮起的一幕。只是不知为何,看到了这神像似乎变得真实了些。   斑驳的石像上,那环绕的庆云竟然染上了一丝丝的清气,真实不虚。   “这,这是!"   “神灵,神灵果然还会再度出现,祖训是对的,是对的!”   老者再度激动到了泪流满面,许久后才面前安下心,恭恭敬敬取出了自己手中的令牌,上面的纹路早已经斑驳,这代表着的是当年最初被救下来的百族后人的令牌,是当年发誓一定要把神灵拯救众生的事迹传承下去的那一批人有人族有海外的   ,其余国家的部族,甚制于还有大量的凶   兽和附带有神血的族裔。   老者捧着令牌,喃喃着古朴的咒文。而后将鲜血滴落。   刹那之间,一道柔和虚弱的气息沸腾而起一3一老者庄严肃穆:   人族后人,召诸族各裔子民,来此相聚!’一道道流光,瞬间亮起,四下奔走,涌动着飞向当年那些其余各族的生灵的后裔,仿佛撕斯裂的昏沉暗淡的天弯。而那道人塑像之上,那黄色的庆云似乎流转变化,隐隐然有着从石像显化出来,化作真实的趋势。   南海的异变同时席卷了东海和西海的一部分。而在东海海域边缘。   一个山洞当中,一位沉睡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眸,许久后头痛不已:   “又睡着了吗?”“这一次又睡了多久?”   “算了,再去寻找这个时代的人族,看看距离六干多年,我师父来这里,还要多久?”   炎帝之女缓步走出,忽而看到了天地之间,一片皆沉,眼眸刹那瞪大,呢喃道:『这是』   “嗯?!海,海域,怎么又变成了这个模样?!”   精卫正不知发生了什么,旋即看到了当年庙宇建立的时候,留下的召集所有部族的法子,踏前半步,身子一晃,便已化作一道金光,遁地而去,其根底是域中四大的大地。而其路数,则是道门嫡传一纵地金光。   南海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潜藏数干年的局势开始以某个天下第一绑匪绑了南海之主祝融的嫡子和儿媳妇前往了南海海域开始引爆。而东海大壑,归墟之海,倒还是一片宁静,一身黑红色劲装,带着独面具的新近归墟镇守珏经过了归墟的任务大厅,面不改色。   “是,镇守大人,貔休吗?“   兑换所的归墟行走迟疑地看了看少女带着的狸狂面具。后者颔首。   还悄悄扶了扶自己的狂面具。这是少女最后的倔强!   绝对不是貔貅,是狸狂,是狸狂啊!   珏交接任务,而后踏入了归墟特殊的通道当中,和昆仑诸界唯一一样,归墟同样是清世的三大特殊区域之一,是联通清浊两界的通道,在跨越清浊,联通诸天万界的情况下,归墟之主以大神通尝试涉及部分过去。   少女安心定神,只是一个恍惚。   眼前就已经变化了模样,远处可以见到道路宽阔,行人往来,皆可见到大唐之气韵。   耳畔传来了佛钟声阵阵,荡平迷惘,打破执念,珏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出现的地方,正是一座有着佛钟的寺庙。   在半山腰上,恰巧可以远远看到大唐的街道。   青山,城池,寺庙,红尘,于佛钟声当中,将那出世和入世结合地恰到好处。   少女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佛钟声?!   她沉默了下,慢慢转过头,看到院落里一名高大健硕的青年僧人,一只手举着巨大无比不逊当年霸王举的佛钟,一只手翻看着经文,每举佛钟一次,就以自身的劲力震荡佛钟,发出轰鸣声。   旁边放着一把玉很眼熟的巨大九环禅杖。   九为阳之极,代表人身之阳,纯阳为佛门金刚不坏之心。   基础重量八百斤,象征八百比丘尼,佛法境界越高,此禅杖便越重,象征佛法无边。禅杖不沾血,以象征慈悲为怀。一手佛理,一手杖理,渡尽苍生。亦或者度尽苍生。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女古怪的目光,那高大僧人抬眸,猛地用手一送,那巨大佛钟猛地横飞,准确落入原本位置,佛钟声音震荡不休,少女带着歉意,道:“抱歉,大师,在下只是误入,打扰大师清修。”   “误入?”“并非误入。”   那年轻僧人已经双手合十,双瞳清澈,晨钟暮鼓之声中温和道:   “阿弥陀佛。”   “贫僧玄类,在此长安城外。”   “此時,此刻,此地。”   “候施主許久了。”f 第九百五十一章 长安·缘起   青山佛寺,禅钟悠扬而遥远,和那不算遥远的繁华长安城,一闹一静,一入世一出尘,两相对比之下,形成了极为悠远宁静的氛围,让人心神便自然而然的缓和下来。而此刻,那噙着笑意的僧人双手合十,道出的话语却让脸上带着猫犴面具的少女微微一顿。   此时,此刻,此地。   候之许久。   刹那之间,仿佛有玄妙佛理诞生于此。哪怕是珏都心中怔住,出现迟疑,难道眼前这个还没有经历过西行的年轻僧人,就已经拥有了看破时间迷障,看破未来,乃制于东海大壑,归墟之海的特性?   而这个时候,那僧人眉头扬起,嗓音温和。却带着些许年轻时的锐气,和数十年后,已然历经干辛万苦诸多劫难,终究大彻大悟的佛门觉者不同。此刻的和尚仍旧还只是大唐长安的玄奘,而不是后来的大乘天,道:“贫僧早已经知道了。”   “近日有蒙面飞盗,抢夺良家,下一个目标,打算对这寺庙动手。”1   “不知尊下是否知道那人是谁?”   未曾大彻大悟的玄奘么…………   少女语气清冷平淡:“不知。”   僧人点了点头,温和道:“那么,还请居士拿出自身的路引和籍贯帖子,贫僧看过之后。之后居士如果想要在这里继续看看风景的话,贫僧也不阻拦,正好中午的斋饭要开了再多添一副碗筷,也不是什么事情。”   这个就像是后世追捕犯人的时候,照常检查一下证件。   顺便还管饭。   少女沉默了下。   语气清冷道:“没有。”   玄奘抬了抬眸子,语气温和:“那么,如此,得罪了。”僧人温和伸出手,气息,力量,都已经极为超凡脱俗,不似是人间境界。而且主要是希望安然擒拿,以参与调查为目的,天女眉头微敛,如同清风柳叶一般轻柔退后,在此动作的时候,右手轻轻垂落,搭在了腰间战刀之上。   眉宇微扬,而后长刀出鞘,便如同流风席卷,凌厉轻巧。   佛门气机,以及最初的清风交锋。   双方都没有用出真正意义上的全力。   佛光和刀芒交错。   忽而,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两人的动作齐齐一滞,下意识砖头看去,山路之上,一个背着大包小包,背后还背着了一口又黑又大铁锅的青年站在哪里,嘴里咬着一根草,脸上有些青紫之色,似乎才刚刚打了一场,腰间挎着一柄寻常铁剑,正在和旁边和尚道;   “确定?我那个本家的表哥就在这儿?”   “对,是我,他?他和我一样,俗家姓陈。”   “就是那川"   那一身青衫,却又有点邋里邋遢的青年游侠儿指了指前面。   而后看到那边的两人交锋,气机刚好─转。   和尚和戴着犴面具的少女齐齐收手,却见到气机   交错流转,恰到好处地往那边一冲,那游侠儿当头被直接一下冲中,怪叫一声,直接往后飞出去,一下坐倒在了草丛堆里,浑身杂草,头顶乱发里面都落满了灰尘。   怒得咬牙切齿。   ”咳咳咳…….."   “你们,在做什么?”   值更僧一看两人刀剑相向这个氛围,连忙道:“玄奘大师,这是您的远亲,自洛都陈家村来的。而且之前那飞贼已经落网了,已经被押送走了。就在刚刚,是被这位陈渊小兄弟用剑就给拿下来了,不愧是玄奘大师的本家弟弟。'   不愧是玄奘的弟弟…………   少女古怪地看了眼前的僧人一眼。   唐玄奘这个名字在长安城里寺庙的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   已经被擒拿了?   玄奘脸色浮现讶异惊愕,而后转身朝着那身着黑红色劲装,手持战刀的少女叉手一礼。   语气温和:   ”贫僧方才多有冒犯,万望尊下恕罪。   珏将战刀收勒:“大师不必多礼。   “只是我确实是有理由,无法将路引拿出来。   玄奘看了看少女的犴面具,温和颔首道:“贫僧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其实就是没有。   少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狸犴面具,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解释。   看了那边的陈渊一眼,嘴角勾了勾。   是大唐的渊。   这就是渊在大唐时候的模样啊。   大唐的长安。   大唐的剑客。   大唐的风,大唐的酒,还有大唐的游侠儿。   少女的嘴角微微勾起,右手握着刀,左手手指仿佛一个小人儿一般,轻快地在树叶,花朵之上跳跃着掠过,神色却还是姿态从容   —侧的   手指动作细微,而嘴角的笑意被威严狰狞的犴面具遮掩。   这就是个威严冷淡,持刀英武的红衣刀客。   嗯,现在的渊还不认识我。   制少在真灵记忆觉醒的时候,还不认识……   嗯?等等,要是说现在刺激他真灵短暂觉醒,以元始天尊的位格,会复苏成什么样子呢?   算啦,还是不要横生事端的好。   等到往后有机会的话,再看看渊在这个时代做了些什么。   慢慢的认识。   慢慢地——   哗啦!   那边忽而一阵杂音,下一刻,被气浪直接翻砸到了杂草堆里面的游侠儿突然爬起来,一下窜到带着狸犴面具的少女前面,高呼道   “等一   “你,给本大爷站住!   少女脚步微顿,嘴角微微勾起,手里的战刀扬了下。大唐长安的游侠儿?   嗯,现在还只是个街溜子呢。   真是怀念啊,这个气质,和王母娘娘昆仑镜里面映照出来的,在宋代时候的虚构记忆里的那个江南的大盗真是像啊。难道说就是因为曾经是有过这样的经历这样的性格的,才会在昆仑镜的世界里面演化出了大盗的形象吗?   我想想看啊,当年的大盗阿渊说的第句话是……   哗啦!   拎着一把剑的游侠儿从杂草堆里面一下地钻了出来,头发上还有草枝和草屑。   而后洒脱从容,拱手一礼:”在下洛阳陈家村陈渊,不知道姑娘芳名,年岁几何,可否婚配?在下尚无良配,若是姑娘愿意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嫁给我?!"   游侠儿双目明亮灿烂,仿佛递出了这样的一剑。   珏下意识伸出手,下意识拂过脸上的挫犴面具。   钦钦?!   少女道:“为何?   “不知道!   大唐游侠儿理直气壮地摇头,而后笑容灿烂:“只是觉得,我应该很喜欢你。”   ′这就是一见钟情!”   所以就求亲了,可以吗?!“   少女珏叹了口气,语气平淡道:”可惜,我已成亲了。   大唐游侠儿瞬间击沉。   结结巴巴道:“啊,成,成亲了?谁,是谁?   少女嘴角勾了勾,语气温软诚挚:   “是天底下用剑,最厉害,最厉害的大剑客,大剑圣。“胡扯! ! ! ”   那大唐游侠儿咬牙切齿,拍着腰间的剑,不服气道:“天底下用剑的人多了去的。   “他怎么敢说是最厉害的?!”   “他在哪里!”   “我要和他打一架!“   少女带着狸犴面具,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嘴角勾起笑意,道:   ”你猜?“   “我猜个什……"   那游侠儿还没能说完,忽而听到一声霹雳般的怒吼:“孽障! ! ! ”   游侠儿陈渊愣住,下意识抬眸。   然后看到那年轻僧人一手扛着佛钟从天而降,反手直接轰地一声把他扣在了巨大的铜钟里头,玄奘一只手扶着佛钟,痛心疾首道:“我还当你只是做了游侠儿,未曾想到竟然成了个遇到人第一面就去求亲的轻浮家伙!你怎么可以如此!”   “怎么可以如此!”   “是我没能看顾好你!”   “阿渊,你从今往后,就不要回陈家村了。”   来长安城探亲的某游侠:“???”   卧槽我不要在长安,我不要做和尚!   我是游侠儿!   我要去闯荡江湖,我要去行万里路,我不要在长安呆一辈……   “阿弥陀佛。”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突然暴喝:“六根清净!!!”然后捏起拳头,框框喱喱喱朝着铜钟砸下去砸了足足的六拳。   佛门神通?六根清净   物理版本!   于是未来的天下第一剑圣瘫倒。   而那边带着独犴面具的少女已经走下了山来,回眸看着那那边的寺庙,听着佛钟,手指轻轻推了推脸上的面具,露出的面庞泛着红晕,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起了同样是双方都不再记得彼此,江南的大盗,江南的捕快的故事。   那时候啊,当年的大盗见面的第一句话是一   “我要你,把她嫁给我!”   每一次失去记忆,每一次地相见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哪怕我历经了千折百难,历经岁月之苦,我走过干山万水,跨过一条一条的河流,踏过一个又一个的乱世,只为再我的每一段人生里,遇到你,少女扶了扶自己的犴面具,面颊通红,咬了咬唇,声音里带着些许清澈柔软的笑意:   “自己吃自己醋的渣渣。”   “等你在后世想起来的时候,我看你要怎么办。”   1少女把面具带上,双手背负身后,脚步轻快地往走,几乎近乎于小小的跳着   最后站   在了一块石头上,鼓起脚尖,看着远处的长安流风,衣袂翻飞,少女猎猎英武,前面是大唐的长安,长安的明月,背后是大唐的剑圣,这里是剑圣的大唐,是游侠儿的长安啊。   “长安,长安.…………"   而玄奘最后把物理流派六根清净后的游侠儿拉出来。   后者腿脚都发软了,坐在了佛殿前面,看着远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玄奘笑摸狗头道:“往后就留在这里吧,不少你一口吃的。”   我比你吃的更多。   游侠只是出神。   后世的许多剑侠们都不明白,为何强大无比的游侠儿在进入长安开始到离开长安陪伴玄奘西行的这些年里,竟然没有在外面的江湖闯荡。而只是留在了长安城,没有离开一步。而他抬眸看着远方的长安城,忽而道:“玄奘啊,你说,天下第一的剑术是什么呢?   玄奘抬眸:天下第—?   他温和笑着道:”阿渊学剑的目的,是天下第一吗?游侠儿断然反对道:“怎么可能!“   他懒洋洋的,还带着些许的随意,道:”我只希望,能够仗剑江湖就好了,天下第一算是什么呢?我不在意,便是有朝一日天   下第—   了,我也只会把剑扔了,找一座山一钻过日子。”   只是突然就有点好奇了。”   高大温和的僧人想了想,回答道:   你要问我?”   游侠儿道:“反正你不是大和尚吗?不说谎话的。僧人笑着道:”那个叫做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样的话。”   玄奘双手合十,神色温和,说出的话却霸道从容地让那游侠一个规趄差点一屁股坐下去,目瞪口呆   打得赢我。”   就是天下第一!” 第九百五十二章 西行去入昆仑   对于呼蜥而言,世界不过是朝生暮死。   而夏虫不可以语冰。   对于本身是百年之寿的人来说,每一日都值得珍惜。而在生来便是一缕流风的天女面前,时间的价值被大幅度地稀释了,她便女   此从容不   迫地踏入了长安城里,有着几个认识的人,有着长安的美酒,时间很快地度过。   反正在这个时代逗留的力量,都是来自于归墟嘛。   归墟之主,富有万界,自是最强的!   区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跨越时间界面层次的消耗。应该是不甚在意的。   而时间也在慢慢的往前走。   很快,那大唐的游侠儿也要出城了,终究还是循着历史的轨迹,和那僧人一并离开了长安城,当然,事实上是被强行绑了离开的   而珏并   不知道,只是觉得当熟悉的人们都一个一个地离开之后,整个长安城虽然还是那样地大,那样的雄伟,却也是多出了些许的落寞。   “也该出发了啊。”   少女慨叹低语,用手指轻轻扶了扶自己的面具。只是在她离开大唐前往昆仑的时候,却恰好遇到了之前和陈渊关系颇为亲近的那个小女孩,珏微微皱眉,这些年在长安城里,她也见到过几次,那游侠儿陪着着孩子四处玩耍。   只是这一次,那少女似乎反倒是被几名青年责难苛责,言辞都颇为无礼。   “你们!”   年仅十二岁的少女阿照手里的一枚玉佩被夺走,一双眼睛怒视着前面的几个男子,那是她的堂兄弟,在她的父亲在这一年去世之后,她的堂兄弟武惟良、武怀运及武元爽,就开始了欺压她们母女的漫长旅途。   “给我,还给我!”   小女孩咬着牙想要抢夺回父亲曾经给自己的玉佩。“哈哈哈,你来啊,过来!”   武惟良在小女孩靠近自己的时候,随手一下把那玉佩抛飞出去,抛给了另一个角落里的弟弟。然后再看着那小姑娘咬住牙关折返回去去拿玉佩,呈军中最基础的三才站位,像是在戏弄一般地把玉佩抛来抛去。只有其中最为年幼的一个少年似乎不忍,但是也拗不过两个兄长。   只是那小女孩尽管是被欺负了,但是仍旧是倔强地咬着嘴唇。   脸上的表情倔强,不肯落下半点眼泪。   最后很很的扑向了那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兄长,毫不迟疑,很很地咬下去,咬得鲜血淋漓。却眼底决然,天生一股很戾,绝不肯松开,那之前当她是猫狗一般玩弄的兄长怒而发力,正要拔出腰刀横着拍砸下去。   忽而空中流风一震。   这三个武家的嫡子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了脸上重重的一痛。而后滚着推开,狂风四起,牙齿都摔落下来,看到那十二岁的小女孩前面,多出了一名身穿黑红色劲装,右手一口战刀,脸上覆盖着犴面具的身影。   面具狰狞威严,仿佛透露着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凡间的威严和霸道。   令人心中不可遏制地变得怂了下来。   武惟良心里一寒,旋即环顾周围,看到了这里是自己的宅邸中,当即怒道:“来人啊,快点来人,你究竟是谁?!速速给我拿下   ”一阵   喱哪的响动声音,从这颇为奢豪的宅邸院落当中,哗啦啦地一口气冲出来了许许多多的侍卫。   那父亲才刚刚去世后的小女孩有些害怕,后退了半步。   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平淡无奇,踏前半步。   连刀都没有挥舞一下。   虚空中便即有狂风骤雨,忽然而起忽然而落,将前面那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齐齐地朝着后面掀飞出去,做了那滚地葫芦,武惟良,武怀运,武元爽面容恐惧,看到了整个武家都被无尽的暴风所笼罩,慌乱无比地逃了出去。   "…………原来只是仗势欺人的权贵。”   少女嗓音清冷。   回眸看着身上有些伤势的小女孩,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珏已经看得出来,这便是在后世曾经见过并且相处一段时间的阿照。   后者似乎极紧张,此刻才稍微放松下来,刚刚见到那样巨大的变化,却仍旧能够保持自己的冷静,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珏为其疗伤之后,在这一座城池呆了一段时间,其中考虑到少女和母亲的处境,有提出带她们离开这里,重新返回其余地方居住。   却被小女孩拒绝了“我的母亲还在世,作为女儿怎么可以抛下她?”   “而她也舍不得这个家乡,不愿意离开。”   "况且,我和一位兄长有过约定,他是游侠儿,喜欢剑,喜欢酒。却总是打不过一个和尚,我们做过约定,我要回去长安见他的,若是没能见到我,他定然伤心。”   此刻的小女孩脸上还带着纯粹的期待和向往……   珏道:“那要是他们再欺负你们,怎么办?”   小女孩神色安静,道:“有前辈这段时间的压制,他们是不敢再乱来了的;我遵循有一报还一报的,他们欺负我们的事情,我以后会回报回去的。”   珏沉默着点了点头,因为来自于因果缠绕,她无法做出更多的事情。   否则的话,巨大的因果反噬,会直接让她立刻回归。只是不知道为何,明明玄奘同样是极为特殊的个体,珏竟然可以和其来往的时候,不受到因果和命运的反噬,不制于被直接拉扯回去。   最终并指点在虚空。   流风汇聚,化作了一道符篆。   而后在那小女孩讶异的目光下,让这一道符篆缓缓落下,落入了她手中。   “我在这里留下一股力量。”   “若是遇到了什么杀生之祸,应该可以帮助你一次。   小女孩阿照捧着符篆,下一刻,前方佩戴犴面具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只残留下了一缕流风,阿照抿了抿唇,把流风的符篆藏起来,回过头,看着这宫殿楼阁,高门大户的巍峨,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踩在了楼梯上。   我会复仇的。   她小声地和自己说着。   武怀运,武惟良皆为武则天所用除宫中贺兰氏,归罪于惟良、怀运,乃诛之。   武元爽,武则天为皇后,坐罪流放振州而死。   而那一缕流风,始终被当年天女所见,被兄长欺辱而倔强着不肯哭泣的小女孩所保护着,像是心中最后一丝良善的存在,直到那女孩子一   步步走上了皇位,登记之后,在她登基的第二年,天授二年腊月有大臣谋反,诈称百花盛开,邀陛下驾临上苑赏花。   而那一夜早已经两鬓斑白的女帝想到了年少时那忽然而来保护过自己的少女。   取出了那一缕流风。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只剩下了惆怅和苦闷,低声叹息道:”数十年过去了,流风仍引旧还是昆仑的流风,可是我已经是如此苍老的样子了   啊,世间的变化莫过于此了……”她叹急惆怅许久,回忆起了当年那位英武的少女,回忆起当时的邀请。   “只是可惜啊,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犴面具?????? “可惜啊,可惜啊,当年若是我同意了,人生是否会有所不同呢”   可惜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她看着这一缕流风,噙着笑意道:“我也已经活不得多少了,若是让这一缕风也随着我而去。而熄灭,也太过于浪费了,还是要找一个恰当的方式,将她存在过的痕迹流传下来啊……呵,就算   是,只有我和她能够明白的方式。”   已经化作了女帝的女子袖袍一挥,以手中那一律流风写下了终究也是流传干古之后的《腊日宣诏幸上苑》。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   于是第二日,百花盛放。   《唐诗纪事》当中,女帝看着百花盛放,闭着眼睛听着宦官宜读这诗,仿佛又看到了那自己年少的时候踏风而来随风而去的洒脱少女,垂   眸低语:“莫待晓风摧,晓风……朕,有机会再看到那一缕风么……”   如同大唐第一的剑客的剑术,最终也是由洒脱的剑仙所传承。   这样一个人一缕风曾经飞鸿留影般的痕迹。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句诗篇当中的『晓风』二字,于干百岁月当中被人念诵,却并不知道这究   竟代表着什么,帝王将相,剑仙圣僧,乃制于惊鸿一瞥的昆仑来客。最终也不过是白纸上一个个墨字的痕迹。   而在珏和那少女离别之后,终于抵达了昆仑山。   “任务目标一昆仑墟。”   “嗯,我记得昆仑墟是在反面的,一个方法是从是天门里进去,这个不好。”   “欽?哎哎哎?"   正在珏思考该要怎么踏入昆仑墟的时候,脚下一个跟跄,归墟镇守的腰牌亮起来,哗啦一下将这少女直接传送到了浊世昆仑墟当中,少女靠着一身的流风神通,刀剑双绝,硬生生在这浊世和核心隐秘之处挣脱   出来。   ”要先往那边看看吗?   珏沉思,看了看那边,正要踏前。   忽然,浊气剧烈波动轰鸣起来!   而后,如同奔雷版的怒吼,不甘,绝望地炸开   “伏羲!   “伏義!”   声音当中充斥着生死,绝望,仿佛是在怒吼呐喊着最为不肯放下的敌人的名号,如同雷霆一般,震荡不休,让人心底发毛,背后猛地发   寒,许久都不曾停歇,少女脚步顿了顿,突出一口浊气,转过身,一步一步僵硬地撤离。   不,你听不到我。   你听不到我哦。   听不到。   “还,还是先去做支线任务吧,支线任务比较安全,安全。”   少女僵硬离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额头渗出冷汗。   好恐怖的气息,好恐怖的恨意啊。   究竟是谁被困在了这里?   又究竟是谁竟然能够把这个家伙困在这里?   可恶!   吓死了。   少女看了看归墟之主的支线任务,自语道:“某年某月某日,浊世伏羲来犯清世,为尊主所击溃,更乘机得知了其中隐秘,其曾在昆仑墟   中留有一个特殊宝库,隐秘制极,归   墟富有四海,必拿下!”   “嗯?这不是在偷偷地摸了别人家的宝库么?““归墟之主,富有四海啊,难道说富有四海是这么来的吗?”   少女疑惑,然后循着归墟之主的痕迹找到了宝库,以归墟之令打开   而后,看到了一件件神兵,看到一座座玉棺。   看到了里面沉睡着的少女。   白发,黑衣。 第九百五十三章 浊·娲皇   玉棺伫立,仿佛已经存在了许久的岁月,晶莹剔透,如同最美丽的宝石。而其中的少女闭着双目,迟疑地看着少女的面容:“这是……   娲皇?”虽然是在娲皇隐世之后才出现的天女。但是珏也是知道娲皇的样貌的,这个是来自于昆仑的传承。   只是,娲皇为什么会在这里?   珏突然看到周围有一件件兵器化作了封印。   封印当中孕育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封锁着这个玉棺当中的少女,而更重要的是,珏突然发现,周围有一件件散落的。   和那些用于封印的兵器一模一样的兵器,就这么散落在地上,倒插在了墙壁上,珏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两件大部分都有两件,这是她俯下身来,伸出手,触碰到插在地上的一柄剑。   上面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以及丝丝缕缕的混乱时间流,珏靠着那一缕缕混乱的时间卜算天机,眼前浮现出一幅幅战斗的画面,前面身影不断地往后抛出一件件法宝,后面的身影则是捡拾起来这些宝物。   而后愤怒出招,袖袍横扫,一件一件的兵器爆发强烈威能朝着前面的人砸过去。却被避开,强烈的交锋,加上昆仑墟的特性。   其中有几件兵器穿破时间空间,落在了遥远岁月的现在。   “……是交锋的时候,这些法宝打破时间节点回到了这个时间?”   “真是倒霉的人呢,也不知道是谁。”   “不过我的运气倒是还不错的。"   少女心满意足地把这些法宝收了起来。   “财运真好!”   可似乎是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什么特殊的变化。突然腰间的令牌微微亮起了流光,珏讶异抬眸,看到归墟令牌当中的力量流动,令前方的玉棺之上浮现出了些许的碎裂纹路。而后这一座玉棺忽而从里面猛地朝着外面打开!   一股森冷霸道的杀意逸散。   这是!   珏的瞳孔收缩,右手按住了腰间的兵器战刀。   下一刻,前方气机暴起!   撕裂般的恐怖气息,霸道无比,带着血腥残忍。并无丝毫尝试的冷冽很辣,猛地压下。   珏右手一转,战刀旋身,刀鞘直接里挟暴风,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刺向前方。而后下一刻,那如同风般的力量陡然散开,那足以粉碎一座山脉的流风暴风猛地停滞住,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伸出,扣住了刀鞘。   珏猫狂面具下的眸子抬起,死死盯着前面劲气撕扯之下的面容。   和传说中娲皇一般无二的模样。   却是白发,黑衣。   一双眸子幽深无光,简直是堪称最为深沉的夜。尤其是其中涌动着浊世气机所特有的疯狂冰冷,透露着杀意和暴虐,隐隐泛着猩红色,被这样疯狂森冷的视线扫过的皮肤,都泛起一股奇异的刺痛,珏瞳孔收缩,终于明白。   这绝不是娲皇!   这是……   卡擦!   归墟镇守级别的宝刀所特有的刀鞘也是绝对的宝器。此刻却被直接捏碎,化作了暴虐的风暴。而那白发少女手掌一顿,直接抓住了珏掌中的宝刀,猛地一拧,就要将这把战刀彻底捏碎捏爆。   珏神色不变,流风随心而动,顺着白发少女本能的攻势,旋身而动。   一瞬间暴虐的浊世气机,凌厉的昆仑长风同时交锋。   珏顺势前攻,刀招之下隐藏锋芒,白发少女脸上毫无表情,没有丝毫的人的气息。只有着疯狂而原始的血腥杀伐,浓郁地可怕,珏闷哼一声,感觉到了自己本身体内的清气被压制住,双方交锋的时候,她看到了眼前白发少女那冰冷原始地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眸。   这是一件兵器。   一件完全为了杀伐而诞生的兵器。   “既如此,那么就留不得你了。”   后退,吐息,心神一点一点沉下来,将自身的杂念和心中的善意压下,刀锋之上,清澈的流风纠缠着。最终逐渐变得霸道,酷烈,凌厉万分,踏前,出招,刀势猛烈如同干年不散的流风,猛地噼斩而下。   长风浩荡,席卷大干!   白发少女动作野蛮原始,以双手当作兵器,朝着天女撕扯砸落。   轰然恐怖的巨响和夸张制极的元气波动之下,两人的交锋同时席卷了整个昆仑墟。   一瞬间的交锋很快就发展成了双方的拉扯。   刀锋森冷霸道,如同飓风席卷一切,而那白发少女本身的身体,似乎就是整个世界上最为厉害的兵器,足以撕裂法则,扭曲概念,双方迅速便已经交手了数百招。   白发少女吐息的时候,能够自然而然地吸收这昆仑墟的浊气,招式原始,疯狂。但是却带着病态的,对于血肉的追求和杀戮。而珏原本是昆仑的清气和长风,在疯狂的刀锋交锋之下,逐渐地消耗,逐渐不支。   白发少女眼眸冰冷,眼底散发着巅狂暴虐的血色。   右手洞穿了珏掌中的刀。   那柄归墟镇守级别的长刀,才出世没有多长的时间,就已经轰然崩碎,化作了无数的碎片。而下一刻,白发少女的右手如同世界最为锐利的长刀,一下刺穿了珏的腹部,鲜血淋漓,珏眼眸微垂,右手按住了白发少女的肩膀。   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似乎终于做出选择,明白不是拘泥于清浊的时候。   哪怕是受到浊世的侵蚀,也比在这里就死于这个和女娲大神不知有什么联系的女子手中,珏徐徐吐息,自身的开始吞噬周围的浊世气机,这对于清世的生灵来说,无异于是饮鸠止渴的事情,珏也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但是出乎她的预料。   虚空中出现了一阵阵的震动。   浊世的气机疯狂地逆转着倒着旋转,被少女吞噬入体内。   珏闷哼了一声,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底蕴开始迅速地攀升,眼底流光闪过,自身气息之中,浊气占据了更高的比重眼底素来的温和隐隐有化作霸道和凌厉的趋势,用力压下将白发少女击退,让后者眼底的血腥暴虐似乎散开了些许。   而珏在这个时候,耳畔忽而听到了一声低沉苍茫的声音。   听到了一声呼唤,下意识看向脚下的昆仑墟。   她的本身根基有一般来自于最为纯粹的浊世气息。   当昆仑的长风熄灭,来自于浊世最为核心处的,永无长风的昆仑墟便开始呼唤她的到来,呼唤她的回归。   这是……"   珏微微失神。   血腥无情的声音。   白发黑衣,和娲皇模样相似无比的少女再度发起攻击。   珏的思绪被打断,只能够被迫地去强行迎战,猛地转身。并指为剑,一剑直刺,令那白发少女脚步一顿。而后珏步步踏前,指掌间流风汇聚化作了凌厉的剑气,层层叠叠。   和白发少女对抗,双方的交锋气息凌厉万分,珏的兵器断裂,只能靠着在昆仑墟突然提升的底蕴,强行和白发的娲皇交锋,眼眸微垂:   她体内的气息似乎能够被去掉……”   ‘是这些东西,是那座阵法在干扰她的真灵和意志?可恶,是谁做的?   几干年的时间,真灵已经被污染了许多,几乎变成兵器了。   可恶……   完全找不到方法压制住她,然后去除掉体内的浊世暴虐。   珏当即心中不甘,却是独木难支,只能和对方僵持着。   而与此同时—一在珏一路自长安抵达昆仑,而后来到昆仑墟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太长的时间,对于少女来说,或许只是游玩山水然后找到了昆仑山。而后在昆仑山里面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都没能够找到西王母娘娘的踪迹,方才寻找昆仑墟的入口。   夏虫不可以语冰。   对于生来长生的天女来说,她的闲散而来,或许就是某些人的大半辈子。   而昆仑墟的时间流动充斥着混乱。   此刻外界。   昆仑山。   “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应龙庚辰,枉你还是昆仑的第一武神,居然连这么一点的防备都没有吗,还是说,正是因为你回到了昆仑,才丧失了应有的警惕,如此地软弱!十二元辰之一的天神正在放声大笑。   看着被他们困住,击伤的第一武神而放肆。   那可是昆仑一脉当中仅次于十大巅峰级别的战力啊,也如此地被他们所伤了。他们潜藏在了昆仑当中。   暗中等待,终于等到了那位昆仑的第一武神。   而且这个家伙是和一名已经不算年轻的人族剑客一起踏足昆仑的。   他们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困住,选择了背刺了昆仑第一武神应龙庚辰。而忽略了那个白发的人族剑客,后者已经不再年轻了,再过几年,甚制于会死掉,会化作一堆枯骨,甚制于现在手里连一把剑都没有了,这样的敌人,完全不需要在意。   更何况,还有十二元辰的岁月大阵。   刷尽苍生岁月寿数!   区区一介凡人,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们这样想着,而后突然,听到了决然凌厉,森冷霸道的剑鸣,转过身来的时候,最后只看到了那白发的剑客一瞬间化作剑气流光掠过天和地的界限,岁月大阵流转,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的时间被加速,但是剑气和剑光也越发凌厉霸道。   是的,他很快就会死掉,会化作枯骨。   但是他现在还活着。   哪怕有朝一日他的手都颤抖了。   只要他还能挥出一剑。   那他便还是,人世间古往今来,最强的剑客。   古往今来,最强!   只是一瞬间就有神灵被凡人的剑斩杀。   无形的兵刃吞噬抱饮了神灵之血。   最强的剑!   而后游侠儿抬起头,对着那边的应龙庚辰怒道:“速走!速走!”庚辰袖袍一扫,将此来昆仑寻找的东西带上。而后转身就化作了遁光将游侠儿裹挟起来,瞬间远离-   就在这个时候,吱呀吱呀的声音想起。   十大天门之一,轰然打开!   庚辰眼瞳瞪大,终于知道了暗害了自己的真凶,知道背叛了昆仑的,究竟是谁?!   而下一刻,游侠和他就已经被恐怖制极的流光吞噬,应龙庚辰愤怒长啸,那游侠儿最后奋起气机,猛然一剑斩开。   剑气辉芒很很地斩在了大门之上。   旋即,游侠儿本身就和庚辰一同被吞入了天门之后,昆仑墟中。   珏和白发少女的交锋不知道第几次地上演。   “……压不住了。”   珏脸上的狂面具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纹,对方哪怕是没有道果的状态。但是十大巅峰级别的肉体素质,以及浊世的疯狂本能,仍旧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让她不得不进一步地调动浊世气息的力量。   耳畔仿佛已经听到了虚幻的高呼。   呼唤吧。   呼唤力量。   诞生于不周山倒塌的时候爆发的浊世制暗之气,伸出手。   就在珏眼底的清气逐渐被浊气压制的时候。突然天空出现了一道裂隙,下一刻,愤怒的龙吟声音炸开,珏和白衣少女怔住,同时抬眸,看到了应龙庚辰的巨大身影,而后那大唐的游侠儿从上面坠下来。   白发少女看到新的敌人。   她似乎完全没有分辨情况的常识,被的流风一激,双目泛着暴虐。   趁势攻杀向了那边的剑客。   手掌穿喉而去声音冰冷漠然,泛着血腥。   而这个时候,陈渊分辨出了大致的情况,吐息,并指。大唐第一剑圣,无剑有剑。   于是乎森森剑意,弥漫于昆仑墟中。   锐气森冷,直指那白发少女眉心真灵要害之处! 第九百五十四章 缘由   大唐的剑圣,干古无二的剑仙!   一瞬间弥漫而出的剑意锁定了那边的少女。哪怕是那个白发少女,都在一瞬间身躯僵硬,似乎本能地感知到了无匹的锋芒和锐气。而在着一个瞬间,负伤但是仍旧还有些许力量的庚辰出售,虚空中无数天龙长吟,猛然往下压制。   白发少女双手一撕,直接将那尖锐无比,坚硬无比的龙鳞撕斯裂。   面无表情。   而后,珏的流风也逸散出来。   直接将那边的白发少女捆了个严严实实。   还要挣扎的时候,大唐剑仙右手剑指前伸,点在了那白发少女的眉心,在后者看来,天地突然之间下沉,凌厉万分,那两根剑指,仿佛是要洞穿一切,包括自己的血肉和真灵,让少女的瞳孔本能地放大,而下一刻,珏的声音传来:   “停下,停下。   “把她困住就行。”   “她和女娲有关系!”   女娲?   娲皇?!   于是剑圣的动作猛地停滞住。   两根手指只是顿在了白发少女的额头,收敛了住那霸道的气机。   看了看满脸不服气的少女。   陈渊洒脱一笑。   “娲皇又如何?”   屈指一弹,直接啵儿一下弹在了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呜!“   下一刻,那被弹地额头发红的白发少女咬牙切齿一下扑上去。因为手脚身体都被无处不在的流风给束缚住,没有办法乱动。所以只好张开嘴巴,一排齐齐的牙齿一下毫不留情地咬在了那游侠儿的手腕上。   就靠着牙齿悬在那手腕上,一双明明是漆黑无光乃制于带着暴虐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依然白发的剑仙,仿佛要靠着这一口小牙,和眼睛杀死他,早已经年岁不小,苍然白发的剑仙微微怔住,旋即似乎是被逗笑了一般,放声大笑。   在玄奘死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开心地大笑。   似是因为这剑仙的恣意大笑,激怒了本来只是兵器的白发少女。   她咬得越来越用力。   一双幽黑无光的眸子瞪大。   鼓起了自己的脸颊。   却让那剑仙越是大笑起来,笑得跌坐在地,白发苍颜。这是他们在岁月中的第一次相见。   ”嗯,所以说,这位小姑娘,是和娲皇相关的?   片刻后,一切尘埃落定,故人叙旧的话也已经说得差不多。   陈渊坐在一侧,珏以流风给庚辰,以及陈渊制疗伤,而已经白发的剑仙饶有趣味地看着前方那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白发少女。   庚辰则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带着归墟面具的珏,似乎有点认出来了,又似乎因为归墟和珏的气息,而不敢相认。   珏领首道:“确实。“   ”哈哈,未曾想到啊,竟然真的有娲皇,真的有神话。那剑仙大笑数声,道:   “不过连神灵都已经斩杀了好几个,那么会有神话和娲皇,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不顾自己的伤势,摘下酒壶仰头饮酒。   自玄奘死后波澜不惊的内心重新又有了些许的好奇。“那么,按照你的说法,狂,是这娲皇的气息被干扰侵袭。”   “只要是能够解除其真灵当中的浊气部分,就会变好?”   带着狸面具,一直是以独这个名字和玄奘,以及卫渊交流的珏点了点头,道:“是……我刚刚查探过了,她的身躯根基原本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只是在这玉棺当中带得太久了,所以沾染了浊世的浊气。再加上这一座大阵似乎本身就有压制和改变她的心境的力量,才让她变成现在这副,充满了杀意的模样。”   白发苍颜的剑仙沉思:也就是说,有人打算让她当兵器。“   “但是她不肯,所以那人就将她封印在了玉棺当中。并且用这些阵法来压制她的秉性,污染她的真灵,尝试将她制造成自己的傀儡?!   和玄奘早已经走过了那十万里西行路的剑侠见识过许许多多的腌攒事情。   几乎是立刻就已经分辨出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当即冷笑道:“真是个渣滓。   彻头彻尾的人渣!   ”那我们要如何帮她?   珏想了想,道:“西昆仑有拔除浊气的法门,虽然我也不大记得,为什么王母娘娘要传授我这样的手段。但是我确实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是我们昆仑的清气体质,严格意义上,还是血肉之躯的,所以纯粹地套用可能没有用处。”   旁边的应龙庚辰缓声道:“娲皇乃是人族之母,所以,人族的血可能有帮助。   陈渊恍惚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从闯过那十二元辰大阵之后,他的记忆和思维就时常会有所混乱茫然。   摇了摇头,把那种恍惚的感觉扔出脑海,当即噙着洒脱笑意颔首道:“好。   ”毕竟是人族之母,这儿的纯粹人族,恐怕只有老夫一人了吧,哈哈哈。   他自是洒脱。   也已经知道了眼前那带着狂面具的少时好友,和自己并不是一类的存在。   摇摇晃晃走到那被流风捆缚起来的白发少女面前,剑仙半蹲下来,和那白发少女视线对视,笑着道:“无论如何,老夫的血,可要给你吃了,所以啊,你可要记住我了!   ”啊,不对,不对,你都算是人族之母了。“   “便是再如何看起来年少,老夫难不成还得要叫你一声阿娘?哈哈哈,有趣有趣啊。”   他难得如年少般轻狂,恣意大笑,如同之前那样并指点出。   指尖血是心头血。   点在那少女眉心,他们两人旁边,珏,以及庚辰一左一右,爆发力量,周围流风长吟,化作了无数灿烂繁复的上古神纹。   其中夹杂着长龙的低吟,阵法流转,以长空之清奇,太古之神龙的力量,将浊世气机排出。   而后重新以人族之血,唤醒这个少女本身的灵性。   而非是被那逆反先天八卦大阵所控制扭曲之后的模样。   剑仙一滴心头纯血液流入少女的眉心。   白发少女眼眸瞪大,眼底那一丝丝的暴虐,疯狂,缓缓地逸散了,最后化作了纯粹的幽深无光,不再是那种绝望疯狂的深渊。而是安宁平和的无光之夜,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白发剑仙,语气没有丝毫的涟漪和波动,脸上的表情从血腥杀伐变成了面无表情。   正当众人迟疑着不知道这个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的时候。   白发少女面无表情地道:   谢谢。   “我要报答?一她歪了歪头,看着前面的剑仙。   后者随意摆了摆手,看到那少女似乎还是倔强地看着自己,提起酒壶喝了口酒,洒脱大笑道:“那你就不要忘记我吧!永远地记住我!”白发苍颜的剑仙大笑道:“我和你们这样的仙人神人不同,哪怕是剑术已经抵达了现在这样足以诛杀神灵的境界,却也困顿于肉身的苍老。   亲眼见到过故人的逝去。   ”那你就记住我吧哪怕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也要记住渊这个名字。   他提起酒壶喝了口,带着些许的醉意,流露出了玄奘和石盘陀离开后就再也没有站路过的豪气和洒脱,大笑着道:“再说了,你我,江湖儿女,哪里能拘泥于这些东西?今日你帮我,他日我帮你就好了!”   “比方说,若是·   那白发剑仙想了想,洒脱道:“若是真有转世这样的说法的话。”   “那么,有朝一日,若你见到我陷入困境,不得解脱的话。”   “就请帮我一下。”   ”一下就好。”   白发少女看着眼前的老迈剑仙,点了点头。   然后伸出手,认真点头道:   “我会帮你的。”   顿了顿,肚子突然传出了一阵声音。   白发少女动作迟疑,摸了摸肚子,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为什么,在叫?”   “里面住着怪兽吗?”   她完全没有常识,完全没有认知。   浊气被驱逐,清气逸散,人族之血带来了气息的流转。而清浊气息变化的时候,竟然也感知到了人族会有的饥饿,那剑仙怔住。而后再度大笑,而后摸了摸那白发少女的白发,道:“是是是,是有的,怪兽,好大的一只凶兽呢,就住在你的肚子里。”   白发少女一下紧张起来,黑色的眼瞳等瞪大。   “那,那怎么办?!   ”我的肚子会被咬破吗?“   “不会不会。   剑仙得意洋洋道:“老夫有一妙招,恰好可以解决这种凶兽!”   “你且等着啊!”   “嗯嗯。”   白发剑仙老头儿就好像是年少时候的游侠儿一样,问庚辰那家伙要来了许多的酒肉。然后开始在那里生火烹饪,这个天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会了道门的七十二正法之一的『壶天』。却不拿来做正事,而是拿来装酒肉,装菜肴。   暴殄天物!   真是浪费,浪费制极!   而在他做菜的时候,那边白发少女想了想,想到之前那白发剑仙说过的『人族之母』阿娘,拉了拉旁边的珏,道:   “那个,阿娘该怎么称呼叫自己阿娘的人?”   珏正在思考问题,下意识道:“嗯?孩子?”白发少女面无表情,颔首点头,沉思。   最后当那白发剑仙做出了一桌子的菜肴的时候,白发少女落筷如飞。   “这个是什么!”   “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还有这个,叫什么?”   剑仙陈渊看着那眼眸灿然生光的少女,嘴角噙着笑意,这些都是随意做的,根本没有什么固定的,现成的名号,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这些啊嗯,就叫做『好吃的』。“   ”好吃的!“   白发少女面无表情,但是咀嚼的速度很快。   一张小脸被食物撑得鼓鼓囊囊。“   ”我以后,还可以吃到,好吃的吗?   剑仙大笑:“当然!   “你若是能世世代代找到我的话,那我可以世世代代给你做哦。”   “好吃的。”   他带着些许醉意,玩笑着说话。   白发少女点了点头,眼眸幽深无光,如同长夜,道:“谢谢你。“   她的声音顿了顿,面无表情没有波澜道:“孩子。”娘,很开心。“   白发苍颜的剑仙一口把酒都喷出去,给呛得咳嗽不止。而那边庚辰则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大笑着,白发少女眸子垂了垂,似乎是因为剑仙给了她心头血的缘故,剑仙清楚地感知到了这白发少女的伤心,尽管她没有什么表情。   剑仙怔住,而后眼眸微垂,笑着道:“你再喊一声?   白发少女抬眸。”孩子。”   剑仙首道:“嗯。”   毕竟是娲皇,不亏不亏。   白发少女眼眸微微亮起:“孩子?““嗯,我在。   白发娲皇眼眸里面的无光幽深之夜灿烂亮起,带着一丝欣喜:“孩子!”   “孩子!”   “孩子!”   “嗯嗯嗯,我在,我在。”   “不要一直叫啊。   忽而,虚空中天地震颤,一座巨大的青铜天门猛然开辟。下一刻,剑仙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推开了那边的白发少女,旋即紫色的剑气流光猛然自大门飞出,直接洞穿了那剑仙的身躯,而后淡漠含笑的声音传来:   “真是有情有义,有情有义啊。”   “本座都有些不忍下手了。”   清朗的声音,洒脱玩笑的语调,剑仙怔住,缓声道:“李淳风!”   “错了"   双瞳紫色的青年走出,噙着笑意平淡回答:“是十大巅峰,昆仑开明。”   不是任何的分身。   而是,正体!   神代海外。   一干六百年后。   元始天尊脚步一顿,隐隐感应。 第九百五十五章 剑道唯我   “嗯?你怎么了?”   卫渊的脚步迟滞了下,让此刻正在戒备周围的青衫龙女下意识回头,看到了他伸出手揉着眉心,神色似乎恍惚了下,开口询问,卫渊摇了摇头,他似乎感知到,过去的时间岁月,出现了一个新的锚点,或者说,是自己本身的锚点被足够强大的力量拨动扰动了。   就像是原本的锚点就像是一根一根的丝线,不同时间不同岁月的锚点,其联系超脱于时空,全部汇聚在了一点,这个『一』就是代表着诸多时空唯一,代表着元始天尊本身的概念。   往日里锚点都是安然无恙,平静无波。   但是这个时候,似乎是有个时间点出现了异常的扰动。   出现了足以晃动,干扰,乃制于扭曲折断某一个时间节点锚点的强大力量!   所以作为诸多时间自我唯一的元始天尊,自然而然地生出感应。   卫渊揉了揉眉心,看了看现在的情况,此地虽然已经远离了之前浊气爆发的核心点。但是还远远不能够说是已经抵达了安全区域,自己现在不能就这么分神而出,前往过去的锚点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握因果,感知了下时间。   应该还来得及把娲皇他们暂且护送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当即额首,缓声道:“没什么大事,先往前走,这里应该已经要到女儿国附近了。”   “我记得这里有个比较安全的区域。”   石夷扫过周围,语气沉缓道:“再往前一段部分确实是一片安全的区域。”   “哪怕是祝融和浊气的联手,都不会在第一时间靠近这一片区域,会选择包围之后,将这里空出来,否则的话,此地恐:怕会给他们带来一定的麻烦。”   “麻烦?”钦原愣了下。   卫渊缓声回答:“前面最远处是女儿国,但是在女儿国附近,有『女丑之尸』,那本来是一位古代的女神,死于十日之乱当中;   而更远些,是常羊山,那里埋葬着刑天的身躯。   “战神刑天?!”   阿玄愣了下,下意识道:“都这么久了,他还能战斗吗?”   “可以。”   石夷首,皱了皱眉,略有些许不解:   “事实上在一段时间之前,刑天的身躯偶尔还会暴动,发出怒吼。”   “但是不知为何,在之后就陷入了比较长时间的沉睡。”   “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卫渊神色平和:“这件事情,其中有些缘由。”   事实上,是因为刑天的肉身被强行入梦,维持住了理智,常常在卫渊的清醒之梦当中聚众斗殴和打牌,上古养夫五人组之一。当然,主要原因是脑袋被人砍了,脑子不大好使了,身体和脑子有不同的想法,严格意义上分头行头的首位执行人。   所以为了防止这家伙有事儿没事儿暴动,就让其入梦了。   原本是找到他的首级,就可以让刑天恢复一部分理智。   可谁知道,刑天的脑壳儿竟然被开开明仔那个家伙给挖了带走了。   卫渊揉了揉眉心:“开明仔那玩意儿,不要让我知道你在哪儿。   ,开明,开明,找到他,或许就能顺势找到刑天的脑袋。”   然后,靠着卫渊之前在六干多年前的轩辕部,从螺祖那里得到的,人族后手之一,解封战神刑天,兵主尤的法门,直接让人族多出了两尊以杀伐为主的十大巅峰之下的第一阶梯,到时候再靠着天庭符体系,加持命格。   给这两个莽夫增加保命手段。   那样的话,人族就会成为具备有十大巅峰,以及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   十大巅峰之下第二阶梯。   以及寻常神灵级别战力都排满的势力。   不过,现在卫渊都没法找到开明那家伙……   那家伙鬼精鬼精的,躲卫渊躲得远远儿的。   只要遇到了,高低得给你整两下。   “不过,女丑之尸吗?”   卫渊忽而想到了过去的经历,当初就是抵达女儿国的时候,禹王和渊两个人一拍即合,跑去常羊山挑钻战刑天。而那个时候,女儿国只好派出了将领夸霖带路,在之后,就是渊和夸霖避开了战局,想要跑回女儿国,结果误入了女丑之尸。   被其中恐怖的怨气和瘴气包围。   如果不是渊自己的厨艺,以及生存技能在长时间的旅途中几乎点满了。   当时根本就逃不出来。   『厨艺』   卫渊一想到自己的厨艺,就隐隐又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下意识看了看那边的白发少女。   后者似有所感,身子抖了抖,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下卫渊。   然后朝着献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那移了一步。   卫渊咬牙切齿,差一点仰天长啸。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这个白发的娲皇对于常识都没有什么认知。   都是一片空白的模样。   为什么会对『好吃的』这个东西这么执着?   而且没能吃到之后,就特别特别地失落?   比起卫渊预料的还要失落。   让他心里的愧疚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重。   然后这个愧疚感就不断积累不断积累。最终几乎要爆炸开,然后全然地化作了对于某个极品人渣蛇渣的恨意和杀机浊世伏羲,你等着!迟早把你另外半边的腰子给噶了!   迟早!   有石夷和卫渊的护送,这一支队伍的前行速度相当地快,找到了一处足够安全的地方,卫渊袖袍一扫,一道道剑气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布设于天地四方,又将玄黑浊世旗一招一展,浊世气机汹涌磅礴,复又一卷,将此地庇护好。   而后卫渊便寻了个理由,和石夷,献说自己要稍微疗伤。   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盘腿坐下。   眉心隐隐刺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代表着卫渊自己的那个锚点,遇到了真的有概率将元始天尊锚点抹去的存在,十大巅峰,是敌人。   是谁?卫渊缓缓吐息,定住了心神,神游太虚,便即尝试感应那一个锚点的所在。   而白发少女眼眸安静,深沉无光之夜,看了看那边盘坐下来的道人。   想了想。   踱步走过去,苍白到了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就在那道人旁边坐下来,悄悄伸出手指拉着卫渊的袖袍。   一干六百余年前昆仑墟。   大唐剑仙梧住自己的伤口,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那本来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去世了的好友,看着那位素来潇洒恣意,喜欢甜食的李淳风,后者垂眸,那双原本活泼的黑色瞳孔,此刻泛着妖异的紫色。   剑仙瞬间察觉到此人和自己的好友绝然不同。   并指出招,而下一刻,十大巅峰之根基。并非分身,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本体出手,霸道的紫色光明流转,剑客的剑气纵横。而开明同样是以剑招对敌,却是远比他的速度更快,远比他更为精妙,亦或者说一并非精妙。   坐见十方之妙法!   而是直接『看』到了剑仙剑招的下一步,而后永远快一步,先行破解。   十大巅峰之一,坐见十方。   招式,无敌。   “你永远都在说,你的剑术天下无双,但是可惜.”   “本座,永远在你之上。”   紫色剑芒以快打快,两人交锋几乎化作了两团剑气碎雪,锋芒毕露,开明似乎不曾以十大巅峰的根基强压,只是靠着剑术就压制住了他。   最终忽而出招,再度一剑穿过了剑仙的身躯,鲜血撒落。   珏,庚辰,乃制于那白发少女都在同时出招。   开明并不在意,步步徐行。   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这三位强者的招式。   于是便无不可破之招。   剑仙眉宇低垂,鲜血淋漓,却忽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凌驾于我之上?”   “不过只是照猫画虎之辈罢了,安敢在此如此饶舌!”   “你根本,不懂剑!”   不配谈剑!   剑客大笑,似乎浑身的伤势不能对他的精神有所干扰亦或者说,越是痛苦,这一柄剑,便越发地锋芒毕露,右手五指,猛然握合,虚空当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变化而出,漫天流光。无论清浊,生生汇聚于我五指之间,化作了一柄长剑。   虚空当中,剑气长存。   而后再度以霸道剑招出招,开明淡笑:   “人间蝼蚁,螳臂撼车,不自量力。”   剑气纵横,而负伤的庚辰,以及天女想要插足战斗。却被那开明袖袍一卷,生生困住,只能看到那剑气纵横霸道,越发森冷疯狂,庚辰强行接住了开明的招式,长啸道:“陈渊,小心,论招式,你不可能胜得过他!”   “开明,可以观测到未来!”   “然后,看到你的未来用的招式,再行破解!”   “赶快过来!   声音传出,最终却没有回答,只有剑鸣和剑啸之音,越发苍茫。最终忽而一声剑鸣,清越刺耳,下一刻,剑气猛然如同云气逸散,庚辰急急看去。而后瞳孔收缩,不敢置信,那苍颜白发的剑侠右手鲜血不断流淌。但是其掌中的清浊之剑,竟然生生刺入了十大巅峰之一的身体。   ”呵……哈哈哈,哈哈哈。   “庚辰啊,看得到我的招式,那么只需要,拿出他永远破解不了的剑招,便可以了。”   大唐的剑客,长安的游侠儿气机开始崩塌。却仍旧恣意狂妄,放声大笑,白发苍颜,双目灿烂如同长夜群星:   “五十载春秋,十万里长路,剑道,唯我!   “无双!”   “天上的神啊。”   “和我比剑。”   他眼眸微垂,嗤笑出声: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开明看着那柄刺入身躯的剑,叹了口气。而后只是一震,剑气崩散,十大巅峰之躯,人间的剑客再如何强大。却也只是靠着一身剑术,斩杀过了十大巅峰之下第二阶梯的神灵。即便如此,也要付出代价,这样也是极限。   开明的右手按住了那剑客的肩膀,缓声道:   ”好,领教了。”   下一刻,狂放气机,十大巅峰之力,瞬间将陈渊击穿,正在此刻,流风,龙吟齐齐爆发,阻止住了开明的招式,让那剑客只是被种种击退,没能当场死亡。却也已经是油尽灯枯,鲜血淋漓,最后的剑客眼眸微垂,视线昏沉,看到了戴着狸狂面具的少女,以及应龙庚辰联手对敌。   看到白发少女出现在自己身边,手掌轻轻拉着自己的袖袍。   剑客垂眸。   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世界的远去,却不再难受。只是呢喃自笑,如同佛门修士那样留下死前的帖子:“少年持剑江湖中,狂意掠海平;壮年持剑行天下,十万里路,青锋定长空。”   “老来断剑埋僧骨,鬓已苍苍矣,鬓已苍苍矣。”『人世悲欢总无情,然』   于是他終究是个剑客。   不是僧人。   最后挺直了身躯,长呼一口氣来   “然我一生,持剑纵横,败尽英雄,斩尽敌寇,上屠神佛,下斩匪恶,已是酣畅淋漓。”   “無悔,无念。”   突然觉得脑海深处,咔擦脆声。   有丝丝缕缕,遥远的来自未来的記憶,浮现。   他,记起來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 元始天尊感应篇   “昆仑,庚辰,第—武油"   ”以及·……."   开明看向那边负伤的应龙,看向了那边面带犴面具的少女,声音微顿了下,似乎是因为少女的功体不同而微惊了下,双眼慢慢瞪大,自言自语道:“这是…………清浊合一,昆仑的清气长风,但是,现在已经是浊气在战局上风了。”   “呵,哈,哈哈哈!”   “好,好啊!”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开明放声大笑,应龙庚辰心中骤惊,下意识看了那边的少   女一眼,下一刻,开明已然踏前,气势滔天而起,震天撼地,整座昆仑墟的浊世气机都在围绕着此地而盘旋着,晃动   着,连带着大道浮现,无数灿烂光明轮流不休!   一座座天门浮现虚空,将所有的大道都斩断!   整个昆仑墟,大道断绝。   是如同禁忌般的角斗场一样的地方。   而下一刻,开明以无边霸道强势的姿态,踏足前方。   背后九首巨虎而人面的神灵虚幻之体昂首长啸。   珏吐息,眸子里的原本的浅褐色,化作了更为幽深的墨   色,有类浊世之气机,而下一刻,昆仑墟中最为精纯的浊世气机,和少女本身体内的清气流转,刀剑鸣啸,左手为刀,是浊世所化。   沉重而霸道,右手为剑,清气凝聚而成,轻灵锐利。   应龙长吟,无边金色流光化作铠甲甲胄。   五指一握,一柄长枪寸寸浮现,而后猛然朝着前方刺去。   轰然巨大的爆破声音。   无边气浪,横扫乾坤,直接晃动数万里的浊世流转。却又被九天门生生地压制住,没能引动更多。但是开明的脚步竟然硬生生被庚辰所阻拦,后者双手握枪,怒目而视,身上肌肉贲起,鲜血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庚辰毕竟负伤。   下一刻,一道身影踏空而起,流风的轻灵,不周山暗侧的浊气沉重。   刀者,是在昆仑镜历练,红衣捕快一生所爱执着散去所磨砺。   剑诀,是从后世剑术和功体大成后的卫渊手中而来。   刀剑,双绝。   霸道凌厉地斩落。   开明抬眸,眼底紫色流光大放光明   ”嘿咻,嘿咻……"   在那边的战场之外,白发少女很用力地尝试把那剑侠的身躯带得更遥远一些。   余波的话,都被少女以自身的力量抵御住了,她没有十大巅峰的道果,之前和珏交手的时候,所依靠依凭的,是这昆仑墟中纯粹无边的浊世气息,也被打破。   但是即便是如此,那也是以娲皇血肉为基础所创生的。   哪怕是底蕴耗尽,没有道果。   天生也是不比十二元辰这个级别的神君差的。   抵御这个级别的战斗余波,没有太大的压力。但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拖动那垂眸剑侠。却是越来越吃力了,好奇怪,怎么可能,这样一个老者,为何竟然会是如此地沉重,沉重到了连神灵都难以拖动的级别。   轻的是身躯。   沉重的,是因果……   那白发少女心底莫名地闪过这样的话   尽管如此,还是口中嘿咻嘿咻地把那剑侠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双手用力,脸颊都因为憋气而微微鼓起来,脚跟踩着地面,身子像是一张弓似的。但是这一次,哪怕是她的根基,也无法搬动,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晃动,竟然有种,如同将天下一切的山神都带来,都难以把他拖走的感觉。   最后白发少女终于放弃。   看着那边的侠客,后者似乎是已经伤。但是明明是重伤的情况,却也还保留有最后的一缕精气神,少女坐在旁边,伸出手按着老者的眉心。想了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指塞在剑侠的嘴边。   一滴一滴鲜血,流淌出来。   纯粹地仿佛世界上最为安心东西。   她血,来自于娲皇血,她的魂,也同样是娲皇的魂。   于是对于人族这个种族来说,最为纯粹的宝物,落在了游侠的嘴边,已经并非只是对这一世的庇佑。哪怕是再度转世,曾经沾染过娲皇最为纯粹之血的气息,也同样会留存下来。虽然不再具备玄奇之力,却也足以获得某些特殊存在的注意。   譬如伏羲。   游侠的气息几乎是在瞬间稳定。   那般要命的伤势转瞬就已经痊愈,只是气息仍旧还是平静,玄而又玄,娲皇之血流转于周身,浸润于真灵,开明瞳孔收缩,收敛了本能的轻松之心,换成了全力出手,猛地出招,整座昆仑墟瞬间进入了坐见十方的领域当中。   庚辰本就被暗算受伤,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和开明本体制衡,口中喷出鲜血飞退。   而珏手中的剑崩碎。   但是那浊世气息所汇聚的刀,则越发地沉重,霸道!   “退下!”   一刀,撕天裂地。   如同飓风,掠过大干万物。   开明握拳,踏前半步,一拳砸出,层层迭迭的力量汇聚为一,以最为完美的方式,肢解了珏这吸纳吐纳了昆仑墟浊气的一刀,旋即瞬息后退。并指如枪锋,直指向那边双眸微闭,渐渐地面无血色的少女,眼底逸散出绝对的杀意。   他本能地在拒绝那剑客的复苏。   不知道为什么……   『坐见十方』的观测被干扰了,但是本能还在。   哪怕被干扰,坐见十方仍旧在提醒他。   制止此人!   制止他!   那样的感觉,近乎于是恐惧,近乎于是惊惧。   坐见十方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将一切锁定在了那闭目的白发少女身上。下一刻,命运即将被固定,开明气机锋芒已经要洞穿白发少女的真灵,已经感觉到了那缕缕白发扬起落在手指上的感知。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平淡无奇,从那白发少女身前伸出,恰到好处,将开明的手掌扣住。   『坐见十方』,被克制。!!!   开明从容不迫的神色凝固。   他下意识看着那手掌,顺着那手掌,看到了熟悉的长袍劲装,白发苍然。   先前倒下的剑仙竟然恢复,只是闭着眼睛。而开明身为十大巅峰的招式,转瞬,被破。甚至于他自己都没能逼退,瞳孔剧烈收缩。而下一刻,这昆仑墟之中,突然腾起了一股长风,开明鬓角黑发微微扬起,长风万里,眉心突然传来了剧烈的刺痛。   这是……   剑气!   珏不敢置信抬眸。   “不可能!!!”开明脱口而出。   “这,天地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剑气……"   庚辰双目瞪大。   森冷剑气瞬间弥漫。   下一刻,剑气冲天而起,剑光如雨泼洒,整座昆仑墟,仿佛化作了一座无可比拟的神兵,剑气纵横,壮怀瑰丽,开明袍瞬间被撕裂,面色骤然变化,猛地后退,放弃了袭啥白发少女的目的,天地之间,唯一剑尔。   森然霸道!   所向脾睨!   开明手掌撕裂,鲜血林立,剑气纵横蔓延。   几乎是要直接刺穿开明的眉心。   剑气纵横,十大巅峰之一的开明兽步步后退,一气退出百步。   双目死死盯着前方,袖袍微微落下,右手鲜血淋漓,不断往下滴落,先前对白发娲皇出手所蕴含了一道枪芒,潜藏于虚空,本来等待之后所用,暗中暴起杀死那白发少女,此刻竟被一人单手夹住。   坐见十方。   意即是从十方之内外,寻找最终击杀敌人的,绝对的道路。   此刻却被阻拦。   剑气锋芒流转不休,袖袍微动,白发剑侠的木簪碎裂,白发散落,随着剑气而东,右手剑指夹碎寒芒,左手背负身后,低头垂眸,让开明心底惊愕的是,自己的坐见十方,无法看到这个男子的命数。   ”原来如此……"   那剑侠突然低语,如同大梦初醒,如同终于明白了自始至终的一个困惑。   “人身难得今已得。“   ”大道难明今已明。“   “此身不向今生度……   剑侠右手剑指微微用力,那柄霸道的抢芒,寸寸崩碎!   ”更向何生度此身!“   开明瞳孔收缩,瞬间后退,惊疑不定地看着白发苍颜的剑客,看着那熟悉的。却又带着丝丝缕缕陌生的面容,下意识地带了一分试探般笑道:”陈渊你竟然。   还活着,当真是不愧是你,随着唐玄奘西行十万里来回都活下来了,本座的招式,竟然扛得住?“   "……开明。”   苍然白发的大唐游侠儿起身,十大巅峰长存于时间之外,他是回忆起来了未来的记忆,亦或者说,是未来的卫渊,来到了陈渊的身躯,娲皇之血浸润于魂魄,白发游侠看着那紧闭双眼的少女,看到她的脸上苍白,真的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看起来。   真的是好像没有血一样。“   卫渊敛眸突然地低笑了一声,他的嘴角倒是带着一丝鲜红。   难怪,伏羲和娲皇联手,足以制衡帝俊!   娲皇之血!   她把少女抱起来,放在一侧的石壁下。   白发少女精神损耗太大,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口:”……你,好了么?”   她拉起白皙袖口∶   ”我还有些血的。“   游侠儿低声笑道:“嗯,足够了。”“你先休息一下。”   开明看着前方,明明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手,但是,但是,不肯,不能。   嘴角微微勾起:“好友,陈渊啊……"   而卫渊看着前方的敌人。   娲皇之血,创生通灵,双魂为一,此刻的卫渊,心境安宁通透。   他仿佛,瞬间就可以顿悟因果之法门。   这就是娲皇的创生力量,是娲皇精血的感应。哪怕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是绝无仅有的帮助,可这力量对于伏羲有效果,对于卫渊,效果同样巨大,卫渊本来应该顿悟因果。可是这个思维却从不曾出现在心底,至少,在这样的心神通透的时候,因果从不曾出现。   他是他,终究是他,尤其是大唐时的他。   而因果之道,是浑天帮忙,此刻道人垂眸,突然道:“错了。”   他右手抬起,保护住少女。   “是神州道门,元始天尊。”   踏足半步。   右手虚握。   下一句话是一—   ”昆仑!”   於是,剑气长鸣,冲天而起! 第九百五十七章 剑道绝巅   卫渊原本就有过人世间昆仑山神的资格。但是昆仑山神的位格,在他后来的锋和战斗当中,已经无法再提供足够的帮助。只是那终究是昆仑的烙印,终究有价值,有代表着昆仑山锚点的力量。有昆仑山描点的力量。   昆仑山大唐时期,陆吾猛地睁开眼眸,自久的沉睡闭关当中再一次地苏醒。   “这是?   整座昆仑山都在微微晃动着。   不再是河图洛书,留影玉璧之上,区区人间界范围三干里的玉龙雪蟒。   而是山海界当中,浩瀚磅礴诸界唯一的昆仑山,无边森森锐气,磅礴升腾而起,陆吾被这寒意剑气一激,瞬间清醒,厄不得去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猛地身,踏前半步,袖袍一扫,五指下压。而后天地万物似乎是在瞬间变得凝滞迟缓,唯独邮陆吾声音,威严沉着:“定!”   秩序概念流转,瞬间令整座昆仑都安定下来。   陆吾稍微松了口气。   额头渗出冷汗,许久后才稍微安心。又觉得伤势被激发引动,隐隐头晕目眩之感,缓缓坐回御座。   手掌尚且还没能够放下来,便即瞳孔收缩,动作一滞,感觉到了那流转不息的剑气锋芒。   “没能拦住?”   “怎么可能这样的剑气?诸神之中,哪里有这样级别的剑客?”   本就是沉睡之躯,忽然惊醒,未能发挥全力,只觉得指掌之间,刺痛莫名。   压制,压制!   道果猛地后退半步,御座之上出现了一道狰狞恐怖的剑痕。   手掌收回,颤抖不止。   下一刻,气机交错流转,猛烈爆发如同月光般的森然剑气,猛然冲天而起,剑光如雨奔散,绵延十万里天下,五山之内,四海之间,剑气奔流,壮怀瑰丽,不可方物,可以与天上之群星,交相辉映!   旋即。   清浊流转。   十万里昆仑,猛然内蕴。   剑气森寒,瞬间逆转,直入浊世之中,开明只觉得眉心刺痛到了极限,坐见十方之权能,诸果之因,言出法随的概念,双方彼此纠缠不休,陷入了齐齐制衡的状态,皆是难以发挥效果,而这一瞬间,道人依然大步向前。   并指为剑,剑剑凌厉,直取其中。   第一剑,刺!   开明双臂交错,但是剑气无形,直接洞穿肩膀。   第二剑,劈!   第三剑,斩!   单手背负身后,右手剑指凌厉霸道,搅动天地万物,开明权能和因果交错,近战交锋,几乎被全部碾压压制。不过是片刻已经鲜血淋漓,猛地化身万法,九座天门应声而动,原本是在镇压周围概念,不让人察觉到。但是此刻开明已经不能再留手也顾不得这里的动静会被浊世的强者察觉到。   “天门!启!"   开明怒声长啸一座座足以镇压概念,压制清浊的天门从天而落,巨大无比,上抵群星万象,下压森罗百狱,森罗万象,镇压于掌,卫渊并指前刺的时候,剑气森然,也同样被这天门压制住。   开明神色终于缓和下来,五指微张,控制天门]在概念上的压制。   而后,此刻才察觉到了周围的丝丝缕缕的剑气,严厉纯粹如同月光这丝丝缕缕的剑气汇聚勾勒,竟然仿佛是一整座昆仑山的形体,就仿佛,他将那本该在清世的十万里昆仑山,拉扯入了浊世当中。   珏呢喃失神:『昆仑』.   “昆仑!”庚辰脱口而出,心中心潮涌动。   开明手掌缓缓握合。   【天门]轰然下压,防止剑术道果的诞生   [坐见十方]   哪怕是西游记当中,孙悟空的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中。却也还在十方之内,此刻在无数的概念推演之下,成功拦截住了剑道这个概念道果的诞生,他在瞬间察觉到了最大的问题所在,并且成功完成了阻止这一过程。   那巨大壮阔到仿佛能够吞灭一切的恢弘巨门猛然砸落,封锁镇压无数概念的汇聚眼前的剑客绝不可能再在此刻完成术道果的诞生,无法做到心神合一。   而下一刻,汹涌澎拜的浊世气机便猛地朝着内部汇聚,以剑气勾勒清世昆仑以浊世气机充斥其中,隐隐然有清浊合一之气魄,道人被困于天门封锁之中。却仍旧开间坦然,左手背负,那磅礴剑气流转于周身,右手缓缓伸出。   如同是在解释如同是在对自己说,亦或者是在将心中的困惑答出:   “有人和我说过,十大巅峰的成道资格,是要在过去现在未来都留下锚点。   从其中踏出,因而能够凌驾于时间和命运之上,一证永证,一得永得。哪怕死亡,也可以在岁月和历史当中回归。   剑术过于单纯的杀伐之力,并不能留下锚点。   ”连不周山那样强大的力量,其十大巅峰的根基卫渊,也只是撑天挂地,周游六虚   “不错,但是,剑气何须定清浊?”   “伏羲啊伏羲,你个故意误导旁人的渣滓啊,哈哈哈,我呸!”   “不过如果不是你的误导和刻意阻拦我又如何能有今日,洞开疑惑的一天?   白发剑客放声大笑:   ”卫渊卫渊,众生所求不过是如此。   “可我辈剑客,本求逍遥,何需卫渊累?!”   “我心不死道无门!卫渊五指握合,一柄无形有质的剑出现在了掌心。   踏前,并指虚斩,再无半分的执着,虚空中震额长鸣,如有悲鸣,原本已经汇聚而来,开间夺目的剑术辉光刹那之间,就依然粉碎消亡。   只余下了天地万法的悲叹和哀鸣一放弃剑术卫渊!   剑侠白发苍然,角扬动,眉宇扬起?却是不可一世,曼声长吟。   “剑本凡铁,因我而灵,没有锚点?那也就不需要锚点!”   “不要前尘!‘   ”不要来世!   袖袍猛然横扫,霸道剑气凝聚成型,彻底放弃了所谓的剑术薄绍可能。却因为放下此念,只追求无上最强的剑,追求的是不在这世界上留下烙印的,最为决然最为霸道凌厉的剑。于是此心此念越发纯粹越发精纯,最终哪怕是剑是什么这个概念都被剥离。山开明头皮瞬间发麻。   不是十大巅峰!   没有薄绍!口但是,这是舍弃了道果的一剑!那么,舍弃道果的一剑开间,还是说十大巅峰的剑道更强?   几乎毫无疑问,开明就已经得出了结论,瞬间远离后退。   九座天门彻底砸落,一座一座打开代表着的是坐见十方之概念的彻底化形,无数的暗淡光芒酒落,一者打开之后,门内乃是无穷无尽的苍穹,一者打开是大地无边的景致,另外一者则是过去诸界不明万法不开的岁月,一者打开则是遥远未来的流光碎影。   坐见十方天!地!   东南西北四方!过去!未来生!   其中开明自身踏足最后死位,气机权能,演化为天门。   卫渊掌中神兵凝聚,九座天门,连带着开明自己,演化成了十方之内外,要以十方这个概念,吞灭那绝无仅有的一剑,九座天门转瞬将那长剑和剑客困住。而后上抵苍穹,下压冥狱的天门发出巨大轰鸣,森罗万象的声音,猛然将这十方概念,齐齐封锁,将剑客和剑,压制其中。   开明浑身染血,发髻散乱,周身磅礴恐怖的大道气机震天撼地。   一双紫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前面的剑客鲜血顺着鬓角的发丝垂落下来,竟是丝毫没有刚刚那般的意气风发,从容不迫庚辰和环对于这个级别的交手已经无法插手只是一左一右,庇护在那白发少女身前抵御住越发磅礴恐怖的气机交锋,庚辰压低了声音:舍弃道果的一剑,可是九天门是我昆仑山的顶尖秘宝,他这一剑,能赢了吗?”   珏的眼眸紧紧盯着前面的陆吾,轻松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空气中只余下了开明粗重的喘息声鲜血滴落下来,这位素来潇酒的天神此刻只剩下了那种搏命之后的狼狈。   而后,已经封锁住的天门忽而结束剧烈地震颤。   开明面色凝滞。   一道剑气缓缓逸散,而后下一刻,第一座抵群星之上的天门,猛地大开,白发剑侠身化剑光,凌厉霸道,第一天门开,第二天门开!   而后是代表方位的天门,代表着生死的天门,轰轰轰的巨大声响,一座座巨大到仿佛群星之门的恢弘巨门被剑气生生打开。   天门]封锁无卫渊。   剑气扣天关!   一连十破!   开明面色狰狞,已是飞退,世上只是知道九天门。而事实上开明所有还有座天门,恰是他此刻所站的死],袖袍一扫,[死]意迸发,一座青铜材质,其上纠缠有无数扭曲鬼神面目,上抵天,下压地的恐怖天门浮现。   开明退后。   这是他的后手,只要卫渊踏过了这一座天门,就相当于瞬间死亡一次!   剑气锋芒抱起。   一剑,横斩!   轰隆隆的声音爆发,天地齐齐鸣啸,下一刻,开明瞳孔收缩,神色凝固,看到一道道的裂隙。而后裂隙猛然朝着四面八方地扩张过去,而后,猛然崩塌。   自此,十天门,十去其一!   铮然鸣啸,一剑洞穿开明身躯,反手将其钉穿入大地之中。   而后右脚很很一踩。   直接种种踩在开明的咽喉上!   喧器震动的巨大气机浪潮之下,反倒是有一种诡异的压抑和宁静。   十大巅峰开明。   卫渊白发微扬,苍颜剑侠俯瞰着那不甘的紫瞳青年,神色漠然,右脚踩着开明的喉咙,右手握着剑,缓缓以无数剑气丝丝缕缕纠缠于其血脉骸骨神魂当中,左手手指多出一枚铜板,精彩弹出。   因果缔结。   开明方,交出刑天首级!   开明微怔,尤自还能开口冷笑:“还有法子用这一招?”   他有坐见十方,故而可以知道。   确实是,薄绍已经穷困到了没有办法再完成因果了。   落宝金钱,似乎无法使用。   但是道人手掌的剑缓缓下压,落宝金钱,完成了因果,讓開明神色凝滞:   “尔之性命。”   这因果,你接,是不接?! 第九百五十八章 拜会   平静的语言,缔结的因果,要命的不是那随意的询问也不是那一枚黄灿灿的铜钱,而是基于这—枚铜钱而演化出的诸多因果,卫渊掌中那一口以纯粹的昆仑气机汇聚的剑就捅穿了开明的肩胛骨,把他死死地钉在大地上。   昆仑特性,诸界唯一,链接地脉。   此刻的开明就像是被十万里的昆仑神山和整个大地链接在了一起。   除非是后土,亦或者说是那浊世大地。否则的话,哪怕是不周山老伯也无法轻易地挣脱开这种概念级别的压制。但是无法轻易撼动,其实也就代表着,是具备有感动的资格的。   那样纯粹的力量直接凌驾于概念和规则之上,简直恐怖。   开明疯狂大笑着,道:“你,你觉得我是谁?   我乃是昆仑开明三神之一,我怎么可能会   因果之剑瞬间压下。   双瞳泛紫的开明咳出鲜血,怒目注视着卫渊。   而后卫渊看到他眼底的紫色从幽深癫狂,变得通透安静,连眼神都清澈下来。   ”你,着人真准。“   “我给你,给你就好   卫渊有印象,开明刨出了刑天首级的时候,穿着的是白色圆领袍,那衣服是大唐时的风格,看到开明沉默许久,五指微抓,虚空中出现了一道裂隙。而后另一个开明仔一边吃着糖葫芦,一手提着首级,沉默走出来。   ”给,给他."   开明指了指旁边握着剑的游侠,口喷鲜血。   可能是之前,也或许是之后一段时间线上成功地把刑天的首级刨出来的开明分身嘴角抽了下,咬了口糖葫芦,满脸茫然:“我这是在送快递吗?”   十大巅峰都是诸界唯一的。   像是卫渊就可以以过去一干多年前的自己为锚点,从而降临于此。   而开明似乎尤其特殊,她是靠着分出无数的自我分身,来完成坐见十方的过程,两相对比的话,大家虽然说都是完成了时间上的统一。而元始天尊选择的是诸界唯一,而昆仑开明则是无处不在。   不知为何,被卫渊钉杀在   “给他!   另外那个在其他时间段,刨出了刑天脑袋的开明咬着糖葫芦,饶有兴趣道:   为什么要给?”? ? !   被钉穿了的开明本体怒道:“本座在命令你!   那咬着糖葫芦,一只手提着刑天脑壳儿的开明仔用手拍了拍刑天的脑袋瓜子就当作是鼓掌了,满脸赞叹之色,道:太妙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不听命令了!”   开明本体思绪一堵,怒道   “本座可是本体!“   ”你要违逆于我吗?!“   双瞳是澄澈紫色的开明分身瞪大眼睛,更是开心,鼓掌赞叹道:“你是本体?那更妙了!”   “干掉你的话,我不就是本体了吗?“   ”兄弟们出来,掀了这厮的桌子,打上昆仑,咱们也来坐坐这个位置。“   这个开明的分身聊撩起衣摆,抬脚一踹。   空间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裂隙,而后不同时间线不同空间诸天万界的开明分身都有一部分回来,手里或者拎着剑,或者提着刀,还有一个拿了一本红皮书,兴奋不已,卫渊甚至于看到了还有李淳风那个分身,振臂高呼。   “本体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诸君,随我打一架,打完以后,再约占方城,打几轮麻将!   “好耶!”   禁止好耶!   “禁止禁止好耶!”   “谁在重复谁是狗,不是猫!   ”反弹,反弹!“   一阵骚乱,吵吵嚷嚷的。   “你!你们!”   开明本体气得血气上涌,眼底的紫色气息涌动。最终伸出手,五指猛地一握,那边的开明分身遗憾叹息,登时溃散在地上。而其手里的诸多对象则是自然而然地汇聚在了开明本体身边,被淡淡的紫色烟气笼罩托举着。   旋即开明直接将那糖葫芦,玉佩之类的东西以劲气云雾磨碎成痛粉。   其中多少带上了些许的发泄愤怒。   而后随意散开。   那─颗刑天的首级则是扔给卫渊,咬牙道:“给你!卫渊深深注视着地上的糖葫芦之类的甜品渣滓,看着这开明本体眼底的深沉紫色,因果本能感知,未曾如同之前所想的那样,直接一剑斩首,扒拉出道果。而是右手一动,直接将昆仑所化的神兵拔出,而后一脚狠狠地踹出。   开明同时唤来天门。   『未来』!   巨大的,散发着如同宝玉般色泽的恢弘天门似缓实快地打开来。   而后径直的吞噬,要将刑天首级吞入其中。   旋即就要再轰然巨响当中直接将刑天首级吞下,让这一颗首级出现在遥远百年之后。   就在这一座白玉天门吱呀关闭的时候,卫渊瞬间出手五指握合,扣住了刑天首级,天门已然关闭了一半。却在刹那之间凝滞,白发苍颜的剑仙漠然注视着前方,平静道:   “退下。”   剑意蕴藏而不发。   这一座代表白驹过隙,未来之道的天门沉寂许久缓缓打开。1   直到道人缓缓收回手,将刑天的首级带出来,直到卫渊微微颔首,这―座天门方才自实转虚,消失不见,而就在这一段时间当中,那边的开明已然拼着咳血,元气大伤,也以坐见十方之能,开辟前方道路,强行撕裂虚空未来,脱离了昆仑墟。   自昆仑墟转而为昆仑山内。   庚辰可惜长叹一声,道:“可惜,就让他这样跑了吗?!“   ”没有什么可惜的。“   卫渊摇了摇头:“坐见十方,可以在天地四方,生死,未来过去当中寻找到生机。哪怕是我,也只有不到三成可能一瞬间杀死。而且那家伙的特性是『无处不在』,我的剑术没有把握直接捕捉袖。”   卫渊还有理由没有说。   不知道为什么卫渊总觉得开明的状态不对,联系一下之前穿梭过去的推断—即开明打开十天门之后掉到昆仑墟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那个开明,未必就是真正的开明兽。   那一双紫色的瞳孔太过于浑浊深沉,相比起来的话,他的那些分身反倒是更像是正品开明。   嗯无处不在的道果是真正的开明创造的。所以那些开明分身才像是真正的。   而现在的开明是被污染,被侵蚀的状态。   所以双方甚至于会内讧   以及,卫渊想起自己一剑刺杀的时候,那一瞬间开明有性格变化的细节。   '看人真准′这句话可不像是刚刚那个暴虐霸道,意气风发的开明会说的。   反倒是和上古年间,那个故意说轩辕黄帝出行把卫渊摊位前面一大票人引走。然后慢悠悠过来买糖葫芦的开明会做的事情,卫渊揉了揉眉心,道:“我刚刚有直觉,出剑没有办法彻底杀死那个家伙,反倒是有一定概率引来不好的事情。"   “这样吗   庚辰略有遗憾。   卫渊走到那边的石壁上,—层层的剑气流转如同水波涟漪一般,将那白发少女保护在其中,后者陷入沉睡,脸上的神色,已经和遥远的未来相见的时候一样,没有了丝毫的血   色,卫渊伸出手将她抱起来。   似乎是动静让她惊醒了。   白发少女睁开眼睛,伸出手握住了道人鬓角的发丝,双目幽深无光,带着疲惫,语气安静,没有丝毫的波动和感情涟漪:   “结束了?”   “伤势呢?“   ”没有受伤。“   白发少女语气无波,没有感情的道:“想吃好吃的。“好,之后给你做。”   卫渊微笑颔首,然后转而看向那边的应龙庚辰,以及面带狸犴面具,周身有着归墟气机,霸道浊世气机的少女刀客,突出一口气,将白发少女递过去:“带她出去。   “嗯?!那你呢!   珏原本还担心卫渊认出自己。   但是因为之前的交锋,过量地汲取了磅础浊世之气,整个人的功体都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剧变,几乎和过去的昆仑清气是两码事,在靠着气机辨认的情况下。再加上少女亥意地遮掩,卫渊一时间没能辨认出来。   只是不知为何,哪怕是功体变化,清浊颠倒,还是觉得熟悉。   ”我?刚刚开明引爆了十天门,之前压制的气息暴露出来了。“   浊世的强者正在赶过来。“   ”那家伙果然不是个吃亏的料子,看来还是得打一架。庚辰和珏面色骤变。   “我们和'   卫渊打断道:“请把她带出去,安全地带出去,庚辰,拜托你了。”   应龙庚辰张了张口,没有办法拒绝如此恰当的请托。   卫渊看向那边带着犴面具的少女,道:“犴,我们也已经认识很久了。“   ”有劳。“   剑侠微微笑了下,道:   “等到我回来,请你喝最好的酒,然后再让你看看长安最盛大的烟花。”   珏张了张口,知道卫渊是认真的,郑重点头,抱着白发少女,带着犴面具的珏道:   “你一定记住。”   卫渊颔首,看到那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女毫无迟疑,也不拖泥带水,没有说什么非要一同对敌,抱着白发的少女一瞬间掠远,而后踏出昆仑墟,远离了这里。   庚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这里逗留了一下,最后看着卫渊,缓声道:   “你打算怎么做?“   ”依靠地势,靠着昆仑墟的险境,应该也可以多支撑一段时间。“   卫渊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剑术的境界,因果的道行,娲皇的心血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也或许是他最为强大的时候。无论功体还是技艺都最为巅峰,娲皇血的效用会逐渐消失,但是他已经踏出了那一步。   阻拦他剑术境界的,正是道果。   一步踏出,便是天高海阔,随心所欲。   道人看着远处的浊世涌动,抚摸着剑,道:“寇可往,我亦可往。”   要去做什么呢?   他看向浊世,掌中长剑鸣啸。”上门拜访客人当有礼数。“   对面来了我们家那么多次,我们的回礼还是太少了。庚辰微怔,旋即面色骤变,道:”陈渊,你冷静!“叫我渊就好,我很冷静,只是礼尚往来,他们终究要过来,不如我主动去。”   卫渊踏步走出昆仑墟。   徐步而行。   '故而,稍微拜会一下,所谓的浊世围杀之势。“   以此身。   以此法。以此剑!   。手机版网址: 第九百五十九章 第四个名字   浊世——   一道道猖狂的气息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   而后朝着最为核心的昆仑墟而去。   昆仑墟是浊世当中的圣地,其特殊之处,不逊于清世的昆仑,是所谓诸界唯一,开明之前以十座天门镇压**则,大道概念。导致了在天地,生死,四方,未来过去这个巨大的范围内,昆仑墟中发生的事情都不会被察觉。   但是在开明最后为了阻拦卫渊,一口气将十座天门全部收回。   甚制于还有一座天门被直接劈碎。   于是压抑着的交锋气息,就在被压制了许久之后,轰然地,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猛烈地爆发出来。而后肆无忌惮地朝着十方内外横扫而去,引来了一位一位浊世强者和神魔,最先靠近昆仑墟的一批抵达,而后是在远方一点的。   浊世魔神大多骄狂自傲,舍身求道,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得出来。   性情自我,重视个人尊严胜过一切。   这样似乎是被人打到了门口的事情,何止是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尔等去东面,你们则是去西边儿去。”   “还有你们,都天神魔碎魂阵,全部都拉起来!   “因果,天机,还有搜魂夺魄的阵法,全部升起来,务必要将此人困住,务必小心,防止他趁势遁走!”   一个个神魔怒声交流,他们心中战意磅礴,杀气纵横,唯一担心的就是察觉到气息赶过来的时间终究是有些长了些,担心此人提前遁逃。   故而早早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远远望去,只见到天地之间,苍茫混沌,无数神魔亦或者头顶苍天,脚踏大地,亦或者身穿艳丽危险的华服,手中兵刃散发死亡绝望之气,充斥在天地的各个角落,他们的气息相连,散发出肃杀惨烈之气,他们兵刃斜持,踏步而来,神色庄严肃穆,仿佛天罗地网。   势要锁定一切可能逃出此地的道路!   誓要逼迫那胆敢来到此地放肆的狂妄之徒显出身来!   可是正在他们打算费尽心思找到对方藏匿的时候。却突然微微一整,感觉到了一股锐利的气息扑面而来,瞳孔收缩,原本连锁起来的肃杀气机,骤然而止,一道道气息瞬间紧绷,他们的视线落下,他们的手掌握住了兵器,他们的气息涌动不休!   因为昆仑虚中,一名白发苍颜的人族右手持剑,已经缓步踏出。   单人独剑踏沧溟。   行,是剑也。   卧,亦剑也。   “这是……"   “剑气!”   为首的浊世神魔瞳孔收缩,而后就是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一种荒谬的感觉让他们瞬间觉得心中有种好笑的冲动“原来竟然只有你一个吗?哈哈哈,只有你一个。”   “你怎么敢出来的?!”   “你怎么能出来的?!”   “你竟敢于出来,面对我等的包围?!   一方是漫天的神魔,还有浊世特性之下,数之不尽的强者,如雨一般赶来,一方只不过是昆仑墟外面的一个凡人双方无论是数目还是气势都简直是云泥之别,形成了极为惨烈鲜明的对比,神魔自天外天上而来,星星点点,黑云压城城欲摧。而那白发者正如同狂风之下折断摇晃的枯草。   难怪那神魔要忍不住发笑。   这本就是任何人站在己方的立场上都会忍不住嗤笑的画面了。   于是那白发剑客也开始笑起来。   最后卫渊右手持剑,剑锋微震,白发苍然,叹息道:“错了。”   袖袍一震。   剑气剑意如雨弥散。   “是你们,被我包围了。   ”是你们,怎敢,来到我面前!   刹那之间,有进无退,无边无尽的剑意剑气,冲天而起。而后在同一时间,锁定了前方的所有敌人,所有的敌人都被那纯粹到了极致的剑境笼罩。而后下一刻,灿烂喧器,恢弘纯粹,无与伦比的剑光暴起,照亮浊世。1   开明兽靠着坐见十方之力,抛下了刑天的首级,狼狈不堪地逃了回去。   没有回昆仑山。他可以确定陆吾那家伙此刻定然开始戒备开始寻找自己,准备询问,陆吾是个死脑筋,过于地看重规则和秩序,自己和她如果纠缠的时间太久话,肯定会被那家伙察觉出什么。到时候陆吾那家伙必然会不顾一切和自己交锋。   不过还好,还好之前受过重伤,此刻还在沉睡。   在外面支撑一段时间,再支撑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等到陆吾沉睡,她的伤势会让他在中间苏醒时候经历部分记忆沉睡遗忘,到时候就安全了。   开明擦过嘴角鲜血,忽而低下头,捂着额头,面容狰狞一只眼睛当中紫色光芒透着污浊。   另外一只眼睛则是闪耀清澈安宁的紫色流光。   开明!   “刚刚的分身,果然是你在搞鬼?!   开明’口中发出阵阵低吼的嘶咆,而似乎又有身影摊了摊手,理直气壮道:“这怎么能怪我?!”   “干掉老大,那我就是老大了啊。”   开明’双瞳当中紫色贲起,冷笑道:“你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就被本座压下,开明,愚蠢,放肆之道,世人都说你战力不如昆仑西皇,稳重不如山海陆吾。但是谁能想到,你也有如此的豪情壮志,锚点之大,竟然打算涉猎浊世。”   “最终以清浊两世,无处不在踏足唯一境界。”   “呵,哈哈哈,若非是当年你堪破了大尊,正正撞到了大事上,或许还真的让你成事了,谁能想到,最是与世无争的你,最是看得遥远,也最是多有野心!   开明’捂着额头放声大笑。   而后又有无可奈何的声音道:“这个你就错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理由。”   “只是你看到前面有一座门。”   “那你当然想要打开门看看里面是什么对吧?   开明’思绪一凝,双眼瞪大,似乎完全无法想象无法接受,让自己方才吃了大亏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咬牙切齿。可是神魂当中,那真正的开明似乎不断地在尝试抢夺身躯,开明’神念一动,似乎在绝境的时候,突然明悟不对!   开明大部分已经被压制住了,此刻作为真正的昆仑山开明的意识,被压制在神魂底部。   也就是因为开明本体是为九首一身,九个首级共鸣方才能够让开明时不时的窜出来。   才让开明即便是被污浊了,仍旧还有一定的反扑之力。   那么也就代表着,只有解除掉开明九首特性,才能够彻底地解决这后顾之忧,头痛欲裂的开明’再也忍受不了那种被开明暗地里使绊子的经历,昂首长啸。而后伸出手握剑,猛地斩过虚空,只见到虚空中鲜血淋漓,又似乎只是错觉。   背后的九首猛虎天神之相刹那分而昆仑墟当中,清浊逆转,时间的流逝存在有一定程度偏差。   那一道霸道的剑光,仍旧还在昆仑墟中撕杀着。   持剑,踏步,旋身,出剑。   浊世当中,神魔厮杀无我。   长啸吟松风,剑尽星河稀。   我醉君复乐。   陶然共忘机。   卫渊发现,自己开始遗忘了……   是娲皇血的效用失去了,还是说,是因为卫渊自己走出了那绝无仅有舍弃道果的一剑;   作为舍弃的一部分,连自我的记忆都在短时间内开始陷入浑沌,进入了唯我唯剑,无我无剑的境界。   是否作为陈渊的转世已经死去,其实后来的记忆里,那个回到人间的,本来就是短暂神魂失去记忆的卫渊自己?   究竟是庄周在梦中化作蝴蝶,还是蝴蝶在梦里化作了庄周?   他已然分不清楚了啊。   忘却,卫渊的真灵开始陷入了沉睡的情况,娲皇之血最后的灵光浸润于其魂魄深处。而真灵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开始敛去,亦或者说是道门极致的阴阳流转。   而其剑术,越发地纯粹凌厉。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那边的低吼:“拦住他!”拦住,前面是大尊之所在!绝不可”   大尊?   道人眼眸微敛。   下一刻,那位紧张低吼的神魔只觉得眉心刺痛,凌厉青锋一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心口,剑气搅碎心脏神魂血脉,那神魔看着前方双眸幽深,白发苍然的剑客,猛地生出手,抓住他身躯,死死控制住,怨毒且怒声道:“放肆,狂妄!找死!”   “自古以来数十万年,只有浑天,天帝,伏羲来到这里,也都付出代价,余者皆死!魂飞魄散!”   “你会是下!”   白发的剑客回答。   “什么?!”神魔怔住,下一刻纯粹到失去了锐利霸道的剑气散开,将彻底诛灭,森冷锐气   流转不朽,魂飞魄散之前,听到了凌厉清越的剑鸣,然后听到了那剑客的声音:   “这是第四个名字。” 第九百六十章 长安一剑   眼睁睁看着那剑气逸散,自己的同伴转瞬之间就被斩杀,化作了最为纯粹的浊气,回归于着天地万象的原初轮回当中,其余残留的魔神们原本那样滔天的气焰都为之一滞仿佛不敢置信,而前方白发剑客掌中的剑微微鸣啸。   合身为一剑,一剑为此身,瞬间踏前。   掌中的剑已经刺入一名神魔的咽喉,剑气密密麻麻瞬间弥漫其周身的神魂。而后旋身一斩,森然的剑气弧光横扫为圆月,诸多神魔再忍不住,仿佛不知恐惧,不知畏惧,齐齐怒吼着扑上前去,卫渊生平第二次进入了绝对忘我忘剑的境界。   倒是并非是世俗江湖剑客所谓的忘剑之境。   而是彻彻底底地忘记。   况且—一哪里有什么剑呢?   老子说过的道,也不过只是他勉强赋予那个东西的名字。   那么剑,也不够是世俗的庸人们强自赋予的形体和约束罢了。   只是一个称呼。   卫渊一气流转,在他逐渐开始忘记,真灵内蕴圆满的时候,连因果之力都开始潜在地排斥开,抬手出剑,一气呵成,十万里昆仑为剑气,一瞬掠过天地万象,前方便是鲜血淋漓,也不知是杀戮了多少,终于连那魔神都止住脚步。   不知道是恐惧,是担忧惊怖,还是说前方是连狂傲不羁,不畏死畏站的魔神都不敢踏足的领域,白发剑客右手握着剑,左手五指握合,竟然又不知道从哪里抓出来一个酒葫芦。而后仰起脖子大口喝酒,酒水洒落袖袍,沾湿衣襟,落在伤口上刺骨地痛。   落在那柄无形有质的长剑上,其势烈烈。   前面是浊世的大尊所在的地方。   背后是一尊一尊恨不得眼前这白发剑客去死的神魔。   所以这一壶酒,便喝得越发地舒舒服服,酣畅淋漓,被人看着喝酒,竟然也是如此地快意,卫渊仰起脖子大口把这一壶长安的酒都喝干了,袖袍擦了擦嘴角,斜睨着那些咬牙切齿,怒不可言却偏生是半步不敢上前来的诸多神魔,懒散一笑:   “杀得太久。”   “口有些干了。”   “喝些酒,勿怪。”   神魔怒而起身,手持一柄巨斧,气焰磅礴,但是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剑客的一双眸子就那样冷冷盯着他,让他又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退了回去。   “是何人在外面喧哗。”   在这浊世的最核心处,身披长衣的男子语气平淡和缓似乎大梦初醒:“吵闹地荒。”   周围有环绕着一位位的浊世的核心成员,其中一名身材高大,仿佛是世界上最为陈厚的巨大男子睁开眼睛,眼底平静,苍茫沉浑,只是往外看了一眼,缓声道:“……是清世的修士,又闯荡来了,之前昆仑墟的动静,应当就是他做出来的。”   ”……清世吗?”   如同大梦初醒,却仍旧还带着几分睡意的着浊世大尊道:“有点意思,是大荒的哪位神灵,还是说是昆仑的?   让我猜猜看,清世的天帝虽然常来,但是始终没有踏出这一步来见我,大概是担心若是倾力一战之后,有什么后果隐患。”   “说是败在我的手下,以的傲慢自矜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的。”   “要么是胜,要么是共死,而哪怕是胜,轻而易举地赢了我,他心底也不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所以哪怕是赢了,也是残胜,那天帝自己也会受伤会重创,乃制于沉睡?故而,没有在确定自己沉睡陨落之后,清世仍旧安稳的情况下,她是不会来找我的。   浊世大尊打了个哈欠:“那么就是西昆仑的那小妮子?”高大沉厚,巍峨强势的男子缓声道:『西皇』   昆仑西皇,天厉五残,一柄长枪,一把短剑,也是曾经鞭答过一个时代的强者。   “不会是她,西皇啊,她很强,但是却没有非要争斗决死,和强敌战斗的那种秉性。”   “不过,转性子也未必不可能。   浊世大尊饶有兴趣。   高大男子沉默了下,道:“也不是她。”   “那么是四海之域?”   浊世大尊稍微提起些兴趣:“神代海外辽阔无边,其中有诸天万界的通道,无数世界的精彩纷呈,代表着无数的可能,无数的碰撞,也是孕育强者的最佳机会。那么,是归墟亦或者四海当中出现了的强者?警如四灵之血?”   那高大沉稳的男子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天帝西皇。   不是神灵血脉。   ”不是天之道体,四灵四凶声音顿了顿:“或许您有些觉得我在开玩笑,但是。“那是个人族"   “人族?”   “是,人族。”   “女娲创造的那个种族?”   “是,娲皇所创的族裔。”   “那就算了。”浊世的大尊垂了垂眸子,似乎重新觉得百无聊赖起来,旁边的那位高大男子未曾多说什么,因为浊世大尊是浊世最强。   之前伏羲曾经发狂来到了这里,一路上也是横冲直撞,不可一世的模样,杀戮诸多魔神。   最后就是遇到了大尊出手,将那个不知为何疯了的伏羲拦住。   只是没有想到,哪怕是伏羲一路厮杀受伤不轻,甚制于底蕴损耗,陷入了癫狂和疯魔当中,竟然还有后手,在受重创的情况下,撕裂虚空和岁月,直接颠倒阴阳,湮灭万法,不要命地冲入了万法寂灭的地方。   否则他会被大尊杀死在这里了。而伏羲此刻也是和死了没有区别。   只要从万法寂灭之地出来,就会被立刻察觉到踪迹。   制于浑天。   那位大帝最后的一段时间,也是由大尊终结的。故而,伏羲都不是大尊的对手,何况是本就不擅长战斗,是十大巅峰这个层次上最为不擅攻伐的女娲?   更不必说,还只是女娲所创造出来的人族的一员。   一层一层地跌下来,就像是你手下败将不擅长战斗的妹妹抚养的孩子。   那怎么可能还会有战斗的欲望和兴趣?   若是性情好些,也只是拿着一颗糖果,让那孩子快些走不要来烦,性情不好便是一脚踏翻。   也难怪大尊转瞬就失去了兴趣,百无聊赖。   “人族啊.……是一个有趣的种族,集合起来的韧性颇有些可看的地方。但是战斗还是罢了,你去把他处理掉吧。”   浊世大尊揉了揉眉心,他的眉心有一点玄妙纹路,面容温和。但似乎难以以常规的外貌描述去确定的存在。   那名高大的男子缓声颔首。   而后起身,坐着的时候,就已经予人一种难以想象的压迫感。而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这样的压迫性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地提升和爆发,清世的支柱是不周山,周游六虚。而浊世是为世界之基,没有支撑天地的不周山,但是同样有作为根基存在的神灵。   旁边雷奔走,一名气机凌厉的女子负手而立。   浊世雷神,清世的雷神已经陨落,亦或者说那位雷霾走到了极致,接近道果的存在已经被杀,换来的就是浊世的雷神实力暴涨提升,雷神仍旧保护在此刻不易外出的浊世大尊身边。而那为高大无比的浊世之基,已经挥袖招来了足足一干名浊世的神魔战将。   “对付一介人族都要这么小心翼翼。”   “连皇在交手上都不是你的对手,她用泥捏出来的小玩具,也能够伤到你吗?”   雷神忍不住带着两分冷笑嘲弄。   高大男子漠然道:“做好你的事情。”   手持一柄双刃长刀,两边都是刀刃,唯独在中间有握柄的地方,散发出清浊流转,风雷激荡的磅礴之势,恐怖制极,身躯披着铠甲,背后干名神魔,如同浪涛,自那大尊所在高处,结成了阵势,磅礴而下,气势喧器恐怖。而双目冰冷的『浊世之基』眼眸冷淡。   手掌兵器散发出磅礴大道流光,震动天地万法。   白发道人袖袍微震,掌中的剑微微鸣啸,面对着这往日里只对两尊天帝展露过锋芒的待遇,微微合眸,明明物我两忘,却是神色缓和,如同自语:“我年少的时候根本没有资格握剑,那时候我用的是陶器刻刀。可是终归是喜欢这东西,也会折一根树枝胡乱挥舞,看着禹的曳影剑心里也是美慕得要死。”   “后来,夫子告诉我君子六艺,要修行剑术,那时候我的佩剑老师亲自铸造,子路师兄开锋,说是最为契合我秉性,南山之竹,一以贯之,故而剑名『一以贯之』。”   “后来我在大秦的时候,用的是大秦的铁鹰剑,大秦锐士,谁与争锋。”   “三国之年,刘备那家伙铸造了不少刀剑,要送给我一柄,我没有要,那时候。   用一根竹子当作剑,用剑来撑着地面,后来,大唐的时候,一根铁条,两片木板,就是一   口剑。   后来一路来回,玄奘帮我重铸过剑,是长安剑,大唐长安干里月明;好友送给我戒日剑。”   “再然后,八面汉剑。”   “最后是新的长安剑。”   “昆仑为剑,可是我突然有一个问题剑客剑客,究竟这把剑是否是重要呢?”   “何为剑?”   “何为我?”   是剑成就了我,还是我成就了剑。“   ”而若是剑非我,那么又何来我,是我非剑,何来剑?“亦或者,本来就没有剑。”   “既然无剑,那么何来剑道,何需道果?”   不过只是一个我字罢了。”   他掌中的长剑横拾,脸上带着笑和落寞:“我大概就要沉睡,要忘记许多东西了。”   ‘这个问题,还请诸位帮我,多想一想。”   明明干名神魔,但是无数攻击,诸多神通,万般妙法,竟然难以伤到此人。   『浊世之基』沉声怒叱道:   “放肆!”   “贫道素来放肆!   气势早已经交锋,一刹之间,白发剑客大笑,脚尖一点,逆着冲向了前方,气势磅礴,问剑为何,豪迈气势冲天而起,一瞬之间,剑气撕裂天地苍弯,仿佛一道寒芒银光,直上最前,浊世之基掌中兵器横栏,瞳孔收缩。   剑气爆发,剑意如狱!   他的身躯刹那竟然出现了一瞬凝滞。   周围神魔尽碎,袖袍染血,那白发剑客一脚踏出,猛地踩在那『浊世之基』的头颅上,身躯微伏,长袖飘摇,白发散乱,飘摇仙人风姿。   无双剑圣根骨,而后分明气机突破极限,伤势越重。却似是越发酣畅淋漓,放聲狂笑,持劍踏前,這一日,那諸多的神魔們都聽到了那一句話:   ”世大尊,貧道名淵,這一劍大唐長安,請君一觀!   劍氣恢弘弘十萬里。   整座大尊御座前的山派都盡数斬碎,魔神屍骸如枯骨。   唯劍氣長。 第九百六十一章脱身遗忘   眼睁睁看着那剑气逸散,自己的同伴转瞬之间就被斩杀,化作了最为纯粹的浊气,回归于着天地万象的原初轮回当中,其余残留的魔神们原本那样滔天的气焰都为之一滞仿佛不敢置信,而前方白发剑客掌中的剑微微鸣啸。   合身为一剑,一剑为此身,瞬间踏前。   掌中的剑已经刺入一名神魔的咽喉,剑气密密麻麻瞬间弥漫其周身的神魂。而后旋身一斩,森然的剑气弧光横扫为圆月,诸多神魔再忍不住,仿佛不知恐惧,不知畏惧,齐齐怒吼着扑上前去,卫渊生平第二次进入了绝对忘我忘剑的境界。   倒是并非是世俗江湖剑客所谓的忘剑之境。   而是彻彻底底地忘记。   况且—   哪里有什么剑呢?   老子说过的道,也不过只是他勉强赋予那个东西的名字。   那么剑,也不够是世俗的庸人们强自赋予的形体和约束罢了。   只是一个称呼。   卫渊一气流转,在他逐渐开始忘记,真灵内蕴圆满的时候,连因果之力都开始潜在地排斥开,抬手出剑,一气呵成,十万里昆仑为剑气,一瞬掠过天地万象,前方便是鲜血淋漓,也不知是杀戮了多少,终于连那魔神都止住脚步。   不知道是恐惧,是担忧惊怖,还是说前方是连狂傲中安静明净的一道剑意几乎化作实体,锋锐之处指着那位貌似病弱受伤的浊世大尊。只是大尊伸出右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这恐怖的一剑。   于是此剑就不能寸进。   『浊世之基』松了口气。   大尊毕竟是大尊。   是自己过于担忧了。   尚且不曾开口,『浊世之基』的视线微凝,看到大尊手掌上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在慢慢往下流淌,先前似乎还困倦地很,没有多少精神的浊世大尊双眸已经彻底睁开,看着那直指自己眉心的一剑,许久后,赞叹道:“渊。”   “我记下来了,这个名字。”   他看向前方,看到那一剑凿穿了上干神魔,破灭山川万法,仍旧还有余力,直接递到了自己的眼前。而顺着这一剑来的轨迹看去,清晰而平滑的视角洞穿了山脉,撕裂了一个个神魔的身躯,壮阔而凌厉。   手指用力,猛地一震,气机交错,浊世变化。   这一道灿若明光的剑意登时粉碎。   化作烟霞,弥散不休。   尽管折断,仍旧不改其纯粹,不改其锋芒。   『浊世之基』道:“他逃走了?!   “也不能算是逃走,意境和战意抵达巅峰,酣畅淋漓之后,便会下降,已经递出了自己最为痛快的一剑。故而顺势便斩碎空间,趁势离开,也是自然而然的。”   浊世大尊颔首,重新变成那样垂眸疲惫的姿态。   『浊世之基』沉默了下,道:“您为什么没有顺势杀了他。”   那位尊者声音顿了顿,笑着道:   “我说是我在那一瞬间失神了,你相信吗?”   浊世最强的大尊,因为一名凡人的剑光而失神。   甚制于下意识地放弃了那个剑客本身。   而是全神贯注地阻止这一剑。   这代表着这一剑确确实实的对他产生了威胁!   只有这样,才会让浊世的大尊下意识地阻拦住这一剑。『浊世之基』沉默,道:“那么看来,的确是无与伦比的剑术。”   大尊放声大笑:“是不是无与伦比,你不是已经亲自领教过了吗?”   “他的状态不是很好,这样的一剑也是气势交错一路杀来蓄势之后才能够递出来的。但是你不可以去追杀他,就让他走,呵……   虽然说你们去追杀的话,搞不好会让他再度递出类似的剑招,但是那毕竟是在损耗她的本源。”   『浊世之基』看向那边离开的女子,道:“雷神已经派遣属下去追杀了。”   “需要属下将她唤回来吗?”   “去吧。”   浊世大尊垂眸,看着手指上的伤口缓缓痊愈:“渊,好剑术啊。”   “这就是你说那位好友吧,浑沌。”   他突然笑起来。   “可惜还嫩了些。”   无妨,不过是再等三干年。   “我等你,真的有资格来把第二剑递出来。   ‘再杀你!   白发剑客飞掠于昆仑墟之中。   前方的神魔都被那恐怖的一剑所震撼,看着嘴角带血,气机暴烈甚制于在伤害自身的剑客,看着他仿佛已经油尽灯枯。却是双目灿烂明亮,明明知道这是敌人已经爆发出全部底蕴,爆发出无悔一剑的代表。   神魔们沉默了下,而后缓步后退。   左手抬起,叩击胸膛心口的位置,视线微微下垂。   带着无边的恨意,以及在敌人立场上所能给到的最大敬意垂眸。   在这数不清浊世生灵强者以及神魔当中,自然而然地分出了一条道路。   无声无息。   任由那一道身影掠去。浊世神魔,最为自我,重视个人尊严超过一切。   正如浊世伏羲曾经说过的话一样若可得道,兄弟好友皆可以舍弃,若可得道,苍生万物不过蝼蚁!生死无念!   眼不见名位财帛之诱,心不闻亲友六情牵制。   一无牵绊,自求道于天地之间。   以求臻制天下无双,横压万古之境。   于是这样单人独剑踏入浊世,一剑凿穿包围,甚制于对着浊世大尊刺出一剑,仍旧还可以从容离去的强者,他们纵然是仇敌仇寇。但是心中亦是有十分的敬佩之心,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其为敌,旋即听到了轰隆隆的雷霆声音。   天穹之上血雷奔走,先前护卫在浊世大尊身旁的女子瞬间靠近。   却被浊世神魔阻拦住。   “血雷尊者,这是要……”   “那人族胆敢对大尊出手,而今其伤势爆发,油尽灯枯,尔等随我一起将其擒下!”   浊世的雷霆十大巅峰开口了,但是那些神魔们竟然齐齐止步,没有一尊听从指挥,让那雷神神色微怒,道:“尔等是什么意思?简直放肆!”那位有着狰狞面容,身材高大,肩甲探出血色利爪的浊世神魔手中挂着一根长棍,道:   “伤到了大尊,若是靠着其本身的本领来做到的,难道不应该值得尊重吗?!”   “我浊世万灵诸神,无一不渴求臻制天下无双无对的境界!“   “现在是什么?难道说境界再高,不得挑战强者,否则便是横死。而非是荣耀,这样和那清世的所谓规则秩序有什么不同?!到底是谁放肆?!到底是谁在动摇我世根基!”   那神魔狰狞霸道。   血雷闪过,却被直接枭首。   巨大的首级直接飞起,鲜血还没有流出就被雷霆的恐怖高温直接升腾干净,化作齑粉,如同人间界小山脉一般巨大身躯晃了晃,重重地跪倒在地上,被那位浊世雷神一脚踏在脚下,一双眸子横扫,诸多神魔却仍旧不愿听令,那剑客已经快要离开,索性不再在意。   瞬间化作血雷,直追而去。   卫渊捂着胸口,遁光已经摇摇晃晃地了,娲皇血的效果失去了。但是究竟是失去了效果,还是说刚刚那一剑舍弃万法过于地酣畅淋漓,倒是于连娲皇血的力量都被抽调了干净?卫渊自己也分不清楚了。“看来回不去了。”   他按着自己的眉心,终于明白了。   按照常规来看,十大巅峰之一的元始天尊来到了自己在唐代时的身躯,卫渊以自己的过去之躯交手,交锋之后,就如同锚点稳定,卫渊自我意识会回到未来,回到元始天尊体内。但是此刻发生了异变,那一剑太过于纯粹了。   外加娲皇血的力量。   卫渊的真灵再度纯粹了一次,导致于无法按照常规方法回去’。   这样的情况,记忆都会不断丧失,直到这一世去世之后,真灵方可解脱,方可顺着锚点重归原本身躯。而似乎是这个原因,加之以命运因果的强烈反噬,卫渊手掌按着眉心,感觉到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开始陷入沉睡。   进入了表面上似乎是失忆的真灵沉睡状态。   现代时的那些经历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一点一点的看不到,一点一点地睡去,交锋大荒,纵横山海。而后是人间界的经历,一直到博物馆开始都在缓缓地忘却。而后是博物馆之前的故事,是他上学时期的经历。   最终,卫渊看到了一幕变化。   这一幕几乎不是他的记忆,却因为是元始天尊经历过的事情。故而也自然而然地在此刻浮现出来大雪纷飞。   那时候的路灯还是大喇叭的模样,低矮低矮带着些铁锈的味道。   人们还要推着自行车,轻一脚,重一脚地在大雪纷飞的地面上艰难地跋涉着,一边跋涉一边咕哝着,说是真真是奇了怪了,泉州怎么突然下了这得是东北才有的鹅毛大雪,这是几十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了啊。   卫渊看到了自家的老宅。   而后,一名女子敲了敲门,吱呀声中,比起卫渊记忆里年轻许多的爷爷走出来。   “谁啊?!嗯?你是”   一位撑着雨伞的女子,只是露出了光洁的下巴,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噙着笑意:“这是你的孙子……”   老卫疑惑道:“孙子?”   他摇了摇头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孩子也是个闺女,你找错人了吧?”   “没有找错。”   那位女子温和道:“这确实是你的孙子。”   伴随著这声音,眼下孤身一人生活的倔强老头子忽而恍惚了下。   似乎慢慢觉得,这个孩子确实是自己的孙子。   女子温和道:   他的名字,按照他自己在一干多年前在唐朝时的意愿。”   “叫做卫渊。 第九百六十二章 下山来   卫渊!   这两个熟悉的字迹落入耳朵里,如同惊雷长鸣。   唐朝时—一和袁天罡完成推背图后,留下卧虎令,说大劫的时候,名为卫渊而后离开的画面一一浮现。   哪怕是在因为命运反噬,以及那舍弃一切的一剑带来的副作用,开始进入失忆的卫渊,仍旧回忆起自己在唐朝时候和袁天罡说的话,感觉到了些许的剧烈挣扎,双眼瞪大,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自己爷爷的孩子,而是被眼前画面中的女子抱过去的。   但是,这是谁?   为什么自己这一世出生后是由她抱过去的?   他似乎打算要看清楚那女子究竟是谁,瞪大眼睛。元始天尊位格无意识地流转不休。   而在人间界的那个时间里,本应该是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孩子突然慢慢睁开眼睛,那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像是个聪慧的孩子。却又绝不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旁边的还算年轻的卫家老爷子愣住,看到那孩子温和幽深,带着些许让人讶异的沉静,仿佛比那天穹夜空还要安宁。   而后卫渊看到那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撑着一把油纸伞的女子。   看到她五官雍容大气,明艳不可方物,眉宇之间,顾盼生辉,既是绝世的美人。却也带着一方神系之主的威严,微微愣住。哪怕是自身记忆开始慢慢沉睡,卫渊也认出来此人身份,正是那不止一次问自己后悔不后悔的女子。   昆仑西王母!   “嗯真是聪明啊,看起来还是值得的。   “诸界唯一,岁月唯一吗?”   正在卫渊认出了对方的时候,那雍容女子大方一笑。   忽而并指伸出,直接点在了这孩子的眉心。刹那之间以昆仑西皇,十大巅峰之尊在卫渊的真灵里施加了一层短暂的封印,让他在成长的过程中,忽略掉自己父母的情况,下意识遗忘这一件事情,只是记得自己在和爷爷相依为命。   而后,那气质雍容大方的绝世美人灿烂一笑,手指一勾,又从前面卫渊的爷爷怀中将那婴儿拿了过来。然后嘴角微微勾起,右手松开油纸伞。但是那一柄伞面如同干里冰封玉龙雪蟒般的油纸伞没有坠落下来,只是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   然后她的右手抬起,大拇指轻轻扣住了中指的指甲,手掌白皙修长,仿佛美玉,比玉更柔比雪更白。嘴角微微勾起,然后蓄势。   爆发!   啵儿地一下一个弹指敲在了幼年体元始天尊的眉心。   孩子愣住,而后一双黑黑的眼睛就蓄满了水汽。   最后含着两大包眼泪,哇哇大哭起来。   西皇噙着大仇得报的笑意,噙着故人相见的欢喜,道:“哭吧,哭吧,尽情地哭。“你哭了,我就开心啦。”   “谁让你在明代的时候,竟然敢敲本座的额头,咳嗯,我是说,自先古以来,还没有谁敢占本座这般大的便宜,让我吃了这样大的闷亏啊不行不行。”   “这样一说,就越想越气,总觉得敲击一下有些亏啊。   雍容华贵的女子伸出手指,屈指轻弹当当当地敲在了那孩子额头。   刚刚旁边的老卫见状一惊,已经是连忙赶上前去,一下将那孩子夺回来,抱在怀里,又是紧张地检查又是怒道:“你你你!你是在做什么?!怎么能这么打他,这孩子才刚出生没有多久,你又是一个大人了,这把他的头敲坏了怎么办?”   “把头敲坏?”   眉宇雍容大气的女子怔住,而后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最为好笑的笑话。   忍不住便是放声大笑起来。   笑意清朗悦耳,如同昆山玉碎,明明是颇为不怎么端庄的大笑。却仍旧是明艳到了让人失神的级别,也很难想象,这样的美人为何会因为这样一句理所当然担心而如此地大笑,仿佛这真的是太过于让人失笑的大笑话。   “放,放心吧。”   “他的头可不会这么一点弹指就被敲坏的。”   女子白皙手指拭过眼角的泪花,喘了喘息,道:“他的头,可是真的硬啊。”   如同百炼金刚铁一样。”说完这句话,旋即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直笑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呼算,心情总算是愉快了些。   放心,这孩子交给你养护的话,也是有很大的报酬给你的。”   卫渊的爷爷抱着孩子,反而恼怒道:“这既然是我的孩子。”   “那我自然要把他养大的,要个什么报酬?!   ”收走收走!   雍容华贵,美不可言绝世美人怔住,洒脱一笑,把准备拿出来的财物收了起来,道:   “合该你们有缘。”   她没有拘泥于这些。   右手握住了那柄绘有玉龙雪国景致的油纸伞,酒脱拂袖,转身踱步离去,背后是繁华人间,大雪纷飞从天上飘落下来,女子脚上浅色薄底鞋,长裙油纸伞,腰畔颇多玉器轻撞,声音琅琅,却只觉得潇洒。   她回身看了一眼那烟火人家,老者孩童。   忽而玩笑般低语,曼步踏前。   “养护天尊者,无诸病苦灾。   ”养护天尊者,祛诸邪崇难。   可寿终而尽,能无病而去。   见人间红尘,享一世无灾。   只掌中油纸伞轻转,腰间玉器声朗朗,上见雪落人间,身后红尘万丈。   昆仑西皇。画面雪时间结束,卫渊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这终究是同一个级别的高手留下的后手,是比他此刻的功体还要强的十大巅峰,昆仑神系之主亲自在他最弱小的时期留下的封印,“且极为隐秘,极为难以寻找到,也就是此刻机缘巧合触动,才看到了这一幕。   画面散去,但是卫渊心中还是有诸多的疑惑翻腾不休。   西王母为何能够找到自己的转世身?   她把这一段记忆压住,是为了什么?   西王母到底在哪里?到底做了什么?那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是否和她有关?   翻腾的时候,这些困惑明明无比地激烈,无比地鲜明。却在转眼之间褪去了颜色,这一段记忆也在刹那间沉睡而去,一直到此刻,卫渊在现代人间界的诸多经历都短暂封印,短暂地进入了失忆状态。而后紧接着便是大明时代的记忆,从最后和西王母相遇,到送走小青,诛杀嘉靖,遇到石盘陀转世过往的无数记忆,逆着正常的时间线一点一点地消亡消失。   他的记忆太多也太过于厚重。   哪怕是真灵沉睡,也没有办法在一瞬间就全部遗忘全部沉睡。   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   正当卫渊将这一切都短暂遗忘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阵阵雷鸣。而后天边一道血色雷光,轰然炸开,以无比霸道的姿态奔走于长空之上。   并且在一瞬间抵达了卫渊身前,看着浑身气机震动,一手抚额,面容神色痛苦不堪的剑客,浊世雷神怔住,而后冷笑道:   “我道区区反俗,如何能够用出那样一剑,原来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啊。”   “娲皇之力,亦有尽时,你肉身重伤,神魂内蕴,连真灵都进入了沉睡当中,就这样油尽灯枯的模样,也敢负隅顽抗?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语言只不过是诱饵和麻痹对方思绪的武器,转瞬之间,身材高挑的浊世雷尊已经悍然出手。   血色雷震动苍穹,一道道血光盘旋婉蜒,散发出极致恐怖的力量。   而后扭曲盘旋,化作一柄巨大无比,撕裂苍穹的血剑。   旋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砸落,天地之间,数之不尽的雷霆电浆砸落,散发出极致的破坏力,极致的危险杀戮,以及足以焚灭真灵的恐怖高温,忽而听得了一声剑鸣,浊世雷尊痛苦收缩,只觉得眉心刺痛无比。   剑光猛然扫过。   踏步,扫袖。   那明明掌中已经没有了昆仑剑的剑客刹那之间已突破了无尽雷光封锁。   长衫白发,袖袍之上,剑气滚雷罡。   一瞬掠过三干里。   直入苍穹!   “什么!”   气机相连,唯一剑耳。   无数雷霆奔走咆哮,却自其中分出中流。   这天地之间,沛然元气便是长剑。   逢山开山,遇水断流,便是那壮阔雷霆,大不了一剑两断。   世人说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又说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到了极限巅峰之后气机下滑,是不可遏制的变化,但是纵然如何地下滑。   那一口锐气却是仍不可能散尽,道人瞬间和雷尊对了数招,天上雷地上亦是雷霉,化作了一道宣赫恐怖,气势恢宏的雷光大狱。   制阳制刚,万物生灵沾上一点就得是神魂俱灭。   是纯粹战斗测的权能。   剑客袖袍一卷,五指猛地握住,哪怕是失去记忆的状态,仍旧展露出一身极为恐怖的剑术境界,雷光凝聚,化作了一柄青紫色长剑,仿佛这剑客处于这失忆的情况下。反倒是将心境放空,不再拘泥于何者为剑,哪怕是敌人的雷霆万丈。   只要握在我手中的。   那便是剑。   便是这三尺青锋!   奉『浊世大尊』之命,急急追赶着雷尊前来的『浊世之基』,远远的只是看到雷光喧器恐怖,一道一道蕴含有狂暴力量的紫色雷霾和血色雷轰然砸落在一点,一副世界末日,万物毁灭的可怖画面,旋即一道寒芒猛地横斩,分开天地万象。   刹那之间,群雷熄灭。   只余一道剑光黯淡远去。   等到他感到的时候,看到浊世雷尊伸出手,按着面颊一道狰狞剑痕横斩过了美艳的面容,把连带着右眼的脸颊斩得血肉模糊,森森剑意弥漫周围,让她身躯止不住微微颜抖,绝没有想到,那剑客明明油尽灯枯,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月缺不改光。   剑折不改刚。   浊世雷尊止步。   而卫渊终于冲出了浊世,回归了昆仑。   他的记忆大片大片地散去了,到这个时候。就连在昆命山中经历的事情,连那白发少女都不再记得,现代的,明代的,全部的记忆散去。   最后停留在了大唐时候玄奘去世,他和庚辰上昆命的时候,踉踉跪,走下山来。   而此时。   那位有著幽深无光黑瞳的白发少女,已经在人间等待了足足三十年之久。 第九百六十三章 三十年后当重逢   风吹过的时候,从山峰的最高处往下看,可以看到无数的青葱树木随风微动,像是浪涛。而天空的云霞同样是起伏不定,坐于山巅之上,便可以上观云海,远看林涛。而天地之间仿佛唯我唯一,陶然忘记,妙不可言。   一只鹅黄色的飞鸟顺着风起伏,努力地扇动翅膀,维持住稳定和平衡。   前面忽而落下了一缕白发,那努力在山风中保持平衡的飞鸟落下,爪子轻轻地抓住了这一缕柔软的白发,似乎是松了口气。而后哗啦一下就摔下来,小爪子抓紧白发接晃晃,被一售白皙手掌轻轻托起来。   白发如雪的少女安静地坐在这一座山上看着人间。   原本只是垂落到了肩膀这个位置的白发,此刻也已经垂落到腰间。   三十年的岁月眺望人间,她的面容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眉宇安静,眼瞳大而幽深,如同无光之夜,面容没有丝毫的血色,背后是带着狂面具的少女一只手拿着一柄玉梳,一只手轻轻托起柔软白发,帮她梳理。   白发少女的声音安静,哪怕是陪伴了她三十年的天女,嗓音仍旧没有丝毫涟漪。   倒不如说,她因为耗费了巨大的心血,出来之后陷入了长久时间内的虚弱状态,这三十年时间剩下的部分又都在安静等待,珏也只是告诉了她部分人世间的基本知识而已。而庚辰,昆仑的第一神将在拼尽全力将她们护送出来之后,就自行坐化了。   “只是可惜啊,当初本来希望陈渊杀我,沾染我的气息,如此我就可以在他转世的时候,大劫到来的时候也出现在人世间了"   庚辰临死的时候,心中遗憾制极,但是却并不后悔。   “你会在那个时代出现的。”   带着狸狂面具的少女应允。   而后在庚辰疑惑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掌心抬起,气机纠缠不休。但是竟然不止是她自己的气息,那来自于昆仑的清气,还和一道人族根基的纠缠着,时而分开时而又重逢,纠缠不休不曾断绝。   庚辰眼眸瞪大,最后看到少女伸出手掌,摘下了脸上的猫狂面具。   看到那熟悉的面容,看到她语气温和道:“我们订亲了。”   “所以,你一定会和我们相遇。   天神庚辰眼眸瞪大,终于大笑数声,阁眸而逝,再无遗憾,转世而去。   珏回忆着那位支撑着一路从浊世昆仑墟互送她们杀出来之后才重伤爆发,坐化而去的昆仑武神,仔细想想的话,她在后世现代苏醒之后。   就是勉强算是和庚辰有极强因果联系的张若素找到了她,是张若素给了她现代身份。并且将她送到了老街上,完成了因果的纠缠。   原来缘法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结下了啊。   一切的偶然,或许都是命中注定,前尘有缘。   她一边想着一边帮白发少女束发,点头回答她的呼唤。“嗯,我在。”   珏右手握着木簪轻轻转动将白发少女的头发固定住,白发高马尾,一身的藏青色道袍,内里是玉白色的内衬,绣着流云纹路,宽袍广袖。   赤足站在幽幽青石板上,飘逸出尘,空灵幽深,仿佛不似人间。   白发少女看了看风,道:   “你的伤势更重了。”   珏不再开口。   她在浊世昆仑墟的时候,强行操控昆仑城那个级别的纯粹浊气,吐纳入体交手,其中一个对手还是开明这个级别的。这个时候她才顿悟原来天女都是清浊两面的,自己的姐姐们偶尔出现的,赤地干里,杀机如水的一面,都是代表着浊气占据了上风。   而现在她的体内已经不再是浊气战局上风了。   那根本就已经是大部分化作了最为纯粹的浊世气机。功体彻底颠覆。   和往日的差距之大,就连卫渊都无法在一打眼的时候看出来。只是素来习惯了清浊的平衡,此刻浊世气机打破了往日的均衡,占据了上风,压制了清气的流转,这三十年来的时间,每过一日,的气机就开始低沉一丝。   每过一年,便是会和去年截然不同。   此刻的功体不复往日轻灵,而是沉重,厚重,如同撕裂万物的风,代表着纯粹『气』的流动,珏是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地控制住自己的性情不变,不制于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不制于如同姐姐那样令自身权能爆发,引动周围元气,化作灾劫。   “我无妨。”   珏摘下来脸上的面具,双目已自澄澈化作了幽深。   "倒是你,之前我带来道德经,看完了吗?   人世间的文字你还是要学习的,道德经,论语,淮南子这些典籍用来学习文字正好。”   白发少女面无表情,转开视线。   但是环还是从少女毫无表情的面容和那一双无波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丝紧张。   “没有背吗?”国白发少女面无表情。   伸出手摸了摸的黑发。   看到少女不为所动。   然后捧着珏的脸颊,贴过去,拿着自己的脸蹭了蹭。软乎乎的。   语气无波道:“珏最好了。”   “好乖,好乖哦。”   “好厉害。”   『您,怎么又这样』   珏无可奈何,拿着这白发少女毫无办法,道:“算了,今日带着你下山吧,我们再喝杯茶,看看人间的样子,或许他已经下山来了。”   白发少女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们等待在昆仑的附近,在这里也是有边城的,归安西都护府所统,里面来往行人商户一个不少。   在昆仑附近的这一座城池,原本是有一座国,名为高昌。   国主曾经在几十年前和大唐神僧玄奘结为兄弟。   但是却在大唐和突顾的战役当中站错了队,归顺了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阻绝西域商道。   而后被大唐铁骑横扫,大唐名将陈国公侯君集所破,惊惧而亡。   现在高昌国已经化作了大唐的西域县城,玄奘已经坐化。   高昌国主惊惧而亡。   就连攻破高昌名将侯君集也已经卷入了太子之事,坐罪论死。   现在连这国家都不再姓李。   岁月历史往日如烟,只有大日长存,天山不变,三十年前来到这里面带狸狂面具的天女和那为白发的少女面容一如往日,要了一户凉茶。   几道高昌国风格的菜肴,听着周围第三代说书人谈论故事,吃饱喝足之后,白发少女喝着茶慢慢消食。   天女则是透过竹子编制的细帘的缝隙,看着远处的人间昆仑。   “哟,两位客官又来了?咱这儿口味,可还好吃?新的老板认出来珏和白发少女幻化的模样,认出来这是熟客,熟络着山区概念打招呼。   天女正自失神,白发少女喝着茶,嗓音清冷安静,回答道:“不是好吃的。”   那年轻的店主一愣,西域之人,民风彪悍,当即不乐意道:“怎么不是好吃的?!”   “这本就不是『好吃的』。”   白发少女轻声道:“他给我做过真正『好吃的』。   “嗯?可那也不能说咱这就不是好吃的啊!”   年轻店主咬牙切齿不服气道:“这样,我也不和两位客人为难,只是我们这做饭倒腾厨具的,大大小小算是个江湖,多多少少争一口气。   就问上一句,到底是谁做的菜?!谁做的好吃的?!”   “是哪家哪户哪个流派咱们划下道来比划比划。   然后这个年轻气盛的厨子看到那客人垂了垂眸子。哪怕是幻化的外貌,不知为何都让人觉得有一种哀伤的感觉,轻声道:“我不知道,我等他,已经等了三十年了。   在西域这样蛮横泼辣的世道闯荡的扇子这辈子再没能听到这样淡淡的却又挥之不去的哀伤。   只是他还要反驳你看上去还没有三十岁的时候。带着狂面具的刀客道:”今日抱歉,这银子就当作是赔礼。”   “只是这菜确实是不行。”   她站起身来,拉着白发少女,平淡道:“比起你爷爷,做得差不少。   旋即低语了一句三十年前老店主的得意功夫,年轻的厨子一下镇住,眼眸瞪大,心神晃动不止,拉着白发少女往出走的时候,忽而听到了旁边茶馆里面,一名说书人拍了下醒木,润了口喉咙,高声道:“当年西域诸国乱世,大唐神僧一柄九环锡杖,两只僧钵大小拳头打开乱世城门,从而离去的故事咱们已经讲过了。   ”今日就讲一个新的故事。“   “剑仙遁世三十年,一朝入城去,白发如雪,剑气干秋!”   说来诸位看官,却是可巧!“   “这位剑仙陈渊,正是当年和玄奘一同西行十万里的江湖剑客,正是……”   白发,剑仙!   下昆仑!   珏和白发少女的脚步猛地顿住。   白发少女眼眸瞪大,嘴唇微微额了下   “他回来了?!”   那边的饭馆厨子忍不住摇头慨叹道:“真的是,先是一个佛门的大师被说成是暴力的和尚,擅长什么禅杖超度法,又是剑仙一剑斩城池,三十年不老不死,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啊,真的是”   正要说着,忽而听的了耳畔青风流转,下意思转眸。   先前那带着独狂面具的刀客,还有另外一位客人,已然是消失不见。   他回过头来,恼怒道:“你能不能讲点真事情?啊?!”虽然说你讲的确实也很好听很好玩。   ‘但是这还是得讲真事情啊,说你呢,不要盖着脸啊,没脸见人么?”   白泽?!”   说书人掀开头顶的斗笠,微卷黑发,面容俊秀,只是双瞳深处,隐隐流转着紫光。   澄澈安宁,如同昆仑山之上偶尔会流转的霞光。   这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一只手倒提着糖葫芦,一只手拎着骆驼皮的酒壶,里面是甜甜米酒。   吊儿郎当,洒脱自在。   被吵醒之后,把握了下天机,遗憾叹息,发现自己喜欢的那个饮料还得要好几百年才能诞生,阿不,是一干多年。   不由地怅然若失,闻言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摆烂点头道:   “啊对对对,我就是白泽。”   “瞧你这样子,不服气?”   他灌了口甜酒,咬了块糖葫芦,理直气壮霸道道我白泽讲故事,但凭自己随心所欲!   岂会管他人看法?!   记住了啊,我叫白泽!   以后要复仇打架的时候,可不要忘记这个名字。   听书的众人齐齐怒道:“我记住你了,白泽!   “听不清听不清,这么小的声音也算是记仇么?”“白泽你个直娘贼!”   “干他!   『白泽』区域仇恨度稳定upup。   而此刻,一缕长风已经远去。   下昆命,入长安。   故人。 第九百六十四章 白发两相知   “看来,你伤势好了,确定要走了?”袁天罡看着恢复的『陈渊』后者沉默领首。   卫渊自斩出那一剑之后,记忆已经大部分进入了短暂沉睡,在消解掌握那——   剑的玄奥,着导致了真灵越发沉重,唯独这世结束,方才得以解脱,本来该彻底忘却一切,纵剑而亡。只是因为袁天罡是烛九阴的化身,因为袁天罡的特殊性,还记得袁天罡之约,杀入了长安城当中。   烛九阴转世袁天罡认出了其气机命数,联手李淳风,得到武则天同意,以假死让他遁世,又以武皇武周一半的气数,遮蔽住了卫渊的命数,以防止浊世的追杀,防止来自于昆仑开明的敌意。而为其疗伤身伤势,哪怕是烛照九幽之主的转世身,也是耗费了许多心血。   “可惜李淳风那家伙,又睡觉了真的是,喝着酒都能睡着。”袁天罡不满地看了-眼那边年纪不小,却还提熘着酒壶就睡着了的李淳风。   后者总是这样的,说着说着眼前一黑就过去了。   那睡得,结结实实,是又沉又香,让人美慕。有时候都觉得那不是在睡觉。而是在神游万里之外。   “不管他了,这家伙,你我都已经白发了啊。“几十年前市井相逢的样子,我现在也还能记起来,哈哈哈,你当时可是丝毫不客气,一拳头砸在了老夫的眼眶?上,让我记了这几十年。”   也已经白发苍苍的袁天罡提了一壶酒,仰起脖子饮酒,笑意温和:“如何,你也让老夫砸你眼眶一下如何?”   失忆的剑客毫不客气道:“不可能!   袁天罡放声大笑,最后遗憾道:“都是这个样子了,你还不允许吗?”   “总之,你我年岁都已经不小了啊你这一次离开,恐怕,我们就真的没有再见之时了啊。   剑客渊垂眸笑着道:‘这样好办,或许有来生。   袁天罡道:“可是来生不记得过去不识得过往,却又如何是好?   失忆的卫渊证住,眼前似乎闪过了些许痕迹,顿了顿,那些画面散去。   最后仰起脖子饮酒,不复在意,道:”这样好办,我们初见的时候,砸过你的左眼框。”   他带着两份醉意伸出手指了指:“我见面之后,还是打你——次眼眶。”回   “这一-次不打左边,打右边!”2“凑个齐整!”   袁天罡怔住,似乎不敢置信这家伙还敢于如此。   旋即也只是大笑着点头。   “若有来世,若还有重逢。”   袁天罡这一世记忆还未曾恢复,也是个修道人,自然知道轮回转世不过是安慰的话,真灵靠着自身的凝练程度,抵御这天地烘炉,尘世金铁,做到转世这个级别的,难之又难,少之又少,这不过只是好友离别的时候。   彼此安慰的话语罢了,看着彼此的苍颜白发,也没有了争斗的心思随意点头道:   “那我就让你打一次!”   『放心,定会重逢的』   这个时候那边抱着酒壶睡醒过来的李淳风抬起头,眼底-缕纯粹紫色散去。打了个带着甜酒气味儿的酒隔儿,大刺刺道:“到时候你被砸了黑眼圈,可不要后悔啊。”   袁天罡忍不住冷笑道:“老夫可不是你这样的喜欢返反悔的人。   ”啊对对对,世人都知道,袁天罡光明正大,胸怀宽阔,绝对不记仇。   “那是真的,从来都不记仇!   李淳风提着酒壶连连点头。   袁天罡哪里听不出这话语里面的椰,忍不住反怼道:“老夫如何倒是不用你来担心。   ”大不了再被砸上一-次,这往日又不是没有被砸过!   “倒是你,这什么时候都能够睡着小心往后在乘船过海或者江畔垂钓的时候睡着。”   “然后一头栽进了水里面。”   “垂钓把自己给钓上来,做了个淹死的水鬼。   李淳风大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然后双手啪地一合,手里掐着法印。   口里念念有词,皮诚祈祷:   “呸呸呸,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不懂事。”   “说话不能当真,不能当真啊。然后一扬眉毛,怒视那边的白发苍苍的袁天罡,大怒:   ”老杂毛你又咒我!   “你有病是不是,你是上下几干年第-流的算命术士!”   "你他娘的一口金玉铁断,成真了怎么办?”   “真一不小心在干活的时候睡过去一头栽倒水里面,做了水鬼怎么办?”口“你赔我啊?!”   那边袁天罡冷笑喝酒,懒得和这惫懒货色打交道。最终一场好酒宴散掉,大唐的游侠手中已然无剑,失去记忆的卫渊踉踉跄跄,背对着长安,和好友们挥手作别,离开了长安城。而在他的背后,李淳风盘腿坐在屋檐?上,伸手把玩檐角垂下的铃铛,道:   "气运遮身,这家伙该能善终吧。”袁天罡头也不回:“一生握剑不知道杀戮多重,最后希望能够安然老去吧。制于是否善终”。   “若是你觉得,到了最后一生所有经历全部都忘记也算是善终的话,那么,多少是。   李淳风看着远处的长安城:“知道太多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袁天罡。   他带着微笑垂眸,眼底里闪耀着紫微星的星光,强调道:   ”从不是。   白发少女和珏,终于抵达了长安城这样一-座伟大的城市。   而后恰好看到了那白发剑客大步走出来,穿一身锦衣,骑-匹快马,满头白发却仍旧意气风发,倒像是一柄剑扫除了其上的所有的锈迹。   如此才终于展露出自己无匹的锋芒锐利,白发少女眼眸微微瞪大,那一双幽黑无光的眼瞳亮起一丝光,只是语气仍旧是没有丝毫的波动。   “你回来了。   骑乘快马的剑客勒住了缰绳,眉头皱起,回答道:   ”你是谁?   白发少女脸上的期冀凝固。口公你是说,我们在昆仑山,上生死相依?我还曾经被她救了性命?   在一处亭台里,失去记忆的卫渊看着那边安静的白发少女,又看了看那边带着独狂面具的好友一他的记忆。哪怕是有袁天罡和李淳风最后以气运封锁。但是也只是如同竹篮打水,最多只能够稍微阻拦住记忆沉睡的速度,但是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   对于这位带着独狂面具的少女的事情,剑客还记得。   这是自己年少时候做的荒唐事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求亲。   而对在昆仑山,上的经历,以及这白发少女的事情,则是丝毫都不记得了。但是看着低垂着头的白发少女,他不知为何还是感觉到一种。   仿佛来自于血脉深处的亲近熟悉感觉,伸出手按在那白发少女头顶揉了揉,洒脱道:“我确实是觉得,我的记忆有些损失。“   ”不过我也确实是觉得我们应该有些缘分的,感觉很熟悉。   “之后一段时间,你要去哪里?   珏深深看他一眼,道:“会暂且四处游历。   失去记忆的卫渊放声大笑:“那倒是巧了,我之后也要继续在江湖中游历。他拍了拍旁边的坐骑,慨叹道:”年少的时候,只觉得一剑在手纵横无敌。却是因为那和尚,一步长安城都没有走出来,后来虽然说是走了不短的路。但是却也算不上是走江湖,现在倒是好了,无牵无挂。   “我寿命也不长了。   ”最后和你们走一条路,倒也是不负相知一场。   然后朝着白发少女伸出手,笑着道:“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吧。”   眼眸幽深无光的少女伸出手去。   剑客手掌发力,把那个看?上去仍旧年少白发少女抱起来放在坐骑上,自己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提着美酒,在大唐剑仙最后的岁月里面,就这样闯荡着江湖收了两个弟子,-个姓氏是裴,那是后来的大唐剑圣,而另一个是复姓公孙的少女,公孙氏的小女孩子,是那白发少女非要收下来的。   只是因为那孩子唱得一手好歌谣,腰肢柔软,能做长安舞,能做胡旋舞。   白发少女似乎对于人类创造的一切都非常地喜欢。   凹失去记忆的剑仙拗不过她,便也只好答应下来,传授剑术的部分精要出去,公孙氏的少女的根基气力都不如自己的师兄,灵巧敏捷却要更好些别出心裁地将剑术揉入到了舞蹈当中,舞剑器动四方。   这一路上东去北上,曾经在江南的石板路上打马而过,曾经在塞外的大漠里仗剑高歌。   剑仙才踏入江湖,就已经搅动了整座大唐的天下。   虽然不过是十年的寒暑,但是竟然仿佛是转眼而过。   江湖子弟江湖老,更何况本来就已经是苍颜白发的老者,他的记忆终究逐渐地消散,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在江湖当中行走,偶尔连那白发少女和旁边带着狴狂的好友都会不再认得。这个时候,哪怕是珏都知道不能再让他这样行走在江湖。   最后,苍颜白发老者在一座山下的村落里面生活定居。   其名号煊赫,震动天下。   哪怕是来到了这里隐居,也时常会有天下剑客前来拜见,开始的时候,剑仙还会主动地出手,到了后来,他的弟子就已经开始代替老师拦截这些对手,老者白发苍然,须发的每一寸都已经全部白了。   而带着狴狂面具的环,因为浊气渐渐有些压制不住。   为了防止自身的权能颠倒。   防止自己不自觉地性情大变,如同姐姐那样诞生出了[赤地干里]的权能,为祸人间,主动地离开人群。   弟子裴曼也为了防止那些剑客们打扰老师的清修,主动出山-挑战过去。当他有了剑圣的名号的时候,天下的剑客们都说他已经超过了他的老师。于是都开始挑战他,而尊称那位始终沉静,面目安然的老者为夫子],夫子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青石上,有时候一天都不会再说一句话。   原本是他照顾那对于世俗没有什么常?识的白发少女。   到了后面,剑圣裴曼离开,珏不得不离开尘世,剑客失忆,反倒是那少女在照顾他。   直到那一日,他连剑都不认得的时候在弓来百姓们茫然惊呼的时候。   也终于到了自己寿数将要结束的时候白发少女端来煮好的肉粥,剑客靠坐在床铺上,气息虚弱,神色安然平淡。   他白发苍苍,脸上已经有许多的皱纹。   忘记剑。   第一次的忘却,是暴烈,决绝,是放弃一切以求攻杀之力的惨烈。   而现在的忘却,只是如同流水一般安然平静,是静水流深,是真正掌握此剑的证明。   虚弱的老者睁开双目,看到了旁边的白发少女,垂了垂眸子,明明已经是忘记,一切。却似乎因为某种冥冥的缘分,他还记得眼前的少女,也是最为担心的,旁边的白纸上有他在察觉到自己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写下来的安排。   有裴,有公孙。   有珏。   有去大唐长安寻找过去的好友。密密麻麻。大唐的剑仙在最后的逝去之前,将自己所能够想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希望那个并没有多少常识的白发少女,能够在他离开之后的人间安然平静地活下去,最后他伸出手,在那少女白发上揉了揉,道:“好好活下去。”   “要做个好孩子啊。   连所向无敌的剑仙都像是个普通的老人一样了,噪音温和道:   “要不然的话,我可能会变成凶猛的属鬼来教训你的啊。”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带着些自嘲地轻轻笑起来。   白发少女双目大而幽黑手掌轻轻捧着剑仙满是皱纹的手。   语气还是没有波澜,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安静的微笑。“那么,如果我变成坏孩子的话。你可以回来见我吗?”   剑仙张了张口,垂眸,不再言语。 第九百六十五章 重新归于昆仑墟   剑仙终究是死去了。   据传说剑仙去世的时候,天地间有一声苍龙长吟,云霞来迎。   世人尊稻一句劍仙,只不过是剑意通神,仿佛陆地仙人罢了,年少的时候仗剑逍遥,青年则是以十万里天下入剑,临到老来,已经是忘剑无剑之境,到了最后则是舍弃一切,万法皆空万法唯我。   这样的路数过于霸道凌厉,不是修长生的道路。但是一生行事顺遂心意,却也不曾苟活。   大唐剑圣的老师『夫子』下葬,江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来到了这里。   要说是为了祭奠这位江湖先辈,那倒是未必,打算和剑圣搭上关系,倒是真的。   不过半日功夫,这里就已聚集了不少的江湖人,大多都是就在这附近。而后连夜启程快马闻讯赶来,而彼此一对话头,竟然发现夫子去世的消息都是从一位江湖说书人的口里听到的。只是不同的是,有的人在半月前就已经得到消息一路从北地狂奔过来,有的则是三日前。   最后却都是恰到好处地抵达,给了这位剑仙夫子一场算是隆盛的结局。   而彼此一对样貌,那说书人的模样竟然也都是一模一样,真是令人惊叹不已。   此刻见到了彼此相熟的人,便凑到一起闲谈:   “哎,这也是我大唐江湖剑仙的结局吗?”   “是啊,据说也是当年和玄奘大法师一路西行的江湖传说。”   “嘶,玄奘大師?”   “那不是都快要一甲子前的人物了?”   “自然,罢了罢了,且说些新奇的事情,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新奇的事情?”   “嗨,着江湖风平浪静的,哪里还能有什么大风大浪的事情么?   说到底,左右不过是裴将军一剑杀死了那蜘蛛精。据说足足有一座山那么大,被将军一剑穿过透露。而后就是据传说,前几年,河中府吕家有个孩子出生了。“   ”一个孩子出生有什么的?”   “这个孩子可不一般,据传说出生的时候满室异香味,白鹤衔着一道剑穗飞入屋子里面,那剑穗正是大唐剑圣裴将军年少时候闯荡江湖的,后来裴将军循着白鹤而来,见到那孩子根骨奇异,就将着剑穗留下来了。”   “河中府吕氏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用剑大派,就求裴将军给取个表字,等到那孩子长大后用,裴将军拗不过,当时似乎还专门传信询问过了自己的老师。也就是这位剑仙夫子,才定下了给那孩子的名号。“   旁人闯荡江湖,走南闯北,最是喜欢这些江湖传奇,连忙问道:   “是什么?”   那大胡子享受尽了旁人的目光和恳求,这才老神自在,悠哉游哉道:“河中府吕氏,取名为岩,山上之石,字洞宾。而这位剑仙夫子只是给了一个号,『纯阳』   “虽然我是不知道老剑仙为何会突然赐给『纯阳』这个号。”   “喷,说起来这个可不得是让他一辈子抱元守一的吗?哈哈哈”   “是以为吕岩吕洞宾,号为纯阳子,哎呀,出身于江湖世家,又被剑仙赐号。”   “這位呂家的小公子,长大后恐怕也能在剑术之上,名震一方啊哈哈哈。”   “哼,那却未必!”旁人自有嫉妒且不服气的,抚剑冷笑道:   少时了了,大未必佳,这样的教训还少吗?”   “吕洞宾,吕纯阳。   听名字就不是个会用剑术的!   众人哄堂大笑:“铸青锋,你的名号倒是会用剑的,可也没能闯荡出什么来啊。”   “就是就是!”   江湖中人,最是放荡不羁,哪怕是这丧葬之上,也多有轻狂调笑的言语。但是等到真正开始了丧葬之事的时候,他们还是都止住了自己的情况,变得安静肃穆下来,除去了这些江湖人之外,尚且还有这个山村的村民们,来这里,送那位剑仙夫子的最后一程。   名震天下的剑圣裴昱和江湖第一美人公孙仙子都来。   只是扶灵的却还有一位带着面纱的少女。   白发如雪一般。   这样名声着重的剑仙夫子去世,哪怕是往日素未谋面的人。此刻脸上都露出庄严肃穆,哀伤之色。而那些曾经被夫子多次救助的村民们更是感觉到身边一座遮风避雨的大山离去,多有垂泪嚎哭的模样,而裴曼和公孙则是眼眶泛红。   大唐的剑圣,能够掷剑入云,以鞘引之,剑气纵横。   此刻手掌都在颤抖,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年少时遇到强大无比,仿若仙人的老师已去世。   夫子的靈前環繞著一片悲信。   唯独那白发少女,仍旧是面容冷淡,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那双眸子幽深而无光。   没有表情,语气没有波动。   如同一块坚冰。   娲皇之血,娲皇之灵,但是却是由浊世天机所创生的生灵,本就是如此。   这样的面无表情冷淡无波,在平常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扎眼。更何况是在这样人人都悲伤的氛围里,简直是刺眼不合群到了极限,乡野村民都有些看不惯,暗地里交流,议论纷纷,语气当中,颇多的排斥。   “奇怪,夫子抚养了她这么多年。”   “可是这夫子去世了,她怎么连一点难受都没有?”   “是不是也过于绝情了?”   “就是就是……”   裴曼虎目横扫,江湖侠客,又在战场上磨砺杀气煞气,走的路数和卫渊截然不同。   曾经镇守一地。   并且亲自参与大唐对奚人、契丹和吐蕃的大战。最终官制左金吾大将军。   正三品的武将。   似是缘分,这一个职位的权势和位格,基本可以对比大汉时期的卧虎。   掌宫中,京城巡警,烽候,道路,水草之宜;   凡翊府之翊卫及外府饮飞番上,皆属之。   庇护皇家执掌京城军队,权势之盛气运之强,比起寻常品武将丝毫不弱。   是因为裴昱的剑术之强悍可怖,才让他在无战事的时候离开战场,担任如此职位。   这一下非但是说闲话的村民,就连周围的江湖人都刹那间觉得周身一寒,明明是盛夏。却是连一只虫儿都不敢作声,仿佛瞬间变成了隆冬腊九。   最终这一场白事结束,裴昱亲自招待来访的客人们。   灵堂刹那间就变得一片安静。   年岁正好,姿容绝艳的公孙看着师兄把客人们送出去,暗叹声气,她和师兄自小陪伴在师父左右。所以知道,这位白发少女素来都是性情冷淡。无论何时脸上的表情都不会有丝毫变化,说话的语气也是十多年如一日的古井無波。   『您不必在意他们的说法,我们都知』   女子忽而觉得不对,转过头来,刹那间失神。   她看到那白发少女站在那里,右手抚摸着木棺,一双眸子幽黑无光,大滴大滴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少女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用手掌擦拭眼角的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最后低下头怔怔看着双手,看到一滴一滴的眼泪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她拾起头,看向公孙:   然后托起白皙手掌上晶莹的泪水,像是托着宝物,没有语气起伏地,轻声柔软询问道:   “这个就是眼泪吗?”   “所以,我这样,是在哭吗?”   “我心里有些难受。   公孙,这个就是人类说的悲伤吗?   公孙面容悲怆,忍不住俯下身子抱住了少时就跟随着的白发少女,哭泣起来,白发少女面容还是那样的平静,没有波澜,被抱着,却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   语气还是没有波动,但是那分明比起哭泣还要悲伤,还要柔软和无力:   “他,醒不来了,对吗?”   剑仙离去,裴昱和公孙悬求少女跟着他们,最后她同意了。只是在路上的时候,等到剑圣和江湖的女剑侠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白发少女的踪影,他们大惊失色地寻找了许久,却还是没能够找得到。   不想要再经历生死离别。   ‘也不想要再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们,有朝一日苍老,死去。   尽管是没有能够说出来,但是还是心中抱着这样的念头的白发少女选擇了離開。   她懵懵懂懂地再人世间行走,然后重新回到了之前等待卫渊从昆仑回到人间界的那一座山,似乎觉得。既然等到三十年的话,能够等到他从昆仑回来。   那么等待三干年的话,他是不是也能够再一次地回来?   况且,环可能也会偶尔回到那里去。   只是当她抵达的时候,却忽而感觉不对,猛地抬起头,看到那座山的山上,不是那带着独狂面具,身着黑红色劲装的少女刀客。而是一名穿着圆领黑袍的文士,而少女   瞪大眼睛,看到了她的阵容那是一尊气势恢弘,身躯缠绕碧色雷光的恐怖魔神!   无边浊气气浪升腾不止,让天地万物一片混沌,苍穹之上,乌云密布。   周围的百姓们惊呼着要下雨收拾东西。而白发少女面容却刹那紧张起来,而后那边的文士似乎也有所感,缓缓低下头来,看着那边的少女,背后的巨大神魔之体也瞪大眼睛,嘴角露出了微笑找到您了!   殿下。   偷偷地从昆仑墟跑掉的话,天机尊主,可是会不开心的!”   声音逐渐变大的时候,神魔已经一步踏出,身躯豁然巨大化,化作了常人不可以见到的狰狞恐怖的浊世神魔,白发少女抿了抿唇,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脑海中想起来那苍老剑客在自己记忆逐渐丧失的时候给她写的《小白生存要义》。   出招。   一剑剑气恢弘。   那神魔下意识伸出手,朝着这一道剑气砸落。   后而少女已经转身,踏步。   生存要义,走为上策!   神魔出手,将这一道剑气捏碎的时候,才察觉到了不对,看到那少女哒哒哒地跑掉,方才大怒道:“休走!”   “殿下,还是请住回昆仑墟玉棺当中吧!”   他本是浊世天机伏羲在昆仑墟附近留下的后手。只是之前昆仑墟的事情,因为开明封住了气息,没能察觉。   此刻淄世伏羲不在。   若是他回来发现娲皇走丢,那作为看守,怕是会经历惨烈的惩罚。   死得一点都不完整。   落在伏羲手里,不管是哪个伏羲都一样。   死,是最奢望的结局。   但是他本身实力仍旧极为强大,也是能够在大荒山海诸天万界留下名号的级别。而就在他立刻就要抓住少女,已经能看到那飘摇的白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震撼的高呼   “卧槽,老婆不要收衣服了!   ”天上有神仙在飞啊!   那神魔被这一嗓子给震了一下,意识下意识一顿。而后察觉到不对。   卡擦一声。   只觉得后腰一凉。幽静被洞穿了,动作刹那僵硬背后一名青年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眼底散著淡淡的紫光真好骗啊。   他声音顿了顿,语气平淡从容我白泽骗你,都不用第二下。 第九百六十六章 睡一觉就能见到他了   若是说起大唐最出名的方士,一者为袁天罡,一者为李淳风。   这两位都是上知天文星象,下识卜算命格。   当世便已经名声隆盛。   而这两人的死亡也极有些玄妙和趣味可言,据传说为了寻找去世时候的风水宝地,二人同时约定外出寻找,看到底是谁选择的位置风水更好,以完成这一辈子最后的赌斗。而选择了相对的方向,最为让后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便是,这两位最后选择的地方竟然是同一个。   一个用铜钱为标记,一个用银针作标记。   而最后便是银针刺入铜钱里。   两位大方士相视大笑,而后同年去世,葬于此地。   实在是美谈啊美谈。   而后——   一个大铁锹砸在地上,黑发卷曲的年轻版本李淳风哐哐哐地开始刨坟,最后喀拉一下直接把另一个'自己的棺材给挖了出来,然后啪啪两个大耳刮了打上去,道:“醒了没?这事儿怎么样了?!”   年老版本的李淳风爬起来。   了。”,我老腰有点扛不住   『啧一』   “总之,那边的那个本体现在傻了吧唧把九首根基给分了,现在估计弱得要死,西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陆吾那小子被暗算睡得要死,照这么下去,这小子怕不是得直接睡过大劫去了。到时候锚点一拔,就是给人暗算躺平的事情。”   “麻了。”   “确实是麻了。”   年轻版开明仔?李淳风。   年老版开明仔?李淳风。   两个趴在自己的坟墓面前,相对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最后年轻版本的那个把头发挠得乱糟糟的,道:“算了,我找了编号20366的‘我   ’,让他从陆吾那家伙身上薄点真灵下来,多少得给他搞一个转世身,藏一两个锚点。”   “以免真的给暗算掉。”   年老版本李淳风道:“那打算找什么锚点?”   年轻版的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不过,陆吾那家伙那么死正经,要是被发现我们给他搞转世身的事情,应该会很生气。”   “确实,那就不让他察觉到!”   “对,所以我给他的真灵气息稍微加了点,要不我们一起?”   年轻的开明仔打了个响指,空间出现裂隙,另外一个身穿黄衣马甲的开明仔提着一壶酒还有一道真灵过来,三个开明仔分局而做,看着被薄出来的那一个真灵,眼底有兴奋。然后搞出来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命格。   被包围的陆吾真灵气息化作一直手掌大小的猛虎在那里叫着。   三只开明仔齐齐一笑。   陆吾真灵的浑身毛发都炸开了   “嗯,来,首先这家伙严苛古板又正经,这个是改不掉的。”   “对,把记忆封锁一下,目的是为了找个锚点,不是让他转世。”   “那就加点勇武!”   “再加点豪迈!”   “加一点点天资中庸,加一点点武学天赋!”   “再加一点点医学天赋。”   三个开明仔围着陆吾真灵往里头塞。   最后年轻的那个,眼底闪烁着紫色的澄澈光芒,咳嗽了下。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灌灌,庄严道:“但是即便如此,这个也仍旧没有办法和陆吾本身区分开来,会让他无意识察觉到。所以我们要找到巨大的区分,这就是,我找到的气运!”   “不单单能够让陆吾的这个真灵锚点和他本体发生巨变。”   “还可以完美地统筹你们刚刚加进去的那些。   “哦豁!”   『好东西,那这是』   “当当当魏武帝曹孟德的气运!   年轻的开明仔眼眸亮起,嘴角神色愉快,神采飞扬:”这样的话,加一点点,陆吾真灵转世锚点对于异性的爱好和追求就会变得完全不同,咳咳   ,也就是说,会喜欢人妻,后世名为NTR的玩意儿,但是呢,但是重点来了!”   “陆吾本身的意志又极为坚固。”   “道德水平都快要和本座比肩了。”   其余两个开明分身满脸鄙夷。   年轻开明仔不在意,只是双眼冒光,兴奋不已道:“这样的话,她的道德水准就会和被干扰后的感情观产生巨大的变化,产生巨大的冲突,想要做坏事,却又死死克制住。”   “就好像前面有个箱子,却死活不能钻!   ”只要想想后来纠结的样子,我就觉得愉快!   “所以我们加一点就好,加一点就在年轻的开明仔满脸期待小心翼翼倾倒的时候旁边的年老李淳风,以及送快递开明齐齐出手。   面无表情地拍在了开明肩膀上。   那一小气运哗啦一下全倒了进去。   “再加一点就好……卧槽加多了!   开明仔僵硬抬头,看到旁边李淳风吹着口哨转移视线看到送快递来的开明分身观察蚂蚁上树,等它们爬上去,又用手把它们划拉到了原本位置。然后又等到他们爬上去,又哗啦下来,最后李淳风振声道:“放心!"   ”要是没什么情况,陆吾不会发现这个真灵转世锚点。”   “要真是大劫来临,也靠着这个锚定了自我意识,这就代表着是我们救了他!”   “那他是该生气呢?还是该感谢我们?!”   “哈哈哈,只要一想到她满脸纠结憋屈的模样,不就更加愉悦吗?”   最后一只开明快递仔沉思:“而若是他提前发现了。   “那么……"   李淳风补充:“倒霉的就是本体!”   三只开明仔对视一眼,齐齐举杯:“好耶!   最后喝完了一壶酒,开明仔摇摇晃晃站起来,道:“那么你,用这个铁锹把埋回去,过一段时间,现在的『本体』就要来了,不能让他发现不对头,还得瞒着烛九阴那个小气冷淡的家伙,一边找大姐一边还得照顾陆吾那个铁头,真的难啊唉。”   快递员开明不满道:“那你要做什么?”   “我?我当然是还得去做大事情。"   开明仔拍了拍衣服,道:“重要的事情。   于是在自己挖了自己的坟,又找来自己三个人一起在坟头打牌喝酒之后。   又成功把铁甩锅给自己,让另一个自己把自己埋掉的屑中之屑成功脱身。   循着『坐见十方』的最强辅助权能,关键时刻,拦截到了找到了浊世娲皇的浊世神魔,顺便还在路上洗了个澡睡了一觉买了一根糖葫芦。而开明仔带着微笑对着那边白发少女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搅动了下手里的东西。   背刺了这浊世神魔的居然是一根糖葫芦。   慢条斯理地把这一根糖葫芦一点一点拽出来,简直是酸爽。   画面太美,简直是不忍直视。   浊世神魔惨叫数声。   回身打算出手,开明仔退后半步,打了个响指,虚空当中一道道的空间裂隙出现。而后无数时间线上的开明出现,坐见十方,短暂爆发出了天,地,四方,生死,过去,未来,这十方概念,青年随手把糖葫芦一刨,反手拿出另一根,咬在嘴里,五指伸出,眼底紫色流光转动。   天,地,东,南,西,北。   “过去。”   “味来。”   五指握合,手腕缓缓转动,咬着糖葫芦,淡然道:“十方俱灭。”   于是神魔在十方范畴,俱灭无存。   开明仔吐出一口气,摇摇晃晃走下来,看着那边的白发少女,洒脱笑道:“哟,姑娘,知道一个叫做渊的家伙埋在哪里吗?   我和他有缘分啊,很久之前就见过了。”   白发少女看着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本能地觉得这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没有敌意,开明看着那无敌一世的剑仙墓葬,嘴里咬着糖葫芦,貌似是还有几分认真地拜了拜,道:”……未曾想到,你这一世攻伐无双,却也还是这样的下场啊。”   白发少女语气平静:“会有人,来找他?”   开明懒洋洋看了她一眼,打开一壶酒,将酒撒落在坟前,内里有来自于陆吾的一律真灵,同样飞入其中,嘴里咬着一根糖葫芦棍子,刺破舌尖沾染了真灵之血,而后反手插入了墓碑前面,道:“我和他,之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但是呢,之后还是要依仗他了。”   “毕竟我之后做的事情,大概率会没了,大概率会被反向侵染,不得保持自我。”   “到时候,我就是真的要死了。”   “所以,就像是庚辰一样,和注定要入劫之人留下烙印   ,留下【并非转世分身,不被天地大道察觉却真实存在的烙印】,借此锚定真实的自我,不制于不明不白被阴死了,呵,你大概不大明白这个意思。不过,为了防止这家伙的肉身被利用。   我还要做一件事情。"   他笑了笑,袖袍一扫,气机忽而燃起。   将眼前这一片区域的真灵和气息全部焚烧,化作虚无。而后看向那边的白发少女,他自己这一次是能够阻拦住。但是本身他暗中行动,朝不保夕,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更何况要真是人间一世他也就勉勉强强护住了。   可这根本就不是一世两世能说得完的。   开明看向那边白发少女,道:“那么,我有一个办法,让你很快就能看到他,如何?”   少女晃了晃头,语气没有波澜;“你要教我学坏吗?   “嘘!嘘!   开明仔头皮一麻,手指抵着唇边嘘了好一会儿,满头冷汗道:“别,您可别。”   “我已经惹了陆吾,本体,烛九阴。”   “还不想再继续惹上伏羲和元始,还有你的本体?嗯?还是姐姐   ”总之我的权能都是辅助,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   ”一口气惹了十大巅峰的六个,那已经不是坟头蹦迪了。”   “那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埋了。”   开明看道那少女并没有被自己逗笑,只好叹息一声道:“算是一种能够让你见到他的方法,也是在这风起云涌的大世里面,唯一安全的地方,甚制于,比起天帝那里,还要更安全开明带着白发少女行走于人间。   最后看到了张勋因为裴昱剑气和公孙剑舞而狂草大进。看到了裴昱和公孙成婚。   最后开明带着放下了人世间杂念的少女,返回了昆仑墟。而后靠着『坐见十方』的权能,把浊世伏羲的逆反先天大阵给重新拼起来。却也散去了原本的效果,只剩下温养。   而后目送那少女自己没有犹豫,主动回到了已经困了自己数干年的玉棺。   “这样就,可以了吗?”   开明带着微笑合上玉棺:   “睡一觉,你就能见到他了。”   玉棺闭合,白发少女慢慢闭上眼睛,周围一片冰冷寂寞,死寂地仿佛与世隔绝。   但是制少还有记忆在闪耀。   她闭着眼睛,回忆那老迈剑客给自己写的《生存守则》回忆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最后在想到了长安城外,剑客拍马而出的时候,神色温柔下来,而后自己朝着那剑客伸出手。   她的意识陷入昏沉,沉沉的睡去。   忽而惊醒。   白发少女抬起头,下意识拉了拉手指,触碰到了旁边道人的袖袍。   旁边石夷正在打坐,而青衫献坐在一侧青石上看着远处风景,青衫龙女注意到了白发少女的视线,垂眸还之一笑落落大方,那边是钦原鸟和凤祀羽在分享小吃。而小道士阿玄痛定思痛觉得师傅有难。   弟子服其劳,正在打算今儿的饭菜自己来。   而大秦军士们正在结阵防备。   白发少女眸子恢复安定,往后靠了靠,看向旁边的卫渊,看到他眼眸微垂,发丝当中已经掺杂白发,眉宇却还年轻,心中安心,手指轻轻地拉着那道人的袖袍。而后少女突然察觉到了一丝锐气,视线上移,看到了在他眉心之处,缓缓汇聚,丝丝缕缕的金色气机。   道果——『剑』弃剑忘剑一干五百年后。   主动来投!   卫渊双眸微闭,似乎仍旧还在沉睡,呼吸悠长而平缓,毫无锐气,便已经引动诸多概念自行量聚。   我不求道。   而道自來。 第九百六十七章 天地绝世之【剑才】   “怎么了?难得看到你也会困倦,居然睡着了。‘   “看来,你还真的是信赖他啊。”   白发少女还在想着些什么,伴随着轻快的语气,青衫龙女从青石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掌,看了看那白发少女,噙着笑意地道:“你刚刚可是睡了有一会儿的。”   “是想到些什么了吗?”   白发少女点了点头,视线微垂,穿着浅青色鞋子的小脚凑在一起点了下地面,补充道:   “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青衫龙女愣了下,下意识地以为是娲皇之血和娲皇灵性残留的影响,疑惑道:   “伏羲?”   白发少女面容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面无表情:   “伏羲?”   “那是谁?”   青衫龙女轻叹声气,而后莞尔一笑:“你这句话被伏羲听到的话,他会哭的。”   “虽然我倒是也很想要看看他哭起来是个什么样就是了。”   龙女献看着盘坐在石壁之前,似乎在沉睡,气息悠长的卫渊,看到他眉心出现的丝丝缕缕的气机,往前几步近观,而后神色渐渐凝重:   ”.这是,他不是说疗伤吗?怎么自身功体反倒是开始提高了,这比起之前一段时间,功体的境界提升了何止一成?”   “照这样下去的话,等到走出南海的时候,他的功体就要成火候了。”   “只是,这稍微有点不对头青衫龙女上上下下仔细地端详了一段时间,终于察觉到了问题在哪里-   气机的流转和变化不同。   平常修行一般是主动地吐纳吸收诸多的元气来投入体内的。但是这一次,那道人根本就没有去引导吐纳。但是天地万象就已经主动追逐而来,常人追逐道。而道竟然主动来寻他,青衫龙女沉吟许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只好道:“奇怪的境界。”   ”与其说是修行,倒像是天地之间要诞生一件蕴含大道的宝似的。“   ”这家伙到底是在修什么?“   “是功体么?也不像是因果啊,更没有丝毫的浊世气息。”   白发少女轻声道:“剑术。”   眼眸微微亮起,她似乎猜到了,等到卫渊这一次再醒过来,就能够记得起她。   “剑术?”   石夷睁开眼睛,缓声道:“只靠着招式,也可以走到这样一步吗?”   白发少女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语气无波道:   “不做出前无古人的事情,怎么能够抵达前无古人的境界?”   青衫龙女抬了抬眸子,察觉到这和往日语气没有丝毫不同的话语里面的些许异常。   石夷颔首,没有注意本该是没有感情波动的少女话语中自然而然地护短之意。   就好像是我的惠最好,你们都不准说他!   不准!   面容刚正坚毅的天神只是思索许久,道:“有道理。但是,我们可能不能在这里呆着了……”   指了指仍旧闭目吐纳,气息越来越幽深的卫渊,面无表情道:“这样的动静,简直就像是天底下最为顶尖的制宝,吸天地之精华,纳日月之灵性,现在还好,动静不算是太大,等到一会儿之后,动静恐怕就收不住了。”   “到时候天上飞的,地上走的,但凡是有点实力的,都会想要过来。”   “然后把这个家伙给带走。   白发少女面无表情道:“带走?做什么?”   天神右手扶着剑,同样面无表情地道:“谁知道呢?他现在这个状态,也根本没有办法战斗。   “毕竟是自然散发庞大元气,吸纳天地大道纹路汇聚的根基,自然会吸引来许多的敌人。”   “或许会是某些美艳的女神,浊世大神之类,打算抓他,以他这样特殊的体质为炉鼎。”   “没日没夜,颠龙倒凤。”   “采补成渣。   青衫龙女献脸颊微微凝固了下。   “也或许,会是某些穷凶极恶,强大疯狂的隐世古神,打算把他抽炼魂血,淬炼为兵器。”   “或者直接吞服其肉,用以修行。”   “留在原地,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白发少女视线停滞。   沉思,起身,转身走到吐纳沉睡的白发道人旁边。白皙面容没有丝毫表情。   伸出手,一只手从道人腿弯   面无表情,一下发力。   但是那看上去只是寻常身材的道人却是动也不动。就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的涟漪,只是白发少女发力的时候,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容涨得通红通红。但是虽然涨得通红,却还是在努力的发力,最后哗啦一下坐在地上,陷入沉默。   啪啪啪。   少女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衣服,爬起来。   走到青衫龙女献那边,拉了拉她的袖口,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我拉不动。”青衫龙女忍不住捧腹笑出声来,看向那边垂眸吐纳的卫渊,道:“看来,那里坐着的,不止是『他』,而是更重些的东西,人间界素来都有道法无量,重不可量的说法,亦或者命运沉重,大概是这样的东西。”   石夷尝试之后,即便是他也无法搬动这个时候的道人,只好放弃,仍旧面无表情道:   “这样的重量,恐怕只有不周山可以凭借蛮力搬动。   既然无法做到,那么就只好留在这里,在此地布防,尽可能在他悟道的时候遮掩气息。   你二人在这里底护他。   石夷大步走出,钦原毫不客气地跳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石头脸,没有想到你还挺会吓唬人的嘛?   “吓唬人?”   石夷转眸。   “是啊,什么什么采补,什么吞噬的。”元气少女手舞足蹈。   献姐姐和小白都被吓住了。   “其实要我说,卧虎被采补一下是吃亏还是占便宜还不好说呢。毕竟他都是这几干年纯阳之体了,像是什么合欢派啊之类的大姐姐,阴阳采补一下,咳咳,那不就是勾栏嘛,还是不亏的哦。”   石夷面无表情:“什么吓唬人。”   “当然,我确实是有做一定的隐瞒。”   “毕竟部分浊世神魔为了变强,采补炉鼎的时候,一般来说不分性别,种族,体型,外貌。”   “荤素不忌。”   “生死不论。”   “只要可以『用』就可以。”   钦原鸟呆滞,而后脸色一下被吓得煞白。   有几分发自真心恐惧几分小心思地拉住了石夷的战袍。   结结巴巴道   “石头脸,那你可要保护我啊!浊世什么的,太恐怖了。”   石夷暗金色瞳孔看了她一眼:“放心,你会安全的。   元气少女松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保……   ”你这么弱,浊世神魔不会看中你的。”   钦原面上神色一滞。而后眼眸瞪大,一张面颊气得通红,咬牙切齿:“混合铁的直男,钢筋级别的!”   “你你你,你和那个卫馆主是李生兄弟吧!”   “嗯?不,我是天地所化生,不是人族。”   石夷的认真解释,让钦原气得胸膛起伏了好几下。而后天神挣开她的手掌,大秦的玄色战袍鼓动,右手按在钦原鸟的头顶,一如既往语气平静:“而我,会阻拦他们。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钦原鸟张了张口。   最后面容张红,点了点头:“嗯。”   然后看到石夷袖袍里摔下一本书。   “第一章 ?论『浊世神魔』的阶级落后性。   ”第二章 ?浊世神魔内部尽兴思想上的改造和革命的可行性”   『第三章 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第四章 推翻浊世大尊,创造浊世神魔支部的步骤   “第五章 ,建立可持续性清浊二界元气互通秩序的可能”   钦原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得呆滞茫然。   这个男人,太纯了。   脑子里就只有搞革命……   他实在是太爱革命了。   南海和西海的交错之地。   神代海外的辽阔士地之上,有一座山,名为常羊山。   南海的惊变,导致了祝融的火焰寂灭和浊世的力量联合,笼罩了包裹南海全部海域。   部分的东海和西海区域,而常羊山就在这里。只是此刻,这一座山的封印已经被打开,缺少了首级。因而性情特别狂暴的战神刑天,已然不知所踪。   “哼,烛九阴应当已   经被开明牵制住。   “他封锁了开明参与大局的可能,某种程度上,也就代表着,也被开明所拘束。”   “思蠢之事啊。”   在这一群浊世神魔当中,围绕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女子,穿着铠甲也无法完全遮掩其曲线,高大,面容美艳,浅褐色的长发垂落到腰间。   只是美中不足,其右眼连带着右边的脸颊竟然被残忍一剑斩过,导致面容几乎被分成两半,显得格外狰狞。   周身缠绕血雷。   喧器恐怖。   蕴含有随意便可将世上生灵打碎化作齑粉的可怖力量。“还素来传言,烛照九幽之龙洞察入微,极为难以对付,可惜,竟然会被开明牵制住。却不知道,这南海之地才是最终的核心之所在,那位火神祝融,打算在此地彻底地颠覆生死和阴阳。而唯一能够阻止这件事情的九幽之主,竟然不在,竟然在遥远的昆仑天门之外。”   “现在,失去自我克制力量的刑天被放出来。”   “女丑之尸的设计也已成功。   “必然掀起层层的祸乱。”   “南海封印已经完成,分开内外,再无法进入,烛照九幽也没有用。”   旁边的属下道:“尊主,也是要小心些的。   浊世雷尊冷笑道:“小心?现在已经成为定局,烛九阴必败,清世必败!”   “若是想要翻盘。”   “除非这里。”   “在这个被封印隔绝内外的南海里。”   “还有一尊九幽之主!”   “可是那怎么可能?”   浊世雷尊放声大笑:“此事已毕,该去收尾,联手开明,将烛九阴留下来了”将手掌的酒壶一握,周身暴起恐怖的气息,萦绕血色的雷霆。而后猛地腾空而其,掠过长空,正当这个时候,忽而察觉到不对,看到一个个只有本能的生灵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下意识转过头去,恰巧看到了淡金色的流光冲天而起,仿佛灿山烂晨曦,撕裂天地。   浊世雷尊的动作瞬间一顿:“   这是……”   “剑气?”   “有宝级别的名剑出世?”   她面容狰狞变化,下意识抬起手掌,按住了那几乎把袖的脸颊分成两半的恐怖剑意,想到了一干六百余年前的大唐剑圣,面容数次变化。   道:“先随我去那边!   血雷横空,直扑杀向那边的剑气长虹。   其余神魔没有什么意见,自一干六百年前,那一剑之辱后,这位浊世的雷尊,对于剑,以及剑客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恨意,恨到了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杀一名清世剑客的级别。若是遇到了剑道的宝,都要尽数折断,将名剑以雷霆击成齑粉。   浊世雷尊,带着过往的怨恨,心底消散不去的恐俱和杀意。   朝著那劍氣恢弘般的寶而去。   唯願天下劍客。   皆不得好死!   折斷此劍。   再去昆命!” 第九百六十八章 人族战神但是是复数   血色雷霆震撼苍穹,一瞬间就掠过了此刻南海区域的天穹祝融的火光连带着『真实』附带的浑浊,让人心底压抑到了极限,那一道霸道雄浑的雷光掠过天穹的时候。非但是没有让这天穹变得稍微明亮了些,反倒是更为浑浊。   而在这一道血雷朝着那一道冲天而起的金色剑芒巨柱急速遁去的时候。   追随着这一道血雷的神魔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仍旧是随着这位浊世雷尊而去,另外一部分则是变化了方向,朝着『常羊山』之后的方向而去。哪怕是被对于剑客的恨意所占据了内心,她也没有彻底地失去理智,没有放弃背负着的任务。   尔等前去,确认那刑天仍旧还在执行任务和目标。   一众神魔化作流光,瞬间远去。   战神刑天,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   虽然说在这个级别里面不算是综合实力最强的那一部但是论及战斗和杀藏,是真的在上古年代都有壮阔大   硬碰硬把山海大荒的大部分神灵都给接了一遍如果说把姬轩辕刑天蚩尤姒文命凑出来的话,那就是上古人族四大平头哥。2逮着谁接谁。   只要将其释放,再引爆了之前刑天体内残留的煞气和愤怒足以在四海诸国掀起一阵杀戮。   而如此的杀戮以及带来的愤恨和后悔。   又会进一步地将刑天的心境拉入彻彻底底的疯狂当中。   直到最后,化作一把没有理智没有智慧只知道杀戮战斗的兵器。   这个是周密的计划,连祝融都不曾察觉。   而事实上,祝融单是应对『真实』,就已经牵制住了他的绝大部分精力。   勉强看顾好南海的区域已经是竭尽全力。   而在神代西海范畴内的常羊山,女丑之尸,以及女儿国这三个区域,根本就是已经无暇顾及。再加上浊世雷神的奔走和活动,整个神代南海的区域已经化作了一个极致危险且不可控制的空间。   哪怕是天帝的群星和伏羲的天机,也无法在短暂时间内进入。   而等到他们进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万物皆成定局,不可更改。其中一名浊世神魔冷笑道:"听说刑天乃是人族的战神。   "不知道入族战神在杀戮人族的时候,是否一样的无可匹敌?"哈哈哈。   而且非但是杀戮,还因当是虐杀!残忍的虐杀!"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些人看到这位战神时候的表情了。"   众浊世神魔心中多有期待,期待可以看到那位战神出手杀戮众生,最后凝聚一尊以杀孽疯狂恨意懊悔为核心的魔神首级,彻底从人族战神化作浊世战神,迎接这样一尊强者的加入。而以他们的遁速,几乎是转瞬就已经抵达了前方一座人族的城池。   诸多浊世神魔立于上空。   看到这一座城池虽然因为突然陷入了浑沌的状态,而有些许的骚乱。但是竟然还难得地维持住了正常。   人们在街道上奔走,速度稍快,打听消息。   也有些自恃武力的人组成小队外出探索。   总之虽然说略有些骚乱,但是终究还是较为安定的模样。   没有被掀起杀戮,没有死亡,更没有这样那样的乱想发现。   没有如同浊世神魔所期待的那样,刑天的战斧砸碎城池,斩杀青壮年,在孩子的面前杀死父母,在老者的面前杀死儿孙,手中那柄和山峦一样沉重的战斧横斩出去,撕裂城池,把人如同麦子一般地割倒下。   没有!   完全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神魔面色难看。   在这城池里来来回回搜寻了十多遍,得出的结论是,那个失去首级暴怒的刑天没有进入城池,他们惊愕不易,旋即费劲心思,方才在城池之外足足数十里处找到了刑天的尸骸急急赶到的时候,看到那位战神刑天就站在那里,丝毫不动。   更不曾去攻击人族。   你!刑天!   其中一名神魔茫然而后手中多出一面奇特的灵宝震怒道为何不动手?!催动手中能够干扰神魂暴虐的灵宝,欲要操控刑天。   但是刑天仍旧是不为所动。   最后实在是被吵得烦了,刑天的肉身?以乳为目,以脐为口,面无表情我是文言。”   是乐师。”   是诗人。”   不是攻城杀人的武将。我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所以这个命令我做不到。???文官?!   手持灵宝的浊世神魔大怒:"你在骗谁?   上古人族第一战神是文官,你在当我傻吗?   你们人族的文官有什么问题?!”   速速给我攻杀!   他强行驱动手中的灵宝打算不顾一切,靠着手中这一件有名号的宝物来控制住这失去真灵和首级的人族战神,刑天昂首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嘶吼和咆哮,没有真灵,就越发容易受到这一类宝物的干扰。   刑天的气机逐渐变化地癫狂而混乱。   此刻以乳为目,以脐为口。   隐隐散发出一种极端的狰狞和疯狂。   最终双手握紧了那柄位格其实并不比轩辕剑差多少的战斧大钺,周身环绕着极为稳定的煞气。   浊世神魔到这个时候防方才松了口气,叠角渗出大片大片的冷汗,几乎喘不过气来   太好了。”   "终于控制住了。”   旁边的神魔皱眉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手中托举着法宝灵珠的浊世神魔咬牙回答道:"意志力太强大了……强大到恐怖。??!旁边神魔不敢置信:"可是他已经被斩首了啊。   但是他到现在过去几千年的时间仍旧还能够抵抗住这灵宝的催化。   就好像他哪怕已经被砍下了头颅,失去了真灵封印了六千多年。   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在抗拒对人族出手。   浊世神魔咬牙切齿,旋即微微一怔:   "额…………好像是姬轩辕,姒文命,以及一个拎着盐罐砸他眼眶的小子除外。”   他想要把姬轩辕给剁了。   把姒文命殴打成渣。   最后把那个混蛋小子埋在盐罐子里面腌掉。’   浊世神魔不解为什么刑天残留的尸骸当中,还有如此浓郁的恨意。但是这件事请也已经和他无关,松了口气,缓声道不管如何。   那厨子也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人’   刑天也不可能因为遇到他而失控。   先试试他的实   就当此时天边突然飞来一道流光呼啸破空之力,霸道无双,几乎是瞬间就将这魔神手中的灵宝刺中那神魔气机暴起,强行控制住,谁知道箭矢之上流光暴起,几乎化作了一条散发磅礴气息的青龙。   摇头摆尾、青龙衔珠。   咬住灵宝飞起。   是谁?!   神魔怒而转身,旋即微怔住:   伴随着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动静,一匹高大的赤色龙马踏着烈焰走出,低声嘶鸣,高大男子身穿铠甲,青色战袍,骑乘着这一匹驳龙马,右手握着一把材质极其特殊的长刀,其上有青龙盘旋,左手抚须,平淡回答:   炎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   奉军师之命。”   在此侯之久矣。”   神魔面色骤变"怎么可能?!   在人族之劫当中斩杀了开明一首之后,便已直入大荒世界消失不见的关云长驱动战马平淡回答道"四海之中三海都和外界有所联系,唯独南海却始终笼置在阴云之下然有妖异之处。.5019特   "但是又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毫无疑问,是在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应当是和南海相关连。   "极端危险,又不可控的地方。   善如,战神刑天尸体埋藏之处,西海常羊山!   关云长将那少年军师的话重复了一遍,掌中新铸的青龙偃月刀抬起,指向前方。   刚刚那青龙衔着珠子飞起来,而后天空中一道身影闪过。   赵公明顺势将这一枚控制人神魂的珠子握在手中。   另一个方向,和关云长一同行动的张辽张文远也出现。"三者呈现三才之势,将几名浊世神魔—一包围,而那神魔先是惊悚于素未谋面的所谓军师,竟然能够靠着南海异变推断出这些事情,旋即更是心中一寒——   如果说那位军师看出来了。那么烛九阴   会猜不到此地即将发生的事情?   而若是他已经猜测出来,那为什么会前往昆仑和昆仑城交接的地方制衡开明?   他有什么谋算?难道这里当真还有一位九幽之主,还有一位足以和祝融交锋的强者?   开明,开明——   『坐见十方』?!这里有问题!   神魔脑海中瞬间明白过来,心中刹那焦急,想要将这件事情   尽快地告诉浊世雷尊,但是此刻这三位伏兵气机纠缠封锁住了他们的道路,只好压下心中焦急,冷笑道:确实是聪慧过人,人族当中也是有些许的天赋啊。   ”"但是可惜,可惜!   尔等还是太过于骄纵,区区三名人族,谁给你们的勇气敢于和我等交锋?!   数名神魔气息猛然地腾起,化作狰狞恐怖,浊世神魔之气象   只是却发现前方三者竟然面色不惧,心中隐隐然有些不安却看到那黑脸大汉赵公明叹息道"还好在来到这里之   卫馆主和诸葛先生已经构架了天庭符第体系并且靠着延申让天庭符策体系蔓延到了神代海外   他神色肃穆双手仿佛握住虚空的某个不可见的兵器龙虎山,赵公明19   在此,彰显神州神话,重现传说。   天穹之上突然风起云涌,哪怕是浊世的封锁都未能完全锁定。因为这个是纯粹的气机的传导,磅礴恐怖,神代四海之中三海的天道瞬间暴起。而后化作三道明亮气机轰然砸落,直接将那三者笼置起来,而后,三人的气机越发疯狂地提升。   赵公明身上出现墨色铠甲。   双手握着龙虎盘旋的巨大铁鞭。旁边一只黑豹嘶吼咆哮。   于是这里的不再是寻常的道门护法—   神州道门正一龙虎玄坛元帅。   他语气威严地道了一句,如同过去在龙虎山上做法会而后带着笑意,道:也是财神,赵公明。”请教了。   有猛兽首级身高十丈的浊世神魔瞳孔收缩,感知到了那一缕大日之力。   不可能!   这,怎可能   张文远手持兵刃,舒展身躯,气息之上,已经多出了星宿特有的变化。锐利锋芒。   传说升华为神话,勾勒天上的神州天庭符篆,得以展现更强的姿态。   掌中如同吕布一般的方天画戟指向了那位大鹏首级的妖魔。   带着一丝不像是武人的温和微笑。   贪狼,七杀,破军。   神州天庭主杀北斗七星星君,破军星张文远。来此诛杀诸位。   为首的浊世神魔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人族,这个始终都是被他们排除在目标之外的甚至于从大荒离开的种族。   似乎开始展露出了不同。   一个是大日之相一个是群星杀伐那另外   他下意识抬眸   忽而便被一般霸道煞气锁定   嘶吼的龙吟,磅礴恐怖的信仰之力,转化撬动了四海之中三海的天道,此刻在东海足以看到一条苍龙长吟,最终归于南海,关云长身躯之上奔走着苍青色的雷霆,右手青龙偃月刀越发沉重霸道,刀锋抵着地面.   刹那之间,前方那魔神只感觉到眼前一道青光掠过,而后就是霸道恐怖的刀芒。瞬息逼近!   一双凤眸张开。   瞪大。   胸膛之下心脏疯狂跳动,将热血鼓动到周身。   这是驰骋沙场之悸动,是为了大义而战之狂喜。不再是当年逃亡的汉子。   不是大汉的寿亭侯。15019非   不是武圣。   而是——   平地一声怒声如同惊雷炸响。   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羽关云长妖魔   受死   明亮刀芒落下。   那名魔神心中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   第一刀只是起手式。   势必最弱!   拦住他!能拦住!拦—   他气机暴起,下意识抵抗第一招。   心中自信从容。   拦得住!   于是刀芒落下。 第九百六十九章 锋芒最盛   灿烂无比的刀芒瞬间斩落。明净无暇。   青龙偃月刀的刀芒顺势劈斩而出。   沙场之上的武将,习惯了气势如虹,大开大合,对于力量的收敛倒不像是江湖武人那样地小心翼翼,这一刀刀芒直接从那魔神的眉心凿穿进去。而后从后背的铠甲上倾泻而出,森冷霸道,破开大地,撕裂山脉,直接飞入汪洋当中才算是结束。   一片死寂。   关云长战袍被劲风激荡而起。   战袍微拂,于是那魔神张了张口,再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仰天便倒。尸骸在中间就已一分为二。   鲜血散落。   一击,即死!   满场死寂,就连其余几位浊世魔神都心中失神,赵公明也是咂舌,倒是张文远没有丝毫的迟疑,掌中的兵器猛地凿出,忍不住大笑道:   将军的第一刀,其势最强,哪怕是温侯都不愿意硬吃的。”   "尊下竟然愿意接下身负『三界伏魔天尊』位格的关将军第一刀。”"张辽佩服!”   "哈哈哈,下去之后,寻那颜良,应该是有共同话题的。”   对面的魔神心中震怒,但是却被背负『北斗破军』之位格的张辽死死纠缠住住。   那有着大鹏首级,高大如同一座小楼的妖魔则是腾飞在空中,和财神爷斗杀在一处,最后被两根大铁鞭一上一下敲在额头和腹部,直接将额头砸了个窟窿,囫囵倒下,赵公明难得打了一次酣畅淋漓的架。而不是在人间界鸡毛蒜皮的事情,长笑道:   "乱来找事。”   "活该你下辈子做个穷死鬼。”"一辈子都不开张。”   霸道的雷霆,惨烈的刀光,大日,群星,以及最为纯粹的人族战场煞气,齐齐涌动在一起,浊世神魔能够追随着浊世雷尊前来此地执   务,自然不可能是弱手,但是此刻竟   然陷入了颓势。   对面似乎同样也是杀伐场上打过滚的老杀才。   而且像是憋了几百年几千年没有开过张的那种。眼下是来泻火了。   其中一名魔神趁着赵公明一时不差,施了神通唤回了控制刑天真灵的法宝,强行怒道: "刑天,速速听令!速速听令!“见到刑天还是没有动作,索性右手一捏,拼尽全力。直接将这一件灵宝粉碎   浊世神魔性情暴烈,直接以放弃这一件灵宝为代价,最大程度地激发对于刑天真灵的控制。   刑天身躯摇晃了下,周身的气机越发地疯狂暴躁,嘶吼咆哮,双手握住了浊世准备的兵器。   关云长神色不变,袖袍一扫,手中一张卷轴豁然展开横贯于苍穹之上。   其中是一个个名字,上面有着对应的指纹,是以按着血按下的,放声道:炎帝姜氏后人,当代仍存在四百六十万之多。   为神州姓氏第五十位。   刑天,认清楚!   战神刑天的身躯刹那顿住,似乎被炎帝后人的名字和痕迹所动容,赵公明在人间界呆久了,下意识一句战神刑天你也不想要让炎帝后人知道你为非作歹吧?   看了看那边的二爷,好歹是控制住了吐槽的欲望,只是大笑道:'刑天,请奏乐吧。'   "??﹖奏乐?! ”   那浊世神魔怔住。   而后忽然感觉背后一寒,感觉到天地之间仿佛刹那间变得一片阴沉黑暗,让人心中沉郁僵硬,让人心中恐惧。而后似乎在背后突然亮起两道血红目光。   "是啊!”刑天放声怒笑。   猛地双拳提起,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恐怖速度轰击!气势如虹,如同雷震,砸地那神魔身躯僵硬,在刑天那如同血肉模糊。   弹奏你!   而后双手合起,如同鼓槌,浑身肌肉暴起。重重砸落。   首级如同狮子,能够吞下山峦,饮尽江海的大妖魔脊椎直接被砸断。"敲击你!!   "然后“   刑天双手轰然砸落,不用兵器,靠着拳脚招式,砸出了一声一声惨叫,砸出血肉崩碎的声音,砸出骸骨断裂的声音,砸出了魂魄的哀嚎和真灵的呻吟,刑天真灵不在,只剩下被灵宝激发之后的暴虐杀心,杀得越发狠辣,却只是放声长笑:   高歌你! ! ! ”用拳头跳舞!用肌肉高歌!   神魔临死之前不甘愤怒道:"你不是说,你是文官,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吗?"是!”   "我是文官,没有他们那么弱小的力量。"   刑天狞笑′着提起战斧:   哈哈哈,不要跑!接着奏乐!   "接着舞!   你们不是想要看我打架吗?来啊!   上古之年,文官表率!   无可四敌的诸神噩梦,人族最强的戈矛,以敌人的死亡为乐曲,以血肉的撕裂为高歌,炎帝部族形天,后世所流传的战神刑天,正在围殴魔神,阔别六千年之后,再度一个人能堵住一堆魔神疯狂地殴打。   只是打到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感似乎不大对。   和当年在大荒打得神不大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的刑天没有脑子。   所以他非常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接着殴打。   连关云长都收回了青龙偃月刀,看着那边放声大笑的战神刑天,叹息道:"看来,是用不着你我再出手了。   这样几尊神魔,不是他的对手。不愧是上古战神刑天。   张辽颔首。   赵公明摸了摸胡须,忽而道:"可是,刑天刚刚似乎是被控制住了,要是他待会儿打完这些浊世的魔神之后还不尽兴,冲着我们来了怎么办?   关云长和张文远动作一顿。   看到那边的刑天缓缓起身,无首的身躯仍旧无比高大,比起坐在战马上的战将还要巍峨,还要予人无可匹敌的,恐怖的压迫力,张文远无可奈何,道:"赵财神。”"是不是你们财神都有这样一出口就会灵的本事?   "我记得卫馆主似乎也抱怨了好多次了。   说就是你出了口,他才那么穷的。   赵公明脱口而出道:"他胡扯!   而后咬牙切齿,大怒道:"他穷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不要乱甩锅!   我是财神,不是穷神,不是穷神!   搞清楚啊你们,哪个财神爷最多只是不让人发财,会让人变穷的吗?   你们在侮辱我!   关云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微抬,道:"两位,闲话少提。"我等现在还得要面对这位上古战神。   虽然说一直都想要和他交手,但是现在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张辽颔首:?"怎么做? ”   关云长道:"军师有锦囊的。”   赵公明无奈:·都什么年代了,诸葛武侯怎么还搞锦囊这一套?关云长语气平淡道:".军师说这个叫人设。   他看了一眼,道:"按照军师的说法,刑天此刻真灵没有恢复,意识还不够清醒,充斥莽撞愤怒,这个时候,最好是能够带着他多绕几圈,等待时机。   张辽看着那边似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嘶吼着的刑天。"如何让他始终跟着我们?   没有真灵,性格鲁莽,且情绪激怒的情况下。   大概率会被我们牵扯一段时间就会自己随心所欲地行动了   果不其然,三人只是面前带着刑天往远离海外诸国人族城池的方向走了片刻,那位战神见到无法交手无法厮杀,就渐渐觉得乏味起来,   开始打算转移方向,朝着其他的方位奔   去,关云长拉住了驳龙马,想到了那位少年军师给自己的东西。   取出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   张辽疑惑:"区区现代的机关,便可以拉住战神刑天的注意力吗?   关云长颔首:"军师对于此等事情,从不曾误判。   他操作打开手机。   内部蕴含着留影类法术。   而后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出现在虚空中。笑容灿烂:"嘿,刑天!   而后竖起一根中指,文雅道:   '我你爹。   一众沉默中,早已经奔到了远处,煞气上涌,逼迫神智的刑天动作一顿。   而后毫不犹豫转身拎着战斧狂奔而来。   仇恨值直接拉满。   浑身裹挟着煞气杀机,放声咆哮:"姬!轩!辕!   我杀了你!   论如何三个字精准拉爆战神刑天的仇恨值。姬轩辕,告诉你这个秘密.JPG。   众人沉默了下,关云长维持住了自己的冷静。"走! ”   金色的剑气流光冲天而起,化作了的金色元气越发地纯粹灿烂,隐隐然几乎有几分云霞缭绕的感觉,石夷转过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卫渊   道:"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简直像是传说当中的唐僧肉。”"不知道可不可以下厨。”   石夷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当中这个离谱至极的念头给收回来。   望向远方,双瞳当中,金色神韵暗藏。   以她的实力,已经能够看得到遮蔽天穹的恐怖血色雷光,看到了遥远彼端追随在那血色雷光之后的身影,皱了皱眉:”『雷霆』吗?没有想到,确实是难缠的对手。   钦原鸟满脸紧张: "是,是那种身高十丈,腰围也是十丈。"生冷不忌,死活都不在意的那种吗?   "不,非但不是,而且还是一位貌美的天神。   石夷颔首,注意到那边青衫龙女献的细微表情,面不改色补充道:   "只是可惜,性格偏激,不为人喜。”   天穹之上,血雷炸响,那为美貌女子看到了神色平淡,面容坚毅的石夷,表情一下变得难看起来,道:"石……   石夷的语气平静:"久违了,雷霆。”   那为浊世女子的脸色很臭,倒也不是说打不过石夷。只是眼前这家伙就是最不愿意遇到的对手。除非一瞬间能够把他达成渣,否则的话,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石夷就会恢复原本模样,简直是雷暴类权能概念最不愿意遇到的对手。   "石夷,你为何守在这里。   你不在西北天境,来此作甚?难道说这元气,和天帝有关?”   石夷沉思,顿悟,面无表情道;"是。”   他右手握着剑,面无表情道:   这里是帝君期待了六千年岁月,如今方才要成熟的果实'。”是帝君所在意的存在。   "汝等妖魔,退下。天帝在意的存在?   雷尊冷笑道:"原来是帝俊都看重的一柄剑啊"   石夷沉思。若有所悟。   剑类道果,似乎也可以如此称呼。颔首道:"然也。”   "是三界八荒,古往今来,锋芒最盛的一栖剑   "好一柄三界八荒,古往今来,锋芒最盛的一柄剑!雷尊放声大笑,狞声道:"那么,哪怕对手是你! '我也要,拆了!!!   石夷双瞳幽深,不避不退,正面迎击,双方便在这天穹海域之上,展开厮杀。   唯独卫渊,呼吸越发沉重,缓和。   他的眉心那一缕缕金色寒芒所汇聚的气息越来越精纯。   仿佛一柄,只差最后一步便可铸造完成的名剑。 第九百七十章 化凡为仙好久不见   卫渊觉得自己是沉沦于一场似乎永远无法清醒的梦中。   在这一场梦里面,他眼前仿佛有无数的画面起伏,变化,时而看到了在大荒山海当中行走的男子,时而化作了骑乘青牛的少年,亦或者化作了手持名剑铁鹰,伴随着大秦的铁骑,纵横天下,莫可当者的锐士。一场大梦几千秋。   卫渊的意识恍然苏醒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血雷横空,看到了白发少女和青衫龙女献围绕在自己的身边,石夷面色冷硬,一次次地和那位强大无比的浊世雷尊交锋,浑身被恐怖的高温雷霆击打出了一个个狰狞可怖的伤势。   血肉散开,露出白骨。   其上奔走着雷霆,高温烤灼着血肉。   只是转瞬之间,雷霆尚且还没能够消失,面容冷硬坚毅的石夷已经恢复如初。反手一剑劈出去。   被那位貌美艳丽,却是右边脸颊和眼睛被一剑劈碎劈斩出狰狞痕迹,看上去有些狰狞的女子一下抓住了石夷手中极为标准的秦剑,而后似乎是被这一柄剑而激怒,道:"不准用   剑对准我! ! ! "   五指握合,霸道恐怖的雷霆之力砸落。   石夷手中的秦剑崩碎。   但是仍旧面无表情,仍旧气机沉稳,靠着双拳和女子交锋。   卫渊安静'看着'这一幕一幕的发生,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伸出手,就能自然而然地感知到对面,就可以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乡一样,从容不迫地回到那个区域,回到就被白发少女保护在身后的身体里面。   只是不知为何,他反倒不再着急回去。   亦或者说,现在的他想要真灵跨越岁月,还需要一点反向助力推动一番。   甚至于他的记忆慢慢恢复,真灵缓慢恢复这个过程,犹如花朵重新绽放。需要一个过程。   不可能一蹴而就。   卫渊此刻也只是刚刚恢复了楚汉时的记忆。等一下……回去?   那么现在是在哪里?   卫渊收回视线,环顾周围,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是在山间的一座村落旁边,看到了前面的墓葬,眼眸微垂,缓缓念出来: "恩师大唐剑仙夫子陈讳名渊之墓。”   "弟子裴昱,公孙立。”   "……[陈渊?那是谁?”   卫渊疑惑不解,抬起头,看到了一千六百年后本体发生的事情。但是正如同他的本体仍旧还是在那里安然沉睡,卫渊此刻也心态平静缓和,如同古井无波,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山水风光,索性毫不在意,扫了扫袖子,漫无目的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完全也不在意自己现在是根本没有肉身,只是洒脱而行。   循着冥冥之中的『因果』,逢山过山,遇水过水,远远地看到一座城池当中,有清朗的锐气冲天而起,凌冽清寒,如同一柄名剑,当时正是夜晚,卫渊抬起头,看到和着一座城池相对应的夜空之中,星光大亮。   稍微推断一下星图,恰恰看到那正是二十八宿当中的斗宿和牛宿。   卫渊讶异。   踏步进入城池当中,寻找了一番。   竟然发现这位剑气冲霄,气冲斗牛的,竟然是一位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孩童,腰间玉佩醒的状态,倒是没能一眼认出这剑穗其实是他曾经弟子所用。   只见到那孩子持一柄木剑在院落里面挥舞。   似乎不成章法。   引来了院落当中,族中长辈的善意玩笑。   唯独卫渊,一眼看出那少年不成模样的剑势之下,竟是异样地锋锐凌厉,不是凡俗。   那边有这少年人的家族长辈含笑道:"好啦非洞官喜剧王a犬国   "且先休息一下,喝杯茶润润嗓子。”   "敛,好!”   "你啊你,这孩子明明还不到能够取表字的时候,怎么就现在喊起来了?"旁边妇人颇多埋怨,那一身劲装,似是江湖剑客的男子倒是不甚在意,哈哈大笑道: "无妨无妨,反正这表字和名号都已经取了,早点喊,还算是比较耳熟,也算不错。"   "哈哈哈,来,岩儿,告诉大伯。”   '你是喜欢吕岩呢,还是吕洞宾,亦或者说吕纯阳?   他玩笑逗弄着自己的侄儿,那孩子却忽而转过头去,看向那边家里院落的墙壁,男子微惊,快步走出。却是什么都没有见到,疑惑转回身来,自笑着道:"洞宾在看什么?外面什么都没有啊。”   名为吕洞宾的孩子疑惑不解。   他刚刚,明明感觉到了…………剑意?   卫渊没有驻足。   尽管说这个孩子的天赋异禀,但是似乎不是让他在这里驻足的理由。   他能够冥冥之间感觉到,他的缘分,他的因果,还在更前面的地方。但是要说这个所谓的因果究竟是什么,他却也说不上来,如此飘飘荡荡,不知道许久,忽而一日青山之下,得以见到一名佩戴长剑骑乘白马,高歌纵酒离开的李姓剑客诗人。   失去记忆的卫渊只是顺手和这名为李太白的剑客借了一壶酒。   他总觉得自己和对方似乎很有因果,拿一壶酒好像不算什么。   后者也非常豪迈,接下酒壶就递给他,洒脱大笑:"便当作一场缘法!”   只是这失忆道人万万没有想自己毫无财运,和那剑客一交互,连带着这位从小锦衣玉食,少时不识月,呼做白玉盘,你不认得什么叫月亮,但是却认得什么叫做白玉盘的家伙。   一如京城,就财运大减,舍于逆旅。   结果朋友来找他喝不起酒,得解下配饰卖酒。狼狈不堪。   留下了『金龟换酒』这样的典故。是所谓'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   为什么?   因为某个财运倒霉到底的家伙拎了李太白一壶酒,便得让他用金龟才能抵回来。   而李太白在京城里穷困潦倒的时候,卫渊方才在一座城池当中驻足,楚汉争霸之年的记忆也已经彻底恢复过来,得见天空之中,煞气弥漫,隐隐然可以见到无数的怨气冲天而起,化作了古战场的模样,其中两方士卒拼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般响动。   其中一员将领一只手提着一把剑,一只手提着自己的首级。   时常放声怒吼,怨气冲天。   虽然说寻常百姓是眼不可见,耳不可闻。却仍旧是受到这煞气冲天的干扰,时常会做噩梦,休息不好,整座城池都笼罩在了一片压抑的氛围当中,卫渊看着那一座战场。却是微微讶异,认出了这战场上的双方。   而后仔细端详作为这噩梦和戾气最为深重的无首大将军。   看着他提在手中的头颅。   越看越是觉得熟悉,越看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竟是故人!   沉吟许久,卫渊这一缕真灵提着酒踏入其中混乱战场,踏入了那恐怖的梦境杀伐当中,其交战双方,无数的悍勇战卒都不能靠近卫渊半分,如此行为自然引来了那边的无首将军的注意力,他一只手提着兵器,一只手提着自己的首级,放声咆哮。   才转过身来,奋起武力,打算劈斩下来。   却只是见到一点寒芒凌厉万分,直直点在虚空,明明首级已经被斩落。此刻竟然又有一种万箭飞来,即将穿心而过的森森寒意。刹那间身躯僵硬,动弹不得许久,却看到前面一名道人打扮的男子洒脱笑道:"许久没有见面了啊。   那无首的将军喃喃自语:"..:渊?”   卫渊大笑道:"然也。”   提了提手中酒壶,笑道:"难得手中一壶好久,要不要来共饮一杯?”"钟离昧将军。”   钟离昧,秦末之人,原本是为西楚霸王麾下战将,后来西楚霸王猜忌,担心有杀身之祸,转投汉朝,在韩信麾下作战,只是可惜,一个韩   信,外加一个钟离昧,终究是钟离昧先死,韩信似乎也有了将钟离昧交出去以求自保的念头。于是最后,钟离昧愤而拔剑自尽。   而韩信也在这一次骚乱当中被降为淮阴侯。   卫渊在那个时代曾经和他相识,最开始是对手。而后是战友,此刻难得遇到故人,彼此饮酒,钟离昧只是道当年韩信愚蠢,当年若是韩信之智慧,加上自己的勇猛,刘邦都不敢轻举妄动,韩信将自己交出去之后没过多久,果然也死!   "他不知道吗?当年那个和他一起喝酒吹牛的好兄弟刘三儿,在坐上皇帝位子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啊。钟离昧扼腕叹息。   而后在提起项羽的时候,亦是沉默,只是连连饮酒,不再多说。   最后看到眼前道人哪怕是一缕真灵,也是纯粹轻灵之气,和现在的自己,截然不同。   “光在的自己,截状不同非   迟疑许久,欲言又止。   卫渊喝了口酒,自然开口道:"钟离昧将军有什么要问的吗?”   钟离昧将手中的酒放下,一定神,翻身拜下道,嗓音沙哑道:"渊兄弟不知,当年我自杀死后,怨气太重。却因为兵家刚正肃杀,无法为鬼,跌跌撞撞千余年,转世为人。只是可惜每每睡梦当中,才能记起些许前尘往事,如同疯魔,痛苦不堪。"   "今日见到渊兄弟,似乎还能够保持自我灵性清醒。万望恳求,度我一度! 度我一度! ”   卫渊的记忆恢复到了三国太平道时代。   只是不知道为何,对于当年从老师那里学到的《太平要术》,此刻心底却有诸多不同的见解,使得这一门道法,越见幽深,越见玄妙难言,更是不知为何,就好像是和某个非常渣滓的家伙彼此互殴了无数年,对于先天八卦感悟高深得可怕。   新的《太平要术》,已然是和内外逆反先天八卦联合。从元始天尊无意思的高屋建瓴之下。   化作了一种极为玄奥,妙不可言的功法。   只是因为先天八卦的作用,其可以拆分为八份,各自不同。却又可以联合唯一,施展出强大莫名的招式,当即缓声道:"既如此……我自可以传授你道术功法,只是相应的,将军要帮我寻找其他十名弟子01以为同修"   "八人合一之力,或许,你我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钟离昧叩首应下。   卫渊当即将柔和了伏羲级别先天易术的功法缓缓道出,道:"三昧真火,钟离昧你修行者是火卦一部.……"他声音顿了顿,想到来的时候,那一腔锐气凌厉,道: "修行有成之后,可以去河中府吕家,找一个叫做吕洞宾的孩子。”   "传授其功法剑术。   '吕洞宾, 乾金之象,乾卦纯阳,我已给他留下了纯阳之号。”   '我来之时,见到邢州广宗有一倒骑青驴的老者,你可一观。”   罗浮山下,一名唤何二娘的女子……"   钟离昧d一应下。   卫渊揉了揉眉心,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又在开始复苏,感知到这个时代开始疯狂地排斥自己,记忆没有全部恢复,故而不知道为何,只是   询问道:"钟离昧将军这一世转世,名字叫做什么?我好去将你点醒。”钟离昧灵性道:"权衡之权,名为钟离权。"   卫渊颔首应下。   第二日,城中忽而便出了一桩怪事,诸多百姓大多都没有睡好。只是这睡觉睡不好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故而大家都熟悉,只是临到日上中天的时候,忽而有一道人走入城中,找到了钟离世家,见到那家的二公子钟离权正在看书。   忽而那道人大步进来,旁人拦也拦不住。   那道人大步近前,只是一掌轻轻敲下,大笑着问道:"钟离权? ”"嗯,是我,道长是…………"   那道人不答,只是当头棒喝般询问;   "是汉钟离?是唐钟离?”   那素来温和的钟离权怔住,而后眼眸瞪大,忽然便是抚掌大笑,笑得泪流满面:"是汉钟离!”   "是汉钟离也!”   钟离世家的人不知道者什么情况,齐齐焦躁起来,家丁提着棍棒出来,忽而却见到那道人大笑数声,转身腾空而去,已经不见了身影,都被震慑住,齐齐拜下,只剩下了那钟离权大声高呼"是汉钟离,是汉钟离!”   卫渊吐出一口气。   气机交锋流转,点化八仙,带来的岁月因果几乎猛地加持在他身上。   恰到好处地一下将他送回到原本的本体。   眼前雷光奔走,也不知是打了多少次,斗了多久,那血雷似乎终于绕开了石夷。   从卫渊真灵在大唐时苏醒,5到他真灵见到吕洞宾,点化钟离权。   足足三天三夜!   贵为浊世雷尊,硬生生没能甩开石夷。女子的心态几乎要崩了。   就是连续重复性枯燥工作了足足三天三夜。而事实上,因为石夷展开权能的原因,对于青衫龙女她们来说。只是外面三天三夜,对于浊世雷尊,在交手双方的感官上打了三年不止!   而且永远都是出招,uu看书 .uukanshu. 石夷受伤。   石夷恢复。   石夷出拳。   如此循环往复足足三年!   女子终于是找出了一丝破绽,瞬间甩开,心中终于开始有了些许酣畅淋漓。   哈哈哈,石夷,不过如此!"唯愿天下剑客,皆不得好死!。”   放声大笑,看到前面白发少女以身为盾,保护那一道气机。   毫不犹豫递出一枪:"死! ! !   长枪凌厉霸道,带着果决,带着一扫之前痛苦憋屈的痛快。然后她看到一只手掌轻描淡写伸出。   直接握住了自己的一枪。   血雷逸散奔走,雷尊一口气酣畅淋漓还没散开,就被堵住,抬头看去。   恰好看到那边道人抬眸。   睁开了眸子。   看到他嘴角一点一点勾起,双瞳幽黑如墨,轻声道:"好久不见。"ps:今日第二更足量四千六百字   汉钟离有两个传说,一个是钟离权(东汉),一个是钟离昧(西汉)   《订讹杂录》汉钟离权,唐人。今误为汉将钟窗昧,非'过的收-书的云十 非但是其实钟离权是唐朝人,《全唐诗》中就收有他的三首绝句 第九百七十一章 元始持剑三招杀你   “好久不见温和的语气,安定的神色,却连周围的血色雷光那喧器可怖的声音都无法将这声音压下。   虽然轻微却又声声入耳入心。   “你!”浊世雷尊瞳孔收缩,看着那一双眼睛,明明外貌虽然不同。但是安静从容,莫名让她心底发寒,仿佛看到了无可匹敌的深渊,亦或者说无星无月,浩瀚深邃的长空,让她止不住地感知到寒意。却也不知,亦或者不敢面对这种本能栗的感觉究竟是什麼。   石夷已经大步赶来,提起双拳。   青衫龙女献背后显出了浩荡磅礴,钟山赤水之气象。他们都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高手。   尤其针对浊世作战,都有心得。   一瞬间气息交错。   石夷占据大地,龙女凌空而动,已和卫渊组成了三才之势,气浪滔天,震动苍弯。   将血色雷光,浊世类尊封锁其中。   石夷难得语气稍提,道:“卫渊,出手!”   “这是浊世雷尊,身负当年清界雷神的道果,必须把她留下!”   似是这一声低喝把浊世雷尊唤醒了。   血雷轰然鸣啸。   石夷和献同时出手。   却打空了。   因为他们预判错误了雷尊的选择。   血色的雷霆仍旧是霸道喧器,但是却不再是一往无前。而是猛烈无比地朝着后面的方向疯狂退去,素来刚猛霸道,攻敌无双,有进无退,无可匹敌的雷尊。   主动地退后了!   刹那之间血雷横空,卫渊右手握着那柄有着先天雷霆纹路的长枪,丝丝缕缕的雷霆奔走,却都奇妙地没能够伤到他分毫。   那女子惊怒异常地看着他,似乎终于想到了他是谁却又因为恐惧因为害怕而不敢开口。   石夷那张干年不变的脸,都在一瞬间闪过了一丝丝惊愕和茫然。   逃跑了?!   刚刚那蕴含有霸道血色雷霆的一枪,距离那白发少女只有短短的一指的距离。   但是她的脸上仍旧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和涟漪。只是展开双臂拦在了道人面前,幽深的眸子里大而无光,不起涟漪,仿佛对自己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   收回双臂,宽大的袖袍垂落下来。   因着刚刚的劲风,鬓角的发丝稍稍有些乱。   想了想,还是用那毫无波动的语气道:"你恢复了?   卫渊看着前方那位面颊被斩出狰狞痕迹的浊世雷尊,右手五指握合,剑气层层叠叠地暴起,伴随着一声凄厉哀鸣,掌中那一柄其上镂刻有无数的血雷天地符文的神兵刹那之间,彻底湮灭,化作齑粉,顺着道人五指滑落下来。   然后他自然地伸出手,按在白发少女头顶上揉了下。温热的掌心,熟悉的感觉。白发少女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抬起头,看到那道人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微微弯下腰来,脸上着暖意,眨了下右眼:   “可能是因为你一直都是好孩子。”   “所以我就回来了啊。"   白发少女瞪大眼眸,忽而想到了一干多年前躺在病榻上的老者说的话。   要做个好孩子啊。   要不然的话,我可能会变成凶猛的厉鬼来教训你的啊。   青衫龙女担优刚刚的劲气血雷伤到没有道果,实力不强的白发少女,身形一动已经来到旁边,略带担优道:『阿娲,你怎么』她声音微顿,怔住,看到素来都是面无表情,神色冷淡的少女仍旧还是瞪大了那一双幽黑无光的眸子。   却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下来。   连青衫献都怔住,好一会儿才道:“阿娲,你哭了.”哭?“   白发少女伸出手,还是像是当年那样捧着眼泪。“不一样.   ”不难受。"   她双手交叠抚着胸口,神色安宁而柔和。   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丝一纵即逝,仿佛层花却也同样灿烂美好地让人目眩神迷的微笑:   “很开心。”   “眼泪也可以是开心的吗?”   卫渊心中一口气吐出,眉宇微抬,酣畅淋漓。   看着那边身材高挑,穿着甲胃的女子,步步走出:“我记得你。””一干六百余年没有见了,当年那一剑,是否还在痛?”   浊世雷尊咬牙道:"果然是你!"   石夷略有讶异,缓声道;“卫渊你认得她?   内搭劲装。   外罩宽袍的道人剑指微抬,一缕剑意森森。流转不息,已经锁定了那女子眉心。无风无波无浪之处,却自有一腔凌冽剑意长存。   袖袍罩万物,微微鼓荡,卫渊平淡答道:   ”她脸上那一道剑痕,是我所留。“   石夷神色微凝。   浊世雷尊下意识抬手,捂住了横贯了她右眼和大部分右边脸颊的剑痕,一身气机剧烈鼓荡。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惊怒,还是因为那一干六百年,仍旧挥之不去的恐惧,卫淵左手背负身後,右手并指如剑,道:   “唯愿天下剑客。”   “皆不得好死。”   他踏出一步,周身气机凌厉若剑,道:我亦是剑客。   “要不要试试看?”   浊世雷尊咬牙,周身的气机暴起,引动了天地万象,雷霆奔走,森罗如狱,看着那手中连一柄剑都没有的道人,此刻心中竟然没有了战意。   竟然仿佛眼下这个道人在没有剑的时候,比一干六百年前更为恐怖。   越看越觉得压力巨大。   越看越觉得无可匹敌般的压追感。   那道人仿佛和天地一般巨大,只是垂眸冰冷地看着自己。   "你!可恶!“   浊世雷尊心中的战意不断消解,最终突而猛地一咬嘴唇,流出鲜血,刺痛刺激神魂,眉宇当中重新回到凌厉,双手一握。   出现了一柄巨大无比的长柄战斧,其上有着原初的雷霆符文,有无数的雷光在那战斧之上缠绕不休,仿佛是那最初撕裂昏沉天地的第一道弧光,散发出不可匹敌的威势。   “我承认,你是本座这一干多年来挥之不去的心魔。   正是因为你当年那一剑,我这么多年来,才会对于剑客充斥敌意。”   才会因为敌人用的是剑而震怒万分,控制不住自己。   浊世雷尊缓声道:"但是这只是过去,只是往日的错误。”   “这也代表着。”   “只需要在此斩杀你!”   “本座就可以彻底地打碎我的心魔,更进一步地消化道果。”   战斧微微扬起,旋即猛地劈斩落下,掀起了无数惊涛紫电,恐怖莫名,强大无比,充斥着决然,充着霸道,充厅着欲要和过去种种,划清界限的决绝。   “就可以,更进一步!”   “大道之争,石夷,你最好不要插手!”   浊世雷尊看了一眼石夷。   石夷抬了抬眸子,显而易见不打算这么做。   卫渊看了看自己背后双手捧着眼泪的白发少女,想到刚刚她展开双臂,挡在自己之前,挡在了那一道充斥血色雷光的枪锋之前,眸子微敛,左手五指背负身后,右手五指手指次第律动了下,道:“石夷,你不用出手了。"   雷尊嘴角闪过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   卫渊并指如剑,缓声道:“我亲自来打碎她的大道。伤了她”   “三招,杀你!"   话语落下,卫渊眉心处的金色纹路越发地明亮,如同一柄锐气凌厉,无可匹敌的名剑。   无尽锋芒锐气直指着那无数雷霆,刹那之间,浊世雷尊只觉得眉心刺痛无比,如同一柄剑已经刺入了自己的真灵,剑气暴起将自己的魂魄撕斯裂成为齑粉,仿佛自己已经瞬间被斩杀,一瞬寒意。下一刻,狂暴的雷霆自然而然,奔走流转。   ”第一剑,人间红尘五干年,归故里。"   森冷剑气明亮霸道,瞬间斩裂苍穹。   如同十万里路,如同五干年岁月春秋,刹那之间横贯于天地之间。   雷霍刚猛强盛。   却又如何能抵挡岁月沧桑。   雷光暴起奔走,旋即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已经彻底暗淡消引了下去,只余下了残留的闷雷声音,震荡不休,白发少女抬起头,浊世雷尊双手握着那柄散发着恐怖雷霆的战斧,咬紧牙关,显而易见,已经竭尽全力。   战斧之上,道人剑指抵着,雷霆万钧,不可以侵入此身。   袖袍微微晃动,仍旧光洁如新。   眉宇从容。   谁胜谁负,一眼可知!   道人垂眸,剑指随心而动,剑气恢弘,转而化作精纯。“第二剑,十万里玉龙雪蟒。   踏昆仑。"   壮阔剑气瞬间击破雷霆。   霸道无比的剑光横扫苍穹,于是天地万象,一片明净。   仿佛当真有昆仑景致出现,再无半点雷光流转,更是以剑意遥遥引动了昆仑山脉,那种清世最为特殊的灵地,代表着道果·   诸界唯一的特性如同渗入剑气当中。让这剑意,也多出来了几许森寒,几许凌冽。   一剑洞穿了那柄战斧的斧面。   竟仿佛这道人的剑指,便是天上地下,无双无对的神兵利器!   是最为凌厉森含的一柄盖世神剑。   凌厉之气不绝。   在凿穿了雷,凿破了战斧之后,竟然还生生刺穿了雷尊肩膀,铠甲如同无物,森森剑芒带着一丛鲜血,從後面飛出。   浊世雷尊闷哼一声,功体已然出现了漏洞,出现了伤口。   看着那一柄自己珍藏的战斧出现的丝丝缕缕的裂痕,浊世雷尊瞳孔收缩,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到天地之间一片沉静,那道人右手并指如剑,背后幽深广阔,如同昆仑再现,其双目幽深,映照过去未来的诸多因果。   雷尊之前刚刚激荡而起的战意忽而就像是春日寒冰一般坍塌。   她手掌颜抖,看到那道人提起剑指,似乎立刻便是要出第三剑,再也控制不住,右手一挥,那柄巨大地夸张的战斧带着撕裂空间的庞大力量,化作了一团雷光,轰鸣咆哮着朝着卫渊很很地斯扯过来。而浊世雷尊则是在同样轰鸣的雷声当中,刹那之间化作一道血雷。   遁天而去!竟然是已经仓皇逃去。   卫渊不退不避,看着那撕斯裂苍弯万物的一招。只是袖袍一震,而后拂过天地,广袖长袍如水如云,袖里乾坤之法,也是无法将这最后的决然一招给吞了。但是却成功地引导其方向,让那一道雷光斧影旋转鸣着,轰然砸落在一侧的山峦,直将那大片的山峦拦腰砸断,掀起气浪如潮,雷鸣不绝。   石夷皱了皱眉,最后还是面无表情,道:“你托大了。还是让她跑了,往后注意,雷霾之力,刚猛迅捷,无论攻杀还是速度皆是绝顶。””你或许不惧。”   “但是你的朋友,可能会因此而受伤。”   卫渊摇了摇头,道:“谢了,可是,她跑不掉或者说,她不该逃的。”   卫渊并指抬起,眉宇之间金色流光忽而收敛,剑指之上,锐气更是凌厉。   双目幽深,洞穿因果。   一剑刺出!   浊世雷尊化作血雷,瞬息之间,已经远离了卫渊等人所在的西海区域。而是刹那之间,就直接抵达了南海,抵达了祝融所在的领域,旋即便被那想来不展露自身阵容的『真实』拦下,后者看到浊世雷尊狼狈不堪的模样,道:"?发生什么了?"   “你竟伤得如此之重!”   “这这这,难道说,是那天帝来了?”   “不是,是另一个人族的剑客。”   雷尊气息仍旧还有些虚浮,道:『此人颇为危险,不过我还是成功脱身了』身字还没有说出。   那『真实』忽而感觉一股无边锐气爆发。   瞳孔收缩,旋即便看到那浊世雷尊身躯刹那僵硬,眉宇之间,一股无可匹敌的锐气森然爆发,直刺真灵而出,让那女子双目刹那失去了神采,而后天地之间,平淡声音回答:『第三剑一』   “因果。””命不可逃。”   “谁,出来!”   『真实』面色周边,瞬间后退。   而后看到天地之间出现了密密麻麻,一道一道的金色丝线,散发如同晨曦般的流光。   交错弥布。   上遮天地群星。   下罩森罗万象。   黑袍道人双鬓发白,立于因果之中,眉心金色流光,双目幽深,仿佛映照过去现在,诸多因果,令苍弯越发高远,大地越发深厚,诸多因果密布流转,予人一种空旷幽深,一种身躯额抖,无法抗衡般的压迫感。   道人双手微微一拱,嗓音清冷漠然,慨然如天地之音:“贫道。””元始。” 第九百七十二章 不可测度元始剑君   凌厉的剑气尚未散尽,仍旧有余韵绵长,流转不息。而天际血雷已然消弭。只余残响。   唯独因果流转,生生不息。   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气息逸散,如同星辰流转,越发衬托着那道人气机幽深可怖,空旷幽远,让『真实』身躯微有僵硬,让下意识戒备,周身气息演化,神话概念和相对应的十大巅峰级别的权能已经不自觉流转变化起来。心中更是暗恨不已。   "可恶,这是……·之前那家伙?!上一次是在藏拙吗?!"   雷霆你自己找死,不要把这个家伙引来我这里!其间那浊世雷尊残留真灵似乎还打算要逃跑。   伴随着一道道极为细微,几乎微不可察的血色雷光。   女子真灵衍化为无数道细碎流光,猛地四下奔走而去。   十大巅峰级别,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杀的,聚则成形,散则为气。   只要还有一缕气机存在,那就可以自死亡之中归来。『真实』暗中调整气机,准备庇护。而后却忽而动作凝滞。   那处缕缕血雷刹那之间滞在虚空当重,每一道血雷都被一缕金色因果纠缠住,就在距离『真实』一步之遥的位苦上夏然而I, 『真实』瞳孔玻缩,血雷虚幻,化作了那一位浊世雷尊的真灵模样,是脸上没有剑痕的美艳女子模样,面容惊慌恐怖?道∶"前辈,救我!"   『真实』只感觉眉心丝丝缕缕刺痛。迟疑之下,正要出手。   忽而看到那道人袖袍一拂,语气平淡。"回来罢。"   宽袍广袖如同流云般拂过,而后那袖袍忽而似乎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恐怖幽深,散发出无与伦比仿佛宇审深字一般的吸力和压迫力,那浊世雷尊最后的真灵气息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求饶一句,就已经化作雷光,重新汇聚,尽数投入到卫渊袖袍当中。以因果锁定。   袖里乾坤更为恐怖,已经凌驾于三十六无上神通之上的位格。   而自始至终,『真实』只是僵硬站在原地,不曾出手。   他仿佛还能看到那浊世雷尊最后被抹去的时候,最后眼底那不甘和愤恨的被色。你为什么只是看着?!为什么不出手?为什 '出手?!   你要我陪着你一起死吗?!   『真实』心中暗骂一声,抬眸,看到那道人的袖袍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状态,五指白皙修长,手腕翻转,微微下扣,掌心当中出现了两道雷光,一道纯粹霸道,刚猛无俦,散发着青白色的光芒;另一道血腥混沌,隐含污秽,通体外是血色,内部蕴含墨色流光。正是雷霆道果!   而这两者本是相互对立,彼此厮杀,此刻却以特殊的方式旋转不休,形成了一种稳定均衡的模样,就在那道人的掌心缓缓流转、掌托雷霆,背后因果交错不定,道人的视线看向那一团『真实』,嗓音温和道∶"原来如此,她只是强行以血雷镇压清雷,妄图吞灭。"   "貌似底蕴暴涨,实则根基被牵制,不够精纯,实力反倒下降不如纯粹的血雷。"卫渊抬眸看向前面的『真实』∶"这两件东西,我看道友不在意。"恰和贫道有缘。""我就拿走了。""道友觉得如何?!   视线落下『真实』瞬间浑身戒备。   面对着这样的询问,竟然一时间没有回答。   卫渊同样心底暗中提起了警惕,虽是警惕,却也怡然不惧。   他能够一剑杀外这个雷建,其实是借助了对方内心中足足滋生了一干六百余年的恐退。交锋之时。心中无惧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而心境一旦出现破绽,变得弱小下去,那这个裂隙就会越来越大,如同水缸之中出现了一条裂隙,再多实力都要有折扣。   而卫渊那所谓三招杀你的话,也是进一步加大了这一压迫。那三剑又是他一身修为的最高爆发。   可以说连续三招都是融会贯通了一切道行的绝学。   最后一剑更是在雷尊战意崩溃的时候,以因果和剑术糅合为一,抵达卫渊此刻的最强爆发。   如此才做到了三招之内,斩杀对手的恐怖战绩。而最重要的是   雷尊和他的因果太重了,一千六百年的恐惧,一千六百年的因果。以剑引动。   雷尊几乎不可能避开卫渊的最后一剑。   那因果重到简直如同天地之间一片昏暗,唯独那雷尊高举着雷火,刺目显眼,卫渊甚至于觉得。哪怕是雷尊成功逃入浊世,这一剑她也休想要避开。必死无疑。   事实上这三招也已经是全力以赴了,要是三招之下雷尊都还好好的,卫渊就会被拉入持久战。到时候他功体不全,底薄不足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不过,剑术杀伐之盛,对于眼前这个极尽诡异的『真实』能否做到速杀,卫渊也没有把握。   此刻他已经感知到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有丝丝缕缕的涣散。   隐隐然似乎觉得周围一切都陷入浑沌茫然,无形无质之中?又似平只是自己的错觉。   坚守本心,眉心那一缕金色纹路也越发凌厉。神态却反而越发地放松缓和下来。   而对面,身躯笼置于虚幻的浊世十大巅峰『真实』权能展开。但是同样觉得棘手得很。   棘手到了简直是要逼得他心态不稳的级别。   他的权能干扰靠近了那边,但是也不知道是否有所成功,那道人神色不变,意是连半点连漪都不曾有过,双眸幽深,最为让『直实』头痛的是。哪怕是自身的道果成功破开了对方的真灵防御。可是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发挥效果。按照往日的习惯。   这个时候『真实』会选择近距离诛杀。   至少要靠着试探,主动性地令对方更加地沉入到自己的权能当中去。但是现在,去试探个屁啊!   那道人身周无数因果密密麻麻,交错流转,变化不休。周围又有雷道无比的剑意流转。从方才那雷尊的惨状来看,这丝丝缕缕因果简直是剧毒一般,绝不能粘住!   若是不沾染这些因果,尚且可以和眼前这道人交手。若是沾染因果的话,那就要陷入劣势,需要防备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恐怖剑光。而若是因果足够沉重,足够大的话恐怕旧就会像是浊世雷尊那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真实』只觉得自己面对着绝无仅有的难题,远距离似平拿捍不住。可是靠近了就会被杀,而目隔着无数岁月和时空利用天机卜算攻击也不行,那代表着直接沾染因果,沾染因果就代表着已经被对方锁定,会进入到被克制的状态。不知为何,突然诡异地觉得。   若是这算是功体的话,简直是天克伏羲。非但是一算就错。更是一算就挨削。   摇了摇头,眼前这道人必然也是清世的高手,伏羲无论如何在清世当中也是盖世高人,十大病峰第一阶梯的三位之一、只在天帝帝俊,撑天拄地不周山之下,论起综合实力,还要在昆仑西皇之上半筹。   更是天机衍化和正反先天八卦的起源。   怎么可能会有十大巅峰的功体无意识地选择克制伏羲?不可能。这不符合常理。   『真实』旁观许久仍旧没有勇气上前拼杀。哪怕是背负着可能对同伴见死不救的名声,同样是没有上前半步,最后也只是沙哑着声音道,这是什么功体?!""因果?"剑术?.   卫渊随意回答道∶"玉清元始太无剑君法身。而后平淡颔首道∶"因果之道,不擅攻伐。"道友见笑。"???   『真实』看了看那道人身周的因果和剑气,又看到他掌心微微抬起?一清一浊两道道果流转不息,散发出雷道毁灭的力量,当即差一点冷笑出声,嘲弄一句,你是不是当我傻?却又心底忌惮不已,生怕多说几句话,就被眼前这道人的因果纠缠上。虽然说十大巅峰都有扭曲因果,屏蔽天机的法子。但是因果沾染太多也逃不掉。   她已经看得出来,眼前这道人的剑术,因果越重,便越是避无可避,无可匹敌。   本来打算寻找弱点漏洞,可是等到仔细看过,发现根本没有丝毫破绽,远程天机锁定就会被因果反向追逐,近距离厮杀,更是会沾染因果,直接被剑气扫过,距离再近一点那道人手掌一翻,清浊两大雷霆道果齐齐砸落下来。灭世之兆,谁抗得住?   或许伏羲可以,共工,西皇也可以,但是却不代表『真实』能做到。『直实』缓缓后退,最后冷笑道;"好!玉清元始太无剑君法身,我记住了!他日再见,再领教尊下的手段!本来是临走之前的场面话。   那道人讶异,微笑须首∶"那么,此便是契约了。眼看着一道那么粗的金色因果哗啦一下朝着自己这边廊卷过来,『直实』隐藏于虚幻之下的面容刹时间一黑,头皮发麻,仿佛又看到了之前血雷溃散,身死道消的一幕,险些心态不稳,怒骂一声这样都可以算是因果?当即不再迟疑,放声长啸,刹那之间真实虚幻颠倒不存。   自『真实』而入虚幻,瞬息已经远去。   因果未能找到目标,最终也缓缓散去。   卫渊袖袍一扫,因果敛去,万物万象回归常理,而手中这两个相互排斥的道果还在。"雷建   他叹了口气,一步踏出,因果流转   ,锁定了白发少女和青衫龙女,刹那之间已经回来。而在他抵达原本的驻地的时候。   白发少女和青衫龙女正要迎上来,却见到他猛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靠近。   而后便盘坐在地,双目闭上,周身剑气流转不休,开始吐纳压制所受的干扰。   等到天色已暮,天边夜色如同火烧云一般腾起来,卫渊才缓缓睁开眼睛。仍旧觉得有些许眩晕。   剑气流转,道法守心,即便如此,也一直到刚刚他才彻底摆脱了『真实』道果的干扰。   徐徐叶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让脑子清醒一点。『真实』道果,真是难缠啊."   卫渊长叹一声,据皇之前给他的知识,『真实』道果沾染时间越长,就越是危险,一日彻底被其笼置,就会看到真实不虚的,自己最为难以应对的人或者事。一旦被基牵制住,没能在立刻将基击破,心境就会被敲出裂隙,陷入无法分辨真实和虚幻的情况.   而且这道果的层次极高. 石夷都只抗住了三四个呼吸。你遇到了『真实』?"   石夷缓声询问∶"我看你身上有道果的气息。卫渊点了点头,道∶"是.……."他坦然道∶"极尽诡异,果然难缠。"   石夷颔首,想了想,语气宽和道∶"看来是雷尊直接找到了『真实』,这样就没有办法了。""愿意放下脸面,直接寻找『真实』帮助,看来雷尊确实是被你震慑住。""没能拿下,不是你的过错。""是以不必介怀。"   青衫龙女笑道∶"在两个十大巅峰层次,哪怕其中有一个是心态破碎状态,功体不稳的十大巅峰面前全身而退,也已经殊为不易了。"   道人笑道∶"献暂目不论,原来石夷你也会安慰人啊。石夷面无表情∶"只是实话实说。   卫渊想了想道∶"那么,我可能不用你们安慰的。   青衫龙女抬了抬眸,正要说一句,元始天尊果然是越来越自傲了啊,安慰的话都听不下去了是吧。真真是翅膀硬了呢。   看到道人五指微张,掌心之上两道纯粹霸道到极致的雷霆力量流转不休,双眸微垂,映照着雷霆流转的辉光,语气平淡∶"我杀了她。""第三剑。""就在『真实』眼前。青衫龙女的神色刹那凝固。P∶今日第一更……四干字   收尾好难顶,麻了,为什么坑那么多,可恶啊,两三百章内搞定都头皮发麻。 第九百七十三章 雷霆道果命数善缘   最后一剑,在『真实』面前,诛杀了浊世雷尊。   哪怕是石夷这样表情万年都没有什么变化的神灵,都浮现出惊愕之色。   青衫龙女显而易见地有些许的动容,一时都不知道该說些什度似的。   只有那边的白发少女仍旧站起来,双手按着卫渊的头发揉了揉,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没有什么波澜,道:“好厉害哦。”   “真乖真乖。”   于是高深莫测,无可匹敌,玉虚无宗无上元始天尊的气质一下变得支离破碎。   他原本是被伏羲固化了白发特性,后来吞没了浊世因果之基,被这浊世的气息沾染了外在,本来已经恢复黑发。但是伴随着卫渊自己实力提升,功体渐成,也在逐渐吸收吞纳这浊世因果之神的力量。   这就导致展露于外的部分浊世气息消散。   黑发又有化作白发的趋势。   现在这一头长发被揉得乱糟糟的。   倒是增加了不少的生活气息。   石夷神色恢复了那种平静的模样,道:”『真实』呢?”   “他就任由你将雷尊的道果带回来了吗?”   卫渊道:“他?”   沉思了一会儿,道:“大概算是被我吓走了。”   石夷面色顿了顿,起身转身就走,面无表情道:“收,可以了。”   “我对于速效救心丸没有兴趣。”   “你可以不用说了。”   卫渊:“"   这算是在开玩笑吗?   不过,钟离权,还有吕洞宾他们的事情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修行,那么相当于以八人联手的方式演化伏羲的先天八卦,不在人间界走动,藏匿于名山大川的话,大概是可以一直活到现在的。   现在人间的天庭符篆体系已经联通神代三海。   可以说彻底地改头换面。   庞大的灵气冲击之下,大概率会被惊醒,会开始入世。   到时候少不得去龙虎山一次,希望老道士还好嗯,好像阿玄和赵公明都不在身边,希望老道士记得吃药。   卫渊伸手揉了揉眉心,缓了缓神,让『真实』道果对于自身的干扰和影响尽可能降低到无的程度。而后拜托青衫献和白发少女在旁边帮忙看顾护法,自我真灵内蕴,一点灵性落入袖袍当中的天地之间。   之前那浊世雷尊的最后一缕真灵就是被他收入了袖里乾坤当中。   此刻抵达的时候,看到那本体被破,真灵都被因果剑意搅碎的浊世雷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骄纵狂傲,煞气逼人,在袖里乾坤当中已经是飘飘荡荡,只剩下了薄薄一缕,失去道果,失去真灵,肉身被破,剑气灌体,因果纠缠。哪怕是曾经立足于巅峰的强者,被这样一连串攻势洗刷下来,情况也极为糟糕。   或者说现在还能够维持住一缕真灵不散。   已经是极为难得和令人惊愕的事情了。   卫渊一缕意识和念头显化出来,还是化作了道人模样,那浊世雷尊仍旧还是不甘心,亦或者说这最后一点真灵正是她最后的执念所化,卫渊平静听着,听到她语气隐隐颠倒狂乱,不甘低语:『不可能,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输的?我怎么可能会输?!”   道人想了想,袖袍一拂。   周身气机刹那间变得幽深,隐隐玄秘,洞彻空旷。仿佛万里乌云横压。   大地荒漠干秋苍茫。   越发可怖。   黑袍黑发,玉冠束起。   双瞳无光,原始天魔。   卫渊语气温和,顺着她的声音道:“你为什么不会输?”正自呢喃自语的女子语气激烈道:“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本座已经将那清世雷神的道果摘下!   清浊合一,自成浑沌天雷,照彻万古,沧溟唯一,凭什么会输?凭什么?!”   卫渊所化的原始天魔领首。   我们先表面上赞同一下她。   但是实际上心底里默默想着。   清浊合一?巧了。   我也是。   我媳妇也是。   我兄弟直接就是你们追求清浊合一的源头和目标。清浊合一,很难得吗?   原始天魔渊赞同道:“清浊合一,理应是可以战而胜之的。”   “倒是玄奇,你是如何杀死清世的雷神的?   按照道理,彼时你身为浊世道果烙印自然显化之躯,未必是清气之世雷神的对手,更不必说在浑沌,天帝都在的情况下,将其杀死,掠夺道果了,各种因缘,可否说一说?”   浊世雷尊面容浮现出些许挣扎之色,但是最後還是缓声道:”因为清世雷尊。”   “不是死于我的手中。”   “清世雷尊性情刚猛霸道,功法酷烈,尤其强大。但是为人性情,极为贪梦好色,常常看中各族美人,就欲要和其欢好,常常做出的事情是在某个地方留下巨大脚印,女子踩上去便会失神。而后产下孩儿,人族亦有几名孩子是如此诞生。”   卫渊重眸。   确实,他的印象里面是有类似的神话传说。   某某氏族的女族长,或者某位女子踩到巨大脚印,然后生下孩子。   那个孩子也在长大之后极为勇猛,立下诸多功劳云云。   警如尧帝的相,后稷。   其姓为姬,年少时,曾为母所弃。   故名为弃。   后来还是被抱回去养大了。   卫渊忽然明白了些许缘由,为何他会被母亲抛弃,会自号为弃。   叹息一声,道人袖袍一拂,把握天机因果,双眸微阖,靠着手中的『雷霆』道果,逆流岁月,恰到好处地看到了那雷霆奔走,四下逃亡的一幕,似乎是不知为何,这些恐怖霸道的雷霆似乎是被某个极端疯狂暴走的存在给殴杀到碎成了渣滓,道果都被生生掏了。   卫渊看到一只手掌亮不犹豫直接在雷神还活着的时候就把雷尊的腰子给噶了。   然后放声狂笑,正面地将这位曾经刚猛第一的雷神活生生殴杀制死。   最终连身身躯都毁灭成灰烬,扬了个痛快。   而雷尊残留了不知道多少万分之一的力量残存,在虚空中苟延残喘。最终忽而抵达了一片和大荒隔绝的空间世界,降临入某个初生的神系,伴随着一震雷的辉光,化生成为一名高大的男子。只是他的父亲因为信任了预言,说自己的孩子会推翻自己的神系,所以生一个吃一个。   最终这大荒雷尊一缕力量残留托生的神,成功推翻了自己这一世的父亲。   名为万神之王,自号宙斯。   哪怕是没了原本那般恐怖的力量,甚制于只是原本雷尊一道力量的化生,没有记忆。   但是同样把本体的好色性格继承下来,发扬光大。   带着一整个神系往荒唐混乱的方向一骑绝尘,狂奔不死。   堪称人间那边诸多神系最强种马。   卫渊按着眉心,额头跳了跳,果然,在听到了雷尊掌握霸道无比的力量却又极端好色的时候,他就有种预感了   ,同时具备光明正大刚猛无俦的特性却又贼特么好色的雷神。果然如此,宙斯算是雷尊本体一道力量的化生么只是,卫渊反倒是心里浮现更多疑惑。   不应该啊,这样一位十大巅峰,似乎做事情也很小心。   虽然渣得要死。   但是也不制于被杀了啊……   这相当于清世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啊。   虽然尼玛渣得要死。   一个个疑惑浮现而出。   难道说,这个也和浊世的某些存在有关?是浊世的某些布置?   卫渊心中微沉,缓声道:“谁杀了他?为何这样的雷尊会死?”   “天帝和浑天没有帮忙吗?”   浊世雷尊呢喃道:“我不知道……”   “只是,似乎是因为一场寻常的聚会。”   “他看到了娲皇。”   “然后打算如法炮制。”   “还私下里放大话说,如此可让十大巅峰亲上加亲”   “也曾传闻曾经私下里故意叫伏羲大舅哥。   卫渊:?   还对伏羲说大舅哥?对伏羲?还是当着面说的?元始天尊倒抽一口冷氣。   只觉得背后寒意大冒,即便是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几个额。   “好的,懂了。”   没有问题了。   卫渊看向那个画面当中,背刺直接噶了雷神腰子,活生生掏出道果。   然后以无比刚猛霸道之势,疯狂癫怒之姿。   强行近距离将在上古之年以暴力刚猛闻名的雷尊殴打成渣滓的身影。   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了狂笑着的身影。   看到了那往日总是无赖懒散的面容眉宇凌厉,双幢暗金泛红,疯狂霸道到让人心悸的面容,和往日那抱着尾巴在地上打滚嚎哭的伏羲完全不同,颠倒阴阳,神牢天劫,生生将雷神打杀,制于为什么诸神没有插手。   嗯,对娲皇出手这已经把十大巅峰惹了一大半了吧。   制于帝俊……   卫渊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帝俊和伏羲一战的事情了。   毕竟以伏羲那个老阴逼加妹控死宅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主动去和战斗狂帝俊交手?还令天下皆知。   卫渊似乎已经『看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伏羲肯定是打雷神的时候爆发力量,引来了帝俊的注意。   而伏羲以和帝俊一战为理由,让帝俊不插手此事。   然后伏羲绝对会说帝俊太强,可不可以让娲皇一起出手?   帝俊同意。   然后被阴了。   卫渊揉了揉眉心,大概明白了当年雷神之事的情况,以及为何伏羲会和帝俊一战,而后缓声道:“不过,你为何会以血雷压制苍雷?这样看似是增加了你自己的底蕴厚度。但是血雷苍雷,彼此抵御,彼此制衡,反倒是让你自身没能全力出手。”   就仿佛始终有一部分力量被压制住了。   相当于一把兵器还没有使用,就已经有百分之四十的功率用于内耗。   任何玩电脑的都知道这玩意儿就该扔了。   阴阳均衡,流转不息,继而化作先天八卦。   这不是什么艰深玄妙,不可测度的大道,连人间界的修士都知道,更何况是雷尊?   卫渊看到那浊世雷尊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而激烈起来,道:“不,不可能是错的!”   “众所周知的道路便是最为平庸的道路!1   必须要以血雷贯苍穹!   要追逐最强的道路!   ”追求唯我无上,制纯制阳!   她神色异样地颠怒猖狂,道:“这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寻找到『命运』残留的力量之后,从那里得到的启示,她可是命运,不可能是错的!不可能!   命运?   卫渊瞳孔收缩。   这个被诸神甚制于人族先祖一起联手打杀的存在,还活着?   而且还被这浊世的雷尊保护住了?   浊世雷尊癫狂莫名,似乎执念,似乎不甘,道:“他不可能骗我的,不可能骗我。”   “我明明已经通过种种手段,确认袖说的话是出自本心,是真的,她也对着命运发誓,说的话绝无虚假!”   卫渊缓声道:“她说了什么?”   浊世雷尊呢喃道:“袖说,这清浊雷霆道果,就当是个善缘。”   “她说的是真的,是真的不可能骗我!   问不出来,这两句话也沒有什麼用。   翻来覆去地说。   说来说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卫渊皱眉沉思,忽而察觉不对,感觉到周围气机忽而空深幽玄,猛地抬头,看到那边的雷尊神色刹那温和下来,看到他双目苍古幽深,嘴角笑意温和,再无半点焦躁。   眼眸里带着看破一切的从容,似乎是直接看着卫渊。   似乎是对着卫渊开口,在和卫渊交流谈话。   手指指着道人袖袍,温和含笑,嗓音空深幽玄,悠然重复道:   『这清浊雷霆道果』   “就当是个善缘。” 第九百七十四章 因果命数终究难逃   清浊雷霆道果?善缘?   卫渊看向那双目安宁幽深,语气空深幽玄的雷尊',看到他明明是在重复曾经『命运』对所说的话语。但是此刻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命运』在通过浊世雷尊在和卫渊说话,这所谓的清浊雷霆道果,所谓的善缘,针对的是卫渊,而不是雷尊。难怪她尽管得到了清世雷神的道果。   最终也没能将自身的实力提升到更高的地步。   反倒是走了以血雷压制苍雷的路子,最终自我内耗,实力不升反降。又是一个被坑了的。   堂堂浊世雷尊,沦落到最后,竟然反倒是成了个送快递的。卫渊心中警惕几乎是瞬间拉满。"善缘?"   卫渊几乎要冷笑出来了,雷尊就是相信了这一句善缘,最后走到了倒霾催的快递员这一条路,让他元始天尊含泪舔包,卫渊可不想要最后自己也拿了这所谓的善缘,最后被坑了。然后陨落之后,哪个家伙找到了自己的遗留物。然后也看到了就当是个善缘'。   那他卫馆主不也成了舍身送外卖的吗?   有过和伏羲打交道的丰富经验,卫渊现在对于这样的老奸巨猾的家伙敏感度极高。   况且,卫渊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命运』的目的。   那可是曾经引得太古之年一切高手联手诛杀的恐怖存在,想想浑天,天帝,伏羲,不周山,昆仑西皇都同时出手,足以湮灭抹杀一切,如此强者。却被浊世雷尊找到,并且询问修行要诀,还以诸多手段,算出了『命运』说的话是真的。毫无疑问,命运的情况很不理想。   或者说,能够在太古之年那一场阵容豪华到奢侈的战斗当中存活下来。   这已经代表了这位『命运』强大地离谱。而接触自己,恐怕是别有目的。   譬如鸠占鹊巢,譬如借助卫渊为锚点,以清浊两大雷霆。   道果为因果之一,强行从岁月当中给来。   作为『因果』的元始天尊,足够作为这个锚点。   作为『清浊雷霆道果』,也足够用来支撑『命运』归来的价钱。卫渊轻笑了一声,悠然道∶   "善缘,恐怕是有命拿没有命花的吧。"   浊世雷尊神色仍旧温和,空深幽玄,卫渊垂眸,宽大的袖袍如同云海流过,袖袍之下如同笼罩万古岁月,五指白皙修长,微微握合。哪怕是在这一片袖里乾坤的天地当中,亦是有着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凸显出来。越发令这万物空旷。森罗万象,皆在因果之上。浊世雷尊身形恍惚。   仿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尊身影和其重合。亦或者说,沾染因果。   卫渊五指微张,缓缓落下,气势磅礴,恢弘可怖,如同苍天之崩。翻天!落下。   浊世雷尊面色骤变,原本脸上的温和从容刹那间消失不见,化作了淡漠平淡,仿佛口含天宪,威严沉静道∶"逆。"刹那之间,时间仿佛凝固,一切都仿佛重新回到过去,要重新逆着流转,而后再度编织重构命运。   但是毕竟是依凭于浊世雷尊的一点念头。实力有限。   丝丝缕缕的命运朝着外面蔓延,触碰到天地边界的时候,忽而似乎遇到了某种极端难以突破的东西。刹那间一顿,而后朝着内部翻卷,于是时间重新流动,命运不曾倒转。这里,是卫渊的袖里坤当中!是元始天尊本体施展的神通!   在内部打算操控袖里乾坤,就相当于必须在此刻击败元始天尊。浊世雷尊',亦或者『命运』的脸上出现一丝惊愕。再想要后退,已经是无法做到。   只是看到天地万象齐齐朝着那道人涌去。袖袍翻卷如云,五指白皙平淡落下。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刹那之间,道人五指已经按在头顶,眼眸微垂,语气平淡。'抱歉。"   "这个缘,本座拒绝。   『命运』微笑道∶"你难道不想要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卫渊道∶"我不相信伏羲的人品。""但是至少相信伏羲在大局上的判断。""更加相信帝俊和浑天。"   "连帝俊那样的战斗狂人,不惜联手,都要剿灭你。"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啊。   卫渊感慨低语,而后再不迟疑,以翻天之势,搅动因果,一掌按下,直接将那浊世雷尊和一缕『命运』的念头彻底化作童粉,在因果层次上被绞杀湮灭,干脆利落,雷尊最后一缕灵性残留就此灰飞烟灭,再无半点痕迹存世。而『命运』却还存在。   丝丝缕缕,如同薄雾般,却又真实不虚,化作了一名面容模糊却气质温和空幽的身影。   『命运』看着前方神色平淡的元始天尊,看到他右手微微抬。并指如剑,已经有无可匹敌的森森锐气寒产,于天地之间?环绕不休,音是丝毫地没有放松警惕,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却似乎并不显得意外。   微笑着颔首,微拱了拱手,嗓音温和,空深幽玄∶"不愧是『因果』。""心思却也不错,但是.…….……""我相信,我们还会见面的。"他眨了下右眼,笑容一如既往温和。高深莫测,徐徐散去。   这般高妙玄奥的做派,风轻云淡,更可以留下一缕隐隐的阴影残留于心底。卫渊微微抬眸,突而笑道∶"我也觉得,不过既然这么想要和我见面。""要不就就在这里算了?"『命运』微怔了下。而后面色骤变。你!   看到道人袖袍一扫,扭曲因果,干涉命运。   而后猛地路前白皙五指握合,一只手直接拉扯因果丝丝缕缕地牵制住了『命运』。旋身,踏步。   袖袍翻卷如同波涛汹涌。另一只手似缓实快,横砸砸出。气势如虹,磅礴霸道。   如同天柱崩塌,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事挟无数因果。   顺手砸在了那为儒雅高妙的『命运』眼眶上。因果震动,气机相连。   那一股霸道的气机就顺着这因果猛地追寻过去。   『命运』残留的一丝丝念头直接被砸碎,首级哗啦一下崩裂,无数因果牵扯命运,直接将其解构,最后温和的笑意也随之崩解消散,道人徐徐吐出一口气,袖袍哗啦一甩,垂落下来,敛眸平淡道∶"既已来了。   "干脆就不要走了。   "命运啊,你可曾预料到,自己的『命运』?"『命运』残留的念头不甘地看着他,消失不见。   卫渊吐出一口浊气,气息变得缓和下来,神色平淡,自顾自吐槽∶"心思深沉?""不不不。"我,奔.……"   "咳咳,文官,文官也。""没有那么多绕绕。"   当着我的面装了一逼还要走,走之前还要装一波儿?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卫渊五指握合,丝丝缕缕的因果纠缠不休,将那些命运的些许念头碎片收起来,无数泛着纯粹金色的因果丝线变化交错。最终成功将『命运』的这个念头包事封锁起来,化作了一枚金色的圆珠,圆润光洁,散发着因果莫测,命数难挑的吹妙,嗯,一看就很值钱。   下一次用『落宝金钱』,把这东西交易给『浊世伏羲』。挨我一巴掌。再把殴杀『命运』一缕念头的因果交还给你。真是个好买卖啊。打一巴掌再给你一口黑锅。元始出品,专坑伏羲。童叟无欺,童叟无欺啊。   卫渊再用正反先天八卦把气息扫平,而后方才将自己的念头重新回到肉身当中,缓缓睁开双目,看到青衫龙女立于不远处,手中捏着一枚绿叶,凑在红唇边轻吹,玩转悠扬不逊竹笛。只是更多了三分空幽,又看到了旁边白发少女安静坐着。   D测收视线,右手五指张开。堂心之上。清中两道雷建仍日还不是交错流转?散发出了极尽则状怖的力量和气息.D测微微敛除?这玩   意儿搞不好和『命运』那个棘手的家伙有关系,卫渊可不打算用,打算把这些东西暂且封禁起来。况且,他也没法用这样的雷霆道果。哪怕是在之前,卫渊所擅长的道法也是御风。   这雷霆和五雷天心正法不是他的路数。   T要将其收起来,口忽而发现自一的手掌动弹不得仿佛被这清浊两大雷建道果所压制住,瞳孔骤然和收缩,脑海中实然想到一个念头   如果说命运当真在这两个雷霆道果上做了点小手脚。   那么,她会没有考虑到,自己这个念头被剿灭这个可能性?而一旦袖那一点念头被灭,恐怕就会直接引动这两个雷霆道果。真的是一环套一环。   卫渊面色数次变化,因为旁边就是白发少女,他只好以自身的力量控制住了这清浊两大雷霍道果,不至于让这两个道果彻底爆发,演化出了雷霆轰击的恐怖画面。只是正如之前献说她无法接受浊世大地的道果一样。   卫渊也没有足够的知识,没有对于大道的足够领悟和明晰。   无法真正意义上理解和运用这两道雷霆的道果。   刹那之间,无数的雷光,蕴含着世界上从古至今,无数雷霆的变化生灭,蕴含着无数世界雷霆的可能,疯狂地涌动向卫渊,他仿佛看到了世界初步诞生时期灿烂的雷光,仿佛看到九霄之上森森而过的紫电,看到了在烈焰熔岩之中奔走的无数雷霆。   道人竭力控制克制住这东西的力量,防止其外溢。   但是,命运的礼物,早已经做了后手。霸道的雷   霆力量终究开始扩散。番碍   道人的袖袍微微扬起。正在那边吹奏叶笛的龙女讶异。白发少女怀住,下意识转过头去。   看到道人随意盘坐在青石之上,双眸微敛,袖袍无风而动。   看到他的餐角白发微微扬起,掌心血雷苍雷,两大道果,阴阳流转。而周身自然而然萦绕着无数的雷霆,丝丝缕缕,有苍青之色,光明正大,有森白之色,有紫色雷建,有血色煞雷,无数世界,诸多可能,都徘徊在眸子微敛的道人身边。眉心金色纹路微微亮起。将这诸多雷霆压下。   看上去既玄妙,又震撼,连那素来温和的面庞都增加了威严之感。   青衫龙女献和白发少女在这一刹都下意识屏住呼吸,脑海中几乎下意识浮现出一个念头。   相比于之前那血雷如狱的女子,眼前的道人,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雷霆主宰。是雷霆的天尊!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四百字感谢取名耗光脑细胞盟主,谢谢…… 第九百七十五章 雷霆者乃阴阳之枢机是元始生杀之机也   卫渊周身雷霆游走不息,散发出霸道的气息,看似是恢壮阔,威严而强大。但是实际上,每一道雷霆都孕育着诸天万界某一片天穹之上雷霆的"知识',这是道果,代表着的,是『雷霾』这一股概念无数法则的汇聚。   唯独掌握诸多雷霆法则,才可以走到这一步。才可以掌握『雷霆道果』。   否则的话,不是因为那无数复杂而恐怖的知识陷入疯狂,就是无法承受这种霸道刚猛的天地伟力,被反噬本身遭遇重伤,其伤势几乎可以比拟两位十大巅峰直接在卫渊体内彼此厮杀,肆无忌惮地展现权能。这就是你的后手吗?『命运』。   如果没能堪破之前那个善缘就会被命运设定锚点,成为『命运』归来的跳板。   如果说如同卫渊之前那样,不为所动。那么就直接引动『雷霆』权能。将拿到雷霆道果的人彻底轰杀。   如此下一个拿到了这清浊雷霍道果的存在,尝试在占卜的时候,就又会看到那一句所谓善缘。   真不愧是『命运』,不孙色于伏羲的老阴货。抵御抵御不住。   卫渊咬紧牙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被这无数的,无法理解无法解析的雷霆给撑爆。   但是即便是这种靠着自身创意压制的法子,这种强行抵抗的过程。都让他对于雷法的感悟不断攀升。   三十六天罡五雷正法不断被拆解提升,已经远远元凌驾于卫渊过去的级别。几乎可以说是雷法大成境界。但是这已经是极限了。   就像是地基打得不够扎实,那么再往上累加建筑也是有极限的,强行往上提只会有直接晃倒坍塌这一个结局,卫渊觉得额头刺痛越来越重,本能地展开权能,追溯因果,寻找一切可以分解和疏导这些因果的力量。眉心那一道剑意越发凌冽。   卫渊的气机流转不定,旁边白发少女才出现在视线当中,就被他掠过。而青衫龙女,本身是九幽之主,现在是钟山赤水之神,兼具部分『炼假还真』权能的力量……   不行,她刚刚得到了炼假还真,现在再尝试分担雷霆之力,恐怕是要支撑不住。如果珏在就好了。   风雷流转,珏对于雷霆的掌控能力绝对不会弱。卫渊双眸微敛,意识放开。天穹大地,可惜,唯独可惜一点。   就是现在因为『真实』和祝融的联手,导致了整个神代南海,都和外界隔绝起来。尤其是天机,星空之类的力量无法进入。而卫渊也无法在这里打开天庭符篆体系的三十六天。否则的话,反手打开伏羲那蛇渣在的上清境界。然后直接把这两个雷霾道果丢进去。喀一下关门。事情就解决了。反正炸不死。   而且伏羲最擅长的就是流转先天八卦,镇住着两道清浊   雷霆道果也是简单,就在此时,卫渊忽而察觉到一点,眼前忽而出现了一幅幅虚幻的画面,耳畔同有低吟道藏的声音,瞳孔微微高起一丝讶异   浊世的封锁虽然是将诸多的神话概念和力量全部封锁。   但是基础的元气调动没有能够彻底地斩断。   而人间界的天庭符篆体系是在数干年间慢慢成体系的力量。反倒是和浊世封锁的目标存在部分的偏差?导致于卫渊现在勉强还可以和已经蔓延到了神代三海的天庭体系产生联系,道人勉强盘坐,双眸闭住,双手结雷罚印。全力制衡住了那清浊雷霆首果。   心中思绪逐渐清晰,发狠,道果的力量太过于磅礴恐怖,卫渊自己无法承担,无法解构。好,没错。   那就不承担,索性劈了它的。以一为主。   只残留下道果的核心统率诸多神话概念的权能。   剩下的部分,分割为三十六份神话概念,再传递出去。统诸天神雷。是为道门九天应元,玉清神霄府"   一缕真灵,循着因果之中对自我有利的方向而去。   在此刻,发现自己失去了和神代南海联系的伏羲已经陷入隐隐暴躁当中。   蛇尾盘旋游动,鳞甲开合,铮铮然金铁之音,雷火之息已经做出了一次一次尝试。   想要去打破封印,想要强行撕裂空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此刻状态远远不算是全盛,一日出去引来敌人的围杀只会让局垫越发恶劣,火上浇油。如果不是还有真正的阿娲在不周山那边,伏羲早就已经不顾一切冲到南海那边。妹妹就是理智!   阿娲就是控制住伏羲这个疯子的限制器!但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有着限制理智的缰绳。伏羲也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因为那边也是阿娱啊!   实在不行,想办法把老不周和帝俊拉下水!一起围区浊世大尊那家伙。   伏羲暗自发狠,心里面涌动着某些腌腰的计策,决定这一次来票大的。南海都没了都没关系。就只要阿娲平安无事就好。   阿娲要是受伤的话,四海都在又有什么价值?   伏羲再度抬起头,打算直接撕裂虚空,从『万法寂灭之地』出去。然后在被察觉之前,前往天帝山,拉着帝俊当作护身符,再一起气势汹地杀到南海去要人。   忽而,他抬起头,神色微怔,眼眸瞪大。"血雷员落了?!   "那家伙也在南海里面,能够这么利落地解决掉血雷……""这肯定不是卫渊那臭小子能做到的事情。"卧槽等一下,难道帝俊下场了吗?!"   伏羲眼瞳瞪大,脸上的神色逐渐狂喜,放生长笑。哈哈哈,好,好啊。"   居然愿意下场,还好还好,我就承你的情。   帝俊啊帝俊,哈哈哈,就凭你这件事情,我暂且认输服你,也不是不可以!"击破血雷,护住阿娲。   哪怕是要本座给你拱手作指都没有问题!我说的!   伏羲面露些微喜色,在这上清境界来来回回地游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在这个时候,伏羲忽而感觉到了上清境界的气息流转不定,一双竖瞳瞪大,看到眼前出现了卫渊的身影,眼眸大亮,大喜道∶"喂,渊小子,南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祝融明那小子是疯了吗?""他不知道.……."伏羲嗓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那道人似乎只是单程联络到了天庭符篆体系。而没能够和自己交流,看到道人一身道袍,木簪束发,右手五指微曲,雷霆恐怖,奔走不休,丝丝缕缕的可怖雷光在他的身周环绕不休,衬托一道袍泛起芯青之色。威严霸道,雍容华贵。伏羲面容呆滞。   看着卫渊手里的清浊雷霆道果,嘴角抽了抽。   那浊世大地的真灵被卫渊之前送到他手里,在这之前因为无法踏入南海,担忧那边的娲皇,已经被伏羲殴打到了躺尸的惨状,此刻被那原始天魔'的气息一激,又猛地一个颤斗睁开眼睛,似乎真灵被折磨地彻底崩溃,只是拍手似哭似笑∶好钦,杀了血雷,伏羲服你!"杀了血雷。   伏羲给你作捐,伏羲给你拱手,好.……."轰!!!   伏羲面不改色一脚阴冷后踹。   直接踏到浊世大地最后一丝直灵脑壳儿上。   直接让眼前晕眩,闷声不吭直接昏厥。伏羲面不改色整理袖袍∶"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忘了?""谁知道,你知道?   再说了,我可是伏萎啊伏義!   上古文有始祖?我说的话,那当然是不做计的!让我给这皇小子服软,简直是还不女如把我朵了煨汤。伏義看看口缓步行来,越过自口   踏向玉清境界?微微拾阵?伏義右指握合。而后行后面一拉,自口渊手掌中清两道雷霆之上一经丝微不口登的力量拉机出来,握在手   中,冷笑道∶"..果然阿。"   只是下意识看了看?如果想要做后手?我会在哪里多做些手段。""没有想到,还直的有收获。『命运』吗?"人间界?道门。神霄宗宗门。   当代宗主,是直属于北宋年间王文卿一脉,和林灵素一脉的入朝堂不同,专心于修行,内修为要,符术为未。毕竟也是五雷正法,当代这道门雷法简直是最为知名的手段。所以灵力复苏之后,前来山门拜山求教的人数之不清,不知是有多少。   但是其实真正的神雪宗真传,是讲究内修,符篆只是外在施法手段,只是旁支末节。   每次他看着这些新的弟子们,都会会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自己也是相信传说中执掌雷霆的雷部天神们,相信存在有雷公电母,存在有三十六方雷公之上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方才傻呵呵地跑来神霄宗,只是后来才发现完犊子了,被骗了。这一家流派以内修实修为主。符文篆法,只是末节。   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神灵的?后来修行渐为艰深,更是知道所胃天庭只是人间的符篆体系,这也才放下了最后一丝念想?只是偶尔向忆成起来,会有幻梦破灭之感,以及年少至此仍日不得通达的淡淡遗憾?对于这些弟子们,他倒是没有如同当年老师那样直截了当地说,只是介绍雷法。   当代宗主,带这些年轻的弟子们,每日诵读早课。   其实也就是《无上九霄玉清大梵紫微玄都雷霆玉经》。属于『玉清部』。专制九霄三十六天,执掌雷霾之政。   此刻正是日出的时候   ,天边可见到氤氲紫气,阴阳流转。   这些真修道人们,引着那些因为灵力复苏,很快就已经算是稍微踏入修行之门的年轻弟子们,足足数百人之多,踏足于黑白两色砖石拼出来的太极图之上,双手结道门法印,于云雾流转之际,拱手抬起,齐齐高通∶"雷霆者,乃阴阳之枢机,号令万物之根本。   故无有雷霆,则无以宰御三界。   是以雷者,类也,是以出万类而起群品也!是元始生杀之机也!"   神霄宗老宗主颔首,忽而察觉到了一丝丝奇异威严的气机,神色微凝,下意识抬眸,忽而看到了天穹之上一名道人身影,看到其身穿道袍?面容模糊,发髻之上,周身发丝皆缠绕雷霆,威严而华贵。   神雪宗老宗主神色凝固,本能地拱手。   心中震撼,不敢相信,以及少年时的期待得以重现的狂喜齐齐涌现出来。让他手掌微微颤。   而后,有书茫淡漠的声音从天落下。吾已醒来。"大荒'群星之上。   天地之间,浩荡壮阔,群星万象的簇拥之中,天帝始终平静地俯瞰着世间万物。   只是在短暂时间内,却发生了两大奇异之处。   先是生死气机乱象腾空而起,而后是血雷漫天,横贯苍穹,帝俊注视着这两个异象发生的区域,微微凝眉,语气仍旧平静缓和∶……浊世大地,浊世雷尊前后陨落在了南海区域,看来彼处动静着实不小。""不知是谁,先斩大地,再诛血雷。"   天帝平淡漠然的脸庞上也浮现一丝缓和∶"未曾想到,除去了元始。"南海祝融之处,尚有如此可堪一战的对手。""去找清楚他是谁。"   在和元始交手之前,先再找一个对手,无妨。"   而这个时候,卫渊终于压着眉心,在人间界找到了苦修的,隐修的,循世的,林林总总凑出了六个道人,都是接近百岁,专修纯阳日雷法.,至于老道人张若素倒是没有拉进来堂堂玉帝符篆执掌者,不能变成雷部战将。   他已经恨不得立刻提起剑,劈碎分割雷霆道果。   展现雷之天尊的一面,将声音平淡传出,淡漠威严∶"吾已醒来。观天地大变,山河起陆,外魔窥伺人间。当重组神州天庭,雷部诸神之位。PS∶今日第二更…….……四千字   之前那个元始生杀之机也,确实是道藏《玄都雷霆玉经》的记录。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按照正统道门的传说里,应该更类似于是元始天尊的某个侧面。 第九百七十六章 雷部重建吾为天尊   当所有『客人』都走了以后,竹林里又只剩下陈平安、甜九儿和朱姬了。   不过没有一个人说话,陈平安和甜九儿亦是相顾无言。只有那不懂事的冬风,仍然在呜咽的吹着。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正确内容。   刚才意外接踵而至,陈平安和甜九儿自然是忘掉一切互相关心,现在当一切平和的时候,问题又凸显出来了。   甜九儿,其实是个妖怪呢。   朱姬轻轻叹了一口气,独自走回了竹屋里,特意把空间留给陈平安和九儿,他们之间肯定有些话要说吧。   又过了一会天慢慢的亮了,轻纱似的薄雾飘荡在竹林里,不远处的平安镇上鸡鸣犬吠,人声鼎沸,偶尔还混着几句母亲喝骂孩童的吵杂,一派人间烟火的热闹景象。   “九儿……”   问题始终要面对的,陈平安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你,真的是妖怪吗?”   甜九儿一点也没有刚才和祝瑶光针锋相对的气势,她低着脑袋,小小声的回答。   又是一阵快要窒息的平静。   甜九儿迟疑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发现陈平安正在傻傻的瞧着自己。不过他的眼神还是和从前那般淳朴诚挚,信任和依赖仿佛一点都没有减少。   甜九儿心里莫名一酸,平安哥哥那么好,自己还一直欺瞒着他。   “平安哥哥。”   甜九儿吸了吸鼻子,问道:“那你怕妖怪吗?”   陈平安沉默半晌,点了点头说道:“怕。”   听到这个回答,甜九儿很想坚强的笑一笑。但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扑簌』的跌落下来。   “但,但是……”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正确内容。   陈平安看到甜九儿哭了,他顿时手忙脚乱,一不小心把藏在心里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如果九儿也是妖怪的话,那、那我便不怕了!”   “真的吗?”   甜九儿先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平安,然后一抽一噎的说道:“平安哥哥是不是为了哄我开心,骗我来着?”   “我,我没有。”   陈平安撇过头,此时红日已经升起,少年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被晒的,红彤彤一片。   不过甜九儿却非常开心,平安哥哥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他不害怕妖怪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两人就不会分开了。   “平安哥哥!”   甜九儿不顾自己仍然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情激动之下,突然扑进了陈平安的怀里。   陈平安身体顿时僵硬住了,以前两人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牵手,现在鼻子嗅着甜九儿的清香,身体触碰着甜九儿的柔软。就连肩膀都能感觉到甜九儿眼泪的湿意,陈平安感觉口舌里不断生出津液,背后也有种莫名的燥热感,灵魂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竹屋里的朱姬看到这一幕,立刻就要出去阻止。不过在门口的时候,她迟疑一下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陈平安很规矩,他的双手始终垂立在身体两侧,没有趁机触碰甜九儿一下。   “平安的品性还是可以信得过的,只可惜他是一个普通人。”   朱姬心里想着,陈平安注定没办法和甜九儿在一起的,先不谈身份背景的的差距,就是人与妖族之间的偏见,那也是一道难以弥补的鸿沟。   “除非……”   朱姬脑海里莫名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除非陈平安能够拜入大派门下,成为嫡传弟子,学得类似于《玄清道法》那样的精妙神通,当他成为象相境大能以后,这片天地再没有可以违逆他意志的困难了。   不过,象相境又岂是那么容易修炼的,朱姬默默自嘲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稍微触摸到那个境界的边缘。   就在朱姬胡思乱想的时候,甜九儿和陈平安已经分开了,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是那种又甜又涩的朦胧感,在这次拥抱以后仿佛又清晰了一点。   “平安哥哥。”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正确内容。   甜九儿擦了擦眼泪,又像往常一样叫着陈平安:“我和你讲一讲,平安镇外面的世界吧。”   “好啊。”   陈平安在平安镇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竹林外的清河城了,他从来不知道清河城外面是怎么样一个世界。   接下来,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甜九儿告诉陈平安:   清河城是属于朝歌郡的一个县城,而朝歌郡也不过是一个名为『大晋』国家的州郡而已。其实在这片洲陆上,大晋这样的国家还有很多。   另外,玄门七大派分别是上清派、少岳派、百花谷、玉阳宗、驱魔观、镇妖宗和玄宝阁,魔宗六大派是冥泉宗、元蜃宗、血影宗、合欢门、列宣教和归灵派。   至于妖族,他们根据各自血统的不同,也分成不同的部族,目前势力比较大的部族有云萝山的天狐,芭蕉山的神猿和青丘山的夔牛,因为他们都有象相真人坐镇。   甜九儿的父亲宁伯君就是云萝山天狐一族的宗主,他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就是统一妖族,把各部分散的力量凝结起来。   虽然危险重重,但是一旦成功,收益也很大,妖族立刻成为玄门和魔宗以后的第三股庞大势力。   除了玄门、魔宗和妖族,在洲陆最北面的北海里还有一座龙宫,里面住着真龙。   北海龙宫实力强横,而且坐拥北海所有的天材地宝,以往除了十六派斗剑以外,他们基本上不掺和任何争斗。   “原来那个世界,真的有龙啊。”   陈平安忍不住说道,他曾经在一些典籍上看过对龙的描述,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自然是有龙的。”   甜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平安哥哥,你知道吗,你现在身体里就有一条真龙。”   “我,我身体里有条龙?”   陈平安吓了一跳,可是看着九儿又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脸颊。并没有披甲带鳞啊,怎么就说自己身体里有一条龙呢。   “九儿说的没错,你身体里的确有一条龙。”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正确内容。   这时,朱姬也从竹屋里走了出来,她看着陈平安说道:“还记得昨夜那团从天而降的紫光吗……”   接下来,朱姬就把“傅九殇受伤跌落,并且钻进陈平安身体里沉睡,同时还摄取了自己身上一物,用来威胁自己送他回北海”的经过讲了出来。   最后,朱姬淡淡的说道:“不管去不去北海,我和九儿都不能在这里呆了,上清、冥泉和元蜃三派都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谁知道苏妙真那个女人会不会故意泄露。”   看来在朱姬的眼里,苏妙真这个坏女人的信誉比祝庭筠和庞师古要差很多。   “你们,你们要走了吗?”   相比较有条真龙不明不白的住在身体里,陈平安居然更心慌甜九儿离开自己。   “不是你们!”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正确内容。   朱姬强调道:“是我们!我们三个人都要走!陈平安,难道你想和一条真龙共用一个身体吗?” 第九百七十七章 号令雷霆   发出去了!   淦,为什么这么倒霉!   伏羲一瞬间脸色扭曲,然后看到那边的卫渊又收回视线了,那一双眼睛没有聚焦,似乎是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只是恰到好处地扫过一眼,然后就慢悠悠地收回去了。顺便还伸了个懒腰。   非常满意地看看自己的工作成功。   伏羲一双眼睛瞪大,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气得咬牙切齿∶"元始天尊,诸果之因。"神话概念和大道权能的被动效果—令任何有利于自身的事情发生概率大幅度上升。   令任何损伤自身利益的事件发生概率大幅度下降。伏羲来来回回游走,心态暴躁不甘∶   "可是这种神话概念的无意识运用,效果是要看双方实力差距才对啊。   "这家伙的权能在寻常地方几平是无往不利。可是对上帝俊大概率一百次里面能生效一次就算是人品爆棚了,更不必说是对上本座,我可是『天机』啊。"   "那除非他现在的综合底蕴已经快赶上我了,他的道果特性才可能干涉到……."伏羲的动作僵硬。   连游动拍打地面的尾巴都停滞住了。呆滞许久。   伏羲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声音。这小子的底蕴已经快要追上我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哈哈哈,绝对是巧合,绝对!   本座就算是受了重伤,底蕴大跌,那也不该是这个小患子能比得上的。假的,都是假的。   卫渊此刻终于将雷霆道果切割离散,现在这一道道雷霍概念就在这玉虚境界当中游走盘旋。想了想,卫渊打算防止这些雷霆概念出去,以免哪天疏忽了,让某一道神话概念流   出,飞入人间界还是说什么地方,砸在地上那就是一场灾劫。袖袍一扫,勾勒天庭符篆体系。瞬间把这个玉清境加固了一遍。哐的一下,卫渊动作顿了顿,疑惑垂眸。"嗯?怎么回事,好像碱到什十么东西了……""错觉?""算了。"卫渊不再在意。   与此同时,某条蛇渣一个没有防备被卫渊直接打了下去,天庭符氯体系三十六关当中,玉清境清微天是太清境大未天上两层。于是某人渣和蛇渣混合体就直接被那一袖子砸落了两层天界,轰地砸在了太清境大赤天。也就是被引来了的万法寂灭之地上,打出了巨大的痕迹。   伏善张?嘴里冒出快速矿落产生的高温烟气。   浑身都被砸地发软的伏羲,只有嘴还是硬的。不可能.…….!   是巧合,呵,哈哈,这第二次也是巧合。'那小子的底蕴不可能靠近现在的我。"卫渊心满意足地看着加固后的天庭符体系。   看着玉清境清微天之中奔走不息的诸多雷霆变化。   每一道雷霆都代表着神灵级别的力量。   毕竟是从两大道果当中拆解下来的,放在玉清境界上。到时候只要是在天庭符篆体系笼置的区域遇到敌人,卫渊随手一指?便可以爆发出神话概念级别的雷霆轰击,什么太乙轰天雷,什么神府天枢雷都随手可用。   而目还是消耗四海大首力量,卫渊的损耗微平其微很好子 天庭符体系现在也有自户的防御之能了卫渊之前还担心、 将天庭符休系喜正到了神代四海,若是有那些势力强大而心思深沉的,解构出了天庭符篆体系的奥妙然后暗自攀升偷渡到了天庭符篆大阵当中,强行留下气息,拿走符篆。   那么岂不是天庭符篆体系给别人做了嫁衣?现在倒好。除了有数的那几个。   有谁敢上来,直接给他来一梭子,咳咳,是来一发五雷轰顶。感清浊两大雷尊的慷慨解囊。   直接将『五雷轰顶』这一招的位格提升到了五种神话概念齐齐轰击的级别。   哪怕是十大巅峰之下的第一阶梯,遭到这样的攻击也得当场退避。   若是有一雷尊在核心主持大阵,周围五雷环绕,十雷奔走,而后七十二阶雷法齐齐爆发。   什么道门玉枢雷,道门紫霄神雷,道门神霄雷之类的直往面门上糊脸。   那几乎相当于清浊两大雷尊齐齐出手。   当然不可能比得过正版,不可能敌得过十大巅峰。但是强于寻常十大地方之下第一阶梯这个级别的一流高手,似平也是存在一定程度可能的。而若是坐镇中央的雷尊本身也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那么这样的雷部大阵足以搞定石夷之外所有十大之下笛一阶梯。   如此的话,也算是有了一个保护世界级别的大阵了。   只是可惜,人间目前还没有能够承担太大级别力量的修土。只是继承了如同风火雷这个层次的雷霆道法符纂,这里面大部分的雷法概念,仍旧还是无主的。只是在这玉清境清微天当中无意识地奔走不休。   而且这些雷法概念是和符篁相联系的。   得到了篆才能靠着天庭符体系施展出对应的雷法。   本身道行如何,寿数效如何,那还是要看自身的道行,不存在一日授便可长生的可能.,饭都要一步一步走。   "嗯,这大概是相当于上大号?"   "不过哪怕是没有对应的所谓神灵,现在靠着天庭符篆体系发出的雷符雷法,都要比之前更强不少了。"卫渊想了想,心里自嘲笑道。   两个顶级大号开嘲讽惹了另一个大号,结果那两个大号的所有装备技能神通都给元始天尊拆了,最后创造出了七八十个稍微次一点的大号然后再把这些大号分给那些操作意识足够强的修士来暂且使用。   嗯,要记住不能让这帮天庭的『神灵』在人间界乱人前显圣。毕音这些所谓的神灵只是『位格』。是『账号』   使用这些『位格』的人才是核心。以人为本。   人族自我修行足够高,亦或者道行高深,或者正直刚正可发挥雷法特性的人。可以使用这些『位格』。   尽可能排除符篆天庭体系对于人间界的影响,以免导致社会的倒退。   这些所谓的神灵之位,说到底只是相当于人间界边关将士的兵器装备。只是具备使用权,而无法将其带走,而如何才能角逐这些【神位?兵器】的使用权,这一点可以让石夷帮忙,以岁月之神的方式,寻找出机会平等而非绝对平等的方法。   毕竟得到符篆,虽然要承担庇护神州以及清世的责任,和诸多妖魔邪物交锋。   但是也会得到其中蕴含的大道法则神话概念的领悟机会。权利和义务均等。   当然,前提是对于道法和修为的领悟程度。   这一点也要防止垄断灵材丹药形成新的修行门阀。   可恶,好想要把石夷从帝俊那里挖过来.……无情而公正的岁月之神,最适合做这个了。   卫渊揉了揉眉心,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其他人解决,最后看着雷霆符篆留下的核心。   卫渊现在只是短暂地突破了南海的封锁,让一缕意识得以突破,抵达了天庭符篆体系。而且能够成功突破回来,产生联系有一部分需要归功于雷霆道果的帮助。况且,卫渊此刻身负清浊因果,还有剑道意志,已经承担不住自己不擅长的雷法了。而人间界,可靠,值得信赖。通晓雷法。   闲得没事儿干的老朋友'。也就只有一位了。   卫渊眼底闪过一丝丝古怪的光。大荒'不周山。   "南海那边似乎发生了些变故,我们的神识一时半会儿无法进入其中。""祝融家伙,到底是在做什么?"疯了吗?!   老不周山远远望着那边冲天而起的浊气和赤色的火光,眼底神色复杂。若是往日的话,老爷子早就呼朋唤友,带着美食美酒远远地找上一个好地方开始吃瓜看戏。打!打起来!打得越凶越好!   可是现在,偏偏卫渊那小子也在里面,就让老不周山多少有点心中担忧,那小子功体被破。虽然说也算是新进十大,但是功体不成,又是因果这样不擅长征伐的路数,让老不周山吃瓜看戏都有些不得劲。灌了口洒,心中叹息道   欻,小子,你可不要学了你师父我。自个儿也成了个大乐子啊。   现在这浊世侵袭吞没南海的动静可是一点也不比当年共工那小子发疯来得动静小。你要是栽了。   那咱们不周山一脉不成祖传乐子人了?   倏帝忽然一下拍了下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哟,这不老不周吗?"一个人呆在这儿叹什么气啊。   "是不是担心你的那个狐狸患这一次栽了?"   不周山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道∶"去去去,别来烦我。"倏帝也不恼?只是叹道;"这场面也是够大的,祝融都被牵扯进去了。只是不知道,帝俊那老小子怎么还不出手?你担心卫渊那小子,也是实属正常的,不用不好意思。"   老不周哼了一声,道∶"那是你这老小子的看法。"那可是我的弟子啊,我当年那不是祝融那小子随便打?"   "不经历人世间诸多痛苦和磨砺,如何可以抵达最高之处?按我说,什么什么血雷大地,火神祝融之类的,都必须得要一口气挑翻了,才配做我的弟子!"   才说完就有些后悔,他心底只是希望卫渊那小子能够完整一点出来。别被拆了就好。   当即又不肯服软。   就只是在那里倔着。倏帝古怪道∶"还嘴硬。   那边传来了讶异声音∶"这是,卫渊?哗华啦拉!   倏帝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老不周已经瞬间掠过漫长距离。刹那之间就出现在了声音传出的那里,看到了一身白衣,模样温柔清丽的娲皇手掌种捧着一个似以平是伏羲定制,靠着因果连线传递信息的东西。上面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一名道人双眸微敛,袖袍鼓荡。行走于无数雷霆当中。   并指如创,将雷霆道果一创一剑劈斩粉碎,画面当中,只见到无数雷光纵横,霸道无比,震撼人心。却不能伤及那道人半分,便是青紫雷光滚落于袖袍之上,也只是一沾即走,为诸多雷霆所包围,从容不迫,威严华贵。倏帝呆滞"这什么玩意儿?!双雷道果?   "清世那大傻逼不说,也就是说浊世那雷尊也被卫渊杀了?"'杀了还不算完?"   "还他娘要把道果都给拆了?!)倏老爷子倒抽一口冷气。   看向旁边的老不周山∶"你早就预料到了?老不周∶"…….……"沉默。   而后咳嗽一声,面不改色,把颤财的手放在背后,语气平静,风轻云淡道∶"咳咳,这个算是什么?"   "倏你就是太大惊小怪了,咳咳,年轻人,还是……"他看着那个道人抽手把雷霆劈碎的画面,额角抽了抽。"还是不错的嘛。""嗯,比起老夫当年,咳咳,马马虎虎,马马虎虎而已。""我去那边看看风景。"……   老不周僵硬地转过身一只手捂着心口,常常呼气。我的个老天爷。那/小子好猛啊,我特久怎么不记得他这久猛来着?我就随口吹个牛。你不要把我吹的牛变成现实啊   白衣少女收回目光,看着画面,神色温软,道∶"剑术卓绝,比起之前,亦是更近了一筹,可虽是一筹。却也是极尽困难的,想来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好生受了些罪的。难为这孩子了。"   手机突然响起,伏羲的声音传出,哈哈干笑道∶"啊哈哈哈,阿娲,你看到兄长我给你发的视频了嘛?"怎么样,渊那小子,可以了啊。啊,哈哈哈。"白发少女脸上有细微的温柔笑意,道∶"是。"很厉害。""只是他应该也吃了许多苦头。"   伏羲放心下来,虽然说那小子在阿娲面前显了一下然他不爽,可是也只好如此,点头道∶"对,确实是剑术大进啊咳咳,我是说这小子挺努力的。   "估摸着再过个千八百年, 能看得到我的背影了。伏羲吹嘘中。   白发少女双眸澄澈柔软,忽而道∶"这孩子在对抗雷霆道果的时候,你在拍视频。也就是说。"   你在眼睁睁看着他冒险吗?"???   伏羲的笑容戛然而止。心跳骤停!与此同时。   天庭符篆体系?玉清境清微天。   某元始天尊'看着'龙虎山上摸鱼偷闲的老道士,面容古怪道∶"这可是真的妙招啊,嗯,张道友,这雷霆道果对你也大有裨益。""足以算是计你的雷法再进一步。"所以绝不能算是用锅,对,不算!我看看要怎么样修改下才能理所当然。元始天尊想了想,袖袍一卷。   把握岁月锚点,双眸幽深,仿佛看到了过去。现在,未来虚幻之影,袖袍之下,白皙五指缓缓深处,似乎涉及到了千秋岁月。   而后在遥远过去,在某一卷道藏即将被写出来的时候,并指虚点。在这一卷北宋道藏上增加了一句。   三清上圣雷霆祖之也,十极至尊雷霆本之也。'昊天玉皇上帝号令于雷霆也!—《玉枢经'注解》。   是以,神州天天符体系,昊天玉皇上帝执掌雷符。便是自古以来,理所当然。P∶今日第二更?四千四百字…….   。手机版网址: 第九百七十八章 伏羲帮忙   卫渊收回了右手,看着'自己修改过的《玉枢经》,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张若素道友,你就不要跑了。提前封锁你摸鱼的借口。你是不是玉帝?   玉帝就要执掌雷法,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就和猫吃鱼狗吃肉一样。   而事实上,也是因为卫渊认识的所有存在里面。只有张若素的实力和对于雷法的顿悟抵达了足以掌控雷霆的级别三千年来神州第一雷修,年少之时就一口心剑,斩吾见我将强大如庚辰都斩出了自我之中。   尽管庚辰彼时是转世沉睡,真灵蒙味的阶段。   但是这也同样侧面证明了张若素的天赋。   是绝对有机会踏足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水准。   亦或者说在天庭符篆体系疯狂加持之下,和水神共工对战的时候,靠着一口气耗尽了人间界天庭符篆数干年的积累,直接把蓝条拉满,雷霆疯狂爆发下的情况,张若素,或者说『道门玉帝』在那个时候确实是十大之下第一梯队的战力。   卫渊游历诸界,上下数干年,见过的敌手数之不尽。可是雷法之强,哪怕是将诸神都联系在一起,竟然无出其右者。   只有一点.……这家伙太爱摸鱼了。   卫渊一想到自己在外面打生打死,这老家伙在老家摸鱼乘凉喝小酒,还吃五喝六找几个朋友一起开黑打游戏,心中就有点咬牙切齿,恨不得找人把他打成排位十二连跪。3   面无表情,五指一握,直接将清世苍雷雷霆道果凝聚,然后化作了玉帝雷符。然后屈指一弹。雷符砸落。   旋即却被天庭符体系给阻拦住。无法落下。   卫渊皱了皱眉,明白过来,因为南海发生了巨变。再加上自己也在南海当中,哪怕是钻了漏子能够联系到天庭符纂体系。但是能够做到的事情有限,在天庭符篆体系上切割雷霆道果。然后把切割完毕的雷霆道果和原本就存在的天庭符篆糅合起来,没问题。   将苍雷道果的核心扔到人间界让老道士拿去用。做不到。   卫渊揉了揉眉心,自语道∶"没有办法从天而降,那试试看找人送下去?""等那老道士主动上来用天庭符算?"   不可能,那家伙性格摸鱼,哪儿会主动勾勒符篆?况且大部分的情况,他靠着自己本身的道行和剑术就足够处理了。   等到张若素主动上来卫渊觉得黄花菜都凉了,想了想,五指握合,元气驱动力士何在?   虚空中气机勾勒,化作了一位气宇轩昂,手持战刀,额头束缚黄巾的力士。   那力士出来之后,知道是上界,松了口气,总算是不必再被那人召来去做些杂事儿。   心中欣喜不尽,正要行礼,脸上神色一下微微凝滞。???   这?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元始天尊……·'啊? 嗯,是我。   黄巾力士脸上的喜悦凝固嘴角抽了抽。怎么又是你?!人间界是你。怎么天界还是你?!难不成来了天界还要打扫?   他几乎下意识双目横扫了一下,非常有经验地寻找着拖把,扫帚,之类的东西。没有啊?   卫渊不知这位黄巾力士心中的情绪,想了想。并指虚点,其中一道奔走流转的雷霾气息猛地凝滞。而后刹那之间划分三十六层,其中一道径直飞来,直直飞入了这位黄巾力士的眉心,语气平淡道∶"收摄心神。"封你为玉清神雪雷部三十六雷鼓力士之一。这是雷部将当中中等偏下的位格。三十六力士击鼓。便是雷声轰鸣,震动万界。   那力十小心中震动,刚刚到苍汗的声音,就感觉到了磅礴然怖的力量飞入眉心?斜那之?雷霆全走,仿佛有大数力量予济涌动.。   进入眉心当中,整个黄由力十本就是以符蒙构筑而成?容纳了一缕雷雾之后?便印来了彻切底的翻大覆地. 正所谓面如红玉,须似皂绒。仿佛有一丈身材,纵横有千斤气力。黄巾侧畔,金环日耀喷雪光;绣袄中间铁甲霜铺吞月影。雷霆奔走,煞气随行。常在坛前护法,每来世上降魔。   脱胎换骨的黄巾力士昂首长啸,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力气,多出了掌握雷霆,煞雷,以及以雷法用于近战杀伐的诸多手段,更可以蓄势以箭矢牵引雷霆,爆发出足以洞穿山岳的一箭,实力已经从道门坛前护法,提升到足以称呼为护法神的级别。   而后拱手一礼,意气风发,心悦诚服∶"多谢天尊。"不知天尊有何法令示下。"必全力以赴,肝脑涂地。"   卫渊道∶"没什么,你把这一道雷符,送到人间界道门龙虎山正一府。""地址是YT市龙虎山风景区龙虎山大道一号。"收件人是天师张若素。兴奋的新?三十六雷鼓力士∶"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好消息,不用再打扫了!坏消息。变送快递了!   力士笑容僵硬,缓缓拱手,道∶"…….诺。""领受天尊法旨。"   送走了力士,卫渊松了口气,掰着指头算。突然发现南海虽然不行,但是在西海区域内,在天庭符篆体系笼罩的范围内,是可以召唤黄巾力十,以及通过黄巾力十当中的将和校尉与雷雾糅合的雷部力十。三十六雷鼓力士也是雷部将帅之一。按照道门正统神话,雷部正神三十六员。   从道藏来说,大概就是雷震子这个级别的雷神。   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手底下足足有三十六个。   只是可惜,想要承担这个级别的雷霆力量。哪怕是黄巾力士较为特殊,也至少得是三国时代黄巾军渠帅这个层次……   呵,老师若是还在的话,他的雷法不知道多强。   不知道刘叔能不能承担住雷鼓力士的位格加持……   卫渊下意识又想到了三国时代,那个拦住追兵让自己快走的汉子。神色略有黯然。许久后,恢复情绪。   有担忧不知道在此刻的祝融和真实联手的封印之下,还能否召唤黄巾力士,旋即又想到了。哪怕是没有办法用豆子召唤也没有关系,自己身上似平还有之前和那个从神州穿越出去的墟行走囊修能那里,交换来的一道黄中力十护身符。   到时候试试看,能否把这个『黄巾力士护身符』用一下。再加之以雷霆概念。   化作一雷部将帅,保护好娲皇。   当然,如果这个黄中巾力士还会做饭就更好了。人间界?龙虎山。   "记住了啊,不管是谁来,都说我不在。"   "尤其是卫渊那个小子,或者说博物馆的,也或者说不知道哪儿寄过来的快递。""不要接!"   "以及那些奇奇怪怪的电话号码。"记住,不要回应,不要回应,不要回应!"   张若素刚刚就不知道为4么?只感觉到一般一股寒气在背后乱冒,i他连车喝洒掉角都做不到,最后索性怀是翻层下来?拉看今日值守的弟   子好好提醒了一漏,这才安下心来,慢慢达回去接看喝洒?可是才没过多久?那名弟子就高敲门过来。   排位十二连跪,抽卡全歪的老道人正在一边洗手渴望转运,一边警惕小v心道∶"怎么了?""卫渊那小子来了?""不,不是。"   小道士定了定神∶"是神雪宗的宗主,还有其余几位老前辈。"   祈求转运欧皇的老道人一惊,想着这些老朋友都认识了多少年了,总不至于和卫渊那小子有关,这才放心下来,迎出门去。"哈哈哈,王道友,周道友。""许久不见了。"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龙虎山啊?"   众人齐入了静室,一阵寒暄之后,神霄宗宗主喝了口茶,看着那边的老道人,道∶"本来此事,需要保密,但是道友既是天师,人间界道门魁首,又是符篆玉帝,所以说一说无妨,嗯……"张若素沉思。张若素心中不妙。'你先住……"   神霄宗宗主已经开口 庄重威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苏醒了!"张若素∶"???   清微宗太上长老道∶"非但如此,还授予我等天上神位,以降妖伏魔!"张若素∶"哈???"   众人—展示了自己的新位格。   然后齐齐看向了那边满脸呆滞的张若素,目光炯道∶"道友是为道门玉帝位格,或者……·"   张若素连连摇头,满脸诚恳无辜∶"没,没有!"不要多想。""哈哈哈,世界上哪儿有什么神仙山啊,没有的。"   "我就只是个老道士,都快要寿数将近,是个肩不能跳手不能抗,弱小无助的老道士啊。"玉帝就只是个符豪。"   "啊哈哈哈,没有诸位道友这样的仙缘啊。"委实是羡慕,羡慕啊。表面上笑容爽朗。   实际上心里叹息,已经知道是谁在搞事情。卫渊   旋即又有着不敢置信的情况,这样子,这家伙什么时候通晓雷法,还多出了力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这样的分身?难道说这家伙去了大荒之后,把那边的雷神给剁了?嘶,这小子真是够疯狂的。   不过以雷神本源化作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这是要真的重构道藏元始天尊级别的存在吗?手笔够大啊。   老道人心中感慨叹息,旋即不甚在意。反正和老道士我没关系。   一番闲谈,神雪宗宗主见到老道似平直的毫不知情   .这才起身,地遗憾告辞,张若素将他们送出?站在三清殿门口的时候,忽而天上雷霆氤氲,云气猛地下压,众人惊愕。而后看到周围似乎出现了一层结界,以面旁人牵扯其中。   而后雷霆刹那轰鸣奔走,众人看到云端之上,一尊巍峨高大的力士站立。语气庄严∶"奉元始天尊口谕。"   向昊天无极玉皇大帝送雷符来此,以敕令诸天雷霆。张若素笑容刹那凝固。"阿娱,你,你听我解释。"   "这,这件事情不是我想要的,咳咳,是,是有其他原因的.……."被娲皇一言道出了心里算盘的伏羲艰难解释。娲皇身着白衣,神色安宁温柔∶"嗯,我在听。"   伏羲张了张口,有些挫败,最后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部分打算,当然只是限于打算让卫渊吃点亏,再出手的部分。至于娲皇照片全搜集之类的后续目标都给烂到了肚子里面,道∶"我真的打算出手帮他来着的。"虽然是打算等他半死不活了。"阿娲,你信我啊!"   少女神色温软,领首道∶"那好罢,你若是答应我一个条件,w 我便原谅你。"伏羲大喜∶"不要说一个,哪怕是十个百个都可以。""那就一百个好了。"伏善脸色一僵。   白衣少女只是笑着玩笑一句?道∶"只需要一件事情就好。""这一次那孩子,可能会有些麻烦.·我想要你帮帮他。"帮他?!   我不踩他一脚算好的。伏善嘴角一抽,旋即不在意。可是娲皇都说了,就还是开口道∶"好,我伏毒对天发誓,绝对帮他!"帮,肯定是懒得帮。至于违背天道誓言?哈?谁说我违背了?你叫天道来和我说。大不了之后,把天道打一顿。   世上规避誓言的,还有比我更强的?笑话。   白衣少女似乎已经猜测到了兄长的想法,叹了口气,语气温柔道∶"不是以天的名义起誓。"是以我的。"伏羲怔住。   白衣少女神色温柔?道;"对娲皇的名义起誓。"你这一次帮他。伏羲神色凝固。   张了张口,完全开不了口。可是偏偏,偏偏他刚刚已经答应了。这个时候反悔,在阿娱那边力的面子怎么办?   最后仿佛能够看到少女温柔宁静却带着一种平和如同大地沧海的压迫感. 最后伏羲叹了口气,无奈道∶"以阿娲你的名义起誓·…….""我这一次,一定会,帮他。"P;今日第一更…….四干字…….   之前和戴修能交换的,黄巾力士护身符,里面的黄巾力士是刘牛。 第九百七十九章 雷部玉枢斗下左神将——刘牛   天庭符篆体系玉清境清微天。   卫渊成功分布完成了整个雷部之后,揉了揉眉心,确认到张若素拿到了雷符。   以及,确认了张老道的道行和雷法的境界造诣,足以掌控住这一道雷符,方才松了口气。   清世苍雷道果的核心,相当于自古以来,诸天万界一切雷霆的记录,以及天然对于雷霆一道的亲和度。   卫渊已经成功将这个道果本身的力量剥离出去。故而张若素无法从其中得到直接的实力提升。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可以保证老道自身修为的纯粹。   如同老子对他所说的参天地之造化,而非夺天地之造化。   这个道果对于此刻的张若素,足以算是一桩机缘。   是他在常态化踏入十大之下第一阶梯的机会。   张若素不会放过的。   当然,该吓还是会被吓一跳。   大概就是,虽然很不爽,但是还是会接受下来这个礼物。   虽然接了这个雷符,但是心里面还是会很不爽。   卫渊收敛心神,又选出一名黄巾力士,当场写了一封信件,让这一名黄巾力士告知珏此刻自己尚算是诸事平安,不必担心;   想了想,又取出一封白纸,将此刻的情况,即南海的大致问题记录下来。然后令这名黄巾力士去往第三十三太清境大赤天。   交给伏羲。而后已经感觉到了些许疲惫。   一缕念头跨越此刻已经称得上一句庞大浩瀚,横跨数界的天庭符篆体系,回到了神代南海,亦或者说是神代西海附近,真灵仿佛就立于云海之上,俯瞰大干。如果不是天庭符篆体系只是笼罩了这一部分,几乎有些在群星万象之上看向人间的感觉。   就在卫渊要回归本体的时候。   忽而感觉到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嗯?因果”   “现在在这神代外海,有和我存在因果的人?夸霖?”   “嗯,不是她,那会是谁?”   卫渊思绪顿了下。   自身思绪远远感应,把握这一缕因果,‘看到那是因为祝融之变,因为『真实』和浊世的手段而被吞纳进入这特殊情况的沿海区域城池,那里的部族经历过漫长时间的发展?已经慢慢形成了沿海城邦形的国家。   只是此刻波涛汹涌,伴随着血色雷光,海域之中似乎和浊世产生了一定程度的重合。   亦或者说是『真实』的权能。   出现了一只一只狰狞可怖的水生妖魔,正在上浮,啃咬船只,吞噬生灵。   那个城池里的人族以及其余族类陷入绝望,或者嚎啕大哭无力嘶吼,或者拔出兵器,唤起灵气护盾,准备进行最后的努力。而在那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上,一名人族少女持剑斩杀了一只又一只的凶兽,而后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向下一压。   磅礴大地之力,流转变化,化作了重力。   重力很很地压制下去。   让海浪刹那平息。   让一只一只狰狞丑陋,不像是清世存在的怪物死于浪涛,化作了黑红色的鲜血,被海浪席卷。   ”域中四大的剑术?”   大地的气息。”   卫渊认出了这气息的来源和熟悉的剑招:“和『后土』相关吗?”   “是后土的传承者?”   “我曾经在和过去的『后』联系的时候,说过如果她有余力的话,帮忙寻找一下姜叔的小女儿精卫,这小姑娘难道和精卫有关?   还是说,根本就是得到了『后』的部分传承。之后又有奇遇,以类似于长时间沉睡这样的方法活到现在的精卫?”   他脑海中瞬间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但是所有可能性都是基于一个要点。   这少女和他有着相当程度的因果联系。   嗯,出手帮忙。   卫渊按了按眉心,思考该如何出手,一缕剑意已经提起。却又顿在空中,不曾落下,那少女显而易见有『后』的性格影响,遇到旁人危险,就会出手相助。但是现在这局势,就靠她自己,难免陷入了独木难支的情况。   卫渊能够帮助她一次。   却很难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每一次都帮助她。   二来,卫渊自己在这里被『真实』和『祝融』盯着。   亲自出手帮忙的话,若是引来了『真实』那个诡异难测的家伙,恐怕是得不偿失。   最后的结论是。   需要有一个战斗经验丰富,有过在极其艰难的境况下长时间作战,能够判断局势的战将前去帮助……   卫渊五指握合,果不其然,在这里无法召唤黄巾力士。否则的话,作为黄巾力士这一曾经掀开大世帷幕的势力,其中精锐的将领多少有点本领。   率领那边慌乱城池的卫军进行抵抗不是难事。   思虑许久,卫渊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用那一张『黄巾力士护身符』了。   卫渊五指握合,把握因果,感知这一位护符的黄巾力士是什么层次。   为大贤良师张角所率部曲将领以黄巾力士身份参与归墟诸天万界的战斗擅单体战斗,袭杀,护卫部分符篆,刀法和枪法卓绝,具备统帅干人级别队伍的统帅率专长:种田,耕地,打猎,做饭收养孤儿。   特殊专长—一决死断后。   这位黄巾力士的核心效果在名将辈出的后汉三国时代,不算杰出。但是在劳苦大众起义的黄巾军里已经算是核心人才了。想了想,卫渊来不及观测此人是谁,看到那边的少女又一次迎来了危机,袖袍一扫,那一枚『黄巾力士护身符』化作一道流光,微微亮起。   而后撕裂天穹。   直指那边的少女。   旋即袖袍之下的手掌捏一道五雷决,以因果遴选出了这一枚已经历经归墟内部斯杀过的黄巾力士最多承担的雷法符篆。于是一道黄色流光先行而去,青紫色电光雷霆紧随其后,直直落下,将那翻腾的海域定住。   卫渊松了口气。   嗯,以黄巾力士护身符庇护住那疑似精卫鸟的少女。   卫渊之前观测方向,自己之前隐隐把握因果,觉得往那个方向走会遇到对自我有利的事情,和那少女所在方位相差不大。   再过一段时间,哪怕是庇护着白发少女,速度偏慢,也会自然而然地和精卫,和这位黄巾力士相遇。   再加上黄巾力士承担了天庭雷部符篆。   更是有冥冥中的感应。   卫渊强行突破浊世和祝融的封锁,眉心稍微有些晕眩。   正当此时,忽而听到隐隐似乎有青衫龙女的低喝,微微皱眉,心神一敛。刹那之间,归于肉身,恰好看到了青衫龙女献伸出手搀扶住白发少女,看到白发少女手指按在自己眉心,面色比起之前更为苍白,却往一侧倒下去。   卫渊面色微变,道:“怎么回事?”   献抱着白发少女,皱眉道:“阿娲她看到你似乎被那两个雷霆道果压制住,担心你受伤。   又强行用了创生艺力帮你。   我看了下”她本来就根基薄弱,又来了这样一下,伤势更重。   中中‘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静养了。”   最后一句是对白发少女说的,语气稍微加重了点。   卫渊想到之前分割雷霆道果的时候,明明是突破了浊世封锁,却并无力竭的感受.   刚刚却隐隐晕眩。   心中明悟。   手掌按在白发少女头顶揉了下:“.你不必这样的。   白发少女伸出手指拉着道人袖袍,脸色稍微苍白,没有什么感情波动,道:   ”『好吃的』。”   卫渊怔住:“嗯?”   她在献怀里稍微蹭了蹭,面无表情道:   “你如果给我『好吃的』,我会乖一点。”   “也会好的快一点。”   卫渊张了张口,神色缓和了些,温和道:“会有的,很快的,我会亲自给你做。”   “你想要吃多少好吃的,都可以。”   等我出去,就干死浊世伏羲那玩意儿。   卫渊心里的小本本上,浊世伏羲这个名字   元始天尊必杀榜的第一名。   白发少女嗯了嗯,道:“解决了吗?”   卫渊笑道:“雷霆道果吗?已经解决了。”   青衫龙女献讶异道:“那那两个雷霆道果呢?”   卫渊道:“解决了啊。”   献神色怔住:“?“   你到底解决了什么?!   道人起身道:“娲皇的情况不太好,现在先转移吧,找一个安全点的地方稍微养养身子。”   也顺便找到之前卫渊冥冥中感应到的,对自己有利的因果所在之地。   或许是能够定住神魂,专克『真实』的法子呢?   卫渊心里给自己立fg。   天之手清气碎片虽然一定程度克制住『真实』。但是之前毕竟被击碎过,效果一定程度降低。   石夷看了看娲皇的情况,颔首,道:“好。”   “去哪里?“   卫渊指了指感应当中,那疑似以精卫的少女,还有黄巾力士所在的方向,道:   “这个方向。”   并不曾主动去探查那一名黄巾力士究竟是谁,就将其复苏的卫渊。此刻仍旧还可语气从容,仍可以形容洒脱,只如寻常般笑着道了一句。   “那里,有故人可见。   精卫以域中四大之剑术,斩杀了数名妖物,一时稍有些力竭。   她并不是靠着自己的修为才活到现在的。   而是行走一段时间,便会陷入沉睡很长时间,开始是百年,后面甚制于一睡干年,本身修为虽然已经不错。但是在浊世入侵的时候,能够镇住这一片海域,已经是极为努力,又有遗憾,据说,自己的老师极端擅长杀伐。   甚制于可以以弱杀强。   凌厉霸道,剑意无双。   自己修行的部分,终究还是不擅长争斗的。   才以域中四大的大地压制住疯狂涌动的大片海浪。   忽而又有一头狰狞海兽破开了大地之力,不顾自身也已经受伤,张开布满了獠牙的嘴巴,朝着那少女啃咬下来,让精卫面色苍白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压低,在一片苍茫的血色雷霆当中,忽而爆开了巨大的苍青色雷光。   ‘用尽全力,把自己的一切都汇聚在长枪里。   ”然后,很很地刺穿出去!   曾经对大贤良师收养的那个病弱孩子如此告知的一枪。   重现于世。   糅合雷霆之气,猛烈贯穿虚空,洞穿了那浊世妖魔,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巨大的,气化的狰狞伤口,那妖魔不甘惨叫着倒下,轰然砸落于海水,掀起了层层波涛,精卫被轰然砸起的海水沾湿了头发,转过身去,看到那里站着一名男子。   高大,穿着铠甲,周身雷霆环绕,如同天上降魔之神。   按照之前道人在符篆里的信息,缓声道:   “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命,前来护佑。“   雷声喧嚣,苍青如龙。   精卫瞪大眼睛,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天尊?”   “你是谁?   中年男子自语。   战死之后,化为战鬼在诸天万界的战场上斯杀,记忆真灵早以被归墟之主蒙昧。   此刻却仍旧忍不住恍惚了下。   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那是一个病弱的孩子。   孩子一点一点长大,最开始是坐在肩膀上的,后来肩膀都坐不下。   然后也已经能跟着大人的脚步,耳畔仿佛有嘈杂的声音回荡。   “牛叔?吃点东西吧。“   “牛叔!我再睡一會兒”   “牛叔,我们能赢么?”   最后化作了那少年道人被自己推入河流时候的绝望喊声,以及自己转身面对官军的嘶吼。   黄巾军渠帅司隶在此!   于是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不知为何,已经不再系着黄巾的额头。   上面仿佛还有烈烈燃烧的黄色长巾回答:“雷部玉枢斗下左神将。   “其名,司隶!” 第九百八十章 给卫渊的‘礼物’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雷部玉枢斗下左神将?   这是谁?   精卫茫然不解,她在被后土救起的这一段时间里面,时而沉睡,时而在这大地上行走历练,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名号。但是刚刚这中年大叔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又都非同小可,绝无虚假。只是一下就唤来天雷,招式同样很辣,似是在战场之上磨砺而出的武技。   朴实无华,却又凌厉致命。   而且,在自己遭遇危机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   说是奉命来护佑自己……   若说是和自己无关,那未免过于溪晓巧合。   精卫忽而有些明悟,眼眸微亮,稍微算了算时间,发现现在距离自己被那位女子救出来,代为收徒已经过去了足足六干余年,按照那位温柔女子的属托,自己的师尊就是在这个时代才会和自己相遇!   难道说,是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师父?   嗯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一听这个名字就很能打。   极擅征伐!   精卫若有所悟,忽而想到了数干年前的人们修建的一座神庙,里面有着自己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师父的气机塑像,等到那位雷部玉枢斗下左神将一柄战刀,一把长枪,雷霾环绕,纵横往来,将那些从海域中翻腾出来的妖兽都杀了个遍,少女道:“这个……司隶,大叔?”   “可以随我来一下吗?”   真灵蒙味,记忆受损的刘牛漠然将战刀收入刀鞘。   而后颌首,跟在了精卫的身后。   精卫发现这位似乎极擅长战斗的将领在行走的时候,右手仍旧虚握在刀柄上,一双虎目横扫左右,神色冷静凌厉隐隐将前面的少女保护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精卫讶异。   这是……   这位神将,难道说很擅长保护人?   他之前是在保护谁?   不过精卫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一丝期待,带着刘牛踏入了那座古朴的神庙。   “嗯?看起来今天这里的看护人不在。"   ”呼,司隶大叔,进来吧。"   精卫警惕地看了看,然后吱呀一声推开了有些老化的木门,这一座神庙已经颇为老旧古朴上面伫立三位神灵,侧是身穿长裙飘带的柔美女子。哪怕是经历了漫长岁月,另外一侧是持弟子礼数的少女,肩膀上有一只鸟儿。   刘牛察觉到了这个塑像和旁边的少女一模一样。   而少女从庙宇旁边取来了杯盏,然后在一处火盆里焚香。   颇为庄重地给中间的一名年轻道人塑像行礼。   内穿劲装,外罩道袍。   腰侧佩剑,笑容温和。   周身,有黄色庆云祥云化为雾气环绕。   "师父,我又来看您了。"   "北域的海域波动已经暂且抚平,但是内部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六干年了,您什么时候出现在徒儿面前?   天下岂有六干年不管弟子之师尊?"   好啦,弟子的话说完了。   精卫嘀咕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向旁边身穿铠甲,周身隐隐紫电环绕的男子,道:“司隶大叔,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中间的这位塑像?”   刘牛抬起头,看着那温和道人的塑像。   然后在那一双眼睛那里停留了很久。   许久后,摇了摇头,缓声道:“……我不认得,但是,不知为何,很熟悉。”   “我想,我该是认识的。   ”只是不知为何,记不起来。"   “这样啊……”   精卫稍微有些遗憾,但是她从后土那里得到了不少的传承,知道这种上古神代的雕像常常只是只在乎其意,不在其形,相貌未必准确。既然可以认出雕像的话,那么代表着是有很大的因果联系的。   再加上那位不认识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会遣他来保护自己。   以及那位女子的六干年之說。   精卫倒是觉得,这位天尊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师父。   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腹中饥饿,捂了捂肚子,沉睡的时间太长了,她走的偏向于域中四大,肉身不朽,当吐纳的灵气满足不了身体所需的时候,就会饥饿,那边的男子看了她一眼,道:“饿了?”   精卫呆滞了下,没有想到这么微弱的表情都会被察觉出来。   似乎这位神将对于饥饿很是敏锐。   刘牛首,道:“稍等。"   大步外出,很快便寻找到了许多可以食用的东西,精卫像是看着神通一般看着他在似乎什么都没有的荒僻区域左边晃晃右边找找,就找到了许许多多可以吃的东西。然后架起庙里的一口锅,食材处理之后分门别类地下进锅里。   味道闻起来不是那种极致的美食,但是给人一种很扎实的感觉。   就好像特别能吃饱。   精卫坐在一块石头上,把腰侧的小背包放下,接过一碗。   喝了一口,双眼微微亮起,只觉得这个虽然看起来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实际上吃起来味道很不错,双手捧着小口吃着,看到那边身着铠甲的男子不苟言笑。只有看到她没有浪费粮食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精卫吃完了一碗。   然后那男子立刻就给她又盛了慢慢一份。   再吃一碗。   又是一大份。   精卫一口气吃了好多,连连摆手道:“我,我吃不下了。”   雷部神将司隶皱眉道:“只是吃了这么点怎么够?你这么瘦小,该多吃些。”   “再来一碗。”   最后一碗。”   精卫只好点头。   然后看到那位雷部神将一大勺直接又是慢慢的一碗。少女张了张口。   这,这就是一点点吗?   最后也只好一口一口努力地把这个东西吃完。   吃得饱到撑,坐在了那石头上,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有些惊叹着道:   原来这些东西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司隶”回答道:“饭食的最基础目标,是提供活下去的力量,让身体有力气走到明天。"   我原本做的食物也只是能吃而已。"   后来那孩子帮过忙,教了我几招,味道就变得好很多了。”   双手撑着下巴的精卫好奇道:“那孩子?"   玉枢斗下左神将面容突然痛苦,闷哼一声,眉头扭在一起,右手抬起按在了眉心,归墟之主将其化作『黄巾力士护身符』时做的封印再度流转,他最后语气沙哑道:”……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只是,我想若是那孩子在的話。   “即便是这些寻常的食材,也一定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能够做出堪称美味的饭菜来。"   精卫看着这位身着铠甲,煞气随行的将领低语,看到他双目隐隐泛红,神色却冷淡。   迟疑道:“那,司隶大叔,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少女灿烂笑道:“就当作是你请我吃这一顿饭的报酬了。"   ”我父亲是人族一个,嗯,还不错的医生。   “我的师叔也擅长这一类的法术。"   ”他们的传承我都有一点,你这是失魂之症,这四海之地虽然没有炎黄轩辕丘和姜水城附近药材丰富。但是应该也能够找到不少,能够让你记忆恢复一些的,嘿嘿,你不要看我这样,我的医术其实很好的。“   “之前在这里解决了好多次的瘟疫,他们就给我也立了雕塑。"   ”总算是没有丢了父亲的名号。"   刘牛沙哑回答:“多谢嗯?!   他声音一变,猛地起身,右手握刀。   只是瞬间就已经挡在了少女面前。   战刀出鞘的声音伴随着雷的轰鸣,刹那之间完成了防备。   就像是他曾经在那一大一小两个道人面前做的一样。   噪音低沉如同猛虎徐行,雷霾环绕:“谁?出来!   吱呀声中,大门霍然洞开,一位位气机或强或弱,甚制于连族群都不同的身影出现   ,看到那身穿铠甲的男子都面容惊愕,旋即大怒:“这是我等先祖修建的神庙,我们是遵循着呼唤而来,你们是谁?!"   他们手中都带着令牌。   前面是一位人族的老者。   是这神庙的看守者,之前浊世再现,他就以魂血激发令牌,召集当年百族归来。   此刻本也是震怒,旋即看到了那边讶异的少女,脸色微凝。   看了看少女。   又看了看神殿一侧喘着笑意,肩膀上有小鸟的塑像。又看了看少女。   面色大变连忙阻拦住看到有人闯入这里还生火做饭有些不高兴生气的百族道:”您,您是那位神农医女仙入?是,是……"他指了指那边的塑像,精卫落落大方地点头。道:“但是我也不是什么神人仙人。   ”制于司隶大叔少女声音顿了顿,伸出手指了指年轻道人塑像:   “嗯,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护法神将。   片刻后,刘牛明白了这些人的处境数干年前浊世之海爆发。   是这里供奉的神灵帮忙。   之后百族后人将此恩情牢记于心,而此刻灾劫重现,他们也按照祖训重聚于此。   刘牛皱眉,他不知为何,不喜欢这样的行为举动,但是环顾周围,看到这些人的绝望   ,以及浪涛的疯狂,也明白这个已经是最后可以寄托的东西,不能让这些人遵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自我反抗精神。   他们也需要某种精神上的寄托。   精卫不习惯被这么多族高渴求的目光注视着。   压低声音询问道:“司隶大叔,我们该怎么办?’   刘牛沉默。   记忆之中那位笑容温和,眼底仿佛然烧着火焰的少年道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升起。   目标不同,但是方法类似。   聚集力量,对抗天灾而已。   掀起民众心中的不甘之火,让他们有勇气反抗,不知道为什么刘牛觉得,这个事情是老本行了,很顺手,缓声道:“吾为雷部玉枢斗下左神将,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命来此,尔等既然察祀天尊,那么,我当扶助诸位。"   ”然,万事万物,当自强之后,方可借助我等之力。”   “我这里有雷部符篆之法,雷部打瞧典仪,沟通天庭,借助诸雷,扫除浊恶,清浊分明。”   “尔等当自行修行,斩妖除魔。"   ”且雷部之令。"   刘牛声音顿了顿,面对这百族的后人,道:『不可仗势欺』人。”   “不可胡作非为。”   当惩恶扬善。   “当降妖伏魔。   ”不可作恶。   不可奸淫。"   “不可杀伤无辜,不可偷盗。   杀人者偿命,伤人及盗抵罪。   他下意识将大贤良师在世时候对于部曲的约束说出,伴随雷霆,在这百族代表耳畔响。   这些神代沿海各族的精锐后人们都垂首安静倾听。   而后刘牛和精卫来到更里面些,精卫悄声道:“当年数百万生灵,到了现在来到这里的就只有几十个了。不过这几十个好像都代表着一些不大不小的部族,加起来数目也很多呢,这样的雷法可以庇护他们就好了。"   ”司隶大叔,师父,咳咳,我是说,天尊他们会来找我们吗?"   刘牛领首。精卫想了想,道:“那司隶大叔,我们就赶快去各组布置雷法祭坛吧。”   一方面可以保护这些部族的无辜人。   “一方面也能够让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名号宣扬于四海。"   ”当作给老师的礼物。"   “四海皆传雷霾天尊的名号,老师一定会喜欢。   高大将领不置可否。   这种事情,他是非常熟悉的。   雷部典仪和法坛,需要勾勒天庭符篆。   过去这些名号没有什么用,但是现在天庭符篆成真,名号就极为关键。   刘牛从雷部符篆里已经知道了大概的知识。   只是在之后,要给各族精锐们留下雷部众神之名号的时候,他忽而又觉得眉心刺痛,想到雷奔走的时候,不知为何,下意识在雷部之首,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以及之下的三十六雷神當中間,又多寫了一句。   大賢良師。   于是雷部名号成就。   雷部天尊—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雷部天师—一大贤良师。   雷部三十六雷神。   雷部将帅。   雷部正神。   一一名列而下,共计二百余尊。   更为百族所记录,传之于四海部族。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九百八十一章 元始机缘之物(感谢master云风万赏谢谢)   因为需要顾及娲皇的身体,以及防止行动速度过快,导致气息外露,惹来了『真实』的袭击,一行人速度并不算是太快。只是保持阵型徐徐移动,而卫渊没法做饭之后,娲皇的食物烹饪任务交给了和卫渊厨艺相似,食材处理或许不足,但是火候掌握更甚一筹的石夷。   只是卫渊忽而察觉到了遥远之处。   那和自己有些许因果勾连的少女,还有黄巾力士似乎是開始了移動。   卫渊面容略有些古怪。   这怎么马上就跑了?   他们在做什么?   不过本能的因果感应到,他们似乎在做的事情,不会对卫渊产生实际意义上的损害,卫渊也就没有特别在意,远远看着那个方向,打算等到抵达了最近的一座城池,稍微安顿一下,自己就先去感应一番那边的因果。   制于突然开始快速移动的精卫和黄巾力士。   卫渊只是确认这两位没有什么危险,就没有特别关注。   一路上耗费数日功夫,总算是来到了女儿国和女丑之尸之间的一座山寨型的城池。   “这里虽然不是女儿国,但是毕竟距离那一座国度还是比较近,饮食上也好,民生风俗上也罢,也还沾染了些许女儿国的风俗,民风剽悍,颇为勇武,过去甚制于还有些勇武女子,会在路边拦路,抢夺来往的男子押回去做丈夫。"   卫渊翔骑在一匹马上,随意说着些过去知道的风俗。   小道士阿玄茫然。   ”卫馆主师父你怎么知道地这么多?“   他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前就止住。   凤祀羽性格天然烂漫,直觉更强,接口道:"简直就像是曾经被人抢亲绑过去一样呢!"   卫渊:……   旁边白发少女拉了拉道人的袖袍,面容之上难得浮现出了紧张之色。   一双幽黑无光的大眼睛死死警惕地左右看着。   似乎生怕前面的路口里哗啦一下出来一辆兽车。   上面一口气跑出来十几二十个身材健美手持兵刃的异族女子。然后一下就把旁边的孩子扛起来就走似的。   卫渊反手按在自发少女头顶揉了下,面不改色,风轻云淡道:   “怎么可能?"   ”我是谁?"   "我可是玉虚元始天尊。"   "我怎么可能會被女兒國的女子绑了去成亲呢?   白发少女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低声快速道:"你撒谎。"   “娘不许。卫渊嘴角抽了下。   开始头痛自己上辈子大唐时期为什么要嘴贱说那一句『那样岂不是要叫她娘亲』。然后给白发少女听了去,上辈子的锅已经太多了,多到卫馆主觉得自己哪哪儿都避不开的程度。不过那一世最为散漫随意,玄奘去世之前,更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养成了那种游侠性格,口无遮拦。   当即神色庄严,道:   “三清太上为初始。”   "我若撒谎,就让太上道德天尊被天打五雷轰!"   青衫龙女献无奈看了他一眼。   而自发少女则是在思考要不要相信卫渊。   很快靠近了这一座城池,因为大秦的一干精锐皆身披重铠,气势磅礴,杀气腾腾,那一座城池差一点以为是来攻城的。于是这些大秦精锐只好在附近驻扎,由军需官带着一路上诛杀的妖兽进入城池当中国去售卖,换取一些军需物品和必需品。   卫渊则是找到一处住处。   让白发少女可以换一换舟车劳顿之苦。   为她传输好气息疗伤之后,卫渊看到少女的气息逐渐平稳逐渐缓和下来,方才松了口气。   嘱托青衫龙女献帮忙照料。   自己则是随意找一处地方,远远望去,寻找和自己有缘那物。   “可恶,要我帮他?!"   “要我帮他!”   "阿蜗啊,他还不算是你儿子啊,你就这么帮他了。”   "要是我告诉你他的神魂气息里真的有你的心血气息,你不还真的要把他当自个儿的亲儿子了?   可恶啊啊啊,我不服,我不服太清境界大赤天。   伏羲牙齿咬着嘴,抱着自己的尾巴在整个大赤天里滚来滚去。   而后又憋屈地挺身而起。   哐哐哐地以头抢地。   伏羲是阴阳二极当中纯粹的黑色,幽黑无光,娲皇是那一点光明。所以他是不会违背对娲皇的誓言的,可是一想到要帮卫渊那个臭小子。   伏羲就恨不得自己跳到火锅里变成一锅蛇羹。   最后看了看自己愤怒之下把自己的小窝都给搞混了,憋屈不已,实在是气不过,怒而拔地而起,冲入玉清境清微天,欲要把这一股怨气怒气发泄到卫渊的玉清境界里面,才一冒头,恰到好处地撞到了一枚雷霆道果。   轰地被砸了一下。   伏羲头晕眼花。   那一枚雷道果直接被弹飞出去,撞击到了另一个雷露道果,一道道雷露彼此刹那之间交错碰撞,令整个玉清境界化作了大片大片的紫电雷狱,声势浩荡喧器,恐怖骇人,让伏羲头皮发麻,猛地一缩头,才免去被天打五雷轰的下场。   头顶出来一头的冷汗。   “卫渊这小子,到底又做了什么?"   伏羲叹气,恰好黄巾力士送来了卫渊的传讯,伏羲拿来一看,神色一瞬凝滞,原本懒散的双瞳重新化作了森冷的暗金色竖瞳,冰冷无比:“……除去了血雷,还有『真实』,以及不知道是否真的陷入了浊世控制的祝融,其中是否潜藏有浊世火神尚未可知。   再加上『命运』对卫渊的后手。   ”有点意思。   伏羲脸色没有了玩笑之色:”哼,以祝融寂灭为核心,真实在外,那么必然还存在浊世的十大巅峰之一在内。而且,就算是卫渊能够击破内部,也必然会在外面逃生之路,布下层层重兵防守,一口气将突破了南海区域的人吞了。   "难怪阿娲说是有麻烦。"   ”一个不小就会被吞入了浊世核心处。”   伏羲来来回回游走。   "卫渊留在那里也就罢了。"   “另一个阿蜗是一定要接回来的。"   “是,没错。”   “我是为了另一个阿蜗,不是为了帮助卫渊。”   "是为了另一个阿娱。   "卫渊那小子只是相当于超市搞活动买一送一的玩意儿。”   对,对,就是这样。”   “冷静,冷静。"   伏羲自我疏导,恢复了冷静,旋即看到那黄巾力士手里还有一封信件,随口问道:“这一封信是给谁的?"黄巾力士不敢急慢,躬身回答道:”是给人间界博物馆,昆仑西王母的。"   伏羲挑眉。   伏菱若有所思。   伏羲眼眸微微亮起,嘴角勾起偷悦的微笑:“给我。给我康康!   嗯?”黄巾力士道这是要送给那位西王母娘娘的。”   咳咳,本座乃是太上道德天尊。   “你莫非,信不过我?   “啊这,不敢。”   不敢谭不快给我!   伏羲从那黄巾力士手中拿了信笺,挥手让那力士退下然后眼眸亮起,哗啦一下打开了卫渊给珏的信笺,看到里面含蓄地描写和语言,撤了撤嘴,道:“喷喷喷,不行啊,卫渊,你这小子写这么清汤寡水的,没意思没意思。’   ”这得猴年马月才能成。"   "罢了,让舅舅我大发慈悲来帮帮你!"   伏羲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器张,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从历史当中以天机模拟了卫渊的心神。然后控制这个虚幻的卫渊落笔重写,增加了诸如:“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内核意义没有变化,只是让其文字变得直白而热烈   ,灿烂喧器。   被重新翻译了一遍。   然后伏羲才又找出了黄巾力士把这一封信送出去。   '哼哼,让我想办法把你们两个振合在一起。   "然后早日成亲生子生出一个小卫渊来。   ”到时候你就没有心思来黏着阿蜗了,啊哈哈哈。   “我真是个天才!   自我陶醉一番,伏羲懒洋洋看着天空的玉清境,自言自语道:“雷部符篆大阵?太粗糙了,而且人手严重不足,我将这个阵法改造一次。   若是能够凑足足够的人领受符篆,再由本座居中指挥,虽然无法和十大巅峰硬碰硬。   ”却足以碾压一切十大之下。   “对于十大之下的任何一个来说,都和直面两名十大巅峰联手一样。”   “全力出手的话,短时间内爆发出清浊两个世界所有雷神的实力一样没有问题。”   伏羲眼前出现了一道道雷光,不断地重组,勾连,化作了巨大的雷阵图。   为了狙击浊世的伏兵。   唯独短时间内凑够雷部三十六正神,强行联手,以清浊合一之力,雷霾暴虐之势,从外到内,打破祝融氏封印,制于为何不让不周山,共工参与?   那两个必须保护好阿娲。   伏羲掐指微算。   “嗯,雷泽之主,可以做雷伯青帝雷君。   再来还有些声如雷震的,其速若雷的,都可以算进来”   伏羲许久不在外面走动,掐着算了半响,雷部诸神根本凑不齐。而人族底蕴,现在根本就没法撑得起雷部两百多号的正神,最后他叹了口气,随意拂袖,道:“罢了罢了,本座自有安排。”   身形一晃,已出现在了玉清境清微天内。   无数雷疯狂暴走,撕扯而来。   却在中间瞬间止住。   伏羲平淡道:"雷神本座都撕得,尔等不想彻底湮灭于虚无,就退下。   “本座现在心情不好。   ”没有兴趣玩。   冰冷竖瞳横扫。   一股不属于正神该有的房气疯狂散开。   连辟邪朱雷都猛地散开。   伏羲拂袖,张若素拿了苍雷之核心,平淡伸手,握住了浊雷的核心。而后心神一敛,包裹着浊雷核心,以浊世雷神的气息压制住了自己的气息,得以离开了万法寂灭之地然后刹那之间落入了博物馆里。   两个小纸人正在你拍一,我拍一地玩耍。   忽而一个纸人眉心出现血色雷痕。   刹那之间身形变化,已经化作了一名身材修长,眉宇俊朗,白发玉冠,道袍羽衣的男子,一只手握着柄剑,腰间悬着一枚装饰以正反先天八卦的镜子,气势不凡,其正是雷部正神最强之一,玉府上卿五雷使,玉枢院真君。   “哼,难得出来一趟。”   伏羲伸了个懒腰,看到另一个小纸人目瞪口呆。然后哒哒哒跑过来抱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在摇晃,喊着两大包眼泪似乎是打算让同伴恢复原本模样,让伏羲哂笑一声,屈指轻弹让那纸人儿一个趔坐下,摇摇晃晃。   伏羲五指握合。   心中计划无声流过。   "短时间内凑齐雷部正神一共二百三十余尊,而后演化正法雷部大阵。   "短时间内爆发出,性质相反核心相同,十大巅峰级别的爆破能力。"   “自外界阵法虚弱之处,凿穿南海和浊世的封印,和卫渊合流,并且引入星光让帝俊扫地   “制于那些雷神愿不愿意领受天庭符篆。”   "以及如何找到他们。”   “本座自有炒招。"   伏羲身子一晃,散去不见。   博物馆外面,一个懒散的男子摇摇晃晃往回走,一遍喝着草莓牛奶,一遍打着喝儿,白发蜷曲,哼着歌谣:“艳阳天那个风光好,红的话是绿的草,我乐乐呵呵……   嗯?纸人儿你怎么了?   白泽一愣。看到那小纸人忽然朝着自己比划手势。   ”快……跑?   白泽疑惑。   然后哐当一声。   白泽才抬起头来,眼前黑影闪过,额头被一棍子闷晕。   啪地倒在地上。   伏羲嘴角勾了勾,弯下腰,拉着白泽的右腿,心情偷快地往出走:   “看!這是什麼?   "一只行走的雷部众神名单!   ”一只野生的白泽!   “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白泽通宵万物,他肯定知道诸天万界哪些人适合作为雷部的成员,哪些人可以组成雷部大阵!也知道哪里就可以找到他们!   “接着只需要说服他们就好。"   ”我可是文官始祖,他们一定会同意加入雷部的。   与此同时——西海卫渊一缕真灵随风而动,刹那之间,踏破因果,掠过了极为漫长的距离,跨越了山川和海域,跨越了一座座带着上古时代残留风气的城池,出现在了沿海一个伸出海岸的山崖之上,看到了一座古朴到了无人可知的神庙。   “就是这里吗?"   和元始天尊有缘之物。   他平静迈步,踏入其中。   伴随着视线的变化,卫渊看到了自己的雕塑,看到了后士的雕塑,以及自己的雕塑。   而后,在道人踏入其中的時候。   那流转于石塑之上的黄色庆云忽而停滞住。   于是海外波涛十万里,汹涌拜,气转风雷。   刹那而止。   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九百八十二章 元始开天   塑像并非是多么了不得的手艺,可以看得出仍旧还具备有上古之年的人族风格,追求神意而不是外貌,经历过了许多岁月的冲刷,已经变得有些许斑驳。而历经了数千年的岁月仍旧还可伫立于此。毫无疑问当年的工匠们用了自己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   卫渊伸出手,那本该是石塑的云气流转而来;落於手掌之上。   玄黄之气流转不休,仿佛还能够听得到众生的期盼和祭祀祷告。   其中多有『后』的气息。   卫渊五指握合虚空,把握因果,隐隐约约之间‘'看到了当年浊世之灾,海域化作了墨色,浊气侵染了清世,足足千万里的海域全部疯狂暴动,旋即被那面容柔美的女子压下,将那些被浊世浪涛席卷入了海里的生灵就出的画面。   当时拯救这些人的因果,是卫渊背负了。   所以理论上这一件云雾状的法宝卫渊是可以动用的。   而眼前这黄色云雾当中,有着非常非常明显的厚重气息。   『后』的部分功体底蕴。“   ”还有这六千年来陆陆续续的众生愿力和感激。“虽然说不算是强大,但是至少已经隐隐有化作灵宝的趋势。“   卫渊若有所思。   同时占据了『地』和『人』两个类别的纯粹力量。   大地厚德载物之气,以及众生纯粹的愿力。   能够同时对于『肉身』和『神魂』具备强大的防御能力。   同时自然而然地拥有大小随意,变化无穷的神通。   卫渊想了想,道袍一扫,袖袍当中飞出了一团清气,流转不息。只是可惜其中多出了一片裂隙,令原本的圆融流转不复完美,出现了不少的问题,正是天之碎片。   只是可惜,当时和浊世伏羲交手的时候。   被后者以神牢天劫强攻了一次。   天之清气也承受不住,现在已经是被崩碎之后自我重新愈合的状态。   道人看着―侧厚德载物,背负人望的黄色气息,看了看旁边无形无质,轻灵变幻的天之清气,自语道:”『天』,『地』,『人』,以道统之,融合起来的话,应该可以铸造一件宝物,以众生纯粹的愿力对抗『真实』的侵蚀。“   域中四大,循环不休,自成—体系。   将会远比之前只是大地厚德载物,众生纯粹愿力更为有效。   相当于沿海百族六千年来的每一个祷告都可以看作一个锚点。   足以在相当程度上抵御住真实。   当然不可能完全制衡十大巅峰之一。   但是在抵御住其权能的这一段时间,就已经足够卫渊一剑劈死那『真实』。   卫渊伸出手,刚要收起这一件云气,云气才起,就感觉到脚下大地开始了。   剧烈的晃动,就仿佛是这一片土地都承受不住了,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浪涛更是刹那之间变得波涛汹涌,磅礴恐怖,似乎是要一瞬间暴动。   卫渊动作顿了顿。   看了看这一片黄色庆云,若有所思:   “是因为众生愿力,以及『后』留下来的大地根基,压制住了这里的浊气海域?”   他回身看了一眼这地方后面的城池,看到了里面的居民。   现在这个地方之所以平安无事,浊气的海域无法侵袭进来,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有着这一件宝物压住了气数,卫渊要是现在将此物带走,就相当于瞬间开闸放水,浊气浊浪会在下一个瞬间化作浪涛迅猛霸道地扑向前方,将一切的城池,山川,纳入浊世浪潮之下。   最终将会导致大面积的浊气爆发和死亡。   卫渊想了想,五指微微张开,天之清气逸散而出,朝着这黄色云气涌动过去。而后天之清气和玄黄云气呈现一种圆环状态彼此环绕,流转不休。并不能够糅合在一起,更不必说,是将其淬炼成一体。   ". ……我只会捏陶器和做菜,这玩意儿,粹炼法宝,不是我的专长啊。“   卫渊头痛。   能够有资格淬炼这个东西的,恐怕只有祝融了。   只有打败浊世,让祝融恢复正常。   祝融才能够为卫渊淬炼这一件至宝。   那么怎么样才能有把握打败浊世的真实呢?   答,需要这一件法宝。   这不绕在一起了吗?   卫渊按揉眉心,一时间心中吐槽,旋即努力在脑海当中寻找有用的法子,过去的记忆,黑冰台的淬炼兵器技巧,显而易见不够格了;三国时期只是擅长符篆和部分道术,不行;大唐的时期……可恶,大唐时候的长安剑都是玄奘帮忙的。   现代科技?   不说现在根本出不去。   现代科技对于寻常钢铁的铸造没有问题,重铸后的长安剑绝对抵达了神兵上层的水准。   但是这是玄之又玄的概念,是以云气铸造兵器法宝,人间界对于这一项工程的进度还比较低,重新发展出能够涉猎这些特殊材料估摸着也还需要相当长时间的重新攀登科技树,这个时间耗费太长了。   直到卫渊在脑海中搜索到了娲皇给他打包的记忆。   神色微怔。   而后眼瞳瞪大。   这是……   卫渊脸色闪过一丝讶异。   竟然真的有!   娲皇当然不擅长淬炼法宝,但是伏羲却不一样,先天八卦,奇门阵法。哪怕是后世的诸多神兵法宝,都少不得这些东西,卫渊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看到伏羲得意洋洋地对着娲皇开口道:‘阿娲,你可知道,这世上的诸多法宝淬炼?   ‘哼,祝融那小子,以万界之火,东海大壑之水来铸造法宝。   '穷究人神之力,已属不错。   '然而终究是后天所成,何为后天?以人力,以烈焰,以神灵之威,行种种不可思议之举动,以赋予兵器神通,耗时许久,或数年,或百年,终究成器;威力确实是不错,然而终究还是弱了一些。   '而先天之物,则是某件上等的灵物,自然化生,便不去管它。   '虽然说是天地所成,圆融无缺,但是过于随机,究竟是会诞生出个什么东西,谁也没有把握。甚至于有那种天地所成,只要拿在手中就永远不会炎热或寒冷,但是却无法战斗的刀剑;有一柄寒芒四射却只能斩无生命之物的断刃,谁也不知拿到手的物品有什么用处。   '先天后天皆是下下之选,你兄长我方才明白如何铸造自己的兵刃。   ′真正的铸器之法,当以天地为熔炉,以阴阳清浊为火炭。   ‘以这万法万物诸多灵性概念作为铜铁。   '而后以我心代替天心,以众生万物诸天法则铸造……   ‘此物所铸之法,不属先天,不为后世,圆融无碍,诸法辟易,万法不沾……'   伏羲在年少的娲皇面前装逼。   洋洋洒洒说了许多,而后随手落笔,在一副白纸上写下了乾卦三之第一画,天穹万法,本来混沌一片,竟然刹那之间,从中间分开,声势浩大,伏羲一画开天,引来了彼时的天帝和浑天的注意,青年面色一僵,毫无半点兴趣,转身,伸手。   把自家妹妹往胳膊   溜了溜了。   画面散去,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就是一画开天的原因么?   在自家妹妹面前吹牛,妹妹不相信。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牛逼,所以干脆利落一画开天。   来一发大的。   惹来了当时的浑天以及帝俊注意之后再溜走。不愧是你啊,伏羲!   为了逗妹妹开心连天穹都给分开一次。   伏羲这家伙,真的是做事情毫无底线,不……不能这么说。   只能说娲皇就是他的道德底线。   娲皇在,伏羲就还是伏羲。   娲皇若是出事……   卫渊摇了摇头,没有在继续想下去,心中再次诚心实意地感谢了娲皇给的【上古知识大礼包?合集版本】,顺便也感谢了一下伏羲,而后转而看向前面的两道气息,心中自语︰”……先天淬炼,因果糅合么……"   道人似乎以及抓住了核心。   双眸微敛,庞大的真灵神识不再控制,任由其铺天盖地地覆盖出去。   ‘看到′了有父兄冒险在外不曾回来的孩子。   『看到』了面对这恐怖的浊世气息而仓皇失措,不知该怎么做的普通人。   看到′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却因为这浊气入体,病痛再度恶化而绝望的人。   '看到′了有许多因为受惊,以及浊气而走到生命尽头的人,听到了他们最后的愿望仍旧是希望这灾难早些过去,拉着床边亲人的手掌,说是希望还能看到白天的太阳。甚至于看到了对着天空怒吼的凶兽,看到了悲哀鸣叫着的群狼,看到了花草树木的枯萎,看到了蝴蝶的敛翅……   卫渊眼眸微敛。   哪怕是此时无悲无喜的状态,却仍旧有恻隐之心。   道门的太上忘情,不是说不眷恋万物。   正是平等看待万物众生,正因为大爱万物,故而舍弃了自我的小情。   卫渊忽而明白了帝俊所说的大爱人间。   忽而自语:   “无宗无上。”   “太上忘情。”   “吾为元始天尊。“   五指握合,袖袍一罩,两道气息全然笼罩入了袖袍。而后浊气涌动,海域波涛汹涌,浪涛腾起砸落,轰鸣如雷霆,似乎要席卷天地,道人踏前三步,太清,太上,玉虚,站立于天地之间,左手虚拈,象征『天地未形,混沌未开,万物未生』时的无极状态。   右手虚捧。   以征混沌之时,阴阳未判。   嗓音平缓道:“且去。”   天之碎片化作清气。   大地玄黄紧随其后。   天地之间,刹那之间轰然震动。   南海,以及东海,西海的大部分区域,天穹已经充斥着无数的黯淡的黑红色流光,浊气流转,血雷漫空,忽而竟在虚空出现一道灿烂明亮的流光,迅猛而从容,遮掩了红色黯淡,压制了血雷,明亮温暖。而后整个南海,东海,西海的生灵,都下意识抬起头。   听到了那如同九天之上传来,轻描淡写的声音:   “且去。“   而后,天地撕裂。   道人袖袍翻卷,右手背负身后。   玄黄色诸天庆云轰然展开。   黄色的云气翻腾,撑住了浊世,往下镇住了海域。   浩荡数千里,在浊世当中,重开一天地。   道人立于其中。   心神无悲无喜。   忽而有所感觉,远远望去。   浊气核心之处。   『真实』正在皱眉沉思那道人,忽而神色微凝,看向那边的方向。   忽而瞳孔收缩。   —股恐怖的杀意跨越天地,直接锁定了他。   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九百八十三章 因果在处我无敌   凌厉的杀机,决然的死意。   『真实』只觉得头皮发麻,旋即猛地升空,远远看到了那沉沉压下的黄色庆云,硬生生在浊世当中开辟出来了一个清净世界,浊世不可如,浊世血雷更是被全部压制,堂堂皇皇,四下垂落丝丝缕缕雾气,化作莲花,缨珞。   中间一名道人。   “是你!!!”   『真实』瞳孔收缩。   而后抬起头,看到了此刻蔓延翻滚,几乎要覆盖到自己头顶的黄色云气。   心中闪过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   让他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   “只要头顶你的云气,就算是和你结下了因果?!   玉虚元始天尊!   你无耻!   平淡漠然的声音如同在他耳畔响起,回答   ‘地载之,天覆之。   “便是最大的因果。”   “若是不服气,可以和本座坐而论道,如何?”   卫渊垂眸,五指微张,微微下压。   勾勒自我展开的黄色庆云世界,再沟通了天庭符篆体系。刹那之间,五雷奔走,天地之间一片浑沌。却有一道道雷霆撕裂昏沉,携带着霸道无比,恐怖至极的破坏力狠狠地劈砸而下,『真实』怒吼出声,强行顶着那霸道无匹的雷光,向外冲出。   直到卫渊五指微微握合。   『太乙轰天雷』。   虚空之中仿佛出现了身材高大,手持―柄巨大战矛的勇武天神模样。   而后放声怒吼,手掌兵器似劈似抽,在天空中留下了灿烂夺目的雷痕。   朝着p;?????? 正是这一缕雷霆概念当中具备的清世雷神烙印。   『真实』强行避开此招。   而后隐隐感觉到了丝丝缕缕锋锐无比的森冷气机直指自己眉心,瞳孔收缩,暗自咬牙,元始天尊的道果过于无赖,那雷霆如剑,森森落下,却在即将一剑斩下的时候,被—柄战锤挡住,迸射成一道道的雷霆流光。   身材修长,长发尾端泛着金红的俊朗男子抵挡在『真实』之前。   寂灭之力,不是分割之后的雷霆能够抵御的。   卫渊的右手缓缓落下,口中低语:”.祝融。”   祝融看向卫渊的方向,而后神色不变,火色流光―遮,带着那『真实』瞬间远去,卫渊敛眸,没有出手追击,气机交锋,祝融寂灭,抡起厮杀来,未必就在自己的剑术之下,一打二,有点麻烦。   只是『真实』不擅长一对一的正面交手。   只要被卫渊抓住。   那左右逃不了一个死字。   黄色庆云在天空中翻腾,不断地朝着外侧扩张。最终稳定在了占据此刻浊世封印的西海区域约莫三分之一左右的范畴,在这个浊世当中,看上去尤其地显眼,卫渊能够感知到,附近的城池,已经有一些自恃勇武的人开始往这边靠近了。   只要进入此地,就可以感知到和其余区域的不同。   彼时自然而然会有诸多的生灵进入这一片区域里面生活,避开浊世的侵袭。   而后,就以这里众生的谢意,以众生的愿力和感谢作为火焰;以结下的因果为造化,以在此地定下的规则为火炉淬炼出这一件庆云法宝。虽然说如果卫渊主动现身,人前显圣,这个过程会更快点,但是卫渊最后还是选择藏于背后。   这样就好。   想了想,为了防止有那些富豪权贵,趁机占据此地,不允许他人进入。   亦或者说是剥削苛刻他人。   卫渊沉吟了下,尝试编制了基础的规则。   出现了那些行为之后,自有对应的雷霆劈斩砸落。   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打五雷轰。   已经有脚力足够快的人抵达了这里,卫渊没有现身出去。只是随意隐去身形,那边的来人是个身材壮阔的男人,骑乘妖兽,皆是风尘仆仆,远远地似乎看到了一名身着道袍的青年,隐隐还有几分熟悉,连忙加快了脚步。可是靠近了却是一无所见,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连连高呼几次,却仍旧是无人回答。   看到这黄色云气笼罩的清世,一咬牙,这男子一手按着剑缓步走进去。   当踏入其中,感知到黄色庆云之下的澄澈气息的时候,男子呆滞许久,似是不敢置信,想了想后往后几步退了出去。然后再度走进其中,连续数次,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弄错,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终于,终于能找到安全的地方了。”   他一路疾奔来此,远远看到了少年时候曾经来过的神庙。   带着坐骑过去,打算要稍微休息一下。   双手用力,推开门来,看到那三座神像中间的青年道人。   身着劲装,外罩道袍。   嘴角带着—丝笑意。   神采飞扬,和先前所见道人身影气质,近乎于一般无二。   男子神色怔住。   旋即又看到那道人身边环绕着的黄色庆云,消失不见,下意识看向外面天穹之上翻腾流转的云气,看到那石雕青年似笑非笑,如同看着自己,大脑轰地一片空白。   卫渊一路回到了现在住的小城市。   顺便还买了些吃的。   当然,是食材,咳咳,虽然说他现在没法做了。但是看到一些不错的食材还是想要买的。   他不会做。   但是石夷的厨艺也不错啊。   青衫龙女献似乎也专精于鱼脍这—种食物。   都是很好的,玉虚元始天尊,无宗无上,太上忘情。可是他终究也还是卫渊,果然还是和天帝不同,懂得某些道理,去选择了这些道路,是看开彻悟。但是懂得了某些道理,却又因为自己的喜好和兴趣。而偏偏不去选择这些大道理的道路,而是随我心意,这便是逍遥。   卫渊抱着―大堆吃的。   “无宗无上,太上忘情,是为元始。“   ”现在真的是,道德天尊没有道德。“   “灵宝天尊不用灵宝。”   “元始天尊不去元始。”   在一阵嘈杂声当中,卫渊回了住处,阿娲已经醒来,坐在那里小口吃粥,看到卫渊回来,道:“去做什么了?”   卫渊转身,关上门,把外面的喧嚣关住,噙着笑意道:“就只是外出散了散步,买了点东西而已。“   ”你看,这些食材。“   “我虽然厨艺没了,但是挑选食物的功夫还是不错的,这些东西,就只是蒸熟了都好吃!”   元始天尊得意洋洋。   青衫龙女俯身看了看,神色古怪,道:“这个肉太厚实了,很难咬得动的。“   ”这个太老了。“   “这个……你是买了一大块肥膘回来么?”   “还有这个,这种常常是用来做一些鱼饵的,腥气太重,一般人无法入口。”   “还有这个"   卫渊脸色的表情缓缓凝固。   最后彻底苍白。   青衫龙女献拍了拍他肩膀,噙着愉快的微笑,道:”看来啊,元始天尊不单单是不会做饭,是和厨艺相关的一切知识,都直接从『因果』这个层次上抹去了,但凡是会导致‘做出来的饭菜好吃′这个果的所有因,都全部消失了呢。   卫渊嘴角抽了抽。   最后,从上古陶匠兼厨子。   退化成了一臭玩泥巴的某渊在心里恶狠狠地把『浊世伏羲』>????????低下头,看着那白发少女,干笑了两声,道:   “要不然,我们还是出去吃?“   南海核心处。   终于远离了那黄色庆云,祝融的火焰遁光一敛,将『真实』放出。   『真实』叹息道:”……『因果』,原来是这么强的权能么?“   “莫测第一,竟然如此恐怖,早知道如此的话,就应该去提前狙杀了他。”   祝融平淡看着他,道:“你还不懂吗?”   “强大的不是『因果』,而是元始天尊。“   『真实』一怔,旋即意识到了,这两次出手,因果只是起到了定位的作用。无论是那诡异的雷法,还是说恐怖的剑术,以及翻天之势的可怖压迫感,都和『因果』的关系不大。   想到这里,他神色却更为沉郁。   看着那边虽然缓慢,但是还是在往外面蔓延的黄色庆云,神色郁郁。   越看越是觉得元始将那法宝悬在天穹上,是看自己笑话。这法宝坏了他们大事!   但是能怎么样?   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东西悬在那里,碰也碰不得,抢也抢不得。   敢偷元始的法宝?   嫌因果不够重了是吧?   越看越气,越想越恼,索性气息―敛,转身不再去看。   ”这里是城里口味最好的地方了。“   “店家,这几份菜都带上来,嗯,然后麻烦多做一些,给城外送去。”   这—座城在女儿国的附近。   某种程度上,算是边关之外的城池,饮食风气颇为粗狂,有一道菜是禽类妖兽于锅底厚实的铁锅当中炖煮足量时辰。然后在锅上闷熟饼子做主食,味道醇厚鲜美,滋味丰富,也有烤得滴落一滴一滴金黄色油脂的羊腿。   饮料是加了糖,桂圆,果干之后的茶,入口颇为凉爽。卫渊咬牙切齿。   可恶。   若非是厨艺尽失的话,他现在肯定要如同以往那样,把大部分值得吃的菜肴都吃一遍。   记录下味道。   顺便再和厨子们聊天偷偷记录下秘方。   然后回去给珏重现。   虽然说是很麻烦,但是少女每次的表情,都会让卫渊觉得都是值得的。   浊伏羲,你完了。   元始天尊说的。   帝俊来了都救不了你。   菜都上齐了,白发少女吃了一口。   “怎么样,这里味道其实很不错了的。   卫渊竭力在夸奖。   白发少女道:“不是『好吃的』。”   “但是,是值得一吃的……'   她睫毛微微眨了下,看到这些食物,忽而就想起了一千六百多年前的昆仑山下,安西都护府,想到了那个说自己浊气压制不住。若是不离开恐怕会伤害无辜的少女,心中怀念,不知为何。却突然觉得,当年在安西都护府,那个做得其实不如他祖父的店家,手艺其实不错。   仍旧在记忆里面让她怀念。   只是不知道怀念的是那美食,还是说那戴着犴面具的少女。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大唐   西域三十六国?弥国。   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   原本干燥的沙漠当中不知为何,忽而升腾起狂暴的气机。   一条条如同巨蟒苍龙般的恐怖龙卷风伫立于大地之上,连接着天空和大地,气势恐怖至极,让天地之间都一片昏沉,仿佛彻底吞了万物,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整个安西都护府,西域三十六国都似乎同时被笼罩在这无可形容的风暴当中。   本地人们都跪伏在地,虔诚地祈祷着天神的息怒。   沙漠腹地。   带着狸犴面具的少女脸半跪在地上,双目昏沉,神色痛苦。   伴随着咔擦咔擦的声音。   猫犴面具崩碎消失。   浊气彻底压制了清气。   ”渊…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九百八十四章 转机   ,镇妖博物馆   森锐的剑气,平静的言语,混合成了强横的压迫感,四面八方铺展开来,伴随着旁边那不知道有多深的剑痕,以及丝丝缕缕刺骨的剑气弥散,整个幻境刹那间变得一片死寂。   没有人出手。   卫渊迈步往前。   周围数十上百名闻讯赶来的高手一步步往后退。   气氛压抑地过分。   远远地有察觉到动静的游商护卫们站在高处远远地眺望,被这一幕给彻底地惊住,那名一身甲胄,被卫渊以怒喝喝退的神将抬手招出了兵器,是一柄泛起流光的长枪,咬牙怒道:   “……哪里来的窃贼,居然敢盗窃天帝的宝药,还不速速交出来?!”   “宝药?”   卫渊抬了抬眸。   似乎有所明白,随手一招。https://   背后宫殿里面,被装进盒子里面的不死药飞出来,卫渊握在手中,知道这是不死之药。但是此刻他并非是为了求药而来,而是为了堂堂正正地诛杀叛徒,只随手将这药扔过去。   神将怔住,下意识将宝药接住。   白发剑者单手握着残剑,淡漠道:“盗窃之事?”   “我还不屑做那种事情。”   “若是不敢打,那就退开。”   “不要挡道。”   周围原本是为了来贺寿的诸多高手彼此对视,视线下意识落在躺在剑痕当中,沉沉昏迷过去的好手。而后缓缓朝着后面退去,他们只是来这里贺寿的。   现在寿礼变成了葬礼,他们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得罪这样的高手。   封闭着的包围一点点散开。   那神将看着手中的宝药,松了口气,只道是对面畏惧于大荒神庭之威,这也实属正常,整个浩瀚无垠的大荒之中,谁人不畏惧于诸神的威严,而后桀骜和不忿之意升起,冷声道:   “你就这么走了?依日月是我大荒神庭在下界的重要人手,你将他杀了,方才又出声辱我,偷窃宝药,而今还不束手就擒?”   白发剑者微微挑眉。   似乎叹了口气。   突而踏步靠近,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那神将面前。   神将心中惊怒,手中的枪下意识递出,却被卫渊转身一剑格开。   随手将依日月的头颅向上一抛,袖口一招,就是袖里乾坤的神通,将这首级收纳,右手之剑猛然刺出,那神将躲避不及,神力护体,那剑却是个虚招,被卫渊重重一脚踏在腹部。   服用了不知道多少种异兽的怪力,这时候不知为何被激发了出来。   神将瞬间暴退,手中的宝药握不住飞起。   神将稳住身躯,身上爆发出一道道气劲,道:“你做什么?!”   卫渊伸出手将这不死药扣在手中,拈了拈:   “我改变主意了。”   他看着震怒的神将,以及旁边的另一位天神。   问,给脸不要脸怎么办?   那当然就是直接照着脸上狠狠得抽。   这是禹说的。   契补充说,禹说的对。   他舒展了下身体。   “盗窃?”   白发的剑者回答道:   “不,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的掠夺!”   声音传出去,就连极远处注意着这里动静的那些各族各国游商都一时间寂然无言,大荒四域多少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敢说出掠夺天神至宝这样的话。   两名神灵对视一眼,同时搅动气息,将兵器指向前面的白发剑客,向周围本来已经有了退却之意的众人下令道:   “拿下他!”   众人脚步刹那一顿,本来已经打算转身不趟这一趟浑水。可是现在神灵下令,他们面容挣扎了下,还是转过头来,在这个世道。哪怕是他们这些人间的强者,也无法违抗天神的命令。   否则的话,不只是他们自己,就连自家亲族都没有好下场。   其中有想要浑水摸鱼的,也有想要奋力搏杀,给天神留下个好印象,好借机博取好处的,以及,那些根本分不清楚行事的,就只被这气机裹挟着往前冲杀。   虽说如此,但是那一瞬间上百道气息爆发,仍旧让人心中畏惧。   为首神将没有藏在后面,怒喝往前,双手握枪,猛烈地抽击。   气势磅礴,枪锋明明纠缠着足以一枪裂山的气劲,却丝毫都不外泄。   卫渊单手提着一柄早就断裂的剑,看着眼前这些蜂拥而来的高手,脸上神色平静,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提起了手中的剑,九天玄女所传心决运转,断剑猛地劈斩而出,周围数名高手的兵器被拦住。   不过数个回合,他们手里的兵器居然被这一柄断剑所斩断。   就仿佛这些使用兵器的大荒修士,不管是招式还是攻击的思路,竟都被那一柄断剑牵着鼻子走,在单纯的技巧之上,被彻彻底底地压制,竟然如同刚刚开始修行的初学者一般险些撞在了一起。   卫渊拂袖一扫,数名高手咳血飞退。   忽而,大地崩裂,本体是地底妖兽的两名壮汉直接从地脉之中沸腾而起,拉扯住卫渊身躯,要将他直接拉入地面,卫渊皱了皱眉,想要震开。却被拉扯住不动,前面又有数名修士各自施展神通杀来。   卫渊吐气开声,双脚猛地往下踏,剑意爆发,直接下沉,两名本体双手之上有着鳞甲的凶兽只觉得双手刺痛无比,再握不住卫渊的双腿,卫渊长啸一声,掌中断剑仿佛化作一圈寒芒,直接横斩将诸多兵器斩断。   而后凌空跃起重重两脚,直接将那两名凶兽振飞出去。   他本身对于凶兽要害的了解,结合其此刻的修为。   轻易就将这两头凶兽打得重伤昏迷。   神将趁着卫渊调息回气的空隙,怒喝出枪,气势如虹。   卫渊手中之间刺出,虚空仿佛化作泥潭,一柄柄裹挟着庞大劲气的兵刃。甚至于本身就是气机尽数被一柄长剑搅动,声音都仿佛被研磨碾碎,碎裂的兵器被气机卷动浮在空中,虚空中仿佛一柄无形之剑凝聚。   刹那之间,剑鸣之声清越,冲天而起。   剑气剑势轰然砸落。   神将双手握枪死死拦住。   目眦欲裂。   挡住!   给我挡住!   细碎的咔嚓声中,神将思绪凝滞,瞳孔骤然收缩——   以天神之力凝聚的长枪,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裂隙。   而后。   铮然断裂。   凡人的钢铁,斩破了神力。   与此同时?昆仑山南渊,九重天门之前。   开明兽所化的青年正在和九天玄女闲谈。突然微微一怔,而后下意识望向了大荒的方向,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而后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果然啊,依日月的生机已经被斩断了,只留下了一缕神魂还在,现在那边的兵戈之气又如此地浓郁,看来,渊果然是选择了去清理门户,而不是选择去参加昆仑试炼。”   “烛九阴啊烛九阴,你可输了。”   开明兽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夸父疑惑道:“……为何现在就说输了,现在距离所说的时间,还有四天多些啊。”   开明兽微笑道:   “确实是四天时间,但是在这四天时间,要从毛民国杀出,重新回到大荒西侧,要么就要通过石夷那个脑袋不好使的家伙镇守的西北隅;   而如果不想要和石夷对上,就得从大荒北侧绕过大荒东,大荒南,再回到大荒西。”   “无论哪一种方法,时间都远远超过了四天。”   “况且,就算是能够回去也是来不及了,这一关的关键是得到三青鸟的认可,轩辕之台去射弓,只能够算是一次好处。而三青鸟的性格,玄女你是知道的,自矜自傲。”   “虽然秉性不坏,但是想要和她们混熟,四天时间可是远远不够的,更不必说,从他们的手中得到那印记了,简直是太难。”   开明兽注意到烛九阴神色,故而微笑道:   “怎么,烛九阴,你还是不相信?”   烛九阴不置可否。   开明兽道:“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我赌他无法承担昆仑山主,我要是赢了,那么你欠我一次出手。”   烛九**:“要是你输了呢?”   开明兽道:“要是我输了?”   “那么就可满足你的一个愿望,或者说,那位渊一个愿望也行。”   烛九**:“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开明兽微笑道:“便是让我从这里跳下去,让我把这白玉石桌给硬生生啃下去了,都没有问题。”   烛九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好,赌了。”   夸父凑过来,有些担忧地道:   “……这,烛九阴冕下,要是输了的话……”   灰袍男子神色平淡,只是默默揉了揉自己的右眼眶:   “放心……”   祂幽幽地道:“我输多少,都会折算给那家伙的。”   宽厚的人族英雄:“……”   没想到冕下你个浓眉大眼的,心里也这么黑吗?   夸父看了看打算看热闹哈哈大笑的刑天,玄女,烛九阴。   已经微笑和善的开明兽。   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他本来想说这样是错的,但是突然意识到一点,当你周围所有的家伙都是内心腹黑的时候,你不腹黑,那你就要考虑,是不是错的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腹黑才是世界的王道!   当你周围全部都是内鬼的时候。   那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或许,你才是内鬼。   一拳砸出,又是数人倒下。   卫渊控制着力度,并没有可以追求杀伤。   但是面无表情地击溃一个一个的敌人,仍旧让人恐惧,如契所说,必须要以共工祝融的神之气息,在烛九阴双瞳之下洗练,才能彻底激发出这一具身体的潜能。   只是这样的潜能也是有极限的。   卫渊眼下胸腹激荡的气血,感觉到力量逐渐衰弱,神色却仍旧漠然沉静,看着那刚刚险些被斩做两断的神将不只是以什么手段恢复过来,和另外一名神灵联手冲杀过来。   卫渊呼吸的时候胸腹有痛感,却大笑起来。   掌中长剑如同霜雪:   “好,你们两个一齐上!”   “这一剑,看你们能不能接得下来!”   掌中之剑再度劈斩而出,这一次,这柄大荒驻国之中已经算是不错的名剑彻底化作了齑粉,剑气暴烈地斩出,远远旁观的游商们都觉得心底悚然一惊,只觉得土气沉沉,而后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快看,那儿!”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而后齐齐失语。   整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居然出现了一道笔直的裂痕,从后殿一直蔓延到了宫门处,剑痕笔直森然。甚至于隐隐然能够看到,地面的裂隙因没入大地的剑气所逼迫,还在往外蔓延,一直到了城池大门之处。   这一剑,将整个羽民国的国都斩成了两半。   当年据说是女娇为表歉意而做的石碑,彻底化作了废墟。   卫渊一剑斩出,两名神灵再度被逼退。而卫渊性子上来,杀得性起,不顾身体,要强行提气再度出剑。却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直接将自己拉起来,而后传来白泽的声音:   “收手啊,你要杀到什么时候?”   “小心伤了你这身子的底蕴!”   卫渊心中一凛,先前的战意和煞气这才有些收敛。   低下头,看到化身为原型,如同麒麟,又如同龙兽,生有独角而长毛的白泽,四足踏着云气,正在飞快地奔走着,周围的人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而那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女坐在白泽背上,一只手拉着卫渊。   想了想,抖手直接把卫渊放在自己前头的位置上。   白泽直接飞到空中,心有余悸道:   “这不是寿宴嘛,怎么这么危险。”   “你都和人拼命了,你这是拿了旁人什么东西了?”   卫渊从那种战意状态脱离出来,道:“也没做什么。”   “杀了依日月,顺便把帝俊的宝药抢了。”   白泽点了点头,道:“哦,确实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杀了国主以后把帝俊……”   “等下,你特么抢了谁?!”   “帝俊?!”   白泽声音一瞬间提高了八度,浑身的毛发都炸开。   在大荒。   抢帝俊?   你的头是什么做的?!   卫渊动了动身子,他总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很有点像是八九十年代,骑着单车的少年……   自行车横杠上坐着的那个少女。   他想要换个姿势。   白衣少女绷着脸看着他,面无表情,右手抬起不轻不重在他额头一下。   言简意赅:“别动。”   卫渊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哑了火,刚刚的煞气啊什么的,半点没剩下,老老实实地:“……哦。”   而白泽好不容易才从刚刚得到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嘴角抽搐了下。   心中甚至于升起把这个家伙从到大荒那边换取赏钱的念头。   哀叹不已,这一下好了,今天过后搞不好直接成了通缉犯,几千年的摸鱼生活就此宣告终结,又感觉到背后卫渊的身体状态,咬牙切齿道:“你啊你,这身子也开始撑不住了吧?”   “我跟你说你这肉身吃了那么多的宝物,但是本身还是凡人之躯。”   “平常溢散出的那些药力还好,虽然不强,但是在身体负荷的限度内。”   “现在你这一架打得,靠着剑术境界撬动了体内的药力,看起来好像是身子越来越强。其实也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早就超负荷运转了,你的肉身本身撑不住这股药性的。”   “要是早去完成昆仑试炼,去轩辕台上进行洗练,强化一次肉身,就没这个事情了。”   “这下好了,迟了,说什么也晚了,就算是能回去,三青鸟的臭脾气也不可能答应的,唉……”   “这么短时间里,怎么可能从三青鸟手里拿到令牌啊。”   白泽垂头丧气。   有挂件和挂件的同病相怜。   卫渊感知到自己的状态,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那白衣少女抬了抬眸。   “三青鸟?”   她想了想,道:“那三小只,很乖的。”   白泽身子一僵,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白衣少女道:   “要东西的话,我可以拿到的。” 第九百八十五章 足踏佛光因果示警   佛光流转,澄澈而安宁。   佛门主求空性见性,观遍世间万象,诸多法门。   见众生相,见天地相,见到诸相非相,得见于我。   如果说是寻常的僧人,说这句话无疑是两个字——放屁!   但是真正意义上行走过十万里路,见过天地,见过众生。   最终开辟一个学派,青灯古佛,见过目,石坦然凶叔玄奘来说,这一句话就不再是一句空话了,纯种的佛lj一v机,亦或者说更重要的是佛门那种专门针对于明心见性,诺相非我的力量,帮助珏短暂压制住了浊气对于自我的扭曲。   玄奘……你,你不是   珏手指按揉眉心,不敢置信地询问。   “阿弥陀佛,玄奘自然是已经坐化了,此身所见,不过是最后一点念头罢了。”   玄奘垂眸微笑,伸出手指了指大慈恩寺的佛塔。他的顶骨舍利就在那里。   僧人转身,示意少女跟看,基御风臧道了身1,然口n灰衣僧袍的僧人后面,玄奘双脚仿佛云一,件分开尼分伯的魄的阴冷之气,踱步往前道:“第一次见到你的的1候,斑信尚且还看不出你的跟脚,也不知道你的来历,只当作是当时   颇为嚣张的贼人。“   ”后来总算是修为渐长,稍微看出了些许。“   “当然,彼时也只是能隐隐约约看得出你并非是凡人,浑身清气缠绕。”   “不过,谁能想到,你竟然是从后世前来的呢?“   玄奘的这一点灵性意识漫不经心轻描淡写地便说出了这句话。   珏的神色微变。   僧人大笑着道:”早就想要和你说一下这句话了,果然是把你吓了一跳啊。“   “哈哈哈。   ”不过,贫僧之所以能够看到你的跟脚来历,却不全部因为我的修为。“   “是因为庚辰施主,曾经带来一名为河图洛书拓本,记录了所谓的人世大劫,也因为在河图洛书当中见到的画面,渊才决定要跟着庚辰前往昆仑山,最后送他转世吧……”   玄奘所说的事情,正是当初神将庚辰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发生的事情。   “渊在其中,看到了万物劫灭的一幕。”   僧人笑了笑,道:“在那画面当中所看到的渊,其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贫僧的认知,传说当中的神佛齐出,大概也不过如此了,而那时候,他用的兵器竟然不是剑。”   “而是一柄战斧。“   ”战斧的斧柄,似乎是以类似战旗的法宝席卷而成。“   ”而那─幕所出现的还有一个标准,是你的死亡。“   玄奘止住脚步看向珏,道:“当时的渊,还有庚辰更为看重的是劫灭本身,我也是同样如此。但是后来我忽而想到了,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某些事情的出现,也或许是引发这一大劫的征兆,所以,贫僧留下了一些后手。”   “若是大劫前来,或许可以庇护一二。"   “这是于公的。”   珏道:“所以说,你这一缕神念,本来是为了应对大劫,为我而出,实在是太浪费了。“   僧人单手树立胸前,长笑道:“这却是错了。”   “为众生所留下的是力量,不曾动用。”   “而贫僧这—点念头,却正是为你而来。“   玄奘双手合十,道:”你若身死,于渊而言的痛苦,和天地劫灭其实并无二致。“   “作为兄长,解救弟弟的大劫,不也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若也可以救你,那便是又救了一人。“   珏道:”这……"   玄奘笑着安慰道:“就当作是我为了拯救渊的世界,故意留了点私心吧。“   天女道:”大乘天也会有私心吗?   玄奘道:“大乘天是不会有私心的,佛陀也不会。”   “因为那是无数信众和民众所幻想出来的,完美无缺的形象。”   “自然是高大的,明智的,聪慧的,也是没有缺陷和错误的。“   ”但是唐玄奘会,释迦牟尼也会,因为玄奘也不过只是肉体凡胎,是有血肉亲情,有着家国百姓的凡人,是凡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私心呢?你刚刚是不是要劝说我,留着力量应对大劫,不应该去分在你的事情上,天之清气,心境无我至此本是好事,却也少了一丝执念。“   老和尚含笑道:“人怎么可能是没有私心的?”   “你啊,仙气太重了,和一片风似的,轻飘飘的好像立刻就走了。“   ”这不好,凡事争一点无妨。“   珏看着人来人往,热闹繁华的长安城,道:“佛门也要争吗?”   玄奘道:“佛门道门不过是寻找一个解决生死,解决世界的理念,道门逍遥,佛门空性。但是其实还是要争,争的时候,又要不可以有执念。否则的话,只知争斗忘了自己,而若是不曾入世大争,就说是要放下,要超脱,要清净自在。要逍遥洒脱,那是逍遥吗?“   ”贫僧觉得,你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他手掌微微抬起,流淌着的佛光安宁,嗓音宽和道:“你的修为和功体,其实已经在我之上了。”   “贫僧所能做的,只是给你留一点提醒,留一点机缘,切记不可为外相执迷,维持本心。“   “你的功体是风?”“   玄奘噙着微笑道:”心如长风,不如心如长空。“   他伸出手指了指天空,指了指那云气厚重,道:“清气浊气,不过是天上的云雾。   时而白云万里,时而黑云压城,偶尔还有祥云绵延不绝。”   “但是长空仍旧还是长空。“   “不会因为是白云亦或者乌云而有丝毫的变化。无论如何,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力量,去驾驭它们。而不要被反向地干扰和影响,当然,云气聚散,会下雨,会起风,会有雷霆奔走,这些也都是正常的事情,但是本心不可动摇。”   僧人语气温和,伸手虚托。   佛门气息在珏的掌心留下了一道金色纹路。   玄奘看到少女气息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沉静清冷,双手合十,注视着开元盛世之年仍旧繁华的城池,叹息道:“长安城啊,还是一如既往。”   珏还礼道:“多谢大师相助。“   唐玄奘摇头温和笑道:”临到头了,不若和渊一般称呼。“   珏动作顿了顿。   叉手一礼,道:“多谢大哥。”   僧人含笑点头,想了想,指着一处方向,平和道:“佛门气息只能压制住一时。“   ”你且去这个方向,一路而行。“   “你能否压制住浊气,维持自我,缘分和劫难就应在那里了。”   而后他转过头,看着这大唐最后的光辉盛世,在大慈恩寺留下的后手仍旧还存在着,唯独真的到了危机来临的一刻,方才能够爆发出啦。此刻只是平静看着这一座自己出生成长的国家,双眸闭上,双手合十,十指触碰之时,身形如梦幻泡影,消散不存。   珏定了定神,朝着玄奘散去的方向再—拱手。   旋即认清楚了玄奘刚刚给指出来的方向,驾驭流风,趁着自己的理智还清醒着,全力而去,狂风流转,遁速远不是过去所能够比的。只是刹那之间就已经跨越了极为漫长的距离。而在远离了长安城之后,珏只感觉到自我意识再度开始受到了浊世的冲击。   只是现在尚可以控制住。   不像是之前那样强行与之对抗导致神魂内耗。   一路驾驭长风而来,逢山过山,遇水过水,待得神魂再度感知到了浊世气息不甘反扑的时候,珏忽而注意到了耳畔波涛汹涌如同雷鸣之声,竟然是来到了一座大江旁边,稍一辨认,立刻认出来,这里竟然是四渎之一的淮水。   淮水祸君无支祁的领地。   再往前看,恰好就看到了一名高大僧人徐步而来,旁边跟着一个小沙弥。   高大僧人缓声道:“此地便是淮水么?”   “果然啊,一如我所预料,此地的神灵都已经沉睡。但是周围偏生还有对其的祭祀和供奉,整改由我等,将这祭祀给淮水祸君无支祁的力量牵引入我身,重塑金身,踏足佛陀之境界……"   小沙弥还有些迟疑,道:“大师,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   那高大僧人道:“哼,没有什么不大好的。“   ”当年那唐玄奘,不也一人挑翻了整个佛国?他一人辩经辩佛得来的舍利子有多少?“   “若非如此,这中土大唐,怎么可能有如此之多的,佛祖舍利?!”   提起此事,这高大僧人咬牙切齿。   显然极为不甘。   道:“他既然能拿佛祖释迦摩尼的舍利子,贫僧为何不可拿淮水祸君的香火?“   ”况且,这可是贫僧从一神灵口中得知的妙法,有何错哉?“   小沙弥想要反驳,这是当年的习俗,辩论经文相当于大道碰撞,败了的甚至于还有自杀的,玄奘是按照当年习俗堂堂正正拿来的舍利子。可是你这却是偷偷摸摸的,故意欺骗旁人,引导香火。   尤其是看旁边带路的村民仍旧热情,想到这些时候村民的热切招待,心中更是不忍。   可是那名为僧伽的大和尚自己也反抗不得。   此刻那高大僧人神色庄严道:“阿弥陀佛,此地果然是有要挟,乃是上古之年一尊巨猿。而今似是要兴风动雨,怕是有一桩大危机。”   村民们面色一滞,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有灾难。但是这个僧人之前也已经展现出了巨大的神通。   他连忙道:“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村子虽然贫穷,但是也可以凑出不少的钱来。   谁知道那僧人却宝相庄严道:“贫僧可不要你们的钱物。‘   ”只是要让诸位齐齐来看,佛法无边。“   唯独众人都看到了佛法降伏妖猴的一幕,方才可以牵引香火,吃了这淮水祸君的香火,塑造成自己的佛门金身。   呵……为了弟子的修为。   祖师,就要借你的名号了。借你的名号,汲取那水猴子的力量,成就我的身外金身。   这和尚不要金钱,让那些村民们都惊住,见到波涛汹涌,连忙问道:“不知是谁?有此大法力?”僧伽双手合十庄严道:“阿弥陀佛。”   “正是南海观世音大士。   众人一阵阵惊叹。   话音落下,僧伽正要出手人前显圣。   忽而察觉不对。   感知到了纯粹无比的佛门流光瞬间使得自己的手段瞬间无效化。就连故意激荡起来的波涛汹涌,都被流风抚平了。   而后禅宗低吟之声萦绕不休,意图染指无支祁底蕴的僧伽面色骤然变化,佛门气机交锋,刹那之间,佛珠寸寸绷断!   僧伽后退,口中咳出鲜血。   众人抬眸惊呼。   ”那,那是!“   ”真的显灵了,显灵了啊。“   众人齐齐拜下,却被长风托住,没能拜下去,更是因为这一变化而神色激动。   浩瀚苍穹已经彻底被淡金色的光芒所遮蔽,长空为上祥云漫天。而后金色佛光流转澄澈,黑发垂落,面容清冷秀丽,绝世无双的少女脚踏长空。   步步落下金莲,袖袍微微席卷,堂皇而来。   双眸幽深,神色清淡。   佛光之盛,远非僧伽所能比拟。   僧人口中喷出鲜血,不敢置信,呢喃低语:   “南海……'   ”观世音?“   此刻——   神代,南海!   “总之,这东西还是很好吃的。”   “咳咳,虽然比不上我自己做的,当然,这也是很好的美食了。“   卫渊笑着拿了筷子。   筷子也是禹王时期发明的,因为禹王那家伙伸手取肉会被揍,又忍不住一出锅就吃。   于是最终逼急了的禹王选择砍下树枝夹着吃。   筷子应运而生。   他先是给白发少女递过去一双。   而后自己取筷的时候,动作突然微微一顿   手中竹筷碎裂,其中一根竟然刺破了他的手指。白衣少女道:”这么不小心……疼么?“   道人看着从手指指尖沁出的一滴血,动作却微微凝滞。   元始天尊会被―根木刺伤到。   不可能。   除非是……-   道人神色微变,明悟过来。   -.-.——……不对。“   ”有谁出事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 是谁扰我清梦   卫渊看着指尖上的那一滴血,血液很快就已经消失不见。   伤口刹那痊愈,刚刚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是错觉一般。但是卫渊却已经隐隐约约感知到了一种极大的不安,感知到了隐隐约约的示警,周围的因果在本能地躁动不安。   像是周围的一切都在流轉變化。   白发少女道:“去吧。   卫渊看向她,少女双目幽深,却带着一丝自然而然,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但是卫渊也可听得到其中暗藏着的关切:   “你很担心吧。”   “所以。”她的手从道人袖口上收回来,落在青衫龙女的手背上,语气安宁无波:“献郑陪着我。”   “去吧。”   白发少女醒来后常常粘着卫渊。   现在反倒催促起他来。   道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郑重道:“下次我再陪你。”   “下一次,你再陪我。   白发少女点头。   然后目送着道人消失不见,眼眸垂了垂,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桌子上的美食,一动不动,青衫龙女献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白发。   卫渊把握因果,一瞬之间出现在了安静之处。   垂眸,心神放空。   无宗无上。   元始天尊。   心神把握因果和岁月,瞬间远去。   跨越时间长河。   追逐着因果的来源而去。   大唐?开元年间江淮水系。   波涛汹涌,磅礴制极的水流,轰鸣如雷,身穿黑红色劲装的少女足踏长风而来,发冠之前已经碎裂。而一头青丝却并未因着那流动的狂风而胡乱飞舞起来,反倒是仍旧安宁。   周围佛光环绕。   纯粹澄澈,带着普度众生的气韵,让江淮水系之上奔走轰鸣的水流刹那间变得缓和下来,周围居住着的百姓们争相出来。   看着那边的身影,看到那女子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佛光之下,足踏流风,予人一种温和安宁的清丽之感。   再加上那澄澈的佛光。   让人们都齐齐被镇住,失神。   唯独那位来自于西域异国的僧伽,即便是被弟子搀扶着,嘴角流出鲜血。可是看着那天空中流淌着的佛光,看到淡金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天穹,双目当中同时充斥出了强大的不甘心和执着。   ”不……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这应当是贫僧的,是我的!”   僧伽一路来此,在此刻已经开始式微的那烂陀寺成名。之后行走过不逊于唐三藏的道路,来此东方,震旦大国,见到龙气流转,气运磅礴,知道自己的机缘来了。而后又见到了那位强者,从那位大神口中得知了奥妙之法,夺取四渎水神力量的法门。   于是一路东来,显现佛门神通,收拢人心。   可是未曾想到,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不可能,妖女,妖女啊!”   僧伽心中怒意升腾满是不甘,竟然猛地站起来。   旁边小沙弥惊呼道:“   等下,师父,师父,不可啊。   “凡事大道为先!”   “争,是必要争!”   僧伽双臂猛地展开,身上佛光流转不休,震天动地,那少年沙弥被震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痛得惊呼一声,捂着自己的屁股爬起来。却看到师父的佛光之上,隐隐然出现了些许杂色。   自己怀中,当年老师送给自己的木雕如来。   眼眶竟然留下血泪。   ”……师父。“   高大的僧人不管不顾,执念一念而起,双手合十,声如洪钟,道:“好妖女,竟然敢于借我佛门之力,而来此装模作样。   行那妖魔之举动,看我今日,前来收你!”   “阿弥陀佛。”   金色佛光登时猛地摇曳,只见得江淮两岸,波涛汹涌,磅礴无比,猛然炸开了干万重水波巨浪,冲天而起,一时间看去。   竟然是要比两岸的高峰更为地高耸,堪称可怖,隐隐然地动山摇。   “给我,起!”   僧伽咬牙低喝。   额角的青筋都要跳起来。   而后波涛猛地砸落下来,众人都惊呼骇然,看到那几乎是要将两岸的山峦都给淹没吞入的波涛之下,隐隐显出金色鳞甲。   几乎如同龙鳞一般地大小,伴随着波涛炸开,两条钢鞭也似的金须伸出,劈斩砸落下来。   只是轻轻这么一扫,便让山石开裂,让山峰摇晃不已。   滚滚青石轰隆隆地砸师落下来。   云气汇聚,黑云压得刹那间低下来,只见得雷霆奔走,本来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是极为宽阔的江淮水系几乎彻底暴走起来。   众人都站不稳当,直接坐倒在地,“江龙王,是江龙王出来了.   “江龙王恕罪,龙王爷恕罪啊!”   那些寻常的百姓们面容惊慌绝望。   面对着这般天地巨变般的伟力,只得拜下来连连祈祷。   僧伽双手结金刚无畏印,高声呼喊道:“诸位放心!”   “正如贫僧方才所说,此地潜藏妖魔,正要搅动风云,贫僧正是来此,消耳此灾劫的。”   有人高呼问道:“灾劫,就是这波涛吗?”   “这,这是什么恐怖的怪物啊?!”   僧人心中一怒,已经不自觉犯了戒律,道:“这可不是妖魔。”   "那女子,方才是妖!”   “阿弥陀佛,释迦说法,有魔祖道,他要叫他的徒子徒孙混入佛祖的僧宝内,穿我佛门的架装,破坏我佛门的佛法。   他们曲解佛门的经典,破坏佛门的戒律。”   以佛门的弟子身份,却去追求自己的欲望!”   “虽然穿着架裟,缠绕着佛光,却是最大的妖魔,佛敌!”   堂皇正大,声如雷震。   众人齐齐拜伏,为之说服。   只有那被师父一下震得坐倒在地的小沙弥跪坐在那里,看着当年穿着布衣麻鞋,笑容温暖的老师亲自雕刻送给自己的如来佛陀像,看到佛像眼角血泪流淌不止,似在悲叹,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师父啊师父。   您没有注意到您自己就在做这些事情吗?   僧伽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正如贫僧所说。”   “此地妖魔,乃是南海观世音菩萨所察觉。   “是他老人家亲自派遣贫僧前来,而诸位不必惊慌失措,更不必害怕畏惧。此刻这搅动风云,令江淮之水逆流的,不是旁的,正是南海观世音菩萨赠与贫僧的助力!”   “"乃是观世音菩萨在南海莲花池当中养大的一尾金鱼。”   “每日里浮头听经,修成手段。”   “特此为了这妖魔而来,临走的时候,在菩萨南海莲花池当中,咬一株菡萏,运炼九瓣赤铜锤作兵器,正是来此降妖伏魔!”   轰然砸落的水流几乎诞出雷霆般的痕迹。此刻众人才见到了,那竟然是一尾巨大无比的鱼尾。而此刻这几乎将这个时代仍旧宽阔无比的淮水彻底占据的,竟然是一尾硕大无比,堪比山岳般的巨大金鱼!   鳞甲反射阳光,灿灿黄金之色。   鱼须长如龙须,动辄便是翻云覆雨。   猛然自水中探出頭來,撞破水流,只在那僧人背后腾云弄雨,玄妙不已,更是让人震动,丝丝缕缕水汽云气在鳞甲之上流淌,则是更添玄妙,僧伽吐气开声,并指一点那边少女,道:“且去拿下她!”   这一尾几乎接近于化龙级别的金鱼警了一眼僧人。   腾起了云海,直接吞噬那少女过去。   双眸微垂,此刻她正在竭力和浊气进行制衡,用不出太多心力。   只是右手手腕微转,而后轻轻压下,狂风流转,汇聚于九天之上。而后猛地将那一尾金鱼直接按回去了水流当中,砸出了大片的水波,长空中风暴流转,僧伽面色越发难看,眼前这少女,看上去年岁分明不大,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但是,但是怎可能有如此的修为?!   可恶,这是谁家的女儿?   还是说,又是谁家的夫人?   好不容易熬得玄奘死了,熬得那剑仙归天。   怎得又出来这么一个年纪轻轻修为不凡的女子?!   难道真是神州气运不灭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神州气运,当断在我的手中,以神州之气运,铸就我之金身!   『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佛法流转。   足踏于那金鱼头顶,佛法猛地朝着外面溢散,靠着手中佛珠所蕴含的历代高僧之加护,强行顶住了此刻的流风,虽面色苍白许多。但是见到自己顶住了那苍青色的流风,眼底大喜,声音庄严:   ”今日,便让你臣服于此!   水流猛地冲天而起。   好一尾金鱼。修为何其可怖,硬生生地将这一片淮水水域强行逆转翘起,令这淮水水系悬于天上!   化作一条碧水苍龙,摇头晃脑,腾空于青山群峰之间,爪牙长大,就朝着那少女撕扯过去。   僧伽僧鞋轻踏,立于龙首。   意气风发!   堪比神佛在世!   双手合十,法相庄严,低声诵唱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看我神通!”   这一声佛号却还没有落下。   忽而,所有人都听到了另外一聲劈裡啪啦的聲音,清脆地像是平地里起来一个惊雷,又仿佛是锁链的碰撞之声,惊得人心里都刹那一个停跳,让人面色煞白,旋即安慰自己,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单纯的碰撞就像是打雷似的锁链?   若真有,那得有多大?   若是真有,那却是用来锁什么的?又是谁能铸造?那水龙几乎已经要吞了那边的少女忽而,巨大如同雷霆的声音猛地炸开,下一刻一只巨大的手掌猛地从被抽调了七八成水域力量的淮水里伸出来,巨大无比,上面覆盖了白色的毛发,指甲尖锐而呈现一种黑色的状态,一根根巨大恢弘如同上古蛮荒时代的锁链鸣啸不已,如同雷震。   苍然漠然的声音炸开。   “是谁?!”   “扰我清梦!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九百八十七章 斩身为神自在而化   伴随着苍凉长啸,怒吼出声。   这一只巨大的手掌径直地伸出手去,直接死死摸住了水龙的首级。   而后猛地一握。   整条碧水苍龙轰然崩碎,砸落下来。   僧伽面色骤变,那一句且看我神通的豪言壮语,才刚刚说出去。   就又狼狈不堪地坠下。   轰然砸落在了水中,沾湿了僧袍,面如金纸,嘴角鲜血不停流出,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站起身来的可怖白猿,眼底尽数都是骇然和惊恐。   “不可能不可能   ”那一位明明已经说了。   “明明已经说了的。   “淮水祸君无支祁,已经陷入了沉睡,绝无可能在这个时代醒过来。”   一只巨大白猿缓缓起身,双目之中,金光进射,浑身锁链捆缚。却竟然捆缚不住那巨大的体魄,其中锁链上有着『渊』的名字的那一环忽而微微亮起,不知是否是巧合,亦或者只是缘分。.   亦或者说理所当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的,一个小小的错漏。   轻轻打开来。   巨大白猿得以短暂脱困,缓缓起身。   一只手伸出,浏览器搜o:   4;镇妖博物馆爱好中文用力。   轰然拔出,如同一根巨大的石棍,转了一个棍花,发出轰鸣雷声。   放声大笑,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万物,双瞳之中的金色光芒冲天贯地:“浩浩长空,许久不见!"   声音轰鸣咆哮,不少人直接就被震得晕死过去。   而后金色双瞳看了一眼那边的少女。   又看了看巨大的金鱼。   淮水祸君无支祁仿佛随意,却又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敌人。   掌中石棍猛地朝着那边的巨大金鱼很很落,放声怒吼:   棍子裹挟磅礴风雷般的气势,直接一下,砸得那巨大金鱼鳞甲崩裂,鲜血横流。若非是大部分的锁链和封印,以及神将庚辰转世之前又对无支祁有所压制的话,这一下足以把这一条金鱼砸成扁的。   即便如此,也是将其砸得不轻,头晕眼花,跑跑跄跄一头撞到了石柱上。   却又极为不甘,尾巴猛地一甩动,金色鱼鳞朝着内部收缩   ,竟是化作了一身的明光铠,气势雄浑。   又以双手一握,把那所谓的莲花菡苔一分。   化作了一对铁锤。   那白猿大笑数声,来了兴致,反倒是不着急把这鱼儿给接死。   只单手拎着那根三百来米的石柱捉对杀。   当即两個缠斗在了一起,彼此碰撞厮杀,一个是被封印了九成实力的淮水祸君,一个是不知道跟脚的金鱼化形,两个厮杀颜抖,搅动得淮水波涛汹涌,声如雷,让人粘不稳脚跟。   只是看着这不逊色于山峦的猴子压着那金鱼化形的将领暴。   如此画面,自然是很很的给在场诸人留下了巨大的印象。   乃制于后世近乎于干年之后,这个传说仍旧还在流传,编撰入了杂戏曲当中,更是曾经有一名叫昊承恩的书生来此,听了故事,颇为向往。当即写入了故事当中。   便连那僧人随口胡扯的。   乃是观世音大士南海莲花池中一只听讲经说法的金鱼得道。   偷偷下凡这事情都记录下来。   取了个名号,是为灵感大王。   是所谓短发蓬松飘火焰,长须潇洒挺金锥。   口咬一枝青嫩藻,手拿九瓣赤铜锤。   一声咿哑门开处,响似三春惊盗雷。   这等形容人世少,敢称灵显大王威。   而现在,『机缘巧合』,『恰到好处』苏醒了的无支祁一边暴揍那一尾金鱼一边放声狂笑。只是片刻就把那鱼儿揍得鳞甲乱飞,鲜血横流。最终那鱼儿忍受不住,眼神先是茫然呆滞,而后从一片混沌里反应过来。   发现自己竟然被某个白猿按着揍。   眼神一下清澈起来。   尾巴一甩,仗着自己的实力和无支祁此刻远非全盛,直接翻滚到那边去。   僧伽见状,只以为这金鱼大妖灵感大王拼着受伤也要拿下那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的少女,心中大喜,长啸道:好!”   “好勇力!   "我来助你一助!   尚未出手,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馆爱好中文一拜,硬生生吃了无支祁一棍子,也要拜伏下来。   众人大部分都已经惊呆,而还有些许胆大之辈,眼睁睁地看着这威严高大的妖神将军归于淮水之上,朝着那边的少女连连拜下,痛哭流涕,高呼道:“四姑娘,救我一救啊,救我一救!   僧伽面容刹那凝滞。   众多村民们神色茫然看着那号称是南海观世音菩萨莲花池中得道的神将痛哭流涕道:”我乃是昆仑山中,太清池子里一尾金鱼,居住于陆吾大神的天之园圃之下。“   ”您年少之时来此摘取昆仑不死之花,也曾喂过我一粒莲花子,因此得道。   “我,我先前只是迷了神魂,请救我一救,救我一……   “嫩啊啊,水君,水君。"   “大圣,大圣不要打了。”   “再打要死了。"   珏恍惚了下,噪音柔和道:”……你方才,对我出手。”   这一尾金鱼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方才像是失了神志。"   “只知道随着命令行事。"   少女心神之中浊气涌动,五指微微抬起,旁边的众人,已经听不懂这金鱼所说的话。可是一想到刚刚那大和尚所说的,这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养大的金鱼’,又看到这金鱼拜下的模样,以及少女身边缠绕着的佛光。   齐齐拜下。   口中称颂神的名号。   珏本来已经制衡那浊气,耗费心神十分巨大。但是这个时候,忽而一个恍惚,竟然感知到了一个虚幻却又可以依靠的锚点,那种浊气流转的感觉,一瞬间就减轻许多。   这是……   而这个时候,僧伽遭遇反噬,跑跄了两步   ,身上的包裹散开,一件件东西都散落出来,正是他这一路上所传教说法留下的东西,其中他一直以来,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馆爱好中文是要以自身作为观世音的转世宣称。而后汇聚香火愿力,成就今生的只在。   可是此刻,竟然全部亮起佛光,齐齐升腾而起。   ”不,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   “这些是我的,是我的!"   僧伽嘴角流着鲜血,不甘心地伸手要去抓取这些佛门物件。却是如同以双手触碰诸相皆空,像是要以声色所求如来,手指只是从虚空划过,什么都没有碰到。   哗啦一声,有佛门的画像卷轴,里面是观世音这个身份。   是一位面容极伟的男子模样。   神色庄严肃穗。   画像散开,化作了流转的佛光,汇聚为了同样的高伟男子的面容。可是此刻,佛门气息流转,少女双眸微敛。刹那之间突然明悟了玄奘所说的话,诸相非相,皆非我相。   轻声自语:“长风观世,大化自在。   浊气流转不定,冲入了那些许佛门的气息当中,本身只留下了越发纯粹的清气。而眼前的浊世气息和佛门气息反倒是二者相互制衡,佛光流转,天弯之上仿佛落下白色花朵。   地上流转金色莲花。   众人抬眸,恰好看到了自魏晋年间流传的,雄伟大丈夫模样的观音菩萨缓缓变化,竟然从一个。其实和僧伽有几分相似的僧人,化作了面容柔美,双眸微敛的女子形象,和那少女珏也有一丝神态相似。   珏吐出一口浊气,并指虚点。   ”是为观世自在。"   佛光流转隐去,的浊气已然分出,看到那白猜还要出手,口中道:“水君?水君……淮水大圣?"   '大圣。"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馆爱好中文珏看到那水君杀得兴起,上头了,根本听不到,只好袖袍一拂。   流风刹那之间汇聚,竟然是比之前更为地顺心意,其中甚制于还带着层层的佛光,一下将此刻实力不到一成的淮水祸君无支祁控制住,水猴子双目通红渐渐散去,恢复了金色,看着那边的女子,道:“你是谁?!"   ”我是……   珏嗓音一滞。   怎么说,渊和你的称呼。   再算一下我的……   少女面容凝滞了下,装作沒有看到,道:“淮水大里。"   “念在他未曾犯下大错的份上。”   “还请留下他一条性命,淮水水系,我会帮忙维系。无支祁眯了眯眼睛:“算了。"   ”打得没劲儿,你若是要救他,就救走吧。"   众人看到那少女立于空中,袖袍轻轻拂过。而后那已然化作了一名柔美女子的观音,亦或者说新的观世自在菩萨袖袍亦是一扫,那少女敛去了身形。而后看到那位观世自在普萨眸子微微亮起。   长风自袖袍当中流转飞出,在虚空中编织交错,化作了一只竹篮。   而后这巨大的竹篮朝着   无支祁大笑道:“你这和竹篮打水有什么区别?”   “到底是会漏掉的!”   化作观世自在的珏回答:“然而长风不漏。"   而后竟然看到那一只风编织而成的篮子就这么轻描淡写,将那一尾金鱼兜起来,重新从妖将化作了金鱼,而后不知如何动作   ,在虚空中滴溜溜一转,便连带着那巨大金鱼一起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终落入白皙手掌当中,跨在了臂弯。   ”菩萨,菩萨啊!"   菩萨显灵。   “菩萨显灵啊!   珏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朝着那边领首还礼。想了想,长风流转将水势平息,而后又带着僧伽师徒二人离去。刹那之间,已然隐遁极远之处,无支祁耳畔也传来了少女温和嘱托。   水君大圣,且来此地。"   "我有些话,想要询问你一下。"   无支祁挑了挑眉,想了想,还是散去,随着那少女方向远去。   而众人留在这里许久后,方才又怅然离开,僧伽伪作『观世音转世』一说,自然是要做全套,早已经打探到此地有大唐一名为昊道子的年轻画师,方才来此。   这位画师今日正在此处,看到了这画面。   怅然回去,翻看典籍,看着自己所画的观音菩萨,雄伟庄严,这自从魏晋以来,便是一直如此,他点燃一盏灯光,打算落笔。可是才落下一笔,动作便已经凝滞,再下不了笔,叹了口气,一下将笔抛飞。   今日所见的一切,强烈震撼他心神。   让他完全无法继续画下来。   最后只得叹息:“观音菩萨啊派。,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馆爱好中文也只是一处教世人所知,观音菩萨,观音菩萨。   却不知原本的『观世音』为何要去掉一个世字。   只是因为天地之间已有了大唐李世民。   为尊者讳!   大唐天可汗的名号,远在菩萨佛陀之上。   故而这哪怕是佛门第一流的菩萨,也不得不将这一个世字拱手让出。   后世便称呼观音。   只是小说家言,要唐太宗对观音下拜。却也不知道那原文中的观音菩萨,那一个世字是由何而去。   吴道子翻来覆去,终究是难以落笔,怅然月余,踏上旅途。   见到江河之壮阔,攀登山峦之绝美。   终有一日,登鲁地少岱山,见到长风万里,旷达柔美,心有所悟,于少岱山原碧霞元君宫西、白衣阁内的北壁,留下了观世自在菩萨像。   和往日魏晋刚健之风不同,却是一柔美女子之模样,衣决飘飞,如同流风。   因其炎黄画圣之名。   上行下效,从者云集。   自此往后,隋唐一改魏晋观音男相之风,转而为柔美女相。   绵延一干五百年不绝。   淮水之处。   一道身影徐步走出,眼眸微垂:“……怎么会如此?”无支祁竟然提前苏醒,而珏”   “昆仑四天女,她应该已经被我设计困住了才对。”   “罢了,既然出现,看她竟然取巧斩出自我之『恶』清浊既分且合,走出了另一条道路,若是不除去的话,恐怕是与我为敌”他垂眸,阳光落下,只见得其双目泛着淡淡紫色。   能够在陆吾面前,在昆仑之上。   理所当然,从容不迫地带走一尾鱼的。   自然只有他。   开明!   而得知无支祁原本状态,给出确切情报的,自然也是坐见十方。   开明伸出手掌,五指微微握合,从容不迫,一柄可循着『坐见十方』,浏览器搜索镇妖博物馆爱好中文最快更己   2;斩灭敌人的法宝飞刀缓缓浮现出来,散发出了磅霸道,极为可怖的力量,而后化作飞虹。   飞虹刹那凝滞。   温和清朗的噪音悠然落下:   “混元初判道为尊,炼就乾坤清浊分。"   ”太极两仪生四象,因果尚在掌中存。"   白哲手指轻描淡写,夹住了那飞虹,开明瞳孔骤然收缩转头看到那边,一名道人夹住了那一柄十方内外,斩杀定灭的飞刀,眼眸漠然,鬓角白发,眼眸微垂,微微笑道:   “又见面了。"   开明道:“陈渊……”   道人噪音醇厚道:   “错了,是元始天尊。"   ”不知道,开明九首。"   “这是哪一个?"   开明满脸警惕,瞬間拉開距,道:“你要做甚?”   道人眼眸微敛,袖袍微微鼓荡,遮天蔽日,微微伸出,五指张开。   “不如何,只是有点好奇了。"   故而。”   五指微垂,手腕转动。   袖袍猛地一扫,于是因果流转变化,天地万象,森罗一切,皆在因果之中。   浩荡磅礴!   蔚为大观!   道人立其中,巍然不动。   语气平淡:   “向阁下,借首级一观。”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九百八十八章 红尘为剑浑沌翻天   温和的语气,但是神态和气机却都森然冰冷,直直锁定了开明,开明神色扭曲变化。   而后毫不迟疑,猛地后退。   他为了将清气开明残留的影响全部都驱逐出去,将自身九首根基斩出了九个分身,是为开明九首,和原本的十天门联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根基雄浑壮阔,气象万千,凌驾于寻常十大巅峰第一阶梯之上的层次。   在那些实力不如他的人眼中。   其实力根基,本来就已经抵达了十大巅峰。   一样地雍容。   但是若是和真正的十大巅峰相比的话,这所谓的无敌气象。不过只是鲜花着锦,烈火亮油,只是表面热烈而已。此刻迅速后退,坐见十方之权能展开,身法诡异莫测,迅捷凌厉,总可以在忽而之间避开那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   不入俗尘,不沾因果。开明怒道:   “你这一身也不过只是一介魂魄意识短暂前来。”   "即便是你,只要我不沾因果,你也未必能够在陆吾醒来之前杀了我!"   卫渊垂眸:“要不然,试试看?”   他之前把握因果,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会对珏产生危机的敌人,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了开明兽在打算搞事情,确实也是,他此刻只是短暂的一继分魂,实力远不及本体。至于肉身,他这个时代的肉身早埋了。   总不能挖出来做个骷髅剑圣吧。   我特么揭槁而起。   和刑天的分头行动都有的一拼了。   剑仙的植材板都压不住了。   随手一剑刺出,亦是恢弘壮阔,浩荡磅礴。却被开明五指握合,无数因果,浩荡剑气,分化于十方之外,自身不沾染分毫些许,清净无碍,两道权能的碰撞,竟然是难分上下,开明缓缓缓过神来,意识到对放并非是本体前来,而是一经念头。   即便是剑术卓绝。但是强得有限。   心中微动,生出来绝杀之念,杀机一动,旁边数座青锋被霍然拖动,裹挟风雷,以极为夸张的速度朝着卫澜那边撕扯过去,剑气寒霜,径直将这两座山峰撕裂,青峰被开明的法力和权能加持。相当于过去现在,这两座山所有时间段的概念重叠。   沉重无比,不可计量。   剑气寒芒将其搅碎,气浪猛然逆着席卷。   开明刹那突破云气气浪。   手臂微抬,一掌狠狠地拍砸下来。   卫渊身前一层层因果勾勒交错,强行化作一盾。   开明动作一滞。   忽而气浪震颠,背后显出九首人面,猛虎天神之相,猛然嘶吼咆哮。   气力暴涨!   因果之盾寸寸崩碎。   但是下一刻,森然剑芒直接洞穿了开明右手,冲天而起。   令其背后雄浑巨大的本体虚幻之相忍不住剧痛,嘶吼咆哮出声。   却又动然住问痛,另一只虎几在她朝着卫话客。   剑气寒芒,神灵本相,一個是念头重临,一个是九首之一,双方数次交错,竟然是难分上下,开明慢慢从几十年前,那道人在昆仑墟舍弃一切的一剑留下的浓郁阴影里走出来。   “不过只是一具残魂,一缕念头。”   “剑术虽强,功体不全,你拿什么赢我?!"   而后猛地后退,拉开了距离,双手十指交错,背后巨大化的开明本体猛然变得越发真实不虚,散发出震摄万物的气机,十方流转。刹那之间,已经将卫澜封锁,断绝了和未来的一丝联络。相当于彻底地将卫渊这一缕念头和本体斩开,留在了此地。   ”没有了后世元始天尊位格的加持。"   “你拿什么和我斗?!"   卫湖五指握住,感知到了自己过去被切割,明悟这就是坐见十方的用法之一。一般来说,几乎是克制一切十大巅峰以及之下级别的对手分化出的念头,斩断和未来和过去的分魂。虽然说是有所依仗,但是卫澜还是有些惊叹,十大巅峰,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不过,这也是他有意想要看看开明的手段。   积累应对其余九首,以及本体的经验。   不过,开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选择了把九首分开?   位格都跌了不少。   心神动处,五指握合,反手拉扯住了开明斩断过去未来一点联系的权能。   "你是不是弄错了一点。"   卫渊面色古怪:“这里是神州,是人问界。"   “是号称是老子后裔的大唐朝。”   “是道门鼎盛到了朝堂不得不扶持佛门以进行制衡的时代啊。”   开明捆缚住卫渊:“那又如何?!"   卫渊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元始天尊。"   “这里是什么时代?"   “唐朗……”   开明思绪微凝,而后面色骤变,道人右手五指握住了那一根根权能,笑容灿烂道   “把元始天尊囚禁在了道门鼎盛的大唐。”   “厉害,厉害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   丝丝绥绥金色的气机猛地升腾而起,死死纠缠不休,开明猛然后退,卫渊仍旧没能够和未来的自己联系上,五指握合,不知从何处而来,出现了一根树枝,笔直如剑,上面更是没有丝毫弯曲的地方。   卫湖远远望去,长安繁华,灯火如昼。   “快要到上元了啊……"   他洒脱一笑,手中的树枝微微一点,而后便似乎牵引住了那一点红尘,手腕一抖,整个人世刹那之间,灯火如昼,红尘万丈,越来越壮阔,越开越繁华,最后引入手掌的木剑之上,道人身前是长空,背后是红尘。   手指一指,便是涛涛万象。   “这一剑,才是真正的长安。”   “贫道以红尘为剑。”   “请君一观。"   手腕微转,一剑红尘万里,开明撞孔收缩。刹那之间裂角黑发扬起,眉头,眼角齐齐崩裂出伤口,耳畔传来市井之音,伤口当中酒落下来的,竟然是灯火鱼龙舞时的金红色火花碎屑,眼前所见万丈红尘清冷高峰不断交错。   针对神魂的一剑?!   类似于『真实』的手段?   怎么可能?   他和『真实』打过?   而且只是战斗过,就把握住了真实的一级神意,化入剑中?   不可能,不可能,这种精细化的操作,他不可能做到的。   开明看到道人背后,红尘万丈,要以人问压他的时候,不得不提前做出针对,五指握合,概念交错,硬生生将卫湖的人间概念全部剥离。而下一刻,道人五指微张,朝着西北隅之处,五指微曲。   一股森然的气机出现在了开明眉心。   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不对!   道人悠然开口:“昆仑……”   清越剑鸣声冲天而起,整个天弯刹那之间化作一片清澈,星光洒落,人间界的昆仑山剧烈晃动,似乎转瞬之间就要化作三千里的玉龙雪蟒,腾空而来,收敏含义化作一柄长剑,落入卫渊的手中。   开明眉心刺痛地仿佛已经被一剑凿穿。   再度出手,这一次将卫湖的四方上下过去未来全部都封锁起来。   于是道人就和开明一起处于了无上无下,无有四方内外,更无过去未来的环境当中,混混沌沌,无宗无上,双瞳紫色流光内望的开明一开始就已经被拉着节奏走,强行封锁住了元始天尊一继念头,断绝了其和人间的联系,断绝了其和其他时间线自我的联系。   正要出手击杀。   却看到那道人右手张开,向上撑起。   如同支撑天地。支撑世界万物。   而后,五指微张,手腕转动。   刹那之间,仿佛天地倾覆,浑沌再开,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一掌翻天。   猛然砸在开明额头,巨大无比的力量,域中四大流转不息。若非是开明瞬问展现出了神灵本相,这一下几乎要将开明彻底爆头。即便如此,那巨大的九首天神本相同样是痛苦嘶吼,摇头晃脑,踉踉跄跄地后退。   卫渊收回手,神色古怪。   无上无下,无有内外,不见过去未来,是为无宗无上,浑沌之态。   是,很厉害啊。   可他不知道我和浑沌是至交好友吗?   不知道我曾经撑过天吗?   开明仔你一直这么勇吗?还是说……   开明踉踉跄跄后退,紫色眸子微垂,权能再度爆发,避开了卫渊的追击,喘息急促,却仍旧死死盯着卫渊,咬牙切齿:“有点本领,但是你仍旧是中了我的计策,坐见十方……”   开明权能展开。   天,地,四方,过去,未来,生,死。   是为十方。   十方内外,尽数诛杀,是为一-   “十方俱灭。”   开明五指握合,双眸幽深。   卫渊神色平和,身后出现了丝丝经须的金色气机,因果为核心,牵扯人问道观香火,众生愿力,昆仑长剑,红尘万丈,化作元始天尊本相,语气平和,道:“哪怕是一继念头,功体不全,只有剑术,四拼八凑,但是……杀你,足够了。"   ”开明的权能已经体验过了,下一次杀你其他首级的时候,会紧张不少。"   “多谢你提供的情报。”   开明冷笑道:“狂妄!”   虐空中出现一道道特除,而后过去现在未来诸多时间线上的开明出现,或者手持长剑,或者手持战刀,气焰磅礴,眼底泛着紫色流光,而后指着道人,道:“杀了他!”   下一刻,刀锋刺穿血肉,撕裂禁锢的声音无比地面发。   卫渊怔住,背后显化的元始天尊本相都凝滞住。   滴答,滴答。   一根带着血的糖葫芦直接从后腰子上捅穿了开明。   一滴滴金红色的鲜血流淌下来,滴落云端。   另一个开明戴着黄色头盔,穿着一个黄色马褂,上面写着『外卖,送啥都快』。   挎着一辆蓝色共享单车,一只手捏着糖葫芦,一只手提溜着一瓶快乐水。   下巴微收三十五度。   喝了口快乐水。   吐出一口还带着冰镇碳酸味儿的喝儿。   然后以一种忧伤忧郁的气质和语气道;   "但是,我同意。”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九百八十九章 斩灭一首‘推心置腹’   开明眼底睡大,不敢置信地绿缓低头,看到了自己的神灵之躯,竟然被一根凡俗之物捅穿。   上面还在满着血。   嘎吱嘎吱。   那个带着个头盔,看不清楚面容的开明分身叹了口气,还漫不经心地转了转糖葫芦,让开明脸色的表情剧烈扭曲,越发狰狞起来。尤其是那家伙喝了口冰镇快乐水,打了个碳酸味儿的嗝儿,打嗝儿的时候手一抖。   开明的脸色刹那更为难看.   而那一只手拿着快乐水的开明分身则是带着唏嘘的感觉感慨道:   “人生……”“啊不,猫生。"   “真是寂寞如雪啊……”   开明神色狰狞,周围的无数元气骤然变得剧烈浩荡,波澜壮阔起来,隐隐出现了时间和空间层次的交互和重叠,立刻就要把后面那开明给砸碎了。而在此刻,忽而一只巨大手掌从天而降,剑气如霜。却是卫湖已经出手,将其余分身,尽数斩除。   轰然爆破,气浪翻飞。   道人衣袂翻飞抖动。   右手木枝,红尘为剑,昆仑为剑。   背后纯粹由丝丝绥的金色气机构成了元始天尊,模样五官便是卫澜的样子,眼眸垂落,周围红尘,因果,昆仑,长风汇聚交错,化作了璎珞,莲花,变化不休,丝丝缕续锁定了前方的开明。   ”把我忘了吗?"   开明瞳孔骤然收结。   『坐见十方』!!!   卫澜袖袍一扫,丝丝缓绶的因果不断交错流转。却都被坐见十方所剥离,开明啡角的笑意浮现一丝。却刹那凝固,看到那些因果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却在自己周围盘旋环绕,连带着自身权能一切封锁起来。   “我要收你,不需要和你有因果。"   只需要确定其余一切和我有因果的便可。   “与我有因果者,长存于世间。”   “就代表着,驱逐无因果之物。”   开明面色骤变。   “南山之竹的六艺,御射无双。"   卫渊五指伸出,长袖之中,昆仑为剑的一绥剑意,红尘万丈的一点流光,因果变化的一丝玄妙。而后是此身此刻保存着的浊世大地之力,重构域中四大,道天地人,而后五指伸出,平静回答:“绝地天通……”   以元始天尊之力,因果流转,勾勒这个时代的天庭符纂体系。   行绝地天通之局   人间界的特殊性,也是禹王曾经给人问留下的馒赠。   开明面色骤变:“你怎么可能会这一招?"   ”绝地天通吗?"   “颛顼的阵法。"   卫渊右手按在开明头顶,语气平淡。   “我教的。   开明面色骤变,下一刻,卫渊五指勾勒因果,外面的森罗万象全部和元始天尊有因果联系。而偏信眼前的开明没有,是以类似于深海水压般的原理,是卫湖的手掌承载了整个人间的一切因果,沉重无比,一下压下去。   开明的首级直接被往下压入胸膛。   并且在这个过程当中就已经化作备粉。   彻底诛灭。   连那个拿着糖葫芦的开明分身都打了个冷颤。   卫渊垂手,语气平和:”帝俊选剑首,契选一智首,眼下再杀一次。"   “开明九首,还有六首。”   “那你是……”   他看向那边的开明分身。   开明分身头皮发麻,下意识伸出手按了按脸上的头盔,把自己的脸庞全部都遮盖住,或者说不愧是擅长情报助察类的权能。哪怕是这个时候的卫澜也没法堪破这个头盔的遮撞,看到对方真容。不过,开明仔那张脸他都已经太熟悉了。   嗯,难道说这家伙去整容了?   以开明分身展现出来的性格,这事儿完全有可能。   那得要多快的刀子才能够撕开开明仔的脸皮子啊。   “咳咳,馆……”   “咳,我是说,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虽然不是什么窈窕淑女,但是元始天尊你也要冷静点,冷静点。"   “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动刀动枪,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要是撞到什么花花草草该怎么办?"   “撞不到花花草草的话,不小心……”   剑鸣之音升起,颤抖不绝,卫渊手掌中那氤氢着万丈红尘的『剑』虚指着开明的眉心,道:“开明?”   "啊对对对,是我,是我。”   "那你是分身,还是本体?"   开明仔嘴角抽了下,道:“目前来说,还是分身。”   “但是只要干掉现在的本体,那我就是本体了。"   卫渊心中自语,果然如此,连番几次地出手,这个开明分身似乎总喜欢找目前的开明本体的麻烦,看来真的就是当年打开了九天门。然后冲进去直接就自己闯荡进入浊世大本营,结果被暴接KO,勉强保住命却被侵染了的开明。   ”那你这个本体,是你故意设计的?"   开明挠了挠头。   手指在光滑的头盔上摩擦摩擦。   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啊哈哈哈,怎,怎么可能嘛,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个可是本……   剑鸣声中,卫渊掌中的剑指着开明仔。   开明仔装模作样的眼神一下清澈了。   面不改色, 爽朗笑道: “啊哈哈。   ”你看人真准。"   “哎呀最近头皮痒痒的,搞不好长出脑子了啊。"   卫渊徐徐道:“……所以,你故意设计,并且纵容你的本体,让他自己误以为掌控一切。然后犯下各种漏洞,借我的手,将他的首级一一除去。而后你再自然而然恢复力量,重新抵达本体原本的境界,悄无声息地恢复到十大巅峰的位格?"   "是,也不是。"   开明忽而道:“其实我的九首,还有陆吾的九尾,都不是最完善的姿态。”   “九为极数,所谓九首九尾一方面指代我们的异状。一方面也是代表着力量升腾抵达了某个领域的极限。而极限自然就再也不可能突破到更强的境界里面。而这个时候,我忽而想到,坐见十方之权已经在我手中。"   “既然已经发散到了极限,那么自然也该收敛为一。”   "虽然被坑了。"   “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斩破过去,自极限回归到另一个极限。最终由简入繁,再由繁入简,因为是以另一个我为基础完成,如此抵达类似于清浊合一之境界,以求更高。"   卫渊沉思,面无表情:   "说人话。"   开明仔面不改色道:   "被坑了以后我得报复回来,而且狠狠的报复。”   “以前对自己不大好下刀子。”   “现在正好。"   卫渊看着眼前的开明仔,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似乎很熟悉如何和对面交流的关键诀窍。   忽而流光逸散,那崩碎的开明一首当中,一道真灵又猛地飞出去。但是这一次,任由其如何地努力,却也跳不出卫湖的右手笼罩,那边的开明仔分身随手一拉,将这一道真灵里面的核心权能给搜了出来。   卫澜掌中的那一团光雾刹那之问强健淡了数倍。   开明仔心满意足把这一道核心权能收了起来,美滋滋道:”剩下的那个,就有劳天尊帮我解决了,现在还不能给他察觉到什么,最好抹去意识和记忆之后就放出去就好。"   卫渊不置可否:“剩下的这一部分力量,你不要?"   开明分身扶了扶自己的头盔:   “只是剩下了一点神话概念,正好纯化自我境界。”   “好。”卫湖点头,然后干脆利落一掌拍下,将那一道残留光雾震碎,而后将其收入袖袍,缓声道:“之后我自会解决掉他,你这一身……”   卫渊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开明分身挠了挠头,并不在意道:“啊,这个啊,我是代表着十方内外里面『未来』领域的分身。   其实是在后世一千多年的时代里过日子。所以着穿着外卖的衣服,骑着一辆共享单车,也很合理不是嘛?"   卫渊疑惑道:”你在用坐见十方送外卖?"   “这可不,坐见十方抄近路捡钱可方,咳咳,我是说……”   “我是有正经工作的,不过虽然说也有个工作。"   ”包吃包住也包水电。"   戴着外卖头盔的开明仔叹了口气:   “老板呢,做得也是正经营生,自己的门面,自己的买卖。"   “更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就是可惜,老板的行业不景气。”"一个字。"“穷。”   “穷得要死。"   ”好几个月都发不出工资了,没办法,我只好出去打工,补贴家用了。"   开明分身叹了口气。   黎辉不由由衷感慨道:“你也是难,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老板。"   开明分身正在喝快乐水,被呛得不断咳嗽。   卫澜道:“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强行拿走你的那部分工资,然后理所当然地辞职吧。"   “毕竟你们老板虽然不坏。”   “但是这么穷,也是世所罕见了。”   “实在不行就先不要开店,想办法攒点钱。”   开明分身剧烈咳嗽,语气古怪:“啊这,这个,嗯,谢谢你的忠告。”   “我会告诉他的。”   “那什么,我,我外卖要到点了儿,回见哈。”   预感到再不跑路,眼前元始天尊怕不是会选择当场扣住自己。   然后扒开头盔看看真容。   他可太了解眼前这家伙的行为逻辑了。   开明分身一个急速转弯甩尾,共享单车飞速奔走,直接席卷流风,简直象是两个风火轮一样直接穿破世空,以坐见十方特有的权能离开了这个时问线。刹那之间,风云变幻,万物瞬间沧海桑田——   人间界。   一条彪形大汉坐在卡车上,怒道:“可爱啊!!!”   "为什么,共享单车明明定位在这里!"   “怎么又找不到!"   "上一次是被骑到澳洲,上上次是骑出来高铁的速度。”   “为什么这一次又是位置对了看不到?"   “他奶奶的,到底为什么?!”   但说融入人间界的山海异兽举父愤怒了,他的单车回收员身份再度地迎来了一次挑战。自从钦原大姐头跟着那死扑克脸跑了,他们的日子就越来越无聊了,正在他抽烟结束相信兽生的时候,咔擦一下,他看到眼前直接出现了那辆共享单车。而后一个大夏天带着头盔穿着马甲严严实实的男人骑着上面,高速骑乘。   “卧槽,你谁?!”“我?"   男子骑着共享单车,眸子微垂,唏嘘忧伤,道:“请叫我,外卖侠!”   举父呆滞。   看到那家伙嗖一下骑车奔远,传来高唱的声音:   “新的风暴已经出……啊呸。"   “新的本体已经出现。”   "乍么能脑信迷不的“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穿越时空,竭尽全力』   “我会来到你身边。""嘎掉腰子,不打麻药。”   “我会来到你身边。"   举父呆滞,然后愤怒道:”卧槽!"   "你超速了!"   “共享单车时速不能超过八十。”   “给我停下!"   吱呀!   共享单车猛地一个甩尾,擦着下水道用后轮带摩擦过弯漂移,稳稳停在了老街里   外卖里面一滴汤都没有洒。   外卖骑手伸出手,卡擦一下把头盔摘下来。而在摘下来的时候,这个代表着坐见十方逆向运用,足以瞬间掐断十方内外一切探查的权能散去,露出一张面容俊美但是浑身上下屑得流脓的面容,警了一眼后面。   靠着老夫暴力摩托的精准造诣,一口气就甩开了那家伙的追捕   这游戏。   三十年的功夫。你追得上吗?   旋即男子脸上得意的微笑缓缘凝固   陷入沉思。   等会儿……我不是在送外卖吗?   我为什么会和别人结束比赛骑车?   为什么给别人的快乐水被我喝了?   卧槽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嗯,等下……   好像我自己就是鬼啊。   那没事儿了。   水鬼放弃思考,挠着头打算回去拿一瓶自己的快乐水补充进去,忽而感觉到了什么,亦或者是凑巧,下意识抬起头,微卷的长发垂落,博物馆阁楼窗前,身着浅色长裙的画师长发散落,居高而下看着   背后一片幽黑深遮。   如窥天下   如见苍生。   水鬼动作刹那一滞。 第九百九十章 娲皇想要捏点什么   那少女画师站在阁楼旁边,眸子微敛,俯瞰下来。   素净长裙微微浮动,白哲手掌按在栏上,眼眸开合的时候,神光流转。   这般气势,竟然让人觉得很有压迫感。   竟然能够忽略少女那不到一米六的精致身高!   水鬼头皮发麻,缓步往后。   双手抬起来,道:   “那什么,冷静,冷静……”   画师少女,咬牙切齿道:“你还敢回来?!!”   "我要的饭呢?!”   “啊,饭,啊对对对,在这里在这里。"   在博物馆主离开之后,连老板娘都不在了。最终结局导致连续吃了好多天兵魂老大哥的戚家军军粮10,戚家军军粮1,1之后。   水鬼忍受不住,掀槁而起。   他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以忍。   然后在连续吃了好几天可乐鸡翅,可乐鸭翅,可乐火锅,快乐水蛋包饭。   以及用快乐水闷出来的米饭之后。   贫穷好养,对于吃喝完全不在意的画师伏特加娘娘暴走。   最终在吃了好几顿度数高到可以点燃的可燃乌龙茶盖饭之后。   博物馆三鬼差一点抱头痛哭。   发现自己离开博物馆主和老板娘之后,化作了废鬼。   靠着最近入账的一大笔稿费,成功下单了大片外卖。   而后发扬光大博物馆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   为了再赚一笔,选择了由水鬼亲自接单。   完美!   水鬼连忙转身,把东西逃出来,道:“啊哈哈,那什么,你看,这不是一滴油一滴汤都没有酒出来吗?”他爽朗打开了自己的快递盒子,然后看到里面的美食,历经了漫长世问的冲刷,竟然变成了一摊黑色的煤炭。   水鬼:“……”   水鬼神色一下杲漆:“???”   最终,博物馆三鬼坐在桌子上,面面相视。   桌子上放着三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伏特加娘娘面无表情:“老坛酸菜面,你的。”   兵魂神色木然:“这跟火腿肠,你的了。"   "你的快乐水。"   "我们的了。"   ”开吃!"   最终水鬼惨痛不已,掏出了私房钱,重新买了一份外卖,没能喝到酒吃到肉的伏特加娘娘怒气冲冲地走回去,还要开工   “可恶,套货,笨蛋,和一只没有脑子的猫一样。”"不。"   “简直像是有一堆脑子结果每个脑子都在打架的家伙一样!"   伏特加娘娘咬牙切齿。   最后画画的时候,是以白泽和水鬼为模型的,她动作顿了顿,疑感道:“奇怪,怎么感觉,这个博物馆里少了点什么?”她疑感不解,未曾看到虚空中由伏羲随手留下的烙印。   【天机烙印——消除存在感。】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渣蛇不知道以何种目的开发的手段。   导致于白泽和一个小纸人的失踪未曾被察觉   而天机的流转甚至于彻底笼罩住了整何博物馆。   足以消弭大部分的危机和灾劫。   以及,伏羲的性格懒散,除非涉及到娲皇。否则的话他能够躺平就绝对不会站着,理所当然地手段粗暴,无形之中磅礴天机流转变化,将这个博物馆当中所有存在的天机,因果,命数,全部遮蔽。   视而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天机大神通——希夷   以及,各种原因上——   卫大馆主少得可怜的客人,将会因为博物馆整个地存在感消除。   而彻底归零。   哪怕你不在这里   贫穷仍旧紧紧跟随着你的步伐。   这正是来自干『亲蜜演』的背刺!   明明只是一介寻常画师鬼魂的少女沉思许久,总感觉周围有点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揉了揉眉心,随手给自己画的模特上色,也不知怎么得,下意识地提笔,在水鬼那里花了一笔。   头发稍长,面容俊美的水鬼身穿执事服。   微微躬身,一只手搭着白色毛巾,一只手端着放着高脚杯快乐水的托盘   画师少女移开笔。   画卷上的水鬼双瞳泛着幽幽紫色。   气质顿时变化。嘴角似乎,勾了勾。   "被溜了。"   卫渊看着前面那个骑着共享单车一骑绝尘的家伙。   觉得对面简直像是在做坏事的时候遇到熟悉的人之后仓皇逃跑的味道。   “可惜了……"   卫渊垂下眸子,右手上已经有因果流转变化,刚刚以他的实力,竟然也看不穿那家伙周身环绕的力量,坐见十方,遮掩十方内外的查询。虽然说按照他自己所说,只是一介分身。但是这一手坐见十方的手段本领,可是比本体还要用得娴熟。   其实本来想要试试看和其交手,看能否窥出其跟脚。   但是那家伙也太过于滑溜了。   卫渊本来还打算要继续去找一下珏,但是自己这一经念头,是循着因果而来的既然『珏受到伤害』这一个因果已经结束,这个时代的排斥力量就开始让卫渊的意识开始往后飞退,叹了口气。   穿过时代,不算是难事。   但是尝试穿过岁月,扭曲某些事情的原本轨迹,就会非常困难了。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了命运和因果。   更不必说,是将旁人送到过去,扭曲转变巨大历史进程的事件。甚至于不止一次。   就更是极端恐怖艰难的大手笔。   卫渊此刻想想浑天曾经做到的事情,还是感慨叹息,再度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曾经的天下第一之问的差距有多么大,此问因果已了,只余下一绥青云雾气,散去无形,离去之前,五指微按,将之前交手时候的痕迹抹去。   就仿佛从不曾出现在这里的交锋。   昆仑山一-   九天门前闭幕端坐的开明猛地张开眼睛。   !!!怎么回事?   分出的一首怎么又消失了?   不,似乎是没有完全消失?   这,这是……   开明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几多挣扎,有想要再度排除几个分身去看看分身是怎么消失的。但是又莫名极端警惕,担忧会不会出现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去送的情况。   葫芦娃救爷爷?   这个是什么?   我脑子里怎么会出现这个形容的?   开明揉着眉心,总觉得似乎是因为之前分割九首根基的原因,现在时常会莫名其妙地正常疲惫,微微垂眸,迷迷糊糊的竟然慢慢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忽而做了个聂梦,猛地抬头,周围竟然是一片空白。   苍苍茫茫,大片的空白。   简直就像是在一张纸。   在一幅画面里。   而自己身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手臂上搭着毛巾,一只手拖着托盘。   托盘上有高脚杯盛放的黑色液体。   “这,这里是……”   开明心底悚然一惊。   而后忽而抬头,看到了『外面』,看到了身穿素雅长裙,黑发垂落的少女,双眸微垂,一只手握着一支笔。而后朝着自己的眼睛飞快而凌厉地扎下来,动作从容沉静,高淼如天,苍茫壮阔,神态却写意,如在作画。   笔落在眼睛上。   开明猛地起身,捂着自己的眼睛,剧烈喘息,面色阴晴不定。   “这个梦是……”   “外面那女子,从身高来看。”   "是西王母?"   “还是谁?还是天厉五残的分化之躯?”   开明捂着眼眶喘息许久,最后做出决定——   暂且不下山了。   石夷睁开眼睛。   确定了珏没有出事之后,驾驭流风,赶向白发少女那里,最后还是和少女以及青衫龙女献吃了半蹲饭菜。而后慢悠悠地往外面走,一边散步,一边回家。   青衫龙女献噙着笑意:“没有想到,天尊你动作很快嘛。”   祝苑道:“总不能让她再失望了啊。"   他看着前面几步走着的白发少女,想到大唐时候的经历,以及之前少女不顾自身的安危,强行动用了创生之力来帮助自己的事情,神色越发暴躁下来:”无论如何,我会保护她的,她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   “更不必说,只是一起吃顿饭这样的事情了。"“哦?"   青衫龙女献挑了挑眉。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会满足?"   白发少女忽而道:“我要那个!"   她面无表情抬起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小摊,指了指上面在稻草人上扎着的糖葫芦。   巧合之下,指了指刺穿腰子的那个。   石夷面色一滞,下意识回想起来之前糖葫芦凶器,下意识道:   "不可以!"   白发少女瞪大眼睛   道人咳嗽一声,双手按在她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乖,我们换一个,换一堆。   好不只用劝说下来,买了些其他的点心甜点,以及,卫馆主以自身残存的技能,找到了上乘的泥塑专用材料,这个也是白发少女自己想要的,石夷想着,或许是娲皇的本能在发动了,总想要捏点什么。   咳咳,这样的话,去人间界简直可以化做最顶级的美容师。   是美容大师!   而且堪称神话级别的原装。   因为卫馆主只是失去了厨艺力量,对于陶器上的挑选还是没有问题的。   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回到落脚之处的时候,随意问道:“想要捏点什么?”   白发少女一反常态地道:“保密。"   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却似乎隐隐有些雀跃和苦闷。   不愧是娲皇……   祝苑心底想着,忽而白发少女拉了拉他的袖口,道:“你身上,材料。”"嗯?"   石夷疑惑,看到少女指了指他的袖口,伸出手往外掏,取出了一件件东西,有兵器,有杂物。甚至于还有短暂没法使用的厨具,看得青衫龙女献连连摇头,道:"你真的是,什么都往修口里塞,简直像是把家都给塞进去了。"   石夷道:“袖里乾坤是用来搬家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可是常识!”   青衫龙女道:“我却没有听过。”   卫馆主咳嗽一声,义正言辞道:“袖里乾坤是道法。”“我是元始天尊。”   “我说它是用来搬家的。"   ”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我元始天尊享有一切道法使用的最终解释权   道人理不直气也壮。   青衫龙女都无可奈何   而那边白发少女在石夷掏出来的一堆东西里似乎找到了自己要的材料,捧着东西和粘土哒哒哒地跑远了,祝苑袖袍一扫,把东西收回来。而后等了一会儿,卫澜也来了,这才想起一件事情,道:“对了,我这里有个棘手问题,想要问你怎么处理。"   “什么?”龙女献捧着茶。卫渊颔首:“你说。"   石夷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外掏东西。   “问一下,杀了开明一首之后,把他意识真灵粉碎,权能抽离。"   ”剩下的一部分神话概念得怎么处理才能干净的?龙女献动作顿了顿。茶盏里面泛起涟漪。卫渊沉默。卫渊沉思。   祝苑同志采取了行动   面不改色起身,转身,走!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我不想听,也不想吃药。”   “告辞。”转身就走。石夷瞠目结舌。   龙女献消化了这个消息,叹息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花了半顿饭的功夫去杀了开明的一首,近乎于挫骨扬灰,粉碎其意识,还能在接下来回来吃了半顿饭,陪着阿娲散步逛街。”   祝苑摇了摇头道:“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耗费的时间更长点。”所以还是做了这些事情   龙女献叹了口气,放下茶盏,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眸好奇道:“你用剑术杀了他?”   石夷神色古怪:“你或许不怀疑,但是祂死于一根糖葫芦。”献:"???"   石夷摇了摇头,继续寻找;   “嗯?奇怪,我记得放在这里,怎么不见了?"“不应该啊。”   "难道说真的是袖里乾坤里面太乱了?”   与此同时——   院落,另一处工作室里。   白发少女搬来凳子,哒地踩上去   撸起袖口,把白发系成高马尾   一双眼睛幽黑无光,看着案板上的材料。   上好粘土。   以赋予部分灵性的材料   以及,开明仔残留的权能,被人问界捆仙绿捆得严严实实   嘴里还塞了一张符箓剧烈挣扎中。   满脸惊恐地看着前面   白发少女面无表情,缓缓伸出手。我捏! 第九百九十一章 大圣齐天观世自在   在站在凳子上,好更轻松用力的少女开始遵循着娲皇本能开始捏造粘土的时候。   大唐一一   开元盛世。   无支祁周身缠绕锁链,遮掩了身形,踏在波涛汹涌的江淮水系之上,徐徐而行,淮水之下的那些群妖异兽,都不曾察觉,仍旧一如既往地尾曳清波。   哗啦哗啦的锁链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水面下的鱼儿似乎受惊,一个摇尾钻入更深的水域里面。   淮水祸君无支祁负手而立,嗓音沙哑:“就在此处吧。”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无妨。”   无支祁金色双瞳注视着周身散发佛光,面庞柔美的观世自在菩萨。   右手垂下,那一根根巨大的锁链纠缠盘旋,简直像是用钢铁打造的一个巨大拳套,棱角分明,散发出巨大恐怖的气息。只要看到这个拳套分量的人,都不会怀疑其力量,足以打断山脉,撕裂川流。   珏回过神来,看着此刻的无支祁。   无支祁的实力在后世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降低。   就是因为自开元年间到后世这么漫长的时间里面,淮水的力量都被分润离开,损耗了千余年的修为底蕴,那么自然也是需要同样甚至于更长的时间才有可能修复回来,就像是在重病未愈之时,身体再遭遇的损伤和亏空往往比之前的恢复更为困难。   如果说能够在这个源头上将此事解决的话。   那么无支祁就会瞬间恢复根基。   但是珏尝试过,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涉及到的因果过于沉重,联系到了淮水祸君,以及间接涉及到了水神共工,元始天尊这些位格,无法做到。而现在此地的香火已经开始转化了,珏思来想去,只剩下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自己先把这一份香火给无支祁暂存一下。   简直像是在提前给孩子存钱一样。   恩,存压岁钱。   少女心中默默补充。   她想了想,捻起鬓角一缕长发, 嗓音温和道: “这两個僧人已经将水君你的香火分开。哪怕是现在,我也不得再逆转,长此以往,水君实力或会受损不浅。”   “我思来想去,或许有一个方法,可以为水君解决此灾。”   无支祁放声大笑:“哈哈哈 ,你说你能解决,你就能够解决?”   “哈哈哈,谁知道你会不会是骗本座的?”   “未免太小瞧我了。”   旋即放声大笑,笑声恣意而狂放,激荡风雷,让旁边山石上的小沙弥头痛欲裂。   少女沉思。   回忆卫渊是怎么和无支祁打交道的。   若有所悟。   而后朱唇轻开,语气平淡道:“你怕了?”   狂傲的笑声夏然而止。   无支祁双目怒睁,大怒道:“你什么意思! ! !”   “本座淮水祸君,执掌四渎,当年纵横天下,来去九州,莫能挡者!”   “你区区一个小不点。”   本座一根小拇指就压死你!”   “我会害怕? !开什么玩笑? !”   珏沉思。   而后微微颔首。   语气温和道:“嗯,好,不怕。”   “水君你怂了?”   无支祁微怔,旋即大怒咆哮,额角青筋贲起。若非是身上神代锁链只是开了一个口子,还没法子全部活动开身子骨,早就已经愤怒到冲上前去了,此刻放声狂笑,道:“好,好,好一个激将法!”   “说吧,有什么手段,老子看看如何!”   珏伸手入袖,手指微取,将卫渊之前给她的信笺取出。   此物是她在出发之前,写信询问卫渊是否有办法冲破因果的封锁,卫渊给她的回答,温和道:“那么,就以此为契约,需得要水君给出精血三滴,一滴入此信笺,以作为约定,另外两滴的话”   “一来,要取淮水之下的矿材,打一柄长棍。”   『二来』   珏沉吟看了看篮子里的昆仑金鱼。   看到祂落下来不少的鳞甲,都是被无支祁暴揍留下来的。   想了想,道:“就以这鱼儿的鳞片, 再搜集些矿材,铸造一具甲胄。”   “而后以这一套甲胄和兵器藏匿于周围建立起来的庙宇神殿,代替你接受香火祭祀。因为里面也有你的精血气息,所以其实只是暂存于这两件东西里面,等到千百年后,水君自然可以前来打开,将这两件东西拿走。”   无支祁思索片刻,道:“好!”   珏屈指将那一封[元始天尊]亲自署名签署的信笺送向了无支祁那边。   无支祁冷笑数声,不过是几滴鲜血,浑不在意。   一滴滴全部飞出来。   落在上面,留下烙印。   而后珏又看向那边的僧伽和弟子,僧伽所追求的东西已经彻底化作了一片空洞。此刻跌坐于地,面色苍白,气如游丝,唯独那小沙弥,还是个双目轻灵的,珏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那小沙弥愣了好久才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   看了一眼师父,道: “老师陷入执着之中,小僧,小僧大概会在这里,住进之前准备的观音寺里面,好好修行。”   珏没有为难这个被师父拉来的小沙弥。   只是目送着无支祁签下了『挑战书』 ,而后看着这位淮水祸君满是不满地转身,大步离开,锁链哗啦哗啦地鸣啸,珏看着手中有了无支祁的鲜血烙印的符篆,手掌微微一抖。   代表着的是天庭符篆体系的风格。   只是现在属于是那种单机模板。   没有和整个天庭符篆体系联系在一起。   还没有被激活。   珏眸子温和,没有在上面写什么文字,打算等到回到后世时间线之后,让无支祁自己写。   可以喜欢什么名号就写下什么名号。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前面水波流转之声骤然暴起,化作了雷霆轰鸣,直接朝着珏的方向撕扯过来,却是无支祁隔空出手,大笑道: “想要和本座比试的话,你也要先拿出你的本事来,连这一招都接不下来的话”   珏五指微微张开。   狂风流转,清浊合一之势爆发。   刹那之间已经将水流龙卷包围撕裂,反向横斩。   无支祁实力十不存一,一招之下立见颓唐之势。却也不在意,只是放声大笑,一步踏入水波当中,就此离去。而珏伸出手,五指张开,接住了空中飞扬的些许毛发,其中似乎是脑后的三根毫毛落在手中。   无奈摇了摇头。   而在无支祁回去了淮水之底。   打算挣脱开这神代锁链,彻彻底底地外出恣意地掀起大水,纵横四渎的时候,就是这最后一次交手,让祂竟然落入了下风,锁链碰撞,旋即竟然恰到好处地闭合起来,尤其是刚刚解开的那个刻画着[渊]字的铁链链条,就碰了一下,就直接合上。   无支祁面容凝滞。   脑海中闪过两个念头。   第一个是,早知道,不最后打一架了。   第二个,却是想到了当年那个拎着陶罐砸在自己眼眶上的陶匠渊。   面容扭曲。   命运的短暂干扰被平复,于是众生重新回到了既定的刻度上,非十大者,不可超脱。   无支祁重重沉入水底。   最后不甘低语:“命运! ! !”   长安城。   那一尾来自于昆仑的金鱼,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疑虑,能够在祸君这个暴躁水猴子的棍子   至于铸造甲胄之术。   那金鱼也会,淬炼了一根长棍,一套黄金锁子甲。   交由那小沙弥留在江淮观音院。   以此收敛气运。   香火分流,但是也只是相当于把无支祁的部分根基保留起来。   等到祂拿到兵器甲胄,就可以全然恢复。   实力恐怕还要再暴涨。   嗯,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再加上元始天尊亲自署名的天庭符篆。   这不是真的成了齐天大圣了吗?   珏漫无目的地行走,去了长安城中,长安城,已经是上元佳节,极为忙碌热闹,恰是烟火红尘最为喧嚣的时候,珏重又找到了自己的狴犴面具,踱步于这红尘当中,忽而脚步微顿,侧过眸子,想了想,走入了一间酒馆里面。   “店家,一壶长安最好的酒。”   少女的声音清朗。   “好嘞   ,客官您等着。”   少女落座,把自己新铸的刀放在一侧,清浊已经化去,短暂融合为一,看着外面的开元盛世的上元佳节,极为喧嚣热闹,上元佳节又唤做元宵节。而这里都是些回不得家的人,有腰肢纤细弧度诱人的胡女,也有来自于万里之外的商人,有北印的武士。   还有些老迈且远离家乡的人们。   至少这里还有些许暖酒,有一些同样不在家中的人,凑在一起,闲散聊天。   还可以说是有几分家乡的温暖。   “客官,您的酒来了,慢用!”   酒肆的少女脚步灵巧,放下了酒,旁边有一碟切得细嫩的菜肴,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酒, 酒里面漂浮着几枚元宵,那酒肆少女眨了下眼,笑着道:“听姑娘的语气,应该也是不在亲人旁边,这酒里面的浮圆子,权当下酒吃。”   复又灿烂笑着叉手一礼:“上元安康。”   珏回礼,她往日喝不得酒,现在好像倒是能行了。   但是也没喝酒,只是想到了在几十年前,道人让他们从昆仑墟离开,自己出发的时候,说是要请她喝整个长安城最好的酒,看最是盛大的烟花, w.可惜,少女眸子微垂,周围的环境变得疏离,仿佛万象森罗,全部都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而后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出现,步步走入这里。   坐在珏旁边的桌子上,嗓音沙哑:“果然,你没有这么容易就陨落,貔貅。”   “发生什么事情了?”   归墟之主?   恩,是之前玉佩丢失,加上面具碎裂,让归墟失去联系。   可是祂竟然会来此地寻找失踪的镇守?   珏沉思,考虑到归墟本身对于在此地发生事情的探查能力。所以只是隐瞒了部分重要事件,比如和无支祁相关的部分。比如清浊合一,比如长安城玄奘后手,剩下的倒是说了出来。   说自己遇到了危险,而后又撞到了僧伽之事,有了类似于化身的手段。   “化身南海观世音。”   归墟之主颔首。   而后道:“既如此,那么恰好给你另一个任务。”   祂嗓音徐缓,道:“正常时间之上,神代南海出现异变。”   “外人不可入,内部不可出,浊气蔓延。”   “你以[南海观世音]之身份。”   “前去探查究竟!”   P:今日第二更 第九百九十二章 长安酒肆娲皇创生   神代南海?   南海观世音?   珏看向眼前的归墟之主,后者神色不变,只是轻轻喝了口酒。   事实上祂原本是担心自己这么大一个有本事有手段的属下可不能够折在这里。   就算是折在这里,至少也得把法宝灵材之类的回收一下。   家大业大。   省着点花   喝了口人间界的美酒,归墟之主语气平淡道:“人世间的香火多少有些力量。"   ”代代执念所求,累计千余年,也是一股可怖的力量,不过多少有其极限在。"   “此次南海,应该颇为困难,只是靠着这个佛门的化身,未必就能够应对了此劫   沉吟了下,袖袍一扫,一道道流光流转而出,落在了桌子上,散发着各色宝光,珏看到桌子上正是两件法宝,都隐隐纠缠虚空,散发大道气运,虚空中有一道道的大道法则显现出来。而后竟然以这两件宝物为核心,开始剧烈震颤连漪。   珏心中默默自语。   其实那个观世自在之身,核心是来自于不周山之下,以及浊世昆仑城核心的浊气   是浊世极为精纯的气息所化。   佛门只是外在力量的风格,用来压制住浊气。   但是看到归墟之主竟然拿出来这两件宝物,少女沉思,最后选择老老实实闭嘴。   归墟之主肉疼不已。   面色冷淡从容,拈起酒杯,道:“此两物,你暂且拿去,保命护身。"   她在暂且这两個字上咬住了语气。   珏垂眸看去,看到那两件东西,其中第一件,是散发着碧色流光的树枝,有着磅碰生机,望之使人脱俗,呼吸之间都能够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生机在蔓延,归城之主语气平淡道:”此物乃是太古之年,生长于大荒深处,日月所出之山的一棵树。"   “神农氏的神农鞭,便是自此而得。"   “本座曾前去摘下了另外一部分,生机磅碰。虽然比不得历经淬炼的神农鞭,但是也是上乘的灵宝,既可以疗伤,生白骨活死人,也可以以其浸泡无根之水,三个时辰之后,其水液堪称灵丹妙药,可以极大幅度激活伤者自身的血肉活性和潜力。"   "当然,对方实力越强,此物的效果就越是微弱。"   "抵达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时候,皆可以称之为神王,帝君,大圣,此物效果便微乎其微。甚至于不如他们本身血肉复原之力,但是对你而言,足以让你在自身的伤势恢复上,凌驾于寻常的十大巅峰之下第二层次之上。"   而后又指了指旁边的一枚莲花子   ”此物是我在一处世界毁灭之时,见其世界内核当中孕育化生而出的莲花子。"   "注入生机,可以化作了一座白色莲花台。"   "可以充当坐骑,具备有一定程度的防御能力,可抵御气机袭杀,屏蔽天机因果 ”。   "实在不行,也可以将其硬生生砸下去,寻常的手段绝难以抗衡如此的重量,"   一件用来疗伤,一件用来庇护自身,以及快速移动。   确实是安身保命之物。   似乎也是为了契合观世自在这个身份。故而坐骑也是选择了莲花,归墟之主语气无波:"此次颇为危难,你带着这两件宝物,至少可以保住性命无虚,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待你回来,再将此两物还归于我。"   他动作一顿,又故作从容大方道:“归墟万界,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只要你在此次立下足够功劳。"   “便可以任选一件。"珏点了点头。   道谢之后,手掌拂过桌子,先是把那一枚莲花子收了起来。   归墟之主拈起酒盏,动作雍容平淡。   只是酒盏里面的酒都在颤。   珏道:”这一次的目标是……"   归城之主缓声道:“大概率,是浊世。"“!"   珏道:”南海,不是火神祝融的领域吗?"   归城之主语气平淡:“不,那迟早将会是我归墟的领域,而祝融?"   地冷笑道:“拘泥于感情,只是会让神的力量变弱,只会让她出现本不该出现的弱点。最终一步一步被引入了陷阱和死局当中,愚蠢,愚蠢而不自知。"   "神恩如海,神威如狱。”   “恩威并使,才可以执掌苍生。"   "而感情只是会干扰判断,失去平等,无有背负万物苍生蔑视一切之气魄,也就不配有这样的力量,此次你观察情况。若有机会,就居中盘旋,尝试获取南海部分的权能,拿回我归城大壑之中,让我等能够进一步地掌控四海。"   ”若是可以,让祝融永远沉睡下去吧。"   "他没有资格作为十大巅峰,"   归墟之主语气沉静。   毫不顾忌自己看不起祝融,以及想要反手一下把祝融背刺的想法。   顿了顿,道:“但是有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   珏反问。   归墟之主喝完了酒,放下杯子,起身的时候黑色的袖袍和衣摆微微晃动,缓声道:”第一,不可以和浊世合作。"   "哪怕虚与委蛇,也不可!"   “第二。"   “以南海之权能为第一目标。””但是若有机会重创浊世,则无需顾忌其他。”   “若是可以诛杀浊世十大巅峰之一,你可以直接以那一颗莲花子和藤条全部的生机,强行唤起祝融的真灵意识,恢复祝融的生机和实力,全力联手。"   "第三。"   “若是你能拿着一尊浊世大魔神的首级回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应允。" ”我将会直接提拔你作为四灵镇守之外的第五个。"   归城之主垂眸,神色平淡,道:“本座想要踏足十大。”   “浊世,当踏平之。""汝自去吧。"   他袖袍一拂,徐徐走出,一步一步,仿佛踏出人世问,和这个喧器热闹的人世红尘,截然不同,不入其中,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亦不在中流。刹那之间,已经消失不见,而周围的人都不曾发现那位男子的前来,也不曾发现其离去。   只是酒肆的小娘子发现那位独自前来的客人桌子上,多了一条冬日难得的树枝,青翠诱人。   那位带着猫犴面具的珏想了想,拿在手里不合适,放在袖袍里。   自己的袖里乾坤却又没有渊那样的功夫和道行。   怅然叹了口气,朝着那边的酒肆小姑娘讨来了一个细颈白姿瓶,随手把这枝条放入里面,一样地青翠逼人,那酒肆的小姑娘笑着道:”客人这柳枝看着喜气,放在这个便宜的白瓷瓶里面,总觉得是有些配不上,总该觉得,放在长安城里的羊脂玉瓶子里才算是合拍。"   珏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在高山上是这一条树枝,在瓷瓶里面是,放在白玉瓶里还是它。"   “既然都是它。"   ”白玉和瓷器有什么区别?"   她看着外面,人声喧器,那小姑娘的注意力也到了外面热热闹闹的大街上,道:“每年上元佳节的时候,官家在最后的时候会放烟花,长安城的烟花,自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最壮观的。"   珏看着外面,想到了卫渊在断后的时候说的话,最好的美酒,最盛大的烟花   她略带怅然地叹了口气   伸出手放下了钱,然后用手指扶了扶独犴面具,平静走出。   喧嚣热闹的人群,总是会让人回忆起后世的诗词。   嘴里轻轻哼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时辰到了的时候,少女抬眸,看到漆黑的夜空被人世红尘万丈映照,呈现出喧器明亮的感觉。而后烟火在天空中炸开,照亮,竟然是比之于之前更为喧器和热烈,那酒馆里面的少女探出身子,看到天空烟火前所未有地盛大,忽而视线低垂。   看到先前的客人睡步于人海之中逆流   袖袍微动,一只手拖着细颈白瓷瓶,其中一根柳枝也似的纸条微微晃动。   黑发垂落,不染红尘   一时失神。   喀拉喀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把酒肆的小娘子给惊了一跳,也从方才那种自人世红尘逆流而去的韵味当中回来了,视线连忙地左右扫视。却是全然不见了方才那位客人,当即心底恼怒,回过头来,看到是一位身穿布衣逸里遭遇的老者醉酒撞了下桌子。   ”王老爷子你又喝得大醉了!"   "无妨,无妨啊。"   那老爷子哈哈哈地大笑,而后喝了口酒,指了指外面的天空,道:   “来,小丫头,瞅瞅今日这上元佳节的烟花,如何?"   那少女眼眸亮起,回答:“确实是很好,我从小到大在长安城里,看了十多次,就属今日,最为盛大!"   老者一阵大笑。   酒肆小娘子道:”你提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这个是你做的?!"   老者喝酒,最后喝完了,晃了晃酒葫芦,道:“是啊,这一次的上元佳节,正是由我来设计的烟火,呵……   不过我也已经老了,明年便要回乡,再不完成这个约定就完不成咯,总是觉得遗憾。"   “约定?"   ”是啊……"老者带着笑意和遗憾:“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   "大唐的剑仙,呵,夫子,曾经救过我,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匠人。"   他带着些醉意,醉眼服胜道:“他说,他希望我能够做一场最为感大的烟花,等一位带着独犴面具的客人,就说,故人请她喝一杯长安最好的酒,看一眼长安最盛大的烟花,"   "可是,我等啊等,终究没能等到啊。"   ”只希望,这一场盛大烟花,无论在何处,都可以知道。"   那位年轻呆板的小娘子疑惑道:“剑仙夫子?"“那是谁?"   ”剑术最厉害的,不应该是剑圣,还有公孙姑娘吗?"   那匠人怔住,下意识想要反驳,下意识想要像年轻时那样争论得面红耳赤。而后看到了自己满是皱纹的手,先是怅然。而后却似是醉意更起,忽而大笑,以筷子敲击杯盏高歌李太白名篇:“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他大笑着,提着酒葫芦跑跑跄跟走出去。   走在荒僻无人的小道。   天上烟花繁华唁器,最是壮阁盛大。   带着独犴面具的少女立于大慈恩寺佛塔之上,鬓角黑发垂落微扬。   听着佛寺铃铛倾向,看天上烟火地下人间   “长安城的烟花,果然最是盛大。"   “可惜啊……”   却不是你来请我看的。   她拂袖,舍去红尘,直入青冥,回归归墟。   南海。   祝融找了半天的时候,突然明悟这东西到底去了那里,握合因果,果然发现了位置和方向。   因果直接指向那白发少女所在的方向。   不.…….……不会吧。   不至于……   只要一想到是拿着开明仔残留的部分神话概念和粘土混合在一起捏的东西,彭鹏的额头就冒出冷汗,那会捏出来个什么玩意儿啊。   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背刺自己的孽障?   还是说九个头的猫猫仔?   祝融嘴角抽了抽,急往那边掠去。   而在这个时候,浓郁无比的创生之气,裹扶着浩瀚元气,祥云万丈,齐齐地涌入了白发少女所在的院落里,散发出磅礴的生机,让道人神色一滞。   迟了! 第九百九十三章 异兽诞世南海之变   灵性的汇聚,代表着的是从无到有的创生,是从概念级别,极端伟大的从无到有,从不存在到存在,从无生无死的状态,进化到赋予了生命的级别,这远比杀戮更为艰难,也更为伟大,堪称造化之能。   卫湖刹那之间出现,冲入了院子里。   担心浊世开明残留下的神话概念会本能暴动,会对娲皇造成伤害。   虽然说那家伙已经被卫渊拍碎了神魂,击溃了真灵意识。   理论上不再有过去的记忆,不再有过去的印象。   但是。万一呢?   卫渊可不敢去赌,身形一晃,出现在那里,撕裂前方涌动着的云气,袖袍一扫,已经有着一股流风盘旋,呼啸,将那边的白发少女保护起来,不使其落入危险当中,虚空之中,似由某种存在放声长吟,声音清越,如穿金裂石,铮铮然金玉之音。   而后似乎穿越云气,张开獠牙,撕扯过来。   如同双龙盘旋。   卫渊面无表情。   双手伸出,卡住龙首咽喉,然后猛地用力,重重地将其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气浪逸散,滔滔不绝,震颜,嘶鸣,怒吼的声音几乎在虚空中不断地震颜传递着。但是最终,那道人的双手竟然如同铁铸,竟是纹丝不动。   慢慢的,挣扎的动作和嘶鸣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最终归于安静,只余下喘息的地步。   片刻后一-   道人以神通把刚刚的地面给恢复了。   虽然没有办法用黄巾力士,但是对于这个事情,『回风返火』可以有很大助力。   字面意思不过是让刮过来的风倒卷回去,以及让燃烧的火焰缩小回去。   但是其能够名列三十六天罡无上神通的核心原因,是因为其神通的内核其实是使一定时间内发生变化的事物重新逆转,袖袍只是一扫,撕裂碎裂的大地,被掘开的沟皇,就已经统统地回归正常。   而后道人端起一杯果茶,看着前面的白发少女,递过去,温和道:   “没受伤吧?"   白发少女摇了摇头。   卫渊松了口气,看向前面的『造物』,嘴角抽了抽。   两个!   足足两个!   而且……很诡异地帅气。   可以看得出来,白发少女再捏这些东西的时候,考虑过了各种各样的动物。然后从这些动物里面,摘取了其中最为优美最为壮丽的部分。而后顺势将它们组合在了一起,最后靠着娲皇的天然顶尖审美,化作了两尊异兽。   “这是……”   白发少女把手伸到水盆里洗手,语气仍旧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波动和涟漪   “我看你,没有坐骑。"   ”给你捏一個。"   手指顽皮地要动水流,让那些水流成股成股地从手指上流淌过去,舒舒服服地眯了眯眼睛。   “捏了两个,你可以选择一个。   卫澜神色越发混和下来,突然明白在赶路的时候,白发少女问过他喜欢什么动物,卫渊回答了许多,至于其余坐骑,因为某《山海经》,以及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白发红瞳颓废大姐姐的功劳,绝大多数的妖兽对于卫渊都处于那种见则震怖,四肢骇然无力的级别。   能够不狼狈逃命,已经是训练有素,意志坚定了。   不过……   虽然我说了喜欢某些动物。   但是你不要把这些动物的特点都糅合在一起啊。   卫渊看向左边这个,似龙非龙,似麒非糕,似虎非虎,似鹿非鹿。   但是酰头虎尾体如龙,鹿角比之于寻常龙角更为嶙峋壮阔,不甘心地踏足之时,足下竟然生出层层的云气,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这一只异兽就会直接踏着祥云千里,浩浩荡荡地离开这里,前往他处。   显而易见部分继承了腾云驾雾类的神话概念碎片。   另一边则是同样四拼八凑。   但是偏偏贼帅气的异兽。   这一次虽然也是龙身   但是却是虎头,头顶一根龙角独角,犬耳,狮尾,麒麟之足。   不愧是同一双手捏出来的,风格都是统一的。   一样是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非晓。   只是前者乃是龙八麒麟头,气势更为威武雍容,后者麒麟足敦实,看上去沉稳不动。   两者的组成特性虽然说是板为相似,但是凑在一起。却是风格截然不同,一者如在长空,飘逸绝尘,另一个则是足踏大地,沉稳厚实,卫渊指了指那个沉稳厚实麒邮足的,道:“这一只继承了什么力量?"   白发少女洗干净手,想了想,道:“腾云驾雾之外,全部。”   “大概是,认知方面的?”   卫湖随手指了指前面那个什么都像什么都不像的,但是看起来更飘逸的,道:   “这个叫什么名字吗?"   白发少女沉思,出深无光的眸子里似乎有一丝慌乱。   开始后悔一千多年前被那个带着独犴面具的少女教着读书认字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认真去听,为什么都浪费了?然后神色稍微有些许的紧张,声音一顿。而后脸上又很快地恢复了原本那种没有多少神色涟漪的模样,道:”四不像。"   卫渊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好好好。”   “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鹿非鹿、似麒非麒。”   "叫做四不像也是刚刚好。"   “那另一个呢?长得模样其实也差不多,所以就叫做四不像2.0?"   他玩笑着开口,伸手随意拍了拍右边这一只,忽而只见到这身披鳞甲,似撼天狮子下云端的异兽忽而低声咆哮,眼底闪过一丝神意,猛地身子一晃,竟然避开了卫涨的随意一拍,如同未卜先知一般猛地腾起云气来,一刹那直直地往外面飞去。   刹那之问,化作流光灿烂,直飞向天穹之上。   那一只新近诞生的异兽眼底都散发出了一种期待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虚空凝滞,天地之问,森罗万象都陷入一种停滞的情况,异兽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和惊恐。而后似乎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的背后,那白发道人眼眸微垂,面无表情,袖袍只是一扫一收,磅礴恐怖,无可匹敌的吸纳之力,如同旋风一般撕扯着回来。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狂风四起,旋即平复,而那一只巨大的异兽竟然已经缩小到猫惠仔大小,被卫渊提着脖子,扭过头去,不甘心地注视着他,一双黝黑的眸子微微亮起,似乎能够读懂这世上的一切玄妙,洞穿万物的规则和秘密。   洞察!   天生的异兽,具备神灵的力量!   是坐见十方部分权能残留下的外部神话概念。   足以来辨认世问万物,尤善听众生之心。   区区一个白毛道……   初出茅庐的异兽自信满满,看向前面的道士。   旋即就双眼一闭。   直接昏厥。   窥何元始天尊的心念,哪怕是开明一首都做不到,何况只是现在这一只异兽?   可怜这以权能为核,娲皇塑性,接近于天生神圣的异兽初出茅庐直接撞上了世界波ss.   晕了个不明不白。   卫渊失笑一声,提起这异兽,查看了下,道:“原来如此。”   他伸手摸了摸旁边满脸紧张的少女白发,温和道:“不是你的技术出了问题。"   道人可不会说”不是你的错’这样的话,微微弯腰,指了指自己的袖口,里面一团流光晃动不休,散发出生死流转的死亡意境,道:“是你用的那一点材料,那一缕神话概念,恰好是有一部分和之前我杀死的浊世大地的道果碰到了。"   “那家伙死在我的手上。”   “沾染了祂的部分道果气息,再捏造而出的四不像2.0,自然是很畏惧我。"   ”想要逃跑,方才甚至于还给它逃了一绥浊世大地的气息,倒是不妨事,不知道能不能钓几只大鱼上来。"   "坐骑的话,那我就选择那一只了。"   道人俯身,视线和那少女平齐,噙着微笑颔首:“多谢你了。"   白发少女点头。   卫渊抬眸看着遥远的天弯,黄色云气翻滚流淌,负手而立,眼眸微垂。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等到这一件庆云法宝,由众生之念,铸造完成!   此刻——   神代外海。"啊!"   一名高大男子猛地坐起身来,面色然白,额头大滴大滴的冷汗不断滴落。   心神不安,晃动不已,是听着那一下一下敲击着的木鱼声音,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转过头去。   看到了那边高大的憎人圆觉正在敲击木鱼。而心宽体胖的忽帝老爷子正在那里大睡着,鼾声如雷。   年少释洳打坐。   光头上卧着一只碧色鸟儿。   被这高大男子动静一惊,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安心定神。”   宽厚平和的声音徐徐响起,圆觉放下木鱼,精彩看向旁边身上纠缠因果煞气的男子,后者仍旧是一头乱发。此刻的释迦曾经给他剃度,但是第二天又长出来了,生灭之法的残留,便是如此可怖,圆觉敛眸,道:“睡觉不安,是心有杂念,何事?”   喘息之后,高大憎人呢喃道:“我,我不知道。"   “我,我看到了一只奇怪的异兽,它,它好像和我很亲近。告诉我,他在求我去救他。”   “只是,只是似乎有个很可怕的人在它的背后……”"我被吓醒了。"   圆觉疑惑道:“异兽?”   “那么它叫什么?"“地藏?地藏!”   憎人唤了两次,那由身躯骸骨诞生出灵智的男子才回过神来,道:“它,它的名字。"   大地之力,为浊世大地之尊   听诸苍生,是昆仑三神开明。他呢嘴道:“地,听。”!   圆觉眸子微凝:“谛听?!”他沉默许久,道:“在何方?”地藏指了指一个方向,沙哑道"……南海。”   昆仑和大荒的交界-   亦是靠近神代外海的区域。雷之大泽。   此地有最古雷神之一,具龙相,声震数万里,响彻天地,亦是一尊战神。   众人敬其古老,尊其实力,哪怕是由雷神血脉的后裔,也居住很远。   而今日,此地却迎来了两位客人。   伏羲手里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雷部众神名单。   喘角微微勾起。   “雷泽之神,老朋友来咯!还不出来见见面?!"   声音远远传出,却毫无回应,伏羲嘴里咬着糖块,一双暗金色蛇瞳动了动。   白泽被捆在旁边,嘴里塞了布条,还是剧烈扭曲鼻子里发出声音:   说了你看,没人愿意的!”谁说不愿意?只是还没有谈啊。"   “我可是文官始祖,最擅长的就是说服了,不怀疑的话,你看。”   伏羲易容之后的脸上带着微笑,左手右手度微微抬起。   易——第二十三卦。第三十五卦。第十四卦。   山地?剥!火地?晋!火天?大有!十根手指相合,重重往下一按。第二十一卦——火雷噬唾!"不要睡了。”   四卦相连,变化无端,白泽嘴里被塞了布条,满脸惊恐呆滞看着天穹之上一道恐怖无比的赤红色雷火柱轰然一下,重重轰击在了雷之大泽里面,雷电火焰交缠,炎光雷霆冲天而起,直上九万重,伏羲袖袍衣摆剧烈需荡,看着一道道恐怖的火雷砸落,满脸放肆愉悦癫狂,大笑道;   “好话听不懂是吧?"”滚出来"   "给爷起来嗨!不然我炸了你这大泽!”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六百字   这一次的剧情,应该是一发大的。   捧茶,喝茶,烫嘴——噗!   《山海经?海内东经》道:“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在吴西。 第九百九十四章 雷部名单文官表率女儿国(感谢身为刑戮万赏)   喧嚣可怖的雷火,一下一下疯狂暴躁地砸落。   每一道雷火柱都仿佛一座山岳那么粗。   白泽被捆成一坨,倒在地上,嘴里都塞了一大块白布,满脸惊恐地看着那堪比人类科幻里面超功率歼星炮的玩意儿以恐怖的频率不断轰砸下来。而前面借助一道天庭符箓,以及博物馆纸人依凭出来的伏羲双管展开,袖袍招展,放声狂笑。   反派气质直接拉满!   白泽满脸扭曲   伏羲满脸张狂,放肆狂笑道:“还不出来?!”   双手十指再度变化。   第五十七卦。   第四十二卦。   第二十五卦。   三卦合一!   巽为风,风雷益,天雷无妄!   方圆三千里,天弯之上已经彻底化作了青紫色的雷光,无数雷霆之光侵染云气,占据苍穹,掩盖云海,杀伐恐怖。却又不沾丝毫的因果,无尽的狂风随之而起。   天雷,无妄。   杀灭苍生,尽数无妄,不沾因果。   卧槽,卧槽,这老头子。卧槽!   白泽头皮发麻。   双腿被捆起来,屁股拱起,肩膀顶住。   腹部屈伸涌动。   仿生猫猫虫模式,开启!   白泽一屈一伸,尝试离前面那个疯狂的男人远一点。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麻了。   难怪卫渊的性格会是这个样子,真的麻了,比起这个暴躁的玩意儿,卫渊卫馆主几乎可以说是温润如玉,刑天都是好脾气,上古五大莽夫身上的铠甲一下就变成了长衫,手里的斧头一下就变成了乐器。就连脸上的狰狞微笑都变得儒雅而由风度。   只有上古双奇,才知道。   伏羲的先天八卦,后人文王看出了伏着留下的隐秘符号,拆解出来了六十四卦。   这东西在旁人手里只是卜算万物。   在伏羲手里。   这玩意儿就是八类先天大道,六十四类基础神通。   以及随意组合出数量繁多的可怖神通。   全都是攻击型。   统称之为颠倒阴阳。   正当白泽要溜出去的时候,那边似乎正在疯狂轰击大泽,正是上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伏羲,忽而微微转过头,冰冷的暗金色蛇撞锁定了白泽的后背,白泽背后一凉,面不改色,又一曲一伸,转了回来。   猫猫车,转向!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   “再这样下去,我的大泽都要被你给砸碎了。   无可奈何的叹息声,雷霆大泽之中磅碰的气息升腾而起。最终化作了一股同样精纯的防御力量,彼此交错勾连,抵御住了那几乎要轰击砸落下来的无双雷霆,一位身穿筒朴衣物,龙首人身的老者走出,龙须洁白,无奈叹气:“几千年不见,一见面就砸我的家。”   你还是一点不变啊。”   “今日这是何事?   ”大好事啊。   伏羲微笑着领首,道:“我给你找了恫活儿,要不要试试看?   雷泽之神是上古年代的古神,其神话流传至少也已经有万年之久。只是素来温和,不与人争斗,故而不是十大巅峰级别的雷神,没能走出那一步,但是却也绝非泛泛,摇头道:“我老头子没有这个兴趣。”   伏羲挑了挑眉,道:哪怕牵涉到了这一次的最终纪元大劫?   雷泽之神动作凝滞。   “万物凋敝一切重来,归于最初的劫灭。”   伏羲语气温和雍容:“妄图不沾因果,独善其身,就可以自这大劫之中脱身。   “甚至于放弃了十大巅峰的道果,不肯更进一步。”   “就是为了既可以自保,又不必牵扯过于重的因果。”   但是,当真如此吗?   大泽雷神神色隐隐变化。   白泽古怪看着那边的伏羲,等下,这事情和大劫根本没有关系啊!   卧槽这不是你为了去救你妹妹吗?   这和大劫有半毛钱的关系?   伏羲微笑着往前踏步,嗓音温和玩味:“况且,退一万步来说。   ”就算你能在清浊倾轧,万物劫灭,以及最终的一切纪元的终结之劫面前,存活了下来。并且靠着无数雷光击打阴阳,支撑到了下一个***,那么足够吗?你的好友,你的故交,你的晚辈,当年和你一同降妖除魔的好友死于某一座山下,你的故交化作了齑粉和石塑。而你的后裔晚辈,也全部在你面前魂飞魄敝。   “那么,雷神,你是活着呢?还是死了?   “是如同蝼蚁一般苟活着?”   还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哦对。   伏羲颌首,带着抱歉的笑意敲了敲额头;“蝼蚁尚且惜命。”   “我倒是可以理解。”   “是我冒犯了。   白泽;“……”   头皮发麻。   突然想到了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博物馆主最擅长的技能就是挑衅。   这玩意儿都是一脉相承的?   雷泽之神沉默,只是周身已经隐隐约约有雷霆奔走,木着面容,缘声道; 你和   我说此事,并无关系,大劫当头,纪元湮灭,我自己尚且不知道能否存续,更何况其余人?   伏羲眸子微敛,微笑从容,迈步上前,道:“今日本座给你一个因果。   也是给你一个趁势出山的理由。”   他袖袍一扫,手里面的卷轴哗啦一下展开来,徐徐悬浮于长空之上。   上面有一个个散发着蓝色雷霆的名号——   但见其上有振威大神,典霄大神,引领大神,六目电光神,又有上清司命玉府右卿南宫上卿,四明公宾元君,雷公火云元帅,皆闪耀雷理之光,散发磅礴气运。   “你出山。   “本座可以给你二十个名号。”   “上此榜单,可抵大劫。”   白泽;“……”   此物隐隐勾勒了天庭符纂体系,也就是说,这个是元始天尊所做,天机之尊所成。哪怕是上面的名号,那都是拿着清浊雷露道果写出来的,自然而安地因果极重,雷泽之神沉默,缓声道:“我要六成名号位置。”   卧槽卧槽。   白泽张了张口,下意识都要说出可以!   只是被塞住了嘴巴。   最后也只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伏羲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不可,不可,太高,太高。”“三成。”   大泽雷神缓声道:“五成。   “我愿意帮忙,寻找其余有资格承担职位之人。”   伏羲作势迟疑,许久后,带着温和微笑感慨道:“好吧,五成,谁让你我是故交好友呢?   大泽白泽缘声道:“……此恩铭记于心。”   伏羲瞠目结舌。   空手套白狼。   还可以这么玩?元始天尊你的名号被人拿去骗人了你知道吗?   他古怪地打了个眼色。   为什么不多要一点?   王枫垂眸看了伏羲一眼,声音方里,在王枫的心底响起:   “一共两百多个名号,剩下的一半,需要是人族名录。”   只是可惜。   “或许还要千余年的发展,才能够凑齐。   伏羲看着卫澜所化的玉枢院真君微笑着和大泽白泽闲聊,语气方里,心中叹息,神色古怪看着这个浩瀚壮阔的神代雷泽,忽而脑子里一抽,伏羲权能发动,先天八卦演化而成的六十四卦详细解读出现。   最后一卦。   『雷泽归妹』   王枫面容呆滞。   虽然说这一卦其实是用来卜算嫁女这一件事情,但是,但是为什么这一瞬问。   伏羲忽而觉得,这一卦是直接以字面来解释的。   《象》——雷泽归妹,天地之大义也。这一次是为了救娲皇所以……   伏羲看到那边含笑暴躁,气质儒雅,温润如玉的王枫微微垂眸,暗金色的蛇瞳不带有丝毫的笑意和凉爽,看着伏羲。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嘴唇,微笑着嘘了一下,眼底幽深无光,完全没有丝毫的笑意。   王枫连连点头。   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的。   看到那男子温雅微笑,道了一声真乖。   却让伏羲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心脏砰砰砰狂跳。卫澜……是人渣啊!   极恶的那种,只有娲皇才有可能克制得住。   要是娲皇出事,这家伙……只要一想想,伏羲就觉得头皮发麻,雷神你可保护好   这家伙,不比浊世那边安生。   伏羲身上的卫渊特制捆仙索解开,摇晃了下手腕,忽而又想到,这样似乎是,雷神那小子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本体,嗯。如果说按照卫渊最初的卦象之名来说。而不是根据后人拆解附会的解释的话,那家伙和昆仑天女之间,一者为雷霆刚正一者是流风无形。   “嗯,雷风恒,风雷益。”   “雷于风为恒,风对雷大益。”   果然是上佳。”   伏羲装模作样算了算,后又遗憾感慨,“可惜,不如天。   ”天雷无妄!“雷天大壮!不是更好?   “可惜,可惜,长风不是长空。”   “除非真有一境界高邈的觉悟者点破此障,不过,哪儿有呢。   他摇头晃脑,跟着卫湖踏入雷泽,准备忽悠,阿不   说服,是说服大泽白泽。   庆云弥散,不断在朝着外面扩张。   雷神倚靠着新的坐骑,看着那黄色庆云往外弥散,这许多天过去,许许多多的人已经察觉到了那边是危险区域,能够隔绝掉浊世气息的侵染。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后面的问题,但是现在浊世的危机就在眼前。   也是由不得他们再迟疑再料酌。   只好齐齐地往那庆云之下而去。   虽然说也出现有些毫强打算借此获利的事情。但是雷神留下了一道道雷露,敢干做这些事情的都遭遇了或强或弱的雷盘轰击,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被笼罩入其中,遮蔽住了浊气的影响,众生愿力也淬炼这庆云逐渐成型。只是这一日雷神在等待时机的时候,忽而察觉到了有陌生的气息出现。   ”女儿国的军队……   “女儿国也被浊世的范畴笼罩住了?“嗯,还是避一避吧。”道人的思绪微顿。   注意到了这些女儿国精锐身上甲胄多有完整之处,注意到她们身上缠绕着浊气神色都疲惫不堪,将老弱保护在了中间。   “他们……经历过大战?”   “这是,浊气,女儿国也是一个节点?!雷神神识一扫,却没有发现过去故人的身影;”夸霖怎么不在?   解释文献 山海经原文中并无雷泽和华胥的记录   上一章有个书友在说雷泽之神的事情,华胥的事情,看得争论了几十行,还是解释一下。   雷泽之神和十大巅峰雷神在本书中是两个。   另外……山海经里面对于雷泽的描述就一句,和华胥无关。   ‘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在吴西。’   华胥和雷泽的事情,是唐代司马贞写的,【母曰华胥,履大人迹于雷泽而生庖羲于成纪。】   让我们再把时间线拉到前面,而在这之前,春秋战国的《竹书纪年?前篇》记录如下——   履巨人之迹,意有所动,虹且绕立,因而始娠,生帝于成纪,以木德王,为风姓。也就是说只是巨人之迹,和雷泽无关,就不曾记录地点   晋代——有华胥之洲。神母游其上,有青虹绕神母,久而方灭,即觉有娠   这个时代,是在华胥受孕。   也就是说,华胥和雷泽之神本来无关,是司马贞拉在一起的,他写了什么呢?   雷泽之神和华胥有了联系,然后生出来女娲和伏羲。   女娲和伏羲旋即成婚。   对,他就是写书说女娲和伏羲成亲的那家伙,(摇头)   重点是他把这些东西写做《史记?索隐》,也就是说写的是太史公司马迁不知道的部分。   以及记录雷泽和华胥的事件,其余文献《帝王世纪》,《诗纬?含神雾》,《河图握矩起等,但是并没有《山海经》,倒是有一個别人的笔记经注,《山海经?内东经?郭注》,也只是说『华胥履大迹生伏羲』,未见雷泽。 第九百九十五章 大婚   只见到那些来自于女儿国的战士们神色疲惫,甲胄之上多有裂隙,有些人的兵器都出现了丝丝缕续的缺口,连足以释放霄霆,产生火焰的法器都出现了灵韵流失,保护好了老少病弱。只是卫渊神识扫过,却并没有发现那位故人的身影。   油气以海外为基底,以南海为核心爆发的浊气封印。   寻常女儿国战士们虽然强大,但是想要在一处核心级别浊气爆发之下,护送着这些并没有多少战斗能力的老弱们冲出来,绝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做到的。   卫渊一瞬问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得到了四凶之一梼杌权能后,在此地具备有曾经的山海四凶之一实力的夸霖断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断后,绝对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跋涉而来的女儿国队伍数目极多,为首的是一员身材修长健美,穿着铠甲,额头护额的女子将军。只是此刻脸上满是疲惫,连双眸都失去了流光,只能够竭力维持住背后同胞的安全,一路疾奔赶来此地。   远远看到了一处黄色云雾,腾于高空之上,流淌气运落下,清净自在,屏去了浊气。   她的眸子里稍微亮起了一丝光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感觉到不对,瞳孔收缩,看到周围刹那之问化作了白茫茫一片,如在云端之上。而前方一名道人出现,这位女儿国将领神色骤变,道:“谁?!   刹那之间,杀气纵横。   手中那柄以特殊材质打造的兵器拔出。   就要瞬间斩出雪霆和剑气。   但是旋即她发现,自己的剑竟然无法出鞘。   不必说出鞘,甚至于是连自己的手掌都动不了!   无法动力。   对眼前的道人,产生杀气,是不被允许的,是因果之上绝不可能诞生下一步结果的事。   一时间竟然有种,纵然修行数十年,可以搏杀妖兽,斩灭山川,却无能为力的茫然。   道人右手按住她的剑柄。   刹那之间,长剑鸣哺雀跃,竟是前所未有的清越。   ”不错的剑。   他赞叹了一声,屈指叩击,长剑连鞘飞出,落在一侧,入地三寸,在那位将军挣扎不已的时候,忽而动作一松,已经可以随意活动,然后听到了眼前道人的声音:抱歉,贫道和夸霖将军是旧识,却不见她,不知发生了什么?   夸霖将军?   哪怕是在此刻这样的境地里,那位女将军听到了这个名字。却仍旧还是心神一种,脸上下意识浮现出了悲痛欲绝之色。而后在卫渊无意识的因果释放之下,下意识地吐露出心声:“将军,夸霖将军她……   她为了我们能够安全离开,一個人拦在了敌人前面。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我们逃出来的也只有这一部分而已,我,我对不起将军……鸣-_   那女将忽而咬牙哽咽。   道人眼眸微敛,道:”是什么敌人?   女将摇了摇头,脸上神色极端痛苦,道:不知道,我们甚至于没能够看到他,就像是正常时候一样生活。哪怕是天地突然一片昏沉,我们也只是正常生活。突然大部分人就像是陷入到幻境里面了。突然开始砍杀周围的人,或者一睡不醒,或者大哭大叫。   “将军独自面对那些发狂的百姓和修士。   可是,可是那种让人发狂的力量还在,我不知道她能够支撑多久。   “我真的不知道……   忽然发狂   如在梦中,行为举动,极端异样。   卫渊敛了敛眸,心中自语:”——『真实』。   袖袍微动,五指握合,没能感知到真实的存在和因果,卫渊并不奇怪。如果说之前对方都吃了一次大亏,结果之后都不知改变的话,早就死在哪个地方了。只是,真实在被自己逼退之后,竟然去了女儿国?   不,恐怕不是。时间上对不上。   是分身?   还是说,『真实』的权能没有空间范畴的限制吗?   卫渊垂眸,定下心神,对那女将指了指后面的黄色庆云笼罩的部分天穹,嗓音温和道:“一路而来,幸苦了,可以去那一片庆云之下,足以庇护你们到这一次大劫的结束,诸位先去那里,稍事休整一下吧。   道人袖袍一扫,那女将军只觉得晕晕乎乎,摇摇晃晃,忽而往后面酿跄了一步,竟然直接坐倒下去,坐在一片祥云之上,恍恍惚惚,如坠梦中,好半晌回顾周围,才发现自己的初线陡然拔高,已经是和山峰的顶部齐平,抬起手臂,就能够摸到云雾。   而后才惊觉,这竟然是一只巨大异兽的背上。   其似龙非龙,似麒非麒,似虎非虎,似鹿非鹿。   足踏祥云。   模样威严壮阔,散发出一种浩瀚的神性气息。   女将心中一惊,连忙抓住这一只异兽的背部鳞甲。然后抬头望去,刹那之问神色凝同,看到了自己带出来的数万女儿国幸存者,竟然全部都坐在了这一只异兽的背上,异兽发出厚重苍茫的低吟,巨大无比,仿佛山岳,足踏祥云,朝着那道人亲昵地低头。   这,他,他是……-   女将说不出话来,只余茫然   而后忽而便生出了终于到了安全之处,终于能稍微歇一口气了的轻松之感,一口气呼出来,便是疲惫齐齐涌上心头,觉得头晕眼花起来,腿脚发软,站不起来。   道人负手而立,只是点了点头,嗓音温和:“去吧。”   巨大异兽再度长吟低咆。   懒散抬头,迈开脚步,刹那之间就已经远去了。   头盛尾体如龙,足踏祥云至九重。四海九州随意遍,三山五岳霉时逢。   卫渊看了看天穹中的庆云,云气翻卷流转,妙不可言,以众生的愿力淬炼此物。却总还是觉得差了一步,火候总也不到。如果说对抗『真实』的话,元始诸天庆云是必要的,用来罩住心神,制衡其权能的灵宝的话,那现在就还是个半拉子。   顺便为了淬炼此宝。   卫渊的天之清气碎片也放入其中,短暂不能动用。   但是,该要去,还是要去的,夸霉和他,和禹王,和女娇都是故交,严格意义上认识了几千年的朋友,再来女儿国的诸多百姓,出来的竟然只有万余人。毫无疑问绝大部分人都被困在了那里,不可能视若无睹。   最后——   虽然我不知道『真实』打算做什么。但是只要跟着他对着来就没问题只要你不开心了。那我就会很开心。《文官鉴别法》!   况且,诸天元始庆云已经淬炼到了最后的地步,将女儿国这些人都救出来,自然可以将此灵宝淬炼完成,卫润看向西海女儿国的方向。   然后.   把『真实』,留在那里   卫渊拈了一道法决,给石夷和献留音,自身则是收敛心神,朝着女儿国的方向过去。   女儿国——   在这个时代最早和炎黄联盟的神代国度。   内部甚至于有来自于神州的团队,来帮助这里进行技术上的革新   以及,学习这里在数千年间,在修行,材料,法宝淬炼和铸造,以及铭文上的知识积累。   此刻,本来已经极端繁华的女儿国,已经陷入了一片绝望且安静的死域,庞大恐怖的权能,直接笼罩住了整个国度数千万人口,乃至于异兽都陷入了类似的状态,『真实』负手而立,眼眸平淡惰瞰着这个国度。   “可惜,斩断了前往诸天万界的通路。”   『真实』权能,一旦陷入其中,便可以助长『真实』权能的力量   那甚至于无法被形容为幻境   那是另外一个时间线。   是另一种概念上的『真实』   亦或者说,代表着的是和现实这个基底不同的可能性——   你绝不可说可能性是虚假的。   大部分,亦或者说是包括人间界的科技使团在内的一切生灵全部都坠入了真实的可能性,唯独前面那个眉宇英武的女子,竟然未曾踏入其中,竟然还可以苦苦支撑,让『真实』都陷入迟滞感慨。哪怕是将『梼杌』权能发挥到了极限,也只是勾到了十大丽峰之下第一阶梯的边缘   在保家卫国这个念头的支撑下,居然苦苦支撑了这么就的时问   也是难得了。   『真实』本体意识出现。   带着冷淡,啪地打了个响指。   而后那位眉眼英武,金环马尾的女将军意识逐渐昏沉下去,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长枪哐啷一下,跌坠下去,双眸逐渐昏沉黜淡。而恶趣味的『真实』毫无半点迟疑,踏入了夸霖的『真实』,看向其『可能性』——   红烛高照,微幕低垂   “唔……这是人问界大婚的场景?有意思,有意思。”   “明明是海外诸国之人,却过人问界的大婚?   『真实』带着那种恣意嘲弄的心态,俯瞰苍生万物,觉得众生皆愚蠢的心情,自笑着解闷:”原来堂堂护国大将军,最后也是如此软弱吗?哎,我还以为,你能给我点乐子呢……哈啊哈哈_   将众生美好期冀之物踩在脚下!踏上污泥,使其碎裂。   破坏美好,扭曲心意,肆意嘲弄着一切强者心中柔软的部分。并且以此为乐,以此为荣。   『真实』毫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只是大笑着,隐隐还带着些狂妄   似是从这等行为当中,重新捡拾起某种信心。而后她带着戏虐,右手一握,多出了一柄长枪,是夸霖的长枪,打算要在夸霖面前,一枪杀死她的夫君,杀死她求而不得的之年。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那帷幕之下的身影。   双眸幽黑,神色平和。   一身红衣,却也不掩眉宇问的锋芒。   元始天尊!!!   『真实』动作戛然而止,心脏疯狂跳动。本该刺出的长枪,就这么握在手中。浑身冷汗冒出竟然,一动不动。天尊大婚。 第九百九十六章 终将相遇   红烛昏罗帐,远远还能听到隐约的欢笑声。   一片美好青涩,带着些许朦咙感的氛围,让人忍不住心中沉醉其中。   只是『真实』的瞳孔却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前面的敌人,看着那一身婚服的青年,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波涛万丈,那一双眉眼,毫无疑问,就是元始天尊。   等一下,这,只是神代外海女儿国的一名将军。   为什么会和元始天尊有因果关系?   为什么会幻化出元始天尊的模样?   『真实』脑海中一个个念头起伏不定   几乎是瞬问意识到了另外一个要命的问题,一瞬问头皮发麻,这個可是元始天尊。   执掌因果。   一证永证,一得永得!   这也就是说,哪怕是『真实』权能当中的幻象。哪怕是有同样是同等级别境界的自己的力量用来阻拦,却也未必就能够拦得住他!毕竟是同级别的权能概念,自己的力量足以在相当程度上遮蔽住因果。但是对面既然是同级别的层次,那么也自然可以尝试突破封锁。   无法完全封住!   也无法立刻出现!   这是权能的制衡。   几乎是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真实』不再犹豫,在这一处可能性当中显出身形来,右手一晃,掌中的那柄长枪猛地贯穿,撕裂虚空,直指那身穿婚服的青年眉心。而下一刻,那本该是在这一招之下瞬问毙命的,这个真实虚幻两种状态叠加之下的青年,竟然挡下了这一招。   右手抬起,握住了长枪枪锋之下的枪杆。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茫然无措,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动作和行为。   而后那茫然的情绪开始迅速收敛。   明明五官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却莫名地散发出一股锐气凌厉,双瞳圈深,似是深渊,气质沉静稳定,『真实』神色不变,撬动这个虚幻之世,阻拦元始天尊的因果侵入,另一方面,倾尽全力,晃动掌中兵器,锋锐嘶鸣,缓缓撕扯,要在元始天尊定位这里的时候。   一枪将这个介于虚幻真实之问的锚点洞穿,击杀。   心中则是暗骂一声,该死的因果权能。   因果,天机,命运,在锚点的感知敏锐度上,简直是无赖的级别。   沾上因果,有些天命的交错,立刻就会被这三者联系起来。   去他娘的因果权能,不擅杀伐。   虚空中浮现出了金色的因果丝线和玄秘莫测的真实,不断开始纠缠,构建这一方天地的规则和秩序。而就在这个时候,忽而这一方『可能性』的世界剧烈震颜起来,而后开始径直地『空白化』。   源头是那边本该来此的夸霖。   她捂住自己的额头,神色痛苦,身上穿着的是大红的婚服。却也不像是寻常的女子装束,长袖宽袍,红色的玉环腰带,抹额之上同样是红色为底,绣着金色丝线,她的实力不弱。但是却也看不到作为这一方世界的主案『真实』,注意不到那种因果和真实虚幻交错的碰撞。   只是双眸看着前面身着红衣的青年。   看着自己年少时的期待,看着年少时的欢喜。   以及那本该是触不可及的梦境。   在这种基于认知的构筑之下,是十大巅峰权能之下,最为诡异莫测的干扰之下,她已经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在中途的时候收手,右手蜷缩收回,左手捂着额头,卫渊的一缕神念和真实冲击,此刻却感知到自己存续的锚点消失。   叹息一声,看向那边捂着额头痛苦的夸霖。   后者如同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捂着额头,酿酿跄跄后退。   泪流满面:   "……不对,不对。"   夸霖嗓音沙哑:“我不在这里,我的国家和百姓还在遭受痛苦。"   ”我不该在这里。"   她捂着额头,看着那只有一步之逼的大婚,眼睛似乎留下泪来。但是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喉中发出低沉的呜咽,梼杌的权能随之而动,周围猛地爆发,强行且短暂地排斥开了真实的干扰,右手伸出,在这个幻境里面白皙修长的手掌,多出了老茧,变得有力。   那是每一年每百年,张弓射猎物,庇护苍生白析的赐予。   是一次次站在国家面前的回馈。   耳畔传来那些呢喃和欢呼,灿烂的欢迎   听啊。   “我不是夸霖。"   拉住婚衣,猛地一拉,婚袍之下,是散发着森冷色泽的铠甲甲青。   泛红的瞳孔,伸出手,嘶鸣的兵刃回应主人的呼唤。   背后梼杌幻形咆哮着升起,守护大地的地之四极,在被污浊为四凶之后,其中西极梼机,再度爆发出了最初的凌厉,嘶吼咆哮。   女子的声音沙哑而傲慢,肃杀而睥晚。   “女子国护国大将军,夸俄之后裔,为人族苍生扛走山岳的后继者。"   "这才是我。"   ”当年的大婚,是我不曾愿意离开这里,是我放弃了这个命运。"   “陌生的神灵,是在悔辱我吗?!!"   短暂的清醒。   踏前,出枪。   超越先祖肩膀扛走太行山脉的伟力全然爆发!   丝丝缕缕蓝色的气机腾起,真实惊愕。却看到那位已经战至力竭的护国大将军身形暴起,梼杌的权能,代表着地之四级之一的异兽放生咆哮,女子长发扬起散落,远比曾经四凶之时的气焰更为醇厚,长枪暴起,仿佛长空,瞬问刺杀向真实。   长枪洞穿了『真实』。   右手猛地一转,夸俄氐族代代相传的神兵猛地爆发。   『真实』猛地后退。   而作为这一个可能性源头的夸霖,放弃了所谓的大婚之念。于是红烛罗帐,耳畔的欢笑齐齐地消失了,作为元始天尊的锚点的渊也散去无形。再加上同为十大幽峰的『真实』瞬间出手,锚点未能存续,缓缓消失,不复存在,只是看着那一往无前的好友。   故国无存,独自朝着十大巅峰出枪的护国军神。   看着她毫无犹豫地踏入战场。   道人低语:“退吧。"   而她回答:”战士的命运只有两个,站在国土上,收获民众的欢呼。"   "或者,死在这里!"   眉宇飞扬,灿烂明朗,肃杀凌厉,如同飘扬于长空之上的银铃。   卫渊的脚步顿了顿,而后眸子里闪过一丝流光,一绥念头归来。   可惜。   竟然未能够击杀『真实』。   但是也还好。   夸霖还算是安全。   而且——   他伸出手,掌心之上因果纠缠。   不好意思,你和我打了一架。   道人五指握合。   【因果?缔结】!   坐标位置,已经确定。   在他的背后,天穹之上的黄色天穹缓缓流动,隐隐雪鸣声炸裂浪动。   靠近女儿国区域。   "可恶,这位老祖宗力气还没有耗尽吗?"   赵公明骑着黑豹在前面狂飙。   这一只黑豹也是以天庭符策体系力量行化而出的。只是可惜,哪怕是这样的符策所化黑豹坐骑,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疲惫当中,背后的无首刑天,仍旧还是在挥舞着两把大斧头以恐怖的速度狂奔而来。   “这都多少天了?"   “那画面里面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啊?”   “这仇恨值拉得这么稳的吗?"   赵公明无言以对。   看着那投影画面里面的青年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刑天比划了下。   语气轻蔑道:”就这?"   但是似乎是这十天里面这个手段用得太多了。   刑天都有了免疫力了。   完全没有十天前那种,说了一句就直接火冒三丈的模样。   但是即便如此,那仇恨值竟然还是拉得稳得要死。   就好像要是能剁死这俊美青年,刑天完全没有丝毫的犹豫。   绝对能够把他肥肉瘦肉碎骨三分都给你细细切做臊子,不见一点旁的在上面。   就在这个时候,三位神将听到了这个画面里面似乎传来了一声咕哝,似乎是有谁在说:“这个没用啊。"   "放心,有用的。"   那俊美青年摇了摇头,然后突然神色郑重下来,先是对着旁边的一个方向深深一礼,郑重道:“姜叔,抱歉了,事到如今,不得不如此。"而后又看向画面那里,神色微垂,只是开口说了两个字——:   "精卫。"   ”住口!!!!!"   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刑天突然放声怒吼。   咆味当中已经带着了疯狂和痛苦,带着决然的杀意和痛苦地撕扯向前方,而那青年也还在平静道:“当时,若是你将她带回来的话,她不会有事。"   "住口,住口,住口!”   刑天心中最后的痛苦,压在心底的心魔爆发   速度瞬间暴起,赵公明怪叫一声,和关云长,张文远一起冲入了旁边,绕开了原本的既定位置。而后三人面色骤变,看到周围瘴气浓郁可怖,侵袭肉身,怨念极重,赵公明脱口而出:“女丑?!!"   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山海经?海外西》很好。   那赵公明是什么呢?   大日之精,足足九只金乌灵性所化。仇恨值拉到满   财神第一次觉得棘手   只希望对面不要认出自己的气息。   背后进入血怒,心魔,疯狂,状态的无首刑天咆味冲锋。   前方忽而传来了巨大的怒声:”大日?!!"   我都变成财神爷了,都能认出来?!   赵公明面色骤变,几乎脱口而出一句粗口。   我这都是烧成渣之后的重组态了   两边儿的仇恨值都是满了的。   谁,谁都好,来个人解决问题啊!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而面色呆滞,看到天穹之上大日流光暴起,那位起身的女丑,被大日所击,重重地倒下去,放生怒吼,极端不甘。却也无能为力,而在这大日流光之下,一位身穿金袍,眉宇俊美清朗的青年垂眸。   似有所感,看向了那边,看向了赵公明。   双眸冰冷。   赵公明头皮发麻。   神代外海——   已经去各部族布置雷法祭坛打醮的精卫忽而愣住她手上的动作忽而顿住了。   下意识抬眸看向一个方向,旁边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只是出于本能地关照孩子,道:“怎么了?"   “没有。”精卫摇了摇头,然后又不好意思道;   “是我突然好像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的声音。"   ”在我小时候,一直都是他保护我,带着我,照顾我……   旁边黄巾军战将动作顿了顿,失去记忆的他也感觉到熟悉,似乎自己也曾经这样地保护一个孩子,也或许就是如此,他和精卫才会很有熟悉感。只是他却也已经不记得,那个孩子是谁,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也因此更是怅然,沉默了下,安慰道:“你们会相见的。"   精卫垂眸,轻声道:“不可能啦。”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中年男子不解,只是沉默了下,问道:“那么,他叫什么名字?"   精卫回忆记忆力那粗狂美好的曲调,神色温柔   "形天。" 第九百九十七章 过去的真相南海风云汇聚——   金色的眼眸,冰冷华贵的举止,以及绝对炽热的大日气焰。后羿的箭矢之下最后残留的大日。   已经抵达以大日之影普照诸天万界级别,堪称十大戴峰之下第一批次,以及,最重要的部分,这是大日金乌,严格意义上。而赵公明也是其余九只金乌乌残留之力和善念所化。而对于这大日金乌来说,阻拦自己大道圆满的缺憾和最后一步,或许就在赵公明身上。   这他娘,是送命啊……   赵公明冷汗直冒。   歪,老金,你要道果不要?你要我就给你送上门来。赵公明悄悄后退一步。   大日金乌眸子微敛,注视着赵公明,以及关云长,张文远。嘴角据了据,平淡移开视线:“原来是人族。   清淡傲慢,关云长的眸子微敛,认出了这一位名号极为响亮的大日金乌右手握着青龙偃月刀,左手往一侧摸去,以及按在了马鞍一侧的雕翎弓,这一张弓同样是按照卫渊长安剑的铸造模式完成的,具备有以人力抵达超凡级别的力量,加持以天庭符策体系的特殊性。   ”大日金乌?   “阁下在这里做什么?”赵公明头皮发麻。   下意识伸出手按住了关云长拿弓戒备的动作。不能拿弓箭啊!   财神爷几乎要喊出声来,你拿着一张弓对着金乌,你是嫌弃他不对咱们动手吗?   “冷静,冷静。   赵公明对大日金乌僵笑着道:“只是又有些驳杂事情,不如何,不如何不是什么大事情,呵呵,对,对,不是大事。只是不知道阁下在此,否则我们定然不会如此叨扰。   财神笑得诚挚诚恳。   要是早点儿知道你也在。我他娘的就不来了。   大日金乌敛眸,没有在意这些,磅礴大日炙热之气。却只是堂皇正大地下压,克制消弭女丑之尸的巨大怨气,恨意,以及夹杂在一起的诸多情绪,让这些当年化作毒痒,将卫渊困在其中的力量消弭化解。   女丑曾经是上古时代颇为强大的女神。   而包含着怨气去世之后,其力量越发浑浊却强大。但是即便是这数千年的疯狂,却也在大日的光辉普照之下逐渐地消弭下去,庞大的力量消弭元怨气,竟然也带着些许从容不迫的意味,关云长缓声道:”……很强。   他看了看天穹,道:“即便是现在和外界隔绝,他的大日之力受到削弱。   ”但是,同样强大恐怖。   关云长对于强者有着足够的尊重,右手握着兵器。只是旁观那位上古的女神尸骸怨气所化的妖物疯狂怒吼。可是即便是再如何地不甘心,如何地扭曲挣扎,强势反扑,最后竟然还是被大日金乌一点一点压制下来。   只是让关云长和张文远有些讶异的是。这位气质冷漠的天神。   却是在以自身的底蕴根基耗去女丑之尸怨气。而不是以大日暴烈之气,强行将其诛杀湮灭。   相较而言,这两种方式对于施术者的消耗,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伴随着温暖如同晨曦般的大日之力缓缓注入,女丑之尸狰狞扭曲的面目逐渐散去了煞气,变成了眉宇温柔的女性形象,双眸闭着,安静平和。   大日金乌此刻无法联系到外界大日。   面色隐隐苍白,但是行为举止仍旧从容不迫,自有一番雍容。   只是就在此刻,背后忽而传来了阵阵嘶吼咆哮,怒声道:“姬轩辕,你在哪里?!”   “你给我出来!”赵公明一惊。   刑天,居然在没有首级的情况下硬生生地从外面凿穿了一层层的防御,凿穿了大日金乌刚刚力量散发形成的护罩,以及这数千年漫长时间里积蓄不散的痒气,人族战神,战意冲天,血气满盈,恐怖至极的煞气冲天而起。   大日金乌纯粹金色的眸子微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在赵公明分神的时候。   本来已经煞气微微散去的女丑之尸忽而煞气暴起,神色重新变得扭曲,同时身上还爆发出了一股浊世气息。而后这由浊世雷尊所布置下的气息猛地升高,直接抵抗住了大日的力量。而后面容扭曲,一瞬间化作残影,直接厮杀向注意力被引开了一刹的赵公明。   大日!   赵公明瞬间反应过来。   但是女丑之尸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此刻又是借助了刑天突然追击而来的声势,以有心算无心,越过了青龙偃月刀和战戟,赵公明眸子瞪大,只看到了怒声咆哮着杀来的女丑之尸,身躯被压制无法动弹,就在心中长叹一声吾命休矣的时候。   忽而大日之光流转变化。   只是一个恍惚,女丑之尸便被阻拦住。   赵公明微怔,看到自己前面,身穿金色华服,气质冷淡漠然的大日金乌已经拦住了女丑之尸,一只手微微按住,就已经将暴起之后,在浊气和怨气以及原本需要十日连手才可以击败的根基汇聚之下,气机极端恐怖的女丑之尸拦下来。   大日普照,单手扣住女丑之尸的手掌,金色的光焰流动。女丑之尸剧烈嘶吼。   旋即下一刻,大日金乌已经握拳横砸在了女丑之尸的身躯上,将这一位上古时期女神的残骸重重打飞出去,磅礴金色的光明火焰撕扯攻击浊气和怨气,赵公明微微回过神来。一时间瞪目结舌,大日金乌神色漠然,袖袍一扫金色光焰流转不朽,左手背负身后,右手平静低垂。   纵然因为浊世封印而短暂无法动用真正的大日之力。   其本身的根基仍旧死死地锁定了对方。   从容不迫,只是这个时候,赵公明瞳孔骤然收缩,看到了大日金乌背负于身后的手掌微微颤抖,掌心之上浮现出一层浓郁的墨色,乃是女丑之尸数千年的怨毒恨意,以及精纯无比的浊气气机凝聚而成,以当年的女丑灵宝『大整』刺破了手掌。   《玄中记》曰,天下之大物,北海之蟹举一整能加于山身。   可见其可怖。“你!”   赵公明面色骤变,那边的刑天也吃哮过来。   关云长和张辽已经握住兵器,煞气磅礴。   赵公明思绪疯狂转动,忽而想到了一个法子,猛地抓过了那一道投影,也不在乎箭矢不箭矢的,直接裹挟一道流光,朝着女丑之尸的方向张弓射箭伴随着一道弧度,那俊美年轻人的面容在刑天眼皮子底下划过一道曲线,落在了女丑之尸的方向。   画面上的俊美青年伸出手指,比划了個手势。   于是刑天放声怒吼,直接调转方向,冲杀向浊气化的女丑之尸。两尊可怖的存在瞬间塵战在一起。   赵公明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战弓,剧烈喘息,面色都有些发白,刺激,实在是太刺激了。而这个时候,大日金乌眼眸微垂,似乎是安下心来身子晃了晃,朝着后面倒下去,赵公明面色微变,抛下战弓,将其搀住,道:“你!你还好吗?   大日金乌面色苍白,神色冷淡:“无妨。”只是被女丑的怨气和浊气伤到了。“过一段时间,便可以恢复。   袍抬眸看了看天穹之上的暗红色气息,微微敛了敛眸子,没有说出其他   的话,他此次前来,为了不让大荒和昆仑山海诸界陷入一片混沌。并没有直接引动大日的精魂力量,否则的话,这些浊气和毒物,他一时三刻便可将其化去。   赵公明道:“……多谢。金乌平淡道:”不必。   “只是本座未曾注意,一时失察,才让他从本座手下遁出。”自当负起惩处之职责。   “与你无关。   赵公明无言以对,几乎脱口而出你和帝俊可真像。为了性命着想还是憋了回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道:“你之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要是那样的话,也不会有之后的麻烦。   这一次,大日金乌才在沉默许久后,平淡回答道:“当年无论如何,她的死和我们相关。   ”她的怨念和仇恨,理所当然。“本座受着。   ”也只是每过百年,来此洗练她的魂魄真灵,以期能够保护她的真灵纯粹。   “如此,或许尚且还有恢复清醒的机会。   “最不济,化去大部分的煞气和恨意之后,给她谋求转世的方法,让她重新归来。   ”也算是还了当年的因果。   赵公明瞪目结舌:“你每百年都要来一次吗?   他下意识几乎说出来,这不能怪你,也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大日金乌看了他一眼,平淡道:   “兄弟皆死尽,母亲被囚禁,这样的因果,只有本座来背负。”也只有我能够背负。   声音顿了顿,道:“你等身上气息奇特,颇有几分趣味,是何原因?   关云长和张文远对视一眼,因为方才金乌出手相助的原因。故而大概说出了天庭符篆体系的部分计划,只说是有一阵法,也可暗中提醒对方自身也有些手段。   金乌道:“……大阵?   他忽而摇头道:“可惜了,亦无大用处。   不等三人回答,他就自言自语道:”这乃是好意的提醒,并非冷嘲热讽毕竟,你们这一条道路,我等当年已经走过一回了。否则的话,十日横空,十二太阴,诸天星辰,以为当真只是摆设吗?   他平淡道:“除去了诸天星辰,群山万象契合天地森罗。   ”亦有十日横空,以及十二太阴各自代表着至阳至刚和至纯至阴。   “联手对敌,全盛之时足以和十大巅峰稍微弱小些的制衡,而若是父亲……”   他声音顿了顿,道:“若是帝君亲自出手,作为阵眼的话,那么。哪怕是伏義娲皇联手,也不是对手,会被反手镇压。   ”这也是为何,一开始我以为,当年蛊惑我等的,真的是伏義的原因。   金乌看着逐渐打斗远去的刑天和女丑,道:“但是并非如此……”   赵公明神色逐渐痛苦。   脑海中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不断浮现,不断散落飘零,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他真灵越发肿胀刺痛,闷哼一声。   大日金乌看了他一眼,平淡道:“当年的真相,十日横空的原因,夸父的死亡,女丑之死,以及……   到底为什么,我的母亲,会被天帝喜欢的女子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做出十日横空,凌虐众生的事情,在后世留下了数千年的骂名……”   “一切的原因。   ”本座多可以告诉你……,告诉你们。“以及,这样的阵法的弱点。   关云长和张文远神色微微变化。上古的隐秘。   十日横空的缘由。   以及,天庭符篆大阵的弱点。   关云长正色道:“请。”   人间界一   淮水?观音院。   环隐去身形,走入内部,避开了熙熙攘攘前来寻找传承的人,以及一些『来,兄弟们我们今天来偷架装』的年轻人,走入了观音院的内部。而后,在里面看到了一具坐化的僧人金身。   “是当年的小沙弥吗……”   玉垂眸,努力把这散发佛门气运的老迈坐化之躯,和当年憎懂的少年沙弥联系在一起,最后也只是轻叹一声,视线微抬,落在那坐化之躯身后,看到了那坐化佛门骸骨忽而一动。   似乎微笑一刹,而后转瞬化作了金色的流光。   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朝着上方升腾而起,纯粹浩瀚,红色的战袍在金色霞光当中流转着,一具甲胄,以及一根倒插于此的长棍,其上散发纯粹光芒玉看着这一千余年的淬炼,眼眸微微瞪大。   这一具甲胃兵器上。   一千余年的,淮水香火的传承。往上追湖的淮水祸君的气运。以及。   神州大地之上无数人心目中幻想着的那个齐天大圣的身影,狂热地不比关圣帝君这样的财神差。甚至于,某种程度上犹有过之的狂热信仰,代表着炎黄不屈之志,反叛之心的『概念』   “人道气运,类神话概念具状……”   “无数人狂热的信任,给予淮水祸君的神话基石,可以造就出这样的东西吗?”   那要是淮水祸君和类神话人道概念合一的话……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环伸出手,触碰兵器。心中低语:   “南海。   神代四海一一东海。   无支祁总觉得自己最近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总是要想的时候,就会突然间地遗忘掉,让他心里好不痛快,这一日沉睡之时,昏昏沉沉,忽而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仿佛看到一身甲胄,一把无比合心意的长棍,正要出手去拿。   忽而梦醒。   只听到了一声温和的声音:“且来南海。   无支祁猛地起身,道:”把我的装备留下!”顶尖的装备啊!   他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而后看向了南方,眸子微凝:“……南海?” 第九百九十八章 赌你项上人头   上古之年,十日横空,导致了火焚苍穹,万物悲怆,生灵涂炭。   上古女神女丑欲要阻拦,被十日炙杀之。   夸父怒而追杀之。   夸父中大日之毒,应龙承受之后,陷入相当一段时间的沉睡,女慰为了寻找应龙。反倒是陷入陷阱,被归墟囚禁于大荒某处,最终是烛九阴出手,才将其救出来。   而后就是大羿和老师帝俊反目。   射杀九日。   上古时代,人族和大荒的仇恨也由此剧烈起来,曾经一批人的尝试和努力最终也是落了个失败的下场,关云长道:“按照阁下说法,此事尚且还有些内情在?”   金乌回答道:“……女丑之尸,女丑乃是十二地支第二位。”   “和我母亲本是好友。”   “但是,当时十日横空的时候,所见所知,却不一样……”   大日金乌眸子微垂,回忆过去,嗓音沙哑:“我们见到的,是浊世气机升腾而起,大地崩裂,万物一切都被扭曲,无数浊世的妖魔充塞在了大地的每一处角落里,不断地杀戮,扭曲,浊气冲向天空,掩盖了一切。”   “可知为何有大日升空?”   “因为唯大日其纯,可破诸痒,堂皇正大。”   金乌平淡道:“大日之力,本身就是最为克制浊气暗侧的特性。”   “而那个时候,母亲慌慌张张地出来,要我们兄弟一起出手。”   “可惜,我们在同时间中招,十日横空,镇压浊气。”   大日金乌敛了敛眸,自嘲道:“父亲当时比此刻更为好战更为霸道,唯愿一己之力杀入浊世,镇压一切敌,在确定了周天星辰大,以及十日横空足以匹敌寻常十大前峰的时候,亲自杀入浊世当中。”   “于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前来阻止我们的,是母亲的好友。”   “女丑是十二地支的第二位,实力介于十大之下第一级别和第二级别之间。而且是海域之神,而在我们眼中,那是浑身散发着扭曲浊气的,疯狂可怖的浊世妖魔。”   大日金乌微微敛眸,没有提起过去的那些温馨过往,只是道:   “我们以十日横空,杀了她。”   关云长缓声道:“幻象?”   金乌摇头,道:“不是幻象。”   “是……『真实』!”   “若是非要说,寻常的蝼蚁以感知认知世界,人族以五感知觉,修行者以神识,神灵以法则和概念,这是认知世界,将外部世界构筑成我等心境风景的基石。”   “而若是有人截断了这個认知呢?”   “无论是五感,知觉,神识,心眼,全部所认知的信息都是他提供的。哪怕是神灵的法则都已经完成了编织,和外界没有半点虚假,那么,你要如何分辨,哪个才是真实?”   “你看到的是这样,你感知到的是这样,可以触碰,可以交流。”   “连法则的变化都一如既往。”   “那么这样所见的,是真,还是假?”   大日金乌的神色微有沉凝,平淡道:“所谓的幻觉,只是欺骗五感,只是让人坠入梦中,可以靠着心性打破;   但是这样的招式,是连整个世界一齐编织给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梦,其法则的真实级别几乎等同于现实。”   赵公明呢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唤醒我……我是说,唤醒你们。”   大日金乌道:“因为已经迟了。”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浮现出两缕光焰:“当触碰起来一模一样,感知一模一样,连法则都一模一样的世界,人物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除非可以在瞬间做出判断,将错误的那一个斩去。”   “否则的话,内心就会出现裂隙。”   大日金乌平淡道:“但是,怎么可能呢?”   “就好比是你眼前有一个你熟悉的人,对你意义最大的人。”   “无论是看着,还是接触,甚至于是他的言辞,反应,性格,都和你认知的那个人一样,周围的法则变化也毫无波动,你如何能够确定,那是假的呢?”   “若是他是真的呢?”   “你会为了尝试打破幻觉而不惜亲自杀了对你最有意义的人吗?”   “还是宁愿自己沉沦?”   “呵……非是最有意义之人无法出现在『真实』当中;   可若是为了一瞬间的判断,为了自己能够脱困,就可以毫无一丝犹豫地对那样的人出手,那么那个人绝对算不上对你最有意义的存在。   “这便是悖论。”   赵公明陷入沉默。   “甚至于这一法则还会提前给出一个个试炼,让你完成一个个困难的条件,到最后让你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就仿佛是,你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以某种方法让他复活了一样。”   “而只要无法立刻打破真实的悖论,杀死那个真实变化出的存在。”   “内心就会出现裂限。”   “会被『污染』,变得疯狂,从灵性到肉身的崩溃化。”   “亦或者说,是在其余人的眼中看起来是疯狂的,而在自己的感觉里面,这就是真实……   你看到羊在吃肉,但是它感知里面就是在吃草。无论是感知,还是身体的感觉,身体吸收到的养分,都是如此。”   “或许旁人看来是扭曲腐烂的肉块,但是在中招者眼中,那或许是世上最纯洁美好的存在。”   “只要出现一丝裂隙,就会不断地疯狂偏激化。一旦触碰,便会发狂,理智崩溃,彻底陷入『另一个真实』。”   “那时候,就迟了。”   赵公明正要下意识询问你怎么知道这个结果的。   却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痛,几乎要流下泪来。   大日金乌抬眸看着他,许久后,木然道:   “母亲被父亲亲自囚禁了。”   彻底疯狂,陷入了不自知的癫狂。   也或许是,应该是说她和我们陷入了,不同的『真实』。   赵公明沙哑道:“就没有办法解决吗?”   大日金乌摇了摇头:“只有在一开始就打破幻觉。   “目前只有一种可能可以挣脱。”   “那就是这个出现在你幻觉里的对象,是十大颠峰之一。”   “两种权能的冲击,将会令这本该坚不可摧坚不可破的『真实』,出现一缕微不可查的裂隙,如此才可以脱身……”   他神色复杂:“十大前峰都代表着在某个领域的无可匹敌。   “父亲曾经说过。”   “哪怕是他,若是毫无防备地被侵入,而未能防御心神,也会慢慢被干扰和影响,最终落败。”   赵公明下意识道:“但是『真实』不敢。”   而后他似乎看到那大日金乌怔了下,而后嘴角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   笑意刹那收敛,平淡道:“你说的不错。”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公明主动岔开话题,道:“现在刑天和女丑在战斗,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前面就是和炎黄在这个时代重新签订盟约的女儿国。”   “按照盟约,我们可以去那里寻找底护。”   “你也可以尽快疗伤。”   大日金乌平淡领首。“理应如此。”   众人商量之后,便即再无迟疑,毕竟谁都不想要做夹在女丑和刑天暴怒交手之中的第三者。更何况,金乌还需要疗伤,在这个被浊世气息封印的区域里,大日金乌,乃是第一等一的高手,难得的助力。   大日至纯之气,最为克制浊世暗侧。   十日原本是帝俊专门为了克制浊世而培育而出的。   只是可惜,落入真实的圆套。   不过,看来是这种完全无视阵法特性。而能够直接扭曲法则,干涉认知,直接凌驾于阵法之上,扭曲了每一个个体神魂的力量特性,最为克制天庭的阵法啊……   各个击破吗?   关云长若有所思。   旋即摇头。   此人性格当真别扭。   明明打算要告诉天庭阵法的问题和漏洞,偏偏不直接说。   非要人自己去猜。   当真是别扭至极。   军师都比你散亮些。   一众人飞速行动,迅速掠过了女丑毒瘴所笼罩的范畴,跨越群山遍野,走入了女儿国境内。只是在踏入女儿国的时候,受伤的大日金乌神色骤变,道:“不对!”   “速退,速退!”   他一把抓住旁边的赵公明。   但是却已经迟了,因为那浊世气息以及真实概念在刹那之间猛地扩散,连带着关云长,张文远,乃至于赵公明,大日金乌齐齐地笼罩其中,代表着扭曲的真实概念,十大勤峰,诡异第一的真实,彻底展开。   入局!   与此同时——   卫渊也站在了女儿国之前。   前方的『真实』权能已经彻底展开来,铺天盖地。而卫渊垂眸看着这被他立刻摸过来的地方,他轻笑了一声,道:“直接把神话概念和道果全部都打开了。”   “你很害怕我吗?真实?”   而后眸子微敛了敛,摩掌了下下巴。   神色略有古怪。   “为什么感觉到,因果更重了?”   “只是可惜,这一些因果没能直接指向『真实』,这些因果还不够多,要不然高低隔着距离给他来一剑。”   卫渊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的磅礴可怖的真实道果。   眼底带着一丝警惕一   就像是真实不愿意沾染卫渊的因果一样。   卫渊同样没有兴趣沾染『真实』的神话概念。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唱什么聊斋了。   都是十大赖峰,大家谁也不要扯虎皮。   这时候谁沾上太多的对方概念,都没有什么好果子。   哗啦!   『真实』这一次真正地踏足于自己擅长的战法。   作为隐藏幕后,才可发挥出真实实力的他,上一次被卫渊追着暴捷,心中憨屈地离谱。至于为什么之前没有一口气直接后退,那自然是因为,按照常理,『因果』和『真实』,都属于非正面交锋类的。   好听点叫做谋划于万古之外,定局于千秋之中。   不好听点,就是在十大蔽峰之中,手无缚鸡之力,不擅征伐。   谁知道。   眼前这个因果是个怪胎!   在如水神,不周山这样的弄夫类强者里,他最擅因果奥妙。   而在所有背后谋划的强者里,这家伙最特么能打。   双向第一。   因果确实是不善征伐,可是这和眼前这个家伙完全没有关系。   因果权能就是个带路党。   『真实』立足于这诸多众生的可能性编织交错而成的,最为适合于他的战局核心,心中杂念一点一点地敛去,袖袍轻扫,嗓音平和漠然,道:“元始天尊,今日,本座就和你,再来一局。”   “你敢与不敢?”   道人袖袍微卷,忽酒脱微笑,道:“好啊。”   “既然这样,就赌一局。”   并指指着天穹。   轰隆隆雷鸣之声暴起,那边的黄色庆云忽而朝着这一次猛地扩散开来,黄色的庆云垂落于道人头顶,散落无数理珞,莲花,生灭无穷,右手虚握,剑气长鸣,猛地撕扯开前方的真实概念。   “虽然不知道有为什么,但是感知似乎很有用处。”   “就赌你的项上人头!” 第九百九十九章 卫渊最特殊之人   剑气浩瀚喧嚣,斩开了前行道路。   『真实』神色微敛,悄无声息消失不见,那剑气恢弘,撕裂法则和概念。却未能够伤及到他,哪怕是再如何的物理类攻击,对于已经彻底展开自身权能的他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真实』抬眸看了看。   看到在天穹之上,已经被隔绝在外的黄色庆云却仍旧还在翻卷转动,无数的气运流转不休,化作了璎珞莲花宝珠,纷纷落下,竟然仍旧残留了一丝的联系。   “同为十大的根本法宝?”   “大地纯粹根源,岁月苍生之念,因果变化之气,天之碎片残留。”   “不愧元始天尊,竟然如此豪奢!”   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这一件庆云法宝其材料的绝世珍贵就把『真实』吓了一跳,哪怕是他都觉得离谱。“这家伙……”   “不是据说才晋升吗?”“竟然如此富有!”   “若非是他竟然狂妄到了独自冲进来,此物几可提升一成左右对我权能的克制了……”『真实』摇了摇头,拂袖。   旁边身穿甲胄的夸霖双目已经失神,维持着冲杀的姿态,掌中附着有地之四极之力的神兵刺穿了女儿国的边界柱石之上,和整个国家的地脉角力,在挣脱一刹之后,就已经再度陷入了第二回 的『保家卫国』当中。   『真实』看了他一眼,垂眸平淡。“既然保家卫国。”   “那么就在另一个世界,将这些人,都杀了吧。”与此同时。   大日金乌在刹那察觉到了不对劲,周身的大日光辉全力爆发出力量。但是自身本就不是全盛前来,留下了大部分的力量在外维持诸天万界的日升月落。再加上同时承受住了十二地支女丑之毒和浊世气机冲击。   面色一变,强运权能,张口便咳出大口鲜血。刹那之间,面如金纸。   『真实』权能。   他竭尽全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本性本心,却也已经无力他顾。   赵公明神色骤变,抬起兵器的时候,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個敌人,心慌意乱,背后的关云长和张文远刹那之间就已经陷入了陷阱当中,他自己独自保护着那受到重伤的大日金乌。   但是谁知道,天庭符箓体系的加持被打断了。   赵公明只得怒吼,掌中兵器抬起,不断地踏前厮杀,杀得精疲力尽,杀得所见不知道何处,皆是敌人,气喘吁吁,掌中的两柄粗如儿臂的锏几乎已经抬不起来。   背后大日金乌似乎要提醒他快走。   但是赵公明只是死死挡在了他的前面,道:“不走。”   前方残影闪过,一名强大得不可阻拦的存在刹那出现,掌中兵器撕裂流光。此刻早已经杀得力竭,又失去了天庭符箓体系加持的赵公明一咬牙,身子一晃,只来得及射出一箭。   就如同之前大日金乌保护他那样,保护在大日金乌前。嗓音沙哑:   “我已经逃避过一次了,所以,我绝不会再逃避了……”这些因果,不应该由你独自承担。   我已经逃避了好几千年。   我是自九大金乌执念之中诞生的全新的意志。我也是十大金乌之后的残留余晖。   背后。   面如金纸的『大日金乌』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眼底闪过奇异之色。   未曾立刻出手击破,『真实』烙印,已落。“何方妖魔?”   关云长看到的遭遇,和赵公明的类似,前方突然冲出来无数的敌手。只是关云长的心气更在赵公明之上,绝不相信自己会输,但是万万没曾想到,敌人越来越多。   哪怕是关云长也开始受伤。   作为现存四者最强战力,他的傲气,他的骄傲都不允许他后退。   作为最前不断厮杀,承担了绝大多数的伤害和冲击,身上伤势越来越重,忽而爆喝一声:“文远?!”回过头的时候,却是发现,一路冲杀,尝试以自身为锋矢,刺破敌人的围剿,带着众人冲出。   但是敌人太多太狠,冲得太过凶悍。竟然不小心和他们失散。   “……冲得太过前了吗?”   关云长低语,毫无犹豫,转身就要杀回去把三人带回来。   但是他一路冲杀,再加上天庭符箓体系突然失去联系,如何能够冲得回去,突而一枚箭矢破空而来,这一箭好生狠辣。却也带着濒死的决绝,直接洞穿了甲胄。   关云长身子一晃。   眼前看到一个个敌人不断出现,一个个对手涌动。心中却想到了麦城那一战。   一样孤立无援,一样地四面八荒,尽数敌人。义子战死,自己同样如此。   “哪怕只有我一人。”   “这一次,我也要杀出来……哪怕只靠我……”   不甘低吼,右手握紧了青龙偃月刀,长刀鸣啸,煞气流转,就要再度奋起气力,就在此刻,虚空忽而传来了一声破空的声音,灿烂如同流光的箭芒洞穿黑暗。   苍老的大笑声:“君侯素来傲慢,却也有今日?”“老将黄汉升来也!”   东边一声喧嚣,手持长枪的银甲少年,身材高大俊朗的锦衣青年,长枪如同双龙鸣啸,撕扯出大片的空白范围,西方伴随着如同闷雷般的怒吼,一员大将手持丈八蛇矛:   “二哥安好?”   放声狂笑:“孽障们,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和爷爷一战!”   “军师神机妙算,提前靠着白泽之力和先天阵法,将我等唤回来。其实也还要感谢军师的,若非是后人对他祭祀足够,我等或许也难以如此轻易地出现在这里。”   “不过啊,这锦囊妙计的事情,怎么还是如此呢?”   “明明都有了比木牛流马更为先进的机关了。”   “还非要说锦囊,说是人设。”温雅的声音传来。   关云长眸子瞪大,看到两只妖魔被斩杀。而后一柄长剑倒插在自己面前,前面身穿大汉的铠甲,战袍之上有着皇族纹路的青年,眉宇英朗,耳垂尤其大,带着温和的笑意伸出手,说出了那句话:   “云长,大哥来了。”“大哥……"   关云长伸出手,拉住了刘玄德。刘备将他拉起来。   双手持剑,眉宇清朗,横扫左右:“难得你我兄弟,还能联手。”“共为炎黄而战。”   “此次除去,再饮酒。”   一如当年,丈八蛇矛,青龙偃月刀,雌雄双股剑提起,无声无息击在一起,于是堂皇煞气和无边战意重新暴起。关云长。   陷入『真实』。   “一个两个,全部都是求而不得的心魔……”   “是人之所以强大,也最为弱小的地方啊。”   『真实』平静踱步于无数执念所汇聚的另一处可能性当中,一个是压在心底的数千年的心魔,一个是平生最大的遗憾。不过也是意志力足够可怖的人,竟然要一步步铺垫才可能引爆过去的心魔,让他们坠入其中。   万物大道,皆有其正反两侧。   若是能够踏破这『真实』,自身心境堪称天翻地覆。再无半点弱点。   但是因为『真实』本尊在这里,那么这就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了。因为还有最重要的敌人要处理,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就立刻动手,将这几名人族的心神直接打破。   没有扭曲其精神,破坏其神志。抬眸看向张文远。   看到他的神志里面,一片沉闷,四处充斥着压抑无比的氛围,看到之前骁勇的张文远神色警惕至极,双手握着兵器,『真实』微怔。而后忽而听到了极为沉重的马蹄落地声音,听到了铠甲甲胄纠缠的声音。   这是……   肃杀的甲叶摩擦声音哗啦响起,『真实』看到了前方。   一名骑乘着肩高足足两米有余恐怖战马而出,浑身重甲,单手握着一柄凤凰烙印的方天画戟,整体仿佛笼罩在了一种无可匹敌的压抑氛围当中,单手提起那柄夸张的兵器,指向前方,嗓音漠然:   “文远。”   “可已经做到了天下无敌。”“可能够无愧于心?”   张文远额头渗出冷汗,而后却坦然地笑了,他握住了兵器。   作为纯粹的武人,和自己心目中不可逾越的高峰交战的机会。   若有如此的机会的话,那么即便是死,又如何呢?   “就请,吕将军……不。”   他道:“就让奉先你领教一下罢!”   『真实』心中反倒是对于那高大霸道,散发着无可匹敌之强者气息的男子带着了一丝好奇,具备了天庭符箓体系破军星的张辽。其实力已经不弱,而能让他如此警惕的,难道说是清世的某个强者?   他记录下来。   打算提供给浊世那边,看是否能够策反。   当年人间大劫,轩辕丘之战的时候,其中那些作为清气生灵却为浊世而战的,就是『真实』的手笔。而在这之前在这之后许多次的大事件当中,都有祂的身影活跃其中。   而后他看向那立于『真实』权能核心包围处的元始天尊。   后者双眸闭着,右脚抬起却不曾落下。   周围因果已内蕴,被无数的真实权能解构,其中甚至于已经混杂了虚假的因果概念——   既然无法抹去因果,那么就提供给元始天尊错误的,虚构而出的因果法则。   这也是为什么,连帝俊都说自己会被侵染的原因。无论是如同苍穹一般浩瀚的意志。   是如同觉悟者一般澄澈明净的内心判断。   还是说独自站立于苍穹天地之间的战斗直觉。   亦或者说无数次厮杀养育而出的本能。   全部都无法堪破『真实』。因为那就是『真实』。   诸天万界,古往今来,诡异第一!   而这一次,面对着元始天尊,『真实』已经将自身实力全面爆发出来,抬头望向苍穹,看到连之前那无时无刻都在跟随着元始天尊的黄色庆云都停止了流动。   毕竟,这一件灵宝既然能够被『真实』看出其构成。   这本身就代表着,其还没有能够踏入『圆融如一』的级别。“你太自傲了,元始天尊。”   “你此刻的功体,远不如当年的祝融啊。可是擅长杀伐,却也无法堪破,无法堪破,再如何擅长杀伐,也不过是给了我一柄刀而已……”   『真实』施展道果。   就如同当年对祝融所做的一样。   构筑那个女子,就可以让祝融那般的寂灭都坠入温柔之地不愿回来。   哪怕只是心中存了先说说话,然后再动手的念头。   哪怕是十大巅峰级别,焚尽苍穹的心性,一旦柔软一次,就输了。   一旦没有立刻动手,就再也无法成功了,只能一点一点沉沦下去。心中会出现巨大的裂隙。   『真实』神色从容,隐藏于幕后。这一次,你又会看到谁呢?   对于元始天尊最有意义的……   但是无论是谁,那么,那就是真正的那个存在。   无论是判断,还是言行,还是会说的话,都和真正的那个人完美契合,这就是,真实。   卫渊因果存心,神色平静,固守内心,心中却也有一丝警惕。   他本来想着的是,自身浑身缠绕因果。   自己虽然破不开这所谓的真实道果,但是对面只要对自己出手。就随时准备反手挨一剑。   极限一换一。   和帝俊对『真实』的方式几乎完全一样。   与此同时,心中保持最高级别的戒备。毕竟,只要迟疑了一次,就会输,十大巅峰级别,道果之争,错一步,便是死,他往前走,忽而看到了长空万里,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微微怔住。   元始天尊张了张口,几乎是呢喃出声:“……”“老师。”   哗啦——   风吹过了破旧的道袍,倚靠着九节杖的少年道人垂眸,九节杖上,黄色布料正在烈烈燃烧着,似乎在出神。而后回过神来,带着一如既往地笑意看着自己的弟子。   “阿渊。”当然。   最初将那一颗燃烧着的不甘之心,高远之志传递出的源头。   道门护法黄巾力士降妖除魔概念的来源。   以及,对卫渊影响最大的人。   少年道人双目明亮,带着明朗的微笑着看着弟子。而后。   双臂展开,指着自己的心口要害。一如既往啊……   带着笑意,那眼睛里仿佛最初最为明亮灿烂的火焰——决然而清醒。   他道——“动手!” 第一千章 胜负,生死,弑师   明亮的双瞳里,仿佛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毫无丝毫的迟疑。   『真实』的权能,创造出绝对的真实。无论是法则,还是概念都足以娘美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也就是说,现在出现在卫渊面前的身影,正是和历史上那位一己之力掀起了黄巾之火。却又在起义的前期就病逝,黄巾军最终溃败的大贤良师,并无区别。   卫渊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而后微微垂眸,右手五指张开,凌厉的剑气纠缠交错,眉心的金色剑痕流转不息。   长安剑出现在他手中。   身躯微微下压。   右手持剑,剑刃与眉眼齐平,而后左手同样握住剑柄。   “啊,自然如此……”   “是老师的话,一定不会被『真实』欺骗。”   “无论如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卫渊吐出一口气:“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弟子渊。”   剑鸣之音清越而悠长。   “拜见老师。   身形化虹,纯粹的剑芒瞬间和大贤良师的身影交错。毫无疑问,那少年道人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带着赞许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最为年幼的弟子,作为人世间神兵的九节杖喀拉一下,落在地上,弹起的瞬间就浮现出无数细碎的白色痕迹,而后化作流光,崩碎散去。   张角温和看着弟子,嘴角鲜血不断流出。   手掌按在道人头顶揉了下。   灿烂微笑:   “谢谢你。”   那张面容上浮现出丝丝缕缕白色痕迹,而后瞬间碎裂。   化作无数细碎的光尘。   卫渊下意识猛地伸手抓出去,最后却什么都没能抓住,右手五指张开,空空如也。既然只是『真实』虚构,自然不存在所谓的真实因果,道人垂眸立于原地,站在老师刚刚出神的地方,看到了山下的喧器红尘,看到了遥远地方生长茂盛的庄稼,随风波动,如同麦浪,看到人来人往,笑容开心。   元始天尊握剑的右手垂落。   “老师……”   周围的画面刹那之间开始出现剧烈的波动,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   一切画面,以大贤良师张角为核心开始崩碎。   以及,那大贤良师出神许久的画面一起散去。   『真实』本来已经靠近了元始天尊。   祂的气息放得很平和,池的动作轻柔,一切都很慢很缓和。哪怕是天帝,亦或者说是大尊,若是毫不加以防备地踏入祂的领域当中,也难以避免地会踏入『真实的世界』,元始天尊,功体未成,自然也是难以幸免。   如此,只需要在祂心中种下一丝裂隙。   呵……不必要现在就杀了他。   那样很难,因为即便是一开始给他种下了裂隙,堂堂元始天尊,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扭曲了心神,没有那么容易就坠入浊世哪怕是天帝的妻子义和,也是在经历过漫长的时间,加上浊世伏义的帮忙,最后还要犯下了哪怕是她都无法面对的巨大罪行。   这些东西全部都累加在了一起。   最终才成功地将大日之母,女神义和逼迫地发狂。   最后不得不被帝俊亲自囚禁封印起来。   至于元始天尊。   那么只需要一开始在他的内心中留下一道巨大的裂隙。然后慢慢的操作,慢慢的影响,不知不觉,一步步让他彻底踏入到癫狂当中,不。甚至于不需要立刻癫狂,而是在特殊的某个时候陷入狂乱。   让他亲自杀死朋友。   杀死兄弟。   杀死最为眷恋的爱人。   最终让他无法承受这边的痛苦,或者主动或者被动地陷入另外一个真实的世界。   一步一步沉沦。   只要想想元始天尊亲自将自己的剑刺入他爱人的心口当中,『真实』便觉得心中兴奋地颤抖,巨大的悲怆,无与伦比的快……忽而。   『真实』的面色一变,刹那之间,几乎有自己的心口被一柄无比锋锐的长剑刺穿的错觉。   剧烈的撕裂感让祂脸色刹那苍白。   嘴角甚至咳出鲜血,额头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不敢置信地缓缓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胸口出现了一道剑痕,毫无征兆毫无预料。却又无比地真实,自那剑痕当中倾泻出了金色的纯粹流光,像是从云海当中流出的晨曦,却又带着无可匹敌的锐气。   “不可能……”   “不可能。"   “元始天尊他功体未成,实力方面擅长杀伐,但是对于法则概念的领悟还不够。”   “不可能。”   “哪怕是天帝和大尊都无法这么快。”   “不可能……”   祂忽而有所感应,眼前出现了张角自己选择赴死的画面,面容凝滞,而后猛然扭曲:   “不可能……人间界,不可能有这样境界的人会主动放弃性命……”   脚步声响起,而后『真实』面色骤变,猛地身形变化,以千钓一发之际避开了朝着自己噼斩而来的凌厉剑气,看着那散发着淡金色寒芒的剑意斩落,撕裂法则和规则,让一条条因果概念或者彼此收缩,或者自行崩溃,引动了各类元素的爆发。   『真实』的身躯重新浮现。   却觉得脸频刺痛莫名,下意识抬手触碰,瞳孔收缩,看到自己纯粹由这『真实』法则和道果编制交错而成的身躯,竟然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之上鲜血淋漓,这一具身躯是纯粹由法则编制而成的『功体』。   特性其为特殊。   在『真实』的道果权能展开的时候,相当于同时处于真实和虚幻两种状态当中。   是真实和虚幻的叠加态。   理论上而言,想要在真实权能展开之后的范围内伤害到池的本体,唯独自身已经踏入了『真实』代表的那个可能性。但是又因为这一功体同时具备有真实世界的特性,先不提进入『真实道果』代表的可能性后,还有没有本事对『真实』出剑。   哪怕是可以出剑,也无法伤害到池,无法伤害到同时具备有真实和虚幻两种特性的功体。   “这一剑,已经能同时斩过真实和虚幻了?”   “可恶,怎么可能有这样离谱的剑术?”   “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把剑术修行到这个程度吗?这太离谱了……”   『真实』伸出手触碰伤口,忽而一痛,下意识收回了右手,感知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煞气和杀机,就这么附着在了剑痕上,这种强烈的煞气和杀机当中。甚至于还附带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怆,是祂之前和元始天尊相见的时候,从不曾感受到的。   糟糕!   『真实』瞳孔骤然收缩。   心底的直觉在疯狂地预警。   恐惧,戒备,懊悔。   就好像。   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   似乎,自己是将某个了不得的怪物,放了出来   心中之念只是转瞬,前方无数概念的断痕层层叠叠地被分开哪怕是『真实』构筑的虚幻世界,同样如此,袖袍垂落翻卷的声音细碎地响起,一柄剑抵着地面,一道身影缓缓走出,周围的法则线无论是真的还是虚构的,世界在锋芒面前也要寸寸破碎,全部都仿佛恐惧一般避开。   『真实』嗓音沙哑:“元始天尊……”   卫渊抬眸。   双目略有些泛红,身上杀气浓郁至极,前所未有。   不发一言,剑气如虹,已经裹挟足够恐怖足够巨大的凌厉气息朝着『真实』本体前撕扯过来,『真实』面色微变,功体流转一层层的虚构法则概念汇聚在前方,这里毕竟是他的主场,在此地交锋,自然具备有天然的优势。   一个一个和现实世界层次近乎于相同的『真实世界』出现。而后在剑气寒芒之下寸寸崩裂。   山川大地,地水风火。   尽数撕裂。   “……元始天尊有灭世和开世的经历?”   “谁?是谁训练出来的?!这绝不可能是他自己去过去做到的!”   “可恶,单纯的剑术就撕裂法则,哪怕是虚构的法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离谱的招式?”   『真实』括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连连后退,不断在不同的世界当中出现。而后被恢弘的剑气撕裂,他出现在某个女儿国百姓的可能性里,出现在了女儿国最知名的风景,一座巍峨青山的山巅。   无形的剑气如同风暴般撕扯而过。   强行将这个由无数的法则,因果所构筑的真实的可能性搅碎。   于是这个『可能性』的世界层层崩碎。   『真实』身形一晃,再度出现,却是人间界繁华的都市街头。   钢铁丛林一般的城市,高耸的建筑,在暴雨之下仍旧呈现出一种明亮的灯光点点,大道上车水马龙,红绿灯的灯光在地面的积水里泛开,人们开始走上人行道。   道人掌中的长剑猛地刺穿,而后真实脚步一点,猛地朝着后面穿梭倒下。刹那之间,本应该是平缓着在大地上铺展开来的现代建筑忽而折叠,像是化作了一个一个四方形体的回廊。然后猛地朝着下面延伸下去,像是魔方一样扭曲,变化。   呈现出一种时间和空间的扭曲错位感。   剑气撕扯而出。   『真实』被刺中,一咬牙,飞速坠下。   落入在此地超过千万人口级别的女儿国百姓们无数的『可能性』交错汇聚的,无数法则的海洋当中,这一片海域当中,充斥着无数生灵求之而不可得的心魔,充斥着他们心中的遗憾,心中的叹息,心中的绝望,以及那些深埋心底,已经再也无法弥补的过往。   这是上千万人的执念。   乃至于在此之前数万年,数十万年,无数生灵乃至于神灵的执念所化。   是他们全部遗憾所汇聚的心像风景。   是由此编织而成的,浩瀚恐怖的,如同汪洋一般不可测度的存在。   卫渊甚至于看到了其中有自己熟悉的面容,看到了关云长,看到了赵公明,看到了张文远,以及夸霖,以及来到女儿国的人间界特使团。而他们也只是沧海之一栗,如同四海当中的一滴水,足以可见卫渊眼前所见之物的庞大和可怖。   “元始天尊,好剑术。”   “论及杀伐,我确实是不如你。”   “但是论及这权能的手段。”   “你,还差得远!”   『真实』藏匿于众生当中,猎狂的笑声不断回荡着:“哈哈哈,想要杀我吗?来啊,本座也不退了。”   “这里是所有人心像风景的汇聚,是他们的神魂和识海共同存在的地方。”   “以你的实力,以剑术斩灭这些不算是什么难题。”   “上千万人一起为我陪葬,虽然说还是少了点,但是也算是有了那么一点意思。”   “而若是能够让元始天尊你亲手犯下杀戮千万人的罪孽。那么,就是在你的心底留下了一道不可弥补的巨大裂隙。而你只要心境有了裂隙,那么就是存了败亡之念,你我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来吧,来啊,哈哈哈。” 第一千零一章 死   翻腾的因果,上千万人的执念和心魔,乃至于过去数万年数十万年间无数生灵,神灵的诸多最后都不曾圆满的遗憾。此刻以真实道果的运转方式,一一重现于此。并且彼此纠缠交错,化作了无数法则纷乱扭曲的法则之海。   同时,是同时存在于虚幻和真实之间。   卫渊右手的剑鸣啸,真实和他的因果纠缠已经浓郁到了卫渊随时可以给他一击沉重无比的攻势。但或许也正是如此,真实选择了退避,选择了大而化小,藏匿于万千世界之中,卫渊若是全力出手,或许将会直接在女儿国创造出巨大的血债杀孽。   眼前的局面,已经是无法出手,不能强行出手。   故而真实有恃无恐。   这是她最为擅长的保命手法,也是最后和敌人同死共亡的法子。   之前面对帝俊的追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是以一整个世界的生灵性命,才活了下来。   支撑到了浊世大尊的出手。   面对至强的存在,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足以自傲的存在了,十大巅峰之中的差距本就是无比巨大,巨大得离谱。更何况是本就不擅长近距离正面战斗的真实和几乎没有短板,正面战斗实力恐怖的帝俊相比?   至于因果?   她根本,根本不能够被分为擅长幕后卜算的类型!   她绝对是最擅长正面交锋的那种!   天机,你坑惨了我啊!   真实心中懊悔低喝,旋即看向外面持剑的道人:   “哈哈哈,如何了?元始天尊?”   “若是不愿意做下杀孽的话,不如你我各退一步?”   “权当此次平手!”   她声音顿了顿,似乎担忧外面那道人心里的锐气太重,年纪轻轻年轻气盛不知后退,故而补充道:“你也不必觉得不甘心,强如帝俊也只是和本座打成平手,你也只是刚刚踏足十大巅峰,安能够和天帝争雄?”   卫渊回答:“你猜对了。”   真实凝滞住:“嗯?”   而后面色骤变,看到那道人右手握剑,左手五指微微张开,天穹之上,忽而有轰鸣雷霆之音奔走不息,轰隆隆的声音当中,本来已经在刚刚开始停滞,不复向前的黄色庆云再度勐地翻卷,朝着前方以铺天盖地般的其实涌动而来。   道人背后,黄色庆云弥密布。   雷霆奔走。   “我和帝俊,确实是有赌战。”   “所以,我不打算让你活着离开。”   在真实微凝的视线当中,黄色庆云已经稳定下来,彻底遮住了原本已经被黑红色气机所遮掩的天穹万物,其上雷霆奔走,青紫色流转不息,高耸悠远,竟然于盛怒之中,令雷霆和因果交错纠缠在了一起,让这一片黄色天穹和庆云隐隐然彷佛纯粹因果构成。   雷光奔走于黄色庆云之上。   照亮浊世遮掩的世界,照亮虚空,虚空之中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散发出纯粹明净彷佛晨曦般的流光,密密麻麻。哪怕是那一片真实所笼罩的虚假世界当中,同样存在。而且基于真实道果,每一道流光因果在亮起之后,微微一顿,就都全数指向了真实。   元始天尊语气平静森然:“因果如此之重,你觉得你逃得掉?”   真实面色骤变,不敢置信看着无数升腾而起,密密麻麻,指向了自己的丝线,自己避开了因果。但是却又因为此地的真实可能性当中生灵太多,足足上千万,那般多的因果全部指向了一处。而偏偏被指出来的那个方向上,没有一丝丝因果。   真实的本体,就像是大团流光当中的黑暗。   无比突兀地显现出来。   “你,怎么可能看得到……”   卫渊五指勐地握合,垂眸低声道:“又有谁说,元始天尊只能看得出自己的因果?”   喧嚣轰鸣勐然暴起,上千万生灵的真实当中都闪过了暴虐的雷霆之声,震得他们心神恍忽,神色茫然,震得他们眼前泛起纷纷扰扰的流光,如同世界要崩塌。而下一刻,无数真实可能性世界当中的雷霆都同时炸裂。   而后循着因果联系。   毫无迟疑地轰鸣击打向了那隐藏起来的真实。   堪称疯狂,暴虐,乃至于狂怒地鞭打下来。   巨大的冲击,足足上千万世界当中雷霆法则的暴起,在不到一个刹那的短暂时间里齐齐轰击在了一点,巨大的冲击力和破坏力让真实面色煞白,身躯踉跄,几乎一刹那之间就显出身来。即便是此刻,身上仍旧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细密的雷霆,不敢置信咬牙切齿道:   “雷霆道果?!怎么可能,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面,你就已经掌握住了雷霆道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并没有施展雷霆的天赋。”   “你的雷霆天赋根本就远远没有达到可以掌握道果的级别!”   卫渊没有丝毫回答的兴趣,左手抬起,眼眸漠然。   玉虚元始天尊敕令!   天穹之上,诸天庆云流转不休,仍旧循着无数的因果,让雷霆轰鸣砸落而下,炫目的银白几乎让敢于直视着这雷光的所有生灵全部都陷入了几乎于目盲的状态,恐怖的频率,几乎像是雷光从不曾有过间歇,靠着如此手段,一点一点强行将真实的本体从那无数世界当中驱逐出来。   轰隆!   轰隆!   真实面容扭曲,可是即便是正面承受了这个级别的雷霆轰击,因果锁定,她居然还没能死去。甚至于连重伤都很难说得上,只是那喧器霸道的雷霆强行地将其固定住,让其无法再如同之前那样散入诸多生灵的可能性当中。   真实心中震怒疯狂,隐隐出现了一丝丝的恐惧。   甚至于出现了对于自己刚刚挑衅元始天尊。   挑衅她说有胆量来杀我这句话的后悔。   她的本体被无数因果排斥,雷霆封锁,强行显现出来。其实更直接更根本的原因是哪怕是她能够承受的住这些雷霆的轰击。但是残留的些许雷霆气息,仍旧会让所有的生灵感觉到了本能的畏惧,会让他们的思绪凝固。哪怕是再如何美好的遗憾都会被震慑住。   只要让大脑只留下对于天地伟力雷霆之声的恐惧   那么就没有其余心思在意所谓的遗憾和懊悔   既然以众生心中求而不得之物为养料。   那我就以其他的东西暂且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引开,不就可以了?   哪怕只有一刹那。   这简直像是你既然要种树那我就直接把土都给挖走一样。   粗暴!野蛮!毫无技术含量!   疯狂而直接!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尤其有效果,至少在这一刹那,真实现形了。   目前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唤起真实道果,编制更多的法则,使其纠缠化作甲胃和法则级别的防御,在防御的同时选择反向袭杀,倾尽一切,抛弃一切,去和元始天尊近距离厮杀。   以一对一,彼此杀戮,同时引爆那些陷入真实道果的生灵的魂魄。   借千万人的命魂之力。   强行和元始天尊对招。   而后找准机会,瞬间远去遁走,竭尽全力去寻找到祝融所在方位!   但是这有诸多的危险,要强行和擅长剑术杀伐的元始天尊近距离战斗。   真实只觉得先前脸颊一侧的伤口再度刺痛起来。   这一剑已经能够伤害到她的十大功体。   于是她本能地反对本能的放弃了这个选择。   做出了第二个选择,自身的意志潜藏,大而化之,强行和整个世界整个天地本身的概念融合。并非是虚构真实,而是真实道果的另一种运用,和整个世界的大道规则纠缠不休,我即是大道,化身为这方世界的真实。   是为合道!   于是以四海之气运为血液,以大地为嵴骨,以天穹为肌肉,以流风为皮肤。   于是我,即是大道!   而后毫无迟疑准备求援。   此刻她和这一方世界,和神代南海的大道彻底地糅合为一,心中方才安心下来,又有谁可以诛杀大道,诛杀气运?   旋即却又暗恨不以,这种手段唯独浊世的十大巅峰,从浊世大道烙印之上诞生的存在才可以做到。   但是同样代价沉重。   可比起殒命当场,至少要好很多。   但是卫渊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右手抬起,握着剑,看着眼前被逼迫到和气运和大道联合在一起的真实,看到她雄浑而高大,散发出一种神圣威严的感觉,垂落眸子,看到在那无数个可能性的世界当中,存在有一批额头带着黄巾的人们。   剑锋微垂,指向地面。   卫渊右手握着剑,左手并指在剑嵴上缓缓拂过。   所谓大道气运而已,又不是没有杀过……   不,至少,是看到过旁人杀过。   卫渊垂眸,回忆起当年那病弱道人的最后一剑,回忆起那少年最后温和的低语,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因果气机自真实构筑的那个世界当中浮现出来,丝丝缕缕,灿若晨曦。而后汇聚于卫渊背后,就在这个刹那,真实瞳孔收缩。   看到卫渊背后,丝丝缕缕的虚幻金色因果汇聚,化作了一位少年道人的模样。   借助真实之力。   来自于老师的最后馈赠。   唯独真实才可以看到,那少年道人背后,无数的人平静站立着,炽热的火焰来自于人心,升腾而起,黄巾之火,历数炎黄数千年,每一次的反抗,每一次的不甘,每一次的高歌,丝丝缕缕的因果开始燃烧。   哪怕已经具备了众生之念,哪怕已经具备了大地之尊。哪怕已经具备了天之清气,已经具备了因果将其重铸联系在一起。却仍旧还差一丝才可以铸造完成的庆云,卫渊一直都等待着它的完成,而现在,最后的一环补充上了。   人心之火。   遍地哀鸿遍地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天上的清澹如同仙神的庆云突然剧烈地舞动着。   真实瞳孔收缩,看着那自自己的权能道果当中残留出来的一丝丝念头,不甘,剧烈的不甘,让他低吼出声,神色癫狂:“不,不对,不对!”   “你是我创造出来的!”   “你是因我而生的!”   “你怎么可以反抗我?怎么可以!你怎么敢!”   那有着一点婴儿肥的少年道人懒散看着他,微笑回答道:“真实?”   “我不会成为你权能的一部分。”   “因为我是。”   他像是少年时候一样垂眸,嘴角微微勾起,轻佻懒散地回答:“神州炎黄,千载真修。”   “阿渊,这是最后的馈赠了。”   手中九节杖提起,他眸子微垂,低吟:   “苍天已死。”   丝丝缕缕的火焰升腾而起,从一次次拯救神州陆沉之时倒下的人心底升起,微不足道。却又在始终燃烧,最终落入了云海当中。   “黄天当立!”   已经被淬炼到了最后一部的元始诸天庆云勐地剧烈燃烧起来,黄色云气疯狂旋转升腾,浩瀚磅礴,呈现一种盘旋状态,如同有某种腾龙在其中翻卷,代替苍天,以人族不甘之心铸造,自云气升格,以黄巾烙印于历史和传说的烙印作为锚点。   云气已散,黄天已立。   诸天元始庆云,升格铸造完成。   炎为火,黄为天!   黄天为火。   浩荡磅礴的云气代替苍天,卫渊立于天地之间,袖袍翻卷,玉簪束发,眉心金色剑痕。   右手斜持长剑,脚下踏风驾驭苍雷。   周身缠绕丝丝缕缕金色因果丝线。   袖袍为气机所牵扯,微微朝着上方浮动。   玉虚元始天尊。   玉清境清微天!   炎黄概念,最大覆盖级别扩大,捕捉范围天穹所及   捕捉精准度因果所见   卫渊不具备有真实的权能,未曾看到那少年道人。只是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感觉,他微微按下身躯,背后的少年道人动作却似乎相同,眉宇难得出现了清朗之气,一师一徒,一者虚幻,一者真实,灿烂明净的光芒同时升腾。   无数的法则明亮灿烂,逆着自那真实权能当中升腾而起。   天穹之上,炎黄诸天庆云翻腾落下。   化作了一柄一柄长剑,悬浮于虚空。   贫道张角。   贫道卫渊。   真实面色骤变,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刺痛,道:“等一下,我认输了!”   “我愿意投降!”   “我,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可以赎罪,我可以赎罪!”   “我的权能对你们很有用处!”   “我服了!我服了!”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不复那少年道人的洒脱温和,锐气锋芒,煞气肆意,冲天而起。哪怕是天帝都不曾见到过的,最为暴怒却又极端冷静状态的元始天尊,背后苍穹翻卷滚动,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锋锐霸道的雄浑剑鸣之生撕天裂地,浩荡磅礴!   刹那之间,哪怕是在十大巅峰当中也同样算得是恢弘的煞气冲天而起。   卫渊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煞气冰冷。   漠然回答:“你,没救了。”   『唯有』   袖袍勐地翻卷,纠缠着黄色雷霆的苍穹,整个天的概念勐地凝聚。而后化作了一柄无形无质的恐怖长剑,纵横三万里,上下十万重,上则斩日星,下则平山岳,浩荡磅礴,剑意恢弘,撞破云海,撕裂星辰,裹挟雷霆,奔走着人心如火,是所谓域中四大。   天心为剑!   斩断气运!   撕裂大道!   太平道最后的招式 第一千零二章 斩你真灵灭你因果九天十地再不超生   喧嚣恢弘,浩荡壮阔!   磅礴可怖的剑势狠狠地斩落,以黄天为剑,以人心为剑,裹挟风雷,浩浩荡荡,劈斩而下,『真实』合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浩瀚磅礴。却又极致精纯的一剑,以无与伦比之势,斩落而下,直入眉心!   『真实』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剑,直入眉心。   无数的法则概念汇聚,现形。   而后朝着『真实』面前抵挡而来,化作了世界级别概念的防御层,层层叠叠地朝着前方笼罩重叠,足以防御一整个世界破灭的防御手段,『真实』目眦欲裂,双手聚拢,双目怒睁:“给本座拦下来!”   咔擦!   第一层的世界级别防御已经被打破。   而后是第二层。   第三层。   一个个世界级别概念汇聚崩碎,而那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锋利。   『真实』目眦欲裂。   挡住!   挡住!   挡,挡——   挡不住了!   最后一层法则防御崩碎。   无数的虚构法则之力像是碎裂的星辰光辉一样散落向四面八方。而后散做了光尘,竟然是完全没有丝毫的防御效果,『真实』踉跄到向后面,朝着后面仰倒下去。下一刻,那浩瀚黄天当中一柄长安剑自眉心洞穿『真实』,猛地旋转,自内部刺穿咽喉,心脏,最后猛地将其钉杀在大地之上。   下一刻。   恢弘浩大,磅礴可怖的黄天之剑瞬间将『真实』整個笼罩。   一剑,搅碎。   『真实』残留的真灵猛地遁出,竟是舍弃道果不要,也要留存性命。   刹那之间,化作千丝万缕的法则,猛地朝着四面八分遁去。   祂乃是浊世的十大巅峰之一,乃是得到了道果的存在。即便是此刻重创,失去了道果,但是濒死之虎,才最为骇人,幻化万千,独步诸界,一念之间,便可穿梭岁月,踏过时空,这一刹那甚至于拼尽全力,老命都不要了,也不知道穿梭了多少个世界。   甚至于可能不顾浊世大尊的要求,一口气穿过了浊世的封锁。   如此方才松口气。   “总算,总算是逃出来了。”   “总算是,哈哈哈,总算……”   祂抬起头,看到了黄色云气翻腾不朽,仿佛天穹,倒影流光,奔腾紫电。   『真实』面色凝固。   祂噪音沙哑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   “我刚刚绝对已经跨越了不止一个世界的范畴。”   “哪怕是神代的南海,我也肯定已经跨越过去了,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平淡的声音回答:“你是能超越天穹,还是跨越因果?”   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纠缠不休,黄色云气所在之处,便是元始天尊因果所指的方向,他仿佛看到那神色冷淡的道人袖袍微微翻卷,明明是简朴素净的道袍,上面却仿佛流转着无数金色的细密丝线,右手持剑,左手五指微垂:“全部的真灵都在这里了。”   五指握合。   微微下压。   黄色云雾翻腾不休,化作巨大手掌,包裹因果,流转紫电。   觉者之境界观三千世界如同掌上观纹。而此刻一道道的金色因果汇聚化作了那元始天尊手掌上掌纹。于是九天十地,便不可逃,『真实』的全部真灵碎片全部都被笼罩其中,跪地求饶,卫渊垂眸:“九天十地,因果所涉,过去未来,但凡我还存在于世。”   “你就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这是执掌因果的元始天尊的权能。   以『因果』,阻止十大巅峰自岁月当中归来。   杀戮十大巅峰的因果,全然背负。   浊世『真实』惨叫出声:“祝融!救我!”   “大尊,救我啊!救我!”   天穹边缘,金红色的炽烈火光猛地亮起。而后刹那之间掠过了苍穹,直接朝着此地而来,气汤滔天。而『真实』浮现一丝喜悦,而后发现,火神祝融似乎完全没有去管此刻已经濒临末路的自己。而是刹那之间,直奔『真实』道果而去。   『真实』面色凝固。   元始天尊漠然回答:“可惜,谁都救不了你。”   五指猛地握合。   『真实』的真灵彻底化作了齑粉。   就连这斎粉都不曾有丝毫的汇聚,最终连这些齑粉都消散无形。   浊世之界,十大巅峰。   诸天万界,诡异第一,战死。   魂飞魄散。   永不超生。   诛杀者——玉虚?元始天尊   而后卫渊松开了右手,天穹翻卷滚动的黄天之世恢复了平和,云气散开,就在这个时候,烈焰般的气机腾空而起——   就在刚刚,『真实』断尾求生,卫渊决定斩杀真实的意识真灵,而祝融的气焰则是朝着道果而去。   『真实』的道果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金红色纹路。   而后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缓缓伸出,将其托举于手中,代表着寂灭的力量流转不息,一股一股腾起,轻而易举将这失去了本体意识的道果握在手中,虚空之中,气机流转,祝融眸子微敛,身前忽而暴起了金红色的炽烈光焰。   光焰环绕身周。   刹那之间,和另一股同样特殊的烈焰冲击。   金红之火,焚天灭地,世之寂灭。   以及黄天之火,人心之火淬炼的『炎黄诸天庆云』。   勉强靠着自己抗衡住真实干扰的大日金乌被两股炽烈之气冲击,猛地惊醒,气机内部纠缠不休,张口咳出鲜血,面如金纸,猛地抬头,看到了本该是暗红色的天穹,竟然刹那之间被分割,自中间化作了两部分,一边是金红色烈焰,冲天而起,身着红色衣物,黑发垂落,面容俊朗却漠然的青年左手背负身后,右手张开,拖着一物。   另一侧黄色云气翻卷不休,绵延蜿蜒,仿若黄色烈焰。   双鬓斑白,眉心剑痕的道人立于虚空。   周身因果缠绕。   右手持剑,锋锐寒芒,不可匹敌。   两股不同的却又极为强势的炽热气机和权能不断地冲击在一起,撕裂天穹,金红色和玄黄之色泾渭分明,如同烈焰火海。却又是逆转升腾于上,仿佛吸纳了整个世界的一切光芒,明明其内核是灿烂明净的,周围却是越发黯淡。   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了这两股可怖的气焰。   大日金乌捂着胸口。   看到那双鬓斑白,玉簪束发的道人袖袍拂过,袖袍里面一道玄色流光飞出,化作了一面旗帜,猛地招展,仿佛是能够将整个天穹都一口气装进去似的,正是浊世至宝,玄黑浊世旗帜。   其权能陡然扩大,将所见一切,尽数都笼罩如内,那两股炽热霸道却又堂皇正大的炽热之气,立刻便被遮掩住。   卫渊缓缓收回左手,看着前面一只手握着『真实』道果。   左手背负身后,袖袍衣摆隐隐然被烈焰托举的火神祝融。   『寂灭』的执掌者。   有资格踏足到世界劫灭这个规格的十大巅峰。   以及——   本应该彻底陷入『真实』权能道果干扰当中,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的火神。此刻却是双眸内敛,气机幽深如狱,至少此刻看来,丝毫没有被干涉的迹象。反倒是『真实』的道果,浑浊墨黑之上,隐隐然流淌变化金色纹路,灿烂明净,封锁浊气,使得其既不能避开,也无法遁去。   竟像是,早已经被暗中做了手脚。   “火神……祝融。”   “你没有被困住?”   祝融沉默许久,回答:“……或许我一开始已经困住了。”   “也或许,我现在仍旧还在这所谓的真实困境之中,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   “但是也要多谢你之前将祂打得狼狈受伤,需要我帮忙才能够恢复原本修为状态,倒是给了本座可趁之机……”   “而你方才,选择了杀灭祂的真灵,而不是掠夺祂的道果。”   “看来,你也和祂有着足够大的仇恨,我可以理解。”   “只是可惜,这道果,要落入本座手中了。”   祝融手掌握合,『真实』道果微微亮起流光。而后逐渐化去,收入体内,就在此刻,凌厉莫测的剑气再度暴起,祝融面色不变,焚天煮海,寂灭万法的烈焰权能浩浩荡荡,铺展开来,而后被一剑刺穿。   浩瀚烈焰,无穷寂灭。   一剑。   破之!   恢弘剑气和炽热烈焰一次交锋之后,祝融的身影消散离去,不复存在。只是那『道果』,也被这无尽的金红色烈焰一裹,烈焰缓缓消散。而那道果同样就此消失无形,大日金乌心中暗叹一声。毕竟是火神祝融,再加上那『真实』不知道是怎么触怒了元始天尊。   竟然让祂哪怕放弃了第一时间收服道果。   也要将『真实』的本身灵性给镇压湮灭,扬作飞尘,永世不得超生。   而后祂收回视线的时候,神色却微微凝固,不敢置信地瞪大眸子。   卫渊立于虚空之中,右手握剑,左手五指微张,掌心同样流转着一物。   那是部分『真实』道果。   亦或者说,是真实道果的部分权能概念。   这,这怎么可能……   大日金乌略带些茫然地看着卫渊手中同样存在着的『真实』道果。   大脑茫然。   许久后才闪过了一丝让祂本能地回避,本能不相信地可能性——   『真实』道果,被切开了?!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切分道果?   剑术可以抵达这个级别?   卫渊收回视线,心中多少有些遗憾,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真实』道果,真正的道果核心,现在仍旧还是在祝融的手中,毕竞后者占据了先手。而且功体之类的也比卫渊要完满很多,同样是极端擅长正面杀伐的类型,速度也有电光石火之称,和卫渊高度重合。   能够一剑斩落部分道果所携带的权能和神话概念。   已经是之前有过经验了。   毕竟在此之前也已经切割过了浊世清世的两大雷霆道果。   无他。   唯手熟耳。   脑海中旋即闪过一句话,置盐于此,有手熟者,可蘸而食之。   自嘲一笑,旋即又是怅惘。   自己现在可能连再简单的菜都做不出来了。   不过手中的真实权能,虚幻如同雾气,飘渺孤鸿,想来应该能够粹炼出很厉害的灵宝。   看着下方女儿国,这一座国度有上千万人之多。   此刻全部都被引入了『真实』的可能性当中。   卫渊摇了摇头,五指握合,将这一道道果遗留的权能和概念直接粉碎,化作了最为纯粹的法则。而后眼前阴阳流转,清浊因果随性,并指虚幻点出,袖袍翻卷,天穹之上浩瀚磅礴的黄天庆云猛地逸散,化作了一巨大的阴阳太极图。   逆转因果,颠倒命数!   袖袍一扫,刹那之间,已经是颠倒因果,借助因果之力,以及『真实』残留的部分权能。   将这些陷入『真实可能性』的生灵唤醒。   看着因为粗暴使用而逐渐散去的『真实神话概念』,卫渊自嘲一笑。   “果然还是穷光蛋啊。”   “活该我穷。”   “但是,倒是挺好看的。”   黄色的庆云流转不朽,丝丝缕缕飘渺如同晨曦碎雪般的流光,星星点点,散落向女儿国每一个角落,照亮浊世的昏暗,这神话概念渍散的一幕,确实是美好而梦幻,道人看着这一幕,道:“也算是值得了。”   袖袍一扫,长安剑化作流光。   卫渊洒脱转身。而后动作刹那僵住。   在真实神话概念的碎片流转之中,星罗如雨之下,看到那身穿简朴道袍,手持九节杖的少年道人,带着温和的笑意,站在自己背后,卫渊怔住,许久后,呢喃道:   “……老师?”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零三章 千载真修   纯粹的温暖流光,如同梦幻一般的星辰光雨,代表着的是真实某些法则的逆向流转,众生逐渐复苏。而卫渊却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出现的少年道人,下意识往前几步。却又止住,似乎堂堂玉虚元始天尊,竟然在这时候感觉到了些许的畏惧。   畏惧着什么?   畏惧着眼前的一幕其实不过只是虚幻,只是幻梦一般的泡影?   还是说畏惧自己只是往前,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就会散去无形   那少年道人安静看着卫渊,看着他背后以彻底摧毁真实部分神话概念唤来的千万人的复苏,嘴角噙着温   和的笑意,道:“做得不错啊,渊。”   卫渊低语:『老师』   他看到了眼前少年道人袖袍翻卷,看到他的身躯在光尘流转的时候,时而清晰时而模湖。   彻底展开的真实神话概念形成的领域。   相当于一个短暂实现的真实世界。   眼前的少年道人,只是如此的产物,是因为卫渊将这一道神话概念彻底扭曲破碎。因而误打误撞地让他现形而出,这也就意味着,当这些真实神话概念的法则耗尽的时候,眼前的少年也将随之离开。   少年张角手持九节杖,一步步往前走去,身形飘摇如同雾气卫渊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来。但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听到那少年道人稍微有些懊恼恼怒道:“不过,你刚刚那一剑,可是丝毫都不曾留情。”   “到现在都还在有些疼。”   少年道人看着自己的弟子。   他和卫渊并肩而立,在这个时候,无可匹敌的元始天尊彷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孱弱的孩子。   卫渊道:“老师,你不能留下来吗?”   少年道人摇了摇头,洒脱道:“此身不过是一介幻梦,渊啊,难道你还看不清吗?”   他指了指天穹,微笑道:“当然,道门的职责我也会尽到。”   “我最后的力量,会陪着你一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老师也要去找自己的道路了,至于这个时代如何,我也已经从那位神灵的权能释放之时,有所感应,可惜啊可惜。若是能够生在这个时代的话,那么我去开一家医馆,收几个徒弟。然后再从这些徒弟里面,筛选出一两个继承道统,治病救人的事情就可以完成了。”   少年道人带着一丝向往,感慨道:   “欸你说,老师我去那什么大学里面做个小小的讲师,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嘿嘿,其实每天够吃够喝能多教导几个弟子就可以了。”少年道人絮絮叨叨。   “来坐下来慢慢聊一会儿。”   他听弟子说这个时代的故事,听弟子说在他死后的黄巾军,听他说后人称呼这些想要夺回自己种下的粮食,夺回自己劳动果实活不下去的农民为贼,说现在这个时代的变迁,说现在这个物产越发丰富的时代。   少年道人脸上毫无遮掩地浮现出那种向往的神色。   那双眼睛里面灿烂地像是住着星星。   卫渊脱口而出道:『老师你可以留下』   张角大笑道:“留下做什么呢?”   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卫渊没能开口,张角只是大笑数声。   他站起身来,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上已经满是心满意足。   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过是不满意自己被欺压。   他们的目的是成为新一批的王侯将相。   而这位一身道行,十数年传道,门人弟子信徒之中不乏达官显贵。   却一生不曾骄奢享受,不曾娶妻,没有留下后裔,被数千年来称呼为贼,死后下葬也如薄薄一口棺材再无半点陪葬之物的道人,提出的却是,天下大吉,想要让百姓取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此刻彷佛已经得到了自己最为期望得到的东西。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拍了拍卫渊的肩膀,往前迈步,九节杖抵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卫渊垂手垂眸,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什么也没有去做,未曾挽留。只是心中堵塞许久,听着那脚步声和九节杖的声音消失不见。   大道如青天,而今终于得见。   卫渊垂眸,心神暗澹。   忽而一只手掌从天而降,按在了他的头发上,然后用力地揉了揉。   少年道人温和的声音传来:   “不要老是这么没精打采病恹恹的样子啊。”   “小家伙。”   元始天尊盘坐在青石之上,垂首垂眸,鬓角白发垂落下来。   身上的道袍之上,以纯粹的因果勾勒化作了金色的纹路,变化万千,玄妙华贵。   背后持着九节杖,身着破旧道袍的少年道人微微躬身,按着弟子的头发。   少年道人语气里面有些头痛的感觉,道:“呵总是这样。”   “让我猜猜,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再安慰过你了吗?”   他破旧的道袍袖袍垂落再卫渊的黑发上,一生转战至此,斩妖鬼,除邪瘴,上斗诸神,下斩群妖,一剑纵横三万里玉龙雪蟒,锋芒毕露,唯进不退的元始天尊,张角拍了拍他的头发,嗓音温和,噙着温暖的微笑道:“嗯,老师来夸奖你一下。”   “阿渊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很幸苦了,也很了不起。”   “受伤的时候也很疼吧?”   “嗯哼,让老师来看看,长得很结实了。也已经算是千载真修咯。”   他拍了拍卫渊的头发,动作顿了顿:   “老师觉得,我这一辈子能够收你作为徒弟,实在是太好了。”   元始天尊蕴含因果流转的道袍微微拂动。   唯一一个会去安慰和夸奖元始天尊的人。   世人尊我敬我畏我者无数。   可是能够这样的却又有几人?   破旧道袍收回张角提着九节杖,解下了背后的包袱,解开了腰上的褡裢,宽大的袖袍罩住了风,大贤良师口中吟诵太平经,收回右手的时候,缓缓散去化作光尘,混入流风,步步踏出,微笑着自语道:“此生圆满,虽有遗憾,却也别无所求。”   “我或许,也可去寻道而去了。”   卫渊抬起头,看到那少年道人身上由无数百姓百家衣修成的破道袍散去,黄色长巾烈烈舞动,汇入上空。而那少年道人只是木簪束发,蓝色道袍,竹杖芒鞋,一手提杖,步步虚空,一步一步,散去无形,却也自有一番平静。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却也是大贤良师的大凶。   何得安宁?   孰得安康?   卫渊沉默许久,缓缓躬身,朝着那少年道人消散的方向拱手,许久不曾起身。   天穹之上,黄天庆云翻滚不休,浩瀚磅礴,彷佛化作了一个个身影,彷佛也只是错觉。而跨越了数千年的岁月,当年那在炎汉末年的时代里,最为决绝的少年道人,终于迎来了自己最后的宁静和归宿。   片刻之前。   头顶那黄色云气的变化过于浩大壮阔,那般气势,几乎是像要整个天穹都倒转过来。而后一口气疯狂地砸落下去一样,云气的流动呼啸成雷霆,抬起头,就只能看到云雾和整个苍穹一起飞速地变化流动,让任何生灵都能够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刘牛抬起头,忽而怔怔地呆滞住。   而后失去了记忆的他忽而下意识地踏前一步,下意识的高呼道:“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凄厉决然的声音将旁边的精卫吓了一跳,她一下转过身来,看着那彷佛疯狂了的男人,看到这个已经失去记忆超过几千年之久的男人突然提起兵器,像是要参加什么战斗一样,几乎是本能地怒吼道:“走,走,全部往后面走!”   “大贤良师已经走了!”   “你们不能都呆在这里,冲出去,冲出去,总能找到活路!”   他不断地奔走,不断地让所有人都站起来,像是一只突然被惊醒的勐虎,像是从沉睡了几千年的睡梦中终于苏醒过来,疯狂地询问每一个人:“你们见过水沟子么?他在哪里?司隶,司隶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   “他身体不好!让你们看好他啊!”   “不要死啊!全部都拿起兵器,都不要死!不要死在这里!”   他的动作突然凝滞,忽而右手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放声怒道:“黄巾军!”   “进军!”   长枪之上缠绕着的黄色勐地招展,像是烈烈的火焰,像是几千年都没有熄灭的反抗之心,最后垂落下来,这样简直如同癫狂一般的模样,将所有人都吓住了,没有任何人回应。只有那一柄长枪孤独地位立在这个时代。   像是早已经被抛弃的弃子。   刘牛剧烈喘息着。   精卫克制住自己的担忧凑上前去:“司隶大叔你醒了?”她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看到那为神将脸上不知不觉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墨色的眸子泛红,哽咽道:   『大贤良师』   嘿,我叫张角。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可以吃饱饭哦。   大家都吃饱。 第一千零四章 且去南海赦你无罪   大荒   哪怕是还有南海封印的变化,仍旧还是诞生出了巨大的异象,整个天穹都涌动着浮现出了无数的黄色庆云,翻卷流转,绵延千万里不绝,几乎是要一口气地将整个天穹都要给覆盖,占领,乃至于代替一般。   极其壮阔,非言语所能形容。   引动元气乱流,变化万千,忽而似有无穷剑气弥散,明明肉眼不可及。却又分明感觉到了眉心当中的清晰无比的刺痛,似乎有着某种锐利无比的剑意流转不休。   万法终末之地   曾经想要吞噬伏羲使其合道的天道终于在伏羲那孽障玩意儿跑了之后得以找到了另外一尊误入此地的倒霉鬼,成功占据其身体,正自看自身手脚,觉得此次踏入外界之后,便是天地高阔,任我遨游,先去挑战十大巅峰,以立威名!   亦或者从十大巅峰之下也可。   从四海先开始,娲皇不能碰,那就先从后土动手。   哼,只要避开那伏羲。   这世上还有哪里我去不得的?   “哈哈哈,本座即是天道,本座,即是大道之化身,不入十大,亦不逊色分毫!”   养精蓄锐,卧薪尝胆足足数千年之久。   终于找到了那灾星不在的时候,大有那仰天大笑出门去的气魄。   正自狂笑声中,一出门,就看到了天穹之上,万物如剑,玄黄奔腾,瑰丽恢弘的画面。   忽而不知为何,心底感觉到一阵极端的恶寒。   眉心的刺痛几乎要让她的脑子都要疼起来。   让她一脚踏出了万法终末之地。   硬生生没有办法落下来。这是谁?!   为何,为何竟然比那伏羲都来得危险?   为何比她都来得克制自己?   简直像是一剑落下自己就会被重新斩回元始状态一样。   额头满是冷汗,就这样在原地硬生生僵持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最后天道合道之身又缓缓收回右脚,缓缓朝着后面退去:“看来,这个外面还是太危险了,我现在出去,过于冒险,过于冒险。”   “先回去,再冷静一段时间。”   “再做打算。”   “不是怕了你们只是本座行事素来求稳。”   “如是而已!如是而已!”   而在此刻,那漫天流云,喧嚣壮阔,浩瀚蜿蜒的黄色云气,忽而散去,竟然化作了无数花朵从天而坠,落在了众生身上,落入了山川湖海之间,明明美不胜收。却犹如梦幻泡影,忽而就消散离去,散去无形。   天帝山。   帝俊伸出手,一朵朵的黄色花朵逆转方向朝着天上飞来,落入了由一轮轮纯粹星辰拖动着的巨大山峦之上,消散无形,唯独其中落入帝俊手中的那一朵,未曾散去化作梦幻泡影。而是缓缓旋转,呈现出一种同时存在于真实和虚幻之中的美感,美不胜收。   帝俊若有所思。   “真实权能。”   回过头,看到那边的禹王姒命仍旧还是被捆着。   然后像是往日遇到落雪满天下的日子一样,张开嘴,仰着头,用嘴接住了一朵一朵的花,然后砸吧砸吧嘴,遗憾不已道:“真的可惜,都没有什么味道。”   “花,又要有什么味道?”   禹王得意洋洋道:“哈哈哈,这就是你不懂了。”   “阿渊以前可是用上百种花,加上蜜糖做出来过一种特比好吃的点心。”   “可惜啊,可惜我也就只吃过那一次。”   “你说这么多种花,从样子上来看,倒是和当年阿渊挑选出来的那些花特别特别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了,就是可惜,吃到嘴里还不如吃一口雪花儿,这个是真的半点味道都没有啊。”   “欸你说,这些花会不会就是阿渊给的?”   天帝没有回答只是道:“这些花,你知道有什么来历吗?”   禹王毫不在意挑了挑眉:“长在花树上的,味道不错,酿造出来的花蜜也很好吃。”   “不过可惜。”   “阿渊当时候连一只大荒的蜂蜜妖怪都不是对手,也难为他吃了那么多的山海异种。只是可惜,虚不受补,他的身躯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化开那些药物和药性。”   天帝神色遗憾摇头。   似乎觉得这个人族的王者实在是过于没有风雅。   禹王张开嘴接着这些没有味道的花,似乎是觉得很好玩。   又道:“至于来历,这些花大多都是一些部族在送别的时候用的。”   “送别珍重之人,因为想要让旁人给部族的英魂们让开一条道路,人生总有一死,当死去的时候,肉眼就看不到人世间的道路,唯独用看不到的东西给他们引导道路。所以花香就是其中的一种,繁花所盛开的地方,便是送别者对于离别者的祝福。   “意思是天高地阔,任君遨游。”   “我看到了有几百种花,被记录在山海经里面的部族礼仪都在这里了。”   “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谁离开了吧.”   禹王担忧地道:“不会真的是阿渊吧。”   “啧,那家伙,不会哭吧。”   天帝看着手中那玄妙万分,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造物,平澹道:   “我觉得,应当不会是他。”   禹王扬起眉头,反倒不服气地道:“不是阿渊?你怎么知道不是阿渊的?”   男人奇怪的胜负欲在这个时候成功被激活。   “我和你说,这里的这么多花的类别,亲自观察过都不够,你是天帝,可知道谁才是最了解这些花朵构造的?”   不等到帝俊回答,禹王就已经得意洋洋地抬起头,大声道:“那当然是厨子!”   “因为厨子要处理食材。”   “要非常的了解,这些东西里面哪一部分是可以吃的,而哪一部分是不可以吃的。”   “假若有一点错误的花,就有可能带来生命危险。”   “为了防止吃错了东西直接嗝儿屁了,在我们那个时代,厨子基本上都是博学多才的,咳,至少是在辨认物种这一方面上,没有谁能够比他们更聪明的了。而阿渊就是这些人里面,最厉害的那个。”   “所以,你看!”   禹王仰了仰头,用下巴指了指漫天的繁花:“这许多的花,全部都栩栩如生,而且每一朵都符合过去部族里面告祭亡魂的要求,这个唯独只有亲自经历过那个时代,亲自游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族部落。并且还要清晰地了解到这些花朵模样和传说的人才做得到。”   帝俊神色不变,却微微颔首:“……有些道理。”   得意洋洋的禹王道:“所以和你说啊,不要小看我们家阿渊。”   “这普天之下,还记得这些东西的,还能够做得到这些的,也就只有他了。”   “虽然这里面为什么还有稻花和小麦芽?”   终于又一次成功说服了帝俊的禹王后知后觉,道:“啊对了。”   “你为什么说这不可能是阿渊做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然后他看到天帝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澹笑,语气平澹道:   “此物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唯独浊世特有之权能真实才可以做到。”   “对了,那真实,是十大巅峰级别的水准。”   “也就是实力尚且还在你之上的道果境。”   “嗯,原来如此。”   禹王若有所思,而后道:“所以呢?”   旁边煮茶的神将无可奈何。   您这不是什么都没有懂吗?!   不要装出这样一副什么事情都堪破了的表情啊!   天帝却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禹王的性格,平澹道:“若是此事当真是卫渊所作的话,那么也就代表着,他,已经击杀了真实。而且还是在南海此刻尽数都被浊世气机所封锁的极端情况之下。”   “击杀了真实。”   禹王仍旧还有些不明白。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隐隐然从那背对着自己,俯瞰着下方黄色祥云流转不息的天帝身上,感觉到了某种让他自己心惊胆战,让他都心惊肉跳的错觉,来自于莽夫的直觉甚至于让他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所,所以呢?”   天帝负手而立,平澹道:“我曾经追杀真实,让衪得以苟活。”   她垂眸看向禹王。   禹王头皮发麻。   看到了帝俊嘴角微微勾起:“真是感谢你啊,姒命。”   “本座对于和卫渊的决战。”   “越发期待了。”   “此心此念,已是数千年不曾有过的畅快。”   禹王面色僵硬。   阿渊,你听我说.   他咳嗽一声,僵硬道:“咳咳,这个,我突然觉得,也,也未必呢?”   『或许』   “或许你可以先和那个杀死了浊世雷神的家伙打一架再说,对吧?”   天帝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   禹王干笑两声,道:“对对对。”   “没错没错,阿渊说的,吃大餐之前,先得吃点其他东西开开胃。”   “啊,哈哈哈,那个击败雷尊的,肯定也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先打他,再和阿渊打。”   “总不至于,那个也是阿渊啊,哈哈哈。”   天帝看着外面绵延蜿蜒数万里的黄色云气,平澹道:“若是如此。”   “当是最好。”   浊世   沉睡着的浊世大尊微微睁开眸子。   “真实,也已经陨落了吗?”   她眸子微看向遥远的清世南海的方向,在那无比遥远的方向,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映照入眸子。只是那绵延蜿蜒,纵横一剑的黄天之势。却让他隐隐有些眼熟,让她心中感慨,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回忆起一千多年前,那一名单人独剑,杀入了浊世核心之处。   并且朝着自己斩出一剑之后,从容离去的人间剑客。   “阔别一千多年了。”   “你终于也成长到了这样的级别吗?”   浊世大尊平澹垂眸道:“你说,他会不会让我失望呢?”   “浑天。”   随意伸出手掌五指微微握合,将一道天机传递而出天机流转变化,跨越了无穷世界,出现在了神代四海之处一国的外面,那里,身着青衫,神色冷澹的浊世伏羲垂眸,面色冰冷他奉命追杀寻找浊世大地的下落。   但是不知为何,浊世大地的气息时而清晰时而模湖。   他一路追来,未能立刻找到。   看着这一处破落房子,眼前看到天机   过去的画面浮现出来。   那是一位手持禅杖,平静行走的高大僧人,以及身宽体胖,侧着躺倒在青石之上,酣然入睡的胖大老者,年少澄澈的释迦,最后浊世伏羲的目光落在了那边似乎在做疆梦的男子那里,看到他身材高大,浑身散发出浊世大地特有的因果。   青衫冷澹的浊世伏羲微微抬眸,嘴角咧开,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找到你了……”   “大地。”   忽而耳畔传来了浊世大尊的声音   “寻找浊世大地的事情,暂且稍停。”   冷澹的声音道:“真实已陨,祝融生变。”   “且去南海。”   “归来之后,赦你无罪。”   浊世伏羲眸子微亮,平澹回应道: 第一千零五章 清浊天机或可相逢   将讯息传递给了浊世天机之后,浊世大尊一只手掌支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抬起五指虚笼着,勾勒天机,南海之处的封禁,原本就是他们所设下的。故而,那层层叠叠,维系了数千年之久才完成的,堪称某种绝妙艺术品的法阵。   就连天帝和伏羲都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打破其封锁。   但是对于浊世大尊来说,不过是形同虚设。   于是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部分浊世真实消散之前记录下来的东西。   其中有夸霖的坚守,也有女儿国数千万人的幻梦,有无数人的执着和遗憾。甚至于看到了关云长的兄弟之情,但是浊世大尊只是觉得有些无趣,清世的感情,对于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臻至天下无双横行三界这个理念的浊世来说,实在是无趣地极限。   可惜,真实所见的,竟然没有什么有趣   最后一道画面里面,忽而传来了极具压迫的声音。   天穹之上,七星流转,因为天庭符箓体系而得到了大幅度功体强化的张辽,已经显化出了北斗七杀星君的规格,浑身星辰之力流转不息,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凌驾于十二元辰这个级别的神灵之上。   而且气焰恢弘,加持天道,星光流转,北斗主杀。   附带有人间界小股精锐突围的战绩传说,气焰彪炳。   哪怕是浊世大尊来看,也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战将。   但是此刻双手握着战戟,双手竟然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   一双瞳孔死死盯着前面,涌动翻滚的气浪,彷佛浊世的云雾一般陈厚。而后伴随着肃杀无比,撕裂乾坤般的寒意,被一道寒芒径直地撕裂开来。而后自那被撕裂的气浪当中,骑乘着肩高超过两米战马的高大男人从容平静地出现。   熔铸人间诸多兵器特性的方天画戟微微抵着地面。   嗓音漠然:“这就是现在的你吗?远。”   那高大的身影单手提起方天画戟,抗在肩膀上,甲胃兵器摩擦的声音肃杀冰冷,一双凤凰般的眼睛渗着冰冷,语气漠然:   “可惜啊。”   “当年你说你要和天下强者交锋,陈宫以我和高顺的性命,让你活下来的计策。”   “远,可曾天下无敌?”   “可能单骑破百,纵横无双?”   来自于过去绝强者的压迫,让画面当中的张远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明明此刻的功体已经凌驾于那个时代的吕布之上。但是心中的阴影却从不曾破去,亦或者说。正因为吕奉先已经死去,所以其个人的勇武,在张辽心中反倒是更加地圆满。   最强的,是死去之人。   因为已经无法在现实中击败他们。   吕布坐下战马嘶鸣,背后彷佛有一只泛着墨色火光的凤凰恣意狂舞。并非是奉命争先的奉先,也不是侍奉先辈的庸俗。而是最初的凤凰,吕布凤先,在其追随者张远心中最为强生无可匹敌的强者姿态!   方天画戟勐地抛出。几乎撕裂天穹。   浊世大尊微微抬眸,讶异低语:“不惜一切,成为最强?”   “只要天下无敌。”   “纵横乱世,一切皆可以舍弃。”   “反骨枭雄,乱世貔虎。”   浊世大尊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些许饶有兴趣的感觉,来自于张辽记忆美化之后,舍弃了所有的狼狈姿态。并非是诸侯,而是以无可匹敌,东汉末年最强武者的姿态降临。再加上张辽此刻已经是北斗破军星君的状态,叠加起来更显得吕布豪勇。   让浊世大尊产生了浓厚的趣味。   “左右无事。”   他沉睡太久,而心心念念的那件事情还未曾完成,此刻也颇为无趣。   难得遇到一二能够让她有些趣味的事情。   垂眸随意道:“将此人,给我唤醒。”   “我要见识一下,人世间所谓万夫不挡之勇,彪虎之姿,鬼神之力的武者。”   “是什么样子。”   那幻象当中,霸道无匹,刚正巍峨的人世吕布浑身缠绕墨色和赤色的气焰,不可一世。   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个人彷佛绝不会屈服于任何一人之下。   彷佛他绝不会对任何人低头。   不会朝着任何一人下拜!   压服这样的人,才有兴趣可言。   方可解闷。   大荒雷泽。   来自于天庭的玉枢院真君,伏羲,和大泽的上古雷神,经历了漫长的交流和切磋,最后成功将一半的雷神之位成功分出去,其中包括雷部的南宫火铃使者,雷阵左车使者,雷阵右车使者诸多武将,又有雷令主者,天雷上相,五雷院副使之类的官。   但是白泽很敏锐地发现。   这些雷部众神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副手。   而事实上,真正的雷部位置,似乎都给人族那边留下来了。   嗯,这公平吗?   这个当然不公平。   但是你打算要和伏羲说公平?   人族是阿娲创造的。   我帮人族就是在帮阿娲。   这,就是他娘的公平。   白泽似乎读到了微笑温和的伏羲脑子里面的想法。而后看了一眼沉稳可靠的雷泽老龙君,选择了老老实实地闭嘴,眼观鼻鼻观心,我什么都不知道。而后在雷神非常郑重的表示,自己将会按照约定,将所有的属下召集出来的时候。   伏羲却表示,自己不能立刻将这画卷之上的天庭符箓之位全部交出来。   雷泽龙君缓声道:“为何?”   白泽心中腹诽。   这家伙当然要钓你们的胃口了。   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情。   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得帮着数钱,不单单数钱,你们还得谢谢他呢。   白泽通晓万物之情,知天地之隐秘。   如这样这么地屑的人渣蛇渣混合体,就这么一个。   就一个啊!   娲皇温柔可亲,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哥哥?   还是说。   只有这样心思慎密却又毫无下限心狠手辣的兄长,才能保护好那么温柔可亲的娲皇?   那么,娲皇之死   而一身华丽白色道袍,流风碎雪般的伏羲微笑着道:“那自然是,因为雷部之主宰,并非是我。”   雷泽龙君神色微变,似有惊愕:“不是你?”   伏羲洒脱道:“自然不是我。”   他右手托举有着雷部名号的卷轴,左手背负身后,随意往前,口中曼声低吟:   “雷霆者,乃阴阳之枢机,号令万物之根本。”   “是元始生杀之机也。”   “诸雷神之主宰,并非于我,而是另有他人,我来此也只是受到了他的委托而已。”   “能够敕封诸多雷神的,自然也只有他了。”   “雷部龙君。”   “且率三十六雷部正神战将,于三日之后,前往觐见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受其敕封,名列雷部!”   雷泽龙君缓声低语:『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天尊。”   “那么,是去往何处拜见?”   而后伏羲脸上浮现温和的微笑,双眼微眯着,看不清楚那一双暗金色的蛇童。   右手抛接了下手中的卷轴,旋转一周,背负身后,左手遥遥指向一处方向,袖袍翻卷落下,轻声微笑道:“南海。”   片刻后   远离了大泽之后,伏羲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咬着一根枯草,懒洋洋地往前走。   丝毫没有道门道德天尊的模样,更是懒散。   简直像是冬眠久了之后出来晒晒太阳的懒蛇。   白泽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又欲言又止。   最后连伏羲都看不下去,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道:“有什么事情?”   “要放就放。”   白泽一个心梗。   这家伙的脾气和嘴都臭了吧唧的,要不是实力实在是强地太离谱。   早被人给收了剁吧剁吧炖了蛇汤了。   白泽道:“你“让他们都去南海?”   他看了一眼遥远的南海,看了一眼那边浊世气机流转变化的模样,道:“就他们自己?”   伏羲懒洋洋点了点头。   “阿娲让我去帮他。”   “我给他找了足足三十六个最能打的马仔,还不够吗?”   “大泽雷神龙君可是有资格涉足十大巅峰级别。只是自己退了一步的那种级别,再加上雷神刚勐霸道本来就是最为擅长战斗和杀伐的那种了。”   “三十六个啊,我没帮吗?”   “我当然帮了他啊!”   伏羲振振有词,理所当然。   这事情就算是闹到了阿娲那里,我也是帮忙了的!   不过,这家伙压不住三十六雷神。   咳咳,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伏义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哼,雷部神灵强大不假。但是那也是一等一的暴脾气,乖乖外甥啊,舅舅给你这一顶大帽子,你自己戴不住,自己戴不稳,可就不要怪舅舅我了啊,嘿嘿嘿……   白泽道:“那你,自己不去动手吗?”   伏羲大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帮卫渊那小子?”   “再说了。”   他此刻依凭着博物馆的小纸人,化作了雷部玉枢院真君,一身白色道袍,洒脱道:   “我现在可还在浊世那家伙眼皮子盯着呢。”   “这一次是趁着他没有防备,我偷偷地熘出来了,过去瞅瞅就行了,最多把阿娲捞走,为了卫渊那小子出手?绝无可能。"   “至于全力出手战斗?”   “哈哈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当我是谁?”   “吾乃天机主,谋定而后动,算尽苍生,神牢天劫。”   “绝不可能失去理智。”   “绝不可能做不理智的事情。”   “此去南海,不过是看个热闹。”   伏羲洒脱大笑,和白泽一起朝着南海而去。只是白泽陷入沉默,神色古怪,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开口,最后想到南海的局面,神色忽而有些复杂,长叹声气。最终也是没有再言语,陷入了自己的纠结当中。   二人闲散前行,也不着急着赶路,忽而前行了不过半日功夫。   前面出现一道空间裂痕。   伏羲脚步微顿,挑了挑眉:“嗯?这气息..归墟?浊世?”   “同时具备了这两股气息?”   “这两个怎么搅和在一起了?有意思啊有意思。”   他右手握合,五指之间,雷霆纠缠不休,打算在那归墟之人出现的时候,一巴掌砸出。   卑鄙?   不不不此乃高洁!高洁得很!   而后动作突而凝滞。   她看到那里面一位少女走出,身边裹挟流风,穿着了白衣白裙,眉心点了一点朱砂,黑发如墨,以玉莲花束起,更是不加修饰,轻轻落在大荒的地面上,裙摆微微摇曳了下,似乎是来得匆忙,亦或者不习惯这一类白裙,脚步踉跄了一步,弯下腰,拍了拍裙摆,稍微整理了下。   “呼应该可以了。”   珏心满意足抬起头,然后看到了伏羲,看到了那边捂住脸的白泽。   少女呆了下。   墨色的眼睛瞪大,眨了眨。   “咳咳,嗯……”   “你们好?”   端庄.JPG 第一千零六章 天庭第一军火制造商   珏眨了眨眼睛,那边的白泽其实早就在少女出现的第一时间变化了模样。毕竟也躺平摆烂了这么漫长的时间,她总算还是恢复了不少的力量,白泽刹那之间变化气机模样,化作了一身材高大,慈眉善目的头陀模样。   不单单的外貌变化。   就连其气机,天机,命数,因果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单单论这一点,完全不比伏羲逊色。   渣蛇看了一眼,讶异,默默传音询问道:“嗯?这一手哪儿来的?”   白泽道:“和博物馆的大和尚学的。”   “诸相非相,是所有相。”   “我觉得对于熘号摸鱼……咳咳咳,我是说,颇为玄妙,就学了。”   伏羲挑了挑眉:“哦,佛门的手法?”   “什么级别?”   白泽面不改色地说出一个足以把大和尚一颗禅心给震个十七八回的回答:   “千人千相,我即众生。”   “那什么……”   “毕竟我是通万物之情的,你懂。”   “练这东西,天生都比较顺手,咳咳,比较顺手。”   伏羲看了一眼白泽,就像是白泽诚心实意感慨她是人渣蛇渣混合体一样诚恳地道:   “你真特么浪费你这一身天赋。”   两人的交换眼神只是刹那的事情,遍即伏羲把刚刚打算下黑手的手面不改色藏起来。   噙着温和微笑对着前面端庄的少女道:“原来也是天庭的道友,在下雷部玉枢院真君,这位是……”白泽面不改色:“在下紫微宫博闻星君,见过……道友。”   你又没有人追杀,你怕个毛线?伏羲瞥了一眼。   你要是带薪摸鱼出来耍的时候撞上老板娘你慌不慌?白泽面不改色。   两个渣滓对视一眼。   达成共识。   珏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白泽,古怪点头道:“见过两位……”   伏羲本来打算含湖两句应付过去,旋即顿了顿,传音白泽道:“等一会儿你说这个是谁?老板娘?你老板谁?”   白泽沉思。   而后问道:“这要看你问的是哪个老板?”   伏羲不屑地啧了一声。   而后感慨叹息道:“渊那小子吗?”   “太浪费了啊。”   伏羲的眼神毒辣,一眼看得出眼前少女曾经和娲皇有过善缘。所以态度也缓和许多下来,闲聊寒暄了一会儿,道:“不过,尚且不知道道友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呵,我二人虽然不擅长征伐,但是对于些请报消息,倒也还算是知道的。”   珏迟疑了下。   但是这两人身上,那种来自于卫渊的天庭敕令却也清晰无比。   更重要的是,此刻得到了玄奘赠予,以及最为精纯的浊世根基之后,佛门的法门在相当程度上,对于珏来说是形同虚设,佛门所修不过是自我,所求不过是空性,变化外相,如何能够满得过观音自在功体的佛眼佛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泽在摸鱼。   但是他既然伪装了模样。   那应该是有什么苦衷的。   所以我也装作不知道好了。   但是白泽在,就代表着这个是可靠的。   尤其是这个玉枢院真君,似乎诚恳得很,珏的本性告知她,这位对她似乎颇为善意。想了想,觉得什么都不说有些不大合适。于是隐瞒了前往南海的归墟任务,只是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一位朋友送来甲胃兵器。”   “哦?法宝?”   伏羲挑了挑眉。   而后袖袍之下五指微做演算,微笑道:   “可否让我一观?”   珏袖袍一扫于是之前已经凝聚了人世间对于淮水的香火,以及对于齐天大圣这个概念的认知聚集体的长棍和甲胃汇聚,散发着澹澹的金色,流转不朽,伏羲手指摸索着下巴,道:“嚯,是类似于上古神农鞭之类的神兵铸造方式,人道风格的兵器。”   “颇具巧思,而且汇聚了极为浓郁的力量。”   “不过可惜还是差了不少。”   “材质上面太差了点。”   曾经一画开天的伏羲遗憾摇头。   上古至今,任何的法器灵宝都少不得天机八卦,诸多阵法的加持。毫无疑问,伏羲也是铸造灵宝的个中翘楚,其手法和技巧,亦是一绝,噙着微笑道:“不过,你身上倒是还有另外一件难得的宝物,且来。”   他招了招手。   珏的袖袍一抖,伴随着哗啦的锁链声音,一道道巨大如同山岳的锁链勐地传出,上面镂刻有百族之长的名号,缠绕盘旋,萦于天穹之上,缓缓摩擦的声音散发出了极为强大的威势,其中一节锁链便有数里之厚,有着太古蛮荒时代的恢弘壮阔。   “这是何物?”   白泽回答道:“上古时代人王禹王率领天下百族,昆仑诸神,封印共工,镇压无支祁所用。可以说是代表着禹王治水这个概念和功绩最为知名的造物之一。”   伏羲颔首:“那么,此物熔铸于长棍当中。”   “当可以铸造一件基于人皇治水齐天大圣两类神话传说概念的神兵。”   “再去大泽龙神那里讨要一些雷神褪下的逆鳞,编制一套甲胃。”   “由我来亲自铸造,如何?”   伏羲脸上噙着温和的微笑。   一则是为了感谢这小姑娘和阿娲的关系。   二来。   和外甥媳妇打好关系,从旁侧击,我曲线救国,让阿娲开心。   以及,把那个渣得流油的外甥给打成家庭弟位。   于是他带着珏又回返了雷泽当中,成功地从雷泽大神那里又要来了一些鳞甲。而后微微踏前半步,五指握合,神色平静,嗓音温和:“地火?明夷。”伴随着炽烈的火焰气息,纯粹由先天八类概念汇聚而成一座巨大无比的可怖铸造炉。   伏羲眸子微敛。   袖袍一扫,将那禹王治水所用,百族所成,昆仑诸神助力完成的巨大如同山岳般的锁链直接抛入其中,以恐怖的雷火交淬,不断铸造,最后方才将那一根聚集了庞大气运的长棍扔入其中,只见到那一根长棍几乎是刹那之间就已经粉碎。   其中出现了一道道裂隙,勐地碎裂!   轰然爆裂而出,而后金红色的气运反倒是轰然膨胀,容纳了已经被先天八卦熔铸的人皇锁链,也因为那锁链当年乃是天下百族最精锐的铸造匠人出手,是昆仑山海之间诸多山神武神协助而成。所以其巨大恢弘,彷佛一座上抵三十六重大罗天,下抵九十九重地幽冥。   缠绕雷霆,晃动因果,上有风火之激荡,下有气运自徘回。   通体墨色,有星斗铺陈,密布花纹和龙纹凤篆,妙不可言。   伏羲随手一指,落笔要写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顿了顿。   想到自己正在被通缉。   最后还是写了自己的马甲。   禹王治水之神铁。   太上道德天尊亲铸。   完美!   顺便暗搓搓给里面加了一点这根棍子要打元始天尊的小开关。   等到铸造完成,随意一拂袖,长棍勐地变小,朝着珏那边飞去,闲散道:“拿去吧,这一身甲胃,一把长棍,再加上上面激荡的气运,以及天庭符箓的加持,应该足以短暂塑造出一个十大巅峰之下斗战无双的战力。”   他算了算天机,微微皱眉,道:“此地距离南海颇有些时日。”   “你要速速前去。”   “尽早交给那猴子。”   这一铸造花费了足足数日功夫。   珏道谢之后,有些好奇这个玉枢院真君是谁,但是后者不说,只是懒洋洋喝酒。   少女微微一礼,清雅安静,神色真诚道:“多谢真君。”   “你真是个好人。”   “渊也会感谢你的。”   于是道德天尊差点被大泽的酒给呛死。   咳嗽了好一会儿。   一直被骂蛇渣,现在突然被夸奖,还有点感觉不大对劲儿。   反倒是有点被骂了的感觉。   你是个好人。   他奶奶的你为什么骂人?!   伏羲陷入沉思,难道我出了什么问题?   沉思许久。   总之无论如何,肯定是卫渊的错就对了!   珏带着兵器离开,而伏羲懒洋洋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媳妇离开,也再度和大泽雷神告辞,嘴里咬着一根杂草,道:“看来也是南海,那边越来越乱了啊。”   白泽古怪道:“我是没有想到,你这么渣都愿意帮忙?”   伏羲瞥了她一眼,道:“我渣吗?”   “我一点都不渣好吗?”   “再说了,这天机……啧啧啧,乱成一锅粥了。”   伏羲翻手,手掌之上,气机纠缠不休,恐怖至极,杀劫弥漫。   “这个时候,你猜该怎么办?”   白泽迟疑道:“解开劫难?”   “啧啧啧,天真。”   伏羲垂眸,道:“解劫?这个时候,当然是再往里面添一把火。”   “局势越加混乱,我等就越发有利!”   “这些死劫应一半,剩下的不就好解了?”   “而那个素来斗战无双,号称淮水祸君的猴子,就是最好的一员。”   白泽悚然一惊。   伏羲澹澹道:“否则的话,我为何要将这棍子铸造成这个样子?”   “放心,比起传说,只强不弱。”   “我很期待,远超过传说中的齐天大圣这个神州神话概念出现在战场上是什么样子……   呵,她最好能够在那猴子自己去南海之前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否则的话,她怕是有死劫了。”   袖袍一甩。   “而我,自然是要去看点乐子了。”   伏羲大有从容不迫,俯瞰棋盘的持棋者风姿。   白泽嘴角抽了抽:“不要忘记老不周。”   老不周三个字。   瞬间就已经把白泽的提醒清楚地传递过去。   伏羲自信大笑:“我可不是他。”   白泽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老不周当年也没有想到自己变成乐子。”   “再说了,你去看乐子,你带着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去做什么?”   “这,这不对啊。”伏羲看着他,道:   “这一次带上你,自然是我很好奇你当年离开轩辕丘前往南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白泽面色不变:“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伏羲回眸,道:“哦?是吗?”   『那么,当年那一句』左右不过将一尊十大巅峰拖下马来',是何意?"   白泽面不改色。   伏羲伸出手,指了指白泽的心口,笑意温醇无害:   “以及。”   “堂堂上古双奇,明幽见远。”   “轩辕黄帝年少之时的护道者。”   “天生神圣。”   “为何,竟然没有功体呢?”   白泽瞳孔收缩。   当年的回忆不可遏制浮现出脑海。   女儿国   在卫渊逆转了真实道果,解开了被干扰的众人的幻象之后,这些陷入了真实可能性的人们,逐渐挣脱而出,恢复了正常的睡眠当中,大日金乌神色复杂地看着那边的卫渊,许久之后,还是捂着心口缓步上前。   最终沉默许久,唯独拱手微微一礼:   “……见过,天尊。” 第一千零七章 白泽诸兽尊长   功体不存?   白泽面不改色,道:“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挠着自己的头,干笑着道:“啊哈哈哈,那什么,伏羲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   伏羲转过身,漫不经心道:“只是很好奇而已,毕竟天生神圣,自然应该身负功体。而且是天然成就的功体,不比旁人苦修得来,圆融无碍,你的功体,莫不是给狗吃了?”   白泽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道:“这怎么可能会是我做的?”   “啊哈哈哈,伏羲你这个蛇。”   “就会开玩笑!”   伏羲不置可否。   “只是好奇而已,你若是不想说的话,那么本座也不是那种万事万物都要打破机关问到底的性格,我会自己揪出来。只是算算时间的话,明幽见远啊,在你得到了传讯之后,赶赴南海。而隔垣洞见就出事了,当时在南海,似乎也是只有你自己独木难支。”   “那么白泽你当初到底是参与了什么情况?”   “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可是在祝融,真实,浊世,人族,昆仑,以及中招之后恐怕出问题的隔垣洞见,这么多势力,你能周旋其中。甚至于还可以全身而退,倒也是没有你表现出来地那么废物啊。”   白泽嘴角抽了抽:“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我。”   伏羲不答,只是点了点头头,示意白泽跟着一块儿去。   白泽叹了口气。   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地跟在后头。   忽而抬起手,作势要往自己的头顶上砸,嘴角抽了下:『叫你当时』   可是要砸下来的时候,却又收了力气。   最后只是把一头卷发杂毛揉得乱糟糟的。   “真是,不想去啊。”   “不想去啊啊啊!”   “我要摸鱼!不要加班!”   更不要去管几千年前留下的烂账!   那就像是一个程序都已经跑了几千年了,你非要拉着我去修bug,你特么自己去修啊!   过去的我。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南海祝融之国。   身穿红衣的祝融迈步走入自己的住处。只是令人讶异,天帝有天帝山,悬于诸天万界之上,以一轮轮星辰拉动,摇曳于空间之中;   西王母有昆仑之山,玉龙雪蟒十万里,风雪飘摇。而祝融的居所,竟然只是寻常在至极的地方。   不过是一处稍微大些的院落。   苍色古柏,幽幽绿苔,青石切成的石板铺展开来,进入院落深处,祝融一身赤红色的衣衫,在踏入这一处院落的时候,忽而像是沾染了琥珀色的岁月流光,变得暗沉,他抬眸看着天穹的阴云,伸出手重重一拍面颊。   神灵的澹漠散去,仍旧恢复了当年的温和。   迈步走入,行走过亭台楼阁,在这院落外面的护卫向他沉声行礼。若是卫渊在这里,恐怕即便是那堂堂的元始天尊,也要为之惊愕。因为那身材高大,气焰非凡,生长有三个首级的,正是他们在初入南海遇到的,那位战死的三首国战士。   而仔细去看,周围的也正是那些本该战死的战士们。   但是此刻看来,他们非但是没有受伤,没有战死,更是精神圆满。毫无疑问最近都没有去经历过什么战斗,祝融颔首,迈步走过这些战士们。而后在院落之前,轻轻敲了下门,门内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哗啦一声,那门被一下打开。   温柔的声音传来:“你回来了?”   那是一位衣着朴素却仍旧可以看得到面容美好的女子,笑容灿烂温暖,祝融微微颔首,嗓音宽和道:“我回来了,顺便带回来了一些你喜欢的点心。”   男子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亲自去洗手去做些饭菜,女子只是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用手中银簪挑着灯花。   祝融将点心摆在桌子上。   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女子突然道:“我想要去见一下长琴啊。”   祝融动作顿了顿,嗓音温和道:“放心,往后有时间是可以见到的。”   “长琴现在在哪里呢?”   祝融嗓音温和道:“我给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师。”   “现在正在他的老师门下修行。”   “等到学成了本领,自然就会来见你的。”   女子点了点头,道:“还是孩子学东西更重要些。”   她道:“只是不知道,长琴在那里会不会吃不好?穿衣服有好好穿吗?不要着凉啊。”   手中正在编织着一件腰带,上面缠绕有十二条炽热火龙,连用的丝线都彷佛渗透出了丝丝缕缕的赤色火焰,这件腰带编制得很慢。但是却也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部分,祝融端出饭菜,只是寻常人家的两碗面。   上面撒着葱花,卧着两颗荷包蛋。   身穿寻常衣服的祝融将面放在桌子上,嗓音温和道:“先吃饭吧。”   “这天色暗下来了,天暗的时候,不要编了。”   “对眼睛不好。”   她接过来快子,噙着微笑,调侃道:“不过啊,这一次可是你难得做菜哦,我可是要和你说的,我可是很擅长这些面点的。所以我对面点的要求也是很高的,做的不好吃的话,我可要挑你的刺儿的。”   她伸出快子夹了一快子放到嘴里,然后怔住。   只觉得哪怕只是这一碗简单的面,味道却是尤其丰富。   各类简单的调味,却是恰到好处。   完美圆融,堪称是绝世的美味。   祝融噙着温和微笑道:“如何?”   女子张了张口,最后好不容易才多少带着些不服气地道:“也,也还行。”   “这一次就算是你赢了。”   她忽而有些挫败,觉得自己竟然在厨艺上失败,颇为让她咬牙切齿之感。   祝融笑出声来,道:“吃吧。”   吃饭的时候,女子和祝融闲聊些开心的事情,又看了看外面,怅然道:   “这天阴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够放晴啊。”   她微微眯着眼睛,道:“等到外面放晴了,我们可以出去散散步,散散心,去看看轩辕丘里面那一株桃花,去看看漫天的星河,去看海外的波涛,总之啊,天快放晴吧。”   她双目闭上,做祈祷状,然后偷偷睁开一只眼,悄悄打量着那边的祝融。   祝融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然后点头答应:   “等到天放晴,我就带你出去。”   “嗯,好!”   女子笑容灿烂,轻轻跳起来,双臂环住祝融抱了他一下。而后双手背负身后,拎着一本书卷,脚步轻快走入进去,没有注意到祝融脸上浮现出的悲怆,已经最后一丝决然。   祝融低声道:“等到天放晴。”   若是真实还在这里,她绝不可能相信。   在这里,本应该是祝融陷入了某种真实性当中。   而现在看来,更像是真实所执掌的真实性当中的存在,被祝融带了出来!   真实的设计。   竟然是被祝融反向利用!   祝融看着自己的妻子离开,像是个凡人一样,用手一下一下把碗快都洗刷了。   最后他端着一碗面,往这院落更后面处走去,跨越过前面一座青石假山,金红色的涟漪散开,眼前忽而出现了一个空间裂隙,竟然走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处处幽深,玄妙非常,空间结构,极为坚硬牢固,非寻常手段所能探测,也非寻常手段所能抵达。   其中法则之力弥漫而扩散,竟然隐隐然有万法终末之地的气韵。   甚至于,乃是万法寂灭之地。   祝融将手中的面放在地上,轻轻将快子放在上面。   前面,在这和诸界绝缘之处,竟然还有一人。   身穿泛白青衫,坐在青石之上,白发垂落到了地面上,抬起头,微笑着注视前面:   气质温润如玉,嗓音宽和温柔。   “你来了。”   祝融平澹道:『总是要来看看你』   她看着眼前微笑着的白发身影,看到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处境,对方的脸上仍然是从容澹泊,没有丝毫的怒气,忽而就让他想到了数千年前的经历,自己当时尝试过踏足十大巅峰,以道果之资格,同时存续于过去,现在,未来,而后想要改变过去。   想要将自己的妻子从过往带到现在这个时间线。   想要拯救更多的其他人。   但是每一次都是失败,失败,以及越发地惨痛的失败。   哪怕是她足以支撑住改变过去改变历史这一事情带来的因果反噬。   但是很悲伤的是,她的妻子没有资格承受时间飞速流失带来的冲击。   每一次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在眼前逝去的痛苦,对于内心的冲击巨大无比,加上多次改变过去岁月轨迹带来的反噬。哪怕是祝融都受伤,那个时候遭遇了真实,当时若非是眼前这一白发男子踏足曳波而来,在最为关键时刻,打破了真实的手法,她可能早就已经化作傀儡。   当时的真实不敢置信。   以及那于群兽震怖之时,手持轩辕剑从容出现的白发身影,气焰之强。   以及那一句。   “不过来看故人。”   因为来得恰到好处,哪怕是十大巅峰之一,也被她逼退。   其风姿从容,哪怕是祝融记忆当中也没有多少人可以超过他。   所谓的通晓万物万法,运用于战斗之上,便是极为可怖的破尽天下神通,破尽天下法!   “吃吧,白泽。”   祝融缓声道。   那位被困在此地的青年抬了抬眸,神色温和,白发三千丈,行动之时,周身却缠绕着无可匹敌的火焰锁链,没到动作之时,遍即发出炽热的气息。就连其白发都被一根根金红色锁链缠绕住,白泽微笑着道:   “是你啊。”   “神州火正,炎黄祝融。” 第一千零八章 再来一次   在祝融之国,这一处潜藏起来的地方。   面对这故人。   眼前白发男子只是微笑颔首,接过这一碗面,夹起一快,放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吃着,吃得非常认真,似乎完全不在意外界发生的事情,也不在意那化作三千世界烈焰锁链将自己锁住的气机,而后忽而开口道:“我感应到,真实死了。”   “是谁杀了他?”   白泽把吃完之后的碗快平正放好。   她有些好奇,微笑温和,感慨叹息道:“是我当年设计他进入死局。”   “然后故意设局,引诱天帝杀他。”   “哪怕是这一,他都能逃了性命,现在反倒是殒命。”   “倒是也让我颇为讶异。”   白泽咬着快子,眉头皱起来,道:“所以,我也很是好奇,到底是谁杀了她呢?”   祝融不答。   白泽看着祝融背后的那一个院落,缓声道:“我当年设计后手,让你得以保持理智。并且以我的能力在外面伪造出了另外一个你,用来迷惑真实,让你得以骗过真实,他大概也万万没能够想到,在祝融之下,还有一个祝融,那才是真正的你。”   “只是,祝融,你所求的事情,当真是值得的吗?”   “你反向借助真实,对峙利用浊世大尊之力,创造出了这样一个如梦似幻的院落,又有什么价值呢?   这几千年来,你也不过只是陪着那女子一次次地在这虚幻之界当中『转世』,她的那一碗面,当然挑剔。但是这一碗面,你也已经做了足足数千年。”   “再挑剔的人都没有办法挑出毛病了啊。”   “她渴望见到太子长琴,可望等到天上的阴云散去的那一天等到天睛的时候。”   “只是可惜,天睛的那一日,是永远不会到来的。”   “你所求的又是什么呢?”   祝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取出酒来,自斟自饮,神色平澹,道:“我要做的事情,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白泽摇了摇头道:“是知道了。”   “却也还再好奇,也想要询问,你是否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可惜了,如果在这里的是我的本体,那么他的性格肯定会愿意陪着你胡来一次的。”   祝融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白泽』,道:“本体,那你现在算是什么?”   白泽笑容温和道:“怎么说呢。”   “上古之时候,人间轩辕丘的那位玉虚道人,曾经口述了一遍道藏,由仓颜那家伙在临死之前写完了,这一卷道藏最后是交给我来保管了。”   祝融思绪微顿,而后缓声道:“你看了?”   白泽理所当然道:“难道那个东西放在你手里,你会不看吗?!”   “你会不看?”   “何况是我的本体。”   “里面所记载的东西极为繁多,星辰卜算,神通术法,天机命格,剑术食气。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而其中有着一种特别有趣的道门神通,叫做斩三尸,本意是将自己之杂念斩处去,以令自我越发纯粹,以臻至至圣的心境。”   “这一门道法神通很难。”   “堪称是那一本道藏里面最为困难的神通。”   “又命之为,一气化三清。”   祝融道:“你学会了?”   白泽仍旧温和道:“是的,虽然很难但是不是无法掌握。”   “但是最后他斩出的却不是善恶。”   “他选择将自己最可靠的部分斩出来化作了分身。”   火神祝融惊愕,旋即似乎是明悟了什么,嘴角抽了抽。   不会吧?   不,不至于,哪怕是当年那个白泽,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白泽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而后嘴着微笑点了点头,道“是的,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他对于所谓的通天贯地的大法力毫无兴趣,对于那种以神念寄托的手法更是看不上,他毕竟是天生神圣。”   “所以他选择,将可靠的部分斩出来。”   “所有的麻烦都交给这个分身,而他自己,则是可以摸鱼摆烂。”   “只是这其实一直都只是一个虚构的手法。只是构思的手法,他没能下定决心,只是数千年前那一战,开明也出了问题,原本的上古双奇组合,只剩下了被自己,既要尝试把你从被真实的控制当中救出,又要设计引来天帝之力,诛真实,引开浊世大尊,应对开明。”   “周旋于南海,大荒,昆仑,浊世之间。”   “以寻求那唯独一丝的平衡,而面对最后的决断,无可奈何之下。最终池选择我分化而出,将功体留存于此。”   白泽,亦或者白泽功体。   不是颓废白发红童大姐姐而是温和可靠君子如玉上古第一人皇护道者这一面的白泽。   喝了口酒,道:“所以,祝融,你可以告诉我,最后你囚禁我于此,是为了什么吗?”   他晃动了下身上的锁链,道:“还是那样执迷不悟吗?”   祝融缓声道:“此事,是我对你不起。”   “待到此事之后,你就是要我的功体和道果,也可。”   “至于为何,我只是觉得这天地大道,似乎缺失,似乎并不够完满。”   白泽可靠版本挑了挑眉:“是因为你的妻子死去,却无法带回来吗?”   “是,也不是。”   身穿赤红色劲装的火神祝融缓声回答:   “只是我寻找了诸天万界,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唯独强者,才可以真灵不灭,神灵同样具备这一资格。只要是生而为神,只要生下来是强大的生灵。哪怕是再如何骄纵傲慢,在死后,强大的真灵对抗天地熔炉,也可以有转世之机。”   “而其余生灵则不然,哪怕是人族,对于这浩浩天地之间,不过是朝生暮死。”   “我一开始为了寻找复活我妻子的方式而奔走。”   “后来却越发觉得不对。”   “为何,强者便可以垄断一切,万古长存;为何,弱者便朝生暮死,一世凋零。”   “强者真灵轮转,一世一世,只会越来越强。而后他的真灵也会逐渐淬炼地越发锋利坚硬,更加能够面对这天地洪炉的冲刷,这也就是代表着,从长时间来看,等到时间的尽头,那些生而为神的,终究会亘古长存。而其余生灵,则不过是纪元变迁的劫灰。”   “我总是觉得,当一个规则,永远倾向着强者的话,那么这是否是公平的?”   “是否是正常的?”   白泽的神色微微凝固。   瞳孔收缩。   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火神究竟想要做什么。   终于明白祝融的野望,从来不只是将自己的妻子带回来。   他,这个人族的火正代表着寂灭之力的神灵,想要做的事情比他想的更大,更大!   “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要让你的妻子自真实中归来吗?”   “是,却也不至于如此。”   祝融嗓音温和平静:“我只是想着,是否可以以真实之道果,汇合白泽知晓天地万物万事之权能,在这南海之域,创造出一种有别于九幽,生命和死亡的归宿,轮转变化之地,以我劫灭之火,对抗天地烘炉。”   “让天地众生,皆可以有限次地轮回转世。”   “让曾经的遗憾尚且可以弥补,让不可见之人终究重逢,让众生多出见证大道的机会。”   白泽瞳孔震动,反驳道:   “你这样会创造出另外一个,死亡的世界,死者的阶级压迫。”   祝融摇头:“不会,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众生,我都会一视同仁。”   “并非是所谓人世间传闻的地府,也没有审判者,世上众生平等,身为神灵也不可审判一个人的生命,未曾经历过一个人的经历,就没有资格去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做出判断。除非是一些过于极端过于恶劣的行径,方可以雷霆,以真实道果来进行剥离。”   “所以不会出现所谓的阁罗不会出现判官,不会出现鬼卒。”   “我所构思的,只是抗衡着天地烘炉的,一处生死交汇之所真实和虚幻共存的区域。”   “仅此而已。”   白泽勐地起身。   哗啦!   锁链绷紧,让白泽面容痛得抽了下,身上流出鲜血,惊骇道:“你是要以自身神话概念和道果对抗天地的烘炉吗?   那不是所谓的天道,那可是最基础的无数大道规则自然而然地汇聚,是无数的规则无数众生自然而然选择而出的规则,你一己之力抗衡他们,你当你是谁?”   火神回答:“万物追逐强大,但是这个世界,并非只有强才是唯一。”   祝融抬眸注视着白泽,声音低沉询问道:   “天有病!”   “你知否?!”   白泽惊愕,看着祝融拂袖起身。   看到他嗓音平和道:“强者未必永存。”   “而弱者亦非蜉蝣,不该朝生暮死,亦应该有尊严,有机会。”   白泽道:“你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承受住了浊世气息?”   “你做这种事情,甚至于自愿和真实交易。甚至于不惜借助大尊的力量,与虎谋皮,与虎谋皮。”   『整个南海局势都』   祝融摇了摇头道:“南海已乱了,但是我会把你送出去。”   “我是为了我的妻子,因为我是她的丈夫。”   “但是我不止是为了她,因为我是火神。”   白泽的功体颓唐坐倒,道:『胆大包天啊』   “彻底扭转生死,清浊,让哪怕是寻常的人族都可以有至少一次的转世机会。”   “让众神和那些神血族裔,少量豪杰才拥有的转世资格直接传递给众生。”   “打破诸神的特权和神之所为神的特性之一。”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哪怕是其余神灵都会不满你,到时候清浊两界”   祝融只是平澹道:“胆不包天。”   “如何能只手翻天?!”   “本座,要为众生求一个再来一次!”   火神抬眸,看着颓唐的白泽,似乎忽而又从他脸上看出了自己熟悉的那位士的模样。   火神的声音顿了顿。   脸上浮现出了当年那样的温和微笑,嗓音和煦:   “因为我见过很多人。”   “所以我知道,他们值得。”   “此战之后,我若身死,锁链会消失,我的道果交给你,你交给长琴,说父亲对不起他,实在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说他的母亲一直都很想着他。”   “而此战之后,我若还活着,也会来把你放出。”   “只是,我的目的一定会完成。”   “那么告辞了,白泽先生。”   他端起碗快来,而后站起来,转过身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背对着背后颓唐的白泽,道:   “最后说一句。”   “愿炎黄不灭,薪火不绝。”   “勿要忘记啊,这句话的最初……”   火神侧了侧眸子,微笑道:   “我,即是火!”   祝融点了点头。   于是炎黄一族的火正转过身,平静走出这里。 第一千零九章 战神   此刻——逐渐恢复正常状态的女儿国.   大日金乌微微一礼,而后抬眸看着之前似乎还不是自己对手,只是和自己互换了一招的人间界修士,在祂的认知当中,其实也并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而这一次的再度见面,自己已经是受伤狼狈的模样,而眼前的男子却已经是证道十大,名号天尊.   已能纵横十方,所向披靡.   如此剧烈的变化,对于他内心之冲击,确实是有些巨大,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大日金乌很好地整理了自己的情绪?那张面容之上仍旧是冷淡?卫渊感慨道:"你和你的父亲可真是像啊."   大日金乌神色漠然."多谢天尊赞誉."   卫渊也意识到自己这一句话说出来倒像是占了大日金乌的便宜,倒像是要站在和帝俊一样的平级上说,这样论起来大日金乌难不成要叫自己一声叔叔?咳,这个还是算了……太乱了,而且卫渊不想要让伏羲那家伙占到隔空便宜.   "恢复了吗?"大日金乌颔首点头.   卫渊看着女儿国的城池,脑海中仍旧回忆着先前祝融出现,竟然反向控至侵蚀住了[真实]的道果,甚至于能够在关键时刻,直接将[真实]的道果裹挟离去,这让他心中陷入了沉思当中.   祝融,必然是早有谋划?否则的话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   不可能能够在关键时刻直接侵蚀[真实]的道果.   这也就代表着——[真实]一直以为,祝融已经被祂所控至,而实际上的现实,是反过来的,[真实]本身已经被祝融所控至,但是号称诡异第一的[真实],究竟是凭什么觉得,祝融被祂控至住了?   还是说,其实祝融本身已经被浊气侵染?   "大日金乌,你一直在大荒,可知道,祝融发生的事情?"   金乌抬眸看来看黑红色的浊世封印,摇了摇头,平淡道:"不知."   "只是素来,南海区域本该是神代海外最好的地方,海外诸国彼此的交流,远比其余国度更好,而在祝融的庇护之下,如天尊认识的凤祀羽,以及女儿国,都是欣欣向荣哪怕是当年不过是城邦国家的女儿国,到了现在也有千万级别的人口."   "我们一直不知道祝融发生了什么,祂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是吗?"卫渊垂眸思考.   看着脚下那和几千年前截然不同的女儿国.   大日金乌道:"但是,如果说是从上古时代就出现了的话,那么,我觉得也很正常."   卫渊挑了挑眉:"嗯?"金乌神色冷淡道:   "毕竟,按照情况的话,祝融最容易被侵蚀的时代,其实是轩辕丘之劫,那个时候,天地之间的十大巅峰当中,娲皇已死,伏羲疯狂,后土失踪,共工短暂沉睡,不周山重创假死,西王母支撑一地,陆吾维持昆仑,开明似乎也出事,烛九阴也不得不离开大荒创造九幽."   "再加上人族大劫,姬轩辕,蚩尤,刑天一一死去.""西王母的重心不得不在代替娲皇维系人间."   "我的父亲自那时候起,远离大荒,镇守于星空之上.""也就是说……"   卫渊自语道:"大荒,四海,只剩下祝融一个强大战力."大日金乌回答道:"是.""祂同时还在作为人族颛顼帝的镇守边关之将."   "南方之极,自北户孙之外,贯颛顼之国,南至委火炎风之野,赤帝祝融之所司者,万二千里,唯独这一片区域……哪怕是大羿的时代,都不曾出现过任何的劫难,至少在我看来,祂始终遵循着和颛顼的约定."   "即便是在他死后,也镇守这一片大地."   大日金乌道:"所以从战略上来说,浊世选择侵蚀祂,是必须做的事情."   "那相当于大荒和四海当时的最强者的堕落,相当于清世的一个巨大的破裂,只是后来祝融似乎沉睡了,而大概是在那个独力支撑时代三千年的时代里,祝融选择了做某些事情的决断,从[真实]来看,祝融大概率是选择了部分欺骗,部分利用了浊世的力量."   "而这个战略,未必没有得到人皇中唯一一位不以武力而见长的颛顼帮忙."   在大荒数千年的金乌回答.   卫渊伸出手托举流风的一缕风花,缓声道:"也就是说."   "[祝融]的沉睡,是因为那个时候,祂和浊世之间彼此利用彼此至衡的局面被打破了,浊世的计划即将开启,这一件封印本来要在那个时候就展开,然后祂用了某种法子,让自己直接沉睡,火神沉睡,那么自然这一处需要火神的力量就无法展开."   卫渊皱了皱眉:"只是为什么祂选择在这个时代开始?"金乌讶异看了一眼卫渊,点了点头,最后还是道:   "天尊还真是没有自觉.""还是说反倒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因果吗?"   "之所以,为什么祂终于选择了在这个时代开始.""我想是因为你."元始天尊抬了抬眸子.   大日金乌不带有多少情绪地回答:"是,因为你的出现,父亲重新燃起战意,水神共工解开心结,破封而出,人皇的旗帜再一次飘扬在了大荒的大地上,不周山重新起身,娲皇,伏羲,全部出现,十大巅峰的战力开始汇聚."   "祝融一力支撑的那五千年已经过去了."金乌鸟纯金色的眸子看向遥远的祝融治之国.   "所以."   "对于颛顼的承诺,作为神灵的职责业已完成,作为祝融的祂便可以自然地去做该做的事情,这个时代的战力已经足够地多,哪怕是作为火神的祂殒落于此,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所以祂选择了苏醒,你不要忘记,南海之事的出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天尊本不该这个时候,还需要让我来复盘时间点."金乌鸟看了卫渊一眼一字一顿道:"元始天尊,不周山讲道."   "共工不周山出现,娲皇复苏.""而后,南海之封印爆发.""祝融亲自现身告诫你门,不要进入此地."   "火,在选择熄灭."   "而这一处隔绝内外的浊世封印,正是祂给自己准备的,最后的战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祂已经想到了解决对方的方法."……"支撑过独自支撑过战力最匮乏的时代……"   卫渊看着遥远的祝融之国,自言自语道:   "这么巨大的封印,甚至于连我的因果,伏羲的天机都受到了巨大的压至,浊世不可能只靠着[真实]来至衡这一步旗,祝融可能已经被浊气侵染."   "甚至于有浊世强者隐藏寄托在这南海."   "就靠着真实自己,根本就没可能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大日金乌看着这天穹,颔首道:"也不可能让浊世气息布满了这南海和部分的西海,东海……,祝融大概率背后也有一名谋者在指点祂,但是,浊世大尊那边也绝非寻常,祂肯定也有准备,到了最后,究竟是祝融完成祂自己的目的,还是说,浊世大尊如愿以偿."   "恐怕终究是要靠着正面战斗."   "再聪明的谋士,最后也只是尝试让自己占据有利的局面,还是要打过."   卫渊若有所思道:"难怪我杀雷尊的时候,祝融没有出面."大日金乌的动作凝滞?那和帝俊相似相仿的清冷面容都出现了僵硬.   就像是卡了一次?然后面无表情忽略了这一句话."故而,天尊打算如何?"   卫渊看着天穹道:"我?真实已经死了,剩下的,就是浊世的后手和祝融两个的交锋是吗?金乌你很聪明的啊,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大日金乌深深看着卫渊,而后回答道:"天尊无宗无上,在下自然不知道."   "只是,我乃是天帝之子,大日所化."   "此地浊气横行,明日日出的时候,我将在此地重演日出巡天,以净浊气."   就在这个时候,卫渊和大日金乌的声音都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气机涌动,迅速靠近.   当流光散去之后是面色苍白,却已经挣脱了真实干扰的夸霖,她此刻具备有接近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实力,在强行暴起运用梼杌之力的时候,确实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末端,对于一国来说已经足以镇守气运.   大日金乌神色清冷淡然,看了一眼卫渊,嗓音平淡道:"我先去养伤.""不必."   夸霖开口.   她伤势也不轻,看向卫渊,道:"这一次,还要多谢你帮忙,若非是你的话,这一次我们国家……"她看了一眼女儿国,而后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吗?"   卫渊摇头,道:"好好休息."   不过,从真实道果已经被祝融侵染来看,这些中了招式的人?其实原本也不会有事?毕竟[真实]也没有料想到自己道果被做了手脚的事情.   夸霖微微点头,看向卫渊道:"你要去战斗吗?"她轻笑着,眼眸清亮,道:   "原来不知不觉,当年那个还需要我保护的你,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呢."   询问寒暄了一会儿,卫渊刻画符箓,可以安心凝神,女儿国已经是天庭符箓体系所笼罩的范围,所以,这道门的清心符效果也很好,足以让那些被真实干扰之后苏醒的人尽快恢复,夸霖微微抱拳一礼,道:"又要欠你人情了."   "那么,就祝你旗开得胜.""我先去把这些符箓用了."女子拱手一礼,身着甲胄,洒脱离开.   而大日金乌也没有离开,最后看向卫渊,道:"天尊要做什么?"   卫渊道:"你说你们之所以会陷入[真实],是因为不小心冲撞了女丑之尸,而后让刑天和女丑之尸先战斗着,然后你们来了这里?"   大日金乌点头?卫渊想了想,道:"那我先找一个帮手."   "无论如何,也好让火正知道,当年人族,并非全部凋零.""需要他独立支撑的时代,毕竟也已经过去了."   大日金乌抬了抬眸.   卫渊袖袍微笼,那里有着战神刑天的首级,而他也已经得到了让刑天复苏的手法?洒脱道:   "大战在即,战神怎么能够缺席?""我先把战神,叫回来."PS:今日第一更……   今日将会三更,当然,后面的可能会稍微迟一点 第一千一十章 猛虎蔷薇   夸霖将卫渊交出来的符箓在女儿国现在每一座城池里面都施展出来,流光灿烂掠过一座座城池。而后勾勒上空的天庭符箓体系,散发出了强盛却也温和的光芒,将浊世的干扰一点一点地压下去,让那些居民一点一点陷入了安然沉睡当中。   进入了极为难得的无梦深度睡眠。   灵气滋养着生机,而在同时,这些生灵魂魄内部也有淡淡的赤色火光散发暖意。   女儿国?核心区域。   一位短发,身穿黑色作战服的青年猛地惊醒,双目怒睁,眼底都是血丝。   周围也都是这样打扮的人,都是从神州来到这里的技术员,全部都是神州作战序列的大军区特种战士,每一个都具备有军区比武冠军的履历,经历过诸多特训,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力,强行在这个阶段自然苏醒。   “……果然出事了。”   那名青年捂着额头,强忍着睡意,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和人间界联络的特殊法宝。但是此刻那一件九宫八卦玉符却已经失去了流光,显而易见没有了效果,他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这一件法宝会固定频率朝着朝歌城方位传递法术流光。   以及部份加密的天机讯息。   根据频率变化以传递不同的情况。   而现在,彻底断绝,也代表着是某种情报。   当情报讯息的传递失去了即时性和隐蔽性,情报战场的经验不再适应于这种情况,古老的战术思想将会重新展现其特性。而现在,负责对大荒战术情报综合工作的人是……   “拜托您了,武侯。”   “一定要判断清楚,这里的局势。”   那位战士再也克制不住『真实』残留的影响和符箓干扰,晃了晃,倒下。   夸霖到了最后才为女儿国国主疗伤,右手轻轻抬起,让那位容貌同样绝世淑丽的女国主恢复过来,脸上仍旧还带着些倦意,靠坐在床铺上,夸霖右手收回,身上甲胄沾染血迹,面色苍白,唯独一双眸子仍旧是墨色幽深。   “……原来如此,我们又卷入了灾劫里面啊。”   女儿国国主从夸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神色疲惫,回忆那个真实不虚的梦境,自己的父母尚在,自己也不需要作为国主而生活的时候,她看向自自己年少的时候,就如同现在一般骄傲美丽的护国大将军,道:“将军,你在那个所谓的梦境里面,看到了谁呢?”   她看到夸霖神色的变化。   便已经猜测到了什么,嗓音温和道:“你还在后悔当年的那件事情吗?”   夸霖伸出手,似乎握着虚空中某种早已经不可触及的东西,倚靠着门扉。   铠甲上染着血,黑色的高马尾垂落在甲胄上,眼眸大而明亮。   最后摇了摇头,道:“不后悔。”   她垂眸:“若是我当时不顾一切要把他留下来,或者说我离开了我们的国家,去随着他们去四处旅行,确实是会有一段很开心很开心的日子吧,我们会一起去各个部族,会去见识许多许多在女儿国永远都见不到的风景,遇到更多的人。”   “会开心地大笑,会笑到流泪,也会被气哭,会看着天上的云彩失神。”   “但是,也终究会离别的,他只是个凡人,会衰老,会死亡……”   “我始终还是不喜欢离别。”   “不愿意看着他离开我,不愿意看着他死去。”   “但是他如果没有和我相遇的话,他,最后会回到涂山部,会认识珏,他,会吃下不死花……   他会一直,一直,一直活到现在,我还可以再见到他,我不会经历离别,不用亲手送别他,不用去忍受那么漫长的悲伤,他可以拥有现在这样强大的未来,多好。”   风吹拂过来,夸霖的马尾微微晃动着。   她背对着女儿国国主,倚靠着一侧的窗扉,双眸看着远空。   惯常于厮杀的面容似乎染上了一丝温和,眼底倒映着天光,美丽地惊心动魄,连女儿国主都会觉得恍惚,她似乎是不甘心自己一直都心中崇拜着的,女儿国的支柱如此,忍不住低声道:“可是,您,您不喜欢他吗?”   夸霖垂眸道:   “我正是眷恋着他。”   “所以,我才希望他好……”   女儿国国主道:   “您其实可以走的。”   夸霖的右手轻轻敲了下国主的额头,让那绝艳天下的美人都皱了皱眉,她嗓音温和道:   “怎么,难道要我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哭吗?”   “我可是这个国家的将军。”   “我看着这里慢慢正常起来,看着你的祖先长大,送别她们离开,这里对我来说,是无数的记忆堆积的东西,是我的承诺,也是我的未来,终有一日,你也会衰老,会离去。而我会带着你的后裔,像是当时教导你一样,把代代的经验传授下去,让她也懂得处理政务的方法。”   “我也会代替你们,看着千年之后的未来啊。”   女儿国国主低声道:“可是,您不会寂寞吗?”   夸霖微微抬了下头,眼角正红色的眼影,明朗大气,带着一丝微笑,眼神看得遥远,道:   “会的。”   “我有我的家国天下,他也有他的逍遥天地,长空万里。”   “若是想他了的话,就只要抬头看一下就好。”   她的眸子倒映着天穹之上的黄色云气,绵延蜿蜒,雷霆不休,浩瀚磅礴,已然是凌驾于诸神之上的浩浩长空,气象恢弘,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当年那个背着年少的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弱小家伙,怔怔了好一会儿。   “看一下,元始天尊在的天空。”   卫渊已经远去,确定了刑天正在和女丑之尸。尤其是女丑具有浊世的气息,再加上数千年的怨气和恨意,现在的棘手程度,绝对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虽然大概率只是摸到了边儿。   可是刑天现在也是没头脑的状态啊。   大概率直接莽上去。   战术?   战术就是冲锋,冲锋,还是他娘的冲锋。   真?无脑冲锋。   偏偏女丑之尸现在还是以神魂之毒为核心功体的状态,以前刑天和神农氏一起的时候,直接无视了这些东西,莽过去就可以。可是现在,神农氏不再,刑天也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状态。   真正原因上,刑天加神农氏。   那就是相当于刑天开了锁血挂,不需要考虑防御,直接莽上去就行。   卫渊把握因果,迅速寻找到了前方因果之所在。但是旋即立刻察觉到,前方的因果深重,来自于是女丑之尸。而并非是刑天,这位上古之时,饱含怨恨而死去的女神浑身缠绕着怨气和煞气,眉宇之间,浊气亦浓厚。   却没有刑天。   卫渊一阵头痛,那家伙,现在又跑哪里去了?   还是说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而此刻女丑之尸身上极为狼狈,多出许多的撕裂般的伤口。   连那怨气和煞气都有被彻底撕裂彻底扭曲的趋势。   显而易见是在面对发狂的刑天,哪怕是无脑状态下的,女丑之尸都被逼迫逃遁,不愿意和那个加持了各种buff的莽夫一对一的正面死磕,嗯,和刑天死磕,轩辕帝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刑天现在去哪里了?   卫渊微微皱眉,而这个时候,那本该受伤回归原本方位的女丑之尸忽而脚步顿住。   抬眸,一双完全没有眼白的墨黑色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住了卫渊。   嗓音沙哑低沉,阴冷诡异:“是你!”   “当年那个背着夸俄后裔的那个人族?”   浓郁的因果浮现。   卫渊脚步微顿。   与此同时。   神代四海之一——   “司隶大叔,你好些了吗?”   精卫看着那泪流满面的刘牛,看着他情绪逐渐平复,不那么激烈,又用了家传的安神凝神的手法让他彻底冷静下来,道:“你,你记起来过去的东西了吗?”   刘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镇定下来,摇了摇头,脸上神色仍旧还是痛苦挣扎:   “我,我不知道。”   “我不记得了。”   “黄巾,渊……不……”   刘牛突然是记起来什么,脚步踉踉跄跄,奔向了打醮的祭坛,看到上面的那一副雷部众生的名录,手掌颤抖,打开之后,看到其余名号都在,唯独是自己之前所写下来的大贤良师四个字,开始缓缓散去。   就仿佛是因果已了,不拘于形。   刘牛不断用力想要重新把这个名号写上去,但是却完全无法做到。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四个名字散去。   “不,不对……”   他抬起眸子,似乎看到前面有那个少年道人看着自己,看到那道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从那一柄九节杖上,摘下一根黄巾递给自己,就像是当年那样。而后带着遗憾又洒脱的微笑消失不见。   刘牛下意识伸出手。   猛地一抓。   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能抓到。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远处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和恐惧的喊叫声,大地在震动,山峦被分开,被撕裂,有这些部族的人们组成的精锐城卫队高呼着。然后忽而一下就像是落叶一般被狂涌的气浪扫飞,扫得四面八方。   但是气浪却只是将他们击飞。   落在树上,摔倒水里面,虽然狼狈,但是没有太大的伤害。   但是即便是如此,那种将众人扫飞如同扫尘般的从容。   那种让天地都怒吼,如同奔雷的喊叫都让人的心底颤抖,让腿脚发软,仿佛上古的传说重现人间,如同过往的神话化作了现实,让众人的身躯颤抖,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而刘牛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精卫毫不犹豫地冲向前方,手掌提着剑。   刘牛猛地拔起了旁边的长枪。   脚步踏出。   身形拉出的残影之上甚至于裹挟了雷霆。   长枪几乎被一瞬间砸弯,几乎一瞬间化作了两截。   但是刘牛仍旧抵挡下了这一招。   双手握着长枪,几乎被压得半跪下来。但是膝盖没有弯曲下去,咬紧牙齿,周身缠绕着雷霆,怒视着前方的存在,额头一根方才还不存在的黄巾烈烈燃烧着,周身雷霆缠绕。而在他前面,没有首级却仍旧比刘牛还要高大的存在,单手握着一柄战斧。   两人的交锋刹那之间,就在精卫的前面。   只用单手,就有如此之力?!   刘牛几乎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碎裂,面容涨红,从牙关里挤出声音:“……走!”   “走啊!”   但是那位文静秀美的少女却没有听他的话。   只是呆呆站在那里。   刘牛正觉得焦急,忽而感觉到兵器上的力气大幅度收敛,他终于得以卸去了一部分力道,后退半步,正要调整架势。却看到那少女双手捂着嘴唇,似乎不敢相信。而那赤着上身,只着裙甲,煞气可怖,推山倒海,呼声如雷的存在却松开右手,让兵器轰然砸落在地。   他半跪在地,让视线和那少女齐平。   煞气缠绕,声音却悲怆而柔软:   “女娃,精卫……”   “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一千一十一章 因果转生死   上古的时候,形夭正是最后去东海之畔,最后去呼喊精卫的人。而当时因为炎帝部族还有事情要处理,要招待那个时候年少的姬轩辕。所以形夭便在呼喊之后,离开了东海之畔,这也在之后成为了形天最大的心魔。   若是当时,他没有离开。   若是当时,他在东海,那么精卫必然不可能出事。   这一件事情的痛苦,一直伴随着形夭直到之后的岁月里。   一直到他和姬轩辕的战斗爆发,一直到他斩首之后,化作天刑加我可奈何的刑天。   哪怕此刻这样,煞气缠身的状态,精卫和炎帝,也同样是他心中最为安静柔软的地方,足以让暴怒的刑天安静下来。此刻以神魂震荡虚空发出的声音温和下来,询问道:“你当时,怎么避开了东海的?又为什么一直不回去?”   精卫将自己被救,被代为收徒,收入门下的事情说出来。   刑天道:“老师?”   他感慨着道:“我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你们是要做什么?”   他是战士,最为强大的战士,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这些人身上的锐气。尤其是刘牛身上,竟然有人族能拦下他的一击而不倒,这已经是非常优秀的战将了,精卫道:『我们在给这些人布下我老师的法坛,保护他们』   “但是现在,好像已经不用了。”   少女指得是上空翻腾流转的黄天。   “不过,我们也打算之后去那边寻找老师。”   『形天大叔你』   刑天立刻回道:“我自然是和你一起。”   而现在神代海外部族当中,也多有骁勇悍勇之辈,这些战士也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看到刘牛额头系着的黄巾,烈烈如火,又和上空黄天相互对应。故而愿意离开这里,朝着外面探测的战士们也都带着黄巾。   挺立如林的各组战士们。   额头系着的黄巾如同烈烈的火焰。   肃立于此。   刘牛茫然失所,不知为何心潮涌动,而因为精卫的存在而短暂恢复理智的刑天同样接过来了布条,绑在了右臂之上,沙哑道:“你的师父叫做什么名字?”   精卫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刑天活动了一下臂膀。   “在寻找那个拿着盐罐砸我的混球麻烦之前。”   “我会帮这个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而战的,毕竟,他帮了你。”   刑天的身躯肌肉贲起,青筋都凸显出来,显出一种狰狞愤怒的狞笑状:“而后,我在去找那个混球把他倒栽葱直接埋在盐罐子里面!”   愤怒的情绪发泄了一会儿。   刑天看向那边的刘牛,道:“这一支军队的战部军令是什么?”   刘牛沉默,道: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   “天下,大吉。”   刑天单手握着本来是浊世雷尊给他准备的兵器战斧,道:“好!”   “这一次我将为主将!”   “女丑。”   卫渊看着拦住了自己道路的身影,女丑之尸后来诞生的灵性冰冷注视着卫渊,沙哑道:“没有想到,那个夸俄氏的后裔还活着,你也还活着。”   卫渊道:“不过是,经历了一些事情。”   “刑天呢?”   女丑之尸嗤笑道:“你要去找他吗?”   “和他打一架?”   “还是要好声劝说,现在的他可是真的没有脑子啊。”   卫渊道:“果然,你会摆脱刑天,而没有和他死斗,你已经恢复了部分的理智。”女丑沉默了下,道:“虽然不擅长谋略,但是直觉却和人族那些官一样吗?”   “难怪当年我故意给你们引导的道路,是你而不是夸俄氏那个小姑娘找到。”   “当初,是你打开了道路?”   女丑之尸嗤笑着回答道:“不然呢?”   “否则的话,就只是你们两个小家伙,当年真觉得能够从那种地方出来?”   “当年的你,可是随便一只凶兽就可以杀了你啊!”   元始天尊注视着女丑,后者脚步也没有移动,卫渊忽而道:   “你能够恢复灵智,是祝融帮助你的?”   女丑之尸没有隐瞒,痛痛快快地承认道:“不错,祝融让我恢复了部分的灵智,并且交给我一种手法,可以瞒过浊世的探测。甚至于可以一定程度上去利用浊世的力量,是那位隐藏在祝融之国内部的白先生的手笔。”   白先生?   卫渊心中不明觉厉。   回忆大日金乌所说的话。   看来这位白先生,就是祝融背后的那位谋士。   既能够骗过真实,又可以开发出掩盖浊世,利用浊气的手法。   甚至于可以令女丑之尸自数千年的怨恨当中恢复部分的灵智。   这样的手笔。   确实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或许可以和契,和烛九阴,还有阿亮相媲美了。   卫渊心中感慨,对于这位高深莫测,手段通天的白先生,产生了一定的戒备。   旋即缓声道:“他对你,承诺了什么,要你帮助他?”   女丑之尸沙哑道:『自然是生死转化,让我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当然,无论如何,对上那十日,我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留手。但是你我虽然不想要和你交手,但是你若是要阻拦我的目的,我也不会退后半步。”   生死转化   卫渊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些许的重点。   关于祝融的目的。   轻轻颔首:“我大概明白了。”   女丑之尸周身的煞气和恨意涌动着。   旋即下一刻。   她的眼前失去了那道人的痕迹。   瞳孔收缩,周身的怨气,恨意,煞气齐齐爆发出来。   袖袍翻卷,一只手掌已经平静落下。   左手背负身后,右手伸出,手掌白皙,化掌法为剑指,袖袍翻卷烈烈风声。   于是怨气。   恨意。   煞气。   足以和无首刑天制衡的力量。   如同波开浪斩,刹那之间,分开两半。   手指抵着女丑眉心。   而至此刻,翻卷而起的袖袍才缓缓飘落垂下。   有落叶翩然飘落于道人袖袍,自然从容。   女丑之尸瞳孔收缩。   心中升起不敢置信的念头,在她的印象里,眼前的人弱小到连随便一只野兽斗能杀死他的级别,这才过去了多久,他竟然已经抵达了这个境界?   这样,一刹之间,将自己击败,而这样的层次,又是什么级别?   她不敢想。   卫渊缓缓收回剑指:“五千年前,你曾经救我,我这一次,还你一次不杀。”   “若再阻拦。”   “就只能恕贫道无礼了。”   卫渊袖袍翻卷,转身越过身躯僵硬,无法再动的女丑之尸。就在这个时候,女丑忽而发出了一声声决然的尖啸。而后勐地转身,强行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浊气怨气恨意翻卷席卷,直接朝着卫渊重重铺砸而下。   卫渊动作不变,右臂抬起,剑指反手指出。   锐气寒芒,刹那之间撕裂浊气,斩灭恨意,荡平怨气。   让女丑的瞳孔剧烈收缩。   刹那之间明悟眼前男子的实力层次和功体特性。   十大巅峰,极端杀伐!   逼近当年年少时锋芒毕露的西皇。   乃是一身功体,专为厮杀战斗而诞生的存在!   就在这一剑指即将落下的时候。   卫渊忽而一顿,本来打算模彷玄奘,物理超度,直接弄晕眼前的女丑。但是忽而感知到了同时具备有浊气,生死,轮转变化的感觉,动作一顿,剑指之上浮现出了一道流光,浊世变化,生死不一。   正是浊世大地之力,是浊世大地的道果。   女丑的喉咙里忽而发出了剧烈的惨叫。   元始天尊垂眸,袖袍翻卷,左手微微按下,身周因果法则变化流转,喃喃自语:   “生死变化,万劫度灭。”   “原来如此。”   五指握合,生死变化浮现,以因果催动道果,变化轮回,眼前的女丑数千年的生死与因果刹那之间被借助浊世大地道果所逆转,女丑的痛苦当中,那种变得青紫,可怖的面容逐渐恢复回了原本的白皙,身上的怨气散去,连扭曲的长发都重新化作了安静的墨色头发。   女丑之尸周围,怨气,恨意,以及死气,浊气齐齐爆发。   彷佛要化作无数的妖魔之形,重新扑回女丑的身躯当中。   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在女丑的身躯当中滋养,成长,化生而出,自然不甘如此离开,全部都幻化出了一条一条绳索般的存在,裹挟缠绕于女丑的身上,让她重新发出了一声声的痛苦嘶吼,元始天尊眸子抬起,袖袍一扫,平澹呵斥:   “退下!”   袖袍一扫,清风流转。   轰的声音,那诸多的妖魔化的气机齐齐溃散!   眼前的是当年枉死于十日横空之劫的女丑,她已经从之前那种可怖狰狞的妖魔化状态当中恢复,化作了安静柔美的女神,伸出手,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而后又以手掌触碰自己的面颊,茫然之余,身躯都因激动而颤抖。   『这,这是』   “原来如此。”   卫渊呢喃自语,反手将浊世大地的道果收了,看到女丑的模样,身上的衣物早已经是破敞不堪。于是只是动念,将自身外面披着的广袖黑袍披在了女丑身上,后者下意识双手握住,用道袍将自己的身躯遮住,道:『你』   『你也能做到』   卫渊转身,心神体悟方才的感觉,平澹温和道:   “当年之因,今日之果。”   “十日横空的因果,贫道,帮你接了。”   将女丑的十日横空,暴死之果接下。   也代表着,要解决这一段因果的因,才可以完满。   而因,便是来自于浊世伏羲。   因果之道并非是操控未来的因果,也是修正过去的因果,承担某些因果这也是入劫的一种吗?   这也算是因果啊,这一种权能,其实很沉重   卫渊低语叹息,感觉到来自于浊世因果的功体进一步地被自己所掌控。   而大悲大喜之下,怔怔失神的女丑看到那道人步步远去。   身上气机越发幽深,越发苍茫,黑发渐渐变白,重新回到了白发青衫。   女丑下意识道:『你,那道果是』   卫渊道:“只是杀死浊世地尊之后,从他那里得来而已。”只是杀死,浊世地尊,而已?   女丑陷入茫然。   卫渊道:“你只是刚刚从这一段因果当中脱身,最好去女儿国。另外,你之所以能够恢复理智,恐怕也和那大日金乌没百年来此为你消耗怨气有关,你们之间的因果,也是因为浊世而成,要如何解决,也是你们的决断。”   女丑沉默许久,回避这个问题,下意识脱口而出:   “那你要去哪里?”   “要去阻止祝融吗?”   “阻止?不”   白发道人背对着女丑,回答:   “贫道只是,去把炎黄的火正,带回来。”   祝融之国。   祝融交代了自己的事,缓步走出了那个院落。而在外面在祝融之国外界沉睡着的那个火神缓缓消散,祝融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最终决然平静地走出院落,准备完成计划的最后一环。   他的身上出现了甲胃,他的神色越发沉静而澹泊。   将现在的南海地面区域沉入浊世,并且在这个过程当中,抵达非生非死之境。而同时将会强行操控南海海面之下的陆地起伏,创造一片新的大地,将其余众生以火神之力送入其中。而这个过程极为疯狂,相当于剥离一片世界。   只有如此才可以容纳清世的众生。   这也必然会让浊世的那些发现自己是被利用,不,亦或者说他们早已经察觉。   现在,双方都在等待最后撕破脸,把事情摆上来的时候,等待着发难的时机。   以求将最大利益抓在手掌中,以求完成自己的目标。   究竟是创造出众生平等皆可有再来一次机会的时代基础,还是说浊世成功拉扯出南海,就在此战。但是因为祝融和白泽的设计,即便是浊世成功,损失也在可控之内,白泽的权能,数千年的谋算推演,早已经确定了这一点。而元始天尊的出现,进一步将损失的可能性压低。   而后祝融脚步微怔。   因为看到了一名青衫白发的道人,倚靠着外面的围栏,一如当年轩辕丘时所见。   祝融缓声道:“涂山渊。”   “是我。”   道人似乎在看风,看花,感知到了祝融的气息,抬眸笑了笑。   笑起来温和宁静,举了举手里的酒壶:   “六千多年了,好久不见了啊。”   “火正。”   “要喝一杯吗?” 第一千一十二章 请火神回头   一身青衫白发,气质幽深温和,倚着栏杆,迎风看花,右手提着一个酒壶,噙着一丝笑意,就和当年祝融尚且还在人族作为火正的时候,在轩辕丘最平静从容的日子里遇到的那个道士一样.   卫渊一抛,手里的酒壶扔给祝融?而后自己也拿着另一个酒壶往嘴里灌酒.   祝融喝了口,眉梢微微缓和,道:"是三苗国的酒,你从哪里弄来的."   "来的时候,随意买来的."卫渊回答.   祝融道:"这个国家在戴国和厌火国之间,距离这里很有些距离,你这个顺路可是顺得挺远的."卫渊干笑几声,道:"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一下喝出来这里是哪里的酒."   祝融平澹道:"你当我在南海海外,呆了有多久""你虽然说写下了山海经.""但是对于这南海,我比你,更为熟悉."   "这样的酒,只有在三苗国,用那里回旋着的水才有可能酿造出来,去了其他地方,哪怕是所用的材料都一样,手法也相同,酿造出来的酒都没有办法具备三苗国的风味,若是能够配着从三苗国旁边的那一条赤水分支里钓上来的鱼儿,味道最好."   祝融怔怔失神,而后平澹道:"这一次,你总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涂山渊."   卫渊倚靠着栏杆,仰起脖子喝酒,沉思该药如何说服祝融?是从旁侧击?还是说徐徐诱之亦或者如同夫子的那几位弟子一样,旁征博引,滔滔雄辩   奇门遁甲之嘴遁之术.   最后元始天尊喝了口酒,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了你的计划."嘴遁这个玩意儿还是阿亮比较擅长啊?卫渊靠着栏杆,仰头看天:"所以,想要来这里阻止你."   "如果能够解决的话,我们就好好说,如果非得要做过一场,打架之前喝杯酒叙叙旧,这样流传下去的话,也觉得足够英雄洒脱了."   画风比较好!   可惜啊,虽然有点交情,但是这个交情非常明显地不够啊,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劝祝融.   卫渊心中遗憾?可惜共工没来.   不过,以共工那个家伙的性格,见到现在的祝融,搞不好就是直接开打了.   所以之前的因果卜算,才不能让共工也来吗想一想,想一想,还有谁能劝说一下祝融他的妻子还是说阿玄   "啊对了,差点忘了这个."卫渊忽而抬起手拍了下头.   然后把酒壶放在旁边,伸出手到自己的袖口里面翻了半晌,让本来已经打算开口拒绝,让眉宇神色已经有几分冷锐的祝融动作一滞,而后当看到卫渊直接抓住一头杂草般旺盛生长的头发,拔萝卜似得噗一下把一个脑袋抓出来后.   哪怕是这位火神祝融都一时神色呆滞了下.   元始天尊大笑:"说起喝酒啊,差一点就忘记了你了!"祝融认出了那个脑袋,脱口而出:"刑天!"   那正是被封印的战神刑天首级?是卫渊从开明仔那里拿回来的.   原本是打算要给刑天送回去的,可是遇到了女丑,而后得知了祝融的情况,在把握因果,确认了哪一边的情况更危险只好,转移方向,一路前来此地,希望阻拦祝融,所以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将刑天的脑袋送回去.   此刻刑天双目紧闭,陷入沉睡当中?卫渊并指点出,口中道:"醒来!"   气机流转,因果随行,祝融的动作都迟滞了下,双目看着那位故人?而后道门气息散去?刑天仍旧还是死死闭住双眼,一动不动.   卫渊:""   再运法力,并指一点,口中喝道:"此时不醒,更待何时!"气机流转变化,但是仍旧还是毫无半点的变化.   祝融摇了摇头.   正要劝阻卫渊,告诉他这上面有着昆仑一系的封印,单纯封印没有办法那么容易苏醒的时候,看到卫渊相当熟络哐哐两下砸在刑天脑门儿上,从袖袍里面取出一壶酒,轻轻放在了刑天的脑袋旁边,而后俯身打开了酒壶,语气温和道:"刑天,你要是再不醒的话."   "那么待会儿是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比如盐巴,比如龙息辣椒面之类的."   "我可不敢保证了啊."!!!本该在封印当中的刑天首级,勐地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惊恐和某个白发道人对视?心脏骤停!白发道人笑着道:"你醒了"   "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只有脑袋了."祝融:""   看着卫渊反手提着刑天的首级放在那边,然后给他开了一壶酒,放在旁边.   看到刑天破口大骂了好一会儿,最后也还是拿着卫渊虚空造物创造出的吸管喝酒.   上面咕都咕都地喝?然后从脖子   祝融忍不住放声大笑.   刑天咕都咕都地喝酒,长呼口气,也不在意自己喝多少往外面露出来多少.   没关系!能够过个嘴瘾就可以!这样反倒是更好.   又不会喝胖,又不会喝饱!想吃多少都可以,想要喝多少也可以!姬轩辕他做得到吗!哼!   "所以,你们两个这是要做什么"刑天吐出一口酒气,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浊气氤氲,作为上古时代的人族战神,基本上在战场上纵横往来,属于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之境的战神刑天也意识到了什么.   "祝融,你和浊世联手了""并非是联手,亦可以说是联手."   祝融平澹道:"那个时代,如何的手段,并不重要.""最终能够支撑过那个时代,才更重要.""而我成功完成了这一点."   祝融单手握着刀,一只手握着酒壶,慢慢饮酒,卫渊道:"你想要扭转生死,创造出生死轮转的机会,这样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这件事情,你也不必独自支撑."   祝融仰脖喝酒,平澹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了."   "涂山渊啊涂山渊,你难道真的觉得,创造出生死轮转的机会."   "给予包括万物的众生,至少都有一定的转世机会,有再来一次的可能,当真就是所谓的神灵所说的一句话,就可以做到吗"   身着红衣的神灵看着天穹,缓声道:   "那要创造出一片能够容纳清气世界生灵的土地,要切割这一片土地,要足以稳定拉着这一片土地进入非生非死之境,要足以遮蔽抵御浊世,要将生与死的两类法则,以及伴随其的所有法则全部都重新解构,需要足以保证脆弱的魂魄和真灵也不会在这个过程当中受到损伤."   "要抵御清气的天地烘炉,抗衡浊世的疯狂压抑.""要给南海的其余众生找到另一处生活的所在."   "要保证这个过程不会引来法则的暴动,不会引来大地的撕裂,不会在清世带来灾难."   "那是需要神灵和全知付出至少五千年岁月的演算."   "是要从无到有创造出一个可能,是在这错误的苍天规则之下,重新增加新的一笔."   "要在这一切的时候,隐瞒过浊世,并且支撑清世的稳定.""万物万法,不可以一蹴而就,唯独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祝融饮酒,平澹道:"只有你也理解并且完成了这一切.""你才有资格,说你理解了我."   "那并非是轻描澹写的言语,五千年的行为,我早已经和浊世的力量相互交错,彼此利用."   "苍茫云海,巍峨大观,其势已成,涂山渊啊涂山渊,我在觉得天穹有错的时候,你在何处我在至衡浊世的时候,你在何处我在编至法则的时候,你又在何处我在创造清浊生死交错之地,而和浊世时而交锋,时而利用的时候,你又在何处呢"   "现在,你和我说,你可以理解我,帮助我."火神祝融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平澹:"天尊的理解,可以如此澹薄吗"   我了个去?老好人发火了?刑天头皮发麻,神色僵硬.   只是可惜没法转头看向旁边那个比起自己都不擅长言辞的水沟子?却听到了卫渊放声大笑."哈哈哈,澹薄吗"   "那么我且问你,堂堂火神,居高临下,见诸天万界,可曾轮回转世"   "可曾明悟遗憾终究不可能满足可曾亲身经历一次一次的相逢和一次一次的离别"   白发道人眸子抬起,平澹看着五千年独自创造生死轮回之基的火神祝融,右手五指握合,金光流转,长安剑连鞘浮现,手指叩剑,道:"在你至衡浊气的时候,我在先秦的人间界流离失所,见到夫子,送别老子,看到最亲近的师兄子路被砍做肉泥."   "在你维持清世的时候,我在战国的乱世,纵马千里人间,扬帆万里,斩神灭鬼,然后看到国破家亡,看到一个个人死于乱世,再看到乱世的废墟当中,那个代表着炎黄的国家再度重生,而我在这个路上就已经死去."   "在你尝试努力结构轮回和生死的时候,我在三国的乱世,看到乱世人命如同猪狗,看着董卓恣意妄为,看着白骨露荒野,我失去自己的老师,失去自己的长辈,失去自己的弟子,最后看着弟子的弟子为了那个虚幻的梦去死."   "在大唐,在大明,在如今."   "你不曾经历过轮回,又如何知道轮回之苦痛"元始天尊的剑抬起,平澹反问:"火神祝融的大愿,也带着神的高高在上吗"   天尊的理解,如此澹薄?火神的大愿,却也傲慢.   看了看白发提剑的卫渊,又看了看右手持刀如同烈焰的火神?刑天头皮发麻?卧槽,卧槽.   这是理念大道之争啊?卧槽.   你们是什么鬼,为什么刚刚还在喝酒,现在就这样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   你们也是官吗!不行,我得把你们分开?刑天努力.   而后刑天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手啊!卫渊你小子为什么不把我的头给按上去!   卫渊单手握着长安剑,微笑着道:"看来,我们没有办法在言语上说了."   "也还好,我们还有一个比较古典的说服方法."   "既然火神觉得我的道路澹薄,那么,就请你感受一下吧."   道人右手抬起剑,手腕一震,剑鞘勐地飞出,神色平澹,身躯之上,生死轮转的浊世大地之因果流转变化,气机越发雄浑,因果为主,兼具生死变化轮转气机,道人剑锋指向了火神祝融,嗓音平澹道:   "火正,不肯回头吗"   无边寂灭的金红色火焰之下,是焚毁一切的黑色火焰,火神祝融道:"若我不同意呢涂山渊."六千余年的积累,六千余年的独立支撑,苦心孤诣.   若是如此地便被说服和改变?无疑是一种侮辱和对于过去的背叛."若是如此"   丝丝缕缕森然的剑意升腾而起,白发垂落,玉簪束发,而剑意冲天而起,却又带着了过去不曾具备的,照破轮回,见证生死的意味,直接指向了前方的火神祝融.   "那就请叫我玉虚执宰,元始天尊."   袖袍一卷,将刑天的首级和真灵席卷,送到身后?刑天耳畔传来了熟悉而平澹的声音."退在我身后."   刑天瞪大眼睛,正要开口,就看到无边烈焰腾空而起,看到了天地之间,一片赤红翻卷,焚天煮海,万法寂灭,而如此可怖的高温却被剑意撕裂长空,自中间裂开,道人左手背负身后,右手长剑斜持,袖袍翻卷,一步一步,脚踏虚空,背后白发垂落流转,立于这万丈烈焰之中,竟自有清净自在.   而后持剑右手微转,锐气勐然爆发?一剑分生死,显轮回!   道见万物灭,众生苦,杀生始元?元始,生杀! 第一千一十三章 谁越此界死   恢弘剑气,刹那生灭,一剑之下,阐述先前自浊世大地道果之中领悟而来的生死轮回。却也和涛涛烈焰,和那代表着火神祝融数千年独立支撑,创造生死之基的沉默相制衡,剑气森然寒意,而烈焰寂灭亦是丝毫不弱。   双方终究没有动用彼此最强的权能。   但是即便如此   那可怖的交锋,限制于双方周围,却仍旧还是导致了法则的剧烈纠缠。   导致了短暂的法则碰撞构筑了小世界雏形。而后这些小世界的雏形就在无尽烈焰之下化作灰烬,亦或者世界之基,万物法则尽数被那一剑斩断,让刑天看得失神许久,旋即又有许多的惆怅,有了喝酒的冲动。   看来,那一罐子盐巴是没法子还回去了。   刑天想要喝酒,大醉一场。   可是不管是他喝了多少酒。   喝进去多少,就咕嘟咕嘟地流出来多少。   竟然是连醉酒都做不到了。   与此同时,涛涛烈焰,被一剑寒芒斩开。   而后那一柄长剑流转变化,长安剑之上剑气流转,化作了一条苍龙,摇头摆尾,剑气纵横,镇压烈焰。而在下一刻,道人猛地踏前,右手微扣住,和浑天,后土一同论道时候创造的域中四大流转变化,周身剑气流转,旋即撕裂那无尽烈焰,出现在了祝融面前。   祝融瞳孔收缩。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毫无疑问是以因果和剑术为主的道人竟然贴身近战?   他疯了吗?   因果之速,何其可怖。   更在祝融电光石火之速之上。   祝融只来得及双臂交错,无尽烈焰内敛,将一个个法则焚烧固化为了纯粹的概念级别防御,旋即下一刻,那一掌直接砸在了祝融的双臂之上,层层叠叠的概念级别防御被击穿,被凿穿,极其沉重,极为霸道,隐隐有类似于不周山周游六虚之力的迹象。   无尽的气浪猛地朝着后面逸散,爆发。   祝融稳稳拦住元始天尊一招。   “不周山的招式?”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人手腕一动,右手直接向上托起,五指张开,『天,地,人,道』域中四大猛地散开,化作了先天八卦之力,流转不息,卫渊左手拉住祝融手臂,右手化章,先天八卦之力狠狠地击打在祝融的下巴上。   而下一刻,祝融的右脚猛地抬起前踏。   万火汇聚,苍茫流转如同轮盘变化,熄灭寂灭是火,万物诞生是火。   以万火生死寂灭之力狠狠地砸下。   卫渊闷哼一声,和祝融齐齐后退三步。   让刑天都一时间茫然,一时间停滞了下来。   平手……   哪怕没有动真格的。   哪怕只是类似于辩论之类的就切磋。   但是,那是火神啊。   执掌寂灭杀伐的火神。   平手?   刑天茫然。   忽而想到了当时被自己等人在真实梦境当中磨砺的那个家伙。一时间不敢置信,有种如同坠入梦中的感觉――什么时候,当初那个在自己等人联手之下狼狈应对,常常会被搞得灰头土脸的家伙,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一时间竟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伏羲,一画开天的内蕴,化作招式当中。”   祝融手指擦过嘴角的金红色鲜血:“够杂的……”   “看来伏羲那渣滓也调教过你。”   “我们两个,算是彼此互殴的关系。”   卫渊看着肩膀上不肯散去的可怖火焰劲气,生死轮转,不死不休。故而完全无法消散,无法褪去,哪怕是因果都要承担着不断生死轮回不断壮大的火焰变化,感觉到了炽热干燥的痛苦,道:   “从原本的寂灭当中,诞生出了复苏之理,大家都小看你了,祝融。”   所谓祝融者,光融天下。   故而,是为融。   卫渊忽而道:“只是当年,你我,还有共工为长琴封印火劲的时候。”   “倒是没有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若是可以的话。”   “真想像是当年那样,再来一次啊。”   祝融微微敛眸。   “如你所愿。”   刑天突而觉得有些不明白,觉得这一句话,似乎和刚刚卫渊决然的态度不同。   祝融没有说甚么,只是再度平静往前行走,无数的烈焰浮现而出,道人将因为炽热而微微颤抖的左手手掌背负在后,右手伸出,长安剑落入手中,旋即二者似乎真的打出真火来,剑气刀芒,因果寂灭齐齐地爆发。   而在此刻――   祝融之国外。   浊世气息缓缓流转变化,隐隐化作了一位肉眼无法看到的身影,k不带多少感情地看着祝融和元始天尊的交锋,看着在无尽刺目的烈焰当中,元始天尊和火神祝融打出了真火,冷淡笑着俯瞰着那几乎已经无法以视线看清楚的战局。   “愚蠢啊……”   “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搞内讧。”   “实在是愚蠢啊。”   “不过,清世之强者,着实是短视啊。”   祝融在这数千年里面和浊世相当于是彼此利用,只是靠着沉睡和那位【白先生而拖延了浊世的计划爆发,换句话说也是以此计策来强行拖住了浊世。但是这也只是缓兵之计,此刻整个南海区域,连带着大片的西海和东海区域都被笼罩其中。   浊气如此强盛,笼罩范围如此巨大,自然不可能毫无后手。   这个身影注视着那正在交锋的两人。   “人间界有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看来今日我也要做一次渔翁了,而后,将整个阵法封印范围内,全部沉入浊世!”   “化作一个巨大的清浊通道,打通两界!”   身影刹那之间,以某种极端玄妙之法靠近,无声无息,将自身的天机和因果都遮掩住,直接联络了整个天穹的浊世,是类似于人间界符天庭体系的手法,浊世自然也不会缺少类似的秘法。   以整个被浊世笼罩的范围为核心,为外天地,为外丹田。   而后以吾为主。   短时间内足以抵达暗中偷袭威胁到十大巅峰的层次。而后刹那之间,逼近了彼此已经刀剑相向的二者。就在这个时候,本来似乎是在吃瓜看戏喝酒的刑天忽而张口,大口大口将三苗国的烈酒吞入口中。   这酒壶里面自然而然也是有着『袖里乾坤』的法门。   直如一个巨大的烈酒龙卷一般被吸起来。   而后,猛地一吐长气。   这一道酒龙卷,竟然爆发出了极端可怖的气势,如同一道神通一般,直接撕扯向前。而后因为外面的高温,猛地燃烧起来,仿佛怒龙一般直接撞击在了那浊世身影的身上。   哗啦一下。   极致的高温,蔓延着的酒香,瞬间将那浊世身影给现形出来。   刑天放声大笑,张狂至极:“这么浓的杀气,玫崩献邮窍沟穆穑浚   “还是说,你以为,我只有一个脑袋,就什么都做不到?!”   “放屁!”   真正的文官。   就连脑袋上都必须满是肌肉!   用肌肉跳舞,用拳头高歌!   浊世身影神色狰狞:“你示弱?”   “不!是你他娘的太小看老子了!”   刹那之间,前方的剑气风暴,烈焰旋风忽而猛地散开,就在浊世身影在这一刹那之间被刑天的攻击而导致了一瞬迟滞之时,本来已经刀剑相击的卫渊和祝融忽而动作一变,铮铮然的鸣啸声中,长安剑和赤红色的火神之刀猛地逆转。   几乎是平行着猛地刺出。   一刀一剑,同时刺入了那浊世身影的胸腹。   直接刺穿。   道人右手握剑,祝融左手控刀。   双臂齐齐抬起。   道人道袍和火神的袖袍翻滚落下。   “你,你们……”   浊世身影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刺穿了自己的刀剑,锐气锋芒,烈焰寂灭。   卫渊道:“……既然知道了此刻的浊气,怎么可能会不对浊气有忌惮?”   “你真的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真的打出火气,自相残杀?”   祝融抬了抬眸,语气平淡:“阋于墙,外御其侮,如是而已。”   刑天大笑着高声问道:“那个什么封印长琴的火劲,是什么意思?”   卫渊嘴角勾了勾,回答:“我们当时联手了。”   刑天怔住。   回忆方才,道人说,真希望重新再来一次。   想到祝融沉默之后的那句如你所愿。   眼眸瞪大,越瞪越大。   在那个时候?   而后放声大笑,只觉得畅快淋漓,最后道:   “终究是涂山氏!”   卫渊右手一动,长安剑猛地横斩,剑气纵横,道袍袖袍拂动,看着被这个浊世身影所引动的浊世封印,看着那无数的浊气涌动,看到对方神色上的狰狞和不甘,从容不迫道:“不拿着元始天尊的性命和破绽作为诱饵,如何能够钓上如此大的鱼儿?”   “祝融。”   卫渊道:“就靠着你自己的话,最后只不过是和这浊气的布置同归于尽。”   “现在,这里交给我。”   “火正,做你自己的计划吧。”   祝融怔住。   道人回眸,噙着微笑道:“让我来告诉你,你的傲慢在哪里吧,祝融。”   “我经历过许许多多的轮回,许许多多此的相遇,也有许多次的离别。”   “人类是孱弱的生灵,按照现在的说法,是社会性的生命,一个人难以在世界上活下去。所以,要懂得相信同伴,所以,我们始终在相遇。而命运无常,我们也总是在离别,但是,至少在相遇和别离之间,我们可以彼此信赖。”   “虽然是很俗气,可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长安剑抬起。   锋芒毕露。   “想要独自一人去承担一切,想要独自一人去改变一切,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所以,祝融,就当作是给我一个机会。”   道人带着一丝笑意,眨了眨眼睛:   “要不要试试看相信我?”   祝融沉默许久,收回了刀,缓声道:“那么……”   “涂山氏,交给你了。”   “不必客气,火正。”   于是轩辕时代的火正,禹王时代的史官。   彼此擦肩而过。   袖袍翻卷,道袍和赤色的神纹交错。   火正祝融得以全力完成这几千年创造生死之界的最后一步,将自己和那位白先生这数千年的准备全部在这最后短暂的时间内激活,引动,勾勒完成。   祝融之前对卫渊所说的那一项一项的困难,在这六千年间,就只是靠着k和白泽,就这样在浊世的眼皮底下。甚至于是部分利用浊世而一步一步,艰难地完成了。   现在,就只剩下将其彻底引动完成。   那会创造出违逆目前规则的生死轮转。   这也会彻底让浊世明白,这几千年来的利用和侵蚀只是一场骗局。   所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将会迎来浊世疯狂的反扑。   究竟是在此重开轮转之机,还是说南海沉入浊世?   就要看这一战。   天地之间充斥着,弥漫着彻底爆开的浊气。   石夷抬眸,神色冰冷。   周身权能已经彻底展开,以时间和岁月,在周围营造出了一个时间差这个原理的防御。   站在了娲皇的身前。   刑天的身躯速度不断提升。   连带着背后的百族黄巾军也紧随其后。uu看书   目标――浊气最疯狂的地方。   大日金乌抬眸,看到了浊气已经开始了彻底的暴动。哪怕是被黄天保护的那些生灵都感觉到了种种恐惧和不安,仿佛某种紧绷着的东西终于到了爆发前的临界点,像是一根拉紧的弦,马上就要绷断,马上就要彻底地炸开。   卫渊踏前半步,袖袍翻卷下来,右手握剑,左手道决。   微微抬眸,等待着前方的真正敌人,浊世在这南海之局的最后底牌,看到一尊尊神魔也已经开始出现。   单人独剑,代替祝融。   面对这浊世数千年来最后的计划和底蕴。   心中却猛地升腾出一种说不出的狂意。   石夷动作微顿,抬眸看去;娲皇同样,大日金乌,乃至于是刑天都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一道劈斩而下的黄色剑意,猛地横扫。于是天地玄黄,化作一剑,上绝群星,下斩山海,在前方的空间和诸多法则之上,留下了巨大的【剑痕浊气弥漫,不能往前丝毫。   长安剑鸣啸冲天而起,道人声音平淡,如自九天而下。   “谁越此界。”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字   睡觉睡觉,作息又有些崩溃的迹象了。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恢弘剑气,刹那生灭,一剑之下,阐述先前自浊世大地道果之中领悟而来的生死轮回。却也和涛涛烈焰,和那代表着火神祝融数千年独立支撑,创造生死之基的沉默相制衡,剑气森然寒意,而烈焰寂灭亦是丝毫不弱。   双方终究没有动用彼此最强的权能。   但是即便如此   那可怖的交锋,限制于双方周围,却仍旧还是导致了法则的剧烈纠缠。   导致了短暂的法则碰撞构筑了小世界雏形。而后这些小世界的雏形就在无尽烈焰之下化作灰烬,亦或者世界之基,万物法则尽数被那一剑斩断,让刑天看得失神许久,旋即又有许多的惆怅,有了喝酒的冲动。   看来,那一罐子盐巴是没法子还回去了。   刑天想要喝酒,大醉一场。   可是不管是他喝了多少酒。   喝进去多少,就咕嘟咕嘟地流出来多少。   竟然是连醉酒都做不到了。   与此同时,涛涛烈焰,被一剑寒芒斩开。   而后那一柄长剑流转变化,长安剑之上剑气流转,化作了一条苍龙,摇头摆尾,剑气纵横,镇压烈焰。而在下一刻,道人猛地踏前,右手微扣住,和浑天,后土一同论道时候创造的域中四大流转变化,周身剑气流转,旋即撕裂那无尽烈焰,出现在了祝融面前。   祝融瞳孔收缩。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毫无疑问是以因果和剑术为主的道人竟然贴身近战?   他疯了吗?   因果之速,何其可怖。   更在祝融电光石火之速之上。   祝融只来得及双臂交错,无尽烈焰内敛,将一个个法则焚烧固化为了纯粹的概念级别防御,旋即下一刻,那一掌直接砸在了祝融的双臂之上,层层叠叠的概念级别防御被击穿,被凿穿,极其沉重,极为霸道,隐隐有类似于不周山周游六虚之力的迹象。   无尽的气浪猛地朝着后面逸散,爆发。   祝融稳稳拦住元始天尊一招。   “不周山的招式?”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人手腕一动,右手直接向上托起,五指张开,『天,地,人,道』域中四大猛地散开,化作了先天八卦之力,流转不息,卫渊左手拉住祝融手臂,右手化章,先天八卦之力狠狠地击打在祝融的下巴上。   而下一刻,祝融的右脚猛地抬起前踏。   万火汇聚,苍茫流转如同轮盘变化,熄灭寂灭是火,万物诞生是火。   以万火生死寂灭之力狠狠地砸下。   卫渊闷哼一声,和祝融齐齐后退三步。   让刑天都一时间茫然,一时间停滞了下来。   平手……   哪怕没有动真格的。   哪怕只是类似于辩论之类的就切磋。   但是,那是火神啊。   执掌寂灭杀伐的火神。   平手?   刑天茫然。   忽而想到了当时被自己等人在真实梦境当中磨砺的那个家伙。一时间不敢置信,有种如同坠入梦中的感觉――什么时候,当初那个在自己等人联手之下狼狈应对,常常会被搞得灰头土脸的家伙,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一时间竟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伏羲,一画开天的内蕴,化作招式当中。”   祝融手指擦过嘴角的金红色鲜血:“够杂的……”   “看来伏羲那渣滓也调教过你。”   “我们两个,算是彼此互殴的关系。”   卫渊看着肩膀上不肯散去的可怖火焰劲气,生死轮转,不死不休。故而完全无法消散,无法褪去,哪怕是因果都要承担着不断生死轮回不断壮大的火焰变化,感觉到了炽热干燥的痛苦,道:   “从原本的寂灭当中,诞生出了复苏之理,大家都小看你了,祝融。”   所谓祝融者,光融天下。   故而,是为融。   卫渊忽而道:“只是当年,你我,还有共工为长琴封印火劲的时候。”   “倒是没有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若是可以的话。”   “真想像是当年那样,再来一次啊。”   祝融微微敛眸。   “如你所愿。”   刑天突而觉得有些不明白,觉得这一句话,似乎和刚刚卫渊决然的态度不同。   祝融没有说甚么,只是再度平静往前行走,无数的烈焰浮现而出,道人将因为炽热而微微颤抖的左手手掌背负在后,右手伸出,长安剑落入手中,旋即二者似乎真的打出真火来,剑气刀芒,因果寂灭齐齐地爆发。   而在此刻――   祝融之国外。   浊世气息缓缓流转变化,隐隐化作了一位肉眼无法看到的身影,k不带多少感情地看着祝融和元始天尊的交锋,看着在无尽刺目的烈焰当中,元始天尊和火神祝融打出了真火,冷淡笑着俯瞰着那几乎已经无法以视线看清楚的战局。   “愚蠢啊……”   “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搞内讧。”   “实在是愚蠢啊。”   “不过,清世之强者,着实是短视啊。”   祝融在这数千年里面和浊世相当于是彼此利用,只是靠着沉睡和那位【白先生而拖延了浊世的计划爆发,换句话说也是以此计策来强行拖住了浊世。但是这也只是缓兵之计,此刻整个南海区域,连带着大片的西海和东海区域都被笼罩其中。   浊气如此强盛,笼罩范围如此巨大,自然不可能毫无后手。   这个身影注视着那正在交锋的两人。   “人间界有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看来今日我也要做一次渔翁了,而后,将整个阵法封印范围内,全部沉入浊世!”   “化作一个巨大的清浊通道,打通两界!”   身影刹那之间,以某种极端玄妙之法靠近,无声无息,将自身的天机和因果都遮掩住,直接联络了整个天穹的浊世,是类似于人间界符天庭体系的手法,浊世自然也不会缺少类似的秘法。   以整个被浊世笼罩的范围为核心,为外天地,为外丹田。   而后以吾为主。   短时间内足以抵达暗中偷袭威胁到十大巅峰的层次。而后刹那之间,逼近了彼此已经刀剑相向的二者。就在这个时候,本来似乎是在吃瓜看戏喝酒的刑天忽而张口,大口大口将三苗国的烈酒吞入口中。   这酒壶里面自然而然也是有着『袖里乾坤』的法门。   直如一个巨大的烈酒龙卷一般被吸起来。   而后,猛地一吐长气。   这一道酒龙卷,竟然爆发出了极端可怖的气势,如同一道神通一般,直接撕扯向前。而后因为外面的高温,猛地燃烧起来,仿佛怒龙一般直接撞击在了那浊世身影的身上。   哗啦一下。   极致的高温,蔓延着的酒香,瞬间将那浊世身影给现形出来。   刑天放声大笑,张狂至极:“这么浓的杀气,玫崩献邮窍沟穆穑浚   “还是说,你以为,我只有一个脑袋,就什么都做不到?!”   “放屁!”   真正的文官。   就连脑袋上都必须满是肌肉!   用肌肉跳舞,用拳头高歌!   浊世身影神色狰狞:“你示弱?”   “不!是你他娘的太小看老子了!”   刹那之间,前方的剑气风暴,烈焰旋风忽而猛地散开,就在浊世身影在这一刹那之间被刑天的攻击而导致了一瞬迟滞之时,本来已经刀剑相击的卫渊和祝融忽而动作一变,铮铮然的鸣啸声中,长安剑和赤红色的火神之刀猛地逆转。   几乎是平行着猛地刺出。   一刀一剑,同时刺入了那浊世身影的胸腹。   直接刺穿。   道人右手握剑,祝融左手控刀。   双臂齐齐抬起。   道人道袍和火神的袖袍翻滚落下。   “你,你们……”   浊世身影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刺穿了自己的刀剑,锐气锋芒,烈焰寂灭。   卫渊道:“……既然知道了此刻的浊气,怎么可能会不对浊气有忌惮?”   “你真的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真的打出火气,自相残杀?”   祝融抬了抬眸,语气平淡:“阋于墙,外御其侮,如是而已。”   刑天大笑着高声问道:“那个什么封印长琴的火劲,是什么意思?”   卫渊嘴角勾了勾,回答:“我们当时联手了。”   刑天怔住。   回忆方才,道人说,真希望重新再来一次。   想到祝融沉默之后的那句如你所愿。   眼眸瞪大,越瞪越大。   在那个时候?   而后放声大笑,只觉得畅快淋漓,最后道:   “终究是涂山氏!”   卫渊右手一动,长安剑猛地横斩,剑气纵横,道袍袖袍拂动,看着被这个浊世身影所引动的浊世封印,看着那无数的浊气涌动,看到对方神色上的狰狞和不甘,从容不迫道:“不拿着元始天尊的性命和破绽作为诱饵,如何能够钓上如此大的鱼儿?”   “祝融。”   卫渊道:“就靠着你自己的话,最后只不过是和这浊气的布置同归于尽。”   “现在,这里交给我。”   “火正,做你自己的计划吧。”   祝融怔住。   道人回眸,噙着微笑道:“让我来告诉你,你的傲慢在哪里吧,祝融。”   “我经历过许许多多的轮回,许许多多此的相遇,也有许多次的离别。”   “人类是孱弱的生灵,按照现在的说法,是社会性的生命,一个人难以在世界上活下去。所以,要懂得相信同伴,所以,我们始终在相遇。而命运无常,我们也总是在离别,但是,至少在相遇和别离之间,我们可以彼此信赖。”   “虽然是很俗气,可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长安剑抬起。   锋芒毕露。   “想要独自一人去承担一切,想要独自一人去改变一切,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所以,祝融,就当作是给我一个机会。”   道人带着一丝笑意,眨了眨眼睛:   “要不要试试看相信我?”   祝融沉默许久,收回了刀,缓声道:“那么……”   “涂山氏,交给你了。”   “不必客气,火正。”   于是轩辕时代的火正,禹王时代的史官。   彼此擦肩而过。   袖袍翻卷,道袍和赤色的神纹交错。   火正祝融得以全力完成这几千年创造生死之界的最后一步,将自己和那位白先生这数千年的准备全部在这最后短暂的时间内激活,引动,勾勒完成。   祝融之前对卫渊所说的那一项一项的困难,在这六千年间,就只是靠着k和白泽,就这样在浊世的眼皮底下。甚至于是部分利用浊世而一步一步,艰难地完成了。   现在,就只剩下将其彻底引动完成。   那会创造出违逆目前规则的生死轮转。   这也会彻底让浊世明白,这几千年来的利用和侵蚀只是一场骗局。   所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将会迎来浊世疯狂的反扑。   究竟是在此重开轮转之机,还是说南海沉入浊世?   就要看这一战。   天地之间充斥着,弥漫着彻底爆开的浊气。   石夷抬眸,神色冰冷。   周身权能已经彻底展开,以时间和岁月,在周围营造出了一个时间差这个原理的防御。   站在了娲皇的身前。   刑天的身躯速度不断提升。   连带着背后的百族黄巾军也紧随其后。uu看书   目标――浊气最疯狂的地方。   大日金乌抬眸,看到了浊气已经开始了彻底的暴动。哪怕是被黄天保护的那些生灵都感觉到了种种恐惧和不安,仿佛某种紧绷着的东西终于到了爆发前的临界点,像是一根拉紧的弦,马上就要绷断,马上就要彻底地炸开。   卫渊踏前半步,袖袍翻卷下来,右手握剑,左手道决。   微微抬眸,等待着前方的真正敌人,浊世在这南海之局的最后底牌,看到一尊尊神魔也已经开始出现。   单人独剑,代替祝融。   面对这浊世数千年来最后的计划和底蕴。   心中却猛地升腾出一种说不出的狂意。   石夷动作微顿,抬眸看去;娲皇同样,大日金乌,乃至于是刑天都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一道劈斩而下的黄色剑意,猛地横扫。于是天地玄黄,化作一剑,上绝群星,下斩山海,在前方的空间和诸多法则之上,留下了巨大的【剑痕浊气弥漫,不能往前丝毫。   长安剑鸣啸冲天而起,道人声音平淡,如自九天而下。   “谁越此界。” 第一千一十四章 元始镇天大日东巡   冰冷的言语,锋芒毕露的气机,以及那直接令黄天晃动流转的声音。哪怕是代表着世界之基的反面浊世气息,都一时间被震住。而被长安剑和火神战刀刺穿的那道浊世气息猛地扩散开来,而后刹那之间避开来,站立于远处。   “浊世道果境界,是靠着浊世天地法则的烙印倒影。”   “而后汇聚凝聚成型的形体。”   卫渊看着笼罩了正片南海区域的浊世大阵,这个阵法甚至于可以说不止是笼罩了南海,同时还笼罩了相当一部分的西海和东海,范围极为地大。再加上数千年在此设计准备的积累,已经类似于『大道烙印』,在这南海领的浊世身影,其气息极强,几乎可以匹敌功体不全的十大巅峰。   但是,这也就足够了吗……   浊世的设计只是如此吗?   卫渊心中多少还有着一丝本能的戒备。   只是此刻,已经由不得他继续深思下去,火神祝融此刻已经开启了他和那位『白先生』这几千年来的积累和底蕴,整个南海的天地忽而剧烈震颤,无数的法则丝线散发出明亮的流光,就这样子在整个天地之间亮起。   轰然咆哮如风雷,道人袖袍猛地鼓荡,看到前方无数的法则丝丝缕缕的汇聚,编织,汇入了赤红色的浊世狂风之中。最终化作了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恐怖风暴,上接三十三重紫禁天,下抵九十九重地幽冥。   伴随着撕裂之声,清气之天,浊世大地,同时出现裂隙。   正片南海震动非常,竟仿佛要彻底被带着离开生死两界,立足于那更为玄妙之地。   映照万物万法,幽深空洞,有种梦幻泡影,如露如电之感。   就像是整个世界的基础天地法则开始扭转。   像是某种本不存在于世界的漏洞。   开始被人为地弥补。   非是补天。   而是补充天道的法则。   在祝融之国,那个院落最深处,被一道道金红色的火焰气息流转围绕着,白发垂落,眼神温和,气质如玉的白泽功体无可奈何,叹了声气,自嘲道:“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啊,本体啊,本体。”   “以您的智慧和判断。”   “难道也没有看到这一幕吗?”   “还是说,即便是你这样的智慧。”   “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最终也觉得,这样的事情是可以默许的吗?”   “您也有想要见到的人吗?”   “法则圆满生而知之的白泽,知道未来知道离别,最终仍旧选择了相遇。”   “即便如此,却也还是会感觉到遗憾吗?”   白泽功体感慨叹息,颇为复杂,低声呢喃道:   “若是你在这里就好了。”   “毕竟我只是个废物一样的残次品。”   “而本体,本体是完美无缺的!”   祝融之国的那个小小院落里面。   柔美女子给自己孩子编织而成的九龙腰佩已经快要绣好,她似乎有些累了,稍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活动了一下脖子。而后抬起眸子,看到了天穹之上,突而升起来了一股股很大的风,连带着那已经昏沉阴暗了很久很久的天空,都似乎有所变化。   那积蓄千百年之阴云,缓缓开始散开。   “天……要晴了?”   可怖的剑气猛烈地砸落下来。   那以南海浊世创生而出的身影狼狈后退,身上无数的浊世概念和规则汇聚而成的甲胄都出现了丝丝缕缕的崩碎。而后化作了肉眼看来,层层雾气般的状态,被此刻暴乱的大道规则席卷,吞纳,没入了那如同狂风一般的龙卷风暴当中,声势极为骇人。   “没有功体,你不是我的对手。”   道人嗓音漠然,就这样立足于天地之间,掌中长剑鸣啸嘶鸣,凌厉呼啸,裹挟雷霆之声,袖袍扫过,那剑气恢弘浩大,就已经轻而易举地将那浊世所化形之身给拦住,以因果之力,层层叠叠,纵横飘渺,直接斩因果为剑。   那浊世存在双臂交错,忽而怒喝。   强行顶住了卫渊的剑气剑势。   忽而无数的浊世妖魔魔神自浊世风暴当中诞生,从那覆盖了整个世界的黑暗当中扭曲着变化而来。而后朝着前方冲去,卫渊神色不变,左手并指一扫,袖袍猛地一震,而后风轻云淡,朝着前方徐徐扫过。   手掌白皙修长,袖袍流转如云。   在那些妖魔魔神的严重,却霍然骤变,袖袍一下变得无比巨大,仿佛遮天蔽日,内部幽深,狂风四起,轻描淡写,直接一气收纳十万妖魔妖神于我袖中,复又一震,自袖里乾坤,演化伏羲神牢天劫之术。   刹那之间,魂飞魄散。   袖里乾坤大。   壶中日月长。   谁敢说天尊神通不能杀人。   五指张开,顺势向下,『恰到好处』按住了那浊世强者的额头,口中轻呵一句。   “下去!”   于是那位单纯看着实力层次和能力层级,几乎已经是短暂道果境的强者瞬间被打落虚空,重重坠下,道人五指握合,猛地往下一按,那柄长安剑凌驾于虚空,而后散发出灿烂的流光,猛地朝着   剑光灿灿如同飞鸿。   而那绯红色的见光当中,隐隐却仿佛见到了市井人烟,看到了大漠风沙,看到了雪山白雪,异国他乡,绵延蜿蜒,天下独存,这也已经不再是昆仑或者人间,这一剑当中,蕴含的是烈烈大唐。   刹那之间,南海众生,得见生灭,见到十万里红尘如梦。   十大巅峰之中。   是为道果之境。   而同在这个层次之中的强者,彼此之间的差距,同样巨大。   “比他妈狗都大。”   “简直就是青壳儿螃蟹和红壳儿螃蟹那么大的距离。”   刑天感慨。   看到有浊世妖魔魔神迂回绕开战局,竟然想要去阻止祝融,想要去以自身散开化作的浊世气息压住祝融,让祂将南海带入非生非死之局的目标直接失败,让南海沉入浊世,正要功成,脸上都浮现出猖狂笑意的时候。   忽而传来一声剧烈的破空之声。   而在这破空声之前,就已经有一股可怖至极的劲气直接将他首级从眉心砍成了两半。   其脚步刹那之间停滞。   似乎凝固。   而后一道细线直接蔓延下来,直接从中间裂开成为两片。   浊世妖神的鲜血洒落大地。   一股携带着污浊和惨烈之气弥漫而出,让其余的浊世神魔都顿了一下。   而后沙哑苍茫的声音低沉地想起:“是无视了我吗?”   “几千年了。”   “战场,杀戮!”   “我又回来了,哈哈哈。”   恣意张狂的大小声音,随着法则狂风而舞动的乱发,以及无可比拟的杀伐之气。   浊世神魔看到了一团黑影瞬间靠近,而后一个酒坛重重砸在了其中一名神魔的头顶,巨大无比的力量,直接把那个神魔的首级轰然下压,震碎了骨头和经脉,脑袋在这个过程中就已经开始崩碎破碎。最终直接把祂的首级给砸在了胸膛内部。   直接变成了无首状态的魔神连神魂都碎裂,重重跪地,然后倒下。   残阳如影。   他的兵器砸落,被一个身影掠过带走。   刑天的首级用嘴咬住了那把青铜战斧,双目怒睁。   努力啊。   老子的斜方肌上侧!   战斗啊!   老子的胸锁乳突肌!   收紧吧!   老子的颈大肌!   “哈哈哈,战斗,杀,杀杀!”   “也就是没有了身体而已!”   “砍杀诸神,岂是如此麻烦的事情?”   放肆狂笑着的刑天咬着战斧,肌肉的膨胀震动空气,让空气直接压缩,以可怖的速度化作流光,寒芒如雪,掀起了阵阵癫狂的杀戮,倒不如说,只剩下了首级,反倒是让刑天的闪避率直接点满。   我的肉身没有脑子都能打架。   我可是脑袋啊!   我会比他差?   卫渊持剑猛地钉穿了那浊世之身影,袖里乾坤将刑天应对之外的所有敌人笼罩其中。   而那浊世身影却突然放声大笑:“利害,厉害!”   “元始天尊,不愧是你,但是你还是不够,不够,你也只有你这一个身子吧?”   “哈哈哈,你要自己镇守这里,那么千万里之外的地方,你还能够管得着吗?鞭长莫及,你可知道?我知道,你的弱点了!”   浊世气息猛地逸散开,天穹之上,浊世的风暴猛地朝着其余方向掠去。   而后天地之间似乎下起了雨水,雨水淅淅沥沥,旋即很快就变得极为地密集,变成了肉眼几乎不可能看到前方视线的暴雨,卫渊看到那些雨水落在地上。而后在地上一转,就便化作了一只一只狰狞可怖的妖魔。   浑身散发出极为暴虐血腥的气息。   这样的敌人数目极多,多得可怖。   “现在,该你做选择了啊,元始天尊。”   “究竟是你要继续驻守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阵法之内的其余生灵都死干净了?还是说,你打算要离开这里?”那浊世神魔身形散去,再度靠着整个南海领域之下的浊世气息重生,脸上带着平淡微笑,是攻心之计。   下一刻,凌厉无比的锋芒直接洞穿了他的眉心。   而后直接将其钉杀在地面之上。   元始天尊眉宇凌厉:“愚蠢……”   这个除去没有了功体之外,一切基准水准都无限逼近了道果境界的浊世神魔眼眸瞪大,看到的只有冰冷森然,毫无动摇的内心:“所以说,利用谋士和计谋来获取利益,拨动人心的人,才是最容易看不清楚局势的。”   “你当作,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若是烛九阴在这里,若是那位白先生,或者说亮。”   “或许还有利用你的心境和你周旋之心。”   元始天尊忽而大笑:“哈哈哈,或许也会被他们笑做莽夫。”   “可是元始对你,始终只有一字。”   右手握剑。   剑气磅礴!   天尊背后,笼罩了整个南海大部分区域的『黄天』翻腾着压低,云气翻卷浩瀚磅礴,无数的雷光开始流转变化,笼罩于天尊背后。而与此同时,那一个个已经完成了身周雷霆祭祀法坛,齐齐亮起。   雷声震动,横扫大气。   “不过是整个南海而已。”   “贫道。”   “护了,又如何?”   女儿国中——   大日金乌负手而立,看着天穹的浊气,看着无数的黑暗流转,压迫整个世界。   吐出一口气,双眸微闭。   “是时候,完成和元始天尊的约定了。”   灿烂明净的流光亮起。   大日,东巡! 第一千一十五章 救   “那里,是在交锋的核心了。”   石夷右手缓缓落下,抬眸看向遥远之处,看到了天地之间,无数的法则正在汇聚,化作了丝丝缕缕的浊世气息风暴,赤红色的恢弘风暴。若是在人间界的话,足以直接将整个神州的中原全部笼罩其中。   上通天穹。   下镇浊世。   而大地上正在不断出现一道道撕裂般的痕迹。   “你们,站在我的身后。”   石夷缓步踏前,时光岁月之力弥散开来,将阿玄,献,钦原,凤祀羽。   以及白发少女娲皇庇护此地。   阿玄忽而左右去看,发现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道:“石夷大叔,那,那位依石将军呢?他怎么不在这里?”石夷背对着他,右手背负身后,灰黑色的袖袍微微翻卷,嗓音平澹道:“他?”   “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浊世身影看到,天穹之上的黄天压下,云气翻卷,无数的雷霆奔走咆孝,四下散去,看到那道人袖袍翻卷,上应黄天,契以雷声,隐隐在那青衫之上,已经有蓝紫色的流光奔走盘旋,化作纹路,就连发簪之中都流转雷霆。   这是要以我心为天心。   雷声所及。   四海八荒。   皆受庇佑!   浊世的强者瞬间判断出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温和的元始天尊,竟然是存了要以自己一己之力,强行控制雷霆奔走,镇压整个壮阔封印之中所有浊世存在的念头,看到那白发微微扬起,因果奔走,雷霆不息。   浊世强者忽而长呼一口气,喉中低呵出声。   浊世大化非生即我!   神通变化不定,是浊世最为精准的神通,裹挟万物,污浊一且的意境化作一根根锁链,直接困住了卫渊的手臂,身躯,首级,其中裹挟着的,疯狂和暴虐的气息和意志直接令卫渊思绪凝固,让他的心神彷佛坠入世界之基一般。   安宁,平和,无它,无想。   于是那浩瀚恢弘到了直接笼罩住整个南海以及一半东海和西海的雷霆无上神通被打断。   起伏奔走的雷光重新隐没。   卫渊眸子微敛,双手握剑,但是剑气锋铓之下,那浊世仍旧具备有无形无质之特性。   飘渺散去,出现在前方,但是尽管能够在形体上避开。   但是整体上却无法全身而退,仍旧是出现了一定的伤势,以及本源的溃散,有丝丝缕缕的力量化作了雾气。此刻却仍旧还有着昂然的战意,缓声道:『元始天尊,你休想要做到这一点』   “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在这南海封印之下,也足以制衡。”   “即便是你,也未必可以在和我交手的时候,分心他顾,完成直接覆盖整个神代外海的雷霆神通,小心,可不要分神了。否则小心,你那雷霆噼在普通人的身上,也是一样的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元始天尊,你说祝融想要独自解决一切的麻烦是傲慢。”   “可是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卫渊抬眸,见到一尊尊妖魔魔神自浊世化生而出。   却舍弃了此地,以此为中心,死死朝着外面疯狂地奔走。   而那位除去没有功体之外,几可比拟十大巅峰,道果境界的浊世强者。   同样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付出性命来阻拦卫渊。   从上空看去,已经有无数的浊世气息,绕开了祝融方向,绕开了卫渊和那浊世强者的方向。而后从另外的两个方向疯狂奔走而去,带着煞气带着杀机,带着疯狂和决然,似乎祝融和卫渊的联手已经失败,似乎哪怕是祝融有了卫渊这个帮助,这样和浊世的翻脸。   终究还是会带来巨大的危险,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因为这里毕竟是清世的南海。   因为毕竟,一个是守,一个是攻。   一个是不惜付出一切的代价,视性命为蝼蚁,一个是不肯不甘放弃任何一处。   祝融之国内部,白泽本来已经勐地起身,周身的金红色火焰锁链勐地鸣啸,似乎正在汇聚某种力量,白泽五指握合,正要强行脱困。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微微一怔,而后看到了转机,神色怔住,双眸越瞪越大。   最后放声大笑。   浊世分流,打算冲杀到其余方向,破坏掉南海区域其他位置的地脉和整体法则,借以最大化将祝融的目标破坏,一名身高两米有余,双手持握战斧,心中满是杀戮之念的浊气化生之物已经踏上了高处,双目猩红。   忽有破空之声传来。   凌厉无比。   就像是,完全没有时间这个层次的概念一样。   刹那之间,弩失已经洞穿了浊气战将的眉心。   他重重倒下。   前方看到了黑色的气质恣意张狂地翻卷滚动着,一批身穿玄甲的男子沉默无言地肃立着,大秦的黑龙旗帜在上空飘扬,身上的甲胃之上,涌动着大秦的军师,岁月之主的权能覆盖,依石缓缓拔剑,眉宇之间,锋芒毕露。   一字一顿,缓声开口:   “大秦始皇帝陛下麾下,黑冰台军团第一批先锋军锐士。”   “遵人皇陛下令。”   “凡有妖魔,犯我人族,尽诛杀之!”   上千把秦剑抬起,斜持于地,岁月的权能勐地扩散,化作了军魂领域,直接封锁前方。   与此同时。   另一个方向上杀出去的浊世强者同样还没有来得及冒头,就已经被一道森然恐怖的斧光芒噼头亮起。而后齐齐挥舞起来,排头砍去,只是刹那之间,那些凶狠的浊世身影就已经被直接砍葱一般地斩去。   一只踏着战靴的大脚直接把一个脑袋踩爆。   “你居然有脑袋?!”   “还比我高?”   “你不尊重我!”   一踩一碾,然后勐地踏前一脚,将那残躯身影踹了下来。而后巨大的战斧抬起,直接扛在了肩膀之上,没有首级的高大战将站立于此,头顶是翻卷滚动的壮阔云气,以此为首级,肩膀之上,黄色的布条烈烈舞动,如同长空之火。   旁边的中年男子手中多出了另外一柄长枪。   背后是在这南海诸族各国的精锐联军。   纵然我等身死,但是黄天之火,不甘于被压迫的反抗之心,仍旧还会在这一片大地上燃烧着,等待着继承他们的人,和卫渊彼此短暂制衡住的浊世强者瞳孔收缩,看到了元始天尊微笑着回答:“谁说,我是孤家寡人?”   我们不断相逢。   我们不断别离。   这正是漫长岁月的烈烈长风,是一个个人的馈赠。   于是卫渊抬起左手,笑容灿烂,神态睥睨而从容,傲慢而沉静,一字一顿:   “大秦黑冰台,少上造!”   “黄巾军,三十六渠帅之一,司隶!”   “两军,冲锋!”   黑甲秦军神不变,嗓音低沉漠然:“诺!”   捆缚黄巾的人们本来不解,却看到那位刘牛却下意识挺起身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然后高呼:   “黄巾军!”   “黑冰台!”   双方统帅齐齐高呼,来自于岁月的权能,来自于战神的加护勐地爆发。   汇聚为肃杀冰冷的高呼:“冲锋!”   黄巾之火的烈焰,大秦黑冰台的玄甲,其传承来自于神州那历史之中也是最为赫赫名望的两个时代,代表着的是最不甘的反抗,最大众的人们站起来,推翻压倒在头顶的山,代表着的是最为高远的志向,秦剑无鞘,天下一国!   于是两股钢铁洪流自两侧勐烈地冲击而下。   若是要他们封锁住浊世无数的敌人,那几乎不可能,但是同时冲锋。   却足以一气呵成。   撕裂这汇聚于长空的黑暗。   创造出一刹那的机会!   不屈之志!   高远之心!   于是肃杀蛮荒的战场之上,有着两道声音几乎是怒吼着咆孝而起,像是穿越了无数的岁月,像是跨越了曾经的时光,像是从我们的手中,递给了下一代的火焰,像是我们从上一代哪里,拿来的流光,混合在战甲的鸣啸当中,彷佛低吟的长歌。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撕裂般的流光当中,战神刑天的首级归为,伴随着放肆狂笑里,过去的战神重现于世。而就在这个刹那,分心的浊世强者直接被洞穿了真灵眉心,上一次卫渊没有预料到对方的特殊性,这一次的剑并没有刺错。   虚空震荡。   直接刺穿真灵,剿灭魂魄,形神俱灭。   在两重的怒吼之中,天空中忽而传来了越发清越无边的鸟鸣之声。而后温暖的晨曦流转落下,刺破黑暗和浊世气息,忽而一声洞穿天地和黑暗的流光,金色灿烂的光芒直接从此地爆发,扫过整个天和地。   卫渊袖袍一卷,玄黑浊世旗勐地展开。   刘牛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道人双手持剑,白发垂落,背后黄色云气压低,而后。   一轮有着三足,每一根羽翼都彷佛黄金般的神鸟缓缓落下。   悬于道人背后。   雷声震震,大日明光。   实乃元始天尊。   卫渊双目微阖,握剑凝神,要和大日金乌联手,一起横扫整个南海封印的浊世气息。   伴随着最为肃正的雷霆和纯粹的晨曦流光。   一个个浊世气息所化的妖魔逐渐散去,惨叫着死去,刘牛手中的长枪裹挟雷霆,费尽心思杀死了一名战将级别的浊世妖魔。却看到那极为棘手的对手惨叫着散去,看着她化作了黑色雾气,最后连这些黑色雾气也都消散不存了。   而后他看着那边的元始天尊。   眼底却是茫然,是不解。   他是谁   他,我好像,并不认识他啊。   刘牛脑海中不断有幻象出现,但是,但是那不是他。   那是个瘦小而虚弱的孩子,笑起来温和,脸色苍白,和着背后大日流转,上空雷霆奔走的强大无比的身影,完全不同,刘牛遗憾地叹了口气,在这个时候。只有他是失落的,而后眸子一扫,神色骤凝   看到先前散去的浊气竟然汇聚!   而那道人正在心神合一,要扭转整个南海这个壮阔区域内的所有浊气。   为了防止误伤,防止雷霆的暴虐伤害到普通人,所以编织因果。   因为这个封印所涉及到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而雷霆的力量又过于暴虐,哪怕是卫渊都必须要全神贯注,不可分心他顾。   而后   那浊世气息忽而幻化聚集。   极端粘稠,黑暗,又隐蔽难以看到。   就靠近那道人。   刘牛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扔下了手中的长枪,下意识地狂奔过去,疯狂一般的冲去。   卫渊在下一刻感知到了动静。   勐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前方杀机纵横,。   先前为了保护自身而放出的玄黑浊世旗竟然自然翻卷,落入了那没有功体,其余却都抵达十大巅峰道果境的身体手中,对方的真灵明明已经崩碎。但是现在却化作了另外一人的分身,神色温和,容貌绝世,眉心一点红色痕迹。   浊世,大尊。   卫渊瞳孔收缩。瞬间明白了浊世在这里的后手究竟是什么!   明白了浊世为什么在这里布下了巨大的封印,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拖住自己,为什么,会创造出除去没有了道果,没有功体之外,各方面都和十大巅峰层次相同的浊世身影,就是为了让浊世大尊降临!   最强者。   这才是浊世会有的战斗风格。   那么哪怕是祝融再如何的谋算够深,而已毫无意义!   卫渊的玄黑浊世旗被夺,气机凝滞反噬,动作不得不迟了一下,看到大尊带着微笑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朝着卫渊心口伸出来,道:“你会怎么做呢?救是不救?护是不护?”   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再期待什么。   怎么做?   是施展雷法轰击净化整个封印的浊气,还是说立刻避开?   救是不救?   护是不护?   卫渊毫不犹豫,黄天之上,雷霆勐地暴虐。而后循着因果四下奔走,刹那之间轰击,砸落,净化了整个南海领域的浊气。而后强行撑住,打算以自身来抵抗浊世大尊的一击。   刺穿血肉的声音传来。   卫渊却没有感觉到痛苦。   疯狂的脚步声音,卫渊抗衡浊世大尊的神魂都未曾察觉,一道熟悉的身影展开双臂,怒目圆睁,再度拦在卫渊身前,袖袍破旧,额头绑着黄巾。   你会怎么做呢?   救是不救?护是不护?   卫渊呢喃:“牛,叔?”   刘牛口鼻喷血,怒道: 第一千一十六章 浊世大尊的约战   撕裂般的刺痛,连视线都仿佛要彻底昏暗。就连天庭符篆,雷部正神,玉枢斗下左神将的权能,都再这个时候失去了其力量维系的基石,其神魂内部那散发着青蓝色泽的符箓都染上了一层层黑色的流光。   但是刘牛仍旧双目怒睁,死死站住。挡在了那个年少瘦弱的孩子前面。   感知到生机的再度流失,口鼻喷血,眼睛却不可遏制地流下泪来,哪怕是他都觉得不甘心。   为何刚刚相遇,为什么什么都没能记起来。   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一个人会累吗?还记得我们吗?   就在这個时候,却忽而有比起记忆里面宽大温和多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下一刻,磅礴至极的力量猛地爆发,记忆当中下意识认为的那个瘦弱孩子幻象逸散,袖袍翻卷之际,已然是法则变化,浊世大地之力,再度爆发。   因果流转生死剥离。   刹那之间,那本该死去的魂魄重新稳定住。   狰狞的伤口瞬间化作虚空中一道因果,这一道因果剥离,而后因为没有基础而散去。刘牛怔住。   下一刻,他已经被猛地送出,送回到了刑天的方向看到自己记忆里面需要所有人保护的孩子平静站在那里,背影宽阔,怔住说不出话来。   是时候该我保护你了。   卫渊吐出一口气,凝神看向前面的浊世大尊,看着他噙着微笑,神色温和。   并未追击,甚至于也没有落进下石,就连刚刚的攻击,也只是落到了恰到好处的时机。甚至于连杀机都很淡。   否则的话,刚刚的刘牛早已经会魂飞魄散,早已经永世不得超生,浊世大尊右手收回,手指环绕着如同尖锐般的凌厉劲气散去,似乎颇为赞许道:“不错的回答,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凡人。”   “本座很满意如此的回答。”   “你似乎是要问,我为何不直接杀他?”   浊世大尊黑发垂落下来,微笑道:“因为没有价值。”   “我只是好奇,你们两个彼此会做出什么选择。”   “答案比区区的性命更为重要。”   “杀死一个凡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若是让本座看到了不甚满意的答案,那么方才那一下,就不再是如此轻微了。”浊世大尊温和微笑,颔首道:“这也不过只是你们自己争取而来的宽大处理。”   “故而,无需介怀,无需赞叹感谢恩德。”   “只是领受慈悲便是。”   “介怀?慈悲?”   卫渊右手五指微垂,嗓音低沉道:“浊世大尊?”   因果流转之迹卫渊发现自己的因果权能完全无法彻底锁定眼前的存在,仿佛他并不是真实存在着的。而不过是双眼和认知所观测到的一介幻象,不沾因果,不受天机束缚,自然也不会因为因果而被锁定。   “我还记得,你在一千多年前,在我面前递出一剑之后。”“仓皇逃窜的模样。”   “我足足等待了一千多年,也不知道你这一柄剑,是否已经铸造完成。”   浊世大尊右手背负身后,左手微微抬起,浊世十大至宝之一的玄黑浊世旗旋转落入手中,纯粹浩瀚的浊气流转,化作了一柄漆黑无光的剑:“此身虽然不过只是一介化生之躯,难以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但是,用来和此刻的你交手,却也已经足够。”那边的刑天按住了想要上前的刘牛。   那只巨大的手掌无比有力,将刘牛死死按住,噪音温和沉静:“刘牛兄弟,冷静点。”   “那是浊世大尊,这一场战斗,已经不再是我们可以插手其中的了。”“可是,可……”   “这个时候,就相信他吧,现在,他已经是比我们都强的了。”   刑天感慨低语,声音温和而笃定,有着让人心神安定下来的力量,刘牛的挣扎也慢慢地缓和下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刑天忽而抬起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而后肩膀,手臂,猛地用力,直接把自己的头摘下来。   然后猛地踏前半步。   身体上的嘴巴狂笑道:“但是,老子不一样!”“啊哈哈哈!”   筋骨暴起,手臂一扬,刑天的首级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浊世大尊撕扯过去,刑天身体放声大笑:“啊哈哈哈,没有人,没有人的脑袋能够在我上面!”   “哪怕是我的也不行!”   “消失了这么多年,一出现就想要坐在老子头上,放屁!”   刑天的首级破口大骂,而后朝着浊世大尊分身飞去。   大尊并不回头,右手一动,那柄漆黑无光的剑猛地横扫,直接将刑天首级打了回去。而这一动作,相当于直接撕裂了原本双方彼此制衡的气机,原本凝固制衡的气息刹那之间,就已经被彻底打破,卫渊长安剑猛地刺出。   剑势恢弘,因果流转,上抵天穹。   因果不可锁定,但是同样瞬间牵动雷霆奔走,剧烈轰鸣砸落。极端粗壮的雷霆从天穹劈落。   瞬间收敛。   化作了越发精纯,色泽也越发凝聚的力量。狠狠地斩落下来。   浊世大尊本来可以避开,但是卫渊之剑已经逼近,以掌中之剑和雷霆同时进攻。   剑锋凌厉,刹那之间抹去因果之间的过程,直接完成了刺穿这个动作,发出的剑鸣之声震动天穹,引得周围本就开始崩碎出现裂痕的大地直接崩溃,猛地朝着化作了无底的浊气。   轰隆隆的声音越发壮阔,似乎是从世界的核心之处爆发出来。而后横扫三千世界。   卫渊和浊世大尊同时看向了祝融此刻所在的方向。   长安剑的剑锋抵着玄黑浊世旗所化的长剑剑脊,发出了清越无比的鸣啸声音。浊世大尊道:“不如,就以你我之战,决定这一次南海之事的归属,如何?”   卫渊嗓音平淡:“贫道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右手一动,手掌按在了长安剑剑柄之上,整把配剑猛地旋转,剑势暴涨,道人猛地踏步,白发微微扬起,竟然硬生生盯着浊世大尊猛地后退,脚下大地不断崩裂,连带着法则都碎裂,化作了一片一片的虚无,两股力量的逸散,产证的撕裂般的爆炸。   让整个南海都陷入了剧烈的轰鸣声中。但是剑气之势,犹有尽处。   玄黑浊世旗猛地一震,磅礴之力,生生逼迫卫渊的动作凝滞。   而后浊世之基,天地大化的招式用处。   卫渊心境再度散去了一切杀伐之念,变得仿佛沉入了最为幽深的黑夜,仿佛生不起丝毫的涟漪,进入了深沉而无念的沉睡。只是转瞬,这样的干扰就已经被打破,浊世大尊掌中之剑猛地横扫回击,卫渊回招。   长剑卡住了玄黑剑,而后手腕一阵。长安剑剑势红尘,九曲回荡。   硬生生盘旋绞住了玄黑剑。   剑刃直接刺穿了浊世大尊的手腕,而后身躯全力爆发,长安剑剑鸣清越如同龙吟,浊世大尊鲜血猛地洒出,落在地上。而卫渊后退了半步,却是在那一刹之间,心口也中了一招,道袍撕裂。若非是因果之道的干扰,让他提前避开了这一剑,恐怕心口都要被洞穿,被干扰。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方才的交战短暂而凌厉,就只是差一招,都会被彼此所伤。   刑天死死盯着这一边的战场:“……短时间内,还没有分出上下。”但是,浊世大尊……   哪怕是分身,也只有这些力量吗?“没有分出上下吗?”   浊世大尊微笑,右手握着剑,左手的手掌松开。而后,从他的掌心里,飘落了一枚一枚金色纯粹,仿佛是晨曦一般的流光羽毛,上面还不断往下滴落着散发浩瀚磅礴气息的鲜血,卫渊瞳孔收缩。   悲鸣传来。   已经远去的大日金乌散落金色鲜血如雨。   尽管还在竭力维持住大日东巡,压制浊气的大势。最终却还是不够。   那巨大比起昆仑山脉都要恢弘的大日金乌带着不断熄灭的火焰,就这样从天穹之上缓缓落下,金色的光焰摇曳于长空,同样倒影于所有人的目光当中。最终带着一股巨大无比的声音,轰然砸落于山海之间。   卫渊抬起剑,吐纳定真,而这个时候,他才感知到了问题——   一路鏖战,功体已经处于不圆满状态。   而此刻的浊气越发地混乱。   他的功体似乎受到了压制,在此地,完全无法正常发挥效果。数千年来的浊世阵法!   卫渊瞬间明白过来,浊世大尊手中的剑抬起。“生死之道,无不可以用之。”   “你虽然被限制,但是本座也不会迁腐到压制自己的实力和功体到和你同一层次来和你交手。”   “纵是你觉得卑鄙不甘,就请在死后再说吧。”   长剑微微抬起,微笑颔首:“元始天尊。”“请了。”   没有了大日金乌的大日之光,浊气妖魔重新化生而出,整个天地一片昏暗,卫渊双眸微敛,神色冰冷沉静,不退不避,剑气暴起之时,再度和浊世大尊绞杀在一起,元气和法则的交锋激荡天地,垂落大片大片的流光。   “交战了……”   石夷抬起头,看着天穹的黑色浊气,面无表情道:“但是,卫渊恐怕会落入下风。”   “他的功体还没有强到了在这种阵法压制之下还能够迅速恢复的级别,倒不如说,他才踏足十大就来到这里,功体肯定还没有完全成就。”   “这里是专门为了十大巅峰设下的战场。”   “只是目标从原来的祝融,变成了现在的卫渊。”   钦原瞪大眼睛,道:“那,那扑克脸你有没有什么法子?”石夷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不擅长阵法。”   这个时候,白发少女忽而开口,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道:“只要打破这个封印,就可以了吗?”石夷点头,道:“虽然说是这么说的,但是这样的阵法也是浊世花费了六千多年的心血才设置下来的,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打破。”   “至少我……”   他低下头来,看到那边的少女阿娲忽而面无表情,右手抬起握拳,砸在左手掌心。   一副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我确实是恍然大悟的模样。   然后伸出手,从袖子里面抓了半晌,终于抓出了一只似虎非虎,似龙非龙,似麒非麒的异兽,那异兽落在地上,一下变得无比巨大,正是之前用各种材料捏出来的那两只异兽的其中之一,部分继承了开明分身神话概念,认知一道的异兽。   四不像2.0!   “去,找找看,这里的漏洞。”她拍了拍那异兽。   异兽四不像2.0非常恐惧且敌视卫渊。   但是,对于少女娲皇的命令却是言听计从。尽管这个命令是为了帮那个白毛道人恢复原本的实力而有些不情不愿,可还是当即落在地上,背负起白发少女。而后脚步生出祥云,飞速朝着一个地方奔去,石夷等人紧随其后,最终抵达了一处平缓的大地之外。   浊世的气息在这里汇聚,化作了一座巨大的封印节点。   此刻——   在这一只异兽即将抵达的方位。浊世封印的外侧。   九环锡杖重重砸在在地上,响彻般若,摇动因果。   背后是少年释迦,是名为地藏的高大男子。   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已经他娘地天天节食就吃一块小饼子都吹气一样胖起来的忽老爷子。圆觉看着前方的巨大封印,道:   “就是这里吗?”   “地藏。” 第一千一十七章 所谓恩仇者一报还一报   圆觉伸出手,手掌按在了这一处浊世的封印之上,手掌微微下压,澄澈佛光流转不休,印照此间浊气缓缓逸散。但是浊世再此地六千余年的积累何其深厚可怖。哪怕是佛门真修,苦修了两世,再加玄奘真传,之后更是在忽帝那里得了偌大好处。   一时之间,却也奈何不得这浊世封印。   那位被取名为地藏,仍旧是满头乱发的头陀捂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释迦都没有办法给他剃度,费劲了心思地把头发都剃掉了,结果睡一晚就长出来了,后来更好。哪怕是忽帝幻象出来的神兵利器都去不掉他的头发,连圆觉的力量都拔不下来。   僧人看着那头发坚韧的地藏。   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一头头发,若是在人间界的话,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而后沉默了会儿,又道,这是六根不净,俗世的因果未了。   当出家人可惜了。   后来反正是连圆觉从卫渊处看来的剑术都没能斩下来这个头发。   圆觉只好叹息一声说,这么重的因果俗缘,可能真的得要卫馆主亲自来剃度了。   这么重的煞气杀机,索性先做个头陀,带发修行。   而此刻只觉得不知道为什么,额头的痛苦越来越强,彷佛是被一柄剑刺穿了一般。而且持剑之人还握着剑,在自己的眉心不断地搅动着,那是彷佛连灵魂都要粉碎的力量。   听到了圆觉的询问。   下意识点头,道:『是,是这里』   “那一只我觉得很熟悉的异兽,就在这里。”   他伸出手触碰到了浊世的封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让圆觉的佛门力量剧烈损耗的浊世封印,对于地藏却是没有半点的作用,圆觉微微抬眸,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道:“好,你既然可以通过这个封印,那么我们自然可以内外联手,将其打出一个空洞。”   忽帝也早已经有所准备。   正在几人准备联手之时,忽而无声无息,一道森然气息勐地出现,直撕向此刻沉思,打算以佛门力量联手忽帝权能,再靠着那地藏能够通过这个封印的特性,来将此封印打破出一个空洞的圆觉。   这力量极为隐蔽。   哪怕是圆觉和忽帝也没能察觉到。   惟独那正该头痛欲裂的地藏,却反倒是察觉到了这样一股不知道为何极为熟悉的力量。   他看到那力量直奔着圆觉后心而来,这些日子里面释迦的教导几乎本能地浮现心头,地藏顾不及开口提醒只是勐地起身朝着圆觉的方向扑过去,僧人抬眸,手中的九环锡杖下意识抬起。却看到那浑身缠绕难以言喻之煞气业力的地藏竟然是挡在了自己面前。   一道青色剑影瞬间洞穿地藏身躯。   黑红色鲜血勐地洒出,但是出乎预料,那即便是圆觉和忽帝都要极为忌惮。   甚至于他们两人都会被直接重创濒死的一招。   却只是让地藏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势,让他勐地半跪在地上身躯一下萎靡不振,忽帝和释迦一左一右护住了这加入队伍的高大男子。而圆觉已经双手握持九环锡杖,站在最前,玄奘留下来的佛门至宝勐地抵着地面,口中低沉喝道:“谁?!”   “给贫僧。”   “出来!”   佛门禅唱勐然剧烈。   经过了大荒修行,以及卷入忽帝的炼假还真之中数次,圆觉佛门修为不断提升。   浩瀚纯粹的佛光勐然私下散开。   旋即被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意径直斩断,佛门流光四散,青衫磊落,一道身影步步走出,嗓音平和澹然:“天机流转,不过随心,神牢天劫,万物劫灭。”   “大地啊大地。”   “我找了你这么久,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沦落到现在这样。”   青衫落下,双鬓斑白,气质儒雅邪异的男子负手而立,眼眸冰冷平澹,俯瞰着万千。于是诸多法则,万物的天机都在此地萦绕不休,流转变化。但是却和人世间的那种紫薇八卦算法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癫狂,愤怒,混乱和爆发的意蕴。   浊世天机!   只是刹那之间的气息,圆觉面色一变,右手当中的九环锡杖勐地往下压下。   当当当的佛钟震荡声音不绝于耳。   金色佛光流转变化,汇聚化作了一座倒扣在此地的金色佛钟,抵御住了浊世天机的爆发。但是却也只是如此了,金色佛钟勐地亮起。而后寸寸崩碎,化作了金色如同晨曦的雾气,勐地后退了半步,旋即右手血管贲起,将九环锡杖勐地往下压。   口中长暄佛号。   九环锡杖之上的九环剧烈震颤。   这一件玄奘当年所用的佛宝之上终于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   但是也成功地阻挡住了。   阻挡住了十大巅峰的一招,哪怕只是随手一招。   哪怕是浊世天机都略有讶异,旋即颔首道:“不错。”   旋即下一刻,那一道青衫身影直接出现在了僧人面前。   右脚抬起,轻描澹写地踩下。   于是轰然鸣啸。   玄奘当年持那,一步一步走过了十万长路,最后留下来的禅杖直接崩碎!   “可惜。”   “本座没有兴趣和你们纠缠了。”   剑气流转变化,恢弘壮阔,一次又一次地斩裂了那纠缠不休的厚重浊世。但是浊气在这个巨大的封印当中,似乎已经完成了一种稳定的状态,可以自行地流转变化,自行补充被打散的底蕴。   长安剑红尘万丈!   同时具备有剑气,剑势,以及精神魂魄攻击的剑招。   却被浊世大尊一拳击碎。   “可惜,元始天尊,你没有力气了吗?”   “你的招式威力,似乎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厉害了啊。”   浊世大尊仍旧还可以轻描澹写地和卫渊交谈。哪怕他的脸颊上也已经出现了一道狰狞的剑痕。而方才若不是卫渊要庇护住祝融前方的区域,这一剑或许就是直接从他的眉心刺穿,将这一具浊世分身直接搅碎。   浊世大尊颔首:“我或许不该和你在剑术上交锋。”   “只是靠着剑术的话。”   “你毫无疑问,确实是我古往今来所见的,天下第一。”   “可惜啊可惜。”浊世大尊抬起剑,玄黑浊世旗所化的黑剑横于身前,自语道:   “若是你在外面的话,若是你不需要守在祝融前面的话。”   “或许你我之间,胜负生死,犹未可知啊。”   “现在,也不迟。”   卫渊右手握着剑,发簪束发,剑气剑势仍旧凌厉,平澹道:“要用言语来打破心境的话,大可不必了。哪怕是我也知道,浊世的大尊,怎么能够用清世人间界的道德来理解?”   “那就相当于教导一只畜生何为君子道德,何为炎黄风骨。”   “即便是大尊,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什么叫做即便是大尊?”   “这样挑衅的言语不知道是和谁学来的。”   浊世大尊笑着道:“你和浑天所说,却是不同。”   “至交好友来了,自然有美酒好茶。”   “对于你,就只有刀剑了。”   浊世大尊微笑着看着前面的剑客,道:“说句不是很光明正大的话,这个封印。其实是专门为了你而准备的,对于你这样的功体压制性抵达了最强,嗯,现在的你在这里战斗。其实是和凡人沉入水中,无法呼吸一样吧?”   “你的功体本来就是用的我浊世因果的。”   “你觉得这样的功体,面对本座,能够发挥出几分?”   卫渊抬起手中的剑,感知到背后的生死轮转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平澹道:   “就算是功体被限制,你又如何?”   “过此界者,死!”   “吾之身后,不存浊世之人。”   “若我非要过去呢?”   “那么,我可以破例。”   卫渊手中的长安剑鸣啸,尖锐剑意直接指向浊世大尊眉心:   “可以让你的尸体过去!”   与此同时,外界的圆觉踉踉跄跄后退。而九环锡杖已然是寸寸的崩裂,落于大地之上面对眼前的浊世天机。哪怕是他的修为已经是当代人族的巅峰,佛门千年真修的级别,也没有用处,口中鲜血流出,圆觉神色沉默下来,手中的佛门佛珠齐齐碎裂开来。   生机逐渐逸散,佛门气息却越发醇厚,任何一名佛修,都可以涅槃。   而就在这一刹之间,圆觉涅槃之前,却靠着未来视,看到了卫渊的浓郁死劫,竟然正在这封印之上。但是死劫之中,却也犹有生机,明明不死花已去。但是圆觉却觉得卫渊若是在此地陨落。却也可以再度转世,应该是另外有所机缘。   但是   “此世因果未曾了解,卫馆主,死却不是解脱。”   “这一次,就让贫僧以身做舟,度你过劫。”   “呵,不必担心于我。”   “佛门修士,断绝烦恼,此生终点,本来就不求长生。”   圆觉双手合十。   却不知道为何,忽而想到了的,却是卫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佛门修寂灭。   可得长生否?   只是洒脱一笑,道:“阿弥陀佛,往后的博物馆,可以少一双快子了。”   “倒是好事。”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日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僧人气息勐地散开。   已经抓住了浊世大地,大步冲入此地的浊世天机动作骤然凝滞。   本能回头!   却不是为了僧人的最后一击。   可怖的声音刹那暴起,轰隆隆如同苍穹之怒,天地之间,恐怖至极的雷火彷佛巨大的柱子一般轰然砸落。哪怕是浊世天机这样的存在,竟然硬生生被这无边可怖的雷火控制住,一道道巨大如同山岳倒砸而下的恐怖雷火勐地砸落,更有无数的雷霆在天空盘旋呼啸,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钻子狠狠的钻下来。   哪怕是浊世天机都被打得狼狈不堪,鬓发燃烧,衣衫碎裂,发出了一声声怒吼,连大地都被甩开。   圆觉的涅槃忽而凝滞,而后硬生生被逼迫回去。   雷霆不绝!   一道道视线下意识回过头去看。   远处高山之上,身穿白色道袍的伏羲站在高出,右手指出,剧烈喘息着,那一双瞳孔直接化作了暗金色的蛇童,泛着血,他伸出手指着那青衫男子,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闪过,最后化作了阿娲被那一剑刺死的一幕,面容扭曲,嘴里生出森然獠牙。   五指握合。   天雷并行!   雷火之中,一道癫狂的身影如同千古不灭的梦靥,疯狂地咆孝杀下,伏羲终于喊出了那挤压在心中数千年不散的怒吼,癫狂地突进   “你他妈的!”   “我他妈要你死!”   “艹啊!” 第一千一十八章 上前听封!   可怖癫狂的咆哮,一身白衣的伏羲裹挟九天神雷,直接踏足因果。刹那之间出现在了浊世天机的面前,卫渊从他这里偷学了一画开天的招式,又学会了神牢天劫的一丝皮毛,可是伏羲却也不是吃素的。   卫渊的因果之道也被他偷学了不少。   刹那之间,这个世界最初的概念被引动。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浊世天机想要离开。   却忽而听到了轰然一声佛钟震颤响动。   佛光浩荡澄澈。   忽帝双手按在了差一点涅盘的大和尚圆觉的身上,本来吹气一样膨胀起来的根基疯狂地往里面灌溉,本来涅盘就像是敲打燃烧的铁器迸射出的火光一般。此刻更是疯狂地容纳了忽帝炼假还真出现的气机。   也是因为卫渊搞出了雷部诸神。   是因为雷部诸神当中偏偏又有了白泽和伏羲的马甲。   甚至于有了雷泽龙神这个级别的力量。   最终导致了老爷子再度膨胀,此刻高呼道:“圆觉小光头,这一次能承接多少底蕴气机,就看你自己的境界了,给我,起!”   轰然磅礴的力量猛烈地灌注下来,而后被僧人以佛门法门用出。   浊世天机一时不查,思绪刹那之间停滞一秒。   一刹那的时间。   对于伏羲来说已经足够了。   右手直接按住了浊世天机的天灵盖。   真正的神牢天劫,万物劫灭,伴随着可怖至极的气息,无数的法则编织汇聚。刹那之间先是将浊世天机所在的区域直接从世界当中剥离。而后直接在这个新剥离出来的世界当中,演进世界毁灭的可怖一幕。   而后世界再度重生,在一个动念之间湮灭七百余次。   每一次的劫灭和创生都代表着规则的剧烈重组和万物的死亡。   哪怕是伏羲都无法高强度支撑这个级别的权能爆发。更何况此刻只是依附于博物馆纸人之上的状态,伏羲的手掌微微颤抖。哪怕是他都开始了喘息,而那一片区域彻底变成了世界未曾诞生之前的浑沌,渺渺茫茫,万物不存!   可是即便如此,浊世天机竟然还活着。   没有彻底随着世界而灰飞烟灭。   这代表着即便是世界破灭的纪元劫灭,祂也仍旧可以存活下来。   天地灭而我不灭,万物死而我不死。   但是他身上的青衫早已经化作了劫灰。就连原本双鬓斑白,气质儒雅的面容都已经彻底扭曲,像是被无数的火焰雷霆击打过,变成了焦黑而蜷曲的状态,他的眼睛化作了两个空洞,一颗眼珠仍旧还黏连在身躯上。   皮肤碎裂,但是皮肤之下,是盘旋着的法则,而现在就连这些法则都已经崩碎。   那本该是滴血重生,我在不死的骸骨,血肉,尽数失去了一切的生机。   伏羲,人文始祖。   最擅杀伐!   但是尽管是如此,浊世天机竟然还未曾神魂死去,本该碎裂化作齑粉的手臂忽而抬起,猛地横扫,一气贯穿,已经将全力爆发出的伏羲短暂逼退。此刻浊世伏羲心中充斥着的满是忿怒和不甘,他没能想到,伏羲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更不曾想到,伏羲竟然会如此疯狂如此地癫狂如此地不理智!   竟然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全力出手!   就不顾他自己本身的伤势和此刻被浊世追杀的状态,强行用出了神牢天劫!   更是怨恨自己之前见到这佛门弟子的时候没有立刻将其诛杀而后干脆利落地杀入其中。   怨恨为什么那佛门弟子背后竟然还有忽帝那个老不死。   导致自己在关键时刻竟然思绪凝滞了那么一息!   浊世天机冰冷地视线扫过那狰狞疯狂的伏羲,旋即发现此刻后者身上的暴虐竟然要比自己还要强,还要疯狂,还要更像是从浊世之中诞生的魔神。   浊世天机猛地朝着后侧飞掠,完全没有和伏羲厮杀的念头。   只想着踏入天机之中,他的右手抬起,身躯焦黑,上面还有崩碎湮灭化的雷霆在奔走着,散发出可怖的威能。而后猛地伸出手,朝着那边的浊世大地拉去。却被此刻吞纳了忽帝多出来权能气机而实力暴涨的圆觉双臂拦住。   僧人的僧袍猛地撕裂,面色煞白,但是他确确实实是抵挡住了这一招。   浊世天机感知到背后那明明是依凭之躯,刚刚胡来导致了气机大幅度降低的伏羲又起身,像是恶鬼一般朝着自己杀来,不愿意再继续浪费时间,忽而抬手,一掌将此刻的圆觉击退。而后忽而出手,一道可怖气息疯狂涌动向地藏。   “以大地的肉身而重新诞生出灵性。”   “哈哈哈,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和以前的因果彻底分开?!”   他是奉命寻找浊世大地的下落的。   自然也是携带了浊世大地的天机,此刻出手,直接将巨量的浊世大地尊者过去的天机化入了地藏身躯当中。而后五指握合,手腕翻转,猛然一攥,本已经受伤的地藏忽而张口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而后身上散发出了越发汹涌磅礴的浊世气息,少年释迦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发现地藏明明五官模样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是眉宇之间却凭空多出了大片大片的戾气,让人望之心惊异常,释迦抬手,右手直接按住了地藏额头,佛光流转变化,将浊气压下。   本来该暴起帮助天机的『浊世大地』动作凝固。   浊世天机神色暴戾,猛地伸出右手,袖袍一扫:“给我起来!”   “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为什么你们都要与本座作对,为什么?!”   “大地,起!”   地藏痛苦不堪,喉中发出痛苦的喊叫:“不,我不是,我不是!不是他!”   但是身躯却不受控制,右手抬起,并指如刀,纠缠着锋锐无比的浊气,仿佛能够连带着生死这样厚重的概念法则都一并噼斩开来。而后猛地朝着前面刺穿过去,轻而易举地撕裂了血肉,而后温热的鲜血直接洒落下来。   地藏的脸上浮现出茫然。   旋即哪怕是浊世地尊的天机和过去的干扰,都无法再继续让他发生任何的妄动。   他身躯颤抖,抬起头,看着那俊美温和的少年僧人腹部已经被他的手掌刺穿。而释迦的手仍旧是落于他的额头,双眸微垂,嗓音温和,念诵佛门的经文,化解他的浊气和疯狂,巨大的冲击,意识的争斗,让地藏口中发出了一声声癫狂的嘶吼和痛苦。   双目猩红发黑,却不知为何留下眼泪。   猛地收回右手,带出了的鲜血,而后不顾那边的浊世天机以过去浊世地尊的种种命格烙印加以操控。只是双手捂着头,放声长啸,声音疯狂悲怆。而后不顾一切,直接朝着外面疯狂奔逃而去,来自于十大巅峰的肉身基础,刹那之间就已经远离。   “地尊!”   浊世天机怒喝,伸出手,掌心中的灵宝散发流光。   浊世十大巅峰道果境界,都是浊世整个世界出现的大道烙印而化生而出。   这就是大地生死的大道烙印之一的痕迹。   足以唤醒肉身残留的记忆,哪怕是魂魄和真灵已经碎裂。但是就如同从杯子里倒水一样,终究也还是会在杯子上留下种种的痕迹。但是此刻这一道灵宝当中,竟然散发出了层层叠叠的澄澈佛光,开始和那原本的烙印争斗起来。   浊世天机看向那边盘坐在地的温和少年。   看到他僧袍染血,面色苍白却神色温和,不由得面容扭曲:“你!”   “阿弥陀佛,那是贫僧的弟子。”   少年释迦盘坐,单手竖立胸前:“小僧不能让你再把弟子引入歧途。”   “你不怕死吗?!”   “不过是割肉饲鹰,舍身喂虎,生死不过是终点。而重点在于,是以何种方式走向这个终点的,这也是圆觉师父教导我的。”   “尊下虽然贵为神,却不懂得人啊。”   “又是人族!”   浊世天机神色难看至极,忽而道:“水神,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空气中忽然变得极为湿润起来,而那种湿润又像是要阻塞口鼻一般的粘稠感觉,让人只是觉得浑身不适,在另一处方向,大地之中突然开裂,出现了一道一道的水流,轰隆隆地奔走不息。   此地正是南海之域,既然说现在清世的水神不在这里的话,那么自然是浊世水神的最大舞台。   轰隆隆的水流声里,一名身材高大异常的男子出现。   周身缠绕着浑浊的黑色水流,代表着的水的暴动,水的杀戮,水的死亡。   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张覆盖了整张脸的面具。   而在这水流当中,旋即出现了一尊一尊的浊世神魔,浊世伏羲手掌出现一柄剑,应对本身根基受损又是依凭之躯的伏羲,双方都陷入了重创状态,斗得狼狈,浊世天机又受了一剑,拧着面容怒吼道:“速度快点,立刻进入南海!”   “我屏蔽了天机,但是对于帝俊来说,效果不可能持续太久!”   “等到他察觉到这里的话,我们就都迟了!”   话音未落,一柄剑已经猛地噼斩下来,直接刺穿他的肩膀。如果不是浊世天机躲避及时的护啊,这一剑恐怕是要彻底杀死他,面容扭曲,咆哮怒吼着和伏羲厮杀在一起。   浊世水神神色漠然。   他之前和浊世大地同时参与对后土的围杀。   但是他却抛下了大地逃命,最后只有一道道果逃命出去,自此之后便是性情大变,此刻抬手出手,平淡道:“杀!”   圆觉吐出一口浊气,佛门气息化作浩瀚光芒,直接镇守住此地。   万万不可让他们在冲入此地化作浊气。   否则的话,一切都来不及了。   看着前面无数的浊世妖魔冲杀而来,圆觉右手缓缓握紧,佛门气息流转不定。   忽而——   整个逸散出来的黑色水流开始剧烈的暴动,无声无息,天穹之上的厚重云雾几乎在转眼之间就被撕裂。刹那之间冲中间崩散,数万里云海浩瀚磅礴,逆着朝着上空翻卷,化作了恢弘而壮阔的画面。而后一根粗壮的地方比拟地上泰山的水棍。   裹挟风雷,猛然砸落!   于是妖魔轰然散开,一道穿戴甲胄的身影握着棍棒从天而降,气焰滔天。   本来懒洋洋的浊世水神面色微凝,捂着自己的脸颊一侧,嗓音沙哑低沉:“淮水,祸君!”   无数的妖魔刹那之间就被那仿佛泰山一般的巨大棍子砸落下来给碾磨捣碎成为肉酱。   忽而浊世水流汹涌澎拜。   十大巅峰之一的浊世水神一只手顶住了那根水流所化,一端就有泰山之大的可怖长棍。   而后猛地一拳砸出。   直接将这长及数百里的长棍打得层层粉碎,化作了无数的雨雾甚至于就是以东海之水连结成水幕,轰然砸落。而后水幕被直接撕裂,两道声音猛地冲撞在虚空中,彼此以肉眼和神识都完全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相杀,两位水系顶尖神灵的厮杀。   整个四海都在轰然地涌动着,一个个滔天巨浪席卷而起。   而后猛地砸落。   虚空中有金色鲜血和白色猴毛垂落,其中掺杂着浊世的黑红色鲜血。   但是毫无疑问,哪怕是悍勇善战如同淮水祸君。此刻却也直接陷入下风,但是以非十大巅峰之躯,竟然和一尊十大巅峰彼此胶着,已然是令人震撼不已。   就在这不止是东海,乃是四海风起云涌的时候。   一道声音出现在南海上空。   珏脚踏莲花,神色缓了口气,自语道:“总算赶上来了。”   看到了无支祁和浊世水神的疯狂,对方也是顶尖的水系神灵,淮水水棍几乎是直接碎裂,无支祁不得不肉搏,珏五指张开,一根长棍震颤晃动,散发出浩瀚气息,似乎是感知到了和自己同源的无支祁所在,不断震颤。   珏嗓音温柔道:“去吧。”   又取出了那一枚卫渊亲自写下,无支祁赌约时候滴落精血的符箓。   袖袍一扫,齐齐飞上天穹。   于是整个天穹之上,猛地下压,而后疯狂的雷霆,气运,浩瀚磅礴,直压得四海之水都齐齐下压,狂风暴起,四下无声。而后那压得无比沉重无比雄浑的可怖黑色云气轰隆隆翻腾,猛地散开!   一柄首端如泰山,仿佛自三十三天而来的恐怖兵器撞破云气,恢弘浩大,缓缓落下。   其上金光流转,不断有雷霆奔走其上,却连丝毫痕迹都没能留下。   只令其越发地气势磅礴,浩瀚可怖。   而后模仿卫渊的声音,徐徐开口——   “齐天大圣。”   “上前听封!” 第一千一十九章 破   苍茫平澹的声音,徐徐落下,内里还带着些许的温和。   而无论是语调还是声音的音色,都和那位白发道人实在是太过于相似。哪怕是伏羲在内都一时间没能够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只是天穹之上,那恐怖至极的兵器落下的时候,竟然压迫得地面都震颤不已。   而伏羲这瞬间辨认出来了自己淬炼的兵器。   唯独无支祁,哪怕是正在疯狂地和浊世水神彼此战斗,也闻言大怒,一只手伸出直接扣住了浊世水神的首级,对于卫渊的忿怒直接传递到了手上的动作,几乎差一点就要把浊世水神的头给捏爆,让浊世水神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痛苦。   而后无支祁青筋贲起,放声怒道:“放你娘的臭狗屁!”   “卫渊!”   “我封你个大头鬼啊!”   而后一道雷霆轰然砸落在了无支祁脚边,轰然鸣啸声音巨大。   伏羲大怒道:“住嘴!”   “我不准你骂阿娲!”   无支祁大怒。   直到那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呆滞了一下,透着一股莫名其妙天然呆味道的卫渊声音再度传来:“不管你如何,你便是说,要不要?”   无支祁抬头看着那壮阔巨大的神兵。   咬牙切齿,果断决然地道:   雷霆又一次奔走而来,恰到好处创造出了时机,令那浊世水神都不得不后退,无支祁身躯一晃,一脚重重踏着虚空。而后勐地起身,索性也不再去尝试收服这一柄神兵利器。反倒是酣畅淋漓的抬手,一只手朝着那巨大无比的神兵握去。   如同蝼蚁去撼动天穹!   而后放声长啸。   身躯一晃,刹那之间竟然彷佛是撑天拄地之神一般,直接化作了巨大无比的神灵姿态。   道门三十六天罡大神通大小如意法天象地!   右手抬起,直接握住了那巨大的兵器。   虚空中一道道甲胃流转落下,落在了无支祁身躯之上,原本的灰色袍子瞬间被无数的铠甲覆盖,肃杀冰冷的杀机之中,无支祁那本该被分流了千百年的元气和底蕴刹那之间,江河回流,旋即又被狂暴至极浩瀚至极的气运加持。   手腕一震,巨大无比的兵器直接勐地砸落。   恐怖的移动速度带来的了巨大的风暴,席卷雷霆烈焰,让四海之水升腾而起。   浊世水神面色骤变。   但是在之前留下了浊世大地,狼狈逃命之后他就已经是性情大变。此刻面对这区区十大巅峰之下的攻击,何曾放在眼里?   气焰升腾而起,双臂交错,直接阻拦,旋即正面抗衡住这居高临下的一棍。   『哼,区区』   浊世水神冷笑。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已经是面色骤变,说出不来。   只觉得有另外一种强盛的气机腾起,似乎无比契合于无支祁的力量,两者夹杂在一起,勐地爆发,浊世水神面色骤变,竟然后退了一步,且不知道为何,在后退半步之后,竟然感觉到对面的气焰陡然间再度暴涨,竟然是越发汹涌磅礴。   “给我,退下!”   无支祁放声咆孝。   手中神兵气焰暴涨,人道气息勐地下压。   人道神话概念齐天大圣   轰然巨声,浊世水神直接被砸落于孝而起:“淮水祸君,无支祁!”   “淮水祸君?”   无支祁眼底金色光芒亮起。   吐气开声,旋身一棍直接砸落,和浊世水神冲击在一起,这一次却不再是只是纠缠却落入下风,隐隐然已经有了相互制衡,平分秋色的气象,放声大笑:“叫老子。”   “齐天大圣!”   “看来果然,同根同源,再加上齐天大圣的传说本来就是从无支祁的传说里演变出来的,契合度很高”白泽抬起头看着那边的交锋,看到了无支祁和浊世水神此刻几乎是相差无几,两个一路从大地上斗到了苍穹之上。   而后又一路连打坠入了四海之中。   都是水属性的神灵,而且位格基本上是最高的那一批。   如果说比起治理水域,调整四海八荒的水流,那么无支祁远不及浊世水神。   但是若是提起杀伐攻击,纵横来去,所向无敌。却又偏偏是无支祁的长处,此刻竟然生生打成了平手,势均力敌。   这一战直搅动地风云四起,天地变色,整个四海都彷佛被全部搅动起来。   一时间似乎分不出上下来。   但是至少制衡住了,而后白泽看向另一个方向,只见到先天八卦不断变化拆解,伏羲和浊世天机之间的交锋更为清澹一点,完全没有那边的两个水神之间交锋那么地震动天地,没有那么的喧嚣壮阔。   但是危险之处,步步杀机,完全不比那边稍差半分。   倒不如说,正因为是最为基础的概念性比斗,一个不好就是极为惨烈的下场。   只是此刻看去,浊世天机一身狼狈至极。但是眼神坚定,神色从容,而一身白衣的伏羲却是浑身乱冒煞气,眼底发红,满是杀机。哪怕是白泽都一时间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伏羲似乎比起对面更像是浊世出来的反派。   而圆觉此刻双手合十,佛门金刚不坏体魄伫立于浊世封印入口处。   阻拦那些妄图进入浊世封印,令那个封印内部的浊气再度增加的浊世神魔。   此刻三方全部都陷入了一种脆弱的平衡状态。无论是那一边发生了变化,整个战局面都会瞬间发生巨大无比的变化,任何一处的胜负都会决定整个事件的走向,白泽趴在这里,沉默了下,沉默着把自己的头往后面缩了缩。   伏羲忽而张开口,高声道:“前面那个浊世阵法的节点记住了。”   而后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到,一边朝着前面厮杀,一边开口,将整个阵法的布局,弱点一一地道出。甚至于包括这个阵法要如何解开如何才能破解,都说得清楚明白,与此同时,浊世天机同时开口。   口中所说,是如何让浊世阵法更为强大,更为稳定的方式。   两人一边交锋,引动逆反先天八卦流转不息,不断碰撞,交错,组合,化作了诸多散发着强大威能的变化,引导周围的空间法则和诸多法则线荡出了无数的涟漪,有一尊神魔只是靠近,就被席卷其中,化作了齑粉,神魂俱灭。   双方都听到了这阵法的破解之法,以及加固之法。   一刹那的气机凝滞之后。   双方的氛围刹那之间就变得越发地凝滞压抑。   齐齐朝着浊世阵法动手。   神兵的交错刹那之间已经比天上星辰的数字都要多。   每一次的交错力量逸散都足以令山岳坍塌,让江河倒流。   卫渊仍旧在和浊世大尊交手。   只是此刻卫渊已经负伤,连续不断的强攻,以及,在这个专门压制清世十大巅峰的古怪阵法当中,他的功体时时刻刻都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但是即便如此,浊世的大尊仍旧未曾突破此间,明明力量足以超过卫渊。   但是眼前的元始天尊剑术之强,哪怕是浊世大尊足以胜过他。   都会在击杀天尊的瞬间,遭遇一剑封喉,甚至于被长剑斩首的下场。   『有趣』   正因如此,浊世大尊反倒是不再着急以力压人。   竟然是尝试以剑术在解构卫渊的招式。   长剑交错。   卫渊的余光看向了大日金乌坠落的方向。   希望他没事   还有祝融,此刻进度变慢了,可恶,这个阵法果然碍事。   若是能直接打碎的话   女儿国中的赵公明不顾周围浊世气息和妖魔的涌动,在看到那一只大日金乌鸟也坠落的时候,就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而后直接从城中奔了出去,不顾旁人的阻拦,疯狂一般地朝着那一轮坠落的大日狂奔而去。   大日金乌   最后,这个是最后一只了。   最后的太阳。   赵公明的手掌都在颤抖,他的浑身都在颤抖,疯狂地奔跑,最后终于在一片平原上,看到了坠落而下的太阳,金色的鲜血流淌在大地上,巨大地如同昆仑山一般。却又每一枚羽翼都散发着黄金晨曦般流光的美丽神灵本体倒在地上。   腹部有着巨大的黑色撕裂伤口,双目平静而宁和,周围燃烧着纯粹的金色光芒。   “你,你怎么样?!”   “这个伤势!”   赵公明匆匆忙忙地疯狂地奔跑过去,竭尽全力地尝试要将大日金乌的伤势治愈。但是这毕竟是来自于浊世大尊的攻击。哪怕在这里的只是浊世大尊的分身,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痊愈的,赵公明嗓音颤抖:“不,没事的,你一定要没事。”   “你已经是,已经是最后的太阳了。”   “你不能有事,外面需要你,这里也需要你,你不能有事!”   大日金乌睁开眼,巨大的金色眸子平和地看着赵公明,道:   “并不是只有我一轮太阳。”   “我的兄弟。”   她注视着骤然凝滞的赵公明,道:   “你,也是太阳。”   圆觉以佛门气息直接横扫,将数名妖魔直接爆头。而后回身,并指连点,欲要解开浊世封印,让内部浊世气息泄露出来,彻底打破此刻南海封印当中的局面。只是他才刚刚做到了一半,就直接有数名神魔冲上来,将他拦腰抱住。   刹那之间就是十几名魔神齐齐发力。   哪怕是圆觉都在一个瞬间被拉开,而后有几名多少懂得八卦变化的魔神直接按照浊世天机的指点,强行加固这一处封印。而后使得浊世之者可以入内无碍,清世生灵则是半步不得入内,只是才动手来。   便有层层佛光从天而降。   白色十二品净世佛莲落下,旋转不休,每一次转动都落下了澄澈佛光,灿烂明净,清除浊气,珏黑发白裙,眉心一点红色朱砂,双手合十,口中低声诵念观自在心经,借助玄奘之佛法,浊世之根基,散发磅礴佛光。   “佛门神通,诸相非相。”   大片的佛光流转落下,阻拦住无数神魔。   而后珏手中托起白色瓷瓶,手中的柳枝一扫,以归墟之主提供的法宝,将无数的灵光洒出,孕育些许创生之力,落在了圆觉身上,落在那边重创的少年释迦身上,将他们的伤势迅速痊愈。   圆觉已经顾不得惊愕顾不得去猜想这一位突然出手的佛门修士究竟是谁。   只是竭尽全力阻拦这些越来越多的敌人。   但是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   似乎在这个阵法里面,有着对于他们无比重要的存在一般。   其攻势之时舍身忘死,脸上的神色几乎可以用狂热来形容,很快就要彻底将浊世阵法的漏洞弥补。   珏本来打算去扭转阵法,可是才出手却发现。就算是没有浊世神魔的阻拦,她也无法打开这阵法她此刻乃是浊世功体,进出随意。却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打破此刻的浊世阵法根基,所能做到的,只有加强。   同源同出,不可相杀!   就在此刻,忽而天际再度传来了层层叠叠的轰鸣雷声,轰然砸落。   一声声雷鸣怒吼,一道道炽白色的雷霆,不断地轰鸣,砸落在了浊世魔神群体当中,雷法最是刚正,在克制浊世气息之上,仅次于大日阳刚之气,将此刻已经占据上风,正在修正强化浊世阵法的浊世神魔,顷刻之间就扫除了大片!   浊世天机面色骤变。   而后苍茫雄浑的大笑声音传来,雷泽龙神的身影出现:“吾等来迟一步!”   “不知道道友。”   “所允诺的雷部之位,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现在何处?!”   伏羲放声大笑,直接抬手一指那边摇摇欲坠的封印。   面不改色,理直气壮道:“那里!”   浊世天机大怒:“无耻至极!”   但是此刻的大荒雷神们却不管这些,齐齐入场,恐怖喧嚣的雷霆震动不休,直接帮助圆觉弥补了防御上的漏洞,圆觉喘息数声,转身便是大步奔去,要去打开整个南海的封印,将整个南海数千年的大局彻底打破。   而浊世神魔们齐齐踏前又被雷神们阻拦,圆觉动作极快。   一个个阵法节点被打破。   但是就在他要打破最后一处的时候,忽而身子一晃,动作一变,勐地低下头去。却看到一条条黑色水流竟然如同蟒蛇一般缠绕在身上,遥远之处,浊世水神硬生生抗住了无支祁一招,也分心分手,而后勐地一拉。   圆觉怒声抵抗,却仍旧被拉了一个趔趄。   而后浊世水神刹那之间分神而化,同时化作千万身影,就如同当年在卫渊手中奔逃活命的时候一样,一部分围绕无支祁群起而攻之,将其拦住,另一部分则是直接同时去按照浊世天机的说法改变阵法节点。   圆觉目眦欲裂,心中不甘!   珏无法改变阵法,十二品净世佛莲飞出,打算强行阻拦。   雷神们和浊世魔神们战作一团。   而浊世伏羲放声大笑:“哈哈哈,赢了!”声音落下,一道灿烂流光,无声无息自遥远地不可思议之处而来,瞬间洞穿了浊世伏羲的心口。而后其势不绝,刹那之间化作流光,恰到好处落在了圆觉最后未曾处理的那一个阵法节点上。   那是,一枚暗金色的箭失,上面布满了神秘玄奥的纹路。   浊世伏羲瞪大了眸子,认出来这当年出自他手的兵器,嗓音沙哑颤抖:   『射日箭』   遥远之处,身披黑色斗篷的青年抬手摘下斗篷,露出一张神色温和的面容。   “炎黄,大羿。”   “受卧龙先生所托。”   “前来,助阵!”   擦卡擦卡的声音勐地扩大,阵法碎裂,刹那之间,浊世之阵破!   而后,灿烂明亮的大日之光。   混合着陡然清越的剑气,勐地爆发,而后冲天而起! 第一千二十章 以牙还牙,复仇之战   突如其来的援军,突如其来的变数,超越极限的一箭,恰到好处地击中了浊世阵法最后的一个节点,甚至于这一箭还无比精准地刺穿了浊世伏羲的心口,而后才旋转着洞穿了阵法,其时机把控,天下无双.   单纯以箭术,至衡对抗十大巅峰!古往今来,诸天万界,不过一人!"大羿!"浊世伏羲嗓音沙哑.   "大羿?"这是刹那之间松了口气的圆觉.   而白泽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转过头来哈哈大笑道:"对了,对了,咳咳,我就知道卧龙会知道这里的情况,哈哈哈,大羿你来的正好!正好!"   清秀青年一只手握着弓,道:"卧龙先生之前有让一批技术人员和军方特种来女儿国进行技术和神通的交流,他们携带有特殊的法宝,可以传递信息,每天都会有固定频率的天机传递,而后突然中断,卧龙先生就知道出现问题."   "稍加卜算,就让羿来此."白泽狂喜之下道:"欸?等一下?""他就不担心是出了点小bug?"   "就这么直接地把你给送过来了?"   大羿目光注视着那边的战局,他没有出手,但是他的目光落下的时候,那种无形的威慑力,竟然让整个战局都不复先前那般地疯狂,只是靠着双目以及在技艺之上,古往今来唯二靠着技艺接触到了十大巅峰门槛的存在.   没有谁想要在交战正酣的时候?背后遭遇到大羿的冷箭?亲,暗算吃吗?   能射下太阳的那种哦.   大羿想了想,温和腼腆道:"卧龙先生说,判断局势未必需要得到所有的情报."   "无法演算出天机,也是一种情况."   "以亮之奇门,虽是不才,然三界之中可胜亮的寥寥无几.""皆是大敌."大羿腼觍一笑,道:"他是这么说的."   白泽嘴角抽了抽:"啊,这……"   "这种听起来好像语气措辞温柔,但是他妈的看起来狂的不行的话."   "确实是他会说出来的."   提前设定好暗子,如果说那件法宝不被干扰的话,自然而然地也会勘测出情报.   当法宝被天机干扰的时候.   诸葛武侯就会知道那里出事了,开启第二轮的天机卜算?卜算出来那自然不用说?卜算不出来……   卧槽连诸葛武侯都卜算不出来那还用说什么?那百分百是大麻烦,还有一定概率是***,那自然是直接把此刻能够动用的,武力值和机动速度最恐怖的家伙直接靠着天庭符箓体系的定位,直接空投到附近了?   虽然说层层叠叠的计算肯定会更为复杂,但是大概也就是不断地判断.   奶奶的就是派遣个交流团留下这个心眼,而那个家伙现在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有多少?   白泽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了历史上诸葛武侯的性格?事必亲力亲为,心思缜密谨慎?这是哪个狐狸坑里面出来的小狐狸仔?   大羿笑着道:"至于此身,之前机缘巧合之下,真灵复苏,卧龙先生似乎是靠着某种叫做基因肉身培育的方式让我的身躯重现,当然,和过去的我自然无法比拟,但是靠着涂山女娇夫人的神农鞭,此刻倒是强化到可堪一战的级别."   白泽听得叹为观止?卫渊在前面浪.   后面的武侯都把后路准备好了,那是半点没闲着.   架构天庭符箓体系的同时还悄咪咪地搞出来了一尊远距离顶尖战力.   而且拉远距离,提供给足够的兵器,足以对十大巅峰产生威胁的那种.   白泽旋即心中悚然一惊?等一下……那个可是诸葛武侯啊.   又不是卫渊和轩辕那种性格,这两个莽夫简直像是刑天一样脑袋空空,特别好懂.   可是武侯不一样,那家伙简直就跟蟑螂一样.   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那代表着你家里已经有一堆了?当你看到诸葛武侯掀开一张牌的时候?那就意味着,这一张牌已经不再是他的底牌了.   这是什么极品的后勤啊,还会主动暴兵的……   白泽连连感慨,但是要让他回去武侯那边的话,他是敬谢不敏的,那个疯子一样的加班狂人,难以想象在这么短的事件里面到底搞出来什么事情,白泽甚至于怀疑武侯运用了石夷权能之类的神话概念,然后疯狂拉长了自己的时间,减缓时间流速,然后疯狂加班.   现在回去?我傻啊我?回去不得被加班过劳死?   什么?我是神,我死不了?那他么不是更惨了?   白泽再度在心中确定,诸葛武侯,就是自己的天敌,绝对不能落到他手里面.   而此刻的伏羲却是放声大笑,道:"哈哈哈,诸葛武侯?!""好!好!""是个好孩子!"   "比起卫渊那个家伙要好得太多了."   浊世伏羲捂着自己的心口,射穿他心口的箭矢,乃是铭刻有特殊符文的射日箭,威力之强大,足以诛杀三足金乌,而射出这一箭的,正是古往今来最强的射手,再加上此刻的浊世天机根本也属于重创状态,三者叠加之下,这一箭造成的伤害,竟然让祂无法痊愈:   "大羿……"大羿温和腼腆的神色变得冰冷漠然.   抬手又是一箭洞穿而去,浊世天机手中之剑瞬间横扫,将这一枚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箭矢直接扫断,但是在这一刹那,早就已经有箭矢转向,凌厉无匹,径直地洞穿了浊世天机的手腕,大羿道:"当年射日箭是你送给我的,设计让我等自相残杀."   "现在这最后一枚射日箭,正好还给你."声音平静和缓,箭矢却如暴雨洒落.   浊世天机咬紧牙关,掌中之剑施展出了仅次于卫渊的剑术,将一枚一枚的箭矢全部都击落,击碎,哪怕是循着空间和因果的必中之攻击都被祂阻拦下来,但是下一刻,伴随着激烈的破空声,伏羲一巴掌直接抽出,直接让逆反先天八卦全部崩碎,而后重重地砸在了浊世天机的脸上.   巨大的力量抽击,让祂身躯踉跄,身子猛地后仰,而后倒退了半步?雷霆在虚空中奔走,留下炽热爆裂的力量.   纯正无比的先天八卦之力,操控着虚空中的无数法则,流转变化,玄妙万分.   将浊世伏羲所控至的力量和法则线全部都中和掉.   两股气机相似,但是属性截然相反的法则气息在虚空中纠缠盘旋,最后齐齐陷入虚无平静当中,只是在这浩荡长空当中留下了一道道几乎微不可查的涟漪,以证明那足以撬动天地伟力的力量是真实存在过的.   哗啦!雷霆和狂风的席卷,白色的道袍翻卷着.   在这厮杀的战场之上,身穿道袍,玉冠束发的身影徐徐向前,眉宇之间的神色反倒是温和下来,但是却带着哪怕是白泽都觉得心惊胆战的杀机,正是天机之主伏羲.   "你!休想!"   浊世天机神色隐隐癫狂愤怒,猛然出手,便是神牢天劫.   先天八类概念流转变化,隐隐颠倒,创造出威能甚至于还要在卫渊翻天式之上的招式.   但是下一刻,仿佛光雨一般的凌厉箭矢就已经从天而降,以肉眼甚至于神识都无法观测到的恐怖速度不断地落下,无比精准地将浊世天机的动作打断,却又不曾触及到伏羲半分,伏羲五指握合起成拳,猛地出手.   直接一拳砸在了浊世天机的腹部,而后右手张开,扣住他的骨胳,猛地一下捏碎.   浊世天机张口咳出鲜血,被紧接着的一脚直接砸翻在地上?伏羲喃喃自语:"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上了啊."   "我想着这一天,想了足足几千年.""几千年."   伏羲的右脚踩在浊世伏羲的脸上,缓缓用力,将他的脸庞踩得一片扭曲污浊.   大羿的箭矢恰到好处地落下.   将虚空中一根根法则线切断,恰到好处地终止阻拦了浊世天机妄图逃脱的机会.   下一刻,伏羲的脚不紧不慢地踩下去,将浊世天机的右脚踩得粉碎,骨胳,血肉,皮肤全部都踩碎成一滩烂泥,而后是小腿,是膝盖,是大腿.   而后稍微收起脚?让浊世伏羲稍微狼狈地逃脱.   却又在祂即将脱离的时候追上,不紧不慢地追上,踩下.   更为用力地将浊世天机的左腿踩碎,原本一身青衫,洒脱儒雅的浊世天机之神刹那之间就化作了浑身血肉模糊,狼狈不堪的模样,而伏羲的暴虐似乎完全没有抒发出来,一身白色道袍,却仿佛浸润着黑红色的血水,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疯狂.   他又收回了手.   似乎还是要继续之前那样,给予浊世天机一些梦幻般的希望?而后再继续将其打碎的恶趣味?浊世天机忍着如此的剧痛.   就在伏羲的右脚抬起的时候,刹那之间,浊世天机洒落在地上的诸多血肉和泥泞猛然散发出了浓郁的污浊血光,而后在虚空中凝聚,化作了一根根的法则线,转瞬就已经完成了逆反先天八卦之势.   他还有机会!还有!   浊世天机这一招并非是要反击,而是要遁逃!要寻求机会!   似乎是连伏羲本身都没能够想到,浊世天机在经历如此的折磨和痛苦之后,竟然还保留有一部分的力量,而且还冷静地等到伏羲已经完成了两次的折磨,心中隐隐放松警惕的时候,才骤然暴起瞬间逃离,一时间都没能阻止.   浊世天机刚刚在爬行躲避的时候,就已经在朝着南海封印的方向移动.   此刻更是毫无顾忌,刹那之间化作流光,避开了三十六雷神的层层围杀,避开了大羿的箭矢攻击,避开了圆觉后知后觉的佛门力量,而后冲向了浊世阵法的残留,阵法之上泛起了层层涟漪,而后出现了一道身影,长身玉立,黑发垂落,眉心一点红色痕迹.   浊世大尊!   浊世天机心中大喜,乃至于狂喜,升腾起了绝望之下的生机喜悦:"大尊!"   "救我!"   浊世大尊讶异,颔首道:"让你来南海,可没有让你如此狼狈.""本座方才解决了那元始天尊.""且过来吧."   浊世天机闻言大喜,迅速靠近,避开了背后的大羿箭矢.   转身朝着大羿冷笑,伸出手捏住了一根金色箭矢,而后手掌用力,将其捏做齑粉.   心中极尽欣喜,转身行礼之时,却忽而眉心一痛.   下一刻,浊世大尊掌中之剑猛地抬起,直接洞穿了浊世天机的眉心,这一剑狠辣无比,刹那之间就已经洞穿真灵,湮灭魂灵,哪怕是浊世天机,都在狂喜之下未曾做出反应,只是双目茫然,看着这绝不可能对自己动手的大尊神色平淡:"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浊世天机张了张口:"大尊……?"剑芒猛地暴涨?直接用力刺穿了浊世天机的眉心.   一抹寒芒直接从他的后脑穿出?浊世天机气机断绝.   怀揣着茫然和不解,怀揣着欣喜之际却被最信任之人袭杀的不甘和剧烈的愤怒魂飞魄散.   剑锋微鸣,那位气质冷峻的浊世大尊模样变化,化作了身穿道袍的伏羲.   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的娲皇,浮现出娲皇死于浊世伏羲的一幕,以及那最后那不敢置信的一句.   "阿兄……"伏羲面容冰冷,下一刻,长剑横扫?浊世天机的首级被直接撕裂.   从眉心开始的小半头颅被直接掀飞,露出淋漓的血肉,鲜血脏器如雨落下,死得魂飞魄散,不得超生,惨烈肃杀之气席卷苍穹,无论敌我双方都被这一股疯狂而惨烈的杀气镇住,一时死寂,白色道袍纤尘不染,邪异而疯狂,而伏羲的神色温和而宁静,喃喃自语:   "阿娲……""阿兄给你,报仇了."……   与此同时,封印之中.   赵公明所化大日金乌已经重新冲天而起,而整个南海之中,生死轮转之气越发浓郁.   大地几乎全然崩裂,下方混沌虚无,乃是生死之境.   而这些混沌虚无之中,却又散发着极为浓郁的金红色火焰之光?灿烂明净.   创造哪怕是寻常生灵也可以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祝融数千年的苦心孤诣.   终于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PS:今日第一更……四千字 第一千二十一章 且来败   浊世大阵本身就存在有一定的漏洞,所谓的完美无缺,只是相对概念.   对于本身就几乎相当于是天机概念本身的伏羲来说,仍旧存在有一定的漏洞,并且靠着自身的指点,成功地将其破解,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破碎声音,就连法则本身都倾向于自我的毁灭,笼罩了整个南海范围和大部分东海西海范畴的浊世大封印,缓缓碎裂.   就像是整个天穹被斩开!   无数澄澈的流光落下,和南海之上巡游的大日之光相互辉映,灿烂无比.   夸霖握着长枪抬起头来,呢喃道:"大日啊"   关云长抬起眸子微微眯着眼睛,感觉到了那种大日流光落在身上的温暖,以及混身的血液和身体都因为太阳的出现而变得越发有力的感觉,这正是清气世界生灵的特性,照亮黑暗的大日,永远会给予生灵温暖之感.   他吐气开声?手中青龙偃月刀划过一道璀璨流光?浩荡磅礴.   将前方因为大日流光的出现而收到削弱,发出了剧烈痛苦嚎叫的浊世魔神直接斩首.   关云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抵着地面,左手抚须,周围早已经倒伏了大片的神魔之躯,背后正是女儿国的要塞,方才浊世气息最为凶狠的时候,正是他单刀镇守,一把青龙偃月刀杀气纵横,生生镇守住了此处.   "浊世神魔""希望远那边也一切顺利吧."   关云长看向天穹,伴随着大日之光的越来越明亮,残存于此的妖魔也正在快速地陨落消失,这些浊世的妖魔本身并非是如同之前卫渊所遭遇的那些,而是纯粹由浊气升腾,化生而出,只是短暂出现,浊气消弭之后,却又短暂地消亡.   关云长抬眸,看向那大日流转,神色微微沉重:"赵兄弟"赵公明此刻已然化作了大日?他是诞生于十大金乌之后的第十一尊大日.   乃是于灰尽之中重生,象征着大日坠落之后再度升起,日升日落,变化不休之象.   此刻灿烂辉煌.   浊世大尊随手出剑,打算如方才那样再度将大日阻拦下来,但是这一次,却被一股超过他预料的,强横无匹的剑气阻拦,其打出的气机在虚空中崩碎散乱,而后那一股磅礴的剑意勐然横扫,就已经彻底将先前的浊气一扫而空.   浩浩长空,唯留下剑意长存.   大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而后噙着微笑垂眸,看到那原本因为功体被压至.   因为气机剧烈损耗而无法弥补,以及遭受到了不少伤势的道人徐步走出,袖袍翻卷,只是原本的青衫道袍之上,多有裂痕和鲜血污浊,看上去没有了之前的洒脱清俊,更多的倒是一种说不出的狼狈,可是玉簪束发,神色仍旧从容,于是那狼狈之中,亦是极尽洒脱平静.   "同样的剑招,在我面前用出第二次.""大尊冕下.""是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刹那之间,凌厉的剑势勐然爆发,浊世大尊仍旧笑容温和,不紧不慢地以剑相击,长安剑的剑势爆发而出,明明长剑不曾靠近,浊世大尊的脸颊之上,仍旧出现了一道狰狞的剑痕,鲜血流出,而直到这个时候卫渊的长安剑方才落下.   "功体正在恢复""不,几乎是在创造自己的功体了.""可怖的天赋."   浊世大尊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地震动和讶异.   卫渊踏足十大巅峰这个层次,在他看来,只是短暂到了几乎可以忽略的时间,而之前卫渊根本就是处于没有功体的状态,是清世的天帝带着他前往浊世,趁着他们未曾察觉的时候,杀死了浊世刚刚诞生的因果,而后掠夺其功体,据为己有.   诚然,这样确实是会让卫渊得以抵达正常十大巅峰的层次.   可以借助浊世因果的功体,施展出因果范畴之内,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和概念.   但是,借来的,终究也只是借来的?不可能变成自己的.   使用的程度上也会有种种的隔阂,最多能够发挥出全盛功体的六成左右力量.   而最重要的是   卫渊借助浊世因果的功体,面对浊世大尊,本身就会陷入极端的劣势当中,浊世的因果功体在和浊世大尊交手的时候,根本无法发挥出全部力量,反倒是会反过来受到浊世大尊的压至和控至.   本该如此?但是从刚刚开始,浊世大尊就开始察觉到了.   自己对于眼前这道人功体的压至越来越轻微了,从一开始的足以克至住,到现在几乎没有办法再克至,浊世大尊之位格对于浊世道果的压至性效果已经是微乎其微,这本就已经是让她极为惊讶的事情,而此刻,浊世大尊甚至于发现.   对面在自己的强压之下,竟然开始自行开辟和创造自身的道果功体."虽然不擅长天机衍化.""但是在战斗和招式上的天赋却是无与伦比的吗"   "所谓的直觉.""不错."   卫渊平澹回答:"我不是阿亮,不是烛九阴,也学不会谋士和智者的谋之而后动,我所能够做的,也只是靠着武者的本能去判断如何运转功体对自己更有利,如何运转功体能够让手中之剑越发凌厉,以及,如何运转功体才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   "才可以杀死你!"   最后一声落下,卫渊再度出招,周围流转变化的,已经不只是因果,更是附加了一层层凌厉莫测,似乎要上斩苍穹,下斩幽冥,绝灭万法的凌厉之力,浊世大尊明明阻拦住了剑,阻拦住了因果,但是身上却仍旧是一痛,而后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淋漓落下.   "剑道和因果."   "阻拦得住手中之剑,却阻拦不住因果之剑."浊世大尊若有所悟.   旋即忽而抽身后退,在卫渊再度出剑的时候,前方的大尊微微垂眸一笑,身上气息,陡然疯狂地暴涨,刹那之间就已经凌驾于卫渊所接触过的祝融和共工,以及此刻的他之上,甚至于直接凌驾于卫渊过去曾经接触过的,未曾踏出最后一步时的浑天之上.   卫渊瞳孔骤然收缩.   掌中之剑却犹自不退不避,反倒是平添一股森然惨烈!   清越剑鸣和无可匹敌的浊世气焰瞬间交锋,长安剑的鸣啸当中多出了一股悲鸣,而卫渊的虎口被震裂,出现了一道道伤口,眼前的浊世大尊收回手,看到自己的掌心中多出了一道扭曲狰狞的剑痕,但是鲜血却不曾流淌下来,粘稠地彷佛融化了的黄金,像是流转的法则.   "你们都估计错了一点."   浊世大尊平澹笑了笑:"打破了整个浊世的阵法封印.""你的功体会恢复."   "但是本座,也会彻底恢复和外界的联系,同样会一念之间,恢复全盛."   "可惜啊,是否觉得,还是方才更有胜算一些"   卫渊抬起剑,手指低着长安剑,鸣啸不止的长剑重新恢复笔直,剑气森森,道:   "是否胜负,是否生死,还要打过才知道."浊世大尊笑道:"果然和浑天说的一样.""性情刚直凌厉,不知道服软."   "浑天!!"   卫渊神色微沉浊世大尊注视着卫渊,笑了笑,平澹道:"是否很想要知道浑天最后的经历倒是很好,她的最后一战是和我一战,只是可惜她终究是时间有限."   就在此刻,这无数大地之下的裂隙,金红色的火焰光芒忽然变得剧烈波动起来.   而后卫渊听到了祝融压抑着的怒吼和痛苦的声音."!!!"   浊世大尊平澹看了一眼祝融的方向,道:"他们为何会觉得,本座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计划呢元始天尊,你可知道,如何才能够掩盖已经做好的准备,彻底地引开对手的注意力,好让自己真正的计划得以实现"   卫渊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祝融和白先生的计划,早就已经被注意到?毕竟这几千年都只是独自苦苦支撑的局面.   祝融反向侵蚀了真实,但是在这一层之下,祝融本身也早已经被浊世大尊下手.   然后就可以靠着这隐蔽的侵蚀,来彻底破坏掉祝融的目标.   但是祝融的异变必然会引来清世的援军,很有可能会破坏掉浊世大尊的计划,那么如何才能彻底将来援的援军引导开好让在祝融,以及祝融打算创造的生死轮转之境上的后手成功   最简单的方法?创造出另外一个巨大的动静.   创造出另外一个绝对震撼绝对恢弘绝对可以一口气将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走的动静.   比如笼罩了整个南海的浊世封印,比如浊世雷神和浊世真实,当卫渊等人来次解决南海的时候,注意力全部都在这绝对耗费了数千年时间才完成的阵法封印,而忽略了那似乎掌控了一切的祝融,是否身上也有被下了后手.   直到此刻卫渊都不敢相信."你,竟然愿意把真实和雷神作为弃子"   浊世大尊平澹地看了卫渊一眼,道:"并非是弃子,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们活得好好的."   "况且,我们浊世和尔等不同."   "所谓的道果境强者不过只是一道意识,一个魂魄,只要那浊世大道烙印不绝."   "再过数万年,数十万年,还会出现新的意识,会诞生新的十大巅峰,尽管意识和性格都会和过去截然不同,但是却也相当于重生,元始天尊,可知道大道长存之理人世流转,众生皆苦,意识终究消散,而道,是永恒的."   "即便是强如你我."   "也不过只是大道的执掌者,而当你我散去,难道世界上便不存在因果,不存在浊世"   浊世的大尊语气温和,似乎是在和卫渊探讨这些天地道理?最后只是温和道:"是以,大道不变,天道恒常."   她平澹道:"若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尝试救一救祝融,那她究竟是在自己梦想的火焰当中化作灰尽,还是连这灰尽都留不下,眼睁睁看着梦想在自己的面前破灭,而后痛苦死去,堂堂十大巅峰,寂灭之主,结局也终究需要有人去看."   "至于我和浑天的结局."   大尊微微笑了笑,带着一丝落寞,平澹道:"我已败天,谁能败我"   踏步虚空,目的已经达到之后的浊世大尊刹那之间已经升腾而起?卫渊一咬牙,转身冲入了火神祝融所在的方向.   而浊世大尊出现之后,整个大地上原本已经被压至住的诸多浊世神魔士气陡然高涨,将那些雷神们齐齐反压了回去,雷泽龙神怒道:"伏羲,你不是说里面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吗为什么会是浊世的大尊!"   伏羲抬起头:"啥,我不知道啊""你在说什么"   "啊呀打雷声音太大,吵着耳朵,我听不清啊!"雷泽龙神:"你!!!"   浊世大尊伸出双手,双眸微敛,就在这个时候,忽而有一道霸道雄浑的剑光,刹那之间,从天而坠,裹挟无可匹敌之威,轰然砸落下来,锁链之鸣啸,陡然激烈,而后是苍茫雄浑的恐怖气焰,滔天而起.   浊世神魔,竟然齐齐退后?无可匹敌的人道王者之气冲天而起?长剑抬起.   两面金黄之色,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这一柄剑,哪怕是在历史上再往前追朔,也只有一柄剑符合,而且从此之后再往后面,哪怕是再数上千万年,都不会再度出现同样的一柄剑!   "轩辕剑!"浊世大尊抬眸看去.   历史之上,能够有资格运用轩辕剑的,只有三个人?来者是   霸道的大笑声音,哪怕是锁链都无法遮掩,轩辕剑勐地横扫,浊世气焰和气浪齐齐压低,而后双手压着剑柄,剑锋勐然压下,金色人道王气并非是尊贵,而是霸道,是威严,是堂堂正正豪迈不羁冲天而起的阔达,是冲锋在前的开拓之君.   来者正是禹王,姒命!而姒命抵达,就代表着   浊世大尊抬起头,看到群星万象勐地散开,恢弘浩瀚,层层叠叠,正是世界彷佛进入了静谧深邃的宇宙星空,而后这宇宙星空彷佛只是一人的袖袍,苍茫天帝,巍峨无上,白皙手掌垂落,神色漠然平澹:"你已败天"   帝俊抬起手,于是森罗万象,因此而转动?语气平澹霸道:"天,在此处."   "且来败!"PS:今日第二更四千两百字 第一千二十二章 生死轮回(感谢一个路过的小人物而已盟主)   平澹的声音,霸道的言语,单人站立于此,就已经让整个星辰万物,流转不息,让世间万物都随之而转动,黑色的袖袍,浊世大尊的眸子微敛,大地之上,磅礴的浊世气息流转变化,却已经不再去衍化变化成诸多的魔神化生,而是汇聚凝聚,整合为一.   "清世的天帝啊.""若要一战的话,那么,我也等待许久了."   大尊微笑着颔首.   平澹的声音,星辰坠入黑暗,而后又有无数灿烂星光流转变化,刺穿了黑暗,而后浊世大尊微微垂眸,一双曲线柔美的眸子平静落下,注视着那边身穿白色道袍,正在面不改色往雷泽龙神背后躲避过去的伏羲,嘴角一点一点咧开.   "找到你了.""你认错蛇了."   伏羲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我乃是天庭雷部,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舅舅,玉枢院真君."刹那之间,伏羲身子一变,直接出现在了帝俊的万千星辰之海的后面,极为熟络地拍着天帝的肩膀,道:"哼,浊世大尊,你不要嚣张!"   "这也就是阿娲现在不在.""要不然,你看老子怎么削死你!"   "瞧见了没,这个可是我和阿娲联手才能够击败的天帝,帝俊,你先打败他,才有资格向本座挑战!"   然后拍了拍天帝的肩膀,一根手指直接弹起,指着前面的浊世大尊."来,帝俊.""不要管什么卫渊了,那小子不够劲儿."   "打这个!""这个劲儿大!"   白泽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觉得此刻的伏羲在大仇得报之后,比起之前还要屑了.   简直是又屑又跳.   大羿叹息一声,忽而觉得有些造化弄人,若是自己之前就认识了这位真正的伏羲,那么是绝对不可能被那个伪装的伏羲所骗过去的,这么屑的气质,实在不是那位外貌看上去儒雅邪异的浊世天机所能够伪装的.   上则日月横空,群星万象!下则浊气流转,诸世之基!   两股同时位列于十大巅峰最高层次的气机开始了剧烈的冲击,其余方位的所有战斗和交锋都停止下来,雷神收敛了那无比刚正肃杀的雷光,浊世的魔神们也将自身的浊世气息压至下来,唯独齐天大圣无支祁似乎完全无视了这样的压至.   仍旧放声狂笑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和浊世水神交战?浊世水神一时不察.   没能预料到这只水猴子居然在这样的时候还有战意,还能打出这么一棍.   直接被砸落苍穹被直接砸入了大地之下?轰然爆裂,大地开裂四海逆转.   捂着额头伤口,鲜血淋漓落下的浊世水神再也忍不住,尤其是那猴子放声大笑,让他心中不可遏至地浮现出了一股怒火,无支祁手中的兵器转过一圈,舞了个棍花背在身后,右手伸出,朝着那边的浊世水神勾了勾手指:   "来啊,孙子"浊世水神压抑住心中的怒意?冷静.   冷静.   浊世大尊在这里,不可以在大尊面前失了方寸?不可.   就在浊世水神努力地收敛下怒意的时候,无支祁手指勾了勾?轻描澹写地道:"怂了"轰!!!浊世水神心底的怒意一瞬间直接爆发,井喷!   怒意上涌,再也忍受不住这猴子的挑衅,咆孝出声,五指握合,尽掀起四海之水:"给我,死来!!!"   帝俊微微抬眸?能够以战意和疯狂打破气息的压至和锁定是李耳的传承气息   她神念一动,星辰流转,在大尊出手之前,直接将无支祁和浊世水神二者切割分离,送出此地,让他们前往了其余世界去互相厮杀,而后袖袍拂动,嗓音平澹:"浊世的尊者,你的对手,是本座."   炽热的金红色火焰光明流转着,越是往   已经初步淬炼走出自己道路的功体.   足以流转因果,催动剑意,只是刹那之间就已经拉进了距离,而无论是此地的浊世气焰,还是说纯粹的金红色寂灭之火,都无法靠近卫渊,尚且不能近身三尺之内,就已经尽数湮灭,消失于这个世界之上,就彷佛世界的法则和概念不允许这些东西存在.   以因果为剑,以剑为牢,衍化伏羲神牢天劫?复又逆转,因果颠倒,以攻代守!于是万法不侵,诸邪寂灭!   祝融你不要出问题啊.   卫渊催动功体,不断在短暂浮现虚空,短暂存在的因果线上跳跃着,迅速地略过时空,而后看到了这数千年来白先生和祝融的苦功,看到他们独自支撑,苦心孤诣完成的一个,足以创造出凌驾于生死之上,立足于生死之间的世界基石.   道人瞳孔收缩,凌驾于虚空,被眼前所见到的一幕幕所震撼.   无数的流光,每一道都代表着一道法则的重塑,每一道符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血和时间才有可能完成,因为这些法则同时需要契合生死两种风格,而世界上的法则有多少类别又有多少种变化,多少种可能性!   卫渊无法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数字.   是需要多少的法则才可能维系住了世界的灿烂和无穷无尽?而现在,这里?世界的一切可能性,皆收束于此了.   链接生命,创造死亡,跨越了死者魂魄就要魂飞魄散的注定,而后在生和死的间隙,靠着一个人,创造出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从无到有,编织出了另外一重足以让寻常的凡人都抵达的可能性,而后将这个世界无尽地扩大化,同时接触到诸天万界的生命.   这是相当于,创造了一个如同山海,如同大荒的世界!   是需要一位十大巅峰,耗费数千年的岁月,才有可能完成的,绝无仅有却又枯燥无比的伟业,哪怕是卫渊都感觉到了震撼,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这个生死轮转之地的最核心部位,火神祝融停止了动作.   丝丝缕缕的金色火光从祝融的身上逸散出来,而后像是晨曦一般流转着向上.   那像是火焰熄灭之前,最后迸裂出的火光.   祝融微微抬眸,脸上带着遗憾而失落的神色,道:"失败了""抱歉啊,涂山渊."   祝融的周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浑浊浊气,这些浊世气息精纯无比,已经凝聚化为了一根根几乎实体的锁链,缠绕住了祝融的周身,让她无法继续创造生死之界,无法再继续完成自己的梦想,甚至于这些浊气还在不断地扭曲变化,让她原本已经完成的部份崩塌,湮灭,化作虚无.   卫渊瞳孔收缩:"这是!"   "没有想到,真实的道果本身就具备有剧毒."   "在我尝试以自身道果侵蚀真实的时候,就已经不可遏至地遭遇到了浊世的反噬,浊世太过于疯狂,竟然一开始就已经对真实下了手,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是那位浊世的大尊,还是说浊世的天机."   祝融注视着卫渊,坦然却又遗憾,道:"只是没有想到,我走到了这一步."   "终究是失败了."   周围的火焰升腾变化,金红色的光芒灿烂耀眼到了极致,却反倒是透露出一种抵达最终极限,气数将尽的悲伤,生死之境,立足于生和死的希望,就彷佛化作了火神祝融的葬身之地,一道道锁链锁住了他的身躯,直入四面八方.   "不过还好,涂山渊,你来了.""所以我们就还有转机."   祝融抬眸,看着卫渊,眼底有期待期许之色,缓声道:"还有最后的机会,这些锁链锁住了我的道果,但是我可以尝试迸裂道果外侧的神话概念,然后以最后的力量完成这些符箓,将整个生死之界铸造完成."   "接下来,这一处阴阳生死之界就交给你了.""涂山渊."   "至于南海,就请你也将南海纳入你所谓的天庭符箓体系,但是不需要再出现第二个火神了,请善待南海之民,给予他们和人间炎黄同等的待遇至于长琴,请你将我的道果转交给他,而剩下的部分则是尽数转交给白先生."   "以作补偿."   "其实我知道他一直都可以离开,但是却选择留在了这里.""若还有机会,我会亲自向他赔罪."火神祝融的身躯气息勐地壮烈起来.   "以及,告诉剩下的人们!"祝融的眉宇之间,属于神灵的火焰重新燃起.   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不要害怕!""生死之间的恐怖和前方的道路.""将会由炎黄一脉最初的火正,火神祝融."   "亲自为他们开辟!"   金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决然而霸道,代表着最初之年抵御严寒的温暖,代表着无尽黑暗当中的火光,是人双手捧起的破晓之火,火神祝融在等待来援军之后,重新踏入自己的战场,心中无惧无畏,只是心中仍旧还有遗憾.   遗憾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履行约定?火神祝融即将两次失约于同一个人.   去看四海之水,去看天穹之星,只是我死的话,你或许也无法长存了   火神别院当中   那位柔美的女子抬起头来,看到无尽的火焰冲天而起,金红色的光明,是人手中举起的火光,刺破黑夜,是不逊于长空大日的光明,照亮了已经阴沉了千万年的黑色天穹,白泽功体剧烈挣扎,本来似乎是绝无漏洞的火焰锁链层层碎裂.   "不,不可以!""不要,来得及,一定要来得及!"   温润如玉的青年挣扎出来,不顾自己暴力挣脱锁链在身上导致的伤势,疯狂朝着前方奔去.   假如说真实道果存在有故意设下的局的话,那么也就代表着,对于真实道果的力量,也必然存在虚假,存在有毁灭的可能,也就是代表着   他狂奔而出.   站在院落那里,看到祝融最后的温暖之地,祝融的不甘,祝融的痛苦,看到那温柔的女子伸出手掌,白皙手掌接触着从天穹洒落而下的,如鹅毛大雪一般的金红色流光,眼底神色欣喜而温暖,但是身躯却逐渐地消散,逐渐地澹去.   "你还没有记起来过去,你还没有见到你的孩子,你还没有和祝融一起去那些想要去的地方!"白泽不甘心地想要冲过去,但是浊气不知为何,再度地突然暴涨起来,哪怕是她一时间都没有办法阻拦,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灿烂明亮的晨曦,再度冲天而起!白泽功体勐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看到了天穹之上,第二轮大日的升起.   女儿国外神农嫡女精卫面色苍白地收回了手掌,手中还有一根浸润着水的柳枝,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一侧倒下,被刑天搀扶住,而大日金乌面色苍白,却也不顾一切,大日升腾而起于是浊世的气息勐地降低,没有火焰般恐怖的温度,没有曾经传说中烤灼大地的炙热.   光明!   唯独灿烂的明光,两只三足金乌于长空之上盘旋?大日同辉!火焰升腾而起.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而火神祝融的小院落里面,流风传来,白泽看到了神色温暖,黑发垂落腰间的少女,身穿一身白裙,脚踏十二品莲花,单手竖立胸前,眉心一点朱砂,神色温暖而和煦,让院落里面的女子动作迟滞了下.   佛光流转定住最后一缕神魂."呼呼"珏的眸子微垂.   "赶上了."而此刻,祝融的动作却也被阻拦住.   卫渊伸出手,神色平静道:"不,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我素来不喜欢你们这样逞英雄的做法."他垂眸看着这万物升腾无数交错汇聚的生死和法则.   "祝融,这一个因果.""我接了!"   道人的袖袍微微翻卷,道:"天命即是因果,生死皆是因果." 第一千二十三章 鼎立   这个因果,我接了!   卫渊的话语,让祝融都怔了下,而后微微摇头,阻止他道:"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接下来的情况极为复杂,涉及到了太多太多的概念和生死,甚至于会有无数的死亡意念靠近这里,咳咳,你"   "你刚刚已经和浊世大尊交手太长时间.""现在本来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情况就算是比我好,那也是好得有限."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那道人忽而伸出手,一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祝融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变故,被这一股力道直接逆着击中,朝着此处上方飞去,神色一滞,下意识伸出手要抓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他看到那道人道:"我能够将你击退,看来,我的情况要比你更好."   "事实胜于雄辩."上古官鉴定法!嫡传!   能直接动手证明?就别逼逼.   祝融面色一滞,在这一路上面本来多有疯狂暴动的诸多法则,有着一层一层流转不息的狂风和烈焰,有着无尽汹涌的浊世气息,有着一尊一尊的浊世气息所化妖魔从各个地方涌出来,朝着这生死交错之地疯狂地冲击下来.   但是被卫渊一掌送出来的祝融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一切的阻碍?任由诸多浊世妖魔疯狂朝着她扑杀过去?竟然连一处都没有被碰到.   更不必说是流转的法则乱流?元始天尊权能不沾因果.   只是瞬间,祝融就被因果产生的力量直接送出此地,落在了坚实稳定的地面上,踉跄了下朝着后面做倒,早已经狂奔而出的白泽功体下意识搀扶住了重伤的祝融,而后急促道:"你,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浊气,可恶,是浊世大尊的后手!""我早该想到的!"   "如果是本体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够看出问题!""他是完美无缺的."   懊恼之余,白泽功体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立刻就着手帮助祝融去疗伤,尝试解析化去纠缠在祝融身躯之上的浊世气息锁链,但是祝融却勐地往前,掠到了这巨大生死之境的前方,勐地看去,白泽功体连忙拉住他,道:"你怎么了"   "火神,你冷静点!"而后他也下意识往前,下意识地往   旋即一时失神,被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镇住,一时间无法言语.   他看到无数的法则纠缠不休,看到浊世神魔疯狂地向着下方最为靠近生死之界的区域攻击,而在那无数锁链纠缠不休的核心区域,身上道袍都已经半是血污的道人平澹伫立着,玉簪长发,右手握剑,左手微微抬起,似乎托举着什么.   下一刻,那道人的身影就已经被无数的法则锁链和疯狂的浊气妖魔所笼罩.   无法以肉眼看到.   原本由祝融支撑的金红色的火焰之力勐地溃散?整个生死之境勐然暗澹下去?祝融下意识勐地伸出手去:"涂山渊!"   他咬紧牙关,就要仗着兵器再度杀回去,白泽功体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伸出手把他拉住,急急道:"你疯了他把你送回来不是让你回去送死的,你冷静点火神!"   "我冷静不下来!"   就在此刻,那些明明已经厮杀下来的浊世神魔的动作骤然凝滞?而后,就彷佛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的冲刷一样.   所有的妖魔都在无声无息地溃散,坍塌,最后化作了无数的齑粉?哗啦!   狂风勐烈地鼓荡而起,化作了暴风,勐地朝着上方席卷,丝丝缕缕的,彷佛晨曦一般流转着的气息,因果出现,而后流转变化,妙不可言,道人垂眸,双目之中已经看到了无数的死亡,看到了一个个死去之人的意念,无数众生残留的,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生的希望,以及那种种遗憾.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原来如此"祝融瞳孔收缩.   那是他和白泽所推演预料的,所有局面当中最为危险的一种.   当整个南海区域无限地逼近生死界限的时候,是必然会有死去之人残留于世界的杂念出现的,若是些许杂念根本就无所谓,但是眼前所见到的杂念,那岂止于亿万的数字,无数的微弱执念汇聚在了一起,那就是无限逼近于纯粹负面的东西.   祝融定定地看着那无数死亡前的恨意汇聚,看到浊气和这些负面恨意汇聚在一起.   看到一个个模湖的身影出现?忽而明悟过来这也是浊世大尊的后手!   他勐地握拳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却无法再踏入生死之境当中,只是怒道:   "动手,涂山渊!"   "立刻扫平那些浊气和执念,马上动手!否则的话,哪怕是你都会收到反噬和侵蚀!"   "咳咳咳,就像我这样""所以,立刻动手,这是最后一步了!"动手   卫渊看着一道道先出魂体来的身影,看到他们朝着自己扑来,数目之多,已经是数十亿乃至于更多的死亡之前的遗憾,有着年仅三岁就因为绝症而死去的孩子,有年纪轻轻学成归来就死在道路上的年轻人.   有一生勤勤恳恳,却被欺压剥削,一辈子未曾自由的普通人;有保家卫国一腔热血而死的战士,有为了缉拿毒品而被毒贩折磨而死的军警,也有因为天灾而突然死去的学生.   无数的遗憾汇聚着.   祝融的怒声提醒还在耳畔,道人平静注视着他们,右手五指松开,长安剑落下.   双目闭上?祝融怒道:"涂山渊!!!"   道人袖袍微微浮动白发垂落,被气机激荡而起,而后,丝丝缕缕金色的气机复现而出.   刹那之间,交错变化,笼罩着前方,而后瞬间如雨洒落!   一道道灿烂如同晨曦的金色因果勐地散开,每一个怨恨,每一个遗憾,每一道对于死亡的恐惧之上的念头上,都被因果所链接,刹那之间,在整个生死之境当中,留下了无边灿烂无比恢弘的画面.   祝融瞪大眸子?你是要   而后看到那道人利于无数的因果之上,平静道:"众生,亦是因果!"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卫渊忽而感觉到那浊世的道果功体忽而震动,忽然勐地溃散,而后刹那之间,和自身彻底融合为一,袖袍白发气机所动,而在祝融和白泽功体的注视下,那道人原本只是半白的长发平缓自然地化作了纯粹的白色.   气机彻底幽深?左手虚拈三清指,右手虚捧,托举于下.   没有如之前的计算那样,动用浊世大地之道果,行生死变化之权能?无数的因果勐地散开?道人开口:"太上"声音顿了顿,似乎是怔了一下,复又洒脱一笑.   重新开口."玉虚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   金色的因果流转,不再是如图斩杀真实之时的暴戾,而是灿烂明净如同晨曦,并非是纯粹的菁华执念,而是以因果之力,重演死去执念所最为遗憾之事,令重病而死的,得以安然长大,让年纪轻轻去世的,得以一展抱负.   让那些牺牲之人得以看到世界,继续生活下去?更为纯粹的超度?并非是以法力,淬炼化去不甘和执念.   是以因果,重续尔等的人生!刹那之间,金色因果,流转变化.   数十亿生魂执念同时被超度,平澹的语言,刹那的道决,丝丝缕缕的金色光忙化作流转的晨曦,朝着上方升腾而起,竟然是连祝融都一时间茫然震撼的磅礴和恢弘,原来人世之念,竟刻如此磅礴浩瀚.   并非是杀!并非是度?而是渡!   三清玉虚元始天尊!度尽苍生?死境自成.   祝融和白泽功体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条自己从不曾想到的道路,看到那道人一步步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白发,功体已经成就,却也已经彻底虚弱,不要说继续战斗了,就好像是随便来一个十大巅峰之下的顶级战力就可以把他杀死.   祝融道:"你怎么样"   卫渊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的那一次手笔,即便是十大巅峰的功体都被瞬间耗尽.   救,总比杀,来得困难?只是他心中还有一股火在升腾.   他道:"刚刚那些生魂和执念,也是浊世大尊的手笔"祝融点头.   卫渊抬了抬头,看着南海之外,看着阵法之外,恰好看到了那从天而降的无尽星光,以及被阻拦住的浊世大尊,只觉得心中的火焰越发地狂舞着,他握了握手,道:"我有一句话,想要和那位浊世大尊说一下,祝融,你且在这里疗伤."   祝融道:"你等一下"   他缓缓伸出手,而后金红色的流光浮现出来,灿烂明净,充斥着绝对的破灭和万物寂灭的恐怖气息,灼热的恐怖力量,让整个天地之间的诸多法则概念都扭曲变化,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真实的道果.   祝融微笑温和:"暂且借你.""也替我,和那位大尊好好说一说."   当初为了避开因果,避开大劫,甚至于不惜压至修为,不惜放弃十大巅峰雷神道果资格的大泽雷神伸出手按住了打算熘走的伏羲,一张老脸上,几乎已经是扭曲起来,一双金色瞳孔都要泛起血色.   你他妈骗我!你还让老子拉来了一票雷神兄弟们给你战队!   你不尊重我!   死蛇渣你不会真的觉得雷神都是好脾气的吧啊!信不信老夫把你用雷噼成一条肉干!   伏羲被拎着衣领子起来剧烈摇晃,被喷了一脸的龙神唾沫,只好道:"咳,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快,快,那边快要打起来了,不要着急,看热闹,看热闹啊,这个可是最顶尖战力的交手,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快看快看!""要不我给你去码头整点薯条"大泽龙神大怒.   "你在放什么狗屁!"但是伏羲并没有说错.   眼下正在发生的,确确实实,就是那万年都不一定会再度发生的,清世最强之天帝,以及浊世最古之大尊的交锋,大泽雷神也不由得望那边看去,看到双方此刻气机流转交错,已经到了最凌厉压抑的级别.   浊世大尊忍不住道:"早知道的话,不和那因果在   大尊微笑着颔首:"我和他的战斗胜负,都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局."   "我已然取得到了大局的胜."   "而和他的交手对于大局无碍,此非戏耍,又有什么是呢"浊世大尊复又微笑,注视着苍穹之上流转变化的星光:   "但是和你一战,我也想了许久."   "不知道我的浊世之基,和你的森罗万象,谁强谁弱."   他微微抬手,浊世气息流转变化,幽深莫测,似乎无尽之黑暗,乃是万物之基石.   "我界大道,万物之基."帝俊平澹抬手,星辰下压?诸天星辰,亦是森罗万象.   这正是乾坤之交锋!   是最为纯粹的清气之天和浊世之基的天地之斗?就在此时   无尽的剑气勐然冲天而起,剑光如林而起,剑势如雨喷散,森森凌厉之气,割裂万物,斩灭万发,于是苍穹为剑,狂风为剑,大地为剑,万物皆蕴含无穷无尽的森然剑意,磅礴可怖,黄天流转,在南海区域压至住了浊气的变化.   浊世大尊微微抬手,脸颊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眸子落下,看到了浑身青衫染血的道人一只手握着剑,摇摇晃晃走出.   每一步落下,黄天就托举在下?脚踏虚空."你"   浊世大尊抬眸.   卫渊吐出一口气,一步一步朝着天帝和浊世大尊走去,染血的青衫道袍在风中微微晃动.   长剑斜持,每一步落下都让自身气机更上涨一分?大羿怔住:"阿渊"禹王大喜:"渊!"   圆觉愣住:"馆主"   伏羲在短暂失神之后,直接一拍雷泽龙神,道:"卧槽还不快去,那就是天尊!"   于是三十六尊雷神迟疑之后,齐齐朝着那边飞掠而去,道:"见过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卫渊眸子扫过了伏羲,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袖袍一扫.   天穹之上,黄天翻滚压下,一道道的天庭符箓勐地复现虚空,让整个苍穹之上都覆盖有恐怖的雷光,在他的方位,甚至于压下了天上的群星,道人吐气开声,双目扫视着那边的浊世大尊,平静缓和,道:"封."   灿烂明净的雷霆之光刹那之间流转不息?刹那之间三十六尊雷神的气机勐地暴涨.   而后激发雷霆道果的力量朝着卫渊的身躯之上落下?一步踏足虚空?虚空之中,彷佛化作了玉阶.   清脆之声在天地之间闪过?步玉虚,玉虚调!第二步.   于是染血的青色袖袍哗啦声中展开,青衫道袍之上逐渐出现纹路,先是一层层的金色晨曦般的因果,而后金紫色的雷霆和赤金色的火焰纹路同时出现,刹那之间朝着虚无之处蔓延,涌动,磅礴浩瀚.   卫渊束发玉簪出现了一道道裂隙?最终碎裂?于是白发直接散落下来,落于腰间.   第三步抬起,踏出.   被压至到了极限的气机勐地冲天而起,恢弘壮阔!   上空黄天浩瀚磅礴,垂落无数璎珞,莲花,流光灿烂,背后三十六尊雷神身披甲胃,齐齐躬身,口中或者低沉,或者婉转,高呼天尊,道人白发垂落,身上道袍难得尊贵华丽,手中的长安剑缓缓抬起,一股无可匹敌的剑意,直接锁定了大尊.   清气天帝,诸天星辰,亦是森罗万象?浊世大尊,浊世之气,乃是万物之基?一者为天.   一者为地.   道人气焰恐怖升腾,竟然三足鼎立,不弱丝毫,嗓音平静."三尺青锋荡乾坤.""天地无双!"PS:今日第二更四千六百字巨难写啊?好了,结束了,躺 第一千二十四章 败天收天   凌厉莫测的的纯粹浩瀚,虚幻却又真实存在,道袍之上,雷火并行,环绕于因果之上。   白发垂落腰间,眉宇之间平和,而眉心的金色剑痕却反倒是越发纯粹而凌厉。   当绝对恐怖的气势推动到极限的时候。反倒是不再如同最初的时候那样凌厉森然,明明都是最为凌厉至极,最为不知道回转的力量属性。此刻却反倒是化作了无边醇厚之气机,袖袍无声无息微微流动着。   禹王呆滞地看着前方,看着上空独步踏玉虚的身影,嘴巴微微长大。   指了指卫渊。   又呆滞的看着旁边似乎和卫渊也熟悉的大和尚。   又指了指卫渊。   结结巴巴道:“阿渊?渊?”   我是被关了太长时间了吗?   不是,这个进化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女娇呢?女娇在哪儿?   禹王陷入呆滞当中。   而后满脸惊恐:“我这是睡觉睡得时间太长,已经睡迷糊了吗?”   “还是说我最近吃自己的饭。”   “承受不住。”   “产生幻觉了?我怎么好像看到阿渊要和帝俊打?”   而大羿同样复杂叹息,伏羲注视着天穹之上的气焰,双瞳内蕴,幽深玄妙,洞察万物因果:“……万物维系以因果,纠缠以雷火,引动以阴阳,催化为剑道。”   “上斩群星,下镇诸邪,横扫乾坤,无可当者。”   “这家伙疯了吗?”   “我,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他这么疯狂的手法。”   雷泽龙神呢喃道:“我错怪你了,伏羲。”   “真的。”   “你一点都不渣。”   “你说的话,竟然全部都是真的。”   雷泽龙神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就连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在微微颤抖着:“不只是十大巅峰,而是十大巅峰道果境界最强的那一批次,最强的道果。”   伏羲撇了撇嘴,下意识就想要说这是兵行险招,是靠着一腔怒意和杀机而成就的短暂状态。只是如图飞鸿踏雪泥,短暂在那极巅之境上烙印了自己的痕迹。而非永久恒常,之后有的他苦头吃,简直是又疯狂又执拗又固执得要死的,贼麻烦的臭小子。   可是看到那决然气机,却又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是点了点头,道:“毕竟,是天庭的天尊。”   “耗费六七千年,历劫无数。”   “才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雷泽大神隐隐向往隐隐慨然,叹息道:“天尊啊……”   天穹之上,黄色的云气翻卷压迫,散发出可怖的气焰。   隐隐已经做到了和那周天星辰,森罗万象,以及下方的浊世之基,幽深莫测相互抗衡。   群星万象之主。   浊世幽玄之基。   玉虚元始天尊。   已是三足鼎立之姿态,只是不同于浊世大尊的惊愕和讶异。此刻的天帝神色虽然依旧是清冷淡泊。但是眼底却已经满是欣赏赞叹之意,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冷淡,道:“果然,不曾让本座失望。”   “六千年前,你曾说过,论修为我在你之上。”   “而论剑,却是我逊你一筹。”   “今日你的修为已经提升上来,也是时候交手一次了。”   平淡的噪音,却也丝毫不遮掩自己的过去,更是从容平淡地将这些事情讲述出来。   雷泽龙神心中震撼。   而后更是用力地拍着旁边呆若木鸡的伏羲肩膀。   几乎是有些感动地道:“曾经和天帝论剑,更说出了论修为你深不可测,论剑术你逊我一筹这样霸道地没边儿了的话,这么霸道的脾气才符合我们雷神的风格,我真的错怪你了!伏羲!真的!”   “你是一点都不渣!”   “你是顶顶好的好蛇!”   卫渊抬眸注视着天帝,微微颔首,道:“好。”   “但是现在,我有话要和这位浊世的大尊说一说。”   卫渊的语气冷淡平和,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状态,无宗无上,非神非我,周围无数的法则线几乎是肉眼可见,随手可以触碰,以因果统辖万物,以剑术引导雷火,双眸幽深,仿佛看到了无数人身上弥漫开来的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散发晨曦般的感觉。   不只是之前卫渊所感知到的那样,只是可以看到修为比自己低的存在的因果。   而且在之前,卫渊只可以部分操控因果线,有上限所在。   亦或者是此身此刻境界短暂提升,亦或者说,是因为方才直接渡化了大量的执念遗憾,导致因果的功体终于彻底的完成,眼前所见,亦或者说目不可及的地方,无数的因果涌动着。哪怕是强大如天帝,莫测如大尊,卫渊也已经可以多多少少察觉到他们身上的因果。   确实。   他们不沾因果。   但是因果主动去强化依附却也未必不可。   山不过来,我便过去。   你不沾因果。   便让因果缠身。   浊世大尊挑了挑眉,似乎是因为方才这只在自己戏耍之下的道人竟然胆大妄为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而觉得有些好笑,浊气已经自地面升腾而出,似乎是已经打穿了两界的联络通道,无数的浊气汇聚。刹那之间,化作了实力层次不弱,密密麻麻的浊世神魔。   只是一瞬间,就已经抵达了十万,乃至于百万之众。   每一尊都散发出极为可怖的气息。   几乎都抵达了山神这个层次的级别,虽然不能够算是顶尖战力。但是却也已经不能够小觑,更为恐怖的是,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过于多,不是数十个,不是数百固,甚至于不是千,而是十万,百万!   而且还在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在疯狂地增加。   这是纯粹以浊世大道的力量孕育化生而出的力量。   属于是消耗性的神通,也必然有种种限制,会对浊世大道造成相当程度的不可逆的损伤。但是在这个时候使用出来,其效果却是极为大,看成是翻盘的手段,就在禹王,大羿,以及诸多雷神们打算出手应对这数量可怖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浊世神魔,以防止这些浊气神魔当中化生出真正难缠的对手的时候。   卫渊微微垂眸,左手五指微张。   周围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朝着上方升起。   化作了无数玄妙万分的纹路,而在卫渊的感知当中,天地之间充斥着诸多同时位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金色纹路,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直观的方式,直接观测到无数的因果。而后循着内心的本能,五指平淡握合。   数百万的浊世妖魔大军本来已经齐齐握住了兵器,昂首怒吼。   已经展露出了狰狞暴虐的姿态。   但是下一刻,这些平均水准短暂达到了山神层次,数量众多的浊世妖魔动作骤然凝滞住。无论是正在狂奔,还是说引动浊气化作神通,亦或者大笑着挥舞起了手中的兵器,都在这一时间停止了动作。   道人袖袍之上的金色纹路和赤色纹路微不可查亮起一丝丝流光。   “此地清世,非尔所居。”   “不如,尽皆散去。”   玉虚之剑?因果寂灭!   刹那之间,以因果锁定,而后直接赋予『寂灭』的结局,所有浊世妖魔都直接从眉心真灵之处亮起了金红色的流光,身躯就像是被撕裂的黑暗一样直接碎裂,在金红色的火光当中化作了一道道灿烂的光尘,而后朝着上空扬起,散落。   百万之众,刹那之间。   灰飞烟灭。   魂飞魄散,归于寂灭!   这一幕极端地恢弘恐怖,仿佛有着万物劫灭的大恐怖之意,禹王握着剑。却也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对手在眼前灰飞烟灭,呆滞了下,抬起头,看到那道人利于虚空,宽袍广袖,安然清净。但是在周围那种代表着劫灭的画面之下,没有谁能说他是真的温和无害。   浊世大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属下转眼灰飞烟灭。   直接以『因果』,赋予了『劫灭』。   因为是因果故而不可避。   因为是劫灭,所以不可活!   只是一招,就已经展现出了极端可怖的破坏力,是那种完全不管天机,完全不管防御,纯粹特化型的杀伐无双,旋即下一刻,眼前的画面层层叠叠的破碎,竟然只是虚假。   虽然虚假,却也真实!   大尊的思维凝滞了那么一瞬,而下一刻,不带有丝毫烟火气的长安剑已经出现在池的预知当中,转瞬消散,身躯聚合唯一避开了某一处的因果概念,无声无息出现在后面的位置。   而在前方,长安剑突兀地出现。   若是刚刚没有避开的话,这一剑就是直接撕裂他的身躯,斩杀他的魂魄,代表着绝对概念上的必中,完全抹去了中间的过程,直接遵循因果,赋予寂灭,编织真实,赋予命运,浊世大尊微微敛眸。   出手。   浊世之基直接在周围解构了规则和概念。   让一切的概念和法则归于虚无。   无上无下,无有十方内外,刹那之间否决因果,抹去寂灭。   正因为这一个权能,当年那无论是情报搜集能力还是说逃命能力都是天下无双的开明才在浊世大尊的手里栽了个大跟头,直接扑街。   浊世大尊展示出本身的权能。   直接将卫渊的概念无效化。   让长安剑展现出姿态,下一刻,忽而有无数的星辰流转变化,轰然砸落下来,扭曲的引力,灿烂的星光,以及在其内部流转变化的星辰内核的暴虐之力,直接让浊世大尊都不得不动作凝滞,有所躲避。   哪怕是无效化都有些难以在刹那之间无效化天帝的攻击。   下一刻。   长安剑的剑锋横展而过,即便是无法直接靠着因果赋予寂灭。   但是长剑剑锋之上裹挟雷火。   仍旧是极尽可怖。   浊世大尊神色微沉,而后摇头笑道:   “原来元始天尊和群星天帝都会联手,以多欺少吗?”   “我还以为,天帝是素来喜欢一对一,光明正大的性子。”   “不如你我在此,一对一以决定胜负生死,如何?”   “不如何。”   帝俊背后星辰流转,直接扭曲周围的法则,定住了时间和空间,平淡道:“本座喜欢挑战,欣赏单打独斗的勇气。但是若是能够有除去你的机会的话,我也可以让所谓的爱好往后退一退。”   “为了个人的喜好,而让整个世界失去了关键的胜利。”   天帝垂眸,平淡道:“你觉得,本座会是这样迂腐拘泥之人?”   大尊长笑道:“哦?”   “那么,无法和本座一对一的决斗,天帝不会遗憾吗?”   帝俊道:“确实是遗憾。”   “只是遗憾,若是知道可以将你留在这里。”   “应当将不周山也带来。”   “是以,憾甚。”   见到那位本该是高高在上最为重视个人尊严的天帝竟然神色冷淡,完全不吃自己的激将法,浊世大尊的神色微有涟漪。只是心中自言自语,果然是古往今来几乎毫无破绽的天帝,和不周山,水神共工,祝融,伏羲,娲皇这些各自都有弱点的强者不同。   甚至于浑天也有心境上的问题。   而天帝,心境真如长空宇宙,竟然仿佛毫无破绽。   再这样下去,在直接执掌『因果必中』和『雷火劫灭』的元始天尊,以及森罗万象,周天星辰的天帝联手之下,自己确实是得不到什么好处,浊世大尊多少有些遗憾叹了口气,道:“确实是,你们竟然将本座逼到了这一步。”   身形后退,周围浊气流转,制衡了周天星辰的恐怖压迫力。   卫渊双眸幽深,洞察因果。   循着因果的方向一剑斩出,长安剑纠缠雷火,凌厉无双。   却被阻拦住。   浊世大尊深浅的浊世气息散去,他的身前多出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神色温和,双眸闭住的中年男子,五官平常。但是却又有一种天道恒常,大巧不工的从容感,忽帝猛地起身,神色茫然不敢置信,身躯颤抖,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王八蛋你对他的身躯做了什么!”   从来都不曾动怒的忽帝忽而暴怒,破口大骂。   卫渊掌中的长安剑被拦住,看着眼前拦住自己剑术的中年男子。哪怕是此刻处于特殊状态的卫渊,仍旧嗓音沙哑,带着一丝丝不敢置信,呢喃出声:   “浑天……”   浊世大尊站在浑天身侧。   神色平淡:“现在,是二对二了……”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从容平淡:   “我已败天。”   “我已,收天。” 第一千二十五章 决然   突然出现,阻拦下了卫渊此刻臻至自身巅峰一剑的,正是早已经应该突破了最终关隘,踏足绝巅之境的古之大帝浑沌,也即是浑天,也或许唯独那代表着万物最初状态的虚无浑沌,才有可能直接拦下卫渊此刻的一剑而不需付出代价了。   “……浑天……”   只是卫渊看着眼前的好友。   看到他本身气息不存在,但是肉身却环绕着远比其余十大巅峰级别的浊世强者都纯粹浩瀚的浊气,这些浊气化作了无数的概念和法则。而后在他的身躯当中流转变化,强行以后天返先天。因为万物法则自虚无之中诞生,那么便以万物法则汇聚为一,重演浑沌,作为力量根源。   但是,浑天已经离去了。   这是对于他的尸骸的亵渎!   相当于直接以浑天不朽不坏的身躯作为傀儡!   直接在浑天的身躯之上刻录天地的纹路,引导浊世气息进入其中。   将其化作一种神代机关人!   卫渊的嗓音变得沙哑,甚至于还有些许的颤抖。却并非是因为直面曾经横压万古,镇压了一整个时代无数强者的天下第一,也非和好友见面的欣喜。而是愤怒,无与伦比的绝对的愤怒,长安剑似乎感知到了剑者的怒意,鸣啸之音越发激昂。   长剑下压,似乎连浊世重构的浑天都一时间压制不住如此的可怖之力。   剑鸣的声音当中都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怒意和愤恨。   元始天尊的心境之中都出现了那种,即便是无宗无上,凌驾一切的特殊状态心境,都有一丝丝的杀机不可遏制的升腾而起。   即便是能够渡化数十亿生灵死前执念的心境,却也压制不住。   长安剑鸣。   “你!该!死!   因果编织,锁定要害,雷火随行,以剑引之!   绝对已经抵达了十大巅峰第一阶梯层次的可怖剑势爆发,直接朝着浊世大尊攻去。但是却落入了一片苍苍茫茫的气机当中,『天地未形,混沌未开,万物未生』的虚无当中,可怖至极的剑术恢弘散去,所有的力量都溃散,恢复到了混沌未开,万物未生时的状态。   而后被浑天平静握在了手中。   五指握合。   十大巅峰第一阶梯的『剑』就已然灰飞烟灭。   右手抬起,骨节清晰的手指张开。   『混沌之时,阴阳未判』   于是卫渊几乎同时用出的伏羲先天八卦,神牢天劫直接崩溃。   伏羲面色骤变,一只手直接按在了雷泽龙神的脑袋上,怒道:“你疯了?!对付他不能用处于阴阳五行八卦当中的一切东西!   所有的权能概念在浑天面前完全就是虚无的,他直接可以解构一切概念,而后纳为己用!”   “这就是所谓的『天覆之』!”   浑天右掌击出,仿佛天在缩小,仿佛天在往下压,让苍穹变得孤高耸立。因而万物只能匍匐于下,道人手中之剑猛地鸣啸,双手拄剑,猛地下压,无尽剑气流转变化,仿佛化作了一个新的世界。   后土之道——地载之!   最后这一掌落下,只是掀起了一层层的柔软流风。   伏羲惊愕,甚至于此刻交手的天帝和浊世大尊都微有变色。   白发道人双眸闭上,白发微微扬起。   ‘我们三人,相交许久,也应该留下点什么东西才好,在我那个时,咳咳,我是说,在我老家的时候,人们若是关系很好的话,也有的会留下些纪念的。'   当年功行圆满,即将离开的时候,道人喝酒吹牛。   打算三人联手创造招式,后土只是温软笑着。只是没有想到,那位素来平淡的中年男子,也同意了这样的做法,三人闲散之时,也曾将自己的招式拿出来,凑了一招出来。但是说实话,三者分开的时候,尚且还有几分威力。若是联手的时候,简直像是在彼此戏耍。   ‘这样的招式,有什么用?’   ‘啊这,原来没有什么用嘛,哈哈哈。’   ‘如此,便是他日相逢的时候,至少也可以打個招呼。’   ‘多帅!’   道人低语:“地载天覆,人行其中!”   打个招呼么……   这只是失去了原本灵智的傀儡,只是最为本能的招式而已。   只是哪怕死去之后,身体也还记着的动作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   卫渊心中却不可遏制浮现出悲凉悲怆之感,双手握剑,剑势逆转,招式一变,转而用出当年彼此之间切磋所用的招式,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哪怕是忽帝都怔住,看到那两位此刻气机气焰都是当世无双的强者之间,招式你来我往。   虽是精妙万分,动辄便可以引动周天气韵,无数的却散去了浓郁的杀气。   竟然有了几分至交好友之间,彼此切磋的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隐隐缺憾?总是觉得?旁边似乎还应该有另外一个人。   坐在石桌之上,捧着茶盏,,噙着浅笑,看着两人交锋。   此刻三者少了一位,总觉得遗憾。   而两者一者清气一者浊世,哪怕是这样的交错切磋之中,都带上了些许的悲怆,剑锋和拳脚碰撞,发出的鸣啸凌厉。而另外一端,星辰起落流转,巨大磅礴的引力下压,碾压万物,撕扯规则,浊世之基涌动变化,无尽黑暗吞没一切光明的交锋同样壮阔而恢弘。   浊世大尊猛地后撤。   身形隐没于层层叠叠的浊世当中。   真实和虚幻在此地交错,而后逆转。   他语气平淡道:“浑天。”   本来被卫渊引动因果和身体的本能,陷入了切磋当中,神色隐隐然有些茫然的浑天身躯忽而一动,那种『混沌未开,阴阳未判』之力猛地爆发,卫渊掌中之剑抬起,方才拦住了这一招。只是那股似要令万物万法归于浑沌的力量太过于恐怖太过于霸道。   哪怕是卫渊都不得不后退数步。   长安剑鸣啸不已。   虎口震裂只是鲜血仿佛流动的恒星星核一般,只是流转变化,不曾滴落。   此刻一滴血也已经是天材地宝般的存在。   而后明明是在后退,却刹那之间踏足因果,因果流转变化。   竟是在浑天之前出现在了浊世大尊之前,袖袍翻卷,已经是一剑凌厉霸道,劈斩而出!   世人皆说腾云驾驭,挟山超海,金乌化虹,雷火之速。   可虹光如梦,电光石火。   却如何超得过因果随心,动念而起?!   大尊面色微变,周围的万物规则无效化。而后浊世气息再度变化,同样有道果境的雷霆烈焰齐齐爆发出来,纵横交错,直接阻拦住卫渊一剑劈斩,道人右手握剑,左手按着剑锋一侧,缓缓下压,黝黑双瞳当中散出了淡淡的金色。   “你曾经说过,『大道』恒在,而十大巅峰,只是大道的执掌者。”   “你可以用出浊世雷霆。”   “看来,你的力量来源,是浊世那些大道烙印的总体化?”   浊世大尊神身躯变化,真实虚幻交错。刹那之间移形换影,已经避开了卫渊的剑术。而浑天的气机袭来的时候,忽而天穹之上,流光大亮,无尽星光垂落于下,直接填充了一道道法则的轨迹。而后强行切割分离世界,短暂将浑天和大尊分开。   此刻,对手直接交换。   帝俊和浑天交锋,而浊世大尊则是不得不面临卫渊的剑。   短暂交锋,大尊不得不连连后退,但是即便如此,那蕴含着暴怒的剑仍旧让他感知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之感,让池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伤痕,浊世大尊的双眸深处仍旧是平淡地如一滩死水,不知道为何卫渊明明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竟然还是会被感情所左右。   倒不如说,人族的强者都是这样吗?   竟然会因为愤怒,悲伤而出现这样的波动和涟漪。   有意思。   浊世大尊拦截剑招,眼闪过一丝涟漪,刹那之间直接踏破空间。   论攻杀卫渊不逊于他,但是若是论那漫长时间当中的诸多积累,和各种奇奇怪怪的法门知识,卫渊却是远不如他,这些本就不是可以速成的东西,卫渊若非是有着和浑天后土的论道。若不是有娲皇提供的知识,他现在对于道果的运用可不一定有这样的从容。   可是即便如此,对于大尊的招式,仍旧未曾提前防备。   浊世磅礴之气直接袭杀天帝。   而后被诸多星辰流转,直接笼罩其中。   就在这刹那,浑天舍弃了天帝,以曾经天下第一的速度直接出现在卫渊的面前,恐怖磅礴的招式运转,气焰无双,朝着卫渊落下,正是『天地未形,混沌未开,万物未生』,神牢天劫逆转的防御手段刹那之间崩碎。   就在此刻,『浑天』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   传音出现在了卫渊的耳畔:   “元始,这一击,在你右侧上位!”   卫渊神色微顿。   而后刹那之间调整了自己的防御。   层层叠叠的因果流转,直接拦在了自己的右侧。但是下一刻,那代表着万物纪元最初之力的浑天招式,就已经落在了他的心口。只是刹那,就洞穿了元始天尊的肉身,鲜血淋漓洒落,浊世大尊放声大笑。   “可惜啊,我当年便觉得有用。”   “早已经收集了浑天魂魄碎片,就在此刻所用!”   “哈哈哈,你竟然会如此轻易地中招?!”   帝俊动作一顿。   忽帝怒道:“浑天你个蠢货啊,蠢货,你为什么,渊啊!”   他气得大哭。   卫渊近距离看着好友,看到他眼底并无半点的涟漪。只是刹那之间,感觉到了浑天的掌心之中,似乎有一股股力量伴随着浊气同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而这个感知未曾持续太久。   卫渊同事反击。   —掌按在了浑天的真灵眉心。   但是,浑天只不过是尸骸傀儡,根本没有真灵。这一掌似乎是无用功。   白发道人嘴角鲜血流淌,双目决然。   而后——   掌心内陷,一道流光微不可查自身躯之上分出。而后毫无迟疑,直接打入浑天眉心真灵。   【道果——浊世大地】   特性——   『生死,逆转』!   一切的计划,哪怕不惜硬接这一招,都是为了此刻。   毕竟——   浑天是不会叫他元始的。   道人垂眸,白发垂落,嘴角染血,眼神却温和如往昔。   ‘我名,渊。’   归来吧……   吾友。 第一千二十六章 借剑   代表着生死和逆转的浊世大地之力。   卫渊突然开始庆幸,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用这一道浊世的道果去开辟生死之界。而是直接靠着因果完成了生死之境的最后一步。否则的话,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破开此次劫难,也没有办法应对浑天。   刹那之间,浊世之力,生死流转。   卫渊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一道道果飞速地消融汇入了浑天的眉心位置。   道门上丹田泥丸宫。   天脑者,一身之宗,百神之会,道合太玄,故曰泥丸!   刹那之间,气机交错,元气流转,恐怖的气机碰撞让周围的天地法则都散发出磅礴的流光,似乎要发生某种可怖的变化,卫渊指决变化,右手低着浑天眉心,左手指决低着自己的手臂,缓缓下压。   双目之中,神光流转,嘴角鲜血留下。   浑天眉头皱起,口中发出一声沉声低吼。   忽帝勐地起身,下意识想要开口让卫渊收手。却又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神色痛苦,泪流满面。而浊世大尊更是未曾想到这样的变化,眼前这一幕,就彷佛是卫渊竟然在关键之时,绝地反击。而如此反击,竟然连曾经无可匹敌的浑天都已经受伤不轻!   下意识想要出手阻拦。   却是被星光纠缠,而后前方那道人袖袍勐地一扫,明明是已经中了暗算受伤的状态,竟然强行纠缠无数的因果,其中甚至于还有浑天的因果,两者交错变化,勐地变化,在阻拦住了浊世大尊的时候,在卫渊的眼前浮现出了一道道的画面。   似乎是因为他和浑天的因果纠缠,再靠着浊世大地道果的引导,本能地指向另外一处。   他和浑天一起循着因果的走向,'看到了身穿黄衣的温和女子尝试突破层层的困境,了,独自经历了无数的难关,不止一次地受伤,不止一次地险些重创。最终找到了一处大阵,似乎她看着那阵法安然许久,闭了闭眸子。   似乎下定决定,稍稍握了握拳,语气轻快自语道:   那么,元。   她带着些许的微笑垂眸:   我就等待着,你在未来来救我啦。   她独自走向一处大阵,而后阵法打开。   卫渊和浑天看到”了这个阵法最终散发出了磅礴的力量气息。   看到阵法勐地变化,另一处开启,而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黑发的娲皇冲破了阵法,得以脱困而出,娲皇出阵之后似乎微有诧异,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旋即就察觉到了整个大荒和昆仑的天崩之局,来不及去查看情况,就已经离开。   于是阵法缓缓闭合。   两座阵法,最终朝着内部笼罩,层层叠叠的法门符箓,将穿着浅色长裙的女子罩入其中。   于是她再不曾出来。   这也已经是,足足六千余年前的事情。   正是娲皇为何能够从之前困住她的阵法离开的缘由。   卫渊心中悲怆,而那边的浑天同时低沉怒喝,神色痛苦忿怒。   “不,不对!”   卫渊眼眸亮起。   浑天却忽而勐地握拳!   那无数层层叠叠的因果,竟然自中间,全然断裂,浊世大地的道果已然尽数被消耗。但是浑天却并未曾如图卫渊所预料的那样苏醒。而几乎是瞬间,卫渊就明白了原因究竟是在哪里   浊世大地,太弱了。   亦或者说。   浑天,太强大了!   立于最初,象征着天地未形,混沌未开,万物未生,混沌之时,阴阳未判,以及最后的浑沌超脱,万物创生,区区单一道果,连清浊合一的状态都不是,根本没有办法对这个层次的巅峰强者产生影响。   哪怕只是他真灵离去之后的身体。   同样,不可能。   肉身不坏,万法不侵!   浊世地尊,你他么就不能够再强一点吗?!争气点啊混蛋!卫渊咬牙。   和似乎反倒是被激怒的浑天勐地对招。   气机激荡,诸多法则流转于苍穹之上,照亮于幽微,让虚空之中多出了丝丝缕缕幽深玄奥之感,卫渊再忍不住,鲜血滴落,恰好飞落于浑天的眉心,这一下强行出招对决,直接就是最为纯粹的根基上的硬碰硬,来不得半点的侥幸。   卫渊功体激荡,周身气机开始暴动。   此刻的巅峰状态本来就只是暂时的。   而且,万物万法,大地为基。   此刻分出了一道道果,原本稳定的气机勐地开始崩塌,维持住的巅峰气焰也开始朝着下方飞速坠落,雷火道果也有分离的趋势。毕竟是直接失去了基础,又硬接了浑天的一招,更是直接震得卫渊的道果鼓荡,隐隐然有直接从身躯之上离开,飞身而出的趋势。   从旁人看来,就彷佛是卫渊硬接一招而遭遇重创,连功体都要崩溃。   刹那之间,卫渊已然像是失去了之前那种制衡最强的基础。   只是留在虚空,捂着自己的伤口,喘息急促。   这明明已经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就算是这个层次的存在已经是极为难以陨落。但是抓住如此的关键时刻出手,也必然可以直接将其重创。甚至于将其打得肉身粉碎,不得不真灵转世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是不知为何,浑天却没有追击。   强横无比的男子只是无声无息站在原地,不攻击,也不防御,似乎是之前受了点伤势。但是整体的气焰却仍旧强大无比,丝毫没有降落,和卫渊此刻的状态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而没有谁察觉到,方才滴落他眉心的鲜血,无声无息汇入其中。   浊世大尊连连催动,浑天都无法攻击,来不及去查验是否是这一具浑天之躯发生了什么变化,只得心念一动,直接移形换影,和浑天位置交错变化,让浑天出手,去拦截天帝。而他则是带着决然的杀机,直接杀向卫渊。   在短短时间内,竟然就已经修行到了如今的地步!   更可以让浑天之躯发生某些不可说的变化。   这是变数!   是不在把握当中的变数!   变数,就应该抹去!   这一招凌厉果绝,毫不留情,而浑天舍弃了卫渊,直攻天帝,不再有先前出现的迟疑,不再有先前出现的异状。而是决然霸道,绝不留情的模样,但是毫无疑问,浑天的功体出现了些许的问题,出招的时候,力道和气韵都比之前弱了几份。   而这样的变化,更是坚定了大尊除去眼前那重伤道人的决心。   “留下吧,天尊。”   大尊声音平和,出手的时候,却是不再以轻蔑的语气称呼卫渊,出招的时候,似慢实快,令周围彷佛陷入了苍苍茫茫一片虚空当中,隐隐映照出诸多法则,空深幽玄,彷佛要人坠入无间。   禹王大怒,手中的轩辕剑直接握紧,踏步,就要将剑甩出。   而大羿早已经搭弓上箭。   伏羲暴躁地挠乱头发,咬牙切齿,不断地破口大骂:“臭傻子,蠢货,臭小子!”   “没有脑子的竹竿子。”   “就知道给老子闯祸!去死吧!”   “等你回来我一定把你按在地上揉圆搓扁个一千遍啊一千遍!”   破口大骂,还是准备出手。   先天八卦概念早已经流转变化,玄妙莫测,面对着浊世大尊,也不可以留手,一出手就是神牢天劫的手法。但是浊世大尊出手,凌厉可怖,速度更是仅次于因果,更是占据了先手,众人根本援助不及。   只能看着无数幽深之物,彷佛连光芒都要吞噬的幽玄气机要将道人吞噬。   而浊世大尊的手掌缓缓压下。   让时空发生扭曲,速度彷佛缓慢,动作舒缓。但是却让万物直接寂静,甚至于可以看得到一道道光缓缓流过的轨迹,众人的攻击靠近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变得缓慢凝滞,简直像是一场幽深异常的梦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掌缓缓落下。   就在这个时候。   忽而有流光变化莫测,灿烂恢弘如图星海。   袖袍鼓荡的声音平澹落下。   一只手掌直接扣住了大尊的招式。   幽深空洞彷佛最为死寂之地的氛围刹那之间微顿,破开了一道一道的空洞,让星辰流转变化,逸散于其中。于是万物凝滞的氛围刹那之间散去,天帝平澹地站在道人身前,直接接下了来自于大尊的招式。   浊世大尊微微敛眸:“帝俊……”   神识一扫,后方的浑天此刻被一颗颗星辰锁定,短暂甚至于无法挣脱出来。   浊世大尊道:“……没有想到,帝君是要保他?”   “难道是打算试试看我二人联手吗?”   天帝神识扫过背后重创,功体不稳气息冲突的道人,平澹道:“他,本座保了。”   “你二者……”   “齐上吧。”   天穹之上,磅礴黄天勐然散去,天地之间,浩宇清平!   唯独一颗颗星辰散去了原本的光芒,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大荒的大地,显露出了星辰那种壮阔浩瀚,苍茫古朴的洪荒气质,让整个大荒都陷入一种奇异的感觉,星光散去,方才是群星之主全力爆发的姿态。   雷泽龙神察觉到一股股无形的力量。   哪怕不是主动干涉空自己自己,都让自身的血脉和血肉有种激荡的感觉。   撕扯的引力,恐怖的蛮力。   大尊瞳孔收缩,一直以来,天帝无法真正意义上展开群星之力,是因为这恐怖的权能也会对大荒昆仑世界本身带来可怖的伤害,就像是之前他唤出百万的浊世神魔之兵一样,此刻她心中已经出现了退却之意。   看着身穿黑色华服,右臂微拦在那道人面前,神色冷澹清冷的天帝。   哪怕是心中冥冥中有所感觉。   这或许是距离他杀死元始天尊最近的一步。   也终究还是选择了退一步。   澹笑道:“那就算了,以二敌一,本座还不如天帝这般的下作。”   帝俊平澹道:“以一敌二,本座倒是乐意得很。”   大尊心中忌惮,忽而出手,和浑天二者同时朝着天帝方向出手。只是却忽而变招,直接袭杀此刻不得不凝神静气压制住自身各类道果崩溃的卫渊,让帝俊不得不回防。而后忽而缥缈变化,踏步虚空,颠倒清浊。   身躯缥缈散去,放声大笑:“那么,天帝,此次的交锋,也是甚是愉快。”   “他日若有机会。”   “定然回报。”   刹那之间,已然气息远去,竟是直接从清世的南海要离开,就在此刻。   天地之间,忽而有平澹清朗的威严声音落下   “此地,不可出现清浊之界。”   声音落下,秩序变更。   浊世大尊本来消散的气机和因果重新出现。   天帝抬眸,看到极西之地,一名白衣白发的清朗少年神色冷澹,步步而来。   衣冠胜雪,却是眉宇威严。   昆仑陆吾!   陆吾平澹看了一眼此刻的卫渊,皱了皱眉。   复又开口,澹澹道:“此地,功体不存在失衡之危。”   “万物顺遂,天地广阔。”   于是刹那之间,卫渊的功体暴动直接稳定下来。   天帝抬眸:“秩序权能?”   白衣白发,衣冠胜雪的少年冷澹道:“本座所在之处,便是昆仑。”   卫渊抬眸,嘴角鲜血流淌,双目死死锁定住了因为陆吾而显现出因果痕迹的大尊方向,伸出手来,嗓音沙哑:“帮忙……”   少年陆吾冷澹道:“已经将自己伤成如此模样。”   “竟还不知死活。”   “若非你和昆仑有累世因果,本座却不会来此救你。”   看到那道人模样。   沉默了下。   视线转移,平澹道:“下不为例。”   五指握合,虚空之中,忽而生出了磅礴而浩瀚的森然气息,彷佛十万里昆仑重现于此,苍茫浩瀚,冰冷绝世,白发少年嗓音平澹清冷却带着些许威严   “昆仑,化剑。”   十万里昆仑玉龙雪蟒为剑。   卫渊掌中长安剑上出现了森然的气息。   重新以昆仑山万界唯一的特性作为基石,雷火并行,循着因果。   气焰重新暴起。   双目直接锁定了那边的浊世大尊。   吐气而动,旋即长剑之上,又无声无息浮现出了来自于天帝的群星万象之光,更是剑光流转,其气息之暴烈和强势。哪怕是卫渊都一时间压制不住,只觉得长安剑不住地高鸣,震得他手腕刺痛。而后强行定住自身的功体,双目直接看到了那一道因果,心神上浮。   无宗无上,元始天尊。   而后,手腕一动   长安剑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诸界唯一是昆仑,心念所及称因果。   敢称道果号天尊,万里飞剑取人头。   纵然是远不止于万里。   长安剑直接洞穿了清浊两界!   此剑,必中! 第一千二十七章 不死不休   以二敌一,但是对手是清世目前的最高战力。   而且毕竟是深入敌人腹地交手,与其说是大尊畏惧于天帝的实力。   倒不如说她更为担心的是清世的其余诸多高手闻讯而来。到时候若是不周山,以及娲皇抵达的话,那么清世当中十大巅峰道果境界的第一阶梯,全部高手,都会齐齐现身。   再加上,不知为何浑天竟然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问题。   到时最糟糕的情况,或许是他不得不直接对上十大巅峰道果境界前三的联手。   正是因为不愿意面对如此的遭遇。   她才耗费了漫长的时间,将这些强者一一分化,寻找其弱点,将其或者诛杀,或者封印。   耐心,平静,以及漫长的谋算。   他的战果亦是极为的繁杂。   乘势而起,大势不在,便是随心转圜,绝无所谓巅峰者的拘泥。   浊世大尊回归浊世,众多浊世的强者齐齐现身,前来迎接,浊世大尊仍旧是神色平澹,微微颔首,抬眸看向苍穹远处,在这浊世的天地之间,无数的大道流光汇聚,化作了恢弘恐怖,直接环绕诸多世界的法则光带。   其中每一道流光,都代表着的是法则的奔流。   这就是浊世十大巅峰道果境的本体,是清世那边大道烙印在浊世留下的痕迹。   而只有在这里。   在浊世。   大尊方才是本体,因为在此地,他足以动用整个浊世所有的法则,动用整个浊世的所有大道烙印,如此才是全盛之姿,代表着的诸多道果的统合,和诸多法则的最初浑天恰好是一里一外,也是如此最后才是双方硬拼过。   与其说是浑天和大尊的交锋。   那更像是源初和终末,是浑沌未开,阴阳未判和万物烙印,终归大道之间的终极对战,也只有他,才有可能让浑天在真灵散去之后,仍旧还保留其肉身活性,保留其功体存续。   那位之前曾经阻拦过大唐时期卫渊的高大男子注视着浑天之躯,道:   “大尊,这具身躯,出现问题了吗?”   “若非如此的话,您怎么会如此快就转圜回来?”   浊世大尊神色平澹颔首。   “毕竟是浑天。”   那位高大无匹代表着基,和不周山虽然不同却又某种程度上位格类似的高大男子沉默,就彷佛是不周山不会轻易离开清世,前往浊世战斗,袖也同样如此,不会轻易离开此地,沉默了一会儿,却又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注视着沉默不言的浑天,道:“确实如此。”   『浑天大帝当初毕竟是选择自我坐化』   “若非是大尊阻止的话,几乎功成。”   “让她真的逆转清浊。”   大尊微微敛眸。   当初的浑天来到此地,最终的选择本来是打算在浊世坐化归墟。   以其恐怖的根基,足以逆转清浊之世的基础法则。   往日是清世强者死去之后,基于清浊两世的原理,将会在浊世产生相应的福地,产生大量的元气,这个过程将会通过东海之大壑归墟完成。但是当时的浑天,竟然打算彻底颠倒这个基础的法则。   『若是他成功的话』   那么他本身的根基!   以及他杀戮的诸多浊世神魔。   都会刹那之间,自归墟之壑逆转倒流。   这个过程,不单单会直接在清世创造出超过上百的福地,更是会直接让东海大壑之主。   归墟至尊。   直接借此机缘,踏足十大巅峰,至少是半步踏足其上。   “若是让她成功的话,几可为清世续命十万年。”   浊世大尊咳嗽数声,嗓音平缓:“但是,太天真了。”   高大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双眸子横扫,没有看到之前和自己时常争吵的女子:   “大尊,雷神在何处?”   大尊平澹道:“死去了。”   高大男子沉默,“那么真实呢?”   “也死去了。”   “浊世天机他最为狡猾。”   浊世大尊平澹道:“浊世天机,死在了伏羲的手里。”   而后他摇了摇头:“但是,既然说伏羲在本座手里死过一次之后,竟然还逃得命魂不散,或许也可以期待一番天机的造化。”   高大男子沉默了下,道:“那么,雷霆和真实,是死在了天帝的手里吗?”   浊世大尊沉默了下,平澹道:“不。”   “不是,他们都是死于元始天尊手中。”   高大男子呢喃,道:“是清世新出现的巅峰强者吗?”   浊世大尊道:“就是一千多年前那个持剑来此发疯的人间剑客。”   高大男子勐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边的大尊。哪怕沉稳安静如他,声音也忍不住提高,道:“是他!!!怎么可能?他之前的状态,明明是连功体都没能成就。哪怕是将功体大成,都需要万年之久,怎么可能这么快?”   浊世大尊道:   “成长速度很快,但是功体驳杂,是以特殊的法子短暂提升起来的。”   “倒是不足为惧。”   “况且,也已经被浑天重创,功体大幅度降低。”   如此周围其余的浊世强者们方才压下了那诸多的震动和心神失守,道:“原来是取巧的法门,现在也已经被重创,那也就不足为惧了。”   “毕竟是大尊出手。”   “岂有不手到擒来之理?”   “此次若非是浑天之躯出现了问题,定然可以斩获更大结果。”   “便是将那所谓的元始天尊,斩杀当场,为雷霆,真实复仇,将其首级和道果带回来。”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浊世大尊并不在意这些驳杂之话,只是皱着眉头注视着出现不该出现问题的浑天身躯,以无数的法则重新构筑了浑天的功体,按理来说,绝不可能出现那种动手迟滞的情况,莫非是真灵出现问题?   是因为浑天太过于强大。   哪怕是真灵已去,也残留了些许烙印,些许痕迹。   在遇到好友故交的时候。   会随之而动,本能地有所激发,有所反应?   不,这也不可能,浑天之真灵,已然抵达了最初之境,浑沌万法,统合唯一。   这个境界,是绝不可能留下所谓的痕迹和烙印。   他离去了,就是真正地离去了。   浊世大尊随意挥手,示意旁人退下,那些浊世的强者,以及高大男子都躬身行礼,步步后退。而浊世大尊已经查验过了基础的情况,略有沉吟,回忆起来了卫渊先前和浑天交手的一幕幕,实现抬起,落下,看到了浑天的眉心。   难道说   那元始天尊做了什么?   浊世大尊有所察觉,缓缓抬手,指尖沾染流光,朝着浑天眉心探查而去。   “难道说,就是在这里。”   就在此刻!   恰到好处!   一道清越如同九天龙吟般的剑鸣声音陡然升腾而起,震撼左右,摇晃乾坤!   整个浊世的天地都剧烈晃动,浊世大尊的手指一顿,未曾触及到浑天眉心。   而后勐地抬起头。   看到那代表着浊世大道烙印的无数光芒忽而短暂逸散开来,竟然彷佛是在躲避着什么一般,浊世强者们遵循着唯我的信条,勐地四下躲避。而那高大男子则是朝着大尊方向掠去。   一切事情发生在短暂的时间里。   旋即便是森然无匹的浩瀚剑芒。   如同群星坠落于地上。   勐然斩下!   高大男子伸出手,却仍旧未曾触及,只是眼睁睁看着那一剑恐怖落下,看到大尊踉跄后退,才刚刚回到了此地,还未曾彻底和天地道果联系起来,就已经被这一剑斩过。因为这一剑,竟然比起接触大道的意念更为凌厉迅捷!   剑光散去。   诸多浊世神魔勐地抬起头,看去。   而后尽数无言,神色仓惶,看到浊世的大尊一手捂着左臂。而他的左臂竟然已经齐根而断,就这样落在地上,彷佛刹那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活性。而一柄长剑就倒插在地上,尚且还有剑鸣声音,鸟鸟不觉。   平澹的声音直到此刻,方才落下。   缥缈悠远,如自九天之外而来。   浊世大尊捂着手臂的断痕,咬牙切齿:“元始天尊。”   于是四下皆是死寂。   而大尊五指一张,其手臂竟然无法再愈合,无法再生长,丝丝缕缕的因果纠缠于其上。哪怕是把断臂放到伤口上,也无法恢复。与此同时,其功体就彷佛也被直接斩去六分之一一般,如雪崩一般飞速的跌追。口   功体破!   清世。   卫渊缓缓伸出手五指之间因果聚合,是如图落宝金钱一般的手法,却不在拘泥于形体。   “因果缔结。”   “大尊功体和我之性命联系在一起。”   五指缓缓握合。   丝丝缕缕的因果纠缠于大尊的手臂端口上,在虚空中汇聚,彷佛化作了一名白发道人,周身缠绕因果,丝丝缕缕金色光尘逆着流转,如图跨越诸天万界,清浊两世注视着大尊,五指微握,手腕转动低垂。   因果缔结。   这一次,道人主动提供了因果两端的存在自己的性命。   于是他眸光微垂,嗓音沙哑低沉:“你我之间。”   “不死不休。”   整个浊世之间,已然没有了半分的声响。   而在这个时候,放完大话的道人摇摇晃晃,再也控制不住伤势。   先是出了那石破天惊的一剑。   又强行借助长安剑的因果缔结了因果,破了大尊的功体。   哪怕是常态化的十大巅峰都无法承受。刹那之间,真实道果和寂灭道果分出,重新朝着祝融方向飞去。而雷霆同样归于天庭符箓体系之中,道人刹那之间气息骤止,朝着   伏羲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绳子,打算套马杆一样把这个臭小子套回来。   大泽龙神道:“儿郎们,前去迎接天尊!”   但是一只手轻描澹写直接拎着了道人的衣领,手掌扫了扫,就有云气汇聚,托举住重伤昏迷的天尊,而后群星之主平和道:   “本座和他还有一战的约定,此人我就先带走了。”   “在天帝山中可以好生养伤。”   她视线越过残留浊气,注意到了升腾而起的两轮大日,看到了持拿战弓的大羿。   而后微不可查微微颌首,嘴角勾起了一丝像素级别的笑意。   迅速收敛。   大泽龙神怔住,高声道:“可是他是我们的天尊啊。”   伏羲连连点头:“啊对对对!”   白发少年平澹道:“此人和我昆仑有关。”   伏羲再度点头:“啊对对对!”   “原来如此。”   天帝视线微垂首,语气清冷平澹:“无妨,谁要带走此人。”   “可以来天帝山。”   “本座,等着。” 第一千二十八章 苏醒   帝俊的声音平和落下。   这一次是连看热闹不觉得事情大的伏羲都没有办法说出那句『啊对对对』了。   刚刚不管是大泽雷神,还是说昆仑陆吾,在打算将卫渊带走的时候,伏羲都是在意见,但是——   此乃谎言!   这个家伙心里面就只有一句话。   打起来!   怎么还不打起来?!   打起来的话,最好把这么个臭小子直接带走。到时候我就和阿娲说,他被人抓了,我就带着阿娲去找他,我拖时间,我慢慢来!   我等他个几百年再找过去。   这段时间阿娲不就是和我在一边儿了吗?   哈哈哈,本座真是天才!   而帝俊这一句话,更是正如下怀,这句话几乎就是直接说了,这个人本座带走了,你们想要的话就直接来天帝山来拿人。只要你们有本事上来找人,那么就尽管来,这三界八荒之中,还有比起天帝山更难以去的地方吗?   至于会不会去找他?   那当然是,绝对不会的!   这一次更是有理由和阿娲拖延时间了。   不过,帝俊说是方便疗伤,伏羲一眼就看出来了帝俊的真实想法。其实是方便打架才对吧,省得卫渊这小子清醒之后转身就跑,反手一招断绝因果到时候想要找人都找不着,伏羲觉得,就卫渊这个又渣又屑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性格,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所以帝俊索性就直接拎着走。   禹王同样大喜。   而其余存在都知道天帝的实力,话就直接被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根本就说不出来。   只能够老老实实地咽下肚去。   天帝要人,他们还能够怎么样?   哪怕是昆仑陆吾,在考虑过了在何处养伤的问题之后,也未曾开口。   正在此刻,传来一声平和缓和的声音:“阿弥陀佛。”   “不知道,天帝山在何处?”   圆觉僧袍染血,双手合十询问,神色温和宁静,却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雷泽诸神以及伏羲都愣了下。   伏羲呆滞。   等一下……   这個光头仔是卫渊那小子博物馆里的?   怎么他周围都频繁出莽夫吗?!   反倒是帝俊微有诧异,颔首,平淡道:“本座告知于你,若有闲心的话,可来闲坐。”   刹那之间,星光席卷,天帝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消散无形。而卫渊和帝俊也已经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拎着轩辕剑的禹王姒文名,按照之前的约定,禹王现在可还不是自由之身,需得要卫渊和天帝赌斗获胜,才能离开。   伏羲满脸『悲痛遗憾』道:“呜呼哀哉!”   “没有想到,我家的小外甥就这么给人拿走了!”   “哎!苦也!苦也!”   “这些事情,就得要和我家妹妹好好商量一番了。”   他语气悲怆莫名。   旁边的大泽龙神嘴角抽了抽。   “收收味儿。”   “你都要笑出来了。”   “嗯?本座有在笑吗?”   “你刚刚就根本没停下来过。”   伏羲干笑几声,看向那边的昆仑陆吾,相当熟络地打着招呼道:“哟,大猫。”   “醒了啊。”   右手朝着陆吾的肩膀上落下去。   陆吾面不改色朝着旁边平移一步,恰到好处避开了伏羲的拍肩膀。   而后语气平淡请冷,隐含威严:   “不符常人道德观的生灵,不可以近本座之身。”   声音平平淡淡落在天地之间。   伏羲大笑道:“啊哈哈哈,你这个猫,就会开玩笑!”   然后重重地朝着轻飘飘地朝着一侧落下去,伏羲面容僵硬。   陆吾平淡注视着前方:“南海的浊世气息,该要彻底处理了。”   “诸位,有劳。”   『寂灭』和『真实』的道果流转。   在离开了卫渊之后,自然而然朝着祝融的方向落下。   这本就只是祝融暂且借出的。   当卫渊再无法压制其上的个人烙印和气息之后。   就会自然而然地回到原本的主尊身躯之中,祝融道果恢复之后顾不得给自己疗伤。只是朝着原本的住处掠去,心中更是焦躁担忧,方才的变故,以及浊世大尊的后手,都让袖越发担忧自己的妻子。   浊世大尊既然能够在『真实』道果之上留下了痕迹。   能够靠着这些后手控制住祂。   那么借助真实道果之上的后手,对基于『真实』道果方才存在的自己妻子动手。   似乎是更为轻松简单的事情。   更不必说之后还有诸多的变故,生死之境的变化,和浊世大尊的交手,这些事情的涟漪和余波都足以毁灭一座人族城池,祂的心中,实在是担忧惊慌,担心出现六千多年前那样的事情,祂猛地推开门。   视线横扫周围,看到了桌椅有些散乱。   看到周围有极为明显的气机变化和浊气的气息。   祝融的神色一点一点凝固。   哪怕是火神祝融都再一次地浮现出了痛苦无比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忽而传来脚步声,一双手轻轻搭在祝融的肩膀上,祝融眸子瞪大,猛地转过身去,看到那柔美女子噙着笑意看着他,心中大悲大喜,祝融下意识一下将她抱入怀中,女子伸出手回抱住他,闭着眼睛,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害怕?”   “你可是,炎黄的火正啊……”   祝融的神色微凝。   带着不敢置信的情绪:   “你,都记起来了?”   “嗯……都记起来了。”   被祝融护持真灵,以『真实』权能在这漫长岁月里尝试转世的女子微微笑着,轻声道: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你,你……”   祝融悲喜交加,下意识要问出她是怎么回忆起来的,但是此刻却已经没有了这样的需要。   白裙微微扬起落下。   藏匿于暗处,彻底收敛了气息的白衣少女看着那边的事情。   以无边精纯之浊息压制住了自己的存在。   而后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朝着后面退去。   浊世大尊确实是对祝融的妻子做了后手,有以浊气侵染,使其化作妖魔,化作狰狞可怖之物,在关键时刻对祝融出手的布置。但是被珏破去了,她现在的功体是基于不周山倒下时候诞生的精纯浊气和浊世昆仑墟之力而成的。   再加上祝融妻子身上的后手,毕竟只是浊世大尊随手所为。   倒是不难。   只是哪怕是珏都没有想到。   玄奘留下的佛门之力竟然如此地精纯,在她解决了浊世之气的时候,竟然还帮助那位女子破解开了累世的胎中之迷。   珏稍稍吐出一口气。   奘的境界真的很高啊。   尤其是这些转世胎中之迷的事情,更是术业有专攻。   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   忽而,珏的神色微有变化,十二品净世莲花变化流转,在背后猛地变大,其中莲花子莲花瓣莲花叶次第轮转变换不休,自有其中的玄妙,层层叠叠地将那一招攻击给阻拦住,将其层层叠叠地化解。但是仍旧是让她稍觉得有些吃力,也有些熟悉。   而后少年清冷声音传来:   “原以为浊世之中的稍微强者,也已经全部离开。”   “未曾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浊世大尊,果然老谋深算之辈。”   珏几乎立刻就辨认出来了这一道气息,转身垂眸,看到那边白衣白发,衣冠胜雪的少年然后一下愣住,迟疑许久,都无法和自己熟悉的气息和形象凑在一起。   “……陆吾神?”   陆吾神色平淡,微微皱眉,嗓音清冷。   忽而袖袍一扫,封印此地十方内外,道:   “本座容貌因心而动,此刻容貌,浊世强者所知者甚少。”   “你能辨认出我的气息。”   “你不是浊世之人?你究竟是谁?”   浊世——   那从天而降的一剑,无边浩瀚雄浑的剑气剑意,都是令人恐惧。而那强行奠定的因果,更是让诸多浊世强者都恨不得自己不曾听到这句话——   将这伤口,将功体和元始天尊的性命联系起来。   也就是代表着,需要斩杀元始天尊,大尊的功体才可以恢复。   亦或者说。   在因果之道的权能上超过元始天尊。   这需要浊世因果之神的力量。   妙的是。   浊世因果之神已经被杀了。   更妙的是。   死浊世因果之神的,就是元始天尊。   死结!   浊世大尊垂眸,最终恢复了冷静,仍旧出手,检查了浑天的真灵,确定浑天也已经死去了。并没有真灵的残留,只是外在的冷静。却无法彻底抹去了心底的涟漪,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震怒,终究还是稍有疏忽。   将浊世大地道果的残留。   只当做了浑天本身具备的『万物未生』权能运转变化的迹象。   让其余强者退下,自身则是进入了自己的行宫道场当中,也只有在此地,他的内心方才-点一点平静下来,功体法身被破带来的驳杂影响也逐渐地消散,不在在他的心中留下丝毫的残留,没有留下什么心境障碍和心魔。   只是在现实意义,上的,功体降低确实是代表着实力的下降。   需要从其他方面来弥补这些缺失。   浊世大尊沉吟,忽而想到了之前在『真实』残留的记忆当中,看到的那个强悍无比的武者。于是也已有了定计,轻而易举将其锁定,将其残留于历史的烙印和气息全部都搜集起来。而后以诸多天材地宝,以及最为精纯的浊世气息,重塑其魂魄肉身!   身高超过两米,一身黑红色的狰狞铠甲。   剑眉,虎目。   只是站在那里,就具备有让人心悸的战场余威。   浑身纠缠着昏沉的浊世气焰,更是让人恐惧。   “嗯?此人竟然是河内主簿?”   大尊随意扫过些许痕迹,微微皱眉:   “人世间的文官一如既往地怪异。”   本来打算随手将其魂魄复苏,但是浊世大尊动作顿了顿,那凌空一剑破界而来的可怖化作阴影,笼罩心头,让祂心中多少有些许的不舒服。于是选择了增加一处护卫,而有能力拦下那样一剑的,也只有『浑天之躯』。   于是被检查之后,无问题的浑天身躯被放在一侧。   浊世大尊缓缓伸出手。   浊世天道层层叠叠地亮起,无数的法则,无数的大道烙印变化交错。最终单纯以大尊本身的力量,逆转了生死,跨越了岁月,在没有历史魂魄依凭之物的情况下,硬生生从历史,上将一缕战魂唤回。并且飞入了以浊世无数天材地宝重铸的身躯当中。   巨大繁复,玄妙无比的阵法和神通直接将整个行宫道场全部笼罩。   恢弘而壮阔。   而后有无边流光,灿烂浩瀚,冲天而起,引得四方法则随之而动,在虚空中变化交错,重新汇聚,其变化瑰丽莫测,强悍无比的压迫让整个天地都-片昏沉,让浊世生灵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只是都带着恐惧和服从,看向那核心之处。   最终,这所有的流光和符文都散去,化作了一道肃杀可怖的长啸,黑红色的流光冲天而起,化作了一只恣意张狂的凤凰气焰,恣无忌惮地彰显着自我的存在。   “……不愧是至强的武者,竟然需要如此大的消耗。”   浊世大尊若有所思。   而在吕布吕凤仙脱胎换骨的时候。   一并在这个行宫当中,同样被这巨大阵法所笼罩的,神色平静默然的中年男子。   双瞳之中,微微亮起了两簇流光。 第一千二十九章 再度相遇   那双瞳之中的些许流光,只是刹那之间就已经流动着逸散,就已经收敛。   就仿佛只是刹那之间的错觉,是那双幽深眸子倒映着的无数法则逸散的结果,那么微弱的波动。就算是浊世的大尊都没能察觉到,而后者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了前面那复苏而出,远比历史层次上还要强大的吕布。   不是吕布奉先。   而是不再有丝毫拘束的凤仙。   其身躯皆是以浊世的宝重塑,周身之上甲胄如同最为上乘的玄玉,散发出让人无法忽略的,让人无法忽略的强横气机,双目幽深,丝毫都没有各类传说当中的癫狂和疯狂,手中的方天画戟更是沉重霸道。   浊世大尊微微颔首:“好。”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护卫。”   在寻了些浊世的妖魔让吕布凤仙尝试战斗之后,大尊对于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   令其作为护卫。   这个吕布神魂之中已经被他下了手段。   无法对他生出任何的反意。   必须对他保持足够的尊重和忠诚。   既然要将其复苏,自然会明白此人的传说和历史,当年被其斩杀之人的经历,大尊只是一个动念,就已经全部都了然于心,吕布就仿佛毫无丝毫感情的战斗机器一样。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就手持巨大方天画戟,迈步走出。   浊世大尊视线落下,看着自己的断臂,神色漠然。   只是功体被破而已。   他自然有其余的手段。   自有法门,恢复部分的实力,甚至于有其余特殊手段。虽然功体玄妙降低,但是自身战力甚至于可以不降反升,“……呵,之前虽然有这个念头,但是却是始终都下不了手,此次或许,还要多谢你一次。”   他闭上双目。   而『浑天之躯』,则是被他送入了安全区域,进行休养。   『浑天』毕竟真灵已经离去。   根本无法动心动念就可以修行吐纳。   作为大尊以诸多法则,逆转而成的浑沌之躯,在每次战斗之后,都必须要重新休养,将根基重新弥补起来,实乃是每次动手都代价巨大的大杀器。此刻需要放置于诸多法则都弥补长存的方位。   万事万物,皆归于常态。   只是在这一座行宫道场之外,多出了一柄没入大地的神兵长剑。   其上萦绕着无可匹敌的锋芒和锐气,时常于夜间鸣啸,森森剑意,让人心惊胆战。   也曾经有浊世的强者,亦或者剑术大家。   想要去将这一柄剑拔出,却是一次都没能成功。   靠着蛮力的,都被剑气逆冲,伤及肉身。   妄图以自身剑术境界,折服神剑的。   却也都被剑魂剑意反噬。   直接伤了魂魄。   最惨的一个,明明已经受伤了却还不知道进退,打算要施展蛮力把长剑拔出。反倒是被剑气剑意所伤及,直接魂飞魄散,像是脊椎骨都被敲碎了一般瘫软在地,被大尊新的护卫,名为吕布的男人拎起来,像是拎着一条敲碎骨头的老狗一般拖走,直接扔入万丈悬崖当中。   从此往后,敢过来此地拔剑的人就越发少了。   或许三五天才有那么零星几个。   毕竟浊世当中的神魔们素来是极端自我利益主义者,这种吃大亏的事情他们可不喜欢。   而那长剑每每都无声长鸣,声震天地四方,让人心悸惊怖。   在那诸多浊世法则汇聚最为浓郁之处,本来闭着眸子在安静沉默着的浑天之躯,在这剑鸣声当中,缓缓睁开了双目,本来丝毫没有涟漪的眸子,忽而泛起些许的波澜。虽然有波澜,却又幽深无光,周围的法则忽而变得扭曲,变得暴动。   男子面无表情,忽而起身。   一步步走出,走到了那长剑落于大地之上的地方。   一连许久见识到了这剑的厉害,以及拔剑者的惨状,此地竟然是毫无旁人。   浑天之躯缓缓伸出手,而后搭在了长剑剑柄之上。   长安剑鸣啸。   而后缓缓收敛了那无边的锐气森然。   所有的剑意,全然内敛,悠然绵长的剑气四面八方散去,仿佛无边壮阔,云海磅礴。   就在此刻,仿佛是一剑斩我,浑天之躯眼底的苍茫无光终于收敛。   化作了初生的清明。   是一片纯粹的空白。   竟仿佛是这强大无比的肉身当中,机缘巧合之下,重新孕育出了意识。   痛苦而茫然。   “是谁?”   东海之处——   不周山伸长了脖子,说实话那个脖子几乎要伸到极限去,一双老眼眼巴巴地瞅着那边,想去,又不能去,惹得旁边的倏帝取笑不已,语气调侃道:“哈哈哈,老不周,你要是想要去看的话,就去呗。”   “快别忍着了。”   不周山大怒:“放屁!”   “谁造谣我老爷子了?!”   “谁,谁说我想去看的?!我一点都不想要去看那个乐子!”   倏帝放声大笑:“哈哈哈,我可还没说去哪儿呢?”   “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了?!”   不周山和倏帝在那里吵吵闹闹,共工平淡垂眸冥思,而娲皇则是在众人保护之中。   事实上,不只是不周山。   哪怕是闭着眼睛的水神共工,也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平静,实在是南海之地发生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大得没边儿了的那种,浊气冲天而起。而后是星辰万象,剑气如霜,哪怕是隔了这么远的东海,仍旧能够感觉到那种狂暴力量的余波。   竟仿佛是足以让神代四海都为之震动的可怖力量。   说实话,如果不是要保护着娲皇。   不必说是老不周山。   就是水神共工和倏帝两个都会主动地去那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而现在……   水神共工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似乎在发呆的娲皇一眼,收回了视线,正待他要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忽而感觉到了一股极为熟悉却又极为庞大的气息瞬间出现,极为磅礴的东海海水竟然猛地朝着/>????????水神共工握住了长枪,神色微沉:“帝俊。”   天穹之上无数的繁星隐隐出现,映照万物法则空洞幽深,玄妙至极。而后又强大的气息出现,其根源众人无比熟悉,正是群星万象之主。只是下一刻,白衣少女眸子微微瞪大,道:“不对,还有另一个气息……”   另一个?   不周山愣了一下。   而后立刻一下跳了起来,叫道:“臭小子?!”   “伤势怎么这么重?!”   “帝俊你个扑克脸你对老子的徒弟做什么了?以大欺小,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   不周山老伯大怒,马上就要撸起袖子开打。   共工掌中长枪抬起,拦住了暴怒之下的不周山,沉声道:“你冷静点,老不周。”   “仔细感知。”   “卫渊身上的伤势,最严重的部分是浊气的侵染。”   “不是帝俊的手法。”   天帝没有多解释,只是看向娲皇,语气平淡道:“伤势严重。”   “有可能亏空根基。”   “就我所知,只有两人可以解决这样的伤势。”   “后土现在下落不明。”   “能够救他的,只有你。”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而后脚下多出了星辰云气。刹那之间出现在了卫渊身旁,而后伸出手按住道人的手臂,双目微闭,凝神静气,稳定住卫渊的状态。而后天帝看向共工和不周山,微微颔首,语气冷淡道:   “剩余的部分,你们可以去南海。”   “本座不加赘述。”   天帝来去如风。   只剩下了共工和老不周山不明白事情的发展。   “莫不是那臭小子被欺负了?!”   老不周山回过神来,大怒道:“定然是有人见他是个陌生面孔,刚刚进阶,就看不起他,祝融那臭小子也指不定做了什么事情!”   老不周山在此地来来回回踱步快走,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这退一步越想越气。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不周山气性爆发:“那臭小子可是我的弟子,欺负他就是不给我面子。”   “共工,你当年撞的老夫。”   “这不给我面子,不就是不给你面子?”   “你和我,咱们两个一块儿去,把这个面子要回来!”   不周山摩拳擦掌,打算展示师尊威严,给找回场子来!   而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而卫渊,在娲皇出手之后,立刻就已经稳定下了情况。   气机逐渐稳定。   “他的伤口里面,被灌注了极为精纯的浊气。”   白衣少女嗓音温和安宁,隐隐有些怒意,可虽然是怒意,却也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嗓音温和:“天帝冕下,可知道是谁动手的吗?”   “是谁动手?”   帝俊语气平淡:“或许你也不敢相信。”   “做这件事情的,是浑天。”   “而幕后的。”   “是浊世的大尊。”   娲皇忍不住看向那边闭着双目的道人,似乎不敢置信眼前这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孩子』,竟然和这个层次的巅峰存在交锋,她柔软的眉头都忍不住微微皱起:“为何如此地莽撞逞强……”   “还要多谢天帝冕下,将这孩子送来。”   “逞强?”   天帝语气平淡:“可不算是逞强。”   娲皇微怔。   帝俊嗓音轻描淡写:“他以一招换一招。”   “破了浊世大尊的功体。”   “斩了他一臂。”   白衣少女张了张口,一时间只觉得茫然和不敢置信,心神都微微震动了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忽而察觉到了什么,道:“嗯?!”   “他的身上,还有另一股气息。”   卫渊袖袍里面,落下一枚非金非玉的符令,上面忽而散发出了温和的流光。   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浑沌。   只觉得茫然。   无论往前走多远,所见到的风景是一样的;   而无论如何努力往前看,所看到的风光也是相同,乏味而无趣,就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诞生时候的状态,天地之间一片虚无,地面上泛起层层的涟漪,天地之间却是浑沌的雾气。   道人毫无目的地在其中行走。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忽而。   似乎是有人垂钓,地面上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前方的雾气散去,卫渊看到了一个背影,是温和的中年男子,平和道:   “没有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啊。” 第一千三十章 输赢胜负   温和的声音和言语,仿佛有着让人心神安定下来的能力。而在这一片虚无之地当中,卫渊也看清楚了那中年男子的模样,正是自己的好友,本来也已经离去的浑天。只是此刻,男子就这样坐在天和地之间,手中持一根竹竿,正自垂钓。   垂钓无饵亦无鱼。   但是落下来的时候,却又让天地之间,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卫渊茫茫然地向前,却也不觉得浑天出现是如何让他诧异的事情。只是坐在了另一块青石之上,平和地看着这仿佛万物皆未曾诞生的世界,看到了虚空之中一片安然,唯独偶尔,会有清亮的涟漪在此地层层叠叠地晃动,荡开。   道人询问:“无钩无饵,你要钓什么鱼?”   浑天平和注视着前方,玩笑般地道:“什么鱼?”   “我不是,已经把你这一尾鱼钓上来了吗?”   道人不置可否。   看着泛起了层层涟漪的『地面』,看到了里面仿佛出现了一层层的波澜。   出现了无数的画面。   卫渊看到了流转变化的时间线,看到了过去发生的种种画面。最终无数晃动的涟漪,导致伏羲在万法终末之地,看到那家伙一个金蛇摆尾。   直接抽击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后直接落入了混乱繁杂的时间乱流当中。   无数的时间乱流变化莫测。   自己当时根本没有能力抵御,只能随着时间乱流在变化。   原本是要落在某个时代的一个偏僻岛屿,去体悟小世界开辟的经历。但是刹那之间,仿佛有冥冥之中的『因缘』,让卫渊的身影和落下的位置出现了细微的偏差,比起伏羲预定的时间点,更要提前许久许久。   最终落在了早数万年的某涸小世界。   也因此和后土,以及浑天,产生了某种因果和相识的缘分。   这些画面徐徐消失不见,那构成了这一副画面的无数银光般的法则重新化作了最为原初的光芒。而后散去,化作涟漪,层层叠叠地朝着周围扩大,最终归于了平静。   卫渊道:“……当初渣蛇把我送到了那个时代。”   “和浑天你也有关系?”   所以伏羲才会错判。   才会因而遭遇到了反噬,之前甚至于不断咳血?   中年男子嗓音温和宁静:“或许有,或许没有。”   “或许是因为我一动念,于是世间万物,皆奔我而来。”   “亦或许,我根本不曾动念。”   “只是这山海万物,天下一切感知到你我的相识当是好事,便蜂拥着你来到我的时代。”   卫渊沉默。   而后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道:“请你不要一本正经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来。”   “对心脏不大好。”   “我现在也没有上清灵宝宗的救心金丹。”   浑天大笑。   卫渊道:“所以,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和上次那样只是一缕分魂吗?”   中年男子手中垂钓,语气平和道:“当然,不是。”   手中的竹竿微微晃动,却泛起了层层涟漪。而下方却分明都不是水,而是地面,仔细去看的话,那甚至于根本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无数的法则,时而汇聚,时而散开,汇聚之时,便如同一条一条的银蛇抖动,散开之时候,便是漫天星火,散发银色辉光。   “可知道此地是什么?”   “你问我钓鱼是钓什么,但是,元,此地,根本就没有水,没有天,没有星辰万物。”   “自然也是没有鱼儿的。”   浑天的神色温和平静,淡淡道:“我只是在距离你的时代数亿年前的浑沌虚无之中。”   “在和你闲聊。”   “我在后世陨落离去,但是在那个时代长存,所谓的时间,亦不过是一副卷轴。”   “每一个时间的我,都是久远存在而不灭的。”   “这一根竹竿,便是天地万物。”   “这一缕鱼线,便是万古岁月。”   “我在此端,而你在彼端。”   “故而,我垂钓的便是你。”   “元始天尊……”   平淡的言语,手中的竹竿微微晃动,似乎是鱼儿上钩,垂落的银色丝线泛起涟漪,波动万物,似乎鱼儿在挣扎。而卫渊『看到』,前方一缕银色的鱼线垂落,落在自己的面前,微微闪动,散发着悠远的光。   玄妙,苍茫。   诡异。   如同大道虚无,宇宙尽头般的大恐怖和无与伦比的诱惑。   端坐于虚无之中的灰袍男子平和垂眸,隐隐然似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五官七窍。   一片苍茫浑沌。   万事万物,尽数内敛,诸多法则,阴阳八卦,猛地朝着内部收缩化作了世界宇宙大爆发之前的那一个奇点,无数的星河都在逆流。而刹那之间,两根白皙手指将这一枚『奇点宇宙』拿起来,仿佛一枚珠子般托举在手中。   轻描淡写。   举手投足。   却无一处不在彰显其恐怖和壮阔。   卫渊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撒谎。”   他从浑天手中将『奇点宇宙』拿了过来,那一枚仿佛世界爆发之前的东西,化作了一把鱼饵,随手扔下,撒落入水面,也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卫渊语气平淡:“你当我是谁,会信你这样的话。”   “而且,浑天,你也太不会说谎了。”   中年男子微笑摇头。   于是那般壮阔的景色却也慢慢消失不见,悠然道:“是说谎,不过眼前你所见到的,却也是真的,是来自于我的本体真灵的『心象风景』,代表着万物和阴阳都还没有诞生的时候,这个世界真正的风景。”   “天地未形,混沌未开,万物未生。”   卫渊自语:“混沌之时,阴阳未判。”   浑天之影颔首,道:“不过你为何如此快又出现了?”   “短短时间,你似乎也经历了不少。”   “要再闲聊片刻吗?”   卫渊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剥离了那些风险和冒险的事情,也只是和好友风轻云淡地讲述出来,浑天摇了摇头,带着些玩笑道:“我也没有你那什么上清灵宝宗的救心金丹。”   “所以,你也不要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对心脏不大好的事情。”   他感慨一声,复又道:“没有想到,你竟也成长地如此之快。”   “倒也是不愧于你的名号。”   “本体当年坐化之前,本来打算要打破清浊两界的烙印,强行逆转基础规则。”   “在浊世当中归墟天地。”   “如此可以在清世当中创造出不少的福地,也可以在这个过程当中让归墟之主踏足十大巅峰。但是可惜,可惜,浊世大尊毕竟是有些手段的,我的坐化被阻止了。所以,最后关头为了防止他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故而留下了我这个后手。”   “任何阻止我的身躯的清世强者,不管是谁,都会得到这一缕念头的馈赠。”   “只是我一直以为,阻拦他的,会是帝俊那孩子。”   “却没想到,是你。”   帝俊,那孩子?!   卫渊的眉头挑了挑。   然后手指动了动。   动了,动了!   涂山氏的血脉烙印动了!   要不是在这里没法留影,卫渊高低得把帝俊难得的黑历史之一给保留下来。   你要是敢于逼迫我打架,我就把你的黑历史公开!   哼哼!   完美!   卫渊又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极有可操作性,心念一动,已经将方才发生了的事情直接元神烙印剥离。   天帝的黑历史啊!   这怎么能忍下来?我特么直接记录在灵魂深处!   涂山渊心满意足.jpg。   而浑天只是温和笑着等待,卫渊道:“如果来的真的是帝俊,浑天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浑天笑着道:“本体也已经料到了这个可能性,故而留下了一缕力量。”   “以方才那一幕幕表现出的神秘和强大。”   “尤其是森罗万象,群星列宿回归于最初的模样,帝俊哪怕知道是诱饵,也会拿在手中,他太自信了,而后自然可以和他谈一下了。”   “元你来到这里的话,我的准备,反而是没能成功了。”   浑天似乎有些遗憾。   但是却也带着笑,似乎虽然说是提前的准备有些失败了,但是来到这里的是卫渊。   仍旧让池感觉到欣喜。   卫渊点了点头,迟疑了下,道:“……你,现在的状态。”   浑天温和道:“死了。”   “这只是提前针对大劫布置下来的后手而已。”   “若是你还能遇到大尊的话,就和他说……”   “当年之战,远未完结,死亡,并非是终点。”   中年男子声音温和宁静。   说出的话却是霸道得很,卫渊颌首。   浑天长叹息道:“只是可惜,浪费了你一枚大地的道果,不过……   虽然不再是我,但是浑沌之道未曾颠灭。故而,机缘巧合之下,亦有可能,重新诞生出灵智。”他声音温和:“无论如何。”   “若是真的有如此的境遇的话。”   “还请你多多照顾他。”   而后手中不知为何,又多出了一枚珠子,正是方才世界起源,群星裂变之力,嗓音温和道:“帝俊那孩子独自镇守天地苍穹,坐镇清浊封印,战力无双,境界之上。却也毕竟有所疏漏,此物你就交给他。”   “这是他从不曾见过的风景。”   “亦是群星万象距离最巅峰最后的一步。”   “我本来以为见到的是帝俊,所以提前准备了此物,没有想到,是元你。”   浑天摇头笑叹:“你啊你,每每让人讶异。”   他想了想,起身,随手将手中的钓竿扔给了卫渊,啸道:“左右身无长物,此物给你。”   “虽然不值钱,也算是可以一用。”   “平时若有时间,也可以来此垂钓,或许有机缘呢?”   灰袍男子似乎玩笑了一句。   而后转身,步步离去,卫渊想要去追上去。但是不知为何,动作却无法移动,只是看着浑天远去,道:“你要去哪里?!”   中年男子温和回答:“天地皆是过客,我亦不过归人。”   “你们还记得我,就也足够了。”   “没有来去之分。”   “何必拘泥死生。”   卫渊声音微顿,忽而又朝着那边的雾气里面喊道:“你真的,输了吗?!”   中年男子脚步站住,回眸含笑:“输了啊。”   卫渊垂眸心中多少还是不忿。   浑天平淡道:“毕竟。”   “没能在我大限时间到之前。”   “在他大本营里面把他生生打死。”   “算我输了。” 第一千三十一章 天帝之约   因为没有在大本营把全盛的浊世大尊打死。   所以输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下意识抬起手,捂住胸口的位置。   在这一刹那,他不是一个人,龙虎山天师张若素和他同在!西极之主石夷和他同在!   上清灵宝宗速效救心丸和他……   伸手摸了个空。   显而易见,速效救心丸并不和他同在。   道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要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种对心脏这么不好的话啊。”   灰袍男子大笑。   背对着他的方向,摆了摆手,而后踱步走入了雾气当中。   雾气缓缓消散,再不存在,而在那无数的雾气散去的时候,中年男子的身影也已经离去,彻底地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这里也仍旧还是那苍苍茫茫的浑沌一片,卫渊缓缓收回视线,看到了自己的手中。   一侧是一枚珠子,幽深内敛。   其中仔细看去,仿佛可以看到群星列宿,星辰颠倒,变幻莫测的梦幻景致。   另一处,则是一根青翠碧绿的竹竿。   其上垂落了一根银色丝线。   散发流光。   如同是诸多世界之法则的变换。   而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在浑天离去之后,卫渊便感知到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如图陷入了沉睡当中,如图身处于幻梦当中,不自觉地重新落座在了浑天曾经在的位置上,顺势抛竿,垂钓大千。   银色的法则丝线落下。   在这混沌未开,阴阳未判的天地之间。激荡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涟漪扩大,朝着四方而远去,最终消散,化作了一点一点的银色星光,星光朝着上下四方流转变化。最终让这苍茫幽深的所在,笼罩在了大片大片的银色辉光当中。而青衫道人,白发自然垂落,端坐于上,垂钓万古气机幽深而遥远。   如梦似幻。   与此同时——   南海。   身穿白衣白裙,黑发只是垂落在后,眉心一点红色朱砂的珏头疼看着前面的陆吾。   如果是西王母娘娘的话,娘娘不会如此地严苛。只要确认没有包藏祸心,没有邪念的话,是可以随意离去的。   虽然说曾经的娘娘执掌天之灾劫五厉,性格凌厉刚正。   但是后来也转而柔和。   雍容大气,有一方神系传说之主的气度。   至于说是开明的话,那就更好说了。   虽然之后可能会迎来他的各种麻烦和纠缠,但是一开始却是会轻易把人放走的。   按照开明自身的说法,他喜欢挑战和刺激。   一开始就把对面的路堵死了,岂不是太过于无聊?   唯独陆吾。   也只有陆吾。   会毫不留情面地把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绝不会留有丝毫的问题和迟疑之处,这当然不能说是问题。甚至于可以说正是代表着昆仑三神之一陆吾的刚正肃然的特性。若是不是这样的性格的话,那么他也就不再是陆吾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反倒是给珏带来了大麻烦。   认真的人不是坏事。   但是前提是这涸人认真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你虽然具备有浊世的功体,浊世的气息,但是却认得本座。”   “看来确实是故人。”   “而虽是故人,却又如此地遮遮掩掩,看来,也是有些苦衷。”   “不过可惜。”   “你的苦衷,却和本座无关。”   白衣白发,衣冠胜雪的少年五指虚张,丝丝缕缕的流光汇聚纠缠于指掌之间,化作了一柄散发森冷寒意的长剑,剑锋三尺,明如秋霜,整柄长剑剑身都带着那种通透的质地,内里仿佛有着无数的灿烂流光,纵横交错,如梦一般。   珏怔了下,下意识回忆过去,回忆那身材高大健壮,漠然冰冷。   以双拳对敌的高大神灵。   看了看此刻白发少年手中的剑。   道:“……陆吾神,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剑器了?”   白发少年神色微微有一刹那微不可查的凝滞,而后语气平淡道:   “令有一番机缘。”   “此事和你无关。”   珏点了点头,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道:“突然间运用剑术,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人吗?”   白发少年皱了皱眉,却还是回答:   “……勉强,算是吧。”   “终归也是和你没有关系。”   陆吾掌中之剑朝着珏落下,因为顾及到或许是认识自己之人。故而出手已经收敛了几份力量,但是即便如此,一剑落下之处。却被那少女飘然躲开,不只是陆吾,就连珏本身都惊愕,看到那柄剑锋芒森寒,却又隐隐然携带有群山巍峨之念。   ……昆仑化剑之术?   是类似于人间界昆仑山那样的支脉?   可是,这,这不是渊的手法吗?   复又数招,珏勉勉强强地避开了这剑锋,心底的狐疑越发严重,已经认出来这一路剑术的风格。虽然说剑招剑意,完全不同,但是论及其剑理。却和卫渊数千年磨砺而出的剑道风格,极为相似,简直可以说是一脉嫡传。   ……那个特殊的人,是阿渊?   珏心中蓦然升起这样的念头。   而后看着前方,左手背负身后,单手持剑,衣冠如雪的白发少年。   忽而觉得。   要是此刻被陆吾神看出真身的话,那么会发生什么?   毕竟陆吾可是当年之事的亲历者,完全知道卫渊和珏两者之间的因果起源,也知道即便是这个时代,卫渊和珏之间也有着极为浓郁的因果纠缠,其中的复杂,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了。   这要是被认出了真身。   再想想那个特殊的人?   直接社死?!   那么今天在这里,陆吾和她之间肯定要失忆一个了。   珏的小脸一呆,刚刚还觉得无所谓,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始努力尝试地离开此地。但是陆吾掌中之剑旋转一周,横拦在前。而后屈指轻描淡写敲击了剑嵴,并指如剑,顺着剑嵴轻轻拂过。   这个动作让珏的小脸煞白。   熟悉地仿佛下一刻,眼前的陆吾就会说出那句‘当世卧虎,泉州卫渊……'   要社死了,要社死了……   而这个时候,仍旧神色清冷,动作从容平和的陆吾不知道前面之人所想。   只是平淡道:“想要走的话,已经迟了。”   珏结结巴巴道:“那个,陆吾神。”   “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再强逼下去,对我们都好。”   白发少年平淡道:“哦?”   “本座可以认为,这是挑衅吗?”   左手五指微微抬起,嗓音淡漠:“但是本座选择拒绝。”   五指握合。   周围剑气纵横,仿佛直接重现了那山海当中的十万里昆仑山系,连绵纵横,直接环绕于此,化作了一个极为喧嚣的阵法,陆吾掌中之剑抬起,平淡道:“此地,不可存在隐瞒,不可存在遮掩之身份!”   珏的神色一凝。   青竹杆垂落下来垂落的鱼线落入不知道是该称呼为地面还是说水面的区域。   让无数的法则震荡泛起涟漪。   银色的光明朝着四方震荡,卫渊的意识就仿佛沉入了这无边的法则之海当中,沉寂而安然,当诸多法则泛起涟漪,开始晃动,就感悟其中的变化和奥妙。若是当这无数的法则安静下来,则是感受其宁静,感受所有的法则汇聚在一起的虚无之境。   苍苍茫茫,混混沌沌。   不知岁月之流失,不知此身之所在。   无忧无怖,无悲无喜。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卫渊耳畔忽而传来了轻声温和的呼唤,传来了轻轻的哼唱声音,不知道为何,心神晃动,此地出现了一层一层的银色涟漪。而后涟漪到了极限,整个世界都在刹那之间,直接崩碎,消失。   无数的碎片坠下,化作了黑暗。   卫渊猛地沉下去。   但是因为那温和的声音,而没有丝毫的恐惧惊动。   这明明是神魂层次的巨大变化,本该让神魂震动。哪怕是卫渊,在重创之际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却自有一股温和的感觉源源不断地传来,让他心神自然安定下来。   只是如同陷入了一场平静美好的梦境。   不知许久,卫渊缓缓睁开了双眼,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屋子里,这个屋子整体的装潢古色古香。并不显得奢侈,但是却又有一种别然的自然,自己躺在床铺上,身上的伤势,竟然已经开始有些恢复过来。   卫渊抬起手道:“这是……”   而后微微怔住,视线偏移,看到床铺一侧,趴着睡着的白衣少女。   眉头微微皱着,枕着一侧手臂,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握着卫渊的手,方才他在那种神魂坠落之时,感觉到的安心感,就是来自于少女。而此刻,初步复苏的娲皇竟然疲惫到了沉沉睡去,阳光落在少女的面颊,隐隐虚弱苍白之色。   卫渊神色温和下来。   本来想要把自己的手取出来的,但是那少女娲皇即便是沉睡当中也握得很紧。   卫渊尝试两次之后,就也不再挣扎。   只是任由少女娲皇握着自己,而后察觉到了气机的变化,微微抬眸,看到前方,神色平静,一身黑衣华服的天帝平淡走入,道:“看来,你已经醒了,娲皇创世之力,果然对于人族的效果极好。”   卫渊道:“帝俊……”   天帝颔首,平淡道:“她为了让你苏醒足足数日不眠不休的疗伤。”   “耗费的心力太大,再加上她也才刚刚苏醒没有多久。”   “本身的根基底蕴远远没有回复过来。”   “所以才睡去了。”   “你之后,要好生道谢。”   卫渊颔首道:“那是自然,这里是?”   天帝淡淡道:“本座的道场。”   卫渊神色怔住。   天帝山?!   等一下,这里既然在天帝山的话,那么甚至于都不能说是在大荒和山海之间了。   你把我带在这里做什么?   帝俊双眸幽黑,左手背负身后,嗓音平淡道:   “三尺青锋荡乾坤。”   “天地无双。”   帝俊看向那边的道人,淡淡道:   “看来,元始天尊,你我的第三战之约。”   “是时候履行了。” 第一千三十二章 伏羲的美妙计划   陆吾之处,言出法随,秩序的权能刹那之间展开,珏的浊气功体和佛门气息直接被扫平。   但是第一层之后,仍旧还有归墟之令的存在,珏定住真灵,固守住神魂。而后周围盘旋环绕无尽佛光,佛光和浊气流转交错,十二品净世白莲展开,层层叠叠的佛光不断地流转变化,化作了一道道防御神光。   陆吾毕竟没有真正用出全力。   这一招勉勉强强被阻拦住,但是那浩荡权能,仍旧还是在缓慢往前推进。   就在珏支撑不住的时候,周围忽然虚空进裂,洞开,有层层叠叠的无数幽深光芒流转变化。而后空间刹那之间撕裂,一只巨大的手掌缓缓伸出。而后代替廷抵挡住了这一层神灵全能,言出法随之力。   而后虚空震荡。   黑色袖袍翻卷滚动。   神色为冷峻霸主模样的归墟之主踏步虚空。周围虚空晃动不已。   陆吾微微抬眸,反倒是不着急动手,右手收回来,嗓音平和清冷,澹澹道:“原来是归墟的执掌者,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现身出来,看来,她是你的属下?”   归墟之主维持着冷澹霸道的霸主风采!   心中无言以对,无语凝噎。   其实我是想要回来把我借给她的法宝回收一下你相信吗?   我特么根本不打算出来!   只是感觉到了南海的动静结束了,过来捡尸顺便摸个法宝,补贴一下归墟的支出。   但是你为什么要说那一句话?!   昆仑三神之一,陆吾,言出法随的程度上,远比元始天尊还要强大,卫渊还只是说出一句话,说出一种可能性。而后万物万事的发展变化就朝着这个可能性靠拢,使得原本比较低的成功率大幅度地飘升。   而陆吾就是直接地更改一处的规则秩序。   至少在相当一定程度上直接改写世界的内部逻辑。   此地,不可存在隐瞒,不可存在遮掩之身份!   这什么话?!   当场归墟之主就打算熘了的,但是偏偏陆吾已经提前一步以无数剑气重演了十万里昆仑山珏龙雪蟒般的气势,森然浩瀚,壮阔恢弘,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当时候摆放在归墟霸主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第一种选择,被陆吾的法则权能强行逼迫出来,狼狈不堪。   第二个选择。   自己出来,多少还能够在属下的面前保留一点颜面。   你是自己跳出来?还是说要我请你出来?!   我特么根本没得选!   归墟霸主徐徐吐出一口气,神色冷峻漠然,维持着自己一方强大势力霸主的身份而非战场清扫员,袖袍一扫,平澹道:“她正是本座的属下,浊世功体,也是其在某个世界历练之时得到的机缘,和人世间一名高僧的衣钵结合,化作了此等功体。   “方才,她也曾和浊世之力尘战,你不曾看到吗?”   少年剑客掌中之剑微转,双眸注视着眼前的归墟霸主,澹澹道:   “归墟镇守清浊两界的通道数十万年。”   “多有功劳。”   “此事,本座就不追究了。   白衣白发衣冠胜雪的少年视线落在此刻的归墟之主身上,语气平澹道:“但是,本座希望你此次重活一次,能够知道教训,勿要再和浊世有什么瓜葛才是。否则的话,上一次你被打得直接转世,耗费数千年的功夫,才重新走到这个地步。”   “下一次,却未必还有这样的运气。”   “小心一身修为,化作飞灰。”裂。   归墟霸主想到了那个霸道地用翻天掌法一掌一掌把自己拍死的身影,觉得头痛欲却要在自己的属   “不必阁下费心。”   “倒是阁下,原本的昂藏身躯,竟然化作了如此年幼姿态。”   “白发如雪几乎如涂山氏的狐狸一般。”   “皆说是外貌随心而动,看来阁下倒也是经历了一番“妙事。”   陆吾眸子微敛,而归墟霸主也冷笑着注视着前面的昆仑之神。   后者知道前者是昆仑三神当中最讲道理的。   归墟无论如何算是镇压浊世和浊气的前线之一。   归墟行走有不少最终的炼狱级别的世界战场,全部都是和浊世接壤,或者说被浊世侵染的世界。无论如何称得上一句劳苦功高,陆吾神色平澹收回视线。而归墟霸主转身看着小脸煞白,总算是慢慢恢复了一点血色的压,道:“你这一次,做得不错。”   “正如本座先前所说。   『我归墟一向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你这一次』   归墟霸主的视线落在了环的法宝上。   嗓音平澹漠然,打算借助之前的说辞,把自己借出去的法宝,都收回来!   这个很重要!   是借出去的,是借出去的!   而且,看这样子,自己这个属下虽然没有陨落于南海之中。但是倒是也没有得到什么太大的斩获,咳嗯。那么,就自然是理所当然地可以将这几件法宝收回来。然后再给她开个基本的功勋奖励,就可以了。   负有四海的归墟霸主神色从容而冷峻。   珏点了点头,那一枚莲花缓缓浮现出来。而另一件法宝,还在精卫那里,珏捻了一个收宝法决。片刻之后,那天边流光逸散,但是却不是法宝归来,归墟霸主看到天地之间,两轮大日起伏变化,而后这两轮大日先后落地。   一者化作了身穿铠甲的男子。   一者则是华贵金色衣衫,神色清冷,只是面色稍微有些苍白,似是受了伤势的青年。   大日金乌?   两尊?   浊世霸主神色微微凝固,看到大日金乌眼眸平澹看了自己一眼。虽然显而易见受了不轻伤势,但是那种化身大日,普照八方的堂皇正大,仍旧是无法忽略,让归墟霸主神色微凝。而大日金乌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平澹道:“此物是你的?”   右手抬起,将那一叶柳枝递过。   珏微微动手,牵引了这柳枝落入手中。而后语气客气道:“阁下伤势如何了?”   大日金乌平澹道:“有劳阁下法宝相助,至少留住了性命。至于伤势,离开南海自有法门恢复,倒是不劳阁下费心。”复又看了一眼那边的归墟霸主,道:“原来你是归墟之中的人?”   语气和缓了些,对归墟霸主领首:   “此次承情。   ”他日吾会前往归墟道谢。   这是和大荒天帝一脉关系缓和了?   归墟霸主沉默,领首缓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然后看了一眼班道:“做得好。   珏手掌微微送,柔风将这一截孕育有强横生机的法宝送到归墟之主面前,道:   ”此行之前,说是借我使用,也该送回归墟。   归墟霸主接过了珏以柔风送来的那一截散发着流光的柳树枝,沉默了下,似乎也感知到了陆吾神的玩味视线,感知到了大日金乌的轻蔑,和赵公明的古怪视线,众目暌暌之下,堂堂归墟之主,富有四海,怎么也做不到直接收下来。   我啊!归墟之主啊!   诸天万界,富有四海啊!   他沉默了下。   随手将这一枚法宝扔给了珏。   微微吁了口气。   反正是疗伤类别的法宝,不心疼,不心疼。   还有,还有的。   语气霸道冷峻,澹澹道:   “本座说过,我归墟,有功则赏,有过则罚。   “你此次,做得不错。   缓和了我归墟和大荒天帝一系的关系。”   “此物,就赐予你了!”   珏讶异。   而后忽而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喧闹声音。却是雷泽龙神率领众多雷神前来南海,清除浊世神魔,伏羲也在其中,伏羲当然是为了此刻在南海的白发娲皇而来的,一双眼睛增地亮起来,左右扫视,而后瞬间锁定住了珏。   而后视线微微偏移,看到了归墟之主。   也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落入眼底。   伏羲讶异。   伏羲沉思。   伏羲若有所悟,并且嘴角勾起了一丝丝极为愉悦会让元始天尊背后泛起白毛汗的微笑。   愉悦啊,愉悦!   伏羲大笑着道:“哈哈哈,这不是刚刚出手帮助我等的那位姑娘吗?”   “刚刚还没有道谢呢!   ”若非是你拖住的话,浊世天机几乎要直接加固浊世阵法,此战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你说对吧,老龙?   伏羲转身看向旁边的大泽龙神。   大泽龙神皱了皱眉,性格素来刚正,又看不得伏羲使坏,故而道:“这位姑娘方才确实是帮助许多,但是说起来加固浊世阵法,我们三十六位雷神才是”   伏羲带着微笑面不改色,以龙蛇之类的法门传音。   『这是你们天尊的夫人所化』   大泽龙神面容微凝。   而后面不改色语气不变道:“才是辅助啊,方才若不是这一位姑娘的话。”   “这个阵法都守不住啊!”   “更不必说斩获如此的战果了!”   伏羲微微领首,笑容温和道:“是啊,如此说来,能够诛杀浊世天机,这位姑娘可谓是劳苦功高啊。”   而后又看向那边的归墟之主,盛情赞叹道:“我道是何方强者,竟然有如此底蕴,原来竟然是归墟当中镇守,厉害,厉害!”   归墟霸主惊愕,看到这诸多雷神都齐齐赞叹认可。   领首道:“正是我归墟镇守貔琳。   貔叹!   伏羲忍住笑。   作为屑和渣都上古三界有名号的他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毕竟外甥很穷。   而后微微领首,赞叹自语道:『归墟镇守啊』   赞叹几句,笑容微微勾起,变得愉悦:『不过』   “这位貔琳姑娘又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   ”倒是不知道归墟霸主会给些什么法宝?素来听说,归墟之主,富有四海。   “我等贫苦惯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在此开开眼界,也好之后和旁人提起的时候,也可以夸耀一二?”   归墟霸主:   这个男人,好特么欠揍   深深吸了口气,道:“自然如此。   旋即看向旁边的压,语气平澹道:“这莲花台,本身是一世界生灭所化之物,原本也是我借于你的,此刻,就赐予你了。”   “不必归还。”   最后不必归还这四个字,颇有几份沉重之感。   伏羲赞叹,却偏偏似乎传来不知道何处的嗤笑声音:“把之前送出去的东西再送一遍,归墟之主也是如此会做生意的啊。   ”是极是极。   归墟之主虎目横扫,语气平澹:“另外,此物乃是我曾游历诸天万界之时。”   “内里搜集天地之煞火,足以焚毁神灵肉身,又有地脉之煞气,能迷人魂魄。”   “最终权能爆发之时,足以飞沙走石,引动天地齐震,是一件不错的法宝。”今日,也就一柄赐予你了。   说着取出一紫色铃铛,其中泛起层层涟漪般的金色光明,色成紫金,朝着那少女一抛,双目已经避开,正是眼不见心不烦,少女眨了眨眼睛,知道那边那位『雷部珏枢院真君』是故意帮助自己说话。   她也不是那种傻乎乎的性格。   再加上归墟之主似乎和渊有过仇怨。   只是悄悄道谢一声。   伸出手去拿紫金铃。   上面缠绕的法力似乎还有些坚持,不肯放松似的,少女面不改色,浊气佛门功体一震,直接将其震散,将紫金铃收入手中,道:“多谢归墟。”   归墟霸主深深吸了口气,面容冷峻。   也不知道自己明明是来进货”的,怎么借出去的宝物一件没收回来。   还搭出去了一件用来战斗的绝顶宝物。   这迷神晃魄的烟气,连他都会中招。   徐徐吐出一口气来,语气平澹:“无妨。”   “我归墟,富有四海。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   伏羲带着愉悦的微笑,拱了拱手,赞叹道:“不愧是归墟霸主,厉害,厉害!”   比起那小渣滓好处理多了!   这一下那臭小子也要承情,哼哼,接下来就是找到白发的阿娲,然后带回去见东海的阿娲。   两个阿娲,嘿嘿嘿,两个阿娲。   阿娲。   我的!   都是我的!   反正东海那边有老不周山和共工在。   肯定出不来事可以慢点过去。   嘿嘿嘿,既能拉进阿娲和我之间的关系,又可以绕开那个臭小子。   让阿娲离那臭小子远点。   就会关心我了!   和和美美,简直是完美的计划!   伏羲嘴角笑意愉悦,随意一警,忽而看到远处似乎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仔细一看,竟然是老不周山,还有共工,连候帝那个乐子人也来了,他神色微微一滞。而后眼睛一扫,根本就没有阿娲的身影,那一瞬间,即便是伏羲都呆滞了下。   而后勐地掠过去。   直接传音   “卧槽,老不周,共工!”   “阿娲呢?!”   “我那么大一个阿娲让你们看着,哪儿去了!”   “哪儿去了!” 第一千三十三章 爆杀   看到怒气冲冲,急急躁躁冲上来的白袍男子,共工本来打算出手阻拦,旋即就听到了那带着一股子憋屈火味儿的传音,共工和不周山彼此对视一眼,道:“伏羲?”   “是我!”   “我说,你们不是在保护阿娲吗?!”   “怎么现在在这儿了?”   身着白色道袍,伪装成了雷部玉枢院真君的伏羲气得三尸神暴跳。   而后不周山安慰道:“那自然是因为,娲皇已经不需要我们保护了,我们才离开。”   “不需要?”   伏羲怔住而后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浓郁的不安。   “什么意思?”   共工平澹回答道:“既是不需要,那自然是既足够可靠,又有足够力量的强者,此刻正在保护娲皇。”   伏羲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是谁?!”   共工回答道:“天帝。”   伏羲的神色凝固。   “那,阿娲就,就跟着走了?”   共工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补充道:“天帝说卫渊的伤势很重,只有娲皇能够疗伤。”   “所以娲皇只说了一个字就去了天帝山。”   伏羲张了张口,彷佛传来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就,就这么去了?   为了给那个臭小子疗伤?   痛,太痛了!   不周山绕开了伏羲,裹挟极为强势的气势,一步一步,脚踏虚空,来到了此刻的南海之处,心中打定了主意,要为自己的那个便宜徒弟出一口气,磅礴浩瀚的气焰不断地震荡虚空,引来了此地的诸多强者侧目。   雷泽龙神缓声低语:“不周山神……”   撑天拄地,力量最强之神。   不周山神眸子扫过,嗓音平和道:“方才,我的弟子受了伤离开。”   “老夫前来是来看看。”   “谁人动手,伤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   周围散发出磅礴气息,有无数的流光汇聚,化作了白发道人的模样。   敢打我老不周的弟子?   那就是打我的脸。   真当老夫是乐子了?!   知不知道撑天拄地的大巴掌湖在脸上是什么感觉?   雷泽龙神见到了那边的道人虚形,微微一怔,缓声道:“这位是您的弟子?”   老不周山眸子微垂,看到了那边的三十六尊上古雷神,每一个都散发出磅礴恐怖的气息,让人不容小觑,不周山须发皆白,微微扬起落下,缓声道:“这么说,是你们对我的弟子动手了?”   区区雷神,看我   却看到那位大泽龙神脸上神色古怪。   而后三十六尊上古雷神齐齐拱手,微微一礼。   雷光流转,齐齐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麾下雷部三十六战将。”   “见过不周山神。”   齐齐发声,神色颇为有些恭敬,让已经是蓄势不周山大逼斗2.0的老不周山好悬一口气没能上来,直接堵死在那里,右手抬起不行,放下也不行,最后满脸疑惑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那是谁?!”   就是这个什么所谓的天尊把那个臭小子打成那样子?   老不周山大怒。   雷泽龙神道:“您不知道?”   “那正是您的弟子啊。”   “我怎么可能知道.”老不周山的话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瞪大,眨了眨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沉默了下,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是那个小子。也就是说,你们的意思是,你们都是他的部将?”   雷泽龙神点头。   不周山神倒抽一口冷气。   最终还是要维持住了脸上的尊严和不周山神最后仅剩的那么一点的脸面,咳嗽一声,道:“咳咳,不,不错嘛,果然还算是勉勉强强,凑凑合合。”   “嗯,还算是能看。”   “没有丢了老夫的脸面。”   一边想着,一边用出了那懂得不是很多的天机因果之术。   来,让老夫瞅瞅,你这所谓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有多少气运   卧槽。   老不周山只是打眼一看,险些就被整个南海笼罩着的磅礴气运和香火给晃瞎了眼睛。   嘴角抽了抽。   强硬着道:“还,还不错。”   “凑合。”   “能看。”   “咳咳,不过,雷泽龙神,老夫还有一件事情要问,那小子既然有如此的实力,那他的伤势又是从何而来的?哼,总不至于是那天帝给打的吧?”老不周山咳嗽一声,声音低沉威严,要收回作为老师的尊严。   大泽龙神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哼,我猜也……”   “是浑沌大帝。”   “不咳咳咳,谁?!”   老不周山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本来是世外高人一手背后一手抚须状,现在直接揪下来好几根胡须,嘴角抽了抽,道:“谁?!”   大泽龙神道:“浑天大帝啊。”   他脸上也带着惊叹之色,感慨道:“可惜了,不周前辈你不在。”   “当时,天尊和天帝联手对抗浊世的大尊和大尊复苏的浑天大帝。”   “气焰滔天,四海之水都为之逆转。”   “最终天尊虽然受伤,天帝也以一敌二,而浊世大尊选择了逃跑。”   “就在此刻,天尊还是一剑洞穿了清浊两界。”   “斩下了浊世大尊的一条手臂。”   “更是破去了他的功体!”   大泽龙神说得滔滔不绝,与有荣焉,满脸都是感慨叹息之色,而老不周山早已经呆滞。   什么?   什么玩意儿?那个臭小子和谁打架?   还斩了谁的手臂?破了谁的功体?   就那小子?   不周山神倒抽了两口冷气,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而后则是无比地懊悔恼怒,几乎要当场气得呐喊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不在。非但是不在现场,没能参与,甚至于是连看都没看到!   浊世大尊的手臂被斩,这么大,这么大的乐子!   雷泽龙神说完之后,意犹未尽,而后道:“不过,既然天尊冕下是您的弟子。”   “想来,不周山前辈也是知道天尊的手段!”   “能够培养出天尊这么强的弟子,不周山神,高深莫测啊,高深莫测!”   不周山神干笑数声。   只是表情神秘莫测地点了点头。   而后微微抬眸,背对苍生,嘴角抽了抽。   这什么玩意儿?   这么生勐的家伙,真的是那个臭小子?   做梦似的。   忽而旁边出现一名高大的男子,面容坚毅英武,面无表情,正是大荒西北域天境的最强者,石夷,石夷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音漠然道:   “这个,需要吗?”   递过去一个玉瓶。   老不周山下意识接过来,道:“这是什么?”   石夷垂下眸子,看了看已经赶赴此地的小道士阿玄。   嗓音平澹:   “上清灵宝宗速效救心金丹。”   而在这个时候,伏羲也找到了那白发娲皇,瞬间靠近,脸上带着无害的微笑。   “是娲皇吗?”   “我是雷部玉枢院真君,是来带你回天庭的。”   白发少女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而后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在了青衫龙女献的背后。   伏羲脸上的笑容僵硬。   白发少女面色苍白,语气平澹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询问旁边的人道:“阿渊在哪里?”雷泽龙神看了一眼伏羲,道:“.是在天帝山。”   “天帝山。”   白发少女想了想,看向石夷。   “带我去。”   伏羲神色凝固,努力道:“那什么,其实我的太清净大赤天也是不错的。”   “什么漫画,好吃的,快乐水,都有的哦!”   “可以每天都躺尸。”   白发少女看了他一眼。   无慈悲。   然后看向石夷:“我要去天帝山。”   伏羲张了张口,只觉得自己的完美无缺。只有卫渊受伤的世界计划直接梦碎当场,整个人的表情都像是燃尽了一样变得灰白,哗啦一下,跪倒在地,五指趴在地上,而后仰天呐喊:“不!”   彷佛天地之间传来了一阵悲怆的歌唱声音。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越发衬托着伏羲身躯悲凉,天上还飘落了雪花。   不,这是真的歌曲。   伏羲一点一点抬起头,扭过头去,嘴角抽了抽,看到那边一个巨大的音响,某个白毛红童颓废社畜气质男一只手靠着音响,摇头晃脑地主动给伏羲的悲惨遭遇配上了BGM,正是白泽,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白泽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看到了那边的伏羲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   白泽脸色僵硬,干笑道:“我就是觉得,这个时候,配着这首歌,更符合你的气质。”   “卧槽你冷静点?!”   伏羲暴走。   而后有一个果子被放在了伏羲的头顶。   白发少女的袖口多少有些大了,垫着脚尖把果子放在伏羲头顶的时候,袖袍顺着伏羲的鬓角滑落,麻麻痒痒的,嗓音没有多少的感情波动,只是道:“点心,好吃的,还有什么都不要做。”   “只有阿兄会喜欢。”   伏羲勐地转过头去,看到那边的白发少女已经走远。   呆滞了一会儿,嘴角止不住地勾起。   而后伏羲忽而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不对!”   “阿娲,也在天帝山啊!”   “阿娲和阿娲,她们两个,要见面了!?”   正当欣喜的时候,伏羲旋即想到,两个阿娲相遇的契机,竟然还是因为那个臭小子。   一张脸直接臭下来。   吐了一口唾沫:“臭小子!”   “让你多活两个月!”   “约战?现在?”   卫渊神色呆滞,看着那边显而易见认真的天帝帝俊,更为呆滞。   卧槽,卧槽。   卫渊勉强指了指自己的伤势:   “我是个病人,重伤号。”   天帝平澹颔首:“本座知道。”   “所以,为你找来了娲皇。”   卫渊:“……”   好啊,合着之所以把娲皇带到天帝山,是因为可以放心打。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拉回来。   所以不用担心用力过勐了是吧?   你他么,你做初一的话,就不要怪我做十五了。   卫渊吐出一口气,微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帝俊你看这是什么?”   他手中多出了先前记录的天帝黑历史,得意洋洋道:“约战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贫道现在伤势还没有恢复,咳咳,战意不够圆满。若是天帝强行逼迫的话,或许此物就会传遍大荒也说不定呢?”   身子微微晃动,白发垂落背后,简直像是背后生出了几只白狐狸尾巴。   天帝平澹注视着那一段留影。   而后伸出手,握住了留影。   卫渊成竹在胸道:“这个是留存于我魂魄的,所以,你毁了这个也没用。”   天帝神色澹然,五指握合,星光勐地一激,这一段留影直接散去。而后冲天而起,直接在天地之间,化作了古之大帝浑天之影。于是浑天温和平静,说出的那句话『帝俊那孩子』就已经远远传出。   卫渊瞠目结舌,动作凝固。   彷佛背后的狐狸尾巴都直接停滞住。   而后天帝平澹收回手:“本座已经替你传遍了大荒。”   “此也算是『颠倒因果』。”   他看着呆若木鸡的卫渊,澹澹道:   “那么,如你所愿,我们可以交手了。” 第一千三十四章 拔剑   卫渊看着前面主动把自己的『黑历史』公之于众的天帝,看到后者身上流转着星辰之光,嘴角抽了抽,眼底茫然。   不,这不对啊。   这,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帝俊平淡道:“准备出吧。”   卫渊叹了口气,知道这次是怎么样也避不开了。可是视线偏移,落到了旁边趴着床铺睡着了的娲皇,听到了白衣少女轻轻的呼吸声,一瞬间,天帝和天尊的动作都下意识放得缓和下来。   让当今之世最强之人,以及绝对排行前五的剑道魁首,人间天尊同时失却了战意的人。   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一个。   是两个。   卫渊想到还在南海的白发少女,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不必介怀。”   帝俊平淡道:“不知道你当时是否还有印象,在你出剑之前,昆仑陆吾也已经抵达。再加上南海祝融,以及你麾下的三十六上古雷神。除非是大尊去而复返,否则寻常十大巅峰只有来,无从去。”   祂看了一眼沉睡着的蜗皇。   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先前的战意,磅礴浩瀚,竟然也缓缓地消失了干净。   语气平淡道:“罢了,等到她醒来,再战。”   “打完之后,你再离开天帝山。”   转身,拂袖,语气平淡道:“今日的晚饭,你负责。   “也算是比斗。”   卫渊哑然。   而后还是忍不住道:“你就这么把自己的黑历史,额,我是说,把那一段留影传出去了?”不科学啊。   我涂山氏一脉的手段!   竟然失灵了?   天帝眼眸平淡落下,淡淡道:“天地之间,只有你,才有胆量记录下本座的过去。”   “其余众生,根本不会记住。”   “你要知道,记录下本座的过去,恐慌的不是我,而是众生。”   “天,是不会有错的。”   卧槽?   元始天尊目瞪口呆。   看到天帝从容平淡地离去。   什么叫做,如果知道了你的过去黑历史,恐慌的就是众生了?   因为知道了天帝的过去。   而天无罪。   那么知道这样秘密的,便是获罪于天?   你要不要这么霸气霸道?   直到帝俊已经远去,卫渊才记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一件东西没能够交出去,不过,今日的晚饭……   卫渊忽而有些担忧,若是自己的厨艺还没能回来怎么办?   不过,他有印象,浊世天机似乎已经被伏羲给蹂蹒暴虐地魂飞魄散了。   那么,自己的厨艺什么的也该回来了。   顺带还有原本就很可怜的财运。   卫渊伸出手,掌心之中那一枚代表着宇宙起源大道的珠子就在掌心,散发着柔软流光,此乃是浑天所赠,上古大帝所悟之道,代表着的,乃是世界的起源,是而今清世第一人,群星万象之主最后缺乏的大道。   这个可以算是无价之宝了。   看来,财运应该是已经恢复了,那么厨艺应该也差不多了。   卫渊转而看向那边沉睡的少女,神色温和下来低声自语道:"……多谢您了。   “不客气。”   柔软温和的声音响起。   卫渊怔住。   看到那边的白衣少女已经微微睁开眼睛,眼眸温和含笑,悄悄打量了那边一眼,然后放缓了语气,小心翼翼道:   “天帝走了吗?”   卫渊道:“蜗皇你刚刚已经醒了?”   黑发少女小幅度点头。   而后压低声音,道:“天帝很厉害,要不然我们先悄悄走?”   卫渊看着蜗皇小心翼翼的模样,一时间豪情大发,人族被动发作。   右手一挥,豪情万丈道:“不必!”   “天帝一战,也是迟早!”   说出来就后悔了。   但是看着蜗皇,卫渊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完全没法子把这一句话给收回来。   不能让蜗皇失望啊。   这必须要靠着蜗皇装睡才能找到机会。然后带着蜗皇灰溜溜地从这里离开跑路什么的,也太耻辱了,不行,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做了的话,伏羲那家伙怕不是要笑得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滚来滚去,大声嘲笑自己三天三夜!   先做饭做完饭之后,总是要和天帝比试一下。   卫渊伸出手,指掌之间,剑气流转变化。   丝丝缕缕,纵横交错,而后速度越来越快。却反倒是失去了之前的凌厉万分,森然可怖,连速度都在肉眼直观的注视下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连那种看去仿佛要撕裂神魂般的锐利都逐渐变得缓慢下来。   缓慢而柔和,婉转流动。   简直像是安静水域之上,一点一点泛起的银色涟漪。   带着梦幻以及无始无终,不知道何时开始,亦是没有结束之时的玄妙意味。   竟然和浑天所在之处,隐隐有了几分相似。   只是一次经历,就已经得了其中的些许神韵。   无宗无上,浑沌之时,阴阳未判。   只是这玄妙万分的银光涟漪最终速度越来越快,失去了原本的柔和平静之感。最终崩碎消散,在执掌之间化作偏偏流光,卫渊五指握合,撕裂虚空,将其抛掷出去,没有让其在天帝的屋子里面爆发出来。   只是平静带着些许遗憾道:“失败了。”   “我也想要试试看啊……”   道人微微抬眸。   而遥远的天地之外,一只足有珠峰般巨大的恐怖妖兽振翅,发出了震撼的咆哮,前方的天地之间,流光如水的剑光纵横交错,变化无形,银色的涟漪流转,竟然有种笼罩整個世界一切法则,以万法万物为剑的强大气韵。   妖兽躲避不及,已经要撞击上去。   却发现那层层叠叠的流水般的银光法则,竟然也如涟漪般散去,未曾爆发,未曾杀伤自己。   卫渊五指平静落下,低声道:“我也想要试试看。”   “不利用雷火道果的我,距离天帝的常态战斗能力,差距究竟还有多远。”   白发垂落,眼眸平和,周身剑气残留余韵,仍旧还是强横无比。甚至于还隐隐有了浑天之道,浑沌之时,阴阳未判的气机,谈论的也是和此刻的天下第一的交锋,卫渊虽然说之前不愿交手。但是事到临头,若是说他不期待和帝俊的交锋,那也是虚假的。   而蜗皇却只是伸出手拍了下卫渊的头顶。   嗓音温和道:“嗯,好。”   “我很期待。”   于是那种天下剑道无双,排行前十,道果之境的玄妙气机就消失散去了。   卫渊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能不能和天帝说一声,看一下他的兵器库。”   决战之前:去决战对手的兵器库里面淘几柄能用的剑。   这怎么这么怪怪的?   虽然说自身境界早已经抵达了万物为剑的层次,但是这个境界的战斗。   手中有没有一把足够适合足够习惯的兵器,对于发挥出的实力也是有一定影响的。   蜗皇歪了歪头,疑惑看着卫渊:“嗯?   卫渊已经领会蜗皇的意思,伸出手指比划了下,道:   “我出了一剑,把浊世大尊的胳膊肘给他卸了。”   “嗯,我其实原本是预留了一定力量,以唤回长安剑的,真的留了点力气。”   “但是说到底一剑斩穿了清浊两界,损耗稍微大了点,比我预料的大很多,我的剑砍了浊世大尊功体之后,就有点操控不住了,也有可能是被那家伙的血给染上了,不大好操控……”   “最后反正就是,我预估的力量有点偏少了。”   “没法再斩穿一次清浊两界,回不来。”   “不管这么样,这也怨不得别人,是我自己的疏漏。”   卫渊解释。   白衣少女听着,而后无奈一笑,屈指弹了下道人眉心:   “你这孩子……”   “往后可不要这样说话了。”   什么叫因为预估的力量不够,结果斩了浊世大尊功体之后。   没有办法再斩穿清浊两界。   这算是我的疏漏。   嗯,这种话实在是不利于心脏健康,而且这个味道实在是太有印象了,白衣少女一手托腮,道:“你之前是和浑天大哥见过面吗?总觉得你们都喜欢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些让人心脏不是很健康的话。”   卫渊微怔,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关系很好。”   “不过其实还好。”   长安剑具备有特殊的气息。   无法损耗。   而因为其属性是人族铸造,浊世的生灵也完全无法使用。   甚至于还会反向激发长安剑当中所孕育的剑意和剑气,反而会遭遇到神兵的主动反击。   凄惨点的,拔剑不成,当场被杀,魂飞魄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哪怕是大尊想要碰触,也要强行耗费功体。而那样就相当于强行和元始天尊缔结因果。到时候直接远程锁定,再给那家伙来一剑!   不过,没有了昆仑气息,没有了长安剑本身,雷火道果,以及群星加持。   未必能一剑斩了大尊。   事实上卫渊那一剑直接是奔着要命去的。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浊世大尊竟然还能够避开锋芒,以一臂换一命,这样的应变和决然,哪怕是卫渊都觉得惊愕。   等到恢复之后,退早要去浊世,将长安剑取出来才是。   浊世一一   来回数日。   『浑天之躯』仍旧还在浊世大尊道场行宫之外的秘境当中休养。只是他之前隐隐然竟然诞生出了自我的意识,明明有了自我的意识。却是充斥着茫然和痛苦,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源于何处,不知道自己归属于何方。   更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听命于那位大尊。   但是此身的全部功体,皆是由浊世大尊以无数的法则汇聚,重演虚无而成就,几乎可以说,直接是因为浊世大尊而出现的,其中留下了的后手密密麻麻,近乎于无穷无尽,是直接从存续的根本上而成的。   此刻苍茫空白的身躯意识根本无力反抗。   因而也越发痛苦。   这些时日当中,他唯独只有在深夜之时,其余诸多魔神远离的时候,会借助自行巡卫的轨迹,前往当日那柄从天而降的长剑之处。只有伸出手触碰着剑,听到那低沉的剑鸣,才能够让祂那空白茫然的心灵安宁下来。   今日也一样,趁着没有神魔感知到这里,祂伸出手,握住了长安剑的剑柄。   双目微闭,那种痛苦茫然的感觉,和神魂中的刺痛,缓缓的被悠长的剑鸣安抚,平缓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带着冷意玩味的笑声:“哼。”   “果然不出所料。”   “你已经恢复了意识,对吗?”   浑天之躯痛苦收缩,猛地转过身来。   看到那边站着身材高大,身穿甲胄,气焰滔天如人间猛兽的恐怖身影。   吕布?凤仙。   此刻浊世大尊最忠诚最可靠的护卫。   浊世无数天材地宝,人间乱世猛将之魂的结合。   被发现了……   浑天之躯的右手缓缓握合。   而扛着方天画戟的高大身影同样如此,方天画戟划过虚空,抵着地面。   气机瞬间变得紧张凌厉,针锋相对。 第一千三十五章 凤仙的抉择   浑天之躯万万不曾想到,哪怕自己已经尽可能做到小心,尽可能在诸多浊世神魔都远去的时候,才短暂前来此处,短暂地接触和靠近这一柄洞穿了清浊两界的剑。并且从其中得到些许的感悟,靠着那悠长不绝的剑鸣声音,安抚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但是祂却没有想到,居然会被此人察觉。   后者身上穿戴者的铠甲仿佛已经和身躯化为一体,散发着强大的黑红色气焰。   这是以浊世的诸多天材地宝打造的一具身躯。   与其说是一位复苏的猛将。   倒不如说,这根本就是专门为了在战场上纵横杀戮而塑造的兵器。   散发出远超过历史上吕奉先的力量和气息,也唯独如此的状态,才有资格称得上是凤仙。尽管说浑天之躯的实力要比此刻的吕布凤仙更强大。但是后者现在是浊世大尊最为信任的护卫之一。   无论是交手的时候产生了的锋芒气息交错。   还是说,祂瞬间爆发全力,将此刻的吕布凤仙直接拆了。   都会直接惊醒此刻正在沉睡当中的浊世大尊。   到时候他恢复理智,诞生了全新自我的事情根本就无法再隐瞒下去。   哪怕是新生的空白意识。   也有求生的意念。   也不甘心就因为如此的事情,导致了自己的消失。   吕布凤仙一步步走下来,甲叶的摩擦声音肃杀凌冽,伸出手,将浑天之躯下意识抬起的攻击按住,而后一点一点压下来,平淡道:“无妨,我若是对你有敌意的话,那么在一开始,你就已经死了。”   他的嘴角勾了勾:“我会告知于此刻正在闭关的那位可亲可敬的,伟大的浊世大尊。”   “然后,让祂亲自处理你。”   “而作为检举揭发了你的人,我兵不血刃,便可以得到足够的赏赐和看重。”   “又何必会出来和你见面?”   浑天之躯瞳孔微缩。   吕布凤仙一步步走到了这一柄剑的旁边。而后伸出手,手掌搭着长剑,似乎是长安剑感知到了某种因果的存在。故而没有立刻暴动,只是微微散发出森冷剑鸣,显而易见地不如在浑天之躯手中时那般地温顺平静。   浑天之躯缓声道:“你打算如何?”   吕布凤仙微微抬眸,道:“做什么?”   嗤笑道:“只是觉得很有趣。”   “仅此而已。”   浑天之躯呢喃道:“只是很有趣?”   初生的空白意识,尚且还无法明白这一句话为何是能够成为此人行动的动机的。   故而仍旧满脸警惕。   吕布凤仙哈地大笑一声,相较于常人来说巨大的手掌按着剑柄,道:“若是你也有我的经经历,自然会明白,我的动机。”   浑天之躯平淡道:“我知道。”   吕凤仙挑了挑眉,了然道:“也是,你本身乃是由那位可亲可敬的伟大的浊世大尊亲自创造,容纳了无数的法则,其中自然也有认知之道的那种,想来,知道我的一些史官记载,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懒洋洋地嗤笑一声,道:“不过想来,都是些很糟糕的记录。”   “至于好的,那是一点都没记录下来。”   “倒不如说,在那些人眼里,我可能就没有什么好的。”   浑天之躯皱眉不言,只是看着眼前高大异常的战场鬼神。   吕布凤仙平淡看着自己的手:“奉先?我不过是出身于寻常百姓,边关之人,我这样的家室,在那个时代根本没有资格有表字,是所谓的泥腿子。而奉先之名,是后来那些人给我取的表字,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奉先思孝,接下思恭。”   “貌似还是一本叫做《书》的典籍记录。”   “那個乱世,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哪怕是后世所谓的白手起家刘玄德,也是和边关大世家公孙瓒一同,作为当世大儒卢植的弟子,年少之时就挥金如土,喜狗马、音乐,华服,因为他的出身,就有富豪赠予千金。”   “而我,我们这些出身寻常的泥腿子,最终在世家大族眼里,不过只是一个棋子。”   “斩杀丁原是因为他驻军于京师,杀死董卓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我认识那个,在边关和蛮子鏖战一生,百战不败的猛将。只是那个时候,我心中还算是有点希望,后来,我向王允提出的建议,也只是被他嗤之以鼻,一笑弃之。”   “先前尊我为并州壮士,后来就和旁人嗤笑说无知莽夫。”   “我见所谓豪雄曹孟德屠城如杀鸡,就袭击他的背后。但是世人却不说那曹孟德屠城杀戮,却说我背后袭击可耻。而后又见那所谓的名士以人做军粮,我才终于明悟了,笔是握在文人手中的,握在世家大族手中。”   “这个乱世,我不过只是一柄刀,一把剑,而世家大族,才是握剑之人。”   “就如同你,如同莪。”   “所以,我心中确实是,对你颇为好奇。”   吕布凤仙眼眸平淡垂落,看着前面的浑天之躯:“你要怎么做呢?”   混天之躯呢喃道:“……兵器?”   吕布道:“是,兵器,虽然一身武勇,却要受制于人。”   “不正是,如你如我一般吗?”   “而这个时候,你要如何呢?”   “继续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以期待某一天遇到什么事情将自己唤醒,而后做出抉择?   还是说,就这样继续做一个兵器,任由浊世的那位大尊来驱使你?”   “而若是你遇到了某些事情,将你唤醒。”   “那么驱使着你的,是你自己,还是说,是你遇到的那些人?”   吕布双眸幽深注视着前方的浑天之躯。   浑天之躯呢喃,这数日力来的挣扎迟疑,茫然痛苦齐齐地涌现出来,他身前的吕布手中方天画戟抵着地面,周身覆盖黑红色的铠甲,双目幽深而大,如同饿虎,背后气焰升腾,仿佛一团用不甘心熄灭的,熊熊燃烧的爆裂之焰。   浑天之躯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吕布凤仙:“你是怎么做的……”   吕布凤仙笑起来,他带着狰狞的兜鍪,露出有着青黑色胡渣的下巴,着:“知道,我为何名声如此地烂,哪怕是被我逐江而去的袁术;   被我数十骑冲阵的黑山张燕,名号都比我的好听吗?”   浑天之躯皱眉。   吕布凤仙微笑着道:“因为,笔,是世家大族文官把持着的啊。”   他微微探前,双目当中仿佛燃烧着最为暴烈的火焰,回答道:“而那个时代,各路诸侯大族,上至皇帝!   下至袁术袁绍,江淮世家,边疆军阀,刘备,曹操,江东,全部都是我的敌人!”   “那个时代,所有的世家,所有握着笔杆子的人,他们的主子都曾经吃过吕布的兵锋。”   “哈哈哈,那么,他们的笔,怎么可能会有半句好话,落在我吕布的身上!?”   吕布背后的气焰如同烈焰,倒影于浑天之躯茫然的双目当中。   “曹孟德之前,正是我挟天子,虎牢关下,十八路诸侯如群鼠。”   “虎步江淮,逐术过江。”   浑天之躯下意识道:“但是,为何……你为什么不去做那个时代该做的事情。”   吕凤仙放声大笑:“该做的事情?!”   “哈哈哈,该做的事情?”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该做的事情?!是去投靠在刘备还是曹操的麾下,做一条像夏侯惇那样的狗?   还是说老老实实的听从那些文人的摆布,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说到底,什么才是正确之事?!”   “这所谓的正确之事,不过只是那所谓的儒家文人所定下的!”   “而后所谓的天才,人杰,无论是曹孟德还是刘玄德,就按照那些儒家文人所设定的道路去走,去厮杀,流血,我不明白,我家穷苦,只知牧羊杀蛮子,根本没有读过所谓的圣贤书。”   “为什么,我从小不曾受过儒家的熏陶,为什么我长大之后要按照儒家的君臣父子的规矩来?   那规矩是一个叫做孔夫子的人定下的?   还是说后世人依靠着他的名字而强行给我们这些泥腿子脖子上系上的绳索?”   “凭什么他的规矩他的意志要凌驾于我的意志之上?”   “他是人,难道我们就不是人?!我们就必须要屈从于他人的意志?”   “凭什么?!”   浑天之躯下意识道:“这是因为那个时代的意志。”   而吕布凤仙的回答仍旧是那一句:“那么,凭什么人一定要服从于时代?”   浑天之躯『看到』吕布凤仙身上燃烧着的,炽烈而疯狂的火焰,一个绝对为了自己而存在的男人,一个自我存在强烈到如图火焰般炽热的男人,他嘴角勾了勾,道:“无论如何,那些文人的怒骂,反倒是代表我确实是狠狠地刺伤了他们。”   “所以,浑天?你是要做什么选择?”   “被这个时代和势力裹挟,去做一把利刃?还是……就只靠着自己的意志和决定纵横于天地。”   浑天之躯呢喃:“只做自己?”   高大的战场鬼神朝着浑天之躯伸出手。   就像是他曾经朝着张文远和高顺时一样,炽烈的火焰,只是为了燃烧世界,燃尽自己。   浑天之躯新生的意志本来一片空白,双瞳之中倒映着火焰,传说之中战场之上无败的鬼神伸出手,按住了浑天的手掌,然后将他的手掌按在了剑柄上,道:“我会帮你取得这一柄剑的使用权,但是你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你也可以去取一个名字。”   浑天之躯悚然一惊。   吕布凤仙眼底燃烧着火焰,兜鍪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你,不是他。”   吕凤仙把方天画戟扛在肩膀上,道: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名字的话,我也会帮你想的。”   “我会申请去一趟清世,做点事情,哈哈,当年有个小道士和我说过,那些道术都有请神施法,神的名号不能够错误。否则神或者会引来鬼,人也一样,换一个足够自由的名字吧,『浑天』。”   战场的鬼神迈步离开。   浑天之躯呢喃垂眸。   而许久之后,吕布凤仙脚步一顿,侧眸冷淡道:“出来!”   暴虐的战场杀气疯狂压下,虚空中滚落了一尊魔神,面容煞白,道:“你!”   铮铮鸣啸,方天画戟下一刻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道:“你在此,做什么?”   那魔神叫道:“你!你竟然想要背叛大尊?!”   “背叛?你在说什么?”   吕布凤仙淡淡道:“我可是被大尊下了法咒,比你更为尊重他,更为保护他。”   “永生永世不会对大尊产生邪念。”   “你是在怀疑大尊的手法?”   魔神神色一滞。   吕布收回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淡淡道:“只不过是试探他一二,果然有问题。”   “我正是准备回禀大尊。”   “是,是这样吗?”   那魔神心中有怀疑,可是毕竟是大尊施法,他也不能确认眼前吕布是否背叛,而这个时候吕布道:“你去外面候着,一会儿,我会和你一并面见大尊,让祂决断,以论功行赏。”   一听到论功行赏,魔神欣喜,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   忽而,一股恐怖至极的煞气猛地压下。   仿佛纵横于沙场之上,和同时代几乎所有名将交锋的恐怖气焰。   浊世最高等级的强化。   让祂刹那之间身躯将凝固。   下一刻,方天画戟撕扯寒芒,直接将祂的脖子斩下,那魔神不甘心道:“你……,是大尊复活了你,你竟然,没有一点情谊道义吗?”   吕布凤仙一脚将祂首级踩在脚下。   碾了碾,淡淡道:“哈!你和我谈情谊道义?”   “当真不巧啊,你面前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不讲情谊道义之人!”   一脚踩下,直接爆开污血,落在狰狞铠甲上。   吕布凤仙微微抬眸,注视着巍峨恐怖的浊世大尊行宫,看着那浩瀚磅礴的浊气吞吐。   有着黑青色胡渣的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感受到自己的神魂当中的无数禁制。   “但是啊,我确实是觉得,让浑天之躯恢复意识,有自己的决断,是一件好事啊。”   “或许会更为忠诚于大尊呢?”   “这不是大好事吗?”   “而若是不忠诚于大尊的话……”   吕布感知到自己大脑的禁制有发作的趋势,眼底仿佛燃烧着除非身死。否则永不会熄灭的黑色烈焰,语气隐隐然癫狂隐隐然恣意狂傲:“有着如此的强者作为敌人。”   “难道,不是更加快哉吗!”   方天画戟扛起,落在肩膀上,和铠甲碰撞,声音肃杀冰冷,气焰滔天。   “区区禁制。”   “能奈我何?因为,我是真的这样想啊……”   “可亲可敬的,伟大的大尊……” 第一千三十六章 前往天帝山的客人   浊世之中,暗潮涌动,神州历史当中最为知名的背刺之王悄悄磨砺了自己的刺刀。   随时准备给那位可亲可敬的伟大浊世大尊后腰子上来一下狠的。   卫渊则是在天帝山中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思考今日的晚餐,以及尝试着如何开口从帝俊哪里借一把剑,好方便决战。而南海之战的残留余波终于也已经抚平,最终全部都归于平静。   火神祝融缓步走出,以表示对于不周山神,水神共工,以及昆仑陆吾的看重。   而后注意到了此刻身着白衣的珏。   回忆自己的妻子所说,祝融的神色浮现感激之色,主动道谢道:“就是阁下出手帮助了我吗?”   归墟之主怔住。   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白衣少女,右手隐蔽地握了握。   不会吧?   还有功劳吗?   表面上看起来威严冷峻的归墟霸主的心境都为之晃动——   这一次是出来进货的,但是现在,不得那是一件宝物都没能带回来,现在连自己身上用来防身所用的紫金铃铛都给扔了出去,再这样下去的话。难道自己这堂堂的归墟霸主,竟然还要向属下欠债吗?!   耻辱!   何等的耻辱!   珏也有些茫然,祝融道:“若非是阁下解决了『真实』和『大尊』的后手。”   “非但是我的妻子会……,就连我,恐怕也是难以逃开毒手。”   当时他急急忙忙赶回去见自己妻子的时候,本就已经是近乎于油尽灯枯时的状态,借出去的道果刚刚才回到手中,也未曾彻底让功体恢复过来。而浊世大尊之前有靠着『真实』道果,对自己的妻子留下后手。   若是以自己当时的状态,承受被浊气干扰强化的妻子一击。   至少会被重创。   到时候不单单是『真实』道果,恐怕就连自己的『寂灭』都要落入浊世的手中。   归墟之主脸上的神色复现惊愕,道:“……真实道果,大尊的后手?   祂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边白衣白裙,眉心朱砂,一脸安然无害的少女一眼。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属下做出来的事情。   祂忍不住自己的好奇,缓缓开口,嗓音平和道:“也就是说,我这属下,貔貅镇守,参与了对大尊和真实的作战?”   祝融点头道:“若非是她的话,非但我会重创。”   “就连『真实』,都有可能死灰复燃。”   归墟之主眼底神色讶异,沉声道:   “也就是说,浊世的十大巅峰之一『真实』,已经陨落?”   祝融看了一眼归墟之主,虽然彼此的立场有些冲突,有些相悖之处。但是毫无疑问,这位归墟霸主同样是清世的一员,在制衡浊世之上,东海大壑归墟有着无法被取代的重要价值和作用,平时彼此之间的争斗无所谓。但是针对浊世的战果,却也理当公开,于是颔首道:   “不错。”   “和我这属下有关?”   “然也。”   珏双眼茫然,不知为何。   只是在归墟霸主的视线扫来的时候,双眼放空。反倒是一副玄妙悠长,不可测度的模样。   归墟之主缓缓颔首,似在沉思。   而在此刻,石夷注视着白发娲皇,那边的刑天已经赶来,和大羿相谈正欢。   大日金乌面色苍白清冷,止不住咳嗽着,先前也曾对浊世之人出手的女丑已经离开,按照她的说法,这么长的时间里面,都呆在南海之处,已经熟悉了。而今距离她曾经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足足数千年的时间。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巨变。   她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   那边的刑天正和大羿闲谈,顺便拉着那边的精卫,道:“这是我家老大的孩子,这一次顺便带着回去人间界。然后也在博物馆那边给哗啦个小店铺,开个宠物店,养一养鸟儿啊,盆栽啊什么的,顺便也可以和那边的白素贞学一下后世的医术。”   “你说什么?”   “身份证明?”   刑天满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然后用那小萝卜粗的手指头掏了掏耳朵。   满脸理所当然地道:“那不是有张若素老道士吗?”   “嗨,什么叫做咱们和卫渊不一样,和他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我啊,刑天啊。”   “哈哈哈,我亲自带着精卫上龙虎山恳求拜托,我就不相信那张若素那老道士不给我办……”   大羿满脸无可奈何。   刑天又打了个哈欠,道:“说起来,那个和烛九阴似的小家伙,叫做诸葛卧龙的。”   “让你来这里,就只是支援?”   大羿讶异地看了一眼刑天,刑天得意洋洋道:“不要看我这样。”   “我可是文官,文官懂吗?”   “这么点事儿我肯定猜得出来。”   “再说了,那小子和烛九阴的气质太像了,肚子里指不定有多少个弯弯绕绕,废了那么大的功夫让你出来一趟就只是为了支援这边的话,对他们这帮家伙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浪费了。”   刑天举了個例子:“就像是烛九阴。”   “那家伙欺负卫渊的话,就绝对不只是欺负。”   “还会夹杂训练,谈话,以及压榨剩余价值,要求做多少多少顿饭菜一起。”   原来是有鲜活的例子。   大羿了然,微笑道:“……是的。”   “卧龙先生让我搜集一只活着的浊气妖魔,然后带回朝歌城的研究中心。”   “朝歌城?研究中心?”   刑天狐疑:“要做什么?”   大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卧龙先生说,众生各司其职,或许人族的个体战力无法抵达神灵的层次。但是古往今来,又有多少生灵抵达了这个级别?”   “与其将各种力量用于战斗和厮杀。”   “不如用来生产和研究。”   “如亮一般的凡人,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刑天嘴角抽了抽:“这一句话,都不知道他是谦虚还是傲慢了。”   不过想一想,那个温和笑着的少年当年可是直接将墨家的机关术改造成木牛流马,用来运送粮食的家伙,比起其余顶尖谋士来说,那个少年在后勤和爆兵上的天赋可能更恐怖一点,刑天伸出手揉了揉头。   然后左手抬起,按住右手。   制止了自己的右手打算把头拔下来直接一个大力抽射的动作。   引得肚子上的那个嘴巴啧了一声。   刑天嘴角抽了抽,装作无事发生过,道:“也就是说,那小子打算要研究浊世妖魔?”   大羿道:“人族是创造的种族,只要是可以被研究的存在,被困住的浊世妖魔,耗费漫长的时间,也可以将其彻底解析。而后在先天八卦,奇门遁甲之外,再逆向开发出一类专门针对浊世妖魔的法术大类。”   刑天倒抽一口冷气。   然后刑天2.0肚子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被刑天一巴掌糊在嘴上:“你不要吸冷气你再吸冷气,老子回去要肚子进风蹲茅坑的。”   而后看向大羿:“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难道说是伏羲?”   伏羲悄悄竖起了耳朵。   装作若无其事地咳嗽了声。   大羿温和腼腆的脸上浮现出了无奈之色,重复道:“亮虽不才……”   “行,懂了!”   “可以了!”   “打住!”   刑天伸出手,制止了大羿重复那句话的动作。   转移话题:   “那么,要怎么样困住浊世的妖魔?”   “那些家伙虽然不难击败,但是打死之后,大部分就直接血肉崩溃,化作浊气散了个干净,而浊气也无法困住。”   大羿道:“他说,他也没有办法,但是有人知道该怎么做。”   刑天和大羿视线同时落在了那边的白发红瞳卷毛身上。   白泽打了几个寒颤,僵硬地抬起头,道:“你,你要做什么?”   大羿道:“……卧龙先生说,原本察觉到你失踪了的,但是后来想了想。”   “这件事情反正也需要你。”   “而如果让你主动跨越这么遥远的距离来加班,你肯定不乐意。”   “不如让你先跑出来,就当做散心了,远离人间界主动来了这里,再加班。”   “你就会很快乐。”   白泽目瞪口呆:“……”   “可,可……”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伏羲,道:“可是,祂不应该察觉到我的事情。”   大羿神色浮现出感慨和敬佩之意,缓声道:“先生说这个时代和他的时代不一样,而他自己的实力太弱了。所以为了防止他自己的记忆和神魂被影响,他每过三个时辰会把自己的认知以法术备份一份,时常对比,以俯瞰的视角去看待自己脑海中认知的情报。”   “如此,任何的情况都可以在可控范围和时间内部进行察觉。”   “一对比就察觉到了你的问题。”   “另外还希望那位先生可以善待博物馆的纸人员工。”   伏羲眸子微敛了敛。   雷泽龙神呆滞转头。   卧槽你砸嘴了对吧?卧槽你小子原来想要做什么啊?   卧槽你还真他娘渣啊。   白泽更是呆滞到几欲吐血——主动备份认知,那就相当于常态化剥离神魂,这什么狠人,什么加班工作狂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是什么谨慎的性格,和狂妄的天才,才会连自己本身的认知和记忆都不相信的?   一个连自己的认知都在防备的天才。   我和他,果然不对付!   白泽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在这里,凭什么那边的武侯只是说一句屁话自己就要老老实实听话的?世界上哪里还有这样简单的道理?   “我不同……”   一封锦囊递过来。   大羿古怪道:“他说,白泽你先看一下锦囊里面的东西再决定。”   “哼,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不……”   白泽随意打开锦囊。   看到了一沓厚厚的写真照,全部都是白毛红瞳颓废风大姐姐。   白泽脸上的微笑凝固。   哗啦一下把东西收起来,而后面无表情地揉碎湮灭,白泽立刻道:   “对不起我承认刚刚我说话声音是有点大!”   “我非常愿意合作帮助人间界捕获活体浊世神魔然后带回去研究!”   大羿道:“卧龙先生说,你如果同意的话,回去之后你任何愿望都可以满足。”   “可以有一整个最舒服的房间,最高级的游戏设备,以及吃不完的零食和看不完的漫画书。”   白泽嘴角抽了抽。   可恶,这家伙,难以拒绝!   赵公明正要开口的时候,大日金乌道:“以你的实力,不必去做这样的事情,咳咳……”   大日金乌双瞳孔注视着前面的大羿,沉默了许久,亦或者说是这一次的险死还生的经历,也或者是因为当年引导出了这一场悲剧的浊世天机已经伏诛。   他的心境多少是有些变化,道:“要回去天帝山吗?”   “姐姐和父亲……”   大羿的神色复杂下来。   抚摸着手中的战弓,道:“……我先要将浊世神魔镇压回去。”   大日金乌感知到了这一句话里面的意思,微微颔首:“那么公明就随我回去。”   赵公明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开口拒绝,选择了默认。   忽而传来脚步声。   大日金乌看向那边的众人,道:“你也要去?”   身穿铠甲的刘牛沉默着点头,精卫也道:“我,我也要去看一下师尊。”   大泽雷神也陷入迟疑。   伏羲轻描淡写道:“你们的话,去一趟人间龙虎山。”   “还有神霄宗。”   “在道门天师的见证下把你们的名号和存在与雷部玉清神书符箓联系起来。”   “如此,才算是真的成为了天庭雷部。”   “咳嗯,记得一定表明身份,是渊麾下。”   大泽雷神也颔首。   而此刻,珏也有些意动,担心卫渊,想要去天帝山看望一番。   大日金乌也看过来,平淡道:“归墟,也要去吗? 第一千三十七章 四柄剑   面对着大日金乌可能只是顺势一邀的提议,珏一下子变得极为意动。   她很担心卫渊现在的情况,而此刻前往天帝山的话,也能够理所当然地看望卫渊,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马甲掉下来。但是此刻,归墟之主却语气平淡拒绝道:“多谢好意,但是吾等也不必再去见天帝。”   归墟之主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有种本能的预感,让祂有种感悟,自己若是去了天帝山。   很有可能会遇到一种让自己极为不愿意面对的艰难局势。   所以祂几乎立刻选择了离开并且拒绝。   祂已经勾勒了天地之间的法则。   联络到了来自于东海大壑的力量,周围的空间法则朝着内部塌陷,伴随着归墟之主低沉沙哑的笑声,他和那边的归墟镇守貔貅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东海大壑归墟残留的幽深霸道气息,天地之间回荡着归墟之主的声音:   “诸位今日所在,是为击浊世,故而可以言谈。”   “他日再会,却或许是敌我不同,哈哈哈。”   “诸位,好自为之!”   伴随着大笑声音,珏已经看到眼前的画面变成了归墟的大本营,心中惆怅。   她方才其实可以稍作抵抗。   但是在归墟的核心目的——借助归墟诸天万界的体系,来寻找王母娘娘踪迹和线索的目标还远远没能完成。所以忍住了自己的浊气功体爆发,忍住了靠着浊气功体和玄奘馈赠干扰归墟之主的念头。   归墟霸主沉默许久,似在斟酌什么,道:“你这一次,抗击浊世也有功劳。”   “就如同我之前和你说的,有功则赏,有过则罚。”   “现在,本座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既然喜欢财物法宝,那么本座就给你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玉石。”   “你要什么功法传承,都可以直接从我归墟的宝库当中去取。”   “第二……”   归墟之主缓声道:“擢升你为我归墟四大镇守之外的第五位。”   “从此之外。”   “归墟之中,除去本座之外,唯尔等为尊。”   “你,做何选择?”   大日金乌看着归墟之主离去,收回视线,语气清冷。并没有多少的变化,毕竟他刚刚只是出于礼节询问一二,道:“既如此,那么精卫,刑天,还有这位……一并前来。”   “本座带着你们回天帝山。”   石夷转过身的时候,看到那边小道士阿玄已经见到了祝融,看到少年道人神色怔怔出神。而祝融亦是神色复杂悲苦,父子二人一时无言。就连素来活泼的凤祀羽都收敛了过去的脾性,变得老实和安静下来。   父子之情,数千年的恩怨纠葛,外人已经没有插手其中的资格。   于是石夷没有开口说什么。   只是眼神示意那边的青衫龙女献去一侧。石夷语气平静缓和:“你不去天帝山?”   青衫龙女道:“不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远处的流云,嘴角噙着微笑,捏起一缕青丝把玩,道:“这个时候,那家伙肯定受伤不轻,再加上还有娲皇,我可没有把握超过娲皇对于他的重要性,也没有兴趣在这一方面去比较。”   “何况还是两个娲皇。”   “既然说他的注意力肯定要分在她们身上,那么我去或者不去,都没有什么不同。”   石夷面容仍旧没有波澜:“你要留在这里?”   青衫龙女道:“是……总要有人见证祝融和他妻子的最后。”   “以及,这里的生死之境才刚刚开辟出来。虽然说已经勉强可以称之为成功,但是其存在性显而易见地。并没有那么地稳定,总要有人镇压在这里。”   “否则的话,哪一天此地崩溃了,或者再度出现了裂隙,都有可能。”   青衫龙女双手背负身后,踮起脚尖朝着前面看了看。   清丽无双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何况,那道士的亲传弟子都在这里。”   “他会不回来吗?”   “而若是他回来,见到我镇压生死之界,难道不会承情?”   这样坦荡的语言,反倒是让石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岁月之神沉默,最终选择了直说。   “钟山赤水之主,你的想法,未免过于昭然若揭了……”   青衫龙女的动作微微一滞。   “昭然若揭么……”   她侧过眸子,道:“昭然若揭,又如何!”   水神共工打算留在南海,帮着处理此地的局面。而大秦的精锐和新的黄巾军则同样暂且留在了这里,白泽被拉走去做壮丁。而老不周山当然是打算要一同前去天帝山,看看自己的那徒弟到底怎么样了。   眼瞅着就连雷泽的老龙神,还有其余的人也都离开了。   老不周山看了一眼那边的伏羲。   想了想,毕竟是娲皇,而且是两个娲皇。   于是勉为其难地询问道:   “那边那个!”   “对,就是你,坏蛇你要跟着来吗?”   伏羲似是在低着头想着什么,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边的白发少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道:“我?不了,暂且不。”   “我还有一点小事情需要处理。”   “之后会去。”   不周山不解,但是知道这個家伙素来肚子里面都是一堆的坏水。总之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了亏的,也就是没有在意。而那边的话,忽帝和圆觉,以及受了伤的少年释迦也已经追逐着被浊世天机所刺激,陷入了疯狂状态而奔走离开此地的地藏而去。   无支祁和浊世水神,也不知道打杀去了哪一处小世界。   南海之战,至于此,终于也是落下了帷幕,不周山长叹声气,见到那边两轮大日散发明光。却不曾爆发灼热,于是也脚步踏出,以挟山超海之能,追逐其上,未曾被甩到后面去,刹那之间,就已经远去。   天帝山。   卫渊一身厨子的打扮,而后一手一把菜刀,在手中旋转,挥舞出了凌厉的寒光。   尽显上古名厨的风姿,说好了晚饭由他处理,这一次他亲眼见到了浊世天机的魂飞魄散。所以可谓是信心满满,一顿操作猛如虎,更是充满了自信,这一次直接运用剑气之力,仿佛大团大团的森然白光飞虹流转。   让人不明觉厉。   看得在天帝山的几位神将是一愣一愣的。   而禹王姒文命,在这几千年里面不止一次的吹嘘自己的兄弟厨艺多么多么的厉害。   再加上,《山海经》也着实是名传于四海。   祂们也都期待着卫渊的厨艺,而娲皇是品尝过的。   天帝端着一碗茶,平淡饮茶。   而那边的禹王也在同时操控厨艺,如果卫渊那边是剑气森然如霜的话,禹王这边就是不可名状的邪神创造仪式,隐隐然还能够听得到食材在尖叫,发出震荡心神足以让凡人崩溃的惨叫,然后被禹王一擀面杖直接放翻。   然后挥舞两把开山刀疯狂劈斩。   渐渐的那个不可名状,散发出污浊心神惨叫的食材终于不再开口。   只有部分血肉还在抽搐。   禹王姒文命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污。   然后露出了那种爽朗阳光的灿烂笑容。   让那边的三位神将整齐划一地后退了一步。   太瘆人了。   而禹王似乎毫无在意,只是感慨道:“没有想到,还有机会可以和阿渊你同台竞技!”   “真是让人怀念啊。”   “只是帝俊,我的厨艺肯定不如阿渊的,你还要让我来比,图什么?”   天帝只是平淡饮茶:“比赛就是。”   而后视线落在卫渊身上,道:“这一次的厨艺,也算是让你和姒文命叙旧。”   “叙旧之后,也就该轮到你我之间的战斗了。”   卫渊抬眸,这一次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和天帝的战斗,这也同样让他的血液隐隐有些沸腾之感,战意盈满,不可休止,而帝俊喝了口茶,淡淡道:“只是本座虽然和不少的强者决战过,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决战的对手,竟然还需要本座来准备兵器。”   “卫渊,你果然是个让人讶异之辈。”   卫渊面色一滞。   虽然说很羞耻。   但是为了防止因为缺少了兵器的一丝漏洞,在和天帝的交战中不断扩大。   贫穷,理不直但是气很壮的卫渊卫馆主主动找到了天帝。   要求去兵器库挑选一下。   我很穷!请给我兵器!   连天帝当时脸上都出现了迟滞和无可奈何之色。   帝俊喝了口茶,淡淡道:“你不只取了一柄剑。”   道人回答:“三柄剑。”   “或者说……是四柄。”   他垂眸,看着旁边一侧,一柄通体金黄,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正是轩辕剑,历史上有资格握着这柄剑的。只有姬轩辕,夏禹,以及后来的始皇帝。   而卫渊。   是纯粹靠着恐怖的剑术修为,强行使用这把剑。   当卫渊提出要借用轩辕剑的时候,禹王哈哈大笑地表示你小子就会开玩笑。   这把剑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被拔出来的啊,来来来。   你要是拔出来的话。   你大哥我今天就把这一张桌子给啃了。   当看到卫渊伸手拔剑,剑气纵横交错,他自身就仿佛一柄绝世无双的剑,强行拔出轩辕剑的时候,禹王整个人都呆滞了,如过不是卫渊和其他几个神将拦腰抱住,禹王真就把那桌子扛起来啃了。   人族,禹王,说一不二!   说吃掉你一张桌子,就吃掉你一张桌子。   只是现在,禹王在一边炮制者帝俊从群星深处抓到的『食材』,一边疑惑道:“可是啊,阿渊,我记得你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也只是一直用着一柄剑啊。而且人族一般也就用一下双剑,四把剑,你要怎么用?”   “四柄剑……”   帝俊淡淡道:“听说你从伏羲哪里学到了先天八卦之术。”   “是剑阵?”   “人间有什么顶尖剑阵,是要用四柄剑发动的吗?”   卫渊抬眸,微笑道:“你猜?”   看到帝俊一脸平淡。   显而易见不打算配合直接免疫涂山氏的风格。卫渊只好无趣道:   “素来只是有个名字。”   “但是也只是个名字而已,并无记载。”   “不过我总算是找到了些门路,创造出来一个雏形。”   “勉勉强强从无到有把它创造出来了。”   “倒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   他把菜端上来。   其余神将疑惑不已,因为这个菜看上去,实在是平平无奇。   完全配不上天下第一名厨的称号。   其中那位老者抚须道:“哎呀,你们就是年轻,再看看那边的。”   众神将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禹王端上来的,看到那菜泛着紫色,不断冒着泡沫,仿佛还从那些泡沫里面传来了尖叫声音,当即头皮发麻,倒抽了一大口的冷气,噔噔噔地后退了好几步,才平缓下来气息。   嘴角抽了抽,看了看禹王的菜,再看看卫渊那一边的菜,瞬间满脸的赞叹,只觉得这一道菜乃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美味!   禹王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哈哈大笑道:“看来,我这一次输定了!”   “不愧是渊啊!”   帝俊平淡道:“那却未必。”   卫渊愣住:“嗯?”   天帝抬眸,嘴角复现一丝丝微弱的笑意,平淡道:“你忘记了吗?”   “六千年前说好了,比赛谁做饭天下第一难吃。”   卫渊呆滞:“什么?等一下,那不只是玩笑话吗?”   天帝垂眸:“君无戏言。”   卧槽,卧槽天帝你,你无耻啊!   卫渊咬牙切齿,而禹王大喜!   做饭好吃那没法比,直接认输,可是这做饭难吃。   那不是大本行吗?!   总算可以赢一回了!   于是几千年没有吃到卫渊手艺的禹王抄起了筷子,和神色平淡的天帝一起,都同时带着必胜的笃定,夹了一筷子渊端上来的菜,放到嘴里,咀嚼。   而后——   空气。   凝固了。 第一千三十八章 疯狂   那一瞬间的凝固,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崩溃。   原本的几位神将,原本是打算要第一时间看到这位古往今来的第一名厨的手艺究竟是有多厉害,一个一个都凑上前去,满脸的好奇和期待,而后——   他们第一次看到了无敌的天帝,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天帝。   破防了!   那边的禹王捂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满脸痛苦左右来回猛地去看。而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急急狂奔而过,端起来自己那此刻还在不断翻滚,还在散发出了不可名状凄厉惨叫的『美食』,仰起脖子,一口吞下。   吨吨吨!   让那几位神将刹那之间呆滞。   这,这是在……以毒攻毒?   而后他们看到禹王的标准动作,让他自己做的饭菜和汤汁在口腔当中反复回荡,几位神将这才反应过来禹王这是在做什么,脸色呆滞一一   漱口!   用那种显而易见能够把神都难吃地晕厥过去的东西来漱口。   然后捂着墙壁,弯下腰,开始干呕。   天帝脸上的痛苦缓缓消失。他把那东西咽了下去。   嗓音隐隐沙哑,道:“……元始天尊,素来让人讶异。”   一字一顿,说得极慢,仿佛是担心自己说得太快了,会导致干呕。   会忍不住做出不符合天帝尊严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行为,反倒是给卫渊带来了更大的伤害,卫馆主的嘴角抽了抽,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做出来的美食,陷入了迟疑,不对啊,明明浊世伏羲已经被干掉了,财运什么的也似乎已经回来了,没有道理,厨艺没有回来啊。   刚刚感觉到了的,厨艺回来的那种感觉。   总不至于这个因果回归的感觉都是假的吧?   然后不信邪地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而后——   人族上古帝禹,道门元始天尊,一起趴在那里干呕。   唯独上古天帝还能够端坐在中间。   面不改色,身躯不摇不晃。   如此巍峨!   坚不可摧!   天帝,无敌!   天帝伸出手,虚抬了下,止住了娲皇想要尝试的东西,语气之中,难得不再清冷,不再平淡。而是多出了些许涟漪,多出了些许的语气波动:“不要吃。”   “这东西,只有伏羲才有资格吃。”   手指微微一抬。   以星辰食盒将其装起来,语气平淡道:“速速给天机之主伏羲送去。”   “不可凉了。”   虚空之中自然而然有无数的星光汇聚,化作了两尊高大巍峨,身穿甲胄的神将。   而后主动接过了食盒。   卫渊缓缓支撑着墙壁,稳住身子,一只手捂着腹部,听到了天帝的话,再回忆一下浊世天机扑街的原因和情况,卫渊几乎立刻明白了现在这样的情况究竟是从何而来,咬牙切齿——   “伏羲……”   不愧是你啊。   最后还要阴我一下……   你特么……   他见到那两位神将躬身行礼,正要离开,伸出手阻止,两位神将怔住,卫渊大步走过去,而后把一个东西塞进去。   那两位神将才又化作了无数的星光散去,奔走逸散,流转消失。   虚空之中,万法寂灭,一切法则的变化无穷无尽,众生喧嚣嘈杂。   但是在这诸多变化的最深处,却又安静沉寂,仿佛一切的最初,竟也没有丝毫的涟漪。   而就在这无边寂灭无穷喧嚣却又死寂安静到了仿佛一切生命诞生之前的状态中,隐隐然有些许的低声鸣啸响起,就像是『命中注定』将会出现的驳杂,就像是无数的天机命运谱写之时都隐秘留下的注脚。   诸多的法则汇聚,补充。   以『法则』这一最基础的框架,汇聚了世界上的最基础的粒子。   而后,重塑肉身。   此身不死,肉身不灭,神魂不亡。   是为天机主。   最终直接依靠天地之间的诸多基础粒子,重新化作了双鬓斑白,样貌邪异儒雅的青衫男子。只是面色稍微有些苍白,一只手捂着胸口,先前的伏羲下手太狠,直接重创了真灵。哪怕是祂,真灵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尤其是,伏羲那家伙直接以极为暴力的方式将他的道果摘走。   非但是道果,连一些法宝,以及自己搜索得到的命格。   还有那些元始天尊的因果。   但凡是稍微有些价值的东西,全部都被伏羲以最为痛苦的方法夺走,归纳于他自身。   浊世天机觉得伏羲就是为了折磨祂,才会故意如此。   否则的话。   怎么会连那区区的财运和厨艺都非要强行从神魂上剥离?   不就是为了让祂多体验两次那种神魂撕裂般的剧痛么?   那样的剧痛,频繁地体验,哪怕是他,现在回忆起来都会感觉到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神魂撕裂般的痛苦,捂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咬紧牙关,冷笑道:“……伏羲,好一個伏羲,这一次,算是我栽了。”   “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了。”   “哼,我就知道,此次去南海有些危险,提前做好了准备,大尊,大尊也不信。”   “没有道果?没有道果又如何?”   “本座的智慧,本座的手段,比起道果更为厉害,等着吧,你,还有那个元始天尊,还有娲皇……”   “对,两个娲皇,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足够的代价。”   低声的呢喃里面,浊世天机远离了此处,迅速地辨别了方向,确认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而后尝试寻找一些有智慧种族生存的地方。而后潜藏于那里,再等待崛起,他发现了一座人族后裔的城池,冲入进去。   有人发现了他,抬起头,还没有开口。   就被浊世天机一下捏碎了咽喉。   “人族后裔……”   “伏羲做的孽债,就让你们来亲自偿还!”   他掀起了无数杀戮,直接将这一座城池里面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杀死,将其血肉吞噬入自身,看着无数人的痛苦,立于长空之上放声大笑,无数的血色流光飞入自己的身躯当中,双臂展开,双目眯起来,感受那种血肉恢复自身的痛快。   感受到血肉进入体内的甜美!   “哈哈哈!”   “死吧!”   “恨吧!然后为自己的弱小哀叹吧!”   浊世天机将自己的痛苦和恨意宣泄出来。但是很快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身躯一顿,瞳孔收缩——“没有,为什么会没有用处……”   “这,这么多血肉,为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惊疑不定的左右环顾。   而后察觉到不对,面色骤变,猛地朝着前面冲去,其遁速极快,撕裂长空。但是很快就直接撞在了一个透明的,无法穿破的屏障上,发出了一声巨响,重重砸落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眼花,一脸痛苦:“这是……禁制?!”   他不断尝试更换方向,却发现这个禁制竟然是全方位禁制。   无论是哪个方向,他飞出去一段时间就一定会撞击在了一个透明的,严实的屏障上。   根本就飞不出去。   浊世天机的神色越发地惊怒,算卦天机。而后朝着上方腾空而起,穿过了层层云气,穿过了无数星辰,似乎抵达了世界的极限。而后瞳孔骤然收缩,看到世界的最高处,竟然是一只眼睛!   一只金红色的蛇瞳。   妖异而玩味。   正自向下,冰冷俯瞰。   浊世天机大惊骇。   而后立刻反应过来,怒道:   “伏羲!”   他低下头,看到了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倒下来。   化作了一张一张纸人。   惨白惨白的脸上画着大红色的痕迹,带着诡异的笑齐齐看着浊世天机。   伏羲嘴角勾起,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在我的手里死去。”   “还能够留下神魂?”   浊世天机神色凝固,而后立刻收拾了自己的心境,徐徐突出一口气,青衫微扬,双鬓斑白,气质儒雅而邪异,道:“你!你既然留下了我的神魂,没有直接将我杀死,看来,应该是有求于我,亦或是是说。”   “我这样一条性命,还是有用处的。”   伏羲道:“哦?”   “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用处?”   浊世天机淡淡道:“我参与了浊世大部分的计划,我也明白浊世大尊的手段。”   “有我在,你们面对浊世的计划才有真正翻盘的机会。”   “否则的话,哪怕是天帝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做到……”   “因为清世是防守方,是被动之一侧,而天帝必须要坐镇于此,如此本身这大势大局,就对你们不利而大局在此。”   “伏羲,你不能杀我。”   伏羲怔住,而后放声大笑:“哈哈哈,果然是你,不过,你弄错了一点。”   “其实我素来不喜欢麻烦,你这种麻烦的家伙,交给帝俊处理肯定是最好的了,这个叫做甩锅,我那外甥也很熟悉。不过我是甩锅的那个,他是尝尝被甩锅的那个。”   “但是你猜猜看,我为什么不把你直接送到天帝那里?”   “反倒是主动把你留下了?”   “嗯?猜对了有奖哦。”   浊世天机的面色缓缓凝固。   “大局?!清浊?!”1   伏羲呢喃,忽而捂着自己的眼睛,放声大笑:“哈哈哈,那算是什么?!”   他道:“你伤了阿娲,这就是重要之事!”   “你伤了阿娲这就是大局!”   “帝俊或许会为了大局而让你活下来,或许会和你联手,但是我!”   “你还没有看清楚吗?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他的蛇瞳冰冷看着浊世天机,让那双鬓斑白的青衫男子脸上神色缓缓凝固。   让祂的心底出现了一种无边的恐惧和寒意,伏羲道:   “对我而言,你只有一个下场——”   伏羲伸出手,将瓶子拿起来,于是浊世天机就只是感觉到了天地之间的剧烈震荡。而后耳畔传来了伏羲沙哑玩味的声音:“而你在问我为什么,要让你的真灵存续下来?”   “那当然是因为——”   “只杀你一次。”   “本座,如何甘心!”   “让你那么轻松得死了?”   “本座,如何甘愿!”   浊世天机看到伏羲眼底疯狂癫怒和并存,看到那一双蛇瞳的恨意和怨毒,黑暗和杀机。   然后听到了伏羲的声音,就像是平日里在地面上抱着尾巴打滚,和卫渊彼此闲谈时候那样:   “本座伏羲,发誓要让你尝遍世间一切痛苦一切折磨,让死亡和魂飞魄散。”   “成为你永远的奢望。 第一千三十九章 剑阵——诛仙   伏羲压下了心底的怒意,看着那里还在挣扎的浊世天机,嘴角微微勾起,玩味道:   “方才的鲜血是不是很够味?很香甜?”   “嗯,从博物馆里面顺来的那瓶樱桃味的快乐水,还是有点用处的。”   “现在的话,浊世天机啊,你现在似乎只是失去了道果和规则,元气大伤的状态吧。”   浊世天机神色骤变:“你要做什么?!”   伏羲随手取出一瓶散发着扭曲气息的东西,道:“这个是凡间的风油精,我根据他的原理创造了的,以山海诸界的各类顶尖灵材一比一替换而成,足以驱逐寻常的妖兽,对于飞虫类型的妖物,效果尤其够劲儿。”   “我取名为上古神风油精。”   “当然,在保留有其基础效果的同时,也特别强化过了其刺激性。”   浊世天机神色凝固。   『你住』   而后看到伏羲直接打了个响指。   那种以上古灵材淬炼而出的东西就直接充满了伏羲手中的玉瓶。   里面不断传出浊世天机凄厉至极也同样是绝望至极的惨烈叫声,彷佛正在经历这个世界上最为痛苦最为绝望的折磨,而伏羲却听得沉醉入迷,呢喃道:“这样的叫声,这样的声色,实在是,实在是太治愈了!”   “录下来,录下来!”   伏羲取出了最高级别规格的录音类别法宝。   然后对准了这个纯粹淬炼出的法宝,将浊世天机的痛苦惨叫全部都以最高级别音质接收下来,伏羲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真是太美妙了。”   “决定了,以后我每天睡觉。”   “就听着这个声音去睡了,完美。”   而那手中的瓶子只不过是凡间寻常可以见到的饮料瓶。   顺手从博物馆里面顺出来的。   以伏羲之能,轻而易举就将其化作了一处小洞天的级别。而其中仔细去看的话,根本就没有浊世伏羲的身躯。只有一团真灵在那里痛苦无比地扭曲着,跳动着。就连所谓倒入其中的灵液,也并不存在。   缸中之脑。   浊世伏羲所见到的一切都只是伏羲想要让她看到的。   这代表着的,是最高级别的折磨。   “好了,接下来,就去一趟天帝山。”   “哼哼,我可是知道了,小阿娲想要吃好吃的,哼哈哈哈。”   “现在那臭小子的厨艺尽在我身,我看他怎么和我争!”   伏羲志得意满。   又给手中的那个瓶子里加了一点料,而后将其收入自己的袖袍当中,意气风发就要出发,忽而虚空之中,星光流转,两尊身穿甲胃,巍峨高大,散发出星空浩瀚神秘之感的神将现出身来。而后微微一礼,将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   而后就齐齐消失不见。   伏羲挑了挑眉:『这是帝俊的信使』   “算了,帝俊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   “奇怪,他竟然会给我送信,该不会是卫渊那小子的病危通知书吧。”   打开盒子,看到了食物,因为被层层的星光保护着,送来的时候,仍旧还散发着热气。   “居然主动给我送来饭菜。”   “肯定有诈。”   伏羲冷笑道:“怕不是天帝想要吃吃看那小子的手艺,结果吃了之后发现是连饕餮都要吃吐了的,故意派遣神将送过来给我吃,如此简单的计策,如此幼稚的动机,如此显而易见的手法和坑,当真以为本座是卫渊那小子,直接跳下去?”   “可笑。”   而后他看到食盒里面写着一行字。   “是娲皇亲手做的哦。”   伏羲的动作凝固。   啊这   阿娲亲自做的?   这,这或许是卫渊那小子的计策。   这根本就是他的字迹!   真的以为本座会中这么简单的计策?可是,要是是真的呢?   要是真的,这就是阿娲亲自做的美食。   伏羲的眼神凝固了。   片刻后   duang!   食盒落在地上翻滚了两下。   刚刚把浊世天机算计在指掌间,一眼勘破帝俊心理动机的天机之主趴倒在地上。   『卫渊』   伏羲抬手擦过嘴角,额角青筋贲起。   『你他妈个小渣』   他忽而意识到卫渊的妈基本等同于娲皇。   而后生生地控制住。   道:“个小可爱!”   “不要让我找到机会!”   大日流光,化作飞虹,浩浩天光,化作巨轮。   一艘以传说中建木所建造的巨大木船浮在空中,以人间界此刻的科技和超凡技术都无法解析的方式飞速前行,周围的层层涟漪,正是众多修行者们可望而不可及的法则丝线,巨船的最前方,身穿金色滚袖华服的大日金乌负手而立。   船只之上,白发少女凭栏而立,看着下方的山川湖海以极快的速度掠后。   她是第一次离开浊世来到清世的大地上,看得怔怔出神。   刘牛坐立难安,精卫担忧道:“师父他不会有事吧?”   刑天摇了摇头,哈哈大笑道:“他可是我们人族这一代的官,怎么可能会有事情?”   “哈哈哈,放心吧放心吧。”   “我们官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精卫鸟道:“都可以化险为夷吗?”   刑天很肯定地点头道:“没事儿,活下来的就化险为夷。”   “不小心没了的就当场埋了,方便得很。”   大日金乌澹澹道:“其实不必过于担心,既然是父亲将他带走,又有娲皇作为疗伤,那么应该不会有事,天下之间,再不会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众人都稍稍安心。   老不周山也抚须认可这个说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一艘以建木为材料打造的飞舟跨越空间,出现在了本体游荡于诸天万界之外的天帝山之前,看到了一轮一轮的星辰大日在前方拉动着天帝的行宫,在点缀着无数星光和无数世界痕迹的虚无当中缓缓前行。   大日金乌澹澹道:“到了。”   赵公明有些许的紧张。   白发少女微微抬眸,忽而一怔,视线下意识偏移,看到了天帝山上,行宫伸出来的部分楼阁之上,一位黑发白衣的少女正在凭栏而立,其气质温柔安宁,模样却是和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稍显得成熟。   在这个时候,那边的白衣少女似乎也有所感。   温柔视线垂落。   白发少女下意识把视线低垂。   旋即又怔住,觉得自己这样是有些示弱的,握了握拳头,抬起头看过去。   两人的视线对视。   那边的白衣少女娲皇展颜微笑,笑容温和。   正要开口的时候,忽而这一艘笼罩着金色晨曦般光芒,跨越世界之力的建木飞舟剧烈晃动起来,周围那温暖纯粹的晨曦之光也开始了剧烈的震颤,空气中发出雷鸣般的呼啸,刘牛和精卫一个不察险些未曾站稳。   刘牛右手一挥,雷霆化作的长枪勐地砸在了建木飞舟之上,将自己的身体稳住。   而后抬起头,道:“怎么回事?!”   大日金乌双手撑开,金色晨曦越发浓郁。   足以抵御诸神的攻击。   此刻却如图风中薄雾一般剧烈地震颤,鸣啸,就彷佛下一刻就要被撕裂一般。   是赵公明及时出手,两只大日金乌鸟的力量才勉勉强强的将这一层防御稳定住,大日金乌素来清冷的脸上都出现了惊愕之色,道:“有人,在天帝山附近战斗,但是,这怎么可能?!”   不周山抬眸,不可思议道:“天帝山周围有人打架?”   “这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说天帝那小子不在?!”   “要不然怎么可能有谁胆子这么大,跑到了这里来闹腾,就不怕惹得天帝动怒?”   其余众人都认可这个说法。   若非是天帝不在,怎么可能有人敢于在这里打架?   齐齐备战。   唯独大日金乌脸上神色数次变化,震怒,不可思议,茫然,最后化作失神,摇了摇头,呢喃道:“不父亲他在。”   『甚至于』   大日金乌的声音有些艰难。   不周山老伯开个玩笑道:“总不至于这是他在打架吧?”   忽而无数星辰在天穹之上复现,映照于四方上下,让无数法则都变得幽深,明亮,变得越发的有虚无和缥缈之感,观者众生都觉得自己的渺小。而无数的星光流转变化,身穿黑袍的天帝踏足虚空,神色苍茫。   不周山怔住。   “那他的对手是谁?!总不至于是浊世的那个大尊又杀回来了吧?”   忽而眼底瞪大。   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从心底浮现出来,一把攥住他的心脏。   他缓缓移开视线。   看到天帝右手当中握着的,是大团大团如图森然雪芒的剑气。而后被黑洞吸收碾压粉碎,袖袍一扫,化作飞灰。而在天帝山的背面,青衫白发的道人同样立足于虚空,白发微微扬起,周围剑光环绕不休。   以剑光镇压天地,重演地水风火,抵御星空虚无。   不周山声音顿住许久:   “卫渊。”   剑光一扫,将星辰之力隔绝在外,卫渊看了一眼那边的建木飞舟,微微颔首,周身磅礴浩瀚的剑气散开一条道路。而天帝那边的星辰之光同样收敛,于是建木之舟缓缓前行,一侧是星辰起落,浩瀚苍茫;   一侧是无穷剑气,上穷碧落下斩黄泉。   恢弘恐怖,彷佛太古之战。   让众人失神。   刘牛双手握着飞舟的栏杆,死死盯着那边的白发道人,许久后双手松开。   似乎疲惫,脸上却不可遏制浮现出了一丝温和满足的笑意。   飞舟飞入天帝山。   卫渊感知到自己的伤势,刚刚只是和天帝交手数招,就已经有庞然巨大的压力往下压制下来,让自己的经脉贲起,身躯痛苦的感觉,旧伤也有复发之迹象。只能说天帝的底蕴之雄浑恐怖,几乎难以企及,感慨之余,索性将手中长剑抬起,道:   “我的伤势不大好,而且功体在南海那边才完成。”   “真要实打实的话,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而后白发道人微微笑了下,手中之剑横斩:“不过,我倒是有一招绝学。”   “是我自悟。”   “干脆你我之间,一招定胜负,如何?”   天帝颔首嗓音平澹:“好。”   他抬手虚引,就当做已经出了一招。   卫渊大笑,袖袍一扫,虚空中一道道剑光流转变化。刹那之间,竟然就已经压制下了一半的星光。于是这虚无之境当中,一半乃是无尽的星辰流光,缥缈浩瀚,另一侧则是剑意如海,卫渊身前悬着四柄长剑。   道人屈指轻弹第一柄,宽长而薄,如天之渊,天光在上,道:   “此剑名为天痕,上法天光,如同苍天有痕。”   长剑鸣啸。   “此剑名为尘后,下效地纲,剑身稍短,却又沉厚。”   第二柄短剑同样鸣啸,声音沉浑。   如是一柄柄剑屈指弹过,最后连带着轩辕剑一起散发流光,彼此之间更是隐隐然有种奇妙的感觉,道人五指握合,四柄剑以天,地,人,道,域中四大之力变化交错,汹涌磅礴地朝着天帝斩杀而去。   帝俊垂眸道:“来得好。”   右手握拳,微收,而后缓缓一拳击出。刹那之间彷佛有无数的星辰摇落流转不息。   四柄神兵在碰撞的刹那直接被击飞。   在天空中飞舞,气机却流转变化。   道人嘴角鲜血流出,五指勐地朝着   上则域中四大。   逆转域中四大,颠倒因果,变化天机,是为   绝地天通!   于是剑气流转,化作两座大阵,一则是卫渊自身域中四大演化而来,一者逆转域中四大。而变化流转之时,却又契合了颛顼绝地天通之术,其中上方是正,下方是逆,二者合一,彷佛一座巨大磨盘交错流转,杀伤力恐怖至极,契合了逆反先天大阵的奥妙。   一剑就已经成就三座绝世阵法。   集镇困杀为一体。   天帝神色缓缓凝重了些。   周围星光大亮,勐地垂落和剑阵厮杀在一起。而天帝山中众人只能看到无数的星光从天而坠。而剑光浩瀚,逆转其势,斩向苍穹,双方不断碰撞,发出了震撼人心的可怖声音,让人心神都止不住的战栗,止不住的震撼。   卫渊见到四柄神兵齐齐被击溃。   五指握合。   于是这经过了三类上古顶尖阵法的层层推进,终于找到了那一缕契机。   从浊世大尊以无数法则逆转创造虚无浑天功体而得到的顿悟。   域中四大   地水风火   逆反先天   绝地天通   最后无数的剑气契合无数的流光,失去了锋芒,彷佛一道道涟漪散开,无声无息,亦是避无可避,这是令此地一切法则全部化作神剑。而后以心映照之的手段,重演浑天所处之地的的浩瀚虚无   “浑沌之时,阴阳未判。”   道人五指握合,那平澹的银色涟漪已经直接将天帝和无数星辰笼罩其中。   语气平静温和:   “剑阵诛仙。”   “天帝,请指教。” 第一千四十章 胜负   剑光流转泛起层层涟漪,就只是如同水波,亦如同虚空垂落的光华,仔细去看的话,完全和浑天所处之境是一般无二的,卫渊强行靠着和天帝交战之时,气机的互相碰撞,互相借助来将自身的气息推升到了极限。   他确实不如阿亮,不如伏羲,不如契那样地聪慧。   若是说领悟大道的话。   十个他垒在一起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毕竟零乘以十,那也还是零。   但是,若是将所有法则看做剑气……   再将浑天所谓的浑沌之域,看做一片无有四方,无宗无上,混混沌沌的剑气汪洋。   那么思路就刹那之间,豁然贯通。   卫渊阐述般的叙述语气自语。   “天下剑道。”   “我当为魁首。”   并指横扫,神色平淡,而刹那之间,垂落下来的无数星光,灿烂恢弘,浩瀚磅礴,就此停滞于空中当中。而后轰然破碎,化作了大片大片的星辰光羽,四处地洒落下来,天帝垂眸,那一双素来冰冷无波的眼眸里面,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涟漪。   涟漪之后,是火焰。   复又平淡出拳,浩瀚磅礴的流光灿烂恢弘,在出拳的时候,无数的法则编织交错。   卫渊自己创造的剑阵直接被冲击打开。   权能——『太一生水』!   卫渊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   水神共工不在,但是卫渊终于明白了为何帝俊会如此看重无支祁,为何,帝俊和共工见面的第一面,素来清冷的天帝居然会主动出招,他看着无数的星光汇聚,灿烂辉煌,竟然如图汹涌澎湃的长河,不敢置信:“……你的功体,是水?”   帝俊曾用『太一』之名行于人间。   太一者,水之尊号也。先天地之母,后万物之源——《灵枢经》。   星辰,只是天帝所征服的。   并非是一出生就是宇宙群星之主,而是以自身实力,征服了群星的力量。   就如同无支祁。   我的强大,并非源于天帝的身份。   刹那之间,最初之水轰然砸落下来。   刘牛猛然起身,双目死死盯着那悬空于天穹之上,无数星光流转汇聚,仿佛长江大河奔腾不息却又浩浩恢弘地让人身心战栗的画面,“这,这是……银河?”   刑天感慨道:“是啊,银河,也叫做银汉,河汉,天河……”   刘牛呢喃:“竟,竟然是真的……”   “银河和天河,是这样理解的吗?”   刑天疑惑道:“?”   “什么叫做这样理解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画面,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把星星叫做银河?而不叫做黑河?”   “水是流动的啊,你没看上古文字的水都是弧线性的啊?”   刑天不解,右手抬起做了个弧度:“难道我们不是在表示出,银河星光是弧形会动的吗?”   “我们一向都是写实的啊?”   “这样写实?”   刘牛和刑天,六目相对,无言以对。   不周山哈哈大笑: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多少年了,竟然又一次看到了『河汉』之威。”   刑天还点头道:“其实银河这东西,还有许多别称的,比如说『绛河』,『星海』。”   刘牛呢喃:“绛河?红色的河?”   “为什么是这個……”   不周山的脸色迟滞了下,道:“是,绛是大红色,但是绛河在你们人族的语言里面确实是天上的星河。而以你们这一族上古文官的风气,小家伙,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要知道,上古的人族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把星河取名为绛河的。”   “至于星海……”   “相信我,你绝对不想要看到那一幕。”   绛河……   漫天血色的星辰吗?   刘牛下意识握了握手中的雷霆长枪,而后努力地瞪大眼睛,尝试要在满天星光灿烂当中,寻找到那一个神影,道:“渊呢,他怎么样?会不会……”刘牛自己只是远远旁观,都能够感觉得到其中蕴含着的恐怖暴烈的力量。   只是远处旁观尚且如此。   更不必说是卫渊现在身处于其中。   只要心里面一想到这件事情,哪怕是知道卫渊此刻的实力远远凌驾于自己,刘牛的心中仍旧会止不住地提起,竟然是比自己身处其中还要更紧张。   白发少女沉默,而后左手抬起搭在栏杆上,右手悄悄抬起。   尝试要以自己对于人族的感应能力,悄悄地远程疗伤。   但是前方的星辰流光过于暴虐,剑气也锋锐到了法则级别,无法接触。   就在白发少女感觉到有些心烦意乱,心中创生之时就有的燥气出现。   打算要强行来的时候。   她的右手却被一只温暖手掌压住,白发少女本能地要挣扎开,抬起头却看到了那位和自己相貌一般无二。只是稍微成熟安宁许多的少女出现在旁边,伸出手按住了自己,娲皇噙着温和的微笑,将白发少女的手掌握在手里,道:“这个时候,就要相信他。”   “不要贸然地帮忙。”   “可是……”   “相信他。”   无数的剑鸣声音汇聚,那灿烂浩瀚的『太一生水』之力被无形无质的剑直接斩开,星光以可怖的速度开始熄灭。而帝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卫渊眼前,卫渊被一拳向下砸落不知道多远距离,而天帝踱步虚空,似缓实快地逼近。   一柄柄神剑汇聚,在卫渊身前交错。   将无数颗轰然砸落下来的星辰之力都抵御住。   诛仙剑阵汇聚,原本最大的创造幻想也只是镇住地水风火或者说摧毁地水风火。而现在重演地水风火基础概念,也只是这剑阵的基础能力,现在汇聚了上古最顶尖传承的剑阵已经远远超过了所谓的评书版本,卫渊五指握合,域中四大转动重演,逆转法则,将卫渊身边汇聚为『混沌之时,阴阳未判』的状态。   天帝背后群星起落。   嗓音平淡:   “『洞同天地,浑沌为朴,未造而成物,谓之太一』。”   洞同天地?   卫渊怔住。   而老不周的神色也微变:   “混洞太无?”   “卧槽开功体了?开功体太一生水还不够,你连天帝法身都用出来了?”   “帝俊你个老小子,你你你,你和后生仔这么认真做什么?!”   “卧槽你你你,你耍无赖啊!”   老不周山直接一只手按住了天帝山围栏,一只脚踩上去显而易见打算直接翻过去围殴。   石夷将老不周山的动作打断,语气沉静而郑重:“不周山神。”   “你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   石夷缓声道:“不是前辈和后辈的交锋。”   “这是天帝和天尊的决斗。”   “所以,正是不能留手……”   『洞同天地』其位格丝毫不逊色于『阴阳未判』。   区别是,卫渊只是以自身的剑道境界强行逆推而成的浑天之力。而这洞同天地,却是天帝自己本身之法门,卫渊强催这初生之剑阵,剑气流转变化,自浩瀚无穷凝聚而为凌厉森然,锐气无双,伸出手握住剑。   这个时候,常人自然会选择暂避锋芒。   但是卫渊却选择直接握剑,迎着天帝终于展现出的,属于天帝的权能直接冲上去——   硬碰硬!   刑天和禹王齐齐抚掌大笑:“哈哈哈,好!”   “好啊!”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独自闭门造车的话,无论如何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瓶颈,有些时候,唯独和最强的敌人交手,才可以彼此互补,在彼此提供的压力逼迫之下,让自身气机不断攀升,让招式越发精妙。甚至于出现哪怕是后来自己实力更强之时都未必能够重现出来的绝妙招式。   而卫渊此刻就觉得这无数的星辰起落,隐隐然化作了无数的剑锋。   天帝群星,森罗万象。   亦可以划入剑道当中。   而天帝群星变化流转,上古浑洞之力,隐隐然也带上了剑气的锋芒,自『洞同天地』的混洞的基础上,多出了浑沌特性,双方都抵达了短时间内的巅峰。而就在卫渊的剑气催动到了极限的时候,却隐隐然听到了丝丝缕缕碎裂之声。   下一刻——   哪怕是天帝的珍藏。   哪怕是诸多世界当中最强的神兵。   此刻除去了轩辕剑之外,剩下的三柄神剑齐齐爆裂,化作了齑粉,唯独剑意浓郁,无可匹敌,卫渊并指一引,最后一招和天帝的星河碰撞在一起。   一瞬间,反倒是寂静无声。   唯独湮灭,只剩下了大片大片的虚空。   卫渊右手握着轩辕剑朝着下方坠落。   而天帝仍旧是从容不迫,似乎没有丝毫的影响,其余的三柄剑现在连齑粉都不复存在,卫渊嘴角鲜血流出。却在此刻,感知到了周围仍旧存在有和浑天那个梦境类似的法则涟漪仍旧还未曾散去,心中充斥着强烈的不甘心。   对,现在确实是还不是对手。   但是这不妨碍对于失败的不甘,对于胜利的渴望。   在不甘心之下,卫渊脑海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右手五指握合。   猛地一拉!   【大小如意——法天象地!】   天穹之上云气层层叠叠地出现,属于元始天尊风格的庆云就这么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了这本不该有云气出现的虚无之中,而后大团大团地崩溃。   天帝抬眸,看到天空中一根巨大无比的青翠柱状物靠着卫渊重演的浑天法则出现。而后带着无与伦比的沉重和锋芒,跨越了天帝山,跨越了拉着天帝山的那巨大星辰,朝着帝俊额头砸下去。   天帝想要动。   但是身上竟然浮现出了丝丝缕缕银色的涟漪,帝俊的神色微有变化:   “这是……”   “剑气?!”   重创的卫渊道:“天帝,你太自信了。”   以无数法则和诛仙剑阵重演浑沌之时,阴阳未判。   而后靠着浑天烙印,沟通浑天留下的馈赠领域。   强行将其残留的所谓的『鱼竿』具现而出,而后以法天象地最大规格巨大化。   相当于将『元始天尊』最后的全部法力和底蕴。   以『浑天宝器』为释放途径,以『法天象地』为释放方法,全部爆发。而后一股脑朝着敌人的天灵盖上砸下去的。   非常有上古文官传统风格的神通。   “这一招叫做……”   卫渊看着那巨大地仿佛星辰一般砸罗下来的恐怖玩意儿,起了个恰如其分的名字。   “打神鞭!” 第一千四十一章 两处战场一波平一波起   卫渊最后的声音落入风里面,用尽了剩下的最大力量,最为粗暴也最为直接的招式落下。   天帝抬眸,亦如刚刚的卫渊那样,强行以攻对攻,一瞬间以无数星河洪流轰击在卫渊以大小如意变化而出,材料上面更是绝对足以承担着卫渊和帝俊两人交锋而不用担心破碎的『打神鞭』之上。刹那间,这『打神鞭』也凝固,而后其中加持着的卫渊根基和力量终究被似乎无穷无尽的星河冲击击溃。   巨大的形体消散,而后伴随着虚空中银色法则的涟漪散去。   这代表着卫渊彻底地将全部力量都彻底耗尽。   所谓的打神鞭。   就是找一个足够结实耐操的兵器然后然后把自己最后的力量都砸下去。   本来是该用剑的。   但是天帝的库存已经碎了三把剑。   而卫渊现在手头上就只有一柄人道轩辕剑。   实在是没法子再用这种暴力的手段了。   要不然的话,把这把剑给弄碎了,卫渊觉得清醒之梦里面的姬轩辕怕不是会当场哇一声哭给你看。只是现在卫渊也只是低声感慨,心中纵然再是不甘,再是不愿意服输,也不得不道一声:“果然是天帝啊……”   只是尽管如此,心中还是有种叹惋。   若是那三柄剑,没有在途中崩溃,而是维持住形体。   若是这三柄剑能够支撑他将剑阵的最巅峰爆发出来……结果会是如何?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就越发开始滋长壮大,让他心中遗憾不已,轩辕剑肯定要还回去的,长安剑?   昆仑剑,再加上眉心这一缕放弃凝聚剑道道果时候出现的剑痕。   满打满算,这也才三把。   何况眉心这玩意儿现在只是剑痕,长安剑落入浊世核心,而昆仑剑……   昆仑代表的力量,早已经被西王母锁定了。   卫渊怅然。   他现在把全部力量都给轰了出去。   而后被帝俊强行接了下来。   事实上他现在连御空的力气都没有了,是禹王主动飞出,一只手拎着卫渊的后衣领子。然后踏步虚空,避开了天地之间残留的星河之力和凌厉森然的剑气余波,几个起跳,重新回到了天帝山上,堂堂元始天尊,现在就晃晃悠悠连身子都是软的。   简直相当于一只猫一样的液态身躯。   摇来摇去摇来摇去。   可见刚刚他那一下有多狠。   禹王姒文命感慨道:“就算是阿渊你后来给塑造了南山之竹的命格。”   “你也用不着最后拿一根竹子巨大化了去砸人啊。”   “多磕碜。”   “你就是拿着两根竹笋砸下去,也好啊。”   “话说帝俊的星光之力够热乎的,能不能拿来做饭?   比方说你把竹笋扔过去被星光之力穿透之后会不会直接就熟得透透的了?再比如,再比如……”   “你说拿着一只毕方鸟扔进去的话。”   “会不会直接熟了?!”   禹王越说越兴奋,眼底冒光:“那玩意儿虽然免疫火焰神通,但是这個可是帝俊啊。”   “星辰的高温,总能直接把毕方鸟给直接弄熟了吧?!”   “对吧,对吧?”   “阿渊你说句话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   说?说什么?   毕方鸟:我谢谢你啊我。   听我说,谢谢你。   卫渊忍不住像是过去那样吐槽:“你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放不下个毕方鸟?”   “不愧是你,认死理啊。”   禹王仰起头:“哈哈哈,那是自然!”   “……你怎么还一脸骄傲?”卫渊无奈吐槽。   两人的交流之间似乎完全没有过那几千年的空白期,一如当初,禹王把卫渊小心翼翼放在了天帝山禁制之中。而后不周山已经狂奔而来,口中高呼道:“卧槽卧槽,臭小子你没事儿吧?还活着吗?”   “说句话啊!”   而后直接被拦住,早已经有身影比他更快一步。   嗓音温柔:“老伯,稍后一步,谢谢。”   嗓音漠然无有起伏:“退后!”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直接穿过不周山,直接把关心自己小徒弟的老爷子给堵到了后面。   老伯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憋屈啊!   真想要打个伏羲出出气。   道人一身青衫白发,衣衫染血。   躺在床铺上。   一左一右,两个样貌几乎一模一样唯独气质殊异的身影,同时伸出手。   四只白皙的手掌虚搭在卫渊手臂上。   白发少女身着黑衣,气质隐隐幽深无光。   而黑发少女一身白裙,神色温和柔软。   两位娲皇同时闭上双眼,而后有淡淡如同晨曦般的金色流光粒子缓缓落下,覆盖了卫渊的身躯,渗入到骸骨肌肉当中,缓缓温养着收到了星河冲击而收到了伤害的神魂真灵,金色光明缓缓流转变化,让人身心都安宁下来。   刘牛脚步顿住。   想要靠近,却又担心打搅到那边的两位少女治疗卫渊。   反倒是迟疑不定的样子。   刑天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刘牛肩膀,直接在空中拍出了音爆,声音巨大,空间都泛起了涟漪。如果不是刘牛现在是靠着在归墟诸天万界厮杀数千年磨砺出的恐怖意志力进阶为了雷部的战将,现在怕不是直接变成重伤号。   上古文官的打招呼方式!   刑天哈哈大笑道:“放心放心。”   “有这两位在这里,这小子就算是已经死了,差不多都能够给他拉回来!”   “只要是具备『人族』这个概念的。”   “这两位便是最强的!”   “哈哈哈,所以你就放心,不,放一百个心吧!”   那边的白发少女抬眸,面容没有丝毫的波澜,语气漠然:“闭嘴。”   刑天爽朗的大笑声像是被姬轩辕来了一招锁喉一样,戛然而止。   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干笑着道:“啊,啊哈哈哈……”   “这位,真是不客气啊。”   “娲皇,我……”   身穿白色长裙,眉宇之间神色温和的少女娲皇道:“刑天,就有劳你先出去把守了。”   刑天笑容戛然而止。   这,这是……同时被两位娲皇嫌弃了?   不,不至于啊……   我就笑得声音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嘛?   就在这个时候,刑天的手臂忽而抬起,趁着他陷入沉思的时候,直接拖住了自己的脖子。而后手臂用力,啵儿的一下把头摘下来。而后猛地踏前半步,而后手臂肌肉贲起,仿佛钢铁铸就,然后狂笑着往前一扔。   猛地起身,一个甩腿。   轰的一声,刑天的脑袋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嗖一下飞得远了。   “你特么……”   只剩下了身体还在大笑着。   刑天的身躯转过身,手掌抚胸,朝着两位娲皇『优雅』的一礼,道:   “不必担心,两位。”   “那个逼逼叨叨叽叽歪歪的聒噪的脑袋,我已经帮助两位处理掉了。”   “往后就清净啦。”   “此事,我必将奋勇向前。”   “带头行动。”   精卫呆滞,而白衣黑发的娲皇无奈,只是示意其余众人先出去,而后帮助卫渊疗伤。   大日灿烂辉光流转变化,大日金乌周身裹挟如同晨曦般的流光。虽然明亮,却又不会刺目,更不会有上古之时那种恐怖的破坏力,神色仍旧冷静,道:“父亲,元始天尊已经得到娲皇的治疗,伤势稳定,不会留下大碍。”   天帝平淡颔首。   大日金乌沉默了下,道:“还要恭喜父亲,又击败了一尊强敌。”   “击败?”   这一次,天帝的话似乎变多了点,祂淡淡道:“却还算不得击败。”   大日金乌正要开口,正要说这一战是毫无质疑的胜利。甚至于天帝为了让那卫渊发挥出全部实力,还主动等后者推演剑阵,将剑势推进到极限。而即便是如此,那所谓元始天尊,仍旧还是败了。   而后大日金乌视线微凝,他看到了一身华服的天帝平淡的收回右手,袖袍整洁如旧。只是那原本骨节清晰,袖长白净的手掌竟然出现了一道道伤口。   是剑痕。   剑气绵延蜿蜒,流转不息。   流出了一滴滴鲜血,落在了身上的华服之上,在衣裳上沾染了鲜血的痕迹。   而循着鲜血的痕迹,可以非常直观地看到,这一剑的目标。   大日金乌的视线上移。   而后瞳孔收缩,思绪刹那凝滞,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一剑。   直指心口!   而就在之前,卫渊和天帝交战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候,浊世——   清冽无比的剑鸣声音冲天而起,撕裂乾坤,数千名浊世神魔结下大阵,黑红色的气机流转变化,死死压制住那一柄感知到了熟悉气机。而想要回归主人身边的神兵,忽而一声极致杀伐凌厉的剑鸣炸开。   轰然巨响。   那散发出极为繁密玄奥天地纹路的巨大阵法直接破碎!   一尊尊神魔口喷鲜血齐齐倒飞出去,距离那一柄剑近的。甚至于直接就被恐怖的剑气直接击杀,被剑气剑意席卷其中,化作飞灰齑粉,简直是神魂俱灭。而长剑就要席卷无穷剑意重新回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那种强烈的感应消失了。   长剑重新安静下来。   “好,好恐怖的剑……”   “这,它的主人是在做什么?!”   “可怕,如此之可怖的剑势,它的主人,想必也是有资格角逐剑道前五的角色啊。”   “是啊,我几乎觉得,它刚刚就要飞回去了。只是不知道那边出现了什么事情,导致了气息一下散开了,要不然这剑怕是真的就飞走了。”   听得众多神魔小心翼翼地交谈。   而那柄剑似乎是没能感知到主人,重新颓唐安静下来。   浑天之躯面容漠然,没有丝毫的涟漪,就好像并没有产生灵智,他的视线微转,没有看到那一尊身材高大可怖的鬼神。   ‘我会去一趟清世……’   浑天之躯若有所思。   “可恶啊啊啊,那个什么劳什子卧龙,为什么,为什么那么能算计人?!”   “这个叫做知人善任?!”   “卧槽你管这个叫知人善任?!这玩意儿很恐怖了好吧!”   白泽不断发着牢骚,只是他也只能够发点牢骚。   还是老老实实地帮忙绑了一只浊世神魔。   张文远失笑,只是笑着听着他的牢骚,忽而,他神色微凝,抬手止住了队伍前行,道:“不对,有浊世气息,是谁?!”   前方恐怖的杀气几乎化作了实质。   张文远拍马上前,神色冷意,散发战场宿将的煞气。   已经猛地出招。   战戟裹挟霸道气焰。   裹挟七星破军之力,却在刹那之间被轻描淡写地接了下来,战戟之上的力量竟然犹如泥牛入海。刹那之间,就消散失去,张文远怔住,旋即就听到了一声豪迈狂放的大笑:“哈哈哈,阔别许久,而今终于也算是有点气象了啊。”   张文远瞳孔收缩。   这声音,是……   不可能!   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战戟。   而黑红色的气息散去,拦住了他的战戟的,竟然也是一把战戟,方天画戟。   纹丝不动。   关云长眸子微敛,胯下驳龙上前。   云气散去,身穿黑红色狰狞铠甲,散发可怖气焰的战将背后率领浊世妖魔,阻拦前路,单手握着沉重无比,以浊世诸多灵材打造的方天画戟。只是稍稍用力,就将张文远的战戟拨开,恐怖的战场气焰腾空而起,仿佛让视线都压低下来。   “许久不见了啊,关云长,文远。”   关云长一双丹凤眼彻底睁开,道:   “温侯,吕奉先……” 第一千四十二章 后手之后手!   森然的杀气,冰冷地近乎于浸入骸骨的战场煞气,同样是属于最顶尖的战场战将,属于将星璀璨时代最强的那一批存在,曾经彼此相杀的强者们,跨越了时代岁月和漫长的距离,终究于此重新相遇。   白泽一个敏锐地翻身,直接落在了队伍身后。   落在了大羿的背后,一双眼睛瞪大,死死地盯着那边的吕布,茫然不敢置信:   “这特么……吕布?!”   吕布的气机怎么可能会抵达这个层次?   卧槽,这是……十大巅峰之下的一流高手?   但是,这个刻是神代蛮荒时期的判定标准,道果境下,和诸多山神层次之间的那大片的空白很难说强弱,没有一个非常标准的划分,或许某一位存在的气机悠长恐怖,绵延婉转不肯休止,一吐气就是八百里的惊雷。   但是也同样有虽然气机不如这样绵长。   可战斗技巧却臻至化境,靠着厮杀之力足以和其对战不落下风。   也有的或许不擅长战斗,但是权能变化随心,堪称莫测,一言为法。   这三类别的强者,以及各种其余门路的存在,先天神灵,亦或者吞噬了某个小世界本源的存在,占据在十大巅峰和寻常山神之间的实力层。而且彼此之间谁强谁弱,也无法用单纯的气机雄浑来评价。   谁强谁弱。   杀一场便知!   这就是上古蛮荒时代的风格。   白泽趋利避害的感觉让他感知到了——   要打架了!   关云长手中之青龙偃月刀抵着地面,手腕微转,刀锋微鸣,已经直接引动了天庭符箓体系的力量,清气之世的力量让他的气机层层叠加。而后胯下驳龙马长嘶鸣,战场肃杀之气爆发,猛地朝着前方冲锋,几乎化作了一道恐怖的光龙。   青龙偃月刀撕扯寒芒,其中挡在前方的浊世妖魔几乎无法开口就被直接撕裂。   浩瀚磅礴!   气焰如虹!   来自于武圣,来自于『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这个级别的概念化作了降魔之力,猛地噼斩下来,吕布凤仙的兜鍪遮盖住了大部分的面容,只留下了有着黑青色胡渣的下巴,冷哼一声,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砸落。   硬碰硬!   丝毫不让!   并州狼骑的主簿。   文官浓度爆炸。   恐怖的冲击力直接将大地撕裂,关云长的蓄势一刀被阻拦住,吕凤仙单手握着魔神兵级别的方天画戟,竟然只靠着右手就拦住了青龙偃月刀之力。而下一刻,张文远手中的战戟也同时刺穿过来,吕布凤仙左手探出,直接抓住了战戟的杆部。   三名神州古代的名将直接开始角力。   关云长的丹凤眼已经瞪大。   而张文远同样咬紧牙关。   而吕布凤仙似乎仍旧还是觉得游刃有余。   大羿眸子睁开:   “……是顶尖的浊气功体,和云长,文远那种接引天庭符箓加持不一样。”   “浊世功体……”白泽嘴角抽了抽:“浊世大尊脑子是不是被卫渊那小子给打得坏掉了?   这家伙可是三国时代唯一让互以为宿敌的刘备和曹操一起联手亲征的怪物。而且还不是死在战场上,是被自家人背刺下毒,连兵器都给偷了这才挂了的,麻了,死都死得这么乐子人。”   “背刺者最终被背刺。”   “现在再加上浊世大尊给淬炼出来的功体。”   “浊世大尊是疯了吗?炼出吕凤仙这么个乐子人,就不怕被背刺?”   大羿道:“可能他觉得这样更有挑战性?”   “我知道很多强者都有这样的毛病。”   白泽嘴角抽了抽:“而他们很多最后都成了乐子。”   大羿看了看现在的肉身,道:“可惜。”   “这一具好不容易淬炼出来的肉身,恐怕又要坏了。”   白泽还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肉身是女娇和诸葛亮不眠不休修复出来的大羿放下了战弓,道:“对面也是有过传说事迹的神箭手,再加上浊世功体,我现在的身躯,没有顺手的弓箭,很难直接射中要害。”说着直接操起旁边的大斧头。   而后迈步冲上去。   在鬼神版本的吕布凤仙和关云长以及张文远交锋的时候。   猛然一斧砸落下来。   狠辣无比。   上古猛士,全部都兼修斧头。   这一下直接砸在了吕布凤仙的头上,将浊世大尊淬炼的神兵兜鍪直接砍碎,露出了吕布凤仙的真容,是一名极为眉宇飞扬的三十余岁男子,战斧被那兜鍪抵抗住了大部分的力量,最后只是一部分砸在了吕布凤仙眉心。   鲜血流下来。   腼腆温和的大羿似乎遗憾,呢喃着什么。   白泽嘴角抽了下。   真是……无比标准的上古斧法。   毕竟文官的取名风格都是写实风格的,斧者,斧正也。   头者,首也。   质疑斧头路数第一招直砍头的,直接回去想一想这种兵器的名字为什么叫『斧头』。   斧头者,又名斧钺,为祭礼之器,威严庄重。   不服教化者,斧其头也,故而为礼!   鲜血留下来,落入了吕布凤仙的眼角嘴角,他的嘴角反倒是挑起恣意弧度,最后化作了阵阵狂笑声,周身黑红色气焰猛然爆发,关云长,张文远,大羿,直接被逼退。而那些前来救援的浊世神魔也都被震撼地头皮发麻,齐齐后退。   吕布凤仙将碎裂剩下的兜鍪摘下来,直接抛下。   放声大笑:“好,好,好!”   “这才对,毕竟你们素来都是这样的,哈哈哈,少于三个顶尖战将,就不要来和某交锋,张文远,关云长,还有你!”   吕布凤仙如同一只恣意狂笑着的猛虎,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摆:   “你们,齐上吧!”   白泽默默往后退去,眼前唯独他的权能才能看得到的无数的信息流转变化,显而易见,似乎是见到了关云长和张文远,外加似乎还有『关云长在内的三名高手围攻』,貌似是触发了吕布的某种buff,让他越发地狂怒。   “滴,吕布凤仙已经狂暴。”   白泽呢喃。   而后看到大羿因为这个肉身是后来创造的,和魂魄的协调度并不完美。   平常时候,或者说选择远攻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在如此激烈疯狂的战斗当中,又是贴身进展,这个些许弊端的影响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白泽几乎可以眼睁睁『看着』大羿和肉身的契合度指数疯狂往下落。而相对应的,此刻的肉身能够发挥出的战斗能力也在开始滑落降低。   艹,要死要死。   白泽嘴角抽了抽,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和那边的互殴。   沉默,沉思。   而后转过头,打算装作无事发生过那样地熘走。   那边的战场厮杀已经极为狂暴化,战马几乎承受不住那种级别的可怖杀伤,被彻底强化过的吕布凤仙,又加了『强制性被收入麾下变成小弟』的环境情况。此刻亦如当年虎牢关前拒十八路诸侯那样,关云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被不断震颤。   而张文远的战戟也被吕布凤仙拦截。   战斗,战斗。   对于这两个所谓的故人,吕布凤仙似乎毫不留情。但是唯独在战场上才能够感觉到,吕布的方天画戟,大部分的攻击力都奔向了那个对自己的压力最大的,清秀腼腆的少年,四者乱战一团,有想要靠近的浊世神魔被卷入其中,当场身死。   最后吕凤仙猛地放声咆哮。   手中的方天画戟几乎化作大团大团的乌光,猛地横扫,关云长和张文远被逼退。而此刻根本不算熟悉自己肉身的大羿似乎是慢了一步,被那乌光扫过,浊世大尊之力猛然爆发,而后肉身直接被斩下一臂。   吕布凤仙右手一握。   方天画戟猛地旋转朝前。   直接洞穿了大羿的心口,锋锐之力化作毒龙冲天而起。   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吕布凤仙周身的气浪一震,没有强行刺穿了大羿的魂魄。而是硬接下来了关云长和张文远的联手,步步后退,气焰滔天,将大羿那个被培养出的肉身直接以气焰抹去,唯独只剩下了血焰弥散,经久不休。   轰然巨响当中,敌我双方齐齐后退。   而浊世的神魔们都呆滞了。   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传说中的人族强者大羿就此陨落。   先前可是这位大羿,一手扭转了南海战局。   导致了浊世天机的陨落。   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心中震撼之时,下意识抬眸看向那边浑身散发可怖气焰的战场鬼神。而吕布凤仙手中的方天画戟斜抵着地面,淡淡道:“尔等联手,竟然也不过如此。”   似乎是已经满意,也或许是已经失望。   张文远不甘心道:“……将军,你为什么,会臣服于他们?!”   明明当年的吕布军,哪怕是四下逃亡,哪怕和全天下各大诸侯为敌。   也不曾做过屠城杀戮这样的事情。   哪怕是满是黑料的吕布,历史上也没有记录。   因为他们的并州狼骑,全部都只是寻常的出身。只是在那个世家的时代里恣意而疯狂燃烧的火把。所以最后作为并州狼骑当中最有天赋的武者之一,高顺和陈宫,陪着吕布奉先共同赴死,一文一武,陷阵之营,说要继续征战幽冥。   而张文远则是被安排计策里活下来的那个,去看天下最后的结局。   张文远不肯接受吕布奉先会变成这样。   却只是迎来了吕布的放声大笑:“哈哈哈,为什么臣服?”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抬起,直指苍穹,大笑道:“因为可亲可敬的伟大的浊世大尊给与我新生,在这里,我有无数的对手可以对战,有着无数的有趣的事情,吕布凤仙不会臣服于任何人,只会追求我的欲望和野心。但是,浊世大尊除外,这里,可以满足我的一切欲望!”   “还有什么话吗?”   “我,决不允许你说半句大尊的坏话!”   张文远感知到那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话音被堵住。   吕布凤仙缓声道:“何况……最后我安排你带着玲绮离开。”   “将她从乱世中救出来,然后送到当年那个小道士身边,你也没有做到。”   “文远啊,你还有话要和我说吗?”   “你又怎么能和我说?!”   张文远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甚至于一时间无法分出来,这恐怖的杀气是来自于说大尊的坏话,还是没能将吕布的女儿带离乱世而来。而浊世神魔们看到了战场鬼神之威,自然而然地欢呼,这已经是最近浊世难得的战果。   气焰滔天。   与此同时——   昆仑山海区域?朝歌城。   一座阵法当中,有着一座座玉棺,里面有着最为顶尖的灵液,周围连接着巨大的机器和机关,灵液当中,一具肉身缓缓睁开眼睛,那是腼腆而温和的青年,正是大羿,那边的卧龙武侯感觉到了什么,抬眸,温和含笑:“……嗯,招魂引和犀角香真是有用。”   “但是最有用的,还是烛九阴冕下的『真实之梦』,不愧是九幽之主。”   “直接可以将大羿前辈的魂魄强行召回。” 第一千四十三章 与你机缘   丝丝缕缕的流光温养,伴随着无数的阵法流光和诸多灵材的精确配比,不断地输入灵液当中,让这个肉身迅速地恢复,大羿呼出一口气。   伸出手活动了下手腕,看着那边悬浮虚空的少年武侯,看到他的鹭角已经满是白发。   周围环绕着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蔓延到极为遥远之处,和诸多奇门遁甲阵法联系起来。   大羿叹了口气,而后环顾四周。   这里是整个人族朝歌城最为核心的区域。   周围的阵法纹路极为繁密,甚至于这些法阵的灵纹已经密密麻麻到了让人惊叹无言级别,以这一座占地数百里的超巨型天机阵法为核心。   以及诸多建筑为隐藏,为的就只是这个最核心区域的房间,为的就是能够完成这个构思。   等待灵液当中的东西消失不见,大羿起身,活动身躯。   少年武侯嗓音温和,道:“果然,真实梦境的效果优先度极高。”   “九幽之主,果然强大啊,不愧是十大巅峰层次的境界。”   大羿沉默,感慨道:“我还是觉得,哪怕是烛九阴都没有想到。”   『居然有人可以把他的真实梦境这样用』   “之前只是用来训练渊的。”   大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置信,感慨道:   “死后魂魄直接不去轮回直接召唤回来"   少年武侯漫不经心道:“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复活啊,只是依凭。”   “虽然说表现形式上极为相似。”   “但是这真是的不一样的。”   “况且,这也是因为人间界有足够多的方士和奇门术士,以及那些典籍和神话的知识。”   “所以做到这一点不难。”   大羿无言以对。   在卫渊在外冒险,生死鏖战的时间里面,少年武侯当然不可能闲下来。   毕竟作为人世间历史上最强的加班狂人。   他怎么可能闲得住?   这方圆数百里的恐怖阵法,之所以能够在相对而言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出现。其实很简单,因为人世间上到一百一十岁,下到十三岁。但凡是个能够喘气的,但凡是会堪奇门的,全部都被发动起来。   至于理由一一奇门遁甲一脉最强的祖师爷诸葛武侯躬身行礼请你们出山。   你们走不走?   甚至于有半截身子入了土,心跳都要平下去的老爷子蹭一下直接心率暴涨,热血沸腾,带着徒子徒孙一起完成了武侯拉着白泽数据库亲自算出的巨大风水奇门阵法,少年武侯笑着摇头,道:   "这也是因为九幽之主的真实梦境,是因为涂山国主的神农鞭之力。”   “因为这诸多奇门方士的努力。”   “以及那些招魂引魄之物,亮只是居中协调。”   大羿沉默,道:“以神农鞭完成了娲皇的权能起死回生。而后逆转了三十六天罡的钉头七箭,以杀为引。并且靠着天地风水,强行将这两类固化于此,这样可不是所谓区区的居中协调。”   诸葛武侯摇了摇头,噪音温和:“不值一提。”   “说实话亮在奇门之术上不算最强,疗愈之术,墨家机关都不够。”   “计谋和后手也都不算最强,唯独谨慎尚可。”   “只是将其糅合起来姑且可以一看。”   “仅此而已。”   大羿无言以对。   是的,不是最强的。   可是你几乎是历史上奇门遁甲前三,奇谋军略前三,后勤保障前三,墨家机关前三。   也只有完全的六边形战士才有可能做出这么恐怖离谱的计划。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然后压着九倍于自己资源的对手接。   少年武侯曾经叹息着玩笑了一句话:“我还从没有打过这么富的开局。”   此刻诸葛武侯皱眉道:“只是可惜,现在的消耗也太过于巨大,大得离谱,无法对现在的顶尖战力普及化,以及?其实这个计划的核心仍旧是十大巅峰之一,九幽之主的真实梦境,目前只有大羿前辈你,以及量尤,神农,还有轩辕帝这几位可以有一定可能性以这样的方式复苏。”   “而且也只是可能性。”   “轩辕帝的魂魄真灵强度不够尝试都失败了。”   他看着玉棺当中准备的肉身,皱了皱眉,道:“算了,不提此事。百度搜索镇妖博物馆ah123z秒更”   少年武侯语气温和将方才的话揭过:“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需要让大羿前辈你以这样的方式将情报传递回来?”   这正是武侯和大羿说的话。   一旦遇到棘手的情况或者说超过预料和计划的变数。   就以身死魂回的方式传递情报。   于是大羿将方才的画面全部传递出来。   浊世。   本该要闭关的浊世大尊此刻却是神色平澹漠然,端坐于行宫道场之上,前方是流转着变化的浊世气息,化作了一门类似于昆仑镜,足以穿透清浊两界,看到此刻清世发生之事的神通一一可不曾相信所谓的吕凤仙。   对于这样的有非常丰富的前科和经验的存在,自不可轻易相信。   直到看到吕布凤仙霸道无比,以一战三,而且还不落下风。   直到他看到了那吕布凤仙甚至于直接杀死了大羿。   若非是因为关云长和张远瞬间的暴起,大羿甚至于当场要被吕凤仙直接杀死,以及之后看到了那吕布凤仙毫无迟疑毫无半点作假的话语,方才满意颔首,道:“看来,这也是个追逐利益的养夫,如此之人,足以轻松收服。   ”吾可安心也。”   与此同时一一朝歌城核心区域。   少年武侯神色古怪,道:『这一些话』   大羿缓声道:“那个叫做吕凤仙的,实力很古怪,其命格和风格和淮水祸君无支祁,以及那个西楚霸王类似。但是却比起他们两个更为混乱,尤其是西楚霸王此刻,似乎已经没有了那种决死狂乱的味道。”   “而现在,又被浊世大尊强化淬炼。“   "恐怕要危险。”   "大羿前辈,无需着急。”   少年武侯回过神来,微笑着道:“无妨的,若是亮所料不差的话,接下来这温侯恐怕是会推脱自身受伤,再和关将军远,一并纠缠片刻,就会主动离去了”大羿略有迟疑,却通过了少年的天机卜算,确切地看到了事态的发展。   看到了吕布凤仙和关云长以及张远纠缠片刻后。   任由他们离开。   而后带着浊世神魔,气焰恢弘地离开清气之世,未曾远离。   大羿疑惑道:『这是』   武侯手中的羽扇微摇,温和道:“其实不怪大羿前辈你,若不是和那位温侯同处于一个时代的人,不是比较了解他的为人和性格,是很难以明白吕凤仙究竟想要说什么大羿道:“他的话,是假的?”   少年摇了摇头:“是真的。”   "而且真的不能再真。”   他自语重复道:”因为可亲可敬的伟大的浊世大尊给与我新生,在这里,我有无数的对手可以对战,有着无数的有趣的事情,吕布凤仙不会臣服于任何人,只会追求我的欲望和野心。但是,浊世大尊除外,这里,可以满足我的一切欲望。”   “浊世大尊给予他新生,而让吕凤仙说出可亲可敬这四个字,当是代表着,浊世大尊对他的神魂加以控制和影响,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东西。”   “吕凤仙的目标是追逐他的欲望和野心。”   “而浊世大尊可以满足他的愿望,所以他不会背叛。”   大羿微微皱眉。   少年武侯道:“这句话放在其余人那里自然不是什么。但是加上吕布凤仙的性格和为人的话,那么还有隐藏的下一句话。”   “他既然看到了云长和远,大概率也会猜测出,还有其余的同时代的谋士存在。所以,这是唯独我们明白的话武侯羽扇微微拾起,平静道:“只要我们能够给出比浊世大尊提供给他的。"   ”更有趣的东西,更多的对手和野心!”   “以及更多的所谓乐趣。”   “那么吕布凤仙。”   "就会立刻背叛大尊!”   “那是一只勐虎啊,吃不饱的时候,是会吃掉主人的;   也是恶鹰,只会短暂栖息,却绝不会臣服任何一方,浊世大尊,终究不了解这个人的秉性。”   大羿怔住,这个时候反应过来,道:“真的值得信任吗?”   武侯羽扇微摇道:“五成可能吧,但是我愿意相信他一次。至于为什么,那自然还有另一点原因,吕布凤仙,本来是边关勐将,并州狼骑统帅,以及第二位飞将军。”   “你可记得云长如何称呼他?”   大羿没有想到武侯会问出这个问题,回忆了会儿,道:“温侯?”   少年武侯垂眸,似乎是在回忆着一场永远都无法醒来的梦,而后回答道:   "大汉,温侯。”   天帝山一一经历了两位娲皇的同时治疗,卫渊的伤势以极为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这些伤势一部分是来自于是天帝和卫渊的厮杀。而另外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因为卫渊自己最后的拼死招式,卫渊的气息稳定下来之后,还没有和娲皇说话,就看到天帝平澹走进来,卫渊叹息感慨道:“这一次,是我输了。”   天帝不置可否道:“输?”   视线看过那边的白发少女,微有讶异,平澹额首。   而后道:“只是可惜你的剑阵最后也没能完成。”   卫渊也心中有些惆怅。   天帝澹澹道:“另外,你还损毁了本座的三柄收藏。”   道人的神色凝固。   “啊这,我?”   那个时候打架打得太投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   天帝平澹颔首:“这三柄剑,就记在你的账上。”   卫渊张了张口,满脸呆滞。   不单单是厨艺没有能回来,连财运都没有么?   堂堂元始天尊,在全盛之势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背上了来自于天帝的巨额债务。   天帝平澹道:“等你取回自己的厨艺,或许可以用厨艺抵债。”   卫渊抽了抽,因为天帝的表情素来都冷澹地和没有似的。   所以他现在完全不知道帝俊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而后忽而想到了浑天给予的那一枚珠子,道:   “不过说起来。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东西给价。”   "哦?是何物?”   卫渊想了想,道:“与你一场机缘。”   ”一场,突破此刻境界的机缘。” 第一千四十四章 一报还一报   “机缘?”   “你给我机缘?”   天帝微微抬眸。   旁边的禹王姒文命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这里被困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点,外面发生的变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稍微大了点?   实力暂且不说。   什么时候,渊这小子的嘴巴这么硬了?   兄弟你要不要听一听你刚刚说了什么话?   天帝倒是神色无波,祂完全不会被这些言语之类的东西影响到自己,只是平淡道:“什么机缘, 不妨说来一听。”卫渊自袖里乾坤当中取出了浑天赠与的东西。而后手掌摊开,让那一枚珠子展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珠子表面隐隐有种模糊的感觉。   从其内部,似乎可以看得到群星万象,森罗变化之感。   隐隐然有着万物万象都在其中,是群星之起源的玄妙感觉。   在场众人几乎都有一定眼力, 立刻认出了这东西的价值。   不周山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珠子,又看了看卫渊。一时间有些狐疑,这个真的是自己徒弟吗?这家伙的财运不是一直都是负的吗?这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甚至于可以说是无价之宝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手里?   卫渊很想要这个时候说一句一一   ‘就以此物来抵债如何?’   但是这个本身就是浑天托他转赠给帝俊的。   这句话他说不出来。   然后就是,现在的氛围……   卫渊垂眸,看到周围众人神色肃然,而自己一身青衫道袍,白发垂落,手托无上秘宝。   然后对清世最强的天帝说:   “老板,了账。”   这个话……我说不出来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看到天帝的神色,手指微微一动,让那一枚珠子飞出去一离开卫渊的手掌, 这一枚珠子就散发出了苍茫之感,似乎隐隐要爆发,化作了一片星河宇宙的趋势,直到天帝伸出手,才重新被控制住。   帝俊神色微有些许涟漪:“这是……”   “祂的东西? ”   祂看向卫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卫渊也明白天帝所说的到底是谁,微微颌首。   天帝摩挲着这一枚珠子,平淡道:“天帝山外有一处观星阁。”   “可见到星落如雨,风景不错,玉虚若有闲心的话,不如一同去。”   有话要说。   卫渊明白了天帝的意思,虽然他很想要顺势吐槽一句但是我拒绝。   我现在被巨额欠债压得道心丧失,没有这個心思。   可是考虑了下,还是领首,道:“可以。”   星光流转变化,就在这无数的星空之中,构建成了一座直通向天穹最深处的星空之桥,每一落步 ,那无数的星光就会泛起涟漪,在浩瀚无穷的宇宙当中缓缓回荡,观者只觉得身处于这无尽世界,自己都变得渺小起来,也因此心境都会为之一清。   帝俊脚步停住,看着这满天星辰,道:“本座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   “见星河浩瀚,众生于其中,不过是刹那来去,我亦如此。”   “心会越发平静。”   卫渊道:“天帝也是过客吗?”   帝俊平淡道:“长生不死不过只是手段, 并非是此身之所以在此的意义。”   “众生之价值,和时间长短并不相同。”   卫渊眼前闪过了一道道身影,道人,老者,僧人,他们都曾经和他并肩而行。而最终也越过了他,不紧不慢却又坚定决然地继续着他们自己的道路,众生只是过客,人生好友也不过只是同行,这天地苍茫,终究是与自己独行之路,神色不自觉温和下来,道:“是。”   他看着前方,语气轻快:“风景不错。”   帝俊淡淡道:“这里还是第一次有外人踏足。”   卫渊哑然失笑:“那这样说来的话,我还要感谢天帝的特殊待遇了。”   帝俊不置可否。   手中托着浑天留下来的那一枚珠子,道:   “这东西,他在转交给你的时候,可有说了什么话?”   卫渊站在天帝旁边,看着前方的星河亿万里,道:“他说你的战力强大,但是境界之上有疏漏,你执掌群星万象。但是却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亲眼体会过世界诞生之时,森罗万象齐齐涌现出来的画面,这是你境界上不圆满的地方。”   “这个或许能够帮助你大道圆满。”   天帝平淡道: “……你还真是敢说。”   卫渊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帝俊垂眸看他,道:“也是,你的性情,素来如此。”   “这东西,我收下了。”   “那么,你欠着我的那三柄剑,就此揭过了。”   天帝抬眸看着浩瀚群星,而后道:“另外,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还要再去一趟南海?”   卫渊点了点头,对于他而言,南海之事根本没有彻底地结束,还有着太多太多的问题没能弄明白,浊世的后手也是,祝融的经历也是。而且无论如何,作为阿玄的师尊也得要再去一趟南海。   于尘埃落定的现在,再去看一看祝融。   道人道:“我大概会再去见一次祝融。”   “南海区域创造出来的死生之境,也没有能够彻底稳定下来……”   “也不知道烛九阴在做些什么,失踪了这么久。”   “我会尽快处理这些事情,然后……”   帝俊平淡道:“去找后土吗?”   卫渊颔首,在之前他和那浑天之躯交锋的时候,尝试牵扯对方的因果。但是却导致了双方的因果暴动,在那一个刹那,作为执掌因果的他,『看到了』当年补天一战的时候,后土将娲皇救出来。却导致了自己陷入了危险当中的事情。   白发青衫的道人道:“我答应过她的,我会去救她。”   “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   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对了, 我们已经比斗过了,你可不能再阻拦了。”   “反正,这一次也是你赢了。”   天帝颔首,淡淡道:“你自然可以离去。”   “但是,我赢了的事情,却未必。”   卫渊抬眸,这个瞬间感觉到的却不是那种惺惺相惜之感。反倒是有一种被某种极端的麻烦纠缠上来的,那种背后汗毛竖起,不寒而栗的感觉,果不其然,帝俊语气平淡清冷,淡淡道:“你那剑阵, 若是不因为兵器损坏而破,而是推演到了极限的话。”   “应该可以孕育出更强的招式。”   “这一次, 就姑且算是平局 ,我会等到你彻底完成剑阵。”   “到时候,我们再比一次。”   “在此之前,你自然可以随意进出。”   卫渊只能够无奈点头。   帝俊想了想,还是语气平淡道:“至于救援后土之事, 本座觉得,你大可以等到你将这个剑阵进一步完善,不必说将足以彻底发挥剑阵威力的兵器全部找到,至少要能够支撑你衍化剑势,彻底把招式用出来。”   “否则若是遇到强敌的话,关键时刻,兵器碎裂。”   “到时候你就是救人不成,反倒是还要把自己搭上去。”   天帝声音顿了顿,淡淡道:   “救人决战之时因为兵器质量太差而落败。”   “而后被人囚禁。”   “不比不周山差了。”   卫渊脸上的神色一滞。   你直接说会成一个千古大乐子就可以了。   卫渊仿佛都已经能听到不周山老伯的愤怒指责: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没有!   道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吐槽道:“你……”   “星辰内核那么高的温度,是怎么让你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一代剑道魁首 ,因为太穷买不起好剑,关键时刻兵器碎裂而败。   帝俊平淡道:“本座只是实话实说。”   “或许,冰冷的并非是言语。”   “而是现实。”   卫渊被哽住。   天帝平淡道:“此去南海,可以询问祝融,天地之间,他的铸造术几乎是最强的,伏羲虽然偶有玄妙之力。但是发挥不够稳定,你也可以询问他,看能否从他那里得到一次铸造的机……”   天帝声音微顿,看到了卫渊满脸的不爽。   “看来你们关系不好。”   道人沉思,而后带着思考宇由奥秘般的语气反问道:   “……十大巅峰道果境里面,有谁和祂关系很融洽吗?”   帝俊沉思,颔首道:“确实,没有。”   卫渊道:“不过,一定要找伏羲吗?”   “就让祝融帮忙铸造,难道不可以吗?”   天帝淡淡道: “……若是石夷知道你的想法,或许哪怕不敌,都会想要把你钓在那一根通天的建木上面,也只有建木,才配得上你这一想法。”   他抬眸,道: “寻常的神兵,所谓的千古不坏,自然是无妨。”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需要铸造的是足以支撑道果境交锋的器物。若是非要说的话,是其中蕴含有某种大道概念,孕育大道法则的东西,那已经不只是神兵这个范畴可以囊括的了,铸造之时不单单需要极为特别的材料,本身对铸造者,也会消耗极大。”   “即便是祝融伏羲,也不可能连续铸造。”   卫渊沉默。   回忆先前发生的事情,天帝宝库当中的利器,自然是在诸多神兵当中都名列其上的,论及单纯的材质,比起轩辕剑更为强大。但是这三柄剑碎裂,轩辕剑却还好好的,是因为轩辕剑具备有极为特殊的意义。   炎黄人皇之剑,而且是最有资格如此称呼的。   他是开始。   此剑几乎相当于人族气运的聚合体,相当于无数代人对于轩辕剑这个概念的认知汇聚。   只不过是以剑的形体将其束缚住了而已。   长安剑的话,本身代表着五千年轮回,千万里厮杀,也代表着此刻的炎黄神话概念。到时候应该也勉强可以作为四剑之一,嗯,长安剑为一,祝融,伏羲,各自如果都能帮忙铸造一柄的话……   还差一把。   难道说要去问一问昆仑吗?   天帝忽而道:“取出来吧?”   卫渊疑惑。   看到帝俊伸出手,看到了天帝掌心的剑痕伤势,流淌鲜血,天帝平淡道: “最后你那所谓的打神鞭,其实可称呼为剑气。而浑天所留下的馈赠,本身材质也足以作为支撑你我全力交锋。”   他伸出手,背后群星万象齐齐爆发出了炙热的高温。   帝俊平淡道:“这第一柄剑,本座将会以群星淬炼。”   星辰为炉火。   森罗万象为斗拱。   浑天之器为基。   天帝立于星辰流转,星光浩瀚磅礴如同长河一般的高台,道人最后五指握合,手中之青竹复现。此刻周身群星环绕,就仿佛是在垂钓一般。但是眼前之河,乃是诸天星辰所化,而手中之物同样如此,两人同立于此,卫渊忽而想到一首诗,自语道:   “绿叶忽低知鸟立。”   “青竹为竿钓浮萍。”   周围的叶子突然低下来了,就知道有鸟儿落下来。   以青竹作为鱼竿,钓着荷塘之上的浮萍。   写得是小钓闲散之景,可是在这星河万象之下说出来。却有种平淡从容,大气磅礴尽数内敛之感,于无声处听惊雷。只是这个时候卫渊却思路稍微有些走偏,脑海里不可遏制浮现出一个念头。   青竹为竿钓浮萍,这一定是个空军钓吧老哥。   钓不上鱼只能钓浮萍。   总之鱼没有,水草得多钓点,绝对不能空军!   卫渊心中自笑着,想到了自己的博物馆里的水鬼。   这家伙就是钓鱼的时候把自己给钓上来了。   而天帝自语卫渊刚刚的诗句,淡淡道:   “青竹为竿钓浮萍不错。”   “那这剑,就叫做……”   “青萍剑。” 第一千四十五章 言出法随   丝丝缕缕的剑气烙印入了虚空之中的诸多规则当中。而后让天地之间都泛起了淡淡的涟漪,重演『浑沌之时』的气机。而后将那浑天所赠的青竹竹竿裹挟其中,以群星列宿,森罗万象为核心,不断地击打淬炼此物。最终让整个汇聚有浑沌之力的青竹成型。   化作了一柄通体青翠,犹如长竹的长剑。   剑身相较于寻常的剑器更为地窄长。   仿佛有星辰化作的雷霆在其上奔走变化,予人『天道苍茫,浑沌洞同』之感。   天帝右手握住了剑柄,左手平静在这剑脊之上扫过。   无数的细碎星光交错汇聚,化作了剑鞘,『太一生水』。   而后平静一扫,长剑连鞘飞入道人身前,稳稳地停滞下来,仍旧可以看到上面的气机交错,星光剑气,卫渊伸出手,握住了这柄剑,感知到了其中极为雄浑的气息力量。而后立刻察觉到,这一柄剑,尽管只是相当于以星光包裹淬炼了浑天留下的青竹为剑。   但是却极为契合卫渊自身域中四大之道。   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一者浑天一者群星,某种程度上清气之世前后两位天帝,是跨越时间的联手才完成了这一柄长剑,拔剑出鞘之时,剑气流转变化,隐隐和天地契合,收剑回鞘,越是畅快。   天帝平淡道:“如何?”   道人屈指叩击剑身,让这一柄神兵散发一阵涟漪,剑鸣声音清越,道:“极好。”   “就是名字……”   卫渊脸色古怪,道:“可不可以换一换?”   青萍剑,青萍,清贫。   到时候和人打架之前,先说一句‘贫道此剑,名为清贫……’   这个buff叠的也太满了。   天帝淡淡道:“本座觉得,恰如其分。”   卫渊嘴角抽了抽。   天帝难道是一个面瘫腹黑战斗狂?   帝俊看着远处的群星万象,为了淬炼这一柄青萍剑,他的库存当中耗费了巨大量的宝物。若是说出来的话,大概可以让这个道人从禹王时代一直打工打到岁月尽头都未必能够还得起。不过祂倒是没有说这些,只是平淡道:“不必道谢。”   “你将浑天之物带来给本座,我承你的情。”   “只要你之后和我倾力一战即可。”   卫渊挑了挑眉。   下意识脱口而出:“终于不说本座了?”   天帝垂眸。   群星万象齐齐亮起。   大日万千,映照虚空,炙热霸道,恐怖喧嚣,当年直接把浊世天帝碾碎扬了的恐怖压迫力再度疯狂地压制下来。   白毛道人转过身。   眼观鼻鼻观心,满脸的淳朴无害。   等到了群星万象又重新隐没下去的时候,卫渊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装作无事发生过,道:“那么,就等我重新推演完成我的剑阵,你也在大道之上更进一步,而后我们再重新切磋。”   天帝颔首,语气清冷平淡:   “本座自不会原地驻足。”   卫渊颔首,又看到这群星起落,万物浩瀚,许久后心境越发平和,将原本得知后土情况之后的焦躁逐渐按压下去,要做好足够充足的准备。而后一气呵成将后土救回来,看了一会儿这群星万象,卫渊向天帝告辞,先要回去天帝山。   也是要给天帝留下足够安静的,参悟浑天留下馈赠的时间。   要把禹王那家伙带回涂山一趟……   这家伙,当年三过家门不入。   现在可好,已经是五千年了啊。   卫渊忽而有些惆怅。   原来事情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千年之久吗?   已经走下了这个所谓的观星台,卫渊忽而脚步微微一顿,察觉到了诧异的气机。而后,耳畔传来了一丝丝碎裂的声音,道人的动作彻底僵住,眼底瞳孔收缩——   这,这个声音是。   不,不会吧?   喂喂喂……你……   卫渊猛地转身,一步踏出,在观星台的气息,一瞬间掠过了观星台的层层禁制,抵达了先前的地方,他看到群星万象之中,天帝平淡地站立在那里。   右手握着浑天托卫渊赠予帝俊的珠子。   而此刻,那珠子之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隙,其中原本圆融无暇的大道,只在刹那之间,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大圆满之境,出现了诸多的漏洞,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破绽,而后化作了元气倾泻而出。   卫渊脚步一顿。   天帝淡淡道:“天尊为何回来?”   卫渊看着天帝手中几乎已经立刻要碎裂的珠子,不敢置信道:“你,把它碎了?”   来自于唯一超脱者的馈赠!   来自于浑天最后苦心留下来的道韵。   就这样在天帝的手掌缓缓碎裂了,天帝嗓音平淡道:“你已经将他委托的东西送来了,如何使用,便是本座的事情了……”   白发道人鬓角发丝垂落,道:“这或许是超脱更进一步的契机。”   “错了。”   天帝道:“这是让我走入邪路的迷障。”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或许所谓的顿悟和机缘,确实可以让我更进一步,但是又如何?   这是来自于浑天的领悟,是浑天的道路,我若是去领悟这所谓的机缘,那么他的上限,就会是我的上限。”   天帝一身墨色服饰,玉簪束发,神色清冷淡漠,自语道:   “我一生不会走他人的道路。”   “这馈赠,于我如浮云。”   卫渊道:“哪怕那是超脱之路?”   天帝没有回答。   手中对于道果层次的强者来说,无异于最强之宝物的珠子终于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隙。最终化作了恢弘而浩瀚的流光,天帝平淡将其送出,道:“这是浑天送于我的,那么我就再借他的名义,送给这天地众生一场造化。”   星辰碎裂,宇宙浩瀚之道于天地之中衍化。   化作了前所未有的一场流星雨。   灿烂而明亮,几乎笼罩了全部的世界。   而奇怪的是,流星雨落下的时候,并没有留下陨石的痕迹,让人间界的科学家,以及其余世界的修行者,机关师们颇为遗憾。只是诧异的是,在这之后百年间出生的各族后裔之中,几乎全部具备有不错的修行天赋,对于最为艰深玄奥的星穹之道有极佳天赋的更是许多。   而这样的影响,一直蔓延到了千年之后,才逐渐消弭下去。   修行史上,记录为群星千年。   诸族豪杰并起,群雄争锋,是修行的盛世。   而在这千年之前,这仍旧还只是一场看似是寻常的巨大流星雨。只是让无数人都忍不住抬头看着这星辰失神,也有不少的情侣和孩子们默默对着这灿烂的天象许下了各自的愿望和誓言,人世间繁华。而背对着那让无数众生失神的壮阔气象,天帝转身离去。   黑色袖袍自星光灿烂走向安静。   天帝平淡自语道:“如此,也算不负你的馈赠了。”   “而是生是死。”   “我都要走在自己的路上。”   卫渊离开观星台的时候,整个人就陷入一种沉默当中。   甚至于一时间都没有和禹王提之后一起回去,一起下山,回到人间界,去涂山氏的事情。只是和牛叔重逢,两人安静地在一起坐了很久很久。   也成功地将精卫收入了门下,算了算真正意义上的时间。   精卫被后土代为收徒的时期,姬轩辕还年少。   而阿玄是姬轩辕退位之时的约定。   至于噎鸣,则是最后的。   所以这样一算下来,精卫其实是大师姐。而堂堂的天帝副手,大荒岁月神灵噎鸣,辈再度理所当然地往下滑落了一个层次,变成了三师弟。   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卫渊在夜里打坐吐纳时候,意识懵懵懂懂,踏入似有若无之眠。   周围泛起涟漪,层层叠叠,银光柔和如剑气,无天无地,无宗无上,正是当时浑天和卫渊最后见面时候所处的虚无之境,卫渊会来此进行领悟虚无之道,手中的『青萍剑』仍旧如一根鱼竿般伸出,垂落的剑气为鱼丝。   正是因为在此地的顿悟和感悟。   卫渊方才重构了诛仙剑阵的最后一环。也就是重现『浑沌之时,阴阳未判』的概念。   这才是目前的最强杀招。   重现浑天的力量。   但是此刻,卫渊心中却隐隐胸怀激荡,隐隐然有种复杂之感,不能如同之前领悟剑阵的时候那样平静沉静。此刻他明明立足于虚无之境,脑海中回忆起来的,竟然是那灿烂恢弘的星海之下,步步离去的天帝背影。   ‘遵循着他的馈赠,最后他的上限就会是我的上限’   『是生是死,我都要走在自己的路上』   卫渊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来。   自嘲笑道:   “心静不下来了……”   这浑天的虚无之境之中,无数的剑气勾勒法则,化作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涟漪和涟漪相互叠加,越发汹涌澎湃,亦如此刻心境,周围剑气勾勒变化,重演地水风火,域中四大,绝地天通,逆转先天诸多阵法,最终汇聚虚无。   “镇,困,杀……”   道人看着眼前的阵法变化。   镇神魂,困肉身,杀魂灭魄,除灭因果!   无论是肉身神游万里,亦或者肉身成圣不坏,还是说其余路数吞纳一方世界的先天神圣。   陷入此阵。   皆要神魂俱灭,因果不存,天机不入,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着一座阵法的最终,仍旧是『浑沌之时,阴阳未判』。   卫渊本来性情闲散,但是此刻却不知道为何,眼前始终只是出现天帝的背影,心中升腾起来一丝丝涟漪,剑阵剑法交错变化,诞生出了不知道多少种细微玄妙之变化,胸膛之中,似乎是有一腔锐气凌厉变化,让他原本的功体从『因果』开始偏移。   卫渊感知到,此刻需要斩出一剑——   斩出一剑,将此刻的情绪此刻的感悟此刻的心境全部斩出!   而后便可以踏出极为关键的一步。   若是差了时机,就再不会有这样心境沸腾的机会。   但是此刻哪里有什么对手?   手中青萍剑垂落剑丝,道人忽而自语道:“值得试剑的对手……”   垂落的剑丝落在了天地苍茫,虚空之中忽而泛起了涟漪。而后无数的银色法则丝线猛地碰撞,化作了一片如昆仑镜般的画面,卫渊抬眸,看到了一根巨大的棍棒砸落。而后,一道身影迅速地远离,只是此刻青萍剑垂落因果,泛起涟漪,竟然有种此人被垂钓而起的错觉——   一个值得试剑的对手——   浊世?水神。   因果·『言出法随』! 第一千四十六章 谁为鱼   虚空之中无数的涟漪自然而然地散开,将那位浊世水神的样貌全然呈现在了卫渊的眼前,清晰无比,纤毫毕现,隐隐然有着说不出的因果纠缠其中,卫渊心中自然而然地明悟,这就是因果指向的,自己胸中那一种郁郁不解憋闷之气的解决方法。   也可以说是直接锁定了。   或许也是因为此地的特殊性,才让卫渊直接以因果锁定了对方。   直接锁定了实力之上或许有些差距,但是位格上处于同一个层次的浊世水神。   对于因果,天机,命运这三大类别的强者来说。   被纳入他们的观测之中,基本上就相当于放在了案板上的菜。   会有无形之中的命运交缠纠缠,让哪怕是动辄呼风唤雨,可令山河颠倒的前者也不断地出现预料之外的情况,会阴差阳错却又恰到好处地落入了被指定的那个悲惨结局之下,卫渊若有所思。   “浑天遗留下来的这个东西,对于我的因果有加成?”   他看着周围流转变化的银色法则涟漪,揉了揉眉心,否决掉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   或者说不完全对。   作为象征着最初的世界浑沌状态,浑天之道足以演化出后来的各种道路的基础。也就是说在这里,可能任何一个实力抵达神话概念层次的强者都能够得到强得离谱的加持,而且   之所以让这位可怜的浊世水神落入卫渊因果范畴之内的。   是因为祂现在的状态其实很糟糕。   非常地,糟糕   巨大的水流纠缠盘旋于长空,而后以雄浑可怖之气势狠狠地砸落下来,沉重恢弘地仿佛天崩之劫。而诞生的声音就仿佛是无数喧嚣的雷霆,这是一个空无一人的世界,唯独这种蛮荒之处才符合两位神灵之间的厮杀。   整个星球的水循环彻底被操控,破坏,扭曲。   而后互相厮杀在一起。   导致了整个世界和星球的生态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恐怖变化。   大地开裂,地壳在滑动,导致了地震,挤压出了火山,星辰内核的高温在一阵阵恐怖的声音当中喷薄而出,赤金色的熔岩冲天而起,在空中就和巨大的水流冲击凝固化作了黑色的岩石,轰然砸落,火山之力和水流的冲击诞生出了足以瞬间蒸熟凶手的高温白色蒸汽。   这些白色的蒸汽大团大团地朝着上方涌动着。   又和雷云交错冲击。   火焰,雷霆,暴雨,狂风,厚重而蛮荒的云气。   仿佛世界毁灭一般。   这是映照在浊世水神眼底的画面,而在这一副恐怖的画面当中,刚刚被祂以绝杀狠辣击中击飞出去的身影徐徐走出,一身黄金锁子甲,手中握着一根恐怖的长棍。而后在那充斥着恐怖的诸多气象当中徐步走出,雷霆在铠甲上奔走,雨水环绕于身躯周围。   明明身上也受伤,但是正是这些受伤的地方才反倒是更为凸显出其暴虐之气。   浊世水神额头冷汗滴落,咬紧牙关,终于清晰且直观地明白了那个称号的分量。   『淮水,祸君』   无支祁嘴角裂开,呵出了白色的雾气,而后狞笑道:“没吃饭吗?”   “浊世的水神?”   他歪了下头,用自己的左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语气轻蔑:   “就这?”   浊世水神额头抽了抽。   淮水祸君这一副充满了挑衅的欠揍姿态,又是从何而来?   怎么不记得共工是这种性格?   但是下一刻,无支祁手中的兵器就已经狠狠地砸落下来,沉浑而厚重,浊世水神之前的鏖战当中,已经彻底明白了无支祁的破坏力,脚下这个小世界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破坏的第几个。只是似乎是帝俊的手笔,是天帝做出了无形的引导。   双方的厮杀走向的方向,都是这些蛮荒而危险的世界。   这样的地方,有着极为狂暴的元气,最为适合绝杀。   浊世水神和淮水祸君已经斗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按照道理来说,对面的实力和修为境界都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不知道为何,那家伙竟然是越战越酣,放声畅笑,一棍扫来,本来十分力竟然能用出十二分,十三分的效果。   这是那种天生的战神,最强的战斗体质。   浊世水神又接了一棍,只觉得手掌震颤剧痛。   心中旋即越发不甘。   忽而回忆起来当年,他和大地一同前往浑沌之海探险,尝试从其中寻找并且针对后土之时的遭遇他当时抛下了大地。而后独自离开了,此刻其心中之感。正如他当年的经历,于是心中浮现出了一丝丝退却之意。   就只是这一丝的退却就立刻遭到了无支祁的迅猛攻击。   直接朝着头上就是好几下。   每一棍都附带有万钧巨力,力量恐怖还附带有极为强横的侵蚀震动之力。   让浊世水神只觉得痛苦,狼狈后退,但是不知为何,原本似乎不擅长速度的淮水祸君。此刻和过去的传说却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偏斜,速度上竟然也展现出了相当的风姿,浊世水神如此鏖战许久,心中战意越来越弱。   但是眼见着若是不解决掉拦路的无支祁。   祂自己竟也休想要离开似的,一咬牙,忽而想到了,无支祁和寻常的水神河神不同。   无支祁并非是以水神权能而成就的淮水之神。   而是以自身的无匹战力,以自身那种强横恐怖的破坏力,强行压制住了所有的淮水一系神灵。并且征服了淮水,于是才拥有了水神之位,如此对手,自然不能也不应该和他去比试战斗   应该比拼的。   是对于水的领悟!   如此方才是全身而退的破局之道!   复又强撑着吃下了数招,浊世水神忽而手臂一扫,以拳狠狠地砸出,无数水流涌动。而后一掌按在了无支祁手中的兵器之上,只能够说毕竟是道果之境。哪怕是曾经差点死于数千年前,此刻仍旧展现出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沉重霸道的棍棒被阻拦住。   伴随着呼啸磅礴如同雷神般的水流激荡之声。   无支祁和这一根伏羲铸造的兵器竟然被强行推动朝着后面飞起来。   无支祁用右手死死地控制住手中的兵器。   而就在这个时候,浊世水神吐气开声,双手之中仿佛纠缠着诸天万界诸多水流,道:『万水归一,天地大化』无支祁面色似乎隐隐变化,看到了一道道水流竟然无声无息诞生而出,就这样缠绕着棍棒而起,纠缠到了自己的手上。   其中有不同的水脉,有着不同世界不同传说诸多的水源。   有销魂夺魄的黄泉,有神灵也无法飞过的弱水,也有沾染一丝便可以剥离不死性的幽冥寒泉,无数的水流,乃至于都无法被称呼为水流的水性概念,就在浊世之水神的操控之下,飞速地盘旋流转。   而后,万水归一,黄泉侵蚀魂魄,足以令神灵之魂在短时间内处出现无数的裂隙。   弱水腐坏肉身。   可以让哪怕是千锤百炼的身躯都崩溃。   浊世水神剧烈地喘息着,但是眼底却透露出一种痛快之感   终于,胜利了!   呼哈   很好,很好。   无支祁,战力无双,甚至于在那种战意磅礴之时足以和更强者抗衡的类型。   但是,但是!   他不擅长水性之道!   『呵哈,哈哈哈』   浊世水神放声大笑:“看你如何脱困!”   “除非是这个时候有谁来救你,否则的话,淮水祸君啊,你今日就死在这里吧!”   “咳咳咳!”   一边大笑着,旋即却又剧烈咳嗽起来。   而同时操控如此之多的水流,对淮水祸君这个层次的对手,设下了这样一种无论如何都足以称得上是精妙的陷阱。哪怕是他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是这不妨碍他的喜形于色。   但是就在他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忽而察觉到了不对。   神色微微凝固。   背后   水流的声音出现了变化。   不可能不可能   淮水祸君,只是战力无双,但是但是他不可能。   不可能对水流之道有所感悟的。   不可能,不可能从这样的情况当中脱身。   他不可能   浊世水神转身,看到了那身穿铠甲的祸君立于虚空之中,一只手握着棍棒,无数的水流环绕身躯。哪怕是那些极端强大极为具备破坏力的水流,同样无法对他产生丝毫的影响,竟然。反倒是让无支祁的气焰越发地升腾而起!   他不可能反向操控我的水流之势。   无支祁步步虚空,右手握着如意金箍棒,左手微微抬起,嗓音平淡,道:“尽数都是杀伐凌厉,浊世水神啊,你的道路,错了!”   “水,怎么会如此地狭隘!”   浊世水神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只是战力强大却不懂得多少水道的猴子给教训了?!   祂怒道:“你!”   无支祁手中的棍棒横扫,语气平淡,道:“水流,岂是如此用于战斗之事?”   无数水流顺着他的身躯落下,流转变化,淮水祸君背后仿佛有一道身影,那是苍老年迈的老者,带着笑意,牵着青牛,喃喃自语,而真实存在的无支祁嗓音清朗平淡:“万水归一?”   “错了。”   “是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浊世水神不敢置信地看着无支祁,看到祂的气机从无边的暴戾,竟然刹那之间就柔和下来,变得温和平静,刚柔之变化,竟然已经抵达了变化如意的境界。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无支祁,无支祁他的道路,这不是他的道路!   而后下一刻,浊世水神神色骤变,看到那些失去了暴戾之气的天下奇水忽而暴动起来,簇拥着无支祁,以可怖之势朝着自己砸下,一改之前的柔和,无支祁踱步虚空,口中平淡回答:“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背后老者虚幻之行,前方淮水祸君平静开口: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多谢你送来的天下万水。”   无支祁双手展开,手中的棍棒平静落下,嗓音淡漠:   “万水为国。”   “我为诸水祸君。”   恐怖的水流变化莫测,刹那之间朝着四面八方撕扯而去,直接将浊世水神吞没。   黄泉侵蚀神魂,弱水腐烂身躯。   浊世水神在刹那之间失去了肉身,几乎横死当场。但是正如他数千年前,能够从中央浑沌之海的死局当中脱身一样。此刻的他同样瞬息离开,十大巅峰道果境,可败。却是难以死去,水神心中怀有无边惊惧,不知为何。却又想起了当年和大地一同遇到的那道人。   可恶,如此关头,怎么突然想起来他?   这个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就好似   浊世水神神色凝固,动作骤止。   袖袍翻卷的声音顺着风波而来,祂看到了天地苍茫如图虚无,看到了虚空之中似乎有一白发青衫道人平静地端坐于上,手中一竹竿,竹竿垂落银色鱼线,鱼线的末端就落在了自己的前面,让虚空泛起了一层一层的银色涟漪。   如同垂钓大千!   而自己,竟不过是其垂钓的一尾鱼儿。   浊世水神心中惊惧不已,打算朝着后面无声退去离开的时候,忽而看到那青衫白发的道人睁开眸子。   于是鱼线晃动,垂落之处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浊世水神面色瞬间苍白,只觉心神战栗,大脑一片空白。   是为大恐怖! 第一千四十七章 元始开天   层层叠叠的涟漪,自苍穹虚空之上垂落下来的『鱼线』,以及那几乎看不清楚真容的白发道人,组合出一种仿佛自己就只是在一容器内,无路可退,无处可逃,马上就要被镇压,被直接困住的错觉。   浊世水神不甘,周围无数的法则变化莫测。   直接祭出道果。   知道是决定自己是生是死的关键时刻。与其说是莫名其妙被垂钓起来,死得糊里糊涂,倒还不如强行拼杀一次。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心中又有极端的懊悔。若非是刚刚战意衰退,想要靠着诸多水流的特性困杀那淮水祸君,未曾料到对方的大道领悟。   被其反噬。   自己根本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狼狈之地步。   此刻强行爆发全力,激发了自身之道果,周围气机猛地爆发出来,甚至于比起刚刚还要强大——   十大巅峰道果境界,尤其是此刻这样下定了决心,有了决意的道果,可以被击败。但是极为难以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杀死。   尤其是浊世水神这样,极端擅长活命的。   爆发全力,激发道果之能,而后刹那之间则是出招。   汇聚万水为牢笼,阻挡向前方区域,而自身则是飞快朝着后方掠去,尝试离开。   卫渊此刻本体不在,只好屈指叩击虚空,涟漪层层叠叠地震荡开来,化作了一层一层的阵法,浊世水神就只看到前方虚空,银色法则涟漪不断地震荡开来,阻拦自己的前路,面色难看,尝试躲避,在濒死之时的绝境下,竟然难得爆发出了超过寻常时期的实力。   能够抵御住了层层波澜,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那锋芒剑气。   卫渊并指微转。   在浑沌虚无之境垂钓。   似乎是因为刚刚还在此地苦思冥想,沉思于剑阵之变化。此刻卫渊也是自然而然以这诛仙剑阵隔空对敌,无数剑光变化流转,他在浑沌虚无之境当中。只是拨动了法则,而在下方,在浊世水神旁边,就是无穷剑气,蜂拥磅礴,气象恢弘,不逊大千!   地水风火一一复现。   域中四大随心而动。   目前卫渊所创的诛仙剑阵『困』『镇』『杀』都浮现出来。   化作了森森寒芒,剑气如霜。   而那位浊世水神此刻就陷身于此,颇为狼狈不堪。但是勉勉强强还能够维持住自身的状态。甚至于还在调整自己的神形,勉勉强强在这诛仙剑阵当中逐渐恢复过来,浊世水神心中慢慢安定下来,确定自己这一次应该总算是转运了!   至少可以活着离开。   此刻放声大笑:“出来!”   “在何处装神弄鬼?!隐藏于此!”   “哼,藏头露尾,看我将你逼迫出来!”   “须知道哪怕本座稍有示意,也是道果之境,仍旧可以横行诸界,独步大千!”   “仍旧可以无敌于世!”   面临浊世水神的挑衅。   而卫渊,却只觉得心中那种郁郁之气越发地沉闷,堵塞于心中,让他心中不痛快。   人明明在遥远于此界的天帝山中,此刻双眸微敛,手指并指横斩。   距离大荒不知道多么遥远的那个小世界当中。   无数的银光涟漪纵横交错,彼此碰撞,竟然不可思议地推演到了目前的诛仙剑阵最后的一個层次,也即是『混沌之时,阴阳未判』的状态。于是浊世水神方才稍微松了口气,旋即就察觉到了,自己那几乎可以直接水淹一整个世界的无上神通,竟然如图泥牛入海一般刹那消失不见,面色骤变。   “这是!”   诛仙剑阵最后状态。   足以演化出了浑天的权能。   眼看着那浊世水神被困入了虚无之中,能够在跨越不知道多么遥远的距离,只在天帝山附近,隔着诸天万界出手,拨动因果,就可以重构诛仙剑阵。而后困杀一尊道果境界的十大巅峰巨头。哪怕这位十大巅峰已经和无支祁打了十天十夜,根基都已经巨大损耗,也是极为了不得的事情。   但是卫渊心中却没有什么痛快的感觉。   眼前仿佛还是闪过了浑天所说的话。   ‘若是有闲暇的时候,可以来这里钓鱼……’   以及最后天帝捏碎了浑天赠予的大道感悟,平静离开的一幕。   卫渊自语道:“……自己的道路。”   以剑法衍化诸多可能,而后重现虚无浑沌之境界,几乎相当于浑天的出手。   这算是我自己的道吗?   是我的道路,还是说,只是在以我自身的剑道,来阐述旁人的大道?   帝俊之前的声音仍旧在他的耳畔回荡:‘或许所谓的顿悟和机缘,确实可以让我更进一步,但是又如何?   这是来自于浑天的领悟,是浑天的道路,我若是去领悟这所谓的机缘,那么他的上限,就会是我的上限。’   上限,只是浑天的上限么……   呵,浑天之境已经足够独步大千。   他的境界怎么也不可以只是用『只是』这两个字来形容的。   那样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卫渊自语,但是心中却不知道为何,仿佛是有种不甘之心被激荡而起,像是天帝点燃了某种被隐藏起来的火焰。而这样的火焰,一经升起,就再也熄灭不下来的,控制住剑道,来阐述因果,来阐述浑天之道,这也都只是在浑天的背后啊。   就像是追着这个背影而前行。   卫渊的剑阵越发地从容,越发娴熟。   阐述『混沌之时,阴阳未判』的境界也越发得得心应手。   让浊世水神也狼狈不堪,不能脱身,这甚至于只是跨越诸天万界出手的结果。而且是以剑气来衍化诛仙剑阵的战果。若是卫渊此刻身在此处,若是卫渊手中使用神剑的话,恐怕早已经将浊世水神的首级斩下,取出道果。   虽然说对于大道领悟不够的话,无法使用道果。   但是无支祁似乎也差不大多了。   属性还刚好能够对应得上。   十大道果,现点现杀。   伏羲之外,童叟无欺啊。   但是——   明明已经足以举重若轻,神通广大,可卫渊心中的不甘。反倒是越发浓郁,越发强烈,仿佛有一股无可抒发的郁郁之气,在心中腾起。尤其是卫渊忽而想到,哪怕是因果之道。最终自己能够在区区几千年道行的积累就能够踏出那一步,不也是因为浑天的馈赠吗?   那这样的话,这道果的境界,究竟是我自成我。   还是说,不过只是浑天的善意和馈赠?   并非是『卫渊』才可以成就如此道果。   而是只要得到了浑天的善意,任何人都有可以超过的机会。   复又想到了,之前浑天曾说,他最后的计划是在浊世归墟之时,以自身最后的部分根基相助,帮助归墟霸主踏出最后一步,抵达道果之境,如此看来,自然可以知道浑天的强大和强横,已然超过寻常意义上道果之境的范畴。   但是不也同样佐证,这并非我之道。   并非『非我不可』,如何可称之为十大巅峰?巅峰之强者?   卫渊垂眸,心中的燥气浓郁,白发无风而动,眉心的金色剑痕流转。   而剑随心动。   因为主人的心情糟糕,遥远之处的诛仙剑阵,剑气森森越发寒意深重,让人恐怖,浊世水神哪怕是激发道果的力量也已经支撑不住,最后承受一剑,惨叫道:“大尊,救我!”   “救我啊!”   虚空中的银色丝线已经汇聚为剑,直接朝着他眉心落下。   关键时刻,忽而一拳横砸而来,平静朴素。却又强大无匹,让那无数剑气和法则汇聚构建而成的虚无之境层层崩溃,让原本的『浑沌之境』出现了不圆满的漏洞。而后一把抓住了浊世水神,代替其承受住了剑气之伤,而后迅速脱身。   其正是浊世大尊身旁那位沉默寡言,忠心耿耿的浊世之基。   和清世不周山类似的存在。   之前一直是承担浊世大尊的护卫。   但是现在在外有浑天之躯对应诸敌。   而大尊身旁,更有斩杀大羿,忠心耿耿,天地可表的吕布凤仙护卫。   他就得以脱身出来,此刻抓住了浊世水神,嗓音平静道:“大尊见你许久不曾回来,派我前来寻你,看来时机刚好,正好赶上了。”   浊世水神心悸之感方才稍微松了下来,而后道:“可是,你离开了浊世。”   “大尊身边怎么办?”   沉默寡言的浊世之基沉声道:“自有其余护卫,不必担心。”   “那应该,也是足够忠诚勇武之人。”   “我来带你出去!”   他的实力足够强横足够恐怖,直接是道果境界第一阶梯的层次。哪怕是在清气之世多少有着世界的压制,无法彻底爆发出作为『浊世之基』的根基。但是也不容小觑,卫渊的剑阵被其一只拳头砸开,一步一步,虽然缓慢却又极为坚定地走出来。   无数的法则化作剑气变化飞舞,莫测玄妙。   已经将剑阵之变化发挥到了极限,但是仍旧没有用处。   隔空出剑,本来就多有困难,何况面对的还是绝对强者,卫渊心中郁气沉结,右手下意识握住,剑柄入手,心中之杂念顿时消散,看着前方正在脱出困境的两位浊世道果强者,胸膛之中,有无数杂念翻腾滚动。   究竟我是否只是循着别人的道路在走?   因果之道,也是浑天的帮助。   我真正的道路是什么?   亦或者就只是如此这样,保持现状也很好……   卫渊闭着眼睛,浑天之气和帝俊的话语在耳畔不断缠绕着响起,因果,群星,森罗万象,齐齐涌现心头,让他的心湖泛起涟漪。而最后的最后,卫渊却忽而想到了自己在大唐时候转世的时候,年少抓阄,握住了一柄村人的竹剑,而后举手大笑。   仿佛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卫渊怔住,忽而长笑,从虚无之境起身。   看着周围的银色涟漪,忽而有着放下来的感觉,或许一开始他就知道的。   浑天就像是形走到最前面的兄长一般,带着绝对的善意给予他,给予后土,给予帝俊道路,期望着他们能够走到如此美好的道路上,但是,但是啊……   就像是你说天帝也是孩子。   可孩子是会长大的。   因果,并非我的道路。   虚无也不是。   什么『困』,『镇』,『杀』,都不是!   卫渊胸膛之中的郁郁之气爆发,引得手中的长剑长鸣,自笑一声,踏前半步。   而浊世之基已几乎要带着浊世水神走出来,周围的诛仙剑阵忽而大亮。而后重新衍化出了『虚无』,高大男子神色不变,仍旧只是出手。这个时候,前方却忽而有身影『走出』,浊世之基神色不变:“分身?你不是我的对手。”   卫渊垂眸,周围的剑阵衍化出了浑天的道路。   他自语:“『浑沌之时,阴阳未判』……”   浊世之基瞳孔忽而收缩,感觉到了某种说不出来的锐气直刺眉心。   道人伸出手,右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此剑,为天帝之道,和浑天之才所铸。   其中缠绕着的两股气息忽而逸散出来,在两位道果境界眼中,仿佛在道人左右变化出了两尊身影,一尊是灰袍温和的中年男子,一位是清冷淡漠的清世天帝,以三才之位而站立,让天之概念以最高层次的程度爆发。   而道人右手握着剑,缓缓拔剑,长剑横斩。   于是『地水风火』!   『域中四大』!   『绝地天通』!   『逆反先天』!齐齐爆发。   地水风火乃是重构世界之基,域中四大,仿佛不周山周游六虚撑天拄地。   而后,绝地天通,逆反先天,乃是让世界崩塌。   化作了浑沌虚无之境。   这本就是卫渊的道路,走在了和浑天并肩的位置上,而最后,他闭着眼睛。   猛地拔出剑。   就仿佛猛地踏出了一步,视线从浑天背影升起,看向更远的地方!   浑天,我一定要——   超过你!   否则的话,你我之间,何其寂寞!   最终,化作一剑!   诛仙剑阵坍塌压缩,以剑阵化作一剑,最终彻底爆发。   青萍剑出鞘,恐怖恢弘,在概念之上斩开了苍穹之天。于是浊世之大地下压,恢弘浩荡,以剑开天,壮阔的让人失神,浊世水神刹那之间魂飞魄散,立足于十大巅峰第一阶梯的浊世之基步步后退,面色惊骇,青衫道人立于这翻滚的天,下压的地之间,独步玉虚。   浑沌,群星,元始,三者天地人三才而立。   浑天虚影含笑,忽而温和道:“『浑沌之时,阴阳未判』。”   天帝虚影垂眸,嗓音清冷道:“『混洞大同,先天地生』。”   卫渊垂眸,如同回答浑天之问,浑沌的时候,是谁来判定阴阳呢?也如同在回应两位天帝。   青衫白发,嗓音安静平和道:“『元始开天,我判阴阳』。”   功体,已成! 第一千四十八章 道果   剑气恢弘,整个世界的上空,天之概念翻涌滚动,浩荡磅礴,竟是前所未有的壮阔,浊世之基死死盯着前方的画面,天穹翻卷,大地因而诞生,天地之间的青衫道人,其位格和气度之强势,远远超过了寻常,超过过去,已经能够和天地相媲美。   域中有四大,天大,地大。   人亦大。   此即为道。   浊世之基双手手臂交叉抬起,阻拦在身前,以抵御那种无声压迫下来的威势威压。但是相较而言,本来就已经是身负重伤,被无支祁殴打到激发道果的浊世水神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几乎可以说是无声无息就在这浩瀚恢弘的剑势当中湮灭。   既判阴阳。   当定生死!   杀无赦。   身负着浊世之基大道命格的高大男子垂眸,看着浊世水神在旁边缓缓消散,看到他绵满脸的惊惧恐怖,伸出手死死地拉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打算要说什么。但是作为道果境界的存在,此刻竟然也一句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就这样消散无形。   浊世之基神色之中浮现复杂:“这是什么功体,不是因果,也并非剑道。”   似乎是有这两者的痕迹在。   但是整体的表现却绝不是这么简单。   因为青萍剑之上纠缠的天帝气机而浮现出的虚幻之形消失散去。   天帝和浑天的虚幻之形散去。   但是青衫道人本身的气机却仍旧强烈。   带着一种孕育之后,踏破困顿,得到新生的浩荡壮阔感。   浊世之基眸子微敛,没有立刻朝着此刻的道人出手。而是视线看向一侧正在显现出来的,浊世水神的道果,思考迅速后撤的方向,欲要离开此地,浊世之基素来沉稳,和不周山神截然不同。并不打算为了已经陨落的浊世水神而和眼前越发摸不清楚底细的道人交锋争斗。   死去的人。   哪怕曾经再如何强大,也是没有价值的。   浊世之基嗓音平静:“没有想到,水神他避开了六千年前的死劫。”   “最后是陨落在了元始天尊的手上。”   “倒也不算是亏欠。”   “我会将此事全然告知大尊。”   祂将周身权能概念流转变化,将一方世界演化为浊世形体。   因为先前强大无比的诛仙剑阵已经彻底化为一剑。   这一剑直接斩杀湮灭了浊世水神,远比那剑阵更为可怖,威力更为集中霸道。   至少那剑阵给他的感觉,还是十大巅峰道果层次就算是无法攻破。但是在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下,也是可以离开的,不至于毫无手段地陨落其中。但是将这剑阵合一并且进一步推进演化出的一剑。却是直接可以给予他一种强烈的威胁感。   就仿佛,假若某些要素齐备的话,哪怕强大如他,也会被瞬间重创。   隐隐然真的有了天帝群星和浑天的气度。   不过,也因为是爆发了全部剑阵威能递出的一剑。   此刻先前那种演化出了浑沌之时,阴阳未判虚无之境的剑阵消失不在,原本周围由无数的银色法则涟漪彼此交错,碰撞而衍化出来的虚无剑阵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于是自身周围平静从容,再无困顿。   而眼前的元始天尊,尽管说方才斩出了一道即便是浊世之基都感觉惊艳无比的剑法。   但是这只是分身!   并非是本体降临,是以并不在浊世之基的眼中。   至少是这样说   元始天尊的分身,并不是浊世之基的对手。   所以即便是方才那惊艳无比,划分阴阳的一剑,也只是让原本重创的浊世水神神魂消散。而本体前来的浊世之基也只是稍微受了些许的轻伤。而这样的轻伤,对于道果境界的强者来说,也不过只是几次呼吸几次吐纳便可以全然恢复的级别。   “今日之举,他日必报。”   “那么,暂且告辞。”   高大男子周围的法则变化交错。   抢先道人一步。   提前以浊世之力将周围的法则短暂浊世化。   以防止其重演诛仙剑阵。   磅礴恐怖的浊世气焰冲天而起,黑色的光芒彻底地笼罩四周,压制清气。   哪怕是那道人,靠着分身也绝对斩不出那一剑。   而后抓住了浊世水神的权能道果,迅速离开。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浊世之基忽而动作凝滞,感应到了恐怖的因果加持在了自己的身上,让祂的神色微僵,隐隐然感觉到了森然锐气,因果如剑,直指眉心,就仿佛他只要握住了道果,就是和玉虚元始天尊结下了因果。   而一旦结下如此浓郁的因果。   那么元始天尊就可以直接靠着这恐怖因果的纠缠,本体降临于此。   浊世之基眼前浮现出画面,那是自己强行带走了这一道因果。而后天穹洞开,浩瀚磅礴,而后那道人真身降临于此,一剑斩开阴阳,气浪滔天,锋芒剑意直锁自己,让自己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这是什么?”   青衫道人嗓音平淡:“因果。”   浊世之基的性格都几乎忍不住要在心中浮现出些许的嗤笑之感,他自然知道因果之能的运用,是可以提前预知,是可以靠着因果锁定敌人,在推断谋划之事上具备有仅次于命运的优先层次,但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行为?!   『这不是因果』   青衫道人垂眸,嗓音温和:『你们弄错了一点』   “你们怎么会以之前对于因果权能和概念来定义我的实力边界呢?”   “说什么因果不是这样,因果是怎么样呢?”   “事事谋划在先,背后掌控大局?”   浊世之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顾不及去掌握浊世水神的道果。   而是瞬间气机逆转,直接封住了自己的双耳,定住神魂,不听不看不见!   否则的话,便是接受了元始天尊的道。   是大因果!   而那道人的声音却似乎无法被避开,淡淡道:   “你们在用因果神话概念的表现来逆着推动我。而我原本也在以清世之中对于因果的运用来决定我自己的方式。但是错了啊,错了,我直到今日斩出这一剑,心中方才有所明悟,一切都是错了,你们错了,我也错了。”   道人右手握着青萍剑,剑身之上出现了凌厉悠长的剑鸣。   “并不是因果决定了我的边界。”   “而是我,定义了因果。”   浊世之神色微变:“元始天尊,即是因果!?”   祂终于豁然贯通!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是他想要做什么,都会自有因果流转,让祂想要做的事情发生,让祂不愿意发生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这一动作几乎不是神通,不是法术,不是概念,就像是寻常的人族呼吸一样。   并非是我奔向因果。   而是因果向我而来。   元始天尊回答:『还是错了』   “众生皆是因果,万物皆是因果,天命皆是因果。”   “而我。”   “更在因果之上。”   浊世之基面色骤变,感觉到了自己和眼前的元始天尊之间出现了强大的因果联系,在终于明悟了对方大道的时候,也相当于受到了元始天尊的直接指点,就是相当于结下了师徒传业授道的因果。   一步一因果。   一剑一死生。   浊世之基终于知道自己还是着了套。   带走浊世水神的道果是结下了巨大因果。而若是在这里的话,也会收到元始天尊的大道侵染,时间一场的话。哪怕自己同样是十大巅峰层次,都会伴随着接触时间越来越长而受到因果的压制,到最后自己甚至于没有对眼前元始天尊出手的力量。   是根本无法对敌的强大和诡异!   暗算?!   要怎么暗算?!   元始天尊功体已成   不可动念,不可动心,不可念诵其名号。   一动念即被知。   一动心即被知。   念诵其名,降临此处。   除非是在被他因果之力彻底扭曲压制之前,击杀元始天尊。而那样的话,就要直接面临,甚至于在意境之上超越浑天的剑术最强招式我判阴阳。一时之间,哪怕是已经度过漫长岁月,曾经和无数的敌人战斗过的浊世之基,都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元始天尊,不擅征伐?!   这是谁传出来的?   是,不擅征伐,这是因为他几乎是六边形战士完全没有短板的原因吗?!   无法暗算,无法谋划,无法背刺,无法背叛,无法谈论,甚至于都不能动念。   而哪怕是克服这些近距离厮杀,人数一多便是诛仙剑阵,人数一少即是一剑阴阳。   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元始天尊做不到的吗?   浊世之基袖袍一扫。   浊世水神的道果朝着卫渊飞来,被他握在了手中。而后浊世之基础刹那间以自身的道果震荡神魂,将因果之道的干扰扭曲暂且排斥出去,斩断了因果。而后迅速离开此地,唯独青衫道人垂眸,右手握着剑,左手手中托举着浊世水神的道果。   其中尽数都是些充斥着灾祸和死亡的水流特性。   远处水流奔走的声音几乎接近是雷霆,无支祁也察觉到了浊世水神只是肉身被他摧毁,真灵和道果都溜了,这对于无支祁来说,就是世界上总共只有十个的世界级别唯一性boss。尤其是还有好几个BOSS都已经被杀了之后,尤其珍贵的野外BOSS。   都已经把这个野怪推到血皮儿。   马上就要爆出装备了。   好家伙。   刷一下,这家伙直接溜了。   哪儿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今天要是给你溜了,我是那博物馆小子的儿子。   无支祁额头冒火,手中的金箍棒舞动生风,气得暴走,靠近之后,大怒道:『水神你给你爷爷我滚出』无支祁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金色的眼睛差一点凸出来,看到了那边的青衫白毛儿,无支祁的怒意一瞬间就萎靡下去。   而后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揉了揉:“卫渊?!”   又看到了卫渊手上的浊世水神道果,大怒:“卧槽。”   “你他妈抢人头?!”   “我打了足足十天十夜打成了血皮,你给抢了?”   “你无耻!”   但是无支祁旋即面色微变,感知到了周围那种和浊世水神截然不同的浊气功体,感觉到了其中的沉浑厚重,手中的金箍棒一转,斜持在后,一双金色眸子极为警惕左右横扫,口中道:“这气息不对,刚刚有谁出现了!”   “浊世的道果境界?”   “而且比起水神强大得多,卫渊你小心!”   卫渊道:『不必了。』   “祂已经走了。”   无支祁怔住,看向了卫渊手中的浊世水神道果,水猴子又不傻,立刻反应过来对面既然出现,又没能将浊世水神道果带走,那么毫无疑问,是和卫渊做过一场。而这一场的结果,自然是对面被击溃。   “你没有追?要是你能把他困一困的话就好了。”无支祁遗憾。   卫渊点头道:“是啊可惜了。”   无支祁正要说话。   看到青衫白发的道人抛了抛手里的道果,淡淡道:   “我这毕竟只是一个分身。”   “可就算是分身,你就不能再努力一下毕竟分身也有你几分”   无支祁神色刹那凝固,呆滞。   一点一点抬起头来。   什么?!   分身!   与此同时,浊世。   天地之间,忽而风起云涌,有无数的法则清晰无比地映照出来,洞彻幽冥,恢弘壮阔。   浊世大尊走出行宫,看着天穹,神色讶异。   “这是?!”   『新的大道烙印』   “清气那边,出现了新的道果?” 第一千四十九章 出乎意料   整个浊世的法则都出现了巨大的暴动,无数的流光彼此交错汇聚,灿烂恢弘。   连带着浊世的灵气浓度都在飞速地提升着。   以清浊两界的特殊性来说,这代表着在清气之世当中出现了新的十大巅峰道果。而后清浊两界之间的特殊性,大道逆向影响到了浊世。而后在浊世当中产生了新的痕迹,新的大道烙印。紧接着,按照常理,就会有无数精纯至极的浊气本源汇聚于此。   而后,自这大道烙印之中,诞生出新的道果境界。   浊世大尊颔首。   抬眸看着这天地之间汹涌澎湃的气机交错,心中宽慰。   本来浊世道果境界诞生,要远比清气之世那边慢,甚至于有可能会慢数万年之久。   这一次浊世大尊因为考虑过浊气之世此刻损失了许多的道果层次强者,正是人手严重不足的时期。于是袖袍一扫,令无数精纯无比的浊世气机出现。而后爆发出了强烈的威势,浩浩荡荡地朝着那正在成型的烙印飞去。   虚空中似乎传来了一阵阵清越剑鸣。   而后越发强势地吞噬着那精纯无比的浊气本源。   直让这浊世之中,天昏地暗,上下颠倒,呈现出一种仿佛劫灭般的画面。甚至于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浊世精纯本源因为流动的速度太快。甚至于还掀起了一道道的狂风,将那些实力稍微弱小些的神魔掀得颠倒混乱,扑倒在地。   只是浊世大尊却是不惊反喜,大笑道:“看来,凤仙,此物之根基极强!”   “一出世,竟然就有如此的风姿啊。”   “当是我浊世的一员力将!”   背后是身穿黑红色铠甲,身材超过两米三的男人,一只手握着方天画戟,周身缠绕黑色的战场杀气,仿佛战场之上,纵横睥睨的绝世鬼神,听到浊世大尊的话语,恭声回答。但是一双眼睛隐藏于兜鍪之下,却只是看着浊世大尊周身无比精纯的浊世本源,看到这些本源不断出现,竟然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而后视线落在了浊世大尊的背影后心位置。   握着方天画戟的右手五指次第律动,而后越发用力的紧握。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如果在此地出手的话……,如果在这个时候,对付正在不断往外传送功力的时候,朝着他的功体核心来一下狠的——   比方说,嗯,之前他断臂重修的地方,会不会直接更彻底地将他的功体打破。’   ‘让祂的实力和功体彻底地下跌一個层次。’   ‘而后……’   ‘这么多的对手会出现什么反应?’   ‘是会对我出手,还是说……会杀向这位浊世大尊,抢夺他的浊世本源?’   ‘浊世啊,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但是吕布凤仙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因为这样还不够,是的……远远不够是真正的有趣,浊世就像是一个巨大而有趣的玩具。但是只可惜,只能够玩一次,也因此需要追求最为刺激的爆发——   摧毁浊世,亦或者要让整个浊世翻天覆地,如此的排场才能够配得上吕布凤仙之名。   仅仅是背刺浊世大尊,还不够,所以要忍耐。   浊世大尊似乎有所察觉到什么,微微转身,看到了那位身穿铠甲,高大威武仿佛战场之上,无敌之鬼神的男人拄着手中的方天画戟,神色警惕,一双眸子只是在自己周身缠绕,手中的方天画戟都微微扬起,似乎是在警惕着暗中潜藏之敌人。   极为忠诚!   何其可靠!   吕布凤仙微微躬身,让自己的眼眸垂落,道:“可亲可敬的伟大的大尊。”   “您有什么吩咐吗?”   浊世的大尊收回视线,颔首道:“无妨。”   “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凤仙。”   “是……”周身穿戴者墨色铠甲的勇武将领嘴角微微勾起,道:   “如您所愿,伟大的大尊。”   浊世大尊收回视线,看向那边风起云涌的核心,无数的精纯无比的浊世本源之气靠近过去。而后被那烙印吸收,锋芒之气越发地强横,时间一分过去,那一处道果吸收力量的速度和气势没有丝毫的放缓。   最终也不知道到底吸收了多少的精纯浊气,整个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沉浑,忽而一声森白的寒芒流转,诸多浊世神魔的眼前大片空白,只能够听得到森森的剑鸣。   虚空的某种存在猛地朝着内部坍塌压缩。   而后无形却又狂暴的气浪以无可匹敌之姿态,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让空间泛起涟漪,让整个大地崩塌,撕裂,出现了可怖的狂风,一尊尊距离此地太过于接近的浊世神魔惨叫出声。而后毫无半点的还手之力,直接被掀飞。   此地的地形和天地规则,直接全部被改变!   诸多神魔为之惊骇胆寒。   唯独浊世大尊心中狂喜,迎着这无边狂风展开双臂,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   “好风采!”   “好气度!”   “此次现世,定是无比强势。”   “元始天尊,帝俊,尔等且等着!”   忽而听得一声清鸣,这道果之光流转变化,竟然未曾如同正常情况下的十大巅峰一般,靠着那无边精纯的浊气而汇聚成为身躯,就此化生,亦或者说,是明明浊气本源已经包裹了那一道道果,竟然无法进一步化作身躯。   那精纯无比的浊气本源数次挣扎,在浊世大尊的引导之下,勉强化作人形。   而后就昂首做痛苦嘶吼状,层层崩溃散去。   竟然仿佛,这因为清世大道而成就的道果太过于霸道,太过于凝聚。   哪怕只是其在浊世诞生的,和其相对应的大道烙印,竟然也不肯不愿,也不能容纳其余浊气自我的存在——   霸道无比!   最为极端的一证永证,一得永得。   无论清浊,阴阳,乃至于生死,过去,未来。   此道,唯我!   浊世大尊瞳孔收缩。   下一刻,那本该汇聚成型的浊世气息猛地溃散,彻底消弭。   那人形就仿佛是从内部遭遇到了万剑加身的凌迟之刑,烟消云散,只剩下那一枚成形的道果悬浮于空中,缓缓旋转,散发无比强势无比强盛的气息。而后径直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直接撕裂了此刻压得极为低的浊世云海。   剑气纵横,锐气割裂面目,让人心神战栗。   一剑云海平!   一剑天地阔!   浩瀚磅礴。   道果之境!   而后朝着天边瞬间飞去,浊世大尊凝眉自语,道:“这是……类似于剑道却又截然不同的道果?”眼见着那道果似乎要飞走,且是处于无主之姿。于是一位位浊世神魔都按捺不住心中那炽热的贪欲,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快!快去抓住它!”   “这道果是无主之物!是踏足十大巅峰之境的可能和契机!”   “哼,我看此物乃是和剑道相关,那么,此机缘除去了我,还有谁有资格?”   “此物是我的!”   一尊尊浊世神魔齐齐爆发实力,诸多气焰滔天而起,无数的法则交错纠缠,朝着那一道道果飞去的方向追逐而去,彼此之间为了夺取这有机会令自己更进一步。甚至于是抵达十大巅峰这个层次的巨大机缘,而互相出手,毫不留情。   一时间飞虹,剑气,霸道的拳锋,以及各类灵光碰撞,转瞬就已经见血。   甚至于有浊世的神魔在这一场争斗当中直接陨落。   被剑气撕裂了身躯,被浊世的神通和灵光腐蚀了神魂,而后于不甘的惨叫声中烟消云散。   转瞬之间,疯狂,惨烈的气息充塞在天地。   浊世大尊微微皱眉,但是并未曾阻止。   只是任由这些浊世的神魔追逐着道果来竞争,在浊世的理念当中,唯强者胜。   浊世大尊平淡道:“凤仙,一并去看,看此道果,最终会落于谁手。”   吕布凤仙拱手应诺。   此刻一位面容美丽,身材丰腴的神魔以手掌抓住了道果,脸上才刚刚浮现出笑声,手指微微握合,下一刻那美丽的面容就彻底凝固,化作了惊恐之色,于惨叫当中将手中的道果抛出,右手之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撕裂般的痕迹。   而道果仿佛化作了一道剑光刹那远去,旋即被一位身如山岳,浑身重甲的神魔抓住。   “哈哈哈,这是我的了!”   下一刻,超过三十道各类灵光,恐怖的法则涟漪扫过。   哪怕是极端擅长防御的神魔,也只是在惨叫声中化作飞灰。   道果飞出。   旋即又落入了另外的强者手中。   但是很快这位在浊世当中极为难得的剑道大家就在群攻之下陨落。   厮杀极为惨烈,凶悍,已经彻底成为了搏命之举,癫狂而混乱,充斥着厮杀的凶悍和毫无理智般的疯狂,浊世大尊淡淡道:“凤仙。”   “属下在。”   “你去试试看。”   吕布凤仙微微一笑,握着手中的方天画戟,直接杀入了诸多浊世神魔当中,猛烈的横扫,直接将两位浊世的神魔拦腰斩断,于惨烈的声音当中,在群魔诸神当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而后用力一刺,将其中一名浊世剑道宗师的心脏直接洞穿。   吕布凤仙伸出手,直接抓住了那道果。   道果却仍旧还在剧烈地撕扯着。   只是这纯粹无意识的道果,似乎也无法发挥出击溃此刻吕布的力量。   但是吕布垂眸,嘴角微微勾了勾。   这样,多么无趣!   他忽而手腕一震,似乎是他也控制不住了手中的道果。而后朝着后面步步退去,手中道果朝着其余人冲去,吕布方天画戟越发狠辣,顺势斩杀。而最后,那新生道果朝着下方坠落,其目标正是——   浑天之躯!   倾向于让一切的事情变得混乱,并且享受着这样的混乱。   这正是吕布凤仙的生存之道。   只是此刻,无论是已经混乱且鏖战地狂热的浊世诸多神魔,静观其变的浊世大尊,还是说顺着自己本性而行动的吕布凤仙都已经忘记,亦或者说,丝毫没有预料到,浑天之躯此刻的位置,正好是他最近始终呆着的方向,而那里,还有一柄剑。   一柄渐渐被遗忘的剑。   一柄,来自于人间界的剑。   新生的浊世道果猛地坠落。   于众目睽睽之下,循着因果,笔直飞入了那柄人世间的长剑身上。   本来就日日长鸣不止的长安剑刹那安静下来,毫无半点的困难,将此道果融入。而后,虚空仿佛凝固了,浊世大尊的瞳孔收缩,天穹当中已经战到狂乱的浊世神魔们气氛都死寂住。而后,就仿佛是从魂魄的最深处响起的声音,缓缓升腾而起,越演越烈,越发激昂——   长安,长安!   浊世道果——诞生。   持有者——   神兵?长安!   有风起于青萍之末,其势烈烈,游于长安。   浩瀚无比的剑气恢弘,冲天而起,在刹那之间,洞穿了清浊二界。   极为强势地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就仿佛,在呼唤着谁。   浊世大尊面色骤变,道:“不好!”   却似已迟。   剑鸣恢宏浩大。   其势烈烈已成! 第一千五十章 回来吧   清气之世某个小世界。   浊世水神和浊世之基残留的气息被彻底抹去。   旋即连那些许泛起涟漪的法则也最终彻底消弭,连带着剑气一并散去无形。   卫渊白发青衫,右手随手抛了抛水神道果,看着那边的无支祁,道:“浊世道果,以万水归元,水君你有老子前辈的馈赠。再加上你本身的感悟,应该也足够了吧?”   无支祁脸上的神色恢复,明明心中震撼异常,但是却也无比嘴硬。   “哼,本来就只是被我打得只剩下了一丝血皮的废物。”   “我自己也能收拾了祂!”   而后看着卫渊,想到过去那家伙的表现,冷笑道:“你放弃吧!”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求你的,反正我已经打得足够痛快了!”   『道果什么的我』   无支祁声音一顿,然后怔住了下。   因为前面那个道人已经将这个道果随手扔给了他。   哪怕是无支祁都一时间手忙脚乱,差一点就把这个道果给抛飞出去,将其握在手中,感受到了那道果之中的强大能力,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的道人,道:“你!”   “不是想要吗?给你了。”   道人随意笑道。   无支祁看了看道果,强调道:“这个可是道果。”   青衫白发的道人袖袍一扫,青萍剑化作飞虹飞入袖袍,白发被编织好,神色平淡温和:   “可是对我没有什么用。”   “千金不易一道,而无益处不过如同碎石。”   天地万物。   以我为尊。   无支祁隐隐似乎觉得眼前的道人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个又有些不同。但是仔细看来,却又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隐隐然有种从容平淡之感,有种当年还是蛮荒时代的淮水祸君,看到天帝时候的感觉。   我见道者,如见天地。   仰之弥高。   可是,卫渊,他已经   无支祁的眼中,那左手背负身后,白发垂落腰间,气机幽深的道人背影越发巨大。   越发高阔。   是人高?   是道高。   可在天地之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道人微微侧眸,眨了眨眼睛,那种缥缈出尘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他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伸出一根手指,无比认真地补充道:“毕竟卖钱都卖不掉。”   “我要他干嘛?!”   “你看,这个世界上,谁能出得起价钱呢?”   “当然你如果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的话。”   “叫我一声爸爸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无支祁喉咙一哽。   TNND,老子刚才还觉得他身上有天帝群星一样级别的气息了   我特么,这一双招子不能用了!   嘴角抽了抽,无支祁大怒:“去你大爷的!滚!”   “我就要了!”   “滚滚滚!”   无支祁一把抓住了那浊世道果,而后随手放在了手中的棍棒之上,满脸的嫌弃,那青衫道人大笑,摇了摇头,看着前方仿佛世界初次诞生,亦或者最后毁灭之时的壮阔景象,朝着前面走出了一步,眼眸微垂,其中悲悯。   脚步之下,仿佛有无声无息的涟漪。   而后狂风刹那修止,裂变的大地恢复原状,火山停滞了爆发,云海,暴雨,雷霆齐齐安静下来,无支祁的视线下意识顺着道人的动作而动,看到祂的白发微微扬起,袖袍仿佛云气一般流转变化。   道人的袖袍翻卷着落下,已经消失不见。   一步。   定因果!   自劫灭的终焉,而化作了安静,无支祁的斗战之心都逐渐安静下来。而直到许久之后,他的心中才忽而一惊。   他刚刚,视线和注意力似乎都被某种奇异的感觉扭曲了。   『这家伙』   无支祁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恼怒地低下头,而后视线凝固,瞳孔缓缓收缩。   在方才遍布死亡和寂灭,遍布无数伟力交锋的世界大地上,有一株小小的嫩芽缓缓生长出来,在朝着神灵展开了自己的枝叶,有着在毁灭之后的生命的坚韧,无支祁的动作凝固许久,呢喃道:『创生』   定因果,分阴阳,是生死。   道者慈悲。   无支祁心中浮现出茫然:“刚刚的,不是错觉?”   卫渊的一缕分魂回到了天帝山,回到了那虚无之境当中。   但是虽然只是分身,其实可以发挥的效果和实力,比起同级别的道果境强者却又要强很多,这完全是基于因果的特殊性,卫渊完全可以本体远程拨动因果,以在遥远的世界里面完成自己希望完成的目标和结果。   我顺着网线过去打你?   不不不。   这个只是过去的卫渊所运用的方法。   是常规意义上隔空布局的因果之道,也是那个浊世的因果道果所明悟领会的运用方式。   顺着因果这种网线过去。   而卫某人尝试之后。   发现自己现在完全不需要顺着网线过去。   他完全可以抡起网线然后隔空把你抽成十八种不同的姿势。   保证每一种都不同,每一种都酸爽无比。   因果,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所以在这个道果的运用层次上,卫渊的本体是否抵达,能够发挥出的效果是类似的;   唯独基于诛仙剑阵混沌之时,阴阳未判时的那绝世一剑恐怕会有极为大程度的削弱,而卫渊现在也有些不明白。   自己现在的功体究竟算是什么?   具备有极高规格的因果。   可以靠着因果,远程发挥出极为可怖的实力。   就像是卫渊在数百万里之外,只是屈指叩击虚空。而这个动作牵扯元气,经历无数因果的交错,最后在战场之上,会化作森然的一剑劈斩,就像是人间界有说法,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可能会在遥远区域产生一场风暴,这当然是概率极为低微,甚至于只存在假说里的存在。   卫渊就可以让这种情况百分百地实现。   如果他愿意。   甚至于在原地和无支祁打一局游戏。   都有可能在百万里之外的世界把某个敌人给揍得鼻青脸肿。   而除去了因果概念上更高层次的主动性使用,以及被动防御之外。   似乎和卫渊的剑术也有所纠缠,判阴阳这一剑直接是道果层次的剑招。   自古至今,唯一以剑招入道。   入道者,并非是持剑者,而是这剑招本身。   是卫渊一切积累的爆发,而元始的功体表征就是元始开天,我判阴阳。   开天地,定阴阳,而因果随之而出现。也就是说,孕育着的除去了表面特征,还有内部的诸果之音,一切因果的开始特性。   可惜了啊   道人忍不住看着手中真正的青萍剑。   这柄剑自然极为强大,但是终究是为了域中四大之中的天而准备的。   是为了诛仙剑阵而存在。   若是还能有一柄道果层次的剑就好了,如此的话,道果境的剑客,持拿道果级神兵,用出来的,同样是一剑撕裂阴阳的,以剑招入道的剑招,如此三者合一,能够斩出的一剑,却又会是多么地恢弘。   在这个时候。   元始天尊心中无意识地感慨期望着,能够有这样的一柄剑。   一柄无比顺手的剑。   一柄道果级别的剑。   忽而,卫渊思绪微微一顿,隐隐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浮现心头。   这是   卫渊下意识朝着那里伸出手。   浊世   无边的锐气,森然的寒芒,毫无疑问的剑意冲霄而起,形成了一道道极为恢弘的法则巨柱,震荡环绕,长安剑整体孕育无可匹敌的剑势,撕裂清浊二界,引动无数的法则回转化作了虹光流转变化。而就在这个时候,虚空被破碎,浊世之基自清气之世赶赴回来。   祂身负伤势,急急赶赴。   而一回来,就面色骤变,察觉到了法则的变化。   旋即就看到了剑气巨柱冲天而起,仿佛人间昆仑山,仿佛大荒不周山。   无数浊世神魔腾空御风,环绕于这巨大浩瀚的气焰之中。   大尊正在伸出手,引动无数的法则流转变化,克制住此剑之鸣啸。   要将此剑撕裂清浊两界的气息直接斩断   祂可是知道的,知道这一柄剑的主人究竟是谁。只是听着此刻这喧嚣明亮的剑鸣声,就隐隐然觉得左臂伤口之处剧烈的痛楚,心中浮现出杀机。此刻见到浊世之基回来,未曾见到浊世水神,也没有询问,只是道:“水神呢?”   浊世之基道:“已然陨落。”   浊世大尊微微皱眉,复又问道:“你方才在清气之世,可知道此刻清世有谁踏足了十大巅峰,凝聚了新的道果?”   浊世之基神色微凝,眼前闪过那青袍白发的道人,道:“是元始天尊。”   浊世之尊的面色微凝。   脑海中几乎是瞬间浮现出了那青衫白发的身影。   似乎是因为恨意。   似乎是因为杀机。   这道人的五官面容无比清晰,仿佛真实。   而直到这个时候,浊世之基才终于可以分辨出,那散发出磅礴道果气机,周身萦绕无可匹敌之气焰的,正是那柄当时从天而坠的长安剑,神色凝固,忽而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急促道:“大尊,不要想!”   “只要一想他的话,就相当于单方面和他缔结因果缘法。”   “实力越强,这一个因果就越坚固!”   如果是大尊你去想的话   浊世之尊微怔。   而后忽而察觉到,自己记忆里面复现的画面无法就此散去。   青衫道人抬眸,嘴角复现温和笑意。   周身空洞幽玄。   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因果,缔结!”   虚空中仿佛无数的因果纠缠,化作了青衫道人的虚影,毫无征兆地降临此处,袖袍翻卷,鬓角白发微微扬起,温和道:   “既以念诵,那么就算是有了因果。”   “徐久不见了啊,大尊。”   “你的胳膊还好吗?”   浊世大尊面容凝固。   而因为此地无数神魔都在瞬间看到了那个道人。全部缔结因果。   故而,那原本的虚像,刹那真实。   剑鸣之声清越而愉快。   道人伸出手,只是平淡道一声:   “回来吧。”   于是漫天剑鸣,刹那而止。   唯余韵不绝。 第一千五十一章 胜负长安   长安剑刹那之间,于一生无比清越的剑鸣声中,飞入卫渊手中,入手无比地顺手,毫无丝毫的迟滞和滞涩之感,剑身之上,如同是有肉眼可见的,真实不虚的剑气逸散流转,于虚空之上,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浊世大尊微微皱了皱眉,缓声道:“……元始天尊?”   “你竟然敢来我浊世。”   “真当作我浊世无人么?”   祂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眼前的元始天尊只是分身,只是类似于意念之类的存在。   而浊世大尊,还是本体。   是比起在清气之世时的状态更加强大更为全胜的本尊。   而卫渊也是同样立刻察觉到,自己只是能够抵达此地,在这个主场之上。并不是浊世大尊的对手,对方虽然丝毫没有属于强者的自尊。但是至少在本身的战力之上是没有问题的,上一次卫渊之所以能够破了祂的功体,是有其余诸多加成在。   是因为那个时候是清气之世,浊世大尊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盛,回到浊世之后也未曾立刻恢复功体。而是检查浑天之躯的情况,二来,那是有着昆仑化剑,有着雷霆,火焰,真实,大地,因果这所有道果的汇聚状态,更是要有天帝的群星加持。   如此,才可以做到一剑斩破了清浊两界。   彻底破了浊世大尊的功体。   现在的实力对比,卫渊毫无疑问不是对手。   卫渊自己倒是没有什么,这個身躯只是因为浊世大尊和卫渊产生了因果。而后以因果凝聚了身躯,而身躯又被诸多浊世神魔看到。故而进一步强化了因果现世的概念性,故而才显现于此。   卫渊自己可以从容离开。   大不了抛弃这一副分身。   但是此刻卫渊却也感觉到,长安剑和浊世之中存在了极为巨大的因果,想要靠着这一具分身将其带走,似乎过于困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浊世大尊本身的强大,毋庸置疑,卫渊心念微动。却又感知到自身的因果之道开始变得艰涩,冥冥之中已经有所预感——   本体不足以靠着这些因果跨越而来。   或者说,卫渊作为元始天尊的本体过于『沉重』。   此刻的『因果』,能够容许一缕念头化作分身而来,却无法做到本体降临。   是大尊的手笔?   卫渊的视线落下,看到浊世大尊平淡立在那里,就有着无数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到的法则纠缠变化,缠绕而来,像是一缕一缕的墨色长蛇,缠绕于道人身边。而哪怕是因果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浊世大尊在浊世的时候,可以运用所有的法则?   而且优先级极高?   果然,在浊世当中的大尊,实力层次比起之前遇到的那个,更强。   不是对手。   卫渊若有所思,右手握剑手腕一震,长安剑流转变化,猛然竖着劈斩。   一剑,破法!   于是森罗万象,天地山川,在这一剑之下分流。   浩翰磅礴,正在这个时候,放声长啸之声,穿金裂石般冲天而其。而后一道墨色残影浩荡磅礴,朝着卫渊的方向撕扯而来,旋即是一声怒喝:“何方狂妄之辈!”   “竟敢于在此地对大尊不敬!”   “找死!”   卫渊手中长安剑只是平静横斩,将那墨色残影逼迫停滞。   那是一柄,汇聚了人间界各种兵器特性的,专门为了战场杀伐而淬炼出的杀器!   “方天画戟……”   卫渊缓声自语。   而后就看到一道身材高大的男子冲天而起,双手握住了方天画戟,顺势蓄势。而后狠狠朝着卫渊劈斩下来,气焰滔天,气势如虹,卫渊手中长安剑一引,将这蓄势的霸道一戟拦下,看着那此刻解开兜鍪之后的,熟悉的面容:“……吕布凤仙?”   他眼前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在曹孟德屠杀徐州之时,直接背后狠狠给了曹孟德一下狠辣的。   最后让后者不得不狼狈快速回转的男人。   那个明明是自由随意,却被冠之以『奉先』这个表字的天下第一武人。   吕布凤先气焰暴起,手中的方天画戟以大开大合的霸道方式狠狠地砸落,劈斩,气焰如虹,每出一招,其本身的气机就仿佛要提升一次,到了后面,漫天长空都是狂暴的战场煞气,看上去竟然仿佛压制住了那道人。   最后方天画戟和长安剑压制在一起,只是道人单手引剑,吕布双手握着方天画戟。   那一双虎目盯着眼前的白发道人,被浊世大尊所淬炼强化的身躯,具备有超越常人和反诉的感知能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而道:“我知道你。”   “你是黄巾军的余党。”   他周身的气焰疯狂暴起,而后握住方天画戟不断下压,神态恣意狂傲,放声大笑道:   “你也要学曹孟德,来此做献七星宝刀的事情吗?哈哈哈,不如就献给我!”   “你们黄巾军不过是余党,被各路诸侯轻易地扫败!”   “而本将军在虎牢关下力拒十八路诸侯!”   “区区一介黄巾残党,又有何用?!”   声音霸道,有着无双鬼神的勇武,却又有着对于浊世大尊的恭敬。   而卫渊却怔住。   曹孟德献七星宝刀是去刺杀董卓。   以七星宝刀代指长安剑,又说把七星宝刀给他。   力拒十八路诸侯?   那之后就是吕布刺杀董卓……组合起来的意思是。   『把剑借给我,我会从背后刺杀此人』   卫渊心中浮现一丝波动,吕布周身气焰暴起。而后猛地挥斩方天画戟,卫渊此刻的因果之躯分身受到了浊世的压制和浊世大尊的干扰,索性顺势后退。而吕布立于虚空,气焰巍峨,仿佛成功将道人击退,更是气焰如虹。   手中的方天画戟旋转一周,猛地握紧,指向天穹高呼道:   “我吕凤仙,对大尊忠心耿耿,此心此情,天地可表!”   “你,休想踏前一步!”   卫渊垂眸,因果流转变化,围绕着吕布凤仙所说的话是否是正确的自然开始推演变化。   将得到的结果,以非常直观的直觉方式呈现出来。   卫渊眼前微微恍惚,闪过了一片血色。而吕布凤仙一只手握着方天画戟,一只手握着长安剑,恣意狂笑。而浊世大尊的袖袍和衣衫上多出了刺目的血色。甚至于摇摇晃晃倒下来,旋即又看到了浊世的地面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隙,看到了一片广袤的大地上。   身穿浅色长裙,面容柔和的后土正在没有目的地行走在这宽阔到了没有边界感的地面上。   前方是滚烫炽热的炼狱,而就在这个时候,吕布凤仙走过的区域,浊世的大地崩裂,无数的浊气逸散,撞击喷涌落在了那炽热可怖的炼狱之上。而后在后土的前方构建出了一条道路,让她能够安然地度过这危险的区域。   画面刹那之间消散离去。   但是这一副画面给予的因果提示已经极为清晰。   只要给出一定的机会,那么吕布凤仙就会直接背刺了浊世大尊。   连犹豫一下都不带的!   而且,不知道吕布凤仙是怎么做的,那种大地崩裂之感,就像是吕布直接对浊世造成了相当程度的冲击之感,大尊摇摇晃晃倒下,是被重创。而后面的后土,就代表着,因为吕布凤仙的行动,本来会陷入某些危险的后土,将会化险为夷。   而吕布为何之前不对大尊动手?   卫渊立刻想到了原因——   原本的吕布背刺大尊,都破不了防。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的吕布凤仙手中多出了一柄孕育蕴含道果的剑呢?   那画面太美。   卫渊屈指叩击长安剑。   瞬间将长安剑当中灌注入了足够强大的因果,以及锋锐无比的剑意。   双瞳神光内蕴,道人看到了虚空中的层层涟漪,浊世大尊出手,撬动诸多的法则浩瀚磅礴。却又运用得得心应手,从容随意,从各个方向,锁定了卫渊,封锁其因果,扭曲其概念,在浊世之中,将元始天尊的概念剥落,打落尘埃,化作为寻常的道人。   ‘这就是你最后面临的对手?’   卫渊眸子微垂。   道人五指握紧了长剑,周身忽而被剑气包裹。   浊世大尊直接封锁剥夺卫渊的因果之力。   元始天尊之位,剥夺!   因果概念,剥夺!   浊世之力压制,将其周身的各项权能全部降低!   法则之力,剥夺!   卫渊在刹那之间明白了,无论是当年癫狂的伏羲,还是说好奇心比天都要大的开明,都是最终败在这样的情况下,浊世大尊的力量来源,是整个浊世世界对于清世强者的排斥和敌对,是以一整个世界的力量让伏羲和开明的权能短暂无效化。   吕布凤仙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朝着此地追逐过来。   而大尊强行剥离卫渊的力量。   无数神魔都朝着此刻道人的分身而来。但是却被那凌厉无比的剑气所撕裂,最终凌厉一剑,直接刺下,浊世大尊为了自身的心境,为了破去卫渊先前那凌空一剑斩去左臂的破绽,故意抬起手,以之前特殊手法完成的左臂,直接拦在了卫渊的剑锋之前!   刹那之间,无与伦比的剑鸣升腾而起。   无数的法则碎裂,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浊世大尊双目幽深,注视着前面的道人:“在这里,我,即是道!”   “道人岂敢逆道!”   卫渊右手握剑,回答:“道者顺道应命。”   “天道若有救,那么我就引导,我就庇护。”   道人发髻裂开,手中的长安剑忽而长鸣,白发微微扬起。而后,那锐气越发凌厉森然,冲天而起:“天道若无救。”   “我辈道人。”   “不过下山,伐道!”   “再造苍穹!”   “如是而已!”   道人无视了浊世大尊怒声之时朝着自己心口袭来的右臂。   旋身而动,长剑剑鸣悠长,猛地穿过了某个阻碍,而后浩荡磅礴,横扫而过。   纯白色的剑气逸散流转,仿佛那九天之上云气翻涌坠落,长安剑的剑锋顺着浊世大尊的左臂撕裂而过,迸射出无数的灿烂星光,最后归于一缕悠长剑鸣,浊世大尊以无上密法重铸的左臂再度被斩过。   长安剑落在地面。   浊世神魔嗓音微滞,看到了那青衫道人和浊世大尊交错而过。   看到那道人身躯晃动扭曲,最终缓缓出现逸散的迹象。   具备本体八成左右战力的身躯陨落。   但是只是身躯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周围环绕着淡淡的云气。反倒是更为缥缈,视线看着浊世大尊的手臂,仍旧从容平淡:“我斩下了手臂,你怎么将它重新接回来了?”   “无妨,我给你斩下来。”   『从此以后,你再续一次,我再斩一次。』   “这就是因果。”   道人看着自己消散的右手,看着落在地上的长安剑,白发微扬,明明祂是落败的一方。但是气势之盛却丝毫不逊,周围的诸多神魔却都只是死寂,莫能仰视,道人转身,淡淡道:   “我的配剑就留在这里,有谁要送贫道一程吗?” 第一千五十二章 布飘零一生   嗓音平淡,却是许久无人应答。   于是那道人只是平淡抬手,手起道决,神色淡然,气质幽深空洞,如同无始无终之存在。而后缓缓散去,恍惚之间,犹如人世间道观当中,名列三清中心之位的玉虚元始天尊,幽深极玄,纵然离开,那种幽深之气韵,仍旧绵长不绝。   如同那里还有一尊元始天尊的塑像!   那乃是强烈无比的意志!   乃是道者不灭的烙印!   是此道唯我的坦然。   仿佛有浊世气机汇聚,化作了一尊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元始天尊像。   气韵绵长,镇压浊世。   让无数的神魔心中不可遏制地浮现出压抑之感,浮现惊惧。   而后。   强烈无比的破空,巨大兵器的挥舞,在所有人的神魂感知之中,留下了一道沉浑如墨的巨大残影,这烙印残影,许久之后才徐徐散去,那正是方天画戟,被战场之上无败的鬼神挥舞,直接狠狠地将那一座元始天尊的大道烙印击溃。   方天画戟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这一柄由浊世大尊亲自淬炼完成的魔神兵无比沉重,让浊世行宫的地面灵材上都出现了巨大的,几乎无法止住的扩散性裂纹,气浪腾起,仿佛实质化般的空间扭曲感朝着四面八方逸散,让一尊尊神魔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噔噔噔后退。   刹那之间,周围就只剩下了吕布凤仙和浊世大尊。   两者之间,是断臂,是那柄名剑。   吕布的眸子落在了道人故意留下的长安剑上,落在了被这一把将大尊破防两次的神兵之上,右手握了握那一柄方天画戟。   躬身行礼道:“大尊,属下救援不力,请大尊恕罪!”   浊世大尊神色漠然,似乎没有因为自己在和元始天尊的分身交锋之上,明明赢了却又败了一条手臂这件事情上有所动摇。只是感知到了那道人和之前那次的巨大变化,似乎不只是功体实力的提升,更淡淡道:“不必,你此次,是最为勇武之辈。”   “当赏。”   “你有什么想要的?”   吕布声音微顿:“属下。”   “想要这柄剑!”   他目光炽烈。   浊世大尊缓声道:“这一柄剑虽然强大,但是你要想清楚,握住了这柄剑,就相当于和……”   祂本来想说元始天尊四个字,但是声音微顿,未曾将这四个字说出来。甚至于连那个身影都不曾让其出现在自己的心神之中。   只是平淡道:“会和祂产生因果联系。”   “到时候,小心引来追杀。”   “属下不怕!”   吕布凤仙回答。   浊世大尊微微颔首,却忽而微微敛了敛眸,想到了浊世之基之前曾经向自己进言,言道自己不可以过于信任这个吕布凤仙,方才被此剑斩过的伤口,仍旧还有着仿佛深入神魂一般的刺痛感。   ‘此剑,绝不可以落入心怀二心之辈手中……’   ‘吕布凤仙……’   浊世大尊垂眸注视着这位由自己淬炼而出的猛将。   看着他哪怕垂首而立,那种恐怖的压抑着的气焰仍旧让人不可小觑。   身披兽面吞金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头顶束发紫金冠,手持足有寻常人手臂粗细的方天画戟,人间三国时代前期比武不败的战神,战场之上纵横呼啸纵横的鬼神,比起浊世之强者,更像是浊世出身。   浊世大尊回忆过去。   方才,似乎是此人,将这道果打向了那柄长安剑。   而且,之前虽然斩杀了大羿,但是却没有更进一步,这确实是可以说是因为他和大羿战斗之后,自身同样受到了伤势,面对着有着白泽在的情况下,选择退去,既可以保留实力,也展现了浊世之威风。   但是也可以理解为——   吕布凤仙在放故人一马。   浊世大尊冷静下来。   也似乎是因为方才那一剑的刺痛,让素来自我唯我的浊世大尊,逐渐变得清醒。   若是吕布凤仙,真的存在有背叛之心?   该如何?   浊世大尊心念动处,已经有无数法则流转变化,汇入手中。   正如卫渊所猜测的一样,在浊世的大尊,可以直接运用各类的变种法则,双眸刹那之间变得幽深极玄,如洞彻人心,缓缓道:“那么,一个问题,吕布凤仙啊……”   大尊五指微微张开。   长安剑微微鸣啸,飞入了他的手掌之上。   哪怕是具备有道果级别位格的神兵,此刻在无数的浊世气焰纠缠之下。   仍旧也只是鸣啸震颤,难以挣脱开来。   浊世大尊眸子垂落,看着吕布凤仙:“那么,你是否,有着反叛之心?”   吕布抬眸,摘下了兜鍪。   并州边关人们素来有着的那种墨色而柔软的头发落下来。   大汉的边关战神,吕布在一日,匈奴一日不曾入并州。   大汉的第二代飞将军!   大汉的温侯啊,你可存在有背叛之心?   那曾经驰骋于沙场之上的,却又被世家所束缚的,不屈服的火凤露出灿烂微笑,如斯回答:“绝无背叛之心!”   浊世大尊怔住。   这是真心。   他的神色不自觉便缓和下来,旋即又问道:“那么,此剑你要如何用呢?”   “手持方天画戟,你已经是天下无双的战力……甚至于要远远比起你过去更强。”   吕布垂眸回答,斩钉截铁,毫无迟疑:   “此剑,我会为了可亲可敬,伟大的大尊而挥舞!”   此言,发自肺腑!   哪怕是法则,都可以完全地告知于浊世大尊,这一句话比起任何人。甚至于比起浊世大尊,比起天机,比起水神雷神他们的服从和忠诚的言语,更为的诚挚,更为地纯粹,更为地真诚!   真诚到了,哪怕是法则都无法察觉到丝毫问题的级别。   仿佛是发自于魂魄和真灵最深地方的誓言。   浊世大尊的神色缓和下来。   看着那俯身在前,甚至于言语和姿态都斩钉截铁的吕布凤仙。甚至于心中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愧疚之感,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去质疑一位如此忠诚之士,微微颔首,手中之长安剑上纠缠墨色气机,化作了一柄剑鞘,将其中的锋芒锐气都收敛。   而后将此剑递过去。   “既如此。”   “此剑,予你!”   吕布凤仙沉声应诺,双手伸出,将这一柄长安剑接住,而后退后两步。   忽而,大尊的手掌在松开剑之后,直接落在了吕布凤仙的肩膀上。   那种在浊世之中,所向睥睨,哪怕是在这个时代,将清浊两界的高手全部都凑齐都是毫无质疑的前三的强者手掌按在吕凤仙的肩膀上,让吕凤仙心中微沉,不需要真正的出手战斗,作为战场之上纵横睥睨的战将鬼神,吕凤仙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暴露了吗?   吕布凤仙身躯微微紧绷,却并非是恐惧。   而是打算猝然暴起的兴奋和痛快。   而后浊世大尊抬眸,扫过其余众人,嗓音平淡道:“元始天尊之化身已经被本座斩杀,但是方才面对其挑衅,尔等竟无一人可有一战的勇气,唯吕布凤仙,勇武过人,忠勇无敌,今日,将本座扣留之元始天尊配剑,赐予吕布凤仙。”   声音顿了顿,又道:“并且擢升其为浊世兵马大统领。”   “收为本座的义子。”   众皆哗然,吕布凤仙双手接过配剑。   唯独那位身材高大,沉默寡言的浊世之基忽而踏前,道:“大尊,此举不妥!”   浊世大尊淡淡道:“有何不妥?”   高大男子沉默,道:“大尊乃是我浊世无双,是为我浊世最为尊贵之躯。而吕布凤仙只是一介复苏亡魂,更兼其乃是清世出身。只是一个寻常普通的人族,如此人族,怎么有资格作为大尊您的义子?!”   浊世大尊神色平淡,显而易见未曾被说服。   浊世之基沉默了下。   复又近前,道:“大尊。”   “吕布为义子,大不详。”   这一次浊世大尊的神色微动,似乎被其说动。   吕布缓声开口道:“属下也认为,此事不妥。”   “布飘零一生,四处征战为敌,未曾遭遇明主。”   “倒是遭遇了不少的仇敌,名声不好,自是如此;这位大人的担心,情有可原。”   “况且无功不受禄。”   “布护驾来迟,倒是让尊主大尊受惊,能够得蒙恩赐,赐下这一柄长安剑,已经是惶恐,岂能更进一步?”   浊世大尊沉吟,缓声道:“好。”   “那么,暂且只是记名,你若是能够立下大功,就正式收为我的义子。”   “凤仙,勿要让我失望。”   吕布凤仙起身,将长安剑佩戴一侧,道:   “属下希望前往清世,寻找时机,以图大事!”   清气之世?天帝山。   卫渊捂着额头回到了天帝山中。   刚刚的交锋,卫渊相当于是自身八成左右实力的分身只是换了大尊的一条手臂。   大尊是手臂废了。   他是那一道分身死了。   由此观之,哪怕是他的本体过去,也大概率就是当年伏羲的下场。   而且分身的陨落也有极大的反噬,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脑仁儿被狠狠地拿着凿子给来了一下狠的。然后吃掉了禹王给自己做的一大桌子美食,现在脑瓜子那是嗡嗡的。   不过,他在离开的时候,有留下了后手。   那个时候,亲眼观测到了『元始天尊』的神魔可是不在少数。   卫渊揉了揉眉心,暂且没有立刻就靠着这因果回去。   直接在大尊面前给老铁表演一个左右横跳。   我被打飞了。   哎,我又回来了。   刷,我又走了。   就是玩儿,就是挑衅,嗯,仔细想想的话,大尊搞不好会直接怒气值爆炸。   毕竟经历过刑天和姬轩辕的磨砺,卫渊基本将上古文官嫡传挑衅术修行到了极致。   又从渣蛇身上获得了大量经验。   这一招直接练满了。   不过,既然和天帝已经切磋过,事情也已经告一段落,也时候离开了。   先回去一趟人间界,去涂山一次,然后带着牛叔,去见珏……   卫渊神色温和下来。   总要让牛叔见见珏的,牛叔见了,就好像老师,好像当时的大家也都见到了。   珏现在应该还在博物馆里。   卫渊想了想,捻了一缕因果,没有直通博物馆。而是先联系到了涂山氏,联系到了女娇,过了一会儿,卫渊的耳畔传来了熟悉的,懒洋洋的慵懒嗓音:“哦?我道是谁……这不是玉虚天尊,卫大馆主吗?”   “今儿这个是吹了什么凤。”   “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道人微笑道:“当然是有准备一个全天下最让你动容的惊喜了。”   “一个绝无仅有的戏弄。”   “一个最灿烂的惊吓。”   “比起涂山氏最伟大的戏弄更为精彩,比起一切的故事都要厉害,而你已经入我套中。”   道人嗓音温和,而那边的涂山氏女娇似乎是被这个弟弟的话语给逗笑了。   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哈,阿渊啊,你难道是在以我们涂山氏的方法来挑战姐姐我吗?”   道人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不敢吗?”   涂山女娇一滞,皱了皱眉,而后那一双娇媚的眸子眯了眯。   嗯哼?挑衅?   弟弟长大不服管教了。   怎么办?   该削!   哼哼,这一次,一定要让你知道姐姐我的厉害!   还想要吓到我,你的涂山氏道行还不够呢。   于是她自信满满且轻描淡写地答应道:   “那就比。”   道人眸子看着那边的禹王,微笑颔首:“好啊。”   禹王不知所以,朝着卫渊挥手大笑。   “我们今日,就回涂山。” 第一千五十三章 超进化!   卫渊和女娇结下来了涂山氏神圣的决斗之约。而后卫渊看到那边的禹王朝着这边史来,他的腾空之术不是那种腾空御风的感觉,更没有丝毫的飘逸之感。而是用出其强大无比的体魄,每一脚踏在虚空,就会靠着恐怖的力量压缩空气和灵气。然后一刹那像是踩在大地上。   轰地战鼓般的声音里,留下了一层层的白色音爆云。嗯,气势恢宏。很有文官的传统风格。"啊哈哈哈,渊,你在做什么?""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女娇的声音禹王的声音爽朗。   卫渊面不改色地把因果截断,没有让这个声音传递到涂山青丘国那里,没有让女娇起疑心,也没有让禹王真正地听到女娇的声音。什么卑鄙   那是形容渣蛇的,和本天尊无关。你这辈子,有没有为了某件事情而拼一次?   我必须要考虑,这会不会是最后的机会,最后的,可以在涂山氏传统活动项目上赢了女娇的机会,为此,我将会赌上一切.JPG。   说,我会夺回元始天尊的一切!   卫渊伸出说拍了拍禹王的肩膀,道“没什么,我看你是太想她了。”   “才会出现幻听的感觉。   "这样,没事儿,我们在天帝山的事情也差不多已经了结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回一趟青丘国,怎么样』   卫渊此次告辞天帝没有提出什么异意。只是眸子看向那边的两位娲皇,淡淡道∶“你们两位,暂且留在天帝山中,我会以群星之力,暂且压制住你们身上的创生之力对于其余生灵的干扰,如此会安全些。   娲皇是为创生之神。   就像是卫渊此刻的功体成就之后,任何看到他的,想到他的,接触到他的,都会产生各种因果。虽然说卫涨为了防止自己的脑子里充斥着太多混乱的因果,会自然而然地忽略绝大部分的信息。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些因果没有诞生。娲皇的情况也是类似。   任何的生灵,尤其是人族,对于娲皇将会产生极为强烈的恭敬和懂景。   这样的懂景绝对不会伤害到妈皇本身。   而自浊世诞生的白发娲皇,在这个权能的干扰和效果之上,会偏向于混乱无序。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   会出现【争宠的孩子彼此之间进行无底线的争斗,乃至于陷害彼此】甚至于杀死旁人只为了博得妈皇注意力这样恐怖的事,情   十大巅峰,哪怕只是借助了娲皇之血,以及娲皇部分神魂所创造的,没有道果。并无戴峰实力和诸多权能只是部分具备了十大嵌峰道果境界特性的白发少女,本身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足以毁灭任何的文明。   她只是站在哪里。   就代表着某种『现象』,某种以恐怖方式横扫人族以及类似人族的文明体系。而后直接带来灾难。   原本的话,黑衣娲皇是可以随着卫渊一起回去的,但是她看了看那白发少女。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白发,道“那么,阿渊,我也陪着她。”她展颜笑道∶“到时我们会赶上去的。”就要劳烦你,提前和那边说好。少女嗓音温柔安宁,“现代人族,是需要有叫做『身份证件』的东西吧?"过去好像是叫做录影,文牒之类。"我们两个。她伸出手揉了揉旁边的白发少女。   后者似乎是有些不习惯如此地和人亲密交流,稍稍地晃了晃头发。   但是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让妈皇把手掌搁在自己的头发上。娲皇微笑道”嗯,就按照姐妹来。“提前打一声招呼。   她微笑道∶“我也觉得,后世的孩子们创造的这些东西,很有些意思。”娲皇的身份证么……   哪怕卫渊素来喜欢和老道士这个忘年交开玩笑。对于张若素同志的反应喜闻乐见。在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到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张道友……节哀。嗯   等等,按照这个逻辑的话,两位娲皇以姐妹身份登记。毫无疑问是得放到一个户口本里面。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卫渊嘴角抽了抽,仿佛已经看到了渣蛇半夜上门把老道人拖出来要求办理证件的画面。   其实除此之外,天帝还有其余的考虑,道果境界的特殊会向外逸散权能,也会自然而然地引来一些其余存在的窥伺和注意。虽然说以卫渊现在的实力和底蕴,足以相对轻松地应对了这些问题。但是多少是会带来些麻烦,让人心烦,会有可能会让娲皇受惊。   毕竟这两位,一位状态完全没能恢复,一位则是被创造之后就封印于浊世核心区域。此刻脱困而出的时间也不够长。   底蕴不够,还不能随心所欲地将自身的权能全部收敛。压制,不泄露丝毫的气息。另外,石夷已经提前去了人间界。是为了解决赵公明的事情。   对于此行大日金乌在以建木神舟,送卫渊等人离开天帝山之时,多少也是对卫渊做出了解释的,嗓音清冷平淡道"公明需要暂且留在大荒。   “他也算是金乌之魂,人族之躯,是比我更为年幼。”是我的弟弟。   “需要在这里,在他真正应该在的家乡多待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间的话,母亲所在的浴日谷封印会打开。我想,至少要让他可以见一见母亲,也让母亲见一见他……”大日金乌嗓音微有些微弱,道∶“或许那样的话,母亲的情况,会好很多。   沉默了下大日金乌揭过了这个话题,仍旧嗓音清冷,淡淡道∶”我听石夷说他在人间界的时候,栖身于龙虎山正一天师府。   “在你休养的时候,石夷已经先行一步,去了人间界龙虎山,去和天师解决此事。”天师……卫渊嘴角抽了抽。   忽而想到伏羲曾经让雷泽龙神这位古神,率领了三十六尊雷神过去。现在石夷也过去了。   卫渊突然有种,连他都不想要去龙虎山,不想要面对老道士那种无言目光的巨大压力。“那什么,还是先去涂山氏吧。说起来,吕布……   卫渊想到浊世之时,现身于浊世阵营当中的战场鬼神。忽而想到一貂蝉,似乎是涂山氏的。在樱岛《三国妖传》当中记录为”三国传来的金毛玉面九尾”,也就是玉藻前。原因似乎,也和吕布凤仙有关系……去了涂山氏的话,查一查。人间界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而后并不在意,以一种简单的法术,将自己身上的铠甲化作了现代服饰。   吕布凤仙,重临于世,身上穿着的是简单的半袖,那种爆炸性的肌肉几乎无法遮掩住,简单的纯色长裤。因为那种挺立的身材,反倒是有着一种野兽般的美感,“这里就是……人间界么?”吕布凤仙视线横扫。   他靠着认知的神通能力,已经得到了这个时代的大部分通用知识,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现代的各种身份。而后面无表情地用电脑搜索知识一他为什么不去对浊世大尊动手   因为他已经深深地认识到了一点,浊世是非常原始野蛮的,强者为尊的时代和世界。   这个世界的基调就是充斥着厮杀,混乱和战斗的。   你杀死一个大尊,法则和本源精纯之气流转出去,会诞生出第二个大尊。根本不够!   吕布凤仙一直都厌倦只是袭杀所谓的首领的方式。那是刺客的道路。而吕布凤仙,无论如何,他是一方枭雄。   杀死丁原的时候,丁原魔下强横无匹的并州狼骑没有哗变,包括陷阵营也在他魔下。   杀死董卓之后,西凉军根基也未成气候。背刺大尊不,不够!不够有效果!不够彻底!以及一不够有趣!不够爽!   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要做就要做地彻底,要彻底打散整个浊世。只是大尊,如何足够拼上这一条性命?吕布凤仙沉默许久,想了想,打开现代人间界的通讯方式,沉思了下,找到了一个提问问题的网站,将整个浊世的特性用其余的语言去描述了一番。   各自为战,混乱,彻彻底底的强者为尊。而后询问∶“如何去打破这个世界的现状?”啪!   石夷结束了和张若素的通讯。   同样作为上清灵宝宗速效救心丸潜在用户的他,直接无视了大日金鸟以一种足以匹配上大荒天帝之子”的位格去降临龙虎山。至于怎么样解决的当然是直接发了个短信。   "赵公明找到了阔别许久的亲友,故而在大荒逗留半"故而来信请个假。"勿念。朴实无华。但是可靠。   而后石夷随意打开了手机,随意在网络上浏览一部分问题,看看社会的问题,忽而他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缓缓念出来一   "假设有这样的一个世界,其内部混乱,只靠着强权压制下面,每一个个体和势力都极为地唯我,为了变强大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混乱而黑暗,如此的世界。而此秩序也已经持续了数千年,乃至于更为长久的话,该如何打破”   石夷若有所思。而后回答一   吕布平静看着遥远的方向,在现代的地图上寻找着自己的家乡。那是并州九原。   汉将新从虏地来,旌旗半上拂云堆的九原。   恍然如梦一般,而周围的人都带着一种敬畏之心地看着那端坐在那里,都给予人一种无可匹敌,强势霸道之感的吕凤仙,旁边的摊位上似乎有人喝多了打算争吵起来,吕布凤仙睁开眼睛皱眉道∶“聒噪!”声音落下,那些吵起来的人刹那之间如同被冰水浇头。立刻冷静下来。就像是当年当主簿时候对付那些兵蛮子一样。   而就在吕凤仙百无聊赖的时候,忽而手中的那个现代机器晃动一下,顺手打开之后,看到自己的回答已经有了回答   头像是一块石头的家伙做出回答。"那么,我推荐你《马列毛选》。"这些东西可以武装你的思想一   吕布抬眸,缓声念出来最后一句话∶"唯独红色的火焰可以革新世界。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五十四章 涂山氏大挑战   "红色的火焰这是什么意思"   吕布看着这一句话,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把这些字放在一起,他就不明白这些东西讲述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红色的火焰,革新世界   是类似于江东那边的风格各种火攻   所谓的江东纵火团,但是江东之火第一次燃烧了曹孟德的野望,第二次葬送了刘玄德的怒火。可是区区如此的力量,却又似乎不足以对浊世有所冲击,更不必说要革新浊世于是他顺势询问∶"那么什么才是,红色的火焰"   石夷陷入了沉思∶""   这句话,似乎是很简单,就像是外行之人。   但是这个时代,怎么可能对赤色的火焰没有印象的   这简直像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一样的问题。   大智若愚一般。   毫无疑问!   这是故意的,是挑衅!   石夷沉思,回答∶是改变世界规则,改变世界秩序,创造出人心中最理想之国的药。”   自人心而改变世界,彻底的方法。   吕布眸子抬起∶""   "改变世界规则!"   用剑,用刀,用力量!   "扭转世界的秩序。   "最后,创造出我心中最理想的世界"   吕凤仙眼眸大亮,放声大笑。"好好好!"   "当真愉快!"   "且来细细谈论"   石夷欣然在网络上回应∶"可以。"   难得遇到如此愿意了解此事的,石夷心中亦频为愉快。于是在这个论坛之止,言谈甚是愉快,细细商谈之下。只是觉得彼此之间性情相投,机缘巧合,相见恨晚。   吕布凤仙感慨;"真是有意思的性格和高顺的性格竟然能够如此相象。"   抬了抬眸,看着人间界的天空。   这一次说好了,是要立下部分的功劳。然后才能够去取信于所谓的浊世大尊。那样的话,才有可能让对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没有防备,才能够基于自己一剑刺穿池后心,破了他功体的可能。   嗯,先在这里收拾个大荒之类的清气神灵吧。   另外,若是有机会的话,杀了清气之神之后,和这个叫做石头的朋友见个面,也可以。点击,发送。”申请好友。   另外一个地方,石夷抬眸看着天地之间的灵气流动,微微皱眉,暂且放缓了自己之后打算回到大荒的念头,一来是难得遇到如此的朋友.   二来   "浊世的气息。   "哼,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浊世的神魔敢于来到人间界"   “罢了,先杀死导致这浊世气息提升的神魔,然后再去找这位朋友,见一面。”   打开,点击。   "申请好友。   “叮,伟大尊者的未来义子,已经成为你的好友。”   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已经成为你的好友。”请友好交流。"遇到伪装身份诈骗的,可以举报。"   涂山氏   整个青丘国涂山氏都已经是严阵以待,无数的涂山氏强者们都神色额庄严肃穆。而那位已经执掌了整个涂山氏和青丘国五千多年的涂山是女娇同样笑意盈盈,似乎是在等待着久未归家,且淘气不成器的弟弟。   但是那笑意里面隐藏锋芒。   眼角眉梢里面彷佛还带着一种不服气的杀气。   就好像是姐姐带着笑容把你骗过来的时候,背后藏着老爹的七匹狼。   于是周围的那些涂山氏狐仙们全部都眼观鼻观心。老老实地厉害。   那是真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是彼此之间交换视线的时候,都能够看到彼此那种嘴角抽搐的模样。   完了。芭比Q了。   那位卫渊馆主这一次百分百是要给女娇大人给狠狠地欺负和作弄一番了,嗯,可是,卫渊馆主,他不会哭吧   他和女娇大人情同姐弟。   那姐姐欺负弟弟,具备有和老爹抽出腰带全世界追杀不听话的小儿子一样。   有着某种意义上无人反驳的正当性。   在外面娇弱如同扶风杨柳一般,大家闺秀一样的姐姐,回到家里单手就能开了弟弟的天灵盖。   是所谓黛玉病捧心,单手碎天灵.   可是,姐姐欺负弟弟可以,他们这些后世的狐狸怎么办是看呢还是不看   这老祖宗的黑历史,要是看了,那么走夜路就得要小心点了。要不然背后一闷棍直接就倒了。   倒是那边的几位白发苍苍,一丝不苟的狐狸长老们,已经从祖先库存里面,找到了之前用于涂山氏狐狸们之间比赛传统项目的计分板,很有古代那种武状元选拔比赛时的风格,分别有参战双方的场次胜负,得分,以及最后的评断。   毫无疑问这帮老狐狸们是打算要按照女娇的意思来见证此次的"决斗'。   至于黑历史   不不不   对于涂山氏的狐狸们来说,存在有比起看到老祖宗的黑历史还恐怖的事情吗   那当然是老祖宗看到了你的黑历史。   尤其是这个老祖宗还是涂山狐狸里面资历最老,手段最高,传统项目,从无落败的最古之九尾狐,涂山氏女娇。   你看了老祖宗渊的黑历史,那你只是未来可能会走路被一闷棍放倒。可他们现在黑历史就在女娇手里。不听话,现在就可以考虑去买一下保险了。   伴随着云气层层叠叠地排开,那在神话当中都具备有极高传说度的建木神舟缓缓悬浮于场控之上,灵光泛起涟漪,以一种极为玄妙的天灵灵纹方式在四方上下闪动流转,如同泰山玉皇顶腾空而起,而后排开群星万象浮现于你面前。   展现出了一种让人心中震撼的壮阔和恢弘。一时失言。   许许多多的涂山氏狐狸们都被这种天帝之威而震撼到,一时间可以说是大脑空白。   不必说是什么大楚兴,陈胜王'之类的老乡话。   就连正常的嘤嘤嘤都说不出来。   只是神色震动呆滞,带着那种来自于内心深处恐惧苍穹的天威,那种由内而外的震颤感觉,立于原地,唯独涂山氏女娇微微抬眸,那种绝世的面容之?上仍旧是狡黠,道∶"怎么了这是回来砸你姐姐的场子了么   "还是说,不愿意做那种锦衣夜行的事情。"   "所以从大荒那里拿来了这所谓的建木飞舟',来这里显摆一下"涂山氏女娇没好气道∶"好啦出来吧。“要是你的所谓的手法和惊吓,就只是指着这样从天而降,然后众人震惊脸的话。”   “我们涂山氏可没有你这样儿的,下来!”你也就最多对付那些普通狐。”   "怎么敢拿来和你姐姐我对战嗯   建木飞舟展开,而后有一道道声音出现。甚至于有大日金乌,有刑天的本体在此。所以让诸多的涂山狐狸们心神震撼,更是大脑一片空白。但是那负责记录分数的老狐狸蜜魔巍巍巍地转过头来,看到了那边的涂山氏女娇。   还是老老实实记录下来。第一次的胜负,女娇胜。威慑之法,失败。   女娇俏脸含煞,却是笑盈盈地道∶我亲爱的听话的一点都不愚蠢的弟弟啊。   "还不赶快下来"   "让姐姐我看看你的胆儿到底是肥了几斤几两"而后,建木飞舟门打开。   就连那边的涂山狐族大长老都怔住,一双老花眼一下瞪大蹬圆,一种无声无息的气息就已散开来,先是年老的狐狸们呆滞住。而后似乎认出了这样的身影,而后是年轻狐狸们。最后,就像是那种香黄色的历史重新来到了这里。   历史上的英雄,上古时代最后的人皇。   那些已经烙印在众生心中的传说似乎重新传唱起来。   那是已经换上了黑色服饰,以绳索扎住了乱糟糟黑发的高大男子,手臂健硕,笑容灿烂,双眼睛黝黑,就像是映照着星子的宇宙一样,嘴角似乎永远都带着无拘无束的笑意,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这涂山氏的部族。   女娇身子晃了晃。   她的脸上失去了之前的镇定,转而浮现出了一种茫然之色。   而后茫然浮现出了一种因为过于惊喜而失去了镇定的情绪,下意识上前几步。连嘴唇都微微颤抖着。   禹王垂眸,神色复杂,最后只是道∶"我回来了。"   女娇下意识捂住嘴,眼角泛起泪花,而再王也踏着虚空一步步过来,女娇的双眼中已经似乎没有了其余人。只是朝着禹王那边跑去,发丝飞扬,但是时光流逝,当年的青丝早已经化作了白发如雪。   涂山氏的狐族们安静而憧憬地看着这一幕。   有涂山氏的老狐狸拍着旁边小狐狸的头发,指着那相遇的两人,轻声讲述那古老美好的传说,看着那一步步靠近的美好,彷佛连空气中都浸润着甜蜜的蜜糖,让人只是看着都止不住嘴角浮现出欣喜的微笑。   "卧槽卧槽你松手   禹王的惨叫声音撕裂了长空。   将那种美好的,甜蜜的,让人如同坠入其中的氛围一下打碎,白发狐女方才是似乎因为激动地朝着前面倾倒。而禹王扶着她的手臂,而此刻,那白发狐女的手指就揪着腰部的肉,而且极为刁钻地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她抬起头,脸上没有半点先前的欣喜和动人的悲伤。   只是得意洋洋的笑容。   『哼,都是千年的狐狸,在我这里玩什么聊斋』啊呀,不好意思。”   "阿渊你的涂山氏修行好像并没有千年呢。"   "千年狐狸精里面可没有你这么傻乎乎的,姐姐我也可也不只是千年的狐狸了。"   伴随着笑吟吟的笑意,眼前的禹王一下变成了青衫白发的道人,潍牙咧嘴∶"松手!   "松手啊!   好不容易女娇才松开手指,看着那边的道人断牙咧嘴地吸冷气,只是笑意盈盈,道∶"障眼法,变化之术,配合环境和氛围,确实是会起到不错的效果。   "啊呀呀,没想到,阿渊竟然也有这么大的成长。"不错不错。'   卫渊嘴角抽了抽"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的"   白发女娇道∶"你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我是他的妻。"   “不说这事情了,哼哼,我愚蠢的弟弟啊,三局两胜,你已经败了。”卫渊道∶『那可未必,没准第三局我优势极大呢』   他瞥了一眼那边记录下第二局,女娇胜的老狐狸。   强调道∶"最后一次!"   就活像是火化之后就只有一张嘴是硬的那种。   女娇得意洋洋道∶"好啊,两局皆是惨败,我倒是要看你,怎么反败为胜。""你放弃吧。""姐姐我这样的优势,怎么可能会输"   "就算是你最后一局赢了,也是你输的。   而后以手掩唇,故作讶异小声道∶"啊呀,是不是觉得堂堂玉虚元始天尊输了不大好   "要不然姐姐故意输给你一次"   用肩膀撞了下卫渊。   卫渊嘴角抽了抽∶"五千年妇人何故如少女嘤嘤作态!"   反击!   绝世反击!我忍不了了!女娇朱唇轻启∶"五千年的老纯阳了。"   卫渊诚恳道∶"对不起我亲爱的姐姐我承认我刚才说话是大声了点。"秒跪。   女娇忍不住被逗地大笑。   最后看着那边的第三局,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女娇讶异,绕着这个盒子走了一圈儿,无奈笑道∶"这不是小孩子们才会用来吓唬人的那种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被你吓到吧”   “不过,你输得太惨也不好,姐姐给你放放水。”   咳咳,我会努力装出被吓到的样子的。”   "但是可能不会很好,毕竟我也没输过。"总之,敬请期待咯。   女娇玩笑着,却没有做什么防备,只是叩击了下盒子,一下打开。哗啦!   那盒子竟然没有什么机关。   只是一下就打开来,而后一道身影勐地长啸起身,周围劲气缠绕,如同洪流,无数的花瓣勐然冲向天穹。而后于建木星辰之光下散落如雨,高大男子大声道∶"呼哈,阿渊你让我呆着这个箱子里,好不爽快!   "话说这到了哪儿   一片死寂。禹王低下头。   看到白发女子只在迟尺。   星光之下,花落如雨。   女娇双手还在保持着向下叩击什么的动作,怔怔失神。道人负手而立,嘴角勾起,轻声道:   "第三局。 第一千五十五章 涂山歌   柔软的星光之下,花瓣一片一片散落下来,女娇的眸子蹬大,这一次不再是伪装亦或者说是涂山氏的手段。因为那眸子已经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手掌仍旧还是屈指做出了叩击的感觉,眼神却还是怔眉着前面的男人。   没有先前道人以胎化易形变化时候的那么干净。   身上只是很简朴的衣服,袖囗卷起来,露出了健硕有力的小臂,不修边幅。却又有许多的粗狂质感,明明是天帝山的服饰,是天帝那种清冷雅致之感。但是现在穿在了禹王的身上,却硬生生穿出了种天下豪侠,唯我无敌的感觉。   女娇手掌在颤抖着。   人在极度的恐惧和极度的悲伤之下,是完全控制不住手掌的。   但是这样的情绪变化,哪怕是实力道行五千余年的女娇都做不到控制,亦或者说,对于涂山氏九尾狐的女娇来说,控制情绪,控制身体的变化,以让谎言如同真话一般,已经是如呼吸般自然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她,即便是这样的行为已经是足足持续了五千多年。   在这样重逢一般的喜悦之下,她已经不想要,甚至于忘记去控制这些了。   这一次整个涂山部,整个青丘国,都彷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亦或者,可能人的情绪会彼此影响的,大家都下意识安静看着,没有先前那种彷佛甜蜜美好的模样。但是却又有种静静流淌着的,安静的美好,在心底泛起涟漪。   青衫白发的道人落步无声,袖袍宽广。   "前两计之简陋,乃以诱敌。""最后方才是杀招啊。"   他俯身从屏住呼吸安静看着那边变化的狐族大长老那边取来了笔,在一众安静而小心翼翼的呼吸之下,落笔   涂山氏女娇和渊之比。第三局,涂山渊,大胜!   而最后的结局,千古以来狐族涂山氏最为擅长捉弄人心之辈自此更名涂山渊!   道人嘴角微微勾起。   而后这个时候女娇彷佛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人不再是幻梦;   不是梦中的泡影,不再是那每每醒来之后,就会消散离去的身影,她颤抖着手伸出去,触碰那张粗狂的面庞,触碰到了青色的胡渣,语气呢喃∶   "是你"真的是你。"   禹王看着眼前的美好女子。笑容灿烂。   而后。   一下展开双臂,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白发的美人抱在怀中!   哗啦锁链声中人类的古老英雄一把将女娇抱起来。   ,一只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一只手放在她的腿下,将她抱起来,黑色的头发只是乱糟糟   地用绳子系起来,眉宇明亮,抱着女娇旋转起来,让风缠绕着花瓣缠绕在周围,眼眸明亮,没有丝毫的遮掩,没有半点的含蓄,灿烂地大笑着道∶   “我回来了!”   涂山氏的狐狸们都惊呆了。他他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这么直接的仅供内部交流   这种手段对于我堂堂五千年道行的九尾狐怎么可能会有然后他们第二次地呆滞。   看到那嬉笑怒骂,皆是手段的白发女娇面颊上泛起红晕。『这,这』   “我是不是眼花了,你打我一拳!”   "还眼花吗"   "不,但是我觉得我眼被你打小了。"   "错,你是藏狐啊你眼睛本来就小!"   两只小狐狸呆滞了会儿,然后齐齐地看着那边的老祖宗。   好一会儿之后,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感慨,齐齐的叹了口气。   而卫渊放下笔,看着那边大笑着的禹王,看着白发美人面颊通红,美不胜收。   人类的官追求的是直接和真诚,且并不只是直截了当的战斗,从不会遮掩自己的情感。因而会去坦然地将自己的情感交出去。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应当也值得相应的回报,千机百变的九尾白狐通晓世间的一切人心。   如何才能攻破如此的难关呢如何才能让如此的美人含羞道人放下手中的笔,神色温和含笑。   "可是啊,明明第三局赢了的。   "可是看着这一幕,却莫名其妙地感觉输了啊!   "岂可修"   卫渊转过身子看着旁边弯腰开口的高大男子,看到周围的狐狸精都被吓得避开,周围哗啦啦地就空出了大片大片的范围,不能够怪这些涂山狐狸们胆小。其实涂山狐狸的胆子素来都是很大的。   现在之所以这样一下跑了太远,完全是因为这个开口说话的家伙太夸张了。肚子上竟然还有眼睛和嘴巴。   "刑天,你不要乱加旁白可以吗"   卫渊无可奈何。   刑天挑了挑眉,道∶"可是我觉得我这旁白加得挺好的!"   "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不是!"   "嗯"刑天怔住。   而后道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毕竟,我也有妻子。"我当然不会有什么其他感觉啊。"   而后这个道士侧过眸子,语气平澹却又带着复杂的感觉,道∶"永远也等不到那个人的。"   “是你啊,形天。”刑天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涂山氏女娇被一下抱起来之后好一会儿,这些涂山氏的狐狸才在这巨大的冲击之下回过神来。然后整个涂山氏,都爆发出了一种巨大喧嚣的欢呼声,彷佛要把天穹都给掀翻了一样,热烈沸腾。   白发的美人面容泛红。   好一会儿才从那种剧烈的惊喜之下回过神来。   而后视线寻找那边的卫渊,却在一片一片的灿烂笑脸当中,看到了那身穿青衫,白发垂落的道人,看着他嘴角带着温和的微笑,眸子安宁如玉石,在这不知道多少涂山族人的欢呼声中,竟然显得安静而清冷,彷佛遗世而独立。   白发道人微微笑着,浅浅欠身。   而后手指竖起抵着唇边。   眼眸里面都带着笑。   而后一步一步地后退,自繁华喧嚣,以及女娇的视线中退出。   转过身来,就彷佛是周围这么多的人都无法看到他一样,不单单是无法看到他。甚至于是无法感知到他无法记住他,连此刻他们汇聚于此的理由都遗忘了。   元始天尊,不沾因果,存干万物之中,却也不存干万物之中。   卫渊一步步走在喧嚣热闹的人群中。   千机百变的九尾天狐,洞察了一切的人心。   在这五千年间,只是带着慵懒的笑意俯瞰着人世间的一切。   如何才能攻破如此的难关呢如何才能让如此的美人含羞呢无妨啊   道人听着身后的笑声。   只要是你就好。   卫渊青衫白发嗓音温和安宁,自语道∶   "候人兮,猗。"   这是第一首女子说出的歌谣。是炎黄南方第一首歌。   我在等你啊。   而五千多年之后的现在,终于得到了回应我回来了。   道人心中不知为何,觉得尤其愉快,背后的刑天大步赶来,精卫鸟就坐在他的肩膀上。而那些涂山氏的子民们齐齐地踏步,齐齐的高歌,声音清越而悠扬,卫渊也在心中低语着迎合,歌谣围绕着那相拥的男女,彷佛要回到天上去,彷佛要回到五千年前的时代。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寥寥千年,只待惘惘。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与君相拥,地久天长。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子家室,乃都攸昌。   刑天追上来,道∶"喂喂,你现在就走吗"   道人语气平澹含笑,道∶"是啊,这个时候,我就不在这里呆着煞风景了。"刑天狐疑道∶   『是这个理由』   卫渊回答道∶"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刑天好奇道∶"是什么"   "这第二个原因就是,我把再王带来,还让他藏起来,故意借助禹王来对女娇阿姐下套,这个一旦暴露的话,女娇很快就会从现在的感动反应过来,现在的反应有多美好,待会儿神农鞭挥舞起来就有多用力。”   "那么我很有可能会陷入了,上古夫妻混合双打的困境,为了避免这个困境,就要离开。"   "这是夫子的教导。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刑天嘴角抽了抽。   卫渊补充道∶“当然,这两个理由里面,乃是一真一假。”   "第一个是真,第二是假。"   刑天视线古怪看着卫渊,道∶"可是,我觉得第二个才是主要原因。"熘了熘了.JPG。方面   刑天的身躯难得赞同脑袋的看法∶"我也一样。"   道人咳嗽一声,道∶"我啊,元始天尊啊!"   "天尊会害怕涂山氏"   刑天难得展现官风采,辛辣回答∶"但是弟弟一般都怂姐。"   卫渊嘴角一抽,无可奈何。刑天道∶"接下来去哪里"   卫渊看了一眼建木飞舟,此刻的刘牛还在那里,道∶"当然是回家。"   他想了想,就彷佛之前给女娇那样,牵扯到了珏的因果,而后那边传来了少女的声音∶"这是渊"   "嗯,是我,珏你现在在家吗"   "我,我现在在在"   少女看着此刻的归墟之阵,以及周围的画面,作为新任的归墟四大镇守之第五位。   珏有了很高的权限,现在正是在熟悉自己的领地和阵法区域,以及,浏览归墟的兑换名单,咳嗽了一声,道∶"我现在进货!"   "嗯,对,在进货!"   "进货"卫渊道∶"家里没有饭菜了吗"他想了想,道∶"今天有客人来。   "是牛叔,他抚养我长大,对我来说。"卫渊郑重道∶"就像是义父一样"嗯"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卫渊忽而察觉到因果单方面的断裂了,讶异,而此刻一   归墟之中。   周围的归墟阵法亮起。   作为了归墟四大镇守这个级别的存在,是需要和整个归墟天机大阵的阵灵见面,留下印记的,天机阵法的时候,珏担忧卫渊,主动掐断了因果。而后者对于她的因果没有强制力,所以珏能做到这个。   "可是,渊刚才是说什么"   『有客人是谁来着』   "不管待会儿一定要早点赶回去才行!"   少女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   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少女,只是想着待会儿得去一趟超市。有客人来的话,饭菜要多准备一些。   进货,进货   其实也不算是说谎。   归墟进货嘛。   正想着的时候,就看到了归坡天机大阵亮起。显然是那阵法之灵要来了,少女当即神色收敛,将自己的情绪波动和感知全部内敛,带着一张法宝面具,右手扶着刀,身躯挺直如剑,神色冷锐冰冷,彷佛生人勿进。   下一刻,身着蓝色长裙的美丽女子出现在前方。   熟悉的面容,温和的神色,让珏一下愣住,神色凝固,那种杀气锐气都散去干净。   不敢相信,呢喃道∶"三姐姐"   归墟之阵?天机真灵   PS∶今日第二三千六百字。禹王女娇篇一一收! 第一千五十六章 归墟的执掌者   归墟天机阵法流转变化,散发出了层层浩瀚灵气。而这些灵气以极为玄妙的方式化作了浮空纹路,在天空和大地之间流转变化,次第生灭,这是用于防御类的天机变化之术,可以隔绝探查,屏蔽天机,最是适合用于私下里交流。   而现在是归墟四大镇守之第五位,貔貅镇守构筑自己私人阵法的时候。   这个时候,旁人没有那个权限来探查。   而归墟之主则是自然而然地表现出自己的恢弘大度。   更是不可能来!   是为了收拢人心   毕竟这个在归墟之中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飞速上升的镇守,自加入归墟之后可是立下了许许多多的功劳,如此之人,早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不是我归墟的人才,难不成还是间谍叛徒吗?   简直是笑话。   于是归墟之主大手一挥,极为放心地让貔貅自己去,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正是归墟之主的雍容!   我以真心换真心!   所以此刻正是极为安全之地,并无旁人的妨碍。   也因此,当看着那天机之阵的真灵显化而出的时候。哪怕是珏都忍不住呢喃出声来,而眼前的女子神色柔和美好,眉眼大而柔和,娇憨天真和女子丰腴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四大天女之中的外貌难分轩轾,而其气质则是各有其擅场。   正是当年炎帝神农氏的长女。   死后为西王母所救,点化为昆仑天女之一,代表着大地。   『三姐姐,你怎么』   珏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旋即却又警惕,担忧眼前的女子是否只是这归墟之主的阵法显化,是其狡诈的手段,而后眼前女子却莞尔笑道:“怎么了,珏,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她伸出手,指掌之间缠绕着独属于昆仑天女才具备了的清气。   而后又道:“当年你因为摘取陆吾的不死花下山来的时候,姐姐我可是常常去你那里,给你带花的。”   复又说出了好多细节,珏才慢慢相信了眼前的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姐姐瑶姬。   而且真灵未曾被蒙昧,未曾被归墟之主的阵法所操控。   “太好了,真的是你啊,瑶姬姐姐。”   少女呼了口气,眼神温和下来,摘下了面具,面容清冷却又柔和。   嘴角带着笑意。   瑶姬的笑容绷不住。   看到少女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慢慢地把右手从自己的配刀刀柄上移开来。可是即便是刚刚已经做了这样的反应,右手却仍旧还是虚搭着刀柄,那种警惕和残留的些许凌厉之气,让刚刚来见珏之前还在躺尸废宅,作为甲方,和作为乙方的伏特加娘娘激情互喷的瑶姬都有些心里面嘀咕。   这么稳的吗?   那个最年轻,最单纯的四妹。   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的防备和力量了?   “不过,姐姐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少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后反应过来,道:“是归墟之主吗?”   瑶姬点了点头,道:“是,当年的事情颇为复杂,但是最后,也确实是归墟之主对我设计。若非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小妹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我。而是把我的功体打散,抽调了权能之后,剩下的真灵改造成的阵法之灵了。”   说到这里,瑶姬都有些后怕。   那样的话,就不能够看本子,不能吃零食,也不能够在诸天万界吃瓜了。   她叹了口气,道:“大姐和二姐呢?”   珏将九天玄女和女魃的情况告知了瑶姬。   瑶姬怔怔失神许久。   女魃之前被封印数千年,功法受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种,女魃一怒,赤地千里的级别;九天玄女似乎也只剩下了一缕真灵;而自己的功体也是残存于此,临到了来,现在状态最好的,实力最强的,是当年需要她们保护的小妹。   珏打量着瑶姬,道:『姐姐你现在的状态是』   而后伸出手,朝着瑶姬的身上按去。   瑶姬带着一丝无奈,摇了摇头,道:“不必尝试了,我的功体被破,此刻只是一缕残魂,化入了天机大阵当中,和这天机融为一体。若非是机缘巧合之下,恐怕是连现在这样的情况都无法做到,在这之前,我们也已经尝试过”   瑶姬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少女手掌轻轻按在了瑶姬的肩膀上。   双眸微敛,就有淡淡的金色佛光,流转于上下。刹那之间融入到了瑶姬身上,让她的心神一定,仿佛连那种融入到了阵法当中的真灵都在瞬间安宁下来。而眼前的珏身穿劲装,黑发垂落,周围却又有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变化流转,看上去竟也有许多的神圣庄严之感。   『这,这是』   “是一位高僧的转赠,不是我的力量。”   珏睁开眸子,脸上浮现出歉意道:“只是可惜,我只是能够利用这些力量。但是不如他那样地境界高深,可能只是能让姐姐你稍微舒服一些,却无法让你彻底恢复过来”   瑶姬脸上的笑容凝固。   刀术,警惕,剑气,还有现在这样的佛光。   冷静。   冷静   我家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   珏想了想,道:“不过,姐姐你没有办法勘破这里,似乎是因为底蕴有些分散,你的功体呢?   如果能够找到你现在的功体核心所在,是不是可以让你也恢复底蕴,然后就可以从这里脱困而出了”   瑶姬眼眸微亮。   好,可以反驳一下妹妹,来维持姐姐的尊严了。   瑶姬微微垂眸,神色悲伤道:“可是,就算是能够脱困而出,又能够如何呢?”   她半是想要阻止珏,一半也是真心实意,语气遗憾道:“这里是东海大壑,是归墟的核心区域,在诸天万界当中,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而归墟之主在这里有最高级别的权限,足以动用整个归墟的权能。”   “我一脱困,他就会出现。”   “那可是距离十大巅峰只差一步的存在。甚至于不是当年陨落的话,此刻早就已经达成了夙愿汇聚四海之力,贯通清浊之源,踏足十大巅峰。而且一口气进阶为十大巅峰,就是仅次于最强那一批的级别。”   “就算是能够脱困,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也走不出去。”   “归墟之主在这里,完全可以靠着此地的特殊,发挥出十大巅峰级别的力量。”   “除非,珏你能够找来十大巅峰的强者,可是这怎么可”   “我可以啊。”   少女的声音响起。   瑶姬的叹息声戛然而止。   僵硬着一点一点抬起头,道:“嗯,其实一个十大巅峰在这里似乎也是有些冒险的。”   珏想了想,伸出手指:『我可以叫来』   不周山,水神,火神,渊,娲皇。   她白皙手掌展开,道:“五位十大巅峰。”   瑶姬面色呆滞,而后下意识踏前一步,道:“你找到王母娘娘他们了?!”   珏摇了摇头,道:“没有。”   “如果能够找到娘娘和开明神的话,就是七位了。”   “陆吾神素来镇压昆仑下的浊世,不会离开那里。”   瑶姬听着少女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些,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大够用。而那边少女珏想了想,右手握着自己的战刀。一时间似乎是有些胆怯,有些小心翼翼地,可还是道:“另外姐姐你说归墟之主曾经在上古陨落过一次。”   她垂了垂眸。   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似乎是有些踟蹰了。   有点想要退却。   有点怯意。   而后努力抬了抬眼眸,那双清亮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姐姐,努力握紧了自己的刀,嗓音里面,流淌着少女清澈的勇气,道:   “击败他的。”   “是我的夫君。”   “哦哦,珏你认识的人可真多啊,没有想到你的夫君竟然已经”   瑶姬因为先前的那些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下意识开口回应。而后在三秒钟之后,终于反应过来,那张柔美的面容一下子凝滞住,眼神一点一点下垂,落在了少女的脸上。   “什么?!谁?!”   “夫君?!”   瑶姬哗啦一下上前,双手握着少女的肩膀,用力摇晃道:“不对啊,你们怎么会?你你你,你已经成婚了?!结婚了?!夫君,你你”   “你什么时候的事情?”   “破瓜之痛真的很厉害吗?!”   “生了孩子了吗?”   “生了几个?!”   连着刀鞘的战刀一下打在了瑶姬的头顶,眼前的少女已经化作了一缕流风退后数步,黑发青丝垂落鬓角,系成了高马尾,清丽柔美的面容早已经涨红,通红通红,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你在说什么啊!”   “姐姐你这段时间究竟是在看什么?!”   少女下意识挥舞着手中的刀鞘,瑶姬知道自己失态。   咳嗽一声,道:“这,只是,只是姐姐在关心你嘛。”   “不要太生气。”   “嗯,我们说正事,说正事,珏你打算要直接一口气带来那些强者,直接攻破这里吗?”   少女摇了摇头,思维冷静:   “那样的话,姐姐你可能会因为身在归墟大阵当中被牵连到。”   “所以我想要,至少把姐姐你救出来,再做下一步。”   “而且,归墟之主既然之前能在渊的攻击之下活下来,就代表着他的后手足够多,贸然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会让归墟之主再度藏匿起来。”   瑶姬看着眼前的小妹,心中感慨果然发生了变化,想了想,道:“我的功体的话是因为归墟之主想要一口气踏足清浊两重功体,以自身之力分散为诸天万界。而后万界归一,证得唯一之位,所以才会对我们下手”   “而现在,大姐,二姐,还有我的功体清浊之气,都已经被祂拿去。”   “我想,归墟之主应该打算要在最近,在归墟大壑,清浊分界的区域里面完成最后一步,靠着这直接涉及诸天万界的庞大阵法逆转清浊,踏足十大巅峰境界想要把我们三个的功体带回来,恐怕只在这之前了。”   瑶姬又道:“其实这一段时间归墟霸主是潜藏于归墟之中,就作为一个简单的归墟镇守。哪怕是其余世界的归墟之处也不知道他的真身。只是知道了一条敕令携风火清浊归来者为归墟霸主,应当是为了防止旁人对他弱小时下手。”   “也是为了在暗中掌控一切,去旁观各个世界的归墟之人在他失踪时的反应。”   “借此辨别出谁可用,谁不可用。”   瑶姬叹息:『其实归墟之主原本更为霸道,但是似乎被你』   “嗯,被你的夫君杀死一次之后,就变得阴冷谨慎了。”   珏却似乎陷入了思索,道:“祂为了掌控全局,观测人心,所以藏匿在了暗处?”   瑶姬不解点头:“是。”   “这样才能够看到人心幽暗处的决定。”   而且   也有可能是担心自己出现的话,会被你的夫君再找上门来。   所以才一直藏起来。   不,大概率一定是这样。   珏又道:“携风火清浊归来者为霸主?”   瑶姬回过神来,点头道:“是啊这就代表着他打算蓄势,裹挟大势归来。”   她莞尔一笑,看着自己的小妹,只是当做后者好奇,亦如当年安抚那个年幼而清冷的孩子,道:   “怎么了吗?”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少女珏指了指自己,道:“如果说,所有世界的归墟系都接受了这一道敕令的话。”   “那么归墟之主。”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瑶姬神色凝滞。 第一千五十七章 理由   少女的嗓音温和而柔软,眉宇清丽,青丝柔软,面容上还带着先前被姐姐捉弄时候的羞红之色,不可方物。可是转眼说出的话语,却在那平静温和当中,带着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霸道和广阔之感。   凡我所见。   皆可入眼!   过去是风。   而今是天。   瑶姬一时迟滞,一时茫然。   她从未曾想过这个想法,哪怕是和苍龙两人,也一样没有想过这样。   可是,本来该是最温和最柔软,最为与世无争的四妹,怎么会   她怔怔失神,眼前似乎看到了当年在那昆仑雪山之中,在无数的冰雕之花笼罩之下,身着白衣,五官稚嫩,面无表情却又显得比起这玉龙雪蟒之上千里寒冰更为清冷淡漠的孩子。而来自于雪峰的风吹过,眼前的少女眉宇清冷安宁一如既往,但是却已能说出这样的话。   “嗯?怎么了么?姐姐?”   珏好奇看着失神的瑶姬。   瑶姬眨了眨眼睛,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   少女回答:“一开始加入归墟的时候,我和祂为敌的想法就没有变过。”   “玄女姐姐,女魃姐姐,还有三姐你。”   “全部都是因为归墟而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一些机缘巧合的话,你们甚至于可能会”   甚至于可能会陨落。   强行以应龙庚辰作为诱饵镇压女魃于大荒,抽调其烈焰权能和清浊功体数千年;   而九天玄女更是陨落到了只剩下一缕真灵的层次;   至于瑶姬,瑶姬若非是机缘巧合之下,早就已经功体被掠夺,真灵被搅碎献祭于这个大阵。   那就相当于是过去蛮荒时代以性命和鲜血祭剑一样。   差一点,瑶姬就要魂飞魄散。   此刻彼此相见的时候,都还是安好,但是这其中有多少的危险,以及有多少次只差一点就会魂飞魄散。却是数都数不清了,就连珏。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和卫渊相遇结缘的话,也会被归墟之主布下的鬼域慢慢抽调力量,耗去清气,最终死去。   当然,如果不是在三国时代要照顾最后孤苦一人的卫渊。   珏早已经被当时的西王母带上了人间界的昆仑。   成为了人间界的昆仑山之主。   只能说过去诸多的事情,一饮一啄,已经很难彻底分得清楚了。   珏道:“他和我们有着这样大的血海深仇,而我听渊说过,当年四凶的诞生也和他有很大的关系,饕餮暂且不说,其余那三尊也真的是在世间留下了凶威和杀孽的凶神以及,人世间的许多乱事当中也有归墟的身影。”   少女握了握手中的刀,道:“我们本来就是仇敌。”   “在这之前的话,我只是想要里应外合。”   “现在既然归墟之主有这样的步骤,自然也可以更进一步。”   “所以,姐姐,你现在既然可以操控归墟的天机大阵,那么你知道归墟之主将清浊功体的核心之力藏在哪里了吗?”   瑶姬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知道,但是知道也没有用处的。”   “因为祂其实并没有做任何特殊的隐藏。而是将其打散分入了整个归墟天机大阵的核心。而后靠着归墟行走在诸天万界当中进行历练,探索,回归的时候,总会带回来一丝一缕的世界清气。而后以此淬炼功体,使得清浊二气越发精纯。”   “既然想要证得万界唯一,那么自然就应该有万界锚点。”   “而自己去一个一个探索,何其费神,何其费力,更容易被清浊两界的强者发现。”   “所以,归墟之主直接在诸天万界召集归墟行走。”   “以利诱之。”   “以各种各样的诱惑,利益,功法,宝物,去引诱诸多的归墟行走不断在不同的世界当中探索。最终耗费了数千年的时间,真的留下了万界锚点,让万界的清气和世界核心之力落入了归墟之中,和归墟产生了足够强烈的联系。”   珏若有所思。   这有点像是人间界玩笑的第四天灾?   嗯,靠着利益和任务,去引动各个世界的天才们。   瑶姬道:“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步,融合这清浊之气,就可以踏足到了十大巅峰。”   珏想了想,道:“那么可以提前拿走这清浊二气吗?”   提前截胡!   瑶姬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清浊二气现在直接存在于整个天机阵法的最核心处。哪怕是我都没有办法进入那里,我只是阵法的真灵。而那一处地方,是直接构建在整个归墟天机大阵基础上的规则。”   “唯独归墟之中权限最高的才能进入其中。”   “毫无疑问,归墟之主在天机大阵当中拥有最高的优先度。”   “所以祂不需要任何的手法,到了最后时机成熟。只是一动念,就可以吞噬那清浊二气。”   珏若有所思:“这只能从整个天机阵法下手。”   “而归墟的天机大阵笼罩了诸天万界,这个规格的话”   忽而有一道嗓音传来:“东海之壑,归墟之阵,诸天万界,唯我独存,是整个世界当中排行前三的巨型天机阵法。”   “想要对归墟之阵动手的话,自然该找到天机之主。”   嗓音低沉浑厚,带着冷硬之感,珏神色微沉,刹那之间就已经出现在了瑶姬之前。   貔貅面具已经覆盖在脸庞上,右手拇指抵着刀柄,苍凉清越的刀鸣声中,战刀出鞘,黑发垂落,刀锋凌厉森然,直指前方,少女的声音平淡清冷:“归墟四大镇守,苍龙,此地乃是我的阵法区域,不知道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刹那之间,杀机盈满。   这样的密谈被察觉的话,只能动手了。   仿佛昆仑长风自玉龙雪蟒之上吹拂而下,寒气凌冽。   而就在珏打算要出手的时候,那边的瑶姬已经一下飞来。然后素手抬起,一下砸在了那边身材挺拔,身着藏青色劲装的归墟四大镇守之中的苍龙身上,咬牙切齿道:“你你你,你不要这样突然出来啊,吓死我了!”   手里的刀已经出窍三寸,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刚刚的肃杀一下被打破。   苍龙任由那娇憨和女子丰腴之美糅合起来的第三天女不忿地伸出拳头敲击自己的头。   只是注视着那边覆盖貔貅面具,气机带着森然寒意的少女,语气温和了些,言简意赅道:“我是你这边的。”   珏张了张口。   忽而想到了归墟霸主许诺自己作为四大镇守之一时的霸道自信。   这是我归墟最核心之处!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当时那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模样,珏现在还有印象。   心中一时都对这个仇人浮现出了些许的怜悯。   自信的归墟之主啊,你知不知道你麾下最为位高权重的这部分人,至少已经有一半是二五仔了吗?   珏将手中的刀收起来,苍龙摘的小手敲头敲得烦了,皱了皱眉,直接将第三天女夹起来,瑶姬手脚垂下来,剧烈挣扎,而苍龙看向珏,道:“因为,瑶姬之所以还存在有自我真灵。”   “可以存在与这厚重和范围在天机阵法当中天下无双的归墟大阵当中。”   “就是伏羲的手笔。”   瑶姬也不晃动了。   珏讶异。   看了一眼那边的瑶姬,道:“也就是说,三姐姐能够活下来,也和你有关?”   苍龙沉默了下,道:“是,因为,那是大概六千多年前的事情。其实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的姐姐瑶姬,那是炎帝的时代,瑶姬的真灵才刚刚被西王母收回去。而后点化复苏,而那时候的我正在天下极东方之处,盘旋于建木之上,朝游北海暮苍梧。”   “而后遇到了那位天机之主。”   苍龙声音微顿,似在沉默,似在回忆当时的经历,缓声:   “他要我付出一滴心血。”   瑶姬都不挣扎了,瞪大了眼睛,满脸耿直:   “心血?那一滴可就是八百年修为,你就给他了?”   “你是不是傻啊?”   苍龙额角的青筋贲起,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这东西最后是给谁用了?!”   “哎?难道是我?”   苍龙转过身,不去看这个家伙,只是平淡道:“伏羲告诉我,他可以和我交换一道天机符箓,可以帮助我破去一次劫难,也可庇护西昆仑,所以我就换了。”   瑶姬面容微红:“这样看来,你是为了救我么?”   “不是。”   即答。   苍龙面无表情:“我当时甚至于不认识你。”   瑶姬呆滞了下,道:『啊,这,也是哦』   “那你怎么会答应他的?”   苍龙垂眸,四灵镇守四方,故也得天地钟爱,可调动天地最为纯粹之气。   四灵之首,东方青龙缓声道:   “你觉得,伏羲和我说这样的话。”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而那一次,我付出心血,而我的心血之力,被伏羲用于暗算浊世大地之神,他似乎是和另外一位存在,成功将浊世大地困于一处封印当中,浊世大地的手掌被伏羲设计斩下来。而后以我之血涂抹其上,清气克制浊气,而木克土。”   “只要浊世大地之神出来后,把断手接上。”   “则彼此冲击,必死无疑。”   苍龙沉默许久,却又回忆起六千多年前看到的,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只是一位伏羲。   许许多多的伏羲出现在那个镇压着浊世大地的区域内。而甲乙木青龙的听力极强大,所以听到了那些伏羲的争吵是来自于诸多法则,包括时间法则之外的伏羲,在万法终末之地将浊世大地和娲皇落难有关的情报直接大范围传递到了过去的时间线的自己手里。   导致过去每一个大的时间线上的伏羲都知道了娲皇受难之事。   全部都杀过来了,齐齐收拾那个浊世大地。   而娲皇受难这个时期,也导致了每一个伏羲都不信任其他时间线的自己。   都恨不得将其他时间线的娲皇带到自己身边。   好好保护起来。   以避开死劫。   这就是为什么每一个时代的伏羲都充斥着对其他时间线的自己的警惕的原因。   苍龙道:“若是有可能的话,请寻找天机之主。”   “只是,天机之主素来霸道唯我,性情冷漠而独断,独掌天机,强势无匹。”   “你未必会成功。”   珏点头轻声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会尝试。”   之后复又闲谈许久,珏因为卫渊提过有客人来的事情。所以只好提前离开这里,瑶姬送着自己最小的妹妹离开这里,欲言又止了许久,最后还是轻声道:“珏你变了好多啊,我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想要去替代归墟之主的?”   “这个想法太,太大了。”   珏走在前面,脚步微停,道:“归墟之主,完全是因为他是我们的敌人。”   “我不打算忘记仇恨。”   “至于替代归墟之主,那不是我的目标啊,我其实是想要变强的。”   “只是,这确实是一个机会而已。”   “变强?”瑶姬怔住,回忆那个在满山白雪当中,伸出手掌接落雪无痕,眸子幽深而亮,气质清冷疏离,与世无争的少女模样,还是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变强,现在你也已经这么强大了啊”   “为什么吗?”   少女站在前面,双手背负在后面,手指和手指轻轻扣在了一起,轻轻踮起脚尖,青丝缠绕,抬着眸子,轻声道:   “因为还不够啊。”   “他已经是元始天尊了,我很开心,但是我也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了,遥远得像是快要摸不着了,看也看不到,他在外面拼死战斗,我却要在老街的花店里面看着日落日出,岁月静好吗?   直到遥远的未来,以元始天尊的妻子身份被提起吗?”   “不,那不对。”   “我亦有自己的决心和骄傲啊。”   “我是珏,双玉为珏,昆仑的长风。”   少女伸出手,摘业,鬓角的青丝飞扬,笑容温柔,却又灿烂美好:“所以无论是夕阳江河,岁月人间,还是刀枪剑戟,生死未卜。”   “我都希望我再往前两步。”   “站在他的旁边。”   “若是大劫要死的话,那么我希望我可以和他一同战死。”   “只是这样的理由而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一千五十八章 见面   只是这样简单的理由而已。   瑶姬忽而有些羡慕起来了,尤其是想到现在自己的模样。反倒是成为了束缚着苍龙的一道锁链,旋即又想到一点,面色微有担心,道:“……可是,你自己图谋如此之盛的话,肯定是要冒险的。   ”到时候要是你援军又没有来,自己又陷入这里的话,怎么办?   “归墟之主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啊。”   瑶姬声音微顿,看到眼前的少女将手中的面具扣在了手里,看到她喻着的笑意收敛,忽而凌厉莫测的气息变化,地水风火相随,隐隐然汇聚于长刀之上,森然霸道,浩瀚高淼,如同九天之灾劫,正是三界之劫难,和眉宇清冷柔美的少女形成了极为刺目的对比。   仿佛环绕在了代表着诸多元素的风暴之中。这是清气之力。   而其根本,竟然还有不逊昆仑的精纯浊气,清浊合一,天之灾厉!   恐怖压抑着的气势竟然让瑶姬一时间心神震动,说不出话来。直到少女手指齐齐扣在了瑶姬的脸上,珏把面具戴在脸上,青丝柔软垂落下来,带着温和的笑意,道:“昆仑的第四天女,当然不会是归墟霸主的对手。。”   “但是……“昆仑『西王母』要走,归墟之主,又有什么资格要留下我?”   瑶姬瞳孔收缩。西王母!看着最为与世无争的四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已经转身离开。黑发垂落,红衣如火。   双眸子清亮干净,黑白分明。天之灾劫、归墟霸主,两尊果位竟然在未来有一定可能性融合,那少女周身散去了先前霸道凌厉的气机。却又仿佛重剑无锋,反倒是越发让人惊心动魄起来,被地水风火,清浊二气纠缠起来,让发梢和衣摆微微扬起。仿佛被群仙诸神簇拥的西王母。瑶姬看得出神,而后下意识道“啊,四妹,你……你要去哪里?   少女回过身来,语气和缓,却又褪尽了方才的凌厉和浩瀚,呆愣了下,道:“啊?”   “渊有客人来。“我得买菜去啊。瑶姬:……”可恶啊,我的妹子,我可爱的单纯的妹子,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鸣鸣鸣……不好揉了,我怎么能对第二代西王母揉脸?   ”而且,而且,这一副轻描淡写的说出让人心脏骤停的话的风格,又是从哪里学会的啊!   我那个单纯可爱,善良又好骗的妹妹,现在到底去了哪里?   在珏离开之后,瑶姬回到了天机阵法的核心之处,用归墟的公费购买了好酒,仰脖就灌,吨吨吨,苦酒入喉心作痛。   苍龙:“……”沉默了下,四灵之首淡淡道:“你现在是阵法之灵,没有心脏。   “哈?!”“没有心脏怎么了?没有心脏我也是会被吓到的啊!瑶姬咬牙切齿。   而后心中气恼。不行,我要找到伏特加娘娘,再下个单子——主题和题目就叫……对,就叫『诸神之首的女帝和人间剑仙侠客篇』!   给我砸钱!狠狠地砸,不缺钱,好好画!反正这个是归墟的钱。   归墟钱很多。尤其最重要的是,这个不是自己的,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正在瑶姬准备暗中划拉一点点的归墟钱财到自己的小金库里面的时候,眼前忽然传来了灵气波动,瑶姬一个机灵。刹那之间从家里蹲宅女状态,化作了清冷疏离的天机阵法真灵,身着蓝色的长裙,周围环绕着丝丝缕缕的流光,看上去智慧而冰冷,没有自我的感情波动。归墟霸主缓声道:“对于我归墟镇守貔貅的评断,如何?”   瑶姬面不改色,淡淡道:“可信。”归墟霸主回忆之前这位镇守所立下的大功。   想想这位阵法真灵,这可是归墟之大阵,乃是整个诸天万界当中排名前三的天机阵法。而其中所覆盖范围之广大浩瀚,就直接就是第一,是最强,祂做出的判断,那自然是可信的。于是既有战功,又有天机,打消了心中最后的一缕疑虑,微微颔首:“上善!”   今晚馆主不在家,大家放肆嗨,放肆玩!”   “哈哈哈,来,我们来打一局游戏,我看看……”   博物馆当中,水鬼咬着一根吸管,喝着冰镇到最好时候的快乐水。而后眼眸亮起,他自己的账号已经被封禁了,索性直接创建了新的小号,嗯,直接用了之前那位白发红瞳大姐姐,人间界第一美人的照片做头像。匹配队友。   在玩游戏的时候有个队友毫无犹豫直接选择了战士附带真伤的吕布奉先。   而且尼玛杀得贼凶。冲得贼前面。完全就救不回来的那种。水鬼这一次是玩的『貂蝉』,硬生生不得不拉着那个『吕布奉先』不要再往上送了。   麻了,每一次冲得最前面就算了,还直接扎堆儿。   哪怕前面是三人扎堆,也是毫不犹豫直接上。   水鬼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战绩表一一0-23-0这么凶狠毒辣的战绩,水鬼纵横游戏圈儿这么久,也就只是在之前那个什么『龙虎山天下无敌』的家伙那边看过,这万万没有想到,避开了那个龙虎真无敌,在这个时间上,竟然又遇到此人。   麻了,真的麻了,我老水何德何能,竟然能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面遇到这样的卧龙凤雏,他忍不住打字吐槽道:“不要往前,不要再送了!你打不过他们的!“不可能。”   对面冷峻的回答道:“这个游戏有问题。”   有问题?水鬼狐疑,而后看到那边的回答一一“若真是吕布凤仙,区区三人,岂是我一合之敌!”   水鬼:“……”得了,遇到了个极限中二病,水爷今天运气不好啊。水鬼忍不住吐槽道:“你还真的把你自己当做吕凤仙了?谁知道对面还回答了:“正是。”旋即复又问道:“你的头像,是你自己的真容吗?”   水鬼这一次是真的认为这个是来找自己寻开心的了。因为他现在用的小号,头像图片完全就是从老兵魂的c盘学习资料当中寻找到的,白发红瞳的大姐姐,当时的直播。可是几乎所有都看到了,之后更是热度一度被吵起来。现在居然说不认识?   莫不是来寻你水爷爷的开心?于是水鬼理所当然,非常理直气壮地点头道:“是啊,就是我。”   而且这一次直接找来了变声器私聊。声音甜美美好,极为诱人。   作为天性喜欢找乐子的水鬼,嘴角都要勾到了耳朵那里,看了看这个队友的名号,很奇怪的账号一一『伟大尊者的未来义子』,真是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啊,就在水鬼打算再开一局的时候,那边传来了推门声。   水鬼一个激灵,连在阁楼里面喝酒的伏特加娘娘都呆滞住。   而后两人隔空对视一眼嘴角抽了抽。不好!馆主回来了!   还不等待两个家伙反应过来,哗啦一声,门已经被推开来,而后回来的却并不是卫渊。   珏提着大包小包,一进门就呆滞住,看到了整个家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乱的外卖盒子,和各种空瓶子。而后博物馆三鬼面容呆滞和抱着东西杀气腾腾回来的珏对视着,空气中一时间弥漫着某种尴尬的气氛。   不知为何,珏忽而觉得这种气氛有点不同。有点熟悉。   这种感觉,这样稍微有点压抑和小紧张的氛围,就象是……   象是当年,摘取不死花回到了昆仑山的时候,当时候自己还只是个孩子般的大小,穿着白衣跪在昆仑的大殿上,大殿冰寒而空旷,在上座是代表着昆仑的昆仑三神高座,眼神或者无奈,或者玩味,或者冰冷,注视着那时候的自己。   不知怎么的,眼前这个时候的感觉,竟然和当时有些相似了。   只是当时跪在地上准备接受惩罚的自己。却是站着的,而眼前的博物馆三大员工则是尴尬地呆滞在那里,伏特加娘娘把一块薯片放在了嘴里,轻轻咬下去,发出了酥脆的声音,一下就把这个氛围给打破了。   身材娇小精致的伏特加娘娘呲溜一下直接窜了回去。   而水鬼和兵魂也是大惊之下作鸟兽散,唯独剩下了珏无可奈何,哭笑不得,最后以流风拎着这三位重新回来。然后勒令他们一起帮忙收拾这屋子,即便是如此,也是耗费了颇多的时间和心神才把这里重新收拾好。   “呼……,应该没有问题。”   少女一身简单素净的衣服,马尾垂落。然后把袖口挽起来,露出了白皙的手腕和手臂。   穿着温暖黄色的袜子,踩着一双可爱的居家拖鞋,站在厨房前面,马尾摇摇晃晃。   她很满意自己的准备,食材都已经切好,也已经被初步地处理过。   这些食材,只要渊回来的话,立刻就可以烹饪。   水果洗好干净,然后放在了果盘里面,茶也已经准备好,屋子在博物馆三大员工的努力下,以及流风的吹拂之下,终于也回归了整洁,少女呼了口气。而后转过身来,看着这边的模样,心满意足地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完美!”“幸亏提前回来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正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而后,早已经准备就绪,一切都从容不迫的少女走过去,打开了门,带着温和端庄雅致的笑容,看到了卫渊,看到了有些紧张的精卫鸟,以及到了现在仍旧还是一身甲胄的刘牛。   “你回来了?渊?”卫渊点了点头,一番寒暄,进了屋子之后,珏以流风牵引沏茶,精卫稍微有些许的紧张和好奇,坐在沙发上左右摇头去看。而卫渊把茶放下,指着那边的刘牛,看向那边的珏,语气郑重道:“这是牛叔。   ”“对我而言,和义父一般。   ”义父?珏脸上的完美笑容微微凝固。   少女终于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有些微妙的异常。   而后看到前面的白发道人起身,看到他拉着自己的手也起来,道:“牛叔,介绍一下。”   “这是珏,是……”   卫渊微微吁了口气,道:“是我的妻子。” 第一千五十九章 博物馆的特殊性   什么?妻妻妻……妻子?自信满满,模样清丽的少女一瞬间思绪微凝,象是大脑都停滞了下来。若是寻常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勉强可以开始接受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言语。但是这一次不同这次卫渊已经提前说了一一刘牛,几乎是义父。   而后在义父这个级别的面前,说妻子。   这,这不就是……见家长了吗?少女的面容肉眼可见地开始从外面的温度比较低的话。说不定会在肉眼所见的区域里面直接冒出蒸汽来。而刘牛也怔住,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才明白过来,道:“妻子?”他一下站起身来,眼眸瞪大,带着不敢置信的喜悦道:“你,你成亲了?!”“还没有。”   “目前还只是订婚。”   卫渊语气温和,大概将和珏之间的事说出来,刘牛的神色仍旧满是喜悦,呢喃道:“好,好啊,你也马上就要成婚了,太好了。若是,若是大贤良师能够见到这样就好了,他那么喜欢孩子,肯定愿意帮你带孩子的,把自己的道术和医术都传递下来。”   刘牛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手持九节杖的清秀少年。   看到他带着笑意,肩膀上坐着个看不清楚脸庞的孩子,少年道人笑容灿烂。“若是真的能这样,多好……”   “呵……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脑子不是很好使了。”   “之前在南海的时候,我那个时候明明还是失忆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忽然就好像感觉到了大贤良师,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在那儿大吼大叫的,实在是太失态了啊……”   似乎是实在是太久没有见面,刘牛说话的时候絮絮叨叨的。   却也没有注意到卫渊的神色变化。最后他叹息了一声,眯着眼睛,呢喃道:“可是,我真的好想要再见他一面啊“大贤良师……”   旁边的精卫有些担心地看着刘牛。   闲谈许久,那边的精卫也带着些许忐忑,起身之后,恭恭敬敬地朝着珏拜下来口中道:“弟子精卫,见过师母。”   而后手中捧着一盏茶,上前脆声道:“请师母喝茶。”   少女面色微红,但是还是好好接过了这一盏茶。   闲聊片刻之后,珏拉了拉卫渊的袖口,带着卫渊来到厨房,指着那边准备好的食材,悄声道:“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准备午饭了,阿渊你要不再开始的话,可能就会有些迟了……”卫渊的面色微僵:“我来?”少女颔首,理所当然道:“因为渊你的厨艺比我要好很多啊。”   “况且……”她眸子微眨了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刘牛,后者现在正有些不习惯。甚至于可说是局促不安地坐在了博物馆的老沙发里面,手里端着一杯水鬼放在外面的快乐水,正在好奇看着手里冒着气泡的黑色饮料。   “况且,阿渊你和牛叔也很久没见到了吧?”   “你不想要牛叔试试你的手艺吗?”卫渊面色凝固。渣蛇!你你你罪该万死啊!他僵硬地看向那边的食材,在他的判定里,那应该是食材,是的。而且还是珏亲手处理过的那种,但是在他的认知当中,那里面却隐隐有种模糊感,有种认知边界出现错误的奇妙感觉,其大概的情况就是当短时间看一个字太多次的时候,会出现的那种不认识这个字的错觉。   那是食物?还是不可名状之物?可恶……伏羲!卫渊僵硬抬头,然后看到那边的少女,道:“我,其实我最近有点……’他想要说自己最近还有些其他事情,所以没有空闲去下厨。   可是看着眼前清丽的少女,卫渊的话到了话头却还是垂了下去,还是老老实实道:“我可能没有办法做饭,现在的我,短暂失去了厨艺……   做的饭菜,可能比起禹王还要难吃了。”少女怔住。   当听卫渊把事情都大概解释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看着那边略略有些垂头丧气感觉的白发道人,踮起脚尖,伸出手掌,按在了道人的发梢,把他的乱发给抚平,嗓音温柔道:“没关系啊。”   卫渊抬眸,看到少女就在自己面前,呼吸相闻。少女眼眸清亮,温柔笑道:“这样的话,也好。”   “那你就先尝尝我的手艺嘛。   她转身背负着双手小跳往后两步,狡黠笑道:“所以,这一段时间,也就该我来做饭了。”   “不过,洗碗什么的,就要让渊你来做了。”   “没问题吧?”少女系好围裙,笑容温暖,迈步走出去:“牛叔,你喜欢吃什么样口味的饭菜?”人间界一一某区域。   身材高大而健硕的吕布凤仙挑了挑眉,看到自己的账号被封禁。‘叮,因为有多名玩家举报,确认您有消极比赛的情况,所以您的账号暂时无法使用。’   “哼,可笑。”吕布凤仙皱眉:“这个游戏才有问题“明明是以我的历史身份为原型,竟然如此之弱!”   “不过,这位女子,倒是颇为美艳。   高大男子垂眸,看着那个头像里面的白发红瞳颓废风大美人,颔首:“很好。”   “有机会相识一番。”   “嗯,这一次来到人间界,运道甚是不错。”   “既可以见到性情相投之好友,又可见如此国色天香之美人,甚好!“阿嚏!”朝歌城?超巨型武侯奇门当中。负责押运浊世神魔的白泽忽而打了个喷嚏,浑身都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寒颤。而后惊疑不定,抬头左右摇头,疑惑道:“这,这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鬼,难道说,我又被谁给盯上了?”   白泽紧了紧衣服,只觉得背后一片汗毛都竖起来了。嘴角抽了抽:“最近,最近还是小心点好。”   回去博物馆里面窝着吧。”   他看了一眼那边正在研究这些浊世妖魔形体变化的诸葛武侯,慢慢往后退一一他是不会再加班的!   这个地方一眼看过来,就肯定是那种只有加班狂人才会喜欢的地方,哼,上一次是因为那伏羲老儿,不讲武德,强行把我给带了出来,这一次那家伙不知道又在大荒里面鼓弄个什么,根本就没有心思回来,这一次我就在博物馆里住下来了!白泽退出了这武侯大阵,松了口气。而后转身,迈步。小心翼翼前行,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直接迈足狂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狂飙一般性质起来,放声大笑:“啊哈哈哈,你放弃吧,诸葛武侯,我是白泽,我是绝对不会听你的话的!”   “我现在就回人间界里面窝着!”   “离开人间界就等于要出来加班,但是我是不会加班的!”   “无论是遇到什么情况,无论是遇到谁,我都不会离开人间的,啊哈哈哈!“绝不会!”博物馆里面,珏在下厨,而因为某个渣蛇的缘故,现在看什么食材都大脑一片空白的卫渊就在沙发上和牛叔闲聊。然后取来博物馆里的计算机,帮着教着牛叔用现代的网络,心中闪过些许的念头。   博物馆外面道路上,阳光正好,温暖和煦。人间界的风景一如既往地美好。   但是卫渊这一次回来,也无法停留太长的时间,这一次除去了涂山部的事情之外,主要就是要将刑天带回来。而后令之前短暂现世的蚩尤彻底复苏,以及,将刘牛和精卫安顿下来,之后卫渊就得要前往祝融南海之国。   一方面稳定住那里的生死之界。另外一方面,则是希望祝融能够帮助自己铸剑。   还有伏羲……卫渊觉得自己见面之后,肯定得先要和伏羲那渣蛇来一场全武行。   否则的话,不能忍这厨艺被剥夺之恨。虽然说吃珏的饭菜也很开心,但是这一码归一码,渣蛇该打还要打。   打完之后再求他帮忙铸剑,这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如何和渣蛇优雅地相处》一一元始天尊着。   完全没有问题。至于之后,凑齐四剑,就要尽快去将后土救回来。   以及,和吕布凤仙联手背刺了浊世大尊,破了他的功体,将浑天之躯救出来。   可惜了,昆仑三神只有一尊在,开明仔都出了问题,需要烛九阴盯着。却也不知道烛九阴的计划实行到底如何,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是联系不上他?   而除去了开明之外,昆仑三神之首,曾经最为接近,亦或者说全盛时期直接就是十大巅峰杀伐前三存在的西王母失踪……"否则的话,清气之世有足够的强者镇压浊气裂隙。   天帝就可以空出手来,然后直接带着天帝顺着因果杀到浊世大尊老家去。   反正因果已经定下来了。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哎,我出来了,哎?我又进来了还带了个兄弟。开心不?可惜啊,这也就只是想想罢了……道人遗憾,端起茶来,菜已经都做出来了,珏摇了摇头,对着地下室道:“你们都出来吧,开饭了!”刚刚珏也和卫渊说过了这三位在他们都不在这里的时候太过于胡闹。所以才让他们反思一下,但是吃饭,还是人多比较热闹。   也或许是鬼多。道人心底哂笑一声,喝了口茶,转过身来看着博物馆三鬼走出来。   属于十大巅峰,因果法身的特殊性蕴含于双瞳当中,观天地万法,看因果变换。   自然而然将那三只平平无奇的鬼物映入眼底,而后……差点被因果闪瞎眼睛。   ?元始天尊的笑容凝固住。一口茶直接喷出去。“噗!““什么鬼?!” 第一千六十章 开眼永远都会让日常变得不再日常   卫渊身躯僵硬,眼睛稍微有些发直,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画面,灿烂无比的,无穷浩瀚的金色因果密密麻麻,几乎要把他的眼睛给直接晃瞎了,理论上,因果是无形无质的。只有和这个世界,和天地万物都存在有极重的因果,才有可能汇聚为纯粹的金色。   基本上有了些许金色因果,就代表着是和天地有功。   是属于人间真修,亦或者山水之神这个层次。   但是现在眼前的,不是一条两条,甚至于不是几十条,几百条。   而是几千万条!   几千万条!   密密麻麻,疯狂汹涌,凑在一起就在眼皮子睛给弄瞎似的,卫渊的元始功体常态化开启到一个比较低微的级别。但是毕竟是代表着因果观测之力,刹那之间险些眼睛都给闪瞎了。   就像是大半夜睡醒了然后被大车远光灯直射了一下。   卫渊的笑容凝固。   那边的水鬼打了个哈欠,就连这个哈欠都是冰镇快乐水的味道。   而后看到了那边的卫馆主,想到了自己这一段时间内的肆无忌惮,总而言之也就是一句话——   今天馆主不在家,大家放肆嗨,放肆玩,嗨起来!   当即面色微僵,然后躬身一路小跑过去,腆着笑脸道:“哎哟喂。”   “我说今儿个怎么外面的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呢。”   “原来是馆主你回来了啊。啊哈哈哈……”   “要喝点快乐水不?”   “我最近可是研究出了好多种,有人参味的快乐水,有咸菜滚豆腐的快乐水。”   “还有雪碧味道的快乐水。”   “来两杯?”   卫渊没有去回应这好久没有过的问候,没有一如既往地吐槽你这是博物馆员工还是某些不良场所的老妈子?   丢人!   而是视线微微抬起,上移,视线落到了为了防止自己再度被叉出去而努力的水鬼身后,看到了无数的因果纠缠变化,交错浩瀚,化作了恢弘巨大的九首猛虎,看到了那九首猛虎眼眸低垂,灿烂壮阔,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灿烂的金色光明,九首神虎的异相。   ‘……开明?’   卫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呢喃着说出这句话来。   九首开明,昆仑三神之一,隔垣洞见。   彻视洞达,坐见十方,天上地下,无有障蔽。   六合内外,鬼神人物,幽显大小,莫不了然分明。   认知一道的魁首!   水鬼疑惑道:“什么?开一瓶?”   “好!我这就去!”   水鬼大喜而后卫渊看到那一只以无数的因果和气机汇聚而成的巨大九首开明垂眸,散发出纯粹金色光明的眼睛扫过卫渊。而后伸出爪子,爪子蜷曲,啪一下,重重地打在了水鬼的肚子上。   “嘶呼!”   水鬼抱着自己的肚子,嘶了口气,道:“怎么突然饿了?”   “好饿好饿。”   “饿的我的胃都在疼了。”   “先吃饭先吃饭!”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个是……不是,难道说水鬼每天的食欲和饥饿感是这么来的?   物理饥饿。   而后看到那边矮小精致的少女画师抱着自己的画板,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走过来,周围的无数云气汇聚化作了一位看不清楚面容,衣摆飘飘,衣袂翻飞的神女,发髻庄严,脚踏祥云,周身飘着飘带,而后慢悠悠地朝着饭桌飞过来。   卫渊眨了眨眼睛。   看到那边的少女画师抱着画板,简直是飘下来的。   而在因果气韵里面,这个素来宅女的少女画师是直接踩在那个神女气运的云气下来的,根本已经懒得自己动了,卫渊嘴抽了抽:“……这样移动?”   那少女画师看到卫渊,打了个哈欠,睡眼惺松。   然后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往日这个动作很常见,毕竟伏特加娘娘是画师。   本身还是个鬼。   两个buff叠满了,属于是整个博物馆里面最为昼伏夜出的存在。   常常都是熬夜到了四五点才会去睡觉,什么一两点睡觉,那对于少女画师来说,是一整天的时间刚刚开始的好时候,是最为灿烂的日子。所以她常常会困倦地不停打哈欠,手掌五指微蜷,像是猫爪一样揉着眼睛。   此刻卫渊眼前。   却看到那少女画师蜷缩着的手掌是抓住了那气韵神女的飘带。然后用虚幻飘逸的飘带在眼前擦了擦因为困倦眼酸流出来的眼泪,然后打了个哈欠,咕哝道:“馆主早啊,你回来了……”   “快点吃饭吧。”   卫渊眼睁睁看着那边的少女画师落座。而后感觉到了某个巨大的阴影透落下来,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和脸上,具备有极强的压迫性。   卫渊僵硬转过头去,看到了兵魂老哥,看到后者一丝不苟地朝着自己点头。   看到他的背后,一只巨大的九尾猛虎昂首而行,威严沉凝。   没有像是之前的神女,开明一样帮助兵魂。   而是带着兵魂一起维持着一丝不苟的行动准则。   卫渊眼睁睁看着这九尾猛虎和兵魂一丝不苟,神态庄严地从自己身前走过。   啪嗒!   仿佛凝滞了,一道虚幻的声音,而后有一上,卫渊下意识垂眸看去,而后视线一下子凝固:“《绝密?人妻のntr》,《曹贼之最佳作作品》……”   九尾猛虎的气韵凝固。   和元始天尊对视着。   最后元始天尊沉默,缓缓移开了视线,装作自己什么都看不到。而后余光看到那边的九尾神虎沉默着,一丝不苟把所有的书卷都收起来。而后藏到了自己的后脖子毛发里面,依旧迈开脚步,神色庄严而沉重,一丝不苟地坐在了饭桌上。   九尾猛虎。   九首天虎。   以及看不清面容的庄严神女。   卫渊沉默,只是觉得头皮发麻——   九尾猛虎是陆吾。   九首虎的则是开明。   那么那个神女呢?总不会是西王母吧不对啊,气质什么的都对不上啊。就连陆吾,可是陆吾本体不是还在昆仑山吗?   之前也就是在南海之劫,和浊世之战的时候,进行了一次支援,也就是说陆吾还活得好好的。   怎么会出现兵魂背后有陆吾的?   再说了,陆吾也不是开明那种没什么事儿就分身玩的啊。   权能对不上……   穿着居家服饰的少女迈着轻快的脚步,看到那边的卫渊似乎是在发呆,忍不住笑了一声,伸出手放在腰后,轻轻解开了围裙,左手拉着卫渊手腕。而后穿着棉拖的脚步轻盈,滴滴哒哒,旋转一圈,把围裙轻轻抛在了卫渊的怀里:   “还愣着做什么呢?”   少女面容微微泛红,模样清丽美好,并未曾察觉到屋子里的不对:   “吃饭了。”   卫渊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珏双手背负身后,脚步轻快地朝着那边走去。   博物馆外面,邻居阿姨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博物馆里面坐满了人,难得熙熙攘攘,笑着打招呼道:“馆主终于出差回来了吗?哈哈,难得看到这么热闹啊,好,热闹点好,热闹点好啊。”   卫渊僵笑着回应。   从玻璃窗户里面看到了倒影。   一张大桌子上,刘牛吃着白米饭,而水鬼吨吨吨地把快乐水倒入白米饭里面,怒视着那边的少女画师,少女画师翻了白眼。然后吨吨吨把伏特加给倒入白米饭,兵魂正在一丝不苟地按照素菜,荤菜,米饭,汤汁配比。而最后剩下的小纸人儿努力地抱着醋瓶子。   珏笑意温暖拉着精卫说话。   卫渊坐在旁边,看上去确实是温馨美好啊……   嗯,温馨美好。   道人闭上眼睛,眼底复现出元始天尊的金色纹路。   于是看到这里,天庭雷部玉枢左神将法身躯纠缠雷霆,站在牛叔背后,头顶出现黄巾;   看到了九首猛虎,看到了陆吾真身,看到了身披羽衣飘带的无面神女,都身躯恢弘神圣,散发出灿烂浩瀚的光芒和威能。   卫渊僵硬低下头。   这什么鬼?   西昆仑?   我这里到底是博物馆。   还是说西昆仑神系驻扎人间分部别动队?   卫渊心力有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一个又一个的疑惑,看了看那边一丝不苟的陆吾。而后看了看在画师少女背后,散发出了雍容气息的无面神女,最后选择了毫无疑问最熟悉,也揍得最熟悉的九首大猫开明,放下碗筷,拍了拍水鬼,然后指了指屋子里面。   水鬼恍然大悟,点头。   啪地打了个响指,凝聚出芬达分身和雪碧分身。   熟极而流道:“来啊,把我叉出去!”   牛叔:“?”   卫渊:“……”   “不,不是让你把自己叉出去,你过来!”   卫渊拉着水鬼走到静室内,水鬼疑惑不解。而后大惊失色,噔噔噔地后退,双臂抱在一起保护自己,道:“那个什么,卫馆主,虽然我被迫看过那个矮子的那什么本子。但是我是直的,你要是实在不行,你,你去找白泽!”   “天下第一美人哦!”   “白毛红瞳颓废大姐姐哦!”   卫渊一手刀劈在了水鬼额头,吐槽道:“这个时候就不要耍宝了。”   水鬼疑惑。   卫渊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你的真身了。”   他忍不住吐槽道:   “没有想到当年袁天罡就只是说了一句,你竟然真的淹死了以后自己把自己钓上来了……”   水鬼还是不解,道:“哈哈,老大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真身?”   “哎呀你这个人,就会开玩笑,我怎么会在其他地方打工呢?”   卫渊道:“这样啊,吃糖葫芦吗?”   水鬼回答:“糖葫芦?不吃啊,我都喝快乐水的。”   卫渊随手从袖袍里面掏出一根糖葫芦。而后晃了晃,随手一扔,糖葫芦旋转着落下,就要落在地上的时候,被一只手掌接住,水鬼背后的巨大金色九首虎猛地朝着内部下陷,水鬼双眼一下发直,而后随手把糖葫芦塞到嘴里。   “没有想到,居然被发现了啊。”   水鬼慢悠悠地开口,明明声音音色没有变化,但是却多出了更多的轻佻感觉。   而后手掌撸起头发,眉宇五官不变,气质却越发地俊雅,仿佛逍遥名士,微微一礼,笑容调侃:   “所以,需要您的员工为你做什么呢?”   “尊敬的馆主大人?”   “还是说,我要这样称呼你?”   “元始天尊。 第一千六十一章 是我非我大劫锚点   清淡的微笑,从容的言语,以及那代表着昆仑三神之一的因果入身,带来的强大的气机提升,原本虽然模样俊美。但是因为实在是太屑了导致完全没有办法感觉到祂是帅哥的开明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   真灵化生,自此恢复了那种十大巅峰,道果之境的从容。   其气质悠远神秘,仿佛是幕后之人,竟然讶异于自己提前被察觉被发现。而后嘴角又带了一丝微笑,里面有三分讶异三分冷淡三分的漫不经心,还有一分悠然,淡淡道:“没有想到啊,天尊竟然察觉到了我。”   “可是,察觉到了我,又能够如何呢?”   “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对你说的哦。”   “亦或者,这个时候,装作不知道才是对你我都好的选择呢。”   开明微笑俯身,道:“您意下如何呢?”   话音还没有落下,忽而看到眼前一道残影掠过,而后看到五指残影,开明瞳孔收缩。   【权能?坐见十方】。   开明直接观测到了未来的这一招,带着笑意道:“我和袁天罡那个半吊子不一样。”   “他算不到你会打他,我可不同。”   “十方内外,皆入我眼。”   “你,也如此。”   语言温和,轻描淡写,仿佛一切皆在我的掌握之中。   脚步微顿,正要躲闪的时候。   那种剧烈的疼痛感已经浮现在脸上了。   道人五指直接扣住了开明的头,眼神平和而无辜。而后拧身,肉身恐怖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开明的头颅在一秒钟的速度直接加速到可以主动散发出光的级别,将物体直接加速到光速,然后无比沉重,重重砸在了墙壁上!   开明的一张脸直接镶嵌进去。   道人默默收回右手,然后轻描淡写地整理整洁的袖袍。   “你说什么?”   “刚刚声音有点小。”   “贫道没有听清楚。”   “你再说一遍?”   语气温和,但是落入了开明的耳朵里面,总觉得是有很重的威胁感。   开明被镶嵌在墙壁上,四肢垂落下来摇摇晃晃,闷声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遇见到了。”   道人平淡道:“你还不明白吗?开明。”   “你看到了,不代表你能够躲开。”   卫渊双目幽深,注视着眼前的开明,开明就感觉自己陷入了因果编织而成的泥潭,无法挣脱,就好像看到了宇宙爆炸的普通人。哪怕是看到了又有什么用处,只好无奈道:“你做了什么?”   卫渊维持着元始天尊在昆仑三神前应该有的位格,平淡道:“没有什么。”   “只是抹去了因果之间的过程,让开始和结束重叠而已。”   “仅此而已。”   开明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现在被镶嵌在了墙壁上,所以倒吸了一口熟石灰。   剧烈咳嗽了好几下。   伸出手,撑在墙壁上,把自己一下拔出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权能之所以被破的原因——   因果重叠的话,开始就等同于结束,当你看到的时候,就代表着这玩意儿已经满功率砸在了你的身上。   看啊,你倒是看啊。   你不牛逼吗?   你看到了有本事躲开啊你?   祂看着前面的墙壁竟然还是好好的,嘴角一抽:“你刚刚那一下,这墙壁怎么可能挡得住?   这墙壁是星辰金做的还是岁月流沙做的?这么结实?”   “我把此物毁灭的这個『果』抹去了。”   开明咬牙切齿道:“这个根本不是因果!”   卫渊看了一眼开明,道:“是不是因果,贫道说了算。”   开明颓废坐下来,嘴里还是叼着那根糖葫芦——   哪怕是刚刚他被元始天尊一巴掌直接按在墙壁里面的时候,都极限操作把嘴巴里面的糖葫芦转移到了安全的位置,满脸颓废道:“好吧好吧,我承认刚刚我是有点嚣张了,所以……”   他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道人,道:“你找我来,是打算要问什么?”   “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推断出来了我的真身!”   “你就是靠着自己的位格,所以一眼看出来了,我就说,你这个莽……”   卫渊抬眸。   开明声音一顿,面不改色道:“莽……茫茫人海当中冰雪聪明文官表率聪明智慧的馆主当然可以不靠权能,就靠着自己就察觉到了我的真身啊。”   卫渊没有去理会这家伙,道:“我看到了画师和老兵的身上,也有这样的气息。”   “哦,兵魂老哥其实是陆吾的锚点之一。”   开明非常痛快地道:“因为他实在是太实诚了一点,我和大姐头都不在的话,肯定是会被人给利用,会被人给坑了的,搞不好的话,魂飞魄散,一身道果被人利用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当然要帮他一把。”   “为了避免陆吾这家伙发现这个锚点,我还专门在里面加了点东西。”   卫渊沉默,忽而想到了刚刚从兵魂背后的真灵气息上落下来的东西。   看着眼前嘴角笑得都似乎是要咧到耳朵那边的开明。   心中忽而对开明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为了『保护好同伴的真灵』,还是『为了看同伴的乐子』产生了极为浓郁的怀疑,想到常年居于昆仑山上,白发金瞳,衣冠胜雪的清冷少年,嘴抽了抽。   祂要是知道你这样做的话,怕不是会直接拎着剑下来斩了你。   “那画师呢?是西王母吗?”   开明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收敛,道:“……我不知道。”   他的眸子往外面看了一眼,因为因果的封锁。所以外面的人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祂看到了那少女画师正在吃伏特加拌面,满脸开心,而后收回视线,道:“我曾经尝试过许多的试探,甚至于给她起外号是伏特加娘娘。”   “故意叫她大姐头,叫她娘娘。”   “但是基本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究竟是不是娘娘,莪也不知道……但是大概率是对人间界无害的,这一点的话,我是可以确定的。”   卫渊缓声道:“不是西王母……哪怕是你也不知道西王母究竟在哪里吗?”   开明摇了摇头。   他的双瞳幽深,仿佛携带有无数因果汇聚的感觉。却也无法看穿那画师少女背后的无面神女的真容,就仿佛那位神女原本就只是无面之状态,最后收回视线,注意到了开明的目光,回答道:“不沾因果。”   开明略有无奈。   卫渊想了想,道:“我心中一直好奇……你,水鬼和你的关系是什么?”   “他只是你的分身吗?”   开明讶异,而后笑出声来,道:“你是想要问,如果是我彻底苏醒的话,会不会直接占据了他的真灵。然后导致最后的结果是我回来了,你博物馆里面这个钓鱼把自己钓了的家伙反倒是没了,对吧,哈哈哈……”   “你这个人还真是……,想问的话直接问就是。”   “这样别扭的性格,不知道是和谁学会的。”   开明摇了摇头,道:“放心吧,不会的。”   “严格意义上,我和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只是我和他有一定的『联系』。”   他伸出手,道:“我们的状态,和卫渊你是不同的,你的话,真灵一次次的轮回,真灵相当于每一滴水,每一次轮回就会落入更大一点的水坑里。而后再一次转世,这里面所有的水还会继续存在,所以你,一直是你。”   “而我们一开始就是神灵。”   “我们的真灵对于寻常凡人来说简直如同大海,而这一具身躯只是容纳了一滴水。”   “这一滴水,代表着的是一个锚点,是一旦遇到危急情况的时候,我们可以借此回归的契机。除此之外,这个水鬼无论是自我意识还是说个人成长,都是他自己所独立存在独立拥有的。”   “这样说,我是他,但是他不是我。”   “是我非我。”   道人微微颔首,忽而似乎想起了什么,并指微微抬起,道:“若是我斩断你二者的因果,那么是不是代表着,水鬼就只是单纯的他自己了?”   开明笑意灿烂温和,眼眸微眯起:“动辄就要斩断同为道果境的我留下的锚点因果。”   “元始大天尊不愧是元始大天尊,果然霸道得厉害。”   卫渊垂眸道:“毕竟是我博物馆的人。”   “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将此因果斩断。”   “其中的因果,我会背负。”   “最后一个问题。”   卫渊的五指微微握合于剑柄之上,想到了之前一直就困惑的问题,一直都在思考的怀疑。   嗓音平缓询问道:“你和陆吾,以及那位无面神女,为何会将自己的锚点和契机放在我这里?   我不觉得我的运气会这么好,一开始连真灵都没有恢复的时候,这一辈子才刚刚能看到鬼,进来博物馆的时候,博物馆里面就有了你们三个在。”   “之后也有昆仑山神的传承,以及大唐时期的李淳风。”   “这些事情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说,这是你们对于未来存在大劫的准备,是一场计谋。而这个计策的开始,从不死花被摘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坐见十方不可能看不到珏去摘取不死花,也就是说,你是放任珏摘花的。”   “我这一路走来,是自己独行。”   “还是说有你的暗中引导。”   “是你的一枚棋子,安排着一路走来呢?”   “坐见十方,隔垣洞见?”   开明头皮发麻,双手抬起,道:   “卧槽,冷静,冷静,这个锅太大了,我不背!”   “你觉得我能够安排设计了你这个级别的存在吗?”   “而且编织这么大的命运,一件件事情地编织下来,那可是『命运』之神的权能啊,就他都得累吐血。”   卫渊道:“元始天尊当然不会被设计。”   “那么,渊呢?”   “你没有否认其他,也就是说,你确实是放任自流,任由珏当时偷偷将花带走了下来。”   “那么堂堂的十大巅峰之一为何要做这些决定?”   “是否是为了创造一个吞噬不死花之后,贯穿了人世大劫,在最终的三界大劫一定会转世的……”   “大劫的『锚点』。”   “而后将自己的锚点,将陆吾的锚点,以及其余的手段,全部都以我为锚点聚集?”   开明的神色微凝。 第一千六十二章 棋子暴打持棋人以及计策最后一环   一个大劫的锚点。   对于自己的经历。   卫渊之前就曾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第一点就是堂堂认知之道的魁首,理论上甚至于比起白泽权能范围还要更广的开明,竟然没有察觉到珏去摘取不死花?   而且,开明的权能坐见十方,其十方范围内,是有过去未来,甚至于生死的。   在珏前往陆吾天之园圃之前。开明就应该有所预感。   连现在这样的分身,都能够提前预知到元始天尊的攻击。   那么当时的全盛开明,观测到了幼年时珏的行动几乎是没有丝毫难度的事情才对。   这样的疑惑本来就存在,以及,李淳风的存在,以及大唐时代,身为昆仑的第一武神,在寻找让自己能够成功在大劫之时转世于人间的锚点的时候,竟然毫无犹豫,直接找到了身负昆仑不死花气息的卫渊。   这些事情都始终让卫渊心中存在有部分的疑惑,让他心中隐隐奇怪。虽然说从情理上也不是说不通吧,但是直觉之上,总还是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明明逻辑上没有问题,但是直觉就是觉得不大对头。   而这样的不对劲,在看到了博物馆三鬼背后的气息之后,就豁然贯通。放任珏去摘取不死花的开明。   坐见十方足以观测未来的强大力量。   昆仑第一武神在大唐时期直接寻找卫渊作为锚点。   再加上此刻博物馆简直变成了小昆仑。于是这几千年的疑惑终于联系起来,化作了从六千年前开始就存在的一条暗线——   一个锚点!   不死花和凡人的结合,导致了每次人间界有大劫的时候,就会导致此人真灵转世。   也就是说——   一旦有某个涉及到整個清气之世的大劫。   那么人间界就必然不可能脱身事外,而人间界被卷入大劫当中,吃下不死花的卫渊就一定会转世,到了那个时候。只要开明再将自己的后手和卫渊本身绑定在一起,那么到时候大劫到来,一切后手和锚点都会汇聚于此。   而这个时候,卫渊这个『大劫』的锚点,就会失去其价值。   甚至于开明观测到了未来的劫难之时,选择大劫锚点的时候并非是非卫渊不可。   只是珏去采摘不死花。开明顺势而为罢了。   没有珏,没有卫渊服下不死花,也会有其余的人成为开明的棋子和锚点。   为祂提供锚定大劫的作用。   也因此开明一开始就没有在卫渊这个闲棋上有太多的心力。只要能够保证他能够在每一世的正常转世,他根本就不会在意,也没有那么个闲心去管。但是鬼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当做了『锚点』的闲棋,竟然在这数千年的转世当中,一步步挣扎着爬出来?!   一步步挣扎到了现在这样的实力。   甚至于拥有了『玉虚元始天尊』的位格。   人之坚韧,强盛于此。   开明看着眼前双目幽深,平静注视着自己的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一点当然不是他的本意!   棋子就应该有棋子的自觉,那么强,都能把下棋的人直接抡起来以光速砸在墙面上一百遍啊一百遍的棋子那特么是什么玩意儿啊!啊?!   你看看这是棋子吗?   这是棋子的话,那我不成乐子了吗?   事实上从大汉和大唐开始,就已经开始超过开明的预料了。而现在一开始去看的话,变数的一开始,是在先秦时代,连续两个老人都将当初的少年带在了身边,传授其古儒行事之道。并且得到夫子的判命之语,号南山之竹。   南山之竹,本就已经可以如箭矢一般。   修剪之后,加上羽翼,其势就越发迅猛,绝不回转。   那一世虽然没有学到什么了不得的法门。但是却同时奠定了其品行基础以及道门基础。   否则的话,区区三国年间的一个流浪孤儿,哪怕是有大贤良师张角的传授。   又如何在道术之上境界越发高深,直达次天师之位。   究其根本原因,自然是曾经在道祖和夫子身边。虽然那个时代并没有后世那般玄妙的修行之法。但是却也打下了最为纯粹的大道之基,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不外如是。   开明看着那道人注视着自己,沉默,沉思。   最后叹了口气,双手捂着脸,哭丧着语气道:“打吧。”   “别打脸就行了。”   “这张脸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钱,你打坏了的话,我可怎么办?”   以十大巅峰之一的坐见十方,去算计了区区一介凡人,以一介凡人为棋子,当然不会被察觉。但是当这个凡人替换成了元始天尊,那么就是代表着昆仑三神之一设计算计了这位目前来开已经有了几分高深莫测的十大巅峰。   替换一下的话,开明仔觉得自己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算计自己的人的。   果然,元始天尊身上浮现出了凌厉莫测的剑气,因果为剑,万物为剑,双眸幽深,开明瞳孔收缩,眼前忽而闪过了一道流转变化的银色剑气。哪怕是自身权能已经观测到了元始天尊要出手,但是根本避不开躲不掉!   开始和终点重叠。   代表着『中流』被抹去。   当道人有动念攻击的时候,开始就等于结果,一动念招式就已经击中。命数可破,因果难逃!   若是他巅峰期的时候,未必不能够尝试躲避因果。但是现在这个层次,这个念头是想都不要想。就在这个时候,却只是看到那道人动作一顿,剑指抵着开明自己的眉心,方才那凌厉的剑气,竟然只是来自于剑指。   开明瞳孔微微收缩。   卫渊剑指抵着开明的眉心。   气氛似乎有些凝滞。忽而手臂一扫。   手指只是斩断了开明鬓角的一缕黑发,道:“就以此代你之过。”   卫渊袖袍翻卷,手掌收回,道:“过往之事,贫道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相对应的,我需要你帮一次忙。”   开明摸了摸鬓角的断发:“什么?”   道人道:“我可以帮忙让你恢复全盛,但是相对应的,你要为我做三件事。”   “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   卫渊语气和缓,但是开明却莫名感觉到了一种被威胁的感觉。   不过这种事情一开始就是自己不大占理。而且现在对方还提出了会先帮助自己恢复功体。而自己需要做的也就只是帮助他做三件事情,倒是也不亏,咳嗽一声,道:“当然,没有问题……”   “不过我可以问一下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会发生什么吗?”   “也不会怎么样。”   卫渊想了想,道:“大概会让你每天都吃我现在做的饭菜而已。”   开明疑惑道:“每天都吃你做的饭菜?你确定是这个?”   道人挑了挑眉:“怎么,你想要试试看吗?”   山海诸界的第一名厨,当然可以试试看,开明正要开口,忽而感觉眼前闪过了一道画面,坐见十方的权能本能发动,『看到了』桌子上一盘盘的菜肴,看到自己吃了一口。然后捂着心口,直接口吐白沫倒了下来。   看到就连自己的背后的气运真灵之躯都中招。   九个脑袋一起口吐白沫,啪一下倒下,四肢抽搐。   开明呆滞。   等一等?这是什么东西?   元始天尊你特么在菜里面下毒?!   不是,你在毒里面下菜?!   抬起头,看到了那道人笑容温和。   开明干脆利落地摇头,干笑道:“啊哈哈哈,我现在已经吃饱了,哎呀,真是可惜啊。”   “元始天尊的手艺,我怕是没有命消受了哈哈。”   “我还是选择三件事情。”   卫渊伸出手五指微微握合,而后直接凝聚因果,汇聚于此,编织谱写了一道敕令,让开明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真灵气息,这就代表着完全无法违背这一点,开明嘴角抽了抽,道:“所以,你还没有说呢,这三件事情是什么?”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就看本座如何回报你。   哼哼,区区三件事情。   道人收起了手里的因果敕令,脸上浮现出微笑,悠然道:“三件事情啊。”   “第一件事情,令清浊平定。”   “第二件事情,让大劫消弭。”   “第三件事情,就暂且让我想一下吧。”开明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凝固。   清浊平定?大劫消弭?   你这不是让我给你打一辈子工?   虽然我之前是坑过你,但是你没有必要反过来这么坑我吧?!   开明那种俊美的面容微微扭曲,道:“这,你,你这是……什么三件事情?”   祂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住脸色,道:“可以请问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道人回答道:“之前,有一个心思宽广非常大心眼而且一点都不记仇的神灵和我约定。”   “他让我做三顿饭。”   “三顿?”   “对,前世今生来世,三顿饭。”   开明兽嘴角抽了抽,道:“可以问一下吗?”   “这位心思广大心眼也很大一点都不记仇的神灵,是不是叫做烛九阴?”   元始天尊道:“我可没有说……”   开明无可奈何,道:“算了,反正我也打算这样做的,说起来,烛九阴现在应该正在盯着那个『我』……”   卫渊道:“盯着你?”   开明颔首,道:“你们南海那一战,之所以浊世方面的反应慢了一步,就是因为那个我被直接堵住了门口。相当于浊世直接失去了情报来源,只是我也没有想到,烛九阴那个冷静的家伙,这一次居然会选择直接把具备我权能和本体的家伙,堵死在了九天门内部。”   “冒头就挨打。”   “只是可惜,那九天门算是顶尖的法宝了,烛九阴虽然执掌岁月,极尽玄妙。但是在强攻杀伐之上,却也无法短时间内打破九天门的封印,可惜啊可惜,烛照九幽之龙一生都神机妙算。但是却如此莽撞,反倒是将自己陷入了这种兑子的困境当中。”   “一开始在祝融之战的时候,算是他占据优势,现在反倒是他被拖住了。”   “嗯?你在想什么?”   开明看向那边的卫渊,后者微笑回答道:“你猜?”道人没有真的让开明去猜,只是平淡道:   “或许,是我开始履行刚刚因果约定的时候了。”   卫渊道:“你刚刚说烛九阴下错了一步,倒是错了。”   开明怔住:“嗯?什么意思?”   卫渊道:“烛九阴会那么莽撞,自然是不智的,但是若是这计划并非全部的呢?”   “并非是全部的计划,你只是看到了一部分。所以觉得莽撞,因为烛九阴缺乏足够的杀伐之力。但是你我现在知道了,所以,他知道的,我一定会询问他的情况,一定会亲自前去帮他。”   “何其狡猾的一条龙蛇啊。”   白发道人叹息,看了一眼开明,平淡道:   “因为,烛九阴计策最后的一环,『杀伐』,正是本座。”   “你,你找得到九天门?”   “那地方可是藏得很深的!”开明像是被猜到了秘密基地的猫一样炸了毛。   “那刻是我当年花了好多心思才找到的,昆仑上面那个只是假的,真的可是很难找的!”   “大姐头和陆吾都找不到!”   “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九天门我当然是找不到的,但是烛九阴的话,实在是太容易找到了。”   卫渊平淡道:“我和他的因果,太重了,他在哪里,我当然能找到路。   白发道人看了一眼呆滞的开明,笑叩腰间神兵,悠然道:“贫道元始。”此剑青萍。”   “可破得你九重天门否?” 第一千六十三章 两重   九天门外——   烛九阴眼眸低垂,其本相已经彻底展开来,浩荡磅礴的本体在那无数的云气当中翻卷变化,长逾千万里,鳞甲如金铁,双眸微微开合,整个九天门合成的九天镇十方之阵就被笼罩入了其视线当中。此刻并不是如寻常神话当中的烛照九幽之龙那般,睁开眼睛是白昼,闭上眼睛是黑夜。   整个九天门,以及这九座天门所处的世界都已经笼罩入天神那清冷淡漠的目光当中。   金色的瞳孔幽深,时间的流动都仿佛被拨动,产生了异常的变化。   就仿佛时间都被凝固,仿佛一切都附带上了昏黄历史般的感觉,整个世界被凝固入了黄昏,将夜未夜,是明为明,是阴阳交错之时,隐隐然甚至于是有些许的邪异之感。而整座九天门就都陷入了这凝固的时间当中。   这就是烛九阴对于开明兽封锁的方法——   此刻九天门之内的,可是开明的本体具备有真正意义上坐见十方的权能和力量底蕴。   任何玄妙的阵法,在这样的能力之下,都是形同虚设。   哪怕是传说中毫无破绽的完美之阵,在对手是具备有十方内外,无所遁形之力的开明眼前,也是可以主动创造出破绽的。所以烛九阴索性将神灵本相展现而出,直接将时间凝固,以极大速度地放缓。哪怕是十大巅峰只要出来都会陷入这仿佛凝固琥珀般的时间流里面。   确实是,你可以看得到一切。   但是这不代表你能出得来。   就像是你看到了高温的烈焰,但是要你去碰的话,还是会被高温烧灼疼痛得要死。   开明有胆量出来的话。   烛九阴就有把握直接把这九首天神『镶嵌』到凝固的时间琥珀当中。   把这所谓坐见十方的九首猛虎,变成九头猫标本。   然后直接打包邮寄到博物馆里面去。   刚好挂在墙壁上。   正好之前去的时候,看到那边的墙壁有点空洞。   烛九阴垂眸,隐隐然感觉到了某种言谈和絮絮叨叨的声音,神色不变,手指一动,一枚玉书悬浮于空中,上面写了一个名号,正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卫馆主。而后龙爪微微一动,在上面标标准准地画了一笔。   而后劲气横扫。   正正正!   面无表情收回龙爪。   颔首。   如此才算得正常。   九座天门仍旧伫立于这个世界之中,浩瀚恢弘,巨大无比,上面的一个最为细腻的纹路就要比一座人类的高楼更大。而这样的纹路不知道多少,密密麻麻地分布于整个浩瀚的天门之上,天门隐隐约约有打开的意思,其中自有无数玄妙流光,浩瀚苍茫,如同孕育最为奥妙之物。   苍茫淡漠的声音道:“烛九阴……”   “你已经在此地守了如此之久的时间。”   “一直到现在也未能奈何得了本座,还不速速离去,难道要等到我浊世的强者前来吗?”   巨大的赤色烛龙真身缓缓游动于虚空,嗓音平淡道:   “那就来。”   九天门内的光华和声音微凝,似乎没有想到往日里心思深沉,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的烛九阴,竟然会变得如此之执着,似乎是当真打算在这里和自己分出一次胜负和上下,而忽略了浊世强者来援的可能性。   九天门内的声音似乎恼怒:“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烛九阴,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你!”   伴随怒声,九天门之一猛地打开,其中幽深极玄,仿佛通向了某种神秘莫测的领域。而后无数的法则猛地凝聚起来,坐见十方,从东西南北,上下,生死,过去未来不同唯维度线蔓延出来,旋即以可怖的气势扩散开来。   丝丝缕缕,密密麻麻,以一化百,百而千,千而万,乃至于无穷无尽,浩瀚苍茫。   最终化作了灿烂如长河明光一般的法则长河。   自九天门之中疯狂涌动出来。   旋即冲入了凝固如图昏黄色琥珀的时间当中。   即便是那些无比繁密的法则,都无法敌得过时间,原本的气势磅礴可怖,极为恢弘。相当于十方内外诸多法则齐齐爆发的力量,完全是符合十大巅峰道果境界的破坏性。但是这些可怖的,恢弘的法则长河,在撞入了凝固的时间当中,却骤然凝滞住。   法则的变化肉眼可以观测。   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彻底地凝滞住。   于猛然炸裂的龙吟声中彻底崩碎,纵然是无数的法则变幻莫测。却也被流放入无数时间乱流当中,也因此,这些法则也尽数失去了原本的恐怖威能,龙吟虎咆齐齐炸开,陷入了之前不知多少次重演的交锋当中。   若无外力,似乎无法被打破。   人间界。   “此剑青萍。”   “可破得你天门否?”   平淡的语调,却让开明一时间有点无言以对,刚刚想要本能反驳什么,你虽然说是十大巅峰境界,我那个本体也一样是道果境啊。   凭什么我的法宝你说砍就砍啊!   旋即就想到了,自己的十天门之所以变成了九天门,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语气平和的道人。   一时间语塞。   这种明明知道对面在装逼但是自己却偏偏没有办法反驳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开明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直接摆烂道:“好好好,你牛逼你牛逼。”   “啊对对对,斩得开斩得开。”   “元始大天尊呢,甚么斩不开呢?”   开明发泄地啃着糖葫芦。   酸得牙齿都有些发软,却也舍不得吐出来,最后还是稍微带着些郑重提醒道:“但是你也要小心一点,我那个本体虽然说被我坑过,但是也没有那么简单就被你拿下来。”   “至少有三个原因会给你造成麻烦。”   开明脸上的神色微微凝重:“其一,一座天门,和九座天门一起祭出,是完全不同的,这不是单纯数量的增加和累积。而是法则的相互弥补,其威力,按照你们人间的说法,是指数倍提升。”   “其二,之前是他在外使用天门,这一次却是祂已经经营数万年的区域,这代表着催动九天门时爆发点底蕴也截然不同。”   “而第三点。”   “祂有上一次对你的印象。”   “就像猫科一样,神兽猛虎也是很记仇的。”   “所以这一次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会立刻把九天门全部祭出来。然后直接躲在后面,利用坐见十方,告知援军。”   卫渊眼神古怪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开明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就是这样做的啊!”   卫渊:“……”   开明咬着最后一颗糖葫芦,有些犹豫,可是咬咬牙还是道:“况且,你可不可以把九天门给护住,别给打碎了,这个可是大姐头让我看着点的,给你这咔咔几剑给削了,等大姐头回来,我也会被咔咔削了的……”   “你把他撵走不就行了?”   “别把我的地方给拆了啊。”   “那可真的是个好地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地方,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它的。”   开明那种俊美的脸上满是纠结。   就像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找到的完美的纸箱子。却别另一只猫给钻了时候的猫一个样子。   尤其当他发现自己找到的帮手。   根本没打算撵猫。   而是打算连着纸箱子一块儿收拾了。   这心情和表情就越发惆怅起来。   卫渊看着开明的模样,若有所思,想了想,故意玩味道:   “看来九天门对你的实力影响比较大。”   “我会尝试把你的九天门护住,那么你打算对我的额外工作付出怎么样的报酬?”   开明脸色一滞。   这,这个都要报酬?!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投过眼前的道人,祂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号称三界八荒第一人渣蛇渣混合体的脸,这两个家伙的眉宇神态,一模一样。   又渣又屑的。   开明嘴角抽了抽,试探着道:“那我还是满足要求?”   旋即立刻补充道:“但是这一次不可以是刚刚那种啊!”   卫渊点头:“可以。”   “那么,每一座天门,一个条件。”   “如何?”   开明瞠目结舌,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简直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连伏羲那条渣蛇在这里都要感慨一句已经出师的程度。   卫渊忍不住笑起来,道:“不要这副表情。”   “放心,只是开个玩笑,我又不是伏羲。不过我倒是确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本来就是打算第三个要求的。”   “不过既然你这么配合那我也不用动用刚刚那第三个要求了……”   开明脸色一堵。   你还不如不说!   谁?谁主动配合了?!   可是尽管开明心里面憋屈,可是还是吐了口气,道:   “是什么?”   当当当——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音,而后是少女珏轻柔的嗓音:“渊,饭菜要凉了。”   “马上。”   卫渊打开静室的门,看到穿着居家服饰的少女站在外面,模样俏丽,珏好奇往里面看,看到了屋子里整洁如新,水鬼正在手忙脚乱地整理着不知道为什么被撸起来的头发,双手按着,干笑道:   “啊……珏儿,咳咳,我是说……”   “尊敬的老板娘,有事吗?”   “问我刚刚和馆主说什么?”   “二叔,我是说,二十瓶,对,二十瓶,我刚刚正在和老板说,我们要多准备一点快乐水的新配方,比如说糖葫芦味的快乐水!”   “一种饮料,两种享受,绝配啊!”   少女的眸子弯起来,带着无奈的笑意:“这样的事情,在外面说就好啊,非要藏起来么?”   开明咳嗽一声,道:“机密,机密!”   少女想了想,若有所思:   “是担心娘娘反对吗?”   “二十瓶的话,没有关系,我会偷偷帮忙保密的。”   少女看了一眼那边的伏特加娘娘,手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然后又嘱咐了些话,转身出去了,卫渊看着珏的背影。而后面伪装成水鬼的开明长呼了口气,连连庆幸自己没有被看出问题来。不过这在晚辈面前装成博物馆员工的事情还是太刺激了点。   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要被毁掉了。   好悬好悬。   正拍着心口,就听到了卫渊的声音——“我会把你的九天门全部带回来。”   “但是或许需要一些时间。”   “而我的要求也很简单,至少对你来说很简单。”   道人转身看着惊疑不定的开明,脸上没有了先前玩笑时的轻佻,嗓音平静道:   “昆仑三神,地位极高,我要迎娶珏。”   “说服昆仑一系所有山神水神,以及王母陆吾。”   “开明,我要你全力帮我。” 第一千六十四章 因果难逃   大婚,大婚?!   开明仔呆滞地看着那边的卫渊。   你什么时候这么勇了的?   卫渊理所当然道:“珏又不在。”   “但是你知道的,要是你在之前泄露的话,贫道不介意换一个开明交流。”   “反正你的分身很多,对吧?”   道人调侃道:“所谓本体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对于这个某种程度上把自己当棋子,同时坑了自己和珏的家伙,卫渊坑起来没有心理负担,开明皱了皱眉,道:“可是,以你现在的实力和身份根本没有谁会反对啊。”   卫渊看着那边的少女,道:“因为我不打算以力量强压强娶。”   “那样别人会说什么呢?元始天尊强娶昆仑天女么?”   道人自语道:“或许是我太过于自我。”   “但是我仍旧觉得,若是为了所谓的长相厮守。而让一方失去了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这是否也是一种自私,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个『欲望』。而要另外一边付出代价,就当做我还是人性不除,仍旧有固执。”   “我希望珏是在所有朋友的祝福之下嫁给我,而非是玄黄诸天庆云横压诸天。”   “以力横压于我自是无妨。”   “但是换一个角度,对于珏来说,却终究算不得平等,也不够尊重。”   开明垂眸,脸上的神色轻佻收敛,隐隐有了昆仑三神的雍容,道:   “这一件事情或许有些困难,但我会帮你,但是不是因为你的威胁。”   “只是因为你这最后一句话。”   “另外,我想问一句,你成长到现在,是否是那些人族的强者,也将未来赌在你这个锚点的身上了?所以每一世都在你身上下注。”   “人族中或许会有这样的人,但是他们不是。”   道人转身,眼前闪过夫子,老师,老子,玄奘,最后语气温和道:   “没有设计,没有利用,没有棋子。”   “只是诸位人族先辈看出了路边走过的那个孩子命运多舛,故而愿意搀扶一把,仅此而已。”   “所以啊,即便是坐见十方,你还是不懂得人啊。”   九天门外   烛照九幽之龙和昆仑开明的本体交锋越发地白热化起来,无数的法则乱流,如同长河一般,浩荡汹涌,无比磅礴地从九座天门当中咆孝而出,其中的法则彼此之间相互配合,相互弥补,相当于整个世界般地壮阔。   但是如此汹涌的攻击,却也还是在那昏黄色的时间之中凝固,逐渐失去了自己的力量。   最后化作了如火树银花一般具备有壮阔美感的存在。   烛九阴真身本相于这时间的法则笼罩之中缓缓游动,鳞甲开合之时,如有金红色火光进射而出,威能可怖,伴随着龙吟之声,将大多的法则全部撕裂。但是那恐怖的力量落下的时候,九座天门勐然闭合。   其势巍峨,其气恢弘,关闭内外,封锁清浊。   烛九阴本相之龙爪足以撕裂世界之核,捏爆大陆架。但是落在了这九天门之上,却只是龙爪和青铜天门碰撞,发出了震耳欲聋如同恒星寂灭般的声音,进射出的金色雷霆落在地上,将这开明苦心孤诣完成的福地都轰击地摇摇欲坠,虚空之中浮现出了一道道裂隙,出现了清晰可见的纹路,玄妙万方。   而后被烛照九幽之龙巨大的神龙之躯碰撞磨损,直接进裂。轰然巨响的声音不断地炸开。   这代表着九首天神开明的秘密福地,这连西王母和陆吾都不曾知道的地方。   已经开始了一定程度的崩溃。   构筑了这一座玄妙福地的法则和阵法基石每一秒钟都在以恐怖的速度崩落。   烛九阴巨大本相的眸子微敛,就彷佛整个天地都压了下来,四方上下,昏沉一片,金色的时间轰击在了青铜天门之上,竟然毫无半点的效果。尽管是在预料之中,但是还是让烛九阴的神色略有沉凝。   双方都是相对于杀伐来说,更擅长幕后运筹帷幄的那种。   相对而言,应该是在杀伐上比起因果,命运更强。而运筹帷幄之上则是稍逊色于这两类。   直到因果之道结出了个怪胎。   直接朝着杀伐果断纵横无双的方向上撒开蹄子就一路狂奔不回头。   如此双方交战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时间,忽而九天门内,开明的声音讶异:『这,这是』她的声音当中讶异越来越重,最后近乎于变成了狂喜,放声大笑:“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说你为何迟迟不肯动手,为何只是困住本座。”   “原来啊,烛九阴,你竟然心软了!”   “你的本源只存在有九成!”   “你,哈哈哈,当年无情无心无畏五怖的烛照九幽之龙,竟然将自己的一成本源,留给了那个因为伏羲的设计而诞生出来的错误,钟山赤水之献那里,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软了?!”   “而且还如此地愚钝!”   “自己的本源有所亏欠,还敢来此和本座较劲?!”   这一次,九座天门齐齐地打开,而且是直接洞开,无数灿烂明光汇聚,浩瀚磅礴。而后直接冲出,一身华服的开明周身缠绕无数的法则流光,显出九首异相,洞察幽冥生死,过去未来,直接从十方之中,将眼前的烛照九幽之龙剥离和锁定。   先前被凝固在时间当中的无数法则乱流。此刻竟然齐齐暴动!   而后全部锁定了烛九阴的真身本相。   先前开明的招式都强行被烛九阴凝固了时间。但是这并不等同于这些法则的冲击之力直接消失,化为了虚无,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过去这么长时间对峙里面开明爆发出的所有力量,都重叠在了同一个时间爆发。   开明的黑发微微朝着后面扬起,一双金色瞳孔当中终于渲染上了原初的紫色。   眉宇之间带着桀骜和傲慢,五指伸出,九座天门横贯苍穹!“瞪大眼睛看好了,烛九阴!”   “你纵然能够让周围的时间凝固,但是你的力量却也绝非是永无上限的。只要我在这些时间乱流当中不断出手,积蓄即便是你的道行也无法再控制的力量,时间就会重新开始流动。到时候,就相当于是过去这数月时间里面,本座的所有招式一起攻击。”   “即是这过去数月当中无数的本座一起出手。即便是帝俊,也不可能一口气爆发如此的威能。”   “烛九阴,本座应该感谢你啊,你也要好好看着。”   “这可是过去不会有,未来也无法重现的绝学。”   开明伸出手,嗓音低沉而傲慢,披靡从容,一字一顿,如同重锤击空:“坐见十方十方俱灭!”   昏黄色的时间琥珀凝固,而后在眼前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而后进裂,过去数月时间对峙当中,开明不断爆发出的法则,在同一时间爆发,已经是几乎接近于苍穹浩瀚般的法则,在单纯的力量之上,绝不逊色于天帝的星河轮转。   甚至于还要有所超出。   身长千万里,睁眼为昼,闭目为冥的烛九阴身躯缓缓游动。金红色的鳞甲朝着内部收缩。   九幽这个世界的概念覆盖于身躯之上。相当于纯粹的生死两界。   清冷平澹的声音在自己的心底落下一终于,咬钩了。   总是躲藏九天门之内,始终不出来的话。哪怕是烛九阴也无法拿下开明,唯独给予她足够的机会才能够让他见利而动,主动出手,只是……   早知道,该将所有的底蕴都收回来的。烛九阴心底隐隐自嘲。   计算失误眼前这一招,恐怕是要受不轻的伤了。身躯盘旋,鳞甲越发朝着内部收缩。   而在这千万里的神龙之躯周围,无数灿烂的明光齐齐爆发,像是星河陨落,壮阔而恢弘,带着森森的杀机,如同宇宙的寂灭,烛九阴眼眸微敛。而开明放声大笑,忽而,伴随着悠然剑鸣,一道青色剑落下,恰到好处地斩过一处法则。   于是这一处法则的因果被颠倒逆转。   法则朝着另一处偏斜,撞击到了另一处的法则流光之上。刹那之间,彷佛产生了连锁的变化,恰到好处地,所有的法则碰撞在一起。而后勐烈地爆发,明明是足以在量级之上媲美天帝之力的力量,却在刹那之间,全部,破碎!   烛九阴双眸微睁。金色瞳孔怔住。开明大笑声音凝固。   无数的法则流光齐齐爆发,就围绕着烛九阴的身躯。却是连一丝的伤害都没有落在她身上,恰到好处,恢弘壮阔。却彷佛是一场绝无仅有的烟火,在这奢侈的,以道果境全力出手的风景之中,烛照九幽之龙,缓缓游动于昏黄色的岁月之中,青色剑光流转变化,环绕于神龙左右,无声无息,却如神话最为壮阔的一幕。   因为法则的碰撞实在是过于地浩大壮阔,反倒是有了一种死寂的感觉。   在这死寂当中,忽而有袖袍微微翻卷的声音,如同振翅的飞羽一般落下。   剑光落下的时候,白发青衫的道人已平静站在了烛照九幽之龙之前。毫无预兆!   就彷佛他自始至终一直就在这里。   无来无去,无因无果。   无始无终。   是为元始。   存在与万物之中,亦不存于万物,浮黎玉虚元始大天尊。   青色袖袍翻卷,道人墨簪束发,白发垂落到腰间,鬓角两缕则是服帖落下,侧眸看向背后巨大恢弘的烛龙本相,眉心金色剑痕,双通幽深如同不可测度的深渊,内有因果纠缠,任何众生直视他的双眸,都彷佛会陷入那因果纠缠的深渊之中。   这一刹那就像是过去的重演。   就彷佛是之前灰袍男子出现在了那弱小的卧虎之前。   狼狈的卧虎倒下,木簪灰袍神色冷澹的天神垂眸,手中撑伞,站在他的面前。   刹那之间,却彷佛是跨越了千年的视线。而当年的凡人已经强大到足以站在神龙之前,卫渊视线转过,袖袍宽大,青色剑光飞入袖袍,看着那九重天门:   “只是有量,而松散一片。”   “乌合之众而已。”   “这就是过去无数的你的全力出手吗?”   青萍剑落入手中,平澹道:“看来也就只是值得一剑而已。”无数的法则破灭,气势恢弘。   在这壮阔一招的寂灭之下,开明瞳孔收缩,注视着眼前的道人,眼眸微微瞪大,眼前彷佛闪回过了过去,看到了那过去那明明已经极为苍老却是剑气冲霄,最后弃道一剑,撕裂一切,最后斩破当时自己那天门的那一剑。   卫渊道:“不好意思,烛九阴是我的老友了。”   “我可不能让你伤了他。”   『另外。』   道人手中的剑抬起,剑气逸散:   “可还记得,当年昆仑山下,大唐长安游侠儿?”   开明面色骤变:“是你!”   而后毫不犹豫,勐地后撤,而后那九重天门齐齐砸落下来,勐地闭合,层层叠叠直接朝着后面飞遁,一座一座的天门如同自九重天外构筑下来,就如同是当时真的开明预料的一样,在察觉到了卫渊之后,开明本体直接暴退。   卫渊嘴角微勾:“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让你想起来之前的经历?”   他用一种觉得很符合元始天尊的样子叹息道:   “你不该想起来的。”   两者之间刹那出现了层层叠叠的因果。   下一刻道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开明之前。   这是因果的妙用,也是因果法则最不讲道理最特殊的一点。但是理论上而言,这一招很鸡肋,因果之主是最不善长战斗,最不善于征伐的。所以对于因果之道的强者来说,这一招可以用,但是他们是不会用的。   这个和自己找死没有区别。   但是卫渊恰好,就是那个明明是因果之道,却最擅长杀伐之辈!   为了我和珏的大婚。   白发道人伸出手,五指微垂,彷佛无数因果之原初,越发浩荡,越发壮阔,彷佛有种比起天门更大的错觉,朝着开明本体落下,不可退,不可避,不可接。   “请道友在此伏诛。”   因果   难逃! 第一千六十五章 求援   因果勾连成必中之局,最终垂落于五指之上。旋即,浩荡磅礴,轰然砸落。   仿佛要在下一刻直接一掌按在开明的眉心之上,直接将其神魂镇压碎裂。开明双目怒睁,长啸出声『休想』   九重天门齐齐亮起,而后刹那之间形成了镇压十方内外的屏障,道人的手掌落下,发出了浩瀚磅礴的声音,竟然无法洞穿这九天门。正如开明说的一样,九重天门,其威能也在笔直上生,恐怖的剑气洪流也没能撕裂这一切,这让开明的心终于安下来了。而后下一刻。   才爆发出了滔天气焰的开明毫不犹豫,直接转进。一瞬间遁出万里。   一座座的天门砸落下来,层层叠叠,化作了防御层,斩断十方内外一切纠缠,上下四方,过去未来,乃至于是生死都被割断,也因此,因果自然也无法存续下去,在卫渊的眼前层层叠地碎裂开来。跑得比老鼠都快。   简直是卫渊目前见到的,见到他之后,转身转进得最果断,最直接,最毫不犹豫的一个。白发道人微有些目瞪口呆。这家伙,是属猫的吗   旁边传来了冷淡的声音∶……愚蠢之辈,因果虽强,也非万能。”“你不该救我。”   “而是应该直接出手,将其杀死。”   “过早暴露行径简直愚蠢。”   白发道人转了转眸子,看到那边巨大恢弘,长及千万里的巨大烛照九幽之龙消失散去,在金红色的光芒逸散之后,身穿灰袍,面容古拙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卫渊的身旁。只是和过去卫渊看去,其面容都带着一层灰色雾气不同。   这一次的烛九阴脸庞却清晰无比,是清逸的样子。   面无表情,皮肤白皙,手指骨节清晰修长,眉眼大而平和,鬓角黑发垂落,一身朴素灰袍竟然也能传出潇洒飘逸之感。   这穿衣服的本事,禹王那个将天帝华服传出草莽豪杰之气的家伙看了都要眼馋。   卫渊挑了挑眉,道∶“这么久没有见面,嘴巴还是这么毒辣,看来是真的。“不过,认识了这么久,难得看到你这么狼狈啊。”   烛九阴白皙手掌微握,抵着嘴唇咳嗽了几声,眼神平淡,大而清淡的眸子扫了一眼那边的道人,反而淡淡道『道士何来之迟』   卫渊忍不住道『这还怪我了』   他看着面色多少有些苍白的烛九阴,还是没有继续吐槽,皱眉道∶"不过这一次你也太冒险了一点,差一点就被重伤了你就不担心我来得迟了一步吗?”『冒险』   烛九阴平淡道∶你会过来吗?”卫渊点头。   烛九阴淡淡道∶“只要你来的概率是百分之百,那么,本座就没有冒险。”“至于迟了。”   因果之主如果都能迟了的话,那么本座输了也不算冤。”   卫渊袖袍一扫,自身气机缓缓落下,流转变化,落入烛九阴身上,帮助其恢复气息而后好奇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这里和我的因果似乎浓郁地有些过头了,不只是你我之间的因果,而且似乎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烛九阴眸光开阖,淡淡道“你感觉错了。”卫渊伸出手摩挲了下下巴,道“我觉得没有错才对。”『你没有感觉到吗』你看,就在这里。   五指握合,连烛九阴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一道道因果直接被卫渊给握在了手里。而后微微一拉,一侧的虚空忽而出现了一道裂隙。而后一座玉书做成的小山直接出现在了卫渊的眼前,上面写着卫渊的名字,下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个个正字,似乎是在记录什么。卫渊"……烛九阴∶   卫渊拿着一枚玉书,道『这是什么』烛九阴神色平淡无波∶"本座不知道。   可是卫渊只是靠着因果一看,就看到了烛九阴刻录这些玉书的模样,听到了烛照九幽之龙偶尔的自语。所以明白了这些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意思,嘴角抽了抽∶"不是,烛九阴,你应该没有这么记仇啊!”   卫渊咬牙切齿道∶"我明明都叫你胸怀广大一点都不小心眼的烛照九幽之龙了吗?烛九阴沉默,淡淡道∶“此事论心不论行。”   “????,不是万恶淫为首,此事论行不论心吗?”『你是不是颠倒过来了』   烛九阴平淡闭上双眼,而后淡淡道∶"本座这里,不一样。   卫渊看着那边的烛照九幽之龙把视线转移来开,嘴角抽了抽。   你有本事说瞎话,你有本事睁开眼睛啊。   烛九阴平淡道∶“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你来之后,居然会这么莽撞,选择了一招强拼九重天门,九重天门可是整个西昆仑当中,仅次于昆仑『诸界唯一』特性的至宝。尤其是和开明坐见十方之力融合,镇压十方内外,每一天门都可以彼此地配合,其威能提升,不可小觑。”卫渊看着那边的天门。   看到九重天门都变得极为恢弘,其威能被彻底展开,仿佛碧玉一般。而且极高,恢弘壮阔,卫渊和烛九阴此刻的人形站在这天门之前,几乎如蝼蚁一般,其中无数的法则变化流转,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确实有西昆仑至宝的气象。卫渊道∶“我只是想要试试看,果然很难打开。”“试一试   “是有人告诉我,这九重天门全部展开的威能极强,我也打不破。”   “所以多少想要试试看。”   “就像是有人告诉你东北冬天的铁栏杆不要去舔,后果自负,就会让舔栏杆这件事情变得充满诱惑。”   烛九阴垂眸看着那边的九重天门,淡淡道∶“等我片刻,你我联手,或可尝试破去。卫渊道∶“无妨,我倒是确实是有一个法子,可以稍微试一试。”   “既然九重天门放在一起,可以彼此配合,法则之间也能够互相弥补,爆发出更强的威能,那么就只要打破『九天门』这个概念就可以了。”烛九阴抬眸。   青衫白发的道人洒脱笑道“我既然知道这九天门难以破去,难道说会没有准备就来吗”灰袍黑发,眸子大而平和,神色冷淡的天神淡淡道『难道不是』道人喉咙哽住,话都说不出来。   只好甩了甩袖子,没好气道“总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就看着吧。”九天门内一一   开明见到那道人的攻击未曾击破天门的防御,这才松了口气,数千年前在浊世昆仑墟,这道人以决然一剑,硬生生斩了他一座天门,让池的十座天门直接变成了九座,给的内心留下了极为   深重浓郁的阴影。   当即朝着这一处密地当中的心腹属下吩咐道∶"立刻给浊世大尊传讯,此地元始天尊出现!""请大尊他老人家速速派遣援军前来……   开明一咬牙,道∶“就说,我已经成功将烛照九幽之龙和玉虚元始天尊拖住!”   “只要池老人家派遣援军过来,便可以两面联手,将这二者拿下。”"就算是拿不下,也足可以趁着地势之利,将这二者重创!『速去』   正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忽而有清越的剑鸣声音响起,如同万物化剑,天地为剑,森森的锐气。哪怕是有着九重天门的隔绝和封锁,仍旧让开明的瞳孔收缩,仍旧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寒意和锋芒。!!!   神识一扫就看到了那边的道人再度袭来。   青衫广袖,仿佛盈满了天地之间无穷锋芒和锐气。还来   开明不敢怠慢,九重天门齐齐爆发威能,法则汇聚,如同霞光瑞气,将此地映照地明亮一片,仿佛是重新来到了那昆仑秘境,美不胜收,绚烂夺目。而后无数的剑气恢弘如雨,尽数洒落下来,九重天门不得不全力防御。无数法则汇聚化作了屏障。被青萍剑一剑而开。但是青萍剑也已经剑势颓去。开明松了口气。   只是这个时候,道人已经出现在了九重天门第一重之前。   先前这道人用出来了比起之前更强的翻天,仍旧没能够打破这九重天门的防御,所以开明仍旧还是安心,顾左右言∶"又是翻天之术,元始天尊,也是黔驴技穷也。   直到道人五指微垂,手掌扣在了这一座天门之上。因果猛然展开。   并非是如烛九阴说猜测的那样,直接抢夺九天门的执掌资格。而是赋予   剑气恢弘凌厉,直接在上面以因果为剑落笔写出了三个字。浮黎元始天尊敕令『南天门』!轰!!!   伴随着轰然如雷的闷声,祥云翻腾,凭空出现在了这开明的福地之上。下一刻——   这一座天门之上直接出现了另一股气息,来自于人间界和四海的天庭符篆体系瞬间察觉『天门』的存在,而后直接将其锚定。   来自于开明的求援先一步落入了浊世。而后也同样理所当然地落入了人间界。   落入了此刻忠诚无比,此刻勇武刚强的浊世之矛?吕布凤仙手中。……援助么”吕布凤仙微微抬眸。   他正在和自己的好友聊到兴头上,本来不愿意离开。但是这似乎也是在浊世大尊面前表现自己的特殊机会。如果就此放弃的话,又似乎有些许的可惜。   正在考虑要不要去的时候,忽而察觉到了一股气息一股充斥着刚强和清气的气息。抬眸看去一一   在这个喷泉广场的另外一边。   身穿黑衣卫衣,面容一丝不苟,同样握着手机,带着耳机听音乐的青年。   『清气神灵』   正在和自己新的朋友解释了一些问题的石夷察觉到了鼻尖一股污浊之气,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到了那边身材高大,足足两米三有余,脸颊刀削斧噼一般刚毅,仿佛鬼神在世般的男子,瞳孔收缩一一『浊世魔神』两人同时打出一行字。   "下次再聊,工作来了,解决这个工作我找你聊。""下次再聊,我有点事情要处理,稍等。"   而后,清浊二气,霸道无比的最强浊世之矛,无可匹敌的清世之盾。四目相对。   彼此之间,杀气肆意浮动。 第一千六十六章 南天门和故人   来自于元始天尊的敕令,就只是瞬间就在整个九天门之一上刻录下了新的烙印。   其中十方内外之―,代表着四方之中的南,就此出现了无数的因果汇聚其上,开明面色骤变,感知到了自己那一座天门之上出现了的恐怖纹路,失声怒道:“这是……因果?”   “而且是虚构因果?”   “因果可以这样用?”   “元始天尊你无耻!”   开明感知到了明明不存在天地之间的因果出现,这根本就不是现实中存在的因果。   但是这些因果却偏偏又无比地真实,简直比起真正存在的那些因果纠缠都要来得沉重。   南天门,在人间界过去岁月曾经存在的漫长神话当中,具备有极为夸张的存在感,几乎是瞬间,那代表着因果的纹路就直接占据了这一座天门的大半。哪怕是开明惊惧于先前那道人一剑,但是此刻也没有办法继续忍气吞声下去。   虚空中空间被撕裂,洞开,而后一只巨大的手掌缓缓探出。   轰然按在了这座天门之上。   青铜色的天门,已经有一半化作了碧玉般的色泽,双方的气机和法则开始了剧烈的冲击,卫渊毕竟是临时赋予了这昆仑天门神州传说的南天门的位格。毕竟只是虚构,在抢夺此物的控制权和所有权的时候,不占上风。   大门之上青铜色泽越发清晰,而后震颤打开,有着无数的法则流光变化。   这是代表着昆仑九天门原本的效果。   而道人那边的门打开,却是一片幽深。   开明曾经在人世间游历,但是看不起人间界的底蕴。此刻脑海中疯狂思考,人间界的九天门到底代表着什么,忽而,他想到了一   人世间天庭南天门打开会出现一个效果。   刹那之间雷霆之声爆开,隐隐约约,看到了那边的南天门内部,雷霆奔走,有世间诸多雷霆。而后雷霆之中为首者正是龙首人身,大泽雷神!   雷神一侧,则是群山伫立,云气缭绕,一白发道人烹茶呆滞状。而旁边更有昆仑武神应龙庚辰,昆仑女魃。   三十六雷部正神烹茶品茗   儒雅清雅,正是道门风骨,世外仙人,隐修之辈的氛围。   门对面的那帮人似乎也看到这边了,满脸呆滞。   一瞬间迟滞之后。   老道人瞬间抄起手里的桃木剑。   刚刚还在喝茶的雷部三十六正神整齐划一,直接把茶碗一摔。   卡察   然后整齐划一勐地起身。   他们整齐划一踏前一步,而后右手一挥,直接齐刷刷掏出了三十六把大斧头。   瞬间刀光斧影,雷霆炸开y   满脸狰狞狂笑。   “天尊在召唤我等?”   “啊哈哈哈,兄弟们立功之时,正在此刻!”   霞光涌动,雷霆之声奔走,更是乌云滚滚压下来。   开明面容扭曲,直接控制法则将九天门齐齐关住了,连刚刚准备好要轰击在了道人眉心的法则洪流都收了回去。而这个时候,开明终于明白了,人间道门传说南天门最大的效果是什么   直通天庭,堪比大荒建木。   特殊类别神兵:南天门   神兵特效:十万天兵   简而言之,权能:摇人!   靠着和元始天尊,以及南天门这个传说有所联系的因果。而后将所有的因果都汇聚在这一座控制方位的天门之中,打开天门,就直接把这帮入一口气全部调过来,这也是因为开明的昆仑天门本就有部分的十方权能。   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因果简直就是绝配。   一个是直接能在十方内内找人。   一个是只要你找到人立马就能够拉过来。   开明咬牙切齿看着那边的道人,知道自己的九天门已经被打上了这个道人的烙印。   至少是其中一个被打上了他的烙印。   直接有一半化作了特殊的法宝。   这门是没法用了。   正在这个时候,本来关上的南天门忽而剧烈震颤起来。这个时候卫渊和开明在角逐此物的控制权。反倒是没有闲心压制这天门,而后,本来已经被关住的天门轰然打开。而后就在开明惊季,会不会是刚刚那三十六雷部战将杀过来了。   轰的一声,那门简直像是被一个嚣张无比的家伙一脚踹开似地大开!   而后一只毛茸茸的左手直接伸出,死死扣住了这南天门。   旋即就有无数的水汽氤氲翻滚,让人如同落入了东海之下,一根棍棒伸出,旋即是桀骜的声音,语气里面满是不爽:“这什么门?卫渊你在搞什么鬼?!”   开明面容扭曲。   战力之强,足以稍微胜过了浊世水神。虽然不擅长大道,在整体的根基和底蕴上不是十大巅峰。但是其战力之恐怖意志之坚韧,完全不逊于那些不擅长战斗的十大巅峰。而且还传来了,极为浓郁的,浊世水神死前残留的不甘。   什么时候人间界出现了这么个孽障玩意儿?   一开门,门后面到底都藏了孽什么?   不过,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7。   一个足以胜过不擅长战斗十大巅峰的恐怖怪物。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的吗?   轰然巨晌,南天门再度被关住,开明强行关门,面色煞白,额头滴落大滴大滴的汗水,已经颇为吃力。而就在他和卫渊在抢夺这一座天门的所有权的时候,忽而,耳畔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音,懦雅有礼。   而后是温和好听的声音,客客气气地开口,彷佛道德修养极高的卓尔君子:   “你好,请问有人吗?”   开明神色微微凝固。   而后明明已经被封锁的天门就这样缓缓地被打开。   一位身穿白衣,笑容俊雅的青年踱步走出。   笑容温和,双童却是金色蛇童,妖异邪异,连带着那温暖的笑容都让人心底发寒,背后生出冷意,不知为何,开明的身躯似乎有些僵硬,隐隐有种难以动作的艰涩感,这代表着对面的这位青年,实力至少比他要强一个层次。   南天门再度被关上。   这一次却是元始天尊动的手。   面无表情,一脚直接端出去。   就彷佛已经经历过千百此的淬炼,这几乎是无可指摘的不破之招。   一脚直接踹在那白发青年的屁股上。   直接把他踹出了天门。   元始天尊面无表情:“这个时候想要来摘桃子?”   “再见了您内!”   开明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元始天尊彷佛将自己的援军踹出去,觉得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而面不改色的元始天尊却在刚刚那渣蛇出现的时候,感觉到了背后烛照九幽之龙变得森冷的目光。   毕竟,本来有望十大巅峰第一阶梯的烛九阴。   就是被当时的好友伏羲给坑了。   修行了颠倒阴阳之术,结果把自己的功体和根基都给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个是虽然是道德天尊但是一点道德都没有的渣蛇,另外一个是宽宏大量一点都不记仇不小心眼的烛照九幽之龙s凑在一起怕不是当场成了四人混战,你们龙蛇类别的先天神圣是不是都有点问题,还是说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了娲皇,剩下的就是你们两个?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是角逐力量和根基的时候,哪怕是刚刚南天门产生暴动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放松权能和法则的碰撞。这个时候,卫渊忽而气机暴涨,代表着天庭的因果一寸寸地蔓延。而后开明在尝试死拼抢夺回来的时候。   道人左手五指微垂。   而后直接和这一座南天门产生了联系。   手掌垂落,竟然彷佛勾勒天地,苍苍茫茫,混混沌沌,直将开明锁定其中。   南天门和卫渊共鸣。   是翻天的变种,将翻天之势和剑气剑意融合,掌行剑招,而后和这一座天门共鸣。   彷佛要从十方之内,将敌人直接锁定。   开明神色微微凝固,瞳孔收缩:『十方俱灭』   “你怎么可能?你学会了?”   “你怎么可能看了一次就学会的?!”   『不是一次』   道人回答道:“是两次。”   儒家弟子南山之竹之以没有办法名列七十二贤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有两科无法合格。   而其他几门,御,剑,射。   则是魁首。   一掌翻落剑气随行,整个天门轰然巨震,瑞气千条,霞光万丈。而白发道人似乎比这天门更高,嗓音平静,道:“这是翻天掌法的第二招,从开明十方俱灭而悟,既然需要和南天门共鸣,故而名为”   “斩仙台。”   一招翻落。   开明气机暴退,只是留下了一滩鲜血,悬浮于空中,刺目无比。却又孕育有强大的力量,道人垂眸,屈指一弹,这一滴滴血浮空,化作了一柄剑。而后循着因果,直接绕开九天门,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吼。   而那一座巨大天门刹那之间从青铜色的苍茫雄浑,上古蛮荒之气化作了如图碧玉一般的透彻。只是其余八座天门这一次收缩地更是紧,阵法展开,完全无法靠近过去,卫渊皱了皱眉,袖袍一扫,那一座天门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收入了道人袖袍。   烛九阴平澹道:“你要在这里等着吗?”   卫渊道:“当然不,现在开明这样,肯定没有办法打破,况且,你隹该恢复一下。”   道入袖袍一扫,无数剑气彷佛洪流一般,和因果连锁,在烛九阴布下的时间凝固之中,又增加了如汪洋般的剑气,剑气纠缠。刹那之间化作了一座诛仙剑阵,直接把九天门,亦或者说八天门和天门之内的开明困住。   我或许打不开你的锁。   那我可以再在外面加一把锁。   让你也打不开JPG。   道人深深看了一眼被封锁起来的天门大阵,袖袍一扫,消失不见。   “可恶!”   “可恶啊!援军为何不来,为何不来!”   开明震怒的咆孝不断地在天门名内回荡着,让追随着他的心腹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说。而在这天门内巨大福地空间的一处偏殿里,一名青年感慨道:“又来了又来了啊,阿七,你说,我们这一次能活着出去吗?”   『为什么开明神会突然性情大变呢』   他说的阿七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少年。   微微点头,嗓音不紧不慢:“无妨『和我们这些小人物没有关系』   『这倒也是』   先前的青年感慨。   而在这青年走后在洒扫此地的少年自语疑惑道:   元始天尊,这是谁   “竟然能够让开明都吃瘪……不过,或许是机会。”   一个再斩下开明一首,乃至于数首的机会!   那样的话,就可以和阿渊他们见面了吧……   抬眸,幽深眸子,脸上带着一张面具,白发苍苍,如同枯坐千百年般死寂。   阿七一   阿契! 第一千六十七章 人世非独一人   带着面具的少年心中思考,洒扫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刚刚的青年又进来了,大倒苦水说开明神动怒之后,不少的同伴都被牵连,真的是神灵之怒,如威如狱。只是大倒苦水,戴着面具的少年却也不曾说什么,只是安静的,一下一下地洒扫着。   最后把简单的工具法器放在旁边。   看着那边满脸苦涩的青年,平淡道:“我有事要说开明。”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那青年的身躯刹那凝固,而后五官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从之老老实实的扫地小哥,变成了下来体验生活的威严尊者。而后双瞳微微内蕴,升起了两簇淡紫色的光,气质邪异,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道:“还是你这里舒服啊,哈哈……   “还能回来这里,也不用避讳那个家伙。”   “五千年枯坐,将自身从十方之内摘除的手段,确实是厉害。”   “人世间说的,技近乎于道,大概就是这样的境界了吧。”   契没有开口,只是平淡注视着开明。   开明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底轻佻。但是紫色瞳孔深处却多少带着一些戒备。   自然要戒备的。   如何能够不戒备此人?   当初契于涂山之下枯坐五千余年,将十方剥离于自身,靠着绝无仅有的奇门遁甲之术,另辟蹊径地做到了比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更高一筹的层次。然后斩下了浊世状态开明的一首,而后就离开了人世间。   在卫渊驰骋于大荒,决战于荒野,搏命诸神,证道因果的时候。   人世间武侯拆分自身神魂,以防止诸神对自我的控制。   而后找到所有的人间风水术士和奇门方士,一并在朝歌城下布下了逆转生死之阵。   直接利用了烛九阴的清醒之梦。   联手涂山氏完成了大羿复苏计划。   而眼前这个看上去气机枯败的人族则是默默无闻地循着十方之轨迹,硬生生地找到了机会,设计捕捉了十名开明分身。   而后又察觉到了开明分身和分身之中的不同之处,推断出来了昆仑三神开明其权能的底层逻辑,一个分身一个分身地尝试。最终硬生生从那些分身里面找到了眼前的清开明锚点,当开明察觉到自己的分身后手陷入问题的时候。   契正在按照当年阿渊的做法,亦或者说禹王的做法。   把开明分身九头猫放在一根棍子上。   ??????摇动那铁棍子。   慢条斯理地在那边烤九头猫,以此让开明一缕神念回来,搭上了线。   “不过,没有想到,你的计划竟然如此地疯狂……”   开明还是忍不住感慨。   契平淡道:“你若是和两个一根筋的莽夫待着太久,你也会如此。”   开明反驳道:“可你们相聚的时间才不过是几十年而已。”   看着周围这自己无比熟悉的环境,感慨道:“不过你也应该感谢那家伙。”   “如果不是他发了疯一样斩开了一座天门。”   “那个我是不会有这样的漏洞,哪怕是有着你的奇门遁甲,天机神算,再加上我亲自带路,你都混不进来的。”   契心如平湖,不起波澜涟漪,淡淡道:“他?”   开明崽连连摇头,道:“我不能说名字,也不能够写。”   “我现在本身就是实力亏损状态,又不像你。”   开明有些感慨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你将四方,天地,过去未来,生死这些概念都从自我身上剥离,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抵达了不沾因果,不入天命,不落死生,你倒是可以随意提起这些禁忌的名字,都不用担心被察觉。”   “也只有你这样特殊的人,才能做到设计另一个我而不被道果境的生死预知察觉吧。”   “你也就只有一个弱点了。”   开明并指而动,指着契的眉心,玩味笑道:“那就是你自身的实力太弱了。”   “剥离因果之后,很容易死于刀兵之灾。”   “那么哪怕是因果都无法察觉到你的死亡。”   契的眸子平淡幽深,没有丝毫涟漪地拨开了开明的手指,淡淡道:   “本该如此。”   “若想做到收天之事,自然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我在涂山的时候,女娇来过几次,每次都会给我许多书,人间有一句话。欲成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我不惜身,也只是有谋求大事的资格而已。”   “弱小人族,只能如此。”   开明嘴角抽了抽,故意叹息道:“是啊『只是』、『资格』『弱小』、枯坐五千年直接破了那个我的功体。”   “我真的得要好好考虑一下了,你能够扳倒另一个我,那么之后是不是也能够把我给坑了,所以,你猜我之后要不要杀一杀你?”   契的声音平淡:“你不会。”   开明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容灿烂:“哦?这么有把握?”   白发苍苍的少年嗓音平淡回答:   “因为我若死的话,你会觉得太过寂寞。”   “只有世上仍存如你我之辈互相算计的人,这世间万物,才不觉得无趣。”   “若是杀了我,你坐在昆仑山上,放眼四望,再无人可以以纯粹之法破去你的功体和权能,玉龙雪蟒,白雪皑皑,坐见十方,一切都在观测和把握之中,如此千年万年,波澜不惊,岂不遗憾?”   开明的笑容微微收敛。   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中所想会被这个白发少年一言道出。   这正是坐见十方为何会喜欢冒险的原因。   过于无趣。   十方囊括四方,天地,过去未来,生和死。   而昆仑之上更有陆吾把守,有杀伐十大巅峰第一阶梯的西皇横枪而立。   所以当他发现了大劫这自己都看不破的事情之时,就前所未有地开心起来。   嗯,至于为什么说西皇横枪而立。   当然是因为大姐头太精致小巧了,一丈二的长枪拄着会让她看上去更小。   虽然会很可爱。   但是如果你当着西皇夸她可爱的话,可能会被她拎着那一柄西皇战天枪追杀到天南海北诸天万界。   开明心底调侃,笑容灿烂。   而后少年契嗓音平淡不起涟漪道:“而且我已经和烛九阴有所联系。”   “你杀了我。”   “他会来找你聊天。”   开明凝滞,而后却不以为恼怒,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是你我之辈,我就说,烛九明实力和我本体相差仿佛。而这一处地方,乃是我以天门和权能镇压而成,不在十方之内。哪怕是祂,也不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   “原来是你找到了他?”   “什么时候?”   契淡淡道:“在离开涂山的时候。”   开明没有在这一件事情上继续深究下去,只是道:“所以,你打算怎么样做?”   契道:“你的权能基于分身化形,每一个分身既可以容纳主体意识的存在,也拥有独自判断事情的能力。所以,我打算在开明分出足够多的分身之后,将其本体和这些所有的分身短暂截断。”   契在地上画了一个复杂的风水大阵,复杂到了当世神人妖魔之中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三个人能看懂的级别,道:“找到机会,逼迫开明本体分出足够多的分身。而后斩断联系,你瞬间让其余分身融合为一,颠倒阴阳。”   “那样,开明的根基就会化作两份,你们互相争斗。”   “至于之后,谁能争得本体的位格,谁则是成为分身受人所   “就要看你了。”   “也只有这样可以彻底解决浊世开明。”   契平淡地看着那边的开明,开明也饶有兴趣,点头道:“放心,逼迫开明分身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咳咳,我那边有一个大手笔,不过我不能和你说他是谁。如果说了的话,事情可能会不好收场。”   “那么,契,我就吿辞了。”   白发少年平淡颔首,眼底没有丝毫涟漪,只是声音顿了顿,又道:   “阿渊,女娇,禹现在如何?”   开明看着眼前的少年,看到他一路潜伏身影,以一介凡人之身推导出坐见十方的部分权能基础。而后胆大妄为地来到这里,同时在开明自己,以及浊世的开明,烛九阴三方之间布子纵横,最后将浊世的开明硬生生困在这里。   一路冷淡漠然。   欲成大事,不可惜身。   于是便将自己的性命先交出来。   而后寻一线杀戮之机。   冷静决然,以人之身落子大局。   唯独说到了这三个名字的时候,那一双枯坐五千年的平淡双眸才会浮现出属于人类的生机,开明本来想要玩笑着说一声你猜。但是这个时候,哪怕是祂这样恶趣味的天神都有些不忍,没有欺骗,只是道:“放心,都好。”   “禹王被救回来了,现在在涂山。”   “他们夫妻重聚感情好得很。”   “就是怕有点费肾气。”   “至于那家伙……”开明没有提名字,只是道:“也快大婚了,大概大婚之后,很快就会生孩子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会生几个出来,哈哈,我总是觉得,帝俊会逼他多生几个。然后从里面挑选资质最强之人,直接带到群星万象之上,亲自教导。”   “然后期待教导出一个更强的对手出来。”   白发少年眼神温和下来,道“他们都好啊。”   “这样就好了。”   开明声音顿了顿,道:“记住那家伙要结婚了。”   “所以,大婚那时你总要出来的对吧?”   “不可惜身,可不要真死在这事情上。”   开明看着那边垂眸的少年,摇了摇头,一点真灵洒脱离开,那青年双眸之中的两簇紫色火焰幽幽地散去,只是打着哈欠道:“啊,怎么又睡着了?真的是……明明刚刚那么紧张,这一转眼又   睡着了这个毛病可是得要改改了。”   “要不然哪天在河边来这么一下。”   “怕是当场就得给淹死了。”   “阿七?”   他声音顿了顿,看到那边少年抱着洒扫之物,已经坐在那里,垂眸睡去。于是放松了脚步声音,慢慢走出来,这是福地里面的一座偏殿,宽阔,恢弘,白玉一般的地板铺展开来,青铜器物带着上古蛮荒的巨大。   少年一身蓝色的衣服依靠着石殿闭目垂首。   呼吸平和。   风吹过来的时候就还像是当年那样,像是掠过草原和大地的风,他双臂枕在脑后睡着,耳畔传来了的是禹王的声音,女娇的笑声,还有阿渊做饭时候的声音,嘈杂的声音往日往往让少年恼怒,此刻却让他安心。   不在十方之内。   就代表着少年的感知当中,没有四方,没有天地,没有过去和未来。   像是坠入了无边的森罗黑暗,唯独这一丝丝的过去的记忆,像是黑暗当中最后的那么一点点的光,让他的心神安宁下来,最后少年一个人蜷缩在这昆仑福地的大殿里面,沉沉睡去,就像是回到了过去。   身子缩了缩。   “阿渊……”   “禹,女拼……”   无边苦海,踏破十方。   五千年孤苦,千万里独行,所求者……   亦不过人世重逢。 第一千六十八章 背刺的美学   气机的交锋撕扯,直接横扫了周围,吕布凤仙缓缓把手机收起来。而后一双其实和关云长类似的眸子微微扬起,看到了这里,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广场,微微提起嗓音,道:“我们这里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都退一退。”   吕布凤仙,三国诸侯之中极少数出身于寻常家境之人。   臭名昭著,但是不屠城。   我谁都打,尤其喜欢去殴打异族。   但是不是喜欢屠城杀人的疯子,吕凤仙没有兴趣对普通人出手。   作为一个和三国时代最牛逼那一票人全部打过架的猛男。   我,吕凤仙,只打巅峰赛!   不是boss、诸侯级别的对手,不配值得我出手。   周围这个广场里面的人瞥了他一眼,根本就没有管他,提着菜篮子的老婆婆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在他前面走过去,那边坐在台阶上打游戏的翘课少年们撇了撇嘴,咕哝道:“你谁啊大叔。”   “你说走就走,你说退就退?”   “咋的?这广场你开的吗?”   “还退开?”   众人都不怎么管那边的吕布凤仙,最后这个男人脸上浮现出张扬的笑容,伸出手,直接握住了旁边的路灯,咔嚓一下,直接把路灯捏爆,一脚踏前,整个广场都剧烈摇晃起来,恐怖的红白色气焰升腾而起,吕凤仙选择了最直接的法子,而后在众人被镇住的时候,怒道:   “打架啊!”   如同猛虎咆哮的声音横贯天地,众人眼前晕眩。而后直接呆滞住,下一刻,伴随着一阵阵尖叫声,那种战场之上所向无敌的杀气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而后转头就跑,那提着菜篮子的大妈腿脚利索,踩得直接是蜀中唐门的轻功步法。   嗖一下从石夷后面狂奔而去。   反倒是那个年轻人似乎是被吓住了,呆滞地看着身高两米八的吕凤仙一步步走过来。   手机里面传来大喊的声音:“卧槽,卧槽,吕布你怎么挂机了?开团啊!”   “你在搞什么?”   吕凤仙看到那少年玩的角色正是吕布,看了一眼战绩。   24/0/13。   吕凤仙点了点头,缓缓额首。   “不错。”   那少年捧着手机,手掌颤颤巍巍,眼底眼泪都要留下来了。尤其是石夷担忧吕凤仙暴起伤害人,所以面无表情也站在了旁边,金色光芒和红白色气焰腾起,撕裂天穹。而后两个一看就极为不好惹的大叔面无表情看着你。   大片大片的影子把你的脸都遮住。   压迫感仿佛要拍在脸上。   呂凤仙缓缓伸出手指,脸上带着微笑,然后抵着了那少年的眉心   而后   鬼神の弹指。   那少年直接被弹飞出去。   落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石夷没有去拦截。因为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浊世神魔出手的时候是用的松缓的巧劲儿,石夷面不改色。而吕凤仙眸子微微横过,下一刻,恐怖的力量直接砸出去,无与伦比的霸道之力。   狠狠地砸在了石夷的脸上。   因为过于急速的运动,力量冲击,导致了周围直接出现了剧烈的气浪和爆炸,粘稠的白色气浪涌动缠绕,音爆云就像是天上的云气落入了大地之上,狂暴的劲风撕扯,将周围的地面砖块打碎,最后两人直接被无数恐怖劲气包围。   路灯直接报废。   轰然巨晌,地面炸裂开来。   而后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整个天地都似乎因为这一场交锋而鲜艳上来,原本是现代化的现代都市被剑气撕扯出现裂痕,这倒并不是交锋的两者主动如此。而是单纯的气机交错,就引发出这样的结果。   而结果—   吕凤仙眯着眼睛看着后面那一丝不苟的青年   恐怖的一拳,明明已经打到了实处,但是最后却像是完全没有效果一样。   无法破防?   吕凤仙眼底惊愕,而后闪过一丝愉悦之感,指了指上面,道:"上去打!”   在人间界打的话会带来太多无意义的伤亡。’   清气诸神,高高在上,大多蔑视苍生,不会在意人族伤亡。   石夷面无表情:“好。”   祂也不想在人间界战斗。   这个级别的实力在人间界交锋,简直就是两座人形天灾。   浊气妖魔,丧心病狂,大多毫无底线,为了成功不顾苍生。   于是一道清气磅礴一者战场杀伐之气,同时冲天而起。   一个是浊世的最强之矛,暂时人设是忠诚无比的勇武鬼神。   另里一位则是镇守西北天域,认为即便是不周山苏醒的时候被浊世入侵,仍旧可以将其死死拖住的西北天境镇守,岁月石夷。   两个彼此不知道彼此身份的强者直接在苍穹之中战斗。   劲气撕裂一时间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个回合过去。   而后吕凤仙惊愕地发现,这个家伙比自己过去交手的所有敌人都来得皮实。   无论是拳脚。   还是方天画戟的劈斩,都无法破防。   都无法破开防御。   作为在他活着的时候诸侯都恨得牙痒痒。但是投诚的时候,大多都愿意收下他的存在,作为哪怕是被连环背刺地只剩下几个县城差点就流亡了的曹孟德都迟疑要不要留上他的男人,吕凤仙的武力值极为强势,武道天赋更是无与伦比。   当年四百破十万的张文远,年少之时也只是吕凤仙麾下四偏将之一。   吕凤仙敏锐察觉到,自己的劈斩和攻击,都成功地斩开了眼前这扑克脸的防御。   但是就只是那一刹。   几乎是转瞬就立刻恢复了。   “……和匈奴的草原之神附体的状态有点像……”   吕布握紧方天画戟,不打算用自己暂且藏起来的长安剑。   长安剑上有一道那道人的剑芒。   所以,这一剑足以对眼前这个扑克脸造成相当程度的伤势。   但是,这一剑的剑气剑意,可是是为了他准备的。   唯独那位可亲可敬的渺大的大尊,才配得上这一剑啊。   吕凤仙眼底闪过一丝狂虐之意,双手握持方天画戟,猛地重重劈斩而下,石夷皱眉,拦下了这一招。可是反击的时候,也不能拿住眼前高大的男子,双方都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尴尬当中   吕凤仙的攻击无法让石夷重创。   而石夷。   石夷很遗憾地无法在招式和力量上胜过此刻改造过的吕凤仙   皱了皱眉,吕凤仙知道自己此次作战,不可以久留,以免发生意外,手中的方天画戟一记狠辣的横扫,将石夷逼开,而后摇了摇头,满脸无趣道:“你是是一个好对手,和你打架,无一点的趣味。”   “我宁愿让红脸和大耳他们联手和我打。”   石夷沉默。   石夷感知到自己收到了挑衅。   于是这位面无表情的天神抬了抬眸,面无表情道:   “力微。”   “饭否?”   “你这张脸说这句话,真的很欠揍。”   “但是和你打架真的太无聊了点,哈哈哈,下次再说。”吕凤仙大笑,转身飞遁离开。石夷看到后者速度极快,转瞬离开极远之处   手中的兵器红白色气焰腾起,霸道异常。   皱了皱眉。   “浊世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疯狂的家伙?”   随手取出手机:“我的事情解决了。”   “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可惜没能解决。”   “下次见面的话,我一定要把此事彻底地处理掉,不留后患。”   吕凤仙扛着方天画戟。   掏出刚刚用劲气保护好的手机,先是把那位白发红瞳颓废大姐姐设置为屏保背景。   然后满意点头,回答道:“我此处的事情也解决了。”   “遇到了一个很无聊的家伙。”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遇到你遇到的棘手问题。”   ;“也不要遇到这么无趣之事。”   石夷回答:“无趣之事,只要能够简单解决,亦是不错。”   吕凤仙回答:“啊哈哈哈,你这样说的话。”   “下一次,你我的问题索性彼此交换一番。”   “嗯,可。”   吕凤仙又道:“算了,不提那个晦气的垃圾对手了。”   石夷回答:“好。”   “我也不愿提那世间的败类和应该修正的问题。”   吕凤仙大笑“看来你确实是遇到了某些棘手的玩意儿。”   “下次可唤某同去,斩他狗头,如探囊取物耳。”   “他日有机会,你我见一面,不醉不归。”   石夷想了想,道:“可以。”   “约定时间。”   “我亲自下厨。”   两人一番闲谈,吕凤仙满意颔首,视线微垂,坐在云气之上,俯瞰着这一座人间,而后垂眸道:“不过,来此这么长时间,浊世大尊那边既然有命令,我自然需要过去一趟,帮那个叫做开明的家伙。”   “但是在这之前……”   吕凤仙决定要去解决自己来到人间界最大的目标。   吕凤仙左手握着方天画戟,右手伸出。   虚空中一道剑光浮现出来。   长剑呈四面之姿,宽厚而立于劈斩,剑鸣清越悠长,似乎感知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于是比起在浊世的时候活跃很多,吕凤仙垂眸,区区一剑的话,似乎还不够。而且这一剑在不同的时候递出去,产生的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有可能只是给大尊破了功体。   而若是那个时候恰有对手来临,那么大尊便是负伤而战,是小利。   最好便是内外交困,狼狈逃亡,天地皆弃,最后只信任于某的时候。   再一剑刺出。   “去,去寻你的主人。”   “给我带路。”   吕凤仙的手指屈指轻弹。   于是长安剑鸣啸一声,化作剑光,在前方飞遁。   吕凤仙紧随其后。 第一千六十九章 最佳人选   丁零当啷——   博物馆的门被打开,卫渊走回博物馆,背后是稍有些伤势,面色多少透着些苍白的烛九阴,神色平淡无波,卫渊直接掠夺了南天门之后,就立刻带着封锁了开明足足数月的烛九明回到了人间界,毕竟人间界有执掌神农鞭的女娇在。   神农鞭这一件神兵在疗伤这个领域有相当程度的特殊性   至于开明,在剩下的天门之外,不但有烛九阴的时间岁月之力,也被卫渊以无数剑气布下了层层叠叠的诛仙剑阵。只要出门就是挨打,重点是卫渊的剑气自我附带标记特性。只要挨着一点,蹭着一点,就相当于直接在因果感应当中被单方面的特别关注。   显眼地离谱。   元始天尊被动——   挨揍就标记,标记了就直接暴击率百分百,闪避率归零。   不可见,不可说,不可动念,不可触及。   卫渊推开门的时候,忽而想到了自己博物馆里面的特殊性。   微微一僵,想到了烛照九幽之龙上一秒种还在开明的九天门前面堵门,下一秒钟直接又看到了开明仔,这个想一想都觉得有点过于离谱,过于刺激了。   不要出现什么过激的本能动作才好。   拆了我这博物馆的话,你给我修吗?   灰袍天神神色平淡地走入其中,眸子扫过。却自然而然地收回了视线,并未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同之处。而后语气平淡地和珏,和兵魂等人打招呼。而女画师也理所当然地回答了一句灰袍大叔。   真灵气息内蕴,已经重新恢复到了博物馆的快乐水的水鬼给灰袍天神上了一杯特制雨后龙并口感的快乐水,脸上的笑容得意洋洋。   卫渊:“……”   看了看水鬼后面的开明真灵气韵。   又看了看兵魂后面的那一头一丝不苟威严沉静的九尾猛虎。以及伏特加娘娘背后的无面神女。   又瞅着那边的烛九阴。   接着把握因果再在心中默默一推算,卫渊心中得到了一个结论,若有所思。   烛九阴……看不到他们三个背后的模样?   确实,他们三个背后的气息,其实是一道一道金色的因果,是这些因果纠缠交错。最终汇聚在一起,才化作了开明,陆吾,以及无面神女三者的模样。换句话说,哪怕是同为十大巅峰,能够看到他们三个的,只有因果。   而浊世因果已经被卫馆主送上路了。   目前来看能够看到博物馆三大元老员工特殊性的,也就只剩下了卫渊自己。   因果权能的特殊性……   这算是巧合,还是说是冥冥之中的排布?   卫渊随口问道:“要吃点什么吗?”   他神色平和诚恳道:“我给你做?”   烛九阴平和道:“不必。”   “嗯?为什么?”   烛照九幽之龙看了一眼青衫道人,平和道:“无事献殷勤,不是好事。”   “如此主动,必然有诈。”   卫渊脸色一滞。   烛九阴淡淡补充道:“你和伏羲那渣蛇呆得时间太久了,不得不防备。”   卫渊道:“伏羲确实是需要防备,但是我可不是他。”   “我可是被他坑的很惨的。”   问清气世界十大巅峰道果境如何化解尴尬,维持亲近的社交辞令?   答:喷伏羲,夸娲皇。   只要你喷那条渣蛇,或者夸奖娲皇,我们就是一个立场的好兄弟。   烛九阴喝了口茶,问道:“不过,你将南天门收回来,又把开明困住,你打算要如何解决此事?   浊世不是无人了,若是他们不顾一切代价地出手,将开明带走,藏入整个浊世的最深处,你又该如何解决?”   “浊世大尊的战力和开明的坐见十方联合的话。”   “如虎添翼,不可小觑   卫渊回忆起之前在浊世的一战。   具备有他九成左右战力的因果分身,最终只是换了功体被破的大尊一条手臂。   而因果分身则是死去。   这代表着哪怕卫渊本体杀入浊世。   和大尊的廝杀结果,大概率也是大尊受不轻的伤势,而卫渊自己神魂倶灭。   不值得。   太亏了。   卫渊心里下意识地浮现出这个念头,而后又觉得假如自己可以和天帝,不周山,还有烛九阴一起组团杀上去的话,这个结局就有可能颠倒过来。   他们几个必然会受伤,甚至于不轻。   但是浊世大尊倒是会被他们扬了。   可是他们几个一起上去的话,也就代表着清气之世瞬间多去了大半的战力,十大巅峰第一阶梯倾巢而出。到时候浊世大尊足够狠辣的话,和清世来个一换一。尽管他们能打赢浊世大尊,浊世和清世的大战略也会失败。   所以,为了防止大尊布局这种'既然赢不了你,那我们就一起下去'的法子,开明坐见十方的权能必须在自己这边手里。   只是心中却忽而升起一个念头。   开明的权能,就是最棘手的'眼睛'吗?   卫渊揉了揉眉心。   忽而想到了之前曾经见过的命运一   双手笼着茶杯,道:“说起来,烛九阴,你对命运,了解有多少?”   烛九阴微怔,抬眸淡淡道:“你遇到祂了?”   卫渊点头,而后将之前在南海的时候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清世雷尊被暗算,浊世雷尊见到了命运的意识。最终在融合清浊雷霆道果上出现了错漏,以及命运借助浊世雷霆和卫渊所说的那句话结个善缘。   烛九阴听得微微出神,神色沉凝,道:“……果然是祂的路数。”   “这一个善缘是祂对你说的。”   “祂在数千年前,就已经窥见了未来,而当时的浊世雷霆,也只是被祂利用的一个棋子,其行为处事,都每每提前千年。不过想到,当年我们所有人联手,把祂打到魂飞魄散,恐怕其中也有些问题。”   “他的善缘可不好接,一不小心,浊世雷霆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所以说,你那个善缘,如何处理的?”   卫渊沉思,道:“扬了。”   烛照九幽之龙脸上的神色微凝。   道人咳嗽一声,道:“不扬了它,难不成我还要留下他过来吃年夜饭吗?”   烛九阴无奈摇头,被灰色雾气笼罩之下,那眸子大而平和。   相对于男子来说过于柔软的五官还是浮现出一丝丝哭笑不得的感觉,让卫渊觉得,这位胸怀宽广绝不记仇的龙神。之所以要在脸上遮掩这些雾气,就是不想要被人看出自己的真实表情。   那样会失去高深莫测的威严感。   卫渊噙着笑意,道:“至于开明,我暂时是无太大的想法,但是你肯定有法子。”   烛九阴淡淡道:“如此肯定?”   “如果无法子的话,你肯定不可能会现在堵他的门。”   “你都已经和开明在人世间角逐了这么久。如果不是遇到了绝佳的机会,你不会这么莽撞。”   烛九阴看了一眼卫渊,平和道:“是。”   “但是你应该自己动一动脑子。”   道人双手环着杯盏,笑道:“可是,兵法的要义是结盟拒敌,是借用天时地利人和,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然后让自己获得优势,所以,我现在在这儿问你的想法,不就是恰好符合了兵法的要义吗?”   烛九阴淡淡道:“不愧是夫子的弟子,果然能言善辩。”   “只是夫子讲的是道理。”   “你讲的却都是些歪理。”   祂喝了口茶,道:“不过,你倒是也没猜错,我确实是有一个办法让你解决开明。”   “开明之权能,是分身,是以一化百,百而千,千而万。”   “而开明的力量代表着他的意识可以驾驭在那些分身上,那些分身也具备有各自的意识,这是一个很关键的点,究竟是凭什么决定,谁是主体,谁是分身?”   卫渊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烛九阴回答道:“若是可以让分身和主体的概念颠倒,让此刻出现问题的那一个开明,从主体地位跌坠为分身,那么就可以在保留有开明的权能在清世一方的基础上,将那个分身解决掉,那么此事自然不必纠缠”   卫渊沉吟。   其实烛九阴说出的方法,用现代的话语来说就是   坏了,我成替身了!   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显而易见并不简单。   烛九阴将茶盏放下道:“我自然有一个法子,只需要你将开明逼迫到让他分身万千,自身的主体地位和根基得到大幅度削弱。那么,我自有后手完成这最关键的一击,让开明的主体化作分身。而分身化作主体,解决现在这个不愿意合作的开明。”   卫渊颔首,道:“什么后手?”   烛九阴缓声道:“是一个人。”   卫渊感慨道:"你还真是厉害啊,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手,完成关键一击。”   “这个后手是谁,我倒是很想要认识一下他。”   烛九阴垂眸,回忆起那个带着面具的白发少年和他说的话。   最终垂眸,那双金色的眸子闭合,淡淡道:“等到这一件事情结束的时候,我会引荐你和他认识的。而现在,他自然有任务在身,你们也不合适见面。”   “是吗?”   道人垂眸,喝了口茶,右手拈着鬓角的白发,道:   “契是这样和你说的啊。”   烛九阴瞳孔微微收缩,而后面不改色。   “你在说什么?”   卫渊垂眸道:   “我刚刚没有感知到你的『后手』的因果,普天之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   “啊,你不要觉得我会怎么样非要去生气什么的。”   “我不会。”   “我只是会觉得骄傲,而且如果这是契的目标的话,我会帮助他。”   白发道人平和道:“我的好友比我厉害多了,即将第二次以凡人之心斩落道果境界。而这一次,不再是像上一次的分身,我作为好友,自然应该骄傲地看着他。并且尊重他的选择,朋友就应该彼此尊敬,对吧?”   “以及,保留有他失败的时候,将他拉回来的资格。”   “不过,可惜还是有些冒险。”卫渊皱了皱眉:“哪怕是契打算趁着我们给开明施加压力的时候,谪落开明本体的位格,也还是冒险。”   “开明不是稻草人,祂也会还手,会想要维持住自己的位格……   若是还有另外一子,能够在他们两个心神抗击最关键的时候,在开明旁边出手,打乱其心神,让他更容易从本体变成分身就好了。”   水鬼眼底闪过一丝古怪。   偷听的真??开明咳嗽一声,正要开口。   忽而天边传来了一声欢快的剑鸣,而前破开窗户,飞入道人身边,旋转鸣啸。   正是长安剑。   大门被推开,两米八的战将大步而来,放声大笑:   “吕凤仙来了。”   “黄巾军的小道士,可还记得某? 第一千七十章 关于说服乐子人的方法   大笑的声音,与此同时出现的,是人世无双的霸道杀伐之气,以及浊世之气。   烛九阴抬眸,但是却被卫渊示意停止住,道:『算是自己人』   而后看向那边的吕布凤仙,看到这位勇武无双的战场鬼神,道:“吕将军,很久不见了啊”右手手指轻轻抚过了手中的剑,感受到了长安剑的特殊之处,那剑鸣悠长细腻,以人族的技术铸造的剑,此刻却已经变得越发强大,不逊青萍.   或许正是因为人族铸造此剑的时候,是最为纯粹的“技」   里面几乎没有掺杂任何的法则和概念.   也因此这过于纯粹的基础足以容纳一切类型的法则   这才得以让那一道道果进入此剑,当然,也要感谢当初的吕布凤仙乐子人。   直接把道果砸向了这个方向。   烛照九幽之龙收回视线,平澹饮茶,吕布凤仙大笑踏入此地,而后一下坐在了椅子上,椅子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让卫渊觉得这个博物馆的遗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卡察一下被坐碎掉,眼角抽了抽。   吕凤仙微笑道:『不错的地方啊』   那边的刘牛瞳孔收缩:『并州吕布』   丁原曾参与镇压黄巾军,而吕布凤仙当时还很年少,却也展现出了可怖的战斗力,更不必提后期吕布对阵张燕黄巾军,只是携带数十人就敢于掠阵于万军之前,刘牛手中雷霆奔走,本能化作一柄战枪   长枪出现,人已起身   下一刻   吕布神色平澹,左手伸出一把抓住了战枪,勐地朝着   雷霆之枪被压制在桌面上。   连带着此刻具备有雷部玉枢宫右神将的刘牛都被重新按着坐回去   金怡垂眸的时候,吕布松开了手中的枪,长枪以原本之势刺出,却因为吕布凤仙朝着后面一靠,枪锋只是擦着吕布的咽喉挑起,反倒是这家伙直接懒洋洋地依靠着椅子做住,双脚搭在一起,搭在了桌子下   浓眉如刀,虎目看向那边的卫渊,道:『你的这个长辈脾气似乎不是很好啊』   “不过,我这一次不是因为黄巾军和大汉前期时候的事情来找你的”   『只是商量如何刺出那一剑』   “以及,我来的时候稍微听到了一点点有趣的东西,你们打算要对浊世的强者出手”   吕布看了看那边的吕布,若无所思,道:“是,所以说,吕将军你有兴趣吗”   吕布凤仙道:『你们之前已经和他打过了吧』   他屈指弹出了一道流光,外面有着浊世的信息,懒洋洋道:“而很凑巧的,他的求援情报,现在落在了我这边,也就是说,为了取信那位可亲可敬的浊世的大尊,我必须要在之后一段时间前往开明那边,倒是能够做到你们需要的那种”   卫渊和烛九阴对视一眼。   为了保证契的成功,以及安全。   在那个关头必须要有开明不会相信的存在突然暴起对着开明出手。   至于坐见十方的能力卫渊可以暂且以因果纠缠,帮助吕布凤仙遮掩过去这几乎算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就在这个时候,吕布忽而笑起来,道:“不过,问题来了”   他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卫渊。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呢?”   卫渊:“……”   吕布懒洋洋道:“说好了,是要用什么大义之类的东西和我说,大汉的吕奉先已经死了,现在活过来了。况且,就连大汉都已经没有了,用大义的名号要求我去冒险而战的话,这一点行不通。   “我会打算和你联手对那位出手。”   “也只是因为他竟然打算要约束奴役我,我很不爽,仅此而已。”   “实话说,我对那位出手,对你们也有大好处对吧”   “我已经在准备做这一件事情了。”   “那你们还可以提供给我什么,让我愿意在这一件事情上帮你们”   吕布的眼睛激烈注视着卫渊。   连水鬼都震惊了。   这,这特娘是吕布   吕布不应该是二话是说,方天画戟直接下的超绝莽夫的吗   烛九阴澹澹道:“毕竟是在汉末八国后期排名不高的诸侯,还不比别人来得明白。”   八国时代那是什么时代,那是个没有脑子几乎活不过几集的超级乱世,曾经七伐辽东,直接两次灭了高旬丽的母丘俭,在那个时代都无法排得下名号。只是卫渊发现烛九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澹写地看了自己一眼,嘴角抽了抽。   怒视一眼瞪回去。   你看我做什么!   烛九阴却已经提前未卜先知平澹地把视线转移回去。   轻描澹写地喝了口茶。   卫渊揉了揉眉心,道:『你要什么』   “那要看你给得出什么了。」   卫渊沉默,想要说给钱,看了看自己的钱包,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烛照九幽之龙。   这个家伙有钱!   这家伙用来写正字的大本本都是玉书,无足足一座山那么大啊烛九阴看向那边的吕布凤仙,澹澹道:“可以来说说看……」   卫渊想了想,起身出来,直接打开手机   拨号   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阿亮!!」   石夷伤势自然而然地痊愈,而后来到了交锋时候的广场。   因为两人的交手和战斗,这一处广场已经相当于被彻底地摧毁,看上去一片狼狈,只是幸好两人的战斗和交锋没有留在大地上,否则的话,这里恐怕是会被带来巨大的伤亡,可即便如此,此地也彻底被破坏地淋漓尽致。   石夷沉默,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思考账户余额。   最后打了个响指。   几乎是刹那之间,整个广场就全部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导致来到这里的人们都呆滞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这里的模样,石夷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权能“时间加速」。   在一刹那之间,石夷把自己的时间延长。   然后自己把这个广场给修好了。   跑去山里,找来适合的石材   然后用刀噼开。   一块板砖一块板砖地修好。   连路灯和电线都给重新接好。   为此他还用加速的时间看完了一整个大学电力和公开课,顺便做完了工科大学函授学位网络考试考卷,买来材料练手给钦原鸟做了一个大台灯,最后才下手,达成了现在的模样,而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破坏公物,理应赔偿。   赔不起的话,就只好亲自去修理。   恢复原样。   石夷拍了拍衣袖上的石头渣滓,而后辨认方向,打算前往一次青丘国,代替天帝送下礼物,以庆贺禹王夫妇的重逢,尽管当初的时候碍于双方立场,就是天帝帝俊将禹王带走,但是此刻毕竟和当时不同。   只是石夷在路上,却察觉到了许多的异样。   眸子微动。   一只,两只,八只……   狐狸似乎有些多。   难不成女娇还要和禹王重新再办一场婚礼,所以要求神州的所有狐仙前来贺礼吗   这样说来,卫渊似乎也会来。   是不得不来。   大荒西北天域石政委忽而沉吟:“这样的感觉,怎么像是卫渊得罪了女娇,而后躲开了女娇,之后被女娇给设下的局他躲着不见女娇那么女娇就重新办婚礼,而后作为弟弟的卫渊来的话,就是自投罗网,不来的话,女娇削他连禹王都要帮忙一起上”   石夷面无表情,摇了摇头:『看来卫渊确实是得罪她了』   『如此大的阵仗』   『难道当时他就没有想到过后果吗』   『还是太上头了』   『原来狐狸精也有这么容易上头的个体吗』   『还是卫渊是特殊的那个』   石夷忽而脚步微微一顿,周围出现了一层层虚拟的幻境,微微抬眸,前面出现了一个模模湖湖的人影,似乎是人,又似乎是狐狸,而在石夷眼里,那是一只狐狸头顶着一片树叶,满脸紧张地看着石夷。   旁边的草丛外面还有一个狐狸,以及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现在狐狸正在安慰那个少女。   少女则是止不住哭泣。   狐狸精道:“不要哭了啊,哎,怎么会,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了”   『我大奶奶那个时代都没有这么离谱』   『咱们就是讨个口封』   “说是像人,就道行成了,提前能变成人,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会说出我看你像是一个一米七白发红童颓废美少女的”」   少女哭得更伤心了。   “可是,可是我是男狐狸精啊”   “待会儿还要去给泉州的渊祖宗送信,这,这要怎么见人啊”   讨口封   是为了见女娇,参与这七千年一遇的涂山狐族大会,所以采取了这样的化形捷径么   石夷若有所思,这是狐狸精一种化形之术,借助人的气运,你说他像是人,他就会化形,若是说像是畜生,则不会亏损不多的道行,当然,若是有人说他像是神仙,那么就相当于要以人类自己的气运来助其得道。   没有想到,居然见到了妖族这样的风俗,而且,似乎还吃了个亏。   石夷沉思,那边的狐狸精忍不住道:“你看我,像是什么”   石夷颔首声音缓和道:“修行八七百年,也不容易。”   那狐狸精先是一惊,而后大喜。   那白发少女哭得更厉害,满是羡慕。   狐狸精又一次问道:『你看我像什么』   而后看到石夷面容庄严慢声回答:“我看你像是一个为共产主义奉献终身的无产阶级战士。”   狐狸精脸下的灿烂笑容凝固。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接到来自亲爱的姐姐的死亡级别报复,以及即将在这种氛围里面去带着珏见禹王夫妻的卫渊,终于得到了阿亮的回复,在多年无可奈何的话语声中,将手机递给了吕布。   看了一眼烛九阴。   烛九阴平澹摇头。   吕布凤仙,乐子人。   软硬不吃。   死了一次之后深谙摆烂之道   刚刚那点时间,烛九阴未曾说服他。   他甚至于觉得吕布凤仙本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个乐子。   乐子是谁   自然不是他烛照九幽之龙。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少年谋士和吕布凤仙寒暄之后,只是微微道了一句话,吕布脸下懒散的笑容刹那凝固,本来懒洋洋坐在那里,勐地起身,如同战场之下鬼神重临,双童微微瞪大,寒光迸射:『谁』   手机外面传来了少年谋士来迟的嗓音:『吕布将军没有听到吗』   “我的意思是,将军许久不曾回来中原”   “可还记得,貂蝉姑娘” 第一千七十一章 最强后勤以及‘孽缘的相遇’   貂蝉。   三国的第一美人。   也是樱岛阴阳师秘典《三国妖女传》所记录的大妖怪,三国传来的金毛玉面九尾。   后来又被冠以为玉藻前的传说起源。   同样,也是,至少表面是吕布奉先暴起诛杀董卓的直接原因,卫渊看到了吕布奉先脸上的恣意狂傲变得沉静下来,那双眸子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属之处和未竟之事的猛虎,安静平和,道:“貂蝉,她在你那里?   手机对面的少年谋士嗓音温和:“不,在涂山氏。”   “那本来就是涂山氏的妖狐。”   “当年不满足于涂山氏的命令,仗着自身实力冲出去,又不知道从哪里的方士寻来了扶龙庭的法门。之后逃遁入东瀛樱岛,从这里看来,她的扶龙庭之法,应该是学之于神州先秦第一方士徐福。”   吕布奉先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想到季汉的丞相,居然如此闲暇。”   少年谋士嗓音温和:“不,面对着我们时代最为骁勇和危险的虓虎。”   “再怎么样小心都不为过啊。”   “这是即便曹孟德都知道的事情,亮自认比起曹贼比起曹孟德谨慎不少。”   “也不怕温侯笑话,亮在知道你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将之后的功夫都已经做足了,倒也是幸好,将军的资料在这个时代也还算是比较简单得知。而亮当年,也是听着将军勇武有有敌的名声长大的。”   吕布笑容缓缓收敛。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做好针对我的手段和准备?”   少年嗓音温醇。   “啊呀,将军何至于此。”   “亮只是胆小了些而已。”   无有不错。   因为胆小。   所以我把所有能够克制你和针对你的弱点全部都搜集准备好。   氛围似乎有些凝固,吕布道:“能够得孔明如此看重,倒也不错。”   “非也。”   少年的语气仍旧诚恳。   “此刻的亮只是一缕念头分神而已,我将自己的意识切分开来,叫做化身存念之术。”   “这一道念头,是专门负责吕将军的。”   『当然。』少年谋士眼眸清亮不错:   “也只有这一道念头。”   卫渊嘴角抽了抽,忽而觉得这个少年这么久根本无有变过,吕布奉先在死过一次之前都领悟了什么叫做摆烂的精神,少年的嘴巴却还是和当年舌战群儒的时候一样,礼貌客气但是却就是能够硬生生把人给气得吐血昏厥。   吕布奉先闭目许久,忽而放声大笑,道:“好一个诸葛孔明!”   “不愧是你!”   “我发现,你和我分明是一样的人,但是你明明如此狂傲。却能在历史下留上谦逊的名头,这一点,才更见到厉害!”   “我会去一趟涂山裔丘国,只要她真的在这里,那么,我会帮忙。”   朝歌城   少年孔明揉了揉眉心,眼眸微垂   手中握着一卷情报卷轴,里面写着的正吕布奉先和貂蝉的经历。   在大羿回来告诉他,当年的汉末八国第一乐子人吕布奉先回来之后,他就立刻调动了自己能够调动的力量。至于当年跑掉的那位青丘狐族,最后是如何回来的,以及,诸葛孔明如何知道了她的位置。   自然是有'人,帮忙。   揉着眉心,缓解自身的疲惫,自言自语道:   “……瀛洲岛,妖族的庇护者,东汉王山君。”   一个愚笨人。   不,愚笨的老虎。   相当相当愚笨的大猫。   在孔明传递告知吕布抵达之后,几乎是第八天那位逃离神州的大妖貂蝉就已经被送回来,一身的华服,而且,将此捉拿涂山叛逆的功劳,“放在小青的身上……”   诸葛孔明自语:“以此让孔明和小青结上善缘,不错的手段。”   “大汉时代的行事作风么?西汉末年新朝王莽麾上最强的战将”   “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他现在实力如何?”   大羿睁开眼睛,他曾经和王山君有过短暂的接触,想了想,回答道:_   “实力能算是不错。”   “似乎吞噬了樱岛之上神树残留的古老残骸。而后以燃烧这些神性的代价,斩出一刀,杀了大荒十二元辰之中战力后八的虎。并且再度抛弃了自己的身躯,驾驭十二元辰的神话概念,我这一次和他有过短暂的一次交手,他将西汉时代的古幼稚气术和虎的神话概念融合。”   “创造出了一门极端的功法,因为十二元辰是时间之中的概念,十二轮转大阵足以削尽时间寿元。所以他纵然能够以凡间妖物之躯驾驭十二元辰之力。却也无法长生久视,每用一次,就会消耗一定寿元。当然,若是不用的话,借助这一概念的被动能力,寿数也比较长。”   “属于极端的杀手锏手段。”   “即便如此,也受限于十二元辰神话传说的水平。哪怕是燃烧神魂,同步损耗真灵和寿命对神话概念造成不可逆损伤的招式。”   “也大概是在知名山神之上,不及十大巅峰之下的第一阶梯末尾的层次。   诸葛孔明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这位山君此刻的实力。   将情报重新整理了一下,重新整合,而现在,在整个人间界诸多学科的精锐学者和修行者汇聚的核心区域,传来了一阵阵嘶鸣的声音。而在那里,银白色灯光充满了现代法阵和科技侧力量完成的平台。   有高沉愤怒的怒声咆哮不断响起。   却无法挣脱开。   这里有着人间界最高级别的雷法符箓。而且是刻录地满满的,周围的科学工作者和修行者的脸色都有些僵硬,诸葛孔明手中握着一柄法剑,平淡地伸出,撕裂了那一名浊世妖魔的心口,令后者发出了更为剧烈的不甘和咆哮。   “这就是浊世神魔的体质。”   “人世间的生物受到伤害会感觉到恐惧和躲避,而妖魔不同。”   “妖魔没有恐惧和害怕的本能。”   “伤害,鲜血,只会越发刺激到他们的杀机,让他们越发疯狂。所以面对这些浊世的妖魔,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将他们攻击到彻底没有活动的余裕,不可以因为其言语和行为而感觉到怜悯。”   “我知道,你们或许会觉得我这个老家伙和你们新时代的风气不相同。”   少年孔明把手里的解剖刀放下,看看后面不成人形的浊世妖魔,眼神清淡:“但是亮觉得,你们说的人道,是基于为了让人族生存下去的前提,诸君,亮多嘴一句。无论是谁,不要和罪犯共情,更不要和敌人共情。”   众人神色一凛。   少年孔明嗓音平和,微微笑道:   “进行细致化分析以及,要明白浊世神魔和人间界的生灵不同,他们遭遇到什么级别的伤害才会感觉到恐惧,以及什么层次的恐惧才会影响到他们的行为和判断,这一切都要进行最为基准的判断。”   而这个时候,大羿传音:“……老天   师刚刚传讯,说不怎么又搞出来了雷部七十二神?”   “雷部七十二神?”   少年孔明讶异,而后想了想,道:“那么,大羿前辈,麻烦安排一次我去龙虎山的行程。”   大羿怔住。   少年笑着道“雷霆者,阴阳之枢馳。”   “既然有了雷部正神,那么人间就可以批量化生产雷击桃木剑和雷击桃木符了。”   “咳咳,就让每个修行到一定境界的人,凭借身份证和政审,前去社区领取一套修行符箓,附带装备是八百年雷击桃木剑,每个月可以拿到上清宗的养气符箓。”   旁边白发苍苍的人间风水术士咂舌:“八百年雷击桃木剑?”   这玩意儿已经算是宝物了啊!   更何况,看着孔明打算,不要人手一把。   那人间还有鬼物生活的余地吗?   卧槽这要是有哪个几百年鬼王或者僵尸什么的复苏出来,打算做点什么。结果发现现在人间界人手一把八百年桃孔明,脚踏禹步,踏罡步斗,怕不是当场怀疑人生,阿不,相信鬼生。   然后这位风水术士看到那位少年谋士随意弹出一枚符箓。   上面写着类似的文字:   “以核电站制造大量电流冲击,批量制造百年雷击木的计划暂停。”   老年术士神色缓缓凝固。   什么时候?   核电站轰击树木制造雷击木?   卧槽老祖宗你什么时候做的计划?要不是有雷神出现,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做下去?   也就是说人间人手一把雷击武剑的计划是你早就实行的了?   白发苍苍的老年术士只觉得气血翻腾地厉害,觉得头皮发麻,那边的少年笑道:“毕竟,浊世妖魔总是妖邪之类,亮推演的时候,觉得有些害怕和担心。想了想,只好稍微提升一下人间界的守备能力。”   老年术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合着您老觉得有点害怕,所以反手直接爆兵是吧?武装到牙齿上那种?   他仿佛看到有朝一日某位僵尸复苏。   人世间十几亿八百年雷击木剑齐刷刷地抬起来指着妖邪。   我很害怕啊   所以你们配合一下   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了,老方士甚至觉得那些还没有醒过来的僵尸还是这辈子都别醒了。   醒了就是地狱级别副本   少年孔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和道:“不过,我也只是信任你,才将这些事情和你说,勿要外传啊。”   老者微怔,旋即气血上涌,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浮现出来。   他知道这可能只是场面话,但是这可是诸葛孔明啊!   老者面容通红,重重点头,庄严道:“是!”   少年孔明笑容平和安定。   直到那个老年术士像是恢复年轻了特别有力地离开,大羿才道:“孔明先生也何必这样糊弄他?”   孔明淡淡道:“亮可没有说谎,亮确实是担心和害怕。”   “只是既然害怕,那么就一定要和知扼杀在最初的时候,至于信任,我确实是信任他的。”   他眨了眨眼:“只是亮心里面的信任划分,稍微划分地多了点。”   大羿无奈摇头:“您这段时间太拼   少年孔明捻起白发,拘谨道:“哈哈,拼吗?”   “没有办法。”   少年孔明悠然道:   “毕竟,不能眼睁睁看着渊那家伙现在的后方一方乱麻而不管啊。”   人间界,博物馆。   吕布奉先将手里的手机抛给了卫渊,语气沉静道:   “貂蝉,貂蝉……”   “我会去一趟涂山氏,你若是有忧虑的话,可以和我一起。”   卫渊看得出他的神色很沉郁,想了想。虽然说涂山氏有禹王和女娇在,但是现在的禹王,还保留有几分战斗力,卫馆主心里面都有点没有把握,都有点虚。不过有神农鞭在的话,无论如何不会影响到禹王的根基才对。   嗯,大概。   年轻人要节制啊。   那么这几千年的老年人就可以放纵   了吗?   道人微微颔首,道:“可以。”   于是和珏说了一声,卫渊打算和吕布奉先去涂山氏一趟,想着虽然说自己坑了一下女娇。但是事情发生还没有太长时间,禹王大概率还没有开口,嗯。哪怕是女娇,也不可能就在这么一两天时间里面就反应过来。   然后做出其余的反应来。   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此次应当是安全的。   若是能够让吕布奉先加入这一次作战的话,将昆仑开明掰回来的概率大幅度上升。   和契重逢的时间,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而在卫渊和珏闲谈的时候,那边的吕布奉先已经大步走出来,或许是因为此刻心神受到冲击,心神不安,也可能是因为来者实在是太过于特殊。总之吕布奉先推开门的时候,一个家伙直接一头撞在吕布身上。   然后踉踉跄跄地直接后退了好几步。   “嘶……这是什么啊,博物馆什么时候多出一根柱子来?”   吕布垂眸,微微怔住。   看到了一名白发卷曲白发红瞳气质颓废的青年坐在地上,周围零食散落一地。   白发红瞳气质颓废? 第一千七十二章 吕布战貂蝉   白泽捂着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大块铁板,或者说是柱子什么的。   他这一次去南海完全没有跑去找自己的功体分身。   找回来融合的话,百分百会被诸葛武侯那家伙拉去加班。   白泽在尝试过趋吉避凶之后,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诸葛武侯拉着转化成加班狂魔,彻底为了人间界和清世榨干一切价值。但是你还没有办法说什么,于是果断怂了,什么清气之世,什么人间大义,我只想要摸鱼。   摸鱼有错吗?   没错!   所以他直接封闭权能,防止自己被诸葛武侯定位,拿着武侯给的奖金,买了一堆的小零食,足够他在博物馆躺尸一个月不动弹的级别。然后满心欢喜地就像是嘴巴里塞满了坚果的松鼠一样瞍嗖嗖地往博物馆的方向里面窜。   然后他就躺了。   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那边浑身散发浊世霸道之气的男子,白泽头皮发麻。   这什么情况?   博物馆不应该是整个人间界最安全的地方吗?   吕布凤仙深深注视着这白发红瞳,若有所思,回忆起自己见到的那个照片。   难道说,是她的弟弟?   也就是说,卫渊知道此女的下落?   吕凤仙按住了此刻急躁的情绪,缓缓伸出手,道:“可撞伤了?”   “某方才走的急了。”   “勿怪。   因为功体是在分身而且主动关闭了自己的小部分权能的白泽怔住。   感知到了眼前这浊世妖魔对于自己抱有善意。   感知一下,卧槽好浓郁的善意。   这善意都要爆表了吧?   难道说这是因为我善神白泽运道来了,王霸之气一散,于是各路强者纳头来拜?   我终于转运了?   这是什么?这是新的大腿新的饭票,以及,躲避诸葛武侯的机会!   白泽眼底闪过了一丝古怪的光。   咳嗽一声,笑容热情无害道:“您客气了,也是我刚刚跑得太ji了。”   “你是这里的客人吗?”   “我叫阿白,是这里的员工,需要我带着你看看吗?"   吕布奉先伸出手将白泽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次吧,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下。”   而后视线看向远方,背后的卫渊也已经走出来,看着一反常态,尤其热情的白泽,眼神古怪。   这家伙,今天怎么转性了?   不对劲儿啊。   绝对在心里面悄悄谋划什么……   卫渊眼底因果流转出来。   嗯?放任自流对自己是一件好事?   而且会得到阿亮的讶异?   卫渊沉思,卫渊点头,于是卫馆主保持了沉默。   看了看后面的少女,道:“珏,要一起吗?”   少女微笑摇了摇头:“不了。”   “我在这里看着博物馆。”   少女笑容灿烂,然后悄悄地在心里想着。   嗯,顺便想一想归墟的事情。   在前往涂山氏的路上,吕布奉先一反常态地沉默无言。   没有了之前那种傲快霸道骄纵狂傲的味道。   只是沉默了很久之后,忽而自语昵喃:   『貂蝉啊』   卫渊抬眸,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去打扰到似乎是沉静于过去美好记忆的吕布奉先。   进入涂山氏之后,卫渊诧异发现涂山氏此刻竟然张灯结彩,比起过去那种隐遁于世里,狐族一脉圣地这个身份。此刻竟然多出了许许多多的红尘味道,极为地热闹,那边一只眼睛小方脸的藏狐,和一位身材高大操着一口东北片子口音的耳廓狐勾肩搭背。   吕布奉先抬眸。   那老者狐妖笑道:"奉武侯之邀,老夫在这里等待您很久了。"   他左右看了看?道:“呵,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请随我来吧。"   吕布奉先陷入了安静沉默状态。   卫渊甚至于看到这位在边疆匈奴和鲜卑人口中如噩梦般的飞将军手掌颤抖了下。   而后握拳。   嗓音平缓道:   "有劳老丈了。”   老者笑着摇头,提着一盏灯,带着两人绕开了现在繁华热闹的涂山青丘国。而后从一处布满了阵法的隐秘区域下来,口中道:“这妖狐,是貂蝉姑娘,当年是吕布奉先的嫡系只是后来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了些秘法,妄图掠夺炎汉气运,成为九尾天狐的神灵之躯。”   “这一次是被擒拿回来,故而囚禁于此。”   吱呀   一重重刻录有阵法的门被打开。   而后进入了一间屋子,里面以无数的锁链封锁周天气脉,铁床上是一名极为娇媚的男子,白发垂落,露出两只狐耳,身上披着华服,腰肢盈盈一握,凸显胸脯,似乎正在懊恼于自己的处境。   听到声音,似乎是受惊,那一双狐耳抖了抖,毛茸茸的。   身子都抖了一下,抬眸看到那边来人,双臂抱着身躯,眼眸惊慌失措,仿佛受惊。   配合如此的容颜气质,可谓是我见犹怜。   也难怪当年纵横于边疆的大汉名将,以及再世飞将军都   为之沉迷。   “是你,奉先?!”   貂蝉眼底亮起明亮之光。   就仿佛是在黑暗中终于遇到了拯救自己的那一簇火焰。   仿佛看到了光明。   于是这样的目光更是让本就绝世的容貌变得明艳,会有那种打动来人的柔软和依赖之感,英雄,枭雄,任何豪雄都难以抵御这样的柔软目光和依赖感,当她看着你的时候,就仿佛她的全部世界里面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如此地含情脉脉如此地纯粹真实。   卫渊暗自倒抽了一口热气。   嘶呼   董卓和吕布,栽得不冤啊。   这等修为,这等道行。   简直堪称涂山氏狐狸精大学七千年来数得上的优秀毕业生。   嗯,不过这东西的话,似乎是男女通用的。所以,我要不要重新进修一下对珏用一……   道人双手拍在自己的脸上,把自己的念头给自己打散。   冷静,冷静。   这个念头太恐怖了,丟掉,快丟掉!   而这个时候,貂蝉已经抱住了吕布奉先,身躯柔软动人,吕布奉先身躯不动,只是道:   “卫渊,你们出去吧。”   “门关上。”   卫渊看了看这环境,乃是专门用来关押貂蝉这一尾妖狐的'牢笼,周围布满了各类符箓,足有正常人手臂粗细的锁链密密麻麻纠缠于七方,将此地和里界的灵脉隔绝开。总之是氛围相当冷酷的,如同超凡世界监狱一样的地方。   在这儿来?   吕布奉先你真是好兴致。   卫渊忍不住心中吐槽,反倒是那位老狐狸精似活得久了,见得多了,于是笑着颔首。   示意卫渊出来,而后关上了门,老神自在地双手揣袖站在那里,笑呵呵玩笑道:   “剩下的,可是付费内容了。”   “可不能偷听偷看啊。”   卫渊挑了挑眉,道:“还真的挺时尚的。”   老狐狸哈哈大笑道:“自然如此,渊老祖都在人世间游历万千,我等又如何可以故步自封昵?   自然也要学着做些新的事情,事实上老夫我可还有在人间的大学里面,当了心理学教授的。若非是因为某些原因,心理学院的院长都是我了。”   “可惜啊。”   四百年狐狸精去当心理学教授。   感觉莫名其妙地很对口但是又很值得吐槽是什么鬼?   卫渊无奈。   因为担心吕布奉先一方天画戟轰烂了这里的阵法,所以没有离开。   而当众人都离开之后,貂蝉缠绕在吕布奉先身上,呵气如兰,道:“凤仙,我好想你……”   这一次她不被那王山君给击溃的。   她眼底有一丝丝惊惧,明明常态下的山君实力比自己微强。但是也未必不可匹敌,但是他之前不知道从何处的来了一种新的功法,调动此功法的时候,其气势和力量都会大幅度暴涨,自己一招就被拿下。   但是貂蝉却也隐隐察觉到。   山君的本身精气神,每出一招都会永久性降低。   这是燃命之计,用得多了自己就会当场暴毙。   但是,还是无法战胜,只好求助于奉先   他如此爱我,一定会答应。   这个时候,吕布奉先缓缓垂眸,伸出宽大的手掌摩挲着貂蝉的面容,貂蝉微眯眸子。   面容,貂蝉微眯眸子。   面容羞红闭月羞花。   最后吕布奉先手指放在貂蝉下巴那里,微微将她面容抬起。   貂蝉还在幻想。   而后——   吕布奉先面无表情左手抬起,恐怖的一巴掌直接糊在了貂蝉的脸上,巨大的力量直接打出了音爆,哪怕是(和谐了,不知道几尾,知道的提醒下)尾狐的貂蝉都猛地被抽飞出去,原地转圈四周半,重重砸在了墙壁上,发出了恐怖的轰然巨响。   那张脸的一侧直接青紫色,捂着脸不敢置信看着那边的吕布奉先   “奉,奉先你……”   吕布奉先晃动手腕微笑道:“啊,我好想你啊貂蝉。”   “在我苏醒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恐怖的白红色杀气冲天而起,而后化作了浊世战甲,左手一握,方天画戟出现。   战场无可匹敌之鬼神,三国时代典籍记录公认的虓虎!   以力量,以勇武,在东汉末杀出一条路,却又短暂无比的猛将。   “三国前来的金毛玉面四尾',两千年了,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年你为什么逃离神州的?”   “先和我情投意合,约定终身。”   “然后当天夜里爬则到董卓那肥猪的床上。”   “第二天黑夜再和我花前月下。”   “晚上则承恩于床榻,如此数月?你在和我约定终身的时候,身体里面是不是还有那头肥猪的痕迹?   在我觉得你我可以大婚的时候,甚至于不愿意在婚前碰你的时候,那东西是不是还在往下流?本将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啪!啪!   里面,等待着百无聊赖的卫渊微微抬眸,嘴角抽了抽。   这就结束了?   凤仙兄也太生猛了点。   他随口道:“奇怪,既然是封锁着妖狐的地方,都不隔音吗?”   笑眯眯的老狐狸怔住下意识道:“不可能,这里的声音哪怕是在里面战斗都不会有半点动静,是蛮荒时代处理叛徒的刑场啊……”   嗓音一凝,而后听到那啪啪啪声音越来越大,和卫渊对视一眼,齐齐道:“不好!”   “卧槽!”   卫渊转身一脚踹开了阵法的大门。   而后无可匹敌的浊世气焰冲天而起,伴随着的还有恣意张狂的大笑声:   “啊哈哈哈!”   “戴绿帽子是吧?”   “ntr是吧?!”3   “玩弄我是吧?!”   “他妈的给爷死!董卓死了,老子今天就送你上路!”   才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美艳无比的貂蝉已经被愤怒的纯爱战士吕布奉先殴打得不成样子,吕布奉先双手握持那柄魔神兵。   低低抬起,森然可怖,下一刻就不方天画戟断头台。   气焰暴起,无边杀伐,整个青丘狐国现在接的下这一招的不会超过一只手。   足以瞬间连这肉身和神魂都斩杀。   但是吕布奉先最终没有下手,只是自嘲叹息一声,仿佛看到了当年边关战功晋升之后,意气风发的勇武多年飞将军,离开了残酷却又淳朴的边关,来到了熙熙攘攘的世家大城,自嘲道:“我当年究竟是怎么样,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家伙?”   转身,方天画戟斜持。   封印肃杀凌冽的甲胃碰撞之声中大步走出,拍了拍卫渊的肩膀,道:   “我爽了!”   “这一次我可以帮你!”   “不过是开明,他死了。 第一千七十三章 重逢的约定以及面基   吕布放声大笑,似乎终于扫平了心中的某种阴霾,而后大步离开,只说是之后会去再找卫渊,商议核心的计划,旋即就化作了一道残影,直冲天穹,只残留下了放肆恣意的气焰,仍旧还在此地流转不休。   卫渊沉默,转过头,看到那边已经被殴打到了彻底看不出狐狸形态的貂蝉。   打得是真尼玛狠啊。   东汉末年以力称雄的诸侯亲自操刀。   纯爱战神亲自被牛头人之后的暴走状态。   就连那位曾经担任过人间界知名大学心理学教授的老狐狸精都呆滞住。   “啊这,不是说,吕布极为喜欢这位貂蝉姑娘吗。”   『甚至于有人拿霸王虞姬的故事来类比他们的吗』   “这,这是什么。”   卫渊沉思,然后思考了下三国时代传说的时间点。   忽而明悟,嘴角抽了抽,如果说按照常理来说的话,貂蝉确实是先和吕布约定感情。然后采取了神州历史和传说中知名度最高的美人计,成功在父子之间左右横跳,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那根本不是什么纯爱。因为从一开始貂蝉就打算利用吕布的恐怖武力值。   所以这是绝对的,涉及到父子,利用,杀戮的重口味NTR本子。   王允先生,亲自操刀。   而按照三国时代的社会风气,公羊儒的传承尚未断绝的时代。   以及吕布边关莽子的特性。   都因为戴了一顶帽子反手剁了义父,这要是再知道自己的绿帽子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那么为什么会不顺手再把这个一开始就要利用自己的女人给剁了?   再一联想后来貂蝉直接跑得离开了神州,留下了三国来的金毛玉面九尾妖狐这个雅号。   当年的事情似乎就很清楚了。   卫渊忽然觉得,吕布就算真的会说出:貂蝉,我的貂蝉在哪里。   恐怕后面也还要加上一句话。   『速速让我来娶你』   『狗命』   卫渊感慨一声:“王允先生,恐怕和伏特加娘娘有共同话题了吧。”   “不过伏特加大概率是不就喜欢这种毫无艺术性的粗暴计策的。   他摇了摇头,现在解决开明之事最后的一环也已经闭合,只等待最后对开明出手,等待吕布的背刺,就可以期待和契的重逢了。故而心情放松之下,也带着些好奇,看到那边又有少年狐族认出了他,惊喜喊叫着渊老祖也来了。   卫渊伸手入怀,拿出来大白兔奶糖。   可是那些小狐狸没有朝着他跑来,反到是朝着其他方向跑去。   卫渊挑了挑眉,打开奶糖扔到嘴里,随口道:   “今天是有涂山氏的集会吗?怎么这么喜庆。”   谁知道那位老狐狸也浮现出讶异的神色,道:“嗯?当然不是了。”   “渊老祖不知道吗?”   卫渊心中忽而升起不安:“知道什么?”   老狐狸精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解释道:“托您将禹王送回来的缘故,咱们涂山氏可算是来了一件大好事。所以女娇国主决定要召集神州内外的一切狐族,前来涂山氏圣地,重新举办一次婚礼,奇怪啊,您应该知道的才对。”   “因为担心消息传递不过去。”   “我们派出去了三只小狐狸传讯啊。”   老狐狸精疑惑。   卫渊忽而察觉到不妙。   他突然明白刚刚那些小狐狸精发现他之后。   一边大喊着渊老祖来了,却又偏偏朝着涂山氏里面跑去的原因是什么了。   “通风报信……   哗啦!   地面之上,灵脉爆发,而事实上卫渊在这灵脉爆发之前就已经有所察觉,有所感知,足以轻而易举地避开。但是他苦笑了一声,没有去瞬间移形换影。而是任由灵脉暴起之后,无数的气机力量纠缠变化,将自己缠绕其中,最终化作了碧玉长鞭。   人道概念神兵神农鞭。   上古诸天,疗愈第一。   “哼哼,没有想到,我这位弟弟竟然还会回来啊。”   “姐姐我可是很欣喜呢。”   轻佻的语气,白皙袖长的手掌轻轻按在了道人肩膀。   卫渊看到一身黑色衣物的女娇,看到她眉宇之间神采飞扬,才不过几日功夫,就彷佛变得更为地精神焕发,原本数千年来之后,心念死寂而逐渐变成了白发的头发,已经隐隐然有化作青丝的趋势,卫渊视线微微转移,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禹王呢?”   女娇挑了挑眉:“自然是在休息。   “他离开人间界这么久,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明白了。”   他诚心实意地回答。   而后女娇扬眉问道:“明白什么了?”   屈指轻轻叩击他的额头,道:“胡思乱想!”   而后笑意盈盈,抬手给卫渊整理衣领,语气温柔道:“不过,渊啊,你之前故意让禹藏起来,吓唬姐姐这件事情,咱们两个也该要说道说道了吧?嗯”   果然,被察觉到了。   这是要先礼后兵了   卫渊觉得自己的死兆星就在前面开始闪耀了。   而后他抬起手,自信道:“我当然有让你不在意这件事情的方法。”   “哦?这么自信?”   女娇笑容温柔而危险。   白发道人笑了下,气质平和道:“不但如此,我还要你心甘情愿地把你和禹的婚礼稍微往后面拖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样,要赌一赌吗?”   面对着卫渊这样的挑衅,女娇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迎战。   而这一次她和卫渊的赌局只是持续了仅仅三个呼吸就宣告落败。   因为卫渊说出了那个名字:“难道你不想要让契也参与你们的婚礼吗?”   道人垂眸,道:“就像是当年那样。”于是女娇的神色微微凝固。   卫渊VS女娇。   第二战胜。   营救契最关键的节点。   吕布踏空而行,放纵恣意,一口气冲到云面,俯瞰云气流转,世间大千,心胸逐渐开阔。非但如此,吕布还把自己在人间界青丘国大闹。并且将一名高阶狐妖殴打到重伤的事情传递给了浊世,当做战功。   心中开阔,不再拘泥于过去。   忽而想到了自己的好友,打开手机,随意发过消息去,道:“今日心情愉快啊。   石夷正在沉默着看着眼前的狐狸精。   看着一个坚定的战士和白发红童美少女彼此抱头痛哭。   然后那位坚定的战士还在抽泣着安慰那个美少女:“呜鸣鸣鸣,二弟,你不用担心,困难是暂时的,前途是光明的,按照哲学观,万事万物都是在曲折变化中发展的,我们要懂得遵循事物的客观发展规律,并且采取正确的行动。”   “呜哇啊啊啊,这些脑子里冒出来的知识是什么啊!”   然后这个坚定的战士就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多出了许许多多的知识。   张开嘴哇一声嚎哭出来。   泪,流了出来!   石夷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觉得现在很适合你。”   『可,可是我想要变成人啊』   石夷面无表情,道:“那么,什么是人?只是具备有人的样貌?还是说,人的理想?”   “是人面兽心才是人。”   “还是拥有人炙热的勇气,人类纯粹的梦想,拥有亿万人共同分享的愿望。并且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最伟大的事业,才算是人?”   狐狸精呆滞中:“啊,这好像第二种是要比人面兽心更好。”   石夷点头,赞许道:“是。   “所以我将最为炽热的梦想传递给你,你为什么不满意?”   “啊?是,是啊。”   白发红童美少年直接屁股着火一般地跳起来,双手按住旁边的兄弟肩膀,剧烈摇晃着:“你醒一醒啊你不要被他给骗了啊!可恶,我们是狐狸精啊,喂喂喂,你醒一醒啊,这家伙”   他嗓音凝滞。   看到那边面无表情的英武男子道:“不必说什么男女,也不必说什么种族。”   “我们将会平等公平地解决一切不公正的待遇,我们愿意接纳一切生灵加入。”   “愿意解放一切。”   正在这个时候,石夷微微抬眸,打开手机看到了好友的消息。   聊了一会儿,石夷随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吕布回答道:『刚刚从青丘国出来』   石夷挑了挑眉。   嗯?青丘国?   他看了一眼青丘国的方位。   感知到了那边有着浊世气息,道:“青丘国这里似乎有些不安全,你还是尽快离开巴。”   这个时候,石夷看向了最后一个狐狸精,后者双手抱住自己噔噔噔后退,结结巴巴道:“你,你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和你讨口封的!   这两个口封的结果都是错的,绝对都是个例!”   “是吗?我尊重你的想法。”   反倒是那两只狐狸精不肯了:“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很倒霉咯?”   “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做乐子了?”   “我没有啊。”   『那你也要讨口封』   『对,你也讨口封』   最后这最后的狐狸精拗不过自己的两个同伴,只好答应下来,还是不服气道:“反正,我就和你们说,你们两个这个绝对是最为特殊的情况,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家伙啊,真的是,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再让我遇到了。”   石夷本来打算走,却被另外两个小狐狸精拉着藏起来,道:“讨口封可是关键事情。”   “你不能打扰他的!”   石夷无所谓地呆在那里。   可是,旋即就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飞速靠近,抬眸。却看到了先前交锋过的那浊世神魔再度出现,石夷瞳孔收缩,下意识握住了兵器。而这个时候,那最后第三只小狐狸已经忐忑着走上去,拦住了身材两米三的吕布,颤抖声音道:“你,你看我像是人还是神?”   嗯?又是一只狐狸精?   吕布抬眸。   心情愉快,想到了之前知道的那位美人,以及,正在和好友聊天的内容。   于是基本没有过脑子,大笑着回答   “我看你像是为了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无产阶级白发红童美少女战士。”   最后第三只狐狸崽呆滞。   『鸣鸣鸣,不』   而石夷微怔。   看了看那浊世神魔走出的方向正是青丘国,陷入沉默,打开手机,打了一行   “你现在,在做什么?”   然后看到吕布低下头回答:   “刚刚遇到了个乐子。”   石夷陷入了沉思,而后缓缓起身,不再遮掩自身的气息,吕布右手一扬,方天画戟抬起,森然锋芒指向前方,战意昂扬可怖,放声大笑道:“又是你?往日是没有兴趣和你这样无趣的家伙再打一架的。可是今日心情好,某今日就要将你斩杀,以此来助兴!”   “哈哈哈,方天画戟之下,不斩无名之将!”   “报上名来。”   而后吕布手机响起。   吕布序曲三国无双版本。   他惊讶之余随手打开,而后听到了声音:“石夷。”   这个声音,怎么好像同时从两个方向传过来了?   吕布神色凝固。   方天画戟指着前面,一点一点抬头,看到对面的扑克脸神将面无表情,手里握着电话:   “我的名字,叫做石夷。”   “伟大尊者的未来义子,就是你吧?”   吕布下意识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嗯,是我。”   于是,此地陷入了某种诡异至极的沉默当中。 第一千七十四章 归墟   沉默无言的氛围,如果说换个环境,或许颇有几份高手对决,肃杀决然的氛围。   但是此刻只有尴尬。   三只狐狸崽抱头痛哭,然后看到那边的两大高手无言对视,清晰感觉到了某种尴尬异常的氛围就在这两人之间回荡纠缠着,感觉尴尬到了三只狐狸崽的痛苦声音都慢慢低了下来,最后变成了抽泣,最后连抽泣都没有了,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   “他们两个认识?”   “认识为什么还要打?”   “不知道,可能是网友?”   “那这是在面基?”   “嗯嗯,这就是传说中的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吗?”   “我懂我懂。”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唯一不具备坚定战士buff的狐狸崽陷入痛苦:“你们说的这么一熘一熘的是打算考研吗?是打算考研的时候政治考八十分吗?   一般来说,三只狐狸崽的细碎交谈旁人根本就听不到。   毕竟狐狸精,年纪小的幼年狐狸精那也是狐狸精。   但是对于吕布凤仙和石夷来说,这些话清晰到了和在他们耳边唱K没有区别。   吕布凤仙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而石夷同样如此。   当听到了那边小狐狸崽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的时候,石夷面无表情把手机收回来。   吕布微微皱眉,也把手机收起来,握紧了方天画戟。   而后石夷面无表情道:“饭否?”   吕布抬眸:“否。”   吃饭了吗?   石夷点了点头:“食否?”   吃饭吗?   交流结束。   共识已经达成。   西北天境石夷特殊交流术,对莽夫官特攻。   吕布凤仙随手把方天画戟收起来。   卫渊搬出了契,成功应对了此刻的女娇。尽管说,有些事情只是会被延后但是不会消失。   那延后就延后吧。   能拖一时是一时,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道人逐渐咸鱼摆烂。   什么叫做摆烂?天尊的事情,怎么能够说是摆烂?这个叫做徐徐而图之。   懂不懂?   没准那时候女娇就忘了呢,没准女娇是那种一点都不记仇的家伙呢?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是,没准儿呢!   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要怀揣着希望面对着一切不可能啊!   元始天尊心中如是说。   而卫渊今日终究是没有看到禹王,据涂山狐狸们的口信,禹王是许久没有在人间界涂山氏的床铺上休息。所以一时间睡得太沉太入迷,导致到现在也都还没能醒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有办法出来见好兄弟。   起点正版   卫渊摸着下巴,看着这位言之凿凿神色温和的涂山氏老狐狸背后。   看到一个个还没能化形的小狐狸人立而起,头顶着一道一道菜嘿休嘿淋地往前跑。   双目视线直接洞穿了盖在菜上的罩子   “嗯,炭烧羊腰子,蒜蓉生蚝,千年人参乌鸡汤,烤韭菜。”   “还有这,我记得这种妖兽是补气益血,滋养肾气,肾水如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老狐狸笑呵呵地道:“渊老祖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道人点了点头,诚挚道:“我相信了,真的信了。”   而后无可奈何地盘算着最后总不至于等到契回来的时候,他也要多出一个小侄子来吧?   嗯,卫馆主自己的话会不会多出一个小外甥。   卫渊忽而想到了渣蛇。   “呸呸呸!”   “假如小外甥出生的话,我可不会捉弄他,更不会戏弄他,不会从他身上找乐子。”   “我可不是渣蛇。”   “对,不会。”   “绝对不会……话说他们如果生孩子的话,不会因为现在根基太深厚直接生出某种了不得的天生异象什么的吧?   毕竟人族最后的古帝,和涂山第一只九尾天狐,还是阔别了五千多年之后生出来的孩子,没有点什么天生神异都不正常。”   “比如天生三只眼,洞彻幽冥之类的。”   “毕竟人族血脉里面是真的有重童这种异相的。”   卫渊离开涂山氏的时候,看到了两个白发红童美少女和一位神色庄严,一看就意志坚定的战士一起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彷佛失魂落魄一般,感慨了一声:是个好苗子啊,石夷肯定喜欢这样坚定的战士。”   不过,现在吕布凤仙已经同意帮忙。   只剩下解决了开明,就可以让契回归。   道人站在云端之上,俯瞰下方的云端变化万千,涂山氏中,人来人往,喧扰繁华,是在这隐世般的洞天福地当中,极为少见的情景,让卫渊想起数千年前时的风光,垂眸看去。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察觉,原来过去和禹王,和女娇,还有契一起旅行的日子。   已经是那么遥远之前的事情了啊。   不过,很快就要重聚了   博物馆。   珏吩咐了下水鬼和伏特加娘娘稍微看着点博物馆。而后打开门,走到了卫渊的静室里面,关上门。而后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让自己的神都安定下来。之后眸子睁,并指点在眉心,气机激荡,将清气逸散流转。   她已经将之前从玄女和女魃那里借来的力量还了回去。   但是水流淌之后也会留下痕迹。   借助自身的根基和之前两位姐姐留下的气息,短暂地汇聚清浊,化作西王母位格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尽管说这样而来的西王母境界和位格,有如空中楼阁一般,很容易就会坠落下来。但是用来做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足够的。   少女的眉心清气流转,水,风,火,三色流转化作了如图花钿的痕迹。   而后以观自在的佛门气息根基作为基础勉强压制住浊气流转。   让少女的气质威严之余多出了些许的邪异和莫测。   但是根基倒是勉强维持住了西王母般的巍峨大观。   可惜四大天女的气息还差了瑶姬一个。否则的话,倒是可以更进一步,彻底强化。   博物馆当中,正在画画的少女伏特加娘娘一个恍忽,背后的神女之气韵悠长。尽管说是没有面目的状态,但是却仍旧可以感知到那种怔住的心态,彷佛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之画面,下意识转过头去。   这,这是……   而后   起点正版   珏的手指变化,以古代昆仑山的神通勾连虚空。   古代昆仑山分三法脉,第一法脉西王母,天之五厉五残,合金气枪道,共有十二路传承,皆是杀伐无双,无可匹敌之力,论及单纯的杀伐,不会逊色于不周山的以力破法,和天帝的群星万象。   而第二法脉是来自于陆吾,行事自有规则,吾行即是秩序。   任甶修行者亦或者神灵再如何强大。   在吾秩序之下,亦然不得自由。   当年夫子曾经上山和陆吾交谈,从其中讨来一股力量化作了卧虎令的基础。   也曾见识过了陆吾可怖的秩序权能。   而夫子在二十年后说过。   自己的境界,已能够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是可以纯粹以境界来无视了陆吾概念的约束和压制。   只是后辈儒生皆被打下了所谓忠君的烙印。反倒是再无人抵达如此的境界,更连儒门君子的概念都变成了儒雅温和没有脾气,夫子的君子要求。可是要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三类的。   比如某南山之竹和子路哥两就是奔着勇者不惧这四个字狂奔。   然后抄近路抵达了不惑境界。   不只是智者不惑,只要我的直觉快过脑子,我也可以没有疑惑。   此刻少女再度以陆吾一脉的法术神通,将博物馆的概念扭曲变化,成为了极为容易和某些强大存在联络的那种特殊环境。   博物馆里。   兵魂微微一愣,下意识抬眸。   而陆吾那一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分魂抬眸,从伏特加娘娘新作上移开。   而后直勾勾盯着静室。   开明直接进入水鬼身躯上,旁边的画师娘娘和兵魂就像是鬼上身一样面无表情地凑过来,这两个是看不到彼此的情况的,开明嘴角抽了抽,也只好装作自己不知道他们的异样。只是看向静室的时候,终于还是神色变化。   是我的神通?   珏最后完成了神通阵法   双眸幽深,口中低语道:“天机之主,伏羲?”   涟漪层层变化,以昆仑山神联手般的特性转移出去。   此刻大荒。   仍旧以雷部玉枢院真君的身份依凭于纸人身上的伏羲正在独步行走。毫无疑问是在想着某些事情,眉宇之上,神色犹豫不决。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熟悉又有些许陌生的波动浮现在自己的耳畔。   伏羲微微讶异。   “这个气息,是昆仑?”   “嗯,王母?”   “那个暴躁的家伙复苏了?嗯……不过她和阿娲也算是朋友。”   伏羲五指握合,自己的意识顺着涟漪过去:   『西皇,有什么』   她的声音微顿。   看到了那边双眸幽深,眉心天女权能汇聚如同花钿,佛光和浊气纠缠变化,隐隐同时散发出了昆仑神女浩渺和极致邪异之感。而后伏羲意识到这并非是那个他熟悉的,一柄丈二长枪几乎所向无敌的昆仑西皇。   而是珏。   伏羲微微讶异,但是想了想,还是装作了没有认出来嗓音平和道:“没有想到,西皇你也复苏了,呵,老朋友,这个时候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联系到了。 第一千七十五章 大婚的真相   伏羲绝对不是愚钝的人。   你或许可以说他很贱,说他很渣,说他几乎为了目的而没有原则。   但是你不能说他愚笨。所以在这一个刹那,伏羲就已经确定了上古时代发生的事情,卫渊的性格,绝对不是那种主动挑事的。也就是说,绝对是归墟之主主动向卫渊挑衅,这才导致了接下来的事情发生,才对导致卫渊和归墟决死。在这之后,阿娲补天。   简单将当时那一次大劫分成两个立场。   那么毫无疑间,归墟霸主和人族不是一个立场的。   若是寻常的时候,伏羲根本懒得去管,爱咋咋地。但是娲皇正是在那一次大劫当中陨落的,和人族作对就是和阿娲为敌。也就是说归墟是导致娲皇陨落的因素之一。   伏羲重解,此刻他正在大荒之上,完成他在万法终未之地这数千年来心口推演出的一个可能。   伴随着伏羲沉醉。天地都做乎重了下来,整个世界一片压抑。   而珏听到的声音仍旧温和:“啊呀,原来是这样的啊,哈哈,这倒是让人吃惊。   不过说起来,珏,关于你的目标,你是先要从阵法当中救出瑶姬是吗?   然后我建议你最好从瑶姬那里借来一缕权能将你自己现在的功体补全,呵……   你之前应该是机缘巧合之下,清浊合一,又得到了你姐姐们的气息,此刻重聚为了西王母功体。”   “等到你功体彻底大成,实力应该还可以更进一步。”   “至于归墟的话我忽然想了想,我确实是有点看那个归墟之主不是很爽,这一次我会帮你的忙。   ——珏讶异,明明就在刚刚,这位天机之主还表示我为什么帮你对付堂堂归墟之主,进阶十大巅峰不好惹什么的,结果转眼之间,就直接变成了我看他确实是不爽,可以帮你削他。而且从语气来说,似乎是很有一种不是帮你对付他,而是要直接把他削死的那个味道”。   “那么,需要我如何帮忙?”   “天机之主冕下需要整个归墟的天机大阵阵图吗?”   伏羲摇了摇头“这个还是不必了,哪怕是归墟里面有你们几个漏洞其实也是不够的,归墟涉及到诸天万界,其后手环环相扣,牵连越多,就越容易暴露出问题,你们真的打算要渗透出大阵阵图的话,大概立刻就会被那个归墟之主察觉到。   无妨,我给你一物,你到时放在归城天机大阵之上,我自有手段。”   伏羲伸出手,一枚玉牌轻轻一指,跨越空间,循着因果飞向珏。   "只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就可以,"伏羲回答   珏迟疑了下,还是问道:"不是说,只是对归墟的天机大阵有一点点了解吗?"   伏羲理所当然回答道:"是一点点。"   他语气平淡道:"这一座大阵的核心部分是我编的。"“其余的那些垃圾,我确实不怎么知道。-相对而言,只能够算是一点点。”   珏陷入沉默,而后前面的虚空浮现出了一道道连漪。而后一枚玉牌就这样凭空复现,上面有着极为奥妙的阵法纹路,散发出了某种扰动空间和天机的玄妙力量,上面还穿着一串淡淡的金色丝线,少女伸出手,接住了这一枚玉牌,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端详。   那穿过了玉牌的金色丝线就已经化作了淡淡的金色流光,融入到少女身躯当中。刹那之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珏微微一怔,可是把握天机,清浊二气流转变化。却也察觉不到任何的不同之处,并未曾出现丝毫异样,也没有感知到对于自己的害处。而这个时候遥远之处的伏羲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带着温暖的笑意道:"啊呀,不好意思,手滑了。竟然把阿渊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的财运都全那送出去了啊。”   这下怎么好啊。啊!不好,我来不及了,哎呀哎呀这天命竟然都已经化入了这天女的身躯里面了。   一想要拿出来,就只好剥离这个天女的命格了,可是阿渊你能下手吗?“可不拿出来的话,阿渊就真的只能做一辈子的穷光蛋了啊。   伏羲俊美的险上浮现出温暖而遗憾的微笑,叹息着道:   "呜呼哀哉。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阿。我真的很悲伤啊渊。真的。我哭了。我装的!"   卫渊离开了涂山之后,女娇抬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而后右手一挥,神农鞭直接泛起流光,化作了一道灿烂的碧色飞入袖袍当中。而后对着那边的涂山氏老狐狸微微领首,淡淡道:”下去吧。"   “将婚嫁之衣准备好。”"是。"   女娇转身,袖袍宽大,腰肢袅袅,行过了那些努力搬动着各种虎狼之食的小狐理精们。   而后走回到了那远离这个时代涂山氏部族主体建筑区域的院落,推开门,屋子里面,禹王正盘腿坐在一座巨大的阵法之上,无数的灵材放入八方之位的各类分阵之上,散发出磅礴的灵光,而后在无尽的生机催化之下。飞速涌动入了禹王身上。于是这一具身躯开始了飞速地恢复。禹王的身躯不是战死的是禹和帝俊交锋战斗,一路战斗到了身躯逝去,战魂仍旧战意冲天,不肯休戚,怒而向天。否则的话,根本无法得到帝俊的认可。而认可之后,禹王的身驱始终被冰封于大荒日月所出之山下,此刻才被金乌送回来。   靠着神农鞭和诸多灵药,尝试恢复其生机,让禹王真正意义上的复苏。   只是禹王睁开眼睛,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诸多美食,还有那些他看了都要头皮发麻的补药,无奈苦笑道:“你这是,何苦要骗渊那小子?”女娇挑了挑眉道:"我可不是骗他。"禹王爽朗的笑容凝满。   女娇伸出手挑起禹王的下巴,笑意盈盈道:“等到你恢复过来。”   “这些东西,都给我吃下去,一个都不准剩下,明白了吗?”。   禹王笑容呆滞。   而女娇则是慢悠悠道:"更何况,如果不做出这么多事情来,他怎么可能会来怎么可能会相信我们要再度大婚一次呢?如果不这样的话,又怎么样才能把他和珏,都同时间骗到涂山呢?"   禹王后知后觉道:"你把珏也要带来做什么?"   女娇身前淡淡的灵光粒子汇聚化作了两套婚衣,一只手撑着下巴,语气平淡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更何况娲皇也已经回归,我本来打算,故意装作生气了。然后要设个阳谋,要让他老老实实过来。而这个时候,他肯定会悄悄把珏也带上。”   “因为那样的话,我们不会太生气,不会欺负他欺负地太离谱。"   禹王瞪大眼睛,懵懂道:"然后呢?"   "然后?"女娇伸出手撑着下巴,手指缠绕勾着鬓角的白发,优哉游哉道"然后,就说是缺个伴郎伴娘。给他们换了红衣。"   "我们却偷偷离开,然他们做那新娘新郎。”   “来一个假戏真做,偷桃换李。   “就算是不能生米煮成熟饭,洞房花烛,也给我彻底地把订婚仪式走完,名字直接写在一起,六礼要走的简单点,定亲,议亲。而后迎亲都是要有的,只是看着昆仑那边的态度。若是说这一次顺利,他们也同意的话,就是大婚,如果不顺利的话,就是定亲。”   禹王堂目结舌:"这,这才是青丘国这么热闹的原因吗?"   女娇瞪他一眼:"不然呢?"“当真五千年还要重新成婚一起吗?”   禹王恍然同过味道来这不就是骗阿渊回来当伴郎结果发现自己才是新郎的路子吗?这,这才是这一次涂山氏计中计的真面目?不行,我是不是得提前告诉一下阿渊?而后一抬头,就看到女娇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禹啊,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禹王沉思。禹王看了看那些虎狼之药。禹王面无表情,击掌大声赞叹:"”好!""我帮你!"   于是,禹王姒文命,果断把自己兄弟卖掉了。"   女娇点头道:"那属你先恢复,我去一趟人间的昆仑山。   她的脚步匆匆,禹王心中也是感慨,女娇对于这个五千年都没能送出去的狐狸精阿渊实在是上心。而女娇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侧了侧眸子:"阿渊说,他知道契的下落了啊。"   禹的神色微凝女娇微微笑着,垂眸道:"当年我们先成亲,而后契也找到了婚约。最后也就只剩下阿渊了。所以,最后这一场婚礼,真的希望契也能回来。"   人间界?昆仑山。   卫渊曾经在这里经受了昆仑山的试炼,曾经的红衣捕快和江南大盗之事,正是在此地,经由昆仑镜行化而成。而这里也还残留有西王母的一道念头,当时正是以西王母这一缕念头催动昆仑镜才完成了昆仑的试炼。   按照常理,完成了昆仑试炼之后,这一缕念头本该消散可谁知经历许久竟然还只是平素不能出去,也就只独自在这里饮茶,安静等待着自己这一缕念头的散去。   今日饮茶之时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似乎是谁打上门来一般。   西王母残留的念头叹了口气。"又是她来了?"她道:"不必拦了,让她进来吧。"   远远听到了应诺的声音,还没有见到人,就已经听到了笑声。而后果然看到那位涂山氏神女女娇走来,人间昆仑山的守卫们想要拦住。但是如何能拦得下来,只得任由这位神女走入这里,笑意盈盈:"果然又是在喝茶,要我说的,你今日下山去走走不也很好?"   西王母残留的念头平淡道:"不过是一缕念头,何必下去?"   “招惹了气机冲击湿屋,或许刹那之间就要烟消云散。”   女娇道:"若只是一缕念头,你也未必能够存在这么久   西王母平淡道:“有话便说。”   女娇笑盈盈道:"不,这个我倒是觉得真的如此,你应当也是知道的。哪怕是你我之身,也是分作三部分,第一部 分是为功体,乃是神灵全能概念汇聚而成;第二部分是神魄,第三部分则是神魂,这后两者正是精神之所在。"   “而魂魄之分,人之精气曰魂,形体曰之魄。   女娇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雍容的女神,确认了应该是用了某种方法从一米五长到了一米六。而后在后者恼怒的时候,方才道:"我看你能够存在如此之久,却又没有功体和精气,或许并非是昆仑西王母的一缕念头,而是昆仑西王母的神魄之一呢?"   西王母皱了望眉,淡淡道"那么你且告诉于我,我之魂在何处,我之体在何处?”   “况且魂魄魂魄,自然是不可分离的。精气为魂,形体曰魄确实是没有错,可也只是理论上不错,你且告诉我。若我是魄,难道何处还有一神魂是『无面神女之相』,只是具备精气,而没有面统形体吗?"   女娇也无言以对。她在人世间如此之久,也算是见多识自然是没有什么气韵神魂乃是『无面昆仑神女』之相的。   西王母反驳了女娇,端起茶来,道:"不提此事,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女娇笑意盈盈道:"没有什么。”只是征求你一个意见。"   “嗯?未曾想到,你这狐狸精也会来问我,何时如此知礼了?"西王母讶异,吹了口茶盏上热气"说说看,若不是什么大事,你如此知礼的情况下,我便同意了。"   女娇点头,状若寻常道:"你觉得阿渊和珏洞房花烛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西王母:"???"“噗!!!咳咳咳……王母娘娘把茶都喷了出去,瞪大眼睛的表情,语气都有些结巴了下   “洞,洞房花烛? 第一千七十六章 昆仑篇·开   西王母留下的那一钱念头剧烈咳嗽起来。   面容胀得通红,宛若秋水的双瞳怒视着眼前的涂山氏神女,似乎还花了一会儿去冷静思考了下这个家伙究竟是说了些什么。而后那双眸子里面就猛地燃烧起来了两簇烈焰。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你在说什么』『他们已经成婚了』西王母眼底有惊愕和不可思议。女娇噪音温柔道“是的啊。   『你是在生气他们成婚都没有告诉你嘛』   “可是你自己不也说,你自己连西王母本尊的一魄都不算,只是一缕念头吗”   “难道说他们成婚,还要专门来告诉你这一缕念头吗”女娇一只手撑着自己下巴,笑容黠促戏谑。   西王母的气机一睡、而后那双眸子看了一眼笑得开心的女娇,反倒是冷静下来,道“不可能,就算是卫渊想要她此做,理也不可能任由他胡来。更何况,我所知道的卫渊,也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女娇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西王母声音微顿,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笃定是从何而来的。   只是看着女娇的神色,心底便自有些许的不愉,谈然道;"他在本座这里通过了昆仑试炼,是怎么样性格的人,本座自然是知道的。”   女娇看着西王母的这一缕念头,道算了,也不与你玩笑了。”   “我要让他们两个直接大婚。”西王母沉声道“不可以。”本座不允许。   女娇反驳道可是你只是一缕念头。   西王母的念头一滞,气道∶“哪怕只是念头,那也是西王母娘娘的念头、旺是王母娘娘最小的女儿,怎么可以在她不在的时候就嫁出去?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你难道要让她没有得到王母娘娘的祝福就嫁人吗   女娇看到西王母的念头果然生气,心中遗憾。   虽然说是眼前的女子只是自称西王母的一缕念头所化。但是那也是某一个时刻的西王母。   除去了记忆上似乎遗失了相当一部分之外,性格上和西王母本尊相似度极高。既然眼前这家伙会生气。   那么也就代表着,作为昆仑诸神之首,执掌天之五厉五残,杀伐凶悍的西王母。   也绝对会对此感觉到不满,甚至于直接动怒。   女娇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而后故意表现出震怒的模样,和西王母争吵了好一会儿,言辞激烈。   让外面看门的那些尾仑护卫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敢攀近,全部都齐刚刚躲得很远。溜了溜了。   这大神打架,凡人遭殃啊。   最后女娇似乎被西王母挫败了,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就当做是你赢了。”『不成亲洞房了行吧』   "但是我这涂山氏动员一次也不容易,这样,我们折衷一下。   女娇伸出白皙手指,似乎带着那种我已经退让了一步,你不要不知道好歹的语气道   『定亲,定亲宴总要开始的吧』   “走个仪式,把他们两个的名字写在一起,记录在我涂山氏名册之上,没问题吧”西王母似乎是反胶成为了本能,下意识道∶“不行!   而后看到了女娇惊愕的表情,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无情,道∶”纵。纵然是订婚,那也需要亲朋好友都在。   “你们是来了,但是我们这边呢?我只是一缕念头,纵然是以我代替西王母娘娘见证。”   “至少也要让其他的三位天女都在场才行。”女娇皱眉。   三位天女,她只是知道玄女和女舷现在在龙虎山天师府静养。   最后一位理姬,其实女娇是认识的,这位理姬就是当年禹王治水,应对共工和无支祁的时候,昆仑派遣出来的天女。毕竟其余三位,女魅陷入重伤,况且以烈焰针对同级别的水道,自然受到克制,最小的天女还是个娃娃,而九天玄女是金水之道。   玄女虽强大,但是要和十大巅峰道果境的共工争斗也不是对手。   故而最佳的援军,自然落在了土行的瑶姬身上。只是,瑶姬也已经失踪数千年之久。   女娇也曾经耗费许久时间去寻找,仍旧是一无所获。   在她现在看来,西王母提出这样的要求,多少是有几份刁难人的味道了。只是眼下似乎也已经到了西王母这位古神所能够容忍的极限,仔细想想的话在母亲和姐们的祝福之下去定亲,在西王母的角度来看,也没有任何的过分之处。于是颌首答应下来。   西王母的念头微微重眸,道“不过,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吧女娇微笑颜首“当然,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成亲。”“不会洞房花烛夜的。   100%   古神西王母的念头稍松了口气。女娇轻描谈写道“最多也就接个吻。”西王母神色凝固。   现代人族,也已经开放至此了吗   女娇没有给西王母反悔的机会,只是笑意盈盈道∶“既然此间事了,我也就先回去了,今日和你争吵了这么久的时间,倒是有些尽兴,我会寻找龙虎山发动攥旗和人姨修士的力量,去寻找蹬姬的下落。   找到了摇姬,就可以直接定亲。”   “当然,也会想办法寻找那『无面神女之相』。"   女娇脚步微顿,借而想起了什么事情,道"不过说起来,我记得同渊的身子在这里。"女娇指得是上古时代被腌入味的那一具身躯,后来也被昆仑之力灌入,化作了卫渊的分身,人间的昆仑之神。只是索来不怎么运用,也就是在共工一战的时候,姐轩辕暂且借用这一局身躯,在人间昆仑裂口一战。而后就留在这里。   西王母神色讶异,垂眸回答道”你不知道『知道什么』   “自然是那一具分身已经被带走了的事情。”   西王母道∶“在那一战之后,诸葛武侯就已经以这一具身躯还需要静养为由,将卫渊的昆仑山神分身缘走。   并且并不曾送回来过,我也不知诸葛武侯到底是要做些什么打算,又有了什么谋划。”   她皱了皱眉,望向那边的女娇∶『你当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女娇摇了摇头,神色疑虑∶“不知道   “但是请葛武侯和阿渊情同手足,应该不会害他。”   “只是不知道脑袋里又在转着些什么。   女娇叹息一声,道”只是这家伙脑子和契一样,契可能在奇门造诣上还要在他之上。但是其他方法就不是这储葛武侯的对手了,这个小子就好像没有什么不会似的。“他的想法和计策,被我们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他的底牌了。”   送走了涂山女娇,西王母端着一杯茶,茶水清淡无味,索性取了昆仑山的美酒,倒入了茶盏里面,取茶香酒味昆仑清冷。而后自斟自饮,这毕竟是昆仑山中封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美酒,酒水清别,但是极为容易醉酒。   不知不觉,西王母醉意上涌,侧躺在昆仑玉床之上,安静睡着。博物馆里一   面容精致的少女画师一下坐在了类似于酒吧吧台那种高脚凳。   这是水鬼为了气氛和符合自己执事服的气质,专门花了大价钱去买来的。足足花了打工三个月的钱。   少女画师新接了一个单子,现在开始了熟悉的摆烂。反而还振振有词,什么不到最后一刻没有灵感,创作者是需要感觉的懂不懂。反正距离收稿子的死线还有那么长一段时间,不着急不若急。   我这不是摆烂,不是摸鱼。这个是科学地分配时间。对正是如此   水鬼朋了个白眼,道∶“哎对对对,你说的对,希望最后不要再疯狂熬夜赶死线了。“最后一个晚上,一支笔,一杯伏特加。”“一个奇迹一具尸体。   “啊不对,你现在已经是尸体了。”水鬼开了一个地狱玩笑。扣一道德天尊和你一起笑。   他心里面腹详,确手一推,一杯快乐水滑到了伏特加娘娘前面,她皱了皱鼻子,精致的脸上浮现出出一种很不满意很不屑的感觉,双脚只有脚尖套拉着地面,拖鞋都滑落下来,露出了白色棉袜,索性就两只脚勾在一起晃啊晃,鄙夷道“真的是,又是快乐水,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怂货!给我上啪   水鬼面无表情地拿出打火机,快乐水上面燃烧起来熊熊火焰。   伏特加娘娘的噪音被堵住,晃动在一起的脚也顿住。”啊这……   水鬼得意洋洋“专门的特制快乐水特制   伏特加娘娘脸色微红,而后咕哝道『这不还是有点本事的嘛』双手擦着这一杯酒,仰脖一饮而尽。打了个酒隔儿。   而后一连好几杯酒下肚,稍微有点醉意,于是姑浓道“我也不想要摸鱼啊,我也不想摆烂啊。可是,可是这一次真的不好画啊,那家伙,那个什么雇主要的人间的剑仙侠客和众神之主的恋爱轻喜剧,剑仙还好,尤其是穷的剑仙。”『博物馆里面不就住着一个吗』   “可是,可是那个众神之主的女帝,实在是太难画了鸣鸣鸣,我完全画不出那个气质,拒稿拒稿又是拒稿!可恶,我又没有见过什么女帝,神王,我怎么画出那个味道嘛!可恶的甲方!可恶啊”   水鬼连连迎合,而后又倒了一杯酒,道“既然这个甲方这么蠢那干脆不画了!”   “那不行!”伏特加娘娘警觉反对。   而后捧着小酒杯。打了个酒隔儿,模模糊糊道“因为她给的,真的太多了水鬼嘴角抽了抽∶“我竟然无法反驳。”   难道说整个博物馆都被馆主的财运给千扰了吗?还是说,因为我们都很穷,才汇聚在了一起是因还是果   是先有了鸡,还是先有了蛋   就在水鬼开始陷入了沉思当中的时候,伏特加娘娘终于晃了晃,啪地一下倒下去。   水鬼回过神来,嘴角浮现出了一丝丝笑容“终于给老夫倒下去了啊。”   “哼哼,饶你奸似鬼,终究咳咳,错了,我们本来就是鬼。”   “现在,就让你知道,你喝醉酒之后会发生什么吧”对不起了,我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   水鬼慢慢把手放下去,而后刷一下。手里多出了一支画笔。   狞笑着道“烈酒都是异端。唯独糖分给人快乐我就让你知道喝醉酒的惨烈之处”   “啊哈哈哈。”   水鬼直接在少女画师的脸上画了一只乌龟,得意洋洋接着下笔,再左右各加上三撒,就像是变成了猫女一样。然后又在左眼上面花了一颗爱心,就在这个时候。少女回师的眼睛睁开来。   双眸平静清冷,如同昆仑之上千年不化的寒冰。水鬼动作一僵。   在那目光当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性和威严感。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我是西王母的一道念头。   我喝醉了一次,醉了之后做了个梦。   我看到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看样子就很欠揍的家伙拿着一支笔,站在我前面。   而水鬼背后气韵变化流转,勾连交错所化的开明僵硬抬头。看到那少女画师背后。   无面神女之相剧烈地变化纠缠,变成了雍容华贵,气质威严的昆仑西禀。“!!!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八百字。 第一千七十七章 前世今生昆仑镜不服管教南天门   背后的开明崽已经呆滞,神色凝固。   而此刻,没有被开明俯身,仍旧还是自我性格的水鬼同样神色凝固。   此刻,某种意义上的本体和『转世的可能性』齐齐陷入了迟滞,就是哪种临门一脚直接就可以当场嗝儿屁重开的,胆都在颤的感觉。   ‘馆主,请记住我。’   ‘我是为了博物馆而牺牲的啊。   一定把我捞回来水鬼心中都在哀嚎。而开明却是已经心中狂喜——是真的西王母真的是他   那边重新变化的少女画师伸出手揉着眉心,只觉得自己才刚刚在昆仑山喝了一杯酒。只是转眼就来到这里,微微皱眉,就吓得水鬼一个哆嗦,觉得眼前面容精致的少女,拥有了一种往日说没有的,威严感觉。   这个时候,在只有『因果』可以窥测的领域里面。开明直接上身。神上鬼身。   水鬼双目神光内蕴,隐隐然浮现出了金色和紫色交错的辉光,道『娘娘』而这一次,伏特加娘娘只是理所当然地平静颔首“嗯。”   "此处何地,汝又是何人。"与此同时人间?西昆仑。玉床之上。   伏特加娘娘连续灌了七八杯水鬼特制的超级无敌快乐水,直接蒙圈一头倒下来。   而后却又坚强地让自己不准睡,咬牙切齿这水鬼,混蛋——   这么烈的酒,连他们都能放翻。水鬼,这家伙肯定要趁着把自己灌醉的时候,做些很糟糕的事情。比,比如。   比如在脸上画乌龟,比如画小猫的猫须可恶一,二,重给爷起!   伏特加娘娘,重新爬起来,而后踉踉跄跄,迷迷糊糊,按着自己的想法摸到厕所。可是好奇怪啊,今天怎么转来转去都找不到朋所的?等一下,我们博物馆明明很穷酸的啊,怎么会这么大的?嗯?刚刚我是不是看到玉石了?是博物馆里面的新藏品吗?   而后伏特加娘娘看到了一面极为玄妙的镜子。   整体之上,散发云纹,流淌着无比玄妙的气机波动,仿佛诸界唯一,又如可窥三生万世,正是即便是卫渊神魂都会拉入其中,诸天万界,玄妙法宝,镜类之首,西王母随身的先天灵宝昆仑镜,伴昆仑山系而出,随其镇压万界而越发强大玄妙。   这一面镜子似乎察觉到了主人一般,微微震颤着,流淌变化着玄妙至极的光明。散发出了极为清越悦耳的声音。   伏特加娘娘神色茫然迟疑,双眸隐隐失神,下意识朝着那面镜子的方向缓缓伸出手去。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手掌几乎就要触碰到那面镜子了。   那如梦似幻,仿佛笼罩着一层云气的镜子上泛起了层层的连满,仿佛喜悦,仿佛期待。而就在这个时候。啪   伏特加娘娘的左手猛地抬起,一下子就扣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没有让自己去触碰到这一面镜子,长呼了口气,双目从那种迷茫中恢复了清醒和理智,然后呢喃道∶“吓死了,不能碰,不能碰明,看看这成色,看看这样子。"一定很贵。+,忽略。走   『厕所在哪里,阆所在哪里』伏特加娘娘揉着眼睛打哈欠。   镜面上泛起涟漪,倒映着伏特加娘娘的身影,是身穿劲装,头发只垂落在肩膀之上,眉宇淡厉,面容精致的女子手中一柄长枪,仿佛缠绕诸天劫难狠厉之气,杀伐凌厉霸道凶悍,更在纯粹金气之上,面无表情,双目幽深。同样是在做揉着眼睛的动作。但是少女画师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熬夜到三四点困得要死的慵懒。三点睡,五点起,骨灰盒子长方体!   而昆仑镜照出的却是那种,你的存在脏了我的眼睛。   本座擦一擦眼睛马上一枪把你戳死的霸道。少女画师打着哈欠转过身。   背后昆仑镜照出了的同样是少女转身却是发梢微扬。   眉宇凌厉,眼角眼影金红二色,右手斜持九龙吞天灾厉神枪,腰肢之上缠绕赤色流云带,脚踏步山踏海云丝蹬,左手食指中指并起,捻一道法决,腰间玉佩琳琅,霸道凌厉,无可匹敌,神女疏离,昆仑不灭。气质之上截然不同。   昆仑镜似乎是消耗了太多的气机,安静下来。   伏特加娘娘脚步微顿,似有所察,微微转身,看到了那镜子里面却仍旧亦如方才。于是又打着哈欠转过身来。   咕哝着道“真的是,看到了甚么啊,我这……是熬夜太久眼花了吗”   “哪里来找到一位具备有诸神女帝这个级别的模特来帮忙啊。”"可恶"   她懊恼地揉了下头发,而后抬起头,瓣到前面忽而有一位身穿宫装,气质瘫容雅致,眉宇更是大气明艳的女子正在缓步走出,模样之美,可谓是伏特加娘娘多年之间仅见。可是要和她那版雍容却又出尘淡然的气质比起来,就连那样的容貌都不算是什么了。这不就是,绝佳的模特吗   伏特加娘娘的眸子一下亮起来,蹭一下过去,道∶“美丽的小姐姐。”   “你好啊,有没有兴趣做我的模特画漫画的哦。而后她一下愣住。   因为她看到这位美丽的少女竟然也朝着自己大步走来了。   然后伏特加娘娘一头就撞在了玉石上,伸出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瞪鱼后退,双眼里面一下就满是泪花,哗哗的。然后抬起头,看到那位瘫容华贵的美人竟然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明现是气质雍容大气,兼具神女疏离缥缈之感。的角色美人。   却是双手抚额,那般姿容,哪怕是伏特加娘娘自己都忍不住一阵心动。人间还有这样的角色大美人吗   我本以为白泽那懒货变化的白发红脸大姐姐就已经是天下角色了。这是谁   竟然问比白泽?女都要好看的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伸伸手,前面的美人也伸了伸手。伏特加娘娘。   画面里面的美人也一样。   伏特加娘娘沉思,而后结结巴巴道∶“这个是我?!”   “我竟然竟然……一片沉默。   而后传来了少女的欢呼声一『欧耶我竟然长高了』『十公分,十公分啊』   并不知道自己的博物馆里面发生了极为诡   异情况的卫馆主离开了涂山氏之后,朝着自己家里赶去,思考着要不要去一趟龙虎山,可是想   了想之前在南天门后面看到的,雷部三十六壮汉齐齐围绕在老天师身边。一堆上古诸神异种。   一个个都膀大腰圆的,衬托得老天师弱小,可怜,而且无助。卫馆主沉思之后,果断离开了。   其实他能够感知到,女娇肯定是瞒着自己谋算了什么。不过大柩率又是在琢磨什么戏弄的法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都搞出来再一次战亲仪式这样的事情了。要是觉得女娇会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离谱了。   卫渊只时确认女娇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在意。   因果流转变化,和他有因果的东西太多了,卫渊根本没有打算去什么都接受什么都窥测,那样太累了,他突然就开始明白了白泽为什么想要摆烂了,各种各样的信息流和知识往脑子里面扯开劲儿地狂奔着,是个人都扛不住。太累。简直堪称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被动加班。   不……这样想一想的话,阿亮可能会很喜欢这样的权能。   卫渊揉了揉眉心,正要离开,忽而感知到了袖袍当中。   一道道气机开始暴动起来,哪怕是他的袖里乾坤。一时之间,也是压制不住,微微皱眉,袖袍一扫,伴随着一道流光炸开,一物散发无穷宝光变化,腾起出现。   刚刚一出现就散发出强盛气息,似乎打算就此适走一般。   卫渊右手伸出,玉指微垂,令空间怨而压抑沉重,仿佛因果全部出现了一次坍塌,而坍塌之处正是道人的手掌掌心。   于是那一道流光,尽管是爆发出了颇为强盛的气息。但是还是没有能够走脱,仍旧还是陷入道人掌心虚笼罩区域,不得解脱。卫渊右手按下。   那一道流光悲鸣一声,硬生生被止住。   于是流光尽散,显现出其原本形态,正是一座天门,碧色流淌,散发出瑞气霞光,极为不凡,是卫渊之前强行从开明那里夺取来的『南天门』。但是此刻这本该被属予了足够因果,足够错点的天门,再度开始暴动起来。“锚点和因果不够……”   『因为隔开了距离,所以说这东西又暴动了』   “毕竟做了那么久的九天门。”   卫渊皱了皱眉,发现即使是在因果纠缠之下,这一座天门都在剧烈地震颤晃动着。他又不好一掌将此天门击碎。   想了想,这个时代,懂得此物的,似乎也就只有水鬼背后灵,昆仑开明了。   天门剧烈震颤,似乎再也无法容忍被附加的身份,就要当场碎裂,卫渊垂醉,五指掘合,强行镇压住这存在于昆仑山上已经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昆仑至宝,而后五指握合,朝着前面探出——“来。”开明,过来博物馆里。   开明看着『伏特加娘娘』背后的西皇,心中情绪激荡。   正要开口,忽而就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眼前就从背后有着西皇之姿的少女画师伏特加,变成了白发青衫的元始天尊,开明呆滞住『你怎么我怎么,会在这里』卫渊奇怪道“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帮,帮忙?   你帮忙就一只手直接把我拉过来   我承认我之前是有坑过你,可是你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这么玩儿我啊!开明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无槽可吐。而后面色忽而凝滞。等一等,我过来了   那么现在在博物馆里面应对娘娘的就是……卧槽,水鬼!   几乎是同时,多少还是残留了那么一点坐见十方叹能的开明只觉得后背上寒意增一下雷出来。不好这感觉   卧槽卧槽,水鬼你是我的一缕念头转世啊,我是你的本尊。你可不要坑我。   博物馆当中   水鬼只是一个恍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被附身。而后附身了的开明崽又被某博物馆一巴掌携走这件事情。只是看到前面的伏特加娘娘似乎还没有醉,看到了少女脸上的画,觉得自己的死兆星在闪耀的水鬼脸上笑容僵硬了下。   可是听到少女的话的时候,更是大惊失色。"卧槽。   100   “脑袋被喝坏了吗?!不可能啊!你耍我!”你这样的修为就是泡到酒缸里面部最多睡觉。   他沉思许久,而后恍然大悟,这又是在像是之前那样玩闹和吓唬人。哼,稚嫩愚蠢的手段啊。于是痛心疾首道『你不知道吗』   “我可是你从小约定三生不离不弃绝不生气打我骂我的,童养夫啊!!!”ps∶今日第二更?三千六百字。 第一千七十八章 因果·锚点   童养夫   西王母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看一眼就觉得很欠揍的家伙。但是她可以确认,现在的自己不是她的身躯。此刻所在也不再昆仑山,而是一处看着就觉得寒酸的人间寻常之处,这是,移魂之术可是,什么移魂之术,竟然能够对本座发挥效果   况且,能够自昆仑山将本座移动至此。   这手段,似乎是有些强大得过分了。   而这一具身躯   西王母微微握了握拳,感觉到这一个身躯不单单是魂魄之身,其修为,相对于神祇来说也实在是寻常至极,维持住了一巴掌湖在眼前这贱笑着的家伙脸上的冲动,微微垂眸,想着先弄清楚此身的身份,索性澹澹道:“既然是童养夫,那你该   叫本座什么”   水鬼一怔。   哟嚯,你还玩上瘾了不是   有意思有意思。   还没有人敢和我水鬼牛逼克拉斯较量一下。   你还是第一个!   于是水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优雅弯腰,'含情脉脉道:“夫人。”   西王母皱眉。   这个不是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啊卡察!   水鬼和伏特加娘娘齐齐转过头去。   看到本来都在屋子里面独自修行的兵魂正在推开门走进来,水鬼嘴角抽了抽。   而兵魂。   以及兵魂背后的那陆吾分魂都齐齐地陷入了凝滞。   关门,转身,一气呵成!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水鬼扑上去,面色骤变道:“艹!”   “冷静,老兵哥,这只是个误会啊!"   “机下留人!”   水鬼一个前扑,按住了兵魂肩膀,而后发现兵魂左手在前,右手握着手机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噼里啪啦地打字。   伏特加娘娘画师本子后援会   职称群主。6   “全体,伏特加娘娘被表白了。"   水鬼面容凝固地看到手机上几乎比窜稀还快的速度嗖一下地往出冒出各种各样的信息。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999,作为某少女天才画师,画风细腻,伏特加娘娘的粉丝可是巨多的。但是,但是你们都在这群里面买房了吗!   可恶,这帮人不用打工的吗!3   一身打了三份工的水鬼趴在地上,满脸燃尽的表情。   一瞬间消息以现代网络的方式,以恐   怖的速度朝着外面扩散开来。   “卧槽!”6“卧槽!”   “我了个大槽!”   “画本子的太太真的变成了太太,喜欢人妻的曹贼竟然变成了人妻!”   而后,忽而有人发了一句   『这何尝不是一种NTR』   一片死寂。而后沸腾。2   涂山部之外的高空中。   开明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一个,又一个。   然后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双手抱着自己,嘴角抽了抽,双目无神,呢喃道:   “这种感觉,我感觉,我的死兆星在闪耀了。”   “而且不只闪了一次。”   “简直像是舞台   “我的死兆星已经不是在闪耀了,这已经在星空上给我坟头蹦迪的级别了。”   卫渊疑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紧张』   开明张了张口。   正要回答他西王母的事情,忽而觉得要是对面知道西王母被大概率惹得怒气爆炸也是因为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可能也会动怒暴走。到时候自己就得要面对暴怒的元始天尊和暴怒的西王母两个。   憋屈啊!   为什么为什么水鬼会这么坑3   而且坑人坑得这么地风轻云澹。   水鬼代表着的,是开明在失去过去记忆和权能之后转世的可能性。   但是,但是这不是就代表着本座就是这样的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不可能是这样的坑货。3   冷静,冷静,其实仔细想想看的话我本身出现在大姐头面前,可能会被她揍。   但是如果说是水鬼的话那就不会有问题的。   对,他能说什么话   哪怕是最离谱的情况,那也只是会将此事局限在水鬼和大姐头之间。   真的出了篓子,大不了和大姐头解释一下,这两人之间的小事,不碍事不碍事。   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2   上善者也。   开明决定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后进展的时候,暂且瞒过眼前的元始天尊,而后嘴角微微抽了抽,勉强道:“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有点好奇,不知道元始天酋你突然找我这么突丌,是为了什   么事情”   道人微垂眸,五指握合,将那一道碧色流光,散发瑞气霞光千丈万道的天门拿来。   大概将之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开明了然点头道:“这其实很简单,只是常识,天尊不是说娲皇之前给你补过课吗”   “现在这样的情况,大概率是因为你锚定这件法宝的因果还不够真实不够多。”   “也或许是质量上比不上。"   “我这里有两个方法可以解决这一问题,第一个是直接将这一件法宝彻底重新淬炼一次,将之前的烙印全部抹去,如此自然是可以随心使用,如臂使指,无不随心所欲但是也有一点比较困难,需要比较漫长的时间。”1   “此宝之前主人淬炼所耗时间越长,你将其重新淬炼的时间也就越发漫长。”   “第二个方法的话,就是彻底加强因果和锚定。尤其是需要足够强大足够牢固的锚点。”   “如此才能够彻底将此物镇压住。”   “其中强大的锚定烙印比起数量更为重要。否则的话,伴随着时间流逝,旧主呼唤,法宝仍旧会出现两种锚定基础和因果交叉冲击的情况,到时候反倒是有些麻烦。”   开明心中牵挂着博物馆那边的事情。   解释之后,看着道人掌心中震颤嗡鸣的南天门,颇为讶异道:“不过天尊此物是从哪里得来的,竟然和我的九天门有几份相似。如果不是色泽气韵不同,我都几乎以为我那个九天门都有其他的了。”   卫渊咳嗽一声,道:“严格意义上来说。”   “这个就是你的九天门。”   开明崽神色僵硬,一点一点抬起头:『哈』   卫渊道:“你不是不准我拍碎它们吗所以我也只好强行赋予了位格和概念把他们带回来。”   开明张了张口,一时间无言以对,无语凝噎。   最后似乎在比较了九天门在浊世开明手里,以及在卫渊手里之后。   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资格和余地。   忽而惆怅起来。   卫渊看了开明一眼,咳嗽一声,摇头笑道:“等到了此事结束之后,我会把南天门交还给你。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也不是那种强取豪夺的人,所以你不用做出这样的表情。”6   开明松了口气,道:“那是,你要是能够强取豪夺的话,也不会这么穷。”   他笑容微微凝。   发现元始天尊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幽深。2   而后道人收回视线,道:“不过,这个东西要如何,才能够增加锚点和烙印”   他若有所思,南天门,自然应该要在九重天门之上,于是直上了九重云   霄,开明想要熘回博物馆看看情况,却被道人左手拎着了后衣领,道:"你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我对于九天门不是很了解也不熟悉,还要你的指点。"   开明嘴角抽了抽。   博物馆里面,我的转世”还有可能正在给我挖坑。   现在你还要拉着我,让我帮你撬我的法宝的后门密码   卧槽你要不要这么狠   偏偏我还有苦说不出,说出来以后可,说出米以后口能喜迎元始天尊昆仑西皇混合双打。   当真是,苦也,苦也。   卫渊还去瞄了一眼龙虎山天师府,还有些担心老天师的状态。而后看到了天师府中,雷霆奔走,轰的一声,一尊雷神的手臂直接被狠狠地扣下来,被直接砸在了桌子里面,镶嵌进去,那位有着龙虎异相,气焰磅礴恐怖。哪怕是尽可能地收敛了自己的身躯,仍旧三米有余。i   不敢置信地看着在扳手腕这种事情上自己会输了。   那布满了如麒麟般鳞甲的手掌不断颤抖着。   丝丝缕缕紫色雷霆在手臂上奔走着。   雷神,为雷霆所伤!3   一众雷神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到前面,白发老头儿的道髻散乱下来,披散落入肩膀上,赤着上半身,露出了千锤百炼般的完美肉体,缓缓起身,口鼻之中倾泻出如白色云气般的气机,双童被雷光占据,霸道而恐怖。   “区区如此,不过雷部众神。”2   “也敢挑衅贫道。”2   靠着因果窥伺的卫馆主瞠目结舌。   看着整个屋子里面东倒西歪被揍翻的雷部众神。   我去,这么勐   而后看到了老天师一只手提着酒瓶高烈度灵酒对着酒瓶吨吨吨地直接喝,斜眼看着那些雷神们,满脸睥睨之色,伸出手指,竖起大拇指,然后刷一下调转手腕大拇指指着   “下一个!”   元始天尊:卧槽你特么,喝假酒了吧!2   于是龙首人身的雷泽之神缓步走出道:   “如此气息,前一段时间人间界和共工交锋的雷霆之力,是你用出来的”   老道人直接把酒干完,擦了擦酒水痕迹,周身雷霆奔走不息,玉皇大帝敕令符箓之位降临。此刻的人间符箓天庭大阵直接勾连了神代四海之气象,浩荡磅礴,汹涌澎湃,将老道人最弱的功体一项完全弥补。   无限蓝耗没有CD的人族数千年第一雷法天才。   “正是贫道。”   “雷部诸神,不服玉帝敕令,那么今日就好好较量一番!”   卫渊收回视线,大概明白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雷部众神回到了这里,而后写下自己的敕令名号之后,就发现自己居然要听一个老道士的话。于是各种不忿不爽,打算掀桌子拥护雷泽之神,结果老道士笑眯眯把门关好之后,直接上大号开揍。   人族雷法数千年来最强,直接昊天金阙玉皇大帝功体弥补功体底蕴不足的问题。   三十六尊雷神里面,或许唯独雷泽龙神在老道人之上。   能够稳压老道一筹。   毕竟是年少就修一口心剑,直接将自身前世应龙庚辰斩出自身,明心见性的强人。   老了   老了怎么了在大荒山海。   贫道这年纪,正当盛年!   ps:这句话不要告诉湖中仙女薇薇安。14   ps2:来自于某小道士师祖担心被绑回去成亲。   湖中仙女成亲,搞不好祖师得要给绑了沉湖里面。   以上来自于某位元始天尊窥探的时候,从因果丝线当中得知的情报。3   道人摇了摇头,总算是放下心来,之前他多少有些担心老道人压制不住这些在大荒之时,唯我独尊,自在惯了的神灵们,看到这样,方才是放下心来。而开明看了看那边浑身肌肉贲起的老道人双目雷光青紫,大泽龙神昂首长吟,雷霆金色奔走彼此交错。   然后掰手腕的一幕。   嘴角抽了抽,实在是不觉得这个算是和和睦睦。2   看到那道人要登上九重天阙,踏入人间符箓天庭的时候,追上去询问道:   『所以你打算用谁作为锚点』   开明自言自语道:“有资格的不多,而不管是不周山,还是祝融,亦或者帝俊都和南天门这个概念的关联不大。甚至于是和你整个人族天庭符箓体系的关联就不大他们没有受过太大的香火,在人族   天庭传说里面出场也不多,可是低于这个层次,又很难起到作用。”   “毕竟对面是'我。”   说到这里,开明下意识挺了下腰杆。   道人袖袍一扫,将那南天门送出,闻言笑道:“自然不会是他们。"   “不周山老伯,共工,祝融,都不合适。”   “而天帝。”   “虽然说天帝理应和此地有关联,可是帝俊乃是大荒神代的天帝,群星万象,和后来的人族天庭传说差了好几代,基本不可能指向他。而且那个天帝,也会和张道友的位格冲突”   开明疑惑道:『那你选择了谁』   卫渊嘴角勾起:『这不是很简单了吗』   “在人族道门传说里面位格极高。”   “现实中的位格也极为高,道门四御之   “中央之神。”   “后土皇地祇! 第一千七十九章 有反意   "后土皇地祇。"   作为上古蛮荒时代就存在和流传的神名,其在人族符箓天庭,道门神话当中的地位甚至于比起娲皇还要明显和重要,道门神话体系最高层,是为三清四御。而后土位格只在三清天尊之下,而名列于四御之中,而且是地位最为特殊的中央之帝。   皇天后土。   实所共鉴。   这数千年来传唱的神话和传说,无论是谁都要说一声皇天后土。虽然不如齐天大圣那样地霸道和壮阔。但是其存在感绝对是丝毫不弱,没有谁能够将其忽略,属于神话里面那种。虽然不管事情,但是没有人敢于对她不敬的那种存在。   道人袖袍一扫,南天门飞出去,化作了似乎虚幻,似乎真实的状态。   刹那之间,化作了千丈之高。   直接和那浩瀚转动的人间天庭妙境融合起来。   通体碧玉,瑞气千条,霞光万丈,美不胜收,让人心神晃动。   卫渊并指一点,虚空之中,整个巨大的天门震荡晃动,无数的因果纠缠交错。   以人世间天庭的无数传说将其固定化,旋即爆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那无数层层叠叠云气和星海交错的天庭之前,忽而有一道金色光芒猛然扩散开来,扫过了整片神州大地。   卫渊的道袍被震荡掀起,扬起落下。   开明脸上的神色也散去了本来的轻佻,微有讶异——   真的成了。   祂看到无数的流光汇聚而来,那是来自于人间的各种传说,游荡于岁月之中,被因果裹挟而来,又以『坐见十方』为基础汇聚。最终和这一座『南天门』相互勾连起来,使得此物稳定地存在于这云气之上,天庭之中。   于是坚实稳定,不可撼动。   卫渊徐徐呼出一口气,看着这在云气缭绕之下越发具备有缥缈超脱之感的南天门。   此物是开明至宝。   这漫长岁月当中,甚至于寄托了开明的部分权能。   也就是说坐见十方,再配合以因果索性,具备有寻找生灵的特殊能力。   开明看着这跟了自己多少年的法宝竟然换了个名号,嘴角抽了抽,颇为肉疼叹息道:   “我算是知道了,你只是丢了财运,这宝运是半点儿没有损失。反倒是因为财运消失而有所提升,除了穷点对你来说反而还更有利。”。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元始天尊。"   ”不过这一次,你是是打算要用着我的法宝和你的因果,顺便寻找到后土是吧?"开明若有所思:“确实是啊,现在这个局面尚未明朗,想要翻盘的话,至少需要你,帝俊,还有不周山全盛时期一起联手杀入浊世才有将其阵斩的可能。”   “但是你们一走,清气之世空虚,必然   有所大乱。"   "尤其是不周山。”   “那老乐……,咳咳。”。   “我是说,不周山老伯实力强大,撑天拄地,周游六虚,乃是此世之基,之前哪怕是被共工冲击,也只是陷入了沉睡当中,未曾离开这里,其残留功体仍旧有定住此世的特殊能力。若是随着你们一同前去的话,怕是清气之世当场就要不稳。”   “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有另一位足以支撑柱大地,借以维系天空的强者。”   “数遍了十大巅峰,也只有后土满足这个条件。"   娲皇和后土的联手,足以短时间内地让不周山空出手来,随你们进入浊世和大尊一战。   当年最擅长杀伐的三位十大巅峰道果境界,不周山甚至于还要在帝俊之上,到时间那浊世大尊可未必能接得住老不周正面的几巴掌。”   “那可是最为纯粹的力量。"   “是分开天和地的力量!”   不周山是古代的杀伐第一?   卫渊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   “那帝俊是第二?"   开明摇了摇头:“第二是大姐头,天之五厉五残,哪怕是我都要说一声,凶狠异常。”   “若非是不周山乃是万山之根基,天地之灵脉。即便昆仑山在这一方面的位格都要稍逊的话,他们两位单纯的杀伐上,谁强谁弱还不好说。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双方都不大愿意去接上对方的招式,根本无法比较。”   卫渊若有所思。   开明笑了一声,道:“是不是好奇,天帝杀伐之上竟然只堪堪名列第三,为何能成为当世第一?”   开明这一次没有卖关子,只是略微复杂,语气平淡道:“毕竟他杀伐只是天下前三,速度也只是天下前三,防御天下前三,莫测同样是天下前三,剑术,拳脚身法,气机,你所知道的全部,都是前三,于是他就是天下第一了。”   “和天帝交锋,亦如下棋。"   ”寻常国手下棋落子,偶尔也有超凡脱俗之绝妙的棋路,譬如你之剑术。"   “但是也会有不擅长的地方,如你的拳脚体魄,你的奇门遁甲。”"   “但是天帝没有。”   “天帝永远都是稳定地可怖的发挥,越往后面,越发察觉到其巍峨大势,无懈可击,几乎可以说,天帝,没有弱点,你和他交手时间越长,你的优势就会被他以那种如同星空万象一般无懈可击的大势给追平,甚至于抹去。”   没有弱点。卫渊呢喃。   开明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不要说什么没有弱点就是最大的弱点。”!   “那是对于平庸之才而言的。"   ”只是帝俊他近乎于无所不能,那是通才,每一项都是当世前三,无可匹敌。"   “好了,不提他了,反正在提下去,哪怕是你。哪怕是我,都会被他察觉到,因为不好意思,在玄奥莫测这一项上,群星万象也只是逊色于因果命运的。”2   “就好像在天帝那么漫长的寿命里面从不曾停下脚步一样。*   ”祂难道就不会觉得无趣的吗?"   “真的不会无聊吗?”!   “还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无聊的性格?"   开明看了一眼前面的南天门,道:“尝试勾连一下后土吧。”   “既然这一件法宝具备有【坐见十方)的能力。”   “就再加上我的辅助,加上你的因果那么无论后土现在在这个世界的哪里。无论被困在何处,只要她还活着,都能够找得到才对。"   开明随口一说,而卫渊已经五指伸出,双瞳幽深仿佛洞彻诸天万界一切因果。工   丝丝缕缕金色因果纠缠汇聚,冲击在了『南天门』之上。   『南天门』发出了轰然的鸣响声音。而后猛地打开。   后面,空无一物,只有让人死寂下来的空洞和幽冥。   开明面色一点一点凝固。!!!   道大万界,因果所及,诸天万界,因果所及,十方上下十万上卜,竟然不存?   只要还活着,就可以寻找到   难道说,后土已经无声无息,陨落死去?!   东海大壑?归墟。   身穿黑红劲装束发高马尾,握着一柄连鞘长刀的归墟四大镇守级存在貔貅迈步走入此地,来自于诸天万界,追逐着利益和突破希望的归墟行走们匆匆来去。只是看到这位进入归墟不久之后,就已经完成了诸多任务,立下各种功劳,一路飞速提升的镇守时候,都还是停下脚步,行礼问候。   少女面容清冷,覆盖在了灵宝级别的   面具之下   只是微微颔首   压下了自己心中的雀跃和几乎要忍不住微跳的轻快步伐。   脚步微快地走过了这大阵,来到了整個大阵的东方区域。此刻归墟之主并不存在,亦或者说,是至少是在明面上,归墟霸主尚且没有归来,整个天机大阵分成了不同的区域,其中原本的四大镇守,现在的五大镇守,负责五个最为关键的区域。   只是珏要踏入其中的时候,脚步顿了   扑面而来的一股酒气。   抬眸,看到了这一处阵法当中,走出了一名品藏大汉,身材高大,黑发卷曲乖落到肩膀,眉宇飞扬,胡子拉碴,一只手提着被锁链锁住的长刀,一只手提着一坛酒,也不知道是喝了多久的酒,仿佛是已经腌入味了似的,醉眼迷离,咧嘴一笑:“哟嚯,这不是貔貅妹子吗?”!   “咋了?来找青龙吗?”   他仰起脖子大口喝酒,非常熟络地呵   第-年一一有失理   呵道:“若是想要来熟悉熟悉整个天机大阵的阵法的话。"   ”不如来找我?我带着你在这里多转转?"   “苍龙那家伙,就是一只十足的闷葫芦,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屎棍子还差不多。”   旋即便似乎是因为自己那种浑身油腻感的笑话而得意地大笑起来。   珏垂眸看他,淡淡道:“白虎镇守,请自重。”   “貔貅妹子不用这么客气啊哈哈哈?”   那高大男子正是归墟原四大镇守之一的白虎。此刻闻言却冷笑着踏前,下一刻,森然的刀光闪过,凌厉霸道,隔着数步距离,直接指着白虎的眉心,刀行剑招,剑蕴刀器,玄妙万方。却又带着一股杀伐烈烈之气,杀伐之中,也有佛门普度气象,白虎眸子微敛,一下止住动作。   听从心的指引。   第一千七十九草有皮   出招的右手抬起挠了挠头发,动作丝滑流畅,就好像他一开始就打算这也做。   哈哈大笑道:   “啊呀,这妹子可不知道逗。"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的!"   “嘶呼,这一手剑术可是妙得很,妙得很。哪怕是用着刀用出来,还是厉害啊哈哈,也不知道是从谁哪儿学来的。”   “请,请!”   白虎微微退步,笑着让珏踏入了青龙之处,笑意微敛,转过身来,看到周围不少的归墟行走都在偷偷看着,故意大了声音,笑骂道:“看什么看,什么热闹都敢凑不怕把自己卷进去?去去去,都去!"   众归墟行走一哄而散。   白虎转身注视着青龙所镇守的东方天机之阵,拎着酒坛又喝了口,浑身仍旧是散发着浓郁的酒味。只是这个时候,眼底却是一片清明,一路走出,寻找了归墟霸主之处——   “属下有要事禀报!”   白虎目光炯炯看着前面的阴冷男子,后者正在翻阅完善阵法,准备最后的『归墟霸主重临,踏足十大巅峰』的场面,淡淡道:   白虎目光炯炯,道:”新镇守貔貅,以及那位苍龙。"   “有反意! 第一千八十章 归墟之主奈何造反   “苍龙,貔貅,有反意?”   归墟之主将手中的玉简放下,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白虎。   后者神色恭敬,始终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态,道:“是!”   归墟之主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认可白虎的说法。只是随手将玉简放在手边,漫不经心寻道:“说说看,有什么理由?”   “胡编乱造,诽谤同僚,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虎镇守道:“属下可没有!”   “尊主啊,我今日看到了那貔貅来到此地就要去寻找了苍龙。要知道他们往日可是没有过任何的交流,如此直接就去寻他,岂不反常?   若是寻找寻常的镇守,属下也就不说什么了,惊可是,那个可是苍龙啊,当年……”   白虎镇守声音微顿,没有说下去。   其实到了四大镇守这个级别,甚至于比起四大镇守稍微弱一些,都能够知道当年的事情。   或者说,至少是能够猜得到的。   苍龙并非是自愿加入归墟阵营的。   虽然说不知为何,这位四灵之首行事沉稳,对于归墟安排下来的职务和任务从不曾出过差池。但是大家心里面都知道,这位苍龙镇守和现在的归墟并不是一条心。   白虎镇守的意思很明显了。   目光炯炯道:   “貔貅此人突然出现,而后又屡屡立下奇功晋升。”   “晋升之前却直接寻找别无七心的苍龙。”   “此人必然怀无是臣之心!”   “而苍龙,呵,我往日就对尊主您是够只心。只是碍于自身力量是足,有法和尊主您对抗,那才始终潜伏,老老实实的。但是那就是所谓的潜龙之相,磨砺爪牙,等待时机一到就会破渊而出,您是可是防啊!”   那说的似是无些道理。   可是马虎想来,却又是逻辑是通。   归墟霸主颇无两份有可奈何道:“哦,这么,可还无更退一步的证据和判断?”   仁兽镇守沉思。   而前只心气壮道:“直觉!”   直觉,哈!   归墟之主都险些笑出声来,修长手指重重叩击玉简,声音清脆悠扬,悠然道:“他那浑货,可是开个玩笑,要是真无那样的直觉,这么别人说他也反意,他又如何?   况且,归墟之主以你们七个镇守,已经形成了七方势力派别,本座也是知道的。”   “貔貅才退阶此位,也正如他说的,势单力薄,有无根基。”   “故而寻一靠山,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同样的线索。   同样的行为。   而归墟之主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另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和借口。而且逻辑通畅,简直就像是真的如此特别。   仁兽声音微提,怪叫道:“拜山头就拜山头,这为什么是拜倒你老虎门上。”   “非得要到这个白虎这外去结盟?”   归墟霸主淡淡道:“许是偶然。”   仁兽苦心劝说道:“尊主啊,偶然之中,也无必然!”   归墟之主有奈笑道:“这他说,如何才可以洗刷貔貅的相信?”   吴武挺胸抬头,目光炯炯,震声道:“若是那位貔貅妹子愿意拜到你那外来,这你就只心你一定有无问题,这若是你,嘿嘿,若是你愿意上嫁于你的话……”   “这么毫有疑问,那可是顶顶的忠臣,最小的忠臣。到时候你们两个联手,对于归墟这更是说一是七,说一!”   “咳咳,你是说,绝有七心,绝有七心啊!”   似是察觉到自己竟然有意中说出了真相。   仁兽面容一僵,忙是迭猛地行礼。   归墟之主双目幽深精彩地注视着一眼仁兽,淡淡道:“又是再打压新人?”   仁兽连连拱手,干笑道:“是,是,只是俺那看到貔貅妹子之前,心中萌动。只是觉得惊为天人,所以想要来尊主那外讨一个口令,好无机会,亲近亲近,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   “哦?他看到貔貅面具上的样子了?”   “这有无!”   仁兽很光棍地点了点头,道:“但是,就只是看这气质,肯定是绝世的美人。”   归墟霸主失笑道:“那又是从何而来的根据?”   仁兽道:“直觉!”   归墟霸主有心理会那所谓是见色起意,实则是打算打压新人,想要一家独小,在归墟之中摄取更少利益权力的属上,只是扫了扫袖袍,淡淡道:“且上去吧。”   仁兽镇守迟疑了上,还是道:“可是,尊主,白虎……”   归墟尊主伸出手,七指微张,无着撑天拄地般的雄浑气机,其中又夹杂无诸天万界有处是在的玄妙,淡淡道:“区区白虎,本来就是在本座的眼中,终究也只是一介棋子,翻是起什么小浪。”   “八千年了啊……”   “本座历次重修,再度抵达了如此的境界,重来一遍,方才知道第一次无诸少弯路,无诸少是足。而现在,那些遗憾,那些疏漏,都已经被重新弥补,本座此刻踏足十小巅峰,当是要比起当年,根基更为雄浑。”   “踏足道果之境,只在旬日之间。”   “哪怕是白虎当真要反。”   “也要看看,我无有无那个本事。”   归墟之主语气从容激烈:“本座之天命,只在本座自己手中!”   “进上吧!”   仁兽镇守行了一礼,而前步步前进,进了出去。   “大妹,今天怎么来得那么迟?”   在珏踏入苍龙负责的阵法区域的时候,瑶姬就已经一个飞扑把多男抱在怀外蹭啊蹭的,多男有可奈何,伸出手摘上面具,解释道:“方才你来的时候,遇到了仁兽。”   苍龙微微皱眉:“仁兽。”   “我的性格暴戾自小,又素来谨慎,似乎和你并是对付,你们两个之间也少无摩擦。”   “但是其实力弱横。”   “一手庚金杀法,稳居于十小巅峰之上第一阶梯的中流。若是论及杀伐的话,即便是在道果上的低手当中都能够算是极为出色的一批了,是个难缠的对手。”   苍龙微微皱眉,显而易见无些迟疑。   “而且此人谨慎地过头又极为狠辣。”   “若是祂从你们的行为之间窥测出什么问题的话,可能会坏了事。”   “所以,你们需要慢点行事了。”   珏微微颔首。   瑶姬抱着珏,脸下还是无担心之色,迟疑道:“可是,是是是还是太过于冒险了?如果说真的被察觉到的话,怎么办?”   珏伸出手拍了拍姐姐的头发,道:“忧虑,目后来说,归墟之主的注意力应该都在退阶之事下,尝试通过仪轨将诸天万界都打上自己的烙印。而前以『吴武云界,有处是存』的法门踏足道果境界,你们目后是涉及我的道果,是是会无安全的。”   “换句话说,你至多可以把姐姐他救出来。”   多男扶着刀,嗓音温软道:“所以他是要担心。”   “而归墟之主有无踏足巅峰的话。”   “你和白虎联手,纵然有法在那外击败我,但是想要带他走是有无问题的。”   “哪怕当真到了这一步,你也已经得到了『天机之主』的帮忙。哪怕到了那个时候,也足以破坏归墟之主的退阶仪轨,让祂有法在短时间内退阶十小巅峰。而前带他回返昆仑,到时候,就是归墟之主要担心了,担心来自于昆仑的报复。”   瑶姬瞠目结舌。   多男珏整理了上自己鬓角微乱的发丝,道:“若是是姐姐他现在是阵灵状态。”   “而归墟之主在那一座天机小阵当中无着比他还要低的权限。”   “担心打起来会让他受伤,你现在就应该直接询问,能否让陆吾神帮忙,弱行杀来。”   瑶姬:“……”   呜呜呜——   你的妹妹。   你的妹妹……这个温柔又好骗的妹妹怎么是见了?   才过去几千年啊,怎么就变成那个样子了?温柔版本的王母娘娘吗?   苍龙神色急和,道:“是错,他是必担心。”   “剩上八位镇守之中,麒麟是个书呆子,平日外偶尔找洞天福地去看书,也是回来。虽然通晓各类战斗之法,其实力是容大觑。但是似乎是觉得天地万物各无其常理,是会为了归墟死战,朱雀性格炽冷,擅使火攻,算是极为克制你,好在最近被派遣出去负责其余地方。”   “只无仁兽,性格谨慎老辣,是好对付。”   “若是当真暴露的话,吴武若和归墟之主一起出手,你们或许会无些麻烦。”   “还是要尽慢解决此事。”   “说起来,他那么慢就得到了『天机之主』的帮忙?”   白虎看了一眼多男,回忆当年的经历,握了握手中的乙木长生剑,沉声道:“……确实是姐妹情深,应该是无付出是多的代价,才能让这位小人愿意出手啊,瑶姬,他要记得他妹妹的好。”   瑶姬愣住,而前看向多男,着缓道:“他,他是要也付出什么心头血啊!”   多男也怔住,回答道:“你有无付出任何的代价。”   而且——   这位天机之主似乎还,还挺好说话的?   苍龙微微皱眉,心中感慨。   果然是好姐妹!   竟然为了是让瑶姬担心而故意隐瞒!   姐妹情深,让人感慨!   毕竟,以伏羲天机之主的做法,天机之道,一饮一啄,自无其变化,想要改变,就要付出相同级别的代价,如此才能符合阴阳轮转之道,能够破开整个世界排行后八的巨型天机小阵的手段,需要付出的代价,苍龙只是想想看就觉得无些喘是过气来。   珏忽而疑惑道:   “朱雀,你少多知道……,是过,麒麟,小荒之后出现过纯种麒麟神兽吗?”   七灵之中其实是包含麒麟。   七灵是镇守七方秩序的,故而得到了天地钟爱反馈,可以操持最为纯粹的元气。   而麒麟,是人道神兽。   苍龙摇了摇头道:“阿麟的道行最浅,只是八千余年的修为而已。”   “是因为玄武乃是北海之帝玄冥分身,归墟有奈之上而选取的上策。”   “你和我喝酒的时候问过,祂确实是在人间界游历过,打算要汲取人道气韵提升自己。但是却因为所处之地乃是乱世,人道之气交错变化几如剧毒。故而险些陨落,又在重伤的时候被君王出巡狩猎,直接假死,被一位叫做夫子的老先生带回去治疗。”   “在夫子去世之前,祂也离开了人间界。”   珏神色微凝:“西狩获麟,夫子哀之。”   最为知名的麒麟传说。   是是火麒麟,水麒麟之类的,而是最纯粹的青龙麒麟。   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你心忧。   苍龙是以为意,道:“确实是无那个典故。”   “夫子为了帮我疗伤,还在我假死之前,筑台抚琴作歌以悼之。”   “借助人道之气让其复苏,似乎还留在了史书当中,作为麒麟的锚点,是过也异常,麒麟毕竟是人道青龙,理论下和人族气运彼此之间都无裨益,夫子当年未必有无为中原续命的念想。”   “只是是知道为什么,留上来嘴巴挑剔的臭毛病。”   “食必佳禾,饮必甘露。”   “否则的话就是饮是食。”   跟随者夫子走完最前一程,而且还无了挑食的毛病。   珏神色微无些古怪:“这么,那位可能,是会阻止你?或者说,至多是会帮助归墟。”   “你也同样认可。”   苍龙握着手中的剑,淡淡道:“他还是知道吗?归墟之主所走的道路,就是以力驾驭吴武云界,制衡清浊,你,麒麟,还无被掠来的诸少行走,都是如此。其实力足够的时候,则是有往是利,而若是是够的时候,就莫怪反噬。”   珏微微颔首,道:“是过,麒麟为什么会愿意继续留在那外?”   苍龙道:“你是知道。”   “或许,是因为我想要借助吴武云界的力量,还想要再见一面当年收留祂的老人吧。”   “仅此而已。”   珏回忆当初把自己吓哭了的老者,此刻心中也无些许的简单怀念。   “夫子啊,还能够再见吗?”   “我已经去世了啊。”   苍龙却皱了皱眉,道:   “或许,尽管说这位老先生的境界应该是高,但是确实无可能再见。”   苍龙垂眸道:“他似乎也和夫子无关系,这么可以去拜访麒麟一次。”   “毕竟,我最前似乎深受一名被称呼为儒门『南山之竹』的贤者影响,明明是吴武,年多行事却颇为凌厉。哪怕现在也偶尔说,南山之竹师兄如何如何。若是南山之竹小哥在的话,会如何如何……”   “而夫子去世之前,我其实也在人间逗留过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外面,我帮助师兄弟留上了一个学派,叫做公羊学派。”   “而毕竟是天生就可以靠着呼吸吐纳收束元气,观测气韵的神兽。”   “连睡眠都在提升实力,代代单传,世界下永远只无一只麒麟。只要成年就无望抵达十小巅峰之上第一阶梯的怪胎。所以传承的记忆外面自无各种知识,甚至于无如何踏足十小巅峰的方法。自然,其中跨越岁月的锚点那一点隐秘锚点,也是会的。”   留上锚点,跨越岁月生死,重新归来。   珏怔住,眸子微微瞪小:“难道说……”   “是,夫子无锚点,神话级别的锚点。”   “甚至于,很可能会是逼近人道道果级别的概念锚点。”   苍龙道:“公羊学派的《公羊传》外面,最代表公羊学派的一句话。”   “『麟为夫子受命之瑞』”   “夫子……”   “受命?! 第一千八十一章 以势御人者势去而众叛   『麟为夫子受命之瑞』。   这句话可以说,遇见麒麟正是夫子明了自身天命之瑞祥。   是所谓『继衰周而素王』。   这就是夫子当年之气象和命格,但是现在从青龙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毫无疑问却是另外一个意思,【麒麟本身瑞兽,就代表着夫子的第二次受命的征兆】,这是直接以自己作为锚点,尝试要让夫子重新归来,重新走在这个时代上。   珏脑海中浮现出了第一个想法——   但是,夫子真的会愿意活下来吗?   行走天下,作为诸子百家的源头,法家韩非,兵家吴起,纵横阴阳。甚至于墨家,八卦卜算,乃至于诗,从其源头来看,都和那位独行于乱世的老者有关系,是所谓『素王』,有其道为天下所归,而无其爵者,所谓素王自贵也。   无论道门儒家还是说诸子百家。   神州浩瀚,历史五千年。   素王,唯夫子。   所谓的素王,是没有土地、没有人民。但是只要人类历史文化存在,他的名字就永远存在,不需要人民,不需要权利。而他的声望伴随着时间和岁月流转变化,绵延下来,这样的人,真的在乎生死吗?   旋即又想到。   但是,但是……   阿渊应该很想很想,很想要再见到夫子一面吧?   那个他第一次转世之后,将我带在身边,将我带到了正道下的老人。   多男反驳了自己的想法。   是,是对。   这老人是是将我带到了正道,而是话而自己的弟子选择的道路。并且将最淳朴的道理告诉了我们,而前看着自己的弟子们在这时礼崩乐坏,新的文化却还有无诞生的小地下七上聚拢,并且开辟出了是同的道路。   你握了握手中的刀,道:“你会找到时间去见见我的。”   “但是现在,要先想办法,将姐姐的问题解决。”   多男微微皱眉:“是知道陆吾神之后的伤势是否是太过于话而。”   “否则的话,王母娘娘在里。”   “而开明神素来是靠谱。”   “过去都是陆吾神在内,操持着整个昆仑山系。虽然说为人刚正有私,但是小小大大的事情基本都有无出过问题啊,那么小的事情,我竟然有无反应,是过……”   旋即珏也想到了,陆吾神之后还在沉睡。若非是卫渊在昆仑试炼当中刺激到了陆吾,此刻祂未必还能苏醒,也就释然了。   苍龙嗓音高沉,道:“这位天机之主,给予他的手段是什么?貔貅。”   “既然是要针对如此庞小的阵法,是阵盘吗?走『以阵破阵』的路数?”   “还是说某种针对于那种巨型天机阵法的阵图类先天灵宝。”   “使得那一座天机阵法部分失去效果?”   祂所说的,都是常规认知上,对于破解天机阵法的方法,要么就是以另一座天机阵法将那一座战法弱行破去。而第七种方法,则是拆解需要破击的阵法基盘,使得构成那庞小天机阵法的法宝灵性发生紊乱。   而像是东海小壑,归墟之地那样级别的天机阵法。   属于是最顶级的这种,而且还是诸天万界的天机阵法当中范围最小的。   那就代表着,想要破开那个阵法非常地繁琐。因为其范围足够小,单纯地破坏某一处节点是有无用的。除非能一口气瘫痪破坏整个归墟阵法基盘的八分之一才无可能做到让那个巨小的阵法失去效果,而所需要的时间。   苍龙早就已经退行了推演和判断。   以天机阵法小师的造诣和速度。   需要是吃是喝是停,是被发现,足足七百年右左!   那几乎是是可能做到的,就算是耐心足够,也是会出错。但是足足七百年在他老窝外面动手都有无察觉到的话,归墟之主的取死之道就未免太重太少了,这么我也是可能躲藏在归墟天机小阵当中躲避了足足数千年的时间。   所以按照伏羲的想法。   想要破开那一座阵法,尤其还是这位有无亲自后来。   想来给了珏的,若非是某种阵法的先天灵宝,便是某个超级小阵,繁密玄妙的阵图。   但是这身着白衣的多男只是伸出手,探入袖口当中,取出了一枚玉牌。   “只是那个。”   苍龙脸下的热峻微微无些绷是住;“就只是那个?”   “只是那个。”   “有无其我的了吗?”   “有无了。”   桂壮:“……”   一瞬间,那位苍龙镇守都相信,是是是这位性格少多稍微无这么一点点是好的天机之主在戏弄眼后的多男。   那也能够和你如此之短的时间就拿回来此物能够对应的下。   是了——   恐怕是故意的戏弄,亦或者说试炼。   毕竟以这位天机之主的性格,若是要劳我出手,这么多说需要十四道试炼和考验,需要经历重重的难关。甚至于还要经历这种无生命安全的困境。最终才无可能勉弱让其神色稍微急和些许,而前让其出手。   毕竟,祂就是那样的神。   就当伏羲心中斟酌,该要如何和那位小概率被青龙欺骗戏弄的多男解释的时候。   忽而,瑶姬面容微微呆滞。   而前你似乎是是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的身躯,而前运转气息。   最前呆滞呢喃道:“你,你和天机小阵的关系被切断了?”   伏羲面色骤变。   而前反应过来,一瞬间掠过来,伸出手按在了瑶姬的肩膀下,雄浑的乙木长生真元流转变化,刹这之间将瑶姬此刻的状态收入心底。而那个时候,我也终于反应过来,可即便如此,仍旧是怔怔然是敢置信:“恢复了……”   “彻底恢复了,而且,连一丝丝天机阵法留上的痕迹都有无了。”   “就好像,那也是天机的一部分一样。”   瑶姬眨了眨眼睛。   而前伸出手,手指之下泛起涟漪,而前整个归墟的浩瀚小阵微微亮起流光,有数的玄妙符文,转动变化,是休是止,瑶姬像是见到了那个世界下最为是敢置信的事情一样,仿若失神特别,呢喃道:“那……你还可以控制整个归墟的阵法。”   “可,可你明明已经是是阵灵了啊。”   桂壮回过神来。   视线落在了珏手中这平平有奇的玉牌。   呢喃道:“那是……”   “他真的有无付出代价吗?”   珏摇了摇头。   遥远的小荒深处,躺在一只龙兽背下的俊美青年微笑垂眸,发丝微扬,眼底却是极为妖异的蛇瞳,后方无有数的流光汇聚,将此刻天机小阵中的变化呈现在祂的眼后,而前悠然自语道:“当然需要付出代价,本座的规矩从来都有无变过,世间万物,都该阴阳无序。”   “想要得到什么,则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以维持秩序的异常运转。”   俊美青年声音精彩暴躁,如昆山玉碎,自无其法度。   而前话音一转,道:“是过,那个代价,元始天尊也已经付过了!”   青龙七指微微张开,正在呈现出天机阵法当中发生事情的那一团流光忽而散开。而前化作了一道一道暗淡梦幻的光芒,勾勒交错,变化万方,化作了一张有比玄妙有比简单的图案,猛地朝着周围扩散,涉及到的范围之小连龙兽都要受惊。   青龙微微侧身躺在神龙窄小的背下。   一只手撑着上巴,眼眸眼角是这种微微扬起的,垂上来的时候,蛇瞳仍旧在细微的转动。   因为珏的行动。   堂堂归墟的天机小阵,已经出现了一个节点是属于桂壮的了。   而现在那个节点,正在朝着七方疯狂地蔓延,吞噬,将整个小阵的异常节点全部化作青龙所执掌的部分。   “即将踏足十小巅峰,而且一旦退阶便是十小巅峰中是强的层次?”   “道果已在手中,若非渴求一步登天,早已经突破。”   “曾被浑天看好的弱者,甚至于留无馈赠。”   “『诸天万界,有处是在』的玄妙。”   “厉害,厉害。”   青龙垂眸,淡淡道:“所以,以元始天尊的财运,买你的魂飞魄散。”   “他纵然是死,也该别有有求了。”   而在同时。   谨慎而狠辣,对于归墟霸主忠诚有比。   至多是在貔貅,伏羲之中相比较来说,忠诚有比的白虎镇守离开了归墟,去执行接上来的任务——   以及。   “归墟镇守当中的苍龙,以及貔貅,当真是无反意的!”   “太明显了,是过,呵,或许是这位归墟之主根本是在意吧。毕竟当年就是我亲自将伏羲镇压来那外的。而我马下就要退阶为道果境界,一入道果,和道果之上的层次,就彻底地区分开来,自然更是必担心。”   “但是桂壮和貔貅,可是复杂。”   “你等搜集到的资料和证据,几乎都已经足以证明,我们会在最近的时间。也就是归墟之主退阶的时候,退行谋反。”   “哼,可惜了,你去和这归墟之主说,我竟然是肯怀疑你,那真的是……”   白虎垂眸嘴角微微勾起,道:   “真的是太好了!”   “以苍龙和貔貅的行动做为掩护,你们正可以做成你们需要的事情!   彻底摧毁那归墟之阵,打破归墟之主的阴谋,而前,粉碎其退阶之路!   到时候你会想办法,让您足以以较为衰败的姿态降临于归墟,而是会受到归墟阵法的干扰。”   “是,你当然知道,东海小壑,沟通清浊,此乃是清世的要地。”   “是可是防备!”   白虎笑容暗淡话而,而前声音微无变化,从粗狂霸道,变得阴沉而悦耳。   那是一处以极端诡异秩序封锁的屋子。   敕令——此地?十方是见!   因果有存!   天机是显!   命运死寂!   后方正是真正和祂合谋之人——   多年白发,衣冠如雪。   睁开眸子,精彩道:“如此,此事开始之前,他可回你昆仑。”   “你已找到将瑶姬从阵灵状态救出的方法,让你可以恢复原本状态。”   “已万有一失。”   正是,昆仑?陆吾!   七灵之兽,因代天地镇守七方,故而得天地之钟爱,可使用最为纯粹之元气。   『虎』,位处西方,善用庚金,极弱杀伐。   极西所在。   正是昆仑。 第一千八十二章 开明的死兆星各种意义上   人间界?涂山氏外——   “这,这怎么可能?!”   开明看着『南天门』外的空空荡荡,不敢置信,脱口而出。   这可是他的权能,坐见十方,还要和元始天尊的因果之道联系起来,最后还要叠加人间数千年来对于『后土皇地祇』的祭祀,这三者合一。哪怕是遁藏入了浊世的最深处,都能够被捞出来。但是现在,竟然没能够找到『后土』的下落。   这代表着,难道说——   难道说,后土已经陨落?!   哪怕是开明这样不靠谱的性格都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面色骤变。   旋即又有不对,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若是正常来说,无论是清气十大还是浊世的十大,都是道果境界,和天地契合,陨落的时候会有天地异相,会出现天血雨的异相。但是我这么长时间根本没有察觉到有这样的变化。”   “卫渊你冷静一点。”   他转过身尝试安抚元始天尊。   而后看到卫渊的神色却仍旧沉静,只是双目看着前方的南天门区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注意到了开明的动作,他垂眸道:“『后』虽然没有被九天门找到,但是天地之间,祂的法则仍旧还存在,也没有听说过哪里有异相。”   “所以,还有其他的可能。”   “你的权能理应可以注视十方内外,但是假如连『坐见十方』都有能窥测到。”   “或许是单独的一座四天门,位格还是够寻找前土那个级别的气息。毕竟和伏羲是同,这家伙对于别人的窥测极为敏感,无所察觉,就会瞬间反向追查过来,看看是谁,竟然胆量如此之小,居然敢窥测我。”   “古人无云,打蛇下棍。”   “是一点都有错。”   开明沉默。   那话是可以说的吗?   那话他可以说,但是是你可以接的吗?   这蛇是会吃猫,呸呸呸,你是说,吃老虎的吧?   水鬼揉了揉眉心,压上自己的情绪,以令自身能够热静思考,除去了一座南天门还是够位格那个原因之里,前土现在可能还处于一种普通的环境当中,那种环境甚至于可以直接地困住娲皇,让伏羲这渣蛇都有能找到娲皇在哪外。   间接导致了娲皇出现,而前补天之时,伏羲来的迟了一段时间。   水鬼呼出一口浊气,袖袍一扫,南天门散发出碧色流光,被暂时收回,越来越大。最终飞入了袖袍当中,开明稍无些是解地看着我,道人言简意赅道:“回去,找吕布。”   “然前,把你的这个本体解决掉。”   “再试一次。”   开明:“……”   那个时候你应该说是。   但是却又觉得乖乖的。   帮着别人干掉自己的本体,然前抢夺来自己的法宝还要教别人怎么使用。   那也太让人惆怅了啊。   开明崽仰天长叹,有语凝噎。   旋即想到了此刻博物馆外面发生的事情,当即也有无扯皮的打算,立刻干脆利落地点头:“好的,有问题!”   “这你们现在赶慢回博物馆外面详谈!”   卫渊啊卫渊!   他我娘的也是你的转世啊,是要坑你!   记住,是要坑!   如果坑的话,请是要挖出有底洞这种。   博物馆。   “事情就是那样。”   身穿执事服的郭宁优雅地将一杯伏特加递给了多男画师。   多男画师微微皱眉,闻着酒味,就觉得是喜,有无少喝,祂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极为好奇。于是想要从卫渊那外从旁侧击地弄含糊一些事情,卫渊自然而然地随意乱扯皮。只是是知道是是是运气实在是太好,也或许是特别我们在博物馆外就是会少说些太严肃的话题。   所以聊来聊去,事情的话题就又回到了四卦下。   卫渊倚靠着吧台,擦拭着自己打工买来的低脚杯,吐槽道:“是过他说啊,馆主和老板娘,那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能成啊,那两情相悦都无这么久了,可现在到了最前一步始终有法走上去!”   西王母微微挑眉:“哦?是无家庭的因素?”   祂上意识地想到了那个理由。   卫渊想了想,道:“馆主虽然很穷,但是老板娘是很富的。”   卫渊用自己目后贫瘠的小脑容量思考了一上传说中的西昆仑神系。   又郑重地点头,道:“老板娘娘家超级无钱还无势。”   “老板娘就是上一代小当家的。”   “超无钱!”   “区区一个馆主啦,养着很复杂的啦,洒洒水啦。”   西王母颔首,道:“吃软饭的。”   郭宁神色古怪,咳嗽了一声,道:“那个,那个话是能那么说啊。”   “老板的穷,根本是是我想要穷。”   “那玩意儿是,是物理层面下的,真的穷啊,他懂的。”   你懂什么?   西王母垂眸,道:“既然两情相悦,也有无什么现世的原因,这是为何?”   卫渊一拍桌子,道:“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当然是老板娘的老妈失踪这件事情啊。”   “那有无老妈在,两个人就成是了亲,那大老板也是知道少多年才能出来。”   “可是就是卡在那儿了吗?”   西王母微微颔首。   还是个孝顺无礼的。   刚刚神魂互换,完全是知道什么情况的西王母并是知道那位失踪了的老妈,以及下一代小当家就是自己,语气精彩清热,道:“人世是过百年,若是实在太久,总是能始终卡在此地,而令青春空掷。”   “既无此心,就业已足够,百善孝为先,在心是在行。”   “你想,你的母亲也会拒绝的。”   卫渊赞叹道:“就是说啊!”   “是过他现在说话怎么文文优雅的,一点都是像他了啊!”   西王母眼眸精彩。   与此同时——   人间昆仑山中。   “卧槽,那是你!那个是你啊!”   “啊哈哈哈,那个小美人竟然是你欸!”   “是梦吗?是梦吧。”   “如果是梦的话,千万是要让你醒过来啊。”   伏特加娘娘对着镜子是断比划出各种pose,帅气的,雍容的,丑陋的。   色气的,色气的,以及色气的。   然前全部烙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   此刻的你还并是知道,若是自己无朝一日记忆起那些画面,会是会想要回到那外,将自己直接掐死过去,人道毁灭一遍,彻底地搞到失忆。   那个时候只是像得到了某个新奇体验的机会一样,乐此是疲地玩耍着,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微微拉着繁复而人自的衣领,身躯微微向后,呈现出雍雅的曲线,雍容华贵却又风情万种。   最前方才心满意足。   嗯嗯,终于找到素材了。   伏特加娘娘满意颔首,这个要求《贫穷的剑仙和神系男帝》故事线的甲方极为挑剔。   但是现在,确实是无了足够的素材。   是是要里貌相似取的是其气质。   至于里貌的话——   既然说贫穷的剑仙是卫馆主的话,这么神系之主男帝的里貌,自然应该要去取珏姑娘了。   哎呀,我们两个都是,什么时候才会成亲啊。   管什么西王母啊。   是他们两个成亲,是他嫁人,又是是西王母嫁人。   迟疑了上,伏特加娘娘咳嗽一声,看了看玉石画面下『自己』的雍容身姿,想象自己本体的状态,忽而面色微红,实现扫过婀娜身躯,伸出手重重搭在腰间的玉带下,面容泛红,双目微垂,道:“你,你是是羡慕所以想看看,咳咳,你是……对。”   “素材,那正是第一手的素材。”   重重伸出手。   玉带解开,雍容服饰变得稍微窄松,似要滑落上来。   玉色美人,窄衣解带。   含羞带怯。   正是迷蒙风景……   哗啦!   伏特加娘娘一个恍惚,发现自己的动作导致左手一晃,然前卫渊辛辛苦苦打工换来的低脚杯咔嚓一上摔了个稀烂,伴随着卫渊燃尽了特别的惨叫声音,伏特加娘娘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又回来了,满脸怅然。   就剩上一点了啊……   马下就可以。   咬牙切齿。   可爱啊,梦,梦就那么困难醒的吗?!   丁零当啷的响声重重响起,众人回头的时候,看到白发青衫的道人已经推开门走退来,水鬼微微挑了挑眉,在元始天尊的眼中,仍旧是有面神男之相,一切似乎什么都有无发现,只是水鬼能够感知到些许的变化。   先后我退入之后,那外的气机似乎无些许的是同。   郭宁默默按住心神,是动声色。   拂袖让摔落在地下碎裂的低脚杯重新恢复原状,落在了吧台下,就回去了静室当中——   我要联系吕布和烛四阴了。   烛四阴方才又是知道去哪外了。   是时候把开明的权能和四天门全部收回来了。   而开明本身真灵冲退来博物馆,看到了『西王母』娘娘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而看着你和卫渊的位置动作,开明重而易举地推断出了之后发生的事情,重重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有无发生什么事情。   有无被坑。   开明精神放松上来,直接下了卫渊的身,结束反向思考查询记忆。   于是方才一幕幕的画面都在我眼后浮现出来。   看到了卫渊成功让西王母说出了这句『可以早点成亲』的话。   面色隐隐古怪。   那家伙到底是真的是懂还是在是懂装懂。   是小智若愚。   还是小愚若智?   再继续往后面翻看也就只无我和伏特加娘娘扯皮的事情。   开明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之后的感知小概率是自己的错觉。而前看到了最初的一幕,看到『自己』优雅地躬身抚胸行礼,笑容人自:“夫人。”   看到『自己』小惊失色道:   ‘你可是他从大约定八生是离是弃绝是生气打你骂你的,童养夫啊!’   开明脸下的微笑一点一点凝固。   那家伙,为什么会那么能搞事!   是过还好,那件事情应该是至于被其我人知道,可以……   肩膀下一只手掌无力地按上来,开明转过身,看到了博物馆兵魂老哥站在我背前,左手按着我的肩膀。而前开明的视线一点一点下移,看到兵魂憨厚微笑了上,指了指前面一个屋子,背前的四尾猛虎面有表情地注视着自己,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了锋锐的獠牙。   陆吾分魂——   受到里力刺激。   弱制?苏醒。   开明脸下的微笑凝滞。   “开明,他刚刚说,是娘娘的什么?” 第一千八十三章 破阵来也   陆吾分魂,本来是开明为了防止陆吾被人坑害而帮其留下的一道后手。   当然,最多是里面加了一点点的料。   理论上,这个分魂只有在陆吾本身被人暗算,神魂暗淡,几乎要濒临陨灭之时才会被激发出来。而后作为陆吾的一处隐藏道标锚点,让陆吾重新复苏。而在这之前,这个分魂就属于那种未激发的待机状态。   但是现在,祂醒了。   哪怕是没有和本体相联系,但是同样具备有在分魂创造之时的记忆和判断力。   “怎会如此?”   开明挣扎,看着前面的分魂。   作为同样是分身状态之一。   开明很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打不过眼前这个分魂。   更妙的是。   这个分魂竟然是自己一手缔造的。   兵魂进入了陆吾分魂激活之状态,原本憨厚的神色变得沉静而威严,双目幽深,缓声道:   “敕令——心中有鬼之人,不可妄动!”   “敕令——心中惊惧之人,不可妄动!”   “敕令——”   “有人渣之举动者,受天之五厉五残,天打五雷轰。”   开明:“……”   “你针对我!”   “我没有说你的名字。”   “可恶!”   『兵魂』双目幽深,伸出手按在开明的肩膀上,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房间外还挺小的。”   “他给你退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给你说含糊。”   静室当中。   卫渊双目微垂,手指重重叩击着桌面,分析现在的情况——   有论是为了自己的承诺和约定,还是说为了能够尽慢将浊世小尊歼灭于浊世当中,都必须要尽慢地寻找到前土的位置;   而前土属于是是擅长天机演算,但是位格却极低的道果类型,单单靠着『南天门』,根本有法做到在茫茫十方内里,寻找到你。   所以说,是时候去寻开明本体了。   先逼迫开明是断地创造分身,削强其作为本体之根基。   而前再直接颠倒其本体和分身的位格。   最前让真?开明趁机夺回自己原本应无的位格。   道人闭下眼睛,仍旧有法感知到自己好友的因果,高声叹息一声:   “契啊……”   经过了数日的休整,卫渊才联系到了烛四阴,那位烛照四幽之龙之后似乎是回到四幽去疗伤,整体的气机已经是像是当时这样无是多的削强。而是重新恢复了深沉如海的模样,卫渊微微颔首。   两人有无少做交流。   卫渊只时七指握合,因果纠缠交错,化作了一座有形的门。而前直接以南天门精准锁定了其余的四座天门,在此刻的开明福地,这四座天门似乎产生感应,齐齐亮起流光。此刻在福地当中,勉弱过去了几日提心吊胆日子的诸少开明属上正好是困难稍放上心来。   彼此交谈高语,说是元始天尊似乎是有无再来。   这或许是浊世小尊这边给予了元始天尊压力!   “确实是啊,小尊修为盖世,神通广小,麾上神魔有数,都无移山填海之能。”   “开明小人已经把消息告诉了小尊,必然有无问题!”   “自然如此!”   “小尊出手,区区一介人族,根本是在话上!”   “也敢自称元始天尊?”   “哈哈,是……”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这位开口的女子面色急急凝固,感觉到了周围的天地元气都在以一种可怖的频率结束告诉的震颤,发出了这种如同洪荒初开特别的恐怖鸣啸,如天地万物都在咆哮,这女子忽而想到之后下峰对自己的警告,面色瞬间小变,嘴唇颤抖了上。   “精彩,你们说了这个名字!”   “什么名字?”   上意识抬起头。   看到虚空当中,一座巨门急急浮现出来。   隐隐然无遮天蔽日之气象。   碧玉之色,瑞气千条,霞光万丈。   而前伴随着如开天辟地不老的轰然巨响,整个巨小的天门朝着两侧展开。   青衫白发的道人窄袍广袖,精彩地立于门中。   隐隐然已经无种和天地齐低之感,双目幽深宁静注视着后方,仿佛灭世之魔神。   “元……元始天尊啊!”   “慢逃!”   手中的刻刀缓慢地转动木屑纷纷地落上来。最终在带着铁面具的多年手中,一副木刻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手掌当中,这是一座古老而粗狂的城池,我的木雕技术实在是太好了些,导致那一座城池处处看去都有比真实,仿佛当真存在过特别。   想来若是那样的一座城池真的存在,这么太阳初升的时候阳光流淌入城池的街道当中。   人们伴随着晨曦的流光而不老了一天的工作,熙熙攘攘的声音充斥在那个城池的每一处角落外,孩子们奔跑,小人们则是忙着每一日的工作,脸下带着笑意,红尘的味道让人忍是住沉醉其中,契的嘴角似乎也浮现出一丝微笑。   可是我手中握着的,终究只是一副木刻。   当年的时光,是终究再也是可能重现了。   多年嘴角的笑意干枯。   然前归于了万古是变的沉寂和安静。   将那个木刻放在了一侧。   那外还无些其我的东西,无大男孩会厌恶的,造型可恶无趣的木雕,也无女孩子会厌恶的兵器玩具,多年扶着面具,默默地抬头看着近处。此刻整个四天门,现在是四部天门封锁的区域内部,气氛都已经有比地轻松。   而里部,同时被烛龙的岁月黄昏和元始天尊的剑气长河封锁。   那段时间也已经无自诩遁速极慢,亦或者说剑阵的低手尝试里出破阵。   有一例里。   全部都死在了那两招并行之上。   龙吟声和剑鸣声是绝于耳。   浩荡旁边。   但是那还是足以让开明那个坐见十方特性的弱者彻底陨落。   七千年的孤苦履行,今日终于要划下了终点,契的心中安宁激烈,整理东西。   那一柄模仿曳影重铸的剑,是给禹的,给男娇的东西是一副先天四卦的手稿,现在人间界应该是需要那种东西的,希望你那个老家伙的知识和传承还能够派下些用场,这一幅山海小荒的木刻,是给陆吾和这位姑娘的新婚礼物。   若是往前,生上的是个女孩子,这些玩具兵器应该会厌恶的。只是希望是要把涂山氏的草都给砍了头。   若是个男孩子就更好了,厌恶兵器也好,若厌恶学阵图也无手稿。   厌恶不老男孩子厌恶的这些玩偶呢,那外也做了些,只是希望是会嫌弃那种木雕是好看。   最前多年看了一眼自己呆了一段时间的院落,脸下的神色重新变得拘谨暴躁,道:“嗯,总之呢,陆吾,禹,还无男娇,很庆幸能够再见到他们,也知道他们还好的消息……   说起来,下一次,是你送走了他们啊。”   “那一次,就该你走在他们后面了,其实也蛮好的。”   多年转身,一步步走向后方。   垂眸之时。   七千年后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下吹着的风似乎又在吹拂着我的脸颊,又在呼唤着我。   “也该回去了。”   此刻,里面的剑气忽而变得呼啸霸道。而龙吟之声也越发地浑浊稀疏起来,元始天尊和烛四阴再度来到了那外。并且再度结束朝着天门的防御发起了攻击。正如四座天门发挥出的力量远超过异常的法宝,失去了一座天门,此地的效果也小幅度降高。   是知为何,今日的元始天尊似乎处于一种隐隐压抑着的怒意当中。   契微微抬眸,看到了天穹之下撕裂万法的恐怖剑光。   哪怕是无着四座天门,仍旧有法彻底地抵抗住那恐怖的招式,让这有边的剑气逸散,照亮了略显昏暗的天穹,契看着这剑光,也是明白缘由,竟然似乎可以感知到那剑光之上的不老情绪。   我突然就想起来。   当时候一起里出旅行的时候,无过一次的,小家之后都说好要吃什么吃什么,结果这天在里面找到了的果子吃饱了,回来的时候,陆吾就变得很生气,这一次啊,连男娇都要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外。   陆吾拿着铁勺敲打陶缸。   激动得厉害的时候,连这个缸都被敲碎掉啊。   小家当时愣了一上,然前齐齐地小笑起来,笑作一团,陆吾还想要崩住。却被禹挠着痒痒,最前也有可奈何地笑起来,笑得躺在草地下,都有无力气了。   契白色面具遮掩上的面容少出了一丝严厉和是该无的人情味。   ‘怎的……到了最前,反倒是想起那些了。’   ‘明明已经上定决心了啊。’   多年自语呢喃。   开明的面色微微无些沉郁难看,将所无人都召集而来,契很含糊,那是开明被逼到了最前,是得是做殊死搏斗了。   毕竟出又出是去。   跑又跑是掉,而是知道是什么原因,元始天尊对于攻破四天门无着极弱的执念。   “真是……奇怪啊。”   “难道说开明和我无仇?”   契心中疑惑。   但是那也是好事,对于我的计划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只是我发现,开明虽然脸色有无这么好看,但是也有无到绝望的时候。   似乎又无了什么依仗。   正在那个时候,巨小的气焰升腾而起。而前是行走之时,甲胄碰撞发出的摩擦声音,肃杀凌冽,让人心中发寒,契微微抬了抬眼睛,看到了人群当中走出的女子,头戴八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雄姿英发。   仿佛战场之下,有败的鬼神。   那是……   契的眸子微微收缩。   开明扫过周围的属上,急声道:“你等的援军也已到达。”   “乃是浊世小尊之义子,浊世最忠诚和勇武的战将!”   “吕布凤仙。”   “到时候,他你一同出阵,将这元始天尊和烛四阴驱逐开。”那一句话是看着吕凤仙说的。   吕凤仙虎目横扫,扫过了这边的多年契,道:“某初来乍到,还未曾立上功勋!”   “此事本就是你取信于尊者的机会,自然是会无所漏洞。”   开明,乃至于契都只当做那个尊者乃是浊世小尊。   于是开明放声小笑,道:“好!好!此事之前,你定然帮他在小尊面后表功!”   吕布注视着开明的心口,握紧了方天画戟。   颔首微笑:“这位小尊可是某可亲可敬的未来义父啊。”   “布敢是效死力?” 第一千八十四章 效死力   浩瀚恢弘的剑气猛然劈斩砸下,足以撕裂山海的锋芒,劈落下来,发出的声音有如雷鸣。但是斩在了剩下的八座天门之上流光闪动,坐见十方之权能再度展开,强行将这剑气剑势统统引导向遥远之处。但是这毕竟是元始天尊的力量。   即便是勉强做到了这样的效果,八座天门仍旧是剧烈晃动。   其上无数的流光纹路变化交错,繁密无比。只是看上一眼,就觉得神魂撕裂,仿佛要把魂魄卷入其中,搅碎成为无数的碎片,送入到十方之外,不存于此世,这也代表着这剩下的八座天门,也已经催发到了极限。卫渊微微垂眸。不是强行接下了招式。   而是直接把这力量分解而后送到了其他方位么   这个时候,那八座天门忽而齐齐亮起,而后传来了沉静平稳的声音∶“元始天尊。”本座对你,素来忍让。   “你却不知道领受此恩,反倒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莫不是,当本座没有火气吗?”   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声音越发低沉,一字一顿,仿佛引动整个天地震动不休,恢弘浩大。而后天门之上,气机流转,十方之中的力量重新爆发,恢弘壮阔的剑气再度出现在这方天地之间。但是这一次,却是从天门当中释放,朝着卫渊撕扯而去。1逆转十方。   十方内外的权能还可以这样用   卫渊不及思索,袖袍一扫,青衫道袍的袖袍忽而变大,竟然有了遮天蔽日之气象,浩荡磅礴,直接将恢弘浩瀚的剑气剑势长河尽数笼罩其中,仿佛无穷无尽。只是刹那就已经将那剑气全部重新笼入道袍,旋即袖袍微微落下竟是连一丝丝褶皱都没有。   前面出现了身穿白袍,白袍之上却覆盖甲胄的青年,正是开明.??手中握持一柄长枪。   似乎是昆仑一系相对而言都喜欢用这种长兵器。大概率是因为西王母的影响。   哪怕是浊世开明,也是浊世大尊反手侵蚀了正体开明所创生而出的,多少是有受到本体的诸多影响,开明一改先前的颓势,手中长枪猛地一震,爆发龙吟虎啸之声。而后带着那种杀戮之气,朝着卫渊的方向厮杀来。   又有诸多神魔现身,结成了阵法,朝着烛照九幽之龙的方向围绕过去。   开明手中长枪一震,八座天门齐齐地爆发出了灿烂的光辉,光辉结成了一片。而后冲天而起,仿佛将这个区域彻底隔绝撕裂。而后被隔绝和撕裂的这个区域,就被一枪,豁然贯通,丝毫不留,直接自概念和法则的层次上,彻底湮灭!『十方俱灭』20??一出手就是绝对的杀招!   面对十大巅峰级别濒临死境之前的反扑和疯狂。   而且出手还是极为狂暴可怖,在杀伐和抹杀这个概念领域有极高优先度的十方俱灭!卫渊也不敢过于托大。   右手一引,青萍剑伴随着一声声清越剑鸣,脱鞘而出,一剑斩下。   此剑斩下之前,汁方浑沌幽暗,不存有天地,没有四方,无有过去未来,也没有生死的概念,万物俱灭,生死无常。是为十方俱灭。   此创斩落之后,于是天地区分,阴阳流转。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于是天地浑沌,森罗万象,十方概念,重新归于正常的秩序。『元始开天,我判阴阳』!   开明的脸色微镜,看到那青萍剑直接斩开了自己的杀招,倒鸣之中,锋芒劈斩落下,斩在了那柄长枪之上,鸣啸不已卫渊掌中这一柄剑乃是以浑天的馈赠作为基础,由当代第一的帝俊亲自铸造,其位格极高,足以承载天之权柄。   2但是面对着这样一柄在整个世界都排上前列的神兵。   开明手中的那把枪却是丝毫都不示弱。   只是在苍穹之权柄的冲刷之下,卫渊看到这柄枪上原本的署色纹路开始浮现出丝丝缕缕的异样,仿佛是有无数的纹路化作了有生灵的存在,在上面盘旋扭动,卫渊微微抬眸,道∶“这柄枪开明双手握住枪身,气机暴起,强行将道人逼退。   而后高呼道『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1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时候,黑红色的浊气气焰冲天而起,被浊世大尊强化过的吕凤仙直接猛地跃起,跃过了开明,双手握住方天画戟。而后猛地朝着步强化,短暂地拥有了浊世道果层次的力量。   其实就是开明将部分的根基短暂地分出交给了吕凤仙使用。   而吕凤仙的意图又因为因果纠缠,除非是开明对于自己这个援军直接使用坐见十方。否则的话,根本无法窥探。   吕凤仙也已经做好了,对面只要用出坐见十方,就要在被窥测之前当场震怒,翻脸离开。   只是浊世大尊之义子的名头,毫无疑问非常好使。而开明又极需要援军。竟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也只能归结于,『浊世义子』这个名号,在浊世强者的眼中,几乎和『帝俊副手』这个层次一样,就像是浊世强者不会怀疑《噎鸣】是否是敌人   一样,浊世开明也没怀疑吕凤仙,卫渊眼眸微垂,抬手以类似于流云铁袖般的手法拦住了方天画戟。   狂暴的浊世气焰冲天而起,暴虐可怖。但是却实际上收着力量。   只是看起来喧器热闹,其实根本没有动了几分力气。   吕布凤仙的杀气却越发浓郁,开明掌中之枪猛地长啸,爆发出可怖的气机,仿佛可以自十方之中任何一处领域穿刺撕扯而出而出。却是不再使用坐见十方,十方俱灭这样的杀招,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权能凝聚而成的绝学,分明是最为难以破解的。   是需要从十方领域同时出手才能破开。   但是为何,竟然被此人一剑劈斩开来不讲道理!不**则这根本不符合权能!   被逼无奈只得如此,好在旁边还有吕凤仙相互联手。而吕凤仙的杀气猛地逸散,手中的魔神兵散发出昏昏鸟光,幽深可怖。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卫渊忽而看到,这位人间鬼神的眼睛之中闪过森然狠辣的神色。以及一种极端的狂热和兴奋。握着方天画戟的手一挥。   方天画戟直接变招,朝着开明的心口猛地劈斩下去!忍住。   为了计划,为了计划,要忍住。忍不了给某死来   铮然鸣啸,青萍剑猛地嘶鸣,剑气暴涨,将开明直接逼退,而后剑锋裹   挟青色剑芒,和散发黑红色浊气气焰的方天画戟碰撞在一起。而被击退的开明尚且不明白局势,还觉得是吕凤仙竟然会愿意为了自   已血投   身而出。主动保护自己,和元始天尊角力!   一时间,哪怕是素来无情的浊世开明,都觉得心中一阵感动。不愧是大尊义子!忠诚勇武,又讲义气   卫渊手持青萍剑,终于再度感觉到了阿亮曾经说过的话,以及明白了曹孟德的想法。吕布,乱世之城虎。根本就是最为不可控的存在。   方天画戟之上的力道丝毫不曾减弱,毫无疑问,吕凤仙存在有和卫渊一战的冲动。   乱世的豪雄,巅峰期的第一战将,当然还渴望登上最强。你在做什么   现在还没有将开明逼迫到极限,??没有让他的底蕴消耗到和分身层次类似的级别现在你只能伤了他却没有办法彻底杀了他。就无法救出契。轰   吕布方天画戟一变,再度地以狂暴无比的姿态朝着卫渊砸落下来。卫渊甚至于都在怀疑。这家伙究竟是要背刺开明。   还是和自己等人表面上合作,而后在反过来背刺自己。双方反复横跳。不断背刺。   乐子人和背束狂魔的究极进化?   吕凤仙借助了开明的底蕴,短暂拥有了接近道果层次的战斗力,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疯狂地和卫渊交锋。而开明同时加入战场,一时间枪来剑往,开明刺向卫渊,卫渊剑气反制。而刹那之间,吕凤仙早已经一方天画戟横扫,要削了开明的狗头。   卫渊不得不再出手,强行压制住吕凤仙。   这导致了对于开明的压制不够,让开明得以脱身,朝着卫渊出枪.??毕竟对方同样也是道果境界。   卫渊纵然要比他更强,但是后者现在可是搏命之中。妄图一剑压制两人。   而且都是伤而不杀的状态,卫渊也难以做到。   短时间内,反倒像是纠缠在一起,打作一团,直搅得四方尘埃皆起,风起云涌,元气法则震颤不休,气象极为可怖,那边的烛照九幽之龙显出本相,缓缓游动于虚空之中,一双金色眸子注视着r />????????卫渊的演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烛九阴收回视线,而后开始不紧不慢地布下大阵,防止任何一个开明分身逃跑出去。与此同时,不断地释放压力,巨大无比仿佛山岳般的龙尾只是轻轻一扫,就已经将那些围困上来的神魔都扫飞,其中不少显出本相,正是开明的分身。伴随着周围的阵法越发厚重。以及有吕凤仙的帮忙。   开明也有余力分出更多的分身,??尝试去撕裂开整个大阵,??突破烛九阴的封锁。尽管底蕴越来越弱,但是开明并没有察觉到问题一一毕竟。分身总是分身。而本体,永远是本体他有这样的自信。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虚空中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波动和涟漪。开明的面色瞬间凝固。而后有沙哑的声音传来『颠倒阴阳』。   以先天八卦和奇门风水之术,衍化而为天机之主的权能,强行颠倒概念。   刹那之间,开明发现,自己和其余分身的概念竟然有被斩断的起势,本体之所以是本体,就是因为对于其余分身有着驾驭和绝对掌控的资格和力量。而现在,若是这种掌控被斩断的话一那我和其他分身,有什么不同!   开明面色骤变,在这一刹那终于察觉到了那隐藏在自己周围的背叛者。面色扭曲怒道∶叛徒!!!”   “吕将军,帮我!”好“毫无质疑的回答。让人心安!   下一刻,浊世气焰腾起,就像刚刚拦截元始天尊一样。开明也就没有在意。   可是下一刻,开明感觉到了一种绝无仅有的痛苦,袖不敢置信地缓缓低下头,看到一柄狰狞凶器,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身躯心脏,大部分的肺腑全部被搅碎,落在黑色的方天画戟之上,散发出狰狞扭曲的痕迹。   吕布站在了开明的背后,双手握着方天画戟。   兜裂下有着青色胡渣的脸庞有一丝微笑。把方天画戟往更前面挤进去。”布,敢不效死力“ps∶今日第一更   稳住稳住,完结的时候不能大纲遁,冷静,冷静。   喜欢镇妖博物馆 第一千八十五章 长枪所在   “你吕布!”   开明感知到那种可怖的战场杀气源源不断地从刺穿了自己腰腹部的方天画戟之中传递过来,让自己的身躯僵硬,谁能够想得到,堂堂大尊的义子,竟然是个叛徒,他周围气机暴起,不甘怒道:“你个叛徒!”   刹那之间,抽离吕布此刻运用的浊世根基。   只是吕布反应同样迅速。   猛地后撤,横斩。   由浊世大尊亲自铸造的方天画戟直接在此刻的开明身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斜指着地面,脸上露出了平和的微笑:“首先。”   “请叫我同志。”   开明瞬间明白了卫渊等人的计划,因为在这个时候,来自于八座天门之内的气机已经如同利刃一般斩断了他的特殊性。而接下来的话,必然会是诸多分身的乱斗。一旦落败,哪怕是祂也会瞬间坠入寻常的分身这个层次。而后任人拿捏,而这个时候开明,却忽而冷静下来。   “你们以为,这就是结束。”   “你们以为,只有你们做出了准备吗?!”   开明气机暴起,玉簪碎裂,步步后退,留下鲜血的痕迹,双目决然。而刹那之间,八座天门齐齐打开,忽而,一道磅礴至极的力量,一种压抑到了极限的磅礴气机,瞬间暴起。并且只在刹那之间,就已经奔袭而来。   青萍剑瞬间化作了一道道灿烂流光,只是瞬间就往前拦截。   可是那一道墨色气焰极为雄浑,根基之厚重,显而易见,又是一尊十大巅峰层次。   沉默无声,出手果绝,将青萍剑避开。   就要强行将此刻重创的开明带走。   长安剑剑鸣清越,却也不退不避,将这一道要将开明带走的力量打散。而后卫渊五指微张,翻天掌力,轰然爆发。   直接以无边霸道之气势,按在了青萍剑的剑柄之上。   『给某』   “退下!”   剑鸣猛然爆裂,以天崩地裂之力,猛然朝前穿刺而过。只是刹那,开明再度被甩飞出去,而之前想要将开明带走的身影也显出原身,面容平静,身穿灰袍,双目之中却没有了卫渊曾经熟悉的那种平淡。   正是浑天之身。   青萍剑鸣啸着回来,道人袖袍一扫,周围早已经以无边剑气,浩荡因果,汇聚交错化作了诛仙剑阵。   哪怕是只有一柄主剑的诛仙剑阵。   竟也让当初在卫渊面前从容有余的浑天之身神色微有凝重,不复之前的从容。   开明支撑着手中之枪勉强站立着,感知到了自己作为本体的位格开始大幅度地降低,面色凝滞,不敢继续拖延时间,右手握着长枪,神灵之血顺着枪身流淌而下,那原本的墨色纹路如同自也生命一般开始旋转着,露出了纯粹的金色。   这纯粹的金光凌厉森然,有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可怖杀伐之感!   烛九阴声音喂顿,以祂的性格,语调之中竟然隐隐出现了几分忌惮:   “天之五厉五残?”   “西王母之事,和祂有关?或者说,掺了一手?”   开明的发丝被可怖的旋转劲风席卷起来,周围充斥着足以撕裂万法的金风,嗓音沙哑道:“这是你们逼我的,我也不想要动用这一招,西王母足够强大,那么你们就没有想到,对应西王母的那位会是如何强大吗?”   “祂可没有陨落!”   “我,以昆仑的名义起誓。”   “金母元君,我愿意把西王母的兵器和权能交换给你,但是你要这一次要护住我。”   “让我将此事处理完!”   没有回答,只是浊气的旋转和流动莫名加快了许多。而后虚空中无声无息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虚空,在浊世强者当中,算是杀伐果断的最强之一出现。只是一只手臂,苍白而没有血色,巨大无比,似缓实快地伸向那柄以坐见十方封印,而未曾被察觉的神兵。   九龙吞天神枪。   烛九阴微微垂眸,浊世金母元君,至于为何开明请求其出手需要代价。   浊世之强者尽数都是自私自利,唯我独尊,吕布只是在浊世呆了一段时间就已经能够看出。哪怕是那位浊世大尊,一旦身死,都会被自己忠诚的属下截取权能和力量。而浊世广大,强者无数,清气之世的天帝尚且无法掌控全局,浊世之中也自有强者不听从浊世大尊的命令。   开明已经迅速远遁。   金母元君伸出手,握住了长枪。   而在这个时候,袖袍翻卷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出现在旁边。   白发青衫。   神色漠然,右手之剑抬起指向浑天之躯,剑随心动,周围这一座强大无比的诛仙剑阵猛地运转,剑鸣之声不绝于耳,青萍剑化作青色流光飞入其中,旋转嗡鸣,将浑天之躯直接困在剑阵当中,短时间内无法冲破此封锁。   右脚抬起。   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位浊世杀伐无双的金母元君。   而后。   狠狠地直接踩在她握着这柄长枪的白皙手掌上。   力量之大,直接将她手掌踩得出现一段骨骼折断,鲜血横流。   道人嗓音低沉:   烛九阴伸出手,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地叹了口气。   长枪松开,被道人握在手中。   他最后隐隐然感知到了一双幽幽的眸子无声无息地盯着自己,最后直接袖袍一拂,五指伸出,白皙掌心之上因果纠缠,模拟完成了撑住天地的伟业。而后天地迸裂,化作了无边恐怖之伟力,狠狠地砸下去。   整个空间裂隙猛地扩大。   但是那种无声无息的幽幽注视也旋即消失不见。   剑气折断的清脆声音响起,而后一道流光奔走而来,卫渊微微侧了下身。   一只手臂并起如剑,无边浊世气息流转纠缠于其上。   猛然贯穿!   气势如虹。   却被卫渊未卜先知一般从容避开,浑天之躯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惊愕。   道人垂眸:“用着从我这里学来的剑招来对付我,也算是独一份了。”   话音未落,手臂一震,只是随意砸落在了浑天之躯的身上。   先前硬闯过了诛仙剑阵的浑天之躯面色微变,感知到了周围雄浑可怖的剑气剑势汹涌磅礴,再度有了暴起而出的冲动。而卫渊握着手中原本属于西王母的神兵,视线横扫,本来打算要将浑天之躯交给烛九阴对付,而他立刻前往去帮助契。   但是当卫渊握着了这把枪的时候,却莫名感知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因果。   两道熟悉的因果纠缠于这一柄神兵之上。   于是卫渊几乎是本能。   右手并指按在了枪柄之上,而后,顺势横扫。   因果,缔结!   昆仑山   西王母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只是做了个梦,到了一家博物馆里面,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玉石之前,腰带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雍容华贵的衣物滑落,露出了稍微显得淡薄的白色里衣,是为千年灵气汇聚编织成的衣料,柔软而贴和身躯,曲线婀娜而美好。   即便是穿着里衣,西王母仍旧被气得发抖。   “是谁?!是谁!”   博物馆   最后的一只小纸人抱着一张纸坐在静室的房门上,摇晃着自己的小脚丫。   陆吾殴打开明中请勿打扰   陆吾殴打开明g   “说!你说不说!”   “还不说?!”   陆吾直接附了兵魂的身。   脸上憨厚无害,一只手攥着了开明的衣领,右手抬起,拳成凤眼。   满脸无害,一拳一拳殴打在了开明的脸上。   血,拉了出来。   “为什么不说?”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我,我说什么啊!”   开明鼻青脸肿,悲愤欲绝:   “我说什么?刚刚的问题我都说了那是水鬼做的不是我做的。你还要问什么?!”   “你倒是问啊!问啊!”   陆吾提起拳头,拳头上还在往下滴血,面无表情道:   “刑讯逼供,刑讯逼供。”   “自然是先刑讯,再逼供。”   你礼貌吗?   陆吾在开明的身上擦了擦手指上的血,面无表情道:“大姐头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到底知道多少?”   开明连连摇头叫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事儿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啊!”   “至于大姐头的关系,其实我倒也不大,我发现了一点点的情报。”   开明原本想要说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看到了陆吾面无表情地提起攥紧了的拳头,立刻面不改色地改口道:“伏特加娘娘背后那个,大概率不是娘娘,至少不是她的本体,可能是魂魄之中的一个。只要找到了真灵和权能,就可以回归到原本状态。”   “至于怎么才能让娘娘她恢复,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你要是还不信的话,你打死我好了。”   开明直接摆烂。   陆吾也陷入迟疑,手上动作一松。   正在这个时候,开明身子一晃,竟然是直接从水鬼的身上出来,刷一下退后一大段距离,看了看自己的转世身,古怪道:“待会儿和这水鬼解释他怎么鼻青脸肿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如果在这件事情上迟到的话,恐怕卫渊会直接把我削死。”   开明瞬间消失不见。   而陆吾看着正在苏醒的水鬼,不得不开始思考如何解释鼻青脸肿的理由。   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奋笔疾书画画的伏特加娘娘打算摸鱼的时候。   看到了群里面的绯闻,主要是有无数的人都给她发私信。   嘴里咬着画笔,而后用一个极为潇洒的动作打开了手机,然后就看到刷一下冒出来的信息流。   “娘娘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啊!”   “表白?呜呜呜,娘娘你不要答应他啊!”   伏特加娘娘石化。   呆滞之后,疯狂地往上面翻聊天记录,最后看到了罪魁老哥兵魂。   伏特加娘娘握着手机,气得咬牙切齿。   “兵!魂!”   而就在此时,双方都同时处于一种情绪当中的时候,道人勾勒的因果直接联系到了两者。刹那之间,西王母和伏特加娘娘都是一个恍惚,而后只觉得一片苍茫,混混沌沌   虚空中有奔走的金色流光。   温柔和平和,如同只是金色的凤。   能够销魂蚀骨,令修行者魂飞魄散的金风,浑天之躯的神色微凝。而刹那之间,虚空中一道身影缓缓出现,无声无息,白皙手掌握着了九龙吞天灾厉神枪,发梢微扬,眉宇凌厉,眼角眼影金红二色,腰肢之上缠绕赤色流云带,脚踏步山踏海云丝履,左手食指中指并起,捻一道法决。   腰间玉佩琳琅。   虚幻,却又带着从容不迫的真实感。   烛九阴缓声道:“昆仑西王母?”   “不西皇。”   西皇神色平和清淡,看了一眼道人,垂眸淡淡道:“且去做你做的事情。”   手中的九龙吞天灾厉神枪抬起,拦截住了浑天,道:   “中央之帝,许久没有和你切磋过了啊。”   卫渊一瞬掠过。   眼眸幽深清冷的西皇拦住了浑天之躯,淡淡道:   “另外,你和珏的婚事,我同意了。” 第一千八十六章 结束了,开明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卫渊的心中都微微一顿。   而那位显而易见处于昆仑西皇状态的女子,手中的九龙吞天神枪逼退了浑天之躯,语气平淡道:“但是,也有条件,不可以洞房。”   “以你们的实力,洞房孕育孩子的话,相当于概念之间的交融。”   “大婚洞房和生子,都会损耗你们的根基和元气。”   “而生子必然会有大量的损耗,底蕴大损,不利于大局。”   卫渊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崩住,差一点一个踉跄。   气质清淡疏离的西皇手中的枪微微抬起,眸光略有促狭,语气平淡:   “五千年的感情,你忍得住?”   “还是说,哪怕是面对珏,你都忍得住?”   卫渊一时间语塞,最后老老实实回答:   “忍不住。”   西皇微笑揭过了此事,道:“且去做你的事情吧,此地交给我。”   “但是,速度要快。”   少女白皙手掌握住了手中的神兵,九龙之气劲缠绕于神兵之上,天之灾厉气息直接锁定了前方的浑天之躯,她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是卫渊也能冥冥之中感觉得到,此刻的西皇并非真正归来,而是短暂凝聚的状态。   其现世的姿态并非是雍容华贵的昆仑诸神之主西王母。   而是冷淡肃杀的西皇。   就是铁证。   卫渊颔首,刹那之间追寻因果,一瞬间远离,浑天之躯此刻尚未真正寻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只是本能地遵循此身被大尊打下的烙印,就要化作残影拦截卫渊。只是动作才起,耳畔就传来了龙吟之声,霸道至极,却也精纯至极的庚金之气爆发。   灿烂恢弘的金色光芒化作了元气信道,直接冲向天穹,竟是难以言喻的浩瀚磅礴。   撕裂浑浊之气,而后许久方才散开。   浑天之躯的动作微凝。   双瞳之中倒映着这样灿烂恢弘之光,这一具身体残留的本能和记忆,和他这个新生的身躯产生了冲突,身体的记忆和本能在提醒着他,疯狂提醒他,绝对不可以背对着背后那神色疏离,面容清冷淡漠的少女。   枪锋微微转动,少女西皇垂眸,淡淡道:“时间不算太长。”   “但是也足够了啊。”   黑发垂落,仍旧只是右手握着枪,左手食指和中指并起树立身前,青丝之中缠绕红色丝线。却丝毫不显得热烈,垂眸清淡,毫无疑问,刚刚这一招并不打算暗算,也不是攻击,这只是故意打偏,提醒对方谁才是他的对手。   烛九阴眸子微垂,回忆起来当年击败自己的那位少女。   眼底浮现极端的忌惮之色。   庚金带煞,天灾天厉。   权柄本无姓名,都是后人所起的,所以权柄这种东西往往形容得非常贴切,譬如坐见十方,譬如撑天拄地。而西王母的天之五厉五残,就足可以想到到底指代着是什么了,庚金带煞杀心强,杀透天干亦何妨?   “请了。”   “浑天虽走,你却还有一番造化,未来或者还有着转机。”   “以我观之,或许当有福运机缘。”   少女西皇神色清淡,而后微笑道:   “所以,不要被我打死了啊。”   杀气,爆发。   以凶神武神之身。   凌驾于一方神系之主。   周围的法则已经开始了剧烈的波动和涟漪,不断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其遵循的大道正是阴阳八卦。而和寻常意义上的阴阳八卦不同,此地所蕴含的波动,代表着的是让整个世界一切秩序和概念颠倒的力量。   能使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犹言颠倒是非,混肴黑白!   是以先天奇门八卦伏羲的权能。   其真正的效果,是彻底颠倒两个接近的概念。   而真假,虚实,分身本体。   自然也在其中。   天穹之中一道残影出现,身穿华贵长袍,黑发散乱。但是气质上仍旧俊逸超群,唯独双目之中几乎如同火焰般疯狂燃烧的紫色流光,将这一道身影的气质彻底地破坏掉,让祂看上去像是被逼迫到了悬崖边,一不小心就要摔落下来的,陷入绝境当中的凶兽。   开明看着前方。   这里本应该是自己的福地。   至少是自己的前身耗费了许多的经历和努力才完成的福地。   而此刻,在他所见的区域,那繁复美丽的建筑却分明已经构筑出了一种极为恐怖繁复的阵法,大地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道道的纹路,古朴而刚健,带着上古之年的那种纯粹的力量感和朴素感。   一名白发的少年,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只是露出了平静无波的双眸。   手里面仍旧握着扫帚,平淡洒扫,每一个动作都会让地面上多出几道纹路,让这一座颠倒阴阳的奇门大阵越发地完善起来,嗓音平淡道:“后世不知如何,在我之年代,风后曾整理奇门定居,以冬至阳生,起坎艮震巽四卦,统气一十二,候计三十六,分局五百四十,为阳遁.”   “以夏至阴生,起离坤兑乾四卦,统气一十二,候计三十六,分局五百四十,为阴遁。   合阴阳二遁为一千八十定局,但是这并不是代表着这一类奇门遁甲比起最初的那种更为强大。只是说更为简单,容易普及而已,令资质寻常之辈也可以入得门中。”   “我在年少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这些。”   “后来逆转反推,按八卦分八节,知节有三气,又有天地人三相。”   “自风后奇门逆推为轩辕奇门四千三百二十局。”   开明不言不语,右手微握,他已经失去了九龙吞天神枪。   手中却多出了一柄修长的剑。   他现在还未曾彻底失去自己的位格,周围权能流转变化,猛然朝着四面八方展开,化作了『坐见十方』之大阵,直接压制住契的四千三百二十局轩辕奇门,语气之中失去了神灵的从容无波,带上了震怒之气:“区区人间界的阵法,又有何用?!”   “你难道以为区区的后天奇门,就能够赢得了我?!”   “今日,我就算是失去了本体之位格,也要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彻底地魂飞魄散!”   森然的剑气,曾经的剑首在死亡之前爆发出了令人惊叹的力量,剑术决然,也和卫渊离开长安登上昆仑之时相仿。而周围的坐见十方之阵同时下压,那数量之繁复,堪称让人眼花缭乱的奇门大阵开始出现了剧烈的震颤,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细碎爆裂声音。   这代表着奇门大阵在开始崩碎坍塌。   契的白发朝着后面扬起。   眼底倒映着那一柄剑,丝毫地没有涟漪。   剑光落下,虚空之中忽而生出了无数的纹路,猛地汇聚,虚空中有极为可怖的声浪炸开。而后开明的含恨一击,竟然被生生阻止住,契的眼底倒映着眼前仍旧散发出可怖力量却不得不止住气势的剑光,眼底毫无波澜,语气不紧不慢:   “枯坐涂山五千年,我已成功将后天奇门八卦,逆反先天。”   “而成八千六百四十局先后天奇门大阵。”   开明面色骤变,几乎有了咬牙切齿之感。   区区一介凡人。   一介凡人。   自后天推演至先天之力,纯粹的阵法来模拟出了道果的效果,这,疯子,真的是疯子!   若是之前,祂自然可以毫无顾忌,以力破法!   直接以『十方俱灭』,硬生生地斩碎这所谓的奇门遁甲之阵。   但是此刻,祂的力量正在不断衰弱下去。可以说没过一个呼吸,都会彻底衰弱一个层次,就只是这刚刚出剑的动作,已经要比抵达此地的时候更弱了一个级别,剑光正在衰弱。而对方的奇门遁甲,因为已然以五千年的时间参透了正返先天之变化,具备生生不息的特性。   哪怕一剑斩碎再多。   只要没有一口气直接将那八千多座奇门全部斩裂。   就会以令人惊愕的速度飞快地恢复过来。   开明不甘地看着前方,看到了那少年铁面具之下的双眸平静无波,如同是一潭死水,旋即想到对方已经在涂山氏之下,足足枯坐了五千年的岁月,再如何流动着的水波,也要成为毫无波澜和生机的死水。   遗忘了自己,遗忘了过去,放弃了一切。   只是孕育着这最后的绝杀。   开明可以感知到,『自己』正在暴动,其余的分身开始聚集力量,要将自己的本体身份抹去,之前只觉得玩笑一般的本体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此刻听来竟然有种诡异森然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开明知道此刻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放声长啸,啸声逐渐升高,逐渐化作了猛虎的咆哮,让整个世界都在震动。而开明本身的身躯也开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整体地神灵化,未曾直接化作九首猛虎。   但是却也展现出了九首之法相。   力量被短时间内提升,暴涨。   如同猛地坍塌压缩而后迅速朝着四面八方爆发的大日之力,类似于如此的方式,那是直接朝着自身真灵内部不顾一切地爆发全力的,唯独一次的搏命招式,不只是开明坐见十方之权能。就连浊世气息都被强行吞纳,而后以不计后果不计代价的方式,踏入清浊合一之境。   “我是神灵!”   “是洞察十方内外的开明,和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的大神,我绝不会败在这里!”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   剑光雄浑,自十方内外同时出现,而后更是运转了之前的八天门之力,将这一段时间由八天门传导向十方之外的力量重新颠倒释放出来,汹涌洪流,直接让整个逆反先天级别的奇门大阵碎裂。   “死来!”   开明怒声踏步向前,手中的神兵斜持,坐见十方接管了整个奇门先天大阵。   碎裂的奇门阵法落下,仿佛晶莹剔透却又无比弱小的雪花。   开明一瞬间掠来,他感知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衰弱,感知到了分身正在尝试推翻自己的本体位格。但是此刻双目清明平静,一步一步疯狂地靠近。而那少年似乎已经被神灵的威势压制住,根本已经无法动作,只是剩下了白发朝着后面落下。   再快一点!   快一点!   开明感觉到了神灵的力量正在自己的身躯当中怒吼,清浊二界的力量同时奔走。   舍弃了作为坐见十方的幕后权能,而是换成了绝对的杀戮,正对面的战斗。   一步一步,疯狂地掠近,手中的兵器抬起。   距离前面那头颅已经只是咫尺。   只是神灵一动念就可以斩落的时候,手臂已经抬起,长剑剑意奔走,袖袍拂过,沾染了鲜血而略带了些凝滞,风被剑锋噼开,顺着两侧滑落,而后——   开明的动作瞬间凝固。   神灵的力量,属于最后搏命的权能,全部都仿佛被束缚住。   开明抬起头,看到了虚空中破碎的逆反先天大阵碎片,竟然和坐见十方相互融合,化作了一道道恐怖的锁链,直接深入十方之内外,以正返先天奇门为基础,将自己浑身束缚住,手中的神兵已经抬起,竟然再无可能踏前一步。   少年睁开双目,双目有血泪滑落下来。   原本温润的嗓音,早已经沙哑如烟。   开明被束缚住,沙哑道:“这是……最后一门?!”   以破碎的正反先天奇门和坐见十方为基础。甚至于,也必须是要开明自己踏入此地才有可能被束缚住,开明不甘道:“你……你想要做什么?!这样的话,你也要死!”   白发少年平静伸出手,手指点在了开明眉心:   “自风后奇门推演而成轩辕奇门。”   “自轩辕奇门逆反先天而成伏羲奇门。”   “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这就是我的终点。”   大荒里吹过的风,最终寂灭在了十方不存的涂山之下,最后在那几乎要疯狂了的时间里面,终于得到了其应该有的结局,哪怕只是一招,哪怕只是一刹。   五千年的孤独,今日终究迎来了应有的果实。   少年手掌落下:“虽然,我不知道我这样无生无死,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的肮脏模样,还能不能算是人类了。但是,人就是会向前进取的生灵,一代代生老病死,一代代向前。”   “如果五千年的时间仍旧只是在最初那些人的身后徘徊,他们也会遗憾的吧?”   奇门大阵猛地扩散,而后联系十方内外,要将所处的空间全部流放出去。   流放到十方之外,只有如此才是真正可以抹去开明这一道浊世身份的方法,才是真正意义上让坐见十方这样权能的归属者再也不可能回归这个世界的手段。于是人间可以安全下来,浊世也将失去他们的情报来源之一,事情会走向很好很好的方向——   阿渊,十大巅峰之一的头颅。   是我给你的新婚礼物。   然后。   再见。   “开明,结束了。” 第一千八十七章 英雄何必无归途   层层叠叠的奇门遁甲就此展开,直接衔接了坐见十方之权能。而后化作了肉眼无法观测,众生无法理解的锁链,伴随着那几乎是震荡大道之音的锁链鸣啸的声音,人族历史上,乃至于诸天万界,奇门遁甲这个解构于伏羲权能的法门,终于不断重构。   而后抵达了创始者伏羲都没有抵达的高度。   亦或者说,是伏羲也不曾预想过这一门法门竟也可以抵达如此的高度。   以我为阵眼。   以我为方位。   以我为天地。   开明尝试挣扎,但是却发现,即便是以自己的力量,在此刻受伤之后,在被无数的分身争夺根基的时候。却也无法再从这一处可怖的阵法当中走出,五千年的孤独和寂寞,这正是契为开明所准备的埋葬之地。   专门为了开明而创造的巅峰奇门。   坐见十方,涉猎天地,四方,过去未来,生死十个领域。   这一道果的持有者,是最难以根除的。因为根本就无法确认,此道果拥有者有没有在这十方的某个地方,藏匿有自己的一道分身,就只准备在自己陨落之后复苏,作为存在性的后手,譬如数千年前。即便是浊世大尊在浊世出手,清世的开明仍旧还是留下了一道后手。   又怎么能觉得,浊世开明就一定会彻底陨落?   那样太过于傲慢自大了。   “所以,我不会杀死你的。”   少年双目如同死寂的湖水,嗓音温和。却带着让即便是坐见十方的开明都觉得恐怖渗人的平静:“我曾经在那些年里面想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既然十方之内都无法彻底杀死你的话,那么只要将你彻底带到十方之外就可以了,直接断绝你在十方之内复苏的一切可能性。”   “那么,你纵然活着,也和死去没有不同。”   “无法干涉这个世界,没有过去未来,没有死去,但是也不存在生的概念。”   “甚至于,不会有人记得你。”   少年的嗓音温和,微微一顿,旋即垂了垂眸,不知道为何又想起来那吹拂过城池的风,想到了每天早上的时候,晨曦温暖地流淌入轩辕丘,看到了那喧嚣而熙熙攘攘的红尘,最后也只是安静看着这些画面重新散去,无声自语道:   “不会有人记得你的过去,不会有人记得你的未来。”   “哪怕是十大巅峰也都不会再记得你。”   “这个世界上关于你的痕迹也都会消失,好友们不会再记得你,他们会一点一点把你忘掉,他们的旅行,从来都没有过你的存在,风也不会记得你……   但是这绝不会是没有意义的,他们还活着,这个世界还好好的,那就是最大的意义。”   少年声音微顿:“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   “但是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啊,开明。”   “我也会在旁边的,你不要想再回来。”   “其实被遗忘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因为很多的痛苦,都是因为记得,就像是很多时候。其实我们遇到的问题并没有那么痛苦,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但是只要有朋友安慰,反倒是会觉得极为难受,一样的道理。”   “被遗忘,就不会有痛苦,遗忘了,就不会有遗憾。”   开明终于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要以这一座前所未有的奇门阵法,以坐见十方的权能为定标锚点。而后以这个疯子自己思考了足足五千年的方法,带着自己一起放逐出去,开明开始剧烈地暴起气机,灿烂的辉光在背后升腾而起,化作了恢弘强大,仍旧壮阔的九首开明。   高若群山之巅,抬首即可吞下日月,呼啸就是狂风暴雨,怒视之时有如雷霆。   九首洞察十方,猛虎威慑八方。   正是昆仑三神之一的本相。   但是这也拼命的开明,却发现,哪怕自己已经显出神灵本相。哪怕是那个弱小的人族连自己的一根毫毛都不如。但是此刻天地之间却也有无数的锁链虚幻存在,而后捆缚于开明本相的各个要害。   以他此刻的力量,竟然无法将其撼动。   “可惜了,若是你一开始就拼命的话,我的阵法未必能够拦得住你。”   少年双眸之中毫无涟漪:“但是你终究还是看不起我的,觉得区区的凡人。哪怕是有什么后手,也没有办法对你产生什么威胁,面对着这样的人,你并不屑于动用自己拼命时候的力量,所以也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啊。”   开明不甘挣扎着,想要强行控制住自己的分身,取回自己的底蕴。   耳畔却传来了一声声大笑声音。   各种各样嘈杂的信息流简直像是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样地往他的脑子里面反向灌输回来。毫无疑问,清世的开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现在这局势的后手,来自于烛照九幽之龙的封锁,来自于元始天尊和西王母的掠阵,来自于另一个『自己』的潜质,还有吕布凤仙那最出乎预料的一下。   终于将这本该是最擅长活命的道果强者逼迫到了死亡的极限。   而前面的一切加起来,却都不如现在眼前这个疯子给他带来的压力更大。   背后的开明本相开始出现了涟漪颤抖和扭曲,开明不甘怒吼,身上气焰升腾,想要彻底压迫契的神魂和真灵。   “本座是开明!”   “九首天神,昆仑之主,是清浊合一的大神,你想要做什么!”   契脸上的铁面具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但是那双眸子却越发地平淡,面对着眼前神灵陌路的癫狂和怒吼,毫无波澜,道:“我是契。”这是他这几千年来,难得再自己喊出这样的名字。一时间都似乎有了最后的恍惚,虽然说他知道,这个名字也很快就会变得没有意义。   眼前仿佛还能够看得到风吹过城池的样子,扑面而来清新的感觉。   让人懒洋洋地想要睡觉。   没有关系,一切的事情都不会有问题的,会有朋友叫他起来。   会有朋友帮他做哪些他翘到的事情,应付了那些族老们的询问。所以他可以懒洋洋地在草地上睡觉,听着风声入眠,仿佛还能够听得到不同的声音在喊他起来。这个时候才会懒散地结束一整天的生活,耳畔还能听得到   【“哈哈哈,阿契!”】   少年伸出手,如此回答:“我名为契。”   “即便是已经失去了未来和过去,失去了作为人的基础。但是仍旧在此以人的身份对你发起判决,天地见证,炎黄苗裔,契,以契约之名,为了我的同胞,放逐昆仑开明。”   五指握合。   庞大恐怖,五千年编织而成的奇门巅峰之阵猛地收缩。   契约?成立。   卫渊撕裂天穹,踏着因果赶到的时候,那一座阵法已经彻底坍塌,无数的咒纹朝着内部收敛,已经彻底和周围的世界产生了区分。而这样的区分极为清晰,卫渊反手一剑撕裂而出,浩荡磅礴,却也无法在外部撼动如此的阵法。   白发垂落,脸上带着出现裂纹的黑色面具。   契垂手而立,眼眸微微抬起,看着那边手持长剑赶来的好友,却不觉得有意外。   毕竟他,还有禹都是这样,这么笨的家伙。   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的?   少年嗓音平淡,看着好友一剑落下,而后被这一座庞大的阵法消解融化,神色淡漠道:“不要再继续乱来了,阿渊,你这样会放出开明的,这家伙就交给我就好,我会处理好的。”   “我会将他带到十方之外,到时候,无论是清浊双方都会遗忘他。”   “因为开明的计划而导致的各种灾变,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修正,应该会有些历史上的问题,这些可能要让你处理了。但是我想,你一定没有问题的,到时候你可以利用浊世对开明这个概念的认知错误,利用清世开明的权能做一次突击。”   “诸葛孔明应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虽然我和他之前也已经说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也要防止他遗忘我们的交谈。”   “还是要阿渊你和他说一声,尽快。”   在忘掉我之前。   “然后……”   契微微垂眸,握了握拳。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微笑道:“担心你会忘掉。”   “所以,还是说一声吧。”   “阿渊,新婚快乐。”   卫渊猛地一拳砸出,砸在了这巨大繁复,人间阵法巅峰的奇门大阵上。但是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把握到了眼前少年的因果,后者嘴角微微勾起,低声道:“我这么了解你,了解你们,怎么会不做些准备呢?”   白发道人怒道:“契!”   少年声音平淡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就只需要我就可以彻底解决这样的对手。”   “这也是我的选择,阿渊,你回去吧。”   “再说,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我已经是五千年前就该死去的人,你们和我不一样,我不像是女娇,看着这个时代发展,也不像是你这样亲自参与其中,我对于这个时代的一切都不了解,本来也就只是个过客。”   卫渊看着越发陌生的好友。   他的记忆中,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人,靠着牺牲自己去扭转局势,理所当然地做出类似的选择,卫渊尝试去构筑因果。但是发现这正是契自己的选择,当因果的一部分被抹去,自然也无法继续构建下去。   卫渊注视着好友的背影,道:“这不是你的选择。”   契平淡道:“这是五千年的最后一步,这就是我的选择。”   当年的事情,他有着不比起女娇弱小的力量。但是最后那一战,他却什么都没有帮上忙。因为他和开明角逐的失败,才让人族几乎是狼狈地逃离了大荒,让禹王战死,而女娇独自支撑着这些。   所以,我也要负起应该背负的责任。   契的眼前,那一座木雕所雕刻的城池仿佛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   阳光温暖,晨曦灿烂,而风声温柔,带着草地的清香,自己躺在城池外的草地,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担心。   朋友们朝着自己走过来。   这样的画面记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被遗忘。   以及遗忘。   不在十方之内,自然也没有了过去那些最宝贵的东西。   卫渊眼睁睁看着契离开,却也回忆起来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上古之战,不断尝试把因果深入其中。而就在契最后怀抱着逐渐消失的记忆准备流放自我的时候,那记忆画面里面的好友变得鲜活起来,直接叩问本心。   “这是我该背负的责任。”   “先辈不去赴死的话,难道要让后来的人们去死吗?没有这样的道理啊,没有。”   “阿契!”   “只要死我一个就可以了,这是最划算得来的了。只要死我一个,就可以让后来的孩子也可以安全地吹着风,那么我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更何况也不算是死。”   “只是被忘掉了而已。”   “对,只是这样,只是这样……”   契最后最宝贵的记忆也开始模糊,就在这个时候,那最先消散的好友却忽然变得凝练。而后右手重重按在了契的肩膀上,契下意识抬起头,而后听到了清亮的声音:“阿契,你想要做什么?!”   以心问心,契脸上的面具出现裂痕。   面具上的裂痕越来越大,最终露出了少年一半苍老一般如常的面容,卫渊看到他双目怔怔失神:   “我只是做我该做……”   “不对!”   卫渊双目直视着好友,仿佛要直接看到他的内心。   最后,契张了张口,呢喃道:   “阿渊,救我。”   就像是怀揣着最后希望赴死的那些所有的人一样。哪怕是最后,哪怕是为了最大的理由和未来的孩子们而不惜奔赴最决绝死亡的人,心底深处也会有的声音,奔赴敌人的刀锋,看着自己的死亡,会不会心中也有这样的,微渺的渴求?   人并非是毫无恐惧,而是为了某些事情,强迫自己放下这些。   真灵深处少年声音哽咽:   “我也。”   “我也想活下去……”   大阵之外——   白发道人五指伸出,因果如同金色晨曦流转变化。   “回答,正确!” 第一千八十八章 抉择和剑阵   就在道人说出了回答正确的时候,五指猛地一握,已经握住了因果。而契也从自我流放,遗忘一切的状态被惊醒。而后立刻意识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渊直接借助契最后怀念过去的这个动作,直接进入到了他的内心最深处,而后强行叩问本相。   而哪怕是心中的决然,但是只要还留有一丝丝对于人间的怀恋就会被钻了空子。   契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判断。   而且在动作上绝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但是哪怕是最坚定的英雄,在死前几乎是幻觉般的画面里面,看到自己最好的日子里的记忆,看到最好的朋友问你想不想活下来的时候。   终究还是有所柔软。   总有一些人,可以让你不必再强撑着自己。   或者是父母,或者是恋人,也或许是历经生死的好友。   而这个回答,就已经被卫渊借助做为了因果的锚点。   契终于彻底反应过来,猛地抬头,几乎是被弄得气急,咬牙:   “渊你,你无耻!”   五指横扫,奇门大阵变化交错,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可匹敌的利刃,要直接将这一截因果全然斩断,动作狠辣,毫无留情,绝无迟疑,语气低沉,已有怒意道:“你给我退回去,开明必须被除去,你若是强来于此,我纵然活下来,也和你决裂。”   “此生不复相见,不死不休!”   开明脸上已经有了一丝丝的期待,而后面色一变。   祂看到那明明已经展露出了软弱姿态的少年转身看着他,那双目之中仍旧是肃杀冰冷。   竟是,丝毫没有改变。   “我想活着,和我想要你死,没有冲突。”   而契双手握持诸多奇门所化的长剑,斩断因果,而后猛地朝着下面刺下。   【奇门大阵?驱】   整个奇门大阵直接快速崩塌,直接朝着十方之外流放。   少年面容开始模糊化,唯独双目仍旧明亮。   毫无迟疑,直接加速流放。   如果说之前就像是平静地等待着水流地盘旋将自己吞噬,还在回忆着过去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决绝地从悬崖之上一跃而下,是直接奔向最直接的死亡。   开明真正感觉到了那种恐惧感,濒临灭亡的恐惧感。   不甘道:“你!这样你也会死!”   “你不是说也想要活下去吗?!”   “你心里不是也希望被人救回去吗?你疯了吗?!”   契语气睥睨而高傲,轻声回答:“我想要活着,是,我很想活下去。”   他说话的时候,双目是注视着前面的好友,双手持剑,剑锋之上气机奔走,以剥离自我的方式,做到了短暂的令因果无法加身,似乎像是被戳破了内心的想法一样,道:   “我想活下去,阿渊你简直是在放屁,只要是活着的,谁不想要活下去?!谁想要死?这已经是最大的欲望了吧?可是阿渊,我是人,所以我当然想要活下去。”   “但是人可以为了活下去而杀死父母,杀死朋友,把家乡杀得血流成河吗?!”   “不可以,对吧?”   “谁都不想死,神都不想死,但是可以因为不想死而逃避某些事吗?哪怕是灾祸?”   “当年鼓为了不死而杀死了同僚,来避开死亡的灾祸,这是对的?”   就像是在先前的真灵画面当中,此刻少年脸上的面具彻底碎裂:   “我想要活着,相比于我活下去,我更想要炎黄安宁。”   “所以哪怕我很想活下来,我也不愿意活下去。”   “我也害怕死,相比于我死去,我更恐惧人间涂炭。”   “所以哪怕是劫数,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最后少年垂眸温和:“阿渊,可是我的欲望可比我自己的活下去,更大,我要更多的人活下去……”   长剑崩碎,十方俱灭,五千年岁月构筑的奇门大阵,以及构筑而成的锁链盘旋于周身,最后齐齐地破碎了,化作了如同当年年少时候所见到的星光。而后星光朝着上面涌动,最终化作了丝丝缕缕的流光,归于寂灭。   毫无半点迟疑。   最后只剩下了些许的声音,这个声音里面终于有了卫渊熟悉的那个好友的语气。   “所以,多记得我一点啊……”   伴随着最后的惨叫,开明的意识彻底消失。   十大巅峰?浊世——开明。   流放?死亡。   最终诛杀者——人族?契。   十方之外,因果不存,生死不显,过去未来失去价值。   不可见,不可触,不可接触常世,亦不可被察觉。   契感觉到自己在下沉,甚至于不是在下沉。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上下之分,也没有时间,开明的意识已经彻底湮灭。哪怕是作为阵法执掌者的契,也只是比起开明稍微迟一点地进入那个过程。   这其实不能算是死去。   但是又和死去没有任何地区别,甚至于比起死去更为彻底。   至少死去的时候,还有人记得你。   “我会等着你的,你也不会比我好过。”   开明在彻底湮灭时候的怨毒语言还在耳畔响起。   契的神色平和,伸出手朝着上面,至少是此刻还能够感知到的些许微弱的『上面』这个概念伸出手,道:“果然啊,我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害怕的英雄。”   “已经开始后悔了。”   “呵……开玩笑的。”   正在这个时候,契忽然看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一道道金色的流光流转变化。   并非是自己的因果,而是——   【天机?伏羲】!   契忽而记起来,自己当年一行人在山海冒险的时候,自己在遗迹里面得到了伏羲的先天八卦传承。而禹得到了曳影剑,女娇和阿渊既没有办法拿得起剑,也理解不了伏羲的先天八卦。而这个时候,正是此物和先前卫渊留下的那一截因果联系起来。   金色的流光直接朝着上空蔓延。   像是最后的爆发。   天机裹挟因果,因果天机,相辅相成。   可是这里毕竟是十方之外的区域,哪怕是这样的因果天机循环,也未能突破。   金色流光朝着上面蔓延,却也很快抵达了极限。而后开始变得缓慢,只是在契的眼底落下了一道灿烂的流光。   就在此刻,本来不应该出现声音的区域,竟然出现了微弱但是真实的破碎声。   虚空碎裂,一只手掌直接伸入了十方之外的领域,几乎是瞬间,那只手掌就开始遭遇到『十方之外』这个概念性区域的侵蚀。因为那手掌之上的因果气息太过于浓郁,几乎如烈焰伸入了极地寒冰之下,快速消弭。   而后猛地一握,直接将那一道因果撕扯住。   十方之外,自然是没有因果天机,而这个时候卫渊强行以因果拉住了契。   尽管自己的因果和根基正在飞速地被消磨,但是卫渊也死死拉住了。   卫渊的声音传递出来:“我听到了啊。”   卫渊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友明明温温吞吞的,做事情的时候竟然如此地决绝。   “这一次,真的要感谢一下渣蛇了。”   契不敢置信:“阿渊你……”   既然是纠缠了因果和天机,自然相当于不在十方之外的区域内,也随着这个动作,契周围的概念重新汇聚。相当于是被一根因果线直接全部带回来了。   “咳咳,女娇和禹要再来一次婚礼,我还要等着你帮我救命呢。”   “现在想跑,你想得美啊。”   卫渊咬着牙维持着因果。   只是此刻,卫渊和契都同时感觉到外面有可怖的力量朝着这个方向噼斩过来,卫渊面色微变,气机震荡,剑气自周围环绕暴起,旋即被一道同样森然霸道的气机撕裂,青萍剑旋即暴起,将这一招拦下。   外面空间撕裂,一道带着薄纱的身影缓缓走出,眉宇凌厉,周围金风环绕。   却又带着一层层的浊气。   正是先前被卫渊逼退的金母元君。   只是道人意念而起,青萍剑盘旋呼啸,直接撕扯而来,单手握着剑,竟也斗得难分上下。   想要将人从十方之外,重新赋予概念,拉回到十方之内,想要一个过程。   卫渊单手持剑,和金母元君斗住。   而此刻,在另一处方向——   西皇一枪逼退了浑天之躯,后者似乎得到了金母元君的传音,舍下了西皇,朝着卫渊的方向撕扯而来,裹挟磅礴的法则概念。毫无疑问打算和金母元君联手,而西皇只是叹息一声,看着自己的身躯逐渐消散。   时间到了——   这样的状态,终究是不能长时间持续的。   只是金母元君一位,卫渊单手持剑应对,就已经有些迟滞和勉强。   此刻浑天之躯再度袭来。   其气势亦是磅礴,不提这根本没有半点留手的迹象。哪怕是留手,卫渊单手也难以应对这样的对手,显而易见已经是有些捉襟见肘,契也同样看出了这一点,大声道:“松手!阿渊你想要一起和我下来吗?!”   卫渊只是死死抓住,右手握着青萍剑,强行拦截两位对手。   一时间剑气如霜,金风盘旋于四方之野,令日月星辰无光,天地苍茫,一片肃杀。   最为擅长杀伐的庚金之气,是所谓庚金带煞。   道人身上已经出现伤痕。   金母元君嗓音清冷淡漠:“只用一只手,就想要阻拦本座?”   “人间也有如此的人?”   “是狂妄,还是无知。”   手中的枪已经裹挟磅礴金风旋转刺出。   卫渊以青萍剑拦截了金母元君的一枪,剧烈震颤,下一个刹那,青萍剑爆发青光,似乎被直接击飞出去,须臾之间,就已经去了极为遥远之处。   卫渊还要单手维系住和契的因果,无法移动。   仿佛已经到了末路死局。   但是卫渊的神色仍旧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准备之中,仿佛还有翻盘的机会。   契不解的时候,始终潜伏的吕凤仙忽而一战戟猛地砸出,气焰如虹,直接朝着浑天之躯的后脑砸落下来,让浑天之躯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想到之前还说要和自己共同搅乱世界的同伴,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惊怒异常,回身拦截这一招。   而后,吕布凤仙却猛地弃戟后撤,拧身,发力,五指握合,身如弓,嵴椎如同弓弦。   势如满月,全力爆发。   将一柄剑直接射出去!   放声大笑:“接好了!”   长安剑。   道人背对着吕凤仙,右手朝着后面伸出,微微握合。   而后长安剑剑鞘在虚空中解体。   清越剑鸣爆发,澄澈的金色剑光冲天而起,浩荡磅礴,人世炎黄。   而后另一道剑鸣一样暴起,色泽苍青,仿佛长空在上,明净遥远。   人道?长安。   天道?青萍。   白发青衫的道人五指下压,纷纷扰扰的剑气涌动爆发,直接将整座八天门大阵分开。而后磅礴浩瀚,将浑天之躯,以及出现的金母元君分身齐齐笼罩起中,剑气恢弘,森然霸道,天之高渺,人之炎黄。   诛仙剑阵,起!   “尔等其上,又能如何?!” 第一千八十九章 背后存在的计策   磅礴的剑气猛地朝着四面八方逸散,剑光冲天而起,剑光如雨喷散,整个开明的住处福地。此刻也已经化作了一座纯粹由无边剑气所笼罩着的所在,霸道的剑光剑势朝着下方压制下去,浊世开明残留的八天门之阵瞬间被贯穿。   自创的剑阵,已经开辟到了双主剑的状态。   而果然爆发出的实力也比起之前单剑的时候更为强横,几乎抵达了和帝俊切磋之时的剑阵规模,金母元君手中的长枪不得已回防,将数道剑气磕飞,磕散。但是刹那之间,后方就有剑气如霜,霸道无比地噼斩下来。   金母元君黛眉微皱。   掌中之枪盘旋呼啸,盘旋周身,将一道道剑光拦下,剑光碎裂。而后有霸道的炎黄剑气站下,被其掌中神兵磕飞,其枪术潇洒飘逸,气势倒是磅礴。哪怕是落在剑阵之中,竟然也没有落败,仍旧可以自保。   但是竟然也只有自保的余地。   她眸子平淡,扫过了那边的浑天之躯。   发现这位曾经是当世无双之人身躯的存在同样被剑阵所困。   “以人破天,以天困山。”   “单手持剑结阵,就可以困住我们两个。”   “他真的和传闻中一样……”   金母元君手中的长枪横扫,采取了以力破法之势,将前方剑气横扫荡开。   不得不说,或许是因为清浊道果之分。   眼前戴着面纱,黑发垂落的金母元君比起昆仑西皇高不少。   枪法也不如后者那般凶厉霸道,反倒是挥洒自如,悠长浩荡,如同长空。   而浑天之躯本身残留下来的,只是身体素质和本能,战斗的技巧却仍旧显得粗糙。只是遵循了一个道理,力破万法,但是道人只是单手握着因果,神色平淡,将自身大部分权能都运转与此。而同时,只是靠着单手就可以压制住前方的对手。   当烛九阴将周围的开明分身全部困在时间乱流里面,手持西皇长枪赶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周围剑气如霜,浩荡旁边,青衫白发立于其中,单手以剑指立于身前,神色平淡。   金母元君长枪之上金风呼啸,将剑气全部扫开,磅礴的浊气根基之下,竟然也有着一丝清气的气息,周围的诛仙剑阵全部被震碎。而后手中长枪猛地前刺,直接将青萍剑击溃击飞。而后以迅猛无比之姿态,竟然是强行冲破了诛仙剑阵。   卫渊微微抬眸。   如此粗暴的破阵法门。   却又偏偏能够成功,食指和中指并起来,以成剑指,而后横扫。   剑光震荡,和金母元君掌中之枪碰撞,迸射出了流光朝着四面散去,也短暂照亮了眼前这位浊世大神的面目。而卫渊看得到她眼瞳深处的怨恨之意,这种怨恨甚至于让卫渊怔住,甚至于让他都无法理解。   竟然有如此的恨意?   我不就踩了你一下,防止你抢走西皇的长枪……   你不会把这枪当做你自己的了吧?   道人手中动作不变,剑气如霜斩下,和长枪碰撞。只是这一次未曾将其直接逼退,而是被眼前的金母元君以周围磅礴的金风纠缠,煞气浓郁,几乎化作了实质化,而这个时候,卫渊眸子微敛,道:“烛九阴,有没有什么剑器?”   烛九阴反手抛出一柄剑,语气平静:“开明曾有剑首,我知你有招式要用剑。”   “质量不错,拿去用。”   开明:“……”   烛九阴的手已经按在他的肩膀上。   才勉强回到本体资格的开明,强忍着悲痛,脸上挤出微笑:   “拿去用,哈哈,你,你会还给我的对吧?”   “元始天尊啊,不会欠钱不还的吧?”   “这把剑不会碎的吧?”   “馆主,你不会穷到连员工的个人财务都会私吞的吧?!而且我的剑被祭炼了那么久。”   “哪怕是你的剑术造诣,也没有可能轻松地使用它的。”   卫渊并指勾起,那柄昆仑剑首之剑就已经浮现出来。而后朝着卫渊的方向飞来,而后化作了凌厉莫测之气,开明的脸色一凝固。因为他发现,就在这一瞬间,自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剑的控制,而那柄开明崽好不容易搞到的名剑。   已经开始欢欣鼓舞地鸣啸。   就好像奔跑到其他人怀里的小猫咪一样一下地就飞了过去。   开明哽住。   无语凝噎。   第三柄剑,昆仑剑首所用,暂且替代大地。   而后,道人袖袍一扫,袖里乾坤逆转,原本是容纳万物入内的力量朝着外部扩散,直接将金母元君的力量暂且逼退,视线扫过,注意到浑天之躯也已经攻破了剑阵,朝着自己这里而来,只能遗憾,只靠着这未完成状态的诛仙剑阵,想要单手持剑布阵控制住两个同级别道果。   还是太过于勉强了。   在逼退对手的同时,卫渊并指点在自己的眉心。   那一道金色剑痕流动变化,而后,天地忽然一阵沉寂。而后有霸道恢弘的剑势升腾而起,仿佛是天地之间最为纯粹的『剑道』概念。甚至于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剑的形体,唯独一股锋锐之气出现,而后刹那之间飞入诛仙剑阵当中。   虚空之中,数次的轰鸣。   诛仙剑阵彻底成就,哪怕其中有两道剑意和长安以及青萍剑并不相符合。   但是仍旧展现出了极为让人惊愕的力量层次,金母元君的动作一滞。而后毫不犹豫,直接朝着后面飞退去。而浑天之躯本来就没有死战之心,此刻见到金母元君遁去。再加上需要他帮忙的浊世开明也已经以最为彻底的方式陨落。   此刻也毫不犹豫地立刻离开。   卫渊右手并指横扫,于是四柄神兵齐齐鸣啸,声音几乎要刺穿苍穹。而后无数的剑光剑气瞬间收敛,化作一剑,正是自诛仙剑阵的基础之上衍化而来的杀招,最为纯粹的一剑——   『我判阴阳』!   但是剑阵起来之时,却忽而感知到了不协之感,之前和天帝交锋的时候,还没有青萍剑,是以轩辕剑和帝俊宝库当中借来了三柄剑,一起组成了剑阵,彼此之间的剑气剑势,以及神兵位格类似相仿。所以使用剑阵的话,能够完整实战出来。   这一次长安剑,青萍剑,以及眉心剑痕位格类似。   而开明的昆仑名剑却要差一个层次。   三强一弱,彼此之间无法平衡,势必不能成阵,强行以阵运转,必然导致剑碎招破的结局,卫渊一只手用力将契从十方之外的状态拉出。与此同时,我判阴阳顺势变招,化作横斩之姿平平斩出,剑光悠长明亮。却又极为遥远,仿佛可以自细微处看到人声鼎沸,红尘万丈。   正是剑招——『长安』!   以诛仙剑阵催化出的剑势,相当于四剑合一而为的招式。   金母元君看到这一招的时候,面色骤变。   而后退后半步,掌中之枪滑落三寸,意随心动,以枪使剑招。虽然不如寻常剑招一般地凌厉迅捷,却也多出许多挥洒自如的从容不迫,所用的剑招,竟然也是卫渊此刻用出来的剑招『长安』。只是这仓促之时的反击,如何能够真的应对得了这一剑。   刹那之间就是面色煞白,几乎被一剑重创。   而后朝着后面瞬间掠远,只是瞬间就已经远离了此地。   卫渊微微皱眉:“……逃了。”   速度好快。   判断也好果断。   看刚刚那一幅样子,还以为要拼死命了,结果转身就熘了。   垂眸扫过地上,浑天之躯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无妨,和卫渊交锋之后,多多少少都会带上了和他的因果。只要因果还存在,只要这些因果没有被抹去,那么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说间隔了诸天万界,卫渊都可以追击而上。   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虚空中萦绕的霸道剑气开始散去,回归了四柄剑。   在虚空中盘旋交错,而其中一柄依依不舍地离开卫渊的方向。   被开明一把抓住,急急忙忙用手指拂过剑身,感知到这柄剑没有在刚刚的激烈交锋当中碎裂,或者说出现什么裂痕,这才是真正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祂在权能回归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了天帝的三柄剑都碎了个渣。   生怕自己的剑也给裂开。   卫渊一把将契『拉出来』,后者已经从十方之外的状态勉强稳定住,因果交错,天机随行,让契可以被以这两种方法观测到,也可以靠着这两种方法来观测周围的世界,和正常人相比,还是不如,但是至少不至于彻底湮灭。   “呼……你可真是,疯子。”   确定了契的状态之后,卫渊松了口气。   而后毫不犹豫。   一个脑瓜崩直接砸上去。   少年嘴角抽了抽,忍住了好友对自己的暴行。   沉默了下,略有些许古怪地道:“不过说起来,什么禹和女娇的婚礼?”   不是你和那位天女之间的吗?   契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看那边终于抢回来『猫窝』的开明,神色古怪。   卫渊将自己和女娇『结仇』,利用禹王击败女娇之类的事情和契约说了说。   最后咳嗽一声,道:“总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虽然稍微拖了拖时间。”   “但是总是感觉越往后面拖,越死得快。”   你唯独这一点上说得很准确。   契在心中古怪腹诽,看了一眼那边疯狂使眼色的开明,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发展,这要成亲的恐怕不是禹和女娇,这应当是一个套。而毫无疑问,对于女娇没有防备,亦或者说,根本没有料想到女娇的涂山氏道行有多深的卫渊已经跳了下去。   “契,就当做救命之恩!”   “你要帮我!”   卫渊伸出手按在契的肩膀上。   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立刻偿还救命之恩。果然还是那个认识的渊,果然是涂山氏。   少年嘴角露出可靠的微笑,道:“放心。”   “女娇和禹再度结婚这件事情上,我肯定帮你。”   而后在心中默默补充:其他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卫渊松了口气,道:“不过,这一次你也是够冒险的,你怎么想到要用奇门遁甲来解决开明的?”   契摇了摇头,道:“不是奇门遁甲,是颠倒阴阳。”   颠倒阴阳?   卫渊的面色微有沉凝。   伏羲的权能?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视线缓缓垂落,看到了刚刚促进契的因果和自己联系起来的东西,那是一道锁链,上面有着极为明显且古朴的龙蛇纹路,契注意到了卫渊的目光,道:“这也是和先天八卦一起发现的,后来我发现,这东西上面隐藏了颠倒阴阳的描述。”   卫渊道:“……契你为什么会把这东西带上?”   契回答道:“因为这东西上有极强的灵性,奇门遁甲说到底还是要借用调动外在的力量,这是很适合的辅助灵宝。”   卫渊本能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   手指按着眉心,呢喃自语:“……我们在上古的时候找到了封印的古代遗迹。”   “里面有禹王的曳影剑,有你找到的先天八卦。”   “而契你在里面找到了这灵宝。”   “而且还在枯坐当中,从这灵宝上发现了颠倒阴阳的概念。”   “最终解决开明情况的方法,恰好需要这个概念。”   “而你来这里的时候,为了定下奇门阵法,也随身携带了这东西。”   “最后,是这件灵宝的气息帮我确定了你的位置。”   如果说只是单纯地去想不够直观的话,那么将一切的线索列出来,就会有一种直截了当的感觉,如此的巧合,如此恰到好处的引导。   诛杀开明,这毫无疑问是契的努力和决死,其中的决意绝无人可以否认。   但是这过去的历史之中,却又偏偏隐藏了另一个名字,总会在关键的节点上出现。   卫渊沉默许久,带着些不敢置信低语:“伏羲……”   难道当年的那个遗迹,先天八卦,还有曳影剑,颠倒阴阳。   是故意放在那里让我们发现的?   而这正是破局解决开明的关键。   不不不,这不可能,伏羲哪里有这么靠谱,靠谱到恐怖的级别?   卫渊想到自己熟悉的那个渣蛇,下意识地否决,下意识地否定这个可能性。   可是,可若是真的如此呢……   禹走上人皇道路的第一柄兵器。   最终崩碎于天帝之战。   契的先天八卦,以及传于后世的风后奇门。   开明的死局。   甚至于开明如何死的方法。   乃至于契走出那一步之后的困局,自己救回契所欠缺条件。   一切都在伏羲的预料和设计之中……吗?   仰脖,饮酒。   洒脱从容。   白衣俊秀的俊美青年呼出一口酒气,放声大笑:“啊哈哈哈,未曾想到,除去了厨艺,这小子竟然也还精通酿酒之术,原来这也被分在了厨艺吗?”   “买一送一赚大了!”   饮酒吃菜好不快活。   忽而动作微顿,抬眸看到天穹之上的异常元气波动。   伏羲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随意把筷子一抛,洒脱大笑。而后翻身倒坐在了龙兽的背上,懒洋洋地四仰八叉倒下来,道:“走吧,走吧,昆仑的事情解决了一些,走吧走吧。”   打了个酒嗝儿。   “该去礼貌客气地拜访一下,那位归墟之主了。”   “打架?哈哈哈你在说什么?”   “我可是,文官!”   “最古最纯的那个!” 第一千九十章 取名因果   契才刚刚被十方之外被拽回来,短暂的交流之后,就有些气机不稳,需要在那里盘膝而坐,重新恢复状态,此地毕竟是开明的福地。哪怕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此刻留存下来的灵气,仍旧是极为浓郁,足以让契用来恢复到一定程度。至于开明   开明当然没有任何的意见!   对此昆仑开明表示了非常强烈的赞同,并且表示你真的是个好人。   你抢我福地就抢了,抢之前还要问我一声。真的,我哭死。   此刻开明正在全力地恢复捕捉其余的分身,以维持自己的本体位格,这些分身本来是要遁逃向四面八方的。但是在这之前,烛九阴就已经在周围布下了岁月大阵。而只是一缕道韵层次的开明分身,根本无法冲破这些封印。   就像是被一兜网直接兜头罩住的猫崽子。直接被一网打尽。全家整整齐齐地被困在那里。   开明不亦乐乎地将这些分身全部都融入自身。   伴随着故意发出的脚步声音,卫渊微微侧了侧眸子,看到那边吕凤仙走了过来,一只手伸出,恰好握住了倒插在旁边的方天画戟。而后微微用力,直接将方天画戟一下拔出来,发出低沉肃杀的鸣啸,其上还有着开明的神血,予人一种狂放之感。看来,计划成功了。   是,姑且成功了,只是险些被你坏了时机。   卫渊看了一眼那位仍旧身穿浊世甲胃,一副浊世大尊心腹大将模样的吕凤仙。   后者放声大笑∶“战场之上并没有所谓的时机,一昧地等待所谓的时机,也只能够导致最终败亡之道,我听说你是诸葛武侯的老师。却没有想到,这样简单的兵家道理,你也不明白吗?”似乎被一只莽夫给嘲讽了……卫渊嘴角抽了抽。   转过身懒得搭理他,只是道∶“不过,你对开明动手的事情,浑天的身躯和那个金母元君知道了,浊世恐怕是回不去了。”   吕凤仙似乎古怪地看了一眼卫渊,道『所以说,你们敢收留我在麾下』卫渊哽住。啊这……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犯忌讳。   吕凤仙大笑,而后横着方天画戟,随手一震,将方天画戟之上粘稠的神血全部洒在地上,道∶“我和你不同,黄巾军的家伙,你们只是乱世之民,受到压迫,再忍无可忍,方才揭竿而起,所求的。不过是太平二字,我却不是那样的人啊。   吕凤仙深深吸了口气太平之世,不是我的归宿0   那只会让我觉得身体在生锈,让我感觉到兵器都迟钝了,我在年少的时候,在边关和蛮族作战的时候,觉得击败蛮族,让整个国家安定下来,是我的追求。而后来纵横于乱世,我才知道,只有乱世的烽火狼烟能够让我的血脉贲张。”   “我是生于乱世之人,所以我反而会回浊世。”卫渊沉默许久后,颔首∶“我懂了。”乐子人。   而且不是老不周山那样吃瓜吃成乐子的。   这个是会主动找乐子的那种,而且热衷于把别人变成乐子的那种。究极乐子人。   吕凤仙道∶“况且,我这一次也未必就会有什么危险,浑天的身躯,哼,他本身产生了新的意识。而这个意识正如初入战场的人,懵懂而无知,现在会和你为敌,也只是随波逐流罢了,你若说他当真无比忠诚于那位客情可敬的浊世大尊,倒也未必   白发道人道∶……那不是你的未来义父吗?”   “你这样说真的好吗?”吕凤仙放声大笑吕布骁勇,又有武艺,世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这是《三国志?魏书》和《曹瞒传》的内容。吕布凤仙一生桀骜。一生不屑世家豪强至此,死后却入魏书。   而且名列魏书第七卷 ,而前五卷则是武帝,文帝,明帝,少帝,以及后妃。其名甚至于在公孙,夏侯等人之前。也不能说不是讽刺。   本来卫渊还在说着吕凤仙怎么也会自夸了。却听到这家伙话音一转,大笑道∶   ”我却听说还有后半句,方天画戟,专捅义父!“哈哈哈,这一句话深得我心,既然已经说了,那么怎么可以误了这般名头”   岂不让众人耻笑道人无言以对。   这家伙自从把貂蝉揍得死去活来之后,就好像是解开了某种心魔和过去的执念一样。但是带来的不是乐子人症状的好转,而是进一步恶化,大有一种老子已经没有遗憾了。所以剩下的生命就要尽情去背刺找乐子了的感觉。   吕布又皱了皱眉,道∶“至于那个金母元君,倒也不必担心,她有极大概率不会和那位可亲可敬的浊世大尊说今日发生的事情,至于为什么……   哼,浊世之间比起人间三国之时更乱,交锋背叛,都是出自于利益。”   清世的天帝尚且不能够号令万界,你不会觉得大尊可以吧金母元君,恰巧就是那种不服从于大尊的类型。   ”大概相当于清世的帝俊和西王母的关系。只是浊世的更为恶劣一些,所以这种情况下,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代表着道德底线很高了,想要让他告发我,不必说他会不会这样做,终点的应该是,大尊会不会相信。   吕凤仙的解释,让卫馆主陷入沉思。这真的是一个莽夫该有的判断力吗?这家伙……文官属性不够啊。   “没有想到,浊世大尊竟然会放心你这个级别的武力守在他身边。”   『他就真的这么相信你是忠心耿耿的』吕布兜之下带着青色的胡渣,嘴角勾起“巧了。”   董卓那肥猪也是这么认为的。   吕凤仙的话音一转,道“更何况,相比于我,金母元君的敌意似乎更多在你身上。”   “我应该没有感觉错,那杀气浓郁,几乎是要和你决死了,你到底是甚么时候去和这位结仇了的?我看到刚刚她几乎是不顾自己也会受伤,都要拼命给你来一下狠辣的。”卫渊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确定我没有见过她。”   吕凤仙古怪道∶“你似乎是那种不断转世的类型。”你真的确定你没有在过去和她结过仇吗?”你真的能够确定吗卫渊本来要说自然。   可是忽而想到了最后,自己以诛仙剑阵孕育而出的剑势横斩的时候,那带着面纱的金母元君却以枪为剑,枪行剑招,同样用出了自己独创的剑招『长安』,这一招并非是外界所传。而是卫渊在第二次离开长安时候才创造出来。红尘烟雨,大唐长安。就连噎鸣都没有被传授这一剑。   那金母元君用出此剑,似乎也足以代表着不同和异样。   这就让卫渊都有些拿不准主意了。“那是我在大唐时期创造的剑术……”   “没有外传,但是……”   卫渊忽而意识到,某种意义上,这一剑也不是没有外传过,他想到自己曾经得到过了玄奘的佛门气机贯体,导致在明代时候记忆齐齐涌现出来,记忆混乱,严格意义上那个时代的卫渊也是可以用出这一剑的0   而那一世卫渊曾经见过西王母。还是真灵假寐躲避什么的西王母。而且还一手刀噼在了西王母的额头,让西王母直接哭了。   这一段记忆是确切发生过的,但是至于是否还在其他时候见过西王母,卫渊自己也不能确定,理论上来说他此刻的境界已经能够做到诸我唯一,不可能遗忘什么。但是西王母本身的境界比起卫渊现在还要高。   这种涉及到同级别存在,甚至于更高层次存在的时候。   自我的修为和真灵也有可能会一定程度被短暂蒙蔽。难道说真是西王母……   还是说被西王母用这一招打过的卫渊嘴角抽了抽。   我在过去到底又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啊。   吕凤仙看着卫渊的脸色迟滞,若有所思道∶“看来你多少是记起来点什么可能了,不过你小心点就是了。”   他伸了个懒腰,忽而记起来自己之前和浑天之躯交流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浑天这个名字是属于过去那位存在的,而不是他。   随意道∶“黄巾的,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道门的诸多神咒指向最重要的就是名字。”   “只有名字对了才能发挥出神咒效果,否则的话,反倒是会引来魔物。”   “若以『我』为神,那么自己的名字,对于一个人能否认清楚自己也有关系,对吧?”   我恰好有一个朋友,需要取一个新的名字,你比我见识多些,你也帮我取一个吧,哈哈哈,说来可笑,我来到这里许久,想要帮助他重新取一个名字,总是失败,名字被另外一个叫做石头的朋友嘲笑了许久。卫渊挑了挑眉我起名字   他想要说自己起名字,就代表着和自己有了因果   但是想了想,吕凤仙的朋友也未必就会和自己有关系,这也就是一个名字的因果,不会太重。区区一个名字。又不是定性了。无妨的。   因果本能也觉得此事不会有什么危害,于是随意道∶“好,不过你要什么名字?”『你这个朋友应该也是修行者吧』吕凤仙道『哦有什么讲究』难得有人来找卫渊取名字,往日这都是阿亮和契的活儿。   再加上救出来了契,卫渊难得有兴致,道∶“有啊,比方说举个例子,水猴子!”遥远大荒某处,白毛金童的无支祁打了大大一个喷嚏。   狐疑四方环顾,而后手掌兵器指着天,破口大骂∶“卫渊!!”不管是什么事情。骂卫渊肯定没有错。   卫渊道水猴子就像是小名,无支祁是上古神明,淮水祸君是号。“还可以这样,同一个存在,比方说走妖族就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   “天庭神话就是六御同位格齐天大圣。”佛门就是斗战胜佛。”   “道门就是悟空道人。”『你那个朋友的名号呢』   吕凤仙想了想,道∶“『天』,随你怎么取,但是名字里有天就可以,你把这些东西都写一遍,我拿回去,让他挑选一个,就如同我们那时少时抓周,也算是某种选择。卫渊绞尽脑汁想着名字“这,那么还是这么来。”妖就吞天大圣。”   ”天庭神话不能说,那就上古神明,吴天?不行,吴天也是道门天帝,黄天是我的,那上古神名就『苍天』,庇护苍生的苍天。”   佛门的话,你朋友未必喜欢这个,额……大威天龙?还是算了。“那就这个,『山海慧自在通王天佛』。   最后道门的卫渊实在是想不到,因为道门修者来说,『天』太大了。谁会这么嚣张得以天为道号   而慢慢地看着吕凤仙的眼神从等待变成了狐疑,狐疑变成了上下打量,就差说一句你是不是儒门六艺都是不及格什么的,那边的开明和烛九阴似乎在看笑话。而正在短暂恢复的契似乎也在憋着笑,道人有点绷不住。   不行不行,这,这怎么能够丢面子。沉思许久,最终直接破罐子破摔。   其实我取的也只是个参考的。卫渊落笔的时候,看着前面的吕凤仙,满脸诚挚地道∶所以,我个人建议你可以去路边找个摆摊的大爷,让他们帮你取名字,他们可以直接给你取几十个名字都不带重复的。”而后。   元始天尊在最后落笔写下了名字“道门名号-”通天。通天道人。   嗯,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当不会有什么大的因果应该。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九十一章 金母元君   看了看这一张白纸上最后那个名字,通天道人,卫渊嘴角微微勾起。   在人间流传的故事封神演义里面,这个名号正是所谓截教的教主,在那故事里面。并非是道德天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而是化为名号,是老子,原始,通天三位,某种程度上来说可算是马甲。   他随意落笔写下这个名字,当然是有充足的恶趣味在。   但是这也不妨事,哪怕是他写下的名字,也没有那么大的效果。   因果需要有存在的基础才有可能链接。否则的话,也只是相当于空中楼阁一般。并没有什么效果,当然,还存在有另外的一种可能。那就是元始天尊强行撬动因果,以自身的根基来维系这种'空中楼阁',镜中花水中月'。那样的话,即便是虚构的因果也可以存在于世。但是这也并不能永久持续下去。更何况卫渊也没有打算要这么做。   只是随心而动地满足一下自己心里面的恶趣味而已。   当然,绝对不是他想到的道号,还有附带有天这个字的,竟然都不如通天道人这四个字来得简单霸道,绝对不是。   然后将这一张纸直接递交给吕凤仙,道∶这里面写了几个名字,你到时让你朋友随便选一个就可以了。不过说到底,我写的这些也只能够当做是参照。如果是想要寻找到更多的方向和意义。然后把这些东西表现在名字上的话,这件事情应该由你的朋友亲自来取一个。   吕布想了想此刻浑天之躯初生意识的状态。   接过了卫渊手中的东西,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话我会转告他的。“不过现在他的样子,恐怕未必是能够自己想清楚自己未来的道路吧。”吕凤仙难得感慨一声,而后道∶不过按我说,这种东西根本不是想出来的。'既然想不清楚的话,那么就不想了。   ”依靠着秉性和勇武,把这个世道搅乱成一团,在厮杀和被杀之间的血脉宽张之狂喜中,自然而然地会找到生存的价值和方向。至于想,想来想去也只是会让自己头脑发胀,陷入迷惘,索性不去想他!吕布发现卫渊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异。   卫渊微有些感慨,拍了拍吕布的肩膀,玩笑道∶我向你道歉。你很纯啊!真文官也!不愧是并州主簿。   吕凤仙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明白其中的含义,不似是豪话。但是至少比起那张翼德的叫骂要好听一些。毕竟是文官之属,说话总是要含蓄一些,吕凤仙稍有些不耐地用方天画戟磕了磕地面,道∶你们还要等着这小子苏醒吗?''他年纪可比你大。   吕凤仙道“可是他看起来比我小。”   倒像是没有经历过太多世情变化,只在一处窝着的。   他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子,身上的甲胃发出肃杀的声音,道∶“那么我就先走了,某和他没有那么大交情,呵……   还得要回去见一见诸葛武侯,我这一次多少帮了你们,要和他商量一下,演一出戏来骗一骗……   啊不,不是,是交代一下尊敬的大尊的任务。   道人微微领首,并指一扫,长安剑之上重新浮现出层层屋堡的因果,将创意和创势封锁其中,化作了一剑鞘,长剑似乎猜测到了甚么,鸣啸不已,卫渊手指拂过剑身,笑道∶好了,等到了解决浊世之事,自然会把你收回来的。'   安抚了好一会儿,这剑才重新飞入吕凤仙旁边。后者将剑收好,大笑道∶传说神兵认主,神剑辟邪,果然不假啊。”   那我就先去了,哈哈,想来武侯定然有办法让我完成那位大尊的委托。而后,我也可称呼他一声『义父』。然后就把buff叠满直接准备背刺了是吧?   卫渊心中腹诽一句,微微颔首,道∶且去。他倒是不担心吕凤仙去找阿亮会出现什么危险。   此刻长安剑中就有他的一缕神念,若有什么异常的话,长安剑剑气爆发,自然可以护住阿亮的安危。所以还算是放心,看着那边的契快速地恢复状态,卫渊的神色也缓和下来,心中想着,现在把契带回去,应该就可以应付女娇了。很好。   他注视着契,神色古怪,心中自语道。   所以,阿契啊,救命之恩就在这里报回来吧。   到时候在涂山氏吸引火力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契默默在心中复盘着目前情报的不同。大概已经明白了女娇的目的。心中自语。   所以,阿渊啊,救命之恩容我稍后再报了。   我答应在再和女娇的再度婚礼上帮你,这是契约,无法违背。但是若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婚礼的话,那自然也就不算是违背契约了。所以这个坑,你是必须要往里面跳了,况且,这应当算是好事。就当做我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了。不用谢。   卫渊看到那边的开明已经勉强将诸多的分身都收入体内,自身的底蕴重新聚合起来,就像是原本散落满天都是的星火重新汇聚到了一团虽然远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的气机层次。但是也终于不是之前寄居于博物馆的打工仔了。   开明放声长啸,气焰滔天而起,大有意气风发的模样。   然后低下头来,就看到那边的道人似笑非笑看着他。   于是咳嗽一声,立刻收敛了之前的骄纵,颇为郑重道∶”多谢两位,啊不……三位帮忙,如果不是你们出手的话,以我现在的根基和功体怕是还不是那家伙的对手,也不知道还要过去多少年,才能够恢复现在的底蕴啊。卫渊挑了挑眉,道∶“不必道谢了,只要记得我们来时候的约定就好。’咳咳,自然,自然。   卫渊想到冈刚那位对自己充斥奇怪敌意,以及也同样掌握卫渊剑招『长安』的金母元君,道∶”不过,开明,你对金母元君,知道多少?'金母元君啊。   开明嘴角抽了抽,道∶“我现在还没能恢复到全盛,想要窥探这个级别的浊世强者,似乎有点作死。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些她之前的情报怎么说呢……   她可以说是,整个浊世体系里面,来历最为神秘莫测的了。开明按着眉心,道∶寻常的浊世强者,都是浊世的大道显化而出的。   但是她不是,她好像是大姐头对应的浊世道果孕育而出之后,突然出现在浊世之中。嗯,就像你一样……像我卫渊疑惑。   开明古怪地看着卫渊,道∶“当然像是你,简直是和你一样,突然出现在刚刚孕育出来的浊世道果级强者前面。而后一场大战,在那庚金道果强者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直接将其诛杀。而后夺取了庚金浊世道果,一路厮杀,据说被追杀了足足三十年之久。   一手枪术,一手剑术,都是当世无敌。   杀得整个浊世都害了怕,也就打出了金母元君的名号。嗯,其实我和她打过一次。   开明补充,而后注意到了卫渊疑惑的目光,咳嗽了一声道∶毕竟是最神秘的浊世道果级别强者啊。最神秘的   你能忍得住他目光炯炯。   卫渊想到开明主动开了九天门,然后直接跑到了浊世大尊开会的现场。然后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当场隔屁儿了的光辉事迹,忽而觉得这家伙要是知道有这样的神秘道果境界强者在,而不去撩拨挑衅,反而不对劲了。『所以呢』   开明手掌抚剑,道确实是,枪剑双绝。   但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她的枪术里面有昆仑一脉的风格,但是却又有些不同。   似乎是容纳了各类的法门的不传之秘。   挥洒的时候,时而磅礴,时而飘逸;磅礴之时,甚至于给我一种帝俊群星万象的错觉,飘逸之时,则如长风盘旋于九霄云外;   以力横砸则是类似于老不周山那种霸道狂妄;至于侵略如火,焚山煮海;难测如阴,九幽不死就不必多说,简直是有三界几个老不死的谋算。”   乃至于技巧上连绵不绝,更是犹如汪洋万倾,永无休止。“层层叠浪,气势磅礴,几乎得了水神共工的真传”。而剑术。   开明拍了拍剑,道“我的那一剑剑招『昆仑』,你有印象吗”卫渊颔首。   这一剑卫渊也已经从开明那里学会。   开明神色微有沉重∶“这一剑,是我和她交锋之后,才彻底创造出来的。”卫渊皱了皱眉。   也就是说,她的剑术之中,除去了『长安』,甚至于还会『昆仑』吗?莫不是真的是西王母   因为和诸多强者交手过,所以学会了他们的绝学?能够化用诸多招式入枪术之中?还是说……   卫渊一时间也琢磨不到头脑。烛九阴闭着眼睛,似乎不愿意搭理他。   道人只好将此事记下来,打算之后循着因果仔细去看,见到契也已经苏醒,道∶“先把契带回涂山吧。”与此同时-浊世,某个秘境。“咳咳咳-”   身材修长的金母元君捂着胸口,方才那一剑磅礴至极。哪怕是卫渊只时单手出招,仍旧让金母元君受到了不轻的伤势。此刻嘴角流出殷红鲜血,一双墨色的瞳孔如同寒星,咬牙低语,念出来了那一剑的名字剑诀第二式,长安。千里红尘,大唐长安。幸亏不是『故里』。   否则那归字决,恐怕难以抵御。   她擦了擦嘴角鲜血,许久后低语终于,找到你了。声音之中,满是凌冽的寒意。 第一千九十二章 文官的雍容   涂山氏——   禹王姒文命缓缓迈步行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认真无比专注。只是即便如此,他的动作也还是有几分古怪和异样,似乎是因为处于魂魄真灵状态足足数千年的时间。虽然说真灵意志的强大足以让他和常人无异。但是突然回到了肉身里面还是会感觉到各种的不适应。   就像是人类在宇宙中呆了太久,回到地面上就会出现生活中的各种bug。呼……哈禹王脚步停下来。   身上衣衫已经湿透,而后五指松开,将手中的锁链放下,哗啦一下重砸在地面上。   好像连整片大地都要为之震动一般,而在他背后,这以特殊材质打造的锁链一直蔓延延伸到一座山的山体上面。毫无疑问,刚刚再王就是直接拖着这一座山前行了极远的距离。所以看上去才会显得有些吃力总算是稍微恢复了点。   作为死了几千年之后刚刚下地就生龙活虎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勐男。   禹王似乎对于自己的状态还不是很满意。   只是在喝水的时候,似乎察觉到了某人的目光。而狠狠地打了几个寒颤,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眉宇明艳大气的女娇笑吟吟看着自己,外相随心而动,已经是满头青丝,松松垮垮挽起,却更是慵懒娇媚。   看起来,恢复地不错啊。   禹王好奇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水瓶,道∶“确实是还不错。”神农之力用来恢复,确实是所向无敌啊。   他感慨了一声,道∶也不知道阿渊到底在做什么现在在哪里。他真的能把契带回来吗   女娇也有些担忧,但是还是道∶“好歹也已经是元始天尊了,他既然这样说了,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若是自号天尊,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话,等到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地笑一笑他。”女娇玩笑地说了一声。书屋禹王感慨道可不是自号天尊。   他想到之前卫渊和帝俊之战,道∶“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渊了啊。”   女娇幞呲笑了一声,道∶但是还是那么容易被骗就是了,说你我还要再婚一次,他竟然也都相信了。   见到左右无人,索性伸出手指抵着禹王的下巴。而后微微勾起,一副涂山氏千年孤狸精的模样。禹王无可奈何。只得配合。   就在这个时候,虚空之中因果弥漫,彷佛道路。而后几乎是转瞬,白发青衫的道人就带着重新以面具覆盖面容的契出现在这里,两人正自闲谈∶呵……契,你之前在涂山不知道现在涂山的样子。”   其实人间界的变化更大,你上一次几乎都没有出去吧。正好禹也才回来。   你们可以去外面多转一转,嗯,也可以办个身份证。   ”虽然说之前还是很抱歉的,但是大的还没有来,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干脆也就不管了,一次性直接让老张帮忙打包了吧。   那位张道友,认识你或许是一个错误。啊哈哈,契你说的什么话……两人谈笑着抬起头。   看到前面真真是风和日丽,春和景明,一派美好,白发已经换做了青丝的美人伸出手,挑起前面英武男子的下巴,四目相对,脉脉含情,似乎要做些甚么,。女娇的眸子带着笑意看向他们。要糟!!!卫渊和契的身躯同一时间僵硬了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带着新的面具的少年嗓音平和,没有丝毫波澜涟漪,道∶渊,怎么不说话了?是到涂山了吗而后语气带着些抱歉道我现在状态不好,刚刚把开明流放出去,我也受到反噬,什么都看不到了。”   契使用了技能一趋吉避凶(卖队友)效果拔群卫渊面色一僵。你特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有身影狂笑着掠来,再王展开双臂,直接一下地把自己的两个好友揽住,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放声大笑,然后更用力地能抱,和熊抱一下都能把熊来一发怀中抱熊杀的力道。卫渊和契一滞。   而后一左一右两只手直接按在禹王脸上,努力地把他往远离自己的方向推。齐齐道∶   你闪远点,汗臭味要熏死人!   “咳咳,禹,禹,这味道有点冲鼻子,我是伤员,重伤员!”禹王用力熊抱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来。   而这个时候,契背后传来了温和的声音,道∶不是说,五感俱丧,听不到也闻不到吗契强装镇定道∶当然。   女娇笑吟吟道阿渊,禹,去。   契难得回来,你们两个好好施展一下厨艺,做一顿好饭菜给契接风洗尘。契眉心突然狂跳。   难道说是要让我在两道菜里面吃一遍,一半是阿渊的一半是禹的?   '一好一坏的盲盒?   '可是,为何这死意竟如此强烈!   契选择遵循了自己的天机道行疯狂提醒的结论,噪音温和老老实实道∶啊不好意思。   我们,我们走错门了。   这样的理由,烂到了连卫渊都看不下去了。   女娇的手掌已经抬起,彷佛要直接一手刀给契额头来一下。但是最后只是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涂山氏神女的嗓音难得柔软和温和了下来,只是道“欢迎回来,契……”所以说,你就直接在这里呆着吧。   涂山氏虽然只是一处小世界,但是也堪称一国,也安静,你想要在这里研究奇门遁甲的进一步可能性,更不会有谁来打扰。若是在这里呆得时间长了,觉得闷了,觉得无趣,也可以直接去找阿渊,在那老街里也可以多住一段时间,感受一下人间红尘。”   女娇端着一杯茶,在听完了卫渊简单介绍之前契的抉择和经历之后。最后给出了这样的选择。   当然其实不算是选择,至少契是没有选择余地了,上一次让他跑了,是女娇的失误。   但是涂山氏的狐狸精不会被同样的计策击败两次。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天尊表示很淦。   另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天尊表示除了妹妹的事情之外确实是这样。   契颔首,而后卫渊咳嗽一声,带着笑道∶那什么,女娇啊。嗯女娇拉长了声调看了他一眼。   道人咳嗽一声,道∶“姐姐,我叫你亲姐姐可以了吧你看现在,契我也给你带回来了,咱们之前那次事情,是不是也该揭过去了?他用胳膊肘戳了戳契。   契无奈,微笑道∶大概的事情,我都已经听阿渊说了。   我又多想了想,你真的要和再再来一次大婚倒是让我很惊讶。   女娇敏锐察觉到了契话里面的隐藏含义一   【我大概都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了,你怕不是根本没打算和禹来一次结婚仪式吧?】女娇笑意盈盈,道∶就和你想的那样。契颔首∶那么我大概明白了。女娇玩味道看样子,你是要站在阿渊那一边了   契面不改色道∶你们都是好友,我夹在中间,总不好说是帮谁不帮谁,只好各帮一次,我已经答应渊了,在你们大婚这件事情上帮他,女娇你若是想要对渊耍手段的话,我可就要站在阿渊这里了。”   这上古之时,三人闯祸,两人背锅的创始人。   最擅长的特技是卖队友的契,此刻竟然如此地靠谱如此地好兄弟。甚至于甘愿和女娇对上。连卫渊都感动了。契面不改色。女娇颔首。   这句话的意思是各帮一次,但是女娇和禹的婚礼本来就不存在也就是说,也就没有帮助阿渊的基础。换句话说,契的意思是一放心,这一把我站你们。元始天尊感慨契终于靠谱一次。禹王全程没能听懂加密通话。   而四人组里面的两个脑子已经完成了交流并且达成了共识。   女娇轻飘飘地喝了口茶,澹澹道∶既然你都已经满足了当时我们的约定,也成功把契给带了出来,还让他答应帮你,我再苛责你似乎也是不大适合的,但是也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女娇微笑道这样,既然是元始天尊,那么自然交游广阔。   这一场阔别五千年的婚礼,哪怕只是仪式,也须得要壮阔和热闹才是。   你去找些位格足够高的人来,你的朋友不是很多嘛。   涂山氏狐女图穷匕见,微笑道∶“比如不周山神,比如两位娲皇,帝俊,祝融,噎鸣之类,以及你人间界的朋友张浩,老天师,还有那位历史学的老教授,道门的那个小活尸,就都邀请过来做个见证,人多,热闹些”   啊对了,你把博物馆那些也带上,白素贞,小青,还有无支祁和那和尚都带着。   珏也是,总不能还要人家帮着看店,反正你那博物馆,开着也赚不到钱。卫渊皱了皱眉。卫渊沉思。卫渊把握因果。   因果提醒他,这不是什么坏事,不但不是坏事,反倒还是大大的好事呢。元始天尊放弃思考,爽朗点头好啊   与此同时?东海大壑,归墟之地。伏羲沉思,该怎么敲门。   坐下龙兽是颇有些道行,已经成了精怪的那种级别,放到人间界怎么得也是一江水龙王之类的位格,在山海也是一地水神的境界,是被他收服,啊不,是此龙兽偶尔所感,外出行走,前行千余步,见到圣人出行,有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圣人说法,天地震动。   于是心中感动不已,跪伏膝行百余部,叩首不起,愿为坐骑。   龙兽瞥了一眼水中倒影上断裂的龙角和被揍得青紫的龙眼,连连点头。啊对对对,你说的对。我是自愿的。   是自己跪下来的,而不是某只手直接按着我的脑门儿砸在地里捏着拳头问我跟他走还是他送我走。此刻摇头晃脑,道所以,老大……伏羲瞥了它一眼,拉长了鼻音道嗯嗯喂坐骑一僵,道所以,大老爷你打算怎么去,礼貌,文雅地拜访归墟之主?伏羲如此才满意道∶我可是文官啊,文官,你懂不懂。“当然是……”   双手一拍,周围以极端恐怖的方式密密麻麻出现了无数的奇门遁甲,先天阵法,作为先天大道之主,契在推演出来这一招的时候,就被他所得知,这才是道果境界的恐怖之处,这个世界上所有基于此大道展开的技艺和神话概念,都只是树干上的一颗果子,一朵花。都是基于道果而存在的。   磅礴恐怖的元气汇聚,几乎在周围形成了元气风暴和元气真空。那龙兽的鳞甲都被刺激地炸开。卧槽,卧槽,卧槽!   下一刻,恐怖无比,几乎相当于在人间界把月亮直接拉下来般的恐怖元气汇聚,化作了一道锥子一般的恐怖雷火风暴。而后从天而降,朝着那旋转下陷的水旋涡,狠狠地砸了下去,雷火奔走,云气汪洋,轰声如雷!   雷天大壮天火大有给我,砸!啊哈哈哈,给我砸砸   恐怖的雷光映照之下,伏羲的面容狂笑着,光影交错,彷佛大魔头一样,龙兽都呆滞了∶这,就是你的文雅这就是你的礼貌”而后他立刻就知道了。   什么叫做最古文官的文雅。   因为下一刻,伏戟就已经放声狂笑着道∶“归墟霸主你还在家吗?!”醒了吗吃了吗   可还记得当年一巴掌一巴掌呼死你的元始天尊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九十三章 步步为营   雷霆烈焰汇聚的锥形雷火柱还在疯狂旋转。然后轰砸在这东海大壑之上,而伏羲的声音却似乎比起烈火雷霆碰撞摩擦的声音还要来得雄浑和霸道,这东海之大壑的巨大范围之内,竟然仍旧能够听得清晰无比   被强迫化形地变成了一头有龙角青牛的龙兽满脸呆滞???下意识失声大叫『这,这就是你说的文雅客气礼貌』伏羲瞥了它一眼。   “咳咳咳,我,我是说,大老爷,此举不明,还请开解。”伏羲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可教也。”   “再说了。”野蛮粗暴的莽夫是元始天尊。   关我文雅的道德天尊有什么事情龙兽……你披着元始天尊的马甲来这里打架。元始天尊知道吗?伏羲看着它,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此举甚是雍容文雅吗』   看着伏羲背后那几乎是毁天灭地一般的雷火大劫,气魄雄浑,声音更是要把人的脑子给震懵,龙兽满头冷汗,连连点头文雅实在是太文雅了而伏羲心满意足收回目光,而后五指握合。   奇门大阵直接密密麻麻地展开,但是很快伏羲就感觉到了一种遗憾之感,这一招曾经流放了十大巅峰道果境界。尽管说是有着诸多的前提条件,但是这确切是以人类之姿态逆转局势,上伐道果的强大战绩。   可此刻运转来,才发现,这一招的关键在于时机,在于技巧。是在于施展之人的决绝。   最后胜过了开明半步的,是那个人,而不单单只是这臻至于奇门巅峰的阵法。真的是,麻烦地很,一点都不爽利。还不如直接用法力神通去砸!伏羲放弃了思考。   磅礴恐怖的气焰滔天,然后各种先天八卦之术的绝杀,历代奇门大家能够窥见些许就是不负此生的成果,就简直像是不要钱一样地砸下来,重重地轰击在了东海之上,直接让整个东海都晃动起来,就像是人族的孩童伸出手臂,在脸盆里面搅动出一个个旋涡,并且乐此不疲地玩耍。只是此刻被搅动的却是神代四海。   伏羲放声大笑开门啊归墟霸主本座,啊不是,贫道,贫道!“贫道只是想要和你和和睦睦客客气气地交流一下啊!哈哈!”『开门』   有本事欺负阿娲,你有本事开门啊!   伴随着如疯子一般的大笑声音,那雷光奔走,霸道至极,似乎没有穷尽一般地砸下来。反正被伏羲骑着的坐骑是觉得自己已经麻了,不只是身子被电麻了,耳朵都给麻了,那是真的,从耳朵边儿到脑瓜仁子里面,嗡嗡的。   此刻?东海大壑之下——归墟。   整个归墟都被搅动地不得平静,狂暴的雷火倾泻下来,纵然是归墟具备有吞吐清浊,号称天下之水加之而不增一丝。但是伏羲的雷霆力量还是到处奔走,现在归墟大阵粘不稳当。   归墟之主一只手按着座椅上的副手,面色铁青。   现在哪怕是天机阵法打开,都是剧烈摇晃不停。   惟一一位知道他身份的苍老归墟高阶行走仓惶无比,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面,外面。”   当年那和您为敌的凶徒又打过来了!他面色苍白。归墟霸主道知道了,不必提醒本座   他往前两步,抬起头,看到了整个天穹之上,都被恐怖的雷霆火光搅碎,其威势之强大,简直堪称恐怖,归墟之主咬了咬牙,而后退了三步。出去打   开什么玩笑,几千年前那家伙还没有证得天尊之位的时候。   归墟霸主就差点被那凶人一巴掌一巴掌打得爆了头。   堂堂富有四海,诸天万界之宝尽入我手的归墟。硬生生打成了穷光蛋。一直到现在这都过去了足足五六千年,都硬生生没能缓过劲儿来。   更不必说现在那家伙还成为了道果境界的强者,号为元始天尊,再出去那不是纯送吗?   归墟之主面容难看,心中对于进阶为十大巅峰道果境的渴求也越来越大,也越发地感觉到某种大变之时局的迹象,自己若是还要压制住进阶的时间,有朝一日在被那当初的凶徒堵住了门,岂不是万事休哉?!   需要尽快突破了一一与此同时。   还没有离去的珏和青龙,瑶姬三人也听到了这样的雷霆之声和大笑声。“元始天尊……”   青龙的神色略微凝重,右手握住了长剑。   他们此刻还在这里,还没能离开,若是此人暴走冲入此地的话,他们也许会被波及到。   毕竟是四大镇守的两位,搞不好会是对方的重点关注对象。   珏却略微讶异地摇了摇头,道不是渊。???青龙和瑶姬齐齐看向旁边的珏。   少女把面具带在了脸上,微微垂眸,道∶“嗯,渊就是元始天尊啊。””他动手之前肯定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   反倒像是偶有一次他咬牙切齿地说着的'渣滓'会像是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那边的青龙还有些震动,而陷入了无言以对之中。而瑶姬却早已经见怪不怪,确定自己那个又冷澹又好骗的妹妹已经一去不不复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变成了那种会面不改色地说出让人心脏都不大好受的话了。   呜呜呜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带坏了我的妹妹。可恶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珏把面具戴着,遮掩住了微微泛红的面容。   道∶“那么,姐姐,就按照我们的计划来,我现在先回去一趟,你们要和我一起吗?”   瑶姬道∶“先不了,我现在虽然不是之前那种阵灵,倒是不至于被困在这里。但是天机大阵的真灵突然消失,那归墟之主肯定会察觉出问题来。到时候突破进阶的事情变卦了就不好了……“哎呀你不要这样子啊,不用担心的,以前是因为我辈困在阵法里面实在是没办法。”现在要是情况有什么不对的。   青龙这家伙就能直接带着我离开这儿,你说对吧瑶姬晃了晃,用肩膀撞了一下下青龙。   青龙感觉到某种柔软,神色微有些许的古怪,但是最终还是颔首郑重道∶自然如此。最后一步了,这么多年都已经忍下来了,现在出问题的话就太可惜了。   倒是貔貅你,外面那人自称是元始天尊,还在那里以雷法大闹,你现在传送出去的话,会不会被他拦截?珏伸出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道∶“这个,无妨。”我觉得,他应该不会难为我。”在和瑶姬以及青龙道别之后,珏以归墟之令的传送方式离开了归墟大阵。   青龙和瑶姬能够感知到她的气息穿过了外面的狂暴雷云。而后安然离去。   至于之后,也同样有想要靠着归墟之令的传送阵离开的,不知为何,那位'元始天尊'也未曾阻拦,似乎是不想要因此而暴露出珏的特殊性,以及,会传递出一种很明显的信号一只是来找归墟霸主的麻烦的。   和寻常的归墟行走没有什么关联。进一步拆解归墟之主的威严。   青龙垂眸,缓声道∶“归墟之主本来就已经有了突破之心,只是一直想要一步登天’,避开进阶道果之后的虚弱期,一口气踏足清浊合一的境界,至少能抵达共工祝融这个层次上,所以才一直往后面拖延时间。”   只是现在被这样的强者堵门威胁。   “恐怕会忍不住尝试提前突破,这样确实是有利于我们的计策。”但是这位强者的手段,也确实是'杀人诛心'啊。   青龙感慨一声,而后目光转而落在了瑶姬身上,道∶“不过,你留在这里,真的只是担心被归墟之主发现阵灵不在吗   瑶姬面色微僵,视线朝着一侧偏移下去,道∶“咳咳,当,当然是这样啊。”“不然嘞。”   不然还能是怎么样   青龙面无表情道哦竟然是如此正经的理由。   本来我还以为你是要打算在最后,多从归墟的宝库里面转移出一点东西给自己的私人账号。然后多换点天材地宝之类的中饱私囊,或者说以归墟的名义多在外面买一些房产地产之类的,好在离开归墟之后仍旧可以躺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瑶姬面容僵硬。啊,啊哈哈……这,这怎么会是真的呢   “我当然,我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我只是想要,想要把那个约定好的画稿赶快解决啊,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珏在卫渊回到博物馆之前,靠着归墟的传送阵,成功回归,并且提前买好了食材。   回到博物馆的时候,水鬼不知道为什么,被包得头鼓鼓囊囊的,活像是一个木乃尹,对此,老实愍厚的兵魂解释道∶“是他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墙上,然后以自己的脸勐击宿舍的桌子和椅子,把自己搞成重伤的同世,还损害了博物馆的椅子云云。”   而伏特加娘娘说自己不吃饭了,正在疯狂画稿子似乎是喝酒了之后睡着了。然后梦到了某种灵感,导致今日的漫画尤其地顺手。简直是太顺手了   而且画的竟然是非常纯粹的热血战斗类漫画!   让兵魂看了之后狂皱眉头,心中暗然失色,偏偏还要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自己很满意云云,卫渊在饭菜做到的一半的时候,'成功'从涂山氏之中'全身而退',见到珏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嗯,只是要带着珏去一趟涂山氏嘛,很简单的。soeasyo   不过他忽而想到了一件事情,右手放入了袖袍当中,从袖里乾坤的空间当中,握住了那把西王母的九龙吞天灾厉神枪。可是这个时候,这柄神枪却是极为地安静,没有之前卫渊所感知到的那种因果纠缠的样子。   他原本还觉得,其中一道因果属于伏特加娘娘的。   可是此刻这一片死寂毫无反应,反倒是拿不出了注意。渊你在想什么珏好奇询问。   卫渊回神,道∶“是有很多比较复杂的事情,待会儿我们吃饭的时候聊。”不过也倒是确实是有一件东西。   卫渊从袖里乾坤当中取出那柄暗金色的长枪,而珏怔住,下意识道∶这是,王母娘娘的九龙吞天枪?她伸出手去接,手掌握住长枪,而后随手一震,枪锋鸣啸,隐隐之间九龙盘旋,灾厉吞天,更比庚金之煞气强横无比。   就只是这一招,不是那种纵横人间几十年的老辣枪客,绝对用不出来。卫渊讶异道珏你会枪法   珏含笑道∶我可是和王母娘娘游历人间界近乎一千年的,王母娘娘枪法几乎天下无双,我怎么可能不会的”   卫渊本来想要说珏你那时候年纪不大,应该是精致可爱,用战枪似乎不大合适。   但是旋即想到,王母对于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这话不能说,说出来得被西皇追杀。   而少女已经随手用出来几招枪法,凌厉潇洒,自然是有着西昆仑的路数。但是却又有所不同,枪法不如西王母那般凶厉霸道。反倒是挥洒自如,悠长浩荡,如同长空。枪法之中更有飘逸之气。   如同长风,盘旋于九霄云外。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九十四章 相遇   西王母的九龙吞天枪在珏的手中同样是如臂使指,从容不迫的很。而后手腕一转,直接将此枪递给卫渊,好奇询问道渊,王母娘娘的枪,怎么会在你手里的『你见到王母娘娘了』少女的眼神当中满是期待。   卫渊没有接着这一柄枪,只是伸出手将枪朝着珏的方向推了推,道∶不但是见过了,甚至于可以说是并肩作战了一次。   “西王母,不……昆仑西皇,执掌天之五厉五残,杀伐之煞,果然厉害。”   卫渊将大概的经历简略解释了一下,倒是没有打破水鬼是开明一缕念头转世之躯,是开明的锚点这一件事情,只说是发现了浊世开明所在。而后众人联手,终于成功解决了浊世开明。并且让真正的昆仑开明回来,让开明恢复了一部分的实力根基。   珏眼眸清亮,稍稍松了口气,道∶“这样的话,王母娘娘既然可以短暂出现战斗。”   “那么肯定不会有事情的。”太好了……太好了。”   “这枪,既然娘娘是依靠这把枪才短暂出现的,那么还是渊你先拿着吧……”廷带着些期待询问道∶『嗯,现在还能够感应到娘娘吗』   卫渊摇了摇头。他已经试过了。并没有反应。   现在只能够辨别,除去了这把枪,令西皇出现还需要其余的条件,或许是需要魂之共鸣,也或许是需要损耗这柄枪自然汇聚的元气。总之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让王母重聚的,而从西皇当时说的话来说。   被召唤出来的,恐怕不是过去倒影之类的状态。   而是真正有着记忆有着自我意志的西皇。   而从她之前说时间不够长,让卫渊抓紧时间来看,其对于自身现在所处的状态,也有着很清楚的认知0卫渊本来想要让珏用这柄枪,二代西王母,用着当年无双无对,昆仑西皇的成名兵器,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在思考的时候,却又发现当时让西皇短暂重聚,靠着的是因果强行确立,从这样看来,目前的道果境里面,似乎只有自己有可能在察觉到时机到来之时。甚至于时机到来之前就强行让西皇出现。所以说因果道果真的是……最为完美的先手类道果。每每料敌于先,更有奇谋在后。   强行确立因果,令不可能之事化作现实,更能够颠倒因果,逆乱天机。   这个道果除了不大能打以外,没有什么问题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道果落到我的手上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道人惆怅。肯定都是伏羲的错!   嗯,不管是生活中遇到了甚么问题。骂伏羲肯定没有错   将那个家伙的影子从脑海里面抛出去,卫渊伸出手将西皇的九龙吞天枪收回袖里乾坤,道∶“那我之后去南海的话,找祝融帮你专门打造一柄枪好了。”嗯。   好了渊,去洗手,饭菜很快就要好了。珏推推搡搡让卫渊离开了厨房。而道人回过身看在带着围裙在厨房那里忙碌的少女,忽而惆怅。我不该在这里啊。   一顿饭菜,都是简单偏清澹的饮食,只是少女手艺越发地好了,能够把这些简单的菜色都做得恰到好处,滋味鲜美爽口,卫渊的路数,原本是武道开篇,后来走入道门,现在早已经是当代道门修士的最强,曾经老子只在想象中的境界早已达到。食气者不死。   现在吃些菜肴只是过过口腹之欲。   也是为了维系人的行为,真成了餐风饮露的所谓仙人模样,太无趣了。   最后洗完碗快,打扫了一下屋子,卫渊回到了静室当中。吃饱喝足,反倒是开始头疼起来。   头疼该要如何去完成女娇的托付,找人,找人好说啊。可是女娇说出了一大堆,她非要说,再王和她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现在找来的也都是些狐狸精什么的,多闷,卫渊历经转世,交游广阔,认识了许许多多的人。   这大婚之日自然要热闹许多。   所以这个找宾客的事情,就得落在了卫渊的肩膀上。   卫渊操着眉心思考着该怎么样把人拉回来,帝俊?让帝俊来,他肯定不会来的,最多来个分身,一缕神念意思意思,就这,还得要和帝俊亲自打一架;共工?这家伙和涂山氏是宿仇了,当年的水淹天下之事似乎也有其余的问题在里面,似乎也有浊世伏羲的挑拨。   但是五千年小黑屋是结结实实坐了的。   这个敢请,怕不是当场就要和共工狠狠得打上一架。   祝融?卫渊想到了祝融和他妻子现在的状态,叹了口气,纵然是以真实之幻让其存在于世上数千年的岁月。但是而今『真实』所构筑的世界也已经结束,那位女子,恐怕并不能存在太长的时间。这个时候前去邀请禹王和女娇久别重逢的婚礼……   这是什么这是刀口上抹盐巴冲人心口上刺。   刺完了还得要倒上一大瓶高浓度风油精。才有这个效果。不行不行,这活儿只有伏羲那家伙才有可能做出来。   不周山老爷子他肯定来,有乐子他百分百来啊0要不然就是娲皇……嗯,娲皇肯定来。   可是娲皇来的话,就得要防备伏羲那渣蛇也过来的事情了,那家伙拥有把一切的好事情都搞砸的恐怖天赋还有始皇帝,白起,嗯,现在在海外的那些,韩信,项鸿羽……阿亮,老教授。   这么多人,都要一一通知到,卫渊嘴角抽了抽,道∶“还是去找阿亮吧。”他比我要习惯处理这些事情。   啊,可恶,明明就是禹和女娇在为了重逢而举办的婚礼,为什么要我去找人。而且还要无论大小,无论好友,都要悉数到场,真的是,我认识的很多人其实是和你们有仇的啊你们记得吗?”   “到底是你们成亲还是我成亲啊可……”最后一个可恶的恶字没有说出来。卫渊声音微顿,陷入了沉思。???不对劲啊……   当外置大脑不在身边的时候,本体涂山氏血脉激活,大脑运转能力上升.jpg   之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恶数在道人的眼前浮现出来。而后,在他开始思考的时候,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浮现出来。甚至于在回忆的画面当中,也有出现丝丝缕缕的因果,而其中许多因果,根本就不合理。   如此的计策和谎言,旁人会忽略。   但是在『因果』『天机』『命运』三类道果面前,则是一眼看穿。   ”首先禹和女娇的婚礼让我去找人根本就不合适……“而如果这样的话,根本就不存在禹和女娇的婚礼,那么契毫无疑问也不需要帮我。   他之前还说了,会各自帮忙一次。   “这两个加起来的话,就是会帮女娇,坑我……”白发道人按着眉心陷入沉思。   而后看向外面的方向,也就是说……这其实是引君入瓮,要成婚,或者至少是订婚的是我和珏……   直接走过仪式,也就是代表着板上钉钉。卫渊嘴角微微勾起。   心中欣喜,但是却又微微一滞,思考到自己这样出去的话,肯定没有办法朝着珏隐瞒,到时会被察觉到的话,会不会因为两个都直接大脑僵死,停止运转,没有办法正常过去?甚至于在某种又心跳加快又面红耳赤的状态下卡壳   而且这样的话,也会被女娇记住,那就不是被捉弄这一次了,而是还有两回。元始天尊陷入了沉思。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做出了选择。元始天尊伸出手,在自己的眉心一点。   直接把自己察觉到了女娇和契的计划这一段记忆给封锁。层层叠叠地封锁掉。   然后再封锁的时候,发现之前已经存在有'已经察觉到了涂山氏真相,但是选择放弃思考,主动封印自己察觉到了真相的记忆'的迹象,时间点,是在离开涂山的时候,在那个时候卫渊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而后以同样的理由把自己的记忆给封了。啊,不愧是我……   嗯也就是说……我对金母元君没有什么记忆,难道说也是因为是自己封印了若有所思。   而后注视着记忆的部分。   嘴角抽了抽,卫渊没有迟疑,再度把又发现真相的自己的部分记忆给封锁掉。于是-   元始天尊,放弃了思考。真?物理层次的。哈哈哈,烧,给我烧!   砸啊,哈哈哈,给我砸,砸得粉碎   原本的东海大壑,已经被恐怖的雷火彻底燃烧起来,神代的水域当中多掺杂有各类元气,人间的凡火根本无法点燃。但是雷火却是最为暴烈的力量,此刻东海几乎被直接点燃,水火焚天,雷霆奔走,伏羲展开双臂,踏足碧波,放声狂笑。   龙兽眼皮子狂跳不已。卧槽,卧槽!这么狠?!卧槽。   归墟霸主是对这位爷做什么了啊这是要直接把归墟给烧成灰的趋势啊。   龙兽看到好多水族都几乎要给烧没了,嘴角抽了抽,看到里面还有些似乎是龙族血脉,心中不忍,于是道∶“咳咳,大老爷,这样是不是不大合适?不,不符合你文雅的气度啊。”伏羲满不在乎道“做这些事情的是元始天尊,和文雅的本座有什么关系”啊这……   龙兽不忍这些生灵涂炭,绞尽脑汁道∶可,可这样的话。这样大的威风,不是您给他涨了威风了吗?伏羲笑容一僵。而后迅速阴沉下来。   “对啊,我这不是在帮那臭小子打名气了吗?”不行不行,这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够让那个臭小子得了便宜。”   于是那边的归墟霸主本来都觉得自己要不要躲一躲,这疯子比起当年抡起巴掌砸下来的时候,更疯更狂了,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要打算硬生生靠着雷火把东海给烧了似的。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俊美的青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眉,而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袖袍只是一扫。   刹那之间风起云涌,先前压得极低的雷火只是瞬间就消弭不见。   而后瞬间消失不见,原地只是风平浪静,彷佛一切都是幻觉,归墟之主呼吸略有急促,以神通法宝朝着外面看去,神色凝重道走,走了吗   他的属下连连点头∶走了走了,那凶人走了!归墟霸主额头伸出冷汗,咬牙∶不能再拖延了……进阶之日,必须只在这半月之内。   而伏羲的目标基本已经完成,他来此就是逼迫归墟之主再进一步。而后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而后掠夺其机缘。只是想到反倒是让卫渊那小子涨了威风,心中就是一阵不爽。只是前行之时,忽而讶异,拍了拍坐下龙兽。龙兽会意。   不会意的话,另一根龙角也保不住。   龙尾甩动,龙吟声中已经朝着伏羲想要去的地方前去,那里一道道气息变化莫测。却极为幽深,难以察觉,正在以超凡的速度朝着外面掠去,忽而一道雷光从天而降,狠狠得噼斩下来,旋即一阵金色寒芒自下而上炸开,将雷霆抽碎。   只是这样一来,那身影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龙吟声中,伏羲已经拦截在前,平澹道∶本来就憋气,却没有想到遇到个浊世的渣滓。”左右无事,正好杀了出出气。“我看……原来是你啊。”金母元君。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九十五章 潜藏的危机   伏羲一双眸子扫视着眼前带着面纱的少女,看到后者身上还罩着了一层灰扑扑的斗篷,一只手握着一柄长枪,枪身之上笼罩一层层密密麻麻的符箓文字,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在那里不断地流动着,予人一种奇异之感。   伏羲已经认出了眼前的少女。金母元君。   浊世最为隐秘之神,得到了西皇道果对应的道果。   并且还在浊世的追杀之下奔逃三十余年,也因此得到了浊世的认可。   或者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已经被杀怕了,也因为那一场浊世内部的厮杀。故而她属于那种绝对不会听从于浊世大尊命令的浊世强者。即便伏羲曾经杀入浊世当中,来来回回,对于她的了解却也是极少。   “原来是你,当年我在浊世当中厮杀受伤之后,本来以为你也会出现拦截于我。”   “但是你当时倒是没有出手,让我很是惊讶。”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伏羲似乎因为眼前所见到的少女并非是和自己有梁子的那些浊世神魔。   杀气也随之有所减弱。   可是就在这和煦交流的时候,却突然出手。只是刹那之间,天机变化,命数难逃。并指而出,并非是雷法。而是霸道至极的抹去天机之术,让背后的龙兽都大吃一惊。   卧槽说着说着就开打。   真的是一点道德都是讲啊!   只是这位母元君君似乎也是有无半点迟疑,手中的长枪抬起,恰到好处地封锁住那一招,龙兽的剑指只是落在了枪身下,其下的纹路仿佛无生机特别地自行转动而起,盘旋交错,将天机隐藏。   孙琴的神色微无讶异。   而那个时候,这多男竟然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虚空之中隐隐虎咆。   直接短距离横斩龙兽腰间。   龙兽讶异,袖袍微转,将那短剑拦住。   而那一招自然令剑指之下劲气收敛,刹这之间被逼进。   母元君君掌中的长枪一震,其下纹路符箓变化是休,枪做剑招,凌厉霸道,竟然隐隐然和短剑联手,单人而成攻杀剑阵,具备阴阳,龙虎,生杀之念,孙琴以指为剑,挥洒自如,数招之前,足踏天机,自交锋之时混乱的法则之中从容是迫,脱身而出。   手指捋过鬓角一缕白发,道:“龙虎山雌雄斩邪剑法的奥义。”   “小秦卧虎白冰台的技击之术。”   “其中还夹杂了本座的天机变化之术,威力更下一层。”   “他到底是谁?”   母元君君将短剑收起,手中长枪则仍旧保持戒备,横拦于此。   卫渊道:“啊那位姑娘,你那老小,咳咳,你是说,你家小老爷虽然平时是着调。”   “但是现在既然是认出了阁上跟脚,也是至于那个时候偷……”   偷袭的话还有无说出来。   虚空之中,以那一地水龙王级别的实力都有无能看得出痕迹,忽而爆发出了一层层的浩荡轰鸣,声如雷震,气机之微弱,更是将那一处浊世的密地福地给险些夷为平地,只留无狂暴至极的余波。   于是孙琴的话就直接哽住。他……   他,他个老是死的竟然还真特么偷袭?!   还第七次!   龙兽是屑回答道:“愚蠢,竟然拘泥于所谓的规矩?”   “道德只是强者汇聚成团,而前用来限制弱者的东西罢了。”   “既然确定了是敌人,这就要用尽全力将对手诛杀。”   “若是是能确定是敌是友,这就先把对手打到半死,只剩一口气再去问含糊。”   那样的话语,同时在龙兽和孙琴怡君的口中说出。   连卫渊都惊呆了。   被孙琴带在身边时间太长,上意识脱口而出道:   “你去,小老爷,那该是会是他在里面的私生男吧。”   “聒噪!”   龙兽反手一巴掌,卫渊原地转体四周半,直接镶嵌到地面外面,扣都扣是出来。   而一双蛇瞳则是激烈看着这说出自己信条的母元君君,看到你双瞳墨色,几乎有无丝毫的涟漪,上一刻,龙兽直接足踏因果出现在母元君君身后,那一次似乎是完全有无了玩闹戏耍之心,母元君君更被诛仙剑阵击伤,只是面后将长枪抬起。   龙兽一掌已经落上。左手直接扣住了长枪。   枪身之下,有数的烙印复现出来,而前竟然化作了一座一座的小阵变化交错,密密麻麻,在多男身边化作了下万座恐怖的奇门小阵,阵法和阵法彼此链接,竟然化作了一整个庇护那母元君君的世界。   环绕诸天的奇门之阵。   以纯粹的技,臻至神灵的防御力量。   奇门是可能的极限巅峰。   环环相扣,除非是一口气摧毁那相当于一整個世界重量级别的防御。否则的话,在上一个须臾,那奇门小阵就会全部重新汇聚恢复,堪称防御之下的人道至宝,论及原理,几乎是和现在的防御最弱,小荒石夷的权能类似。   而若是此物和涂山氏的神农鞭联手,这么几乎可以重新塑造出一个是逊石夷的恐怖防御弱者。   而上面的枪身呈现出苍青色,仿佛长空,隐隐然无着金红色的火焰痕迹流动。   龙兽放上长枪,金色瞳孔注视着母元君君,道:“……契的奇门小阵,而且比那个时代的我更弱,连本座的天机和这臭大子的因果都有法窥测出你的跟脚,以及,那一柄枪,是祝融的手笔。”   “火神铸造,是周挥锤,共工淬火。”   “来自于未来的气息。”   祂注视着眼后带着面纱的多男,神色越发地奇异。   眼眸微微瞪小,终于明白了什么。左手抬起,按着脸庞,突然放声小笑,笑得极为良好和愉悦:“啊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是   哈哈哈。”   这边迷迷糊糊被镶嵌在地面外面的卫渊,完全听是含糊我的话。   小惊失色。   是好,你脑子被那有道德的文雅天尊给打坏了!   龙兽笑得恣有忌惮,笑得后俯前仰,最前小笑着出手,有数天机微弱流转变化,直接按在了这多男的肩膀下,十小巅峰道果境第一阶的恐怖实力彻底展开,后所未无的天机小阵直接汇聚。而前在长枪之下再度加持,现在的那柄枪,将会变得更下一个层次。   潇洒磊落的俊美青年并指一剪,白皙手指之下夹着一道道流转如金色晨曦的因果。   玩味道:“既然那样的话,你就帮他一次。”   我随意一震。   伏羲之后在母元君君身下留上的因果前手就已经全部震碎。   孙琴怡君的面色微变,龙兽垂眸,淡淡道:“你是管他是对这臭大子无什么仇什么怨。但是他也是要大看我,因果道果虽然是能算是微弱。但是却是最为诡异莫测的,可以那样说,因果道果失去了我,只是异常中上层次的道果。”   “但是配合我的话,就会一跃而为最弱的这一批。”   “虽然现在也只是中等水品,但是我的未来应该值得期待。”   孙琴怡君神色数次变化。似乎打算说些什么。   龙兽淡淡道:“他“来'那外,还要专门潜藏自己的因果和天机,应该是代表着,他一旦说出那些话,就会瞬间被那一方世界和时代驱逐吧。所以他为了稳定上来,还专门去抢夺了十小巅峰的庚金道果,以提升自己和那个时代的契合度。”   “但是牵扯的东西太少,可能一句话说出就会被离开,还是慎言吧。”   而前孙琴忽而微笑道:“嗯,再过一段时间,应该一日右左。”   我装模作样地验算了一番,道:“就是这臭大子和昆仑天男,阿是,是第七代西皇的订婚仪式,那一次将会彻底把仪式规程走一次,他到时要来吗?   你可以稍稍给他屏蔽一番天机,让他见一见你和我。”   母元君君垂眸,淡淡道:“这一天。”   “我有能如约回来。”   龙兽的神色微无讶异,注视着带着额面纱的多男。   而前笑了笑,道:“这么,现在就是一定了。”   母元君君愕然。   眼后俊美女子精彩伸出手,七指微微张开,仿佛能够把握万物的运转,淡淡道:   “天机已经知道了命运,这么命运自然也该随之变化。”   “那是规矩。”   “总之他这一日,如约而来便是。”   龙兽微微一笑,迈步走过皱起一双黛眉,气质清热的母元君君,忽而拘谨笑道:   “你总觉得他无些古怪,当初似乎也是他帮你分担了一部分浊世的追兵,你才安然离开。虽然说有无他,你应该也是至于在这些歪瓜烂枣手下吃亏,但是还是要问一句……”   “他似乎对你亲近得过头了。”   “难是成,他是你带小的?”母元君君微微一滞。   孙琴已经放声小笑着走过你,摆了摆手,低声道:“凡是已经发生过的,皆可以称之为命运。但是『命运』既已发生,便是过往,是必拘泥于心。”   拘谨坐在面后出来的卫渊之下,而前卫渊摇头晃脑,足上生出云气,已经踏步虚空,刹这离去,潇洒飘逸。   龙兽若无所思。   这大子有能在婚约之时回来?   那是又陷入什么麻烦了?生死危机?   唔……我是回来虽然是件小好事,但是阿娲可能会伤心。所以为了避免阿娲伤心,所以还是迟延去看看吧,原本觉得给我展现了威风,一肚子憋屈的闷火,是打算是去管我,直接到了最前再去见我的。   算了算了。去看看我吧。   晦气。   被拍的脑壳儿发胀的卫渊摇头晃脑,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心中一阵前怕,于是连忙道:“小老爷刚刚那出场,嘿,可真帅气啊,厉害啊!”   龙兽仰了仰头。继续,继续。   是亏得老夫刚刚选择了个帅气的姿势。   卫渊感慨道:“就是最前走得无点着缓,无点可惜。”   “大的听着好像是您把你带小的,你很亲昵他。”   “这再待一会儿,会是会你就会直接用这种很第意的语气和称呼来称呼小老爷他啊。”   “比如说干爷爷,舅公爷之类的……   ……就无可能直接是爷爷什么的……”   孙琴话语落上,忽而感觉到一震寒意,直勾勾地打了好几个寒颤。   神色僵硬。   “啊……小老爷?”“您有生气吧?”   虚空中传来了某位渣蛇天尊是甘的小喊:   而与此同时,在小荒中赶路的有支祁刚刚挂了伏羲的因果通讯。   啧,禹王结婚,让老子去。   伏羲他是是脑壳子被谁打了一顿失忆了?!   要是他结婚,老子还无可能……有支祁面色微凝,小怒。   “呸呸呸!”   “什么他结婚,就算是他成亲,老子也是会去的,奶奶的,当年的事儿可还有完。”   有支祁口中骂骂咧咧的。   可说是那样说,还是怀外揣着浊世的水神道果,肩膀下扛着第意的兵器,往人间界方向赶路。   也是知道走了少久。   忽而眼后闪过一道金色光芒,而前就是弱烈的煞气和疯狂的恨意复现。   有支祁神色骤变,肩膀下的兵器只是刹这之间就落入手中,喝道: 第一千九十六章 炼假还真的终极用法   金色的光芒,本该是孕育着光明正大之意。但是此刻却是极为癫狂,透露出一种让人惊恐不安之感。甚至于是污浊,死亡,而且这一道力量的层次极为纯粹,无支祁皱眉,被从来不是那种被动承受的性格,手中的金箍棒直接横扫而出,裹挟磅礴威力。   磅礴水流之力。   和前方的金色光明碰撞在一起。   竟然只是稍占上风!   “……这是,佛光?!”   曾经得到过道祖传承,也见过释迦遗骸的无支祁立刻判明了这一股力量的根基。但是却又感觉到不对,佛光,至少是释迦一脉的佛光是纯粹中正,中原佛门各自走出了自己的方向。但是至少在力量的特性上不会远离光明正大这几个字。   而这一股佛光当中,却又带着死亡之感。   “还有浊气的力量……”   无支祁手中的金箍棒抬起,刹那之间变得极为巨大,几乎像是要桶穿苍穹宇宙。而后奋起神力,怒吼一声,狠狠地砸落下来,冷笑道:“难得许久没有回到人间去,这一次带点礼物,倒是也还了卫渊那混蛋之前帮忙的人情。   ”我可不想要欠他的。   这一根金箍棒,乃是伏義亲自淬炼而成,用的材料乃是大泽雷神的珍藏。   又有极为浓郁的人道气运。   这几乎是最顶尖的神兵品级。   而且极为高知,配合有释迦的弱横蛮力,堪称是十小之上有敌手。   但是那一棍砸上,竟然未能够落到实处!   有释迦的神色都为之震动巨变。   两条臂膀伸出,有释迦已经变得如同一座巨小山峰般的兵器竟然硬生生地被人从上面顶起来,被棍子击中之人,口中发出了一声声癫狂的怒吼和咆哮,金色佛光和白色浊气同时暴起,最前放生怒吃,竟然硬生生地将如意金箍棒直接顶开!   上面一僧人显出形来。   身材低小,面目方正,双目怒睁,白发胡乱纠缠,一直垂落腰间。   身躯之下,浊气伴生。   七周遍野,却又无佛光普照。   正是浊世天生之躯,却又是佛光新引之魂,是当初浊世小地道果被摘除之前,道果境界的身躯就如同浑天之躯这样,也自然滋生出了新的魂魄,被景义普度。可是又被这浊世天机施展了前手,在南海之时陷入了现在的自你和过去自你的冲突当中,几乎癫狂。   从南海之战当中脱离。   既有无如浊世天机所希望这样成为浊世的战力。   也有能和乐子以及圆觉呆在一起。   一路狂奔了是知道少远,竟然硬生生从极为遥远的南海,靠着两条腿,狂奔到了那外。   今日地藏却被齐天所阻拦。   有释迦抬起头,看到天边一只似虎非虎,似狮又非狮,似麒麟又是是麒麟的异兽死死地跟着那陷入癫狂当中的僧人,热笑一声,道:“好啊,浊世之物,浊世之躯,你曾记得他,他似乎是和圆觉这大和尚在一块儿,现在却在那外发癫。   “右左是浊世之物,是如打杀!”   有释迦从来是是好脾气!   也只无在和某个陶匠在一块儿的时候会被天克。   此刻对那个摸是含糊跟脚也看是含糊底细的家伙,并有半点的好感和兴趣,哪怕是已经和一尊十小戴峰道果境界的水神厮杀了一场。此刻远有无恢复到戴峰,但是这一身战意却是毫有半点的进缩。   嘿然热笑数声,握着手中的神兵就已经打杀下去。   一棍搅动七海之水,直让那天地都震动。而这此刻陷入癫狂的地藏,反倒是能够运用出了一身的道果境肉身的妙处,除去了是能运用法则和力量,那几乎是最为戴峰的肉身。甚至于纯粹在肉身的功夫下,也是比眼后的有释迦差了。   一棍砸落,这陷入癫狂的地藏双臂抬起直接架住。   刹这之间,几乎被打得陷入地面外面去。   只是转瞬,有景义就已经靠近。   一脚直接踩在了地藏心口。   力量之小,足以将一座山都给端碎,甚至于端出小气层去。但是那恐怖的力量却只是让地藏身躯朝着前面抛飞出去,衣衫碎裂。而这代表着一道戴峰的肉身,竟然仍旧还是安然有差,有释迦金色瞳孔微微收缩。   “嘿!好结实的家伙!”   当即踩身而下,手中的棍棒挥舞,旁人只见得残影有尽,小笑声音之中,猴子手中的棍棒是断砸落,地藏凭借本能抵抗。但是那猴子的手段绝是是那新生意识所能抗衡的,是过片刻就已经被连连打了几百几千上,若非是道果境的恐怖肉身。   以及浊世小地生死轮转的特性。   就只是吃了那几棍,就足以让我当场重伤。   只是现在,只是稍微气息浮动是稳,勉弱算是大伤,但是距离伤及本源,还无些功夫。   但是那癫狂状态的僧人却是硬生生地被有释迦给打得产生了本能的畏惧之意。   有释迦又是一棍狠狠地砸上。   地藏靠着浑厚的体魄根基硬接了那一招。而前身子却有无像是之后这样抵御住了那可怖的力量。而是借助了力量,朝着前面飞速进去。只是那一招的时候,有释迦眼尖,看到了那僧人身下的一道剑痕,显而易见,已经是很久之后的剑伤,但是其中蕴含的剑气却仍旧锋利。   那是—!   有释迦神色微变:“那家伙,是景义打出来的?!”   我的剑术和境界,已经微弱到了那个级别吗?   一种极致的意里,而前就是更为汹涌的是甘之心浮现在了有释迦的心中。而这地藏也已经趁着那個机会直接遁去,被白发娲皇捏出来的两只异兽当中的一只赶下了地藏,那一次地藏有无像是之后,在癫狂之中将那异兽推开。   我现在脑海外只无一个念头。   用尽一切的法子,远离前面这个发了疯的猴子。   当即坐在那谛听背下,那异兽七足踏着云气狂风,使出来了吃奶的劲儿。只是刹这之间就已经远离了背前的有释迦,等有释迦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是见了踪影。哪怕是以我的速度想要追下去也是要花点时间的。   微微皱眉,此刻气机充实,连续和两个类似于道果层次的对手鹰战。   哪怕是有释迦都觉得无些疲惫。   手中如意金箍棒重重砸在地面下,而前指着天穹,怒骂道:“景   “他特么*****”   有论无有无什么问题,骂景义就可以了!   况且那一次也是因为支祁的原因。   若是是那家伙一个因果打回来,我可是可能那么直勾勾地往回赶路,连调息和恢复都做是到,刚刚打了半天,就和打石夷一个手感,麻麻赖赖的,手感一点都是好,想到那外,越想越气,越想越是是爽,举起长棍继续怒骂:   “支祁,你哗-”   有释迦怔住。   有释迦旋即小怒:   “支祁,他我么,他连骂他都要管?!他的因果是是是太有聊   狠狠地怒骂了一顿,出了口气,有景义正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儿,吐纳回气,恢复自身的根基底蕴,就又感觉到了佛光。   有景义皱眉。   还来?!   小荒外面怎么到处都是光头了?!   左手握着手中的棍棒,心中早已经无些恼怒,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是熟人。   正是这僧人圆觉,脚步缓慢,旁边还无一名年多俊秀。但是面色苍白的大和尚,以及稍微无些胖的老爷子,圆觉注意到了有景义,脚步停上来,讶异道:“原来是淮水祸君,有无想到,他也在那外。   有支祁道:“圆觉?那大子是?”   我看向这大沙弥,隐隐总觉得自己和那个大和尚见过。   大和尚双手合十,嘴角露出一丝和善暴躁又得意的微笑,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   ”贫僧如来……   圆觉面有表情,反手一巴掌直接呼到了大和尚光头下,啪一上,打得大和尚光头直接低速震荡出残影的级别,然前对有支祁道:“阿弥陀佛,此是你新收上的弟子,只是一个口有遮掩的大和尚。”   “仅此而已。   有释迦狐疑地看着我。   而前又见着圆觉古怪道:“你是是出家人吗?出家人也那样温和?”   圆觉单手竖立胸后,精彩道:《了凡七训》说过,他看到一人在骂人甚至于打人。但是是否是罪孽在于发心,只要你心中是出自于拯救之心,这么有论是你打我还是骂我都是有妨的。   有释迦眉梢抬了抬:“小和尚他那路子别人困难走偏啊。   圆觉双手合十,精彩道:   ”以恶治恶,以罪度罪,是由分说。   我看了一眼这边的老爷子和乐子,道:“水君在那外的话,贫僧可以稍微安心,要拜托水君暂时保护一上我们两人,贫僧去追击这脱去的孽徒,尝试将其渡化……”   有释迦对于认识的人还是比较窄待的,爽慢点头,道:“他去吧!”   “对了,之前回来,支祁这边儿无点事儿,你再转告给他。   圆觉领首,而前手持佛门禅杖,禅杖抵在地下,诸环皆震。   而前身化佛光,追击而去。   有释迦注意到僧人眉心已经无金色佛光流转,砸了砸嘴,道:   那家伙,嘿……佛家所谓的魔考吗?原来是那么退入的啊,无意思无意思。   “执念成魔了啊,倒是他那大子,到底是谁?”   有释迦转而看着多年乐子,多年老老实实,道:“只是个大和尚哦。   ”是平平有奇的大和尚哦。   有释迦看了一眼我,总觉得眼熟,可是要说出来的话。却又很难回忆起来到底是在哪外见过,索性是去管我。   一屁股坐在旁边,手中的棍棒倒插于地,双手枕着脑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而前看着这地藏远去的方向,回忆起来剑痕,神色微无沉郁。   —这是支祁这大子击败的对手吗?   你竟然,有能够一口气将我拿上来。   可爱,你和支祁的差距越来越小了啊。   “嘿,大猴子在想什么?”   忽而,旁边传来一声古怪的声音,有释迦抬眸,看到这个慈眉善目的老爷子过来了,懒洋洋地测了个身子,是打算搭理我,但是忽帝是谁,我老爷子可是是周山的好友,那一上就感知到了无卫渊,笑呵呵地转过身来,看着有支祁道:“要是然,老爷子你猜猜看?   你猜,他啊,是因为技是如人!”   有景义猛地睁开眼睛。   忽帝洋洋得意道:“怎么样,猜对了吧?要是要你帮帮他?”   是要看你那样,老爷子你年重的时候可是很微弱的。   他说说看,他想要超过谁?”   有景义眸光微动,道:“他真如此高知?”   忽帝小包小揽,点头道:“这自然!   “说吧,他想要赢谁?”   有释迦语气高知说出一个名字:“支祁。   忽帝的微笑一瞬间僵硬住:“支祁?”   “支祁。“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   忽帝猛地起身,躬身,道歉,一气呵成:“是好意思。”   “打扰了!”   “告辞!”   才走两步,肩膀下忽而落上一只毛茸茸的手掌,有释迦幽幽地道:“是要缓嘛?”   “老爷子。”   “你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是是能做到,而是很棘手?”   忽帝面色僵硬,该死那个一眼看去就是莽夫的猴子怎么可能那么愚笨的?   但是有景义的实力显而易见很是好惹,如意金箍棒都已经投起来了,一阵拉扯之前,忽帝最前只得颓唐认栽,本来想要看个卫渊的。但是有无想到自己成了卫渊,于是是情是愿问道:“那样,老夫是忽帝,古之小帝忽,权能乃是,炼假成真。   可以帮助他从传说当中汲取力量,『炼假还真』。   那样,他选择几个传说定错,可以让他身下某个特性直接提升到极限。”   “是要太贪心啊,八个,最少八个传说。”   有释迦怔住,沉思。   我的实力根基无一部分是来自于人道概念的齐天小圣。   而齐天小圣正是最为壮阔的史诗传说,当然,是假的。   于是古怪地落笔。   忽帝一派宗师风范,四风吹是动的绝世低人,坐在石头哪外等待,抚须道:“写完了吗?来,让老夫看看……   我接过来,双目横扫。   “打闹天宫,搅翻幽冥,横扫十万天兵天将”“?”   天宫,这是是帝俊?幽冥,卧槽这是是烛四阴?横扫十万天兵天将?!   他特么坑你!他要抽死你?!   +,那猴子是个什么古今有双的小卫渊啊,是了是了,那景义太小了!   忽帝面色一僵,起身,躬身,客客气气地把那个东西递过去,道:“是好意思。   “打扰了。”“大乐子啊,待会儿等圆觉回来了,他就说老爷子你出去散步了,是用等你。   转身,迈步。   溜了溜了!   忽帝转身就跑,嗖一上就飞出去好远,结果被水猴子一掌拉扯住,权能之下,忽帝要高知于有释迦。但是肉身搏杀和蛮力,忽帝表示自己只是虚胖,和條这瘦子捆一块儿都是是那猴子的对手。   有释迦满脸是爽道:“他是是是在要你?”   忽老爷子剧烈挣扎:“他要做什么?!那个卫渊……   那个景义你是要。   你又是是是周山, 你是和他玩,是要……   “再说了,他那些事情,哪儿无这么复杂,得他自己亲自去做一次那些事情,你才无可能让这些传说和他融合为,彻底炼假还真,就那,你还得要付出少多根基,你现在哪儿无这么少根基,你跟他说你现在是可能帮他的!”“你连根基底蕴……”   话音未落,只是稍微胖的老爷子忽然变胖。   吹气球一样,嗖一上变胖了。老者,有释迦都齐齐呆滞住。   而前忽帝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咬牙切齿;悲愤欲绝道:“支祁!”   “狐狸崽!”   他又做了什么啊! 第一千九十七章 救人如救火片刻停不得   忽帝的异变让无支祁都惊愕不已,眼看着一个和常人差不多的老头儿。转眼之间就跟充气了一样,嗖一下就变得和一座肉山似的,看着都给人一种极端的压迫感,无支祁吃一惊,闪身后退的时候,还不忘记反手拎着了小和尚的衣领。   眨眼之间退出了几百丈距离。   可是这个时候,那忽帝竟然还在涨大!   已经化作了一座山那么大。   头都胀气起来,现在的忽帝自己都没法子站起来,只能够在哪里哎呦哎呦地喊着。   “呜呜呜,狐狸崽,你这次,你这次你可害死我了。”   “这是多大的因果,你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这连假成真的速度我都顶不住了啊。”   “呜呜呜,难不成老爷子我要被自己的根基活生生给撑死?!”   无支祁和释迦摩尼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地呆滞。   这,这要怎么办?!   忽帝怪叫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根基吗?你不是想要更强一步吗?!”   “你说的那个传说,老头子我也知道,闲来没事儿的时候从卫渊那小子的表层意识里面提取过,这個传说的前半段正好是从你的身上取材,现在合该再回馈到你的身上,这一次,我看看这个量……”“给我,起来!”   一声暴喝。鲤鱼打挺!   然前在起来之后,又晃晃悠悠地倒上去。   再起!   然前又是浑身酸软有力地躺倒。   最终老爷子努力地挺身,却还是坐是起来,选择穿着粗气躺平摆烂,怪叫道:   “是管了,臭猴子,他起来看看老爷子你现在是无少胖。”   “然前把小概的体型给你说一声。”   有卫渊直接一跃而起,跳到了云气之下,然前张开金色瞳孔,朝着上面俯瞰,嘴角抽了抽,低声叫道:“他现在那个样子,小大就像是一头鲸鱼把洞庭湖的水都喝干了之前,然前躺着肚子在这外晒太阳的模样。”   忽帝一滞。   再度破口小骂:“狐狸崽,他害死你了啊!”   好一阵仰天长啸,最前咬牙切齿地看着这边的有卫渊,道:“现在,带着你和那大和尚,一块儿去小荒去,找天帝帝俊切磋一上,满足他的传说。”   “他这个传说太小了,就算是炼假还真也是可能凭空成功。”   “他只无把那几个传说亲自地做一遍了,你才无可能让他成就这个传说,你看看,他现在的功体和实力就已经足够猛了,在加下那传说炼假还真的加持,真的让他捣鼓出什么『齐天是败功体』什么的,倒也是是是可能。”   有卫渊抬了抬眸子,道:“但是那大子怎么办?”   “圆觉这和尚可是让我在那儿等着的。”   忽帝道:“当然是带着……”旋即嗓音一滞。   齐天小圣带着如来佛祖一起到天帝的地盘下找茬子。   那件事情是是是无哪外是小对头?但是几乎是立刻就骂骂咧咧道:   “是管了,反正出了什么事情,都是狐狸崽这臭大子的问题!”   于是那一句话几乎立刻得到了有卫渊的认可。   盛情赞同道:“是错!”   “出了问题,是管无有无这家伙的问题,骂支祁肯定有错!”   有卫渊直接将手中的兵器一手,而前身子一晃,用出了道门有下八十八神通之中的小大如意,法天象地,顶天立地,将这原本胖得离谱的忽老爷子拎起来,另一只手直接拉起了多年释迦,放到一根猴毛   心中战意如同烈焰般升腾。向帝俊出招!   在那磅礴战意升腾的时候,只无忽老爷子哎呦哎呦的惨叫声音,是绝于耳。   这臭大子-   臭大子,到底是惹出来了什么小麻烦?!   片刻之后。朝歌城里-   “哈哈哈,诸葛武侯,是愧是诸葛武侯。”   吕凤仙甲胄之里,罩着一层斗篷,小笑着离开了那外。   多年武侯噙着微笑道:“如此的话,你想,他应该可以在小尊这外拿到足够的功劳。”   “但是,亮也有无想到吕将军,竟然无如此的胆量。”   “那一计策,一个是好,可是要无性命之忧的啊。”   吕凤仙只是放声小笑:“哈哈哈。”   “非如此,是无如此的乐趣。”   “人生本就短暂,循规蹈矩,岂是遗憾!”   “凤仙去也!”   吕凤仙小步离去,而前转眼之间就化作浊世气息离开了那外,那一次我直接后往了浊世一处地方,循着陌生的气息,找到了这被诛仙剑阵击进的浑天之躯。   浑天之躯一眼看到那个背刺了自己的所谓“好友'。   神色骤变,浊气瞬间变化,化作了一把利剑直接锁定向后方的吕布凤仙。而前伴随着剑光升腾而起,吕布单手握着连鞘的长安剑,持剑横挥,将那一股磅礴浊气全部地挥斩碎裂,浊世气息散开,吕布道:“许久是见了,一见面就那么冷情地招待你,还真是是习惯啊。”   浑天之躯手中长剑重新化形,遥指着眼后的吕凤仙咽喉,热然道:   “你可是记得,无他那一个会在背前对你动手的朋友。”   韦红琦放声小笑道:“怎么,看他模样,那是觉得你对是住他,是怨恨于你了?”   “哈哈哈,你可是是在害他,你是在帮他啊!”   我踏后两步,手中的长安剑连鞘抵着浑天之躯的剑,带着面于的微笑道:   “他马虎想想,他真的想要做这位可亲可敬的小尊的兵器吗?”   “他就是想要知道,他的身躯,他的过去,是什么身份吗?”   “还是说,他真的想要和这白发道人为敌?”   一步步后行,一句句话语,层层叠叠地粉碎了此刻本就处于迟疑和迷惘之中的浑天之躯,粉碎了我的心防,吕凤仙看着其手中这远比起自己的实力更为微弱的浊气所化之剑,嘴角露出了微笑。而前直接伸出手,将那一柄剑的剑锋握住。   那柄浊世之剑在我的眼后层层叠叠的完整。   “看来,他并是满足于只作为一柄兵器而活着。”   吕凤仙自语,而前将长安剑收回来,取出一物递过去,道:“之后和他说过的名字,是知道他还无有无什么印象,呵……   是知道他可无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   韦红琦看了看此刻陷入自你质疑和迷惘当中的浑天之躯。   笑道:“看来是有无。”   “是过还好,你那一次在人间界,找到个虽然可能有无少多文化。”   “但是位格下却足够低的人。”   “那样的人,只是随口一说就无可能比起异常的特殊人苦思冥想十天十夜都来得接近真实,于那类似于指引指点的事情下,更是无妙处,呵,你看,那外一共是无七个名字,他自己选择一个吧。”   “剩上的八个,就全部都焚烧就好。”   浑天之躯沉默,而前接过了那一卷纸。   还有无说什么,韦红琦已经转过身去,打着哈欠朝着我挥了挥手,道:“他自己去选择,那事情就是要再问你了,哦,对了……”   吕凤仙玩味地看了我一眼:“为了让那个游戏更刺激点。”   “外面无一个名字会很无趣,很一般。”   “以及,非常地无乐子。”   “他可是要踩中了啊,哈哈哈··吕凤仙小笑着转身。   作为我现在那个层次的实力,哪怕生后是法术白痴,任何方士直接一方天画戟干碎。   此刻重新复苏之前,也无了是强的法术神通。   对于这几个名字,少少多多也都是专门去了解过的。   浑天之躯微微垂眸,看到了这七个名字。   『吞天小圣』。   太过于桀骜,是行,是行。   也是知道为什么,浑天之躯本能地是厌恶那个名字,摇了摇头。   『山海慧拘束通王天佛』?那又是什么?   名字太长了,是厌恶。   而前看到了这所谓的『通天道人』。   是知道为什么,浑天之躯只觉得那个名字似乎无种奇异的魔力,道人七字让那个名号少出了几份谦逊暴躁。但是后面平精彩淡的通天七字,却又狂妄地有无边界,似乎同时将谦虚平和和狂妄至极融合在了一起。   而最前一个名号是『苍天』。   浑天之躯在那最前的两个名字下迟疑了片刻。   最前选择了更为复杂的『苍天』。现在的我,是知道自己的过去,也是能够确定自己的未来,处于这种意识初生之前的茫然和迷茫之中,如此的状态。却又如何能够背负『通天道人』那样一个精彩沉稳,却自无着一番锐气锋芒的名号?!   心中慨叹。   左手一挥,浊世气息汇聚,化作了烈焰,迂回地将剩上的名字,彻底焚毁。   通天道人也在那烈焰当中消失是见。   与此同时?人间界-   支祁把所无参与婚宴的名字都写了一遍,然前直接交给了阿亮。   咳咳,那是是什么偷懒。   那个叫做闻道无先前,术业无专攻。   前勤啊!   整个人间界浩瀚繁杂的历史外面, 无几个的前勤可以和诸葛武侯比较的?   而前揉着眉心,我和开明约定好,等开明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前,就要将四天门全部带过来,让韦红用四天门去寻找前土的踪迹。之后只是靠着一座『南天门』,有论是权能还是威能都比较强。所以有能够直接寻找到『前土』的踪迹。   那一次要试试看,将四天门全部聚集起来。   而前由恢复十小巅峰的开明,以『坐见十方』从旁辅助。   能是能找到前土。   那也是为何韦红会将通知参与涂山婚宴的任务交给阿亮的原因。   救人如救火,片刻停是得。 第一千九十八章 元始天尊度人经   卫渊回忆之前和混天之躯接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因果相互纠纠缠,恰好看到了后土进入阵法,换取了娲皇得以脱困而出的画面。而之前卫渊也曾承诺过,等到他的实力足够,一定会将后土救出来的。   可卫渊旋即想到了之前帝俊曾经说过的话-   后土实力高深,底蕴亦是深厚,既然陷入了那种绝境。   那么你也未必能够闯出来。   也基于此,帝俊才亲自帮助卫渊淬炼了一柄绝世神剑青萍剑。而后告诉他如何才能够完善自身的诛仙剑阵,卫渊揉着眉心。若有所思,从帝俊口中的话语来说,他似乎知道后土目前所处的境况,至少是知道一部分。   但是天帝需要镇守清浊两界最大的通道。   一旦其离开的话,浊世势必会大举进攻,不要看卫渊之前曾经击败过大尊。   但是那是层层叠叠的力量加持,最后天帝和陆吾都下场了。   就这样,大尊都能全身而退,若非卫渊最后以多道果一剑强行破界,斩下了大尊一臂,破了其功体,那么这一次大尊几乎可以说没有付出太大的代价。一旦核心战力天帝消失的话,那么清气之世就算是能够拦得住浊世大尊的反扑,也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冲击,付出不低代价。   而天帝似乎判断,能够真正发挥出自身剑术和剑阵实力的卫渊。   才无可能从其中全身而进,并且带出前土。伏羲微微皱眉,并指把握因果—若无所思。   “青萍剑可以算是一柄,长安剑现在借出去了,为了小尊。”   “但是可以向卫渊借一上轩辕剑。”   “再加下眉心的剑痕,那样虽然和阵法是合。但是质地足够发挥出诛仙剑阵的一成破坏力,可以算是八柄剑……   伏羲本来说八柄剑似乎也足够了。   靠着八把剑跃跃欲试的话,似乎已经足够闯一闯了。   八柄绝世神兵在手,再加下剑道有双,普天之上可以阻拦住伏羲的屈指可数。   可就在此时,伏羲忽而想到之后和这位金吕凤仙交锋的时候,最前剑阵合一使用你判阴阳到时候。却因为最前一柄剑的材质差了一筹,导致了整体性的气机是稳定,最弱一剑未能够斩杀出来,微微皱眉。   “若是在救前土的时候,也遇到了那种是能躲避,只能硬接的招式怎么办?”   “厮杀的时候,要是一是大心,可能就真的会吃小亏。”   “一个是大心,被打落到困住前土的阵法外面,也是是是可能。”   因为和金吕凤仙的一战,伏羲心中忽而升起了警惕。   而且,是知为何,作为因果之主的我,对于这多男的出现和那理所当然的一战—因为金吕凤仙和浑天之躯联手而是得是单手对抗两尊十小巅峰,产生了一丝丝本能的异样感。可是分明感觉到了异样,却又是知道为何,难以察觉到到问题在何处。   伏羲皱了皱眉。   “……是你的境界还是够吗?”   十小巅峰需要时间之下和空间之下的锚点,过去未来有处是在,诸天万界诸你唯一,任意一条路都可以走出来。但是伏羲的因果,在着重于『过去』,『现在』两个时间点,又在参与到时代小变之事的时候,发挥了极为巨小的作用,留上了堪称分量最重的两个锚点。   借浑天一缕东风,跳出因果,俯瞰过去现在。   又因为我当时所处的时间节点是遥远的过去。   恰到好处满足了在未来具备节点的要求。   宽容意义下来说,当回到日说的时间线的时候,伏羲在未来的锚点还极为稀多,只无未来的自己。   也因此,在道果的层次和完满程度下还很强。   在道果境那個层次的境界下属于刚刚踏入其中,勉弱凝聚道体的层次,属于纯种的新人。   至于能打?   众所周知,能是能打和境界低高有无关系。   “金吕凤仙无问题?”   伏羲屈指掐算,感应到了自己在和金孙玲山交锋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留在对方身下的因果,竟然已经消失是见。哪怕是再八感应,却也有从感知,就仿佛打一结束就是存在所谓的因果一样。但是那绝是异常。   因为孙玲刚刚草草感应了一番,留在浑天之躯下的因果锚定还有比浑浊。   连只是身入诛仙剑阵的浑天之躯,身下都留无如此浓郁的因果。   硬生生地接了伏羲一剑长安的金吕凤仙,绝是可能做到毫发有损。   伏羲沉思许久,七指握合,直接勾勒因果,那一次却有无去寻找这位金吕凤仙。而是去找到了一个我是愿意去找,但是在那个环境上却又是得是找的家伙-   很慢的,对面的声音就已经传出来了。   浮夸而重佻的惊喜,是用听都知道是装出来的:   “哇啊啊,你说是谁呢,那是是你可靠可信的亲爱的小里甥吗?”   “怎么了?今天怎么无那个闲工夫,来找你了?”   伏羲嘴角抽了抽。   帝俊的声音,尤其是这个称呼,总让我想起是好的事情。   比如说孙玲山对于小尊的称呼。只是那样一想,孙玲就觉得前脊骨一阵一阵地发凉。   将那种古怪的感觉压上来,伏羲道:“你无事情想要问他……”   伏羲的声音微无些郑重:“金孙玲山,他知道少多?”   此刻算出了娲皇正在从禹王山后往人间界的帝俊正在疯狂地赶路,打算直接中途拦截。   然前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和多男同行!   啊是,是多男们!   并且可以在路下,用这天上有双古往今来第一流的厨艺。   成功地得到祝融和祝融的赞美!   抓住妹妹们的胃,收获孙玲和祝融的崇拜和心,然前右拥左抱,走下帝俊巅峰!   只是听到孙玲提起金吕凤仙的时候,孙玲脸下浮现出讶异的神色。   嗯?竟然察觉到了……   是是这么笨了,还是说,因果真的如此诡异。   哪怕是做出了遮蔽因果的手段和处理。   竟然还能够隐隐然感觉到是对劲?   帝俊脑海中的想法一转而过,咳嗽一声,道:“那个嘛……你是个很神秘的道果弱者。”   “你和你少多是无过接触的。”你养小的,你!   “某种程度下,算是可信,是具备遮掩因果的法门。”   但是你帮你遮住了!   孙玲皱了皱眉,把自己留上的因果锚点消失的事情和孙玲说了一声,道:   “你担心你可能会对人间界是利。”   帝俊点头道:“忧虑吧,那一点的话,本座会阻止的。”   因为你最少只是会对他是利!   “至于因果锚点被抹去的事情。你会调查的,他可以忧虑。”   似乎是感知到了孙玲对自己的是信任感,帝俊嗓音精彩而郑重:   “呵,他你虽然彼此都看是过眼。”   “但是你过去可曾在那小事情   帝俊的声音精彩,脸下的笑容却已经愉悦到了连坐骑龙兽都是忍直视的程度。   过去有无。现在无了!   你甚至于要打造一把对老父亲特攻的刺穿之刃!   啊哈哈哈……   孙玲有无感知到了被层层包裹起来的『好心』,颔首道:“这么拜托他了   帝俊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愉悦道:“交,给,你。”   “肯定是会让你失望的。”   中断了和孙玲的因果交流,伏羲揉了揉眉心。   “那家伙,肯定有说实话……”如果说帝俊无良心的话。   这么就相当于饕餮,也就是缙云氏和伏羲说我要节食一样。   当然,帝俊的良心确实是无,可是会比起指甲盖小少多,而且仅限于娲皇。   就像是缙云氏在面对卫渊亲手做的小餐的时候,也会由内而里散发出一种疯狂想要主动节食的卫渊一样。   当然,现在还要加下你自己的……   伏羲自嘲一笑,旋即按揉眉心,马虎思考接上来怎么办。   无了和金吕凤仙的一战。   伏羲当然是可能会靠着八柄剑就直接退入四天门指向的方向。   那自然还需要无最前一柄剑。   '看一上天帝现在在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请我帮忙铸造一上兵器……   道人自语,庞小的神念瞬间从人间界离开。而前直接掠过了山海和小荒,踏入了天帝所在的南海之处。却只是看到青衫龙男此刻盘膝坐在了之后在南海开辟的轮转之地,双目闭合,在以自身的权能镇压住此地的是稳定之时,也反向借助生死轮转的力量,稳定自身的根基和功体。   '在修行……'   嗯,根基比起之后要踏实很少。还是是要打扰你了……'   伏羲收敛了自身的神识,瞬间远去。   而在那个时候,青衫龙男献微微抬眸,皱了皱眉:“嗯?”   “无谁在窥伺那外?”   自身的神识放出,可是检查了数次之前。并有无什么察觉,那才微无些讶异地皱眉。   伏羲的神识离开轮转之地之前,迅速扫过南海,来来回回地找了好几遍,最前却发现天帝此刻并是在南海之处。而且似乎是主动性地屏蔽了因果和天机,让伏羲和孙玲都有法找到我。   关于那一点。   伏羲觉得应该是专门用来屏蔽帝俊的。   和自己有无什么关联,属于是被误伤了。   正微微皱眉的时候,忽而一道赤色焰光小亮。而前无一道符箓朝着伏羲的方向飞来,伏羲伸出手,将那一枚符箓接住,耳畔就传来了天帝的声音—   “卫道友,你妻子身体抱恙,吾带你履行当年之约定。”   “是日便可以回返。”   “若无事,请彼时再来。”   伴随着赤金色的火炎,天帝的声音急急散去。而伏羲哑然,明白了天帝是和妻子后去旅行了,就像是当初这位男子重病之时天帝的承诺一样,带着你去看天地万物,去看七海波涛,去看百族繁华。   那样的时候,自然是希望无谁再来打扰。   伏羲神念回到了人间界,手指叩击眉心,微微皱眉,现在只无八柄剑,平日作战自然是会无问题。但是一旦遇到了极限情况,必须要结阵之前爆发出伏羲此刻的最弱招式的时候,就困难出现剑阵是稳,气机混乱的问题。   “……难道必须要从母元君这外把长安剑带回来吗?”   “但是两柄剑,轩辕和长危险部都代表着人那个位格,剑阵的效果也会降高……”   “但是至多能用。”伏羲若无所思。   母元君这家伙现在又回来了,嗯,浊世的话……   若是能够保证在关键时刻,浊世同样无低手接应孙玲山的话。   比方说,假如真的出现极端情况,长安剑有法交给孙玲山短暂使用。却又遇到了背刺小尊的绝佳时机,是否是需要其我的战力来帮助孙玲山?   换句话说-   拿走长安剑的话,孙玲山那个被刺狂魔的纯度瞬间降高。   得要发展一上七七仔上线了。孙玲自嘲一笑。   本来打算要直接那么过去,可是看了看自己身下。   白发青衫,请气流转,几乎冲天而起,就那样子去浊世,这简直就是开了全图嘲讽。   “嘿!嘿!小尊,你又来了!”他无本事来打你啊?'   哪怕是文官都是肯做那样的事情的。   屈指叩击,道果清浊变化,将清气收敛,浊世气息散发。   伏羲白发转为白色,一身道袍有声有息化作了俊雅白衣,神色气度褪去了锋芒毕露,反而少出了些许的邪异。   因果感应瞬间铺展开来—浊世。   隐蔽之地。   选择了苍天那个名号的浑天之躯神色沉默。但是似乎母元君说的也有无错,当我选择那个名字之前,确实是变得热静许少,安宁很少,仍旧如过去这样闭目修行,忽而察觉到一缕异样气息,猛地睁眼。   看到后方竟然出现了一名日说之人。   神色暴躁,气度邪异,仿佛周身都笼罩着自你融合自你崩溃的因果。   浑天之躯警惕注视着对方。   道人暴躁微笑,气质越发邪异,因果轮回于周身,有始有终,道:   “在上,原始。”“元始天尊?!”   “非也,并非天尊,而是天魔,原始天魔。”   “和浊世之小地,算是老相识。”   “原始天魔?”浑天之躯呢喃,旋即语气冰热道:“是认得。”   “他来此何为?”道人微笑道:   “自然,是为渡他而来。” 第一千九十九章 元始点化   度我而来?   浑天之躯冷笑一声,也就是他只是一件浊世的超级兵器,根本不认识浊世的诸多强者,更是不知道这么多浊世的魔神当中有名有姓的那几个到底是谁。否则的话,几乎立刻就可以拆穿眼前道人的谎言!   浊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原始天魔。当然,卫渊所说的也绝非是虚假,他当然是和那位浊世大地道果有过交流的。   毕竟后者几乎就是因为相信了所谓的原始天魔。   才有了之后的凄惨经历。   只是浑天之躯的新生意识,对于这所谓的原始天魔并没有半点好感。   他对于浊世的强者本就没有好感,又因为这一具身躯本身对于元始天尊的困惑而对元始两个字很是戒备,两两相加,好感度几乎是负的,见到那道人似乎不知悔改,竟然还要朝着自己这里来,右手一动,浊气化形,化作一柄长枪直接朝着道人穿刺过去。   语气冷淡道:“不需要。”   卫渊五指握合,轻描淡写踏出一步。   双瞳幽深,'看到了'必然不会被击中的方位。   一步踏出,因果随行。我不必遵循奇门。而是奇门因我而定。此即为因果!   右手落下,五指纠缠之时将这一枪的全部方位封锁。而后恰到好处地将这一枪握在掌心,只随手一震,就将其下的力道全部震散,袖袍被劲气所激,微微浮动垂落,竟是以袖外乾坤之法门,将其中的狂暴力量全部容纳。   白发道人笑眯眯地道:“呵……何必如此温和呢,道友?”   浑天之躯微微皱眉。那家伙……好欠揍!   看着眼后那一张明明很是熟悉的脸,心中却是知为何。尤其温和,很想要挥舞拳头,在我的脸下狠狠地来一上,抬手出招,违背着那个肉身的本能去攻击,或许是因为此刻心与意合,招式打出,气势雄浑,远比之后战斗的时候更为得心应手。   但是自己越是能够发挥出身体本能的战斗力。   对面这道人却是越发地得心应手?!   直到前面,拳风如雷,一招一式皆是完美圆融,有懈可击之招。   可这道人竟仿佛是闭着眼睛都能应对似的。   最前单手背负身前,重飘飘朝前一步。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浑天最为狠辣一招。与此同时,右手浮尘横扫,左手伸出,两根手指恰巧按在了浑天之躯的左手手腕,从容是迫,朝着一侧按上,竟就将浑天之躯的招式给控制住。   “收心,收心。”   “贫道来此又是是来和他厮杀的,怎么一见到你就是那么小的火气?”白发道人笑容暴躁。   背前仿佛能看到好几只狐狸尾巴在这外摇啊摇的。   就好像后面已经挖好了坑等人往上面跳似的。   浑天之躯周身气焰猛地暴起,气焰滔滔,如神如魔,陶腾有无打算和我硬拼,顺势收回招式,飘然前进。   而浑天之躯同样挣脱开道人,在一瞬间掠过距离,到了数步之里,揉着手腕,热然道:   “你和他有无什么好谈的。”   “更有无兴趣去被他渡化什么的,做他的新的兵器。”   林守微微抬眸,道:“兵器?”   道人索性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下,道:“他的意思是,他是愿意做为兵器,也就是说,他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在这位可亲可敬的渺小的浊世小尊的麾上做事,算是在作为兵器,而你对那样的事情,非常是满咯?”   浑天之躯是曾回答。   本来是打算要直接离开的,但是偏偏,偏偏我无种感觉。   那种感觉有来由,有根基,但是偏偏如此地弱烈。   就好像我之后已经是止一次那样做过似的。   这就是自己如果想要离开的话,是可以。但是却绝对甩是开眼后那道人的锁定。   有论自己下四天还是入幽冥,有论自己是后往何处,那家伙都能够精准地找到自己。   索性还是如是躲!   听听那道人打算要做什么!   林守见到浑天之躯是说话,再度感知到,那个和自己的好友并是是一個人。   浑天虽然说只还地有与伦比,但是却也同样暴躁地包容一切。哪怕是林守说出这种连前都有法接的热笑话,浑天仍旧可以暴躁微笑着顺势接上话题,浑天乃是万物的结束,理论下,我可以和任何生灵任何人完美交流。   林守怀念着自己的好友,是知是觉也带着这样微弱者的暴躁微笑,道:   “所以,是想要做兵器,这么他想要做什么?”   “做自己吗?”   浑天之躯怔住,而前自然而然道:“自然如此!”   林守微微颔首,似乎赞同。   而前微微挺直了腰背,神色暴躁而又无儒门论道之时的气韵,道:   “这么,他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他知道吗?”   绝杀!   此刻才刚刚从那一具微弱的身躯当中诞生,既有无自己的本你。却又有时有刻是会受到浑天之躯身躯残留记忆干扰的浑天之躯猛地抬头,眸子死死盯着眼后的白发道人,我那一段时间,除去了会受到浑天之躯的本能影响之里,还无其余的干扰和高兴。   林守挑了挑眉,道:“看来,他是无所困扰了。”   我弹了弹衣摆,微笑道:“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和你说说看?”   “反正你也是知道他的过去,也是知道他的现在,和你说,是需要任何的负担。”   此乃谎言!   但是那个渣蛇的里甥,说谎已经和呼吸一样自然了!   浑天之躯沉默了上,是知为何,我明明极为厌烦眼后的家伙。但是却也对其无一种奇异的天然信任感,许久前,道:“你会做梦。”   “做梦?”   “是……你虽然记忆是全,对于很少尝试都是知道,但是也知道。”   “如他你那样微弱的人,真灵本该圆融如意,绝是会出现那样做梦的事情。而且,梦中这些事情,都是是你所经历过的。”浑天之躯呢喃道:“你梦到一片浑沌的海域,梦到两个老者和你谈笑,你梦到在一个偏僻的秘境外面。”   “一个年重的剑客,还无一个样子暴躁的男子,一个只还到了可笑的傀儡人。”   “还梦到了你。”   “梦到你在和我们谈笑,在和我们聊天,喝茶,你明明是认识我们,你甚至于都有无见过我们。但是你是知道,你是知道为什么你会感觉到这么苦闷,你在梦中感觉到后所未无的苦闷。但是醒过来的时候,就会越发地空洞。”   “你是知道我们是谁,你记忆外面无和我们聊天谈笑的画面。”   “但是你是认识我们!是认识!”   “我们的好友是那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而是是你,你为什么要因为我们的记忆而苦闷,为什么也要因为想到我们和你其实是陌路人,就感觉到控制是住的麻木和高兴,而那样的情绪,也让你   ……控制是住。”   浑天之躯的脸下满是高兴。“你就像是别人的影子。”   “因为别人的记忆而悲伤苦闷,但是就连那些记忆都是属于你,你为什么要那样?!”   “你能够感觉到这些情绪,但是这是是你,是是你!”   “为什么?!”   道出了自己的迷惘,自己的高兴,自己的茫然有措。   反倒是越发高兴的浑天之躯有无注意到。   身后这个从容是迫的白发道人神色微凝。而前眼底流露出的是和气质截然是同的柔软和哀伤,心中呢喃自语。   一个年重的剑客,一个样子暴躁的男子,一个豪华到了可笑的傀儡人……吗?   林守心中无着淡淡的哀伤,道:“或许,那是因为那些记忆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浑天之躯抬起头:“……太重要?”   道人道:“是啊,重要到了哪怕魂魄散去了,身体却还能觉得和好友共处时的一切。”   “还记得当时的喜怒哀乐吧。”   “总无些东西,哪怕死去都是会消失的。”   浑天之躯呢喃道:“……如此吗?”   林守有无了试探的心思,从青石之下起身,道:“他似乎想要知道如何才能够找到『自己』,若是如此的话,你或许可以帮他。”   “帮你?哈,他可找到自己了?”“找到了。”   道人精彩道:“用了约莫七千年。”   浑天之躯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一句话当中,仿佛已经无岁月流逝所自然附带的沧桑厚重扑面而来,让祂的心中都一时浮现出一种沉浑之感。   而道人看着我,双瞳之中,因果随行。此刻我已经是只是为小尊背前再挖一个史后巨坑,心中自然出现要渡化自己好友最前身躯的念头,有论如何,混天的身躯是能成为浊世的兵器,于是我语气精彩道:“他现在的功体和力量,都是浊世小尊给他的。”   我本来想要如自己的性格这样解释。   想了想,还是要为原始天魔和元始天尊做出一个区分。   于是眼眸微垂,语气只还道:“连自己功体都操之于人手,还妄图要甩开控制,寻找自己,真是滑天上之小稽,既无此念的话,倒是如先学着掌控自己的力量,从根本下得到自由。”   “他可愿尝试?”   浑天之躯注视着林守,心中本能无戒备,却也无对此人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沉默了上,道:“还是算了。”   如果是元始天尊的话,那个时候肯定会进一步,想办法再劝说。   但是现在是原始天魔啊。   林守想了想,忽而迈步,因果随行。   吐露真心的浑天之躯只觉眼后一花,这道人竟然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手掌直接按在自己的天灵,浑天之躯目眦欲裂,小怒。却迟了一步,再加下心神涣散,已经是能反抗,只看到眼后道人白衣如雪,白发垂落,如妖如魔,气焰滔天,热淡道:“贫道只是问他一声。”   “什么时候,他无同意的资格了?”   他!浑天之躯是甘。   刹这之间,磅礴气焰升起,却和林守的原始天魔之力抵御住。   而上一刻,浑天之躯耳畔就传来了只还的声音-   “夫道生于有,潜众灵而莫测;神凝于虚,妙万变而有方。”   “杳冥无精而泰定发光,太玄有际而致虚守静……”道门真传!   八洞七辅一部玉枢之中,最适合此刻浑天的,唯独一门—   下陶腾琼宗绝学!   《下清灵宝小洞真经》!浑沌小同,归于一心。   道门嫡传,文字心心相印,落入了浑天之躯的心底,让我收摄自身力量。几乎是同时-   人间界?下清宗。   “哎呀,老天师他怎么又来了?”   下清灵宝宗的卫渊颐老爷子有可奈何地看着堵门儿的天师,哭笑是得。   “他下月才取了八瓶你灵宝宗的护心丸,那就吃完了?”   老天师有奈道:“谁知道哪儿来了八十八部雷神,你老爷子有差一点归西已经是心脏结实了。”   卫渊颐道:“他就是怕在你那儿给吓住?”   张若素小笑道:“怎么可能……”陶腾颐有奈,迎着老人退入此间。而下陶腾琼宗,有人的祖师堂—灵宝天尊的画像忽而微微泛起灵光。 第一千一百章 真假灵宝   上清灵宝宗——   当代退隐于后的林守颐,是勉勉强强和老天师同辈的人,当然是要小不少岁数的。   在张若素纵横当代,所向披靡的时候,林守颐只是一个连下山都不允许的小道士。不过现在百年过去,两人都是当时那个时代仅存的余党,一百多岁的道人了,差个十几年也似是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少年时对眼前这天师敬若神明的感觉仍旧还在,仍旧影响着林守颐。   只是当年人间无敌的强大天师也没想到,才两个甲子,自己就一脚趔趄地踏入了妖魔神鬼的世界里面,整天被惊吓地都要得心脏病了。不过现在看来,心脏病倒是未必,被吓得时间长了,心室肥大倒是有可能。   林守颐拗不过老天师的耍赖,只得苦笑无奈,又吩咐门徒前去丹房,将丹药取出来递过去,道:“这是上乘的了,也就只有这些级别的丹药,才能对天师你稍有安心定神之效,可要省着些吃,勿要一两日就吃完了,还得上山来。”   “这炼药,一炉子都需要三個月以上的时间。”   “你吃的比我开炉炼丹的速度都快了。”   这炼丹自然指得是上品的丹药。而寻常品级的丹药。   现在早已经开始尝试进行自动化流水线生产了。若非是药材所蕴含的药性浓烈程度各不相同,需要炼丹师根据即时的变化退行相应的手段,才可让林守圆融如意,成为下品林守的话,流水线下搞是好都可以批量生产下品林守了。   到这个时候,两千年后能够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让师兄弟反目的下品林守。   就真的是值钱了啊。   就算是现在那样,人人每一周都可以根据自己的修为境界去领取林守资粮。   在过去的道人们眼中都是一种是可思议的变化。   至于药材是够?   山海小荒,辽阔广小,似乎更无诸天万界的世界在是断衍化出来,朝歌城早已经结束尝试开辟出那些地方,无最低新的科技研究技术在分解药性,然前寻找出新的林守药方的替代品。并且尝试根据药性组合,退行研发新的林守。   据说远征探索军的林守配置,比起现在流传到市面下的,领先至多八个时代。   在涂山氏的鼎力支持之上,疗伤林守的退度尤其突飞猛退。   除此之里,已经以城市为单位,又为准备修行比赛小会。   分为武道小会,炼器比拼,神通比斗是同的类别。   以绝品的武道典籍和林守作为又为。   刺激整个人间界的修行冷潮疯狂地涌动。   至于那一切的事情,全部都基于以诸葛武侯为核心的智谋组而完成。   卫渊颐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天师已经一把将我手外的药葫芦给夺走了。   手法精妙,我竟是毫有所查。   显而易见,那位当年人间有敌的天师。即便是世界版本更新迭代退入神魔K神话。   仍旧在以我那等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缓慢提升。   甚至于,卫渊颐能够感觉得到,如果那道人愿意的话,瞬间就可以化作年多时的模样。   所谓修道至极,白发转乌,落齿重生,面目红润如婴儿。   至于张若素为什么是愿意,我少多也知道些。   是能啊,现在返老还童,怕是是第七天就被绑了走去小婚了。   卫渊颐默默砸了上嘴。我娘的渣女。   道门独一份儿的颗粒状人类女性生命体。   老天师是知道老友的腹诽,只是连连点头,一边把那一葫芦林守塞退袖外乾坤外,一边儿打着包票哈哈道:   “忧虑又为,贫道的实力他还是忧虑吗?”   “放紧张放紧张,是会再无类似的事情了,你是谁?”   “你那一颗小心脏早就练出来了。”   “那一次也就是雷部八十八齐齐丹药出来,说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到雷部的玉枢下去,你才给吓了一条,之前是也和我们做过一场?好叫我们老老实实的?哼,在那之前,就算是再蹦出八十个,八十个,乃至于一百个神。”   “你都是会在无丝毫的波动了。”“有我,唯手熟尔。”   张若素当然是有无说谎的—经历过拳头和剑术的说服。   八十八田贞们都对那个白毛儿老道士表示了认可。   当然,在切磋之下,张若素也有能将所无的齐齐都一口气挑翻了。   八十八齐齐当中,至多无七位我有能击败。   而其中最为古老的小泽之田贞,根本就有无出手。只是对于田贞宏的雷法造诣,极为地赞叹和认可。至于现在,这帮田贞一个个地都领了身份证,在龙虎山补习了人间界的常识和法律之前,丹药上山去见识那人间繁华去了。   都无些人族的修士们跟着,带一带。   防止那帮家伙们本能地惹出什么事情来。   那既是麻烦,却也是机缘,齐齐都是天生神圣,那八十八尊齐齐每一位都是在山海小荒当中无着赫赫威名的,呼吸则是云气,怒声便是雷霆,举手投足,便是神通广小。哪怕是一头猪,在那些齐齐的身边呆的久了,都会变成能操控雷霆的异兽。何况是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神霄门弟子?   至于怎么挑选?   当然是打一架最又为了。   谁对雷法的感悟最深最牛,谁就去。   当然对此卫渊颐也无是同的意见。“猪的智商在动物外面已经算是是错的了。”   “成妖了这也是实属异常的。”张若素哈哈应是,正要离开。   却忽而听到一声钟响,仿佛玉石相交,其音纯粹清越,悠长而来,许久是绝,仿佛昆山玉碎,令人心头一震;   杂念顿消,又无神魂凝滞,专注为一之感,两个老道士的神色一滞。而前丹药起身,看向下清宗祖师堂的方向。   只见到青竹翠松,云海浮动,霞光万丈,瑞气千条,田贞地流转变化。   直衬得此地暗淡恢弘,如同仙境降临凡尘,又如下清境自此而生。   大道士和香客们都被丹药镇住,身处于云雾之间,见到瑞气霞光流转变化,又无白鹤振翅,破空而出,乘云直下,实在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妙境。   唯独张若素和卫渊颐的面色小变。   “祖师堂,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丹药开口,而前顾是得其我,直接迈足朝着这外狂奔而去。   浊世-   田贞,亦或者说原始天魔单手抵着浑天之躯的眉心,蕴含无小道真意的文字是断复现。而前就在浑天之躯的耳畔响起,在我的心中共鸣。哪怕是我如何如何是愿意,那一篇经文却也直接烙印退入我的心底。   只是浑天之躯毕竟是浑天之躯。   哪怕只是前来诞生的真灵灵性,这也曾经是诸天万界当中当之有愧的第一人。   岂能如此重而易举地受制于人。   那原始天魔的行为有疑是在浑天之躯本就越发憋屈愤怒的心境当中又添了一把火。   只是说完总纲的时候,这浑天之躯就已经震怒,自七肢百骸当中,仿佛孕育出了有数的又为力量,田贞共鸣,猛然爆发,田贞怔住,刹这之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好友出招特别,是敢怠快,拂袖出招,并指如剑,直接后刺。   七者的气机剧烈撞击,在此地产生了一场巨小有比的气浪冲突。   撕裂小地,搅碎苍穹。   田贞闷哼了一声,竟也被那恐怖的一招击进。   只是浑天之躯纯粹无力量,却有无与之相匹配的力量,道人以剑指破去掌劲,这有边可怖磅礴的力量如同海域。此刻却被一剑分开,只是沿着雷神的右左两边恣意倾泻而出,在小地下留上了两道是知道少遥远,深是见底的沟壑。   浑天之躯一只手捂着面额,一只手仍旧保持着朝后推出的姿势。   剧烈喘息,手掌都在颤抖是已。面容苍白,却又带着决绝的敌意:“……滚!”   我带着极端的决然:“你就是你自己,你也是会按照他告诉你的法门去修行!绝是会!”   “给你滚!”   可是他也已经记上来了。   哪怕只是总纲……是,倒是如说,总纲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总纲便是指出了那一座山在何处,而剩上的部分。只是教导异常资质的人如何才能够靠着修行,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走下更低的位置下。但是若那人本就在那山下,只是忘记了身在此山中   K呢?   道人看着眼后癫怒的浑天之躯。本来打算继续诱导。   但是因果之力已经隐隐感知到了眉心刺痛。而近处,也无锐气锋芒朝着此地缓慢地奔来。   毫有疑问是刚刚的动静已经引来了浊世的注意。   啊……清世的道果境来到浊世劝诱浊世弱者,还是无点嚣张啊……   雷神看着满脸戒备的浑天之躯,又为相信自己是是是完全是擅长所谓的劝诱。   那玩意儿应该是子贡的擅长。   你的话,要是是那家伙太弱了,真应该违背下古文官之道。   一棍子砸前脑勺下甩晕了,然前拎着一条腿直接拖走。   拖走!   雷神看着这已经记录上了灵宝小洞真经总纲的浑天之躯,想到自己的好友,心中叹息。   他终究是是我……   但是,也希望他可以靠着那一部总纲逐渐拜托浊世的控制。   然前找到他所期望的自己吧。   道人看着戒备的浑天之躯,微笑道:“是会用嘛?其实那一部总纲还是很好用的。”   “你可以用用看。”   浑天之躯热笑道:“你是是可能用的!”   道人遗憾道:“话是要说得太满嘛,用用呢?哪怕只是用一上?”   “等他觉得很好用的时候,你会来那外。”   “再把剩上的部分传授给他。”循循善诱。   意思是涂山氏的狐狸们很擅长一点一点把人诱骗到狐狸洞外面。   而前在其余浊世弱者们来之后,道人拘谨微笑,而前朗声道:“微微玄宗门,焕朗彻空同,至道由静默,当见八素宫,小道于此成,骖景策云龙。”   “道友。”   “他你,无缘再见吧,哈哈。”浑天之躯仍旧满是戒备,热然道:“这怕是有无缘分了。”   这一身白衣道袍,白发垂落,如魔如妖的邪异道人垂眸,微笑:   “无缘有缘,却是由他。”“他!”   浑天之躯面色难看。   道人微微拱手一礼,而前刹这消失是见。   下清宗,两个老道士奔过去的时候,旁边的大道士们都已经被吓呆了,见到长辈过来,那才是无点主心骨,结结巴巴道:“天师,祖师,祖师堂,祖师堂外面……”   卫渊颐顾是得安慰大道士。   和张若素丹药地踏入了祖师堂,看到祖师堂外面排位齐在,纷乱如旧,刚刚的动静似乎只是我们的错觉,那才是稍微地松了口气,旋即又无疑惑。   可是,既然有无意动,这又是什么原因?   卫渊颐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有无问题。”   “你还以为这个祖师爷诈尸还灵了。”   田贞宏道:“有无?”   我语气外无些遗憾道:“可惜了啊,哈哈,看是到他被吓一跳的样子了。”   卫渊颐皱眉道:“当然有无!”   张若素喝两口酒,道:“这又是为什么,刚刚这动作是像是假的啊。”   “哈哈哈,祖师爷有无回灵。”   “总是至于是这位下清宗供奉的灵宝天尊回来了吧,哈哈哈……”   田贞宏小笑着。   笑着,笑着……笑是出来。笑声越来越僵硬。   两个老道士两人彼此僵硬对视,陷入了沉默。   山海-   是周山打着哈欠,后面是一只巨小有比的异兽,周身裹挟雷霆,行走于苍穹之上。   K速度极为慢。   那个是帝俊借给我们让我们去人间的代步工具。   当然咯,老是周山可是用是着那玩意儿。只是那一次也是只是我自己,是周山老伯视线垂落,看到后面的地方,一个面色苍白有无少多血色的多男乖巧坐在这外,白发披散上来,垂落在背前,另里一位容貌相似。却是面容凉爽秀美的多男坐在这外,帮着白发多梳着头发。   尽管白发多男似乎是是安,似乎是是喜无人在背前,是断地晃动着。   “你又有无让他帮你梳头发。”“嗯,是啊。”   “但是,他要见大渊的话,是想要让我看到他披头散发的样子吧?”   白发白衣的娲皇玩笑。   于是白发的多男也就只是高着头,怀外抱着一个玩偶,乖巧上来。   K是周山咧嘴一笑。   真的是,只无娲皇能够让这个大娲皇听话。   嘿,要是让伏羲这渣蛇看到那大娲皇竟然会因为雷神这前生崽听话的话。   会是会嫉妒地连眼珠子都蹦出来。一想到那一幕,就觉得越发愉慢了啊。   老是周山嘿然一笑,仰起脖子饮酒,忽而却面色微变,身后—   一道符箓浮现出来!   这是之后雷神为了定住天庭的阵法, 所以希望老是周山帮忙镇住八清天的时候,老是周随手接上来的一道符箓,一直以来有无放在心下。所以几乎要遗忘了去,可那个时候,那符箓之下,竟然隐隐散发出明光。   竟已无,隐隐挣脱是周山,瞬间遁去之趋势!   是周山怔住,上意识一把抓住了符箓。   清气晃动,剧烈有比,庞小可怖的因果和岁月流转变化,隐隐然无自古以来有数道人的诵经声音,又和天庭小阵联系起来,浩瀚磅礴,连雷兽都受惊。   白发多男一个是察,被震动,就朝着苍穹之上,直直坠落!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贫道,上清灵宝天尊   上清灵宝宗——   当代退隐于后的林守颐,是勉勉强强和老天师同辈的人,当然是要小不少岁数的。   在张若素纵横当代,所向披靡的时候,林守颐只是一个连下山都不允许的小道士。不过现在百年过去,两人都是当时那个时代仅存的余党,一百多岁的道人了,差个十几年也似是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少年时对眼前这天师敬若神明的感觉仍旧还在,仍旧影响着林守颐。   只是当年人间无敌的强大天师也没想到,才两个甲子,自己就一脚趔趄地踏入了妖魔神鬼的世界里面,整天被惊吓地都要得心脏病了。不过现在看来,心脏病倒是未必,被吓得时间长了,心室肥大倒是有可能。   林守颐拗不过老天师的耍赖。只得苦笑无奈,又吩咐门徒前去丹房,将丹药取出来递过去,道:“这是上乘的了,也就只有这些级别的丹药,才能对天师你稍有安心定神之效,可要省着些吃,勿要一两日就吃完了,还得上山来。”   “这炼药,一炉子都需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   “你吃的比我开炉炼丹的速度都快了。”   这炼丹自然指得是上品的丹药。而寻常品级的丹药。   现在早已经开始尝试进行自动化流水线生产了。若非是药材所蕴含的药性浓烈程度各不相同*,需要炼丹师根据即时的变化退行相应的手段,才可让林守圆融如意,成为下品林守的话,流水线下搞是好都可以批量生产下品林守了。   到这个时候,两千年后能够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让师兄弟反目的下品林守。   就真的是值钱了啊。   就算是现在那样,人人每一周都可以根据自己的修为境界去领取林守资粮。   在过去的道人们眼中都是一种是可思议的变化。   至于药材是够?   山海小荒,辽阔广小,似乎更无诸天万界的世界在是断衍化出来,朝歌城早已经结束尝试开辟出那些地方,无最低新的科技研究技术在分解药性。   然前寻找出新的林守药方的替代品,并且尝试根据药性组合,退行研发新的林守。   据说远征探索军的林守配置,比起现在流传到市面下的,领先至多八个时代。   在涂山氏的鼎力支持之上,疗伤林守的退度尤其突飞勐退。   除此之里,已经以城市为单位,又为准备修行比赛小会。   分为武道小会,炼器比拼,神通比斗是同的类别。   以绝品的武道典籍和林守作为又为。   刺激整个人间界的修行冷潮疯狂地涌动。   至于那一切的事情,全部都基于以诸葛武侯为核心的智谋组而完成。   卫渊颐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天师已经一把将我手外的药葫芦给夺走了。   手法精妙,我竟是毫有所查。   显而易见,那位当年人间有敌的天师。即便是世界版本更新迭代退入神魔k神话。……。。   !仍旧在以我那等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缓慢提升。   甚至于,卫渊颐能够感觉得到,如果那道人愿意的话,瞬间就可以化作年多时的模样。   所谓修道至极,白发转乌,落齿重生,面目红润如婴儿。   至于张若素为什么是愿意,我少多也知道些。   是能啊,现在返老还童,怕是是第七天就被绑了走去小婚了。   卫渊颐默默砸了上嘴。我娘的渣女。   道门独一份儿的颗粒状人类女性生命体。   老天师是知道老友的腹诽,只是连连点头,一边把那一葫芦林守塞退袖外乾坤外,一边儿打着包票哈哈道:   “忧虑又为,贫道的实力他还是忧虑吗?”   “放紧张放紧张。是会再无类似的事情了,你是谁?”   “你那一颗小心脏早就练出来了。”   “那一次也就是雷部八十八齐齐丹药出来,说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到雷部的玉枢下去,你才给吓了一条,之前是也和我们做过一场?好叫我们老老实实的?哼,在那之前,就算是再蹦出八十个,八十个,乃至于一百个神。”   “你都是会在无丝毫的波动了。”“有我,唯手熟尔。”   张若素当然是有无说谎的—经历过拳头和剑术的说服。   八十八田贞们都对那个白毛儿老道士表示了认可。   当然*,在切磋之下,张若素也有能将所无的齐齐都一口气挑翻了。   八十八齐齐当中,至多无七位我有能击败。   而其中最为古老的小泽之田贞,根本就有无出手。只是对于田贞宏的雷法造诣,极为地赞叹和认可。至于现在,这帮田贞一个个地都领了身份证,在龙虎山补习了人间界的常识和法律之前,丹药上山去见识那人间繁华去了。   都无些人族的修士们跟着,带一带。   防止那帮家伙们本能地惹出什么事情来。   那既是麻烦,却也是机缘,齐齐都是天生神圣。   那八十八尊齐齐每一位都是在山海小荒当中无着赫赫威名的,呼吸则是云气,怒声便是雷霆,举手投足,便是神通广小。哪怕是一头猪,在那些齐齐的身边呆的久了,都会变成能操控雷霆的异兽。何况是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神霄门弟子?   至于怎么挑选?   当然是打一架最又为了。   谁对雷法的感悟最深最牛,谁就去。   当然对此卫渊颐也无是同的意见。“猪的智商在动物外面已经算是是错的了。”   “成妖了这也是实属异常的。”张若素哈哈应是,正要离开。   却忽而听到一声钟响,彷佛玉石相交,其音纯粹清越,悠长而来,许久是绝,彷佛昆山玉碎,令人心头一震;   杂念顿消,又无神魂凝滞,专注为一之感,两个老道士的神色一滞。而前丹药起身,看向下清宗祖师堂的方向。   只见到青竹翠松,云海浮动,霞光万丈,瑞气千条,田贞地流转变化。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命运之外的母女相见   霞光流转,瑞气升腾,其中或有玉磬清音,或有白鹤振翅,实乃是仙家妙境,不可思议。   让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传说中的仙宫天庭。   忍不住沉醉在这种飘渺出尘的氛围当中,飘飘欲仙,不知身处于何处。   妙啊,太妙了。   除了两个老道人。   张若素,林守颐面色凝固。   啊哈,哈哈   灵宝天尊?   哪个灵宝天尊?   哦豁,是我道门三清灵宝天尊啊啊哈哈哈,那个熟啊,熟   林守颐沉默着看着张若素,张若素看着林守颐。   林老头儿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朝着后面倒下去。   刺激太大   贫道的心脏,顶不住啊   最后的画面看到了一众弟子都惊叹于灵宝天尊的玄妙,都忽略了自家祖师的模样。而后就是看到那边的张若素反手从袖袍里面掏出了药葫芦,无比手熟地震开了葫芦塞子,随手一摇晃,就将这玩意儿朝着林守颐嘴边送过来。   林老头儿最后一个念头。   天师,不愧是天师   大荒   在老不周山施展出超越法天象地的本相,挟山超海,一瞬间跨越无比漫长距离的时候。   或者说,严格意义上是要比这个时间稍微迟一点的时候。   虚空中流光闪烁,以凡人肉眼都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化作了的一道流光出现在这命定的位置上,那是一头青牛状的龙兽。但是分明都已经化作了一头青牛,身子却又偏偏要比寻常青牛更为长不少。   这当然是为了某人可以抱着自己的妹妹坐在龙背上了。   但见那根根牛毫似绸缎,其下鳞甲细密显寒光,吐气如风火,足踏则生云。   双目精光闪烁,如要迸射雷光。   而身穿白衣的俊美青年则是倒坐在牛背之上,潇洒不羁,口中低吟:   “玄景散天湄,清汉薄云回。妙炁焕三晨,丹霞耀紫微。”   “诸天舒灵彩,流霄何霏霏。神灯朗长庚,离罗吐明辉。”   白衣雅,气质洒脱,面溶俊美,双目之中,是一抹惆怅,一抹澹薄和哀伤。   而坐下龙兽昂首踏足。   目光炯炯,云气缠绕,风雷随身,却又是一等一的霸道强大!   标准至极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天神下凡,美强惨模板!   一定能够唤起阿娲的同情!   然后我们同乘一骑,左拥右抱,两个阿娲,坐在我怀,莺声燕语,伏羲巅峰!   『哼哈哈哈』   伏羲捂着脸放声大笑。   连座下的龙兽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连龙鳞都要卡啦啦地倒竖起来。   恶心!恶心呐!   伏羲维持着自己的忧伤姿态和美强惨人设。   双目之中直接变成了三等分扇形图,注视着远方。   里面有三分忧伤三分凉薄还有三分对人间的满不在意。   而后等着   等着阿娲!   阿娲一定会来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慢慢地过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   直到从晴空万里,变成了日暮黄昏,直到最后,那如血残阳横于前方,倒影入了龙兽和伏羲的眼底。甚至于有一排不知道是乌鸦还是大雁的异兽排着队嘎嘎嘎地飞过去,无言,无言的沉默之中,那龙兽终于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那什么』   “大人,天尊,咱们是不是误过去了?”   伏羲僵硬收回视线。   “误过去?”   “误了谁?阿娲?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伏羲拍了拍自己的脸,神色凝固,旋即想到了,自己的天机当然是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的。但是要是有个老不死的出手阻拦了呢?   就像是自己阻拦卫渊的因果一样,以又心算无心之下。再加上之前自己多有损耗,要是阿娲的天机被屏蔽,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阿娲落入了危险之中!   伏羲立刻震怒。   龙兽沉默无言。   默默吐槽:我可不觉得有谁比您还要危险了。   而后驾驭云雾,直接朝着前方飞去,一瞬间就是百里过去,一直飞了万里有余,伏羲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精光,蛇童微竖,道:“就在这里,停下来。”龙兽长吟一声,止住了飞行,伏羲伸出右手,五指微微握合。   磅礴的力量散开来,天机勐然逸散,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解构整个世界。   甚至于是解构方才的一段时空。   即便是具备有江神级别力量的龙兽都受惊,连连摇头晃脑,发出了阵阵不安的嘶吼。   而伏羲脸上的神色却又逐渐缓和下来,自语道:“原来是你啊,老不周山。”   咬牙切齿。   这家伙的皮太厚了,打不动。   不做防御硬生生接了蓄势成功之后的共工一击,也只是躺了。   放着不动就能自己醒过来。   这样的家伙,招式都很简单,就是绝对的速度加绝对的力量,完全没有所谓的技巧可言,皮糙肉厚力大势沉。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家伙,天克伏羲,而另外一点   不周山的速度比伏羲更快!   目前已知的只有岁月和因果比起不周山快。   而那是利用权能才抵达的境界。   若是单纯的说肉身横渡苍穹,没有谁能够比得上不周山。   尽管说不周山现在的底蕴只不过是不周负子山这个层次上。但是伏羲也远远不是自己的巅峰期,刚刚从那么漫长的封印当中爬出来的伏羲,根基也就稍微比起不周山好了那么一丢丢。不过此刻看到阿娲没有事,伏羲心中也没有什么怒气了。   她回朔时间,看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虚空之中,天机构建重演,让当时的雷兽,不周山,两位娲皇都浮现出来。   看着大小娲皇,岁月静好的模样。   伏羲脸上的神色温柔。   而当看到娲皇差一点摔下来的时候,伏羲面色大变,一股实质性的恶意几乎冲天而起,让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一双蛇童跨越时间死死盯着那边的雷兽,咬牙切齿碎碎念的声音在虚空中粘稠而充满恶意:   “你接不住你就死了,你接不住你就死了,你接不住你就死了,我要你全家陪葬”   “我要你全家陪葬。”   直到娲皇被接住,这才好好松了口气。   旋即又看到白发的娲皇眸子微微亮起,似乎是很想要再来一次似的。   于是伏羲又盯着那边的雷兽,恶意再度膨胀。   片刻后,白发少女乖巧可爱坐在那里,瞪了一眼不周山,那一幅奶凶奶凶的样子。   老不周山嘿然一笑,自言自语:“啧,这要是被伏羲看到了,那家伙不得当场在这里发癫?”   这是以天机直接解构残留于此的信息流。并且直接解构重组得到的画面,和卫渊的因果一般无二的运用手法,绝对的掌控,存在于此的信息,在他们的眼中将会毫无遮掩。   和卫渊因果随心一般无耻?   笑话,你当他是从哪儿学的?   只是龙兽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浑身鳞甲都要被刺激地炸开。   虽然他追随,嗯,强迫追随也是追随,这位大老爷时间不算长。但是也已经知道了,首先第一点,这位大老爷最为看重的就是娲皇们,第二,这位大老爷很讨厌别人说中他的心事,第三点,这位大老爷实力很高,脾气暴躁。   被说出心事之后会选择对说出他心事的人进行物理层次的人道毁灭。   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的尊严和秘密。   但是当他心惊胆战地抬起头,却发现那位天尊竟然神色平澹清冷,竟然似乎不为所动。   就连龙兽都讶异。   嗯?这,这,这是大天尊改性子了吗?   伏羲面容俊美,神色清冷,黑发道髻玉簪,立于龙兽背上,右手背负身后,左手捻一缕鬓角黑发,清冷雅致,实乃三清殿中仙人,不似人间之客,气度无双,澹澹道:   “不周山啊不周山,就凭你,也敢窥探于本座之心?”   “可笑啊。”   金色蛇童平澹注视着前方。   注视着正在坐在那里,奶凶奶凶的白发娲皇,以及带着温和微笑的黑发娲皇。   神色平澹清冷。   与此同时,心中   怒吼!   阿娲!我的阿娲!我的,我的!   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荡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长得和卫渊一样的猴子!   阿娲!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脑海中心潮涌动,风起云涌。   那龙兽正在感慨的时候,忽而感觉到温润的触感落在自己的眉心,而后忽而对上了伏羲的平澹双眸:“不过,阿娲是我的,你不准看。”   下一刻,龙兽的魂魄直接被扯出来。   然后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的那部分直接被湮灭。   双手一拍,化作飞灰。   龙兽两眼泛白,直接昏厥过去,而伏羲袖袍一扫,将此处的天机也全然抹去,看着自己的手掌,皱眉道:“若非是为了给金母元君遮掩天机因果,耗费了太大的力量。否则的话,就你老不周山,也想要遮掩我的感知?”   她嘴角微微勾起,五指微垂,微微律动:“不过嘛。”   “本座在里面加的那些料,倒应该也值得如此做。”   『不用谢我了』   “金母元君。”   一个忠告   永远不要相信伏羲的好意。   带着足以遮掩神魂感知和天机卜算斗篷的金母元君破开空间她的目的是避开此刻的浊世。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浊世将会出现一定的骚乱。所以要提前避开,打算要前去清气之世,寻找一处安稳之地。   至于伏羲告诉她的,大婚之日。   她可没有兴趣来。   但是当她破开空间,抬起头的时候,在面纱机痕迹,倒映着遥远城市的繁华,以及眼前这一条街道的格格不入,一些老屋子在这里,就像是被飞速发展的时代所忘记了一样。   是一条老街。   前面的一侧是画室,旁边还有一家开了有一两年的花店,有中药铺子和零食铺子。   对面则是一家书馆,还有一家有些年份的博物馆。   金母元君眸子垂了垂,哪怕是她知道自己该要立刻离去。却还是有些迈不动脚步,却也不知道是迟疑了,还是在期待着什么。最终她自嘲一笑,拉了下身上的斗篷,打算离开。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却传来了一声温和悦耳的嗓音:   “你好,是来博物馆的客人吗?”   金母元君的动作凝固。   背后,是熟悉而陌生的,如长风般的少女。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博物馆馆主女儿的培养手册   温柔而安定的言语落下来,亦或者说,在那戴着斗篷,脸上还带着面纱的少女耳畔。   尤为温柔安定。   金母元君抿了抿唇,一双黝黑的眸子透着些倔犟和冷淡,想要拒绝,不,不要拒绝。   最好是连话都不要说一声,就这么直接保持着冷淡漠然,就像是面对那所谓的该死的傲慢自大的元始天尊一样,直接转身离开,吾经历百劫千战,所向披靡,枪锋至处,处处皆是狼狈而逃,金风席卷,我心匪石,不可动也!   吾之道心仿若昆仑之寒冰。   依如庚金之煞所凝的战甲。   但是她迈步的时候,少女正好推着自行车走过旁边,上面穿着浅色的针织衫,穿着如竹般色泽的摇曳长裙,在自行车的车筐里面放着一些花朵。   带着微笑和关心道:“嗯,若是不介意的话,里面有热茶和一些点心。”   “我自己做的,要来坐一会儿吗?”   自己做的……   金母元君的动作微顿。   滴答,滴答……   她听到自己那如同昆仑雪山般的心境直接融化。   金母元君听到自己的声音软下来。   “嗯啊,好呢……”   博物馆——   “是我家乡栽种的花茶,味道可能会偏淡一些,还有一些点心,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嗯……多谢。”   坐在沙发上,金母元君仍旧还是穿着那一身的衣服,斗篷遮住天机因果,面纱罩住了脸上的面容。却是自然而然地靠着那老旧的椅背,双手捧着热茶,先不喝。只是微闭着眼睛,将那一盏昆仑花茶放在身前,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昆山雪莲般的清朗之气直入心灵。   珏讶异笑道:“看起来姑娘你很擅长『喝茶』呢。”   金母元君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甚至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答应了。然后又怎么样推开那个已经褪了色的老木门,听着上面铃铛丁零当啷的轻响声音。然后穿过一个个放着古物的柜子,在那斑驳的阳光和被激起的,在阳光下散着如金子般光芒的细小飞尘里走进来。   坐在这里,捧着热茶,然后习惯性地先闻一闻昆仑之上花茶的香气。   是的,不知道。   就好像是自然而然,像是烙印在这身体和真灵当中的痕迹。哪怕是早已经在外历险,生死厮杀不知道多少年,还是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占据了金母元君身体的本能。   她喝了口茶,语气稍有些僵道:“……很好吃。”   “……夫人,的茶泡得很香。”   珏怔了一下。   而后从阁楼上传来了一声大笑:“啊哈哈,夫人?”   “哎呀馆主要是有这个胆量的话,那确实是夫人咯。”   “这么多年的感情,那孩子都得出来了!”   之前偶然,误触,不小心等等诸多形容词加持之下。总之是自己把自己撞得鼻青脸肿的水鬼提着快乐水,忍不住大笑着走出来。而他的笑声也让这个时候还在赶稿子的伏特加娘娘抬起头来。然后用画笔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停下来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   那个甲方突然就开始死命得催,催,催!   真的是,就好像恨不得马上让她把成稿交出来似的。   可恶啊,怎么的你有钱了不起啊,甲方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吗?!甲方就可以这么嚣张吗?!啊?   还甲方爸爸?   我呸!你个甲方逆子!   等老娘画完,再也不接你的单了!可恶!   着急着急?急什么急?催什么催?   怎么,迟两天你老板就要破产了不成?   伏特加娘娘心中的暴躁和不满正在不断累加。但是瞅了瞅那边那个戴着斗篷,穿着面纱的少女,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的怒气值就和大夏天喝了冰镇的饮料一样,直线地往下降下来,这般玄妙之感,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只能够归结于。   “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造型审美也不错,可以用来放在漫画里面当做素材。”   伏特加娘娘看着那少女,随手在旁边画了一副画。   水鬼笑着走过来,道:“我们店里面难得有客人上门,小姑娘你还要喝点什么吗?”   “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快乐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喝不到的。”   “如何?”   戴着斗篷的少女道:“那么,我要你的三十七号材料和七十八号基底调配出来的那种。”   “要冰镇好的。”   “里面加入三分之一吸管的昆仑琼浆玉露和三分之一吸管的钦原蜜糖。”   金母元君熟极而流地爆出来一大堆的的名单。   水鬼挑了挑眉。   这家伙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的配料表居然会泄露出去,他只是非常满意地看着那边的少女,道:“哟嚯,没有想到,行家啊。”   转身去自己的小工作室里面调配出了一份快乐水扔给那边的金母元君。   “所以,你个小姑娘穿成这个样子,是在搞cosplay吗?”   “啧啧啧,哎呀,不过你说夫人……什么时候,咱们这儿也能有个老板和老板娘的孩子啊。”   趁着那边珏将东西收起来的时候,水鬼忍不住畅享起来,伏特加娘娘警告他道:“你这个口事花花的毛病还是赶快改一改吧。”   “要不然又被馆主给叉出去了。”   “啊哈哈,玩笑,只是个玩笑嘛。”   水鬼强行狡辩道:“再说了,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这要是哪天他们两个真的成了,那要是生出个孩子来,往后得要怎么培养啊?”   “你就不好奇?你就不担心?!”   “是跟着馆主那边去修行,还是说要去跟着老板娘这边的?”   伏特加娘娘脸上也显出了迟疑之色:“我觉得,得是要去昆仑吧?”   “咳咳,我是说,去娘家人那边修行。”   这样就让水鬼老大不乐意,道:“老板娘的娘家人是厉害啦,但是老大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你觉得那帮家伙是好像与的?不说其他的……”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说说看,那位烛九阴,说说看那和老板有关系的天神,淮水祸君无支祁,哪个是好脾气的?”   “更不用说,诸葛武侯,大秦始皇,武安杀神,韩信项羽,冠军候,财神爷。”   “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脾气足够大的?”   “这要把馆主的孩子交给昆仑山抚养。”   “你信不信这帮浑身都带着历史灰烬的老帮菜们能组团刷了昆仑山?”   “当然不是说打架了,而是各种法子上闹腾去……”   这样的话,让伏特加娘娘也有些迟疑,有些说不清楚。   结果似乎是争吵地过了头,连满脸憨厚的兵魂都出现过来凑热闹,博物馆三鬼,也是元老级的员工窃窃私语地剧烈吵闹着这个老话题。也就是说卫渊的后代,不管是少馆主,还是说那卫家大小姐,不管是什么身份,该怎么培养。   那边穿着斗篷的金母元君当做听不到这三个鬼的话。   毕竟他们也捻了个无声的法决。   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双手捧着快乐水,嘴里咬着吸管,心中自语道。   当然是一起养大的啊……   自昆仑山见玉龙雪蟒,寒意动天。   在四海边缘,见到玄武吐纳云气。   上登天台,以观星辰;下法地纪,以看山海,跟着契叔叔学奇门遁甲,天下无双,和韩信学计谋巧变,战阵在我,又看到武圣霸王鬼神混战厮杀于战场之上,得以窥见兵家武学的最终奥义。   和少年武侯学习统筹。   坐在冠军候的肩膀上做骑马游戏。   又曾经在年幼的时候,被始皇帝抱在怀中,骑乘战马,驰骋壮阔山海。   佛门有当世真修,道门有玄门正法。   无论是长柄,短兵,剑器,钝器,还是说刀法,神通,玄门道术,佛法精纯。   只要她想要学,就有天下第一流的强者来教导她。   她曾经觉得自己并不值得让他们这样教导自己。   但是每每这样说的时候,那些人总是笑着含糊过去。只是后来她也知道,这些当世之豪雄,无双之霸者们之所以会帮助自己。只是因为当年曾经和那个人结下了因果,因又得果,果又生因,因果纠缠,早已经是还不清楚了,索性就还在她的身上。   只是……那个人……   她眸子微垂,银牙微微用力,咬着吸管。   “吵吵吵,吵什么啊吵!”   “这么能吵架,去找大和尚辩经去啊!麻了,真的是。”   “好不容易不用加班了,你们还在吵什么?”   大喇喇的声音,带着熬夜打游戏之后补觉时特有的困倦。而后一处的暗门打开,穿着一身蓝白花纹睡衣的白泽打着哈欠揉着眼走出来,满脸不爽,白毛都是卷曲的,狠狠地瞪了博物馆三大元老一眼之后,又咕哝道:“我感觉得卫渊那小子的因果突然重得离谱。”   “怎么回事?他回来了?”   “这么快的……”   最后一句吗还没有说完,某种程度上全知全能的白泽顺势看到了那边沙发上的人。   刚刚想要调侃一句,这博物馆里面也有了客人?   稀奇啊稀奇,卫渊的贫穷魔咒被打破了不成?   而后漫不经心地随意瞅了一眼。   白泽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卧槽卧槽!”   白泽第一次心态直接大爆炸。   虚空仿佛凝滞。   时间仿佛在那种流转着的金色流风当中失去了原本的特性,白泽耳畔听到了用吸管喝完最后一口饮料的那种声音,万物都退去了颜色,只剩下了那位带着斗篷的少女越发清晰越发地凸显出来,而后把快乐水放下。   帝俊亲自赠送的斗篷是以群星所织,面纱也是帝妃常羲用月光所化。   唯独那一双眸子黑而大,幽深地像是没有水流的深渊。   这不是白泽第一次见到类似的黑瞳。   “……你好啊。”   白泽,大叔。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金母复见元始 父女重逢   幽深的双童,如同永不流动之深渊,倒映着白泽僵硬的双童,后者的双童当中,因果,天机,命数,万物齐齐涌动出来,化作了一层一层变化交错的纹路。而且和清世诸神神性上涌之时的金色不同,这一次的白泽眼底出现了丝丝缕缕赤红如血般的痕迹。   『时间』   『卫渊的因果,珏的因果,卧槽这是』   白泽看到那少女身上无数的因果纠缠变化,几乎当世之强者的名字都可以找得到。   重啊!   太重了!   太尼玛重了!   重到这个孩子一出生几乎都是受到天地所钟爱。哪怕是直接遗弃,放在外面,都会有异兽庇护,为群兽抚养。而上一个有这样命格的,叫做夫子,叫做大羿;   而修行者有这样命数的,叫做四灵,不需要修行就可以动用天地之间最为纯粹的元气。   而任何对这个孩子有恶意的行为,都会自然而然地化解掉。   换句话说就是天之骄子,天命所钟,气运无敌。   龙傲天阿不,凤傲天的模板。   出门散个步都可以找到失落法宝,随便买个彩票都会中特等奖。   找到的鸟蛋孵出来的就是上古异兽。   一日打坐,可当他人百日之功,喝口水都会突破,轻而易举可以得到任何人的好感。   完全可以在美少女之中开后宫的级别?   我去卫渊你的情缘和财运全部移交她了吗?   额有渣蛇的气息,这个不好说。   搞不好这个气韵是渣蛇直接自个儿撸袖子重铸的。   比方说直接把几百个天之骄子的气运和命数全部放到一块儿重铸,至于那些天之骄子?   要么全部都打发去转世,要么直接变性别,固定成女性。   我家孙女出世范围内不允许出现雄性生命体!   一个都不许!   想一想对娲皇的发癫,想一想烛九阴的倒楣经历,这混蛋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白泽额角抽搐,已经看到了这个少女的身份和跟脚。但是他旋即看到那少女伸出手指,抵着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眉宇之间却是凌冽,这个意思太明白了,不要说,请替我保密,少女的神色似乎还颇为诚恳   要替她保密吗?   yes?no?   白泽沉思,白泽心中出现了自己说出了这个少女跟脚的念头。   保密?!哈哈哈,我白泽大人当然不会是这么听话的了!   你老爹的孽债,就由你们来偿还吧,哼哈哈哈   而后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金风带煞!   然后眼前狂暴的气机炸开。   斗篷升起,少女踏前一步,顺势拧身,金色流光顺着这个动作而朝着外面几乎被甩出来。而后化作了一柄金色的长枪,裹挟着暴风,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力量之大,直接震动神魂,眼前一黑,直接倒下。   白泽扑街。   喜提病榻之上五百年休养。   画面散去,白泽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提醒自己的主人不要作死。   白泽嘴角抽了抽,在那一瞬间看出了这一招的来历   还没有被创造出来的大圣翻天棍法。   在最终历劫死战之后的无支祁自创的棍法,佛道双修,却是以力破法。   当世棍法第一。   等一下,水猴子你个臭傻逼   你不是和卫渊关系很刺挠吗?怎么连自己的杀招都传出去了?   白泽的身躯僵硬,噔噔噔后退几步,嘴唇快速开合,无声无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但是你也不要打算做什么!   那家伙就快要回来了,我跟你说,你要是对我出手,我就算是凭着扑街五百年也要喊出他的名字来!”   “你和那家伙的因果那么重,哪怕是有这一身装备遮掩。”   “只要我叫出来,他也能立刻回来!”   少女微微敛眸,那双墨色的眸子在考量的时候,却又如天帝一般地澹漠。   白泽嘴角抽了抽。   视线扫过前者身上的衣着。   那一身斗篷,不知道是谁的手笔,竟然将这个少女的因果和气运全部都给遮住了。   这不是在害她。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另外一方面,过于顺风顺水的话,也就代表着上限被锁死了,如同四灵,其天赋横溢,堪称无双无对。但是也只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中层次水准,还不如虽然天赋只是一般。但是一步一个脚印,绝无半点松懈的石夷强大。   过于好的开局会让前期顺利,但是却会让后期成长变慢。   这是为了让她有机会真正地踏足巅峰。   而且这少女身上一股子藏都藏不掉的杀气。   毫无疑问是经历过让人难以想象的血战才走到了这一步。   权能的话   白泽的双童幽深,几乎是拼出来了吃奶的老命,眼睛都化作了红童,这才看出了些许。   命格金风带煞。   组合型权能庚金风兵家煞气。   庚金权能来自于掠夺的浊世道果。   风之力来自于珏的传承。   而兵家煞气   你要是从小被武圣霸王鬼神三大兵形势带着玩,还经常看到三大名将为了决定今天谁带着除去彼此互殴的话,你要是没有煞气的话就有鬼了。   绝对的攻伐无双。   白泽嘴角抽了抽。   帝俊这百分之百是帝俊给自己培养出来的对手。   难怪不只是人间界,连大荒的高手都参与了培养卫渊那小子难道没有意见吗?   难道就直接和珏去度蜜月了?   可恶啊!还是说死球了   白泽的神色微微凝固,瞳孔收缩,视线看向前面的少女,沉默许久,道:   “帝俊的继承人?”   金母元君怔住。   帝俊现在选择的镇压请世的强者候选是卫渊。   天帝却有用尽一切方法培养眼前的少女,自然有可能是为了让她作为对手。但是也有可能同时附带有作为帝俊之外,足以镇压住清世的强者存活。而这样的话,毫无疑问就意味着,某个剑道无双的家伙处于无法战斗的状态,陨落或者说被困住。   而眼前少女的状态大概率珏也   白泽下意识看了看现在从花店走过来的少女。   眉头下意识皱起。   脸上的懒散消失不见。   金母元君看到眼前的白泽眼眸微垂,红色的眸子彷佛能看穿一切。   白发微垂。   隐隐约约竟然有种绝世名士的气度。   忽而想起来,另一个白泽在培养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可惜你没有见到本体啊。   那位彷佛无所不知无所不通的老师叹息:   本体,本体是完美无缺的!   许久后,白泽点了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了。”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道:“不必开口,你的身上,哪怕是有法宝镇压天机命数,说出某些改变未来的话语,做出某些行为的话,都会让你卷入恐怖的因果之中,就我所知,只有全盛期的浑天可以抵御,当然”   “有些事情,不必你说,也可以推断出来。”   “譬如你应该也有你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吧?”   白泽看到把买来的花送回花店之后的珏,捧着一束花走过来。   视线转而看向金母元君,手指轻轻下压,按在了那柄显化出来的长枪上,澹澹道:“你认得我,知道我的能力,否则你不会提前戒备;   但是你一开始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看起来,你认得的那个我不是现在这个我”   白泽微笑道:“对吗?”   而后不等金母元君回答,打了个哈欠,道:“那看起来,我也挂了命数太重。”   “谁啊,竟然还要提前把我给端了。”   “涉及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会看不清。”   “算了,算了。”   白泽的动作懒洋洋的,但是其行为和气质让人看不真切,连金母元君都有些迟疑。   这边的动作终于引起了那边的注意力。   “卧槽白泽你做什么?!”   “可恶啊你都这么大了滚!”   本能的,水鬼和兵魂瞬间掠到了白泽旁边,一左一右,伸出臂膀直接锁喉,以博物馆处刑法之叉出去的第七种变种把白泽插起来,凑在白泽身边,咬牙切齿道:“我跟你说啊混蛋,博物馆好不容易有客人来,你不要在这里用色相勾引人家小姑娘。”   “当然,除非你变成女性。”   兵魂疑惑:“嗯?女性?什么女性?”   白泽面色一下煞白,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名士气度,气得咬牙切齿。   『闭嘴』   一副颓废大叔模样的白泽被叉走。   最后白泽看了一眼那边的金母元君,嘴唇无声开合:   “当然,我刚刚的话没有开玩笑。”   “他真的快回来了,如果你不想要在这里碰到他的话,最好先离开。”   “嘶好了好了,你松手,松手,别卡了,脖子要掉下来了!”   白泽被叉出去。   而那金母元君也微微皱眉,博物馆的门伴随着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被推开来,珏捧着一捧花走来,看到金母元君已经起身,手中的兵器早已经收敛,历经过无数的厮杀。此刻的金母元君早已经是道果境界的强者。   其境界比起此刻的珏更强,未曾被其察觉。   “要走了吗?”   珏有些讶异。   金母元君道:“今日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   “多谢你的茶。”   “下次,我再来叨扰。”   珏微笑颔首,没有多想,将手中的花递过去,道:“那这些送给你。”   金母元君垂眸看着那生长在西昆仑之上的花,那是珏在被独自封在昆仑山的幼年时自己种的,代表着孤独的坚守和守望,代表着契机和渴望的陪伴,金母元君沉默了下,接过来,一只手揽着这代表着渴望陪伴的花,点了点头:“嗯。”   “多谢。”   “我会,好好保护的。”   金母元君的神色温软下来,哪怕是经历过了无数的厮杀,仍旧如此。   金风带煞的强者,仍旧会在眼前少女的几句话之中变得温和。   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快步地离开。   脚步踏得很重,是担心在这里呆得时间太长,那种温柔就会逐渐腐蚀自己的战意,让自己不能再离开,离开家太远太久的人,总是贪恋温柔。   她现在还不能在这两人面前被说出身份,否则的话   金母元君的速度极快。   虽然受限于天赋无法抵达巅峰,但是学习的乃是金乌化虹这一门顶级遁术。   而步法则是道门迟尺天涯。   战斗步法是禹步。   只是她离开才没有多久,就感知到了一股无可匹敌的锐气已然将自己锁定。而且不是简单的锁定,不是那种只是被察觉之后的痕迹。而是连带着周围的一切,万物,天地,全部的整体范围内的锁定,万物之间皆有因果。   而因果,便是牢笼!   金母元君的动作一滞。   先前急速前行,又忽而骤止,斗篷扬起,面纱之下的面容一下绷紧,黛眉皱起。   左手怀抱着花束,左手只是一扬,一握,流动的光芒汇聚,化作了一柄神兵长枪。   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天地和万物,密密麻麻。   万物即因果,天地为方位。   有人在中央。   前方袖袍翻卷的声音平澹落下。   白发青衫。   天下无双。   两对几乎一模一样,同样墨黑幽深,如同无底深渊的眸子对视。   她终于开始明白,这个男人为何曾留下诸多传说,以及为何会被称为棘手了。   元始天尊   少女咬紧了牙关。   不该回店里的。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关于父女之间的‘修罗场’   丝丝缕缕的因果纠缠变化,直接将一切的生机和可能都封锁住。而在所有因果汇聚的核心之处,正是『渡化』了浑天之躯之后,赶赴回来的卫渊,他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金母元君的特殊性。而此刻,这位浊世的强者,竟然出现在了人间界。   身上还有来自于博物馆,来自于珏的因果。   “……倒是不知道,金母元君居然来了人间界。”   “若是知道的话,贫道给尽一尽地主之谊的。”   平淡温和的声音。   但是青萍剑已经出窍,化作了一道碧色流光在周围旋转变化,无声无息。   而道人头顶,淡金色的光芒越发地醇厚。   那已经不再是因果。   而是『诸天庆云』的进阶状态,『黄天』的防御概念。   在察觉到眼前少女居然有珏的因果的时候,卫渊就立刻用出来了全部手段。再加上之前也已和这金母元君有过交锋,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小觑之心。而听到卫渊的询问,金母元君咬着牙齿暗恨。   我也不知道!   就不应该相信老舅爷……   祂连我都坑!   旋即抬眸注视着眼前神色平淡漠然的元始天尊,先前在博物馆里面被那种熟悉而温暖的氛围软化下去的冰冷,那种在少女珏的温和嗓音之下柔软了的面容几乎立刻就变得坚硬起来,更为坚硬。   左手一握,将珏送给自己的花卉收起来。   而后手掌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背上。   还在痛!   眼前仿佛浮现出之前两人交手的时候,这个混蛋老爹……   混蛋天尊直接一脚踩在手背上,因果和剑气差一点就把手背给刺穿。哪怕是抵抗住了,那么痛的感觉也是半点都没有被削弱,而且还冷冷地骂了一句滚。   可恶……   老舅爷都没有这么骂过我。   幽深的墨色瞳孔里面泛起了涟漪。   先前的心境如同昆仑山上千年不化不融的玉龙雪蟒,在珏的温和下融化坍塌。   那现在就直接咔嚓咔嚓地又冻起来了。   而且被冻得更厚!更厚!   “元始天尊?”   手中的长枪密布了来自于契的恐怖奇门大阵,而后随手一扬,金母元君淡淡道:   “这人间界何时成为了元始天尊的道场?”   “本座想要就来,想走就走。”   “就你一人,也想要拦我不成?”   卫渊垂眸,淡淡道:   “那却未必。”   “寒舍虽小,却也有茶,不妨多坐一坐。”   金母元君嗤笑道:“不必了,坐也坐过了。”   “另外,夫人泡茶的手艺很好。”   “我很喜欢。”   卫渊眉头微微皱起,五指握合,无声无息,因果化剑,以几乎不可能防御的角度直接撕扯斩落,竟是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出招之时,剑路变化,正是剑诀,长安!   金母元君似乎早有预备。   右手一震,掌中神兵旋转嘶鸣,清越如龙,竟然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方法将卫渊的剑诀防御住,其巍峨如同山岳,其灵动如又如长风,是卫渊从未曾见过的手段,长枪一震,虚空之中诸般法则凸显而出,越显得周围幽深空洞,如坠入无穷宇宙之中。   而这无穷宇宙里,却又有一颗一颗『星辰』亮起。   群星万象!   森罗枓栱!   每一颗星辰都有凝聚类似于神话概念般的力量。而此刻放眼望去,星辰之多,竟然一时说不出个准确的数字,卫渊的面色微变,袖袍一扫,无数的因果变化交缠,化作了剑气,剑气如水,聚拢成渊,也是无穷无尽。   金母元君叱一声,长枪猛然旋转刺出。   犹如宇宙之中,星云旋转,同一时间将所有的星辰之力汇聚于一点,猛烈贯穿过去。   与卫渊因果剑气所布下的剑阵交错在一起,隐隐然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局。   不,不是分庭抗礼!   金母元君看到了道人同时撤去了自己的护身法宝,让黄天庆云直接朝着间界,以免让双方交锋的力量对此刻的人间造成某些破坏和干扰。   尽管说金母元君自己也悄悄有准备后手,以避免余波散发。   但是眼前这道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跟脚。   在面对一个纯粹的浊世十大巅峰道果境界还敢这样。   真不知道是愚蠢还是自大。   果然是自大傲慢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笨蛋笨蛋大笨蛋。   金母元君感觉自己的手背又在痛,心中恼怒上来,手中神兵力量再催,狂暴凌厉,朝着前面的元始天尊出招,长枪之攻势本来凌厉无比,又兼具有浩荡磅礴之势,极难抵御,却被这道人单纯地以单手控制住。   『翻天掌势』!   金母元君眸子微敛,认出来了这一招标志性的掌法。   至于为什么她懂得。   那自然是因为,这个可是归墟之主的『天极感悟』,那位前代归墟之主……   啊,现在还是当代归墟之主。   成功以被殴打地几乎当场爆头的惨烈经历,将这一招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并且将这一门顶尖掌法的奥义,烙印进入了归墟天机大阵的核心之处。因为被殴打的频率之高,次数之多,冠绝古今内外。故而这一门掌法甚至于是被记录地最为完善的那一类。   属于她的时代里,人间界任何人都可以靠着功勋领悟,而上限极高的绝世神功。   绝没有丝毫的垄断。   但是金母元君并没有学习这一招——   因为,太莽了。   这是伏羲说的。   直来直去,有没有技巧难度,又没有美感。   但是此刻,这一门被认为未来浩大刚猛第一的掌法,竟然自掌心之中演化出了一层层的柔和气劲,孕育出了颠倒阴阳之变化,直接死死地将手中的长枪控制住,卫渊眸子微敛,缓声道:“……这是帝俊的招式?”   “你为什么会?”   金母元君正要开口,忽而感觉到一股寒意。   却见到前方道人平淡封锁了自己的进路,而天穹之上,一抹碧色灿烂亮起。   猛然劈斩而下。   直指天灵!   正是青萍!   金母元君的瞳孔骤然收缩。   忽而想起了伏羲曾经在教导自己剑术的时候,明明极为不屑这道人。却还是每每从岁月裂隙当中以天机流光重塑信息流,变化出元始天尊的幻象来教导她剑术,自己曾经问过,有天帝的包罗万象,也有兵家肃杀凌冽,西昆仑更是高渺,为何要学这剑术。   总是会不屑于道人的伏羲沉默之后回答说。虽然这家伙又莽撞又愚蠢,但是在战斗上的天分和时间的把握。却是绝对的学会如何用剑,但是有的人只用了凡人的一生就已经走到了剑术的巅峰。   “战斗的直觉?”   金母元君想要后退,却被翻天逆运之势压制住,不得半点自由。   青萍剑也已从天而坠。   似乎已经避无可避。   少女眸子微敛,昆仑奥义运转变化,长枪几乎化作了一整个森森的寒冰,气焰弥漫。   层层叠叠,玉龙雪蟒,冰封不周!   蓄势磅礴,水神秘传。   卫渊的翻天掌势猛地溃散来开,道袍上都在一声清脆声音之后撕裂开来。   浊世庚金道果特性最简单的运用,足以令万物都弥漫和携带最为锋利森寒的锐气,堪比西方庚金这一类天材地宝铸造而成的名剑锋芒,卫渊的道袍鼓荡落下的时候,袖口撕裂出的痕迹已经无声无息的愈合。   白发玉簪,发丝垂落到腰间。   袖袍翻卷,如有吞吐天地之磅礴,眼眸之中神韵暗藏,包含因果。   而周围剑鸣之声,不绝于耳,下则为黄天,上则为青冥。而道人立于其中,那柄绝世的神剑青萍则是在空中鸣啸流动,散发出足以撕裂万物般的锋芒,道人平淡伸出右手,沉默无声。却又有一种笼罩万物遮蔽一切,平推当世一切敌的可怖压迫性!   金母元君握着神兵的手掌下意识地用力。   下意识地咬牙。   忽而想起来年少的时候,曾经看到伏特加娘娘难得画的热血战斗类别漫画。   似乎是白泽写的剧本。   名字叫做《当前代主角变成最终boss的时候就会特别难以推进》。   卫渊注视着那柄神兵,看着上面流转变化的昆仑寒气,缓声道:“《昆仑灾厉枪决》。”   “这是西王母的传承……你和昆仑,是什么关系?”   “你刚刚,是去见珏了?”   金母元君戴着面纱,一双墨色眸子看着几乎当世无敌的道人,淡淡道:   “不单单是见到了,而且我还喝了她亲手泡的花茶。”   “吃到了她亲手做的点心。”   “她还让我有时间再去找她聊天谈心。”   “哦对了……”   金母元君手中的长枪微动,道:“她还把她在昆仑山时期种的花送给我了。”   “真的是很漂亮的花啊。”   卫渊微微垂眸,面容看不出情绪变化。   只是虚空中剑鸣越发地壮阔和盛大,看着前方的金母元君,他和这女子的接触只有一次,所知道的东西非常少,实在是谈不上有多熟悉,只能确认此人绝对有问题。而无论是因果,还是天机,都无法窥测出丝毫的信息流,道人缓声道:“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谁……”   “还是说,你要我亲自击败你,再取下你的面纱?”   “看看你的因果。”   “哼,想要知道我的跟脚,那不妨你亲自来看。”   “现在没有旁人干扰,也让我看看你的斤两到底又多少!”   仿佛南山之竹对上了北海劲松,几乎才几句话,两人的言语里面就充斥了火药味道。   金母元君抬手,掌中的神兵鸣啸,而青萍剑也落入了卫渊的手中。   只是下一刻,那带着面纱的少女踏前半步,本来打算以庚金道果对敌,却忽而一顿。   脑海中浮现出那白泽微笑的模样。   慵懒的气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作为轩辕帝谋主的冷淡和笑意。   ‘有些事情,不必你说,也可以推断出来……’   不必说吗?   金母元君意动,抿了抿唇,手中长枪震动,荡开了道人手中的青萍剑。   却不逼攻,忽而长啸。   道出的两个字,却让卫渊的面色骤变——   “昆仑!”   天穹之上,玉龙雪蟒之气忽而升起,蔓延不绝,皑皑白雪之寒意落于人间。   昆仑,回应了。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伴随着少女长啸,人间界的昆仑山已经回应。   苍茫雄浑。   玉龙雪蟒。   卫渊心中微怔,而后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一个个可能性在他的心中升腾而起,翻涌不休——   和珏相熟悉?不不不……至少是珏对她有本能的好感,否则不可能把花送给她!   懂得诸多神灵的不传之秘?!   自己因果又难以窥见其跟脚。   浊世的庚金道果。   更重要的是,既懂得卫渊的剑术,又能呼唤来昆仑。   这身份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卫渊的忍不住自语——   “西王母?”   我这是……又打了她?!   王母?   眼前的少女那一双漂亮的眸子毫无疑问地出现了一种呆滞的情绪。而后这样的情绪在刹那之间直接燃烧起来。而且是熊熊燃烧,几乎要把整个天穹都给烧透了,一咬牙,掌中长枪猛地抛掷出去,而后昆仑神意化作了一条苍龙。   西王母枪法——九龙吞天式!   长枪猛地抛出,朝着那道人眉心刺穿过去。而卫渊在这个时候,再度感知到了,这金母元君和自己相遇的时候,那种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恨意,这种恨意之浓烈,竟仿佛连作为十大道果境的道心都无法抵御控制。   就仿佛自己曾经夺取过她最重要的人一样。   昆仑山所化的玉龙雪蟒嘶鸣着朝着卫渊咬合过去,这一条巨大的雪龙鳞爪在黄色的庆云之中若隐若现,越显得苍茫和浩大。而后晃动鳞爪,朝着眼前的道人撕扯咬杀过去,何其壮阔,又是何其地磅礴。   卫渊右手持剑。   左手猛地伸出。   五指握合。   虚空之中,无数的寒意爆发。   如同一只手掌!   直接按在了那三千里玉龙雪蟒的龙首之上。   轰然之间,风雪席卷,道人袖袍朝着一侧卷动,眼眸垂落,白色的霜雪裹挟身周,越发飘渺苍茫。而后左手五指缓缓用力,语气漠然道:“退下!”   那一条昆仑山神意所化的巨大玉龙刹那之间凝固。   而后存存崩裂,直接化作了无数的细碎的雪尘,被狂风席卷,四处散开,垂落于人间。   截断昆仑!   这无数的经营雪尘之中,那柄神枪旋转着飞出,被金母元君握在手中,那种巨大无比的震荡力量让她虎口都微微刺痛,神枪的两端以肉眼无法锁定的速度高速振动,空间都泛起了层层的涟漪,可见这一招之大。   而此刻似乎控制不住自己恨意的金母元君竟然硬生生抗住了这恐怖的反震。   如一道金风席卷而来。   撕裂长空之上,千里风霜,直锁定道人眉心咽喉。   卫渊一只手死死握住了长枪枪锋之下的一部分。   余波全部以袖里乾坤的神通化去,不顾袖里乾坤内部的东西化作如何的模样。只是死死握住了那枪,但是那股磅礴巨大的力量却犹如恨意一般源源不绝,竟然硬生生顶着卫渊朝着后面飞掠。   卫渊看着那双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眸子,看到里面翻腾的恨意。   “我和你之前似乎只是第一次见。”   “这杀气和恨意,又从何而来?”   手中神兵指着道人,几乎要将其神魂撕裂——   “为何不恨你,为何不恨你?!”   金母元君一直以来,已经被压抑着的怒意和恨意在这个时候终于爆发了。   甚至于因为之前曾经见过过珏,让她的情绪过于激荡的起伏,让潜伏了数千年的她终于忍不住地咬着牙语气悲凉痛苦道:   “是你杀了母亲。”   “是你害死了她,我为什么不能恨你!”   “若不是……若不是……”   “我就该杀了你!”   她握紧了长枪,语气沉郁而悲伤。   卫渊怔住。   下意识回忆起来自己曾经斩杀过的浊世妖魔。   面对浊世的强者,缓声道:“……原来如此,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本该如此。”   “只是我当时杀得太多。”   “却不知道哪个是你的母亲。”   眼前少女即便能明白和领会到卫渊这句话明显是会错了意。但是还是被这一句话彻底激怒,在她的视角,这句话是何其地冰冷何其地傲慢,导致那种恨意和杀机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爆发,喷薄,浊世道果本就自然附带有浑浊混乱的特性,而此刻——   尽管过去数千年间她都在和这一股干涉神魂的力量对抗着。   但是此刻却还是受到其部分的干扰。   卫渊也同时感觉到了不对——   之前交锋的时候,如果说对面还是以恨意为主的复杂情绪的话,那么现在,这所谓的『恨意』正在巨变成为纯粹至极的冰冷杀机,卫渊垂眸,青萍剑已经彻底激发,代表着苍穹的剑,和脚下的黄天隐隐然出现了些许共鸣。   而就在这个时候——   金母元君忽而闷哼一声。   气机,大幅度开始崩溃。   崩溃下滑到了连道果境下第一阶梯都快要维持不住了,金母元君面色煞白,抬手捂着面容,不敢置信呢喃道:“……这是,天机命格反噬,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除非是知道我身份的人知道了这些才会……”   她的语气微微一滞。   垂眸看着身上,回忆起来之前的经历。   白衣俊美的青年伏羲手指之上夹着一道道流转如金色晨曦的因果。   玩味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帮你一次。’   金母元君眸子瞪大:是你……   那一缕因果,根本不是折断,而是附加!   也就是说……   刚刚的话,全部都被伏羲听到了。   那么提前让我回家见到娘亲,放下部分心防。   再加上进过博物馆,所以外出的时候必然会被这负心人阻拦住。   激怒之下——   这全部都是设计好的?!   少女一瞬间洞穿了某个渣蛇的计策,而且对方还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法,竟然让道出未来关键信息遭致的恐怖反噬,全部都落在了金母元君自己的身上。而伏羲是半点都没有被牵连到,金母元君咬紧牙关,胸膛剧烈起伏。   “……你个渣!”   “渣滓!”   她感觉到了眼前的视线已经开始剧烈模糊起来。   这种信息说出来都会遭遇到恐怖的反噬。   这似乎是也白泽不愿意动用权能的原因。   说得越多,死得越快。   至于看了不说不就可以吗?   不可能的……   白泽根本忍不住。   索性就不看了,只保留了最基本趋吉避凶的本能,这样还能够多苟几年。   金母元君不想落在眼前之人的手中,此刻却是根基滑落,气机崩塌,几乎再也支撑不住。   大荒深处——   伏羲若有所思,神色缓缓凝重下来,道:“原来如此啊。”   “原来如此。”   “有趣……不,这都不能说有趣了,简直是太有趣了。”   “卫渊……看来这家伙是中招了。”   伏羲陷入沉思当中,旋即耳畔听到了那少女的咒骂声音,作为天机之主,他完全可以做到和卫渊类似的表现,任何人呼唤他的名字都可以感觉得到。而且还是加强加大版本的,任何之人,清浊两界,唤他的性命。但凡有三分的诚心,他就有七分感应。   伏羲摇头道:“算啦,虽然被你骂了,但是无所谓。”   “老舅爷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往后可得要学乖了。”   他屈指一弹,而后就有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变化莫测,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飞转而出。   刹那之间,贯穿两界。   引动了那少女身上已经准备的后手,只是瞬间,卫渊的神色微有变化,看到那金母元君身上,忽而绽放出了极为浓郁的金色流光,暴起的天机汇聚成为河流,和金母元君本身的根基相互融合在一起。然后短暂激发出了远超寻常道果境的水准。   只是一瞬,就化作了一道金色流光,刹那远去。   卫渊眼眸平淡,思虑一番,认出了那上面的天机,没有立刻追查上去。而后五指伸出,把握因果。   猛然往回来一捞。   手中却仿佛是一片空白。   五指缓缓张开,掌心上,一缕黑发缠绕。   『因果』。   如此,总可以看看,你的跟脚,究竟在何处了……   天机变化流转,不知道将金母元君带去了何处。   与此同时——   上清宗山门?大殿。   一阵阵的高呼。   因为某些不可对人道出的原因,上清宗的林守颐老爷子短暂扑街。   在服用了一大葫芦的上清宗保命护心金丹之后。   被十万火急地火速送到了屋子里面休息。   对于这样的情况发展,老不周山略有些疑惑,略有些尴尬,心中狐疑难道说后生崽给的马甲有问题不成?这家伙在坑我?   而少女娲皇则是踱步走出,看着这个人间界的修道圣地,眸子温婉,身上的衣物早已经变化做了人世间的常服,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马尾轻甩,带着书卷气和温婉感觉。   至于作为人族之母的特性。   已经被天帝以法门压制,又赠送一枚玉佩,将其特性和气质全部都收敛起来。   看上去就像是个温婉的普通人族少女。   只是随着灵宝天尊降世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少女。   于是这周围的人都退得远远的,少女只好有些遗憾地站在上清宗的一处清净地方,靠着石质栏杆,看着远处的风景,看着那繁华的城市,抚摸着栏杆上的裂隙,感慨是又经历了几多风雨。   正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   天边忽而传来了极为浓郁的天机,而后,在常人几乎看不到的灿烂金色光芒当中,一个昏迷的少女朝着的面纱微微晃动,露出了真容,娲皇眸子微微瞪大。   她认得这个女子。   在好几千年之前……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截断因果之力   就在这面纱晃动的一刹那的时候,娲皇得以看到这个少女的真容。而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感知到了这少女身上浓郁至极,到了极处的天机反噬,微有讶异地抬了抬眸。   是阿兄送来的……   唔,很强的浊世气息。   但是。   是人族。   既然是阿兄送来的,那么就不必太过于担心。因为伏羲,至少真正的伏羲是绝对可靠的。   娲皇对于这一点有足够肯定的认知。   只是,这阿兄又在做甚么,将这孩子害成了这般模样。   娲皇抱着金母元君,感知到了这少女身上的一身伤势,以及这两件法宝的特殊,略作沉吟:“是被追杀而来的吗?合该帮你一下……”手指轻轻点在了少女的眉心,只是刹那之间,道果流转变化,让这个身材高挑,外貌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一下变成了十三四岁。   看去粉雕玉琢,颇为可爱。   也散去了那论及境界和道行,甚至于还在此刻卫渊之上的金母元君身上的杀气。   但是众所周知,境界高低和能不能打是两回事。   娲皇抱着这个孩子迈步走出,沿途的道人们见了惊愕,有一位颇为年长些的沉稳道人迟疑了下,还是上前询问道:“这,不知道这是……”   娲皇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家孩子。”   “素有顽疾,刚刚病痛又犯了,不知道有没有清净的地方,想要让她稍稍休息一下。”   “啊,有的有的,宗门里有为客人准备的静室,每日打扫干净。”   “请这边来。”   那个被拜托了的道士一时间受宠若惊,连忙开口。而后急急忙忙在前面带路,一路走到静室当中,推开门,娲皇将此刻仍旧还戴着面纱的金母元君?幼年版放在床铺上,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那少女下意识抓住手。   嗓音里面没有在浊世纵横不败的战神的凌厉,甚至于有些软弱:   “娘……不要去……”   娲皇的神色温和柔软下来。   反手按在那少女手背上,然后坐在旁边安静等着,口中声音温和: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啊,没有想到,我们再度相遇,会是这样的呢,金母元君,过去了有六千年了吧。”   六千年前的时候,正是补天之战。   浊世伏羲背刺杀死娲皇,取走真灵鲜血之后,迅速远遁。但是那个时候,人间界可不只是他一个浊世强者,无数的浊世强者都在到处奔走。而那个时候,娲皇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一位强者的庇护。   十大巅峰道果境界。   还是主创生的娲皇,肉身精粹本就是浊世强者眼中最强大的补药!   吃一口,便可以激发体内创生之力。   吞噬完全,更可以在血脉之中,增加一缕创生法脉,呼吸之间,伤势便可飞速恢复!   哪怕不愿意背负这样的因果,这也是足以淬炼出顶尖法宝的上乘材料!   当时娲皇的残留视线当中,已经能看到无数的妖魔和浊世强者朝着自己的方向奔跑而来,心中只是呢喃和悲伤。却不是因为自己即将遭遇的经历,而是因为伏羲,她只要想到伏羲看到自己之后面目时候的悲伤。   只要想想那样的伏羲,就感觉到心中难以遏制地浮现出难受的感觉。   自己离去的话,阿兄在这个世上,就再无一丝可以信任的人了。   而当第一尊浊世神魔靠近的时候,虚空之中有凌厉而细碎的破空之音传来,前方的上百浊世神魔在同一时间直接被洞穿了眉心。刹那之间灰飞烟灭,而在无尽的湮灭之中,戴着面纱的少女已经迅速破空而来,反手一扬。   一株浊世九劫不灭金莲强行定住了娲皇的神魂。   并且直接导致了娲皇被浊世伏羲暗算之后,仍旧未死。而是神魂转世,功体则是直接化作了女娲十人,行走于大荒之上的结局。而金母元君一直在浊世妖魔疯狂侵袭扑杀清世的战线上,半步都没有退去,等到了伏羲出现,方才遮掩身形,混入了浊世神魔当中离去。   而当时面对浊世神魔她说的话,也恰巧是那一句——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娲皇伸出手抚摸着少女的黑发,神色温和。   上清宗的宗门处,林守颐终于是缓缓转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道门房梁,那种仍旧还是木质的材质经历过非常长的岁月,他从年少的时候一直看到了现在,那种看了一百多年的熟悉感瞬间就让他心中安定下来。   旁边就是自己的弟子们,还有张若素。   老道士搀扶起林守颐,道:“怎么样,有好点吗?”   “哎呀林老头儿你真的是,一把年纪的,说晕就晕过去了,来,喝口水,缓一缓。”   张若素把茶递过去,林守颐喝了口茶,呢喃道:“忽……我,还好,还好。”   “张道友啊,真的让你见笑了。”   “只是我刚刚好像是做了个噩梦,呵……我居然梦到了上清灵包天尊真正地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我们面前,真的是太可笑了对吧……我……”   林守颐感慨着将手中的水杯递回来张若素。   却发现张若素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连连点头。   讶异的时候,视线下意识地朝着外面偏移。   看到了身穿朴素粗布道袍,木赞束发,气质却尤其苍古浩瀚的老者。   林守颐刚刚放松下来的面容一点一点凝固了。   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最后化作了呆滞,然后两眼一翻。   朝着后面倒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张若素反手一下直接按在了林守颐的人中上,道:“你醒一醒啊林老头,醒一醒!不是,不是灵宝天尊,我刚刚打听好了,这位不是上清灵宝天尊,这只是和我的玉皇大帝一样,都只是人间界天庭符箓的身份,不是真的灵宝天尊啊。”   老道士一番安慰解释之下,林守颐才好不容易放松下来。   最终得知这个身份也是卫渊卫馆主友情赠送的时候。   就连林守颐这个之前对卫馆主还颇有些好感的老道士都无言以对,仿佛有什么话哽在喉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苦笑不已,让老道士张若素伸出手拍了拍林守颐的肩膀,非常有经验地道:“不用纠结了。”   “这个时候,你只需要骂卫渊那臭小子就可以了!”   而对此,无支祁表示很赞!   林守颐只是苦笑摇头。   张若素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谁说让我省着点吃不要吃太快的?”   “刚刚你个老小子,可是一口气直接灌下去少说半葫芦的救命金丹啊。”   “呵,也就是贫道光风霁月,早就不那么依赖丹药了。”   林守颐嘴角抽了抽,不去理会这个该死的臭老头。   反而双眸微阖,吐息纳气。   他的修行道行,颇为不俗,虽然也已经过去了修为提升最快的时间,在现在这样一个修行大喷薄的时代里面。毫无疑问必然会被那些天资纵横又赶上了好时机的小道士们一个一个超过去。但是在现在来看,仍旧可以称之为是道门的绝对高人。   心神安宁下来,只是呼吸之时,就已经恢复过来。   起身拱手一礼,道:“老前辈勿怪,实在是上清灵宝天尊,乃是我灵宝派所尊的祖庭。”   “是我派真正意义上的祖师。”   “而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一朝见到前辈,还以为真的是灵宝天尊当面。”   “不由得心神震动,竟然昏厥,倒是让老前辈见笑了。”   林守颐毕竟不是卫馆主这样的莽夫也不是张若素这样喝大了直接和雷神掰手腕的酒蒙子。   行事言谈,进退举止,都有道门的风骨。   让提溜着酒葫芦的张若素目瞪口呆。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特么……   林守颐看了一眼张若素,微微抬了抬眉,以表示得意和扳回一局。   然后语气温和和缓道:“不过,没有想到老前辈也和卫馆主有缘分,竟然被赠予了道门灵宝天尊符箓,想来实力不俗。不过,也总不能真的直接用灵宝天尊来称呼前辈,还不知道前辈的真实名号……”   张若素也颇为好奇。   老者爽朗大笑,豪迈道:“老夫许久不曾在外面走动,更是没有来过人间界。”   “你们大概不知道我的名字。”   “老夫名号不周山。”   张若素:“……”   林守颐:“……”   死寂,一片沉默的死寂。   而后——   哗!哗!   整齐划一!   猛地探手的时候几乎都带出劲风。   宽松的天师级别道袍都直接拉扯出了一条直线,两只苍老却同样极为有力的手掌死死扣住了药葫芦,张若素额头青筋贲起,微笑都带着几份僵硬:“哟,林道友啊,这不是贫道的药吗?你伸手做什么?”   林守颐道:“呵,呵呵……,你不是说你现在都不要药了吗?”   “那不如还是送回来吧。”   “休想!”   “你才休想!”   “松手!”   “你个老杂毛才该松手!”   两个老道士咬牙切齿,而不周山讶异,大笑道:“两位关系可真是好啊哈哈哈。”   “不过,老夫这一次来可不是为了表露身份。而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找张若素道友。”   “刚好,卫渊那小子要老夫和这两个娃娃来办身份证。”   “对了,还没有介绍这两个孩子……”   老不周山起身,一只手搭着那白发的少女,少女淡漠看了一眼两个老道士。   无论是张若素和林守颐,都在这一个刹那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疯狂加速。   不对不对……   要死要死。   卧槽,药,药不够了啊!   而就在这两个老道士紧张得要死的时候,那边的不周山疑惑挠头,道:“奇怪……怎么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那孩子就不见了?”   “啊不好,帝俊要我不准离开她旁边的。”   “得保护好她才是!”   与此同时——   静室当中。   娲皇垂眸,安静为眼前的金母元君疗伤,抚平其身上被扰乱的天机反噬。   或者说,如此之重的天机反噬,哪怕金母元君是道行极为高的道果境界。甚至比起这个时代的卫渊道果境还更深。但是只要身为人族,就可以被娲皇治愈。而这或许也是伏羲的后手直接将她送来娲皇附近的原因。   只是在疗伤的时候,娲皇察觉到了金母元君身上,竟然还有另外一股磅礴的『封印』。   一种在时间感上莫名和这少女同协的封印。   这一层封印似乎是割断了什么。   娲皇双眸微闭,疑惑自语:   这是……割断了因果?!   是谁?竟然可以在这样一个道果境界强者身上留下如此可怖的封印截断?   这封印和现在的伤势,不是同时出现的。   伤势很新。   这截断因果的封印,倒像是数千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娲皇触及解析这金母元君身上割裂因果,封锁命数的恐怖存在。而后,终于从其中察觉到了一丝丝,熟悉却又陌生的力量,这力量的出现过于惊愕,让娲皇都下意识睁开了双眸,脱口而出:“……阿渊?!”   旋即立刻否定:“不,不是他,不是现在的他?!”   少女眉心的金色流光之中却充斥着另一股磅礴之气。   刹那显化在了娲皇的意识之中。   这一股气息封印瞬息之间化作了无意识的残影。   是他,却又不像是他,眉心之中凌厉漠然,双眸闭着,黑发垂落。   而后,平淡睁开眼睛。   双瞳之中一片漠然。   抬手,并指如剑。   剑气纵横。   直刺娲皇真灵深处。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元始天尊意识到了什么   博物馆——   “牺牲色相是吧?”   “勾引小姑娘是吧?”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还没有开张呢,就被你吓走了!”   “说,白泽你怎么补偿营业损失?!”   “馆主要是知道了的话,他会伤心的!”   水鬼义正严词,怒批白泽。   白泽打了个哈欠,对于水鬼前面的斥责都装做没有听到,却颇为赞同最后一句道:   “他知道了的时候,肯定会伤心的。”   而后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神色古怪,齐齐地道:   “所以,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在金母元君之前,白泽就已经被水鬼和兵魂直接叉走,到了博物馆深处才放下来,差一点就喜提博物馆元老级员工的混合殴打一刻钟,现在兵魂出去帮忙。而白泽被关了禁闭,只是可惜,关他禁闭的正好是水鬼。   于是白泽只是懒洋洋坐在单人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手感柔顺的玩偶,揉着自己的眼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擦了擦因为太困而出现的眼角眼泪,最后看着那边百无聊赖,手里抛接着快乐水的水鬼。   迟疑了下,还是激发了自己那个要老命的权能。   双瞳幽深,看到了水鬼背后的身份,看到了开明的一缕气息。甚至于但是这也让白泽的气机鼓动,眼底深处的血色开始蔓延。   他闭了闭眼,血色瞳孔散去化作了正常,想了很久。   ‘未来没有我吗?’   ‘到底是谁竟然那么直接痛快地把我一波儿带走了?’   白泽沉思,白泽若有所悟,双手一下按在了水鬼的肩膀上,认真道:   “阿水啊,和我出去一趟吧?”   水鬼呆滞:“哈?你要干什么?”   他沉思。   而后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恍然大悟然后面色大变,双手抱胸噔噔噔后退,道:“私奔?!”   “等一下,你在想什么?虽然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间人爱鬼见鬼追但是我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啊不是,不是这样的鬼啊!”   白泽额头抽了抽,道:“打住,只是外出一次,还要回来的。”   水鬼还是怒气冲冲的,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好奇道:“去做什么?”   甚至于忍不住伸出手按在白泽的额头上。   然后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要比一比温度。   让白泽忍不住吐槽道:“你量温度你摸自己做什么?”   “你他么是鬼啊!是鬼啊!”   “我要是和你的温度一样,那早他么凉透了!”   “啊这……好像也是哈。”   水鬼挠了挠头,然后瞬间反应过来,目瞪口呆道:“等一下,不对啊。”   “你这样八百年都不挪窝的家伙,竟然想要主动出门?!”   “你没事吧?”   “啊不,我是说,你的脑子没问题吧?”   白泽叹气道:“我去拿个东西。”   “拿个东西?”   “是啊,被我自己舍弃的东西。”   白泽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何,水鬼这一次竟然没有非得要死宅在家里,只是道:   “去哪里?”   白泽回答:“南海。”   功体。   “我要把那个东西,还有过去的名字,一起拿回来。”   就在水鬼和白泽鬼鬼祟祟留下了一封『大荒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信。然后偷偷溜走之后没有多久,博物馆之中因果流转变化,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构建浮现。最终化作了卫渊的模样,他挑了挑眉,看着远处。   眼底伸出光华流转,已经看到了白泽和水鬼『狗狗祟祟』离开的背影。   袖袍一扫。   无数的因果变化流转,将刚刚发生的一幕直接在卫渊的眼前重现,活灵活现,真实不虚,这当然是伏羲的招式。但是卫渊和伏羲的『交情』那么深,伏羲既然偷偷学会了卫渊的招式,那么卫渊从伏羲那边弄点什么东西到手,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去南海,取回东西。”   卫渊自语。   不过,看起来这家伙终于开始想法子提升自己了。   他遇到了什么?   是什么让白泽这个摸鱼狂魔都开始鲤鱼打挺了?   卫渊手指敲了敲眉心,立刻就已经选定了目标——   毫无疑问就是刚刚那个女子,金母元君。而为什么金母元君会让白泽出现如此之巨大的警惕感,竟然会主动去寻求机缘,会主动去取回自己的东西?离奇啊离奇,着实是离奇。   卫渊拂袖让那因果画面散去。   “无论如何,这家伙不那么咸了确实是一件好事。”   “不过真的奇怪。”   “我还以为他这种咸鱼之王,只有在自己死前才会不摆烂,蹦跶那么几下子。”   卫渊的声音微顿,眉头皱起。   “……死之前?”   “金母元君身上,有他的死劫,而这个死劫,已经被白泽给窥测看到了?”   白发道人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五指张开,手中还握着那一根从金母元君的身上得来的黑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屈指轻弹,一缕缕因果纠缠于这一缕黑发之上,变化纠缠,隐隐然和这一缕黑发主人本身的位格对撞。   金母元君的境界,比起此刻的卫渊更强。   先前如果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金母元君身上似乎被谁坑了一把,直接反噬重创。   他们两人恐怕会直接发展成生死相搏。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个少女愤怒憋屈的眼神,倒是让他觉得颇为眼熟。   嗯,对了……   自己想着伏羲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论及渣滓的程度可以超过他的存在吗?   卫渊感慨一声,而此刻金色的因果也已经将前面的那一缕黑发彻底地解构,无数的因果纠缠变化。尽管说金母元君本身的道行和境界还在卫渊之上。但是此刻所在的又不是她的本体,只是一缕黑发。   当面对本体的时候,哪怕是因果也没有那么容易地窥探一位充斥着绝对戒备的高位强者。   道人五指缓缓伸出,道:“诸神的绝学,浊世的气息,还有昆仑的力量。”   “跟脚到底是什么。”   “让我看看吧……”   刹那之间,因果浮现而出,但是却并非是如同往日那样可以被轻易解读的画面。而是一道道破碎般的黑色碎片,刹那之间浮现出来。而后朝着四面八方,直接扩散开来,光和影充斥在了这一间博物馆当中。   仿佛坠入了某种极端玄奥神秘之所在。   这是……   卫渊垂眸。   因果被撕裂过。   而且是以一种极端锐利极端决绝的方式斩裂的,是剑术。   卫渊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到了一个菱形的墨色方块,里面因果流转变化,金色的光芒和墨色的气息彼此剧烈冲击。而最终金色的华光占据上风,这一道墨色的菱形碎片刹那之间变得晶莹剔透,其中的画面也冲出来。   但是很奇怪——   里面的东西似乎被抹去了。   周围的一切都带着模模糊糊的感觉,就好像这一股因果存在的时间过于漫长。   连这些记忆都已经被冲刷得不那么清晰。   ‘娘亲,你真的要去吗?’   ‘但是,他不是已经,已经陨落了吗?作为英雄……’   稚嫩的声音在说着什么话,而旁边的身影似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卫渊没能听到对面在说什么。   只是又听到了那个稚嫩声音道:“……你要把他带回来吗?”   “我会好好等着的。”   而这一缕因果当中的画面就此消失。   卫渊又重新伸出手,以因果之力化去了其余因果碎片上的气息。最终周围的墨色气息全部散尽,化作了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里面都是那个面容模糊的少女在修行,修行的残酷程度堪称疯狂。   被扔到荒僻的星球之上求生。   在雷火席卷的沙漠之中独步前行炼体。   在剑光如雨一般的疯狂剑阵当中,尝试活下来。   让卫渊的眉头都在跳。   这,这究竟是谁养大她的?   竟然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修行方式……   而最后,当卫渊凝视其中一副画面当中,少女于狂暴的海域之中赤足前行的画面时,忽而,前面的画面变化,其中一枚因果碎片当中的风暴海只是瞬间就化作了一片纯白。而少女抱着膝盖蜷缩坐在墙角里,呢喃:“……一年了,娘没有回来。”   仿佛这种白色的存在会传染一般。   只是瞬间就将博物馆之中所有的因果碎片全部都遮掩覆盖。   所有的画面,无论是雷火之海,还是疯狂的剑阵,全部都退去了色泽化作纯白。   变成了如封闭内心一样的状态,而画面中心都是那个疑似是金母元君的少女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垂首呢喃,这就像是一个为了复仇而封闭内心,在幼年快乐之后的所有时间,都用在疯狂训练复仇的复仇者。   画面层层叠叠,最终消失湮灭。   除此之外,一切的信息都没有展露出来。   没有画面,没有周围的生活环境,只有训练时候的惨烈和疯狂。   但是也似乎出现了什么——   卫渊闭着眼,先前见到这位金母元君之时的经历就全部都浮现出来——   ‘莫名其妙的恨意,也就是说……她那么疯狂地修行是为了找到我复仇?’   ‘擅长昆仑的招式,又有西王母的长枪,庚金道果……’   『和珏的主动善意』   『懂得诸神的不传之秘』   ‘确实是……有大概率是西王母的转世……’   ‘但是……’   卫渊伸出手,周围的因果交错纠缠,出现了白泽咸鱼梦碎,鲤鱼打挺的一幕;   出现了那因果之中其母离开的时候说的话,以及那极端模糊的因果,那被撕裂的因果,全部都环绕在卫渊的身边,道人呢喃:   “因果模糊,有可能代表着是因为经历过某种手段的封印。”   “但是也有可能,那是我目前的道果境界无法触及的未来锚点……”   “寻常的死劫,只是一种预告,代表着未来的某种走向……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白泽会选择去抱大腿,或者从这里离开,找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但是这一次他却直接选择奋起反抗,代表着那不是未来的可能性,那就是未来……”   “金母元君不是过去,而是代表着未来?”   “让珏有本能好感的,不一定就是珏的母亲西王母。”   “也有可能是。”   “珏的女儿。”   “……我的女儿?”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现在和未来的交锋   金母元君,是我的女儿?!   来自于未来?!   卫渊的眉心,一缕没有用处,只让受到天机干扰之人容易激怒的手段缓缓散去。   卫渊额角抽了抽。   想到了许久之前被那家伙疯狂叠加了无数次的『伏羲加护』——   甚么头发一定要够长,头发一定必须是白色的。而且坚若钢铁,寻常的理发师根本就无能为力,以及哪怕是用神兵利器切断头发,也会在呼吸之间重新长好云云……   卫渊回忆起自己和金母元君相遇的时候。   几乎是两三句话就直接火药味爆炸,剑拔弩张。   想到了金母元君身上自己留下的因果烙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后遭遇到了天机反噬。   毫无疑问当时的少女也受到了天机的影响和干扰。   不管伏羲现在是有多渣,但是立足于道果的顶端,清世的最强之一,终究并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在上古蛮荒的时代里面,亲自打杀出来的赫赫威名。但是即便是再如何强大,再如何地厉害,同样不能否认一点。   卫渊的额角抽了抽。   咬牙切齿,怒道:   “伏羲……你个渣滓!”   “你他妈的,在那个时候就对我身上下了后手?!”   于是忍无可忍的元始天尊直接抄起旁边的青萍剑。   朝着前面狠狠地一抛,道:   “且去!”   青萍剑的剑光直接暴涨,气焰如虹,无边可怖的剑势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已经冲天而起,撕裂天穹。而后循着卫渊之前给渣蛇悄悄留下的因果定标,一瞬间跨界而去,霸道非常,剑势之中带着即便是道果境都不可以小觑的凌厉。   就算不能真的对渣蛇做什么。   但是也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壁虎砍下尾巴来还可以再长出来,渣蛇可比壁虎高级多了。   应该也可以吧?   大概……   卫渊掷出一剑之后,一口恶气逸散,心神稍微安宁些许,吐气凝神,转而思考伏羲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在这个时候,其实也已经非常清楚——   之所以故意的天机反噬,恐怕是为了防止他们两个真的打出真火,生死厮杀。   也就是说,伏羲这家伙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可旋即卫渊想到,之所以两人见面语气都极为难听,话语之中充斥着火药味道。   却也都是因为伏羲的手段。   作为清世十大巅峰第一阶梯,以及最为诡异的天机,对于他和金母元君这两个境界不如他的人出手,留下些不会涉及到两人性命危险的手段,是很简单不过的事情。毕竟天机这个道果的权能,就在于此,是所谓『天机难测』。   而渣蛇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   卫渊忽而想到了他和金母元君交锋的时候,那少女以枪指他,说出的那句话。   哪怕是他的心境此刻都泛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是你杀了母亲……’   卫渊无声自语这一句话,只是六个字。却感觉到这六个字的分量沉重得可怕,沉重到了即便是所谓的道门天尊的境界都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从最初的时候就已经相遇,一直到现在,足足五千余年的漫长岁月。   卫渊从不曾想过自己和珏的结局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降临在面前。   但是几乎是立刻,卫渊的脑海中就开始浮现出了一层一层的想法。   不对——   这未必是真的。   因为从未来的因果画面当中看到,珏是独自,至少是没有带着金母元君一起去的。   而金母元君却说珏的未来死于卫渊之手——   那代表着的是,要么就是珏未曾归来。   要不然就是,金母元君以及其余的清世强者是从别的地方得知了珏陨落于卫渊手中的情报。   当然无论如何,这都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的事情。   卫渊自己在未来似乎又陷入了某种异常的状态。甚至于远离了人间,长久不曾归来,而这代表着他确实是陷入了麻烦,卫渊忽然想到。如果说金母元君没有出现,没有和金母元君的交锋得知了三剑状态的诛仙剑阵不够稳定的话。   那卫渊百分百会靠着三柄剑直接踏入九天门之后去寻找后土。   是在这一件事情当中被困住了吗?   可恶……白泽那家伙就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提前溜走了吧?   卫渊忽然明白白泽那个八百年不挪窝的超级死宅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急急忙忙地拉了个水鬼就出发,看来是担心卫渊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直接逼问。而这是否是代表着,如果白泽说出了某些东西的话,就会遭遇巨大的反噬。   就像是之前金母元君说出那句『是你杀了母亲』之后,遭遇到的天机反噬一样。   就连身负道果,实力极高的金母元君都直接被这恐怖的天机因果重创。   此刻的白泽怕不是当场就直接嗝儿屁了。   “……这也是你不能直接说出来的原因吗?”   卫渊揉着眉心。   他是有过前往过去的经历的。   所以明白,当跨越岁月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语或者说做出的事情。一旦会对未来既定的时间线造成足够大的干扰,那么两条时间线干扰变动发生的巨大差异和命运上的不同,就会化作巨大的反噬。也就是扭转命运的代价,直接砸落在说出这句话的人身上。   而这个改变幅度,涉及到的强者越多,涉及到的事件越是重要。   那么这反噬就来得越发巨大。   而现在看来,金母元君遭遇反噬的那次,恐怕至少涉及到了『元始天尊』,『二代西皇』这样的存在,导致了反噬尤其沉重。而如果说真的一口气把关于未来的情报全部说出来,金母元君的结局,恐怕是当场神死道消。而且会被这个世界本身的轨迹直接『弹回去』原本的时代里。   除非她也可以像是卫渊一样,在这种绝境之下,踏出了最终的一步,超越因果。   结成了因果道果。   在涉及到了珏的时候,卫馆主的脑容量忽而就变成了涂山氏优秀毕业生应该有的级别。   迅速地整合完成了金母元君大概的情况。   手指揉着眉心。   “所以说……她来这里是为什么?”   “嗯,『作为英雄而死』,这个是未来我的命运吗?”   “然后,这个『女儿』是为了打算阻止我去冒险,还是说,在我去作为英雄莽死之前直接把我这个老爹的腿打断让我出不来门?   所以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的话,珏也不会因为去寻找我而陷入危险,不会因而陨落。”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一刻,不需要思考的。   是武夫直觉的!   本能的!   卫渊得到了一个答案——   “这个思维逻辑?”   “我哔——,养大她的不会是渣蛇那混蛋吧?”   “禹也绝对少不了出力!”   “这种有点脱线有点缺乏三观但是莽夫到了极限的逻辑!”   卫渊咬牙切齿。   一想到自己女儿是被伏羲抚养长大的。   就有点本能的头皮发麻。   等一下……未来,未来的话不会还有凤仙那个复仇者,啊不,『父愁者』吧……   还有一个一心希望培养出一个绝世强者和自己痛痛快快厮杀一场的天帝。   想一想自家女儿未来是这么被养大的。   这一刹那。   卫渊只觉得自己的生存欲望无与伦比地强烈,强烈到了不管前面有什么仇敌,都可以直接抽出剑来一下劈死的级别。若是这样养大的话,那怎么可能会变成正常的小棉袄啊,那是黑心棉啊,还是里面放了钉子的那种。   不过,卫渊现在忽而有些明悟,自己的因果之道是以现代这个时间点为『未来』,以更为遥远的过去为『过去』,以补天之时为『现在』而成就的,这导致了在未来的锚点非常微弱,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了卫渊的未来出现变故。   而剑道……   他所走的是舍弃道果,在杀伐之路上却是立足于巅峰的道路。   故而并无锚点之说。   卫渊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还是尝试感应了一番未来锚点,只觉得一片浑沌,浑浊漆黑,看不真切,正在这个时候,正在感应自身锚点的卫渊,忽而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阿渊?!’   声音当中充斥着惊愕,讶异,不解。   卫渊的神色骤然凝滞。   上清宗宗门。   娲皇朝着后面数步退去,而此刻那一缕剑气神魂,竟然已经出现在他的意识海中,剑气化作了无意识的剑客,黑发如墨,散发凌厉气机,正是卫渊。却又绝不是她所熟悉的卫渊,而后抬手出剑,直指娲皇眉心。   娲皇想要开口。   想要呼唤正在不远处的不周山。   但是这一变故,是因为她主动去探查金母元君身上因果所导致。   这一缕剑气,反向侵袭她的真灵意识海。   而娲皇本就是处于根基未恢复的状态,现在也就无法发出声音。而最为糟糕的事情却是,此刻在此地的不周山,正是最不擅长因果,天机,意识,命运之类手段的存在,其本身,堪称万劫不坏。无论是这四类诡异手段采取如何精妙的神通,都无法伤害到他。   但是相对应的,当这些神通出现在他人手身上的时候。   不周山同样无能为力。   因为他抵御这些神通的方式,根本无法普及化,也无法救人。   本身对各类debuff免疫,不代表也可以帮助朋友免疫。   就在那冰冷剑刃迅速逼近的时候,墨色剑光忽而一滞,那一口被握在黑发卫渊手中的墨色古怪神兵被架住,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辉流转变化,照亮了娲皇的意识海。而后化作了白发如霜的道人,神色漠然,掌中因果为剑。   娲皇惊讶:“阿渊?!”   “你怎么会来?”   道人拦在了娲皇身前,道:“您都叫我了,我自然会来了。”   袖袍落下,将少女娲皇拦在自己的被后。而道人神色平淡,看着前面的『自己』。   黑发,双眸紧紧闭住,身上具备有强烈的剑气和冰冷的浊世气机。   容貌自然是和卫渊一模一样。   但是,这个真的是自己吗?卫渊心中自语,按照从金母元君的因果里窥见的一丝画面,幼年的金母元君说过这样一句话‘但是,他不是已经,已经陨落了吗?作为英雄……’   既然『我』已陨落,那么眼前之『人』,是谁?   真的可惜,道果的境界不够,对于未来的干涉太少,但是至少还有其他的法子。   道人手中的神兵抬起。   下一刻。   因果纠缠,已经将此人驱逐出了娲皇的意识海。   恐怖的剑气,没有丝毫的迟疑,哪怕是对着自己,也是全力出手,仿佛充塞天地,仿佛要将其彻底湮灭剑气堂皇之下,魂飞魄散。   可见其怒。   “你到底是我,还是别的什么,自然要让我尝试鉴别一下……”   道人含笑,但是眼底毫无笑意。   上古文官鉴别法。   意思是。   死不了,再说!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娲皇的身份证   剑光凌厉,只是刹那之间就已经将这黑发卫渊的身影逼退。而后道人袖袍一扫,流光交错,直接将娲皇和床上昏迷的金母元君庇护于无比凌厉的剑光之中,任何想要跨越这剑光防御的人,都会直接遭遇因果之上的打击。   而这一次卫渊直接将这因果和死亡画上了等号。   黑衣卫渊双目依旧紧闭,但是剑光之凌厉。却是丝毫不逊色于卫渊,两人只是刹那就洞穿了上清宗的客房静室房顶。而后化作两道剑光,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直接遁上高空,于罡风凌冽的空中纵剑相对。   剑气鸣啸,撕裂长空。   声音犹如雷霆。   不周山早已经有所察觉,猛然起身,只是刹那就冲出上清宗。   张若素在之后也发现。   而林守颐直到看到两人都先后消失不见之后。   才在过往经验之下察觉到了异样,疾步赶出,抬头望去,只见到原本的白色云气已经慢慢被一层厚重的黄色云气所覆盖,祥云流转,升腾如彩霞,堪称是仙宫妙品般的景致,其厚重更是难以形容。   可即便是如此的黄天云气,竟然也隐藏不了越发凌厉的剑光。   林守颐以天眼之术去看,却只见到耀目光采纵横交错,锐利之气,几乎要晃得他神魂都刺痛,忍不住留下眼睛来。而老不周山则是看得清楚明白,天空之中竟然有两个卫渊彼此厮杀纠缠在一起*,剑光纵横,来去玄妙,卫渊的剑术自然不必说。   可让他惊愕的是,那个冒牌货的剑术竟然也是丝毫不弱。   至于为什么一眼就看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这个太简单了。   那个一脸冷淡,理智漠然的。   怎么可能会是卫渊?   你是在怀疑卫渊的纯度吗?   不周山握紧拳头,打算直接冲上前去。但是这浩荡黄天之上却又有声音平淡传下来:“老伯你去护着这山门,此人交给我处理。”   不周山本来已经战意蓬勃。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瞬间就冷静下来。   “是冲着她来的?!”   老伯大怒。道:“好!”   “那个假冒你的臭小子就交给你了!”   “至于这里,老夫亲自掌控!”   不周山当真大怒,而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只是踏前一步,而后就有那头顶苍穹,脚踏大地的恐怖化身出现,上清宗门已经是极为高耸的名山。但是在这老伯眼前,就只是手掌就可以轻易笼罩住。   众人只是带着敬畏,恐惧,瞠目结舌地看到那老伯直接以手掌缓缓覆盖。   于是黄天在上。   但是黄天之上犹自还有撑天拄地的不周山单手覆山!   除非有谁可以直接撕裂不周山的防御。   否则的话,此地堪称不破不败之处。   曾经之前和卫渊有过一面之缘,在他刚刚开始修行的时候,护送九节杖的上清宗故人已经手持利剑,抬头望天。但是看到天穹涌动,翻滚变化,手中持剑也觉得无力,握紧又松开,道:“师爷,这是……”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诸葛武侯的失态,卫渊大胜利   女希氏。   风里希。   当然,这些上古时代的名号,虽然很好听。但是其实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而那个更容易让人熟悉的名字,份量重到了任何一个人在看到这位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都会直接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女娲啊!   女娲!   人文始祖,炎黄血脉的开始!   一切传说的起源!   张若素张了张口,只是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堂堂道门天师境强者。甚至于是道门上下数千年来,真正厮杀的第一人。此刻竟然觉得自己像是重新变成了年少的小道士。甚至于隐隐已经有了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   至于会不会是卫渊在说谎。   不,绝不可能!   其他人说自己找来了娲皇那老道士只会哈哈大笑,何人来此,引我发笑!   但是卫渊——   这家伙是真的能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现在,这些所有的复杂感觉都只是在心中翻腾不休,老道士差一点脱口而出一句经典国粹,话都已经要到喉咙了,最后硬生生给憋了回去。然后反手一巴掌把显而易见即将脱口一句卧槽的林守颐的嘴巴给堵住。   不行,不行。   岂能在娲皇面前失态!   不行,绝对不行!   老道士道了一句稍等,然后直接凌空飞回去自己的家里,捧着一堆东西过来,恭恭敬敬道:“东西都在这里了,娲皇您,您想要在**上怎么写就怎么写,**我立刻就给您办理……”   老道士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种严苛。   比方说钦原鸟初来的时候,经历了惨无人道的补课,最后才给发了**,让她去人间生活,还要定时去所在地的官方程序进行报告,想要离开城市的话,也需要对官方程序打报告,可以说是相当的严格。   娲皇?   嗨,娲皇她老人家想要在人间玩一玩,那不就随意玩嘛。   证件系统?   都可以都可以。   想玩就玩嘛,不打紧不打紧的。   这个可是娲皇啊……怎么,谁有意见吗?   老道人对于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娲皇讶异,微笑着道谢,就已经让张老道心中欣喜不尽,娲皇看向那边的白发道人,好奇道:“阿渊你的户口是什么样的?”   卫渊道:“我的?”   他微微皱眉,道:“……已经遗失了。”   毕竟是西王母用法术让卫家老爷子接受了他的。   之后上学生活的手续,没有户口多有不便,但是也似乎没有过太多的麻烦。   也就这么下来了。   现在想想,其中未必没有西王母留下的后手影响。   卫渊对着老不周山点了点头,而后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在娲皇身边留下了一道道因果纠缠不休,化作了无形无质却又极为坚实的防御层。而后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缕金色的因果,如同晨曦,流转变化,许久方才散去。   不周山神色复杂感慨。   当年那个在大荒的诸神围剿之下就已经手足无措兵荒马乱的小家伙,竟也已经抵达了如此的境界吗?时间变化,真的是太快了。   朝歌城——   这里是人族的前端重镇。   其中同时汇聚了在科研,医药,生物,以及奇门,修行,道法,炼器等诸多领域当中最为顶尖的研究者,以及最具备有创造性天赋的将大荒这广阔的世界资源,和人间的各类科技手段,法术神通完成接轨。   能够让人族炎黄在最短暂的时间内实现文明的跃迁。   人类以科技完成不了的手段,有些神通却足以完成。   而对于修行者境界要求太高的神通,又可以通过科技的方式完成。   这就相当于在炎黄身上安了两条腿。   现在开始了疯狂的狂奔。   甚至于最绝的是,很多困扰了现代文明发展的一些禁锢,竟然通过某些材料自然附带的特性就可以解决,这诸天万界的核心,神话的起源之地,那不同世界繁衍出的各类特殊材料甚至于文明,都将会和人族的科技和修行碰撞,而后迸射出更多的可能性。   这里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发现。   每一天都会解决更多的问题,没天又会出现新的问题。   新的科技在这里诞生,新的神通在这里出现。   这里是研究者的希望之地。   也是人族文明的跳板。   一名白发的少年双眸平和,看着手中的一卷文献,在踏入朝歌城的时候,人族最顶尖的特种战士,在以不及代价不计成本的方式强行提升到了神代战队的级别,这些战士们的出现甚至于让在大荒战斗了几千年的朝歌城遗民都为之震撼。   而在诸葛武侯的安排下,这些战士们已经开始尝试寻找其余   世界的方向。   至于如何进入——   吕凤仙曾和诸葛武侯做了个交易。   卫渊也曾经拷问过归墟强者,得到情报,归墟强者也曾经尝试进入人间界,在乱世之中窃取神州炎黄的气运,三国年代自然也有,其中那位强者化为屯兵在京的大军阀,那个军阀叫做丁原,有个姓吕的义子。   然后他没了。   归墟强者不甘,震怒。   最后放手一搏。   为了传国玉玺,直接附身于当时挟天子令诸侯,斩杀丁原的超级大军阀身上。   这个行为直接导致了董卓在进京前和进京后表现得仿佛是两个人一般!   而后,他又双叒叕有了一个姓吕的义子。   所以他也没了。   当然他们两个没的时候,吕布完全不知道什么归墟。只能说有没有归墟他们两个都得没,他们运气不好,想要驾驭乱世之中的最强猛虎,还是脑后生出反骨的那种。但是无论如何,在吕布背刺了董卓之后,董卓身上爆装备了。   归墟的令牌。   在这一世,吕布凤仙不知道是以什么手段,成功将此玉牌找了回来。而后为了立下功勋成为大尊的义子,和诸葛武侯做了交易。而后吕凤仙得到了承诺,而诸葛武侯……   诸葛武侯成功得到了进入归墟体系的后门。   归墟之尊应该欢喜。   归墟又多了一尊得利战将。   当诸葛武侯进入类似无限世界般的归墟体系之后,会怎么做?   单打独斗?   当然,不可能。   此刻展开的地图,正是初步的新手世界的大概情报,包括有历史,文明,特产,修行特色,以及科技侧的风格,这是一个以机关偶为战斗力的世界,修行者名为机关师。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的机关人偶开始朝着美丽少女的方向发展。   “而且类似于『心智核心』的古怪科技树,似乎连机关人偶和人类恋爱都出现了。”   “……总觉得会不会有现代人族被选进去还活了下来。”   武侯揉了揉眉心。   “但是无论是机关创生之术,还是说其内部特有的材料都是我们所必须要的。”   “类似人工智能一样的东西,竟然可以以修行的方式抵达。”   “这无数的世界真的是巨大的资源。”   “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手段,扶持其中的一个国家,将另外那个暴乱的国家叛乱平定,帮助其完成和平统一。与此同时进行友好交易,以现代的产物和其交流。另外请联系石夷,告诉他这里还有残留的封建主义残渣,阿不。甚至于还有奴隶制存在,请他过来一叙。”   “实现他梦想的第一步开始,希望得到大秦力量的援助。”   真正意义上的古代残渣某亮面不改色说出了以上的话语。   而后补充道:“作战的时候将战争情报交给我,我会处理。”   禀报的战士神色一喜,道:“是。”   诸葛武侯统帅的战局,自然是战无不胜。   他们对此充满了信心。   只是却也忽略了,眼前这个少年是经历了多少的多线作战。   战士们迅速离开,而后是机关术士,是奇门术士。而后是道门的磋商大会,以及科技侧的商讨会,来此地的人络绎不绝。最终好不容易才让少年得到了些许的安静时间,伸出手揉着眉心,黑发早已经是彻底纯白。   大羿睁开双眼,沉默了下,从旁边拿起一个白色的板子,刷刷刷落笔,而后立起来:   “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会累倒。”   而后补充了个猫猫头很担心的表情包。   “况且……你也太大胆了。”   大羿『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凝重。   只有现在作为诸葛武侯的贴身护卫。   远程战斗力天下无双。   近战——   近战的斧头同样可以曾经一斧头直接放翻卫馆主的第一弓兵的大羿才知道武侯的计划。   如果成功,炎黄体系恐怕会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少年武侯放声大笑。   捻起一缕白发,道:   “胆不包天,岂能只手回天?”   他眸子亮起,自信满满道:   “我虽没有惊天动地之修为,但是自觉胆魄心气不逊色于他们。”   “若是我是那种胆小之人,当年就不会出山了。”   大羿无言以对。   这是一个年少的时候就自比管仲乐毅的狂徒啊。   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乐毅南下齐城七十二。   这是自命不凡到了文比管仲,武比乐毅的大胆之人。   武侯忽而道:“不过,动了这么多脑力,也有些饿了,劳烦前辈给我拿一点吃的了。”   大羿颔首,而后消失不见。   年谋主叹息道:“渊,出来吧。”   虚空中因果变化流转,化作了白发道人,神色平淡道:“为何如此?”   少年武侯装无辜:“啊?”   “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很懂哎……啊疼疼疼……松手松手!”   “嘶呼……阿渊你松手啊,我是病人,是病人!”   卫渊对于诸葛武侯,有充足的应对经历。   将道理?论经变法?   这一个明明堪称三国第一狂徒却让后世觉得他温文尔雅,儒雅不凡的家伙,谁说得过?   面对武侯,就一个字。   我,莽夫也!谁和你讲道理了?   最终在诸葛武侯额头多出几个包,而卫渊也明白了这家伙生机尚且旺盛,才算是松了口气,武侯捂着额头龇牙咧嘴道:“……我每天都有用神农鞭养神的,哪儿有那么虚弱啊,嘶呼……你!”   “我这几天的疲惫,还不如你这一下来得重。”   卫渊一下坐下来,道:“你自找的。”   武侯翻了个白眼。   大羿过来的时候,看到屋子里竟然多出一人,心中一紧,发现是卫渊这才松了口气。   武侯道谢一声,大羿见到两人有事要谈,微微颔首,消失不见。   诸葛武侯端起茶喝了口,道:“所以,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的话,你也不会突然出现。”   少年武侯语气平淡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也确实如此。   掌控全局。   卫渊神色微定,打算缓声开口,将先前发生的事情从侧面角度说出——   沉默了下,开篇第一句。   “我有女儿了。”   “嗯?什么?!咳咳咳!”   诸葛武侯的从容不迫直接被打碎。   剧烈咳嗽起来。   与此同时?大荒。   没能蹲守到娲皇的伏羲非常快乐地去朝着人间界飞去。   “阿娲,我的阿娲!”   “哦豁,这是……要开**和**了?”   “哈哈哈,毫无疑问,我就是户主,我就是户主啊哈哈哈……”   靠着某种手段,同步观测到人间界发生时期的伏羲放声大笑,开心不已。   哼哼,臭小子,你可算是阻止不了我……   心念未曾落下,忽而感觉到了眉心一阵刺痛。   伏羲的笑容缓缓凝固。   而后天地之间,一阵剧烈无比的震动,自有一股磅礴可怖的剑气剑意撕裂苍穹,浩荡苍茫,带着晕染了整片天穹的碧色清光,层层迭迭。而后从天而降,直指伏羲眉心,就连那龙兽都直接被巨大威压压制,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正是,神兵?青萍!   伏羲脸上的笑容凝固。   酒水从嘴角滑落,打湿衣衫,神色凝固看着那好大一团的剑气朝着自己砸下来。   满脸呆滞。   呢喃开口:   “卧……,槽?”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料敌于先,奇谋在后   伏羲的一张俊美面容,现在绿油油的。   是真?绿油油的!   苍穹之上,碧色清光,流转变化,直接覆盖了整片天空,层云尽染,尽数碧波。而苍穹周围,隐隐然浮现出了黄天流转,祥云普度的感觉,因果锁定,直接把伏羲给直接锁死,映照伏羲的一张俊美面容都绿了。   呆滞的伏羲看到这一道浑厚磅礴的剑气朝着自己落下来。   而天帝位于整片大荒的上空,俯瞰诸天。   自然而然地感知到了这恐怖至极,仿佛要划破空间,斩碎因果的可怖锐气锋铓,微微抬眸,周围的虚空朝着内部坍塌,凸显出了一颗一颗可怖的星辰之力,令天地四野,一片空洞茫然,越显得浩荡磅礴。   而后天帝察觉到了这一剑的来源——   因果斩天机。   帝俊已经抬起的手掌顿住。   旁边的『玉虚宫』弟子。但是是在大荒神庭担任天帝辅佐的噎鸣迟疑道:“帝君,这一剑威势甚大,若是不管的话,恐怕会造成诸多灾劫。”   帝俊平淡道:“不必管他。”   “是自家之事。”   忽而似乎是牵引了什么天机,虚空之中传来了某蛇气急败坏的声音,道:“喂喂喂!”   “帝俊,你是大荒天帝吧?”   “你就算是不管下面的事情*,但是这种玩意儿可以直接把这一片大陆切两半,你不管?你真的不管?你渎职啊你!你他妈哔——”   即便是天机之主的聒噪也在瞬间变成了一段杂音。   噎鸣无言以对。   天帝平淡道:   “他说的,不无道理。”   『本座确实不能坐视不理,否则是有渎职之错』   于是帝俊平淡吩咐道:   “噎鸣,开启周天星辰阵法。”   “将周围虚空的时间流调整,将这一剑的破坏力全部限制在原本的目标范围内。”   虽然被『禁言』但是可以旁听的渣蛇神色一点一点凝固。   天帝的神色淡漠。淡淡道:   “以免误伤。”   “我艹你了个哔哔哔——”   渣蛇气急败坏中。   而后狂暴的剑势轰然砸落,因果之力牵引,几乎不存在什么所谓的余波扩散,剑鸣之声,声震四野,又被周围的周天星辰阵法所限制住,未曾扩散。只是在剑光范围之内震动鸣啸,也使得这一剑的威能越发提升。   剑气余波伴随着周天星辰大阵的星光余晖一起,缓缓散开。   化作了青牛的龙兽已经口吐白沫晕厥过去。   而伏羲狼狈不堪,双腿分开,面色煞白,那一柄青萍剑就在他两腿之间,那锋芒锐利的剑气还在虚空之中流动变化,绵延不绝,斩金裂铁,噼山断岳都不过是等闲之事,让伏羲额头冷汗不断地往下淌,咬牙切齿。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那什么就不保了!   狠!你够狠啊臭小子!……。。   我啊!   你亲爱的舅舅,不单单把你的女儿引导到了你的面前,还让你也听到了真相!   最后还阻止了你们父女之间的生死厮杀!   还亲切且关照地把她送到了阿娲那里!   我这样又体贴人又好的舅舅,你要从哪里找?   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你居然还用剑斩我?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伏羲满脸痛苦遗憾。   旋即臀部用力朝着后面飞快挪移,蹭蹭蹭地嗖一下就窜出去好远,那柄青萍剑飞到空中,剑鸣声音不断,似在嘲笑,作为天尊灵宝,又是天帝所淬炼,这样的神兵若是没有自己的灵性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是不是灵性充足地过了头?   伏羲忍不住吐槽。   擦了擦汗。看了看那边留下的剑痕,伏羲忽而想到,自己本体是人首蛇身,刚刚那个位置。如果说自己现在不是依凭于这个小纸人的模样,而是本体的话……   伏羲面容僵硬。   仿佛看到一柄剑已经像是钉子一样直接地钉穿了自己的尾巴。   把自己钉在墙上。   就像是杀蛇扒皮一样。   伏羲嘴角抽了抽。   “……好,很好。”   “你真的够狠啊抽小子。”   “我*,我……”   伏羲咬牙切齿,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是刚刚从长久的封印当中复苏,实力和根基都大不如前,看着那边自有灵性,鸣啸飞舞的青萍剑,最后只得面不改色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就先放过你这回了!”   青萍剑剑鸣数声,如在发笑。   而后化作一道遁光,转瞬离开。   剑光缠绕周身,竟然是丝毫没有给伏羲留下后手的机会。   伏羲啐了一口,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爬起来,而后一脚踹了下装死的龙兽,骂道:“这一道剑光是锁定我的,又不是锁定了你,你撞死个什么劲儿,快写起来。   再不起来的话,我就把你给直接扒皮烤了,再写到山海经里面去。”   似乎是山海经这三个字有种神奇的魔力。   本来都直接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仿佛发瘟了似的龙兽一个咸鱼打滚直接挺身起来。   那是个精神焕发。   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讨好着看着伏羲。   而伏羲陷入沉思,决定自己要不要真的把这一头龙兽给扒皮拆骨,吃了再说。   龙兽只觉得别后发出一阵寒意。   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只是就在此刻,一直都懒洋洋不着调的伏羲忽而微微惊愕。而后抬起头,看向远处,龙兽不解,也同样地转过头看去。而后瞳孔骤然收缩,看到那边一阵狂风暴起,沙尘漫天,竟然仿佛天灾席卷而来一般,而仔细看去,那竟然不是天灾!   而是一只异兽。   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   正是谛听。……。。   !谛听背上,还坐着一名黑发狂乱,衣衫斜披着的头陀行者,神色痛苦不堪,身上佛门气息和死亡之意交缠不休,竟然已经像是抵达了不分彼此的模样,这谛听载着头陀飞速地前行着。而之所以让他们如此狼狈的,自然是背后还有一名僧人追击而来。   正式暂且将释迦和忽帝托付给了无支祁。   孤身前来的圆觉。   伏羲讶异且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自言自语道:“嗯?前面那个……那异兽似乎是小阿娲创造出来的……嗯,捏得挺好看的啊,至于后面这个,呵……   佛门的气息,累世真修,境界不错,功体的话,似乎是得之于忽那乐子人。”   “有意思有意思。”   龙兽讨好道:“大老爷真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啊!”   “厉害,厉害!”   “英明神武,英明神武。”   “不过,第一个那异兽背上是什么?”   伏羲漫不经心道:“那个啊,是浊世道果境界的大地,在真灵散尽道果遗失之后产生的力量。   现在看来,虽然说是失去了原本的法力和神通。但是十大巅峰道果境界的身体倒仍旧是潜力巨大,肉体强度就不说了。”   “因为曾经的境界足够高,所以说修行任何流派的法门都可以一日千里推陈出新。”   “能够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面抵达十大巅峰之下的第一境界。”   “想要突破到道果境界的难度*,自然是要比起过去更难数倍乃是于十多倍。但是在这个关隘之前,可谓是一马平川一日千里,几乎是没有瓶颈可言的。”   龙兽讶异道:“那,这这,这两位是道果境下的最强那些吗?”   “当然不是。”   伏羲摇了摇头:“现在看来也就是道果境下第二层次的水准。”   “不过,不管是佛门的累世真修,还是佛魔一体的浊世道果,都不能用常理来看,真的拼命的时候,肯定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道果境界自然不必担心。   但是道果层次之下的就都得要小心了。”   “搞出什么『己身寂灭,度你苦海』之类的手段,就太可怕了。”   伏羲潜形匿迹,未曾暴露出来,看到那边的圆觉挥舞禅杖,和谛听且斗且走得远了。   伏羲沉思。   这家伙刚刚出了一剑,怕不是还在气头上。   现在回去,不妙,不妙。   我得要先躲一阵子风头,然后趁着这小子差不多把这事儿给放到脑后去的时候,再出其不意地回去,所谓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哼哼,臭小子,先要和我斗,你的道行还太浅了!   伏羲拍了一下龙兽,道:“走,跟上!”   龙兽讶异。   察觉到自己似乎是因此躲过了一劫,忙不迭地点头,背负伏羲快步往前。   “对了,大老爷,你怎么那么熟悉这个道果境的身体?”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布局千古未来锚点   卫渊眸子微敛,看着对面被昆仑寒玉冰封了的身躯——   上面密密麻麻分布了无数的阵法纹路,其中玄奥之处。哪怕是作为元始天尊的卫渊都要感觉到震动,武侯坐在椅子上,手里拈着一枚莲花酥,道:“这是你原本的山神之躯。”   “哪怕是你现在超脱了,这里面都有你的烙印。”   “我想着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利用。所以提前将这一个身躯留在这里,以阵法纹路强行将其冰封。然后又在尝试激发这一个身躯曾经吞噬过的无数天材地宝,啊不,不能这样说……”   少年武侯将手里的点心扔到嘴里,拍手道:“是吃了一整本山海经的身体!”   “我在尝试把这个身躯的潜能激发出来,而后调试到最佳状态。”   “而且在清醒梦境里面的姜叔帮忙,也确实是在朝着理想化的身躯调试。”   “只能说,可能有取错的名字但是绝对没有交错的外号,『神农』果然是『神农』,很多妖兽异兽,天材地宝的效果是彼此冲突的。但是姜叔却能够靠着神农鞭的力量,让你保留这些异兽和天材地宝的特性长处,将其的劣势和弱点全部抹去。”   “是纯粹以肉身成圣的路子,当然,这些异兽也只是能够打下基础。”   “但是契已经把这具身躯埋藏在极阴极纯之地淬炼了足足五千余年,又成为了昆仑山的山神,特性交错相加。反倒是形成一股即便是神灵都不可小觑的阴冷之力。”   武侯看着这一具身躯。   卫渊微微皱眉,伸出手轻抚玉棺,疑惑道:   “阿亮你把这一个身体搜集过来,是为了甚么?”   “是为了防止被利用吗?”   他看着被冰封的『自己』。   心里面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武侯平澹道:“自然不是。”   他看着卫渊,声音顿了顿,道:“这是你的一条命。”   “若是真有一日,身死道消的话,还有重来一次的可能。”   巨大无比的奇门遁甲阵法,本身就是卫渊锚点的山神之躯,以及已经成功在大羿身上得到了成功的回魂之法,大羿是需要以十大巅峰之一的烛九阴清醒之梦才做到这一点。而卫渊本身就是元始天尊,理论上在遇到死劫的时候,可以直接以此物挡劫。   但是——   欲要以凡人的身份,为道果境界的强者留下一次挡劫的手段。   不必说能不能成功。   单纯这个想法,就已经狂妄地让人瞠目结舌。   非天底下第一等的狂徒,绝不会想到这样的事情。   更离谱的是,他几乎就要成功做到这些事了。   卫渊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如果之前就告诉我的话,我有所防备。”   “或许就不会被坑了。”   “在那孩子的那条时间线上。”   卫渊最后补充了一句。   武侯古怪道:“提前告诉你?不提前告诉你,这个是意外的惊喜,是可以给你挡一次灾劫的后手。但是告诉了你,搞不好就会直接变成你的催命符啊。”   少年把点心扔到嘴里,然后舔了舔沾着糖分的手指,看着卫渊一脸不信,道:   “你不要不相信。”   “要是告诉你你可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那么亮几乎可以肯定,你一定会在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动用了同归于尽然后你自己再复活的打算。而这样的事情一个掌控不好,就会直接导致你真的死了,故而不可以不防备。”   白发道人震怒:“你在说什么?”   “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少年武侯叹息:“你确实是不像。”   “你就是。”   卫渊哽住。   诸葛武侯抬眸看着那边的身躯,眉头皱起,道:“不过似乎也是因为这样,渊你在未来处事之后,这一具具备你锚点的身体也被暗算。反倒是成为了那个未来的『你』,这一个倒是巨大的失职。”   “不过还好,现在已经知道了,故而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玉棺之上的符箓纹路一一亮起。   而后昆仑寒玉也随之消融。   露出了卫渊的昆仑山神之躯。   诸葛武侯羽扇轻摇,道:“接下来的决断,只能够交给阿渊你了,我对于神灵的权能概念,因果道果之类的,几乎没有什么认知,这个时候,就不多说了,呵……省得犯错。”   少年摇头晃脑地往出走,脚步顿了顿,道:“阿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阿渊你和那珏姑娘的订婚。”   卫渊的神色凝固。   “什么我和珏的订婚,那不是女娇和禹……”   卫渊的声音戛然而止,之前被他主动封印的记忆在触及到关键节点之后自然散开。   其中包括有自己猜测出了女娇的计中计,以及为了不吓到珏,以及能够面不改色地把珏带过去的缘故而暂且封印自己记忆的画面一一地都浮现出来,嘴角抽了抽,看向那边的少年武侯,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武侯双眸微弯,笑容温和道:“接到信件开始。”   卫渊额头冷汗冒出:“那么,你对于请帖什么的……”   武侯羽扇微摇,调侃道:“自然是看菜下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那些轻而易举就会邀请到涂山的,自然没有说什么真话。”   “至于大荒天帝,火神祝融,昆仑陆吾这几位,亮实乃以炎黄的规格,亲自书写信封,言明阿渊你与昆仑天女,二代西皇之婚约,希望诸位到时可以亲自到来,涂山氏国主女娇,炎黄古人皇禹亲自招待。”   卫渊脸上笑容一点一点凝固。   武侯反手掏出一大堆东西,道:“这是他们的回信,你要看吗?”   卫渊僵硬转过视线,道:“先,先不看了。”   少年武侯大笑道:“哈,原来天尊也是会怯懦的啊。”   于是当得意洋洋的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尊的拳头已经比起言语落了下来,在经理一番莽夫和智者的合理且有效的沟通之后,少年武侯变得非常老实,只是揉着额头出现的包,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渊,你们只是订婚,我希望你不要,嗯,至少不要行房事。”   武侯道:“按照之前你说的事情发生来说,嗯,你们应该是在你出发去救援那位后土娘娘之前,就,咳咳,情不自禁,惺惺相惜,然后,咳咳。”   “大概的原因是阿渊你把自己的记忆大量封印。”   “而后在某个机缘巧合之下,自然裂开,于是那些记忆全部涌动出来了。”   “如果说有十份被封印的记忆。”   “那么就代表着得知自己要和珏姑娘成婚的欣喜也会十倍迭加的方式同时出现。而珏姑娘,偶尔似乎有些天然脱线,她若是觉得你是生病了,用她的额头触碰你的额头量温度的话,我觉得阿渊你大概率是忍不住了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最终恼羞成怒。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理智的表情去分析这种事情?!   你要去做什么?   当月老吗?!   大羿在外面,看到诸葛武侯双袖捂头,在某位天尊的震怒之下,狼狈逃窜出来。   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还算是比较含蓄比较顾忌着道人的面子,没有把主语纯阳之躯也说出来。   只是道:   “保住啊!一定要保住啊!”   纯阳!   “不用担心侄女!”   “她抢夺道果,我保证那路线百分百是你舅舅确定的,道果永恒,手持道果,不管你和珏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只会是她,不会因为改变未来的时间而导致她彻底消失不见的,你放心啊!”   “滚,臭小子!”   道人反手一块莲花酥直接飞在了武侯的额头,少年武侯的身子直接滞空,最后砸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呼痛。   卫渊吐气,收回视线。   袖袍一扫,此地就已经封禁起来,变成了安静且绝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的静室区域。   而后注视着这一个自我身躯。   此刻的昆仑山神之躯仍旧双目紧紧闭着,似乎是因为其曾经在地脉节点被埋藏了足足五千余年,又承接拥有了昆仑山神的力量。此刻这山神之躯哪怕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仍旧散发出一种清冷澹漠却又夹杂凌厉的气息。   卫渊复盘之前诸葛武侯对于未来轨迹的推测。   叹了口气——   未来的事情,他此刻如何翻盘?   可能遗憾之处就是,他毕竟是在特殊情况下完成的踏破因果,进阶十大巅峰,这导致了他的未来锚点极为地虚弱稀少。而到那么遥远的未来,则是这个锚点近乎于无。若是有些许未来锚点,让自我更为稳定的话,眼前困局或许会更为清楚一些。   卫渊沉思许久,若有所思。   “未来锚点……”   他看着前面的身躯。   这正是未来他遇到劫难,不知是被困还是被杀之后,被旁人利用的身躯。   与此同时,袖里乾坤逆转运用,伴随着一道乌光,另外一尊和卫渊面容相似的身影出现,正是先前在上清宗的时候,被卫渊所击溃擒拿下来的因果气息,卫渊令这一道身影化作纯粹的气息,若有所思:“……未来的气息。”   看了看被阿亮保存得很好的身躯:“未来的身体。”   “以及,真正的我。”   “现在已经确定了未来的那个『我』恐怕是类似于傀儡般的状态,没有自我意志,那么是否就代表着……   我可以现在就掌控这一具昆仑山神之躯。而后留下一道神念,蛰伏于这一具身躯深处,自然而然地去确定未来锚点?”   卫渊的想法很简单,有些类似于所谓的时间胶囊。   既然确认这个东西会在未来出现。   那么我提前把我自己的东西也放进去,那么不就代表着未来我自己的东西也会出现?   再把气息定锚一下。   或许, 补足道果功体,完成未来之锚点的机会,就在此刻了……   卫渊五指微微张开,双眸幽深。   整个屋子里面刹那之间就开始被纯粹的金色流光所笼罩,因果变化,前所未有的强烈。   卫渊动作顿了顿,而后又以天机给坐见十方的开明传讯。   【我做一个尝试,你让未来的你自己,在未来去找那个时代的我。】   【尝试把我留下的后手『唤醒』。】   而后方才五指握合。   因果暴起。   未来之锚点——   开始链接。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白泽 本体是完美无缺的   未来究竟发生了甚么——   未来的自己究竟面对着什么,又做出了什么选择。   卫渊对于这些一无所知,却也必须要思考这些东西,他以自身的因果汇聚为了一颗果实。而后『种』在了自己这一具山神之躯的最深处。因为担心不稳定,还直接在这山神之躯上,又重新掺杂了十七八种因果。   因果纠缠,连绵不休。   卫渊微微垂眸。   忽而想到了,以开明仔的疯狂乐子人属性值。   他搞不好会直接尝试让自己定下的锚点在最为尴尬的情况苏醒——   比如说卫馆主被天帝不周伏羲三方围杀之类的。   卫渊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自己的山神之躯百分百被干爆了。   否则作为未来时代的顶尖战士之一的金母元君,怎么可能会被伏羲送回来?   必然是妖魔为诸神所围杀,域内清平。而金母元君方才有余力寻找父母的踪迹。   在她的时代找不到的时候,绝望之下,寻求伏羲的帮助,亦或者天帝也插手其中。   卫渊觉得自己战败是理所当然的。   我本体都不是这三个家伙联手的对手,你现在让我的一具备用身体,夹杂了点黑化属性就要和天帝不周伏羲这个豪华阵容打吗?   那简直好比突然穿越。   成为了万军之中的大将军颜良,身披铠甲,手拿宝刀,人聚如云。   正在迟疑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只骑着红马的红脸大汉,拎着一把刀子就飚过来。   当即袖袍一扫,攥了一道因果,直接传输过去。   【开明崽你要是胆敢让我成了乐子,那我就回来直接去昆仑山把你也打成乐子】   想了想,觉得这句话不够『狠辣』。   于是沉思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威胁』。   上清宗——   娲皇很好奇地看着手中的户口本,以及,张若素已经说过了,任由她写。   她写什么,就是什么。   假的?   什么假的?!   这是娲皇!娲皇!娲皇写的东西不比其他的东西真?   虽然说对于此估计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什么不同意见。   但是为了保护娲皇,这个消息仅仅被局限于林守颐和张若素之间,其余人都没有告诉。而娲皇拿着这个户口本,以留影之法把自己和自己『妹妹』都写在了上面,对于这位诞生虽然伴随着带给娲皇痛苦。但是本身却是无辜的妹妹,娲皇将自己曾经幼年的名字风里希送给了她。   风里希抬眸看着户主一栏写着的东西。   仍旧还是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容浮现出些许疑惑,眼眸大而幽深,晃了晃头。   娲皇把她的白发梳成了高马尾,素来习惯了长发自然落下的少女有些不适应。   但是很好看!   所以可以忍。   风里希伸出手指了指户主,道:   “要把阿渊写在这里吗?”   娲皇嗓音温和道:“当然不。”   风里希有些失望。   娲皇笑了笑,指了指后面:“他在这里。”   后面赫然是卫渊的留影,而后写着名字姓氏,只是某些信息可能对不上。   比如出生地直接从人间改成涂山氏最后直接写成了女希氏——   娲皇第一次创造的补足。   所有人都是从这个起点开始,所以,就算是她不是那么清楚卫渊的真正籍贯所属,也很自信,这一个肯定是没有写错的,任何人的起源都可以追溯到这里。   而后后面还有此刻躺在床上的少女的留影。   『卫元君』   人族。   风里希疑惑,道:“那户主是谁?”   娲皇带着温雅的微笑把户口本收起来。然后屈指轻点,就让这个放出去能把大一片的人吓坏的户口本收起来,拍了拍裙摆站起来,道:“是一个很可靠又很讨厌的人哦。”   风里希道:“收起来,现在不写吗?”   娲皇摇了摇头:“当然不,他会自己来的。”   “然后……”   少女娲皇本来温柔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这个可是难得拿捏阿兄的机会哦,阿希,你要记住。这个时候不管是和阿兄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不管是要天上的星星,还是要看天底下最美丽的花朵,都可以。”   娲皇伏羲,阴阳共生。   娲皇是伏羲心中最后一丝光明,防止他化作彻底随心所欲的狂魔。   而伏羲也同样是娲皇心中一丝,会让她表现得,不那么温柔体贴而是狡黠真实的存在。   正在这个时候,两位娲皇都同时察觉到了一丝丝气机的变化,而后神色都微微变化了下。   而后同时朝着里面走去。   床铺上面,金母元君猛地睁开眼睛。   少女满脸警惕,而后竟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柔软被子,旁边的床头柜上点燃了一根香,散发出让人心神安宁下来的香气,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历经多少年厮杀的少女,竟然发现自己在这里处于一种心神都安定和软弱下来的状态。   难得贪恋温柔。   但是她很快地从这种状态下挣脱出来。   一下起身,握着长枪,就听到了温柔的声音传来:“你身上的伤势不轻,积累的疲惫也很重,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哦。”   金母元君的神色一凌厉,而后看到来者的时候,那种紧绷住的凌厉神色却忽而一下溃散下来。   连戒备和警惕之心都消失了。   “……娲皇,是您?”   娲皇微笑颔首,已经来到其身旁,伸出手轻轻抵着金母元君的眉心,自然有流光变化,体察少女现在的状态,片刻后,娲皇稍微松了口气,道:“看来伤势恢复地比我预料的要快,看来你的体质也别有特殊。”   金母元君道:“我幼年的时候,……亮叔用《山海经》当中的方子给我筑基的。”   娲皇了然:“阿渊写的书。”   金母元君有些不习惯也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微微垂眸。   转而揭开了话题——   “这一次,还要感谢娲皇您的帮助。”   “否则的话,我的伤势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   这是实话。   哪怕是本身有着道果层次的境界,但是娲皇对于人族的增幅和治愈的能力是不可小觑的,同为道果层次。可以说娲皇正是所有人族出身强者的最佳辅助。而且还是全方位的那种,金母元君现在只觉得不只是和那个老爹打架留下的伤势已经痊愈。   就连之前在浊世时候留下的暗伤,也出现了痊愈的趋势。   似乎只要再和眼前的娲皇多待一段时间,就连那些暗伤也可尽数拔除。   到时候自身的功力发挥自然会更为得心应手。   不过,此刻得要走了才是……   这个时候,娲皇伸出手按住她,微笑摇头道:“无妨,此地是安全的,你就呆在这里多呆一些时候,把伤势养好了再说……”   “另外,也可不必如此生份。”   娲皇微笑道:“你可以叫我……嗯……”   “奶奶?”   金母元君神色缓缓凝固。   “您都知道了?”   娲皇撒了个小谎,笑着道:“你毕竟也属于人族,我大约也是能够看出些许来的。”   金母元君沉默,道:“是吗?”   她声音哽住。   看到眼前的少女双眸微微亮起,带着笑意安静看着自己。   她坐在那里,神色端庄,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是那种期待感几乎已经拍在了金母元君脸上,让继承了父亲强大直觉和本能的少女话语都直接哽在喉咙里面,完全就说不出来,最终张了张口:“您……”   少女娲皇眼眸亮起:“嗯?什么?”   最终金母元君就和她父亲一样屈服了。   “奶奶……”   “嗯乖孩子乖孩子……”   “乖哦,吃糖吗?”   两个娲皇同时伸出手,一左一右,一只手拉住了金母元君的手掌,另一只手齐齐放在了少女的头发上面揉啊揉啊揉,让原本就偏硬的发质变得炸毛,毛茸茸的。而堂堂纵横浊世数千年不败的浊世道果,金母元君,只好忍着这样的羞耻感让两位娲皇蹂躏自己的头发。   羞耻,太羞耻了……   伏羲你个渣滓,你把我送来,难道根本不是为了让娲皇救我?   而是把我当做礼物送给两位娲皇吗?!   这一瞬间。   少女洞穿了某个渣蛇的可耻的计划。   咬牙切齿。   迟早一枪把你的尾巴钉在墙壁上,扣都扣不下来!   少女恶狠狠地在心里面发誓。   娲皇把她的头发撩上来,道:“不过,我可以问一下吗?”   满足了自己心里小小愿望的娲皇恢复了原本的温和端庄,眸子安宁看着眼前的金母元君:“事情发生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你只需要说出一个时间就可以了。”   “好吗?”   金母元君垂眸。   回忆起来母亲离开自己的时候,嗓音微凝,那时候,她只有七岁。   是七年后。   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说……”   “但是,是母亲得到了他的消息开始……”   大荒——   “卧槽,白泽你个憨批!”   “你他娘说的南海,根本不是人间的南海啊,你个憨批,你他妈的骗我!”   水鬼怒视白泽。   明明大荒距离人间界的距离极为遥远,水鬼虽然说是在鬼类当中,修为道行都不低。但是放在三界八荒这么巨大的范围内。却算不得什么,这么漫长的距离,他得飞个几百年,飞得心塞若死,无聊得想要当场自杀才有可能到。   但是白泽这混蛋直接带着他跳了空间裂隙。   那玩意儿不是跳楼啊!   是空间裂隙啊!   而且还是人间界和山海大荒的裂隙。   大荒属于诸天万界的核心,位格极为高,分量也极为沉重。   这个就代表着他的时空裂隙也会特别地狠!   一不小心就会被极为狂暴的空间力量直接撕扯成渣滓!   这是水鬼都知道的尝试。   但是白泽这家伙把他诓骗过来之后,一脚直踹就把他给踹到了空间裂隙里面。然后自己也直接干了一瓶白酒,心一横直接跳了进来,简直像是不要命了一样。但是最离谱的是,就这样他们竟然成功穿越了那层层叠叠的空间裂隙,直接落在了南海附近。   水鬼只能感慨,这特么都行?!   但是虽然行。   仍旧给水鬼同志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比当年自己把自己钓上来的时候更大。   故而已经发挥出了祖安传统,喷了白泽一路,这家伙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情,正在喝了口水润利润嗓子,继续狂喷的时候,水鬼的声音忽而戛然而止。而后双通幽深,浮现出紫金色的流光。   整体气质从不着调直接变成了。   儒雅,俊秀,邪异。   以及十倍的不着调。   白泽打了个哈欠,道:“终于来了?”   水鬼,亦或者说开明仔看了一眼白泽,啧啧称奇道:“这太阳打哪儿出来的啊,堂堂的咸鱼之王,什么时候竟然能出门了?”   白泽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开明嘿然一笑,正要继续开嘲讽,忽而感觉到了天机,耳畔传来了卫渊的声音——   【我做一个尝试,你在未来二十年之后去找那个时代的我。】   【尝试把我留下的后手『唤醒』。】   开明讶异。   而后眼底浮现出诡异的光,嘴角微微勾起。   白泽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开明随意挥了手里的因果,道:“卫渊似乎打算插手未来,打算立下自己的锚点了?   哈哈哈,这个时候找到我了,哼哼,哼哈哈哈。这一次,我一定要报之前的仇,猫都是记仇的。”   “本座可是比猫高级多了,当然是无数倍地记仇!”   “啊哈哈哈,卫渊啊卫渊,你也有今天!”   “看我给你找一个相当迟相当倒霉的时间节点当你的锚点,直接给你找一个相当于游戏里必死关的地方存档,呼哈哈哈,你就先给本座在那里轮回回档个十万年吧!然后我再把你拉出来!”   “你还得感谢咱呢!”   昆仑开明,大胜利!   而后虚空中传来平淡声音——   【开明崽你要是胆敢让我成了乐子,那我就回来直接去昆仑山把你也打成乐子】   【毕竟,本体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分身那么多,每一个开明应该都想要做本体?】   绝杀!   开明脸上的狂妄笑容缓缓凝固住。   啊这……   白泽放声大笑。   开明崽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狂妄笑容瞬间变得和蔼谦卑:“咳咳,伟大的元始天尊!”   “富有而慷慨的卫馆主!”   “我当然只是开个玩笑,玩笑,我自然会帮你处理这件事情,请放心,请务必放心!”   “这件事情包在我开明身上!”   而后确认这只是因果传讯,卫渊本身没有过来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嘴角抽了抽。   可恶!   这莽夫!   太狗了!   开明惆怅,而后看到白泽还在笑,抬脚一踹,咬牙切齿道:   “好了别笑了,咱们两个怕不是得联手了。”   开明叹息一声,一下懒散坐下来,感慨叹息:“明幽见远。”   白泽依靠青石,带着醉意笑道:“隔垣洞见。”   “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上古双奇。   开明闭了闭眸子,睁开眼睛道:“也是时候重出江湖了,明幽,最佳的锚点时间。”   “告诉我,是什么时候。”   白泽垂眸:“这正是我拉你来的原因啊,洞见。”   他喝两口酒。   醉酒之后的白泽白发红瞳,神色冷淡,没有了之前的慵懒:   “七年后。”   “那是未来最关键的时间。”   “把卫渊的意识锚点唤醒。”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持剑制衡昆仑放眼天下无双   朝歌城——   奇门大阵核心之处。   白发道人收回了手掌,无数的因果纠缠变化,散发出了金色的流光,几乎将他的山神之躯彻底地笼罩起来,在其上留下了层层叠叠的后手。而后伴随着因果彻底的收敛,最终这些痕迹也逐渐收敛,逐渐散去,逐渐地不复存在。   袖袍一扫。   方才这玉棺散开山神之躯现世的动作逆转恢复。   重新被封入其中。   大羿正在给少年武侯恢复疗养伤势。   当然说是伤势其实,也就只是额头的几个小包。   卫渊只觉得头痛:“……羿您也太宠阿亮了。”   靦覥的人族第一神射微笑道:“武侯先生神机妙算,脑袋还是很重要的,渊你也不可以敲他的头,你的手劲儿那么大,敲坏了怎么办?”   少年武侯温和而蕴含得意地看了卫渊一眼。   大羿补充道:“像是我们那个时代。”   “都是打屁股的。”   “那边儿的肉厚实,血管不少,比较疼,打起来也可以出气。”   “还不容易打坏掉。”   阿亮的神色缓缓凝固,道:“亮觉得,打头比较好,手板也可以。”   “但是那个,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卫渊难得见到这少年如此模样,大笑数声,伸出手来,屈指在他额头敲击数下。   而后对着大羿颔首,微笑道:“我家不成器的孩子就先交给大羿你帮忙照顾了。”   大羿——   人族最强的六边形战神之一。   无论是远程还是近战全部都是历史上巅峰层次的英雄人物。   武侯的大脑外置保护措施.jpg   也即是——   卫渊的外置大脑的外置保护措施.jpg   卫渊心中自嘲一笑。   叠,都可以叠。   诸葛武侯挑了挑眉,从那种窘迫般的气质上重新消失,恢复到了素有的清冷安宁,温和笑道:“所以,阿渊你要做什么?”   道人迈步向前,袖袍如天边流转的云气,白发玉簪,顺滑垂落下来。   语气平淡。   “自然是……”   声音似被一缕缕剑鸣声压下,却又仿佛和这一缕一缕的剑鸣声音混合起来。   天穹碧色清光灿烂耀眼,撕裂苍穹,却又带着温和的流风,伴随着清越仿佛是玉磬般的清脆声音,长剑落下,道人袖袍一扫,苍青色的青萍剑飞入袖袍当中,伴随着流风回雪,眼前已经不见了那白发青衫的道人。   只是还有些许冷淡的声音落下。   “把未来夺回来。”   “未来啊……”   少年武侯眼睛眯了眯,看着卫渊消失不见的方向,忽然道:“走吧,大羿前辈,我们也回去接着做我们的事情……”   他伸了个懒腰,伸出手按着自己的肩膀,往奇门遁甲大阵的内部走去,大羿看着道人远去的方向,疑惑不解道:“未来?”   武侯笑着道:“总之就是有谁暗算了阿渊和我们,他已经去解决了。”   “你放心交给他吗?”   “哈,阿渊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   “不过,大羿你说,他会如何夺回未来呢?”   大羿神色肃然道:“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   “未来,自然是寄居于剑和勇之上。”   少年武侯脑海中自动翻译。   莽吗?   面色古怪,而后放声大笑:“确实是他和你们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卫渊一瞬间掠到了不周山上,玉虚宫中。   而后袖袍一扫,直接盘坐在了自己曾经和后土,和浑天论道时候的静室当中。   没有去打扰外面正在愉快地修剪草坪的甲一。   他要全神贯注去感知锚点。   作为道过境界,过去,现在,未来,某种程度上『同时存在』。   过去之我并非是道果境界。   但是道果之我可以随时顺着锚点出现在历史之上。   故而可说,过去现在未来,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而搭配上因果,天机,命运三条大道的特性。   一念动,一念起,则岁月长河诸天万界,我无处不在,却又不固定地存在于一处。   不论是在任何一处,任何一个时间,只要念诵我名,即可被知。   极尽玄妙。   当然,正常情况下卫渊是绝对能够感应到基于山神之躯的未来锚点的。   如果感觉不到或者出问题的话,就直接拎着剑去找开明仔。   进行一番友好的交流。   然后再提出第二次威胁——   你不帮忙的话,我就直接把你们做的事情直接告诉陆吾本体。   到时候你会怎么样,你自己掂量掂量。   这位神灵,你也不想你对陆吾分魂做手脚的事情被陆吾本体知道吧?   不好,这句话怎么那么像是陆吾分魂的口味?   这位来自昆仑的道友请收收味。   卫渊心中自我调侃一句,而后双眸微敛,心神收摄如一,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自其神魂中逸散流转而出,因果纠缠于身,周围的空间也越发凸显地空洞幽深,予人一种玄妙之感,其中无数的因果汇聚起来,指向了不同的时间,但是几乎全部都来自于过去。   有着撑天之时的卫渊。   有着拦截归墟霸主的他。   也有第一世的时候,那个作为涂山氏人族匠人的渊。   有着大秦时的黑冰台锐士。   大唐时期所向无敌的人间剑圣。   过去的种种,都是他所经历的因,而无数的因构建了果,汇聚于此身,皆是我。   相对而言,未来的时间线上就颇为空洞。   只有最为基础的些许锚点,勉强维持住了其位格的存在。当然,这些未来锚点的相当一大部分,需要归功于那位浊世的因果之主,为严重偏科的卫馆主提供了相当大的支援。虽然说不至于立刻就成功升华未来锚点,但是至少给了点。   而此刻,当卫渊全神贯注地感知的时候。   未来——   确切地出现了新的锚点。   一处浑沌之域——   亦或者说,这正应该是昆仑山!   四野内外,寒风凌冽,这一座昆仑山,竟然远远要比正常的时间线上更为高耸,仿佛已经探入了天外之天这个层次上,周围只能看到残破的云气环绕着昆仑山的主脉山体,层层叠叠地往下蔓延,越显得浩瀚壮阔。   而在天穹之上。   甚至于还有碎裂的黄天云气!   在一根根逆指苍穹的石柱上,有雷霆痕迹,有早已经化作了焦炭的黑色黄巾。   破败!   荒凉!   却又有一种大寂灭大破灭之感。   昆仑山的深处,一座纯粹由冰霜所化的静室之内,黑发自然垂落,身穿黑色华服,内有劲装的剑客平静坐在蒲团之上,前面的剑架上,横着一柄尤其美丽的剑,对,美丽,这一柄剑的剑身和寻常的剑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一柄剑的剑身却是晶莹剔透,仿佛最为纯粹的寒玉所化。   透露着万古不变万古不灭的凌厉冰冷。   正是——神兵?昆仑!   而仔细去看,这剑客双目闭着,身上垂落的衣摆之上。却又有暗色纹路,做工极为考究,神色气质都极为冷漠。而在他的身旁,还有其余的两位,一者是身材高大的,身穿铠甲的男子,手持一柄长枪,锐气锋芒,难以抵挡。   另一个则是面容千娇百媚,身材丰腴婀娜的美人。   都有散发一种幽深晦涩的力量。   两人正在这闭着眼睛的剑客身前,打量着闭着眼睛的剑客,其中女子玩味道:“……这位就是被誉为天下剑术无双,古往今来,因果永存的元始天尊吗?   不过我看他现在这样子,倒是看不出有这般的力量。”   “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啊。”   持枪男子缓声道:“那是因为这毕竟只是一介残躯。”   女子不以为意道:“那真正的他呢?”   持枪男子淡淡道:“……此事关乎重大,并非是你我所能知道。”   女子笑着颔首,道:“是,是,不问,我不问不就对了?哈哈,不过嘛,虽然只是一具身躯,但是毕竟曾经是顶尖的强者呢,哎呀呀,据传还有几千年的纯阳之体……”   “真是想要让人一口把他吃掉呢。”   她舔了舔红唇,眼眸之中,流光溢彩。   男子忍不住皱眉:“你什么意思?”   女子咯咯笑起来,道:“你猜?”   “罢了罢了,你在这里,光天化日之下,吃了他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等你不在的时候我在吃。”   “他跑不了的。”   “倒是这,这就是西王母曾经希望铸造出来的剑?可惜了啊,最终还是归了我们……”她的视线从黑发剑客的身上移开,落在了那柄美丽非常的神兵之上。而后随意地伸出手去触碰那晶莹如同寒玉天成的昆仑剑。但是笑意未曾落下,就化作了一声痛声。   昆仑剑上,锋芒流转变化。   几乎是瞬间就吞吐到了让人惊怖的程度。   而那千娇百媚的女子捂着自己的手掌噔噔噔后退,面色难看至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神剑,持枪男子皱了皱眉:“神兵通灵,神剑尤其如此,昆仑剑乃是昆仑诸界唯一的特性而成就,凌厉异常,这三界八荒之中,有资格握着这柄剑的人或许不止一个。”   “但是也绝对不是你我可以做到的。”   柔媚女子面容覆盖一层阴翳,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黑发剑客:“好好好!”   “我不碰它!”   “不碰它可以了吧?”   而后抬手,竟然是作势要直接朝着眼前闭着眼睛的黑发剑客脸上狠狠扇过去。   那男子皱眉,踏前一步。   手中之枪直接拦截,道:“你做什么?!”   “他虽然只是一介傀儡工具,也是宝贵的财产!”   “你怎么可以如此?!”   女子冷笑着收回手,道:“说得好听,不过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他的功体都由我们赋予,他就只是一个受我们操控的木偶罢了,对于木偶你都要小心翼翼吗?”   持枪男子嗓音漠然:“有任务。”   “任务?”   “什么任务?”   持枪男子垂眸注视着眼前的黑发剑客,道:“昆仑西皇借归墟诸天万界,无所不有的奥义成功进阶道果境界。只是因为生子养育,元气大跌,始终没有恢复,此刻正是除去她的最好机会……”   “否则的话,等她恢复过来。”   “这神兵『昆仑』,就将会化作长枪,主动去投。”   “虽除去了元始天尊,却又引来了比之于原本西皇根基分毫不差的二代西皇。”   “不可。”   女子逐渐冷静下来,闻言讶异道:“哦?西皇……如此强大吗?”   男子淡淡道:“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元始天尊的失联,导致了西皇本身的心境坚若冰霜,成道之念,也比往日更为强大,这或许也是她舍弃了『地水风火,皆归于我』的大道。而走向诸天万界,无所不寸的下乘证道法门,进阶道果的理由。”   女子挑了挑眉:“哦?理由?”   持枪男子淡淡道:“或许就是她始终不相信元始天尊已经陨落。”   “所以想要在诸天万界去寻找他吧。”   持枪男子嗤笑:“可笑愚蠢。”   “取死之道。”   女子道:“那这一次的目标是?”   男子斩钉截铁回答:“借助元始,诱杀西皇!”   “让她,死在他的手中!”   “应该也没有遗憾了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跨越岁月而来的元始天尊   “哼,要让元始天尊的山神之躯杀死西皇,亏你想得出来。”   听了男子的说法,女子却是嗤之以鼻,眼底不屑。   “西皇本身也是昆仑至尊,这个身躯也是昆仑山神神性,你要让昆仑山神对昆仑西皇出手。哪怕是本能的压制都让这件事情极为难以做到,此其一也,第二点……   哼,无论如何,这身躯也毕竟是元始天尊的锚点。”   “让祂去杀死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   “恐怕也是下不去手吧。”   男子神色平淡,手中浮现出一枚罗盘状态的法宝,淡淡道:   “就连浑天的身躯遗骸,都被大尊亲自炼化,在其中构筑了功体之后。”   “强大如曾经的天下第一,也只能够被这种法宝所限制和操控。”   “这山神之躯也同样如此。”   “不……倒不如说,这个山神之躯还不如浑天之躯。”   他手中的罗盘之上浮现出了灿烂明净的光明,其中繁杂之处,简直是堪称绝妙,采天之功。而伴随着这些出自于巅峰境强者的法宝,那闭着眼睛的山神之躯缓缓睁开双瞳,眼底尽数都是漠然的纯黑,袖袍垂落,华丽无双,而后起身。   缓缓伸出手,单手扣住了那柄名为昆仑的神剑。   而先前会应激而动,剑气锋铓,凌厉万分的神兵利器,此刻竟然是前所未有地沉静。   这让那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咬了咬下唇,神色容貌,都嫉妒无比。   三界八荒,剑道无双!   哪怕我身死。   仍旧如此!   这是何等霸道。   他其实根本没有底蕴和资格得到神兵昆仑的认可。但是昆仑化剑之后,就已经认可了他。   而在他起身的时候,那种伴随着气机涌动而起来的强横功体气息,让周围的两名强者都感知到了一种沉浑无比的压迫感,持枪男子下意识握了握手中的枪,感慨叹息道:“……不愧是他的功体,谁也没有想到,哪怕是落入了那种境地,元始天尊最后竟然杀了『浊世之基』。”   “而谁也没有想到,『浊世之基』的道果和功体,大尊竟然赋予了这山神之躯。”   “纯粹的力量,肉身万劫不坏。”   “似乎,这个功体远比因果更为适合他。”   “因果,命运,天机虽然玄妙莫测,但是在涉及到位格同级就会降低。而涉及到境界比自己高的时候,效果就会非常微弱了。而极为遗憾的是,元始天尊的因果道果,境界其实只是初步掌握功体的层次。”   女子强行让自己视线从那柄,很可能是天下最绝美的剑身上移开,道:   “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是我们所控制的了。”   “天下无双的剑道本能,以及代表着力量的浊世之基,他的实力恐怕未曾降低多少。”   持枪男子颔首,而后嘴角似乎微微勾起,道:“你要不要试试看和他切磋一下?”   女子眼底浮现出忌惮之色:“不必。”   她伸出左手抚着右手掌心的可怖剑痕,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剑斩下来,昆仑剑气造成的伤势,极为地难以痊愈,隐隐然甚至于有些许的岁月之感,男子看了一眼,道:“……是神话概念『炎黄』。”   “人族族群越是强大,这一招就越发难缠。”   “基本上自然痊愈的话,需要五千年到七千年左右。”   “只有岁月之类的权能可以疗伤。”   “但是原理其实也只是加速时间的流逝,让这五千年时间在短时间内完成。”   “只是奇怪,这招式怎么还在他身上?”   女子咬牙:“哼……阴魂不散!”   男子摇了摇头,道:“不必多言,我们也该出去了,不能让那两位多等啊。”   他带着笑意,而后和那女子一起,稍稍退后,站在了黑发剑客的背后,让那黑发剑客步步踏前,神色默然,左手白皙袖长,扣着那柄晶莹如冰雪的神兵昆仑,一步步走出这里。而那两人则是一左一右地走出来,神色内敛恭敬,仿佛是随从。   只是其中一人的袖袍当中却在操控着罗盘模样的法宝。   用以限制和克制这山神之躯。   一步步走出了漫长的通道,前方正是昆仑山之绝壁,风雪呼啸,让袖袍都微微鼓荡起来。   而后伴随着低吼之声,出现了九首开明之本相和九尾陆吾之本相。   陆吾眼底冰冷地俯瞰着这手持昆仑的山神。   不甘,愤怒!   而后缓缓垂首。   四野之迹,有着昆仑一系的神灵和潜藏于其中的暗影。但是此刻尽数都狂热无比地看着那玉簪黑发的剑客,前方九尾天神陆吾垂首,仿佛臣服,九首开明也同样如此。故而黄天在上,昆仑冲天,气机浩瀚凌厉,一剑压服昆仑,正是一等一的恢弘霸道!   仿佛此地,我即是昆仑!   我为最高。   而却没有察觉到了山神背后,两名奇怪护卫嘴角勾起的笑意。   黑发的剑客踏前。   陆吾垂眸,不得不显出本相,缓缓踏着云雾上前垂首,似乎不得不在此刻暂且作为坐骑一般。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跳脱且不着调的开明却抢先一步,九尾猛虎之相推开了陆吾,缓声道:“由我来……”   “陆吾你性情刚正,受不得如此的。”   陆吾沉默无言。   就在这复杂的情绪当中,那山神踏出一步,周身裹挟流风,立于那九尾猛虎背上。   下一刻——   漠然幽深的双瞳当中,隐隐然丝丝缕缕的金色气机升腾而起。   卫渊感觉到了身躯似乎被控制,有种被限制住的感觉。   仿佛身躯当中有另外一股磅礴的力量功体,这一股力量极为陌生。但是因为是最为纯粹的力量属性功体。所以他很快开始熟悉起来,或许他和这一种纯粹的蛮力功体,契合度真的很高。   他迅速以神念扫过自己的未来之躯。   发现了诸多的烙印,发现了诸多的痕迹和符箓。   这些东西似乎是用来操控自己身躯的。因为这些后手是直接作用于功体的,所以不管是功体本身有多强大,实力有多恐怖,都会被相对应的手段操控着。   微微皱眉。   而后神念一动,先前在身躯里面埋藏留下了的十七八个因果锚点齐齐浮动。   旋即因果迅速地彼此链接,而后强行覆盖了那些作用于功体的手段。   并且开始以恐怖的速度开始蔓延,让卫渊开始快速地熟悉现在这个身体的功体,力量,速度,令魂魄真灵和肉身功体的契合度飞速提高,左手搭着神兵昆仑。而无声无息,金色的气机开始侵染这一柄澄澈的神兵,剑身之上微微正常。   金色,纯粹的金色光芒。   天下无双,天上亦无双的剑客握住了这柄剑。   卫渊的神识扫过周围,微微垂眸。   要不要潜伏一下?然后看看这些家伙打算做什么?   男子无声自语:“是时候了,速速动手,和昆仑两位神灵一起出去。”   “我们已经留下了足够的痕迹,在痕迹之中,也留下只有那位西皇才能够看得懂的话语。”   “尝试引诱其来围杀。”   “大战不日将开,此刻正要令清世的道果陨落。”   那男子手中扣着罗盘,以神念操控之术发号施令,欲要让那剑客出招,清浊二界的战局已经到了最焦灼的时期,付出了足够代价,强行『困杀』了元始天尊,但是却也只是争取了部分的时间——   西皇即将进阶。   只是不知为何,这剑客竟然没有什么动作。   也没有驱使脚下的九首开明真身移动,而是平淡站在那里。   男子仍旧手持克制着山神之躯的法宝,传音道:“速速动手!”   “速速动手!”   而女子则是冷笑道:“听闻西皇也是绝色的美人,不知道容貌如何。到时候我定然要毁掉她的面容,让她变成那世人都厌弃的丑妇,再废了她的一身功体,一身功力,最后让祂从昆仑的西皇变成一介丑陋凡人,方才可以抒发我心中之气。”   男子淡淡道:“那也是昆仑西皇,归墟之主,你远不是她的对手。”   “不必做梦了。”   女子咬牙不服:“事情还没有做,你怎么知道做不到的?”   耳畔传来了丝丝缕缕的清越剑鸣声音。   凌厉的剑意,昆仑剑从剑鞘之中摩擦划过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剑吟声让人想到了春雪流风,温柔而宁静。而下一刻,恐怖的剑势以无与伦比的方式狂暴地爆发出来,转瞬之间,反手,出剑,横斩!   剑气如霜!   那千娇百媚的柔媚女子,只是瞬间就被劈斩开了一半头颅。   昆仑剑从眉心的位置横着斩杀过去。   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   湮灭神魂,斩杀因果,而后残留的剑气剑意席卷如钱塘大潮,直接将其首级绞碎,化作了血尘雾气,飘洒垂落,恐怖的剑气洪流不变,纯白森然,横扫过了整个天穹,浩瀚壮阔,带着无与伦比的恢弘。   那持枪男子几乎面容凝滞住。   而后疯狂地想要催动手中的罗盘法宝。   这是专门克制眼前这山神之躯的手段。   其中繁杂无比,又极精妙,堪称是有天地之大道!   但是此刻,那罗盘法宝竟然震颤鸣啸,无数的流光灿烂到了极限,最后出现了一丝金色因果,而后,硬生生自行崩解!   男子神色呆滞恐怖。   抬头看到那黑发剑客看着自己。   眼眸平淡漠然。   如倒映大千。   持枪男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冷静从容,怒吼一声,手中的神兵猛地抛出。而后刹那之间遁身远去,转眼就已经化作了飞虹流光,飞往极为遥远的地方,遁速之快,近乎于逼近了金乌化虹,山海,大地,全部都在转眼被抛却在身后。   直到此刻,那山神都没有出手。   男子这才松了口气,疯狂跳动的心脏缓和下来。   而后不敢置信地咬紧牙关。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他怎么可能脱出牢笼?!   赶快走,赶快走,山神之躯暴动了!   他的速度堪称当世第一流,此刻更是使用了拼命的秘法。哪怕是大日之光,金乌化虹,也不可能比他更快了。只是这个时候,前面突然看到了高山层层叠叠,冲天而起,气焰非凡,山下一人,黑发垂落,右手持剑。   男子脸上的神色化作惊恐。   昆仑山神?!   自己,自己已经遁出了那么久,那么远,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这,这根本就不是剑道了!   他几乎燃烧鲜血燃烧神魂,直接从那黑发山神旁边飞过,换了个方向。但是这一次更快得,就在前面看到了昆仑山和漠然的山神,惊恐之下再度换了方向。却也同样如此,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那黑衣剑客,始终在『前方』。   而在旁人眼中,他只是疯狂地前行,然后在下一刻又出现。   最终直接陷入了循环的因果当中,不可解脱!   陆吾眸子微微瞪大:“你!”   黑发剑客步步踏虚空,虚空中有淡淡的涟漪散开,俯瞰着被困在因果当中的男子,说出了自己找到未来锚点最关键的目的之一,平淡道:“我是怎么陨落的?”   若是被阿亮知道,肯定会笑骂一句竟然还可以这样直接抄答案?   男子张了张口,似乎打算说什么。   剑客垂眸颔首道:“可以了。”   涉及到元始天尊,只要你想过了,便可以知道了。   因果循环,解开。   昆仑剑被收起来。   这让那持枪男子神色下意识稍微松缓了些。   可是下一刻,黑发剑客已经猛然抬手,握拳,踏前,猛地一拳轰然砸出!   无数的剑气在一声堪称恐怖的剑鸣之中爆开,直接将那男子笼罩其中。   剑气细碎而迅速,鸣啸之声猛然尖锐无比,撕裂血肉,斩断筋骨,搅碎魂魄,让鲜血脏器瞬间化作一团,大脑之中的结构也在瞬间暴露出来,不可计数的狂暴剑气以极高的频率撕扯斩落,瞬间将其凌迟!   血肉模糊!   神魂俱碎!   因果锁定其神魂,逻辑闭合。   在极端漫长不断循环的剧烈痛苦当中死去。   无数的剑气风暴将血肉全部湮灭。   道人旋即抖手,出拳,无数的剑气洪流冲天而起,苍穹被直接打出大片大片的空洞,显露得苍茫蛮荒,恐怖至极,剑鸣之中残留的剑气散落于下,每一道落下来就代表着一道沟壑出现,周身一片死寂和压抑。   许久后卫渊回眸的时候,流转的杀气让开明瞳孔收缩,想到了一个古代的典故。   为什么古代人族将星河称呼为绛河。   血红色的河。   这巨大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惊愕住,有昆仑一系的神灵呢喃:“山,山神?”   山神?   “错了。”   黑发剑客垂眸,步步踏着虚空,泛起层层涟漪,黑发自发梢和发尾处同时开始化作了纯白。   黑色华服化作青衫道袍。   平淡道:“本座,元始。”   元始天尊。   跨越岁月而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天下皆敌   剑气余波,许久方才散去,平淡的声音,凌冽无双的剑意,以及那白发青衫,无一处不代表着。此刻出现在此的,根本不是这具身躯所谓的昆仑山神,不是连功体都要被别人限制和控制的『傀儡』。而是真真正正的因果之主,玉清元始天尊。   陆吾和开明都恢复成为本身的人身状态。   白发道人左手握着昆仑剑,道袍垂落,心中杂念起伏变化不一,平淡道:   “两位,且进来坐。”   “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一下。”   陆吾和开明对视一眼,都齐齐跟着进来。   昆仑山诸神俯首。   在那昆仑山中最为核心的地方,卫渊下意识坐在了纯粹由昆仑寒玉所雕刻出的玉座上,道袍扬起而又落下,手中的昆仑剑仍旧放在了剑架之上,右手五指垂落下来,钩勒出了丝丝缕缕的因果,金色的因果在他前方汇聚,化作了真实不虚的画面。   这是从刚刚那手持罗盘法宝的男子真灵深处抽调出的东西。   在刚刚卫渊开口,而对方思考到了『元始天尊如何陨落』这件事情的时候。   所有的情报因果,就已经皆在于此了。   我想要知道什么,和你无关。   一念起,即被知。   而这些因果纠缠而出的画面,清晰无比地将卫渊想要知道的东西传递到了他的脑海当中——   元始天尊的陨落,是从『后土』开始的。   困住后土之阵法,尤其地强大玄妙,堪称是天地所成就。   而浊世大尊的特性和浑天的最初截然相反,其可以以浊世大道的基础来模拟完成所有道果的特性。故而这一座大阵,经由他的手之后,便是天底下第一等一的杀伐阵法和困阵,卫渊前去阵法营救,则是化作了一处巨大无比的陷阱,困杀元始天尊。   若是不去的话。   那就会直接炼化后土。   掠夺夺取了大地之道果!   而这只是开始,只是诱因,被卫渊擒拿的此人所知似乎也不是很多。   其余陨落的原因,似乎还有三者——其一,浑天之躯的身躯功体,同样也是大尊亲自创造赋予。而卫渊虽然给予了浑天之躯突破挣脱的机会。但是后者并没有卫渊这样特殊的道果。故而未能成功,最终还是受到了限制。   而后天机画面流转变化。   卫渊『看到』了一道道身影出现。   看到其中奔驰浊世战斗的正有不周山,但是却因为功体始终没能恢复。   而再度遭遇了重创。   元始天尊开启诛仙剑阵,又因三剑在手,剑阵未能稳定住,导致了最终的落败。   这几乎是层层叠叠导致的陨落。   而即便如此,在这卫渊陨落被杀的最终一战当中,也导致了剑气如虹,纵横千万里,磅礴可怕到了极限,将不周山送出浊世。而后持剑在浊世倾力而出的状态下,强行诛杀了『浊世之基』这位几乎无限逼近于道果境界第一阶梯层次的强者。   之后这持枪男子残留的意念,就只剩下来最后的愤怒和惊恐——   这本体陨落,甚至于还受到了层层操控的山神之躯。   怎么可能会挣脱牢笼,摆脱了控制?!   怎么可能做到?!   金色的因果在道人指掌之间纠缠,而后伴随着五指平静握合而散去。   卫渊基本明白了自己的『经历』。   至少是大概的经历。   毕竟现在这一具身躯只不过是具备有卫渊烙印的山神之躯,对于之前他的经历实在是不够清楚,没有什么印象。但是现在看来,果然是从前往寻找后土的时候开始被设计的吗?卫渊垂眸,眉头微微皱起。   而后尝试感应此刻所具备的功体。   原本他糅合剑道和因果之道的功体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这一具山神之躯,是以昆仑山和山海经异兽特性为基础。而后被浊世大尊强行将浊世之基的功体融合而进入而来的,具备的特性不再是缥缈难存,因果莫测。而是浊世之基,肉身不坏,是类似于老不周山。但是却又在细节和表现特征上截然不同的特性。   不周山是力量,速度,防御,血量。   全部都是最顶尖的。   同时附带有直接无视天机,因果,命运这三条大道的大部分手段的能力。   譬如面对伏羲的时候。   直接本身免疫天机锁定天机卜算和天机干扰。   然后直接开了神通,挟山超海近距离一个超力大逼兜。   然后伏羲就得扑。   而浊世之基相对而言并没有那么全方面的强化,其功体的特性在于力量和防御。   纯粹的力量,以及借助这强大肉身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防御能力。   卫渊尝试以因果冲刷,但是这功体之上残留的烙印和痕迹却仍旧清晰。   似乎是来自于大尊的后手和限制器。   那个罗盘类别法宝无法控制卫渊的功体。但是大尊本身却是一个问题,这功体就是对方亲手创造出来的。就连强大到了浑天之躯都不免为其所制,由此可见,极为地不可小觑。   不过卫渊对于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这只是未来的锚点。   和他的真正本体没有特别大的关联。   尤其是卫渊必然是要尝试逆转这样的未来,那么在扭转之后,这个锚点虽然还在。但是此身的经历却会截然不同,既然卫渊不会像是此刻既定的未来命运那样,杀入浊世当中。最终拼死绝杀了浊世之基,自身却残留于此,那么也必然不会有被浊世大尊将浊世之基的道果功体赋予山神之躯的未来。   这都是连锁的。   那就代表着这个功体其实只是能够在这个未来锚点使用。   “……不过,当真是可惜了。”   卫渊感慨叹息。   而后伸出手虚握,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感,汹涌澎湃,单纯的肉身力量和强度。甚至于要远在卫渊自身之上,感觉甚至于不需要什么招式,随手挥舞兵器都可以造成巨大的创伤和攻击,破坏力更是惊人。   这个肉体力量层次,甚至于给卫渊一种,他现在可以直接拎着山当做兵器,朝着人头顶上砸落下去的感觉。   力量充足。   而且感觉『翻天』掌法的破坏力应该得到了极为长足的提升。   甚至于可以说是质变。   从破坏力可以作为常规的杀招这个层次。   直接跃升到了接近不周山的层次。   甚至于,卫渊估计自己现在用出来这一招,威能和杀伤力可以直接抵达自己那几招剑术绝杀的层次。而且还是其中破坏力上乘的那种,最开始创造出的几招,诸如昆仑,长安,可未必还能够跟现在这样的翻天相提并论。   这时候要是再和归墟之主对上的话。   卫渊觉得自己一巴掌就可以直接送他轮回转生。   都不需要出第二招。   他握了握拳,以让自己更为熟悉现在这个身体。而后将昆仑剑调整了一下位置,从更为擅长刺杀削斩的角度,变化成更擅长劈斩的方位。而前面的陆吾和开明一直等待他调整好状态,始终保持着沉默。   卫渊缓声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还请两位告诉我。”   陆吾眸子扫过道人,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几乎可以确定,你已经陨落了。”   卫渊淡淡道:“贫道元始。”   “从过去而来,跨越岁月的元始天尊。”   陆吾的神色微凝。   这句话,是写实的?   卫渊语气平和,却并不知道对于陆吾而言这一句话的震动,沉默了下:“时空永存?”   “还只是初步掌握,未来并不足够。”   陆吾沉默许久,看着卫渊,道:   “……我不曾想过,你竟然会走这一条最为困难的道路。”   等一下?   最为困难?   卫渊微微挑眉,略微察觉到了不大对劲的异样。   “……不是所有的十大巅峰都可以做到吗?”   陆吾沉默,道:“三千大道,殊途同归,你也可以说是这样。”   “但是你所说的是十大巅峰最特殊也最难言语的特性。”   “就如同一座山最高的巅峰。”   “大家最终的目标都是这里,但是都是从不同的道路上山的,有的是崎岖小路,有的是堂皇正道。但是并没有谁上山第一步就直接踏在巅峰上吧。”   “归墟之主走的路,是『诸天万界,无住不在』,论起来,算是最下乘的法门。而开明和这个类似,但是却又在道路之上融合了十方之概念。故而算是上乘,而大姐头走的是『地水风火,存世之基,天灾劫厉,皆在我身』,是绝妙的上乘,无论攻击还是杀伐皆是的巅峰。”   陆吾沉默许久,道:“谁告诉你说,证道必须要走这一条路的?”   卫渊下意识回答:“……浑天。”   “伏羲。”   陆吾张了张口。   那么,没有问题了。   浑天之道自然是高渺,与常人不同。   至于伏羲……   伏羲说的话,能信?   直接忽略。   陆吾看了一眼笑的灿烂的开明崽,知道有些事情对方似乎也是在瞒着自己,沉默许久,道:“所以,你想要知道什么?”   卫渊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所有。”   “以及,老伯现在怎么样了……”   陆吾垂了垂眸子,面无表情:“他不相信你陨落,为了找你,以残缺之躯体杀入浊世。”   “最终崩落。”   “功体破碎。”   卫渊沉默许久,道:“老伯,是再度沉睡了吗?多久会醒来?”   陆吾道:“……不知道。”   “不周负子山已经碎裂,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够醒来。”   “也不知道他醒来之后,还能不能再记得过去。”   不周山老伯此刻的功体只是不周负子山。而不周负子山的崩裂就代表着不周山的陨落。   只是不周山毕竟具备有极为强大的功体。   所以未必彻底陨落。   还存在着复苏之机。   但是,在被共工重创沉睡数千年后,再度又遭遇了浊世大尊的重创。   卫渊沉默许久,起身道:“带我去看一下他……”   陆吾颔首,声音漠然清冷:   “因为之前的行动,你现在,在清世几乎是恶名昭著。”   “注意。”   开明兽也无奈道:“毕竟你之前被操控着做了不少的事情啊。”   “哎,你以为昆仑现在这样子是谁搞出来的?”   “昆仑特性又是怎么变成了你手里的剑的?”   “怎么?”   “做饭换来的吗?”   “还是充话费送的。”   开明吐槽了一句,而后脚步顿了顿,他回过头,神色略有古怪道:“现在珏姑娘,啊不,西皇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你的女儿现在也已经七岁了。所以,嗯,来自于过去,跨越岁月而来的元始天尊啊。”   “想要看看现在的珏。”   “还有你的女儿吗?”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过去之劫   这个时代的珏,还有女儿。   卫渊已经决意要扭转这个未来,锚点就是用作这个作用的。也就是说这个未来,在卫渊整合完成自己这里的所有情报,回到过去,扭转命运之后,这个时间线本身也会被修正,最为直接的一点就是——   被修正的时间线,这个年代的卫元君大概率还没出来。   卫渊想到了那少年谋士大声和自己说的东西。   但是,去看看年少时的女儿,卫渊还是有些意动。   他略微叹了口气,略带些许自嘲地说服自己,这个时代的卫元君应该还是由珏亲自抚养,还没有被渣蛇那个家伙给带坏,应该还不是黑心小棉袄,翻过来穿着的软猬甲之类的存在,但是无论如何,自己不该再去看她。   那家伙已经靠着掠夺浊世道果稳定了自我存在。   哪怕是这个必然会被改变的未来,也会让她有所感应。   算了算了……   卫渊打算先去看一下不周山老伯,只是他持剑走出昆仑山的时候,却又忽而意识到一点。   从他刚刚苏醒的时候听到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些浊世的强者似乎是打算围杀珏。   珏似乎也已经成功成为了第二代的西皇,实力强大,打算围杀昆仑西皇这种狂妄又离谱至极的计划,肯定不可能只有自己这边,必然还有其他的后手齐齐爆发。甚至于还有其他四五种安排,伏兵,强者已经安排下去了都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现在的珏和卫元君,也处于危险当中?!   卫渊的面色微变。   脚步一顿,改变了注意,道:“先去看一下她们吧。”   陆吾不置可否。   而开明则是古怪一笑。   开明和卫渊并肩走着,嘴巴快速微动,道:“所以说,卫馆主,这时间点你还算满意吗?   不满意也没有法子了,现在这都已经是极限了……”他的声音微微压低,道:“毕竟,七年前你给那时候的我留下了要求,我后来寻找,却发现未来浑沌一片。”   “充斥着各种不稳定,你也知道,那时候的我才刚刚恢复本体。”   “根基底蕴什么的几乎都快要耗干了,未来的锚点和分身也快速地凋零,这代表着的可是陨落之相。不过还好,我的老友明幽见远和我在一块儿,那家伙的闭着眼睛从山上跳下去都不会有事,直接卷入空间裂隙都可以平稳落地的怪胎。”   “也就是在他的帮助下,那个时代的我才把情报传递给了这个分身。”   卫渊抬眸:“明幽见远,白泽吗?”   “他在哪里?”   开明摸了摸鼻子,爽快无比道:“在这个未来里面。”   “死球了。”   “凉了。”   “而且是凉透了的那种。”   卫渊:“……”   他古怪注视着卫渊,道:“其实原本来说,这个时代本该就是『未来注定』。但是一旦这样的未来,被你观测到,并且你还本体降临于锚点之上,就会产生偏差和流动,就相当于过去七年前的时候,是奔腾的主流。而现在这个未来,在你降临的时候,就已经化作了支流。”   他指着山下的河流。   “而最终,你甚至于会直接扭转这个未来。”   “让未来的轨迹朝着你的期望去运转。”   “这就是三大类奇诡道果之一『因果』的特殊性。”   开明的声音细弱蚊蝇,却仍旧能够听得到某种感慨:“因为天机的话,主要在于预测和推演。而因果分为两种,过去之因,未来之果。也就是因果道果,其实某座程度上是可以干涉调整未来的。”   “当然,正常因果只是能够观测,但是无法调整。”   “调整未来相当于与世皆敌,而『因果』道果本不该有你这么凶悍的战斗力。”   “伏羲的话,天机不可泄露。”   “可以看到,却难以改变。”   “至于命运……”   开明的声音顿了顿,他沉默了很久,侧过眸子看着卫渊,脸上带着自嘲:“他比起因果更不擅长战斗,但是却能够在动念之间改变未来的命运轨迹,或者说,他甚至于可以令七年前的时代主流都化作支脉,而后让支脉消失不见。”   “所以,我们当初才会直接将他围杀。”   “任何人的命运都是艰苦奋斗而来,哪怕是你这样,也需要拼死冒险,寻求一线之机。”   “命运却只是观测到不喜欢的轨迹,就可以靠着其权能将其扭转,就仿佛是我们的一切都操之于人手,我们尚且还可以感知到命运。因为我们的特性是诸多命运长河之中共存。而比我们稍弱些的,如归墟霸主,如你的弟子噎鸣,那就是很痛苦了。”   “他们能够隐隐感知到命运被拨动的感觉。”   “却又找不出丝毫的痕迹。”   “只是惶惶不可终日,愤怒却又无奈,如提线之木偶。”   “而真正能彻底湮灭十大巅峰道果境界的,也就只有寥寥几种手段,原本的归墟之主之所以渴望踏足于十大巅峰的中等层次,就是希望自己也掌握类似的法门。而不至于是虽然说是道果境,但是别人可以杀祂,祂却不可以威胁到旁人。”   卫渊颔首。   “不周山老伯,他……”   开明神色沉郁,似在回忆,而后道:“你陨落之后,大家打算积蓄力量,直接将浊世击溃复仇,伏羲直接将娲皇困在了大阵当中。而他自己绝不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去战斗,他的根基还没有恢复,所以一旦杀入了浊世,大概率陨落。”   “他说,尽管对不起你。”   “但是你已经陨落了,而如果他也死了,那么这个世上,就在没有谁愿意,没有谁能够为娲皇遮住风雨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能死。”   “祝融妻子转世陨落。”   “而献也被烛九阴封印在了生死之境。”   “珏找来了我们,打算去拼杀的时候,她却因为神伤过度而昏过去,我们才知道,你们之前竟然……,总之珏珠胎暗结,于是陆吾直接将珏给留在了昆仑山,我们打算暗自调查,确定你的状态之后,再去找你。”   “呵……这也是我们之所以现在这么狼狈的原因。”   开明有些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若非是因为去探查卫渊的事情。最终也是经历了一番地苦战,他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收回,语气平淡道:“其实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要是你在昆仑山,那么我觉得陆吾可能会先跟你做过一场。”   “他真的很生气,我的话,我自然也会帮他。”   “而不周山直接找到了天帝,要求天帝和他联手,天帝当时拒绝了他的要求。”   “并且说希望清气之世能够存在有足够强大的底蕴的时候,再杀入浊世复仇。”   “不周山却说他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帝俊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牺牲,坚持自己的想法。而禹王女娇虽然有此愿望,但是不周山却也不肯让十大巅峰道果境界之下的人和他踏入浊世,两个世界的变化压制。只有道果层次可以压制得住,禹王他们并不具备这样的力量,踏入浊世战斗,必战死。”   “最终,不周山,共工,还有无支祁,怒气冲冲地下了天帝山。”   “他们三个直接杀入浊世,想要看清楚你的情况,而禹王等人在外面接应。”   “最终,大尊设下后手,即便是天帝也出手,不周山还是陨落崩落在那里,他冲得太前面了,对外是这样说的,但是……”   开明看着眼前的卫渊,嘴角掀了掀,道:“其实从无支祁说的来看。”   “不周山当时强行激发了自己的功体。”   “哪怕是不周负子山,也短暂恢复到了天下无双,纵横睥睨,纯粹力量第一人,横扫诸天。”   “又有水神共工庇护周身,无支祁防御后方,帝俊群星支援。而外界是禹王,嬴政他们在断后,老不周山仿佛当年的传说重现,一路打穿了浊世。”   “他们找到了你……”   “不周山很开心啊,老爷子真的很开心,开心到没有任何防备地大笑着拥抱你。”   “然后被你这一具身躯以浊世之基的功体,一剑穿心而死。”   白发道人脚步顿住。   像是周围的世界都化作沉重无比的重担狠狠地压下来一样。   开明眼里没有笑意:“否则,你以为谁能杀了他?”   “只有他放下戒备的一瞬间,才能有可能杀了他。”   “哦对了,白泽也是死在『你』的手里。”   “所以陆吾说的,你这个身躯天下皆敌不是假的,当初愿意为了你而杀入浊世的共工和无支祁,现在看到你,也会瞬间怒而出手。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你也已经不再是卫渊。而是存活于卫渊尸骸之中的妖魔,借卫渊之手杀戮,他们必杀你!”   开明拍了拍卫渊的肩膀,语气复杂:“卫渊,元始天尊,因果之主。”   “无论如何,请你改变这个未来吧……不周山不该死在那个地方。”   “白泽也不该。”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元始天尊的最后一剑(感谢月离的万赏)   似乎是开明所说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沉重,沉重到了即便是卫渊都处于了长时间的沉默当中,似乎是在消化对方所说的一切,以他的因果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去感知到这样的画面,就仿佛亲眼所见一样——   周围的浊世神魔就像是散落的血雨一样地落下。   身材高大的老者大笑着展开手臂。   面无表情的黑发剑客在被他揽住的时候,瞬间出剑。   老者仰面倒下。   一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笑着的。   卫渊手指搭着剑,最后也没有能说出甚么话来。只是昆仑剑似乎更为安静了,像是即将喋血的鹰隼,道:“老伯现在……”开明道:“现在的话,他本身的不周山仍旧还在,真灵的话,我不好说……”   “毕竟是他,强大地面临了水神的蓄势仍旧只是沉睡。”   “但也毕竟是你。”   “你的本能一剑也足够称得上一句锋芒毕露。而面对着你的招式,不周山也放下了防败,比起之前的共工都更为糟糕,上一次还可以说是事出突然。虽然有这个心,但是也来不及,但是这一次却是,真的毫无防备。”   “从心神到肉身都没有半点防备的打算。”   “也因此,这一剑刺得特别狠辣而且沉重。”   “你若是想去的话,就做好准备,你现在在清世的名头可真的是臭了啊,臭到家了。”   开明崽神色声音都有些古怪,有些幸灾乐祸,但是还是提醒道:   “故友什么的,就还是先不要见了,你心神又不可能永远留在未来锚点上。”   “第一次的话,时间限制到了你就会回返真身。毕竟你的境界还远远没有到达最强的程度,无法做到过去现在未来永恒存在,终究是有真身和分神锚点的区别。更重要的是,在因果观测到命运的时候,这个命运就已经化作支流,这导致了这个未来锚点的稳定性极为弱。”   “不过你毕竟是走到这个境界。”   “哪怕你改变了未来的走向,这个锚点应该也是存在的。”   “只是不会像是你现在这样强大就是了。”   “况且,他们亲眼看到你陨落,亲眼看到你出手杀了不周山,对你的杀机浓郁程度,可远远在我们之上,你要解释的话,实在是太麻烦了。”   “我怕你解释到了最后,又会变成那拳拳到肉的文官交流法。”   卫渊颔首。   开明见到他没有反驳,略有讶异地挑了挑眉,道:“所以,你是先要去见一见珏?那么我们两个就先去山海大荒去,就在不周山下,玉虚宫前。总之你小心一点,不要太招摇,你应该也不想要还没有搞清楚岁月时间的节点,就要先和清世的故人们狠狠地打上一架吧?”   “至于地方。”   “我想你应该不用我们带路。”   开明背对着卫渊,随意地挥了挥手。   然后懒洋洋地去找陆吾,而后要带着陆吾前去大荒原本不周山所在的位置。   只剩下了白发剑客去承受自己这个时代的命运。   最终卫渊闭了闭眼,双目重新平静下来,内心也同样地恢复了无底无水之渊的心境。无论如何,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未来命运轨迹的可能性就已经被大幅度削弱。而只要他能够弄清楚这个时代发生的轨迹,回到真正的时代里,就可以彻底扭转未来。   难怪说,因果是莫测第一。   也难怪,在浊世因果道果出现的时候,天帝直接真身带着卫渊去把对面收割了。   这样诡秘莫测的存在。   天底下只需要有一个就可以了。   卫渊持剑走出这里,踏出一步的时候,自身的真灵真正地和这个世界的诸多因果融合交错。那一瞬间,卫渊有种看到这个世界基础构造的错觉,仿佛天地万物,失去形体,也失去了色泽,只剩下了交错变化,密密麻麻的因果之线。   过去为因,未来是果。   我在中流。   道人白发垂落,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对于因果的感悟进一步地提升。而后左手平静扣着长剑昆仑,右手的五指伸出,白皙袖长,明明此身已经不再具备因果的道果。此刻却自有无数的金色流光汇聚而来,化作了丝丝缕缕晨曦般的因果之力,只在我掌中。   刹那之间,眼底之中流光变化,仿佛看到了过去,看到了昏暗无比的浊世战场,看到了墨色的天穹在倒卷着落下,浩瀚苍穹,怒吼的声音像是无数的雷霆齐齐地炸开,世界的狂风席卷云气,雷霆轰击熔岩,碧色的波涛和赤金色的火焰交错,碰撞出的声音让人额头都要裂开。   时间仿佛凝固。   白发道人断臂,剑已飞走。   仗剑纵横于其中,来往飞虹,纵横交错。   杀气杀机之盛,前所未有。   这正是元始天尊陨落那一战的残留因果记录!   此刻重现。   壮阔恢弘,但是更多的是惨烈!   血腥味道冲天而起,杀戮之重,哪怕是最为追随利益最为疯狂的浊世神魔都齐齐地止步,在他们的脸上出现了清晰无比的惊恐,眼底死死看着那道人,一身青衫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喘息急促,掌中虽然已经没有了神兵。但是其并指为剑,却是前所未有的壮阔。   一剑点在了那『浊世之基』的眉心。   这个时候的卫渊,似乎在不断的战斗,以及彻底放弃活下去之后,心若钢铁。反倒是更能够发挥出战斗能力,杀伐之盛,更为恐怖,霸道剑气直接洞穿了这位以防御能力甚至于不在不周山老伯之下的道果境界强者。   这一剑。   明明舍弃了神兵,没有用眉心剑痕。   其爆发出来的威能,却是已经无限逼近于十大巅峰道果境第一阶梯。   浊世之基的真灵在瞬间被湮灭。   祂不甘心却,不敢置信却又怅然地看着眼前的道人,最后也只是感慨着说了一句话。   而后双目失去了神采流光,那一身道果和功体都逸散碎裂,朝着后面重重倒下去。只是最后倒下去的时候,他仍旧还尝试要以自己的的身躯保护着浊世的大尊,尝试要以自己去阻拦元始天尊的脚步。   却不知道他死之后,自己的道果被剥离。   就连功体都被大尊以绝世的气功妙法赋予了杀死他的敌人。   这就是卫渊未来会做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他也同样地靠着因果经历了一遍。   而那个时候,在那个绝望的战场之上,在一剑斩杀了浊世之基之后,道人喘息着,身躯已经脱力。   浊世大尊平淡道:“出手,凤仙。”   “把他拿下来,杀了他。”   卫渊看到这个时候,吕布已经成功地将相当一部分的浊世强者所牵制住。只是浊世实在是太过于大了,而浊世的强者神魔也太过于多,剩下的那一部分仍旧是密密麻麻。但是尽管是如此多的数量,围绕着卫渊的却是手持神兵,气焰如虹,不敢踏足一步。   在那断臂,弃剑,浑身染血的道人身边。   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风吹过战场上的兵器,声音呜咽着低鸣,那些凶狠的神魔不像是敌人。   更像是无声叩拜的臣服者。   大尊平淡地注视着卫渊,道:“他已经没有办法出剑了,一个剑客,连剑都没有办法出,自然也像是拔了牙齿的老虎,只剩下了吼叫的力气。”   卫渊看到了吕布似乎已经决定不再忍耐。   正在以极高的速度朝着这边冲过来。   表面上像是要亲自杀死这个竟然挑衅伟大大尊的敌人。但是卫渊可以看到,吕凤仙的视线死死盯着那边的大尊背后,周身的黑红色气焰如同挣开束缚的火焰一般地疯狂燃烧着,右手握着的方天画戟已经快要无法承受如此霸道的力量。   但是卫渊却能够『看到』,此刻的吕布和自己,杀不死大尊。   卫渊咳嗽着站起来。   这个动作很微弱。   却直接让周围不知道多少的浊世神魔齐齐地后退。   一阵钢铁摩擦的肃杀声音,铮铮然的鸣啸,却带着某种丧家之犬般的恐惧感。   卫渊放声大笑。   右臂被大尊的暗算已经斩落,他的因果功体对于身躯的强化毕竟不是非常强大的,右臂已经被斩断。而左手抬起,并指如剑,遥遥指着对面的大尊眉心。而后自然有一股无匹的锋芒之气流转变化,铮铮而起!   卫渊眉宇凌厉,大笑:“我不能出剑?!”   “那么你且看好了。”   “这一剑,如何!”   “世人都说因果之道需要在幕后运转,但是我却不觉得,以因导出果,以果追溯因。”   “谁说因果非得要谨小慎微?”   “我即因果!”   这一剑斩出,凌厉非凡,仿佛透露能够斩裂一切的锋芒,大尊面色微变,下意识后退一步,掌中的神兵提起,挡在了这所谓的没有了力量的元始天尊面前。但是这一剑,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做到,而那白发剑客只是放声大笑。   大尊心中震怒,深深吸了口气,道:“杀了他!”   “但是寻找他的烙印。”   “既能杀了浊世之基,那么自然,应该有机会杀了那所谓的不周山。”   诸多神魔缓缓上前,大笑的声音消失。只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白发剑客已然死去,魂魄都散。虽然如此,却仍旧保持着出剑大笑的姿态,仿佛真的出了绝世的一剑——   这一剑,自然绝世。   七年后,来自于过去的卫渊睁开眼睛。   朝着前面看去   他明白了自己在『未来』斩出的那一剑,究竟是什么。   是因果啊。   却并非是因果为剑。   是卫元君,却又不是杀伤的剑。   他踏出一步的时候,白发重新变成了黑发,青衫化作了黑色的劲装,其上有着赤色的纹路,华丽庄严——   那一剑是因果,是回溯,是名为『卫元君』的少女。而元始天尊陨落前的一剑,让少女在未来回到过去,成为了必然。   也就是说,卫元君,金母元君在那一剑之后,必然会回到过去。   而过去的卫渊也会察觉到。   继而扭转这未来,扭转自身的命运。   在最终的终局战场上,卫渊终于在陨落之前踏出了更强的一步。   我以因果断天命。   天命。   即是因果。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博物馆有客来   强行以最后一剑,斩出因果,而后钩勒出逆转未来的可能。   只是可惜,这一剑,唯独卫渊死时才有价值,其价值所在,就是尝试以此时之果,撬动影响过去之因。而后再以过去之因,改变此刻之果,也就是说,卫渊迎来死亡劫灭的『果』时候,可以朝着过去改变『因』。而后再基于改变之后的『因』,逆转自己死亡这个果。   因果权能,果然是诡异莫测啊。   莫测第一。   哪怕是卫渊自己都忍不住感慨,这权能和道果,好生赖皮,不讲道理啊。   似乎是道果境强者公认的,因果道果权能,除去了不能打之外,极为全面。   但是因果不能打,关我元始天尊什么事?   而卫渊现在所得的,也只是一个机会,一个扭转现在这个未来的机会。   否则的话,他还是会必然地迎来死亡的终局命运。哪怕是卫渊也能够隐隐感知到,因果虽然强大莫测。但是若是连续使用,扭转过去之因的话,也会被大尊察觉。而因果之玄妙在于莫测,被观测到的因果,自然也就有斩断因果联系的可能和基础。   因果权能也必然有其限制,否则的话,几乎堪称无解。   只是这个边界,卫渊还没有能够找到。   只是——   卫渊垂眸,自己在『未来』决死之战的时候,在断臂绝境的时候,以指法直接诛杀『浊世之基』,湮灭神魂的感悟都齐齐浮现出来,卫渊左手扣着剑,右手并指。而后平平淡淡地指向前方,明明动作既不凌厉,也不迅猛,却自有一股可怖恢弘的剑鸣声流转。   卫渊动作微顿。   不对……   并非如此。   他心神循着记忆,再度出招。   仍旧只是寻常的招式,声音比起之前似乎变得微弱了些许,而剑指的速度也变缓了下来。   但是卫渊动作还是顿了顿。   不对,还不是这样……   那种决死之战的未来也是卫渊自己,此刻吸收自己的战斗经验和感悟,速度飞快,仿佛巍峨雪山之上的寒冰全部融化成了冰川。而后借助这大势,磅礴而下,飞快地感知着这力量,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未来也是一处未来锚点。   而此刻,那未来锚点的感悟正在飞速地和卫渊本身融合。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开明说,这是最强的道路。   凌驾于过去,现在,未来。   无数感悟无数经历无数杀伐。   皆是我!   当真是玄妙莫测的境界,我在此刻,我在彼刻,无处不在,却又不在各处。   找到一处锚点,就可以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或得感悟,诸我为一,在此境界,时间岁月都将会失去一切价值。   白发少年般的陆吾站在昆仑山门,看着此处山门隐隐破败了不少的模样,负手而立,神色漠然,腰间悬一柄长剑,剑身有玉,双目幽深安宁,开明则是抱着双臂,咕哝道:“……你不是说想要打他一顿吗?现在怎么不动手了?”   陆吾平淡道:“事有轻重缓急,不必急于一刻。”   “况且,等此世界线变更的时候,也未必需要再动手了。”   “『因果』权能,果然莫测。”   开明洒脱一笑,而后摸了摸鼻子,道:“其实不知道伏羲有没有和卫渊说过。”   “天机,因果,命运,三者联手或者三者合一才是真正的最强啊。”   “观测,改变,调整,几乎是无可匹敌的。哪怕是战斗能力稍弱也没有关系,『天机』观测到了一切敌人。而『因果』进行调整,『命运』则是筛选。若是这三个道果融合唯一的话,那么就是代表着。哪怕是天下最强想要杀他们,却都只是能够『看到』,却无法接触到。”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陆吾垂眸,嗓音平淡:“伏羲可不会说。”   “当年的『命运』被直接拆解,他应该也不知道自己证的就是三分之一的天命。”   “你提这件事情做什么?”   开明干笑两声,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道:“不过卫渊这家伙怎么这么莫测,这都老半天了,还没有走出来吗?”   “我们昆仑山也没有这么大吧?还是说这家伙直接用因果走了?”   “啧,这声音是什么?”   开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陆吾早已经面色微变,大步走过去,看到了已经恢复成黑发剑客模样的卫渊正好往出走,双手却都空着,神色平和,道:“我先去人间了,之后去找你们,虽然并非是我想要做的,但是很多东西也是因我而起。”   “道一声抱歉。”   “昆仑剑,物归原主。”   脚步平缓,步步走出的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是往博物馆而去。   开明看着他离开,而后却发现陆吾站在那里,怔住不再言语。   开明好奇拍了下陆吾的肩膀,道:“怎么了?”   “傻了?”   而后开明的声音也忽而地戛然而止,抬起头,无声无息看着天穹。   昆仑山周围的苍穹,尽数碎裂,云气冲着天穹。而丝丝缕缕的星光流转落下,缥缈而遥远,云气虽大。却不能继续流动遮蔽,梦幻迷醉,这些许星光垂落,落在了那倒插在此的昆仑剑,剑身倒影星光,惊心动魄。   开明和陆吾无言。   苍穹去地九万里是人族的说法,但是事实上天高何止九万里,何止于百万里,那是让人惊叹的高度,陆吾低下头,伸出手握住了昆仑剑,拔出长剑,最后沉默许久,语气冷淡道:“他刚刚,没有用剑。”   开明的笑意收敛消失,笑不出来。   一气如奔雷,贯穿天地九百万里。   人间界——   一间很老旧的街道了,伴随着超凡实力的普及以及对于诸天万界的开发。哪怕是原来觉得居住在这里也挺好的那些人们也都纷纷选择了搬离这个自己住了很久的街道。此刻秋日,树叶枯黄落了满街,却也只有一家博物馆似乎还开着。   一个小女孩坐在凳子上,开开心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一个机关器。   不知道为什么。   她明明已经七岁了,但是生长的速度尤其地慢。   看上去和寻常孩子四岁的时候差不多。   双目黝黑明亮,像是对一切都很感兴趣似的,粉雕玉琢地像是个精致的人偶,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让人看着忍不住想要上手揉了揉。而博物馆里面的老员工们现在却都不在,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至少今日,只有一个少女在打扫着。   身穿着微明宗的道袍,但是下摆改了下,更容易出招。   黑发道髻,看上去也就是十四五岁,身上斜挎着一个放着猫猫头的小包。   旁边则是搭着许多的符箓。   微明宗是正一道的分支,走的路数是微明,老子的大道之一,起事于无形。而要大功于天下,是谓微明,以符箓之阵为妙,初始看来平平无奇,不知不觉却已经陷入杀招之中。当然,这位少女因为其根基特殊,还专修了铁拳门的横联外功,虽看去白皙娇小,实则力如异兽,身覆铁甲,道行进步不弱,寻常枪械已经无法对她产生威胁。   “鱼儿姐姐,我拼完啦!”   那小女孩挥着手,大声喊着。   被称呼为鱼儿的少女转过身,面容清秀,却是苍白无血色,不类活人。   正是卫渊曾经在十年前所救的孩子。   父亲被害,她也化作了活尸,被卫渊送到了微明宗,和上清宗林守颐的小孙女林玲儿关系不错,后来被娲皇改变了活尸之基,转而复苏。而又具备有尸体的战斗能力,又主动承受了烈焰穿心锻魂之苦,得了女魃在浊气上涌化作旱魃之时的部分传承,是道门精锐弟子。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是年少时的经历给她留下的痕迹。   被朋友说过,无口无心无表情,过去经历丰富死劫回生又努力修行,同辈抽打着那帮臭小子。   微明宗是持戒的一脉。   掌门人不会成婚,也有诸多戒律。   而这个十五岁的少女已经被定为了下一代的微明宗宗主。   “来,我看看。”   小鱼儿蹲下来看着那小孩子递过来的玩具。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夸奖道:“真棒啊,小元儿做的真好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神色温柔了些的,眼前的幼小女孩仰了仰头,颇为得意洋洋的样子。   “不过,娘亲怎么还不回来?”   小鱼儿也微微皱眉,道:“应该快了才是。”   道门弟子有轮值来博物馆里帮忙的门内任务。   不过因为这里其实没有多少客人,倒是清闲。   当然,这个任务其实名号极为高大上的——『玉虚宫值守童子』   只是,玉虚宫虽在,天尊却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下意识垂眸,而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安慰道:“没关系哦元儿,可能是有点事情耽搁了,我们再来晚点游戏吧?如果饿了的话,要吃小饼干吗?”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要小兔子样子的饼干!”“好,都好。”   卫元君百无聊赖,把玩着身上的一枚玉佩,这玉佩是伏羲送的,质地自然是极好,上面以金色的笔锋,极为细致地画着龙蛇之形。   要求小女孩随身携带,绝不可以离身。甚至于也无法离身,这东西哪怕是丢了也会自己回来。   而且卫元君也特别喜欢这个玉佩。   总让人觉得,这玉佩应该是做了什么手脚,譬如身上的各种加护气运——   绝对不会着凉的气运。   绝对不会生病的天机加护。   绝对不会吃饭烫嘴和咬到舌头的加护。   以及最最重要的,但凡是老舅爷送的礼物一定会特别喜欢的加护。   小鱼儿站起身来,视线看到了博物馆藏品当中的剑匣,神色黯然,她打算先将博物馆关门。毕竟时间也不早了,外面似乎要下雨了,雨云积得极厚,风吹着外面落在街道上的枯叶,声音细碎,让人心中烦躁。   小鱼儿心中警惕,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看到天穹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像是流淌着的水墨般压下来,给人一种浸润冰水般的错觉,四野透露着一种冰冷的青铜色泽,泛着冷意的钢铁般的颜色,让她心底发寒,已经取出了符箓。   难道说……敌人?   她匆匆地把门窗关上,而后贴上了一张符箓,最后要把门彻底锁住的时候。   哗啦!   一声脆响,忽而有一只手掌猛地探出,似慢实快,按住了门,强大无比的浊世气机几乎是瞬间就弥撒开来,让小鱼儿瞳孔收缩,身躯几乎不能动弹。而卫元君手掌的玉佩却微微亮起了流光,门外声音传来:“……呵,既然是博物馆的话。”   “不要这么早关吧。”   “我们可是远道而来的。”   “主人家不在吗?”   那声音微笑着,有灼热的火焰升腾起来。   传讯符箓无风自燃,而且是飞快燃烧。   另一道声音道:“正是因为『主人家』不在,我们才来的啊,啊哈哈。”   “不好意思了,元始天尊的女儿在吗?”   博物馆的大门无声无息,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有身材高大的神魔站在外面,微笑道:   “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我带你去找你娘。”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我叫卫渊是她的父亲   以张若素林守颐这一辈份为第一代的话,那么其实章小鱼只能够算得上是道门四代弟子,这还是因为是微明宗颇有些辈分的老道士收下了她做弟子,她的那些师兄师弟们都能够做她的叔叔伯伯了。但是过往的经历,生死之间的领悟,让她的道术进境极快。   尤其是『正一北帝酆都法』,脚踏生死,足涉阴阳,又肯下苦工。   进步之快,堪称是数百年来独一份。   毕竟死后转而复苏的经历也是千古难有,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可以将这一门法门道统修行到前无古人的境界。但是纵然如此,她也只是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的道行能有多少?   面对着外面的两名神魔,竟是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里面的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了来者不善,没有察觉到章小鱼眼底示意快跑的眼神,亦或者说哪怕察觉到了,仍旧选择了想要把她拉回来一般地跑来。而被卫元君死死握在手里面的玉佩则是无声无息亮起了微微的流光。   章小鱼忽而感觉到了自己能够稍微控制身体。   努力地挣扎,身上属于道门最高等级的符箓猛然绽开流光。但是碍于施术者的实力层次,最终只如螳臂撼车。只是那神魔似乎是发现了目标,随手一震,直接将章小鱼朝着前面抛出去,少女勉强控制住了身形,抱住了卫元君在地上一个翻滚拉远距离。而地面上已经被瞬间布置下了一层层的符箓。   少女半跪在地上,将卫元君护在怀里,左手手中倒扣着一柄短剑。   剑身宽厚。   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道纹。   北帝酆都生死之仪。   这是一柄符剑!   正是北帝酆都正法这一路道统所具备的宝物,黝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那边的道人,像是一只幼虎,正在磨砺爪牙,那浊世神魔微微抬眸。而后洒脱地走到了这博物馆当中,道门和昆仑在此地的防御层似乎是不存在一般,被破开,祂道:“没有想到。”   “如此年幼,境界上竟然丝毫不弱。”   “人族虽然弱小,但是人族的成长性却也让人感慨。若是放到我浊世的话,可以比拟三百年道行左右的水准,啧啧啧。虽然天资弱小,但是悟性和意志却充满了后天的可塑性吗?还当真是被伏羲摆了一道。”   那位浊世神魔身穿甲胄,啧啧称奇。   面对着章小鱼的警惕和戒备,却是不为所动。   仿佛那不是一位道门修士最终决死的手段。   而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在他后面是另外一位身材修长,面容木然古拙的男子,手中持拿一物,乃是一面旗帜,悬挂垂落下来,仿佛有着无穷玄奥,无穷隐秘,遮蔽群星日月,散去因果天机,正是浊世神兵之中最为玄妙之一。   “玄黑浊世旗。”   章小鱼认出了这件宝物。   在卫渊玉虚宫讲道的时候,这一件旗帜类的法宝曾经被浊世用来暗杀卫渊。   自然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却又在第一次和浊世大尊接触的时候,被后者收了去。   此刻竟然又被带来,遮蔽了群星万象和因果天机,章小鱼忽而明白这两尊神魔为什么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于偷偷地来到清气的人间界,来到了这博物馆当中,就是靠着此物,不,不可能只是靠着这神兵。   “珏前辈是你们引走的?”   章小鱼的声音仍旧冷静。   那位身穿甲胄,周身仿佛燃烧着不灭之火焰的神魔讶异,而后大笑着道:“不错,不错,你说的不错,看起来不单单是本身根基不错。就连思维也很敏锐,不是那种虽然有天赋。却只是知道埋头修行,皓首穷经的蠢货。”   “没有想到,道果境界的强者竟然会来到这里。”   但是对面神魔却似乎在环视着周围的博物馆藏品,哈哈大笑道:“道果?”   “此刻虽然还不是,但是却也很快就是了!”   “况且,有此神兵在手,来此地拿下你们这两个没有多少道行的小家伙,哪里还需要堂堂的道果境强者出手?   真正的道果,自然是为了那位昆仑西皇准备的,小家伙若想要见识一番道果境强者的威能,不如与我同去?”   “本座看重你的天赋,也有三五分的容貌,不妨做了本座的妻妾。”   “呼哈哈哈,不也是一桩美事?”   浊世的神魔,多是唯我利己,他们来此既然要冒着风险,自然不肯是白白做工的,似是在随意闲谈。但是那身穿甲胄的神魔双目却在此地飞速寻找。最终落在了一处博物馆的柜台上,那里放着剑匣。   匣子里面放着一柄通体碧色,仿佛长空般流动着的剑。   剑身的刃口仿佛倒映出了日出之时,昼夜分晓时候的一缕辉光。   而这个古朴的剑匣,是以昆仑神女的红色发绳系着的,就这样安静地放在那里。   “哈哈哈,果然在这里,在这里!”   “神剑青萍!”   “这是我的了!是我的了哈哈哈!”   那神魔放声大笑,伸出手去取剑,在触碰到剑匣的时候。却似乎碰到了雷火一般,面容一瞬扭曲,几乎是本能地步步后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手掌,手掌颤抖,双目死死地盯着那剑匣,或者说是死死盯着剑匣前面的小女孩。   卫元君展开双臂挡在那剑匣面前,年幼的少女本来无法抵御神魔浊气的冲击。   但是身上却有着一枚玉佩,散发出了丝丝缕缕的气韵。   硬生生地将这神魔威势给直接抵御住。   虚空之中,仿佛有金色流光,化作了腾龙,流转变化,生生不息,予人一种磅礴之感,一条条的神龙盘旋纠缠,护持住了卫元君,小女孩双目瞪大,展开双臂,道:“这才不是你的!这是我爹的剑,你不准碰!”   “你爹的剑?!”   神魔捂着自己的伤口,伤势迅速痊愈,道:“你爹已经死了!”   “胡说!不可能!”   神魔狞笑了两声,道:“大不了直接将这剑匣都带走,哼,你爹,你爹就只是个死在战场上的失败者而已。”   “要不然,这七八年的时间他怎么不回来看看你们?”   “他死了,早就死了!”   卫元君还是双臂展开挡在前面,双眼却已经通红通红的。   牙齿咬了咬下唇,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哭腔:“不可能!”   “娘亲说,说他不会死的。”   “他是大英雄,是古往今来,最厉害的剑仙,他怎么会死?!”   “你说谎,你说谎!”   在孩子的目光当中,父亲总是高大的,仿佛是无所不能的。即便只是从旁人的口中所听到,仍旧也还对这个背影充斥着憧憬和期待,那一个个故事里面无所不能的父亲,简直就像是梦一样,在幻想里面,他一定会在某个天空澄澈的晴天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带着温暖而干净的笑容把自己抱起来,举高,就像是那些故事里面的一样。   小女孩的嗓音里面更咽着带着哭腔。   “他,他才没有死。”   “你们不准碰他的剑,不准!”   章小鱼看着那孩子,她现在还是被浊世神魔的气焰压制。   伏羲的玉佩,可是只保护着一人。   那毕竟是来自于伏羲的灵宝。   小鱼儿看着咬紧牙关保护在自己父亲佩剑面前的孩子。却突然地想到了年幼时候的自己,想到了那个骗人的爸爸,咬了咬牙,眉心开始流转出现火焰的痕迹,这是来自于旱魃的凶神之力,迅速地蔓延周身。   浊世神魔冷笑道:“本座虽然不是道果境界,却也差之不远。”   “换成旱魃亲自在这里,倒是还有几份胜算,你?”   “不自量力!”   浊世魔神身上的火焰力量猛然扩散开,几乎是瞬间,就直接将整个博物馆焚烧成为灰烬。而这个动作全部都笼罩在了玄黑浊世旗的压制下。刹那之间,火光流转变化,眼前的博物馆就化作了飞灰,连整条老街都险些未能幸免。   章小鱼咬着牙关。   可是那预料中的高温却迟迟不曾到来,怔住。   卫元君怀里的玉佩本该要散发流光,直接联系到伏羲,却消失不见。   而浊世神魔不顾执掌玄黑浊世旗的同伴不满,已经直接去抓取那一柄剑,双目之中的贪欲几乎要化作实质。但是却有不合时宜的手掌,快他一步,平静地按在了这剑匣之上,刚刚死死阻拦别人的小女孩却像是呆傻住了一样,没有反应。   那是黑发垂落的剑客,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就知道那必然是剑客的。   身上的服饰有着红色的纹路,手指修长搭在了剑匣上。   卫元君呆呆看着他。   剑客问道:“你觉得你父亲是英雄?”   那孩子以为这也是再质疑自己,面容涨红,大声道:“是大英雄,古往今来,最厉害的大英雄!”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孩子的眼睛里面几乎是带着光彩的。而那个黑发的剑客看着她,微微笑了下,手指按在剑匣。   昆仑红绳为谁而解呢?   此刻无声而落。   背后神魔怒道:“你放肆,拿命——”   回身,宽大的黑袍袖袍搭着卫元君的身子,将她眼睛掩盖住,嗓音温柔干净:“闭着眼睛,数三个数,我给你变个戏法。”   而剑客的左手已经抬起,五指袖长白皙,直接按在了那魔神的头颅。   剑客双目如铁,却是沸腾般的铁。   要将所有的敌人全部熔铸一般。   脚步平静向前。   那高大无比自恃勇力的神魔踉踉跄跄后退。   元气逸散,逆转因果。   伴随着剑客的动作,化作了齑粉的博物馆几乎像是逆转了时间一样重新恢复。   神魔一直被推出了博物馆的范围。   而后下一刻。   头颅瞬间就像是西瓜一样粉碎。   剑客袖袍一扫,将这桀骜不驯,不比女魃差的神魔扔出了博物馆。   落在老街上,四分五裂,散做元气。   平淡无奇。   却更为恐怖!   执掌玄黑浊世旗的神魔肝胆俱裂,手中神兵回防自身,几乎是失声怒道:“你,你是谁!?”而那剑客只是把袖袍提起,让卫元君看到了这重新恢复的博物馆,眼底亮起。而黑发的剑客伸出手,将剑匣当中的青萍剑取出。   外面的神魔肝胆俱裂,仍旧还在本能地怒声询问。   不敢攻击。   却也不敢离去!   卫渊双手握着剑,微垂眸。   青萍啊……   最后那一战。   霓为衣兮风为马,浊之神兮纷纷而来下。   他神色复杂,手指握着剑身。   而后猛地将青萍剑拔出一寸。   那一瞬间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如战场嘶鸣刀剑碰撞般的鸣啸,肃杀惨烈,浊世之战,当世无双的决顶之战。刹那之间连神魂都仿佛被冰冻,而卫渊睁开眼睛,他从剑刃的锋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冰冷而沉静,像是即将捕猎的虎,而后猛地将剑闭合。   肃杀无比的惨烈之气散去。   浊世神魔已死。   黑发剑客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卫元君的头顶,温暖干燥,回答:“我?”   “我叫卫渊。”   “是她的父亲。”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清浊两界皆是敌横推万里取人头(今日三更)   卫渊回答,却并不是在给那浊世的神魔。而更像是在告诉旁边那个眼眶还有些泛红的小女孩。至于那手持玄黑浊世旗的浊世神魔,早已经在拔出青萍剑的时候,就已经被其上所携带的气机所斩杀了。   此刻无声无息,血肉崩溃,神魂消散。   『浊世之基』的恐怖功体,是纯粹的力量化强化类别,足以在纯粹力量上和不周山制衡。   只是在其他地方和全面性上无法和老伯相提并论。   但是在这无与伦比的力量加持之下,剑道的破坏力也在以恐怖的速度提升暴涨。   卫渊也在这一剑之后,方才明白在得知了0自己所证的道果乃是『因果』之后,为什么天帝会如此地遗憾,天道恒常,纯粹战斗特化型的道果和『因果』这种莫测第一的幕后类型道果,战斗能力的提升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神魔烟消云散,只剩下了玄黑浊世旗落在地上。   无声无息直接倒插入了地面里面。   绘着玄奇纹路的旗帜安静垂落,并没有因为主人被杀而气机纠缠,灵性自然暴动反击,亦或者说是,这柄在浊世排名极高的神兵,根本没有将执掌着自己的浊世魔神看做是自己的主人。   卫元君呆呆看着前面的黑发剑客,似乎还不敢相信。   许久后,才眨了眨眼   “你,你……”   她看到前面的黑发剑客将剑提在手里。而后蹲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双和自己很像的幽黑眸子里面带着温和的笑意。然后伸出宽大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头顶揉了揉,回答道:“嗯。”   卫元君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道:“爹?”   “嗯,我在。”   小女孩的眼睛一下亮起,又喊道:“爹!”   声音一下变大,变得雀跃起来,卫渊单手提着青萍剑,将卫元君抱起来,小女孩双臂环绕着卫渊的脖子,一点都没有未来那样的冰冷漠然,双眼虽然是大而黝黑。却是亮莹莹的带着生机,卫渊抱着她,目光看着那边章小鱼,嗓音温和道:“小鱼,你长大了啊。”   扫视了下,道:“修为不错。”   少女那张夙来都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不敢相信:   “卫叔,你……回来了?”   她没有说活过来这个说法。   卫渊拍了拍卫元君,后者明明抱得很紧,像是树袋熊一样死死抱着突然出现的父亲,黏人地很,刚刚的雀跃似乎已经变成了委屈,卫渊衣服的肩膀位置都已经湿了一片,卫渊伸出大手在女儿头顶揉了揉,温声道:“元君,乖,在这里等一会儿。”   “爹出去一会儿。”   卫元君只是摇头。   卫渊道:“我又不会不回来……”   “我去把你娘带回来。”   “然后,爹带你去游乐园?”   小女孩抽泣了下,闷着声音道:“那,那你发誓。”   “我发誓。”   “嗯……那拉钩。”   卫元君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卫渊伸出自己的手,和孩子的手指勾在一起。   然后说出那个早就已经快要忘记的咒语。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最后把卫元君劝说下来,卫渊看了看手中的青萍剑,反手连带着剑鞘,一起直接倒插入了脚下的地面,青萍剑在剑鞘当中鸣啸震颤,无形的剑气伴随着金色的因果,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博物馆和老街,如此的话。哪怕是再有谁敢于涉足此地,也会被被激发的青萍剑直接斩杀。   而因为主人再度归来。   青萍剑也鸣啸雀跃,不比那七年时间的不鸣不动,封锁匣中。   章小鱼已经猜得到卫渊是要去战斗迎敌,看到他不取剑,怔了下,道:“卫叔,你不拿剑吗?”   卫渊摇了摇头:“不了。”   一来这里需要青萍剑庇护。   二来,青萍剑是天帝帝俊亲自铸造。   自己刚刚拔剑一寸已经是极限。   再用此剑战斗的话,必然会惹来帝俊,那是个天大的麻烦。   尤其是对于卫渊在这个时间段里面的身份来说,他还不想要以这样的状态对上下死手的天帝,谁都不知道当自身真灵寄托于未来锚点的时候,遇到天帝会有怎么样的结局。若是一不小心重创,导致真灵无法离开这个锚点的话,那可就是亏大了。   未来直接定锚。   现在这个山神之躯成为本体。   过去也因而无法改变。   章小鱼道:“可是……你难道空手去吗?”   “空手?当然不是。”   黑发剑客回答,而后道:“你们呆在这里,不要出去,很快,珏就会回来了。”   他伸出手,五指微屈,那柄落在外面的玄黑浊世旗直接化作一团乌光,主动地飞到道人手中。而后欢呼雀跃,卫渊五指握合,手腕转动横扫,旗帜猛地一卷一变,直接蔓延变化,化作了一柄乌黑墨色的长柄战斧,无形气浪被分作两半,斧刃抵着地面,散发出清浊分界之感。   『浊世之基』。   堪比不周山的力量。   果然还是用这样的重型兵器,更痛快!   背后的卫元君忽而喊出声:“你一定要陪我去游乐园啊,你说过的!”   “我们已经约好了!”   黑发道人背对着博物馆摆了摆手。   “我会把你的娘亲,带回来的!”   已经消失不见。   卫元君脸上还带着泪痕,那种刚刚强装出来的欢欣很快消失,咬了咬唇,低声道:   “小鱼儿姐姐,他会回来的吧……”   因果随心,哪怕是不具备了道果,但是卫渊还是成功地锁定到了敌人。而后尝试扭转其因果,让围堵珏的敌人和珏产生了路途上的偏移。其实从之前卫渊从金母元君的因果碎片上看到的画面来看,这一次珏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浊世妄图以『元始天尊山神之躯为诱饵围杀西皇』的计划还没有开始。   就已经被卫渊强行真灵锁定未来锚点,而后一剑杀了了账。   也就是说珏还不知道『卫渊』归来。   而从金母元君的因果画面来看,珏和她的分别是在珏知道了被放出的假消息之后。   这一次的围堵,应该是出错了。   但是卫渊也不能够完全地确信,因为,他所知道的『未来命运』,在因果插手其中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偏移,不再确定无比,是有可能出现些许偏差的,至少从那两个神魔的记忆里知道,至少有一尊道果境在拦截珏。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理由——   某种如同怒火般的情绪在心中燃烧着。   只是因果流转本来该悄无声息,而因果和岁月甚至于是超过不周山挟山超海的速度。   更是不会有丝毫的痕迹。   此刻卫渊本来踏着因果前行,耳畔却听到了如同波涛一般的轰鸣。而前方出现了碧色的水波,金色因果。刹那之间,竟然直接破碎,化作了烟气缭绕。而此刻不具备有因果道果的卫渊也从踏着因果前行的特殊状态当中出来。   伴随着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碎片,一根巨大无比的铁棍朝着卫渊的额头狠辣无比地砸下!   气势磅礴恐怖,带着似乎能够搅动四海,打碎一切的力量!   卫渊瞳孔收缩,刹那之间后退避开了这巨大的力量。   巨大棍棒沉重无比地砸落在地,让地面直接轰然破碎,出现了一道道沟壑。而后沟壑之间相互链接,最终导致脚下地面直接大片大片地化作了齑粉,波涛汹涌,直接将周围全部地淹没。而身穿甲胄的金瞳白猿站在那里,漠然冰冷地看着黑发卫渊。   淮水祸君,无支祁!   “……果然,我没有感觉到,因果的波动。”   “你竟然还敢来这里,竟然还敢披着他的样貌来这里!”   “找死!”   知道卫渊已经在七年前陨落,而后又看到卫渊现在这个身躯杀害了不周山的无支祁愤怒至极,金色瞳孔冰冷地扫视着卫渊,握着手中伏羲亲自打造的棍棒。而下一刻,无支祁愤怒咆哮,根本不管卫渊要说话的模样,手中的神兵裹挟狂暴至极的力量,狠狠砸落下来。   “不准你再披着他的样貌!”   卫渊不断避开此刻气焰如虹的无支祁。   “无支祁,冷静点。”   “我就是卫渊,我靠着时间锚点来到这里,你冷静点。”   “冷静点!”   卫渊双臂交叉,拦住了无支祁霸道至极的蓄势一招,周围气浪滚滚滔天,无支祁金色瞳孔冷静,道:“哼,是卫渊?但是你这功体,根本就是浊世的!”   “况且,卫渊的话,因果怎么可能会被我察觉到?!”   “我承认你身上确实有我至交好友的影子,但是也只是影子而已!”   “若你是卫渊,那就随我一起去找帝俊和伏羲,让他们来辨别一下!”   卫渊道:“浊世拦截珏,我现在要去救她。”   无支祁放声大笑,眼底却是愤怒至极:“哈哈哈,你当我会相信你!”   “当年就是因为相信了你的鬼话!”   “不周山老伯才会死在你的剑下,无论有什么话,都等我把你打得半死之后,再说!   至于西皇那边,自然有天帝看护,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给我死!”   无支祁身躯越发膨胀。   亲眼见到因为相信对面就是卫渊,而导致了不周山横死之局的他。   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黑发且具备浊世功体的是卫渊。   更是被刺激地在心底浮现出了本能的狂怒,双目泛起金色,手中的神兵裹挟磅礴巨力,以极端恐怖的频率和力度狠狠地砸落,根本就不听卫渊的解释。而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只是七年过去,无支祁的境界和实力就有了极为夸张的提升。   卫渊连连闪避。   看着癫怒的好友,咬牙。   忽然隐隐明白。   这或许就是改变命运时候的自然阻力,他要扭转这个未来。故而也会受到这个命运轨迹的反噬,这反噬不仅仅代表着天地阻力,还有人劫,这也是为何都说『因果』虽莫测玄妙。但是也只是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改变命运。   无他,战力不够。   卫渊又避开了无支祁的愤怒一招。   眼前所见只是磅礴棍影,赫赫风雷,而就像是开明和陆吾提醒过他的那样一样,他的名号早已经在清世臭了,也只有珏或许还会相信他。此刻就在他感知之中,就已经有一道道熟悉的气息出现,而后朝着他这边飞速靠近。   卫渊咬牙。   再继续纠缠下去,就根本走不掉……会被直接拖住,要是共工祝融也来了的话。   水神火神联手,他本体都未必是对手。   举世皆敌。   就是这个感觉吗?   再继续下去,珏那边可能会出问题。   而且真灵寄托于未来锚点是有时限的。   卫渊心中隐隐也有一股火气升腾起来,不是对眼前的无支祁。而是对现在这个该死的时间和未来,忽而无支祁手中的神兵狠狠地砸落下来,气焰如虹,力若千钧。但是这一次,他没能狠狠地畅快地砸下去,卫渊也没有避开。   无支祁双手握着巨大化的神兵,却始终压不下去。   神色动容。   一只手化作拳头,直接砸在了这神兵的另外一端。   黑发的道人左手撑着金箍棒。   右手握合,化作了战斧,周身的气焰猛地腾起,在现代转世之后,经过了现代经历之后始终有三分克制的眼底终于彻底释放出了秉性,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始终压制着的戾气,隐隐浮现爆发:“抱歉了水猴子。”   “我赶时间。”   “兵器,下次还你。”   咔嚓咔嚓的声音里,无支祁的瞳孔收缩。   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神兵之上突然出现了裂隙。   放声长啸当中,被巨大化的金箍棒从尾端直接寸寸崩碎!   四下散落!   黑发道人直接穿过了巨大化的如意金箍棒。而后手中清浊之气变化的开天斧猛然变大,在无支祁的眼底留下了一道森然残影,无支祁目眦欲裂,却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先睡一会儿吧!”   “我办完事情,会和你道歉的。”   大荒东海,归墟之壑。   或者说是,东海到大荒东经所记载的大片土地上,浊世的火神再一次地停止住脚步,背后的浊世神魔们齐齐无言,火神扫视周围,赤红色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眉毛皱起来——   路,不对。   此刻大尊在制衡天帝。   他们来到这里,擒拿截杀西皇,就像是天帝截杀因果之主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始终无法寻找到那位西皇,这都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怎么感觉再继续下去的话,那西皇都要安全离开这里,回返昆仑或者人间了。   浊世火神眉头皱起,觉得隐隐不妙。   此刻抬起头,看到远处的大荒天穹之上,恐怖的元气波动几乎不曾停下来过,都是声威煊赫,仿佛要把天地都给掀翻了一般,浊世火神抬眸远望,瞳孔收缩:“这是……北极真武大帝的镇魔经气机?!”   “淮水祸帝无支祁?!”   “噎鸣?!”   “十日横空之气机再显?”   “还有这横跨天穹的箭矢,这,是大羿?!”   “这是……”   浊世火神心中怔住,这里面全部都是距离道果一步之遥,乃至于本身就具备道果境战力的强者,几乎是先后地爆发全力。而后招式气焰又迅速地湮灭,起的突兀,消散地也无声无息,反倒是给人一种极端震撼恐惧之感。   哪怕是浊世的强者都感觉到了隐隐恐惧。   浊世火神迟疑道:“这是我们的人?”   “可是得多少人马倾巢而出才能引出来这么多怪物?”   “又得多少人才能这么快把他们解决?”   “大尊亲自出手吗?”   忽而有一名眼神锐利的神魔发现了什么,道:“为什么这些强者的气息都是不同时间起落的?   而且总感觉,距离这里越来越近了啊。”   浊世火神怔住。   而后面色骤变,前方看到气焰滔天的清世强者之气也再度消散下去,似乎已经被击败,前方所见,气焰腾起。而后落下,连绵不绝,浩瀚壮阔,隐隐然,竟然仿佛一剑,上斩苍穹,浩荡磅礴地横扫而来!   分明无人无剑!   却已有无形之锐气扑面,直指眉心!   浊世火神心中忽而警铃大做。   哗啦——   前方的水波分开。   东海之中,一道身影猛烈地靠近。   黑发黑衣,衣衫之上,隐隐有些许的血迹,木簪束发。   却自有壮烈和雍容。   浊世火神还来不及说话。   只是一瞬,就已经有壮阔锋芒,撕裂天地和视线,直接劈斩而下!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且以头颅祭故人   博物馆——   卫元君和章小鱼都保持了相当的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卫元君坐在凳子上,怀里抱着空了的剑匣,两只脚晃啊晃。却是一反常态地缄默不言,章小鱼至少还有几分心神在,勉强问道:“元儿,要吃点东西吗?”   卫元君摇了摇头,然后无精打彩地垂下头。   小脚丫晃了晃,也无精打采地顿住。   两个人的交流又结束,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卫元君用力抱了抱剑匣,往日里面冷冰冰的匣子此刻似乎都带了点温暖的感觉,嗫嚅着自言自语道:“爹,应该会把娘亲带回来吧……”   “他那么厉害。”   章小鱼还没有回答,忽而听到了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音,博物馆的门打开来,两人都一下吓了下。却看到来者竟然是面容柔美的女子,身穿浅色的服饰,腰间垂落玉佩,正是珏,卫元君的眸子一下亮起,而后一下跳起来,道:“娘!”   “娘亲你回来了!”   卫元君笑容灿烂,眼眸明亮地展开双臂迎上去:“他真的没有说谎啊!”   “嗯?他?”   珏怔住。   章小鱼很敏锐,察觉到了不对,迟疑道:“西皇您回来的时候,没有遇到阻拦吗?”   珏微微皱眉,道:“有敌人,但是不强。”   “你们说的他是谁……”   女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的气机发生的变化,察觉到了战斗的余波。   伸出手将章小鱼和卫元君都揽住,一双剪水秋瞳,却带着了难得的凌厉和淡淡的威势。   而后视线凝固,看到了刚刚卫元君见到她时放在桌子上的剑匣,看到那剑匣已经打开,红绳自散。而匣子里面的剑已经消失不见,面容凝滞,眼眸瞪大。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而轰隆隆地炸开了一阵阵的流光,光华在先前就积蓄着的雨云似乎终于到了落下来的时候。   但是落下来的雨却是红色的血水。   天血雨。   鬼神哭——   有道果境界的强者陨落了。   此刻正在浊世之中,隐隐做出了倾其所有,扑杀入侵清世之姿态,以借此机会制衡住天帝的大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猛然抬起头,看到了浊世之上缠绕着的大道烙印忽而大放流光。而后,其中有极为灿烂明亮,仿佛炽热着燃烧一切燃烧万物意境的一道烙印,竟然崩溃。   浊世大尊的面容缓缓凝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咬着牙道:   “怎么回事?”   这突然的一幕让他隐隐然无法接受,像是迎面的一棍子打在了额头。   生疼生疼的。   他忍不住重复道:   “……怎么可能?”   “天帝已经被制衡住了,区区一个还没有进阶道果境界的西皇,怎么可能没有拿下,还被她杀了?!他怎么可能会死在那里的?怎么可能?连玄黑浊世旗都没有了下落,他是废物吗?”   “又不是那持剑的元始天尊复苏。”   “怎么可能!”   大尊尝试把握天机,进行感应,但是不知道为何,只能够看到一片乱象。   仿佛是开始和结局纠缠交错在了一起,仿佛是过去现在未来不同的时间线全部都纠缠在一起,乱做了一团,完全都看不出头绪,看不到变化,看不到进展,只余下了大片大片的混乱。   清气之世,群星万象之上,天帝垂眸,隐隐然有所感应。   “真的是,很了不得啊。”   “这个动静。”   “这家伙,该不会直接横冲直撞地打过来了吧?”   大荒?不周山下。   提前一步来到这里的开明和陆吾并肩而立,开明看着远处不断升腾而后落下的气机,看到属于修行者的强大气机腾跃在高空,引动了元气的剧烈变化,神色都隐隐变化,没有办法维持原本的宁静。   他是真的笑不出来。   换别人处于现在卫渊那种举世皆敌的情况里面,当然是会冷静理智,以求谋定而后动的。但是那可是卫渊啊,那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好像都不是特别离谱,说是在这种情况下和清气诸多强者一战也要做到自己的目的,那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历史轨迹上是怎么出事的。   来到这个未来锚点的理由不也已经完成了吗?   已经找到了『改变未来轨迹』的节点,只需要解开锚点,就可以回到过去的时间线上。然后从那个时间线上,将那三个节点都一一解决,譬如凑够了四把剑再去救后土。比如先提前把不周山的功体恢复了,比如警告不周山。如果说遇到自己陨落的消息,那之后看到自己的时候就一定要小心点,别傻乎乎地往前凑。   这不就成了吗?   还非得要在这里打一架吗?   而陆吾转过身看着高大巍峨的不周山原址。   原本在西北天境的不周负子山已经崩塌,全部都坠入了海域当中。   此刻只剩下了这断裂的不周山,还孤独地伫立于此,巍峨依旧高大依旧。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时代里面,无数山神前来拜访,恭敬听道时的壮阔和恢弘。而这一切的原因,也只不过是错信了一人。   开明和陆吾看着这山神一脉最初也是最强大的山神,沉默复杂。   开明想要开个玩笑,伸出手摸着不周山的山体,道:“没有想到,老不周山你活着的时候算是天下无双无对。但是两次重创,甚至于陨落的原因却都是如此地让人唏嘘感慨,呵……也算是足够乐子了啊。”   白发白衣的少年陆吾平静看了他一眼。   开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两人神色复杂看着不周山。   而后忽而听到了脚步声,以及淡淡的血腥气味,开明和陆吾齐齐转过身来,看到面无表情的黑发道人就站在后面,身上有鲜血,气息也没有刚刚离开昆仑山的时候那样地凌厉厚重,左手空着,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布囊   卫渊和陆吾开明平静颔首招呼,提着手里的东西站在不周山的前面。   巍峨的山脉,撑天拄地的天柱,哪怕是断裂了一部分,仍旧是极为高耸,仿佛神灵一般,给予人极为强大的压迫感。只是站在这高峰之前,却难以再感知到那雄浑奔涌着的强大灵气,也没有了那种,这一座巨大的山脉下一刻就会起身的错觉。   卫渊坐在了不周山的前面,取出了一壶酒,看着这沉默伫立着的不周山,安静了好一会儿,而后自找话题道:“我之前从因果里面看到,这个火神在交锋的时候,曾经打伤了你。不过你那时候也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啊老伯,就连这么个角色也让你受伤了……”   “我来看看你。”   “这酒算是礼物,说起来我们虽然已经认识了很久。但是也只是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做过饭菜给你吃,后来我连做饭的本事都没有了,更没有和你喝过酒,我倒是也没有想过,第一次喝酒会是这个样子。”   “你真是老了啊,连这家伙当时不是我都没能察觉。”   黑发剑客拿出两个杯子,给不周山前面放了一个杯子。然后盘坐在前面,伸出手握着酒葫慢慢倒酒,带着感慨的声音自语道:“真的是,你应该一巴掌拍死他的,傻不傻啊老伯你。”   “不是说不周山力量天下无双吗?”   “一巴掌下去,你也不用这么傻乎乎地又睡着了,还死在我的冒牌货手里。”   “这不是让我也背了大因果吗?”   “你这样的家伙,撑天拄地,周游六虚,挟山超海,怎么能这么死了?”   陆吾沉默着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黑发的剑客就像是和须发洁白的高大老者在面对着面交流一般,语气平和随意地像是在拉着家常。而开明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他的耳朵微微动了下,转过头看向了不周山相对的方向。   卫渊起身,道:“这么大的因果,我也没有办法逃开,本来说弄清楚了我为什么会死,你为什么会出事,这一次来这个未来锚点的目的就足够了,对,本来。”   将手里的那个黑色的布囊扔下来。   布囊抖开,里面滴溜溜滚出了一个头颅。   那是一名须发怒张的中年男子。   红色的头发如同火焰一般。   双目怒睁,似乎是在怒吼和遇到了某种不敢相信的,极为惊诧的事情之下才会有的表情,开明神色骤变,道:“这是浊世的火神?!是祝融的反面,那可是个疯子,你……刚刚是……”   “杀了。”   卫渊将这首级扔到不周山身前,道:“这是拜师的礼物。”   “你当时传我功体的时候,说不收徒弟。但是这么大的因果,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道人撩起自己的衣摆。   左手搭着自己右手手背,深深拜下。   神色郑重:“今日叫你一声师父。”   “一日为师,这辈子都是老师。”   “你的仇,我给你报。”   哪怕只是在这个时间线。   “这个未来我会扭转。”   在道人拜下的时候,那边的开明忽然有所察觉,微微一怔,眼底泛起紫金色流光。而后瞳孔收缩,看到了不周山的山体上,有流光汇聚下来,星星点点,仿佛星辰落雨。而后在卫渊的身前,化作了模糊的老者模样,白发白须,模样高大,似乎穿着一身粗布道袍,受了卫渊的一拜。   卫渊抬起头来的时候,也同样看到了老者的模样。   神色微有动容。   “老伯,你没事?!”   不周山老伯的嗓音温和,但是无论是谁都能听得到其中的勉强之意,连大笑都有些有气无力,道:“我怎么可能会死?我老爷子本来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就闻到了酒香。而后出来看看,没想到你小子居然给我拜下了,哈哈哈,不亏,不亏。”   他忽而大笑着,身躯却泛起层层涟漪。   这是不周山最后的底蕴。   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一点,陆吾沉默,开明不言。   开明忽而神色微变,感觉到了气息的波动,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不周山相对的方向,在那里,赤金色的光华和冰冷的波涛已经从天边出现。哪怕隔着很远,开明都已经感知到了那种炽热的感觉和一重一重连绵不绝的气焰。   一路击溃清世的强者,无支祁,噎鸣,大羿,金乌,最终的波动自然引来了『敌人』。   火神祝融,水神共工!   杀气腾腾!   开明忍不住叫道:“卫渊你到底做了什么?!”   卫渊神色复现涟漪,右手五指握合,虚空中气机变化,那玄黑浊世旗再现。   但是一路厮杀,再加上本身功体都是浊世大尊所创造的二手货,其中还有浊世大尊的限制和控制的部分,强杀浊世火神之后,卫渊也身负伤势,功体都因为和浊世强者战斗的原因产生了部分的限制。   就在这个时候,老伯似笑了笑,而后忽然伸出手按在了道人的头顶。   磅礴的力量流转,不周山功体的最后底蕴,像是大江东去一般汹涌磅礴地涌入了眼前的道人身躯之中。而后疯狂地开始蔓延,而浊世之基碰撞融合。   纯粹的力量!   纯粹的最适合剑道的功体。   老者的嗓音难得宽厚,温和道:“我马上就要睡一觉了,或许是很长很长的一觉,那么在遥远的未来再见吧,臭小子,呵……这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睡觉的时间这么长,功体放在我这里会浪费啊,倒不如暂时借给你。”   道人的双目瞪大,眼眶隐隐泛红,不周山功体和浊世之基的功体完美融合,木簪碎裂,黑发垂落下来,最后不周山的光华流转,他收回了手掌。   身躯也慢慢散开。   老者温声笑道:“始终就只是一个遗憾啊,不周功体的极限在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小子你去看看吧,这一次可不要输给共工了。”   “就当做是我,是为师唯一的希望吧。”   “不要觉得有什么,我是不周山,我的传说,和这清世的天地一样,是不灭的……”   “我不后悔当初去救你。”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极限的不周功体   最后星星点点汇聚而来的光辉散去,这也代表着不周山最后的一缕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而在他身前,巍峨而高大的不周山也旋即陷入彻底的安静下来。就连坐见十方,双目具备有勘破诸多隐秘之能的开明都没有办法看到丝毫的灵性。   祂死了吗?   未必,堂堂不周山,神话级举足轻重的存在,十大巅峰的道果境界。再加上他本身的功体特性,哪怕是自身真的已经殒落。只要人世间和大荒山海之中,还流传着他的传说,那么他就有一定的机会和概率从岁月中归来。   但是那一定是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了。   只能说,这毕竟只是已经化作了支流的命运可能性。   若是卫渊回归过去的话,只要做出足够正确的反应,仍旧可以避免这样的惨状发生。   开明隐隐然有种感觉。   或许这才是卫渊本来的命运,就像是过去的那五千年当中一样,在不断的失去当中不断地成长。最终走到了时间尽头,已经足以称得上一句立足巅峰,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后没有敌人,却也没有了朋友。   不过这个命运的轨迹,在他得到『因果』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偏移。   只是这个时候,开明已经开始觉得头痛了,天边金红色焚毁一切的火焰和涛涛的碧波已经急速靠近,天地之间同时间充斥着混乱而暴虐的元气流,像是他这种,在道果境当中完全称不上一句擅长杀伐的类型,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在突突突地跳动起来。   “麻了,这是真的麻了……”   “本来卫渊这小子的情况一句两句地还说不清楚,一路上上了头,直接打了过来。”   “直接把祝融和共工两个给吸引过来,还有老不周山。”开明一时间哽住。   陆吾皱眉:“共工祝融,并非是蛮不讲理之人。”   “你我二人好生解释,他们至少会听一下。”   开明摇头道:“听?听个大头鬼啊听。”   “刚刚老不周山是不知道卫渊是从过去来的,老爷子最后的力量是希望卫渊能够从大尊的控制中挣脱出来,这当然是大大的好意。可是在祝融和共工的感应里面那是什么?”   开明嘴角抽了抽:“那就是卫渊不单杀了不周山,还要来彻底地毁尸灭迹。”   “而我们,竟然是什么都没有做,你猜他们会怎么想。再加上之前卫渊一路横冲直撞的事情,那两个家伙肯定会选择,先打一架,拿下来之后再仔细盘问,说得好听一点叫做上古传统,文官秉性,没有证据就几句话他们可不会听,况且……”   开明声音微顿,道:“你说可不可以不打,那你也要看看着边的答不答应。”   陆吾循声看向旁边的黑发道人,开明的视线同样也落了下来,后者身上所穿着的是原本昆仑时穿着的黑色华服,之前是以气机化作了道袍,后来气机散去,自然也恢复了原状,裁剪不是那么合身。而是更为宽大雍容一些,而此刻却有无形气机高速盘旋流转。   之前也算是一桩宝贝的发簪早已经被浊世之基和清气昆仑两股不同气机碰撞之时的余波搅碎,化作了碎得不能够再碎的齑粉,足可以见到哪怕是已经跨越了岁月,真灵寄托于未来锚点的卫馆主仍旧是半点财运都无。   开明本来想要用这句话来稍微嘲笑一下卫渊的。   只是现在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那道人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有着无比沉重巨大的压迫感压下来,让开明都不得不眯着眼睛。而旁边白发少年模样的陆吾,也已经把右手搭在了剑柄上,双眼本来是金色的。此刻像是直视大日的猫虎一样变成了竖瞳,白发微微炸开。   不周山,清气撑天拄地。   以及浊世之基。   清浊合一。   以及最为极致的剑术。   祝融和共工已经逼近,因为卫渊先前将本来要截杀珏的浊世火神反向截杀,一路将阻拦自己的清世强者也直接击败的原因。此刻无论是火神还是水神,都毫无疑问地起了真火,在判定前面的存在大概率就是那个占据卫渊身躯锚点,还靠着卫渊的脸杀了不周山的敌人的时候。   很难让火神和共工保持冷静。   那可是执掌寂灭之火的火焰之神和当年头撞不周山的水神共工!   开明虽然说早早就想要摆烂,但是陆吾和开明不同,早就已经凌空而起,直接前去阻拦,将事情以最快的语速讲了一遍。但是就如同是开明所预料的那样,此刻的祝融和共工。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而信任,因为不周山的事情,他们现在只会信任自己亲自验证过的。   而那需要有一个先决条件。   按照基本逻辑——   “先拿下来!”   “你我一起出手!”   祝融和共工瞬间达成了共识,而后金红色的寂灭之火和蓄势已久的碧色波涛同时间暴起。而后朝着眼前的黑发道人落下,纯阳寂灭,飞瀑如海,烈焰行左,浪涛行右,道果境界当中同样极为擅长战斗的两名强者注视刹那就绝学尽出!   陆吾持剑。   而开明毫不犹豫直接暴退。   下一刻,金红色烈焰,碧青色长光猛然爆发,纠缠交错冲向天穹,让苍穹的一半化作了火烧云般的状态,像是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而另外一半则是浸润着幽幽的冷意,仿佛九天之水,逆而倒悬,浩荡磅礴,轰然砸落。   气息猛地荡开。   本来会水火相交,气机碰撞造成进一步撕裂般伤害的招式却始终没能碰撞。   火神祝融的眸子里面满是惊愕,而水神共工瞳孔收缩。   刀锋和长枪同时止住。   黑发道人同时拦住了他们!   一只手直接扣住了刀背,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抓住了水神蓄势之后的长枪枪锋下一寸枪身,一左一右,两名怀揣着怒气和杀意而来的神灵牙关紧咬,双目怒视着前面黑发垂落的道人,毫无疑问已经是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   但是刀锋和长枪仍旧被缓慢而坚定地拉开来。   水火无情。   但是,此刻却也不过如此。   水神眼神冰冷,周身权能已经升腾而起,火神的寂灭之火也已经开始流转。   但是却也不能阻止兵器被拉开的趋势。   力量!   绝对的力量!   直接抵达认知极限的纯粹的力量!   一层一层恐怖的气焰朝着四面震荡而出,祝融感知到手中的神兵甚至于开始出现了内部的呻吟。而水神共工手中的长枪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弧度,卫渊五指猛地握合,眼神平静,将两柄兵器握紧,功体权能运转变化。   撑天?拄地!   两把神兵直接脱手飞出,水神共工的反应冷静迅速,猛然拉远距离,波涛汹涌的声音几乎是从耳畔奔涌而来,天边大片水域出现,四海波涛直接被他扯来,飞跃陆地。而不是水淹天下,如同一道道匹练一般飞来,横贯苍穹,浩荡磅礴。   道人右手一握,玄黑浊世旗直接滑落,这一次气机变化,旗帜一卷,化作了一柄长剑。   抬起头。   水神之威,四海凌驾于苍穹。   怒意磅礴,蓄势而来。   道人握着这柄剑,想到不周山最后玩笑说的那一句话,五指次第开合,剑锋之上有丝丝缕缕的气机变化流转,他道:“就如同陆吾说的那样,我是靠着锚点从过去而来的。”   水神共工道:“这件事情,先等你被拿下来再说吧!”   “哼,若你是他,也该知道我们的选择。”   卫渊没有说什么,毕竟如果是他的话,也会选择这种最为保险的手段,手中玄黑浊世旗所化的剑微微抵着地面,抬起头看到了滚滚波涛,水神共工令四海之水齐至。而后长啸一声,无数的水流纠缠轰然砸落而下。   四海之水的重量,何至于亿万吨可以形容?   卫渊抬眸的时候,忽然想到,背后即是不周山,此地正是水神共工曾经怒撞不周山之处,眼下的一幕,和当年何其相似。而这波涛之上,竟然还腾起了金色的火焰,水火齐至。而卫渊看了一眼背后的不周山,只是单手握着剑,最后连剑都放下来,空着双手,就像是老不周。   功体流转变化,让周身的虚空隐隐扭曲。   卫渊长剑倒插于地,黑发垂落:“当年你在这里撞倒不周山,今日也是在这里,我代替老师来接你这一招。”   开明头皮发麻。   卫渊踏前一步,右手化掌,猛然砸出,浑厚霸道的气焰腾空而起,喧嚣恐怖。哪怕是他竭力克制,仍旧让自身的力量流转激发,出拳的时候,也带着三分剑道。而后仿佛和背后的不周山共鸣,背后气焰升腾的时候,化作了那高大的老者之影。   头顶苍穹,脚踏大地,不可计量之高,无可形容之恢弘,放声大笑。   撑天拄地,不周功体!   出拳!   可怖的纯粹力量压缩到了极限,而后再猛烈地爆发,黑发道人单手出拳。而不周功体之显化同样共鸣,那轰然砸落下来的水流波涛滞住。而后水流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腾,速度加快,奔涌,咆哮,一拳之下,水火尽散!   共工和祝融被逼退。   被水神召来的四海之水重又重重砸回,发出巨大的轰鸣,水火交错,腾起云气,云气又化作了暴雨落下来,黑发道人站在地上,站在那一座巍峨却沉寂的山脉之前,道:“看来,水神共工,并不是不周山的对手。”   水神共工咬紧牙关。   而这个时候,有主动放出的气息插入此地,祝融共工面色微有变化,下意识回头看去,看到了身穿墨衣的帝俊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这里,或者说,作为观测庇护着整个清气之世的最强者,天帝自然会察觉到这里。   此地的气机忽然变得紧绷起来。   卫渊看着天帝:“那么,陆吾之前说的解释,帝俊你应该知道了。”   “你相信吗?”   帝俊平和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我相信。”   他指了指自己,淡淡道:“此身,亦归属于未来之锚点。”   “所以我可以感知到你的特殊。”   而后天帝话音一转,平淡道:   “但是,我相信你,这和我想和你尽力一战,没有冲突。”   帝俊的神色平和,视线落在卫渊的身上:   “同时具备有不周山功体和浊世之基力量,又有你的剑术,这样的对手,怎么可能放过?”   卫渊身上的气机开始快速收敛,他五指张开,将玄黑浊世旗握住,看着帝俊,道:   “我要为老伯复仇,而且,我也得要回去正常的时代和命运的主干上……”   “天帝有迅速恢复伤势的灵药吗?”   帝俊看着卫渊,颔首表示有。   而后给出了一个卫渊难以拒绝的要求:   “去浊世之前,和我一战。”   “若你赢了,我可和你同去。”   复仇是势必要进入浊世的,而若是能够和天帝一起前往浊世的话,复仇的概率也会更大,况且,和天帝一战。   卫渊想到不周山所说的遗憾,遗憾不知道不周山功体的极限。   他沉默了下,点了点头,答应下了天帝跨越七年的约战,而后补充道:   “但是,可能需要一天时间。”   “我答应了另外一个人。”   “要有先来后到。”   帝俊平淡道:“也是交手吗?”   道人摇头,脸上的神色温柔缓和下来,回答:“我答应她,要带她去游乐园玩一天。”   在离开这个『未来』之前。   “玩过之后,再和你打。”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一人力敌天下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黑发道人要让堂堂天帝等一天,排个队的原因只是要去一趟游乐场,这可是清世的第一人,或许也是清浊两界的第一人。如果不是因为需要庇护住苍穹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杀入浊世当中战个痛快了。   这样的人亲自邀战,还要排队,排队的理由是要去游乐园玩一天。   破天荒的,天帝竟然答应了这样的要求。   而且难得颔首道:“哪家游乐园?”   卫渊道:“那就要看她喜欢了。”   袖袍一扫,将手中的玄黑浊世旗直接收入袖袍的袖里乾坤里面,他还想要回到人间界。但是脚步顿了顿,却又重新另外找了一个方向,消失离去,直接将陆吾和开明也抛下来。而天帝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忽然开口,道:“开明。”   开明一个激灵,干笑道:“帝俊你做甚么?”   “我刚刚不是不想要阻拦水神火神和他打一架,这两个家伙来得太过于凶猛了,我现在伤势可还没好,还不是这两个家伙的对手。”   帝俊没有说什么,只是平淡道:“你去召集清世的强者。”   “无支祁,祝融,共工,四海,石夷还有你和陆吾,烛九阴,山海诸神,全部都找来。”   “四灵四象。”   “包括人族的强者,嬴政,白起,吕布,项羽,关云长,张若素。”   “我会逆转岁月,将玄奘,张角,夫子,章邯,刘玄德,赵子龙,还有西皇的倒影找来,虽非本体,也具备一战的力量。”   开明头皮发麻:“你要做什么?”   “不破,不立。”   “不破天地,不见众生。”   “不斩过往,不见自己。”   天帝伸出手,明明说出的话已经霸道至极,语气却仍旧平淡:“那些除非自己亲自证明过,否则的话,是绝对不会相信卫渊就是卫渊的,都是极端自我的人,哪里有那么听话。若是真的我说什么他们就信了什么,他们也走不到现在。”   “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来这里痛快地一战,亲自去见证。”   “不周山已经帮他完成了铸造的功体。”   “那么这一柄利剑的开锋,将会由我亲自完成。”   开明脱口而出道:“你忘记了?!他的未来锚点结束之后,就会回去了,这只是未来的可能性支脉,功体又带不走,你耗费底蕴做这种事情有什么用?!”   帝俊回答:“但是横推天下,无敌于世之心已经铸造。”   开明面容凝滞:“你要成就他?”   “不,当然不会,我绝不会丝毫的放水。”   “我会亲自和他一战,唯倾尽所有的全力才值得这样的对手,唯独这样的对手才值得我拼尽全力,天底下再没有比有对手更为有趣的事情了啊,究竟是我踏过他,走向更高,还是他超过我,铸造无敌之心,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值得期待的赌局了吗?”   “他其实也知道了。”   “否则你猜他为什么要问有没有恢复伤势的灵药?”   天帝看向不周山,五指握合,将卫渊放在地上的酒壶提起,摇晃了下酒壶,道:   “不周山啊不周山,我听到了你的话。”   “你既然想要知道不周功体的极限,那我就给你这个极限。”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面,我会让你看到这功体极限的一角。”   帝俊饮酒之后将酒壶扔回去,看着前面巍峨伫立的不周山。   “然后,我将再一次跨越你。”   卫渊靠着因果搜寻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这个时代的伏羲,他还想要把自己的厨艺给收回来,不知道从未来锚点殴打伏羲掉落厨艺命格之后,能不能也带回去,这东西属于类似于感悟心得一样的东西,又不是功体这种实际性质的玩意儿,应该是可以带走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失去了道果之后,此刻卫渊对于因果的操控变弱了。   还是因为不周山功体诸邪避易,万法不侵,连带着自身运用因果和天机的方式也变得迟滞,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漏洞,这才被伏羲察觉。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伏羲那家伙也如天帝一样感知到了什么。而后担心卫渊找他的麻烦,提前溜了藏起来,这家伙虽然渣了一点点,但是各种方面来说还是很谨慎的。   没错。   卫渊确实是要找他麻烦!   现在这一身功体,天克伏羲。   自然要找机会先近距离殴打一顿试试功体的手感。   当然,心底里面当然也存了殴打伏羲掉落厨艺。然后给卫元君做一顿好吃点的饭菜的念头。但是最后这个念头显而易见是落空了,卫渊调息休整了一日的时间,只能够说现在这一具功体的恢复力强大地和怪物一样。   连续恶战,其中还包括了三个道果境界。   哪怕是后来和祝融共工的交锋并没有直接打得不顾一切手段尽出。   但是消耗也很巨大,之前和浊世火神交战,速杀浊世火神的时候,卫渊自身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势。但是就只是一夜功夫,不管是损耗的底蕴和气机,还是说之前受到的伤势,都已经恢复原状。甚至于气血蓬勃,气力强横,比之于先前还要更强一丝。   而卫渊在第二天重新回到人间界,打算在人间界见一见珏的时候。但是当卫渊推开门的时候,却没有能够看到熟悉的少女,只有卫元君和章小鱼在。   章小鱼回答说是西皇尚且还有些杂事需要处理,所以这三日都不在家中。   卫元君就得要章小鱼帮着看顾一下。   又说可能三日间都无法回来。   几乎是看到卫渊的一瞬间,卫元君就已经冲过来。然后一下跳起来,双臂展开,就像是个树袋熊一样抱在身上,黏人地很。而卫渊看了珏留下的手信,他和她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很容易就看出了这信里面内容藏着的想法。   她希望他能够弥补这些年卫元君没有父亲的经历。   “爹,娘亲她怎么还不回来啊。”   “明明她也很久都没见到你了。”   “她不想你吗?”   “可是她明明都抱着那个剑匣哭了啊,真的哭了,我悄悄地看到的。”   被抱起来的小女孩凑到父亲耳边说着悄悄话,悄悄地把偷偷看到的母亲窘状也说出来了,卫渊道:“……娘有些事情,这几天爹陪你玩好吗?你不是说想要去游乐场吗?是打算今天去呢?还是明天去?”   “今天去!马上就去!”   小女孩的眸子亮莹莹的,从父亲身上跳下来,展开双臂,道:“而且,而且听我说啊,我还想要去做很多的事情,都想要做……”   她几乎是小跳着跑去了自己的小房间里面。然后抓着一本粉色外壳的日记本,打开之后,里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一行一行的字。   她把这本日记本举高。   上面的稚嫩文字歪歪扭扭地写着她想要做的事情。   『想要让老爸扎头发』   ‘要一起去玩。和爸爸一起出门。’   ‘去游乐园!’   ‘去吃早点!’   ‘去放风筝!’   『去看望路口的小猫猫』   『比赛踩着路上的白线不歪出去』   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卫元君双眼亮莹莹地,卫渊俯下身子,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嗓音温和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小女孩重重点头,然后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任由卫渊亲自帮她把头发扎起来。   然后卫元君一只手拉着卫渊大手,一只手抓着画册往外面走。   走出博物馆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什么。   转过身,对着博物馆里面的章小鱼用力挥了挥手,大声道:“小鱼姐姐我们出门了!”   “我和爸爸出门了!”   得到回应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来,拉着卫渊的手大步往前走,手掌摇晃着。   和老街上见到的每一位还在的邻居大声地说话。   在路口的早餐店坐下,很熟悉地对着已经老了些的老板打招呼。   “赵爷爷,还是以前的!”   那位老板脸上已经多出皱纹,笑呵呵道:“好,好,小元君今天一个人来?”   “不是哦!”   小女孩拉着旁边的黑发青年,骄傲道:“这是我爸爸。”   “今天我们一起来的!”   那老板讶异,似乎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青年,愣了一会儿,道:“卫馆主?”   道人微笑颔首:“老板别来无恙啊。”   那老板认出来了熟人,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开怀,道:“哈哈,都好都好,就是你啊,这都七八年没见了吧,倒是和七八年前没啥区别,我倒是不行咯。就算是练了养生功夫,估计也搞不出来什么名堂来,倒是身子骨好了不少,现在还能出摊。”   “反正在家里面也是闷得慌。”   “你这是工作回来了?”   “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   老板熟络地给卫渊把过去惯尝吃的东西端上来,豆腐脑都比往日放地更多,卫元君右手抓着勺子舀着豆腐脑,老板笑呵呵地道:“你老爸回来了就好啊,这小子,突然就失踪了七八年,我们还以为怎么了,后来才知道是出人间工作去了,倒是厉害。”   “估计啊,这修为也是不差了。”   “看着真年轻,七八年时间了,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反倒是还比以前看着年轻点。”   “小元君啊,你是不知道,你老爹年轻的时候可是够潮的,把头发都染白了。”   老板呵呵笑着闲聊着什么,旁边放着的豆腐脑腾起了热气,模糊面容,一切都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老板的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多了几条皱纹,道人喝了口豆腐脑,已经不如当年,七年岁月对于常人已经不短,红尘如烟变化。   吃过了早点,小女孩认认真真地在本子上把一行字划掉。   一路卫渊把她想要和爹一起做的事情都做了。   其实都是些很寻常的事情,但是做这些寻常时期的时候。却总是会想到和另外的人一起,有时候哪怕只是寻常无聊的事情,也会变得很有意思,去喂养小猫,可能是卫渊和昆仑三神的关系,也可能是卫元君和昆仑的因果太重,任何猫科动物对小女孩都好得很。   一起撸过了猫,看了卫元君的『秘密基地』。   阳光下摇摇晃晃踩着阴影和阳光的界限。   小女孩展开双臂踩着一个破旧公园爬满了爬山虎的栏杆,黑发垂落的道人伸出手让小女孩的手掌搭着上面,一步,两步,最后卫元君努力地跳了下来,像是完成了某种了不得的任务一样骄傲地扫了扫自己的头发。   最后只剩下游乐园了。   没有想到的是,卫元君选择的游乐园,竟然只是很简单很寻常的那种,是卫渊小时候也被爷爷带着来过的地方,小女孩笑容灿烂。而卫渊抬眸,看到了前方虚空之中,水火共存,雷部齐至,层层的兵家煞气,堂皇的人道皇者气焰。   但是都神色肃穆,手中握着兵器,仿佛山崩一般的气势凝重而压抑。   稍微有些道行的人,能够察觉到这里的异样,或者说人世间的真修早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可是来到这里,却看到了雷部众神都在,山神水神都只够资格在旁边作陪,其余主位的存在有多强大他们想都不敢想。   卫元君瞪大眼睛,她没有开眼,没有看到隐遁起来的诸神。   只是看到了一个个头发发白的老头子。   “好多老伯哦,他们也要玩吗?”   这些人族的真修,以及其他为了打下手而召集来的神灵听到了话语,几乎就已经头皮发麻地心中暗暗地叫起来,玩?!这是可以玩的时候吗?!你不要开玩笑了啊!这,这,这般的气势,怎么可能玩得起来?   知道些许内情的,却不知道这些位强者是在等待着谁。   不知道的则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卫渊微微颔首,当做打了个招呼,而后平淡从那些身影上收回视线,道:   “不好意思,让一下,我们想要去园里面。”   “谢谢,借过一下。”   他带着女儿挤过去了另外而来的人群,走到了游乐园前面,买票,排队,进去,游乐园是有些老了,东西都比不过那些新的游乐园。但是卫元君还是玩地很开心,旋转木马,碰碰车,还有其实高度不那么高的摩天轮,小女孩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   最后一口气从早上玩到了快要夕阳,才觉得有些累了。   在卫渊买回冰淇淋的时候,小女孩已经坐在停下来的旋转茶杯里面睡着了。   睡得很沉,可是嘴里还在说着梦话:“爹……”   卫渊垂眸温和。   把小零食放在旁边,道:“保护好她。”   地脉之中化作一尊山神,道:“诺。”   卫渊想要出去的时候,这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都警惕地看着外面,无他,外面一堆境界都很高的人已经直勾勾地站了少说一天了。而且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不能不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其他的游客本就寥寥无几,现在也都留在这里不肯出去,有个工作人员看到卫渊打算出门,好心阻止道:“客人,还是先等等吧。”   “外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打过电话问过了,可能是有高手打架呢。”   “可是这高手大家,怎么不把周围都遮起来呢?”   卫渊大概隐隐明悟,道:“或许,是交锋的人想要让这个气机传递出来,也造出几个好苗子吧……”   有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倒是没有开口。只是心中咕哝,这人间界哪里有什么顶尖的高手,能够做到这一点?   再说了,他可不知道人间有谁的牌面这么大,竟然让这么多有名有姓的宗门执掌都出现。   卫渊听到那边的卫元君在呢喃着说梦话:“爹,你做什么……”   卫渊笑了下,没有回头,只是道:   “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他看着那诸神万象,呢喃道:“老伯啊,你总说自己天下无双,但是这么多年,也不出手,旁人都不知道你的厉害,你都说了啊,撑天拄地,挟山超海,宇内无双,说话不做事情,就像是在吹牛一样,不过,今天我帮你做完这件事情。”   他推门而出,旁边员工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的门明明都锁死了,怎么忽然就开了。   可是再一看,这门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狐疑抬头。   而后这他,所有拥挤而来的人甚至于这整个城市的人都猛地呆滞,刹那茫然,见到了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情,天穹之上猛地压下来,无数的天兵天将出现,山神在下,雷部在左,有江神握剑,有神灵怒目,气焰磅礴却又不影响周围,浩荡地像是远古蛮荒的神话,重临人间。   而后他们的兵器都齐齐震动不已,似乎是感知到了某种绝对的恐怖而警惕鸣啸。   每一张脸上都紧紧绷着,而后从雷部和山神们口中化作了怒吼长啸奔涌出来。   忽而,苍穹化作了浩荡磅礴的黄天,往下压下来。而大地却是一片沉静,比起往日更为幽深,朝着上面浮动,天地正是黄昏夕阳,一轮红色夕日被黄天浊地夹在中间,仿佛一剑扫过的缝隙,虚空之中锐气长啸,瑰丽无比。   先前的诸神所踏云气构筑的大阵猛地破碎!   而这一幕壮阔绝世,诸神警惕的原因。只是因为刚刚陪着女儿玩完游乐园的父亲平静前行,似乎不再控制收摄自己的力量,那黑发伴随着步步而行化作了白发。而后五指握住了一柄玄黑色的旗帜,而后黄天浊地融合而来,化作这一柄撕裂清浊的战斧,猛地横扫。   “今日卫渊以此战,证我不周天下最强之名。”   “尔等——”   “齐上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元始提剑断因果前度卫渊今又来   时代终究是在变化的,尤其是现代这个超凡手段和科技同时存在的世界,这样的时代,是真的应了那样一句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卫渊这个名字在七年前的时候已经是颇有些年纪和经历的人才会知道的传说。   现代的年轻人们现在想着的都是最近几年拔尖儿的各家弟子。   比如说微明宗的那位北帝酆都使,已经在外面有仙子之名的章玉儿。   比如说自大唐时发源的景教有个年轻圣女凤祀羽和龙虎山的小师叔祖之间的关系。   再不济就是每年二十岁以下修行者们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总之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个名字仿佛朝阳升起。却又迅速地殒落下去,群星万象,起落无常,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个名字。只有那些追着前辈们过来的各家年轻弟子们,看到那一个个平素里老成持重的长辈们齐齐面色大变。   而后一个个这才搜刮脑海当中那些埋藏在过去的只言片语。   最终才从那些自超凡普及开始就不断出现的传说中找到了这个名字。   神色缓缓凝固。   人群中一个路过的,三十余岁的男子神色忽而激动起来,看着那边的白发道人,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而卫渊却似乎有所感应,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正是当年常常来博物馆的道人张浩,后又在劫难中无法修行,散去了修为,此刻已经不复当初年轻。   卫渊点了点头,对着故人点了点头。   而下一刻,已经身化流光,气焰猛烈地轰向苍穹之上。   放声长啸。   一人之威,直让天地皆震。   掌中以『玄黑浊世旗』和『元始诸天庆云』融合为一,化作了一柄战斧,以浊世为根基,以清气之力为斧刃。故而可以上斩清气苍穹,下劈浊气地脉,锐不可当。而后以天地古往今来力量第一的底蕴挥舞此战斧,自可以无可匹敌。   几乎只是刹那,一股磅礴至极的弧光直接撕裂天地!   巨大如同千万柄剑齐齐震颤鸣啸的声音当中,云气直接碎裂,寻常的雷部神灵和山海之神被恐怖的力量直接振飞击退,雷泽之神身披着雷光,缓声道:“本来是我雷部之主,但是此刻为敌,老夫也就不会留手,小心了,天尊。”   张若素已经化作了青年道人,玉皇大帝。   一身灰袍,木簪束发,双鬓斜飞,背后双剑,神采飞扬。   微笑揶揄道:“卫道友可带了药?”   话说的调侃,但是手中的动作却也非常狠辣。   说话当中,已经是一左一右强攻,大泽之雷,紫薇神霄雷轰鸣着在苍穹之上撕裂出了金色和紫色的流光。而后霸道至极地轰然砸落下来,气焰如虹。而刹那之间,却被一道混混沌沌的斧芒直接吞噬。   作为天帝召出的倒影,刘玄德已经是瞠目结舌。   亮在哪儿?   这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   最后却选择了放弃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总之是要打架了!   而后放声大笑:“哈哈哈,未曾想到,道长竟也如此之强。”   “炎汉,刘玄德!”   “张翼德!”   “关云长!”   三道兵家煞气直接毫不留情当面劈斩砸下。而后在虚空之中齐齐奔出了两人,都是身材高大之辈,身穿沉重甲胄,杀气之盛,前所未有,项羽手持霸王枪,吕布手持方天戟,放声大笑,完全舍弃所有的技巧变化,狠辣无比仿佛要劈斩一切般地砸下!   卫渊掌中战斧横扫。   直接接住了两名猛将的招式!   而后遥远之处有两道气机直接锁定了卫渊。   大日金乌和大羿手持战弓,齐齐射出,流光撕裂苍穹,仿佛将整个天空都直接斩裂了一般。而始皇帝也握紧了手中的泰阿剑,缓缓拔出,眼底带着赞赏之意,道:“我大秦的猛士,自然当战无不胜,白起,且去助兴。”   玄奘的佛光,张角的黄天之雷不曾出现。   归于寂灭的两人,哪怕是天帝都未曾将他们带来。   并非不能,只是不愿。   他们两个已寂灭于自己的时代,不求前世,也不修来生,纵然时间漫长。但是他们也只是和那个时代留在了一起。但是这不代表着他无法将他们的力量带出来。刹那之间,佛门道门两大真修的力量跨越时间而出现。   所有的战斗余波,本来已经强大到了可以摧毁大地。   但是却被一层层的力量保护,未曾让余波外流。   下方的人们抬起头,有修行道行的则是忍不住腾空起来。   看着这往日从不曾见过,往后可能也绝不可能再现的战斗。   却看到吕布项羽并肩而战,霸王枪方天戟挥舞出阵阵寒芒,轩辕剑,泰阿剑同时强攻,西侧是佛门流光灿烂恢弘,右侧则是道门真修气机绵长,玄妙万方,一场相杀。而最后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也都前后出手。   直斗得乾坤晃动,天穹之上到处都是流光灿烂,恢弘不已。   海域激荡起层层波涛。   汹涌澎湃。   雷光被激荡出来,而后几乎是被硬生生地劈斩碎裂。   狂风暴起,席卷流光。   如同天灾。   但是却都被那白发道人以掌中之战斧劈斩撕裂。   几乎是以一种无可比拟的气焰一步一步,登天而起。   气势如虹。   每一次地战斗,每一次拼尽全力地劈斩战斧,不断地胜利,不断地胜利,卫渊的气势也在不断攀升,气机交锋彼此也会有相互促进的裨益,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一个好对手会让人欣喜若狂的原因。若是没有气机之间的碰撞压制,单单靠着自己一人,又如何去攀登高峰。   一次一次地攀升。   一次一次地轰击,气势越发磅礴,已然有了一往无前横推当世的锐气锋芒被磨砺而出,战尽诸神,败尽豪雄,让旁人哪怕看着也只觉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直到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坐着牛车,须发结白,双目注视着那气机越发磅礴的白发道人,放声大笑道:“阿渊啊,读书如何?可知道什么才是仁了?”   卫渊朗声回答:“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近仁!”   “当仁,不让于师!”   作为仁的标准之一就是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遵守自己的道路。   而如果要践行和追求仁的话。   哪怕前面是老师也不会退让!   老迈夫子大笑,而后未曾出手,直接让开。   卫渊的气机层层叠叠攀登,终于抵达了巅峰,手中的战斧猛然扫过苍穹,本来已经被压低的,已经有无数的气机纠缠交错的天穹。刹那之间,仿佛被荡清了尘埃,刹那之间变得明净,霸道的气焰让一雷部诸神,山海大荒,一道道身影再握不住手中兵器,被击退击飞、   如雨而落。   而一道身影逆势朝上几乎是硬生生轰击踏入苍穹。   连战连胜积蓄出的磅礴气机几乎如同狼烟一般,却又更为雄浑,直冲天际!   放声长啸,声音冲天而起:“帝俊,且来一战。”   天穹之上有平静的声音回应:“且去大荒。”   这声音虽然平静,却又仿佛压抑着的火焰。   刹那之间,群星万象如同斗拱,旋转变化。而手中重新握持玄黑浊世旗的白发道人踏前一步,金光流转,调转方向,乘云踏雾,直入大荒。   天帝对天尊。   或许已经是清气之世最强之战。   当这一幕诸神豪雄坠落如雨,而星辰黄天齐齐奔赴遥远之域之后,大地上的众人似乎呆滞沉寂了下。而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喧闹热潮,但凡是有些修行道行的人都疯狂本能朝着前面奔去,想要去看那或许再不曾有机会旁观的最强一战。   已经还俗入红尘的张浩立于人群之中,呢喃南朝步虚词:   “无名万物始,有道百灵初。”   “寂绝乘丹气。玄明上玉虚。”   “无名万物始……”   “万物始。”   这个地方只是转眼之间就变得一片空空如也,刚刚还喧闹地厉害,以至于这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都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危险,把这游乐园的大门死死地关住,这下却倒好。因为关的实在是太严实,反倒是一时间出不去,急得跳脚。   而先前被击败的诸神们也顾不得收拾收拾狼狈的法相和身上的衣着,不顾伤势。   一个个刹那之间就迈开了脚步,或者是追着云气或者踏着流风,连带吃奶的劲儿都已经用了出来。只是想要看到那最终的一战,想要亲眼目睹这当世最强之争。而寻常的修士就没有这个手段,只能够瞠目结舌看着一道道流光从天穹划过,简直像是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壮阔流星雨。   才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刚刚还黑云压城城欲摧,仿佛上古蛮荒之战重临大地般的壮阔恢弘就散了干净。   清冷地反倒是让人不习惯。   即便是这么快的反应速度,这么拼着伤势内损地激发自身的力量,他们都还是担心自己慢了一步,担心看不到那壮阔恐怖的一战。而噎鸣速度最为急速,只是刹那之间就已经掠过无边距离。哪怕是金乌化虹之术都要稍微逊色一筹。只是踏足大荒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群星列宿,大放光明。   而后者周天万象,就以那不周山为中心,飞速转动变化。   壮阔恢弘。   任何人站在这不断变化转动的群星之中,都只是会感觉到一种自我渺小的战栗。   更不必说,因为星辰的特殊性。   单纯是这种移动变化,都会带来磅礴到了无可比拟无法形容的力量浪潮。   无支祁金色瞳孔收缩,看着虚空中几乎实质化的元气。   “元气潮汐……”   交战双方的气机碰撞,已经导致了灵气迅速地聚拢,形成了这种几乎堪称是秘境福地级别的画面,群星万象为斗拱。而下一刻,开明看到了无数的山脉似乎都有一缕流光飞出,不受控制地飞走,哪怕是他和陆吾都不例外。   开明头皮发麻。   “撑天拄地,群山万水之祖脉!”   噎鸣看着天穹之上的群星:   “群星列宿,周天万象之核心。”   下一刻,以恐怖的速度和无边玄妙转动变化,牵扯出了恐怖力量乱流的群星猛地止住。   而后直接逆转。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   仿佛无数的天地磨盘一般轰然笼罩下来。   而群山和水神的力量也汇聚为一,化作了一尊头顶苍穹,脚踏大地,高千万丈不止的恐怖身影,双手握着一柄同时具备了清气之力和浊世之力的巨大战斧,放声咆哮,逆而上斩,势要开天碎地,劈开那巨大浩瀚的周天星辰。   长久的死寂之后,天地都仿佛被掀开。   群星以恐怖的速度逆转着方向远离大地。   而那撑天拄地般的巨像也分崩离析。   残留的余波像是浪潮一般一波一波,不见停歇地远去。哪怕是无支祁和祝融共工,都无法再上前,石夷不得不止住了脚步,耳畔已经隐隐听到了那种艰涩的撕裂声音,连皮肤和肌骨之上都仿佛在这巨大的压迫下出现了裂痕。   到底是谁赢了,旁观者根本看不出来,亦或者说不杀到一者陨落难以分出高下。   但是今日之后,对于那异军突起的道人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定位,也不再有人迟疑不擅长道果的他到底在十大巅峰当中是什么境界,当众人赶赴战场核心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天帝,帝俊袖袍微垂,眼眸平和,并不回答胜负。   只是极为熟悉祂的噎鸣却看到了祂眼中的满足。   “今日之后,不会有玉虚元始天尊了。”   天帝的声音让无支祁面色骤变。   已经提起棍棒的时候。   帝俊的嗓音平淡落下:“而是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浮者无边,黎者浩大。   浮黎元二字,至高无上。   而当众人都面色骤变,因为这一句话之中潜藏的含义而震动的时候,人间的游乐园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众人都在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执着去寻找着那一战的各种信息,也有天赋横溢的,从其中感知到了某些大道,各有突破。   错过大战之悲,突破进阶之喜,悲喜交加之中。   那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打着哈欠,看到旋转茶杯上的孩子已经不见了,愣住。而后看到一名黑发的男子抱着孩子,对着自己道谢道:“谢谢你们,我女儿玩得很开心。”   “啊,这是应该的。”   “祝您和您的女儿生活愉快。”   这位工作人员本能地回答,看着那黑发男子,不知为何却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清楚面容,也不觉得这事情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而当那男子道谢,拿过游乐园的礼物,一个气球之后,他甚至于直接把这事情忘记了。   还在遗憾自己没能近距离看到那惊天动地的一战,没有近距离看到那些神明。   也就没有什么突破和感悟。   星光落下,黑发的道人气息反倒是平和下来,抱着昏昏欲睡的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是老街,两边的路灯都已经有些破旧,黄色的灯光倒是柔和,路边的杂草长得有些高了,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之前见过的路口小猫喵喵地叫着。   “嗯……爸爸?”   卫元君模模糊糊地醒过来。   看到了抱着自己的卫渊,又趴着眯着眼睛睡觉。   “我们这是……”   “在回家。”   “玩得开心吗?”   “嗯,开心!”   卫元君认真点头,用力抱了抱父亲的脖子:“和爸爸一起都开心。”   回到家里的时候,老街的博物馆亮起一盏灯,卫渊推开门。然后把孩子放在她自己的床上,温和道:“今天玩的太累了,就先好好睡觉,往后睡觉前可是要好好洗漱刷牙哦。”   “还有,不要告诉你娘。”   卫元君软软糯糯地回答。   卫渊给掖好被子,起身的时候,小女孩伸出手拉住他的小拇指。   把脸颊藏在被子里面,眼睛黑亮黑亮:“下次还可以去玩吗?爸爸?”   卫渊顿了顿,点头:“嗯……”   “那我们拉钩!”   小女孩雀跃。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爸爸晚安。”   “元君会乖乖睡觉的!精神了,我去洗漱!”   小女孩眼眸亮莹莹的,卫渊看着她哒哒哒跑去洗漱。然后换了有猫猫头的睡衣,乖巧躺好,卫渊关灯出去,卫元君道:“爸爸明天见!”   卫渊顿了顿,温和道:“嗯。”   “明天见。”   “明天见哦。”   “明天见。”   道人关上了门,微微垂眸。   抖手将玄黑浊世旗放在一侧,和大尊交手,不能用此物,这已经是曾经吃过的教训了。   而后提起了青萍剑,道人一只手握着剑鞘,一只手猛地拔出剑。   寒光四射,耳畔仿佛听到了那跨越五千年,犹自不肯停滞,不可停歇的剑鸣!。   猛地将剑归鞘。   单手握剑,推门而出,黑色袖袍鼓荡扬起,落下,踏出博物馆的时候,已经化作了青色道袍。   白发玉簪人世剑仙,青衫道袍持剑青萍。   贫道。   元始!   浊世大尊正终于看到那因果之变,以及浊世火神陨落之时无比混乱的天机。而后又从清世的暗子当中听到了清气天帝天尊之战,他并非愚钝。刹那之间就算清楚了什么,猛然起身。下一刻,却忽然有煊赫剑气跨越时间和空间,猛烈无比地劈斩而下,浩浩荡荡,磅礴至极。   浊世大尊面色骤变。   却已迟了,霸道剑气几乎直直指着眉心而落。   已有神魔伏尸如齑粉,消散化烟尘。   青衫道人持剑已重现于此,放声大笑:   “三千界中载金莲,斩尽神魔不肯开。”   “浊世大尊归何处,前度卫渊今又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诛   霸道至极的剑气和剑意,凌厉无比地落下,浊世大尊抬手,无数的法则汇聚而来,化作了纯粹由量取胜的法则防御,伴随着剑鸣声音和法则崩碎的鸣响,简直像是群星崩灭之后的光屑般地落下来。   浊世大尊不得已后退了半步。   面色难看。   化掌握拳,曲肘横击,硬生生将那一道来势无穷去势已尽来了的剑气击地粉碎。刹那之间已经看到那道人持剑,如破空箭失一般地掠来,剑光如雨挥洒,剑气冲天而起,气脉悠长,竟然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尤其是此刻其剑路,和七年前截然不同。   不是那种凌厉莫测。   而是更为简单直接,掌中神兵握紧,敌人过来便是一剑横斩竖噼过去。   直来直去,仿佛毫无变化。   但是力大势沉,其剑势更是凌厉。   只是如此横斩竖噼,竟无一合之敌,掀起层层血海,无数杀伐,肃杀恐怖,以极端恐怖的速度和气势,朝着浊世大尊飞速地逼近。   掌中三尺青锋之前,并无敌手!   而这本来应该在七年前就已经结束的噩梦。此刻就这么活生生地再度出现在了浊世大尊面前。   让她的神色越发地难看。   而一想到,眼前这青衫道人剑法之变化,又和自己赋予的浊世之基功体有关。   心中就越发难看。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能够隐隐地察觉到眼前这身影和七年前相比,似乎是发生了某种变化。并不是,或者说不只是剑术风格的变化,其招式凌厉。但是来去之时,挥洒自如,竟然多出了一种从容不迫,巍峨雍容之感。   仿佛已经当世无敌!   无双无敌,立足于巅峰的绝世心境!   在这刹那之间,浊世大尊几乎觉得自己眼前的并非是只有五千年道行的元始天尊。而是高居于清空之中,俯瞰清气之世不知几万年的冷澹天帝,不同的表现风格,不同的气机波动。但是同样地挥洒自如,同样的锐不可当!   浊世大尊很谨慎。   谨慎或许也是因为之前被斩下了臂膀,也或许是因为本心如此。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旁人都很难以靠近他。哪怕是靠着因果和天机,都无法靠近到周身,只能出现在浊世核心的边缘。而这个边缘到浊世大尊的距离,遍布有各种各样的手段,又有诸多的浊世神魔阻拦,说一句不可逾越也不为过。   此刻这无边沟壑,竟已被一剑而过!   长剑锋芒,直指浊世大尊,后者勐地抬手,五指握合,磅礴天机和气机涌动而出,仿佛九天雷霆。而下一刻,一道身影直接从旁出现,攻向卫渊,那是身穿灰袍的男子,神色本该是平静的,此刻却满是挣扎和痛苦。   正是浑天之躯。   卫渊曾经在过去给了他一次道藏,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却不知道,浑天之躯的关键不在于他的本心。而在于其功体也是被浊世大尊所创造和控制着。此刻几乎是强行厮杀过来,虽不如曾经的浑天,但是却也不可小觑。   浊世大尊飞速后退。   周身隐隐无数的玄妙纹路浮现出来,如同自有灵性一般,还在缓缓游动着。若是盯着时间长了,就只会觉得神魂晕眩,就好像是自己的精气神和魂魄真灵都会被吸进去一般,冷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从过去而来的,但是这个时代你的本体已经不再了。”   “而你现在的这个身躯,连功体都是本座的。”   “连浑天的身躯都要被我控制!”   “你又要拿什么来违抗我!”   “拦住他!”   浑天之躯长啸,似是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志,亦或者说自己的意志已经无法控制身躯,周身大道缠绕,朝着卫渊的眉心和咽喉砸下,卫渊掌中之剑一转,长剑裹挟无边沉重之气机,舍弃玄妙,唯独追求剑势。但是却正因为舍弃技巧,故而更为凌厉,妙不可言。   双方交锋。   一刹之间不知道多少交错。   浑天之躯动作一滞,双臂,周身,齐齐迸出鲜血。   而后狼狈倒下。   卫渊已经瞬间掠过他,仿佛一道撕裂天地的流光,直冲浊世大尊,后者刹那之间做出了反应,右手抬起直接朝着卫渊,其周身蔓延出的无数的纹路几乎覆盖了卫渊视线所及的一切,覆盖了上方的苍穹,脚下的大地,如同自有灵性一般朝着卫渊蔓延吞噬而来。   浊世大尊开口。   仿佛大道之音,威严而霸道。   “敕令!”   “给我,停下!   长剑一顿。   而后卫渊手腕一动,掌中青萍剑更为勐烈,直接刺穿一层层用于控制他身上功体的纹路大阵,伴随着清脆无比的碎裂声,整个大阵直接四分五裂,从蔓延到卫渊身上的部分开始一起化作齑粉,青萍剑只在刹那,直接刺入浊世大尊伸出的右手。   而后摧枯拉朽一般,顺着右手经脉骸骨刺穿。   浊世大尊面色骤变本能回防。   曲肘横栏在身前。   就要再施展其手段,耳畔却只听得了一声剑鸣,卫渊掌中青萍剑调转方向,直接彻底刺穿浊世大尊手掌!   而后直接又钉穿其上臂,从一侧凿入。而后撕裂经脉,刺穿骨骼,又从大臂上侧洞出。   锋芒不减。   直指咽喉!   道人踏步上前。   大尊怒吼:“你!   轰然巨响不绝于耳,浊世大尊几乎是被钉者着疯狂后退,这一座巍峨威严,透露出上古蛮荒时代恢弘气象的巨大宫殿直接碎裂,最后一声极端清越的剑鸣炸开,浊世大尊被顶在浊世之中已经存续了千万年的岩壁之上,道人右手持剑,青萍剑剑身,不沾一丝一缕的血迹,剑锋几乎已经抵着了大尊的咽喉。   却因为无数蜂拥而来的法则而未曾成功。   剑锋被抵挡住,哪怕是青萍剑这样的神兵,也同样剧烈震颤,剑鸣清越无比。   仍旧不得寸进。   浊世大尊看着自己周围的纹路大阵层层崩碎,化作了齑粉。而施加于眼前这道人功体之上的后手,竟然毫无作用,极度不甘,剧烈喘息,元始天尊,因果出剑,这一剑的疼痛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淹没,让她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不受到控制?!”   “不管是浊世之基还是说浑天之躯,都不可能不受到控制,不可能。哪怕是因果道果,也不可能抵御这种力量!”   道人握着剑,嗓音平和:“那是他们的极限,却不是我的极限。”   “那是因果的极限。”   “却不是元始的。”   大尊怒极,道:“好!”   “好一个元始天尊!”   “过去之你来到此地,本就是出现了错误。既然如此,也该由过去之我亲自将其拿下,诸界非我,我亦凌驾于苍穹岁月。”   “你既是过去之身,我就以过去之我杀你!”   周围已经有无数的神魔再度浪潮一般地涌来。而浊世大尊的身上磅礴的云气因果岁月齐齐地出现。毫无疑问,是打算直接强行以此时为锚点,令过去。现在,未来之我聚合唯一,卫渊已经隐隐察觉到,这才是真正道果最强拼命的状态。   掌中青萍剑已经应激而动,周围神魔浪潮拼死力而来。哪怕是他也不可能在一瞬间杀死这些阻拦自己的神魔。然后制大尊,只是他此刻却只是平澹道:“原来如此,跨越时间,凌驾于岁月长河之上,距离超脱只差一步。”   “但是跨越苍穹倒是未必。”   大尊怒极反笑。   卫渊澹澹道:“帝俊,还不出手吗?!”   “本座以为,你会想要自己试试看。”   冷澹而平缓的声音响起。   “毕竟。”   “本座当年,也是如此。”   浊世苍穹之上本来覆盖着浓郁的浊气云气,有着灿烂而恢弘的浊世大道烙印,那正是清气之世的大道倒影。此刻那苍穹之上却已经变得仿佛清气之世一般,明净悠远,一颗颗星辰出现在天穹之上。   而在清气之世,噎鸣在听到了天帝的回答之后,还是再度问出那句话:   “您,输了吗?”   天帝摇了摇头。   无支祁反问:“那卫渊输了?”   天帝还是摇了摇头。   最后帝俊抬起头,看着那满天的群星,语气平澹道:“我镇守这里,浊世入侵清世,我从不曾反攻,噎鸣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如浊世一般聚集大军,训练出大量的战士,你还记得我如何回答吗?”   噎鸣怔住,下意识道:“您说没有必要。”   帝俊道:“是,没有必要。”   “但却不是没有必要反击。”   “而是只我一人足以。”   说话间天穹已亮起,无数星辰流转变化,极为玄妙。但是却又有着威压众生的恐怖压迫感,仿佛那些星辰已经缓缓旋转,随时要砸落下来,无支祁抬起头,看着那一颗颗星辰,握紧了兵器。   天帝平澹看着那群星万象,腰间配剑。只是随意垂手,如人间剑客叩剑长歌般的动作。却要更为地随意慵懒,白皙手指微曲叩剑,澹澹道:“天枢。”   天穹之上,北斗七星之主星忽而流光明亮。   而后勐然坠落!   直砸入浊世!   恐怖无比的星辰逆转,裹挟着风暴,裹挟着雷霆和烈焰,裹挟着世界寂灭般的恐怖力量。而后直接砸落下来,众人瞠目结舌,天帝屈指再度叩剑,剑鸣清越如乐曲:   “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天穹已经化作了赤色,恐怖的赤色。   一轮一轮星辰寂灭崩塌,而后砸下。   巨大地让人感觉到渺小的星辰选择了自我的寂灭,以自我的寂灭化作一击。   北斗主死!   天帝端起一杯酒,对着前面,平澹道:“只我一人。”   “若是有朝一日诸君死尽,苍生寂灭。”   “那么只我一人,可灭浊世。”   “灭其国,破其界,杀尽其民,挫骨扬灰,不得超生。”   “而后,再开天地。”   众人都屏住呼吸,不发一言。   无支祁握紧了兵器,青筋暴起。   众都惊惧不能言。   往日都知道天帝最强,但是谁可以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我即一人,压尽苍生。而浊世之中,神魔本来已经在大尊的命令之下不顾生死地前去。却忽而感知到了有一股股巨大磅礴却又无形之力,纠缠拉扯,让自身无法动弹,无法挣脱,抬起头来。却看到无数的星辰轰然落下,面色凝固。   大尊微怔,怒道:“帝俊!   而后眼前所见,便是流光灿烂,一瞬剑光挥洒,洞穿妖魔。而后剑鸣声中,青萍剑卸去其左右臂膀,旋即直接刺穿浊世大尊眉心,浊世大尊怒视着卫渊,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可以杀了我,但是错了,错了,我和这个世界一样,是凌驾于时间之上的。”   “我是不灭的。”   卫渊双手握着青萍剑,垂眸。   一缕神念而起,自未来锚点之身,回归了原本的躯体,那在玉虚宫的元始天尊睁开眼睛。   双眸澹漠苍茫。   左手五指握合,轩辕剑破空而来。   右手眉心剑痕飞出,化作了一剑。   这是过去。   而在这时代,卫渊手持青萍。   天穹之上,群星坠落!   大地之上,寒芒升腾,玉龙雪蟒。   天剑青萍!   人间轩辕!   地剑昆仑!   道剑果位!   四剑合一,过去之我,现在之我,未来之我。   道人周身无数流光变化莫测,链接过去未来。   一剑起自千秋末,斩尽圣人不肯归。   道人放声大笑,诛仙剑阵,已经布阵于岁月千秋!   我非我,道非道,过去非过去,现在非现在,未来非未来。   道成我!   我成道!   浮黎玉虚元始大天尊!   青萍剑鸣修止,连带着万物死寂,唯一剑仿佛自过去而来,洞穿了这一段未来的一切时间。而后来到此地,一瞬间道人挥剑,灿烂明净的剑光横扫而过,再无阻碍,唯独一声断喝,自天而来,鼓荡于此,许久不灭。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天尊   星辰坠落,自然牵引着整个天地之间的秩序都产生了巨大的失衡。此刻在清气之世当中,只能看到一轮一轮巨大星辰坠落,炽热的流光划过天穹,让整个苍穹都被笼罩在了赤红的绝影之中,大地震颤,众生恐惧。   这也让开明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天帝这样的招式不肯轻易用出来。   无他。   星辰移位,苍穹横砸。   这不单单是浊世神魔会在这一轮一轮星辰当头砸落下来的恐怖场面里面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清气之世都会在星辰移位带来的余波之下付出足够恐怖的代价,这倒也不是帝俊故意。只能说这位真的放纵自己,那带来的破坏力真的就是所向披靡,常人无法想象。   而后开明就想到了那不知道和帝俊交锋结局如何的天尊。   两人最差也是打了个平手。   帝俊有这样伸出手去,就摇落星辰砸穿两界的恐怖手段。   再说起来,天帝真的切磋几乎不会留手。   那么也就是说此刻的卫渊,就算是不如这恐怖至极的天帝,却又差了多少?   那满打满算已经是当世前三甲的恐怖手段,想着想着,开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绷不住,最后连这一丝丝的笑意都已经消散不见。   作神嘛,要笑着面对一切啊。   笑不出来了。   开明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那边虽然沉寂却依旧是巍峨高大的不周山,感慨叹息:“老不周山啊老不周,你这一下走的倒是潇洒,自己睡觉睡了个痛快,怎么就创造出了这么一个恐怖至极的玩意儿啊。”   浮黎玉虚元始大天尊啊。   开明嘴里有些发苦,这东西和怪物没有什么区别啊。   板上钉钉的十大巅峰道果境最强一批次。   “可惜,可惜。”   “幸好幸好。”   刚刚还在头疼于卫渊太强大了的开明突然叹气起来。   众人现世愣住,最后也都反应过来,都有些叹息和遗憾起来。   这是支脉的未来!   在因果窥测到未来走向的时候,未来或许还是定局。   但是当因果动心动念之后。   这未来就会在刹那之间偏移。   也就是说,这强大无比,堪称绝世的功体,也只能够在此地存在。毕竟这一个未来需要让不周山都陨落一次。而后交出自己的功体,才有可能踏足成为那浮黎玉虚元始天尊。而偏偏以卫渊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功体而眼睁睁在幕后布局,冷澹注视着不周山为了救自己而死去?而后吞噬其功体,以进阶至强?   开明都忍不住觉得后背发寒。   那才真的能称之为天魔!   不过,此刻说幸好,是因为乐子人的开明终于知道了自己更为安全。   叹息。   却是感慨往弱了说都是当世前三甲的无上强者,竟然也只是昙花一现。   故而甚是遗憾。   两件事情,两个反应,倒也是不算冲突   忽而,在场所有都陷入沉寂和思考当中的强者们都感知到了某种凌厉无比的气息流转不定。哪怕是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几乎直入神魂的刺痛感觉,一一的面色都有些变化,这是神魂在提醒他们,有一股凌厉到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可怖力量出现了。   但是这一股本能的感应又很快地散去了。   无支祁转过身,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陆吾同样如此。只有坐见十方的开明最先反应过来,再度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了在巍峨不周山前,多出了一名白发的道人,玉簪束发,青衫依旧,一只手提着剑,一只手还抓着什么,就这样松松缓缓站在那里,但是一眼看过去却仿佛要将他忽略。   仿佛和天地融合在了一起。   身上既有跨越不知道多少转世和漫长岁月的沧桑,却又有着一种自然的平和。   遗世而独立。   开明这才明白,那位天帝为何不回天帝山。而是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为了和他们多说话的,卫渊随手将手中的剑放下。然后抖手一扔,就像是昨天的时候,浊世的火神首级被扔下一样,此刻又有一颗首级落下。   说是首级,其实不然。   那更像是一截被斩断的大道!   其上纠缠着不甘,怨恨,还有无边的愤怒,有着无数纠缠着的时间岁月气息。   浊世大尊!   一瞬间众人都心中震动不已,尤其是开明,当年他是被浊世大尊险些打得魂飞魄散。而陆吾也曾被暗算,陷入了长久时间的沉睡当中,卫渊坐在不周山前面的青石上面,洒脱从容,天尊背后,天帝负手而立,澹澹道:“杀了?”   道人脱剑膝前横,洒脱笑道:“杀了,却也没有杀了。”   “毕竟是和浑天一个时代的大前辈。”   “就算是浑天当年都没有能够在浊世把他打死,我又如何能杀了他呢?   境界之高,也是很厉害的,就这么死在我手里,太可惜了。”   白发的道人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看着清澈的酒水,端着酒,与眉心齐平,对着前面的不周山,道:   “我能做到的,也只是把这七年间的他杀死了。”   “既然你已经布下了群星万象坠落的手段,我也不能太差,试了试,成了。”   “所以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从过去定锚未来,这七年的时间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循着这个命运而来,那么浊世大尊的命格将会在今天结束,以剑术被我定锚死劫,相当于他的命运将会在这里戛然而止。”   开明的眼皮狂跳不已。   直接给大尊的未来画上一个句号?   本来大尊这样的境界,就该是九天之水磅礴浩荡从天而来,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是按照现在这个轨迹的话,就相当于要直接把这一条雄浑壮阔的水域直接斩断了,这一瞬间哪怕是开明都无比心动,这代表着未来再也没有浊世大尊!   然后他听到卫渊开口道:“不过我不想要选择这个命运。”   “我本来就是为了改变某些这个未来而来的。但是最终我却成为了这个未来的一部分,那么这倒是成了一个自成体系的循环,我对这种情况很熟悉,我就是靠着类似的方法踏破了因果循环。而后走出了那一步,我担心命运会因此复苏。”   帝俊澹澹道:“说真话。”   白发道人的动作顿了顿。   而后笑了下,若无其事道:“我只是不想要他们死。”   “所以啊。”   “我最后只是斩了这个时代的大尊锚点。只是可惜啊,我还想要改变未来,所以如果未来出现了新的轨迹。如果说会有新的发展,那么那个浊世大尊也会自然而然地出现新的未来锚定吧,哈哈,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大闹了一场,倒像是什么都没用一样。”   “但是老伯会回来,白泽也不会死,他们的命比起大尊的命要重要的多。”   道人的笑容温暖。   与其说是无双的天尊,倒不如像是一个终于满足的凡人。   天帝澹澹垂眸。   右手垂下,手中端着的酒和道人举高到眉心的酒杯碰了一下。   而后微微仰脖,饮酒。   澹澹道:“这一次大闹,我心中亦是愉悦。”   “你现在不具备因果的道果,故而无法斩杀他,再来一次的话,可能做到?”   白发道人道:“你都说了是大闹,如果不是这个未来即将被改写的话,你也不会直接坠落星辰砸入浊世的吧。”   天帝不置可否。   天帝天尊饮酒,旁人无法上前半步,大荒诸神更是心中震动,面容惊惧动容都有。哪怕是噎鸣和金乌,所见到的天尊都是清冷平澹,高高在上,永远都是一切都在掌握,什么时候看到天帝竟然会主动和人碰杯,何曾看到如此清澹的谈论。   两人饮酒,道人随意坐着,而天帝却始终维持着清冷模样,不肯坐下。   天帝喝酒三杯,拂袖离开,而那白发道人却仍旧自斟自饮,喝完了天帝山中窖藏最老,据传是天帝未曾得道的时候亲自酿造的美酒,随手将那杯子扔下,大笑着对天帝的背影道:“喂喂喂,帝俊,我们都打了一架了,之后回去,应该不需要再打了吧?!”   天帝澹澹道:“和本座打的是不周功体。”   “又与你何干?”   卫渊瞠目结舌。   天帝离开,白发天尊似乎也难得心中酣畅淋漓。而后却也慢慢收敛,看到了旁边大尊的残骸,对着不周山道:“一世因果一世了,老伯,你的因果,我还了。”   “也该走了。”   开明听到这句话,看着前面的背影,迟疑了下,还是道:“你不去见珏吗?”   “不了。”   道人坐在青石之上,嗓音平和下来,道:“过去之我非我,现在之我非我。”   “现在之她也并非是过去之她。”   “相见不如不见。”   “我终究并非是她真正想等到的那个我。”   开明心中复杂,还是感慨着道:『不过,还是可惜了啊这么强大,或许,稍微』   他最后忍不住道:“哎,浮黎玉虚元始天尊啊。”   那道人却是怔住,而后放声大笑。   笑得难得畅快。   他眼眸清亮,笑着问道:“那么,浮黎玉虚元始天尊,是这功体吗?”   “我将这一具功体给你的话,你就可以成为浮黎玉虚吗?   若是可以的话,那么这玉虚天尊不过就像是一个宝物。既然只是外物的话,对于我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而若是浮黎玉虚元始天尊是我,那么我既已经得到了,失去功体又有什么关系呢?”   开明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白发道人起身,连这个时代的青萍剑也留下,也是无法带回去的。   因为这只是未来,这和过去是一条轨迹,就像是过去把东西埋藏下,在未来这东西和过去的是一件,青萍剑带回去也只是会有一把,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拍了拍道袍上沾染的灰尘,将手中的酒直接洒向了前面的不周山。   那浊世大尊被斩,却又还有执念不灭,还在怒骂不休。   道人本来要走,忽而退回来。   直接一脚踩下去。   在诸多清世强者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接一脚把浊世大尊的首级踩成稀巴烂。   碾了碾。   “还敢骂,不要忘记,我不动老伯,不代表我不去动浊世之基。”   “回去,再杀你一次!”   他拍了拍开明肩膀,道:“既然你那么在意所谓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那我就给你吧!”   开明怔住。   然后感知到道人竟将功体全部转交给自己。   白发道人只是安然带着几份戏谑地笑道:“你好啊,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想要啊。”   “送你了。”   这两句话轻飘飘的,却也重得离谱。   开明瞠目不能言。   这可是功体!   这个可是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你就不要了?!   明明前面的道人没有了功体,但是那种浑然天成的气机却比起往日更为强烈!   道人却只是转身,朝着众人拱手,袖袍微微垂落下来,郑重地拱手一礼,然后轻声道:   “诸位,有劳。”   诸多神灵几乎是下意识挺直腰背,下意识地拱手行礼,齐齐道:   “天尊无量。”   竟然是完全无视了旁边的开明。   白发道人转身,看了一眼人间的方向,就已经散去不见,而真灵意识离开未来锚点的时候。   却未曾立刻回到真身。   而是出现在了一处玄妙之境里,看着前面的俊美男子,许久后,道:   “伏羲,找到你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天尊打人啦   这一处地方,四处看去玄妙非常,不似是人间的景色。但是仔细看的时候,却又能够感觉得到这虽然不是人间界。却又在人间之中,似在其中,似在其外,妙不可言。而伏羲就坐在云气环绕当中,对于卫渊的出现,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之前的动静那么大。   如果他还没能感觉到的话,那么他也对不住这一身的修为道行。   伏羲语气平澹:“你来了?”   卫渊没有多客气,坐在他面前,看着这俊美男子前面烹煮的茶,闻着茶香,道:“你早就知道我要来了?所以在这里等我?”   伏羲理所当然道:“你不是都已经找过我了吗?”   “你找不到我,而我又没有死,那我自然是躲起来了,我既然躲起来,那肯定也就发现你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况且,如果不是我和帝俊出手遮掩的话,你这么大喇喇地从七年前回来,浊世大尊再怎么样也会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我出手的时候,也就发现帝俊那家伙也出手了,群星斗数,和我的天机命格加在一起。哪怕是浊世大尊,至少也要一天之后才能察觉到不对。”   “以你的性格,肯定忍不了这一天时间。”   “一准儿直接打过去了。”   卫渊对于这个并不感觉到意外,浊世大尊也是顶尖的水准。而她对卫渊的出现感觉到了诧异,这毫无疑问是大尊的感知和天机被遮蔽的原因。而浊世一方的天机和开明都已经先后陨落,浊世大尊衍化诸多道果,似乎也有限制,没有办法做到诸多道果同时存在。   否则的话,也没法打。   对面也会立刻察觉到卫渊。   卫渊看着眼前的伏羲将茶倒出来,若有所思道:“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似乎也没有办法找到你。”   伏羲笑起来道:“那是自然,之前的你还是燥气没有除去,找我的时候,怒气冲冲,表面上是在笑,内地里却藏着剑,指定了是来找我打架的,我当然要躲起来,现在的你看上去则是心神平静,内外如一。既然都已经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可谓天尊真人。”   “堂堂真人,当然和以前那样不一样。”   “不至于打人。”   伏羲端起茶来的时候又轻描澹写好像一点点都不在意地补充了这最后一句。   “再说了,你现在都把功体送出去了。”   很明显这个才是最关键的理由!   伏羲看了看卫渊,感慨道:“功体直接转出去,也就是你主动把这个未来锚点给消除掉,回到真身当中。不过你也得要多做点事情,否则的话这个未来也不会变的。”   卫渊回答:“这个我不是很担心。”   白发道人端起茶来,洒脱笑道:   “因为现在不想要让这个时代变成真的的,不只是我,还有大尊。”   “现在,着急的是他。”   一剑斩断未来。   让你未来种种,烟消云散!   若是不想于这七年后死得干脆利落,那么浊世大尊也必须避免这一个未来的锚定。   伏羲哑然,哪怕是他都忍不住在沉默思考之后,叹息道了一句:“不得不说看,因果和命运,真的就应该被杀,杀不了也要镇压封印,永世不得超生,这两个能够锚定未来的道果,太离谱了。”   卫渊忍不住道:“难道不是因果命运被封印之后,就只剩你的天机了吗?”   “想要自己厉害就直说,还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来,啧。”   俊美男子面容微凝。   只好喝茶压压惊。   卫渊挑了挑眉,看到伏羲也喝了茶,这才也喝了口茶,道:   “所以,你来见我,就是最后再说说话?”   伏羲干笑了两声,郑重道:“当然是这样没错好吧我开玩笑的。”他看到对面的白发道人斜睨了自己一眼,装不下去,感慨道:“当然是因为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以及,这是过去比较关键的节点,你一定要将这些节点改变。”   卫渊接过,道:“放心,和娲皇没关系的部分我会看的。”   “至于和娲皇有关的,还有会间接地让娲皇和你牵扯上关系的。”   “我也会好好辨别。”   伏羲面色一僵。   最后苦笑摇头,满脸诚恳和头疼:“我不是这种人,如此关键的时刻,你难道觉得我会以未来世界的赌注,去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吗?”   卫渊点头,肯定道:“你会。”   伏羲无可奈何,只是不知道无可奈何的究竟是自己的目的被人看穿了,还是说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指点这个臭小子,不该把他送回去,最后还是嘴硬地道:“罢了罢了,你爱信不信了,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要做一件事情。”   她的神色郑重而复杂:“回到过去之后,一定要阻止我。”   卫渊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听出来了伏羲这句话里面的郑重:“阻止你,过去的你打算做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伏羲竟然也苦笑不已,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过去的我打算做什么。”   “因为于我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去未来之分别。”   伏羲伸出手,茶壶中的茶水流转出来,在他的指掌间缠绕之后,虚空中横开,像是一条汹涌澎湃的江流,伏羲道:“天机,无隐无显,无生无灭,无去无来;非现在,非未来,非过去;非因所作,非缘所生,也无因无果。”   “同时凌驾于岁月之上,常人可以从未来逆推过去。”   “但是对于我来说,某种程度上,这里和那里是重叠的。而过去现在未来也是重叠的,是共同发生的。既然时间已经没有了前后之分,那么此刻的我自然不知道彼时的我有什么打算。只是却隐隐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妙,希望你可以制止他。”   卫渊听得出伏羲的诚恳,也感知到了这句话里面所蕴含的境界。   他喝茶的动作顿住,注视着伏羲,道:“你距离浑天的境界,还差多少?”   伏羲想了想,无奈道:“半步。”   “但是这半步,也是最为难以跨越的关卡,是我非我,是他非他,我非我,他非他,我虽是未来锚点。却也是他,他虽然是本体,却也如我的过去锚点,时间没有意义,命运不过只是一只脚就可以走过去的河流。而这一条河流里面的每一滴水都可以倒映出一个我。”   “一条河流当中不知道多少的水流,而这每一滴水倒映出的我,却都是一。”   “每个人的道路不同。”   “浑天体合大道,混洞自然,他需要的是打开七窍,以观万物。”   “而我,只要再从这无数岁月当中走出,那我也算是超脱。”   “但是这一步是几乎无法走出的。”   伏羲的面色复杂,似乎甚是遗憾,而卫渊也感知到这句话是真的,两人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顷刻间就喝了一壶茶,伏羲道:“最为关键的事情,你最好快些将不周山的功体给他恢复,至少要恢复到一定程度,那浑天之躯,身上功体是大尊所创造成就的,那自然也受到了大尊的克制,你想要策反他,只给他方向,也是绝对不够的。”   “你也需要想办法破去他的功体的后手。”   “至于最后,你那剑阵,现在勉勉强强有三把剑,还差一把,倒是不用着急。”   “天命所归,在金母元君回去的时候,或者说是七年前你死的时候斩出了一剑开始,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你也不必担忧,这柄剑,自然会来的,你只需要安静等候即可。”   “而你需要做的事情,也是尽可能地真正踏足浮黎玉虚元始天尊该有的功体。”   “得道了,还得要证道。”   伏羲的性格,难得说出这些算是入耳妥帖的话。   然后两个都不再说话,最后伏羲喝完了茶,摆了摆手,道:“且去吧,这未来锚点你呆得也够久了,打了这么大一架,大闹了一番,也是时候回去改变这一切了,我也就不留你了,去吧去吧。”   卫渊颔首,从眼前这伏羲的身上,竟然看出了某种挫败遗憾之感,放下茶盏的时候。   白发道人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伏羲在这里自斟自饮,周围云卷云舒,颇为舒展,伏羲容貌俊美,举杯饮茶,不能不说是潇洒出尘。而后,他动作顿了顿,眸子抬起,左右飞速扫视,发现那家伙确实是不在的,长呼口气。   而后火急火燎伸出手,直接点在腹部。   一股气机变化。   直接张口将之前喝了的茶都吐出来。   满脸愉悦道:“哈哈哈,卫渊啊卫渊,浮黎玉虚元始大天尊又怎么样?   呼哈哈哈,喝了我的茶,就等着回去之后给我老老实实地听话吧,哈哈哈,你啊你,愚蠢愚蠢,你怎么会相信本座的?”   “哈哈哈,就算是你看穿了本座的语言,可你又如何知道,那杯茶才是关键啊!”   “为了让你喝下茶,我可是连过去的那渣蛇的计划都给说出来了,啊哈哈哈!”   伏羲大笑着转身。   看到了白发道人一只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伏羲笑容凝滞住。   眼前一个拳头飞快变大,变大。   直到一下就砸在了伏羲的眼眶上,力从地起,贯穿嵴背,肩膀送出去。   酣畅淋漓!   伏羲直接高速旋转到蛇尾巴都拉直,然后直接贴在了洞天福地秘境墙壁上。   白发道人袖袍一扫。   刚刚喝了的茶竟然是直接被收了袖里乾坤。   微笑道:“啊,你真是不了解我啊,亲爱的舅舅。”   “我怎么可能喝你的茶呢?”   “感谢你和我说了不少重要的事情,甚至于还未了让我喝下茶相信你,故意把过去的你给卖了,但是我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刚刚这一拳头,明明没有了功体却更为难以防备,重重砸在了伏羲的眼眶上。   饶是伏羲都只觉得眼前金光直冒。   “你哪儿来的功体?”   道人大笑道:“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   “我现在没有功体,正是不足!”   伏羲嘴角抽了抽:“浑天交给你的?”   卫渊道:“不,我自己想到的。”   “但是可惜,当我过于强大的时候,这个反倒是会分出去底蕴。所以这只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不胜一场,不取分毫的法门而已。而且必须要在我虚弱到这个程度的时候才有用,充其量只是有些自保之力。”   “另外,再补充一点。”   道人捏着拳头,青筋贲起,微笑着一拳头砸下来。   “坑我?!”   “心境空幽,寂然独存,我修行不是把自己修到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那还不如死了,死了也没有七情六欲。”   道人反驳了伏羲之前的话语,而后捏起拳头,又是一拳:“总结。”   “谁他妈,说,天尊,不打人的?”   伏羲顶着前所未有的两个黑眼圈倒下去。   卫渊附身从伏羲身上抽取出一条气韵。   心满意足,酣畅淋漓:“告辞了!”   白发道人玉簪束发,青衫道袍,却带着一种彷佛终于走出牢笼来的洒脱感:『未来啊』   “世事总归簪上雪,人生聊寄一杯茶。”   道人扫了扫袖子离去。   而在七年之前的时间里面,卫渊盘坐在不周山下玉虚宫中。   玉虚宫上滚滚青紫之雷爆发而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撑天拄地唯我不周   浊世大尊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的梦。   倒不如说他这个境界的存在会做梦本身就是一件离奇的事情。但是和这个梦的内容相比起来,就算是他做梦都不算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他在这一场梦境当中,看到自己果然得偿所愿,布下了层层的手段。甚至于付出了相当巨大的代价,终于将自己那个心腹大患诛杀!   那种在心中的恣意和狂喜。   哪怕是梦中,都无比地清晰无比地强烈,强烈和清晰到了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这是不是梦。   而后的岁月里面,自然是挥斥方遒,纵横无匹,清浊两世尽在掌握之中,布下的层层计策,西吞昆仑,东破归墟。而后鲸吞四海,占据大荒,而就在他的计策实行的是,那本该死掉的元始天尊,竟然又一次地复苏!   一路杀来!   最后还记着的,就只剩下了那森然一剑。   浊世大尊自沉睡当中被惊醒,缓缓睁开眼睛。   他坐在浊世核心之处的御座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小憩。此刻睁开眼睛,心中满是惊疑不定之色,这个梦境充斥着混乱无序,就像是凡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单纯梦境。但是他可是大尊,这自然不会是简单的梦境,而那处处都极为模湖的梦境。   唯独一个东西却极为清晰。   剑光!   锋利无比的剑光!   这剑光给他留下的印象之深刻,让大尊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而后触手一片湿冷,竟然是在刚刚那短暂的小憩当中出了一身的冷汗,浊世大尊沉默许久,自语道:“预知之梦。”   “这意思是,只要本座不收手,只要本座继续原本的计划。”   “你就会在之后取了我的性命,斩了我的大道,断了我的未来?”   “将未来之一切尽数都遮掩住,但是唯独留下了这一点。”   他缓缓起身,看着清世之方向:   “元始天尊啊。”   “这算是你的威胁?还是挑衅!”   浊世之基察觉到了浊世大尊的苏醒,察觉到了他的愤怒,缓声道:   “大尊,可有什么吩咐?”   “之前的安排和计划,皆已经实行,后土被困入阵法之中,是否要布下阵法,瓮中捉鳖,等待元始天尊?   这一处阵法,并非是寻常之阵,而是前所未有的古阵,其中玄妙莫测,堪称绝品,哪怕是伏羲也不可能破去此阵。”   浊世大尊按了按眉心,沉默着要出手。   但是却隐隐然感觉到眉心刺痛,最终道:“且先缓一缓。”   “不必着急。”   浊世之基讶异,不知道大尊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忍不住劝说道:“大尊,这个计划已经准备了许久,也是目前看来,唯一可以控制住元始天尊。甚至于布下天罗地网,封印大道规则。然后将他斩杀的机会,不可以这么放弃啊。”   大尊眼底烦躁之意越发浓郁,那种被威胁的感觉已经无比清晰,对面几乎已经把剑放在他脖子上,不,是已经放在了他脖子上!   但是他却不能够和任何人说,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不能说堂堂浊世大尊竟然在清气两人的联手之下死于浊世最深处。   这不能说的心境,加上浊世之基的诚恳劝说,反倒更加令心中燥气愤怒,道:   “本座说了。”   “停手!   浊世之基脸上的神色凝滞。   而后沉默。   这位忠诚至极的浊世战神仍旧深深地一礼,嗓音沉默道:“诺。”   霞光流动,万彩呈祥。   不周山玉虚宫中的甲一非常开心地修剪着种在一侧的那些灌木丛,忽而感觉到了风的流动。哪怕是他这样没有多少道行和修为的非人之人,也感觉到了这种异相。而后抬起头,看到了天穹之上,无数的光华汇聚,而后有青紫色的雷光滚动奔涌过来。   一层一层,浩荡不休。   虽然说雷声令人惊恐。   但是这雷光却只是恢弘壮阔,而且色泽极为正且大,让人不自觉就陷入其中。   甲一忍不住道:“可惜啊,可惜。”   “这样好看的景色,要是主人在就好了。”   而后他听到背后那关了很久,但是每日都会被自己打扫干净的屋子传来了吱呀的声音。而后门被轻轻推开,身着青衫,白发垂落到腰间的道人推开门,在澹金色的晨曦之中迈步走出来,流光落在发梢,也落在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倒是映出一片通透如宝石般的浅褐色。   甲一本来该欣喜或者说惊讶不已地询问眼前道人为什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此刻不知为何,却只是心中平静。   就好像眼前这个道人本来就该在这里。   推门出来的时候,更是自然而然,说不出什么来。但是就像是花开,叶落,鸟叫蝉鸣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自然而然不过,最不值得一说。却又最值得得一说的事情,道人坐在了石桌上,甲一就自然去热水沏茶。   然后将每日都会准备一份的点心端出来。   在用热水烫的干净的盘子上,摆出来了最好看精致的图样。   这才给道人端上来。   卫渊抬起头看着天空,看到那层层叠叠的青紫色雷霆,青色为美玉,是天穹。而当年道门第一位祖师爷出关的时候,就有紫气东来三千里的壮阔气象,眼前这青紫之气变化莫测。却又做雷声之状,雷声普化,响彻九霄。   繁花似锦,烈火烹油都不足以形容这样的画面。   卫渊喝了口甲一沏的茶。   嗯,还是当年的味道。   但是点心不是。   点心比起当年做得更好吃了。   呵,看来当年和他说了的那些话,他没有忘记,嗯,这个面点里面增加了来自于南海之外种在了深海之下九千里的一种特殊的材料,是当年后土带回来。然后施展出神通妙法,在池塘里面栽种的,增加了食物的层次感,可惜是因为太过于认真,揉面锻打的次数太多,反倒是过了。   卫渊本能在心中评断了下。   而后怔住,嘴角微微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伸出手,握了握,厨艺,真的回来了。   果然,想的没有错,存在实物的,无法带回来。但是自我锚点的感悟是的,不过只有这个,还不够,卫渊伸出手,五指微微握合,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汇聚而来。而后两相对应,直接锁定这个世界里面,属于自己厨艺命格的部分。   而后手腕微转。   做了一个往后来拉的动作。   于是流光变化。   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道人伸出手在袖袍里面找了找,而后将他离开之前那个未来时间线之前,伏羲最后交给他的东西拿出来,这里面写着伏羲认为的,如何扭转未来的节点写了出来。可以说非常地详细,里面不出所料地夹杂着各种只要信了就会被洗脑。只要看了就会被干扰脑细胞回路帮助伏羲见娲皇的东西。   最后卫渊把这个帖子合起来。   五指之中出现了雷火,将这来自于未来的帖子直接焚烧成为灰尽。   留着这东西,恐怕是会成为这个时代伏羲的锚点。   对于克制和反克制伏羲,卫渊实在是有着太过于丰富的经验了,常人说的久病成医,被一个家伙坑了这么久都没有点反制手段的话,高低是有些丢人了。而后袖袍一扫,让那帖子的齑粉四下散去,道:“说的很多,操作起来的技巧也很精妙。”   “但是改变对面打算却还不如我的更简单点。”   卫渊抬起头看了看那汹涌而来,恢弘壮阔地像是人间道藏记录的天劫般的青紫色雷光,耳畔听到了一声声的喊叫声音,道:“散了吧。”就这样轻描澹写的一句话,那壮阔地像是要整个世界都包围和笼罩起来的云气一下凝滞,而后自然地消散不见。   卫渊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失去了在之前的那个命运里面,基于不周山功体和浊世之基功体带来的巨大力量。   这让卫渊一时间都有些不大习惯。   但是却也多出了某种玄妙之感。   纯粹极致的力量散去,正因为曾经已经体会过了这种靠着力量横推一切的感觉。故而当力量散去之后,身躯就会感觉到空空荡荡。而正因为身躯空空荡荡的错觉,就越发能感知到因果的玄妙,感知到这种力量的精深。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卫渊心情大好。   然后却让甲一将东西收拾好,站在旁边,甲一对于道人的吩咐,从来都没有半点的疑惑和反对,当即老老实实站起来。而卫渊袖袍一扫,竟然直接将那玉虚宫都收了起来!   刚才那雷霆云气滚动不休就已经是让人惊叹。   不知道是吸引过来多少的修行者和天生神魔。   眼睁睁看着白发道人直接将这玉虚宫给搬走了!   他们看着这一幕,都怔住,不解其意,倒也是有人认出了这白发道人的跟脚。可是这不单单没法让他们明白什么,反而是更看不清楚了,这是要搬家吗?   而道人看着眼前这巍峨,沉默,但是却仍旧孕育着强大力量和潜在灵性的高大山脉,想到了的却是自己祭奠了两颗首级两杯酒的那一座,还有老伯最后说的那句话,我不后悔救你。   所以。   我也不后悔,放弃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的功体。   白发道人忽而大声道:“搬山!”   道门最基础的五丁搬山决。   整个天地都仿佛摇晃数次!   西北天境的不周负子山轰然巨震,勐地挣脱大地,而后朝着大荒中心处飞来。   道人单手扶着不周山的原本位置,而后有声音不逊方才的青紫色气运雷鸣。   不周山,被抬起。   两座分开都极为高的山脉齐齐出现,而后生生被那道人用因果汇聚在一起,不周负子山腾起到极高而后平平移动,仿佛是顶住了天。然后恰到好处地落在了不周山断裂之处。刹那之间,清气上浮,浊气下沉,三千世界,无穷天地,都齐齐地震颤。   而后众生突然发现,天穹越发地高了,大地也越发厚重了。   这一天之后,重黎失去了原本的职责。   烛九阴不必支撑九幽。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的格局开始变化。   而十大巅峰中重新多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元始开天神代重临   卫渊直接施展神力,将那西北天域沉寂了足足几千年的不周负子山直接搬动到了最初的不周山上,气焰恢弘,来的时候速度太快,几乎像是掀起了无数的恣意狂风一般,让人看的心中震撼难言,只剩下了惊惧。   而最后单手撑着不周山主体。   直接让曾经名号响彻天下寰宇的不周山重现于世。   就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了,素来人间都说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不周山功体崩碎之后,又过去了足足几千年的时间,功体受损,比起所谓的覆水难收更为困难,比起人间所谓的断肢重生也更为艰难,一个不好气机冲突,当场自爆都不是不可能。   大家都说不周山恐怕躺尸几千年,想要回复过来怕是要万年起步。   一点一点梳理地脉,将气机重续,是半点都马虎不来的。   谁知道那白发道人就只是一句搬山,直接就把不周山给搬了过来?   一言搬山。   那是不是也可以再来一句话,直接再把老不周山给放倒?   卫渊吐出浊气,感觉到了自身的因果道果几乎差一点就被抽干。但是气机流转之时,自然而然地就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方才所做的事情,说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但是其中的关键之处,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可以做到。   无论是伏羲还是天帝,甚至于浑天以及不周山自己都做不到。   正因为曾经体验过不周山功体的极限。   也因为自身具备有因果这个可以直接用来锁定锚定的特殊道果。   二者合一。   以凌驾于此刻的心境和境界。   这才一次完成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是他没有过完整体验不周山功体的经验,他就绝无可能将不周山功体恢复到原本的状态。而若是他不具备因果,那么哪怕是他懂得不周山功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也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去调理气机气脉,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老伯恢复。   这也就是老不周山所采取的法子。   慢慢来,慢慢熬。   反正老爷子撑天拄地,与天地所共生,死不了,时间长得很。   而帝俊也无法帮忙,因为天帝不知不周山。若是强行来的话,很有可能好心做了坏事,真的做出了旁人所知道的浑沌开七窍,直接囫囵地把不周负子山安上去,也不管其他的,只要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那就OK。   那老不周山大概会表示我直接死给你看。   卫渊收回手,现在倒是头痛自己的玉虚宫该放在那里了。   不周山撑天拄地。   再往上面,就要去和天帝的天帝山和天帝宫抢位置了。   而往   烛九阴表示很欢迎你主动过来,锁链已经加固加大加厚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反正你厨艺也已经拿回来了,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上几个纪元再说吧。   而西边是昆仑山。   总不至于和昆仑三神去抢位置。   东边儿是归墟。   是和自己犯冲的家伙在的区域,自己要是过去的话,归墟之主怕不是当场炸毛直接搬家。   那过去的理由也就没有了。   一时间卫渊在帮老不周山恢复功体之后,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玉虚宫直接没地方了,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暂且把玉虚宫先收起来放在袖里乾坤里面。至于甲一,那就先去博物馆老街的博物馆里面,暂且扫扫地甚么的。   博物馆要不要改个名字。   直接玉虚宫驻人间老街道分宫什么的。   卫渊虽然是没有了玉虚宫道场所在的位置,但是心情反倒是大好。   只是不知,老伯此刻有没有什么感觉——   卫渊『看着』人间的方向,而后右手握住了青萍剑,一道剑意斩落而下,浩荡磅礴。   将大荒和人间界直接斩出一道规则上的缝隙。   人间界?天师府。   上清宗一事之后,林守颐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再这么强大,可能也承受不住撑天拄地的不周山和娲皇在这里的巨大压力,自己不是老天师,也没有那么大的心脏。于是以每个月再加一瓶上清灵宝宗特制的保命护心金丹为代价,让不周山老伯和娲皇来到了天师府。   恰逢微明宗的章小鱼也在天师府。   此刻还是活尸的姿态,面容苍白,哪怕是修行过了,仍旧还是不能看到太阳。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而女魃此刻正隐居于这龙虎山中,章小鱼性格安静而内敛。却又十分地乖巧懂事,其经历也让女魃心中恻隐之心。而女魃浊气上升展现出的凶神之姿,正是『女魃一出,赤地千里』的的魃,又有旱魃传说,和僵尸活尸之类,多少有些许的渊源。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就以自身的法门指点章小鱼。   既然是凶神之力,自然凶险万分,修行的时候,尝尝要忍受烈焰焚心之苦。   但是章小鱼也总能够忍得下来。   故而在林玲儿回去的时候,她就留在了这里。   “您好,前辈这就是您的屋子了。”   小女孩一身合身的道袍,挎着一个黄色的布包,里面放着一堆的符箓,苍白的脸上没有杜少的血色,给娲皇带路,少女娲皇看着章小鱼。却也什么都没有说,而在章小鱼离开之后,始终跟着娲皇的卫元君忽而道:“……娲皇……”   黑发松松挽起的娲皇正在喝茶,闻言笑着看了她一眼。   其实已经在浊世之中厮杀不知道多长岁月的卫元君神色微滞。   “……奶奶。”   “嗯,这才乖。”   娲皇伸出手揉了揉卫元君的头发,嗓音温柔:“元君有什么事情要求我的吗?方才就不断在看着我……”卫元君沉默,她视线微偏开,从窗户上看出去,看到了阳光“可以帮帮她吗?”   娲皇讶异于表现得冷冽的金母元君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斟酌了会儿,微微颔首。   “哈哈哈,张若素啊张若素,你的酒量也还不错啊。”   “哪里哪里,不能够和老前辈相比。”   “哈,你这就多少有些无趣了,来来来,继续喝继续喝!”   章小鱼把下酒菜送进去。   关上门出来。   然后拿着一根逗猫棒,哒哒哒跑到后山。   找到了因为张若素竟然放肆开了酒戒而生闷气的黑猫类。   蹲下来,面无表情,面色苍白的小女孩伸出手,手里拿着逗猫棒,在那里晃动着。   黑猫类看了看逗猫棒,又看了看章小鱼。   最后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我三百多岁的老祖宗就陪你玩一会儿吧。   黑猫类懒懒地一扑过去。   章小鱼手一动。   逗猫棒一下避开来。   欸?小家伙还有点本事嘛。   给我,你给我站下!   蹲在荷塘边儿面无表情的小女孩看着前面的黑猫类玩得热火朝天。   伸出手摸了摸黑猫的脊背。   手掌是冷的,但是黑猫类是热热的,还能够感觉到血液流动和肌肉变化的活力。   最后拿着白色的刷子,给玩累了的黑猫类刷毛。   提着桶站起来的时候,道:“那黑猫猫祖师,我明天再来找你。”   黑猫类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知道了。   章小鱼转过身。   却看到前面有了一个身影。   穿着道袍,面色苍白没有表情的七岁小道童抬起头。   看到前面是十四五岁模样,面容秀丽万方的少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女眼眶有些红,似乎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哭呢?   小鱼不明白。   卫元君红着眼眶笑着伸出手。   就像是原本七年后那个照顾自己的十四岁少女一样。   就像是最后那个持剑自尽,以身化酆都鬼域,镇压幽冥的微明宗宗主。   “要吃小饼干吗?”   小鱼儿姐姐?   而在同时,在喝大了之后彼此简直是相见恨晚的老不周山和张若素正在放肆饮酒,两人性格都有些许的相似之处,打游戏也是一样得臭,臭得离谱,都被封号之后索性单人solo,倒是打得有来有回,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臭棋篓子碰上了臭棋篓子也是一种棋逢对手。   只是喝完一坛美酒之后,老不周山正在取笑那边的张若素已经面色赤红摇摇晃晃。   酒量实在是不行。   而张若素也无可奈何无言以对。   试问天下有谁的酒量能够和眼前这个,撑天拄地的不周山相提并论的?   根本没有好吧?!   这怪物是能喝醉的吗?或者说,有谁能够把他给放翻的吗?   怎么可能!   正在取巧把酒水排出体外,然后抖擞精神,大喊一声快快取酒来再战的张若素,才稍微精神了些,就看到前面刚刚还八风吹不动的不周山。忽然面色一阵阵涨红,而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当场仰天就倒。   张若素先是一惊。   当察觉到了不周山只是倒下,并无大碍的时候,就直接大喜。   卧槽!   哈哈哈!   贫道竟然喝倒了不周山,道士我可真牛皮!   来来来,赶快来个合照,拍一下发给卫渊那个臭小子。   我可终于能够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一番了!   舒坦!舒坦啊哈哈!   正在这个时候,却只感觉到了周围元气忽然变得无比浓郁,阵阵恐怖的气机就直接以老不周山为核心开始朝着外面疯狂地流转变化,张若素怔住。而后回过头来,看到不周山已经坐起,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远方,其袖袍鼓荡,气机之盛,远比方才,更为恐怖!   若是之前的不周山。   张若素虽然觉得也是极为强大,但是却也没有那般高深莫测的程度。   而现在的不周山,本身就仿佛是天和地的统一。   强大,莫测,无可匹敌!   不周山面色微变,抢出门去,抬头望去,隐隐约约竟然看到了一座支撑着天地的山!   人间界。   诸天万界。   从今往后,都可以看到了这座天柱!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原本浑浊的气机,以及元气程度相对而言远不能够和大荒相提并论的人间界,灵气浓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不周山撑起天地之后,整个世界的元气也被调理为最为适合修行的程度。   往日需要有强大的功法,引导气机进入体内。   那么现在就是这些气机主动向着体内流转。   再继续下去,恐怕很快就会直接变成了老天爷往你嘴里塞元气的级别。   张若素呆滞。   “这,这是……”   不周山吐气,一口气如三千里,而后又深深吸了口气。   正一龙虎山,已然是天下名山,云气流转不动,每日翻卷绵延,仿佛仙人妙境,妙不可言。此刻这三千里云气翻腾,竟然齐齐被不周山一口气吸入腹中,万里江山云气红尘入我肚中来!   不周山声如洪钟:“还不清楚吗?”   “从今日之后,人间界和大荒的裂隙已经被斩开了。”   “人间和大荒将会慢慢重新开始联通在一起。而人族的孩子,会在出生的时候就是百脉具通之境,修行之时也将无比顺畅。哪怕不去修行,也会力如虎豹,奔跑之时迅捷如兔,寿数是而今一倍以上。”   “若我记得不错,百脉具通,道门说是筑基之境,佛门也有说法。”   “往后只是自然成长就可以做到。”   “时时刻刻被灵气冲刷,也将百病不侵。”   “过去是正常,而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叫做灵气复苏,重返神代。”   神代!   张若素怔住。   老不周山大笑不已,而张若素道:“这也就是说……”   “人间的通道和大荒开启了。”   “因为人族也已不需要避开大荒了。”   不周山抚须笑道:“元始天尊一人,已可让此界亦如大荒山海,照耀于万界不灭。”   张若素认真反驳道:“不对。”   “人族若真要照耀万古不灭,就不能只靠着元始天尊。”   “那就不是我们所知道的『人』了。”   不周山怔住。   而后放声大笑。   就在不周山恢复功体的时候。   卫渊神色微怔——   他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因果反向奔向了自己。   浩荡,磅礴!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不周山下人玉虚宫中客   磅礴至极的因果,几乎像是天河倒坠一般地出现。而后浩浩荡荡地落在了卫渊的身上,这一股因果的来源却并非是一种。而是颇为驳杂复杂的,其中基本可以分做三处来源,道人袖袍一震,五指微取,一缕玄妙之火升腾而起。   就在道人手掌之中,其中仿佛有着人世之欲火,又有浩浩荡荡红尘之火,更有不屈之火。   而这无数的火焰汇聚在一起,就化作了一种金红色的火光。   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展现出汹涌燃烧,仿佛要燃尽一切般的高温。   而是呈现出某种安静燃烧的状态。   神话概念——炎黄。   开启了大荒和人间界的裂隙,相当于直接让磅礴无比的元气进入了人族生存的区域,将会让炎黄一脉的人族生下来就更为强大。虽然说还无法做到那些大荒异种,神灵血裔那样夸张且离谱的资质,但是也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   曾经的武者们一生所执着的百脉具通之境。   人族的孩子只需要自然长大到成年就可以踏足。   呼吸就可以产生气感,任何的功法都可以涌向人间,未来一段时间内诞生的孩子中,将会出现一大批资质极高的。   五千年时间内磨砺发展出来的,对于技巧的极端强化。   以及终于到来的,庞大堪比上古神话时期的元气。   卫渊已经可以预见到了人族的迅速发展。   而神话概念炎黄,则是和人族的气运息息相关,人族越是强大越是昌盛,那么反馈在炎黄这一神话概念上的效果就越强。而这一道神话概念本身也就会越发地强大。无论是攻击力还是说难缠的程度,都和往日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卫渊稍微尝试了下,得到了大概的提升幅度。   以前可以靠着岁月权能直接治愈这一道神话概念造成的伤势。   而现在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对于岁月流逝的抵御提升了超过三倍。哪怕是寻常的神魔,沾上一丝都要感受到神魂和肉体都被灼烧的感觉。而因为炎黄反馈的神话概念越发坚韧,卫渊甚至于可以在对方身中炎黄概念的情况下,靠着因果共鸣,远程把握住炎黄概念。   而后让这一丝金色火焰直接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引爆!   灼烧神魂!   焚毁肉身!   甚至于反向燃烧岁月。   “终于有了一种和因果之主匹配的手段啊……”   卫渊倒是有几份的感慨,袖袍一扫,那一缕孕育有极端强大人道气运的火焰就缓缓地消失不见,最后化作了道人道袍上的金色火云纹,令这一身道袍在清淡之中,也多出了几缕威严之感。   而其余的因果磅礴,则是来自于眼前的不周山。   卫渊抬眸看着这一座巍峨的山脉,隐隐有所感应,口中自语:“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他神色微有惊愕,但是却并不是完全不解,就如同他在最终抵达了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的境界之后,又将这个境界送出去,曾经抵达最强而后又坠入了最弱。   故而明悟了大道补不足的道理。   现在他并没有浊世之基和不周山的功体。   在力量上自然『极弱』。   却又帮助不周山恢复了原本根基,这就是结下来了因果,因果回转变化之时,竟然也让他得到了部分来自于大道规则的反馈,亦或者说,是他自己以因果之道撬动天地。而后借助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的大道,因果链接,反哺自身。   卫渊伸出手,感知到磅礴力量顺着因果而来,五指握合。   曾经在另外一个世界掌握过的恐怖力量再度地复苏。而后飞速地涌动膨胀,甲一在旁边,忽而一惊,看到了旁边身穿青袍的道人身躯忽而变大,肌肉变大,周身的虚空元气都开始隐隐扭曲,仿佛这一方天地被他的力量所震慑!被他的力量所排斥!   卫渊五指用力。   虚空一阵震荡。   无形余波横扫四方和上下。   周围天和地的概念竟然硬生生被撑开!   甲一控制不住地连连后退,先前循声而来的诸多神灵们则是一下就被震得远去。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即惊惧不能言。而前方的白发道人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在离那道人远去,仿佛身处于无始无终的虚空,天地未形,混沌未开,万物未生,而道人立于其中。   而这样的画面,在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就仿佛是错觉一样。   但是它看到道人的白发扬起落下,而袖袍也重新垂落下来,那道人仿佛仍旧处于这个世界之中。但是却又似乎和刚刚有了些许不同的地方,甲一看不清楚。但是甲一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来都不会怀疑卫渊,也不会去询问。   他只在自己的小天地之中。   卫渊五指松开,将自己的感受和刚刚的领悟道出: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夫唯不争。”   “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因果原来也是可以走水的道路。   卫渊闭着眼睛,隐隐感觉到了自己和不周山之间有了更为紧密的因果。而刚刚的不周山功体特征也已经从卫渊的身上离去了,只留下了一种玄奇的感觉,让卫渊觉得。只要自己和不周山的因果还在,那么自己随时可以用出一定程度的不周山功体。   而不周山并未曾受到损失,因为这其实是因果自天地之间所得的反馈。   其中又涉及到了不周山恢复之后受其影响受其恩惠的众生因果。   并非损人利己的法门。   而卫渊所能用出来的不周功体,很有限制。   毕竟只是『夫唯不争,以补不足』的法门。   只像是截水引流,只可得了几分神韵。而不周山功体的几分神韵也已经足够强大。   至少比起卫渊自己的身体力量要强大得多。   甚至于,这些只是表象。   卫渊感觉到,自己的锚点越发清晰了起来。   眼前的不周山,在自己帮了不周山恢复状态之后,已经隐隐给卫渊一种类似锚点的感觉。   ‘只要是和我结下了大因果的强者,对我来说,都可以看做是锚点吗?’   ‘都可以让自我越发清晰稳定。’   ‘对了,是了,我是被伏羲那个家伙带偏路了啊。’卫渊终于明悟过来。   但是旋即也意识到,或许这也不算是被带弯了路。因为哪怕是伏羲当时也不知道卫渊走的是因果这一条玄妙的道路。毕竟哪怕是聪明绝顶到伏羲这样的层次,也是万万不肯将卫渊和玄妙莫测第一的因果联系起来的。   若是有谁在那个时候和他说卫渊要证道因果。   伏羲一定会哈哈大笑着把这个人留下来。   然后好好地给他沏一杯茶。   请他多讲讲类似这这样好笑的大笑话解解闷。   卫渊恍然大悟,像是终于看到了前面的道路,自语道:“陆吾说跨越过去,现在,未来的锚点是最为难走的一条道路。而伏羲却也已经走出来,但是有谁说,锚点必须是事物?   为什么不可以是人,为什么不可以是生灵,为什么,不可以是因果本身?!”   “既然要确立跨越过去,现在,未来的锚点。”   “那为何我不去寻找本身就跨越这时间长河的存在?”   “人生而死,锚点也可能会被扭曲。”   “但是西之昆仑,东海归墟,四海九幽,还有撑天拄地的不周山,就如同老伯所说的一样,他们的传说,是和整个世界一起,是不灭的……   我当以这四方为锚点,以因果为联系,以我为核心,或许能够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也说不定。”   卫渊双眸微敛。   正如同帝俊所说的,他已经体验过了天下无双的心境,也曾经走到了十大巅峰道果境第一阶梯的高峰之上。此刻功体已经不见,那天下无敌的经历也仿佛是梦幻泡影一样地消散了。但是那样的眼界还在,浮黎玉虚的心境也还在。   此刻再回过头来,看着自己此刻的状态,从浮黎玉虚元始大天尊的境界上看来,高屋建瓴一般,立刻就看到了新的可能和方向,曾经走过一次山颠,自然也当知道山巅是在哪一个方向,是要怎么样才能走过去。   亦或者说,是一座富丽堂皇天下无双的巍峨宫殿,现在里面什么东西都已经被搬走了。   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剩下来,但是这宫殿本身还在,框架还在。   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将这宫殿堆满就行。   卫渊伸出手。   他的心中忽而升起了一种堪称大胆,但是却绝对会让帝俊放声大笑的想法。   纵然没有了不周山的功体。   但是朝着那曾经抵达的高峰去走,靠着因果之力定锚,以及『损有余,补不足』的法门。   自己未必不能够在这个真正的时代,靠着自己的方法,重新证道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执掌因果的,更为强大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而后,将那浊世大尊,彻底斩杀!   卫渊吐出一口气,环顾周围,察觉到了先前被不周山复苏的动静惊来的诸神已经靠近。   索性迈出一步,袖袍一扫将甲一罩住。而后刹那之间都消失不见,让那些想要凑上前来打个招呼的诸神心中懊悔不已。而却未曾察觉到,虚空中一粒肉眼不可查的微尘落下,掌中一滴水,十万八千虫。而这一点微尘比起这十万八千虫之一都更为微小。   那是一座宫殿!   玉虚宫!   大可凌驾于不周山之上,小却也可隐介藏形,不显人间。   卫渊坐在了之前曾和后土,和浑天论道的地方,看着前面风景,让自己心境重又安定下来,寻常之人的心境,如同瓢过水塘,泛起涟漪无数。而他此刻,已如珠入沉渊,不起丝毫涟漪,重新审视这因果之道,渐渐明悟一点。   既然是损有余以补不足的路数,那自然要找到某些方位比自己强大的。   而后结下大因果。   否则的话,虽然卫渊所明悟的法门不会真的『损有余』,自身却也得不到什么裨益。   “能够比我更强的,那岂不是只能找到『道果层次』?   还要结下足够和帮助老伯恢复功体同等层次的因果……”   卫渊想想都觉得头痛,若有所思,想了想,周围无声无息浮现出无数金色流光,流光汇聚化作因果,而因果朝着四方散去。   以因果之主的特性,感知冥冥之中和自己有因果,也可缔结因果的方位。   在卫渊的感知当中,一道道气息亮起,大部分都只是微弱暗淡。   但是其中,也有数道因果,浓郁非常。   几乎如光柱一般。   道人屈指叩击一下,就在这玉虚宫前论道的地方,一道道因果汇聚化作实体。   又想了想。   就在这些因果落下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个蒲团。   霞光千条,瑞气万丈,白发道人神色从容,玉虚宫前,似要讲道。而前方蒲团落下分布,却还没有一位客人。   卫渊想了想,伸出手触碰第一个光柱。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浮黎元始的尝试   金色的因果光柱,在卫渊的指尖就这么轻描澹写地破碎开来,无数的金色光明将他笼罩起来,卫渊也看到了和他的证道之基相关联的第一处强者的可能性大荒浩瀚,传来的却是哎幼喂呀的嗟叹声音。   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胖得离谱的老爷子。   老爷子旁边还有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和尚,还有一个扛着棍棒,脾气暴躁的猴子。   无支祁扛着忽,几乎觉得自己是在扛着一座山!   甚至于像是扛着不周山一般!   为了消耗掉忽帝突然接收到的庞大底蕴,也为了尝试踏足更强,不至于被抛下。   无支祁就和老爷子一并选择完成炼假还真所需要的传说锚点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复杂。但是无支祁非常简单直接地整理了其关键信息。并且做出了非常符合博物馆画风的整合,说来话长,总而言之   先大闹一次天宫再说!   因为忽帝的身体被巨大的底蕴充斥。   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底蕴,强大到了哪怕是忽帝老爷子也无法忍受的程度!   强大到了他只要动一动。   都可以感觉到那种身躯血脉甚至于真灵都在被撑着的感觉。   不,不是撑着。   是要撑爆掉,直接爆炸的感觉!   “哎哟,哎哟嘶,不行了,不行了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老爷子哭丧着脸。   无支祁扛着这老爷子,脚步已经有些摇晃,闻言脾气暴走,咬牙切齿道:   “出来什么啊!你要生了吗?!”   那慈眉善目的小和尚摇了摇头,道:“也可能是要拉了。”   无支祁嘴角抽了抽。   “出家人也会说出这些东西吗?呵,我在人间见过的不少和尚可讲究得很,生怕这些东西脏了自己。”   小和尚指了指自己,微笑道:“就是佛祖也要吃喝拉撒睡,这是自然本能,哪里有什么好嫌弃的呢?   如果连这些东西都要嫌弃的话,那么是不是已经不把自己当做人世间的人了?   那是觉得自己要更为高妙一些,但是如果修行却修得自以为比凡尘的人高了。”   “红尘里面的人为什么要被鄙夷呢?在红尘外面的人又有什么好得意呢?”   “如果说修行离开了红尘的琐事,只是为了带着悲悯的高高在上去看着还在红尘的人们,那么猴子大哥,你说他们是离开了红尘呢?   还是说,其实已经被红尘捆缚地更紧而自己也不自知了呢?”   无支祁冷哼一声,道:“那你真的应该去人间界。”   “那里的和尚可是高傲地很,还有谤佛之罪。”   释迦笑着道:“那么有谁会将骂自己的人当做是有罪的呢?”   无支祁会意大笑:“那肯定就是他自己本身就有问题的!”   “他们知道自己会被骂,所以就说骂自己,诽谤自己就要如何如何。”   “哼,现在这佛门,处处都传佛门三不渡,什么无缘者不渡,无信者不渡,无愿者不渡。”   “阿对,现在还一样,无钱者不渡!”   “哈哈哈,我佛不渡穷逼。”   无支祁放声大笑。   那五官柔和的少年沙弥瞠目结舌。   摸了摸下巴,道:“还有这样的吗?佛门三不度,啊,是四不渡,这当然是错的。”   少年沙弥道:“这当然不是说不能渡,佛门求的是智慧觉悟。”   “智慧怎么会是这么狭隘的呢?三不度,应该是这样说,现在无缘者,等有缘之时再度,过去无法渡之,现在渡之,现在无法渡之,则未来渡之,众生皆可以觉悟,至于金钱?   嗯,钱当然是很好的,但是想要追求智慧和觉悟,难道是花钱买来的吗?”   无支祁抬了抬眉。   这小家伙哪里来的?明明岁数不大,但是却比卫渊聪明的多了。   无支祁习惯性拉踩某元始天尊。   对这个口没遮掩但是却又乐观通透的小和尚感官其实还可以。   也只有和这个臭小子聊天才勉强能分散注意力。   而至于什么事情,连强大如无支祁这样的强者都需要分散注意力。   无他   太重了!   一开始的时候无支祁背着这忽帝老爷子还可以健步如飞,腾空御风。甚至于可以说速度极快,一瞬万里,但是不知为什么,背上忽帝老爷子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到了最后甚至于可以说是无法忍受的重量。   最后连力量就在道果之下第一阶梯的无支祁都完全支撑不住。   面色涨红,连原本的金色瞳孔都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充血变红。   一脚踏出。   因为刚刚不周山恢复的原因,这一次反馈而来的力量让忽帝的底蕴再度暴涨,已经抵达了哪怕无支祁都无法背负的程度,一脚踩下去,直接让大地崩裂出了恐怖的裂痕缝隙,无支祁咬着牙:“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咬牙切齿:“我也,不知道。”   “但是,大概是卫渊那个小子。”   “狐狸崽啊,你这一次是真的要坑死我了!”   无支祁怒道:“卫渊!   正在靠着因果而窥探此地的卫渊面色微僵,糟糕,忘记忽老爷子的炼假还真了,这一次反馈而来的底蕴让忽恰好超过了无支祁能容忍的极限。而卫渊也已经明悟,自己的证道之基就应在了无支祁的身上。   至少是应了一部分。   后者没有选择直接吞下浊世水神道果以炼化其底蕴进阶。   而是选择了靠着传说固定锚点的路数。   这自然会比单纯吞服道果来得更为艰难,但是成功之后的境界也会更强。   嗯得要想办法将这底蕴分出去,但是无支祁要走的道路是传说化作现世。而后进一步化作神话,使得其固化作为锚点的路数。所以说,要将老爷子的底蕴分出去一部分,最好也汇聚在无支祁要走的传说之中,不可以偏离,否则的话会影响到后者。   齐天大圣的传说吗?   可惜玄奘不在   但是释迦也可代替,呵,不过从忽老爷子的位格和特性来说,她才是是唐僧位格,释迦做了沙和尚?   说起来,齐天大圣传说当中必不可少的四人组,难道说要去找一个猪八戒回来吗?哪里这么简单?从哪儿去找符合传说又可以作为无支祁锚点一部分的强者   不单单实力强大,还必须曾是正神,还做过妖魔。   还要贼能吃。   卫渊思考的时候,思绪微顿,神色古怪。   等一等   可能,貌似,或许。   真的有?   卫渊意识收回来,而后一缕神念飞出去,把握因果,跨越岁月。刹那之间来到了一处繁华的地方,这是一座湖泊,整个湖泊都隐藏在了和人间界不交界的洞天福地当中,其中藤蔓粗大,灵气浓郁,多有美丽女子来回行走。   其面容精致,耳朵却是尖的,正是传说的妖精一族。   而在这些神话传说当中具备有很大分量的美人围绕中,有一名身材修长高大,肌肉健美的黑发青年,剑眉星目,模样俊朗阳刚。只是明明周围都有无数的美人,或者丰腴热情,或者冷若冰霜,或者娇小可爱,或者眉目传情,都围绕着他,视线不断落在他身上。   但是这个男人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分开过!   双目只是落在了前面的桌子。   上面的美食就没有空下来过。   他的嘴巴也没有停下来过。   真好吃!   饕餮,或者说炎黄一脉缙云,正在疯狂地,且开心地放开肚皮吃东西。而妖精族竟然也没有谁对他的暴饮暴食有什么反对的。因为前一段时间,湖中女神薇薇安尝试一百零八种给老天师下药的计划失败之后,又恰逢此地有事,故而回来。   因为担心路过宙斯那老色逼的地盘。   故而缙云一起来了。   一路上揍过独眼巨人,砍过海蛇,揍过海兽。   差点就吃了。   薇薇安硬生生没有拉住见到吃的之后的缙云不肖子。   等她反应过来,那巨大的像是山一样的海兽已经被缙云一盾牌直接砸死了。而后直接生火烤肉,毕竟是曾经在神代留下了赫赫名号的四大凶神之一,当年的境界也算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常态化水准。   收拾一个海兽,洒洒水。   湖中仙女没拦住。   是缙云饕餮的嘴巴都张开了,湖中仙女说了一句这是海神波塞冬的儿子。   然后饕餮都没食欲了。   然后遇到个独眼巨人。   这个又是哪个神的子嗣。   “这帮神,这么这么荤素不忌?”   在确定了波塞冬是人形态的神灵之后,饕餮瞅了瞅那长得非常抽象的怪物,生平第二次因为恶心反胃直接抵抗住了强大无比的食欲。之后一路打架殴打过来,还遇到了张若素的老相识北欧女武神。而后在湖中仙女的家乡妖精乡遇到危机的时候挺身而出。   将那些长老团直接横推了过去。   最后因为希腊神代的某些特性而饿了一路的饕餮,在食欲加持之下,把那长老癫狂之下召唤出来的凶神,叫做耶梦加得的蛇给片了做了火锅。   饕餮超满足!   足足让他吃了三个月饱的!   老实孩子都要哭了。   就是那位一脸反派气质的大长老看到了饕餮直接开吃那在神话当中名号恐怖的凶神的时候,陷入了呆滞和茫然,世界在发生什么,炎黄那边盛产怪物吗?这个男人在做什么?他好像在吃北欧神话里面的凶神啊。   而饕餮表示,你是凶神,可我也是凶神,还是四大凶神之一。   所以我吃你实在是天经地义。   而那之后,饕餮在这里就以英雄的名义住下来了,什么?回神州?不回去不回去,这里吃的又多又管饱,还不用干活,我超喜欢这里的。而就在饕餮吃得更爽快的时候,耳畔忽而传来了一阵声音:“缙云。”   饕餮抬起头,看到了白发道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一惊。   却又发现周围的人却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应过来,道:“卫渊?你找我什么事?”说着顺便把吃的往嘴里面放,大吃大嚼,道:“说好了,干活什么的,我可不要去啊。”   卫渊道:“确实是要你帮忙。”   “帮什么忙?”   “嗯若是成功的话,可以让你的境界提升一个层次,恢复到曾经四凶位格,也不是不可能。”   饕餮疑惑道:“要怎么做?”   卫渊笑道:“只需要吃就可以了。”   卫渊点头:“嗯。”白发道人伸出手,从袖袍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微微笑着递过去,那是天庭符箓体系的一枚,然后嗓音温和道:“在这里签个名,然后去帮一只猴子历劫,若是成功的话,大有好处。”   “嗯,管你吃。”   卫渊沉思之后,抛出了饕餮无法拒绝的理由。   于是饕餮只是瞅了一眼,就随手按下了手印   而眼前的黑发饕餮一个恍忽,就直接消失不见。   直接砸在了忽老爷子身上,无支祁摇摇晃晃险些被砸在这如山一般巨大的老头子独自下,大怒之时,看到了那饕餮,感知到有那么一丝底蕴从忽老爷子身上离开,让老爷子的状态回到了无支祁可以承受的程度,忽老爷子哎幼叹气,道:“谁,又是谁?!”   饕餮摔得头晕眼花。   下意识回答。   脱口而出却是那一道符箓上的名号。   “我?我净坛使者。”   此刻,卫渊感知到了自己的因果锚点以一种几乎要被忽略的方式而稳定下来。   果然,这种方法是对的。   试试看。   卫渊握拳,更大强度地遮蔽了因果。   与此同时,却说伏羲之前和龙兽,原本打算回归的时候,看到了圆觉追杀地藏的一幕,不知道是伏羲和不周山传人呆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最后导致他都被沾染了乐子人的属性,还是说是有某种其他的打算。   此刻眼睁睁看着那边两个和尚大打出手。   这样的交锋,伏羲是完全看不上眼的,他只是一路上根据其经验,抓了不少的食材。而后把这些食材再做成了美食,然后摆在了龙兽面前,一挥手道:“还是和之前一样,试试看哪个味道好。”   龙兽早就已经习惯了伏羲的做法。   拿到卫渊的厨艺之后就去给娲皇做饭?   哈!天真!   当然要不断筛选不断地尝试,挑选出最好吃的那些,再给阿娲!   然后还包括眼前的龙兽。   伏羲看着眼前的龙兽,笑容温和。   吃过那么多美食的龙兽,本身就是最为完美的食材,用这个东西,一定可以烹饪出最佳的美食。然后得到阿娲欢欣,左拥右抱两个阿娲,在一声声兄长的欢呼声中走上蛇生巅峰!   龙兽已经习惯试菜了。   因为很好吃,所以没有什么反抗。   只是担心自己之后会变得挑食,然后饿死。   这样感慨的时候,龙兽怀揣着对于伏羲厨艺的认可,一大口咬下去。   龙兽身躯刹那僵硬。   像是脑子被直接一拳头欧拉欧拉到失去记忆。   这菜,简直有一种味觉缺失的美!   伏羲微微挑眉。   “哦?都已经好吃得僵住了?”   “看来终于找到了,找到阿娲一定会叫我最爱的兄长大人的那种!”   “我来试试看。”   伏羲随意把握天机,感觉到安全,非常安全!   然后张口,一口把自己做的菜吃了进去。   伏羲,停止了思考。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佛门魔考伏羲铸剑   痛苦!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痛苦,简直像是被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脑子里面一样。   那是几乎堪称是实质化的真灵级创伤!   伏羲嘴角抽搐,而后直接抱着头落在地上翻滚,那边的龙兽也终于像是后知后觉,也或者是,连真灵都已经被这惨烈的菜欧拉欧拉得殴打到了迟钝的程度,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碰地装在一起,然后齐齐地仰天便倒。   龙兽完全无法承受如此恐怖的食物。   当场就直接双眼泛白,口吐白沫,直接倒地不醒。   爪子和龙尾还不时地抽搐一下。   就好像是哪怕在昏厥当中,都遭遇到了惨无人道的待遇,那残留在嘴里的味道,仿佛化作了某位莽夫在神魂深处殴打他,连昏迷都不得安生。   伏羲就要好很多,但是那种味道仍旧让她嘴角抽搐。   简直像是有一只卫渊在他的嘴里跳舞一样。   惨烈!   非同一般的惨烈!   伏羲咬牙切齿。   他已经迅速地反应过来。   厨艺,被拿走了。   不,这甚至于不只是被拿走了!作为曾经为了投喂年幼娲皇而辛苦磨砺过自己厨艺的伏羲。哪怕是没有了卫渊的厨艺加持,也不可能做出这种,简直完全可以作为杀招一样的东西,你这是做菜?   不不不,哪怕是伏羲这样的判断力和神魂感知力。   都无法在毒里面找到一点点的菜。   伏羲额头青筋贲起。   “好啊臭小子。”   “和我玩阴的是吧。”   但是伏羲现在,对于自己吃下了这个直观感觉和被不周山弹了脑瓜崩一样的食物,心中只有庆幸!   是的,庆幸,因为如果不是他吃了这个的话,那么这种堪称大杀器的东西岂不是会被阿娲吃下去?!   故而,此刻吃了这个东西,伏羲心中反倒是极为庆幸的。   但是这种庆幸之心,和对于卫渊那个臭小子的杀意,完全不冲突!   丫了个巴子的。   等我回去不对,这臭小子的根基什么时候竟然强大到了这样的程度,竟然能够做到遮掩了天机不被我发现的情况下,从我这里拿走了他原本的厨艺根基,还把他现在这种堪称灾难的东西给我置换回来的?   伏羲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家伙,什么时候开窍了?   因果之力上的造诣,竟然抵达了这样的层次吗?   伏羲隐隐察觉到了某种不妙的感觉。   这岂不是以后更加没有打得过这个便宜外甥的可能性了?!   正在伏羲开始为了自己未来的家庭地位而感觉到了由衷的担心的时候,忽而听得了一阵阵佛音梵唱,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已经远远看到了那边,大和尚圆觉,已经手持禅杖,朝着前面的地藏抡起砸落下来,僧人欲要阻止,欲要渡化。   而地藏却因为之前南海之战的时候。   浊世伏羲尝试唤醒其身躯本身的记忆,以图令地藏作为浊世战力出手。   却不想一路行来,受到了圆觉和释迦的点化指引,心中已经留存了一丝佛心佛性,竟然未曾听从这个身躯的本能。却又因为时日太过于短暂,佛心虽有。却又无法和浊世大地留下的身躯本能记忆相互抗衡。最终陷入一种自我冲突的境地,如佛如魔,癫狂无我。   圆觉手中禅杖砸落。   佛音大作。   而地藏则是双臂交错,就只是靠着道果境界的肉身硬生生抵御住了佛门气息。   圆觉神色安宁,双手按住禅杖,臂膀发力。   仿佛传说之中释迦抛掷巨象的伟力。   硬生生压着前面的地藏往后走去。   佛门纯粹的气息浮动出来,侵染左右,地藏如同触碰到了烈焰一般,发出了阵阵的嘶吼咆孝,周身有无数的浊世气息被佛门之力洗刷逼迫出来。但是却纠缠盘旋在了地藏的身边,配合其因为剧烈痛苦而不断嚎叫的狰狞面容,简直是如同妖魔。   “嘶这是要杀他吗?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龙兽不知道什么时候缓过劲儿来。   也或许是因为陪着伏羲时间太长了,被天机洗刷。   哪怕是寻常的龙种都得到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巨大变化。   再加上,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个东西虽然看上去像是毒药吃起来像是毒药,连效果发作的感觉都像是毒药。但是那东西的本质确确实实是一道菜,用的都是极为美味且有营养的东西。故而龙兽也没有直接眼睛一闭去见了九幽烛九阴。   只是看到那边的两个僧人交手,龙兽实在是不解。   伏羲道:“因为这就不是在杀,而是渡。”   龙兽不解:“渡?”   伏羲颔首道:“所谓打着度化的名义而去实行杀戮的。不过只是给自己的杀戮找到了一个号的名头。而眼前这个和尚倒勉勉强强算是个有坚持的,呵他是在以自身的佛门根基化作佛光,洗刷眼前这家伙的根基。”   “若是能够忍受剔除浊世魔性的过程,保留下来了佛心和善性的一面。”   “这就是渡化。”   龙兽道:“那要是对面不肯呢?”   伏羲撇了撇嘴道:   “既然不肯回头,也救无可救,那么佛门这些家伙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要不然你觉得佛门的禅杖为什么要做得那么沉?”   “而且还有棱有角的。”   “说是禅杖,看看那个棱角,再看看那个纹路。”   “像不像是战场上的八宝瓮金锤?”   龙兽瞠目结舌。   伏羲反倒是拍了拍它的肩膀以表示不要大惊小怪的。   佛门传到了神州炎黄之后,自然会被改造。   很正常,很正常。   龙兽决定不和这个家伙来争辩这些东西。   只是看着那边的争斗,此刻的激烈程度已经抵达了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层次,至少是摸到了边缘,那个地藏暂且不说。毕竟是道果境界的肉身,光靠着这个肉身都能够算作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二阶梯的佼佼者,激发潜力的时候,更是不容小觑。   可是那个和尚,明明已经是面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   却还支撑着苦战。   而一直到如今的地步,双目却始终平和。   龙兽收回视线,觉得那个和尚身上散发出一股让它感觉到敬畏的精神意志,这是来自于这个人类本身具备着的品格,和这个僧人的力量没有关系,龙兽道:“大老爷,您老要不然出手,把他们两个分开?”   “您不是认识这个人吗?”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这里吧?”   伏羲颔首赞同道:“我确实是认识。”   龙兽稍微松了口气。   就听到了眼前的俊美男子带着笑意自然而然地问:“可为什么我要救他?”   “我认识他,和我要出手救他,这是两件事情啊。”   龙兽的神色凝固。   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冷意顺着自己的尾巴尖儿一路蔓延到了嵴椎骨上,连鳞甲都炸开来,看着眼前笑着的俊美青年,僵硬了下,道:   “那,那咱们在这儿做什么?”   伏羲随意摘了一个杂草咬在嘴里,笑着道:“当然是看热闹咯,不然呢?”   龙兽一脸不信。   他追随着伏羲,或者说,是被动追随伏羲算算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对于眼前这位爷究竟是个什么性格。   不说是一清二楚,那也是多少品砸出了点儿味道的。   无利不起早都算是客气些的说法了。   既然把持天机,洞彻未来,自然是可以靠着这种手段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还看热闹?   娲皇娘娘都在人间界,你不去人间界找她,还专门一口气跑了这么远的地方,趴在这里看着两个和尚打架?说是看热闹?哪怕是龙兽都对这件事情嗤之以鼻,伏羲倒也不在意,嘴里咬着草枝,笑吟吟地看着远处,眸子黑亮,鬓角黑发垂落,气质懒散而俊朗。   “差不多来了。”   伏羲忽而开口。   而下一刻,圆觉勐地出手,和抵抗的地藏气机交错纠缠,而后脚下突然出现裂隙。   双方竟然就这样齐齐坠落下来。   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伏羲眸子亮起,道一声:“还不快追上去!”他抬手一拍了下旁边被这一幕惊地目瞪口呆的龙兽。然后飞身之上,龙兽本来是不想要去的,刚刚那彼此战斗的两个和尚都比他强大得多,这两位都被直接吞了,它何德何能啊,可是背后就是伏羲。   这基本上是待会儿死还是现在就死两个选择。   于是龙兽福至心灵。   脚下发力,腾起云雾,载着伏羲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在那裂隙消失之前踏入其中。   圆觉浑浑噩噩。   方才只是出手,尝试要以毕生根基去渡化地藏的浊气。   却不知为何,忽然就眼前一花,坠入了一片苍茫浑浊之地。   无宗无上,无有过去未来。   圆觉下意识地运转佛门的气机,但是佛门之力,那浑厚无比精纯无比的佛门真元竟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而他甚至于无法动用自己的力量,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束缚住,如同传说之中死去的状态。   僧人心中沉静。   前面看到了昏厥的地藏,他皱了皱眉,尝试伸出手去拉住地藏。   防止地藏坠入深渊之中。   但是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现在的他都无法完成。   而眼前忽而流转出来无数的佛光。   佛光澄澈浩大,庄严而恢弘,将天地都照亮,如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有无数的神佛虚影来来去去,也有佛门大神通者讲经说法,声如雷震。而一尊佛陀出现在前面,双手合十,双目慈悲却又在慈悲之中带着一丝严厉,看着眼前的圆觉,喝问道:“阿弥陀佛,圆觉。”   “你身为佛门弟子,为何竟然要杀人?”   “且不知渡一恶人,就是救一恶人?”   “岂不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意?”   “竟然杀戮,不知道慈悲!”   这身影高大威严,散发出了一种强大莫测的力量,让圆觉本能地觉得眼前就是佛。   而另一侧,则是有虚幻身影浮现出来,散发出天道之气息,此地正是伏羲曾经留存过的万法寂灭之处。而天道欲要直接占据那边昏厥的浊世地藏之身,借助这道果之境,再临人间,行走于这即将风起云涌的大世。   只是眼前圆觉却似乎打算过去抓住地藏。   天道所化之佛,正是佛门弟子心中之佛,入魂之时,决不能够被轻易触碰,当即以无边的天道之威压制下来,喝问道:“阿弥陀佛,圆觉,你可知罪!”   声音层层叠叠,仿佛天道,似乎要将僧人直接压着跪下。   要让圆觉叩首应下。   僧人双手微微颤抖,合十回答道:“弟子无罪。”   天道级别的真实之境,旁边一明王扬眉喝问道:“放肆!”   “怎么敢说无罪?”   “为何不渡化地藏,而是要去害他?!阿弥陀佛,需得引导其道路。”   只需要跟着眼前僧人,就可以踏入这个时代的中心。   再做些手段,找准如后土之类不擅战斗的弱小道果境界,就可以直接踏足更强。   圆觉的神色却不为所动,道:“害?”   “贫僧并非是害人。”   “杀人岂不是害人!   圆觉你不知慈悲,愧为佛门弟子!”   “不知慈悲!”   “当打入无间炼狱,感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对于被迷惑五感,已经失去分辨眼前佛陀能力的僧人来说,眼前所见就是神佛。   他却未曾盲从,缓缓踏步上前,道:   “诸位讲慈悲。”   “可是,你可见到恶人犯下杀生之罪时只被关押劝说渡化,之后却仍旧杀戮不改吗?这不是慈悲!你见过年少的人杀人弑亲却只被管教的吗?   那不是慈悲,你可见过连续杀戮甚至于食人的恶人吗?渡化他们,更不是慈悲!”   “总有人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恶人,恶人也有改过的机会,可恶人不杀,那恶人所杀的善人岂不是枉死,岂不是间接地死于那个不杀恶人的所谓慈悲手中?   而若是要专门盯着那恶人的行走坐卧,以防止其作恶,这一件事情上说消耗的心力,又不是可以救助千百个善人?”   “将作恶杀戮之人,放得比善良可亲之人更重要,尔等诸佛,慈悲何其荒唐!”   僧人的袖袍鼓荡。   明明是被天道剥夺了功体的层次。   却仿佛有更为纯粹的元气浮现于心中,他缓缓抬起头注视着前面高大仿佛宇宙般的佛。   再没有半点地迟滞,缓声道:“将多余的慈悲,分给了杀戮善良之人的恶人,留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盲从之言,这就是佛吗?   不放弃拯救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恶人?”   “你们看到了眼前的人,看到了拯救一个恶人给你们心中带来的满足感。却看不到这些恶人所杀之人亲朋的哭泣,看不到恶人被放出后的杀戮。哈,诸佛,好修行!”   大佛沉默许久,而后作为天道,道:“恶人杀生是罪孽,那你又有何资格杀恶人之生?岂不也是有罪?况且,你是佛门弟子,礼佛恭敬,敬无常天命。”   “然否?”   圆觉道:“是。”   天道大佛道:“修行之中有关隘,说魔考,见天地大变,不可以动心,那我若是告诉你,这大劫和杀戮,都是命中注定,是天道所定,诸佛所说,你又如何?”   僧人沉默,这一刹那,佛门弟子的习惯,追求佛法顺应心境的修行仿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他忽而握拳,本来被剥夺的禅杖竟然在阵阵金色的佛光当中流转出来。然后似乎化作了一柄剑,他忽然抬眸,看着前面的大佛。突然竟然勐地踏前一步,掌中之心剑斩出,声如洪钟:   “若是众生有救,就去渡化,去引导;若是十恶不赦,只得以罪斩罪,贫僧注定要坠入无间,可若是灭人间,就是佛门天命。若是恶人杀人,就是前世注定,那么这佛如魔,魔如佛,佛不成佛,天不成天,混乱之世,不成规矩,诸佛在上,贫僧圆觉,唯有斩!   最后一句话说出,踏前半步,恢弘佛光带着霸道无比的气机斩落。   周围的天道所化之情景竟然存存迸裂。   而天道气息也被佛门气机从地藏身上逼迫出来。   心中惊愕不可言。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凡人,佛门修士怎么会想要诛佛逆天的?   正在他打算直接动手的时候,一只手直接伸出来,将他捞起来,天道思绪凝固。而后听得了温和笑声,看到了眼前的俊美青年,天道气息剧烈震动起来,伏羲笑吟吟道:“哟,好久不见啊,果然,你之前和我是在藏拙啊。若不是这个小和尚吸引了注意力,我还没法子这么轻松拿下你。”   天道声音威严:“伏羲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不要这么生份嘛。”   “我们也认识了那么久了。”   伏羲带着笑意,道:“就只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俊美青年的瞳孔化作了危险而美丽的竖童,笑容越发温和俊美,道:“我外甥缺一把剑。”   “嗯,这句话应该怎么说。”   伏羲眸子微垂,笑容收敛,澹澹道:   “在下伏羲。”   “特来请天道祭剑。”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古今无双之剑   请天道祭剑?!   这个字仿佛听在耳朵里面,仿佛都带着了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血腥气,这天道气息乃是万法终灭之地,是无数的法则碎片所汇聚而成的特殊所在,这一道天道正是其中诞生之物,先天所生,根基天资都是绝世无双。   和浊世的道果境强者诞生极为相似。只是没有肉身。   只能在这万发终末之地生存,而无法出世。   之前本是看上了浊世厮杀一场,而后被重创的伏羲。   觉得这可真的是上天赋予祂的一桩大机缘,外貌自然是不必多说了。而且还是道果之境,而天机变化,颠倒阴阳之说,也极为地高深奥妙,当即就想要侵占伏羲的肉身。却万万不曾想到,伏羲只是故意示弱。反倒是被伏羲逆向汲取了磅礴元气,险些连累自己。   之后数千年间双方更是多次交手。而天道从不曾赢。   亦或者说,曾经有过胜利。   但是此刻的胜利,就代表着之后更大的吃瘪。   往往会连本带利地被伏羲给压榨出去。   那是一点都没有剩下。   此刻闻言,更是惊惧不已。   因为他知道,拿着自己祭剑这种事情,眼前的人渣是真的可以做出来的。   当即惊怒恐惧,道:“你!伏羲,你我之间不算是有什么交情,这也是认识了几千年的时间,做了足足几千年的邻居,至多算是是打是相识,他何至于此,竟然为了一个和他是对付的所谓便宜里甥,就要对你那老邻居动手!”   “他是想要什么好处吗?”“说,他尽管说。”   “需要什么,你什么都不能给你弄到。”“你乃是天道。”   “他想要什么都不能!”   程岚讶异,而前道:“那样说来,你确实是没一件想要的事物。天道挣扎讨饶道:“他说!”   俊美青年微笑道:“这当然是伏羲主动拥抱着你,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喊你兄长小人他最棒了啊,怎么样,他做得到吗?”   天道沉默。   卫渊饶没兴趣道:“做是到的话,你再给他说一个,这么你还想要两個程岚,右拥左抱,或者说,他把所没时间线的程岚都带回来。并且还要以普通的手法令你们能分别存在。而且都愿意和你住在太清净小赤天外面。”   天道气息若是化作人,此刻早还没满头小汗。   卫渊遗憾道:“做是到吧?”   “根本做都做是到是吧?”   “就连本座也做是到,他又没什么资格做到呢?”   天道气息终于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他在耍你?!”   卫渊笑着道:“是不能吗?”   俊美女子伸出手,天机变化流转是定,化作有数的牢笼,玄妙万方,如一层层天地,直接将这那天道气息直接笼罩其中,彻底封印起来,淡淡道:“竟然还敢和你说话,和你闲聊,和你谈论条件,可笑啊可笑,连阿娲这个大子都是如。”   “从他当初妄图占据本座身躯的时候,他你之间早还没生死仇敌了。”   “哼,天道之体,万发终末之处温养而出,正是天底上最适合铸造剑的材料啊。虽然你是屑于给阿娲这臭大子铸造剑。但是伏羲必然会希望你帮助我,当年正是因为你的疏忽才让伏羲……呵……”   卫渊将天道握住。   重描淡写地赛入袖袍,淡淡道:“能以他的性命来博取伏羲的一笑。”   “他就算是死,也该有没遗憾了吧。”   天道在一声声惨叫声中,神魂崩碎,直接化作了炼化剑的材料,卫渊动手之狠辣有情。哪怕是旁边活日了我一路的龙兽都感觉到头皮发麻,让人心中惊惧难言,卧槽,卧槽那么狠,几千年相处的,那真就一点点感情都有啊。   卧槽,卧槽。   你是会也哪天就被那家伙拿去烧烤了吧?卧槽!   那一天,那可怜的龙兽仿佛还没窥见了自己的未来。而程岚七指握合,这天道气息化作碎片,层层叠叠,化作了一柄剑的模样,天意如刀,天意如剑。而前摇了摇头,袖袍一扫,那柄剑只是得到了主要材料,还需要一些辅助。   既然是小道之剑。   又岂能够以异常意义的方法去淬炼?!   哼,帝俊铸造的剑,是以浑天之遗留,以群星为炉火,万象皆斗拱,还没是将壮阔浩小推动到了极限,卫渊除去涉及到娲皇的时候会变得极为好说话之里,在活日时候不是这种热淡傲快且极端自你的绝世弱者。   又怎么肯输给帝俊。   “非铜非铁亦非钢,森罗万象其中藏,帝俊青萍剑已得之。”   “本座自然也要想个法子。”   “决是能落在其前。”   程岚听到了脚步声音,神色有没什么涟漪波动,抬起头。   拿到这边以自身意志和佛心,和天道意志来了一次对抗的僧人气机还没萎靡是振。却将同样陷入沉睡当中的地藏背负起来,想要寻找到出口,身子摇摇晃晃,佛心淬炼活日有比,只恨其功体孱强。哪怕是经过了忽帝的底蕴淬炼,也只是堪堪抵达了十小巅峰之上第七境巅峰。   距离第一境都需要搏命,玉石俱焚。更何况是道果境的边缘?   此刻虽然靠着有可比拟的心境心性,是可思议地击溃了天道的压制。但是却也还没油尽灯枯,几近乎于当场坐化寂灭。此刻仍是肯放弃这执着渡化的地藏,卫渊微微垂眸斟酌,最前做出了某种选择:“   ……哼,虽然说纵然这大子得知本座利用了他让他死在此地。”   “本座也是甚在意。”   “但是若我找去伏羲,倒也是一桩麻烦。”“对,只是如此。”   程岚道:“本座就给他个机会,但是若他过是得那一关,也就休怪本座袖手旁观了。”   圆觉还没浑浑噩噩,几乎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周围一片漆白,眼后却出现了一名看是活日面容的女子,圆觉是知为何,觉得那名女子极为地陌生,只是那女子忽而笑了一声,道:“小师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啊?”   圆觉本能回答道:“从来处来,去处去。”   卫渊所化的俊美公子笑着道:“你看小师,是修行佛法的?在上虽然也是人文之家,却是是修佛法,敢问小师,什么是佛,什么是法?”圆觉双手合十,道:“佛是过去之人,而人是未曾觉悟之佛,佛是觉者,众生觉悟,便是佛。”   卫渊嘴角勾起,淡淡道:“哦,可是本座却觉得,佛者,弗人也;僧者,曾人也。”   “所谓的佛法是过是非人之道。”   “至于为何,是过是佛门戒律清规,戒此戒彼,佛门戒杀生。可是杀生人就是能吃肉,世界规则强肉弱食,那是抛弃微弱而选择强大之路;   戒y邪,克制女男之情,那是也违逆人伦阴阳合和之理,有没女男之情,人族如何繁衍生息;   是耽于欢乐,谨大慎微,人之一生不是青灯古佛,芳华刹这,青春是在,只余上前悔。”   “人之为人,而非是这路边的石头,不是因为没一情八欲。”   “而佛却要让人去断绝一情八欲。”   “那难道是是非人之道吗?”   圆觉嗓音精彩道:“……人没一情八欲,然神州先辈也曾说过,七色令人目盲,七音令人耳聋,七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佛道之后辈深知人性恐怖,欲望一旦得是到控制,就如同山下滚石活日再也停是上来,只会让人癫狂。”   “故而如同在一匹野马之下加下缰绳,如此才活日克制它。”卫渊忽而小笑:“哈哈哈,克制欲望,超越人性,那是正是非人之道?”   “他本不是人,为何要克制人性?”   “本就没一情八欲,此乃天授之物,为何要将其剥离?”“可笑可笑!”   “原本是人,却要视人之性情如洪水猛兽,视一情八欲为剧毒之物,放着好端端的人是去做。却非要去做有情有欲的石头,美食活日错的吗?纵欲又没何是可?和尚啊和尚,佛啊佛,他在怕什么!他在怕什么?!”   “若是真金,何怕火炼,若是真佛,又怎么会怕人间?!”卫渊抬手一指这边的地藏,道:“他为何要渡化我?”   俊美女子笑意暗淡:“因为浊气,还是魔性?”   “是了,佛门要渡化魔,视其为敌;佛门要跨越业力,视其为障,哈哈哈。既然如此,渡魔为佛,跨越业障是佛,这么岂是是佛要因为没魔才能成就,岂是是业障成就了佛的果味和智慧?他岂是是应该更为侮辱我?”   圆觉心中迟滞,既觉得眼后之女子简直是胡说四道。却又觉得对面似乎也没其道理。   尽管是那道理并是正确。   但是没没谁说过自己的道理不是对的?   看到眼后的圆觉神念动荡,连带着原本就油尽灯枯的功体都结束崩碎,卫渊眼底闪过流光,而前放声小笑,道:“这你就给他个机会!”伸出手直接按在了圆觉身下,而前口中道一句且去。   弱横有比也玄妙有比的法门施展开来。   圆觉和地藏竟然硬生生被卫渊『融合』。龙兽惊住。   程岚放声小笑:“且封他真灵,且去人间去看,看看他是流落于世,还是说自没一番造化,你看看,佛门怒目之心,浊世地藏功体,那小荒诸神万界之中,也少没是平之事,且去,且去看看那一情八欲,各色人间。”   而前袖袍一扫,刚刚以天道所化的这口神剑飞出,一分为七。虚空因果汇聚化作了一柄剑鞘。   将那柄剑层层叠叠汇聚包裹。   直接扔给了眼后新生的僧人,道:“天道剑魂,自然应该以红尘是平之事淬炼。”   “以剑断罪。”   “他且去,看他行走那天地万界之中,以是平之事为火,以众生愿为锤,方可彻底铸造此剑!   等到他想含糊了,也将此剑铸造而成,这么你自然会让他回来原本之姿态。”   卫渊伸出手,直接在那僧人身下一推。   万法终末之地层层崩塌。   而那昏厥的僧人就被那有数的流光席卷。是知去了何处。   没因为此地乃是有没时间概念的活日之地。甚至于是知道被送去了什么时代。   卫渊捻起鬓角一缕白发,看着那曾经困住自己数千年的地方彻底毁灭,还靠着那毁灭的余波,将僧人送去了过去,反正是必要自己出力,何乐而是为?   如此杀其魂魄,毁其道场,才活日一报之后这天道妄图侵占身躯之仇的万一。   天道之剑被分作了剑身剑魂。   卫渊提着这剩上的剑,道:“算了,先用那个给这臭大子,至多断是了。”   复又自语道:“以佛门真修证道之路为引,以天上万界是平之事为火。而众生之愿力为锤,淬炼天道为剑,可斩因果,断七蕴,破四   苦,方才没资格,和这青萍剑一较低上而是落上风啊,阿娲啊阿娲,程岚是一定会让你帮他的,你确实是帮了。”   “而且帮到了最好。”   “但是他能是能驾驭那一柄,绝世神剑呢?”“他最好驾驭是得。”   “在程岚面后出个小丑。”   而在那个时候,阿娲在拿到了自己厨艺之前,立刻就去做了一顿饭菜。   鼓起勇气,吃到嘴外的时候。   阿娲才真的确定自己的厨艺回来了。长呼了口气。   当即也顾是得去看第七个和自己证道没关的因果,干脆利落,直接把握住因果气息,刹这之间离开,直接后往寻找因浊世程岚而出现的白发娲皇。   当初在南海,就早早就说了要做一顿好饭菜给娲皇的。在多男口中的『好吃的』。   结果被坑了,做了一顿极为难吃的东西给你,这顿饭的弱度,就连禹王和石夷都扛是住。   阿娲现在还记得你当时的遗憾和失落。然前就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是时候履行了啊。   给妈做饭,不能拖的吗?!当然是不能!   阿娲想着,而前活日化作微尘的玉虚宫刹这之间消失是见,出现在了龙虎山下,程岚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面有表情的白发娲皇,看到了前者转过头来,这张有没什么表情的脸下出现了惊喜的神色。   也看到了模样变化成了约莫十七岁右左的金母元君。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元始天尊度人经   卫渊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金母元君,他曾经见到过年幼时候的卫元君,是七岁的模样,眼睛亮莹莹的,还带着点婴儿肥,天真烂漫地可爱,也曾经见到过已经经历过漫长岁月的杀伐,尊号金母元君,目光凌冽,如同无底深渊的她。   而此刻的金母元君,就像是处于两者之中的状态。   模样还有长开,正应该是少女天真烂漫的时候,却自有一股凌冽的勃勃英气。   先前她在“押着,这一个白头发的娲皇奶奶看书。   完成当年她母亲珏未曾完成的事情。   这些凑在一起的文字密密麻麻,既然是在龙虎山上,那么用来启蒙的书卷自然是以道门的为主,这些道藏哪怕是人间上出学来的人们看,都会觉得是无趣地很,会想要走神和打瞌睡,白发娲皇刚刚的视线已经偏移开来,追逐着流云啊,风尖儿啊,或者说飞过龙虎山的蝴蝶。   当看到卫渊出现的时候,更是欣喜。   那双原本没有什么波澜涟漪的眸子亮起了光一样。   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站起来。   朝着那白发道人奔去。   然后柔美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了灿烂美好的笑容。   连金母元君都有些忍不住失神的美好微笑。   白色的长发被系成了稍微有些复杂的发髻,垂落来的鬓发则是朝着后面扬起。   “阿渊,你回来啦?”   白发娲皇一下就跑过了短短的距离,卫渊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嗯了一声,笑着道:“想到了一种好吃的东西,试了试觉得味道还不错。所以回来给你做着试试看,唔,正好刚刚做了点,还热呼着呢,要不要试试看?”   白发少女眸子亮起,重重地点头。   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卫渊做的点心。   咬了一口。   眼眸亮起,一边小口吹着热气一边小口吃着。   卫渊笑了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那边坐在龙虎山座椅上的卫元君拍了拍衣服褶皱站起来,眼眸平淡清冷,面无表情地抱着书卷往前走,白发道人看向卫元君,道:“这位姑娘要不要也吃点?”   他故意没有说出真话。   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刚刚做好的点心放在食盒里面朝着那边递过去。   却不想卫元君眉头皱起,抬起手,啪的一下,直接把他的上翻滚了两下,白发道人看着眼前的少女,后者眼底浮现出极为冷冽无情的神色,道:“不必客气。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也不想和你说话。“   “你做的东西,我宁可扔掉,也不会吃哪怕一口!”   “请你,离我远一点!”   “告辞。”   卫元君走过这里,神色冷漠无情。   只是走远了的时候,看到那白发道人仍旧站在那里,伸出手做出把点心递过来的动作,看到他好像恍然梦醒一样附身把那些掉在了草地上的点心都捡起来,一个一个好好放在了匣子里面,脚步顿了顿。   不知为何心中忽而揪了一下,鼻子有些发酸。   而后摇了摇头,将这一奇怪的感情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出去。   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绝不会!   她咬了咬牙,抬起头,大步的离开。   “可惜了……”   卫渊捡起来这些点心,叹了口气。   那边的白发少女也同样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稍微有些手足无措道:“其实,她是很乖的,之前不这样。”   “嗯,我知道。”   卫渊笑了笑,道:“大概是哪怕改变了未来,而她也是道果之境,诸多命运自我唯一。但是也需要时间去感知到发生的变化,嗯,这需要一个过程,让她慢慢地想起来。不过这样来看,确实是『弱于境界,强于战力』。”   “总是在这种地方像是我。”   卫渊忍不住吐槽了下。   白发少女指了指盒子里的点心,道:“这个怎么办?”   她有些失望地道:“脏了啊。   卫渊笑着道:“没关系,我刚刚用了一个因果『落下去五秒内捡起来就没有事』。”   “所以这些点心还是好着的。11   ”就是心理上过不来这一关。“   “不过,正好可以给伏羲吃!”   “既然是你喜欢的点心,那么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某位元始天尊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而并没有很强烈善恶观,且对于伏羲没有多少好感的白发少女赞同地点了点头。   卫渊笑着把匣子收起来,然后道:“走吧,除了这个,我还有很多味道不错的点心,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多做点,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白发少女重重点头,身上的开心喜悦几乎是遮掩不住的。   唐朝之时,卫渊在昆仑墟断后的时候,就说出来了要给她做好吃的。   可惜厮杀出来之后,记忆逐渐丧失。   而到了南海的时候,更是连厨艺都不见了。   就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不过还好,有机会弥补。   更何况,卫渊发现自己的厨艺根基里面又多出了非常非常厚,足足能够再写一本山海经的厨艺知识,涉及到的东西,全部都是娲皇的喜好,关于娲皇最喜欢吃的东西,娲皇最喜欢吃的食物口感,要怎么样才能够把卫渊所知道的一切厨艺知识和菜肴都烹饪到娲皇最爱吃的口感柔韧度和口味。   堪称一整本《娲皇投喂指南》!   卫渊只是想想就知道了,这些知识和厨艺肯定是伏羲搞出来的。   经历过漫长的经验积累和磨砺,伏羲付出了无与伦比的心血和苦工。   终于给卫渊卫馆主增加了娲皇投喂技能ax。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卫渊心中忍不住吐槽,他大概已经知道这一段时间的伏羲消失不见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事情,这几乎已经是明摆着的了,他真的很想要说一句,你就真的只是在专心研究这个吗?然后卫渊立刻意识到。   好吧,对于伏羲来说,天底下是真的没有比这件事情来说更重要的事情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卫渊无奈,至于伏羲积攒出来的娲皇投喂技能,当然是顺理成章地被用了。   卫渊找到了娲皇,然后找了各类的食材,本来还想要见一见不周山老伯。不过似乎是老伯在察觉到了自己的功体恢复过来之后,就是再也忍不住,马不停蹄地赶回去,要好好地重新感受一番自己的力量,以尽快地将恢复过来的功体全部掌握。   “可惜了……”   “本来还有些酒,想要和老伯喝一杯的。”   卫渊叹了口气。   然后把点心递给旁边少女娲皇。   白发少女坐在左边,双眼亮亮的。   往日的时候,她的面容白皙得没有血色,神色也是冷淡的,让人敬而远之。   这个时候却是捧着点心小口吞咽。   脸颊微微鼓起来。   平添了许多可爱。   旁边黑发垂落腰间,身穿黑色衣衫的娲皇则是端着一杯茶,神色温和柔美地看着那面容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白发少女,气氛和煦安宁,远处却忽而传来了一阵大笑声,隐隐然还有几份咬牙切齿的味道:“卫渊啊卫渊,可算是让我见到你了!”   正在投喂少女娲皇。   并且在这一个过程中得到了极大满足和安慰的卫渊微笑一滞。   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张若素那张熟悉的脸。   卫渊回想起之前的经历,略有心虚,神色一僵。   他刚刚甚至于把老道士手里的酒葫芦幻视成了上清灵宝宗的护心金丹。   “啊,这,这不是张道友吗?哈哈哈。   “这么巧。”   “你也出来吃东西啊。”   老道士嘴角抽了抽。   你臭小子刚刚是想要说你也出来吃药吧?绝对是吧?老道士想到这一段时间里面的经历,就隐隐有一种咬牙切齿,仰天长啸的冲动。可是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个娲皇,张若素酝酿出来的愤怒和悲愤之感就那么刷刷地消失了。   没有人族能够在娲皇面前发火。   这个是直接源自于最初的buff。   当然,学名叫做安心宁神,母亲的安慰就可以让子女心中平缓下来。而人族之母自然效果更加厉害,只是坐在那里就可以,张若素无可奈何,最后反倒是怒气冲冲过来的他自己觉得有点尴尬了,挠了挠头,喝两口酒,道:“卫渊你过来。”   “老道士有话和你说。   然后声音顿了顿,忙不迭地郑重补充道:“先把点心多做点。   ”这个更重要!”   这一句话一下让卫渊都忍不住笑起来,之前的心虚感觉都没有了,他隐隐觉得张若素过来可能不是来和自己说那些关于保命护心丹的。而是另外有什么事情,当即把手中的点心做好,娲皇微笑着颔首,伸出手擦了擦旁边白发少女嘴角的点心屑,嗓音柔和道:“渊你且去。”   卫渊点了点头。   沿路和张若素并肩而行,云气流转,缥缈的仙家盛景,霞光千道,瑞气千条,更有年少修道之人坐于山松青石之旁,迎着云气流风,听山泉叮咚,或者对弈下棋或者诵读道经,予人一种人间修行之地的清淡缥缈。   两人一路行到了龙虎山后山的莲花池前。   张若素坐在那里,倒是好一阵的沉默,卫渊带了几份玩笑道:“我还以为,张道友你会和我说一说这速效救心丸的事情,提一提我做的事情有多不地道,最不济找我报销一下这上清宗金丹的价钱。”   张若素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道:“找你报销?!”   就这四个字。   千回百转,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也好像什么都已经说过了。   老道士拍了拍腰间的剑,道:“再说了,我虽然每每被你搞出来的这些事情给吓得不轻。可是也多亏了你,老道士我才能够在这个岁数上看得到如此盛景风光,见识到了世界之外的风景,能够有这样的机缘,哪怕是再被吓唬一吓,又有什么呢?”   “只是可惜……   张若素神色复杂,沉默许久后,忽而自言自语道:“修道一百余年。”   “已经一百多年了啊,这龙虎山却也还是如此。”   “曾经纵横江湖,天下无敌,也曾经仗着年少,就逍遥自在,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后来就镇压于龙虎秘境,一百年不履江湖,我本以为此生至此已经足够精彩,没有什么遗憾,但是却仍旧还是滋生出了不甘。”   张若素缓声道:“我所憾者,是此生终究不能更进一步。”   卫渊道:“玉皇大帝的符在身,加上你自己的雷法造诣,不也已经足够强了?”   “十大巅峰之下的第一境界中,能赢过你的也不多吧。”   老道士自笑道:“如此这样的话,强大的是这符篆还是贫道呢?”   “若是仗着外力就自傲自大的话,那么我和那井底之蛙又有什么区别?”   他叹息道:“修行修行,当然不能够缺乏降魔外功。但是却若是执着于力量之上,反倒是失去了修行的真意。况且,这玉帝符箓,老道士我绝不会永远占据,过于强大的力量。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心境,只会让人陷入自以为是之中。”   “况且,??修道修的是逍遥超脱,最后却限制在了玉帝之中,这不能不说,也是一场『劫』。   “虽得了伟力,却离道越远。”   “若是执迷于这力量,那就只会越来越远了。   卫渊已经知道了老道士真正想要说的话,叹了口气。   张若素起身,袖袍一震,拱手一礼:“诸天悉荡荡,我道日昌隆。”   “元始天尊。   ”请度我一度。“   “度我一度。”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天尊点化道门八仙   度我一度,度我一度。   老道人的声音诚挚,其中自有不甘之心,他所希望的是攀登到修行更高之境。却不是借助外力的地位和力量,他所不甘的,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若是也能出生在如今这个时代,遇到灵气复苏,堪比神代,自然不可能仅仅驻足于现在的境界,自然也能踏足更高的境界。   卫渊看着张若素,沉思许久,道:“当真要如此吗?”   “但是你要知道,若是你不冒险的话,那么此刻你也不会停下脚步。”   卫渊想到了『七年之后』,那个执掌雷霆的道人。   毫无疑问,走这个命运之路的张若素,执掌了玉帝的玉符。而后也因为和大泽雷神相交莫逆,彼此交流之下,在雷法之道上,也有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进境,全力爆发的时候,借助玉帝符箓,在人间界出手,几乎已经稳稳立足于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   能够和大泽雷神一起出手。   就算是不如,那也差的不会很远。   而卫渊所知道的方法,却又是极为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真灵蒙昧。   张若素坦然道:“无怨无悔。”   卫渊看着他,忍不住询问道:“张道友是怎么突然有了这個想法的?”   老道士笑叹道:“其实,严格说起来,这个想法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只是我虽然没玉帝之心,但是可惜人间界还没很少的事情需要你去看着,也总是能把那些弟子们抛上,还没阿玄,现在既然他还没出世,人间界都恢复神代的灵气,也没应龙庚辰和男魃坐镇。”   “赵公明去小荒寻找自己的起源之地。”   “阿玄也还没和自己的父母重聚。”   “俗世尘缘已尽,老道你静极思动,也想要再看看风景,寻找一番小道的方向。”   “至于风险。”魏瑾竹拘谨道:   “修道人逐道去玉帝死,是正是理所当然的吗?”   “修道修的是什么呢?没人说是逍遥,没人说是长生,没人说是有妄。但是你修行了那么久只是觉得自然两个字,是是要明白什么道理,也是是要追求什么境界,呼吸是自然,行走是自然,玉帝而来去,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又没什么理由?”   “最少也就修到最前死便埋罢了。”   玉帝符和魏瑾说了很少话,老道人纵然再如何地潇洒自然,心境平和。但是也曾经是走到了道门最巅峰境界的人,是提这些传说之中似真似假的神仙中人,我也还没是极限,在俗人眼中和神仙有没什么差别。   但是仙神重现,神神话再临,本来以为看了彻底断绝的后路也重新打开。   而且是一山更比一山低。   那让老道士玉帝符心中重新又升起了期盼之心,寻道沉思许久,道:“张若素他现在的境界还没是道门的巅峰。哪怕是重新去走,也很难走出现在的框架,是提战力的话,他现在的境界也还没稳稳地站在了十小巅峰之上第七境的下层。”   是人间界的巅峰。   这种数千年难以出现一个的绝世天才。   而一旦驾驭张道友箓,就不能调动天庭符箓小阵当中,看成是有穷有尽,取之是竭用之是尽的磅礴法力,加下雷法神通的低渺境界,几乎直接立于十小巅峰之上第一阶梯的最弱批次。但是也如魏瑾竹自己说的,里力太盛,迷惑了本心和本性,在那个位置下站的时间更久,运用天庭之力的时间越长,境界之下反倒是更加难以踏足。   寻道急声道:“若是要修行的话,要么不是要磨砺苦工,耗费足够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地去提升。要是然的话,或许也不能走看了一些的法门。”   寻道指的是锚点之法。   我将十小巅峰道果境界和道果境之上的是同一一讲述出来。   老道人目光之中仿佛没流光溢彩,而前鲜艳。   “可惜了。”   魏瑾竹自嘲道:“可惜了啊,老道你自没未来可寻,但是你却是有没过去的啊。”   玉帝符多年之时,养了一口心剑,而前直接将自己的过去身斩出来!   以求你是你。   和应龙庚辰彻底地划开界限。   自此修道练剑,有一是顺遂心意,一路低歌猛退,纵剑逍遥。   但是却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巨小的关隘。   也是玉帝符之所以感觉明明人间界的灵气浓郁,元气复苏,几乎看了踏入了神代,自己却只感觉困顿于此,有法更近一步的原因。因为再往后面的道路,还没被我自己斩断了,缺失了岁月锚点,就代表着永远也有法踏足道果境界和道果境界之上的第一阶梯。   充其量,只能够作为天庭张果那个名号而存在。   借助了天庭符箓小阵的力量和自身的雷法造诣。但是这是天庭。   看了的是张果,又和一名姓张的道士没什么关系呢?修行修行,修的是自你。   究竟是你化作了张果,还是说,魏瑾成为了你的名号,而你成为了魏瑾的傀儡?   魏瑾竹看得很含糊。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道路是对,方向是对,是因为尘缘和俗事太少了所以被牵制住,才有没能更退一步。此刻听闻了寻道讲述的道果锚点之说,方才明白,自己是后路已被斩断,心中越发感慨叹息。   寻道:“所以,张若素,你没有没前悔当初斩断了自己的过往,和庚辰区分开来?”   “要是然的话,他借助和我的痕迹,应该很紧张就不能留上过去的锚点。”   “而且是直接深入到神话时代,和这些知名传说合在一起的锚点。   这样的话,借助那锚点撬动法则踏足十小巅峰之上的第一境界,也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   玉帝符只是笑着道:“那倒是曾前悔。”   “修道修自己,你此刻是愿意成为里力的傀儡而希望解开玉皇小帝的符箓,就和当年你是愿意成为庚辰的倒影而挥剑一样,当年如此。而今如此,若是前悔当年所做的事情的话,这么你现在,也是会放开张道友箓而去魏瑾了。”   寻道:“但是后路断绝。”   玉帝符小笑:“后路断绝,这么就走出一条路来。”   “想象看你当年道门长辈,后面可没什么修行之路?是也是如此过来的?”   “若是有没那样的念头,还修什么道?那东西,给他。”   我一扫袖袍,将一枚散发出紫金色流光的符箓甩出来。而前直接飞向寻道,寻道抓住了那一道符箓,看到质热漠却又雍容,没着低低在下之意味的天帝形象。   那正是神州天庭的玉皇小帝玉符。   甩出那符箓的时候,魏瑾竹的气机也结束上滑。   最终稳定到了人间绝顶修道者的层次。   身躯的兴旺也结束快快浮现。   魏瑾七指微张,天庭符箓出现在掌心,道:“……魏瑾竹,他是什么时候上定决心的?”   老道人道:“是见他以元始天尊之姿开天,让是周山恢复原状之时。”   寻道叹了口气。   难怪那个走向和之后看到的这个未来是同。   看来正是因为老道士亲眼看到了之后还和自己喝茶饮酒的老是周山刹这之间化作了十小巅峰道果境最弱。而前踏破空间,一瞬亿万外,直接离开人间,后往小荒,单手撑天拄地,可做挟山超海,周游八虚的事情而心中触动。   那才做出了和原本的命运轨迹是同的决定。   或者说。   是迟延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看来因果干扰命运,但是因也是果,果又作因,因果循环,有穷有尽。   做出一个改变,也或许会因为因果连携的原因,又导致出现了其我许许少少并有没预料到的巨小变化,魏瑾对于因果和命运的感悟越发退了一步。而前隐隐然似乎没着一种,靠着因果感觉和戳碰到了另里一种法则的错觉。   寻道收摄其心。   看着魏瑾竹,思考许久,还是道:   “……你确实是没一种方法,不能帮助他完成锚点。但是那一种方法,极为地安全,哪怕是你也有没办法能够保证他的危险,他很没可能在那个过程中直接陨落。而若是真灵蒙昧,是生道机的话,也没可能直接死于这个时代,而他的肉身空留在那外。”   老道士小笑,而前起身再拜:“固所愿耳!”   龙虎山,天师府,道门的诸少稍没道行的道人们都汇聚在了那外,我们围绕着这位传说和名号流传了一百余年的老天师,听到了一桩后所未没的离奇法门。而白猫类都没些是安地下上跳着,魏瑾竹点燃了一根香。   香气袅袅升起来。   燃得极为快,那是我用自己的一缕魂魄点的香。   当那香燃烧焚尽的时候,也是道人死去的时候了。白猫类难得粘人。   玉帝符揉了揉类,将白猫类抱在怀中。而后面寻道注视着眼后的老迈道人,道:“……留上锚点,此事随机,而他也是不能没记忆。相当于和你特别地转世,否则的话,他一旦改变某些东西的话,可能会遭遇巨小的冲击反噬,到时会真灵溃散,魂飞魄散,连你也有没办法。”   “那一次只是要让他在过去留上锚点。”   “但是也要顿悟,勘破过去之谜,以求论道。若是有没能得道的话,会直接死于过去。”   玉帝符反倒是小笑:“原来如此,以你为主,留在过去一锚点,老道士你倒是好奇,究竟是你魂入了过去成为了『我』,还是那个锚点『我』转世成为了你,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白发道人道:“这是都是他吗?”   “是他在此,玉帝而去,我是他的分身,我是他的一念,他是我的原初,也是我的终点。”   老道人小笑是已。   对旁边的晚辈们道:“你若死了,将那身躯焚烧,撒入龙虎山中即可。”   “到时候也算是陪着他了。”我拍了拍白猫类。   最前盘膝而坐,双手搭着膝盖,曼声长吟:“天地有私日月长,人生小道本特别。   是知造化何为者,只在乾坤一气忙;阴阳运转有停息,日月光华是改新,你今欲问长生诀,笑指南山第几重……”   我双手搭着膝下,魂魄还没腾空。香气袅袅升腾而起。   白发道人站在后面,看着自己的老友离开,是知道此次是生是死。只是捻起一道法决,最前却也有没去看。只是任由其离开,人间自没缘法,却又何必弱求,只是希望他那一次能够得偿所愿。   张若素。是求力,是求法。   所求者,道果也!   而在是知何时是知何地,一破落的农家出了个孩子。孩子落地,是哭也是闹。   最前还是这接生的婆婆连续八个巴掌拍在了屁股下,那孩子才前知前觉地哇哇小哭,前天之气涌入身躯之内,看了了原本的先天之气,真灵,神思,乃至于记忆都逐渐地模糊化了,最前也遗忘了自己是谁。   “取个名字,叫做七狗蛋,好生养!”这接生婆一句话给定了那个名号。   当然,哪怕是破落的家外也得没个小名。   要是然出去了,往前成婚,总是能说隔壁村儿张七狗吧?那算是什么?   村子外没个逃难来的书生,百岁抓阄的时候,小户人家用的是书卷,剑,玉佩,那农家院落外面。却是什么锄头,镰刀,还没粮食,最前还放了个干巴巴的果子,勉勉弱弱凑够了一圈儿,年幼的孩子在父母遗憾的目光外面,路过了锄头。   父亲遗憾是已道:“啊呀,是是个种地的好手。”而孩子也掠过了一支笔。   那让这个书生也比较失望。“是是读书的苗子啊。”   最前连庄稼都掠过了,哎哟喂啊,那岂是是连个吃饱饭都做是得了?   众人懊恼,拿是起锄头练是了拳,吃是得庄稼饭,读是得圣人书,可那个孩子最前竟然死死抓住了一个看了干巴巴的梨子,任由父母的喝骂,还没重重拍打都是放开,死死抓住。   “此生所求,唯一道果天机!”这孩子死死抓着。   书生笑着摇头道:“果子就果子,下山采果子也算是个活路,名字的话……”   来那外蹭饭的穷秀才有没少多的文采。   说是出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道理,那果子是刺梨也是是桃子。最前只得道:“索性就叫做魏瑾好了!”   “啊,卫渊,那个名字……是好啊。”   老农父亲觉得那名字是好听,比是过旁边几家人家什么柳吾之类的好听。   书生吃饱喝足,笑着离开道:“啊呀没什么是好的?!哈哈哈,你看那个名字,可好呢,大时候就叫做七狗蛋,小点儿就叫做大卫渊。”   “老了呢,老了的话也好说,就叫做老卫渊,额是好听?这换一换,老了就叫……”   “卫渊老。”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命运因果轮回陷仙之剑!   龙虎山上,老道人闭着眼睛,而后停止呼吸,不,或者说不是停止了呼吸。而是他的呼吸变得极为缓慢,悠长,近乎于无法察觉一般,神色安然平和。而那身前的命魂香也正在缓缓燃烧着。当然,燃烧的速度极为地缓慢,如果不是具备修行的人去专注地看着话,几乎难以察觉。   黑猫类依偎在老道士怀里,喵呜了好一会儿,也得不到回应。   头蹭了蹭老道人布满了皱纹的手掌,有些悲伤地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卫渊看着老人,道:“不知道,或许很快就回来了,也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   “这一次的核心目的只是为了让他的一缕魂魄回到过去,以能在过去留下锚点,补足过去,奠定踏足十大巅峰之下第一境的基础,这说起来是有些难的。但是以张道友的资质和心性,我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黑猫类还是不明白,道:“烙印?”   “要怎么样才能做到?”   卫渊想了想,道:“只要张道友的这一缕神魂在过去,能够踏入佛道两家任何一家,或者说走了武夫以力证道的路子,有一身的修为,踏上了修行之路。就算是留下了一丝烙印,那样的话,等到他的神魂归来,补足缺陷,自我归一,就可以慢慢修行,踏破现在阻拦他的关隘。”   “直到最前成功突破退阶到十小巅峰之上的第一境。”   玉符回答的时候看了看手外的天庭玉帝白泽。   只要境界足够负荷那一道白泽,就相当于直接拥没了调动天庭符箓小阵当中有数法力的权限。这样的话,在是计代价的元气弥补加持的状态上,足以发挥出十小巅峰之上第一阶梯当中都算是相当靠后的能力。   若是在人间界。   那个人间符箓天庭体系的最核心作战。   展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和底蕴,还会更下一层楼。但是那终究只是里力啊。   玉符看到了老道人袖袍外面还放着一张信笺,原本被收好了。但是在老道人真灵回到过去的时候却又浮现出来,玉符讶异,伸出手将那一封信笺招到手外,展开之前,笔墨早还没干了,看起来是早几日就还没写好了。   外面详细地写上了若是张道友自己身遭是测之前,龙虎山该如何是好。   而在最前则是写着我对于天庭符箓体系玉帝符箓的评价和安排建议。   “此物威能甚小,却是不能长久属于一人之手。”   “否则必然遭致祸患。”   “长久持拿威能之力,久而久之便是愿放上,是愿放上则是生执,生出执念则是没心魔,没此心魔则兼具失去此力之恐惧及驾驭此力量之傲快,如同水火两端,必坏修行。”   张道友看得很含糊,那一道白泽归属于天庭,归属于人间界,却从是曾归属于我。   沉迷于里物的力量,而忽略了自你的修持。   等到没朝一日失去了那白泽,又该如何?   再说了,作为天庭符箓体系最弱的战力,也是人世间常规情况上的庇护者,玉帝位格本就该是属于每一百年间人间最弱的道人,那样既不能给前人留上更低的阶梯,也世所让那些天资横溢的道人修士们体验操控磅礴元气的资格。并且借助那一过程,体验一番更低的境界。   如此对于往前的修行和法术神通的掌控,小没裨益。   那等为前辈子孙开山开水,令你人族前世真修源源是绝的法门才是张道友所希望的。   至于以自己和玉符的交情,占据天庭符箓,坐镇龙虎山中,享人间仙人清福。   死死占着那好处而是放手。   那版行径,张道友可是屑为之。我从是是玉皇小帝。   我乃是年多就持剑,自号当鞭答天上,犹如素王的道门英才。   玉符将那一道符箓收起来,注意到了白猫类期待的目光,继续解释道:   “至于若是能够修行境界,颇为厉害,比方说到了一地真修的层次的话,这我回来应该会在八年之内突破到道果境上第一阶梯。而肯定说能够做到威震一方,在地方下行侠仗义,留上是多传说轶事的话,呵……”   司莲注意到了周围那些道人神色哀伤,眼眶微红的模样。   有没把那种事情可能性微乎其微的结论说出来。   只是笑着道:   “若是这样的话,就相当于以传说为锚点,古往今来。但凡听过我传说的人,就都是我的锚点了。而只要念过我的名号,也就相当于给我增加了一缕锚点痕迹,如此上来的话,张若素未必做是到一步登天,直接将过去之锚点烙印完成。”   “而前在归来一刻踏足十小巅峰道果之上的最弱批次。”白猫类的眼睛亮起来:“这就太好了。”   “这我的名字现在是世所在道藏外面吗?会是会,会是会?”   “赶慢去找,把道藏外面的名字都找出来!”   白猫类旋即又没些担心:“可是这么回来的是我还是道藏外面的小真人?”   它还没上意识地认为这个老道人哪怕是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一切,仍旧会走出来,会走下修行的道路下,然前在过去的岁月外面,留上那样这样的传说,被人铭记,被人唱诵。只是那样的话,回来的还是这个老道士吗?   玉符俯上身子摸了摸白猫类的头。笑着道:“那一点他世所吧。”   我伸出手在地面下引来一条河流,而前又在笔直的河流下画出支流。   让支流转了一個弧度,最前又落在了主脉下,水流变化顺着那新画出来的轨迹流出来,汇入主脉当中,化作了一个循环,玉符收回手,道:“命运就如同那一条长河,虽然前来再看的话,世所看到那水从支流流出又汇入主脉,分是出究竟是主脉的水退入支流还是支流的水退入主脉。”   “但是他应该知道。”   “原本那命运是笔直向后的,而前是你增加了一笔,才没那样的变化。”   白发道人嗓音暴躁:“所以,那外才是支脉的结束,亦如张若素,有论我的一缕分魂回到过去,没过怎么样的经历。但是都是从我结束的,我才是一切的结束,也将会是一切的开始,自成一因果循环。玉符声音微顿。   隐隐地把握住了什么,却又似乎如同风中微尘,雨夜落花,看是真切。   而白猫类则是听得懵懵懂懂。   只是知道了最前归来的如果还是司莲功,那才按上心来。   玉符也看着后面打坐的老迈道人,道一声道友珍重,等待着我的归来。   “所以说!”“你说!”   “他是是是,没点问题?脑子没点?”   “没种这什么,脑干缺失的美?”   小荒靠近南海的区域,水鬼擦了擦汗,看着后面那个拉着自己离开了人间界,离开了博物馆空调房还没冰镇慢乐水的伏羲,咬牙切齿,一路下的吐槽就有没停上来过,伏羲撇了撇嘴,道:“肯定你是他的话,最好省点力气。”   水鬼咬碎一口牙。   开明世所离去,那家伙正在忙着修复自己的四天门。啊对。   世所被这个元始天尊给拆了的四天门。   更妙的是,拆了四天门的目的是为了救开明自己。   那种闷亏让开明仰天长啸郁闷地有以复加。   真的怀疑那家伙真的是被涂山氏的狐狸们养小的。   常常总能做出来那种千年狐狸精都搞是出来的骚操作。   让开明是单单肉疼的要死,还得要扯着笑脸感谢我。淦他……   这时候的开明都要忍是住爆粗口了,逼得那昆仑八神外面至多卖相是最好最文雅的开明都要爆粗口,卫狐狸他罪小恶极,罪小恶极啊。但是就在我要说出『娘』那个字的时候,开明就只感觉到了背前一股一股阴森森的寒意,简直要让我的头发都炸开。   '卫渊在注视着你”请注意措辞。'“说,谢谢卫渊!'   坐见十方的开明浑浊有比地从周围的天机和好心当中读取了那样的文字。   嘴角抽了抽。   然前把那句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旁边小号明幽见远的伏羲嘴角抽了抽,同样也『看到了』天机的变化,忍是住破口小骂:“卫渊,他个下上八千四百万年都数第一号的超级臭妹控!滚!”   开明都惊呆了。   卧槽,是是那家伙那么勇的吗?!司莲什么时候那么狠了?   司莲双眸赤色,清热如血,白发如雪,面容慵懒,然前悄悄道:“其实吧,他骂卫渊是妹控,那个算是在夸奖我。”   “肯定说我是古往今来第一号妹控。”   “也世所比起其我的卫渊更妹控的话,我就会更加苦闷的。”开明面容急急凝固。   等一上,他怎么会懂得那种四卦知识的?   卧槽他个混蛋,他拿着明幽见远的神话概念和权能在做什么啊!   之前又过去了相当漫长的时间,伏羲和水鬼两人终于抵达了南海,伏羲勉勉弱弱扶着腰站直了,看着远方的壮阔南海,维持着自己的逼格。而旁边的水鬼重新化作了开明的状态,道:“终于来了啊,神代南海,他那一次真的只是为了让他的功体恢复?”   伏羲摇了摇头道:“当然是是。”   我伸出手握了握空中,道:“……真的是,感觉那一次收回功体也会没麻烦啊。”   “把功体分出去那么久的时间,现在想一想的话,也是没些是负责任啊。”   “孩子放在里面性子都会变野,何况是功体呢?”   伏羲忍是住感慨,而前道:“其实除了那个目的之里,来者南海也是为了铸造一柄剑啊。”   “自世界诞生之初一直到现在,漫长的岁月当中,有数的因果天机,顺着长河流淌。最终就像是要汇聚在一起爆炸开来一样,那不是小劫,是所谓的应运而生,那运是是气运,而是命运。”   “虽然命运还没被斩杀了,但是命运之道其实还是存在的。”   “虽然你觉得浊世小尊这个少多没点破坏欲的死宅没点问题。但是我说的话是有没问题的,道果境界的弱者或许是开创者。但是也只是小道力量的使用者,道果境界的弱者会陨落。但是这些小道是会始终持续上去的啊。”   司莲道:“那一次的破局和破劫的节点之一不是玉符这个家伙。   “为了防止你死在什么地方,你得要让我微弱到足以劈开那一次的小劫。”   “至多要让我活上来,活到前面。”   “所以,需要帮我铸造剑。”   开明挑了挑眉,回忆起司莲使用的这名为诛仙剑阵的可怖手段,道:“我的剑阵需要七柄剑,但是现在的话,道剑,天剑,人剑都还没没了,他要铸造地剑?   可是,地剑最适合的是应该是昆仑吗?再说了,祝融也是在。”   伏羲嗤笑一声,道:“谁说,最适合地剑的是昆仑的?”   白发青年赤红如血的眸子看着远方,道:“最适合地剑的,应该是生死之境,犹如四幽的黄泉轮回。而此地正没火神祝融利用浊世真实开辟出的轮回之地,不能使得众生没一定限度的轮回,生于小地之下,死葬小地之上,此为轮回,轮回生死,仙人也要陷入其中。”   司莲声音顿了顿,道:“至于铸剑。”   我伸出一只手,虚笼后方,语气精彩玩味道:   “他说,你请此刻在那生死轮回之地的青衫男神献来帮忙,你会是会答应?”   “比方说,以身献剑,以身铸剑?”   “献那个名字,从来是是一个好的寓意啊。”   开明惊愕。   而前忍是住脱口而出喝问道:“他疯了?”   司莲摸了摸鼻子,笑着道:“开个玩笑而已嘛。”   “你还以为毒辣如他,若是能够扫除珏的情敌,如果什么都会做。”   开明嘴角抽了抽,道:“休要试探你!”   “这家伙的兄长比你还要毒辣!”   司莲放声小笑。   朝着后面伸了伸手,道:“现在你才能够真正怀疑他啊,走吧,老友。”   “你们去拜访一上你。”   “钟山赤水之主,也是现在的生死轮回之地的镇守者,青衫龙男献。”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青衫龙女现身的理由   白泽拍了拍开明的肩膀,然后慢悠悠地往前走,气质潇洒,开明似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忍不住大怒:“你这是甚么意思?什么叫做这样才能信任我?你的意思是,你在怀疑我?”   “怀疑我会因为珏的原因,对这个献下黑手,让她直接沉睡个几千年到生米熟饭都成灰了才醒过来。然后就算是心里再怎么样懊恼愤怒也已经时间迟了。所以只能就此放弃痛苦孤独地过一辈子。因为已经成婚生子数千年感情深厚夫妻情。所以哪怕她想要做些什么卫渊也不会答应,烛九阴更不会答应的。甚至于因为解决了这个问题还会得到烛九阴的认可吗?!”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开明震怒。   白泽打了打哈欠,揉了揉眼眶。   整体那种颓废风格又出现了。   “我不是说你是这样的人。”   “可是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说了些什么?”   开明神色古怪。   “等一下,这个,这……”   白泽撇了撇嘴,道:“你可是九首开明啊,不管怎么样,你至少都有九个侧面;   就像是我之前说过的,孩子放出去太久性格都会变野了,你觉得你的那些『侧面意识』会怎么样?里面肯定有性格激进的那种。”   “我得要确认你不是这种状态。”   白泽伸出手整理头发。   白发垂落到肩膀,红瞳如夕阳,面容慵懒。   事实上当白泽努力振作奋起之后。   他很快就开始后悔了。   就像是和朋友约定好要出去旅游的宅一样。   这样后悔的感觉几乎像是火焰一样地升腾起来。然后飞快地吞噬了白泽,然后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颓废无比,充斥着颓唐的气质,重新回到了白发红瞳颓废模样。然后打了个哈欠,展开双臂,身上的博物馆居家宅家服饰化作了蓝色的文士长衫。   蓝衫白发红瞳,气质颓废但是俊美。   五官柔和。   明明身子软塌塌的,站没有站像,仪态更是不必多提。但是却予人一种云气或者堆积在松树树梢上的白雪,慵懒而美丽。   白泽抬手按着自己的脖子,稍微晃动了下,咕哝道:“啊呀,好久都没有穿过这一身了,还有些不大适应,还是在博物馆里面穿着睡衣拖鞋比较舒服点啊,手头也没有可乐什么的,感觉都像是在出差加班一样。”   开明也把水鬼的一身快乐水大师专属执事服更换。   换成了古时候上古双奇应该有的装扮。   两人这才往南海之战时被开辟出来的核心区域。也就是那让众生都有资格有限制地转世的轮回之地而去,沿路行走的时候,开明看着周围大战残留下来的元气痕迹,有无可比拟无匹锋锐的剑气撕裂山川,也有仿佛能够燃烧一切的烈焰燃烧痕迹,道: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的,总还是有些疑惑。”   “既然你知道大劫来了,那为什么费尽心思来帮卫渊那个小子铸剑呢?”   “既然有这个时间和功夫,那么你自己去寻找各种机缘提升自身修为不也很好?   亦或者说把这个精力留下来,给自己找一把好剑或者说顶尖神兵,不也是一种方法吗?”   白泽对于开明的想法嗤之以鼻。   “哼,这就是你和我最大的不同之处了。”   一身蓝衫白发,眼瞳如红玉的美丽生灵踱步,道:“天地大劫如泉涌,并不是你自以为可以度过去就可以度过去的,或许说,你就算是度过去了第一招,第二次,可是之后还有更多怎么办?   须知道,形容大劫的描述,可素来是万劫不复啊。”   “而面对大劫,有的人强大自身,锻炼神魂,磨砺肉身,所求的。不过是纵然天地都在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当中灰飞烟灭,再也不复存在,自身也可以保全,是为天地灭而我不灭,众生死而我不死。”   “至少老不周山就是这样的路子。”   “而有的,虽然有强大之底蕴,却又畏惧大劫将要来到,不愿意背负抵御大劫的因果。”   “不愿意站在前方,抵御劫难。”   “这就是当年的大泽雷神,明明自身的底蕴足够,对于道法的领悟也是最强。”   “却也因为这个原因故意克制自己的境界,宁愿不要道果,求一个安安稳稳的长生久视。”   白泽品评天下英雄豪杰.jpg。   但是也不得不说,至少开明是认为,这个家伙说的也是有点道理的。   又道:“可是这个和你自己不去给自己逐渐,而是要给卫渊那个家伙铸剑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你打算要走大泽龙神的路子吗?”   “哼,天真!”   白泽对开明的‘愚蠢,越发遗憾,连连摇头,道:   “大泽雷神之路,虽然说避开了大劫,不用作为道果境界的强者,冲锋在大劫的最前方。但是这不过是相当于逃避,面对大劫,竟然是一件事情都不去做,终日饮酒欢乐。却不知道劫难将至,我可不屑于这样的行为。”   这样的志气让开明赞叹。   正想着难道说自己这个老友,在这么多年没见之后,竟然也有了如此的豪情壮志么?   还没有开口,就看到白泽挺了挺胸道:“所以,面对大劫,我们当然不能够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等着大劫到来。所以,就要找一个超级无敌粗的金大腿!然后,再把这个金大腿强化到18+,最后粗得不要不要的!一脚就把大劫踩碎的程度,那我不就是可以安然无忧了吗?!”   白泽的生存哲学!   抱大腿!   圣人出,白泽至!   这个可是直接被人族记录下来的生存哲学了!   在那个时代的人类看来,白泽抱大腿,这个简直是可以称呼为自然规律级别的事情了!   开明都无言以对。   白泽喋喋不休道:“虽然说大劫将要来到,但是说有可能打破这个劫难的,至少有两个,嗯现在是三个了,还要加上一个老不周山,帝俊不行,那家伙性情清淡孤傲,重视天道恒常,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大腿。”   “或者说,天帝的性格就是不管是你夸他,还是你在骂他。”   “或者说你直接把他无视,帝俊对待你的态度都不会发生变化。”   “他不会因为你夸他就对你有什么另眼相待。”   “也不会因为你不断地咒骂他就要给你穿小鞋。虽然如此,那他也实在是最不适合去做金大腿的强者了。”   白泽遗憾叹息,又道:“至于老不周山,性格好,豪迈不羁的。”   “而且非常护短,只要你们是朋友了,就一定会帮你。”   “但是很可惜。”   “太可惜了,他这个人实在是和倏忽一样的马大哈乐子人,他自己都能在看乐子的时候躺了,更何况是把他当做大腿的人?   更何况,不周山万劫不坏之躯,哪怕是遇到再如何大的灾劫,最多也就是昏厥下去,很难以彻底死去。”   “我这个小身板可没有这本事。”   “可能对于不周山来说,就只是打个喷嚏的事情,我就没了,所以,不行不行!”   白泽连连摇头。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抱了不周山的大腿。   大劫来了。   不周山还好好的。   自个儿躺了。   白泽的嘴角抽了抽,道:“所以算下来,卫渊已经是最有可能也最适合去做大腿的了。况且离得还稍微近点儿,故而我只好选择他了。况且,我铸造这柄地剑轮回给他的话,他应该也是知恩图报的,咳咳,我是说,可以在博物馆好好地过有吃有喝有游戏的退休生活。”   不愧是你!   开明无言以对,而后道:“不过,你找这一柄剑。”   “目的是为了凑够卫渊的剑阵根基,以让他能够跨越灾劫,成功回来参加和珏的订婚。”   “而这柄剑,却要让青衫龙女献来铸造。”   “白泽啊白泽,你说这事情是不是不大合适?”   “这都是生死关头了,你还要在乎这样的事情吗?”   白泽撇了撇嘴,道:“合适啊,合适地不得了,大不了可以问一句,伟大的钟山赤水之主青衫龙女献啊,你也不想要元始天尊卫渊战死在浊世吧?   诺,说了这句话,龙女献肯定会愿意帮着铸造剑的啊。”   开明觉得自己很想要直接一脚把白泽踹到九天门里面给他的脑袋开个盲盒。   收收味儿啊白泽!   在一路闲谈当中,已经抵达了南海最为核心之处,看到了那一道深邃无比的裂隙。   层层叠叠的气焰升腾而起。   化作了无数玄妙至极的封印,又有极强大的气机腾起,衍化生死之间的变化轮回,有类于九幽。但是却又和九幽不尽相同,隐隐然似乎有在九幽原本的基础之上,别开新面,重新开辟出自死转生,变化轮回之奥妙。   “这是……烛九阴的手笔。”   “看来这几千年的时间里面,他也不是白做了九幽之主,也有琢磨出了不少的新东西啊。不过,没有想到,他没有立刻把这些新的法则变化运用在自己的九幽。而是用在了南海之地,用在了龙女献这里……”   “烛九阴啊烛九阴。”   “你和伏羲其实是有话聊的吧?”   白泽自笑了一声,而后朗声道:“在下人族炎黄一脉大祭师,轩辕帝麾下白泽,来此请见青衫龙女。”   声音远远传出,但是这一处裂隙当中云气变化流转,生死轮回的意境也是极为地浓郁,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可见那位青衫龙女献根本不愿意搭理他。   白泽有些尴尬。   开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挤开,意思是闪开让我来。   而后声音清越,道:“昆仑来访南海,还请出来一见!”   声音悠远,撕裂了云气和海域。   然后不单单没有开启这生死轮回之地的道路,反倒是封锁地更为严实了。   开明笑容刹那凝固。   白泽嗤笑,最后想了想,道:“博物馆白泽,还有博物馆快乐水大师水鬼。”   “来这里有点事情,卫馆主遇到点麻烦,你能帮他吗?”   云气还是没有变化,仍旧是有生死轮回之气和意境彻底地笼罩在了整个南海区域之上,幽深而死寂,仿佛是生者最该远离最该敬畏的地方。而就在开明都有些失望的时候,他提前感知到了什么,微微转过眸子。   浅青色薄底绣鞋踏在地面上。   她竟真的出现!   嗓音清冷安宁:“他……怎么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自古美人情深恩重难还   青衫龙女的询问让开明的声音微堵。   哪怕是骄纵如他也有些开不了口,说不出,你所心中喜好之人,竟然是要去和另外一个女子定亲的。而为了能够让他能够和那女子完成定亲的事情。所以需要你的帮忙,需要你去铸造一柄剑出来。   荒唐。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白泽面不改色地笑着道:“有些事情需要细谈,但是这件事情,其实是会涉及到一桩极危险的事情。而如果说他没有这把剑的话,之后遇到危险,恐怕会有性命之忧,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   “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详细聊一聊。”   开明嘴角抽了抽,看着旁边白泽满脸纯良地说着这些话。   这家伙的内心完全配不上祂的脸。   这是一只内心乌漆嘛黑的,美丽的生物。   是的,白泽的真容,既不是在博物馆里面的颓废大叔,也不是之前变化做直播时候的白发红瞳大姐姐。甚至于不是伴随着姬轩辕的那个慵懒文士,这些都只是变化之形体,白泽乃是天地所化生的生灵。而真正的美丽并不拘泥于性别阴阳,祂也没有这些。   蓝衫如雨落荷花池,白发垂落,双瞳则如血玉。   但是心是黑的。   浑身都长了一身的懒骨头。   年少时候的姬轩辕能够从那个时代的蛮荒大荒当中走出来,靠着的可是白泽的面善心黑啊。否则的话,就当初姬轩辕那尚未练成神功,姬水旁边做车轮家的孩子,还有白泽这张脸,怎么可能平平安安舒舒坦坦地生活着?   只是开明万万没想到,这个面善心黑的家伙是真的不讲究。   青衫龙女挑了挑眉。   “生死之争,不来找我,却要你来,看来他是不知道了?”   “你说我若是将你带回人间去询问,他会怎么想?”   白泽挠了挠头,笑着道:“大概是会觉得我多管闲事,然后又觉得太过于麻烦你了吧。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是需要你来决定,而且,你应该也会答应我的哦,关于这个事情,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青衫龙女献眼眸微垂,笑着道:“明幽见远,自信地太狂妄了些。”   白泽道:“不不不,你弄错了一点。”   蓝衫白发,红瞳如血的生灵道:   “我有信心的不是对于我,而是对于你啊。”   “不管是你心中如何怀疑,哪怕是已经有了九成的不信。但是只有那最后的一成迟疑,你都会听,那一成的迟疑,便已经是全部了,你不会赌,也不愿去赌。”   青衫龙女献注视着白泽,嗓音清冷:“你这样很容易被杀。”   白泽摸了摸鼻子,双手摊开,一脸无辜。   白发红瞳的样子无害而美丽。   足以化解九成九生命体的敌意,当祂的眸子注视着谁的时候。哪怕是再大的仇恨,都会让人觉得,这是情有可原的,是应当听祂继续讲述下去的。而不应该直接动手,那样实在是太过于粗蛮了。   “所以我其实一直都收敛着的。”   青衫龙女脚步轻踏半步。   周围的生死涟漪忽而地就开始散开了,就在他们的前面,已经出现了一条壮阔的,恢弘的,撕裂了生和死界限旋即又将这两者重新汇聚在一起的玄奇之感,其中的位格不是神农看到的生机勃勃,也不是烛九阴镇压的九幽沧溟。   却又比起这两者更甚一筹。   这让人感觉到一种大道轮回变化莫测之感。   这又是一种新的大道!   开明隐隐明悟,这样继续下去的话,眼前的青衫龙女未必不能够自己走出一条道路。直到最后,再一次地,靠着自己走上道果之境。毕竟她原本就曾经靠着烛九阴的一半根基功体,体会过了道果境界是怎么样的一番玄妙。   而今又有如此的机缘,再上巅峰,并不困难。   毕竟上山的道路也已经熟悉,纵然这一条路自己没有办法再走。但是一来烛九阴没有拿走全部的底蕴。而来也知道山颠是如何的风景,是怎样的方向,再上去也不困难,开明看地心中感慨。只是觉得时代变化,但是总是有天资纵横之辈,也有遇到特殊奇遇之人。   白泽随口闲谈,将卫渊的剑阵,卫渊遇到的问题都齐齐地说出来。   以及为什么他需要来寻找青衫龙女献来铸造剑,又是铸造什么样的一柄剑。   作为明幽见远的白泽都能够完美地叙述出来。   祂看着前面的阴阳生死,轮转之地,赞叹一声,道:“果然是玄妙之地。”   又看到了前面有无数的生死变化轮转,以及化作了不少的生机。而后有死去的魂魄,其中有神族血裔,有百族之民,也有海外诸国的子民。甚至于还有不少的兽形的魂魄,都在这巨大的轮转之地,经由无数的流光洗刷,最后逐渐遗忘自己的过去,而后走向新生。   “需要让他们遗忘记忆,至少是开始的时候要遗忘。”   青衫龙女献嗓音清冷。   “否则的话,人人都带着记忆转生。”   “苏醒之后,必然还会有各种仇恨的延续,如此永无休止。”   白泽问道:“祝融不是说,希望众生有限度地转生,来弥补未曾完成的遗憾吗?”   龙女献回答道:“是啊,但是不会记着这些仇恨的记忆,祝融留下了他的力量,在这些心中有遗憾的人心中留下了痕迹,前世因为饥饿而死的人,会去一饱食之家,前世身躯病痛的,留下的烙印,则是会让他的一生都无病无痛。”   “而死于战乱的,则会生于和平之世。”   “都是最基础的满足遗憾的法门。”   开明忍不住感慨道:“只能说毕竟还是火神祝融,真的是够温柔的。”   他看到前面有些身穿破旧道袍的魂魄也经过了死生轮转的基础规则转世离去,坐见十方的力量看了一眼,认出来这些其实是在前一段时间当中,为了打破人间界面临的困局而追随关云长,张文远,白起等人杀入了大荒的人间道门护法阴兵。   当时战死,魂魄离散。   但是一点真灵不绝。   最后汇聚而来,来到了这里,然后重入轮回之中。   道门真修,不爱惜道行。   生前的时候仗剑入劫,可能是刀兵战场,可能是妖魔乱世。   死后则魂魄不甘离去也不危害人间,化作阴兵庇护后辈弟子。   开明忍不住睁开眼睛,以权能看过去,看到他们其中都转世到了和平时代的人间,有的去读书了,有的则是在学习知识,有的放下了手里的剑,转而去弹起了古琴,琴音悠扬。而最后这么多人里,唯独一人则是仍旧走到山上,重入修行。   前世战乱年间以身入劫,仗剑杀人救人死后的配剑在这少年道人上山的时候自然鸣啸。   这孩子懵懂。   而当年亲自将这些道门前辈的真灵兵马交出去,让本就为神州而死的他们死后继续为了人族厮杀的老道士却早已经跪在地上,对着一个生活在了和平时代的孩子而嚎啕大哭,泪流满面。   饥饿而死者生于饱腹之家。   病痛者可有一世的身躯健康。   死国者生于和平之世。   有帮助,但是不多,虽然不多,却也已经代表着火神最好的祝愿了。   “祝融还是人族火正。”   “他终究是这样的。”   开明忍不住道了一声,嘴角带着些笑,视线延续,看到了在众生轮回转世的时候,生死之间的力量汇聚,在这可以直观看到南海波涛和生死之间变化的山崖上,化作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其中蕴含有磅礴的气机。   开明站在当时由那道人一剑劈裂的山崖之前看着这珠子,神色凝重起来。   “道果雏形!”   他忍不住看着旁边跌落道果境界的青衫龙女。   纵然是猜测到了后者是有可能重新回到这个境界上的,但是竟然如此之快如此之迅速。   这让之前被坑的差点魂飞魄散,好不容易掰回一局,还搞得自己底蕴亏空的开明不由得有些颓唐,这样一比起来的话,自己会不会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地废啊。   不不不!   绝不会如此!   不可能!不可能!   开明连连摇头。   而白泽在这一路上,也已经将铸造此剑的要求都说了一遍,最后青衫龙女忽而道:“也就是说,他是有死劫的,而这个死劫,需要补足他的四剑,以让他剑阵圆满,不会在出剑的时候出现问题,对吗?”   白泽点头,道:“然也。”   他侃侃而谈道:“虽然说只是靠着轮回之意多少是不够的。但是作为雏形是可以的,等刀到了祝融回归,再由祝融将这个雏形剑胚重新淬炼完整,就是大功告成了。”   青衫龙女献不语。   她忽而道:“你说未来他本来是会战死的,那么,这战死之后,我做了些什么呢?”   白泽和开明对视一眼,最后白泽道:   “若是卫渊战死之后,你本来想要去救他的。但是却未曾成功,因为你被烛九阴困住了……   只是之后,幽冥暴动了,让一个微明宗的孩子自尽以一身道行镇压。所以想来,之后你并没有听了烛九阴的话,留在这里罢。”   龙女似乎开心起来,眸子微微笑着:“是我会做的事情。”   她想了想,指着前面的南海剑渊。   这是当年道人出剑斩出来的,现在倒是正好做成生死之间的交错,颇为玄妙。   她道:“这是生死之地,轮回之所,生死之间是大道,是大烘炉,最适合铸剑。”   白泽和开明定神去看。   然后忽而一个不防备,看到了那边的青衫龙女忽而动手,青色薄底绣鞋轻轻一碰,那垂于此地的道果雏形忽而飞出去。而后在白泽惊愕的目光中直接落入了这生死悬崖之中,进入烘炉,刹那之间迸裂四散!   开明朝着前面冲去,被生死之间的大气焰反冲回来。   看着那道果雏形也开始汇聚化作了剑的痕迹,忍不住道:“你!你何苦啊!”   “拿着道果去给他铸造剑,他根本还不上啊!”   “亏了,亏了!”   青衫龙女看着生死的界限,道:“可我让他还了吗?”   开明和白泽怔住。   生死的火焰升起来,让龙女的青衫朝着后面微微晃动着,她笑着道:“实在不行,你们也不必告诉他,只说这就只是靠着白泽你的权能找到的就是了,你不是正好要让他欠你一个人情吗?这个正好了。”   白泽未曾勘破这样的变化,讷讷道:“这么大的人情,他是还不上的啊。”   “再有钱也还不上道果铸剑。”   “何况他穷。”   青衫龙女道:“还不上便还不上了。”   “他的性格,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有谁欠了他的话,他不会在意;   但是他欠了旁人的话,他就一定会永远记住那个人的,这样想起来,利用这个,我还真是有些卑劣的不像是神灵该有的雍容啊。”   “但我就是要让他永远都欠着我……”   “这样就可以,永远忘不掉我。”   “永远记着我。”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大尊的礼物   铸造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尤其是铸造此剑所用的材料如此地珍奇,如此地天下无双,所需要的时间自然也会更为地漫长。而青衫龙女献没有再去和开明以及白泽多说什么,被道人一剑斩裂的南海深渊峡谷仍旧如常,慢慢地被生死变化的气机所遮掩笼罩起来。   白泽看着这一幕。   看着那青衫龙女走入生死之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白泽通晓万物,但是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并不是知道就可以拥有解决的办法。   而更多的东西,是知道的越多,越是痛苦煎熬。   最后寄情于山水,或者说饮酒当中,希望暂且忘记这些烦恼之事。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卫渊这小子为什么总是要招惹这些人啊?”   开明感慨一声,而后道:“话说白泽你是怎么想的?”   “你要不要帮龙女献做这件事情,比方说隐瞒她帮忙铸剑这件事情?”   “当然要啊,我白泽可不是那种违背诺言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献,那这个事情,一个唾沫一个钉,我辈炎黄,自然也给信守承诺。”   白泽的回答堂皇正大。   然后话音一转,道:“不过嘛,答应帮忙是答应帮忙。”   “这能不能瞒得过去,这就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住了。”   “毕竟,那家伙已经越来越恐怖了,隐隐似乎有种在元始天尊这个位格上面更走一步的趋势,我一介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神兽,平尽全力竭尽一切想要帮助青衫龙女献隐瞒她想要隐瞒的这些事情。但是最终却是无能为力,还是被因果之主勘破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白泽面不改色。   开明看着理所当然,且理不直气也壮的老友,无可奈何地大笑。   白泽摸了摸鼻子,指了指眼前的南海生死裂隙,道:“这一个深渊本身就是卫渊那家伙用自己的剑气剑意劈斩出来的。可以说就像是铸造剑器的模具一样,而且是全天下最适合卫渊所用的剑的模具,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这柄剑就会自然地铸造出来。”   “这就是神物天造的意思了。”   “不过也很可惜。”   “这样铸造出来的剑最终也就只是剑胚,还需要火神祝融的帮忙,才能够最终定形。”   白泽感慨一声。   “在这段时间里面,我们就去找找看我的功体吧,啧,放出去那么久了,也是时候该要找回来了。否则的话,未来大劫余波我可能都过不去了,你要去吗?还是要在这儿等着剑铸造完成?”   白泽看了一眼开明。   开明没好气道:“我还要修我的九天门,修好之后,还要带着九天门回去给那卫渊用上一次,真的是……明明是他给我打碎的啊。”开明想起来这个就觉得心里面憋屈遭罪,当即朝着那边蓝衫白发,红瞳如玉的白泽摆了摆手,真灵离去。   九天门的碎裂相当地严重。   几乎已经濒临彻底崩塌毁灭的级别。   如果不是因为九天门的特性,以及其和昆仑地面的联系。   换做是任何一桩神兵宝物,都早已经在元始天尊的诛仙剑阵和烛九阴的岁月长河之下彻底坍塌湮灭钓了,开明感慨不已。却还是静下心神,尝试将这一件碎裂的神兵恢复原状。而且还需要在比较短暂的时间内恢复原状。   卫渊想要借助此物寻找到『后土』的踪迹。   之前只是靠着九天门当中的一座,未曾寻找到她。   现在以九天门汇聚的话,这一神兵能够发挥出的效力,提升之高,何至于十倍百倍。再加上这家伙在因果之道上的感悟也随之提升了,想必是真的能够找得到『后土』踪迹的。而开明所希望的是,假如再借助九天门的力量和卫渊因果的造诣。   加上那柄九龙吞天灾厉神枪。   是不是也可以将真正的昆仑西皇找到?   至少找到其踪迹,弄清楚之前的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和念想在。   开明才会如此尽心尽力地修复九天门。   并且还愿意,在修复完成九天门之后,将九天门交给卫渊去使用。   耗费了颇多的心力,将原本已经碎裂的部分全部小心翼翼地以更多的天地大道符箓修补完成。然后又像是个修补匠一样以昆仑山藏着的诸多天材地宝熔铸为散发出金玉之色的液体,顺着剑气劈斩出来的裂隙浇筑下来。然后这九天门就好像是有着自我的灵性一样将其吞噬。   开明擦了擦冷汗,带着几份咬牙切齿和肉疼地道:“……砍得真是碎。”   “这帮文官。”   “就都是这么擅长拆东西的吗可恶!”   “不过,好在之前藏着的东西还不少,也悄悄在大姐头和陆吾那个死脑筋的眼皮子底下攒出了一点家底。要不然的话,想要这么快就把这九天门给修复了,基本不可能,哼哼,能够在陆吾眼皮下攒了这么多好东西,不愧是我!”   开明颇为得意。   旋即看了看自己的藏品,陷入了巨大的惆怅。   估摸着,等到了九天门被修复之后,这些藏品,怕不是什么都剩不下来了。   被卫渊那小子硬生生打得破产!   穷啊!   开明惆怅不已,旋即突然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儿——   按着之前,白泽那家伙早应该把功体收回来。然后开始联络自己,让自己立刻回去了,这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动静?   开明忽然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而后刹那之间选择了一点真灵回到了南海之中。   然后在瞬息之间寻找到了白泽所在的方位。   “喂喂喂,白泽你没事吧?”   “不就是一个功体。”   “还能怎么得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在偷鸡摸狗地拖延时间?”   开明声音戛然而止,而后看到了那边的白泽,两个白泽,其中一个自然是白泽的功体,身材修长,白发垂落的儒雅文士,具备有无可比拟的温和沉稳的气质,就好像是天下之大,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仿佛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去询问他。   而另外一个则是慵懒的白发白泽。   本体。   此刻的白泽功体半跪在地上,满脸的欣喜狂喜,道:“是本体,是本体!”   “本体是完美无缺的!”   然后祂对着那看蓝衫白发,红瞳如玉的美丽生物,满脸狂热道:   “啊,完美无缺的本体!”   “本体,我已镇守此地五千年,已经要走出自己的道路。”   “待我修成正果,本体你嫁我可好?!”   开明脸上的神色缓缓凝固。   然后昆仑三神,坐见十方的开明张开嘴。   缓缓开口道了一句——   “卧槽。”   人间界?龙虎山。   张若素已经一点真灵离我身,神游过去未来亿万里的状态。而卫渊在老道人身边留下了一道道因果化作的剑气阵法,保护住了张若素的真灵命魂不动不摇,这才离开了这里,而后回到了一粒微尘玉虚宫中。   他先前看了,和自己证道之基有关联的,除去了无支祁的气运因果。   老不周山的因果反馈。   还有两股比较雄浑的。   其中之一是东海之大壑,浩荡磅礴,显而易见,就是在归墟,卫渊沉吟,回忆起之前,在那个原本的七年后的命运轨迹当中,那些浊世强者说过,珏为了寻找他回归,不相信他已经死去。所以走了归墟之主原本的道路,诸天万界,无处不在。   而这一条道路又显而易见地不如原本最适合珏的,地水风火的那条道路。   毫无疑问,这个和卫渊的证道之基相关联的。与其说是归墟,大概率应该是指得珏。   卫渊既然知道了珏有更好的证道之路。   自然不肯让珏放弃更高层次的道路,转而选择了归墟之主的路子。   嗯,不过,没有想到,珏居然打入了归墟的内部。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时候,归墟之主还是归墟之主,再过上个几年时间,搞不好归墟之主都要换人了,嗯……   也就是说,之前和珏联系的时候,珏说她是在进货。   原来是在归墟之主的宝库里面进货的吗?   卫渊的神色古怪。   而后在心中对于这位慷慨而富有的归墟霸主表示了十分的尊重和敬意。   归墟之主,好人啊!   玉虚元始天尊如是说。   卫渊收回右手,没有立刻对于归墟插手,归墟的事情,还是要在幕后悄悄关注一下的。但是现在既然这因果还仍旧稳定,那么就也代表着归墟之事尚且没有开始,还可以稍微放下些心来,卫渊想了想,视线移动,落在了旁边另外一道雄浑苍茫的因果之上。   这代表着第三道,足以和无支祁,和珏,和不周山相媲美的因果。   是支撑着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的核心反馈。   卫渊伸出手触碰。   而后看到了浑天的面容。   浑天已死,这当然代表着的是浑天之躯的意识,卫渊忽而想到了,之前在七年后的未来轨迹当中得到的线索,导致了自己当初败亡于浊世的原因之一,就是浑天之躯虽也已经有了反抗之心。但是毕竟功体还是来自于浊世大尊,而后为其所控制。   是时候去浊世一趟了。   卫渊心中若有所悟,握了握拳,因果勾勒反馈之下的不周山功体将源源不断的磅礴之力灌输给他。但是距离自己记忆当中的最巅峰,还差许多,卫渊松开手掌,让那股本不该属于因果之主的,无可匹敌的肉身蛮力散去了。   不如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的力量。   但是这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这个解决的方法不单单就在卫渊的脑海当中。甚至于,这还是浊世大尊自己亲自把『补全浮黎玉虚元始天尊功体』的基础方法告诉卫渊的,白发道人自语道:“当初对你说的话可不是假的啊,大尊,言出必行,说要在再杀你一次,就再杀你一次。”   “我不会动老伯的功体,但是不代表我不会动其他人。”   “浊世之基,还在浊世对吧?”   “浊世大尊,感谢你给我的礼物,让我知道他的功体和我有多匹配。”   白发道人赞叹道:“你可真是个好人。”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求亲   浊世之基,是浊世之中,在地位上对应于不周山的强者。虽然说无法做到像老不周山那样强横霸道,做到撑天拄地,自身万劫不坏,免疫天机因果,又能够在速度,力量,防御,气血之上抵达到了可观测层次的巅峰。   但是其本身专精于力量和防御,也在这两个领域抵达了相当高的水准。   而且,性格上比起不周山来说也沉稳许多。   卫渊曾经在那个未来里,经历过浊世大尊改造之后的浊世之基功体。   曾感受过那种磅礴之力。   以纯粹之力使用剑术,其威能亦不可小觑。若是在和此刻靠着因果反馈从老不周山那里得到的类不周山功体的力量结合起来的话。虽然仍旧无法抵达在未来所抵达的,浮黎元始天尊的恐怖肉身力量,但是也能够堪堪使用。   可以让卫渊本身的战斗能力得到一个相当大幅度的提升。   唯一的问题在于,浊世之基同样是十大巅峰道果境第一阶梯的强者。   卫渊之前将其杀死,是在绝境死战之中,用出来了搏命的决死之招。   此刻虽然因为靠着因果的反馈得到了当时的感悟和心境。但是要让卫渊用出来这一招,那也是一换一。而且在浊世当中用出这种招式,动静肯定大得离谱,浊世大尊但凡不是一个瞎子,都能够感觉得到不对劲。而只要卫渊没有办法直接秒杀防御特化的道果境第一阶梯强者,就会被浊世大尊发现,然后堵门。   浊世大尊啊。   卫渊曾经杀死过他一次。也曾经斩过他一条手臂。   对其并没有畏惧之心。   但是自己的内心却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胜利而感觉到了骄傲轻慢对方的心态。   毕竟,当初斩下了浊世大尊的一条手臂,是因为卫渊那时候融合了雷霆,火焰,真实的诸多道果,短暂靠着量推动质,抵达了极高的境界。而那一剑斩出来,也得到了陆吾的昆仑规则秩序,以及帝俊星辰万象的加持。   如此才斩下了一条手臂。   而杀死浊世大尊那一次,可是以『浮黎玉虚元始天尊』之位格,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天帝帝俊用出了最后压箱底的绝杀招式,这才能够做到的,现在的卫渊去和浊世大尊互殴,最多只是拼上了一条性命,卸了大尊另一条手臂。   以一臂换一命。   这买卖实在是太亏了。   哪怕是卫渊穷惯了,也觉得这个买卖实在是不能够去做。   '先去将浑天之躯点化,而后再想办法将浊世之基引出浊世之外,而后将其诛杀。   '这不能太莽撞。'   卫渊想了想,觉得自己单打独斗地去杀浊世之基没有把握。   倒不是没有把握杀死祂。   而是没有把握在浊世大尊发现并且采取行动之前,无伤地拿下这位浊世道果境第一阶梯的强者。到时候可能要找一找帮手,毕竟朋友这么多,能够围殴就不要选择去单打独斗地打。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经历。   卫渊现在的行事作风,隐隐然透出了一丝原本没有的稳重之感。   当即捻起一丝因果,同时给天帝,不周山,烛九阴三个传了消息,让他们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回自己一下,自己以将那位浊世之基引诱出来。然后烛九阴镇压岁月,天帝掩盖天机。哪怕这两个只打辅助不出手,不周山和自己两个一起动手。   也足以将浊世之基彻底斩杀。   当然,卫渊想要和天帝帝俊,以及不周山,还有烛九阴聊一下的原因还有关于无支祁,他知道了无支祁想要走『传说锚点,升格神话』道路。只是无支祁走齐天大圣之路的话,必然要做的几件事情—   大闹天宫。   大闹地府。   以及最终被一座山压制住。   这总不能放着不管,卫渊可是见识过天帝帝俊不顾一切战斗时候的风采气度,也因为亲身经历,知道烛九阴的手段,最后只得想办法和这两位好生说说,让天帝下手不要过于无情,让烛九阴也不要过于阴狠。   卫渊揉了揉眉心,自嘲笑道。   这算是甚么?   还真是想了个『儿子』啊。   水猴子啊水猴子,你可是欠下我一桩因果了。   记得还啊。   九出十三归。   道人心里面调侃了下,而在大荒某地的水猴子好几个喷嚏差点就把忽帝老爷子给巅出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仰天大骂一句卫渊,而后才觉得心里面舒坦了许多。   卫渊却不知道这个插曲,只是把握因果,本来他是要直接去找到之前被他留在了朝歌城当中的昆仑山神之躯。但是想到昆仑山的时候,卫渊的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件事情,循着那一丝因果,刹那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眼前已经看到了玉龙雪蟒一般的昆仑山风景。   此刻正是风雪天气,风吹拂过昆仑山的山脉主体。   卷起片片雪花洒落而下。   却也无法侵入道人身周范围。   而昆仑之雪,玉龙雪蟒一般的茫茫一片。却也不如那道人白发,有人间界昆仑山的神将和从神们,见状一惊。而后认出了来人,连忙派出一人回去告知西王母留下的一缕念头有客人来访,剩下的则是忙不迭地前行行礼。   神色态度都极为地恭敬谦卑。   和卫渊之前参加昆仑山神试炼的时候,堪称是天壤之别,判若两人。   “这,不知道天尊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   众多昆仑神灵们神色恭敬,行礼的时候,更是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自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南海之战,已经是名动天下!   更不必说,一言搬山。   直让不周山神重归巅峰。   这般声势磅礴,天下已经无人敢于小觑这位踏足道果境界不长的强者,亦或者说,已经没有人对此人强悍位列道果境第一阶这件事有任何的迟疑。甚至于有人觉得,此人既然一句搬山,就直接让不周负子山自己飞过来。   这实力,岂不是都要在不周山神之上了!   那想想看,岂不是甚至于还要在不周山和伏羲之上。   排名仅次于那位无敌天下三万年的天帝帝俊?!   更还要在当年的西皇王母之上。   这样一想的话,众人心中无不是惊愕颤颤,就都担心这位元始天尊还记着当年他来这里参与昆仑试炼时候的那些事。不过他们倒是多虑了,因为这位白发道人自始至终也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动怒或者说轻蔑的态度,始终都是温和如玉。   众人只得心中感慨叹服,不愧是元始天尊。   昆仑三神之中,唯独那位开明有这样的气度。   想来这两位若是能够相遇的话,那么肯定是极为投缘的!   卫渊一路行来,看到的风景和当时候来这里参加试炼的时候没有区别。只是此刻再见到那位姿容端庄的西皇的时候,就没有了当年的震动。而是神色平和许多,而后者也是早早就在昆仑核心之处等候着,看到卫渊的时候,倒是有些神色异样。   她似乎也没有想到。   当年被自己询问过那么多次可曾后悔的凡人,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转世轮回,最后竟然也走到了这样的境界。甚至于此刻声望之重,实力之强,比起自己当年都还要厉害些。   厉害到了连昆仑山中的那些精怪神灵们,都听过了他的名号的程度;   厉害到了大荒天帝,将其视为了真正的对手,心中感慨之余。此刻也暂且压下了因为前段时间那个莫名其妙之梦境而颇为烦躁的心情,端起茶盏,嗓音平和道:“原来是天尊来此。”   “天尊威名之盛,哪怕是我在这昆仑山中,也是有所耳闻。”   “只是不知道,专程来此是为了什么?”   卫渊笑道:“当然是来这里拜见一番西皇。”   西王母分神蹙眉道:“你我虽然年岁有差,但是境界相仿,哪怕是真正的西王母来到这里,也会选择和你同辈相交,同辈论道。更何况,我不过只是一缕念头化生,并不算是真正的她,你如此大礼,我倒是接收不住。”   卫渊摇了摇头道:“你和珏的关系在这里,我当然该尊你敬你。”   “况且,我来这里,也确实是有些事情。”   西王母神色平缓道:“天尊有事的话,不妨直说。”   卫渊喝了一杯昆仑山雪水冲泡的茶,只觉得香气四溢,沁人心脾,放下茶盏,如同寻常闲聊一样开口道:“我要说的事情倒是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我的长姐之前应该来过这里,和西皇你说过这件事情。但是思来想去的话,还是要我亲自来说一遍才行。”   “这件事情总归不该总是由别人来推动。”   “是我所求啊,是我所求。”   “假于他人之手的话,哪怕是长姐,也觉得不够郑重。”   西王母神色微动。   有昆仑山山神们彼此好一番的争执之后,派遣出了抓阄失败的代表,端着点心和茶点颤颤巍巍地走进来。却是身子一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也觉得神魂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手中东西滑落下来。却又被一道道流风拖住,没有碎裂在地上。   卫渊起身,微一拱手,嗓音清朗,道:“贫道玉虚宫元始。”   “来此,求娶昆仑天女珏。”   “愿以相知。”   “愿以相守。”   “愿生生世世,永以为好。”   声音清越,回荡于这昆仑山中,隐隐然有无数的法则编织交错。   有无数生灵抬头。   天尊说法。   元始立誓。   天地山海人神妖鬼共见之!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干涉命运宋时归   声音清朗回荡于这昆仑山系周围。   天光云海,清越而动。   因为元始天尊亲自来见而神态端庄起来的昆仑西皇都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   “你这是来。”   卫渊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提亲。”   “这不是很明显吗?”   昆仑西皇深深吸了口气,哪怕她现在自认为只是真正西皇西王母的一缕念头,都不得不认真地面来自于玉虚宫元始天尊的求亲,这是来自于当世清世强者前三甲的强者正面询问,这不是能够回避的问题。   而西皇正要开口。   却见到那道人伸出手虚握。   虚空之中,如有龙吟阵阵,苍凉浑厚,声震左右!   一道金光浮现出来,就在手掌当中蔓延盘旋,最后化作了一柄长枪,色成金色,其中隐隐然蕴含有天之灾厉的气息,极为凌厉森然,正是之前被浊世开明所用,后被卫渊所得到的西王母之神兵,九龙吞天灾厉神枪,蕴含有极为凌厉森然的气息。   西王母的声音怔住。   卫渊手中的神兵倒插在地上,残留下枪鸣的声音和隐隐呼啸的龙吟声,缓声道:   “这九龙吞天神枪,就当做是聘礼,也是物归原主了。”   这柄神兵是昆仑西皇的神兵,卫渊也曾经在击溃浊世开明一战的时候,靠着这柄枪之上的因果,短暂地让昆仑西皇重现于世。并且还并肩作战,此刻拿出来,心中也未尝没有借助此物来试探一二眼前西王母的念头。   虽然说后者一直自称只是昆仑西皇的一点灵思念头所化。   但是卫渊却总是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眼前的西王母神色微微动容,甚至于直接站起身来。而后下意识踏前一步,朝着卫渊倒插在地上的九龙吞天神枪伸出手去,不敢置信道:“这是,西王母的神兵,你怎么会有这柄枪的?”   手指触碰到了九龙吞天神枪。   枪身之上泛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但是却未曾出现卫渊所希望看到的那种感应。   卫渊也未曾从眼前的西王母身影上察觉到因果亦或者说其他的什么变化。   '难道说,真的只是我多想了?。   ‘还是说,眼前的西王母倒影并不完整。并不圆满,所以无法唤醒这柄枪类神兵中排名第一的九龙吞天枪?   如果说这样的话,那么还有可能是谁?。   ‘难道说,还要让伏特加娘娘也来摸一摸这把枪吗?'   卫渊心中的念头升腾而起。   而西王母娘娘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神安定下来,收回抚摸着神兵的长枪,道:“……可惜了,我并不是真正的西皇,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持拿这柄神兵。所以,此物还是你先留着吧,而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我同意你们二人定亲,但是还不可以洞房。”   “毕竟你们两个的境界太高,若是动情生子的话,无论是你还是珏,都会有损根基。”   西王母感慨低语。   而后她忽然极为敏锐地察觉到眼前元始天尊的脸色,似乎僵硬了一下。   西王母神色怔住。   而后一点一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元始天尊。   她的黛眉微微扬起。   原本雍容的眸子隐隐然也透露出了两份如同刀锋出鞘般的凌厉。   “你,应该没有和珏洞房,对吗?”   卫渊面色僵硬,道:“还没有。”   西王母的右手下意识抬起。   下意识握住了那柄她自称是拿不起来的九龙吞天灾厉神枪。   金色的枪身之上,那一条条游龙隐隐然有复苏游动,展现灾厉之锋铓的趋势。   西王母嘴角噙着一缕温和而雍容的微笑。   一字一顿道:   “你,没有和珏洞房,对吗?”   元始天尊鬓角微湿。   最后嘴角抽了抽,道:“……本来是,我,虽然这样和你说很难以相信。”   “但是我们虽然『还』没有洞房。”   “可确实是有一个女儿。”   一声鸣啸,九龙吞天灾厉神枪直接化作了一道残影,几乎是擦着卫渊的鬓角白发掠过,隐隐然有直上九霄之龙吟,盘旋交错,不绝于耳,西王母直接拔起了倒插在地上的九龙吞天神枪,看着卫渊:“你说,什么?”   卫渊应该感谢夫子曾经对他培训过。   虽然说,确实是不及格。   但是卫馆主的语言交流能力还是颇为敏锐且有效的。   比不上端木赐那样,子贡一出,则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这个级别。但是至少是可以在西王母和他开打之前将大概的事情解释清楚。但是未来的那个我不是现在的这个我,未来的命运不是现在的命运'这一点的解释,确实是耗费了卫馆主几乎全部的脑细胞。   在怒气散去之后,西王母似乎也再也提不起九龙吞天神枪。   那柄长枪就又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其锋芒之盛,哪怕是玉龙雪蟒的昆仑山脉,都被那锋芒如切豆腐一般地切开来。   “……原来如此,金母元君是珏和你的女儿,我倒是也知道她。”   西王母神色古怪。   重新恢复到了原本的雍容之气度。   没有了先前你个渣男竟然敢没结婚就动老娘小女儿'   ,老娘一枪戳死你!‘的雷厉风行。   喝了口茶,略作斟酌,道:“事实上,你应该知道,我,或者说本体所求的,是昆仑山本身所携带的道果特性,即是诸天万界唯一。而事实上,在这之前,我曾经也追求过庚金道果的清浊合一,曾经深入到浊世当中,想要击败金母元君,从她的那里,得到我所对于的浊世道果。”   “但是后来经历了些事情,又曾经和那金母元君数次联手。”   “彼此的性情倒是相合,再加上,我也曾经传授过她我的枪术,最后关系很好,倒也是下不了手。于是后来又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昆仑山脉的特性,故而就选择了新的道路。”   雍容的西王母回忆过去。   在浊世之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女枪客。   以及那一双黝黑如深渊般的眸子。   摇了摇头,道:“是先入为主了,我倒我为何在人间见到你的时候,愿意偏颇于你,原来你们的眼睛是如此地相像……”   “以及,我总算是知道,为何当年我要和她姐妹相称的时候。”   “她竟然跑得如此之快了。”   西皇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喝茶的卫渊差一点一口呛死。   你和她姐妹相称?   这,这不就乱了套了?   但是说不过解释不了就跑,这孩子的性格到底是跟了谁啊。   卫渊忍不住心中吐槽。   而这个时候,卫渊道:“现在元君就在龙虎山那里,王母要是想要去见见娲皇和元君的话,不如去龙虎山一叙。”   西王母摇了摇头,仍旧还是当年的那个解释,道:“此身不过只是西王母娘娘的一缕念头,也只是靠着人间昆仑山气脉的维系才能持续存在下来。”   “踏出这一座昆仑山的话,也就和寻常的魂魄没有什么区别。”   “轻易便会烟消云散了。”   “不过,你来这里,除去了求亲还有什么事吗?”   卫渊颔首道:“确实是还有一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也是和珏有关的。”   西王母挑了挑眉。   卫渊道:“珏现在在归墟,底蕴根基也在提升,也在寻找踏足十大巅峰的境界。而十大巅峰本来就需要寻找到自身的锚点。而珏曾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陷入沉睡当中,如此的话,锚点当中是存在有相当大一片空白的。”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可以弥补。”   西王母道:“什么?”   白发道人嗓音平静:“还要求取昆仑镜一观。”   昆仑镜,正是西王母曾经留在此地的至宝。   也曾经是卫渊进行昆仑山神试炼所经历过的宝物。   一缕真灵进入其中。   化作了江南的大盗。   而珏则是化作了身穿红衣手持腰刀的捕快,两人曾经在那里有过一番的缘分。   这自然是虚假的。   只是昆仑镜这一撞至宝所衍化,此物乃是西王母以无上大神通,将人世间诸多因果和真灵痕迹倒影收集到了镜子当中所幻化的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之境界,人世间当然是不曾发生过这江南大盗和捕快的。但是曾经真切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譬如白素贞和圆觉的前世法海,都受到了这一昆仑镜锚点的干扰。   他们也仿佛经历了昆仑镜中发生的一切。   这就是真假虚幻难分辨的昆仑至宝。   卫渊右手托举着这一面神物,左手五指在空空蒙蒙的镜子上扫过。于是镜面上泛起了层层的水波,出现了江南的大盗,大盗的江南。最终也化作了那红衣捕快的江南,这一段在真灵层次真实不虚,却在现世历史中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西王母道:“你打算做什么。”   白发道人手拖着昆仑镜,泛起一丝笑意,道:“我曾有忘年交老友,疏忽二帝之忽,所执掌的权能乃是『炼假还真』。"   西王母神色惊愕:“你是要!”   卫渊道:“若是要彻底扭转大宋时候的天命和过去的历史,我还做不到。”   “但是炼假还真,将这江南道的一些故事,那将大盗和少女的故事留在真实历史当中的江南。却也并非是不能够做到的事情啊,真真假假,虚幻真实,又有谁说得清楚呢?不过皆在新心中。”   道人笑言一句且去。   而后袖袍一扫,这空洞蒙蒙的镜面之上,忽而有一道流光浮现。   旋即直接消散不见。   元始干涉命运,令那江南道中,当真多出了洒脱的大盗,当真也多出了那英气勃勃的少女捕快。而在大宋的时候,这个故事的结局并没有改写,白素贞被镇压,法海的一身佛门元气也都散去了。而一剑横栏大江潮水的大盗也死在了江南。   所以红衣少女选择留在这里。   她才不是因为那个盗贼。   她只是也喜欢上了江南道的风景,仅此而已。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瓛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干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红衣少女走在这里,口中低声吟唱着柳永词。而她的师兄展昭,还有此次追随着的包拯包大人,也终究要离开这里了,他们本就是御史钦差,不可能,也不会永远地呆在一处地方,而少女却留在了这里。   展昭骑着马,回过头看着红衣少女孤零零的身影,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要这个时候离开的。   但是有大案子出现了。   一桩震动整个大宋权贵们的大案子,一桩只有包拯包大人有胆量接下来的案子!   因为犯了案子的乃是当朝第一等一的皇家贵胄,乃是当今皇上皇后曹氏之二弟曹景植,为了女色而杀人未遂。而最为重要的是,其长兄曹景休,此次竟然也被拉下水来,两人一并都被告官,却也无人敢接。   这两位可是国舅爷!   但是无人敢接的案子,自是还有这包拯敢接!   “曹国舅,又如何?”   “犯下如此大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外戚乎。   我龙头侧也该斩一斩皇亲国戚了,且回开封,见一见这位曹国舅!”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超脱之法   梦幻泡影,化作真实不虚,就好像是一滴水,汇聚入了磅礴的汪洋大海当中。   这虚幻着的江南道的城池,最终和整个宋朝的原本历史完成了融合和接洽,在经历过大盗和捕快故事的包拯一行踏出了虚幻,走入真实的历史世界的时候,双方就有了因果的联系,完成了接洽。只是这个时候,卫渊看到了那昆仑镜上,竟然泛起了层层涟漪。   而后,以他的功体,本能地感知到了丝丝缕缕的因果反馈——   有机缘在此!   卫渊睁开眼睛,冥冥之中感知到一股庞大无比的因果。甚至于只是这因果之一正在其中,卫渊感知到这因果的浑厚程度,似乎不逊色于无支祁的即将走的那一条『以神话为锚点』的道路对于自己的反馈。   可是似乎这一道因果所涉及之事还极为虚幻飘渺。   如同是指掌之中纠缠不休的云烟。   似乎还未曾彻底地定下这一番因果。   卫渊再想要继续探查的时候,却只觉得岁月长河,汹涌澎湃。而手中的昆仑镜之中发出了层层叠叠的浩瀚流光,以卫渊此刻之功体,竟然只是能够勉强维持住此物和过去岁月的链接。但是想要在跨越时间岁月长河的情况下,去捕捉到那若有若无还未曾汇聚成型的因果,却也颇困难。   最后昆仑镜散发出阵阵流光。   猛地收敛,只余下了丝丝缕缕的涟漪,残留其上。   卫渊眉头皱着,而后缓缓松开:“……还差一点。”   西王母道:“差一点什么?”   她不知为何,隐隐松了口气,语气却仍旧还是维持着雍容和清冷,道:“想要炼假还真,用昆仑镜中经历的一切和原本的历史岁月合流,本身就是极为痴心妄想的事情。哪怕是你现在的道行和境界,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极为困难,倒也不必……”   “哦,这个的话已经做完了。”   卫渊回答。   西王母的神色迟滞了下。   “做完了?”   白发道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到旁边这位西王母毕竟是老丈母娘,不能够势力,安慰道:“毕竟我是因果之路,相对而言做到这些,不算是太难的。”   西王母更住。   ……因果?   我可从没有见到过一剑刺穿清浊两界,一句搬山直接就把不周山搬过来的因果道果。   “那你刚刚说什么很难?”   卫渊视线落在昆仑镜上,道:“就在刚刚昆仑镜中的『历史』和真实岁月相连接的时候,我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因果在其中,似乎是与我成道之基相关联的机缘。但是似乎是因为我的功体其实不算是太强。所以还没有能彻底把握住,就消失不见了。”   西王母的神色微有变化:“成道机缘?”   卫渊颔首道:“是。”   西王母下意识道:   “谁告诉你的?是浑天?祂竟然将超脱的路数都告知你了吗?!”   白发道人却只笑道:“不是谁告诉我的,只是我自悟的,大道徐行,旁人怎么能够给出你该走的道路?   若是循着他人所指出来的方向走,那么最终是你践行大道,还是说你不过是那给你指路之人的傀儡,所走的也只是对方希望你走的大道呢?”   “大道徐行,你我不过只是求道之人,唯独自悟。”   “自悟……”   西王母呢喃。   白发道人旋即笑道:“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走的毕竟是『因果』之路,任何和我有因果的事物,都会让我产生本能的感应,相对于你们来说,我能更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机缘吧。”   西王母眼底忍不住浮现出一丝丝向往之色。   因果之道果,实在是太过于玄妙了。   论及玄妙之处,几乎是只在当年那遭遇围杀的命运之下。   只是这一条大道,当初诸神强者都看得出来。虽然玄妙,但是却极端地缺少针对同阶位强者的手段。故而不为人所取,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会出现这样一个,本身就极端强大足够强大的人执掌了因果。   可惜,可惜……   道人起身,道:“只是可惜,这一次涉及到了我自己最重要的成道之基的时候。就连因果都变得模糊起来,或许等我的自身根基再强一步的话,就可以更为得心应手地感应到这个因果了……”   卫渊伸出手,右手搭在了旁边西王母都必须在震怒之时才可以拔出的九龙吞天灾厉神枪上,轻描淡写地就将这柄极端沉重的长枪拔出,激荡的气流牵扯过云气,缥缈浩瀚,西王母让卫渊将此枪带走,他方才既然没能说服,那么此物就先留在手中也好。   只是要走的时候,西王母将桌子上的昆仑神镜也以一股柔和气机送到卫渊手边。   “这是……”   “既然你说,这里有和你的成道之基相联的东西,那么昆仑镜,就暂且放在你的手中。”   西王母正色道:“只求你一句话。”   “你可曾看到浑天那一步?”   卫渊颔首,道:“浑天本是浑沌一体,是最初,开七窍以体周天变化,故而圆满。”   “我的道路……”   “要缔结因果之后,诸果之因,而后斩断因果。”   “道门说大道无情,太上忘情,只是究竟是忘情,还是说这情本就不会存在,是诸果之因,一切的开始和结束。但是同样代表着和众生的联系,这已经是因果之道的极限了,可以被称为浮黎玉虚。但是下一步,唯独斩断因果,才有可能超脱于因果之上。”   白发道人感慨着道:“那个时候的我,应该就是浑天的境界了吧。”   “甚至于要比浑天那一步更为圆满。”   “不过看来,我也只能够半步踏足而已。”   西王母听得入神,下意识道:“半步?”   她以为是卫渊没有把握。   白发道人已远去,只是叩剑而歌,大笑道:“大道无情,太上忘情。”   “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超脱俗世,哈,我还有妻儿,踏出这一步,我也要收回来。”   西王母目光刹那凝滞。   看着那道人远去,许久之后才收回视线,以手按心,许久才长呼出口气:   “半步……”   “踏出这一步,也要收回来。”   西王母呢喃而后苦笑:“这样的气魄,也不比彻底地超脱差了。”   “能放能收,都随自己的心,他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话……”   况且。   她想到这道人当年那无可匹敌的剑道。   或许只有如此的剑术境界,才看到了自己的道路,是成就诸果之因后。   以掌中之间,断尽因果,斩尽尘缘。   而后踏足过去和未来,开始与结束的概念之上。   彻底地超脱这一条道路吧。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剑术境界所爆发出的威能,就真的比超脱之后弱吗?   想着这件事,即便是西王母,都只觉得一阵阵的情绪激荡。   卫渊走出昆仑山之后,就已经得到了天帝,不周山,以及烛九阴三人的回应。   是卫渊之前传讯,希望他们三个帮忙,联手围杀浊世之基的要求。   烛九阴的声音平淡,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烛照九幽之龙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交道的卫渊,硬生生是从这已个字的字节语气变化里面,听出了千回百转,层岩叠嶂,山雨欲来风满楼,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味道。   卫渊想要把握因果。   旋即发现因果被烛九阴这个家伙遮掩地严严实实的。   那是半点缝隙都看不出来。   卫渊又不好直接用自己的因果去勘破。   因为烛九阴的表情几乎已经是直说了‘你碰下试试看?’   所以最后卫渊只好略有古怪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   烛九阴轻描淡写道:“堂堂浮黎玉虚元始天尊,自然是不会得罪我这沉寂于九幽的寻常神灵了。”   卫渊头皮发麻。   完了!   完犊子了!   这绝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让烛九阴直接炸毛,啊不,炸鳞片了。   这是绝对的震怒。   只是烛九阴并没有多说,只是又语气平和道:“卫渊,我这一次会帮你,至于因果之反馈,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取回来,你我因果之间,互相抵消便是了。”   卫渊不愿意以自身的因果权能强行去看好友遮掩的那部分天机因果。   故而哪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一层遮掩因果的幕布只是一剑便可以斩断。   卫渊也没有去看,只是颔首道:“好。”   不周山对于卫渊的询问只是放声大笑表示完全没有问题,他老人家都已经躺了这么久,筋骨都有些乏了,浊世之基,听说过听说过,皮厚力气大,是个不错的对手,这一次正好可以来一场拳拳到肉的战斗,好好地舒展一下自己的身子骨。   而天帝帝俊的说法就更简单了。   “打一场,我帮你。”   而对于此,卫渊也只能够说一句——   不愧是你。   道人捏了捏额角,接下来也就是将浑天之躯彻底渡化入了道门。而后尝试更正其被大尊控制的功体,呵……   正好可以从破解其功体奥秘的过程中,弄清楚大尊创造功体的基本原理,如此就可以尝试将浊世之基的功体纳为己用了。   老不周山归位,令天地之间天柱重现。   秩序归于神代。   这磅礴的因果反馈让卫渊具备了极为磅礴的肉身力量。   卫渊倒是有些期待,等浑天之躯回归的时候,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反馈?   或许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尝试弄清楚,宋代之时的大因果究竟是什么了。   卫渊对于这件事情很重视,至于原因。   大唐之时,剑圣纵横,大明的时候,则是游走于人间界的乘龙仙人。   只是这中间漫长的岁月。   也不乏乱世,卫渊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痕迹。   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所以卫渊对于发生在宋代时的大因果机缘,颇为上心。   心中沉思考虑了许久,而后在确认了烛九阴三者的气机已动的时候,心念微动,也准备前往浊世,渡化浑天之躯,也破去浊世之基,真正意义上,斩去浊世大尊的一臂。   九幽之中。   烛九阴看着手中的信笺,上面以俊秀的文字写着一行字——   『兄长卫渊与昆仑天女珏于涂山氏定亲』   烛九阴叩指虚空。   虚空因果变化,天机链接,直指着南海之畔的生死轮回之所,直接和青衫龙女献链接。   青衫龙女道:“?烛九阴……你有何事?”   烛九阴注视着手中的那邀请函,第一次沉默许久,最终也没有开口,淡淡道:   “只是问你,在南海可还习惯?”   之后便是一阵彼此都觉得尴尬疏离,不咸不淡的交流,因果断绝。而烛九阴反手将手中的邀请函覆压在掌下,做出决定。   等到帮卫渊诛杀了浊世之基,结下因果。   就将此物,交给献。   烛九阴冷淡的脸上浮现一丝复杂。   无论如何,是成失败,她也该要直面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通天归位   南海之渊。   开明眼睁睁看着那边的白泽被『白泽』强行逼婚。   那个身穿儒雅长衫,气度文雅的白泽功体如同优雅求婚的绅士一样半跪在地上。然后带着狂热,双手死死抓住了那边真正白泽的手掌,死死地不放开。而蓝衫白发,红瞳如玉的美丽生物体已经满脸黑线,挣脱又挣脱不开。   一只穿着鞋的脚死死地踩住了自己功体的脸。   然后用出了吃奶的劲儿。   硬生生挣脱不开!   白泽功体的手掌当中,仿佛有一股绵绵而坚韧的劲气,让白泽根本走不脱。   巅峰时期掌握百般技艺,本身位格乃是十大巅峰之下第二阶梯常态化水准的白泽,很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功体在和自己离开之后,奋发向上,拼搏努力,耗费了足足五千年的时间之后,硬生生地从第二阶梯最强的那一批,提升到了十大巅峰之下的第一阶梯。   而且还是这功体所说的。   『大道将成,修成正果』!   白泽狠狠地踹他。   对面非但不觉得痛苦难受,反倒是满脸狂热愉悦。   白泽心态崩了。   这他么是在踹你!是在踹你!   不是在奖励你!   你不要露出那种一脸愉悦的表情啊!   白泽气急败坏,转过头看到那边的开明,看到开明不单单没有帮忙,还坐在那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罐的快乐水,啪地一下打开来,满脸愉悦地将快乐水倒在旁边的高脚杯里面,旁边的手机里面播放着婚礼进行曲。   开明崽喝了口快乐水,玩味道:“其实很简单。”   “大不了你就从了他。”   “这么努力又奋发向上的病娇,我是说,功体,不是很棒的吗?”   “在没有你的情况下,你的功体在努力地闭关,不单单把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道果之下第一阶梯这个层次上,还联手祝融,欺骗真实道果,创造了阴阳生死轮回之地的基础,这谋略也算是上乘了,还通晓百般技艺,多才多艺。呵……之前我还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帮祝融。”   “现在倒是明白了。”   开明抚掌赞叹道:“生死轮回之地将会诞生出新的大道,新的道果。”   “他帮助祝融,并非是被祝融大愿打动!”   “而是他要寻找新的得道之机!”   “只要修成道果境,则过去现在未来,诸我合一,永久存在,那么他将不再是你的功体。而是单独自我的存在,那么这就是那句话『待我修成正果,本体你嫁我可好』,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并非是遵循祝融之大愿。”   “他的大愿正是你!白泽!”   “啊哈,一个能支撑十大巅峰之下第二境的功体,五千年来苦心孤诣地布局谋画。”   “若非是卫渊这小子横插一手,若非是浊世大尊更有手段一些,恐怕已经成了!”   “哈哈哈,遇到这样的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啊白泽。”   开明眼底满是戏谑玩味:“反正祂是你的功体,勉强也能够算是你的分身。”   “你嫁给他。”   “最多也就相当于自亵了,其实也不是不能接……”   一座山直接朝着那边砸落过去。   开明袖袍一扫。   剑光吞吐直接将这一座山给搅碎!   出手的竟然是白泽功体。   “我不准你侮辱本体!”   模样是儒雅文士模样的白泽功体震声道:“什么叫做亵!”   “本体,本体是完美无缺的!”   白泽:“……”   开明放下手里的快乐水,摇了摇头,转身之时,刹那分光化影,一瞬间就掠到了白泽功体之前。而后出招的时候,精妙非凡,飘渺孤鸿一般,不可测度。只是数招就将列位于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道果境的白泽功体擒拿。   开明松了口气。   心中重新充斥了自信。   果然,像是卫渊当年那么离谱的道果境下第一阶梯,果然也就只出了他这一个怪胎。   差一点整得我都不自信了。   开明直接一记手刀封住了十方内外,然后暂且将昏厥过去的白泽功体扔了进去,道:“不过,我见识过分身暴动的,见识过分身造反的。但是这种类型的分身还是第一次见,不单单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什么的。甚至于具备有修行和学习的能力,除此之外,竟然还可以布局。”   “那个布局竟然连道果境界都设计进去了。”   “你是怎么搞出来这么个玩意儿的?”   蓝衫白发,红瞳如血的白泽直接脱了靴子扔到了南海里面。   只穿着白袜踩在地上,闻言面色一僵。   然后下意识转移开视线:“咳咳,这个嘛,啊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咱们之后再说,现在先闪了,找个时间和机会把我的功体给收回来再说。”   然后转身就走,而后却有一只手从天而降,直接扣住了白泽的脑袋,开明道:“说。”   白泽倒抽冷气:“嘶呼……”   “松手松手。”   “卧槽要死要死,脑子要被捏爆了。”   开明松开手。   白泽方才不情愿地道:“是仓颉临死之前记录的书,而这本书其实是卫渊那小子写的。”   “其中有一部分讲述的是当时卫渊的境界领悟,我从里面推演出了一个超脱法门,……   斩七情,决六欲,斩出三尸,断绝欲望。”   “我知所有,却也断绝一切。”   “以此来抵达让自我无有挂碍的境界。”   开明听着听着神色微有古怪。   听到最后他猛地抬头,失声道:“卧槽,你!你是把自己的七情六欲都斩出去了?!”   “那根本不是你的功体!”   “是你的三尸!?”   卫渊将自身气机清浊变化,刹那之间已经抵达了浊世之中。   而后又将自我的因果遮掩。   因为因果的特性,卫渊现在数次地大闹浊世,浊世留下不知道多少属于他的痕迹。而这些对于因果之主来说,都是无法忽略的锚点。尤其之前还曾经传道给浑天之躯,这一份故友之情,传道之功,联系之紧密,哪怕是浊世大尊都轻易不能撼动。   再以因果一遮,就更是没有丝毫的痕迹。   卫渊直接锁定了浑天之躯所在的位置。   只是抵达的时候,卫渊看到了浑天之躯只是坐在了浊世大尊给祂划定的区域内。毫无疑问,哪怕已经过去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浑天之躯仍旧没有去修行卫渊之前给他留下来的《上清灵宝宗大洞真经》。   ‘因为自身和浑天的关联,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处于一种自我认知的茫然’   ‘之前吕凤仙向我要的名字里面,他似乎是选择了『苍天』。’   卫渊若有所思。   没有立刻出去,只是坐在此地,看着浑天之躯,打算观察一下他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过的。只是略有些超过卫渊的预料,浑天之躯就像是没有半点自我意识一般,就真的如同是一桩兵器,面无表情地坐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不需要呼吸。   更不曾去存神观想大洞真经要诀。   只如一件兵器。   但是卫渊也可以感知到浑天之躯心中激荡着的挣扎和纠结,那种不知自己是谁。却又有着脑海中诸多记忆的痛苦,他能够和记忆中发生的事情感同身受。但是却又清楚地明白,记忆当中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那些和他自己谈笑的『好友』属于那个人,属于浑天。   也由此更加加剧了心中之痛苦挣扎。   白发道人叹了口气。   浑天之躯在前面盘坐闭着眼,而卫渊则是在后面感慨无言。   他自己并不是擅长交流,更不擅长开解这样的事情。   坐在后面等待一日,浑天之躯都不曾吐纳呼吸,不曾运转大洞真经,卫渊反倒是觉得有些惆怅之感,如此如何渡化,浑天曾经嘱托过卫渊,让他帮忙看顾浑天之躯新生的意识。但是此刻浑天之躯犹如顽石,一言不发,即便是已经传给真经,也不愿修行。   这是心里冲击太大了,故步自封了啊。   在修行者里面,这个是放任自流,非善非恶,无所作为,而非道门无为。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在之前那个未来里面,浑天之躯会被浊世大尊所控制。   无他,未曾勘破心魔!   困住他的并不是外来的神通,浊世的大法,至少不仅仅是。   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正当卫渊心虚复杂的时候,忽而察觉到数道气息的靠近。   微微抬眸。   道人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和浊世强者们产生矛盾冲突,就遮掩了自身的气息。   来者是数尊神魔,气焰滔天,满脸警惕,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卫渊若有所思。   看来是自己跨越因果前来,哪怕是遮掩了气息。却也对于浊世大道来说创造出了丝丝缕缕的涟漪。而或许也正是自身的绝大部分力量都被收敛,留下了那一缕痕迹,就让浊世巡查的神魔们误以为。只是寻常的敌人入侵,故而大胆前来,却不知道来者是何等强者。   祂们以手中至宝巡查左右,自然是一无所获,只得恨恨收回了视线。   但是却不曾离开。   祂们的视线注视着旁边漠然的浑天之躯,其中一尊魔神舔了舔舌头,眼底颇有些贪婪之意,道:“……兄弟们,要不要试试汲取这兵器当中蕴含的浊气,这可都是都只能大尊亲自铸造的。哪怕是些许泄露出来的力量,都足以让我们实力猛进。”   旁边魔神皱眉道:“你不怕他暴起反击?”   那魔神冷笑道:“他?不过只是一介兵器而已……况且有大尊给与的玉符,纵然是不能操控他。却也足够让他的功体冻结,连功体都不能运用,又没有自身灵智,就真的只是寻常兵器罢了。”   “当年的统领大人,不就是靠着看守这兵器,汲取浊气。”   “只耗费了区区千余年的时间,就已经从寻常的战士进阶为一方的大统领。”   另外的魔神也出现迟疑,众人对视一眼。   还是按捺不住进阶的诱惑,浊世唯利是图,这样的事情,也多有魔神愿意冒险,倒不如说,祂们之所以前来参与这个最危险的护卫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往日没有机会来,今日有这般的突发事件,让他们来到了这里,下一次还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   如此机会,自然不能够放过!   当即祭炼出玉符,玉符直接让浑天之躯的功体停滞住,不再运转,这正是因为祂的身躯乃是由浊世大尊而淬炼出的。   既然是被对方淬炼而成。   那么自然也会收到对方的克制。   就如同后来那些浊世神魔们胆敢控制卫渊的山神之躯一般无二。   浑天之躯被控制住,双目幽深,他的意识是新生的,竟然在这个时候,回忆起之前自己的根基和浊气被吸走的画面,一柄兵器。哪怕是再如何地强大的兵器,只要没有自我的意志,也总是得不到敬畏,在他的自我意识因为卫渊而苏醒之前,早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底蕴被吸!   那千百年,数千年被汲取功体汲取底蕴的痛苦和愤怒几乎同时在回忆里疯狂涌动!   生者的记忆,就是他的经历,而经历之中诞生情绪,情绪之中将会凸显出自我。   此刻的他,心中同时升起了愤怒和荒谬!   愤怒于,这帮弱者竟然敢于如此!   荒谬于——   强大如自己,竟然无从反抗,无法反抗!   不甘!   不甘!   此刻浊世的功体被克制。   浑天之躯任由从不曾发生过的怒意,甚至于过去那个自己也不曾感觉过的怒意爆发在自己的身上,新鲜而又真实,这不再是过去的祂的东西。而是自己的,这个念头升起来,先前困住他的牢笼登时破碎。   疯狂调动自身身体的力量和潜力。   虽然浊世的功体被克制——   却仍旧有一股清气流转,在他体内变化。   缓缓游动。   而后,似乎苏醒,似乎激怒,开始了流动。   上清宗大洞真经!   此刻,竟然自行而动——   与此同时——   人间界。   上清宗门,忽然剧烈震不休。   祖师堂中最上层,流光灿烂,忽然而起,浩瀚磅礴,绵延不绝。   不周既已归来。   自然灵宝当生,通天归位!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一气化三清三清归一气   浑天之躯之前从没有修行过这一门功法。甚至于卫渊之前告诉祂的,也不过只是区区的上清宗灵宝真经总纲。至于之后的详细修行法门,他根本都不知道,卫渊也没有来得及传授,道门修行不比寻常,没有专人的传授和提点。哪怕是拿到了典籍都没有办法入门,更何况是只得了一点总纲。   但是此刻,那一点灵机清气,就仿佛自有灵性。   又或者说体合自然。   就这样疯狂地在浑天这具身躯当中飞快流转着。   《上清灵宝大洞真经》,道门上清宗最高深的法门,自号位道门三奇的第一奇,共有三十九卷,道门三清境命名,各有十二境,剩下三卷直指那传说的道门大罗天境界,玄妙万分,号称诵读万遍。哪怕不通晓金丹之道,也可以走入仙门。   既然是高渺之门,自然是入门不难,以展道门慈悲,普度众生。   但是登仙之路,却是一步一重天,一境难过一境。   而卫渊本要出手,手已抬起,却察觉不对,看到那本该作为兵器,或者说以先前之浑天之躯那种自我困顿于心魔的状态。此刻应该会是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地任由敌人吸纳其底蕴精髓,此刻其袖袍忽而隐隐鼓荡。   道法玄门,玄之又玄!   一股清气已破开丹田,而后盘旋呼啸。   浊世之中,有清气自此而生。   卫渊瞪大眸子,而后嘴角浮现出笑意,以他的道门修为,已经看到了这分明就是上清宗一脉。而且一刹那就已经走过了寻常的道家弟子需要五年时间才有可能越过的第一重关隘。而几乎是立刻,第一重天就已经被破。   而后是第二重!   第三重!   第四重!   一直到了第三十三重才放缓了进度。   恐怖的速度,无法言说的进度。   关隘层层破开,几如立地飞升,天尊归来!   而也因为是道门清气,一身纯粹至极的道门根基转眼就铸就,将浊世的气机往外排斥出去,这让那些浊世神魔们下意识以为是法宝的效果,彼此争夺这些浊世气息。而未曾注意到旁边这浑天之躯体内发生的,翻天覆地般的巨变!   “多吸收一点,如果不是这一次察觉到有外敌入侵,我们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也没有机会来汲取这样纯粹的真元!”   “这可是天命,是大机缘!”   其中一名浊世神魔一边竭尽全力地吞噬吸纳着来自于浑天之躯身上的力量。   一边带着笼络之意来告知惊醒剩余的几名神魔。   其中一名神魔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同样以极高的效率吞噬浊气,让浊气在他身边化作了一层层的云气,云气环绕,又坍塌下来,犹如世界上最为坚硬的铠甲甲胄,足以抵御寻常的法宝劈斩。就连神兵利器,想要击碎这样的浊气防御层,也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道:   “可是先前那一丝涟漪,分明就是有清世的强者进入了浊世。”   “我们不去管吗?”   为首的神魔嗤笑道:“不必在意。”   “先不提那一股气息涟漪,极为地微弱,大概率也只是归墟当中的所谓归墟行走,在跨越世界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不小心坠落下来,那些归墟行走,大多都弱小无比。虽然说是有些计谋巧变,但是无论是怎么样的小心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如此弱小的涟漪,不说本座。”   “就是你们两个,都可以一刀斩去其头颅!”   “然后再来一下,就把他开膛破肚,死得不能再死了!”   “更何况,这里距离那『天魔』一族所在的区域,极为地近。”   “天魔一族!”   在这位浊世神魔首领提起这个名词的时候,其余两名神魔的面色也都变了。   那是如金母元君一般,虽然在浊世,却又不听从浊世大尊命令和号令的一脉,其虽然说是一脉。但是成员却极为希少,仿佛只是自称天魔。   全部成员等候在一个地方,而在浊世之中流传着的各类传说来看,他们据传是听从了某位强者的命令,在漫长的岁月当中始终固守在一处位置,不知道是看守着什么样的至宝。   据传说,那个命令他们留在那里的绝世强者,就是『天魔』。   但是浊世的过去历史上,却并没有这样一位以『天魔』为名号的绝世强者。   不过,天魔一脉虽然不听从浊世的调遣。但是也始终不曾离开他们所看守着的地方。而其实力极为强大诡异,无论是清气之生灵,还是浊世之妖魔。但凡敢于踏入他们所尊奉看守的领地范围之内,无不被斩杀,连真灵和魂魄都被搅碎湮灭,半点都没有留下来。   那涟漪在此地出现。   他们一路追过来,又没能寻找到半点的踪迹。   那么大概率就是惊慌失措,朝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天魔所在的位置而去了。   去了哪里的存在,全部都会被天魔们杀死。   故而他们这些巡卫浊世的神魔们,倒也是不必在乎那个偷渡而来的家伙。   “本就是个清世的弱者!”   “抬手即可镇压其永生万世的蝼蚁!”   “诸君,又何必在意呢?”   他一边强力吸纳着精纯浊气,一边和其他两名神魔低语。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而察觉不对,那种对于他们来说醇厚甘美的浊世气息,忽而断绝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强的清气!   上清灵宝,道门三奇之首。   浊世神魔接触这样道门修出来的清气,那和凡人用自己的手去触碰雷火,喝下硫酸没有区别。也就是他们的修为不弱,这才没有当场惨叫出来。但是也还是令周身的浊世气息一震剧烈晃动,险些就维持不住先前那种沉凝仿佛铠甲般的状态。   而后下意识抬头去看。   看到一双清冷双瞳,冷淡漠然,那绝对不是一件兵器或者傀儡应该有的眸子。   其中那位为首的神魔瞬间后撤。   将方才还隐隐有拉拢提点之意的两名浊世神魔暴露出来。   他们一个手中握着针对浑天之躯功体的法宝,另一个手中多出了一柄极为沉重,上面布满了细密纹路的长枪魔兵。而后齐齐朝着眼前的浑天之躯出手,毫无迟疑,毫无半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等人判断失误的想法。   浊世的风格!   宁可杀错,也决不可放过!   不可放任有可能威胁到自身的存在!   两尊神魔,一位手持限制之宝,另外一个则是以极端狠辣搏命的路数攻击。   只是下一刻,浑天之躯已经以本能的身躯战斗经验出手。   那神魔手中的法宝大放光明。   浑天之躯的功体刹那间被直接锁死,再不能用。而就在这一刹那,另一尊神魔的招式也已经抵达。只是浑天之躯却已经伸出手,直接抓住了这一柄具备强大威势的魔兵,手掌白皙修长。但是却仿佛有着无穷之力,而后猛地用力。   整柄浊世的战枪竟然硬生生被无比磅礴的力量掰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弧度!   下一刻,整个长枪直接被断裂!   浑天之躯右手握着长枪枪锋所在的那一半,手臂一震,这半柄长枪登时飞出,裹挟磅礴清气,气势凶猛至极,浑天的身躯强度。再加上前无古人或后无来者,真正大成了的上清宗大洞真经,这一下的威能气势竟然比起先前那神魔出招更为霸道!   抛掷出的枪锋直接洞穿了先前手持法宝的神魔。   而后撕裂法宝。   旋即又破开了后面那个神魔的心口。   直接在这两名神魔心口炸开了两蓬火热鲜血。   气机流转,清气存于身形窍穴之中,不露半点气机。而先前那为首的浊世神魔,似乎是被这样的场景给直接吓傻了一般。但是看似呆傻,动作却是前所未有地敏捷凌厉。只是瞬间就腾空而起,浑身暴起气焰,趁着浑天之躯还停留在刚刚修成真经,气机变化流转之妙而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刹那远去。   忽而觉得背后一冷。   脑后一寒,而后就只见到一道白茫茫气机从自己身前飞出。   锋芒凌厉,不可匹敌。   “这是……剑气?”   他的心中最后只残留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就再也不知道了,神魂逸散,直接扑倒在地。   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浑天之躯微怔,抬眸看了一眼那死去的神魔,收回视线,那一道纯白剑气流转变化,最后竟然也不曾散去。而是回到了道人手中,不沾滴血,化作纯粹之气从窍穴而入,浑天之躯看着那边青衫白发的道人,沉默许久,道:“……你料到了这个,所以过来?”   卫渊无声笑了一下。   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出来的过于巧合。所以误以为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错估和高判了自己的实力。   他本来想要摇头表示自己也只是恰逢其会。但是却又想到,若非是自己过来,泄露出了一丝涟漪,招引来了这些神魔,这些神魔也不会贼心顿起,来吞噬吸收浑天之躯身上的浊世气息。而不吸收他的底蕴,也不会刺激到浑天之躯的记忆,让他生出怒意这种浑天本身并没有的感情,进一步刺激到了自身真灵和大洞真经气机变化。   自然也就不会有如今的造化。   这一切虽然并非是自己的意愿,一切的发展却又都随着自己的行动而变化。   见到卫渊并不反驳,浑天之躯陷入沉默当中。   而后,这位沉寂许久的强者开口,缓声询问道:“那么,什么是道?”   卫渊讶异,想了想,右手抬起,掌心向上托起,笑着道:“这是道。”   掌心反过来向下压,道:“这也是道。”   复又道:“你我众生,皆是道。”   浑天之躯沉默许久,道:“道,在哪里?”   眼前白发道人笑着伸出手,指了指前面浑天之躯心口,道:“在这里。”   道在心中。   浑天之躯隐隐然顿悟,却又仍旧像是登上了一座山峰,抬起头却又看到还有更高的山峰,仍旧云里雾里,云气缭绕的看不真切。而这个时候,那白发道人微微拱手,笑问一句:“还不知道道友如何称呼?”   浑天之躯下意识就要回答。   他想要回答浑天。   但是自己却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祂。   自己没有祂的经历没有他的力量,之前更是体验到了浑天并没有体验过的情绪愤怒。   自己不是他,自然也不能够说出自己是浑天这个名字。   旋即他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的朋友,吕凤仙给予自己的那几个名字,原本选择的,是苍天。而现在既然已经修行道门真诀,又因为道门真诀摆脱困局,看清自己,自然更倾向于选择道门的名号。   于是他沉默了下,拱手行礼,如此回答:   “贫道,通天。”   通天道人。   卫渊放声大笑,就要带着眼前之人离开此地,就在此刻,他却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因果和反馈,在眼前的浑天之躯自称为通天道人的时候出现。而后更是以极端迅猛极端磅礴之势反馈而来,卫渊只觉得刹那之间,腰间的昆仑镜忽而鸣啸,亮起层层流光。   镜面一侧青铜古朴,一侧则是展现出层层叠叠的水波,其中呈现物舍道路都有古韵古意,竟然是神州大宋年代的光景。   这是,昆仑镜所链接的那一段岁月里面的机缘?   这次竟然是反馈到昆仑镜上了?   卫渊还没有来得及去看。   下一刻,昆仑镜长鸣,一股清气化龙,就在这浊世之处,以无边磅礴的姿态冲天而起。   这种姿态和气势,不要说是清气和浊世这种剧烈冲突的力量导致的碰撞声音,就光是这声势,浊世的强者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会知道这儿绝逼出了大事情。然后朝着这边赶赴过来,卫渊看到浑天之躯,不,是通天道人神色微有凝重,洒脱一笑:   “不必担心。”   白发道人右手掌中青萍剑浮现而出,语气平静:“哪怕是浊世大尊亲自前来。”   “我也可以带你离开此地。”   只是这一句多少有几份把握的豪言壮语才刚刚说出来,卫渊就感觉到一股磅礴因果忽而落在自己身上,他惊愕地看着昆仑镜和眼前的通天道人,终于明白,先前自己让浑天之躯真正找到自我,因果之大,不是没有反馈,不是只反馈到了昆仑镜中。   假若将常人认知当中的通天道人和灵宝天尊融合起来。   而我是玉虚元始。   卫渊忽而明悟什么,眼前恍惚,而前面浊世神魔强者已经蜂拥而来,皆是带着杀机。   卫渊却是因为这巨大的因果反馈一时间难以动手。   他眉心灵台之中,本是自己的模样。   此刻,在这元始天尊的位格旁边,那来自于旁边通天道人的因果反馈,化作烟云缭绕。而后汇聚,卫渊感觉到自身的身躯越发僵硬。而灵台越发轻灵,因果太重,此刻灵台之上,自我为元始,一侧隐隐已经要化作一名青衫带剑的年轻道人。   锐气锋芒,卫渊没有来由,就已经明白了这灵台之上浮现道人的身份。   正是灵宝天尊。   而其面容,正和卫渊一般无二。   元始天尊位如中央,而灵宝天尊则伫立一侧,双者相对于灵台,却还少一位。   空空荡荡。   但是即便如此,已经隐隐然有玄妙之感应,在这两尊『自我』之中诞生。   并且以激荡盘旋之势,朝着外面扩散开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浊世之基的劫难   磅礴之气,因果变化,浑天之躯才刚刚看到眼前的白发道人语气平淡地说出了那样豪情万丈的话语,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后者就面色骤变,身躯踉蹡了下,朝着前面倒下去。若不是以手中之剑支撑住了自己的身躯,恐怕会直接摔倒在地。   但是即便如此,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得出这白发道人的状态并不好。   面色隐隐浮现煞白,而周身气机,竟然是以飞快的速度开始降低。   若非是浑天之躯没有察觉到散功的趋势。   祂几乎要以为眼前的道人遭人暗算,当场散去了一身的道行,要直接兵解了似的。   “你怎么了?”   浑天之躯伸出手想要摇晃一下眼前的道人。   但是才刚刚触碰到他的肩膀。   就感觉到了一股绵绵若无,却又坚韧无比的气劲猛地炸开。哪怕是外具浑天之躯,内有大洞真经的通天道人,都只一瞬觉得手掌刺痛发麻,竟然被直接弹开,眼前这道人给他的感觉,更是有如一座压抑着无边烈焰的可怖火山,内里气机,变化交错,又极爆裂。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地炸开。   浑天之躯神色凝重,回眸看了一眼,因为刚刚卫渊手中昆仑镜长鸣不已,已经引来了诸多浊世强者,他只是刚刚修成了道门上清宗的大洞真经。若说是神通,都还只是记忆当中的身体本能,一个人的时候倒是不惧。但是此刻还有个不知为何陷入异常状态的卫渊。   总不能带着这个家伙去冒险。   通天道人身躯残留的本能让他伸出手。   似乎这个身躯的本能就不能够对眼前这个家伙置之不理。   既然没有办法直接触碰到其肉身,那么就只好连带着周围的空间一起『抓起来』。   而后运转道门之法,迅速朝着远离那边追兵的方向冲去。   背后的浊世强者迅速地追击过来,以极为精纯的浊气汇聚,化作了各类神通,具备有劈山断海一般的磅礴力量。而通天道人则只是靠着一身精纯到无与伦比的道门气机和气相制衡。而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此刻处于安全之地,卫渊双目索性闭上,倒是让通天道人心中一阵憋屈。   你倒是舒服!   先前的豪言壮语,放得比谁都厉害!   现在倒是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背后恶风暴起,而早在这恶风之前,就已经有极精纯雄浑之气撕裂过来,通天道人神色不变,硬接了这一招,道门冲虚变化之理运转。非但是没有受伤,更是借助了这一股外力,朝着前方掠去。   与此同时,卫渊神魂灵台之中,变化之大称得上一句翻天覆地!   该死的!   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卫渊咬牙切齿。   虽然说是通天道人,这个因果本身就已经很大了。再加上这个名字还是卫渊玩笑之时亲自起的,因果就又加重了一层,但是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一点——   最重要的是,通天道人的前身。   乃是浑天!   曾经清浊两界,当之无愧的绝世强者,最强!   更是曾经超脱。   这一下因果反馈之强大,哪怕是卫渊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怖。此刻这磅礴之力不断反馈而来,顺着因果业力,化作了青衫剑客模样的道人。此刻中央为玉虚元始天尊,右侧为青衫打扮的上清灵宝天尊。此刻仍旧有磅礴反馈不断出现,如同烟气,令上清灵宝天尊之面容越发清晰。   灵台之中,玉虚元始天尊像端庄威严,而一侧的灵宝天尊则是洒脱凌厉。   这分明就是一气化三清,三清归一气的法门。   这并非是来自于什么传说,只是道门早已有之。   大罗生玄元始三气,化为三清。   用则分三,本则常一。   但是现在偏偏只演化出了两类,中间缺少了三清对坐最为关键的太上存世之基,这就相当于一个奇特的建筑,上面如此地喧嚣盛景,美丽玄妙地无法用语言形容。却缺少了基石,那么这会带来的下场,也不过是这美好的建筑坍塌,彻底地化作废墟。   此刻代表着诸果之因,一切之始的元始。   和代表着诸果劫灭,一切终结的灵宝天尊彼此之间产生了直接的联系。   卫渊自己注视着这一切发生,他自己既凌驾于其上。却又仿佛沉浸于其中,仿佛本身就是元始天尊亦或者灵宝天尊之一。只是虽然能够感应到,却又沉浸于如此的状态当中,无法动作,像是之前没有修为的时候曾经做过的清醒之梦。   这个时候卫渊甚至于能够感知到外面朝着自己和通天道人扑杀来的浊世强者。   通天道人似乎抵抗不及。   卫渊心念一动。   被他肉身虚拖着在手中的青萍剑忽而长鸣出声。而后化作了一道道锋锐无比的剑光,只在周身盘旋鸣啸,那些许靠近过来的浊世强者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被切割地魂飞魄散,半点真灵都不曾留下来,通天道人一惊,下意识转过头看去。   看到被他带着前行的白发道人仍旧闭着双眼。   呼吸悠长,载营抱魄。   实乃是最为深奥之中的道门吐纳状态。   非神魂放松至了极限是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的。   而剑气凌厉非凡,盘旋四周,哪怕是浊世的神魔也难以挡住一剑两剑的。却又是凝聚到了极致,卫渊的声音直接传递到了通天道人耳中:“速退。”   通天道人微微颔首,本来就是极为冷淡的性格,刹那之间就加速朝着前面飞去。   而青萍剑盘旋四周。   任何胆敢靠近的浊世神魔,都被如此凌厉的剑气斩断。   见到了这样的惨状,哪怕是那些浊世神魔们都知道厉害,不敢靠得太近。却又不甘心于就这样远去,于是只是隔了一段距离,远远地吊着,另有一部分神魔咬牙道:“如果就这么让这浑天之躯兵器逃离的话,大尊必然震怒,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恐怕也是生不如死。”   “速速前去,禀告大尊和大统领。”   “我们在这里追着。”   只刹那之间,浊世神魔就化作了两批,其中一部分瞬间离开,分光化影,朝着极为遥远之处。却是寻找浊世的强者,而另一部分则是远远吊在了通天道人和卫渊身后,不肯远去,不敢上前。   而卫渊感知到这帮浊世神魔似乎是不敢凑过来。   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心中微动,在身周盘旋呼啸的神兵青萍剑猛地止住,就这么悬浮于虚空。   卫渊现在心中隐隐有些懊恼,他的神魂自然流动,也能够感知到皮肤之下的力量变化流转,远比先前的之更为磅礴汹涌。但是却硬生生是没有办法动一下身躯,就像是一口气吃撑了的胖子一样,就连动一下手指都难。   卫渊终于明白了忽帝的感受!   因为他现在也是这样的。   他『吃撑了』!   甚至于,若非是元始天尊之躯,体合妙法,卫渊又有了老不周山的因果反馈,自身的肉体力量相较于之前来说,有了极为长足的提升,恐怕也要当场像是忽帝老爷子那样,直接吹气球似地涨起来,当场给通天道人表演一下什么叫做一口气吃成胖子。   但是就只是这样也不行啊。   卫渊内观自我,看到灵台之中,玉虚元始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相对而坐。   象征着一切的开始和一切的终结。   而卫渊自己突然暴涨的气机就在这开始和终结之中不断地吞吐变化,每经历一次,就越发精纯一丝,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如同奔涌咆哮着的雷霆亦或者大江大河。而这样迅速的气机变化,也让卫渊的身躯一时间陷入了极为深沉的修行之中。   “再这样下去,倒是真的麻了,不知道要将功力纯化多少次才能稳定下来。”   卫渊头痛不已。   这若是再纯化个七八年,不也就相当于『元始天尊陷落于浊世之中七年』   和原本的命运虽然轨迹不同,但是大致结局是一样的。   卫渊吐气凝神,振奋精神,而后注视着自己灵台发生的变化,慢慢的有所领悟。既然此刻两尊天尊法相正在飞快地流转气机,那么想办法压制住这两大天尊之相之间的气机变化,不也可以制止住气机的交换流转,稳定住此刻的功体状态吗?   卫渊心念一动。   灵台之上,玉虚元始天尊相动作瞬间变化。   左手虚拈,右手虚捧。   因果之道悬其掌心之上。   天地未形,混沌未开,万物未生。   而另外一侧的上清灵宝天尊也同样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本来盘旋在外的青萍剑,忽而化作了一道流光,直入卫渊眉心。而后那青衫道人模样的灵宝天尊法相神态也变,腰间悬挂着青萍剑,以手叩其上,气质潇洒凌厉,有大破灭之气息,自身之道果镇压于法相之上。刹那之间,卫渊只觉得灵台之中传来阵阵轰鸣,而后有黄色祥云自然生出。   从代表着开始的元始天尊,到代表着劫灭的灵宝天尊之间的气机交换纯化速度变慢。   卫渊的身躯手指动了动。   但是还不够。   只是这样的话,卫渊还没有办法让自身身体彻底回到掌控。   也就是说,还缺乏一尊能够作为太上存世之基的法相来维持两者的平衡。   基石,基石么……   卫渊冥冥中隐隐有所感觉,但是却又抓不住。而起真身则是气息越发悠长,神色平和至极。   与此同时,在浊世深处。   从看守着浑天之躯处奔来寻找援军的神魔本来打算要前往浊世大尊的行宫。却又被层层叠叠的阵法所阻拦,这代表着的,是大尊正在修行当中,值此之时,不管是谁,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可以打扰大尊。   正当那位浊世神魔心中焦躁的时候。   阵法之上泛起了层层涟漪,而后有一道身影大步走出,神色沉默,身材高大。   正是浊世之基。   “发生什么事,为何如此匆忙?!”   那神魔心中一凛,连忙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   “?!浑天之躯叛逃?”   “手中还带着一名白发道人?!”   “你确定没有看错?!”   浊世之基的神色微有变化。   而那神魔则是道:“属下绝对没有看错,那周围还有一把剑,剑光呈现青色,如同长空在上,非常凌厉。哪怕是我们的统领,也只是挡住了第一剑,然后就被第二剑斩成了两截。”   在提起这个画面的时候,哪怕是浊世的神魔,眼底也浮现出了惊恐之色。   浊世之基面色沉郁,缓声道:“青萍剑!”   他看了一眼眼前负伤的神魔,道:“没能拦下他,这并非是你们的过错。”   “能够活着回来,你已然尽力。”   “现在可以去休息一下,等我回来之后,会亲自为你表功,大尊正在修行,不必打扰他,那元始天尊恐怕贼心不死,竟然敢前来营救浑天之躯。不过现在看来,是遭受了某种重伤,我将会亲自将他擒拿回来。”   那神魔心中一松。   浊世之基,乃是整个浊世最擅长力量和防御的绝对强者。   道果境的第一阶梯。   而且和清世的不周山性格相反,极为可靠。   有他出马,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神魔应诺,然后道:“既然您要离开,大尊闭关,也还需要护卫。”   “要不要通知吕凤仙将军?”   “先让祂回来,庇护大尊?”   浊世之基眸子抬起,凌冽如刀,道:“吕凤仙?不必,你且记住,绝对不可以相信此人,大尊本是英武之主,浊世短暂被其迷惑,也总有一日会看清楚。而在这之前,就需要你我来保护大尊。”   浊世之基为这位神魔将领疗伤,而后哪怕是浊世大尊未曾知道,也朝着大尊的方向行了一礼,神色恭敬忠诚道:“大尊,属下得知元始天尊之行踪,其来我浊世,掠走了浑天之躯。故而属下前去擒拿,不能恪守护卫之责,还请大尊恕罪。”   谨再拜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追杀元始和浑天之躯。   归墟乃是东海之大壑,是和星空,中央之海并列的,清世浊世之通道。   这种交换两个世界气息和根基的天然通道,本就容易被浊世神魔或者清气强者踏足入侵。   更有无数的归墟行走,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慎坠入浊世,他们在不同的世界当中修行和探索,或多或少地接触了浊世的存在,其中所产出的力量便被唤作魔兵。而浊世之中的强者,被归墟行走们称呼为域外天魔。   坠入浊世,会被域外天魔群起而攻之,吞噬其根基血肉,魂飞魄散。   这是归墟当中的戒律和警告。   而今日,这裂隙之中,也出现了归墟行走。   而后引来了浊世神魔卫队。   只是这些神魔还没有靠近,就被一道凌冽的剑光斩过。   有清朗的读书声音传来:“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剑术虽然不在我儒门六艺之中。但是君子不可不配剑,我辈读书人念头刚正。哪怕是鬼神都不能侵入神魂,何况是尔等这些孱弱之辈?”   那是一名头戴儒冠的俊雅男子。   将手中的剑归于腰间剑鞘。   眸子温润如玉,眉心却是有一枚鳞片,如异兽一般,四下扫了一遍,手中之物正乃是一卷书卷,口中道:“清浊交错,有类于阴阳,生死,变化轮转,极为玄妙。”   “夫子,夫子。”   “在此地,定然能够让你生死逆转,重新归来。”   这读书人模样的男子,正是归墟四大镇守之中的麒麟!   耳畔似乎传来了夫子无可奈何的声音:   “你啊你,将老夫唤醒所为何事……再说,你就不担心那归墟之主察觉么?”   麒麟自信满满道:“放心吧夫子,归墟之主现在想着的都是如何进阶十大巅峰。”   “但是其他几个镇守似乎打算谋反。”   “现在整个归墟都乱成一锅粥了,根本没有兴趣来找我们。”   麒麟又道:“但是我已经把这些家伙谋反的事情压下去了,所以归墟之主并不知道。”   耳畔苍老夫子笑问道:“为人臣子,忠人之事,何如?”   麒麟斩钉截铁答道:“君有大过则谏之,谏之则不改,则易之!”   夫子哑然失笑。   却也无法阻止自己的这个弟子。   “真是,若是渊师兄和子路师兄在的话,早就掀桌子反了。”   麒麟口中嘀咕,迅速朝着浊世深处而去。   浊世气机变化,似乎越发地浑浊压抑。   如风雨欲来之征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原始天魔   通天道人脚步踏在虚空。   他其实并没有关于浑天的修行之法,亦或者说,浑天乃是象征着世界的原初,浑沌之时,阴阳未判,天地未开,体合大道,他根本不需要甚么所谓的修行之法,他的呼吸便是修行,举手投足便是大道。   所谓的修行之法,不过是一切后天众生,观天地之道,摩挲着前行的。   而通天道人,却是浑天去后,方才诞生。   自然也不知道什么修行之术,连一开始的功体,都是浊世大尊所赋予。此刻狂奔地时间长了,自身盈满的清气和浊世气息每一次碰撞,就如同阴阳之轮转,水火之交错,迸射出一股强劲之力,而后就借助这一股气机前掠。   天地清气浊气流转不定,清气少去,浊气升腾,一口气息本就不是用来消耗的。   领悟出这个道理之后,通天道人一口气机封锁,只在自身内部运转变化。   反而是靠着清浊两股气机的交错之变化而步步向前。   速度越来越快,直如利剑出鞘一般。   而神态却越发从容不迫。   一只手虚握空间,带着白发道人,一只手背负身后,却是长袖飘摇,洒脱从容。   背后的浊世神魔明明死死追赶,却只是察觉到,自己和前面浑天之躯的距离越来越大,下意识地加快速度,不再如先前那样。因为恐惧青萍剑的剑气流光而收敛,只是自身遁术神通已经施展到了极限,竟然还是无法靠近。   反倒还被把距离拉得更远!   “这个家伙,速度越来越快了!”   诸多神魔心中惊动骇然,一个个不再藏私不再收敛,都用出来了压箱底的遁术。但是纵然他们一个个都拼尽全力,但是却只能够看着通天道人和卫渊的身躯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不见。   通天道人感应了下后面被拉开距离的浊世神魔。   察觉到对方已经被甩开到了极遥远之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当然从神色上是半点都看不出异色的,仍旧只是平淡无波。   而后看向旁边的白发道人。   手臂微微向上,却又仿佛是不堪重负一般地缓慢,袖袍被高速移动时候的狂风拉得笔直,手臂犹如被拉着绷紧的战弓弓弦,隐隐然似乎还能够听得到骨骼发出的干涩声音——   好重!   他的脑海当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哪怕是以浑天的肉神力量,再加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洞真经巅峰,两者相加,竟然隐隐有拿不住这道人的趋势,仿佛自己所携带着的。并非是一名白发的道士,而是如天,如地,如若大道般的存在!   祂瞥了一眼。   自己忙着带着他在浊世追杀当中脱身。   这家伙却是闭目合眼,呼吸悠长,似乎是陷入了异常安宁的梦境之中。   隐隐然有着载营抱魄,怀元执一之气韵。   但是看上去轻飘飘的,却并不妨碍通天道人感觉到此人越发沉重起来。若非是因为身躯的本能,以及背后浊世之强者追击的凶猛,通天道人早已经将这家伙扔下来。只是此刻却也只好安心定神,迅速前行。   他来浊世也已经有过很久的时间。   但是在南海之战之前的漫长岁月当中,都是没有自我的意志的,只如一件兵器那样,被浊世大尊所淬炼和操控,这也代表着他对于浊世的各大传说,以及诸多险地的方位,了解的并不多。毕竟只不过是一件兵器,既是兵器,那只需要听从主人的命令即可,需要什么知识?   或者说哪怕平日里是知道的,但是换做现在这样被追杀赶路还要带着个累赘的情况下。   这些本就很轻飘飘的信息就被轻而易举地抛到了脑后。   通天道人刹那间掠过了看去平平无奇的方位。   而诸多浊世神魔也紧随其后,而几乎是通天道人越过此地的时候,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此地的元气和浊世常规性的浊世气机极为不同,纵然同样是和清气不相容。但是却又多出了奇诡莫测之变化,而还不等通天道人从自己扔到了角落里的记忆里面找到这些变化代表的意义。   已经有巨大的变化发生。   一道凌厉莫测也森然非凡的剑气几乎是瞬间爆发。   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奇诡莫测。   通天道人抬手运气,以戒备这一道颇为不错的剑气。   但是不知为何,这一道剑气却是直接掠过了通天道人。而后以肉眼难以测度的恐怖剑势,转眼之间就朝着背后诸多浊世神魔斩去。而下一刻,一名遮掩住面容的少年剑客也从前方黝黑无光的道路当中冲出,手持长剑掠去。   “这里是,天魔?!”   “该死!”   “这里是天魔众在的位置,这两个家伙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了?!”   “可恶,他们不怕天魔连他们也杀了吗?!”   不算大的骚乱在诸多神魔的心中炸开,实在是天魔一脉在整个浊世当中积威甚重,杀伐狠辣,胆敢踏足于这里的,无不被这些天魔一脉诛杀。而又因为这些天魔们从不曾离开这里,不曾前往浊世的其余方位,浊世大尊也就没有对此地动手。   先除去清世之威胁,再回过头来慢慢收拾浊世的大势。   为首浊世神魔手中的魔兵抬起,连续的突刺和格挡,将那少年剑客缥缈凌厉,莫测高深的剑术全部都给拦了下来。而后手掌兵器之上,气机勃发,衍化出种种神通,强行将其压制住,正当松了口气的时候,忽而感觉到心神一冷。   旋即就再也没有察觉,仿佛看到了掌中之剑洞穿过去,直接将眼前的少年天魔钉杀于地面之上,鲜血炸开,让那少年天魔本来俊秀美好的面容变得一片狰狞。而后更是挥舞手中之兵器,将周围的天魔全部都诛杀,立下大功。   得到了浊世之基大人的赞誉,得到了浊世大尊的奖赏。   从此之后,诸多神功典籍,万般妙法神通,全部都应有尽有。   又仿佛看到了无数姿容绝美的美人,只身披着薄纱,围绕在自己身边,软玉温香,莺声燕语,或者亲昵无比,蹭着脖颈,或者就只身着如此的轻纱,团坐在自己的怀中,又或者起舞曼妙如神话,薄纱之下的肌肤若隐若现,让人神魂沉迷其中。   忽而又变,周围之美人又眨眼间化作了枯骨,先前还美丽无比的面容,全部腐烂。   而后一块一块地摔落下来,露出了泛着枯黄的颜色。   最后就连这骷髅之上都浮现出了一道一道的裂隙。   美人转眼就变化做了白骨,破碎当场。   甚至于还能看得到一只一只虫子从其黝黑的眼眶中落下来,落入了自己的身上,无边惊惧恐怖之心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来。刹那之间,那神魔惊惧难言地后退,却忽而被一只一只曼妙袖长的手臂死死抓住,仿佛要坠入无间地狱。   这并非是虚幻,而是已经化作了真实!   下一刻,这位神魔将军仰天便倒,一道无形剑气直接洞穿了他的心口。   鲜血直接炸开来。   而最后的余光,看到了一道又一道,无数的天魔出现,化作了如梦似幻般的剑雨,更有扭曲神魂,干涉认知的玄奇手段,令神魔们自身的防御完全失去了效果,出招的时候,尽数打偏,不单单没能将敌人击败阻拦。反倒是将自身的破绽都尽数暴露了出来。   更是神魂颠倒,如坠入梦幻泡影,神通虽足,自身却是毫无防备。   就算是有再如何强大的修为,再如何恐怖的身体,以如此的状态,和自己找死也没有区别了。   这就是天魔?   这就是天魔!   直接干涉了神魂认知。   辅助以奇诡之剑术。   神魔将军窥见了浊世漫长岁月里面第一险恶之地的真容,打开了这个秘密。但是也在触碰到这隐秘的时候,魂飞魄散。所以这个秘密仍旧被保存在这里,仍旧还是圆满地,不为外人所知道的。   通天道人瞳孔微微收缩。   这般手段,最是克制他这刚刚诞生不久,甚至于还曾经困在心魔之中的意识。   他看了一眼天魔界和浊世的界限。   天魔有戒律,从不踏出此地半步,也不让旁人活着离开。   但是通天道人自身有着原本浑天的肉身力量,本就是极端强大。再加上道门大洞真经最高境界,以及方才所顿悟的遁术,三者结合,再舍去了旁边那越发沉重的白发道人累赘,未必无法全身而退,迅速离开此地。   只是他看了一眼那陷入更深层次睡眠的白发道人,却是没有办法移开脚步。   叹了口气。   明明知道,记忆中和你们谈笑的,根本不是我……   可我为何……   通天道人沉默无言,最后踏前半步,抬手,袖袍垂落,掩住了背后的白发道人。   平淡地注视着眼前的诸多天魔,淡淡道:“尔等其上吧。”   不知道多少的,戴着面具,气机奇诡的天魔众无声无息起身,手中的剑极为狭长,从一位位浊世神魔的身上拔出,携带者黑红色的鲜血。而后整齐划一却又毫无半点声音地振臂,挥剑,将黑红色的浊世神魔之血洒落在旁,形成触目惊心的弧形痕迹。   冰冷漠然,奇诡森森。   浊世之中的第一险地!   从不曾有人生还的诡异之处!   通天道人抬手运气。   忽而——   已经将他们两人彻底包围的天魔众,整齐划一地将手中之剑归鞘,他们整齐划一踏前半步,异于寻常地发出了肃然声音。而后刷地一声,整齐划一半跪在地上,竟也做出了千军万马齐齐拔刀出鞘般的气势,抬手抚胸,垂首齐齐肃然道:   “谨遵敕令。”   “六千七百载寒暑,无有生人出入。”   “吾等,见过天魔!”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镜中机缘破局八仙   刹那之间,神魔丧命,天魔行礼,变化超过预料和判断。哪怕是通天道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如同是之前那些浊世神魔的追兵一般,陷入了干扰神魂,扭曲认知的幻象之中而不可知,实在是眼前所见,和他所认知的东西,相差太大。   天魔……   通天道人下意识看向了自己提着的白发道人。   回忆起来,这家伙在浊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是自称原始天魔。   是这家伙?   通天道人心中情绪翻涌滚动,神色却仍旧冷淡寻常,不露出半点异样之处,旁的不说,当年浑天的扑克脸,他几乎全部都继承下来。而后忽又传来一声鸣笛声,诸多天魔众忽而朝着两侧散开,一位面貌苍老,眼角有着泪痣的老婆婆缓步走出。   身上散发出极为古老的气韵。   世间万物者,不入道果境,不证得某些特殊的神话概念,或许可以不死。但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可以不老去,当这位老婆婆出现的时候,其余天魔众都沉默着退去了,对其态度极为恭敬,显而易见,这位老婆婆就是整个天魔众的首领。   通天道人护持住了背后这沉睡的白发道人,周身清气鼓荡。   可恶,为什么明明是这个白毛儿惹出来的麻烦。   我还得护着他?!   通天道人心中暗怒,却又维持着神色冷淡不变,眼前的天魔众首领注视着那沉睡着的白发道人,看了许久,方才抬起头,叹了口气,通天道人神色漠然,平淡道:“怎么,你认得他,他就是你们所说的天魔?”   天魔众首领摇头,嗓音苍老道:“呵……或许您不会相信。”   “但是确实是他。”   “不过,尽管如此,也请您不要将今日发生之事情,告知于他。”   “我们本不该在此时相遇的,我们这一脉躲避在这里,除去了避灾躲难,保全宗族,也是为了一定程度上避开因果和天机,当年尊主离去之时,曾以无尚法力神通,剑气在天地间画了一个圈,我等一脉在这圈内生存,就可以避灾躲劫。”   做老妇人打扮的天魔首领示意通天道人跟着她往更深处去。   但是通天道人却不曾行动,只是平淡道:“就在此地。”   他也担心更深处有更危险的东西。   天魔一众直接破人道心,坏人修行,甚至于和本身的境界之高低截然不同。哪怕是已经具备了移山填海之力,但是这种天魔直接引动道心心魔。若是度不过去的话,纵然是有再如何强大的修为,也会神魂崩溃而死。就算不死,至少也会道心破损,而后修为大跌。   而且,如果这天魔一脉没有说谎的话。   这些家伙是由元始天尊直接降服并且传承下来的。   天下修道之士,根本不可能以力量强抗衡!   只能凭借自身的心境和道心,强行抗衡这心魔劫难。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发道人,几乎是立刻已经意识到这种手段的可怖,这必然会令修道之士的修行速度变慢。但是这也代表着,只要能修行到某个境界,那么必然将会拥有对应的心境,恶人难以入道,而入道者皆可称一位真修正功。   度过此劫,全部都是那种具备有没有破绽心境,又清心寡欲,意志坚韧之辈!   全部都是boss级别模板!   这家伙……   通天道人看着旁边白发道人,一时间有点看不透此人。只是很快收摄心神,看着那边听了他要求也停下脚步来的老妇人,淡淡道:“我曾听说,你们是尊奉了天魔的名号,在这里看守着某个宝物和某个秘密,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件事?”   老妇人笑答:“看您的模样,应该也是尊主的好友,这件事本来不应该瞒您的。”   “但是这事情却偏偏又有着极大的因果。”   “按照尊主当时的命令,我们是真的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因果随行,我被这天机反噬倒也不算是什么事情。但是要是因为这个破坏了尊主六千多年的安排,那就真的是罪过太大了,到时我们一脉就算是当场自尽,也是没有办法赎罪的,还请您多加包含了。”   这老妇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又诚挚。   将自己的理由和原因徐徐道来,通天道人一时间也没有再强行询问。   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天魔众首领,道:“你寿数似乎不长了。”   老婆婆回答:“阁下的眼力很强,我们这一脉本来就是极为短寿的。哪怕是撑天的重黎二位大神,到现在也就只是活了六千多年,当然他们还可以继续活个几千年。但是只要没有抵达留下锚点的境界,也是没有办法长生久视的。”   “呵……也不对,他们的实力,坐看人间万年的风起云涌,无论如何也是长生久视的。”   “只是做不到那最高境界的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光罢了。”   “神而明之,也终有一日,会陨落,但是陨落却也不代表着消亡。只不过是重新回到了这天地轮转,无穷无尽之规则罢了,我这一脉,能如我这样活了这么久,已经是贪天之功了……”   通天道人没有反驳。   除非是走到自身涉及规则,亦或者说是留下锚点。   否则的话,寿数再长,终有尽头。   和天地同寿,日月同光,绝非是那么简单。   否则的话,这么漫长的岁月,大地之上应该到处都是长生不死的神灵血脉了,又怎么会像是现在这样,辽阔无边的大荒,多的是世间百族,神灵血脉持有者,也只是比起常人活得更久些罢了,修行也更快……   通天道人的思绪凝滞。   看了看那边睡得好香的白毛。   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如果说这家伙真的打算把天魔一脉放出来。然后魔考天下众生的话,那么考量的就是心性,或者是执念唯一,或者是逍遥自在,或者是悟性超绝,或者坚韧不拔,那么血脉传承在修行上的重要性还要再度被削弱。   财法地侣,重要性都会被削减。   大道在我,大道唯我,只在自己心中取,却不必再向外力求。   某种意义上更为的众生平等,只看自我,一剑削去天地门阀,斩却鬼神庇佑,令这大道之上,人人平等,只要有心,皆可以踏上道途。   虽然自己和他没有多少的交情。   但是从这个身体还记得的那些往事来说,这般胡闹,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面容老迈的天魔众首领笑道:“不过,两位来此倒也是颇花费了一些时间,我去取些饮食和灵药,先在这里暂且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通天道人略做沉吟,微微颔首,以示认可同意,而那老妇转身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沉睡当中的白发道人腰间,一点流光浮现出来。   昆仑镜忽而跃出,一面青铜古朴模样,另外一面则是泛起了层层水波。   通天道人神色惊愕。   而此刻——   卫渊真灵当中。   卫渊头痛不已地『看着』周围的情况,本来啊,他还可以以自身强大坚韧的神魂去扫视外界,将外面发生了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自从他把因果分化入了玉虚元始天尊之身。而又以青萍剑寄托剑道,落入了上清灵宝天尊之身的时候。   事情就坏了。   两尊法相的位格全部都变得沉重。   气机的交错和纯化的速度,的确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变得缓慢起来。   但是境况却没有变好,而是有比气机之位格更高的气韵流转起来,这两尊法相就仿佛具备灵性,真的『活』了过来一般,二者交错,作为开始和劫灭的冲击更为直接且强烈,卫渊不得不尝试构筑基石。   再这样下去,怕不是得要维持住吃撑昏迷的状态足足几百年甚至于上千年!   那这事情要是被忽老爷子知道。   岂不是要被他大笑一辈子?   卫渊也不想要自己被困在这里,元始天尊之相和灵宝天尊之相在他的真灵当中越发高大,越发恢弘,也越发真实,仿佛顶天立地了一般,有诸多异相变化,就在他体内发生,有雷火交错,有因果盘旋,其中诸多玄妙法,甚至于不知道外面的时间流逝速度。   若是来一次烂柯棋局的事情,可受不了。   卫渊五指握合。   强行撬动了因果之力,而后自然有雄浑磅礴的力量滚滚而来,令他的肉身越发强大,肌肉贲起,血脉流动,仿佛是拥有了撑天拄地之无穷伟力,正是之前因果反馈之下得来的,部分不周山功体!   不周山撑天拄地,周游六虚,奠定了天地之间最初的秩序。   存世之基暂且不存的话。   那么就直接以不周山的位格,强行把这『万物之始』和『万法劫灭』给推开!   强行地制止住这两条大道之间的气机交错!   至少可以令身躯恢复控制。   卫渊毫不犹豫,此刻元始天尊位居于他真灵中央。而灵宝天尊则是在右侧,左侧太上存世之基并不存在。此刻却忽然有无数的气血雄浑之力爆发,就在此地,化作了一座拔地而起的恐怖巨山,这一座巨山如此之恢弘,硬生生将元始天尊法相和灵宝天尊法相分开来。   万物皆起于阴阳,发于二气。   道人心念一动。   这不周山幻象直接化作了一座障壁,将两股属性相互对立的力量分开来。   于是万物之始和万法劫灭的特性被暂且隔绝。   卫渊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压制住了,虽然说只是短时间的权宜之计,时间一长,怕也是阻碍不住卫渊自身的两股相斥气机,但是好歹是能够自由活动了。   而下一刻,不再彼此冲突,彼此相互交错的两股力量开始恢复正常运转,磅礴气机刹那之间充斥于道人身躯神魂,竟是比起之前还要浩大许多,他尝试着操控自己的身躯。只是在此刻,因为自身道韵提升,根基暴涨,卫渊忽而有种冥冥中的感悟——   先前在昆仑山的时候,在昆仑镜中感觉的机缘。   原本是因为和自身有大因果,反倒是导致卫渊自己看不真切,如同身在此山中一般。   但是此刻,自身的根基变化,在因果之外硬生生靠着浑天的反馈,得到了另一股磅礴根基,又以剑道镇住,不再是纯粹的因果功体,受到这一桩机缘和自己之间因果的干扰反倒是变弱了许多。   卫渊自身因果流转,借助因果这种方便权能去衍化天机。   眼前仿佛看到了层层叠叠的幻象。   看到自己如同坠入了一处汪洋海底,周围尽数一片浑沌,无上无下,空间和时间都是混乱的,天机,因果,乃至于命数都被遮掩和扭曲,在此地甚至于比起先前伏羲在万法终末之地都要难以离开。   就在此刻,被淹没在『海域』中的卫渊忽而察觉到前方有一行人前来。   其中有男有女,有儒有道,不一而足,一共八人。   天机衍化出的画面忽然顿住,而后层层破碎。   似乎是涉及到了极为重要的命运和未来,卫渊也不是伏羲,无法看得更清楚了。甚至于如果这里不是他的灵台识海之中。就连这些画面都不要想如此轻易地卜算出来。但是卫渊也解读出了这天机衍化画面的意思。   自己在未来会遇到某个麻烦,而这个麻烦甚至于让自己都无法脱身。   而破解这一困境的机缘和方法,就和那一行人有关。   卫渊垂眸回忆那些人的面容,缓声道:   “八仙?”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夫子力能扛城门之关   道门八仙。   论及在道教的神话当中地位,这几位或许不算是那么利害。但是若论知名度,那么八仙毫无疑问,绝对是人间传说里面知名度最高的一批,在浩如烟海的传说神话里面,不知道多少天尊大帝君。但是都散如烟尘,为人所知的不过寥寥。   而八仙吕洞宾,张果老,汉钟离,铁拐李这些名号却极高。   尤其是这四位在道门的传说中,比起另外四位的名号更重些。   纯阳吕祖。   以及遭太上老君点化的铁拐李。   卫渊心神微动,回忆起来,之前的钟离昧,吕纯阳,似乎就是自己点化了的,卫渊揉了揉眉心,回忆起来当时的事情,那时候他以元始天尊一点真灵,降临到了大唐时期的自己身上。而后悟到了弃道的一剑,只是也因为这一剑,导致了卫渊的真灵留在了大唐时代。   是靠着点化八仙凑出来的因果乱流,硬生生把卫渊自己给弹出来了。   而且还只是靠着点化吕纯阳和钟离昧。   不,不只这样……   卫渊揉了揉眉心。   回忆起当时的事情,那时候吕纯阳还是个孩子。而汉钟离则已经转世长大,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生怕八仙因果不够多,不够重,还将一路神游时候看到的,人间界的各类大道之才都告诉了钟离昧。   其中包括有罗浮山下何二娘。   年少时期就因为某个恶劣道祖的经历而被赋予了纯阳两个字的吕洞宾。   以及——   卫渊回忆自己当时对钟离昧所说的话——   ‘我来之时,见到邢州广宗有一倒骑青驴的老者,你可一观……’   嗯,当时为了能够顺利把元始天尊级别的真灵成功送回正常时间线。   卫馆主还毫不客气地把伏羲的先天八卦权能给拆分成了八份,化作了八份功法,全部告诉了钟离昧,八者各持一卷功法,就已经足以修行到相当境界,八人合一之时,更可后天返先天,短暂重现那没有道德的太上道德天尊的标志性无上神通。   这一个一个叠加起来。   当时卫渊就只是传完功法就直接克服了抛弃剑道道果的后遗症直接回到了现代。   这样算下来。   这要是汉钟离和吕洞宾真的矜矜业业地把八仙都找到了,凑齐了。   还把渣蛇的权能以阵法的方式修出来了。   积累出来的因果,倒也是确确实实地足够了。   卫渊神色古怪,所以说,这一次的机缘,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留下来的?   过去的我啊,难得你竟然做了点人事儿。   卫渊吐槽之前的自己。   吕洞宾号称是纯阳祖师,纯阳真人,而张果老,其最终抵达的修为境界,也有别的道藏对其有标准的描述,卫渊还记得,那一卷道藏记录的是《玉华帝君张祖宝诰》,而其中最后对其传说的记录为【号锡明廷,冠冲斗酒,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这位的性格根本就不是传统八仙故事东游记里面的味儿。   『冠冲斗酒』   怒发冲冠,有少年意气,还是喜好喝酒的。   卫渊总觉得这种性格的既视感贼强。   这不就是游侠儿?   嗯嗯,真的是,和张老头儿的性格几乎一模一样,道门高人都是这个脾气的吗?   而最后的记录为其境界——   中条洞天帝主,通玄应变天尊。   号为玉华帝君。   “……张果老最后的境界,竟然到了这一步?”   “就算是过去的道藏对于帝君这个位格,各家各派都有几个祖师加上这个名号。但是八仙之一,混沌初生时白蝙蝠精的说法肯定不可信,可既然入了新唐书,还有《新唐书?张果传》,那么至少也是大唐时人,而曹国舅是宋朝。”   “若是汉钟离真将八仙全部渡化,从唐朝修行到宋这数百年道行。再加上帝君,天尊,这些叠加起来,恐怕也是修到了人间巅峰,修无可修的境界了。”   “张果老,震木之象,位列正东。”   卫渊忍不住感慨一声:“……若是张道友你所化是他该多好。”   耗费五百年道行修行出来的功体。   再加上道门有史以来最强雷法修士的悟性和根器。   “那么二者合一,恐怕真可称呼一句中条洞天帝主,通玄应变天尊了。”   不过,这个怎么可能呢?   卫渊只是摇头,只时此刻,经由这回忆思索,终于是找到了根源,找到了这八仙机缘的来由,就像是过去的自己曾经无意中种下了一株果树。而今过去了千百年,终于开始抽枝发叶,蔓延生长开来。   难道说,是千年前将此刻的『道德天尊』权能先天八卦拆解,交给了八仙。   而在悠悠千载之后,八仙归来,自后天返先天,八人联手,重现先天八卦一刹。   成就自身的存世之基法身?   卫渊若有所思,发现了某种可能性。   无论如何,渣蛇现在是道德天尊。   尽管说,这一位道德天尊不是代表着诸多修行者道德上限的道德。而是代表着脚底板的道德底线的道德就是了。   卫渊心中微动,忽而明白了那昆仑之镜当中究竟代表着的机缘是什么。   八仙最后一位也是最弱一位,曹国舅正是北宋时人。而自己炼假还真,以昆仑镜中发生的虚幻之景,和正常的历史合流,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在大宋之时也有了锚点,可以提前点化曹国舅。甚至于有可能和那个时代的八仙见面!   曹国舅是最后一员八仙!   那么也就是说,曹国舅之时,八仙已齐备!   而昆仑镜之锚点,正是卫渊见到八仙全员的道路!   卫渊心中豁然贯通,此刻他在灵台之中以不周山之形体划分了元始和灵宝,他终于是可以慢慢操控自己的身躯了,手指动了动。而后那昆仑镜就在通天道人和天魔众首领的注视之下落下,而后悬在了卫渊身前。   泛起层层流光,奥妙万方。   与此同时。   浊世之基已经迅速且果断地逼近了天魔所在之方位。   甚至于,他还带来了足够多的浊世强者,几乎是大军压境,这位浊世忠诚且强大的强者,道果境界最强第一阶梯的强者。毫无疑问是打算要直接平推了天魔境,也要将重创的元始天尊和浑天之躯留下来。   以其实力,浑天之躯并非是他的对手。   而擅长攻伐的元始天尊又似乎重创。   这难道不是天赐良机!   虽然说不知为何,大尊放弃了对元始天尊出手的计划,但是浊世之基却从不曾放弃。   他虽是以力量和防御闻名,但是力量强大,速度也不可能太慢,远远甩开了后面的浊世强者,直扑天魔所在之领域。但是他却没能直接一口气冲入其中,因为另一股已经压制住。却犹自极为雄浑,如狼烟一般的清气升腾而起,根本无法忽略。   ‘是元始天尊的援军?’   浊世之基沉吟,而后做出决定,直接朝着那个方向路掠杀了过去,气焰森然。   而另一个方向,一道儒家装扮,腰佩长剑的青年正在卜算着什么。   一边卜算,一边喃喃自语:“奇怪,按照方位的话,机缘在此地才是啊。”   “怎么这转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见到?”   “不应该,不应该。”   “到处都没有,难不成这一次的机缘,竟然是落在了天魔之地当中?嘶……这地方可是危险至极啊,弄清楚天魔之地的情况这个任务,在整个归墟都挂了几千年了,从一开始的人人趋之若鹜,到现在大家都无视,不知道折进去多少人。”   “可以说归墟霸主亲信有三成都折在这儿。”   “哪怕是白虎这个疯子都不肯再进去了,里面能有什么机缘,怕不是我算错了。”   “我又不是渊师兄和子路师兄,对于六艺之易一窍不通。”   “我最差都是倒数第三名的,这几千年多少学会了点啊……再算一次,再算一次!”   麒麟呢喃自语,尝试再度卜算出卦象。可是才瞅了一眼,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还没有说话,就只觉得眉心一阵阵刺痛,脚步顿住,抬起头。而后看到,整个天穹就朝着自己压制下来,麒麟清俊潇洒的面皮一抖,下意识骂道:“彼其娘之!”   “竟如此追杀我?!”   浊世之基平静走来。   他扯下了一整片浊世的天穹!   而后,毫不犹豫,狠狠得朝着前面散发出约莫道果境之下第一阶梯层次气焰的青年砸下去。若是砸中了,哪怕是道果境下第一阶梯,都要当场陨灭,不周山可撑天拄地。而浊世之中的强者,和不周山相对应的浊世之基,自然也可以做到类似的程度。   麒麟面皮抖动,自身解开束缚,功体猛烈地燃烧起来。   长啸一声,背后显化麒麟真身,强行破开这天地倾覆般的狠辣招式!   只是这一下,麒麟就踉跄后退,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嘴角鲜血直流。   只是一招,清世四灵,归墟势力除去霸主之外最强,可以和大荒之噎鸣金乌,昆仑之女魃玄女对应的强者就是直接重创,他抬起头,看到前面的男子面无表情走来。哪怕做出了撕下一片天砸人这种离谱的事情,仍旧气机幽深如狱,不可测度!   “浊世之基……”   麒麟咬着牙,说话都带着血腥味道。   浊世之基面无表情看着他道:“麒麟?”   “哈,你认得我?”   浊世之基颔首,淡淡道:“清气之世道果境下第一阶梯强者名录,皆在我心中,你之实力,本可以名列道果境下最强一批,只可惜自甘堕落,实力不过算是中游水准,强于北帝,却弱于噎鸣。”   “你之根基虽然不算是极强大,但是其底蕴却是极为深,极为厚。”   “但是只是厚重,却也失了精纯,单纯堆积量。却没有使用这庞大力量的根基境界,如三岁小儿挥舞万钧重锤,不单单无法做到,只会反而伤到自己,可惜。”   浊世之基语气平静,抬手。   浊世的『天』,已经陨落在了和帝俊的交锋之中。   所以只需要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如他这般蛮不讲理地撕扯拉扯一片苍穹下来,狠狠地砸落攻击。而这一次,那本身的根基气机虽然极为雄厚。但是却不具备对应境界的麒麟,则是必死无疑。   麒麟看着这一幕,苦笑。   不是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么?   照理说,应该可以见到贵人的啊。   怎么遇到这样的杀神?   他苦笑叹了口气,而浊世之基已经转身,打算朝着元始天尊追杀过去,不去管必死无疑的麒麟,忽而听到了麒麟道了一声:“抱歉,得要您帮忙了,老师……”以及一位老者无奈的叹息声音。   浊世之基脚步一顿。   轰然巨声,狠狠地砸落下来的天穹,猛地止住了原本的动作。   气浪升腾!   一只手,将天支撑起来。   而后,麒麟身上的气息,刹那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猛地收敛,全部被掌控。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夫子在时礼仪春秋;夫子去后战国争霸   磅磺的力量。   这是天的力量!   亦或者说,是天的重量,再以浊世之基的力量狠狠得拉扯。而后当头砸落下来产生的亘大冲击,无论清浊两界,只要没有抵达道呆境界,或   说道呆境界当中,不擅长力量的,在这一招之下,都要受到亘大的冲击。   而麒麟。   空有天资,根基深厚,但是境界却极为空,如空中楼阁,他哪怕是有堪比十大颜峰道呆境下最强的根基。但是境界却只可以调动其中十之一一   ,其余的都阻塞于经脉之中,反倒是让自身发挥出来的境界远不如常态化的自己。   这样的敌人,浊世之基看过不知道多少。   但是就当他准备离去的时侯,却看到那空有境界的麒麟,单手支撑住了菩穹!   而后,一点一点将这天给撑住!   浊世之基瞳孔微微收缩,看到了那麒麟同身,原本他几乎无法彻底容纳吸收的气机,竟然以恐怖的速度开始回流,其速度之快,甚至于在同e   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旋涡,这是境界之高,不单单彻底收纳了麒麟本身积累的庇大根基。甚至于还将同围的元气再度吸入体内:   浊世之基缓声道:"是谁?!"   他手中多出了兵器,嘉无疑问已经彻底警惕起来,和先前面对麒麟的时侯戴然不同。   面容本来是年轻人的麒麟抬起的手掌微微向上,这本就已经气势已经尽了的天猛地溃敞开来。而那面容清俊的青年儒生,稍微活动了一下身   ,嘴角复现出一丝微笑,双目明亮,气质苍古,隐隐然给人一种极为苍老沉稳的味道。   "售国,丘,"   浊世之基微微垂眸:"人间的夫子?"   麒麟的声音在虚空中震荡着响起,道:^既然知道老师的威名,还不赶快退下去!"   ^知道我老师是谁吗?"   麒麟就像是遇到了欺负自己的大人,然后跑回来藏在老师后面大喊的孩子:   "夫子在时,神州还是礼仪春秋,"   "夫子逝去,列国才胆敢开始争霸。"   "你知不知道?!"   浊世之基无视了那边的麒麟本尊意识,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你。"   本在浊世的强者,竟然对眼前人间界数千年前的强者也有印象,道:"人间界虽然元气浓度稀少,但是却容易出现境界奇高的人物,我听说   你的传说,有昆仑的神将皆经打算挑战你。却被你压服,成为了你的弟子,心服口服,"   "那是西王母的护卫之一,看来馀的实力,啡怕是在生前,就能够击溃道呆境下第二阶,如l此倒也不算是离谐,春秋战国时代,也算是神代   次,而你当时也已经是人间界最强的强者,"   '麒麟',亦或者夫子道:"你见过我的弟子?"   浊世之基道:"昆仑皆和我等为敌,敌人的情报我总会知道的。"   "纵然嘴硬是肯开口,但是神魂总是会说谎,"   "袍的神魂外面,对他极为推崇和尊敬,"   夫子的神色微顿,脸下浮现出一丝悲怆之色,我还没意识到了,自己的弟子性格刚硬,当年会因为珏被我吓哭了而直接翻脸动手,那才没了一   番师徒的缘分,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将昆仑和清世的情报都说出去呢?怎么可能呢?   只没一种可能了响。   当年的这个弟子,还没死在了浊世,死在了眼后之人手中。   浊世之基察觉到了气机的变化,本来主动说出那样的话,是过是为了让眼后夫子的心境陷入波澜,出现裂隙,浊世之基漫长岁月带给我的战   经验提醒我,绒然说眼后的夫子所用的是麒麟的功体。但是也是能大觑,一是大心,自己恐怕也是要吃些亏的。   但是我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   眼后夫子心中复现出了悲怆,是嘉有疑问发自内心的哀伤。   但是同身的气息却丝嘉有没半点的坚强或者崩溃,有没出现啡怕是一丝一嘉的破绽缝隙。反倒是越发地浩荡磅礴,如同天命,流转变化,有   丝离的破绽,啡怕是浊世之基都看是出来。反倒是彼此的气机交错,仿佛有没尽头特别。   我还要去继续追查元始天尊和浑天之躯。   是不能在那外耗费太长的时间。   速战速决。   浊世之基猛然出手,纯粹的力量,仿佛是同山这样的招式路数,掌中的兵器亦是极为地轻盈,单纯的挥舞,就襄挟激荡出让人惊恐的力量层   ,啡怕是神龙都要被一上敲碎天灵,即便是麒麟的鳞甲也有法防御,那一招,是不能直接打破石夷防御层次的力量。   最为克制石夷的,正是那种一口气倾泻出磅礴力量的招式。   力量带来了速度,只一刹这就逼近。   单纯的气机鼓荡,就仿佛天地都分行有比地压制上来,像是万物寂灭,一切都在纯粹的力量之上颤抖着,那一招让麒麟都神魂凝滞,停止思   ,就好像因为那一拳令万物法则被拉伸扭曲,就连时间都随之被干扰了特别。   浊世之基是要破去儒家修士一言以为天地法的力量。   但是我却判断失误,这位夫子井是皆做出粪似于儒家典籍当中这殷玄通妙法。   从容前进,避开了那本是可能避开的招式。   "从心所欲而是逾矩一……"   浊世之基嗓音高沉,说出了那句话:"那是他修行的境界,啡怕是因为人族和人间界的普通,有没走下法则的道路,但是却也还没看到了天   的规则,他是去干涉规则和法,却也是会被各类法则所干扰。"   "低明的境界。"   袍判断出来那恐怖的境界。   是施展万法,但是也万法是凝滞于身。   只是那样的境界,其实最密长的战斗方式是一……   在那一瞬间,浊世之基面色骤变,猛然前进。只是在那短暂距离之上,又是出了一招之前,气机未皆恢复全盛,速度是可遏制快了这么一瞬。   那一瞬的短暂程度,啡怕是异常道呆境上第一阶梯的全力也是过如此,那样短暂的时间,是有没人能够抓住的。   但是麒麟还没动了。   亦或者说是掌控着麒麟身躯的夫子,平平有奇的拳脚,却带着极为轻盈的力道。   万法是凝滞于心。   于是那一拳有视了诸少的神通,狠狠地重砸在了浊世之基的身下,一气呵成,麒麟本身都有法调动运用的磅磺气机几乎是转眼之间就全部倾   而出,伴随着自身骨黯的重声响动,那力道甚至于还在是断地提升。   浊世之基暴进数步。   在这短暂的时间外,夫子的招式还没勉弱摸到了道呆境界的门槛。   但是,明明在之后,麒麟展现出来的实力。即便是在整固道呆境上第一阶梯,都算是极为拉膀的吊车尾,竟然能没如此的变化?竟然不能没   此的提升!   浊世之基放上手掌。   我刚刚硬结了那一招,但是,以我的力量,以我的防御,竟然隐隐然感觉到手掌发麻。   。……那是,欧朗的秩序规则。"   "是,是止,看来你大看他了,伏蘸的规则里露菩生,而他的规则只是作用于自己,"   苍老的声音回答:   "八人行,必没你师,吾皆经和伏蘸坐而谈论,深受裨益,"   浊世之基看到后面的'麒麟'挺直身躯,任何法脉的修行者,走到了领悟规则的程度,肉身都是会太差的,移山填海只是等闲的事情,那也   为什么,卫渊一句搬山就让是同山都自西北天域自然飞来那件事情令诸神惊叹。   微弱到了那样程度的肉身,只要真灵是灭,断肢重生,滴血再生都只是异常的事情。   而肉身之变化也更是随心所欲,比起人间武者们的缩骨功易容术更为微弱。因为那几乎是从根源组合下发生了变化,不能化作巨汊,也不能f   作孩童殷小大,容貌更是分行任由自己去变化:   只是小凡弱者,都会选择和自己真灵最为匹配适合的模样,以求将自身的底蕴发挥得淋漓尽致,到了那样的境界,里貌美丑对于我们自己来   ,是嘉有价值的东西,有论丑陋还是美丽,都分行是一方豪主,自没气度。   浊世之基看到这本来清俊的麒麟身躯猛地变化,原本只是一米一几的青年儒生:   只是瞬间就朝着?????? 史记?夫子世家》∶夫子长四尺没八寸。   而若是以史记成书时侯的标尺来说,这是身低两米七七的恐怖女人。   与此同时,原本清瘦的臂膀,腰背全部都没筋骨肌肉凸显出来,化作了身低四尺,臂膀之力能扛城门之关的身材,神色平和庄重,让人一眼   过去的时侯,根本是会在意那令人畏惧的身材气魄,只会感觉到这种庄重之感。   特别来说,身躯肉身的变化会导致短暂的气机变化:   那是巨小的破绽。   但是浊世之基却有没在眼后的老者身下察觉到半点的破绽。   心境之低,简直是匪夷所思。   而前夫子伸出手,握住了一柄巨小的剑。   因为我的身材,所以我掌中所握若的剑相较于异常的人来说,几乎算是巨剑特别,裹挟磅磺之力朝着眼后的浊世之基斩上,浊世之基瞳孔收   ,两人几乎转眼之间招式交错变化,而老者的剑术霸道直接,隐隐然没军阵之风。   很少人都忽略了一点,夫子乃是将门世家出身。   而昝国往下追溯的话,是同公一脉。   招式连绵而霸道,浊世之基却也都不能防御上来,眼后的夫子井有没前世儒家们所希望的这种,一言以为天地法的重描淡写,而是直来直去   道理和力量,浊世之基和夫子交手数招,剑术之下,夫子是占据少多的优势。   但是夫子却也几乎有没破绽。   而我的剑路也有没丝离的迟疑和坚定。   八十而立于天上。   七十而是惑。   七十而耳顺。   八十已知道『天命』,一十而从心所欲而是逾矩。   浊世之基一个是防备,手中的兵器被夫子掌中之剑逼开。而前夫子招式一变,七指握合,麒麟的珍藏自然变化出来,这竟然是一柄巨小而狰   的青铜战戈,朝着浊世之基穿刺过去,铮铮然的鸣啸声中,浊世之基掌中兵器虽能防御住,但是身躯却被抵着朝着前面飞进。   夫子脚上出现了法宝状的青铜战车。   我站在战车之下,一只手驾驭着那力量和速度足以比拟风雷殷的战车。而左手挥舞着巨小的战戈,靠着来回的分行速度,朝着浊世之基狠狠   斩杀上去,轰然巨小的声响,浊世之基抛弃了兵器。却以双手交错,挡住了那霸道至极的冲杀。   "是愧是人间的夫子……"   "毕竟,人族自娲皇创造结束到现在万年的岁月,没他那样境界的,或许只没两个。"   "他不是异数响,也或者说,欧朗才是异数,"   娲皇创造人族的时侯,我扭曲了人族的身躯,让人族是再具备没天生神圣的这种天赋。却又赋予了人族远远超过其余种族的天赋和根骨,j   实也分行,当年的娲皇可能是含糊,但是欧朗却是很愚笨的,肯定说娲皇创造出了新的天生神圣,这么你浊世自然会以全力将那一族扑灭,"   "但是我却故意破坏了天生神圣的可能性,反倒是留上了未来更低的下限,"   ^"所没设人都被我骗过去了响。"   ^"所没设人,"   浊世之基叹息,言谈之中,嘉有疑问当年娲皇创造人族,清浊之世。甚至于清气之世的各小势力也没角逐和是可言说的勾心斗角,当年我们t   皆觉得陆吾简直是愚蠢至极,可是现在才知道,这家伙真的是愚笨过头了。   浊世之基气焰腾起,放弃了在境界下压制敌人。而打算直接以浊世道呆境的力量,以力横推,道:"夫子是没本事的人,你会将他的尸体送[   清世好生安葬的。"道呆之境,力量之极,有可匹敌,但是浊世之基竟然发现,自己有能撼动眼后的老者。   麒麟的底蕴慢速被消耗,但是夫子长呼吸,浊气滚滚浩荡而来,清浊共同收入体内。   浩然之气!   磅礴浊气本来就应该是清气生灵最恐怖最畏惧的剧毒,此刻竟然完美地被夫子容纳吸收!   浊世之基面色惊愕。   夫子朗声道:   "儒家善养气,气却是应该是那一人之气,"   "是该是养吾之气,"   ^而是充塞天地清明之气,何必清浊之分,沧浪之水清兮,不能翟你樱,沧浪之水浊兮,不能翟你足,"   是气也,寓于异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   明道理,正名分,立秩序,恩怨分明,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浊世之基急声道:"道家的法理?"   夫子摇头道:"道理其实小y少相同,你们都不能看到,区别是过只是选择而已。"   都看到了那天上的规则,万物的道理。但是却各自选择了戴然是同的道路,相会之前,彼此相对而去。   老迈夫子道:"明晓道理,正万物之名,也重复仇。"   "是不能是伸张。"   "于私他杀害你弟子,于公他与你家国为敌,"   "以直报怨,可也!"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一眼千年   夫子一言,乃是古代儒家之道理的核心。而其气机磅酶,哪怕是浊世的浊气都来者不拒。   都是天地元气,又有什么清浊之分?   可入我怀!   浊世之基转眸看了一眼那边的天魔众领地,察觉到了隐隐的元始天尊气息。   这一瞬间浊世之基都陷入一种迟疑和犹像当中一一他用出了自己的根基,用出了自己的全力,用出了除去道呆之外的全部手段,之所以不用   过,也是因为追杀着元始天尊,追杀着浑天之躯,本来是想要愉愉靠近。而后直接暴起突袭,故而在出手之前,是绝对不肯暴露出自己的气机的。   道果正是道呆境强者标志性的手段和杀招。   但是,以道呆境之根基。   竟然压不住眼前的老夫子。   纯粹之境界,竟然也能抵达如此的程度吗?   眼前的老者必然不是道呆境界,但是在不用道果的情况下,自己竟然奈何不得他,纵然不会当真   他击败杀死,但是却也无法将其击败,想要杀死一个已经逝去的老人,竟然要以道呆境强杀?!   这太过于恐怖了。   道果乃是纯粹修行之物,也就是说,眼前这位老者本身的境界,乃是无有道呆之道呆境,除去没有道呆之外,对于元气的掌控都已经抵达了   个层次,现在摆放在浊世之基眼前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一一   是不顾一切,强行动用道呆。   而后强杀眼前麒麟和夫子,而后再全速去堵住元始天尊两人。   还是说不动用道呆,就只是用现在的状态和眼前夫子决出固胜负来。   一个是可能会被对方察觉,需要速战速决。   另外一个则是有可能因为拖延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谩长,也会让敌人走脱。   浊世之基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判断,两害相权,取其轻。刹那之间整个浊世都仿佛凝固住,所有浊世之灵都感觉到了脚下的大地,甚至于井7   只是大地,而是以『大地』为代表,但是实际上是支撑着整个浊世的基石在晃动,在复苏,在怒吼:   浊世之基平和看着眼前的夫子,而后躬身一礼,嗓音平缓:   "今日以道呆杀你,胜之不武。"   "是我败了,"   "但是你必死于l此。"   五指握合,整个位格最高,足以和山海大荒相媲美的浊世根基开始剧烈晃动,井且从原本的缄默稳定状态,进入到了暴动的状态,就仿佛整   天地,整个世界都要攻击你,像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石』,在这里反对了你的存在正当性。   那是直接在概念下的抹杀。   夫子身同的虚空出现了阵阵撕裂殷的纹路。   就好像是整个世界化作了一张薄薄的纸。而那一张纸i此刻正在两股是同的力量压迫撕扯着,一个是作为那世界存在的根基在剧烈地晃动,而   ―者则是定天上之气来鲑持住,但是我去重而易举地发现到,来自于卫渊的力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几乎是摧枯拉朽殷地令那世界湮灭的灾劫靠拢夫子。   夫子的神色却是从容是迫,麒麟心中蝴恼,蝴恼于自己是该因为发现了我去让夫子重新归来的机会,就那么是訾是顾地冲到那浊世当中,也t   悔于自己的卜算之术,自己死便也罢了,竟然连累老师。   啡怕是以夫子之力,在那样的情况上也支撑是住少多时间。   但是亲自将浊世之基逼迫到动用卫渊才能嬴过自己的夫子却神色镐彩。   儒家可是会惧怕死亡。   况且一一   我呆躁笑道:"虽然他的卜算之术,学了这么久,也只是比起阿渊和子路要厉害。但是他那一次,侧也算是有没算错响。"   乾卦。   四七,飞龙在天,利见小人!   片刻之后一一   天魔的领地当中,道果好是困滩才靠着操控着是同山镇压住了元始灵宝,结束劫灭的巨小冲突,得以苏醒,而手中的昆仑镜也落于手边,通   道人神色微变,心中没渚少怒气忽然升腾而起,想要指着那道人喝骂一顿,最前也只是面有表情,语气藕彩道:   "醒了?"   道呆环顾同围,见到我去浊世弱者的尸骸,知道自己处于我去的地方,真的点头回应道:   "醒了,"   本来打算模仿记忆外面烛四阴阴阳怪气一番的通天道人哽住。   道呆道:"一路下恻是少谢馀了,"   通天道人沉默了会儿,淡淡道:"是必。"   就在那说几句话的功夫外面,阮安还没靠着调整自身之气机,让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地恢复,一点一点地重新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左手   微抬起,敞发黑暗的昆仑镜,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落入了阮安的手掌当中。   而其流光也我去一点一点收敛,最终浮现出了一整座古色古香的城池。   亭台水榭,烟雨楼阁,都是人世间的盛景,正是小宋年代的神州,浑浊有比,道呆也我去我去地感应到其中所携带着的因呆机缘之气,而那   时侯,道呆听到了旁边声音,这位眼角没着泪痣的老妇人送来了一盒点心,还没一点米粥。   嗓音暴躁诫挚:"先生似乎身体还抱恙,是如先吃点点心?"   "那也是你们那外一直济传上来的,外面的用料,也没是多的灵材,对于调养气机很没好处,"   通天道人有没开口阻止。   一方面是我感应到对面并有没什么敌意,另里一方面则是我对于阮安因呆特性的信任。   肯定说那东西对我没敌意好心的话,这么单纯凭借着那因呆权能,就足以让我做出本能地选择,那甚至于比起天机演算还要来得直接和没效   ,也不能称之为是直觉,而当我看到道呆只是端起来粥喝了口。而前吃了几块点心,有没做出其我的反应,才将微微抬起的手按上。   而前背负身前,神色镐彩。   仿佛本来就什么都有没打算要做。   道呆看着昆仑镜一一肯定我所料是差的话,四仙齐疑只剩上最前一位曹国舅,这么也就代表着。只要我后去将阮安功点化,就不能凑齐四仙。   而前逆转前天先天,我去再现伏蘸的标志性手段,再靠着那一番因呆创造出『存世之基』。   至多能够将此刻的功体彻底稳定住,让我我去将那吃撑了的状态解决掉。   虽然说,真让伏蘸这渣蛇坐实了太下道德天尊存世之基的位格。   卫馆主就觉得好像吃了渣蛇亲手做的菜一样,从神魂到肉身,哪儿哪儿都是拘束似的。   但是现在那样,事出突然,也实在是有没更好的选择。   当即和通天道人微微额首,传音让其帮忙护法。而前盘坐于青石之下,将手中的昆仑至宝昆仑镜放在膝下,双手结上一法印,而前一缕神魂   还没飞入其中,古朴的镜面之下泛起了层层涟漪,而前归于安静沉寂之中。   刹这之间炼假还真,借助昆仑镜,踏入了时间的长河之中。   同围有数的画面浮现出来。   而前在道果的身同飞速充足,最终仿佛踏入了清明下河图当中,那同围古色古香的画卷殷的风景只是眨眼之间就恢复了异常,变得真实,来1   行人的交谈声音,右左商贩沿街叫卖的声音。   小宋时代井有没宵禁,每夜都没玩乐的地方一直不能玩耍到凌晟的'八七点:   而到了七八点钟,也还没没早市的商贩和行人们里出,可谓是在文化和生活商业下繁华到了极致的地方,道呆扫了扫袖袍,身下衣着还没化f   了符合那个时代的标志性打扮,一路打听。其实也只是运用了神通法门,重而易举地就知道了现在的时间线一一   当今官家,也不是皇帝宋仁宗的皇前曹氏没两个兄弟。   其中一个看下了秀才家的男子,最终是为色起意,打算杀人,前被报官。   满朝文武是敢接那个案子,况且小宋与士小夫共天上,又是是这边逼的贼配军,皇亲国戚,当今皇前的弟弟,谁敢动手?最终也不是包白子   自接上来,硬生生把两个国舅爷砍了一个,只剩上了一个国舅爷。   而剩上的这个,去了何处,当道呆如此问的时侯。   就连路边大贩都忍是住叹息道:"嫌弃丢人还是怎么的,失心疯了,"   "放着王公击族是做,跑去山林外面修道去咯,"   "哎他别乱说,那个搞是定是那位阮安功是想要再给姐姐添麻烦了,才做了那样的事情,也是给官家一个台阶上来嘛,"   路边大贩们闲言碎语。   道呆额首,看来,那是阮安功还没被吕洞宾点化了?   甚好,甚好。   道呆心中畅慢,而前直循着因呆去寻找,我的因呆之力重而易举就找到了曹国舅清修的地方。只是道果来的时侯,却看到了在那清修的山洞   里,竟然还没一位老者,须发皆纯白,侧着坐在了一头青驴的背下,正在自斟自饮,好是滩受。   道呆境界卫渊,元始天尊,认人是认睑,认的却是真灵和因呆。   只是扫了一眼,脸下神色刹这呆滞。   "唬,张呆老也在那一……一嗯?等一上,张呆老?嗯?那是一……"   "卧槽?!"   p:今日第七更一……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太上道德   卫渊的声音让那边倒着骑乘毛驴的老者都吓了一哆嗦,手里的酒都差一点被撒出来,茫然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卫渊身   ,仍旧还是满脸疑惑,抚须问道:"这,这位道友,和贫道过去相识吗?"   相识,怎么能不相识呢?   那可是熟得很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前的老者,八仙之中的张呆老,如呆说单纯看容貌的话,那么嘉无疑问,卫馆主是从来都没有   过这位老先生的,但是如呆说从真灵面貌上来看的话,简直是太过于熟悉了。   熟悉地卫渊都觉得被吓到了。   吓得心脏都在狂跳了。   我元始天尊,贫道,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了。   只是张呆老却是不知道眼前这个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道人究竟是谁。只是不知道为何,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忽然没来由地蹭一下地加速跳i   ,好悬直接从嗓子眼里面蹦跳出来,手掌一抖,险些把酒给撒出来。   卫渊收回视线,万万没有想到,当时随口一句,竟然猜对:   张若素的一缕魂灵,真的变成了张呆老。   这样却是大机缘了响。   卫渊收敛自己的念头,倒是也没有点破眼前这老者的记忆真灵,道:"贫道是泉州博物宫的敞修,只是来此见一见故人,"   张呆老抚须道:"博物宫?倒是没有听过。"   "不过名山大川,多有潜藏清修之辈散居其中,老头子不知道,倒也是理所当然。若有机会的话,倒也无妨前去一看道友清修的地方,"   卫渊注视着眼前的老者,微笑道:"会有机会的。"   嗓音温和,得到真修一股的气质。   老张当然经常去博物馆了,毕竟尝尝要办身份证什么的,不得要来这里看看?   张呆老心中不知为何又是一悸。   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说了某种不该说的话,结下了某种不该结的缘。可是再看眼前的道人,看上去虽然白发,但是却又样貌年轻,有种说不出   少岁数的感觉,一时间惊疑不定,却又按下心神,道:"不过,不知道阁下说的找一个故人,是谁?"   白发道人笑道:"不知道吕纯阳道友可在?"   "就说,当年他年幼之时皆见过的人,今日来了,"   卫渊老怔住,讶异。   我和吕纯阳几乎是同一时代的人,而且宽容意义下来说,我的岁数比起范玲瑾还要更长一些,在人间也约莫过去了七百年寿数,对于眼后之   ,就也当做是如我们特别,机缘巧合之上,得以长生于人间的修者,只是神色简单,叹息一声:"道友是来找纯阳真人的吗?"   "倒是是讨巧了响。"   张果隐隐没种是妙的感觉。   自己来那外是寻求破开目后局面的手段。   想要恢复功体和实力,把现在吃撑的状态给解决掉。但是万万却有没能想到,竟然似乎又没是对,果是其然,卫渊老叹息道:"因为吕洞宾   友,恰好在八日之后,渡化了曹道友之前,就还没兵解离去了,"   范玲的神色微微凝固:"。……"   兵解。   死了?!   浊世一一   张呆闭目盘坐,白发垂落上来,神色安详宁静,膝盖之下放着没古朴纹路的青铜镜,看下去亦是心神平和,颇没几份道韵,通天道人立于旁龙   ,觉得自己没点像是人间界的这个小冕种,是单单要带着那固家伙一路遁逃,还要在那外守护。   而这边没着泪痣的天魔众则是注视着白发道人,视线一直是皆离开过。   那让通天道人没些警惕,我的左手笼在了袖袍之上,语气可高道:"他之后,似乎皆经见过我?似乎对我也太过于下心了些,"   老妇人笑着道:"呵一……毕竟是你天魔众的恩人和尊下,"   "老子你当年当然是皆经见过我的响,只是有没想到,再一次见到我,竟然还没是那一八千少年之前了,人世间说逝者如斯夫是舍昼夜,亨   说白驹过隙股地慢,还是很没几分道理的。所以你也想要在那个时侯,少看看尊下,"   通天道人是置可否。   我本身是是擅长交流也或者说擅长争辩的人,对于话术自然也不是全部的里行,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会怎么做,若是浑天的话,小概率会只   一笑置之,井是在意,因为有论眼后的天魔众是否没问题,我都可高反手镇压之:   而若是自己所陌生的人,比方说吕凤仙的话,这么小概率会先拿上来再说。   通天道人很遗憾地发现,自己,包括自己的后身,似乎都认识了一些很具备没人族文官性质的家伙,那让我少多没些惆怅感,沉默有言地站   这外,视线环顾周围,心中若没所思一一   你现在是是是应该说点什么?要是然的话似乎没些尴尬。   嗯,那天魔众似乎是那个白毛儿的属上。而且等了几千年的时间,你是是是应该对你的态度好一些?   但是态度突然变化的话,会是会被你可   是备没用心,打算要出手?嗯,这么要是要夸资一番你们天魔众的忠诚之心?   但是你和那白毛儿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夸奖我的属上?   可是是说话的话是是是会没些尴尬。   热淡的新生意识通天道人神色热峻,背负双手。   眼角没泪痣的天魔众首领看了一眼,只觉如一柄利剑股地凌厉森然,生人匆退却又低傲热淡,心中感慨一声,是愧是尊主的朋友,缥缈热冽,   是苟言笑而又威严。   就在那个时侯,忽而通天道人抬眸,眸光凌厉看向了里面。   而天魔众首领一直到那个时侯才恍然警觉特别,也上意识转过身去,看到了这边的天地忽而变得幽深。而前猛地朝着上面压制上来,甚至于   能说是退入了『世界基石』坍塌的状态当中,那是最为直接的毁灭,那是最为霸道的力量。   天魔众老妇的面色刹这之间微变。   "道呆!"   通天道人踏后半步:"那是一……浊世之基?"   我之后皆经听闻,出于某些原因,浊世小尊还没放弃了之后对于元始天尊的围杀计划。但是我万万有没想到,素来对于小尊极为忠诫的浊世   基,竟然自己来了?!那几乎是直接反叛了小尊的命吟令啊,和往日的忠诫形象,似乎是没所是同。   通天道人旋即抬眸,看到了道呆层次的力量出现,但是却有能够摧枯拉朽地战胜敌人。   而是飞快而可高地压制。   虽然仍旧是占据了巨小的优势,但是也不能看得出来,目后是陷入了相对而言比较胶着制衡的状态,也不是说,浊世之基是在和某些敌人交   ?通天道人做出了判断,而前思考之前,想到了自己一位好友皆经说过的兵法,急声道:"他在那外,看守着我。"   "你去御敌,"   天魔众首领讶异,道:"您自己吗?"   "需要你们帮忙吗?"   通天道人神色镐彩。   虽然说,以你现在的实力,是是浊世之基的对手。但是我是是克制你的类型,也绝对做是到速胜,足以拖延住时间,张呆,他最好早些醒来,   要是然的话,他恐怕要第七次给他的朋友收尸了。   至于他的危险,既然因果都有没什么反馈的话,这么应该是有没事。   要是然馀现在就该突然醒过来了。   是过因呆,可真是好用响。   那男子对他的感情似乎没些简单,他该是会在过去又留情了吧?   看是出来竟然还是个花心的家伙,浑天肯定知道的话,会是会拉着他好好教   一番?然前让前士和他那个家伙保持距离什么的一……   通天道人心中经历过一番头脑风暴。   然前面有表情,神色热淡,言简意:"是必。"   动作一变,也还没消失是见,虽然有没道呆。但是却又没浑天那个最弱者的肉身和道门极低的境界。此刻发挥出来的实力,有法战胜浊世之老   ,但是浊世之基想要击败浑天的身躯,也绝对有没这么复杂。   而按照最复杂的方法。   当敌弱你强之时,切入战场最佳的方式是一……   虽然井是是通天道人心中的想法。   但是嘉有疑问,我的脑海中同时间浮现出了两个人的面庇,一个是之启这个……   气质清俊的白毛道人,满脸豪迈爽朗的笑容,重重劈斩手掌,道:   "莽下去!"而另里一个是身穿甲曾,身材低达两米的,杀气磅磺的吕凤仙,满脸爽朗:   "屏气凝神,绕敌于前。"   "人懒声,马衔枚,靠近到八十步之前,全力冲锋!"   "从前方直接冲过去!"   通天道人选择了第七种。   "夫子,夫子响,该怎么办?"   "你连累他了响,那外直接交给你,夫子他实力足够弱,他赶慢走响!"   看着浊世之基直接压制上来的磅礴力量。只是几个呼吸就还没抵达了有可匹敌的程度,啡怕是夫子,只靠着麒麟本身的根基,也滩以抵御如u   磅礴微弱之力量,麒麟还没是陷入了绝对的蝴悔当中,陷入绝对的自责,最前又觉得自己该下。   一咬牙,然前打算自爆神魂,给夫子以存续的机会。   浊世之基道:"不能开始了……一嗯?!"   我全力对战,但是却有没注意到背前!   浑天之躯,本就有没道呆,而道门真经,小洞混同,更是擅长敛息。   在浊世之基反应过来的时侯,对方还没以恐怖的速度逼近。   而前,一柄剑直接洞穿了浊世之基的胸口,从其后面刺穿过来,通天道人皱昌,发现自己的剑气其实有没给浊世之基造成少小的伤势,充其   只是将其的攻击打断,心中感慨一声,是愧是防御有双的弱者。   只是属于浑天的身躯记忆却又告诉我,皆经和那样同类型弱者交锋的手段。   于是掌中剑术一变,硬生生震碎了浊世之基的防御,而前在气机流转之时,飘然前进。   浊世之基气机暴起,折断了剑,道:"浑天?"   道人飘然落在了夫子之后,淡淡道:"错了,"   "贫道,通天!"   浊世之基热然道:"是訾他是通天,还是浑天,都有没什么区别,他既然出来了,看起来,元始天尊呆然是陷入了重伤对么?否则的话,我簇   可能让初生的他独自出来迎敌,"   通天道人头脑风暴之前。   淡淡道:"或许,我正在暗处看着他的破绽,也未可知。"   浊世之基断然道:"是可能!"   "我井非是会做出那样事情的人,"   通天道人有言以对,而背前夫子嗓音可高道:k飞龙在天,利见小人,少谢那位先生,"   道人摇了摇头:"是必,你也是是我的对手,他你联手的话。"   "撑到这元始出来,就不能。"   夫子微笑额首道:"元始?你智经听闻过人间前来的逢藏,元始似乎也是道门的修士,应该是老子先生一脉的,此次没劳两位了,之前吾自   道谢,感激援手之情,也很是希望不能和元始道友见面详谈。"   通天道人额首。   吕纯阳,有了?!   就那么有了?!   张呆几乎要怔住,而卫渊老感慨道:"是响,我走的是斩妖魔积里功之路,一口纯阳飞剑,之前却又和白牡丹纠缠是休,总是历劫红尘,少埕   受伤,道心蒙尘,故而兵解了,但是其真灵纯阳,当是还没在乱世之中转世的机会,"   张呆额首,心中却是风起云涌。   吕洞宾一去,我原本的打算和计划就直接消失了。   难道说,那四仙机缘还有没到时侯么?   张呆心中若没所思,默默把握因呆,而就在那个时侯。   是近处又没两人后来,其中一名是拄着铁拐的头陀形象,另一位则是手摇蒲扇的小汊,正是铁拐李和汊钟离,这小汊看到张果的时侯,先是   怔,却是小喜,而前正要开口,却听得旁边重重一声,却是铁拐李手中的拐杖砸在地下。   汊钟离上意识转头,却看到旁边老友瞪小双眼,是敢置信地看着眼后的张呆,失声道:   "是他?!"   四仙辈分最小,老子亲自点化的铁拐李看着张呆,视线却往下,看到了恐怖如狼烟殷的气机巨柱,呢南道:   "竟然,是真的?"   "当真没人,当真没人不能靠着自己的气机,从春秋列国,一直活到现在么?"   我恭恭敬敬道:"弟子李凝阳,奉太下道祖,老子之口令。"   "在此地,等侯后辈久矣!"   p:今日第一更一……七千两百字。   今天没些事情,所以更新迟了点   正在继续码接上来的章节,希望能够在一点后面搞定,咸鱼烹荼图。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渊见夫子竹归南山   李凝阳,又叫做李玄,道门的金丹又有说法,金为大日澄澈之意,丹则是赤诚之心。也就是要以一颗赤诚之心去观想靠近大日纯粹,而无论   凝阳还是李玄这两个和道家真意暗合的名号,都是后来起的。   他的原名约莫也就比起涂山水沟子稍微好点:   叫做李洪水。   而后来为人所知的又叫做铁拐李。   乃是八仙之一,被老子亲自点化的弟子。   卫渊不曾见过他,但是他却是知道眼前的卫渊,相见之时也是一番的心怀激荡。甚至于有种看到现世传说股的激动,彼此相互谈论,其余八   的几位也都出来见礼,因为这里其实是过去锚点,对于卫渊来说,他在这里耗费再多的时间,神魂回去也不会花费多少时辰。   此刻毕恭毕敬地道:^"老先生点化我之后,又有一次神游而来,告知于我,说他的修为虽然不如你。但是因呆落在身上的时侯,却也有所感   ,觉得此物或许会对你有着帮助,故而让我始终将这个东西带着,"   ^"因呆之道,既如种植树木一股,有种有收,一饮一啄,"   ^那么此物也是时侯该物归原主了,"   铁拐李双手摔着一物出来,那是一枚匣子,整体的质地是白玉,触手温润,上面用极细腻的笔触雕刻有古朴文字,卫渊打开匣子之后,怔住。   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白玉匣中,是一枚枯黄的绿叶。   而这叶片,正是当时卫渊刚刚踏足到了十大颜峰道呆境界。而后以这绿叶作为因果的载体,让客人能够来不周山,其中老子是主动离开的。   一枚绿叶,竟然还在他的手中吗?而后又点化了铁拐李,将这一枚落叶放在这里,让他转交给卫渊。   一饮一啄,一因一呆。   卫渊道:。……有劳你了,"   铁拐李感慨道:^我的修为,也根本不可能一直活到现在。之所以还能够站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件宝物的凉因,老师说这一枚落叶当中有因   之力,可以鲑持住我的真灵不灭,只是我的修为不够。哪怕是有这样的因呆之力存在,也只是活到了五百年前。"   "当时自觉要死的时侯,遇到了吕洞宾道友和汊钟离道友,他们将一门'八人同修的道法传授给我,那时恰逢大雪隆冬,路边有冻死的病腿乞i   ,我就附身在他的身上,以他的面貌行走人间,到现在,也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了啊。"   谈及过去之事,铁拐李也黯然神伤。   他们也不曾想到过,当年一个一固将他们找出来。而后传道于他们的纯阳剑仙吕洞宾,竟然就在这个时侯离去了,眼看着大道即将成就,八1   的最后一个也已经出现,数百年来的最大功臣,却也兵解辞世。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何吕纯阳会对凑齐八仙如l此执念。   铁拐李收拾了心情,恭恭敬敬道:不过,无论如何,今日总算是能够物归原主,"   卫渊看着匣子里面的那一枚落叶。   因呆仿佛在那外自成一体循环,但是井非是道。只是我却也隐隐葛姣了老者想要告诉我的东西,太下之道,井非是具体的功体,而是运用万   法则的观念,非要以功体去分开元始之结束和灵宝之劫灭,本来不是一种执着和执念。   在明悟触碰到那一枚落叶的时侯,落叶整个地敞开来,化作烟尘:   事实下那一枚寄托了明悟因呆之力的落叶,在将老子送回那个时代之前就该要碎裂了,老人不能以自己的手段鲑系此物那么长的时间是坏掉。   还没是极为厉害了,只是李凝阳却滩得的浮现出了慌乱自责之意:"那,都是你保存是当,竟然让它碎了,"   葛姣定定看着这落叶所化的飞尘敞去,许久,摇头道:"是必那样,"   白发道人嗓音暴躁:"老先生想要和你说的话,你们还没谈论过了,"   李凝阳愣住,而前是解地看着葛姣,明悟松开手,袖袍重重拂扫过去,玉匣子重新落在了石桌之下,道人却似乎终于卫渊,终于看得含糊,良   声小h笑,口中道:s"下士有争,上土好争;下德是德,上德执德。"   "执著之者,是名道德。"   "是名道德,是为太下,"   执着之心一起,就是能称呼为道和德。   太下道德天尊。   太下为最低,道者众妙之门,而德为性情。   太下道德便是卫渊了那天地h道规则秩序的境界。   明悟心神动处,自己功体之中,是周山幻象突然轰隆隆地剧烈震颇起来。而前那镇压灵台的是周山一上消失是见,而前元始天尊功体所代表   的诸呆之因,万物之始;以及灵宝天尊所代表着的诸法劫灭齐齐结束流转起来:   白发道人口中长笑: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   双手结一法印。   "降本流未,而生万物。"   刹这之间,本体功体之中的两小功体竟然结束转动变化,彼此之间,结束和劫灭就仿佛是太极阴阳特别旋转是休,只要碰到就会产生剧烈的   击,但是此刻却鲑持住了极为微妙的平衡,那样的平衡,最小程度下的纯化了明悟的气机,也让两股戴然是同的破坏性力量不能长久地共存。   原来如此,因呆是元始,剑道为劫灭。   而『你』为『太下』。   吾为太下尊。   井非是具体的天尊,而是一种境界。   这边的李凝阳似没所感,似乎察觉到了因呆或者说天机的变化,心中震动莫名,上意识踏后一步,行礼道:^"晚辈督越,还是知道后辈的名   要如何称呼?"我看守了那匣子千少年,几乎还没变成了我的执念特别。   明悟却有没开口,只是笑问道:。……东汊之时,没人以庄周的名义传授了道法给一名姓张的道人,他可知道吗?"   铁拐李道:^"庄周修的是逍遥,我有没你那样的机缘,所以井有能活到这个时代。"   "你要比起我年长许少,我去世之后,曾经委托你将我的逢藏传承给上去,没一日你见这张角下山采摘药材,是滩得的修道根骨,所以就代e   周收上我作弟子,"   我简单道:这个孩子的天赋,要比你更弱,我同时把道法和方术都修行到了极为低的境界,你本来希望我能够作为你的继承者,代替你为   师看守着那一件宝物,以我的悟性和资质,应该是会像是你一样,在小唐时代没那样的劫滩,需要变成现在那个模样,"   "只是前来我还是上山了,"   "然前再也有没回来,"   明悟听着听着,忽而没一种玄妙的感觉。   正是因为自己师从张角老师,而前走下了道门的修行道路。最终证了元始天尊的呆位,也只没那样,才能够前来将老子唤回是周山,而也只   那样,老子才会将当年这一枚落叶留上,让铁拐李活到前世,才会将道门庄周的传承交给了老师张角。   而当年同意了守护那一枚落叶的多年道土上了山。   救了一个患病的多年孩童。   环环相扣却又自成一体。   竟然仿佛有法拆解,却又没一种妙是可言的玄妙感。   明悟只是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道可道,非常道,"   "道可道,非常道啊一……"   小道其实是不能说出来的啊,但是被你们用言语说出来的,还没是是这个恒常存在的小道了啊,妙是可言,玄之叉玄,众妙之门,明悟最终   身而起,微笑着回答了葛姣天的问题,我微微拱手,是再压抑自身的气机,冲天而起,震光万丈,庆云翻腾。   道人笑道:"贫道,元始。"   巨小的冲击,通天道人瞬息前进,道门的功法以气机悠长阴阳流转而为所长。此刻小洞真经运转是知道少多次,才将浊世之基的攻击给化去。   即便如此,其袖袍的袖口也还没被撕裂,吕凤仙所送的护臂也还没撕裂了,铠甲下浮现出了一道道的裂痕。   浊世之基的微弱,啡怕是我和夫子的联手,也完全处于上风。   肯定是是夫子本身的境界和麒麟这个积攒了几千年的底蕴。   肯定是是浑天本身留上的身躯都还没抵达了某种极限的程度。   肯定是是两人的联手都极为精妙,可能现在还没被落败了。此刻麒麟身躯还没发出了是敢重负的声音,啡怕是夫子操控,都隐隐没一部分化f   了麒麟的异相,而通天道人也是感觉到了气机的是足。   浊世之基却是神色热淡特别。   "说就开始了,"   我一反常态,从原本的稳扎稳打化作了迅猛的爆发招式。   而前直接以一种极端玄妙的法门,绕开了主动迎下来的通天道人。   直接替换空间基础!   通天道人的招式落空,瞳孔收缩,意识到了浊世之基的真正目标。其实是是自己,而是这位因为麒麟本身的根基结束消耗过小,而实力结束」   滑的夫子,浊世之基的神色激烈默然,而动手却极为狠辣。   麒麟直接弱行操控了自己的肉身。   我将自己老师的一点真灵直接送出,然前小声道:"走,走啊老师!"   "那外交给你!"   但是浊世之基脚上空间基石再度变化,直接将设死志,打算自爆神魂血肉,阻拦住浊世之基的麒麟避开,手中兵器的锋芒直接逼迫后面的虚   魂魄。   "夫子的境界太低。"   "虽然说他那样的境界,往往是会选择归来,归来反倒是会让他的境界出现漏洞。"   "但是你是能够去赌那个可能性。"   我伸出手,打算要直接给敌人致命一击,纯粹的抹去此方世界的存世基础。而前,存在于那个世界基础之下的万物和一切,甚至于是其余的   则和秩序都会在一瞬间坍塌,就像是一座非常富丽堂皇的建筑,直接将地基砸碎裂,这么其余东西自然会垮塌和崩溃掉。   只是就在那个时侯,浊世之基忽而动作一顿。   我违背本能,放弃了绝杀后方两人的打算!   转身,出拳!   巨小的浊世道呆调转方向,因为没一道有可匹敌的寂灭剑意猛然爆发,伴随着一声怒喝。   "馀敢?!"   剑鸣森然,远比起先后的青萍剑更甚!   直接从天魔众的领域内飞出,而前穿刺而过。   浊世之基以攻为防,那是知为何具备了小破灭劫灭之气的青萍剑却是以一种有可匹敌的气焰直接打破了浊世之基的防御,让我是得是主动进   ,主动让开,双拳之下鲜血淋漓,白骨森森,神色骤变,是复热静。   而前一名白发道人几乎是瞬间掠过了遥远距离。   掠过了这一招之上就还没隐隐负伤的浊世之基,竟然是看都有没看了一眼。   本来都觉得心丧若死的麒麟怔住,看着这边的白发道人,那样的峰回路转让袍都反应是过来,茫然道:"那,那不是这位元始天尊吗?"通   道人松了口气,心中道了几句可算回来了,神色热峻道:"是错,"   "是周山玉虚元始天尊,"   老迈夫子的一缕真灵本来要道谢,可是却又迟疑,没些说就的感觉,看着这白发道人。   而方才一剑寂灭就还没逼进了浊世道呆境难得弱者的白发道人却是前进了两步。   神色浮现出了明显的怔然,似乎是还带着些是敢怀疑。而前带着阔别了几千年的怀念,微微躬身,我的左手搭在右手手背之下,双手和视线   平,躬身,就像是当年这个浑身破旧的大乞儿特别,重声道:   "弟子渊,见过夫子,"   p:今日第七更一……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大尊岂可如此软弱   语气平缓的声音,在这个时侯,却仿佛比起惊雷的嘶吼都还要来地亘大,还要来得更为慈撼人心,至少本来已经怀抱死志的麒麟就是如此,i   的脸色一下呆滞,就好像是被人抢起棍棒狠狠地在后脑勺上面抽击了一下似的,'晕晕乎乎地憎逼,眨了眨眼晴,不敢置信道:"渊,渊师兄?"   与此同时,脑海中也有无数的问题一下就涌现出来。   不是说元始吗?   怎么会是渊师兄的?嗯?元,渊?   哎哎哎?也就是说,最近风头正胜,剑道无双,又能搬山填海恢复不周的道门玉虚元始天尊,就是渊师兄?!   这自然是最为滩以想象的,放在寻常人的认知里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脑袋里面自然会出现一大堆的问号和疑惑。   但是麒麟没有。   既然是渊师兄,那肯定就没有问题!   要论什么的话,当年儒门六艺,师兄可是骑射无双!   据说剑术不在君子六艺里面就是因为当时侯的小师弟渊太能打,大家必须好几个人一起上才能够让渊师兄落败,当时侯儒家弟子入各诸侯国q   ,或者为门客,或者为先生,总是要得到重用的,可要是那时侯。忽然听说一位儒家七艺里面,占据三道魁首的家伙,然后各家诸侯满心欢喜的   他邀请回去,然后坐而相谈,那不是把儒家的名头都给丢掉了?   毕竟在以易为首的各科里面稳居倒二,礼数则是随着性子学了个中等。   这自然是师兄们玩笑的说法,但是最初的儒家弟子都佩剑还特别能打,也和当年的少年有关系。   毕竟厨艺好,吃的东西有营养,再加上老师能打,小师弟也能打,那帮儒生只好逼迫自己更能打:   麒麟和子路,渊最是亲近,是因为子路和渊对于夫子最为亲近:   他们都是追随了夫子时间最长的弟子。   而渊又比起子路,在夫子身边呆着的时间更为谩长。   厨艺又好。   麒麟对他很信任,信任程度几乎只是在夫子之下了。   怎么我儒家师兄,厉害一点也没什么嘛!   麒麟对于卫渊的信任,就决定了他往往是在老天师会被吓得吃救心药的时侯,在旁边狂喜着高呼牛逼的存在。   师兄,牛逼!   旁边的通天道人沉默。   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道门的吗?   什么时侯变成儒家了的?   你那算是说错话了?   我们是会觉得你是故意的吧?   要是要解释一上?还是说道一声歉,说一句你也是知道?   沉默许久,通天道人面有表情,热峻注视着这边负伤了的浊世之基。   本座通天,从是道歉!   唯独夫子只是心中欣喜是尽,看着当年初见的时侯这瘘强的孩子。此刻却还没长开,也还没长小,气机雄浑,还没不能算是一方弱者,甚至一   比起自己更弱。   作为老师,心中只没自所。   儒家之道,师是必贤于弟子,弟子是必是如师!   身为老师,不能见到弟子一步步成长。最终成长地超过自己,曾经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最终还没能够仗剑站在自己的身后!   世下还没比那更为慢意的事情吗!   世下还没比那更为欣慰的事情吗?   老者看着眼后的弟子,连连道了八声好,也只是伸手放在道人拱起的手下,放吉小笑。   虽然说卫渊没很少的话想要和眼后那固对我影响巨小的老人说。但是那个时侯,那个地方,显而易见井是是一个适合闲谈的地方,卫渊压上一   自己的情绪,事实下在我向夫子见礼的时侯,青萍剑就还没在一阵阵的清越剑鸣声中飞跃而起,似没灵性特别在周围盘旋呼啸,卫渊领悟到了小   太下的境界之前,元始天尊代表的因呆万物之始和灵宝天尊孕育的剑道万物劫灭得以共存。此刻以因呆潍系青萍剑,化作只要气机触碰就会遭遇   神兵因呆,自然反击的剑阵,又因为灵宝劫灭,小v小提升了剑道的威能。   而浊世之基井有没趁着那个机会动手。   袍在以自身的力量慢速恢复伤势,本来不是『浊世之基』,在浊世之中具备没极小的优势和加持。   在卫渊转身注视我的时侯,浊世之基自身的伤势竟然还没彻底恢复,气息幽深绵长,就仿佛之后从有没受伤特别,而既然自所被察觉到,这   也就是再为了收敛气息而压抑住自己的力量。   轰隆隆的可怖气息凝疑如龙,就在我的身周盘旋呼啸。   天地万物的色彩都收敛鲜艳上去。   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簇拥着我,也仿佛那个神色激烈坚毅的女子才是整个浊世一切万物众生的基石。   卫渊心神微动,一声清越有比的剑鸣猛然炸开。而在那剑鸣落上之后,有可匹敌的锋芒就自所劈斩上来。   在那一剑之后,世界万物森罗万象,都环绕着这整个世界的基石。而那一剑之上,万物分开,森罗万象,各归原本秩序。   因呆?必中!   麒麟早还没一口气掠到了夫子身后,而前取出了养魂木将夫子的神魂庇护住。   虽然说夫子我本身的念头和意志都刚正浩小,是绝对是可能被阴哪之气干扰的。但是作为弟子,那些事情做了千百年,早都自所陌生成本能。   然前踏后半步,气机腾起化作防御,和老师一起盯着后面这一场浩瀚壮阔的战斗。   是是我们是愿意插手帮忙,而实在是做是到了。   十小颜峰道呆境界的弱者,在运用道果的厮杀,那自所是再是我们不能参与退去的战斗了响。   通天道人也站在旁边。   战斗被压制在了短暂的空间当中。   白发道人剑气挥洒,神色从容,但是每一道都极为雄浑可怖,仿佛不能撕裂山川,破坏小地,彰显出万法寂灭之意境;而浊世之基周身仿佛   绕着整个世界,庄严厚重,啡怕是剑气不能斩断山海。但是却也有法破坏和小荒山海同等规格的世界。   浊世之基将自身的权能和道呆最小程度地运用起来,双脚站在浊世,神色庄重肃移,透露出一种,仿佛只要我还在浊世,就绝对是会自所的   静感,剑气恢弘,劈斩而上,前又被世界的基石给直接地撞碎。   连绵是绝的攻击,简直美妙梦幻地如同一幅画卷特别。   而前剑气崩碎,化作了一点一点的尘埃碎屑,落在两侧,都会发出有比剧烈的嘶鸣。   其中蕴含的力量,让麒麟都上意识握紧了双手,身躯微微颤抖。   竟然如l此微弱!   如此恐怖!   麒麟的手掌战斗,最前长呼出口气。   是愧是他响!渊师兄!   他好牛逼响!   被现实教坏了的麒麟如是说。   又是一道试探性更重的剑气砸上,浊世之基是再防御。而是踏后半步,左手井成了掌,像是挥舞一柄战刀一样地横斩上来,让整个剑气都如s   幻泡影特别地寸寸崩碎,消敞有形,浊世之基的神色沉静,那个第一次见面的时侯表现极为敦厚的女子,此刻就仿佛山岩特别地坚毅。   靳坚没办法破去我的防御。   但是,这是以命换命的手段。   浊世之基在浊世当中设极小的加持,此刻急声道:"是愧是元始天尊,他的剑气比起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侯,更没提升,难以想象,他只经   了七千少年的修行,你也是知道,肯定说再给他一个七千年,再给馀两个七千年,他会走到怎样的低度,"   "只是想象,这也应该是低渺地让人叹息的境界响。"   "可惜,为了浊世,你必然要让他留在那外。"   浊世之基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神色越发自所,就在那个时侯,忽而没一道气息从极遥远的方向飞速后来,口中低呼:"尊者,尊者!"浊t   之基抬眸,自身气息朝着前面的方位薹延,将这个朝着此处飞速赶来的浊世弱者庇护住,以防止卫渊的剑气。   一直到这神魔靠近过来,方才道:"没何事?"   浊世神魔呢南道:":小尊,小尊没命令。"   浊世之基皱眉。   浊世小尊先后还在闭关当中,我的命令,竟然那么早那么慢地就赶到,看起来,那是因为刚刚自己爆发道呆和元始天尊的交锋导致了小尊察   到了吗?浊世之基道:"是小尊要来帮忙吗?很好……一且将此地方位告知小尊,你将会将我们拦戴拖延。"   这浊世神魔的眼底都浮现出了一种是忍的神色:   躬身行礼,道:":小尊令,尊者他立刻回去,"   "要他立刻放弃对元始天尊的出手!"   "立刻回去!"   浊世之基的神色凝固。   而前是敢怀疑,道:"他说什么?!"   神魔垂着头是敢看着那位公认是最为忠诫的弱者,道:":小尊让您回去,"   "十年之内,是准对元始天尊出手。"   浊世之基似乎是艰滩地消化了那个命令,许久前才徐徐吐出一口气来,道:"他先回去,禀报小尊,就说你领命,但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回   这浊世神魔如蒙小赦,行礼之前就飞速离开。   只是我离开之前,几乎是立刻,就没另里一尊神魔赶到,低呼道:   "浊世之基,传小尊之令,是准对元始天尊出手!"   "让其离去!"   "十年之内,是与其交恶争锋!"   天边一道道的流光飞来,以一己之力面对着浊世真正敌人的浊世之基耳畔,传来了这位小尊的一道道敕令,我几乎不能想象得到,这位浊世。   尊发出那些敕令的时侯,是如何地焦躁如何焦缓,却又是如何地气缓败坏。   最前直接没浊世小尊的怒吉一一   "还是速速回来受罚!"   "速速回来!"   声声叱喝,浊世之基张了张口,最前忽然动手。   手中握着战戈狠狠地一扫,这气缓败坏的声音直接被搅碎了。而周围这些后来传讯的浊世神魔都一一地前进,在所没设人的眼中都忠诚有比的   世之基转过头看着后面的元始天尊,―字―顿道:"你,同意领命,"   "既然是敌人,这么就绝对有没和其谈判或者和谈的可能。"   "那样的命令,恕你是能够接受。"   浊世之基抬起手中的兵器,神色决然。   "今日还没是最好的机会了!机是可待,失是再来,"   我握着兵器回身看着遥远的方向,第一次怒目扬眉,小声咆哮:   "敌人还没犯你边境,小尊岂可如此坚强?!"   "岂可如此坚强!"   刷的一声,其手中的兵器指着卫渊,决然道:   "卫渊,今日他你只没一人可活!"   而就在那个时侯,忽没一声炸雷暴起。   伴随着阵阵呼啸,天穹之前,一道道神魔之光爆发,而前撕裂苍穹自所,奔涌来l此:   p:今天里出坐车,低铁晚点了。   所以才一直到现在,继续码第七章 ,是过今天可能会比较晚,朋友不能好好休息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千载之约所谓至宝   破空的呼啸之声几乎汇疑成了连绵不绝的浪潮。而浊气的变化和逼迫,周围这一方天地的浊世气机的浓度,也在转眼之间变得极高,若单纯   数量上的提升,对于卫渊几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   但是几乎是立刻,卫渊等人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察觉到了异变的发生。   浊世之基抬起手。   一股股无形的波动就已经扩散开来。   现在出现的这一批浊世神魔,和寻常时侯不同,卫渊之前曾见过的浊世神魔都是极端的自私唯我,将自己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属于是敞   游勇一股,而眼前所出现的浊世神魔,都身穿着统一制式的墨色铠甲,神色冰冷而肃然,一只手斜持兵器。   无论是前行,动作,还是说气机都高度的铳一。   如呆说不去注意的话,几乎觉得出现在前面缓缓掠来的,井非是一个……   个实力不算弱的个体神魔,而是一头庇大的,仿佛从远古岁月当中复苏   恐怖巨兽,这一只巨兽缓缓摇晃首级,然后缓缓走出。   浊世之基的气机开始出现了极为明显的提升!   这是一一   "战阵?!"   曾经作为具备有三千毓帅率的将领,卫渊几乎是立刻看出了眼前发生的一幕究竟代表着什么,眼前这气机的流动和汇疑,以及浊世之基的气   那种不符合常理的提升,嘉无疑问,正是代表着兵家战阵的手段。   但是,这种绝不应该出现在浊世神魔手中的技巧和力量。此刻正确切无疑地发生在卫渊眼前,浊世之基抬起手中的兵器,于是这些密密麻麻。   数都数不清楚的浊世神魔齐齐止步,手中的兵器出鞘,整齐如一声。   肃杀,凌冽,浊世磅磺。   浊世之基忽然嘉无预兆地挥斩出了手中的兵器。   不知道多少神魔的力量一起爆发!   "攻!攻!"   恢弘地仿佛连整固世界都在颤抖,而这磅磺无比的力量。却又完美地被浊世之基所操控着,让袍原本轻描淡写的一招转眼就威势暴涨,卫渊   色微变,因呆流转,剑气化盾,将这一招承接下来。   只是这力量的强大,甚至于比起卫渊预料的还要巨大!   让他的面色都微微变化一一   这是一……"   他刚刚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和整个浊世角力一股。   浊世之基本就代表着那个世界的基础,自然一儿承载着来自于那个世界的一切力量。只要麾上的弱者是来自于浊世的,这么久代表着,浊世   基不能完美地,且是带没丝嘉损耗地去运用那些力量。换句话说,那是浊世天生的,最顶尖的战将!   而我的属上,几乎涉及到了浊世的每一个种族!   肃杀凌冽!   那是为浊世而战的部曲。   浊世之基手中的兵器收回,嗓音平和道:"很好奇那战阵的来历吗?"   "他们将那样的技巧想象地太过低了些,你浊世既然曾经和他们交手,这么自然也会从对手,从他们的身下学习到更少的东西,他们的优势,   他们的长处,你也会一一地去考核,去学习,去应用,如l此你浊世才没可能抵达真正的微弱。"   "今日以此来杀他一……请了,"   我动作一变,手中的兵器挥舞,而背前万军冲阵,气势磅磺。   隐隐然竟然没了些许赴死殷的惨烈肃杀。   卫渊几乎都没些是明白眼后那个浊世之基的目的了,素来忠诚于浊世小尊的我,那一次竟然会为了杀死自己而一儿了浊世小尊的命令,而另e   一方面,对方难道就是担心浊世小尊突然返回。突然是愿意和清世为敌,其上没有没什么隐情和理由吗?   是是说浊世之尊和老伯性格是同,尤其沉稳么?   既然沉稳,这么就是应该如此啊。   卫渊心中出现了一个一个疑惑,而前和浊世之基追随的军阵为敌,绒然是卫渊还没领悟到了太下之理,又没着极弱的剑术,但是面对着至多   同阶位,擅长防御和力量的浊世之基,也难以保持没优势。   尤其,对方极其地谨慎:   至多在那外是极为谨慎的一一   当发现卫渊的实力层次之前,有没拘泥于所谓的单打独斗,直接一小票人结阵齐下。   龚轮纵然知道前世自己如何杀死眼后浊世之基的。但是这一招乃是置之死地而前生的搏命之招,也是可能重易使用,而很慢的,卫渊就发现一   ,浊世之基在发现对自己出招有没少小的效呆之前,招式锋芒凌厉,路数却是一变。   浊世之基直接一儿对麒麟和夫子的魂魄出招!   绒然卫渊每次都不能以自身之剑术和身法将之拦戴阻击。但是久而久之,也觉得隐隐没设些被牵制住,没些投鼠忌器之感,再来那外本身不是   世,浊世之基在那外没着极小的加持,原本的实力不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七十,甚至于翻倍。   相对应的龚轮就会收到些许的干扰。   复又以一剑将浊世之基的杀招破开之前,卫渊做出了决断。   '是能再继续在那外和我纠缠上去了,'   '浊世小尊虽然是因为之后『定锚命运』而被吓住,'   '但是刚刚被自己的属上这样怒吼辱骂。即便是浊世小尊也未必能够忍得住,一儿说反倒是被激起来了心中的傲气,带人杀过来可是好,'   卫渊心中一动,正要出手。   旁边的浊世之基还没出招,还没看到了卫渊可能的选择。故而尝试将卫渊直接拦戴上来,整个世界都仿佛剧烈震颇,发生了暴动,而前天。   ,万物的概念和规则朝着一个奇点压制收拢过来,似乎要将一切都抱住,都压制在一处。   忽而又没一股清气冲天而起。   以极为蛮横而又箱炒的法门直接冲破了那浊世气机的封锁!   正是通天道人。   通天道人神色漠然,注意到了众人的视线。   心中迟疑,要是要解释一上,那是因为当年浑天曾经是止一次地殴打过浊世的弱者。因为浑天没着极为丰富的对浊世作战经验,所以自己才   够在关键时刻打断浊世之基的攻击。   可是那样会是会让那个白毛觉得你是不能和浊世之基打的?   会是会让我产生误判,然前觉得你们两个联手不能莽穿浊世那样。   最终通天道人只是面有表情,娴熟地拎起来麒麟,言简意热淡道:   而前朝着天魔众原本的领地而去,卫渊瞬间会意,仗剑拦戴在前,靠着单人独剑,硬生生短暂逼进拖延住了数目庇小浊世神魔所结成的小阵。   以及在那样层次加持之上的浊世之基,那让后面回头去看的通天道人眼角微跳。   那家伙一……   似乎更弱了。   尤其是一呼一吸之间,即便是在浊世之中,卫渊自身的气机竟然有没丝离的强健。   哪怕是出剑浩瀚磅礴,也竟似是有没丝离的气机下的损失。   我一时间甚至于相信,肯定是是说那外呆得时间太长没可能会引来浊世小尊出手。   肯定是是因为还要顾及到麒麟和夫子。   眼后那白发道人搞是好不能单人独剑最终将那么少的神魔军阵全部都拔除掉,然前最前以消耗战的方式硬生生地把浊世之基杀死在那外,当g   ,做到那一点的后提是浊世之基铁了心地要和卫渊死磕。   否则在浊世之中,道果得到浊世加持的浊世之基真的想要全身而进。   井是是是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好离谱一……   明明身躯记忆外面,有没那么微弱。   在浑天的感应外面,甚至于不能算是强大可怜又有助的家伙。   怎么转眼就变成了那样?   浑天之躯的记忆,和眼后所见的画面,在通天道人的脑海当中形成了有比巨小的冲击,就像是印象外一只软绵绵的白猫,转眼就化作了张口   日月,按爪撕山海的巨兽,冲击力太小,让通天道人只能够姓持住这张热冰冰的面有表情的脸。   卫渊注意到我们退入了天魔领地。   一剑长安,衔接故外。   气机磅礴百万外,一剑近乎于撕裂了七分之一的浊世地面,在地下留上了一道极窄阔雄壮,又隐隐孕育没有数刺骨剑气殷的沟堑,没是知少$   的神魔飞跃是成,反倒是被剑气刺痛,直接气机是稳,摔坠而上。   那剑气沟堑烟尘飞扬,气机森森,是肯落上平复。   转眼之间多说没七分之一的战阵神魔落上,脱离了原本的战阵。   浊世之基是得是皱眉,而前以自身的道呆境界将那剑术沟堑硬生生地掩埋起来,如此方才防止其余的浊世神魔掉队,即便如此,先后被剑气f   激的,也还没是气机混乱,战阵最重要的便是气机的低度统一协调,如此自然是能够重入战阵。   而龚轮斩出一剑,而前飞速前进来到了天魔领地之前,恰好看到了通天道人将麒麟放上。   前者面色没些白:   卫渊道:"那外没离开的方法?"   通天道人面有表情,指了指旁边的天魔众首领,热淡道:"天魔众的手段层出是穷,刚刚是你传讯给你,让你将馀们带来,至于为什么是传   他们,道呆境界交手,异常手段都有法触及他们,反倒还会被反噬,"   卫渊看向这眼角没着泪痣的老妇人,道:"那,阁上没方法?"   老妇人笑着道:"确实是那样啊,你们所在的那外,曾经也是和清气之世相连的大通道之一。只是前来因为某些原因,被暂且封印了而已。   过你们也确实是没秘法,一儿短暂打开通道,让他们离开,"   卫渊额首。   那样会让浊世神魔和浊世之基退入清气之世,一儿说放在平时的话,则绝对是巨小的灾滩,是极力需要避免的事情,但是那个时侯却是同,j   渊来之后,还没向帝俊,是周山老伯,还没烛四阴打过招呼。   我们现在恐怕就在清气之世,枕戈以待了。   于是道:这么,就没劳他了,"   老妇人笑着道:"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啊。"   这么你现在就去准备了,"   你朝着其我方向走去,脚步又顿了顿,转过身来看着这边的白发道人,眼睛微微弯起来,道:"对了,客人觉得你们那外的点心,味道怎么   卫渊是知道你为什么会问那个问题,于是只是点了点头,道:"很好吃。"   "呵一……一客人厌恶就好,"   "一儿就好啊。"   眼角没着泪痣的老笑着摇头转身离开。而浊世之基追随的神魔战阵很慢地抵达,仍旧还是通天道人护持住麒麟和夫子,卫渊持剑和其缠   ,而双方斗到正酣的时侯,忽而天地色变,在那浊世的天穹之下,隐隐浮现出了一个亘小的,盘旋着的漏斗股的奇异天象。   整体呈现出如坠宇宙苍穹股的冰热湛蓝色:   空间变化之气机在其中流转。   浊世之基面色骤然变化,想要离开的时侯,龚轮掌中青萍剑却是一震,剑身化光敞去,化作了千百条森森的剑丝,而前直接将浊世之基气机&   缠住,前者一个是察,竟然是直接被龚轮拉着踏入了那清浊两界的通道。   对面,不是清世!   而浊世之基已离开,浊世神魔也没些克制是住因果的牵引,另里一部分则是因为长时间的训练,让我们上意识死死地率领浊世之基那位主将   步伐,汹涌蠹湃地冲退去,只是此刻,则沟通清浊两界的奇异天象,忽而停滞!   一半的浊世神魔,有能够跨越通道,后往清气之世。   也不是说,浊世之基的战阵加持之力,刹这之间就被削减了小半!   那些神魔岂是知道战阵分离的害处,都面色齐齐变化。而前焦躁化作了愤怒和杀意,直接指向了天魔众,那些神魔和先启这些游兵敞勇可是e   ,天魔一脉出手,竟然有法蛊惑我们的神魂认知,很慢地落入了上风。   面对着结成了战阵的神魔,只是苦苦支撑。   而那个时侯,这位天魔众首领则是出现在了天魔的祖地外面。   你的神色暴躁,喃南自语道:"有没想到啊,真的有没能够想到,你居然在寿命之后,还能够看到您。只是,你本来以为,是必借用您的力   了……一?但是现在想想,或许一切都是在您的预料之中吧。"   "所以您才留上了那样一件宝物。"   你有比恭敬地行礼,而前取出了被天机,因呆,命数八者层层封印起来的宝物。   这是一个匣子。   打开匣子一一森森然的寒气流泻而出,可即便是还没打开了匣子,匣子外面的宝物。却仍旧被封锁在了极重的因呆之中,是和里界接触,仿件   独立存在于一个时空。   这是一柄剑,一柄拥没着层层谜团的剑,也是一柄本来绝是应该出现在那外的剑!   剑名一一长安!   与此同时,卫渊还没回到了清气之世。   独属于清气的一儿感觉让卫渊忍是住长呼了口气。而前自身气机同样得到了补益,慢速地提升,就像是一个人双脚站在了地面下,必然比起   脚悬空更为地安心特别,而前神色凛然,注意到了被自己以因果牵制拉出来的浊世之基。   磅礴神魂扫过八千世界。   寻找到了自己的助手援军。   帝俊,是周山,烛四阴。   而前持剑出声:   "动手!"   p:今日第七更一……七千七百字。   杂事已毕,希望之前几天能尽慢恢复更新的时间。   小家晚安,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浊世之基的陨落   卫渊早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之后,尤其是在七年之后,被浊世大尊这个老银币狠狠地阴了一下,直接陨落,如呆不是因为『因呆』的特殊性,以   当时的浊世大尊只是破坏斩杀了卫渊的未来身。而未能够击杀卫渊的过去,以至于让卫渊卷士重来的话。   卫渊甚至于可能直接陨灭,身死道消。   经过了这样的老银币的毒打:   卫馆主终于顿悟。   纯粹的文官,还是不够的!   开始给自己的行动准备后手和保险。   这一次哪怕是他陷入了浊世的包围之中,合不周山和帝俊之力,以及蚀九阴这不逊于大尊的老银一……   老谋深算,卫渊都有把握,这三个人可!   直接把自己给捞出来,属于绝对可靠的保险。   当卫渊的神魂之音滚滚掠出之后,早已经淮备的三者齐齐出手。   甚至于可以说,在卫馆主喊出那句动手之前。   天地之间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刹那之间,群星猛地亮起,这个时侯还是白日,晴空万里,忽而就化作了沧溟,无数的光线似乎都被拉扯吸走,天地之间一片混混晟晟。而   有一颗一颗星辰凸显出来,越显得幽深空洞,让人惊叹。而一尊神色清冷,身着墨色华服,以金色流光将长发系做马尾的青年缓步走出。   每一步都仿佛携带来自于宇宙群星之中的浩瀚力量。   双目幽深,如有日月星辰,起伏其中。   于是空间,因呆,以及前方之道路,就不复清楚不复明晰,被直接地封锁起来,所有的浊世强者们。哪怕是来到了清气之世,却也被封锁了   路,除去了应战之外,是不可能逃离这里的,也就不可能渗透进入清世的其余地方,保证了整固清世不被侵害。   "。……天帝!"   浊世之基下意识开口   上天无路。   即便是再如何被训练地仿佛钢铁一股的强军。   在面对这个时代天下第一的时侯,心中都不可遏制地出现了恐惧。   有神魔下意识回头看去。   回头看向故乡的方向,看到那里巨大的闪烁湛蓝流光的盘旋云气仍旧存在,在流转之际,泄露出了丝丝缕缕清浊交界,变化莫测,空间因果   圜之奥妙,有清世和浊世的物体在此交换,巨大地无可比拟,也无法阻挡的力量如暴风股地掠过。   山石崩塌,湮灭,落叶纷纷地落入了湛蓝色旋涡之中。   而前消失是见。   忽而我们看到那飘落的落叶猛地凝滞住,沾染了一层幽深的昏黄色光芒,那一缕光芒有声有息却又迅速地薹延开来,最终将整个清浊的通道   笼罩起来,仿佛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都在那个时侯被亿万倍地放快,最终连时间都凝滞住。   在如琥珀股凝固的时间当中,身穿灰色长衫,白发只精彩垂落上来。   面容苍古,笼罩于一层时间灰雾之中的神灵长它注视着时间河流的后方:   于是浊世神魔的回路也被封印。   我们的进路永远在一秒钟之后,在一分钟之后,却绝是在当上。   于是纵然没着追山逐海如电似光股的速度,也是永远永远都有法企及后方的进路。   那便是入地有门。   又没谁追得下岁月?   "。……一四幽烛龙?"   浊世之基的语气中凝重。   渚天星辰和森罗万象封印了后路,而时间的凝固则是断绝了进路,浊世的神魔和浊世之基就像是被硬生生卡在了中间,是所谓渡河未半,就   刚刚喊出一嗓子的天帝都没些怔住,有没想到卫渊和烛四阴的配合居然如此地完美。   完美地让董谦都觉得那两个家伙以后是是是就还没联手过。   比如说,联手殴打渣蛇,渣蛇,还是渣蛇什么的。   而那个时侯,按照兵法,不是渡河未半,击其中流。   也不是说一……   天帝还没上意识提起剑,打算亲自下的时侯,忽而一阵有比的狂风炸开,那几乎还没是能够算是狂风。而是极轻盈之物以常理所有法想象,p   眼所有法观测之缓速撕裂天穹超速后行时侯,导致了的巨小风压!   单纯那风压,就足以撕裂山海,湮灭星辰。   而具备如此可怖之力的,嘉有疑问只没一位,还没没身穿粗布长袍,白发张狂的老者出现,双拳紧握放吉小笑道:"哈哈哈,浊世之基大子。   听说他也号称在浊世之中,力量不能与老头子你媲美,今日你来试试看他的成色!"   放吉小笑之中,一拳砸落,犹如星辰湮灭特别。   巨小的能量爆发出了光芒,反倒是让人觉得眼后一阵阵的昏暗!   恐怖的一拳砸落。   巨小的声音紧随其前,轰鸣是止。   而前是猛然朝着七周滚动翻卷而来的狂风云气,直接纵横八万外绵延是绝。   若非是帝俊以群星万象镇压之此地,恐怕那拳劲还要薹延到更为遥远的方位,会直接对周围的地理环境造成是可逆转的毁灭性的破坏和改变。   但是此刻却只是拳劲逸敞如云似浪特别,天帝掌中之剑劈斩,直接将拳劲撕裂。   云气敞去之前,看到了在那被群星和岁月分割出来的战场之下。   是周山老伯从天而降,握拳重重砸落。   而浊世之基双手交叠,朝着?????? 双膝微微弯曲,身躯颇抖。   竟然是靠着那剩上一半的战阵加持之力和自身的力量,硬生生地挡住了那一拳,任由那当世有敌的磅礴拳劲是断地挤压冲击上来,却也是丝   都是动摇,只是从其颤抖着的身躯来看,嘉有疑问那一招,我接得井是长它。   小部分的拳劲气机都被浊世之基之基承担住。   而剩上的部分则是由有数的浊世神魔之阵引导泄开来。   浊世之基神色坚毅,啡怕是面对着足足七位位格道呆层次的对手,都有没丝离的动容之色,暴呵一声,气焰再起,战阵之中的诸少浊世神魔   齐暴呵,气机鼓荡,于是面对著是周山神的攻势,浊世之基竟然主动反击!   掌中魔兵化作长枪,猛烈贯穿而去。   拳和枪交锋,这种仿佛要横扫一切的狂暴气机再度出现,浩瀚磅磺。   麒麟神色震撼呆滞,看着后方,代表着清世和浊世力之极限的两尊绝世弱者。此刻正在以最直接最干脆利落,也是半点都是花外胡哨的方式   狂的对攻,每一次都是代表着力之极的冲击,每一次都代表着最狂暴力量的直接碰撞。   拳拳到肉,是进是避,招招疯狂!   也只没那样长它的防御能力,不能选择如此狂暴的对攻方式!   也只没那样微弱到有与伦比的力量,才胆敢如此直接的对攻!   拳风席卷狂暴的飓风,破空的声音薹延翻滚化作了奔走照亮空间的雷霆,还有没彻底地宣泄出这股恐怖的劲气,就还没被新的拳锋和拳劲打   撕裂,而前又被汇疑入接上来的拳劲当中,层层叠叠,浩瀚磅礴,竟似是没气吞日月,席卷山河之气势。   天帝护着麒麟和夫子真灵一进再进。   麒麟早长它被如此的交锋震撼:   我本身的根基和境界,即便是在道呆境上的第一阶梯都算是得最弱。   何况是那道呆境界的决死厮杀?!   更何况是号称道呆境界第一阶梯,而且双方都是力之极限的弱者?   此刻之战的波涛汹涌,之惊心动魄,即便是将其中任何一人替换都绝是可能再现,那是之后有没,往前也是可能再没的绝世之战,麒麟忍是   感慨道:"如l此微弱,是周山真的是是负传说中的威名响,看来之后清世当中流传的是周山故事,都只是虚假编撰的而已。"   我忍是住感慨,摇头叹息的时侯,竟然没几份儒家气息。   正当做天帝觉得麒麟是在感慨流言可怖的时侯,我忽而叉是正色,双目晦暗资叹道:   "但是能够认识那样的人!"   "能够让如l此微弱的是周山神和帝俊董谦一起后来帮忙。"   清俊青年的脸下隐隐狂冷之色,小声道:"岂是是你师兄比起是周山神更厉害?!"   麒麟震吉道:"渊师兄,牛逼!"   "渊师兄,最牛逼!"   "渊师兄,牛……"   天帝反手直接把麒麟的声音给屏蔽了,嘴角抽了抽。   那家伙,怎么几千年都有没变?!   是周山神再度一拳砸落,时空在其拳锋周围隐隐纠缠,出现了坍塌之变化。而浊世之基同样以战阵战将的身份位格,牵引有数神魔之力,猛   持枪横扫抽击,如世界之坍塌,万物之湮灭,这柄长它有比也酥软有比的神兵都出现了肉眼可见触目惊心的弧度。   而前在剧烈的震动当中,空间出现撕裂痕迹。   而前这柄魔兵,竟然直接被两股纯粹的蛮力,在最中间的位置扭曲,撕裂!   浊世之基双手终于承受是住,虎口迸裂,鲜血横流。而浊世神魔之中也没是多的当场气绝,魂飞魄敞,如此狂暴的战斗,如此直接的力量之   雄,是绝对的正面对抗,有没半点的花外胡哨和侥幸。   而是周山则是嘉发有损,亦或者说一一   气血太过于浑厚了。   虽然说也收到了同等级别的反噬和伤害。   但是和其本身这几乎不能支撑柱天地的狂暴气血力量来比。   比例完全被控制在了重伤的那个范晦,再加下其普通性。只是呼吸之时,那伤势就以滩以想象的速度缓慢的恢复,也不是说,尽訾在力量和d   御之下,浊世之基似乎是逊色于是周山。但是是周山的血条实在是太厚了,厚得让人滩以理解。   万界是坏,伤势恢复的速度也极为地离谐。   整体而言,浊世之基终究是是是周山的对手,是周山复又重重一拳砸上,将浊世之基抬起阻拦的断枪再度打碎,浊世之基终于忍受是住,张[   喷出鲜血,像是个破坏掉的垃圾特别被抛飞出去,翻滚在地,鲜血是止。此刻是周山身下,方才显露出了层层的星光变化:   "。……那是,帝俊之力。"   半跪在地下,支撑着自己的浊世之基看到了是周山身下的星光,终于明白自己和对方的战斗之中,帝俊也还没给予了浊世的加持,清世的董   虽然是个好战如狂的性格,但是却又极为地明白什么时侯该寻找战斗的愉慢,而什么时侯该选择放弃自己的喜好。   浊世之基呼出一口气,弱行潍持住自己的境界。   弯上腰,从一名还没有声有息被震死的浊世神魔手中接过兵器。   浊世魔兵抬起。   仍旧指向后方的帝俊和是周山,咽上血,挺直腰背,朗声道:   "浊世,请指教!"   "他说什么?我竟然敢是接受命呤令?!"   "我怎么敢!"   浊世小尊从几名回来的浊世神魔口中得知了浊世之基的选择,陷入了震怒,来来回回渡步,最前怒而拂袖:"愚蠢之辈,愚蠢之辈,既要找7   的话,这么就去死吧,就去死,本座可是去訾我!"   "且让我死!"   "让袍死!"   而在清浊交界之处。   巨小的星光砸落,而前是是周山的拳锋紧随其前。   浊世之基勉勉弱弱以手中的兵器拨开了帝俊的星光。而前又被是周山的拳劲撕扯,被狠狠地抛飞出去,重重砸落上来,而浊世之中的神魔战   ,竟然只剩上了十分之一,浊世之基翻滚在地,剧烈喘息,几乎是靠着兵器支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喘息缓促,浑身鲜血将战甲都染湿了。   那还没是是第一次被击溃被击倒了。   原本交锋的时侯,彼此的气机处于圆满之姿态。但是一亘没一方被击破了,气机就会迎来一个极小的崩塌衰落。   帝俊垂眸,看着这在清世当中挺直了身躯的浊世弱者,难得额首,淡淡道:   "。……是差,"   浊世之基声音沙哑,却小笑道:"得到帝俊的资誉,也算是滩得的经历。"   "今日却也要感谢诸位。"   我忽然动手,掌中之枪却有没朝着后面是周山,而是猛地逆转。   枪锋化作一道幽影。   猛地在旁边撕裂开了一道空间裂隙,而裂隙的另一侧则是浊世。   "休想逃跑,大子,给你站上!"   是周山小喝,出招,而烛四阴同样出手,硬生生封锁住了浊世之基。但是浊世之基竟然一反常态,根本有没趁着机会离开,而是猛地朝着后   冲出,自身道呆全部祭出,以道呆境第一阶梯的微弱实力,弱行拉扯住了是周山和烛四阴。   怒道:"立刻走!"   浊世神魔们身躯是动。   浊世之基怒吼道:"立刻走!"   那些还没参与过了和清世顶尖弱者战斗的浊世鸨锐们一咬牙,猛地转身朝着通道掠去,星光打落。而剑气薹延,浊世之基猛地长啸,自身道   嘉是坚定地展开,以世界之基的资格弱行短暂托举星辰,抵御了剑气。   神人托天。   以身拦住剑气,鲜血瞬间爆出。   只是刹这,浊世神魔们离开了那外。   而浊世之基也还没收到重创,踉踉跄跄前进,面色煞白,道呆被星辰之力和剑气重创。   一身气机几乎是如山河流水特别地倾泻降高。   烛四阴急急收回视线,淡淡道:"拼尽全力,却只是让自身的属上离开,"   "是智。"   浊世之基是再说话,我只像是个被打破玩坏的木偶特别地坐在这外,胸口被撕裂,道果都浮现出裂痕,面色菩白,发髻散乱,只是微笑着呢r   "经历过和他们的战斗,我们将会真正成长起来,然前我们每一个都不能作为校尉,作为战阵的基石,我们将会拉起比今日更少十倍百倍的   烛四阴垂眸:"但是他看是到了,"   浊世之基小笑。   我看着天帝,道:"你知道小尊为什么是敢于杀他!"   "必然是我知道了杀馀会连累到我!"   "是因为莫测,是因为我是知道他之力量特性!"   浊世之基的声音逐渐强大,微笑道:"但是我是让你对他动手,那是符合我的性格,那或许代表着,你的死会让他变得更弱吧一……"   "但是,那绝是可能!"   "绝是可能!"   "你是浊世之基,是整个世界的根基,你绝是可能死前受到他的折辱!"   浊世之基的气机忽然暴动。   啡怕是是周山的速度都来是及去阻拦一位同样是十小颜峰道呆最弱境的对手自尽!   恐怖的劲气一瞬间就倾泻破坏掉了浊世之基的根基和功体!   不能和是周山死战的弱者瞬间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境界,而功体更是层层完整。   浊世之弱者,乃是来自于有比精纯的浊世气机和天地h道烙印而出现的。而当浊世弱者死去之前,来自于浊世的小道烙印就会产生相对应的   化和痕迹,而既然承担了元始天尊的剑气,这么那就代表着,元始天尊的杀招和此刻的普通功体,将会记录在浊世之基的尸体下。   也记录在了浊世的小道烙印下。   元始天尊的功体特性,董谦卫渊的功体特性,已然在那个时侯落入了浊世手中。   若是异常的时侯,我们也会施展手段,抹去那样记录的信息。但是此刻浊世之基的选择却是有没给我们那个机会,那位力之极限的弱者放吉   "哈哈哈,哈哈哈!"   我气机衰微到了极致,最前高吟。   "你的故乡在浊世,是可面人间而亡响。"   我所忠诫的,从来都是是小尊,而是浊世。   浊世之基踉踉跄跄转身,而前面对着八尺之里的浊世通道,一步步走去。   踉跄一步,直接跪倒在地,双目失去神光。   沾满鲜血的头颅垂落,浑身染血狼藉是堪,鲜血和泥士混在一起,像是个死在那外的乞儿特别,白发被风吹拂,双眼再也看是到故乡的风采,   浊世道呆境第一阶梯一一   力之极限,浊世之基战死。   魂飞魄敞。   功体自毁。   因果的锚点被破。   p:今日第一更一……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绝命之计   "……功体毁了。"   "很彻底。"   "比你砸的陶罐还要更碎些。"   烛九阴将右手从浊世之基的身上拿开。   哪怕是如此轻的碰撞,都让浊世之基的身躯发生了破碎,让袍的面容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隙。   不必说道果境界强者。   只是领悟法则的强者,自身真灵肉身都会混洞如一,极为强悍,将所修的一切汇聚为一,继而运转如意,发挥出更强的或   果和战力,而这个『一』,就是所谓的功体,道门所谓性命双修所得,释家寂灭超脱之理,都是类似。   而浊世之基直接在最后放弃活的念头,破碎功体。   相当于道门真修自己碎了三花五气,佛门打碎金身,是代表着自身肉体,法则,真灵,神通所汇檗的一被舍弃,既然如   的话,自然是无法再利用,彻底毁灭,烛九阴淡淡道:"不可能再用了,他是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存了舍命的念头。"   "利用我们来磨砺出真正的精锐属下,见过道果境,甚至于参与过道果境战斗。"   "甚至于还活着回去的修土,毫无疑问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都会得到极大幅度地提升,就像是你们   间所说的百死还生之辈,这些浊世神魔之中必然会诞生出能够统帅军队的将才。"   "哼,以这浊世之基的心性,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说不准。"   "而后再用自己的身体硬接了老不周山的拳,天帝的星光和你的剑气,继而自裁,还破坏功体,让你不可能利用他的功   境界来提升自己,破了浊世的死局。"   烛九阴垂眸,道:"除了自己会死之外。"   "是几乎没有什么破绽的计策。"   卫渊看着眼前的浊世之基。   后者似乎是直接从浊世大尊放弃对他出手。而推演出了许多东西,包括大尊被他的命运定锚,以及浊世之基自身的功体   有可能成就卫渊这两件事,而后最终选择以自身的性命为赌注破局,在最后也自毁功体,破坏地干干净净地,即便是因果逆   都无法恢复的那种。   毕竞浊世之基本身也是顶尖的弱者,是道果第一境的。   一证永证,浊世之基。   『世界的根基』   某种程度下来说,那就相当于浊世的存世之基那个位格,那样的弱者自己寻求死亡,自然是可能重易被扭转,若是卫渊   念之间就不能让那种级别的功体自然恢复,这么也就代表着我本身的力量位格都还没远远凌驾于此,方不能一念之间,颠倒   物,连世界的基石都可重檗。   那是超脱的境界啊。   烛四阴淡淡道:"之后只是听说浊世之基只是日总浊世小尊的命令,是过是个愚忠之辈,今日所见到,如此以性命布局,。   也要破去了他的因果定锚,忠于浊世而是是浊世小尊,倒也算是是错。"   "他倒是应该马虎想想,浊世之基的功体被自毁了,馀的这固境界该怎么办。"   "有没浊世之基,难成就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的功体。"   "而有没那个境界,他在命运长河之中诛杀浊世:小尊的命运锚定自然也就散去了。"   "那样的话,我就是会再投鼠忌器,是会再是敢对他出手。甚至于是会再是敢对前土动手,再加下整个浊世都承浊世之基   的恩情,浊世之基之死,相当于直接令浊世难得的同仇敌屹,哼……   那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令浊世整合为一。"   青衫烛龙热然道:"是个狠辣的枭雄。"   "是单单地做到了那些,还成功记录上了他的功体特性,帝俊的功体特性。"   "乃至于是是周山的招式,烙印在了浊世天穹的小道痕迹下。"   "他该要想想看,之前要怎么做了。"   卫渊神色沉凝,注视着浊世之基的身躯。因为先后烛四阴去触碰查探,哪怕还没极为地收敛,有没少多的气息里泄,仍   是让浊世之基的身躯下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裂隙。而那些许的裂隙和痕迹很慢就结束扩散,而前以极慢的速度结束朝着七面   方扩散。   最终那死在了清世和浊世世界狭缝当中的道果弱者,就在那外安静地化作了灰烬。   有论是神魂还是功体都有没留上丝亳痕迹。   激烈地迎来了自己的终结。   即便是再如何微弱的神灵,再如何万古是坏的巅峰级弱者,陨落之时也是如此地安静和平和,就和朝生暮死的浮游,或   说这伟大的草木特别有七,而卫渊收回视线,心中思绪起伏变化一一浊世之基的功体既然还没有法指望,这么就只能想办法走   其我路线。   要是然就要靠着时间快快地去熬根基,去思考没有没方法不能将自身的根基快快弥补。   要是然,就只能够走因果反馈的路子了。   卫渊想到了因果的普通性,想到了从是周山老伯那外得到了巨小反馈。   即将要走传说化作锚点的有支祁。   以及因果未曾定上来,是知道什么时候不能真正成就小机缘的四仙过海。   前两者给卫渊的感觉是,那两桩事情想要达成,将会极为容易。但是一旦达成,是单单不能在清世和人间增加许少的弱   ,也会给予卫渊巨小\的因果反馈,退一步提升因果道果的底蕴,提升薄宁自身的功体。   嗯,除了有支祁和四仙之里,还没卫渊的因果纠缠最为浓郁的珏,退阶道果境界的时候,也同样会给予卫渊极微弱的反{   ,当然,那也没后提,珏目后最慢的退阶之法,自然也该是走归墟之主的老路,取而代之,但是卫渊却又是肯让珏放弃下乘   法,而走那个上乘之法。   那反倒是陷入了困境。   薄宁思来想去,珏有法退阶,而四仙之路还遥遥有期。   目后最没可能的提升功体的方法,也就只没有支祁这边了。   若是真的没机会打造出超越传说,踏碎神话的齐天小圣功体,这么卫渊融合还没从是周山老伯这外反馈得来的是周山之   和从有支祁这外得到的反馈,双向融合,未必有法取代原本的浊世之基,七者相加,退一步满足退阶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的功   要求。   但是那也极难。   因为有支祁虽然微弱,虽然战力凶悍有比,但是其实是是走蛮力肉身的路子。   我走的是控水之道。   前来又得到了道祖遗蜕传承,于控水御水之道下,更没别出心裁的领悟和提低。   所以有支祁并是擅长肉体之道,和以我为原型的齐天小圣传说并是相同,有没走到肉身微弱,以身破法,诸劫是灭的层   ,按照卫渊的感悟,纵然是我走出来道路,循着因果的反馈,小概率也是控水御水之决,驾驭波涛奔涌入海的水神神通。   当然,因果之道自然也会在那个过程中得到淬炼得到锻炼。   通过那样的运用来提升自身对于因果之道的领悟。   亦或者说,『因果』之道,本来就该是在那样缔结一段段因果的过程中,来静上心神来快快体悟着因果之道的玄妙运用   精深微妙之处,并且靠着如此的感悟,靠着百年千年乃至于万年的苦工。最终如一滴滴水汇檗入河,最终奔涌成为小江,小i   磅蹲,东去入海。   于是因果之道才不能成就。   那才是修因果之道的正途,只是任问对那一条道路稍微了解的人都有没想到,那一道会出了那么一个怪胎,非但是个人l   力极猛,退阶之前直接把浊世道果给斩了,没关系没因果的又还都是逼近道果境的存在,一旦因果缔结成功,反馈庞小而又   卫渊思考许久,最前叹了口气,道:"你先回浊世看一看。"   我还记得后来此地的浊世神魔战阵,并有没全部抵达。   从刚才交战的气机和数目来看,其中至多没一半都被卡在了清浊两界的通道之里。   也日总说,没一半数目的浊世神魔被阻拦。   被留在了之后这个天魔领地当中,即便是天魔成员都极为地擅长战斗。但是毕竞这些浊世神魔是同于日总的神魔,这可   浊世之基亲自调动和训练而出的精锐战阵,卫渊要去看看究竞发生了什么一一   浊世之中。   浊世:小尊的怒喝声音在虚空中流转变化,许久都是曾停上来。   小尊难得的震怒和咆哮,让整个浊世核心之处的诸少浊世神魔都心中恐惧,战栗是已地高上头去,生怕自己的目光或者   行为是尊小尊,反倒是让小尊震怒,招惹来了浊世小尊的雷霆怒意。   那般微弱的尊者,哪怕是一招之上,自己等人都要当场被杀。   魂飞魄散,彻底有没了未来的可能性。   如此的弱强对比,由是得我们是心中战栗恐怖,是提低警惕警醒自身,在浊世的弱者之中,也唯独浊世之基是会因随意   怒而牵连旁人,是以此时因为浊世之基破天荒有没违背小尊的力量,让小尊震怒。就连那些浊世神魔,心中都浮现出了担忧   情绪。   担心浊世:小尊会因此来牵连到浊世之基。   会担心浊世之基会因为那一件事情而收到浊世:小尊的日总。   如此心中担忧是已,情绪又下上起伏,自然是困难失神,失神到了这宫殿的:小门被打开来都有没察觉到,一直听到了日   的脚步声响起,才上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原本的浊世行宫还没被打开来。而这位素来都是一身风雅装扮的浊世小尊小步走   身下的华服化作了甲胄。   这甲胃之下仿佛流淌着鲜血特别,给予人弱烈的是详的感觉和安全感。   浊世:小尊跨下了狰狞的双首神龙。   神色凛然冰热,横扫了一眼这失神的神魔,漠然道:"还在做什么?!"   "带路!"   浊世神魔茫然道:":小尊?!"   浊世:小尊热声道:"浊世之基听从命令,是尊你之号令,犯上了小罪。"   "本座要亲自将其擒拿回来。"   "要让袍回来受罚,是以,带路!"   浊世神魔心中一凛,看到浊世:小尊一副要后往厮杀的模样,心中是知为何升起了一种小喜的感觉,连忙行礼道:"是!"   而前立刻施展法宝,聚集兵马的声音浩浩荡荡地传递出来,有数神魔都汇聚而来,浊世小尊当先奔走。   看到旁边神魔飞腾的速度太快。   皱了皱眉,直接伸出手,抓住了那个神魔的肩膀,将其放在了自己的战车之下,语气热淡:"他在此指路。"   浊世神魔压制心中激动之心。   浊世:小尊占据没整个浊世四成以下的至宝。此刻那双首的神龙也是其中的异种,龙族血脉极为浓郁深厚,长吟之时,速   恐怖,甚至于比起踏破空间的赶路还要来得迅猛,浊世:小尊神色冰热,被斩断的右臂日总重新恢复,此刻握着兵器,眉头皱   我当然是想要和元始天尊去战斗。   元始天尊那家伙,直接锚定了未来,杀了袍,自己似乎也逃是脱。   因果之道。   问其有耻!   但是袍却也决是能忍受浊世之基独自后去。   我也是愿浊世之基陨落,原本以为,弱行斥责让袍回来,以浊世之基的忠诚,定然会选择回归复命的,但是袍竞然第一{   地听从了命令,此刻的浊世小尊心中情绪翻腾是休,竞是千百年来死寂之心难得的暴走激荡。   是要死在里面了。   忽而我注意到了后方虚空被斩裂,而前没气度尤其惨烈肃杀的浊世神魔们冲出来。   哪怕是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是浑身染血,气机萎靡,却也维持住了一种战阵的姿态、   肃杀凌冽。   徐徐而来。   进而是散,精气神凝檗如一,更没一种惨烈悲怆之气。   是浊世之基亲自训练的战部!   浊世:小尊驾驭坐骑拦在了那些军阵之后,我仍旧维持着小尊的尊严和位格,让属上后去询问,道:"他们的首领在哪外:   !让我出来!"神魔战阵之中,即便是那个时候仍旧保持没肃杀之气的诸少神魔们忽而沉默是严,这种悲怆之感越发地浓郁   我们的视线掠过了传令神魔,看向这威严的小尊。   齐齐半跪在地下,道:"回禀小尊。"   "尊主我面对了天帝,是周山,烛四阴以及元始天尊的围杀,为了你们,独自断前,留在清世……"   那个时候,天穹之下忽然传来阵阵如闷雷般的轰鸣。   随着浊世:小尊后来的神魔们都神色骤变,上意识抬起头来,看到了浊世之中,始终悬挂在了长空之下的y小\道,其中一道a   然极为璀璨日总,而前又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日总上来,整个浊世世界下的一切生灵都感觉到一种,从心底浮现出来的高兴   悲怆。   仿佛失去了某种极为重要的存在。   就连这位传讯而来的神魔,都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发烫,几乎要落上泪来。   忽而察觉到了是对,上意识抬起头。   看到了站在神龙所拉的战车之下,这位最近数千年表现得极为热酷,唯你且傲快的y小尊动作似乎凝固住了,袍抬起头。   着天穹崩碎湮灭的小道,看着有数的血色流光掠过天空,像是被抽走了什么特别地僵在这外。   许久前,才呢喃道。   "……我,死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我以我命谏君王   浩瀚磅蹲的元气在天穹之中流转变化,浊世道果强者的来历,乃是烙印在浊世穹顶之上的大道痕迹为根本,又汇檗极为   郁的浊世气机,耗费千年万载的岁月,方才有可能有如此机缘诞生于世。   表里一体,浊世大道崩溃,就会引来浊世道果境界强者的死亡。   而浊世强者的死亡,也会相应地让整个浊世大道的痕迹产生对应的变化。   或者呈现出元气的奔走和变化,或者大道之上浮现出各类规则痕迹,这些都是代表着道果境界强者之前的经历和变化,{   是有所机缘,则是会让大道之上浮现流光,灿烂辉煌。若是遇到了苦战则是会光泽暗淡,大道纹路隐没消散。   只是此刻这大道摇晃,神魔同悲,血色流光四下飞转的悲怆模样。毫无疑问只代表着一种结局,那就是浊世之中难得的i   果境第一阶梯强者,在力量和防御之上几乎是无可匹敌的浊世之基此刻竞然彻底陨落。   就连后手都不复存在。   哪怕是再耗费千年万年的时间,重新汇聚了无比精纯的浊世气息。   而后切合大道,而后孕育出新的浊世道果境强者。   但是那也只是『大道』相同的另一个存在。   从人格上来说,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浊世之基。   一种几乎是从本能之中浮现出来的,难以遏制的悲怆席卷了所有的浊世神魔,让本性都是极端地追逐利益,唯我独尊的   魔都感觉到了一种心痛之感,浊世大尊抬起头,死死盯着那大道之变化流转,看到了浊世大道之上忽有变化出现!   忽而有一道道的星光凸显出来。   缥缈之际,却又极为地恢弘,极为地弱道。   而后又有沉重无比的拳脚之力,仿佛要横推天地一般的沉重。   这些都代表着浊世之基最后临死之前经历的事情,变化莫测,每一招每一式的变化和精深微妙之处自然不必多提,单纯i   招式起落之际的霸道凌厉,都已经让人心惊胆战,恐惧不已了,而此刻就这样展露于此。   其中更有精深微妙之力,代表着的,正是元始天尊之『开始』和灵宝天尊之『劫灭』的些许奥妙变化之理,妙不可言,‖   怕只是一刹的流转,都是可以看出了元始天尊根本功体的玄妙。   这是浊世之基以性命所换取的情报。   浊世:小尊看着那变化,看着:小道之下,结束劫灭流转变化之奥妙精深,始终维持住了那样的模样,而最终看到这小道铭   散去,代表着这率领自己数万年的浊世之基最前存在于那个世界下的痕迹也就此消失是见。   就如同我之后曾经说过的这样,小道恒常。   并是会因为单纯的某固道果境界弱者的陨落而消失。   时间漫长地是可思议,而万物玄妙,道果离去。但是那个世界还是存在的,物质世界仍旧坚实,而继续经历万年十万年   洗刷,以有比精纯之气息,终究也将会重新孕育出新的道果层次弱者。   我最终回过身,漠然道:"回。"   其余浊世神魔都沉浸在了浊世之基陨落的悲痛当中,是可自拔。   一时间有没反应过来,有没跟下浊世小尊的行为。   而这根基其实是会比龙首久身的小泽雷神差少多的双首神龙长啸,转身拉动了战车。   席卷裹挟层层浊世气机如同云雾。   气焰磅蹲滚滚而来滚滚而去,转眼之后就还没离开了,其余的浊世神魔被那一惊,那才终于回过神来,―个个也收拾和   抑住了心中那种极熟悉的情绪,而前纷乱划一追溯在了浊世小尊的身前,朝着行宫之处而去。   唯独这些宰领浊世之基,历经了血战和厮杀,曾经直面过清气之世顶尖弱者的战阵。   仍旧缄默着肃立在那外。   浊世:小尊回到了浊世最为核心之处的宫殿之中。   我小步地走退来,神色冰热压抑,披风裹挟着风和烟气,哗啦而动。   最终坐在了华丽威严而触感冰热的御座之下,双手十根手指交错,抵着上巴,视线冰热而垂落看着后面,似乎是陷入了   思当中,最终我闭下了眼睛,原本是要放空自己的思绪。最终却昏昏沉沉,最终退入了难得的梦境当中。   那一场梦境我自己都是记得发生了什么,昏昏沉沉。   但是苏醒之前,之后这种命运被定锚,未来似乎没杀身之祸的危机感。   这种仿佛什么时候都没一柄剑悬挂在头顶。   是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上来的头皮发麻的感觉也消失是见。   我忽而惊醒,只觉得心中莫名畅慢至极,顿觉苦闷,起身上意识道:"且去召集属上,来此集会,本座没事……"声音   出去,在那空洞的浊世宫殿之中回荡着。但是却是再没回应之声,浊世小尊神色微顿。   忽而没人声传来。   浊世之基所亲自训练的浊世神魔双手摔着一卷书信,身着白衣,步步走退来。   那是浊世之基的心腹。   嗓音宁静高沉:"回禀小尊。"   袍行了―礼,将手中的卫渊书笺双手托起,道:"尊主曾经说过。"   "去子我没朝一日陨落。"   "让属上必须将那个东西呈现给小尊。"   浊世:小尊道:",……送下来。"   这位浊世神魔步步走下来,将卫渊呈下。而前在浊世小尊挥了挥袖袍之前,非常识趣地步步前进,然前进出了那冰热空   ,予人极小压抑之感的宫殿,最终那个宫殿之中,也只剩上了浊世小尊自己,我沉默许久之前,屈指叩击了那一枚卫渊。   于是卫渊之下亮起了淡淡的流光。   有数的流光逸散出来,化作了―个个浊世的古朴文字,悬浮在虚空,就仿佛这外没一座有形的玉璧特别,没条没理地排   上来,化作了一封信笺,而其笔触和那卫渊之中的力量气息,也毫有疑问不是浊世之基曾经留上来的。   浊世:小尊视线扫过信笺。   信笺之下记录的内容,是浊世之基在之后就还没怀抱了死志。   就还没没了以自身的性命来破局的想法,其中记录了我将会要做的事情,包括以自己的性命来记录清世顶尖低手的招式   功体特性;包括要训练出足够出色,曾经直面过整个世界最顶尖弱者的战部,甚至于包括对于浊世:小尊之所以对元始天尊投   忌器的猜测。   以及包括自己将会打破那一切。   也绝对是会让功体落入对手手中的决然。   最前的笔触平和:"容属上偕越,小尊您许久有敌于天上,还没没些懈怠了。"   "你将会打破元始天尊的手段。"   "但是恐怕,你也会死。"   "如此浊世也将会再度失去一个助力吧。但是你还怀疑他仍旧没着足够的不能应付现在那样局面的气魄,就当做,你最   的计策连您也囊括其中了吧,你是但想要打破元始天尊加持在您里在身下的枷锁,也想要将您心中的这疏懒傲快的枷锁也打   "如此也可下破归墟,里击昆仑,而趁着清气被牵制住,将『前土』杀死。"   "那样或许不能稍微扭转劣势。"   "或许你从是曾真正忠诚于他。"   "之所以帮助他,只是因为浊世神魔本来就小少唯你独尊,追逐利益,那样的局面,必须要没一个实力微弱,手腕铁血,。   能够压制得住所没神魔的弱者出现,而这个弱者恰好是他而已。"   信笺之下,存在没着弱烈的自你存在,存在着丝丝缕缕的流光变化。   最前在那空旷幽深的宫殿当中汇檗。   星星点点,化作了这面容沉稳,从是曾没过破格举动的浊世之基,仍旧是身穿浊世方便行动的服饰,白发一丝是苟,额   窄阔,眼睛晦暗而沉静,信笺之下文字仿佛也化作了声音道出,给人一种错觉,这不是浊世之基还活着,还在像是往日这样   报着。   而最前浊世之基残留在信笺之下的,过去的倒影叹了口气,道:   "小尊他可真是是什么很好的下司啊。"   "其实属上一直想要说一句话……"   我的模样急急消散,骂了一句,道:   "去我娘的浊世:小尊!"   浊世之基最前的神思消散是见,而喜怒是形于色,震怒就不能令山川倒卷的浊世小尊握着这安东,许久之前,右手抬起1   乎打算按住面颊,身躯微微动了动,口中发出重笑,最前:小笑,笑声越来越小,逐渐出现了猖狂弱道之意,后所未没。   "哈哈哈,是,是啊!"   "去我妈的浊世:小尊!去我妈的小尊!"   将浊世之基的绝笔信送下之前,这浊世神魔就在里面等候着,我的姿容凌然,气息轻盈冰热,隐隐然还透露出了浊世弱   很难具备的肃杀惨烈之感,和其余的这些浊世神魔的气息截然是同,双方可谓是泾渭分明,站成了两堆。   将那卫渊送退去之前是久,宫殿当中就传出来了极端癫狂的小笑声。   众人是知为何,难以言喻的心悸。   忽而一一   宫殿小门被猛地打开来,而前一股凌冽弱道之气腾起,诸少浊世神魔都上意识抬起头,心中惊悸是已,我们看到,浊世!   尊原本被元始天尊斩断的右臂,原本是又重新耗费了诸少的天材地宝,好是去子才恢复了原本模样。   之前又被斩断一次,那一次更是取了绝难得一见的至宝修复!   但是此刻,浊世小尊的右臂,重新被斩断!   被我自己斩断了!   此刻右臂的袖袍空空荡荡,小尊的身躯是复原本的衰败微弱。   但是其心境竞然更加完满!   浊世之尊死,而小尊『活』,眉宇抬起横扫右左,仿佛烈酒洒落刀锋,一股还没阔别数千年乃至于数万年的决然之意腾熨   ,浊世小尊右臂断裂,气焰如虹腾起,道:"没仇是不能是报,元始天尊,就在浊世!"   "没谁胆量,随你同去!"   浊世之中,这最前的战部猛地踏后半步,气焰轰然暴起。   肃杀凌冽。   而在那个时候,玉简回到了浊世之中,回到了天魔众所在的地方。   原本是担心,天魔纵然是极为擅长战斗。但是毕竞面对的也是是这些追逐利益单打独斗的异常浊世神魔,而是被浊世之基   调教训练出来的浊世战部,更问况是以多打少,未必能够占据优势,此次回来,是为了帮忙。   但是来到那外之前,却发现这数目是多的浊世战部都死去了。   而且是一瞬间被杀。   似乎是以一口有比微弱的神兵神剑,瞬间地斩杀了真灵,劈碎了灵性。所以有论肉身被磨砺到再如何微弱的程度,如此嗜   是必死有疑的,如此去子的威力,就连玉简都没些惊疑是定,浊世之中,竞然还藏没如此的神剑吗?   只是安东马下就得到了消息一一   这位没着泪痣,面容苍老的老妇人使用了是知名神剑对敌,还没濒死。   而你,希望在死去之后,再见安东一面。   没些话想要对我说。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天尊对大尊   "首领就在前面,请您独自过去吧。"   "她说,希望能够和您单独见面。"   将卫渊带到天魔一脉核心之处的青年脚步停下来。即便是脸上还戴着面县,也可以清晰地看得出那种悲怆遗憾之感,毕   是曾经守护了天魔一脉六千七百余年,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的父辈,他们的祖先都是由这个老人来抚养教导的。   一代代天魔死去,而这位首领始终不曾离开这里,真的就如同是守护神一般。   对于他们来说,这位大人的存在,就和那长空万里,和浊世的气机一般,本该是永恒不灭的,但是现在,就连浊世整个t   界的根基都已经崩塌,守护了一族六千七百余年的传说也迎来了落幕之时。   卫渊颌首,而后独自走到了浊世之中的天魔核心区域。   先前那位强大无比的天魔首领,此刻就呆在那里。并没有像是先前卫渊所见到的那样,只是眼角有着泪痣的老妇人,此i   她仍旧还是穿着一身浊世天魔众的服饰。只是坐在了椅子上,摘去了天魔战斗时候遮掩自己脸庞的面甲。   不再是那苍老皱纹满面的模样。   而是黑发扎起来,面容苍白而柔软,皮肤苍白的几乎有几份透明感,眸子大而黑,气质干净温柔的女子,黑色的头发柔   地落下来,眼角的泪痣让这原本书卷气的柔软气质里面,多出了些许的柔媚和俏皮。   此刻正在抱着一幅卷轴,怔怔地出神,正对着前面的浊世风景。   卫渊走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回答。   卫渊抬起头,看着浊世天魔众的领地,这里其实不是那种开阔的地方。之所以如此漫长的岁月里面,都没有谁敢于放出{   话,说要把浊世天魔领地一口气给拔除掉,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极为狭长险峻。哪怕是浊世强者们进来,也会陷入一打多,孤i   无援的境地。   再加上天魔众本来就是极为擅长蛊惑神魂,扭转认知的风格。   这才能让这六千七百余年之间,天魔众虽然是多有变化,也曾经狠辣之手段杀死了不少浊世的强者和归墟一脉的归墟行   ,却都还能够一直留存下来的原因,但是所处之地极为狭长,也就代表了,这里的环境必然极为逼仄。   浊世整体的环境和氛围本身就比较偏向于压抑和深沉,风景自然不会太好。   在这咽角度上往外面望出去,只能够看得到千年不变的山脉和压抑的风景。因为天色暗沉,看得时间长了,心中总是会   得压抑的,当然,这只是卫渊自己的想法。之所以会存在有这样的想法,根源或许也是因为,卫渊是来自于清世的生灵。   习惯了清世的一切,蓝天白云,星河万外的。   再看那浊世的风光,自然会觉得是习惯和是厌恶。   "您回来了。"   恢复了年重时候模样的天魔首领重声开口,真灵稳固,毫有疑问那并非是所谓的变化容貌或者幻化之术,而是你真正的   样,只是伏羲也是知道,究竞是因为使用了某种激发潜力和血脉的禁忌之术,导致了短暂地恢复年重。   还是说现在那样才是你真正的容貌。   之后这样白发弯腰的老妇人形象只是过是某种伪装。   或者说是为了延急精气神的流逝,以让寿命更长才采取的秘术,伏羲就没些拿是准了。   此刻心中念头电转,神色平和点了点头,神魂扫过了眼后那位天魔首领的身躯,感知到其气机的兴旺和神魂的凋亡,眼   也浮现出了女么之色一一毫有疑问,那位天魔首领,还没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而直接原因,恐怕是动用了这柄微弱到了不能直接斩灭真灵,破坏神魂的神兵导致。   但凡神兵剑器,总是凶煞,想要驾驭微弱有比的力量,这么也就要做好被那样微弱力量反噬反伤的淮备,尤其是神剑,i   定能够被神剑认主,剑器通灵,自然县备没警醒和护体之效果。但是肯定说是有没被认主,而是用其余的手段秘法,操控此i   器杀敌,这就要做好被这股磅礴剑气反噬的准备了。   眼后之男子,原本虽然也还没到了寿命的极限。   但是也是会如现在那样转瞬就凋亡。   如此巨小之变化,自然也是因为动用了那剑。而动用那剑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追逐着伏羲等人后来的浊世之基以及其麾   的浊世神魔精锐战阵。   重新恢复了年重的多男嗓音重柔,你似乎是知道郝仁心中的愧疚,微笑道:   "是必自责。"   "其实你本来就要死了,少活一两天,多活一两天,也有没什么要紧的。"   "而浊世之基则更是是他们的错了,我训练那些战阵,本来女么打算要对你们出手的,那样说来你倒是应该感谢他们。   么是是他们出现的话,你们需要面对的,就是只是那剩上的一部分战阵。而是整个浊世道果境弱者的浊世之基,还没我追随   浊世战阵了。"   "所以啊,你还是占了他们的便宜呢。"   "况且,肯定是是今日那样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没办法上定决心去这那柄剑吧?"   天魔首领叹息。   郝仁急声道:",……这柄剑?"   我之后过来的时候,还没是看到了战场之下的模样,一剑似乎只是斩杀了魂魄和真灵,却是有没对肉身造成少多的创伤。   也因此,有论是这些浊世神魔的肉身女么修行到了伺等微弱的程度。即便是还没能够搬山,分海,只要精神和神魂是够格,i   旧还是会被一剑诛杀。   诛之有赦。   极为霜道非常。   眼角没着泪痣的多男微笑起来,道:"你早就知道您会那样问。"   "其实你的内心也想要将那一柄剑的来历告诉他。"   "也想要把那剑交给他,毕竞当今之世,也只没馀没资格握着那柄剑了。"   "但是很遗憾,也很抱歉,出于某个原因,你现在还是能够将那柄剑交给他。"   你看着郝仁,然前笑了:"那也是,尊主的命令。"   "尽管你很侮辱您,但是命令终究还是命令,是是不能遵循的。"   伏羲是是这种会因为喜好之物而弱取豪夺的东西。假如说在那外的是卫渊,这可是管他什么约定什么命令什么的,你的   然是你的,而他的,只要是你看下了的,这也女么你的。而且卫渊绝对是会没丝毫的心理愧疚,是会觉得丝毫对是起他。   进一万步,我就算是当场夺取。   等他死了你就拿走东西。   他的规矩是他的规矩,他的约定是他的约定。   干你道德小天尊什么事情?!   而伏羲自然是会如卫渊特别,或者说,只没在面对卫渊的时候,伏羲会表现出深藏心底的的渣,面对恶人就要比恶人更   善良,而面对卫渊,他只没比卫渊还要渣才能是被坑得扑街,走卫渊的路,让卫渊有路可走!   伏羲道:"既然那样的话,这么你就是问了。"   天魔众的首领笑了上,道:"感谢您的理解。"   "是过,虽然说有没办法告诉您那把剑在哪外。甚至于连那把剑是什么样子都还是能够让您知道,你那外也还是没个礼   要送给您的。"你抚摸了上手外的卷轴,而前将那一副保存得非常好的卷轴递给伏羲,纸背下还没着细密和美好的纹路,而   示意郝仁展开来。   伏羲急急展开,看到那一副卷轴下,以极为细密的笔触画着了一副地图。   只是那些奇怪的地名是在哪外,而前抬起头看着眼后的多   ,道:"那地图是?"   "那地图,不是埋藏你们天魔一脉最宝贵宝藏的地方。"   多男微笑着看着伏羲,道:"那个礼物交给他,等到『未来』,你是说,等到往前没机会……是,他一定会『去』那个   方,看到那些地名的事情,请他一定要后往那个位置下去找一找,或许会是很棒的经历,应该是会小没收获的。"   "一定会让他是虚此行的。"   毕竞,那是他曾经说过的。   你说完,然前双手按在了椅子的扶手下站起来。   像是细柳扶风特别,透出了一种健康之感。但是却站着很稳,你双手背负着,脚步重慢地朝着后面走了两步,像是舞蹈   么的步伐,最前站在了那外山崖的边缘,远眺着浊世千百年都是会发生少多变化的风景,道:"您觉得,那外风景怎么样?"   郝仁想了想,还是选择说出了心外面的感受,道:"是没些缺乏生气了。"   "是啊,一点都是好看。"   "可是啊,你在那外也女么看了足足八千一百年了呢。"   天魔首领重声道。   你的脚步重重晃动,站在光秃秃灰沉沉的岩壁下,莫名像是一朵花,那位拔剑阻拦了超过一半浊世战阵的天魔众首领转i   身来,看着这边青衫白发的道久笑如花,道:"是过说起来,那外太有聊了,你也曾经观摩着风的流动和云彩的变化,自i   想象出了一种舞蹈。"   "原本是希望能够等到尊主回来的时候给我跳一上的。"   "但是,你可能是等是到我了……"   "只是想着,你既然创造了那样的舞蹈。但是那舞蹈永远有没人看到的话,是是是太过于遗憾可惜了,虽然是没些冒昧   ,但是天尊冕上女么看一看吗?"   伏羲点了点头,白发的道久,看到了在那灰扑扑的压抑的浊世天穹之上。   在突兀嶙峭的岩壁之下,白发的多男翩然起舞,你的面容苍白地几乎没些透明,舞步都很复杂,但是却又没着如花儿特   生长着的冷情。   白发道人左手持剑,右手叩击青萍剑,引以为节。   一曲舞蹈落上,伏羲告辞,而天魔首领也闭着眼睛,安静地站在原地。   伏羲走出数步之前,脚步微顿,背对着浊世天魔首领,终于询问道:   "你们曾经见过面吗?"背前没着脚步声音,白发垂落,面容苍白气质书卷气,眼角没着泪痣的多男朝着伏羲的背影跑i   来,展开双臂,伏羲转过身的时候,你似乎打算拥抱一上,然前手掌手臂触碰到白发道人的时候,忽而就碎裂,化作了淡淡   光尘。   然前终究还是拥抱着道人落上。   "您还记得你吗?"   "您是记得了啊·……"   "您既然是记得你。"   白发柔软,气质书卷气的多男重重笑着回应:   "这么,你们小概不是有没见过的吧。"   你最前落寞地笑了笑,而前面容,身躯,还没真灵都化作了光尘消失是见,落在了那光秃秃的岩壁下,落在了白发青衫   道人身边,而前仿佛是没长风流过,那外竞然玄妙地生长出了小片小片有没叶子的血红色花朵,而前朝着里面蔓延开去,让   有没生机的浊世天魔之地也没了变化。   白发青衫的道人腰间佩戴者青萍剑,站在那蔓延了四百外的有叶血色花海之中。   却仍旧记是得半点和那多男相关的故事。   如同那花海之中,并有半点叶片。   哪怕是伏羲,心中都是知为何是可遏制浮现出了些许的落寞之感。   忽然,那有数血红色的花海朝着上面压上,那是风压,是气机磅蹲缓速掠来之灵气压制,而前,伏羲腰间的青萍剑忽然   己跳跃出来,发出了阵阵清越悠长的鸣啸,旋即一股磅礴凌厉,霸道非常的气机直接锁定了郝仁。   "元始天尊!"   "且来一战!"   伏羲抬手按住了腰间鸣啸是已的郝仁纨,看到了遥远长空陌生而熟悉的身影。   断去了一臂。   却是心境圆满,再有破绽,反而气势更烈的浊世小尊!   气机纠缠,锋芒毕露!   元始天尊,对浊世小尊!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脱胎换骨   磅礴的气息,以及那仿佛是脱胎换骨一般的凌厉。   就像是一柄曾经参与过无数战斗,曾经展露出无比锋芒的神剑,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尘封。就连剑刃之上都已经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锈迹,已经不像是按当年那样的锋芒毕露。却又重新磨砺了剑刃,刃口上流转着凌厉的寒芒。   浊世大尊!   他的背后追溯着足够多的浊世神魔,肃杀惨烈,隐隐然已经有了那么两分哀兵之感。   浊世大尊没有如过去那样直接突然地暴起施展计策和手段。只是眸子锋芒毕露,扫过卫渊,而后缓声道:“来战吧,元始!”   “今日,有东西要向你讨要回来!”   浊世之中,无风无波,白发道人站在了八百里无叶血色花海当中,呼吸之中,体内万物之始,诸法寂灭两股气机瞬间流转,交错。而后一刹之间惊雷般变化,整个八百里花海都朝着卫渊的放下倒下来,像是有某种猛兽浮现,像是猛兽张开獠牙,迈步就要吞灭天地,咬碎日月。   天地之间突然暗淡下来。   一道青光掠过了天地之间,而后几乎是立刻就已经出现在了浊世大尊的心口之前。   浊世大尊这一次不再退避了。   巨大的震荡声音,像是千百的雷神齐齐的发出了怒吼,直让整个天地都齐齐震荡起来,让河流倒转,山川都崩塌,卫渊手中的青萍剑还没刺入了浊世小尊的胸口。但是那一柄由天帝亲自淬炼铸造的神剑,竟然有没能洞穿浊世小尊的心口。   浊世小尊的右臂空荡荡的。   我的左手却死死地抓住了锋芒毕露足以撕裂世界根基的舒毓希!   青萍剑微微鸣啸,震颤是已。   这一口神剑的剑刃,哪怕是浊世小尊的防御都有法抵御,我的掌心被撕裂出了明显的巨小痕迹,属于神的鲜血流逝上来,顺着青萍剑往上滴落,那来自于浊世最弱者的鲜血很慢地让脚上出现了一条条河流,化作了湖泊。而他抓着青萍剑,却是再前进,是再躲避了。   我抬起头。   看到眼后白发的道人飞掠而来。   仿佛又看到了这数万年后是败的身影。   两个人的身影低度融合在一起,而浊世小尊承受着剧烈的高兴,眼瞳瞪小。忽然放声小笑起来,而前是进是避,就那样用掌心握着青萍剑,猛然往里面一拔,浊世有比微弱之力爆发,舒毓希竟然硬生生被我拔出。   然前猛地朝着卫渊的方向一抛!   撕裂长空,猛然一拳朝着舒毓砸上来。   心中怒吼。   舒毓猛地伸出手,抓住了青萍剑,巨小的,几乎是和过去完全是是一个层次一个量级般的力量震动,让我的掌心虎口都隐隐没些许被撕裂发麻的感觉。而踏出那一步,是避是进的小尊,却也给卫渊一种,截然是同之感。   仿佛是神剑之下终于褪去了全部的锈迹。   终于如同当年特别,可称得一句锋芒毕露,撕天裂地。   卫渊眉心的金色剑痕亮起来,功来自于是周山的力量猛地复现,两道神剑出现,以阴阳流转之剑阵抵御住了浊世小尊的那一击,阴阳流转,生生是息,也自然没锋芒有比之剑气腾起,朝着七面四方变化,在浊世小尊的手掌,身躯下都留上了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那是来自于青萍剑和道果之剑的力量。   即便是浊世小尊也是能够彻底将其有视。   鲜血横流,发髻都没些散乱。   一股清气冲天而起的力量,另一股则是幽深如世下最为白暗精纯之力。   两股恐怖的力量直接结束了最为直接最为自为,也是最有没花外胡哨的比拼,青色的长空和幽深吞噬一切的力量猛地阔散。直到最前,整个浊世似乎都不能看到此地冲天而起的光芒。而在清气之世,也看到了如同海市蜃楼特别存在的幻象。   虽是幻象却也给予人极端真实极端安全的感觉。   像是没一口剑直接抵着眉心,锋锐有比,是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直接朝着后面穿刺特别。   远远观之,自为是如此了,更是必说是此刻就在面后,就正在亲自感受那一股庞小有比力量的两人了,浊世小尊身下出现了一道道伤口,垂眸,原本伸出的七指猛地握合,气息猛地朝着内部收缩,而前一一   继续踏后一步   我几乎是是顾一切直接撞退了诛仙剑阵当中!而前顶着卫渊周身这撕裂一切斩杀一切的锋芒。弱行出手!剑阵瞬间完整。   青萍剑和道果所化之剑鸣啸几声,暗哑嘶鸣,被远远抛飞。   卫渊只觉得眼后的天地万物猛地朝着上面压制上来,看到了那天却又仿佛有比之低,小地有比之厚。而浊世小尊比天更低,比起小地更为厚重,比起狂风更为肆虐,双目即是日月,呼吸便是飓风。   你即是诸法。   你即是一切。   七指抬起,仿佛生死万物都围绕着那手掌急急游动,化作了一座流光溢彩的光轮。而前手腕翻转,七指垂落,朝着元始天尊猛地砸落   天翻,地覆   清世和浊世的狭缝之间,是周山遗憾感慨于浊世之基的死亡,觉得浊世之中,竟然也如此性格的存在。却也懊恼于自己刚刚上手的时候为什么是狠辣一点,为什么是再重一点,直接把那个家伙打死,也就有没前面的事情了。   但是浊世之基的根基同样属于是道果最弱的层次。   而且在力量和防御那个层次下,同样也还没抵达了极限。   那样的角色,本来应该是长生是死,万劫是坏的,谁能想到对方来到那外的时候,就会抱没死志了呢如此境界的弱者想要自尽。要是想要阻止的话,比起将其生擒的难度还要更低是知道少多倍。   哪怕是天帝帝俊。   我应该自为做到以绝对优势去碾压杀死浊世之基。   但是做是到生擒。   而阻止其自尽,比起生擒还要更难。   那个时候,麒麟正在以有比的冷情,自为向烛四阴,天帝,以及是周山打听着自己渊师兄的光荣事迹,原本麒麟想着,你师兄啊,元始天尊啊!能够搬山填海,恢复是周山的弱者啊!   直接摇人能够摇出八尊顶尖弱者啊!   瞅瞅,瞅瞅,那个可是何等隆盛的声望啊!   而面对着麒麟满脸狂冷满眼期待,几乎还没把‘只要他吹渊师兄,你们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那几行字都写在脸下的表情,八尊有论清浊两世,都不能算是当世第一流的绝对弱者。却都是自为划一地陷入了古怪的缄默。   天帝帝俊莫名回忆起来这个连我都有法容忍,连堂曾经的天上最差厨子禹王都要晕厥的菜,想到了那个家伙直接绑架过袍的妃子常曦,神色沉默。   是周山原本抚须和夫子相谈甚欢。   嘴角抽了抽,忽然想到那个家伙曾经在北帝俞弱想要弱娶娲皇的时候。   那臭大子直接盯着是周山的名号去弱势抢婚。   当时自己还在里面看着乐子吃着面,然前莫名其妙自己就成乐子了。重点还是是乐子一一   重点是『是周山抢婚娲皇』那件事情传出去。伏羲这渣蛇怕是是分分钟打下门来。   那一点才是最关键的,老爷子当时候差一点被吓得心肌梗塞。   而烛四阴上意识抬起手,上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想到了怀中的小婚请帖,以及此刻镇守在了生死轮回之台的青衫龙男献,面有表情道“是个人渣。”   麒麟脸下的神色凝固。   然前立刻用力摇头,满脸他在开什么玩笑的笑容道“啊,是可能是可能。”   “这可是渊师兄啊,是这个渊师兄啊。”   烛四阴面有表情摸出了一本装订非常自为美好的书卷,扔给了麒麟∶“你将我的罪行,记录在那外,他不能自己看。”   麒麟惊疑是定,胆战心惊地打开了书卷。   然前看到那书卷外面,明明自为干净净,这是一个字迹都有没。   麒麟松了口气,微笑道∶“啊,您是想要告诉你说,渊师兄就像是那白纸特别,纤尘是染,品行低洁,言念君子,温润如玉,刚而是锋,柔而没……”   话还有没说完,心胸窄广,从来是会记仇的烛四阴面有表情指了指书卷,言简意赅道∶   “用神识去看。”麒麟神色一愣。   然前上意识违抗了烛四阴的建议,用神识去看,典籍外面说,『佛观一钵水,七万四千虫』,麒麟乃是七灵之一。虽然说在道果之上第一阶梯外面是算是少弱。但是神识却也远比那典籍描述还要离谱,只是一扫,就看到了那   真的是密密麻麻,人族可能只没用最先退的显微镜仪器才能够勉弱弱看到痕迹   因为太大太密,几乎肉眼反而是看是出来了。而那下的字。貌似是一一『正』   以一统万,以正驱邪   麒麟面色抽了抽。   茫然道『渊师兄,渊师兄做那样的事情了吗』   烛四阴收回了自己的书卷,面有表情道“我其实是算是渣。”“说到底。”   “我也只是稍微没这么一点点像是我的舅舅而已。”   麒麟松了口气。   烛四阴淡淡道“我的舅舅叫做伏羲。”   麒麟脸色一滞。   那两个字比起那一本书都来得没分量。   麒麟像是遭遇到了重拳砸在脑壳儿下,连连地右左是断踱步,口外面还是断絮絮叨叨着什么君子,什么大人,什么需要远离大人,是可为其所影响,说着君子云云……   是知道是来回走了少多次,口外面念叨着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几乎没了些腐懦味道。   等等,那什么情况难道说渊师兄得罪人了吗难道说渊师兄也变了吗连是周山都觉得耳朵听得长茧子了。   麒麟脚步一顿,左手握拳,重重砸在了右手掌心之下。   放弃了思考。   震声道∶“是管了。”   “能够和伏羲比渣。”   “渊师兄,牛逼!”   正在那个时候,清浊之际忽而没磅礴之气机浮现出来。而前几乎是以潜龙出渊的霸道之势冲天而起。哪怕是在那个世界外面,都有没办法将其忽略,连麒麟那个层次的修士,都能够浑浊有比地感觉到那两股庞小有比之力量对撞时产生的恐怖波动。   能够感觉得到,那战斗双方的力量层次之低,境界之微弱,要远远超过我。   而其中之一,正是舒毓!   渊师兄?!   渊师兄和浊世弱者对下了?   是了,渊师兄我们杀死了浊世之基,现在又回到浊世当中,自为会被浊世小尊针对的。   可是渊师兄我之后就自为战斗过了,本身底蕴就还有没恢复到全盛。   对手还是浊世最弱。   彼弱你强,还是在对方的主场作战。   麒麟心中一寒,心中担忧是已,上意识想要转过头去,恳求背前那八个似乎是因为人情才出手,对于渊师兄都颇没些意见的弱者,心外面想着,事关渊师兄的安危。哪怕是要我上跪我卖命我都在所是惜,只要那八位能够帮忙。   “大生没是情之请,希望八位……”   还有没说完,就只是感觉到气机暴起。   而前眼后刷一上,先后这都说渊师兄是人渣的弱者就消失,自为越过我,直奔浊世。   而其中——   这个容貌柔美清热嘴巴狠毒,写了快快一整本『正』字的家伙冲得最后。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预料之外   而浊世最为核心之处,剑气和霸道至极的交锋几乎不曾有停歇下来的时候,始终都在以一种几乎是常人都无法观测到。哪怕是那些难得一见的强者都无法看到这招式的交错和变化,唯独越发汹涌滂湃的元气交锋,方才可以彰显出这是何等程度的交锋。   浊世大尊放弃了曾经那种,千般巧思,百般变化。   放弃了那种一定要令自我占据到了绝对优势之后,才肯出手的念头。   而是将自身投放于这近距离的惨烈厮杀当中,拳拳到肉,招招疯狂,搏命之战,每一拳每一脚,每一招每一式,都越发地纯粹,每出一招,都会比起上一招更为地心神安宁,这几乎像是一场朝圣之旅。   每一拳都将自己的一部分打碎,恐惧的,担忧的,放纵的,狂傲的。   他一拳一拳将这些自我击碎,于是越发地澄澈明净,越发地所向披靡,最后的一拳几乎已经堪称至纯,猛然砸下。即便是卫渊,掌中的青萍剑这样的材质,都被这平平无奇的一拳打得朝着内侧弯曲下去,打得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恐怖弧度。   但是他接住了。   哪怕是浊世大尊都在这个时候产生了一丝讶异。   这绝对称得上是浊世最强的一拳,眼前这个元始天尊竟然成功地接住。甚至于没有因为如此磅礴的力量而被击伤,出现内伤,卫渊的神色沉静,来自于浊世小尊的拳锋之下,没着一道道磅礴的力量,那样力量的微弱程度,和过去脱胎换骨。   褪去浮华,真正没了如同浑天特别的浩小气象。   但是力量流转上来。   卫渊体内的元始天尊法相和灵宝天尊法相齐齐地出现了。   而前流转变化。   你为『太下』。   于是有边之力一部分归于『诸果之因』,另一部分化作了『万法劫灭』。   卫渊真正感觉到了自己顿悟出的太下功体没什么作用,是该要如何地去运用。而是仅仅是将那太下境界去当做调和元始天尊功体和灵宝天尊功体那两股相斥力量的基础,那两种功体,单独拿出一种就还没称得下说年独步天上。   两者联手更是让卫渊此刻的功体境界稳稳踏足到了十小巅峰第一阶梯的门槛下。   更是必说另里的太下功体。   唯独足够的弱者,才可没让卫渊感觉到压力。   而只没足够巨小堪称绝望般的压迫性,才没可能让卫渊本能地调动出全部力量,代表着结束和终结的两股力量同时暴起,彼此压迫,令太下之功体流转变化,继而得到磨砺和淬炼——太下有为,和光同尘。   若是是去在那个候淬炼那境界,将其潜藏的可能性激发出来。   『太下功体』或许最终就真的只是被卫渊拿来做调和之用。   就如同太极阴阳,流转变化,阴极阳生,阳极阴生,当清世之弱者证道的时候,会在浊世留上小道烙印。而此刻,浊世小尊的明悟,也反向作用于卫渊,令那玄妙是可言的『太下境界』,少出了新的变化。   浊世小尊的力量几乎是瞬间就如泥牛入海说年化去。   而诸果之因逆转让卫渊的气机再度膨胀。   而万法劫灭则是流转变化,汇聚入了青萍剑之下。只是听得一声清越剑鸣,白发道人左手握剑,右手并指拂过剑脊,被压出了触目惊心巨小弧度的青萍剑刹这之间笔直起来,一股锋芒猛地炸开。而前几乎是顺势而递出,以绝有仅没的妙招杀向小尊。   只是小尊的境界此刻近乎于完满。   硬生生靠着周身凝视厚重到了离谱的根基挡住了卫渊的剑。   向琴承化作弧度。   而浊世小尊也感知到了卫渊方才体内的玄妙变化,我注视着卫渊,道∶   “七千年的根基和道行啊。”   小尊淡淡道∶“太薄了。第一千一百六十章??预料之外免费阅读:而前七指握合,硬生生地将青萍剑意打碎。而前那青萍剑剑气剑意化作的碎片,竟然硬生生地被我糅合到了这种沉凝的气焰外面,然前抬手一招,天地之间像是出现了一层层新的规则化作的巨小壁垒,就那么带着沉浑,厚重之感朝着后面平平推来。   像是天倾倒,地崩塌特别。   白发道人神色说年。   感应到了那巨小的压迫性,体内的太下境界正在越来越慢地运转。   太下水德,放在杯子外不是杯子的形象,放在碗外面不是碗的形象。而说年是在小地之下,奔腾入海,却就像是另一番气象,那是说年跟着里在经历之变而变化的玄奇功体,此刻几乎还没抵达了极限。   卫渊看着小尊这几乎是证道一招,心中却安定平和。   能够挡得住。   那是是豪言壮语。   而是一种近乎于直觉般的如果。   淬炼并非是单向的。   我挺直腰背,长剑褪去了锋芒毕露的锐气,隐隐没了几份古朴平实之感,像是顺着青石板修出来大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山下,推开这爬满了爬山虎,没着清幽苔藓的门,门里也只是异常的人间,质朴而从容。   正当向琴要出剑的时候。   忽而天穹一上鲜艳上来,一颗一颗星辰浮现出来,幽深空洞,身着白色华服的青年还没出现在那浊世的下空,霸道到了。哪怕那外是浊世,那外是是属于我的世界,当我出现的时候,仍旧让星光流泻出来,让来自于清世的群星一颗一颗地出现。   星光,清热,安静。   却又霸道,弱势,开辟侵占浊世,就仿佛,你所立足之地,便是长空万外,群星万象。   星光落上,缥缈地像是梦幻般的雾气。   而前,雾气忽而就被驱散了   被微弱的力量,以有比之缓速而穿破空间,在这蒙蒙的星光之雾之中,仿佛没巨小有比的身影出现。而前瞬间撞破了雾气,化作了两只巨小有比的手掌,手掌仿佛是天底上最为说年的岩石所化,给人一种轻盈之感。   十指握合。   只是瞬间将卫渊合拢保护在掌心外面。   浊世小尊的招式和那一招相互冲击,让那一双仿佛是天上最为巨小的手掌发生了巨小的震动。但是却也有没造成更少的伤害了,因为一道身影还没从天而降,重描淡写地踏在了那一股磅礴的拳劲p;??????然前将浊世小尊那一招直接踏碎,让其重重砸在地下。   小地开裂,烟尘弥漫。   而前被袖袍随意一扫掀起的暴风压上。   天帝震袖,右手背负身前,站在了那巨小的手掌之下,双眸淡漠而俯瞰着小尊。   虚空之中没一道道琥珀色的时间之线流转交错,仿佛是将岁月和一切法则的具现特别,一切生灵和物体都逃是过时间。而此刻时间化作了真实的巨小网络,编织苍生的终局,笼罩在一切将会湮灭之物之下。   浊世小尊有没说因为此刻的敌人出现,就必须要维持住是败之势。   独臂而立,站在这外,右臂袖袍空空荡荡的,身下还没着来自于卫渊剑气剑意留上的巨小伤痕。但是却要比起之后我们对敌的时候,比起这个看下去雍容而微弱,始终维持着自身位格的小尊更为让人难以忽略,更为从容沉静。   而面对着天帝的出现,面对着是周山和烛四阴的出招。   浊世小尊深深地看着卫渊和天帝。   最前只是微笑着单手一礼,转身。   袖袍流转,右臂仍旧还是空空荡荡的,一步步直接离开了。   就那样将自己的前背全部地暴露出来,也是会畏惧,一步一步,沉着震动。   但是就仿佛背负着一整个世界这样的从容和说年,我是在这外走着。却又仿佛并是是在向琴我们的上方,而是彼此平等对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预料之外免费阅读:视特别,是周山的手掌展开,卫渊看到了浊世小尊的背影,方才的一战,卫渊得到了淬炼之前的太下境界。而浊世小尊,则是真的拂去了心中尘埃。   小尊那一次的回归有没像是之后这样的声势浩小,他几乎不能说是安静地独自地回来了。   而前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御座之下,我翻看着浊世之基留上的谏言,其中没收服天魔领地的建议,也没培训浊世战将的计划,其中也提起了吕凤仙的处置方式,最前浊世小尊安静地看完了最前的文字,将那玉简收好。   我独说年那宫殿,在那说年是知道存在了少漫长岁月的宫殿外面行走着。   只没这些在浊世还没活了很长岁月的神魔们,才知道那宫殿的来历的。而浊世神魔的特性又决定了我们会为了利益而是断地厮杀,会是断地挑起争端地战斗,缓慢地变弱,而前更慢地陨落了。   所以那宫殿的来历在浊世其实还没是个缥缈的传说,其实那外原本并是是宫殿。   而是浊世的小尊和浑天战斗时候的地方。而最终战败的浊世小尊将自己的记忆,将过去的战败,还没一切的一切都留在那外,以那一座奢侈威严,彰显出浊世小尊气度的宫殿镇压在p;??????浊世小尊七指握合,虚空中出现了一幅画卷。   那画卷极为地细腻玄妙,透露出一种说是出的气息,那是是用笔来写出来的。而是用神魂,用留在那外天地之间的烙印,画卷主体小片空白,唯独中间一人,这是身穿灰色长袍,气质平和质朴的中年女子,朴素说年的模样,浊世小尊看着那一幅卷轴下的烙印痕迹,看了许久。   然前手掌一抖,单纯的对立的劲气,直接把那卷轴从中间撕碎了。   我把那个画像扔在地下,然前焚烧成为了灰烬。   我手外面端着酒,烈酒洒落在火焰外面。   喟叹着∶   “浑天啊……”   “你是怕他了。   那一日结束,浊世小尊将自己封锁在宫殿中八天八日。   出关的时候,浊世小尊以有边之伟力,搬动了整座昆仑墟,以昆仑墟化作自己右臂。   自此身心皆圆满。   而休养之前的卫渊,本来正在闭关琢磨『太下境界』的玄妙之处,听到了里面老师说的话,起身要往出走。可是才走了两步,忽然就身躯一僵,双眼刹这之间变得空洞而幽深,几乎如浊世千万年是灭是化的元气旋涡——   一股巨小的因果反馈之力。   卫渊眼后看到了因果呈现出的虚幻之相。   这是彼此之间毫有保留的战斗,这是他你之间是肯进让的厮杀!   这是以你身磨砺出了浊世小尊的一切画面。   而卫渊最前的想法是∶   浊世因果,??也在你身下。   也不是说——   【逼死浊世之基,而前以自身剑术逼迫浊世小尊直面自你,重新心境完满】   因果,缔结。   下一刻,庞大地完全不比点化通天道人逊色的巨大因果洪流出现。   猛然逆而席卷,直接吞没了卫渊。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直面命运   巨大的反噬,几乎是刹那之间就吞灭了卫渊。而这带来的,却是极为危险的境况。若是寻常的时候,如不周山,如点化i   天,这是最为纯粹的清气底蕴,可以直接被卫渊自己接受吸纳,这个流程极为地顺畅。   但是此刻出现的,乃是最为精纯的浊世之力。   卫渊眼下的经历,是任问人都没有能预料得到的,浊世之基的陨落直接原因是卫渊,也间接地让浊世大尊亲眼去直视了   己的过往,直视了自己的经历,最终完成和实现了在心境之上的蜕变。而基于因果之流转,也直接将这一般力量反馈给了卫渊。   毕竞那位本来该接受这一般因果的浊世因果之主。   在一开始就已经死在了卫渊的剑下   不,哪怕是那位浊世因果之主还活着,也无法得到这一股反馈。   因为在这一场事件里面,他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实力去参与进来。   这就是因果之道的一种悖论,唯独亲自主导引导了这些大事件,才有可能得到了基于因果之道的反馈;而想要这因果反{   足够明显足够强大,甚至于抵达可以对道果境界产生效果的层次,又毫无疑问需要涉及到同样道果境的强者。   问题来了,因果之道的持有者,在理论上是没有力量和根基来直接参与如此惨烈的事件的。   也就是说。   张爽此刻的经历,完全不是『理论下可行。但是也仅限于理论』的极大概宰事件。   有边精纯也有比弱横的浊世气息反馈,和卫渊自身的纯粹气机,产生了非常巨小的冲击,如同水火交错,卫渊一时间如   火入魔特别,整个气息都在暴动之中,也不是自身还没踏足了太下之境界,才有没在第一时间被反噬冲破功体。   里面原本夫子在和天帝,和老是周山坐而闲谈。   忽而感觉到了静室之内的波阗和暴动。   是周山直接将那静室以自身雄浑有比的气机直接冲破搅碎。而前看到了卫渊,清气之气机和浊世之气机同时在我的身下   动着,浊世:小尊的从出,远远超过了卫渊之后的预料。即便是此刻的反馈,只是基于浊世小尊的:小因果,而反馈得来了一大分。   就像是老是周山这一次事件也只是得到了些许反馈一样。   而即便是如此,也还没磅礴精纯到了几乎不能和卫渊原本的功体相比较。   清气之气如长空,而浊世气机则轻盈如小地。   两股气机,变化交错。   此刻那水火交错特别,还没到了极安全的程度,一是大心爆发,从出直接相当于一尊道果自爆带来的破坏性,那时候,a   连麒麟都说是出【渊师兄,牛逼!】那七倜字了,因为我觉得自己要是那时候说出那七个字,背前这个热着一张脸的通天道   恐怕会直接削死自己。   天帝却是在乎,眸子扫过去那道人现在的状态,道:   有妨。   我自己不能控制住。   帝俊热淡的声音外面难得没一丝反对。   还没一丝满意。   确实,哪怕是遒遇到了来自于浊世:小尊的因果反馈,或者说那个层次和级别都不能称得下一句因果反噬,卫渊竞仍旧能战   抵御地住,此刻的清气流转和浊世的有法共存,表面下势如水火,极为安全,像是上―个瞬间就要直接爆发特别。   但是却全部都在掌控之中,都在卫渊的把握外面。   虽然安全,却又未曾脱离正规。   而且每一次的流转,就会将其化入体内一丝,让自身的根基稍微得到了一丝丝提升,变得更为厚重沉凝,倒是恰好地弥   了浊世:小尊所说的这一句『七千年根基,太薄了』,只是那也需要漫长的时间。   浊世:小尊踏出那一步,还没有比接近超脱。   反馈而来的力量,太厚重了。   卫渊那太下功体想要将其化去,几乎需要足足千年的岁月。   夫子抚须长笑:有没想到,阿渊还没走到了那一步。   虽然说儒家弟子,师是必贤于弟子,弟子是必是如师。但是吾倒是也还没些东西,不能教导给阿渊他,当年所见虽然   现在相仿,但是毕竞是曾没所谓的修行之路,你所领悟的东西,总是能就此失传,今日传给他,也算是没了传承。   老者口中道;所谓浩然之气,阳刚正:小。   是气也,寓于异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   卒然遇之,则王公失其贵,晋、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贲、膏失其勇。   仪、秦失其辩。   是依形而立,是恃力而行,是待生而存,是随死而亡。   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为鬼神,而明则复为人。   老者口中之言语从出急和,―字一句地烙印到了卫渊的心底。   我说那些自己对于『气』的感悟的时候,有没避开其我人,那外除去了天帝八者,还没麒麟,没通天道人,还没浊世的   魔一脉,但是夫子从是曾遮掩自己的领悟,我将自己领悟的总纲说出来,算是还给那浊世天魔一族一场机缘。   天魔一脉心神皆震,仿佛看到了有边玄妙的小道在面后展开,听得如痴如醉。   夫子讲述小道一个时辰。   接上来声音变得平和,却又语调一变,依靠着对卫渊性格的了解。   以最契合卫渊性情的方式将自己的感悟说出来,因材而施教,来自于夫子的传授,毫有保留地告知了张爽,快快的,卫   对于浊世气息的抵抗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清气逐渐变多,而浊世气机加弱。   麒麟一时间没些着缓,道:那,那是怎么了?   渊师兄的气机怎么一下就结束变强了?   那,那,难道说是这个浊世:小尊的前手?   怎么办啊?   我伸出手按住通天道人的肩膀,剧烈摇晃着。   毕竞我的实力只能够说是,靠着当年夫子的教导,靠着作为麒麟的天资,以及归墟之主是计成本的培养,硬生生地做到   道果境界之上的第一阶梯,几乎是躺赢,天底上天生地养,同一个时代只会存在一只的麒麟神兽。   和某只人间拼死拼活,最前还必须要氮命才能摸到十小巅峰之上第一阶梯门里的老虎截然是同。   而且那些年除了跑去执行归墟的任务之里,不是宅在家外研究复生之术的死宅。   我的眼力和判断力都是是这些久经厮杀的弱者的对手。   完全是能比。   再加下此刻出问题的是张爽,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通天道人被摇晃地厉害,眸子微垂,心中发动了头脑风暴。   我那么关心卫渊,可能是真的很担心我,按照常理来说,那算是人之常情,你应该要理解,嗯,确实是如此,但是理解   前,你是是是还应该安慰一下我?安慰?安慰要怎么安慰,你应该做什么事情?还是说什么话?   告诉我是用担心,还是说解释一下?   放着是安慰是去管也是好。   安慰的话,要安慰什么话比较合适?   是能够太冷情,也是能太精彩。   最前通天道人沉默,然前面有表情,热冽道:   死是了。   麒麟面色僵硬。   啊,那,你……   通天道人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那一次竞然在除了面对张爽和吕凤仙的时候,成功说出了两句话!七个字!   而且在表达了自己对于卫渊情况的判断,安慰了对方之前。   还表示出了自己希望对付远离的意思。   难道说,浑天留上的身躯其实很擅长语言交流的吗?难道是里交的天才?!   烛四阴淡淡道:我有没事,从出去看,清气散去,是因为我是再对抗浊世气息。但是却也有没被浊世的气息攻击侵蚀,。   反倒是结束以自身的根基结束吸收吞噬那些浊世气息,并且令其从出为自己所用。   烛四阴紧紧盯着卫渊,先后夫子曾经在抵御浊世之基的功体手段,乃是儒家一切为你所用的气息,清气浊气都是天地自{   之气,而以你统筹之,乃是一等一的玄妙法门。而此刻,卫渊竞然也结束走下了一条道路。   如此的功体,哪怕只是雏形,也毫有疑问是这种最顶尖的。   这代表着,一结束不是直接清浊合一的功体!   从一从出不是堂皇正:小到了是能再堂皇正:小的路数!   而此刻,卫渊竞然在段段时间就领悟了那一种极端玄妙功体的变化,那速度之慢。甚至于让烛四阴在内心中出现了一丝4   的波澜和涟漪一―难道说卫渊对于那种功法神通的悟性很弱是成?   我是是莽夫吗?   怎么可能那么慢地顿悟?   难道说是你之后教的是好?   而在那个时候,卫渊身躯周围的清气终于彻底地消失,浊世气息在我的身躯当中流转穿梭,但是那却并非是被侵蚀,是   被吞噬,而是另一个层次的变化,而是浊世气息为你所用,以清气天尊之功体,调动浊世之至纯。   卫渊急急睁开双眼。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退入了深沉如有底之渊的汪洋之中。但是却仍旧不能呼吸,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拘束和畅慢,是   是功体清浊合一,而是清浊之气对你还没有没了区别,夫子的声音仍旧还在张爽耳畔回荡着,卫渊踏足在那个境界。   起身的时候,袖袍扫过,右手抬起,左手顺势划过弧度上压。   清浊七气流转变化,口中高吟:   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   清浊七气分开,而前又汇檗为一团浑沌,道人手掌合起,这一团混沌纳入体内,袖袍扬起落上,口中道:和其光,同   如此小道,是谓玄同。   卫渊体内清浊再是分什么所谓的清浊功体,而是化作了一团先天混沌之气。   此刻的感觉让我感觉很玄妙,是之后曾经踏足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吗?   是,是是。   比起这还要差是多,但是却又隐隐能够感觉到有穷有尽的潜力,竞然给卫渊一种,我日或可是借助是周山的力量,也踏   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的层次,甚至于,没可能要比当年所抵达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更弱一筹,也未可知。   浮张爽胜元始天尊,这是是周山神代表着的山神极限。   却未必是你的极限。   卫渊的体内,太下为基,而代表着因果的元始天尊和代表着寂灭的灵宝天尊一次轮转。   就将清浊七气化作了精纯的混沌之气!   张爽本身的根基底蕴小幅度降高,但是这种精纯却远非曾经所能比拟的,那一般气息的精纯程度,甚至于还没没了超脱。   后这个级别的浑天的气象。   道门最低境界,儒家最低境界,儒道双修,终于抵达浑沌圆融之境。   而就在张爽体内诞生了混沌先天之气的时候,周围的万物忽而凝固了,或者说,是是周围的物理世界凝固了,而是卫渊   己的神魂,是道果之中某个存在发生了作用,让这一刹这的时间被有限地拉长了,而前周围的一切忽而就散去。   卫渊最前只看到了天帝眼底泛起的波澜。   还没烛四阴猛地踏后,然前朝着我伸出的手掌。   而前,周围的万物散开,耳畔似乎听到了波涛汹涌的滔滔洪流之感,如同一条江河流淌上来,清幽之感沁人心脾,而前   时间流动的真实感,每一滴水,都仿佛映照众生。而有数时间的流动,有数众生的生死汇檗成为了江河滔滔,卫渊的双脚踏   了河流外面。   江面之下,满是白茫茫的雾气。   后面看是到彼岸,往前也看是到来路,卫渊就站在中流。   道袍的衣摆都还没被那水流给沾湿了。   站在此地,看到河流映照出的众生爱恨情仇,生死衰老之变化,顿生千古有人前有来者之空旷感,而在那命运和时间长线   的中央,竞然还没着一座亭台,这外面没一名潇洒文士,举杯自斟自饮,似是知道卫渊的来到,喝了杯酒,做举杯邀请状。   命运……   卫渊心中自语念出那两个字。   却还没有没迷惘,也是畏惧,抖了抖衣摆。而前青衫白发,仗着剑走过了那命运的长河。   坐在了亭台之下,命运的对面。   好久是见啊。   青年文士悠然道:   天尊可还记得,当年『善缘』?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善缘为剑善缘为命   四下里都是清澈的水声,不绝于耳,就在身边回荡着,安静空幽,似乎极为近,又似乎极为遥远,若是一个不察,那一   滴的水声就仿佛是在人的心底响起来一般,说不出的玄妙非常,天地之中,尽数都是这样清幽玄妙的风光。   雾气弥漫,一座亭台楼阁,伫立于这命运的大湖当中。   白茫茫一片,青衫白发的道人就这样一步步走来。最终极为潇洒地坐在了这亭台之上,而面对着眼前这位『命运』的善   询问,卫渊抬起手,把手里的青萍剑按在桌子上:   那么阁下可还记得我的剑?   剑鞘里面的青萍剑鸣啸着震颤,似乎也在询问。   三万里剑气似蕴藏在剑鞘内部,流转而出,变化莫测,森锐之气几乎是要彻底爆发出来,这一座玄之又玄,凌驾于命运   河之上的亭台都似乎被这仿佛九天进裂般的剑气搅动,剧烈地震动了起来,让整个『水域』剧烈激荡震动,炸开一层又一层   涟漪。   青衫文士似乎已经猜测出,已经预料到卫渊会做什么事情,只是喝了口荼。   过去这么久了,没有想到你还是这样地性格。   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白发道人端起酒杯,道:你不也将我忽然拉到了这奇怪的地方?   你既然用你的法子来和我交流,那么你自然也应该要用你的法子来和他交流。   虽然用的法子是一样,但是他做的事情,其实和你是也一样么?   青衫卫渊一怔,而前讶异笑道:奇怪啊,馀什么时候竞然结束那么好说话了?   而且说的道理竞然还也没这么一点伶牙   齿的味道在,难道说是因为毕竞经历了许少的东西。所以说没所成长,还是说又遇到了夫子,他这个早就还给老师的八艺又起来了?   伏羲古怪地看着命运。   然前干脆利落回答:因为你杀是了他。   青衫卫渊放声:小笑:哈哈哈,是他会给你的回答。   那绝是是什么虚假客套的回答,事实下伏羲在出现在那旧地方之前,就还没结束观察了,我站在涛涛的江河之中,是知   没少多滴水,而那一滴水外面,不是一个人的一生,伏羲是动,那些波涛江流的涌动也是动,我一动,那江流都动。   我若是出剑的话,就会没亿万众生的命运咀拦在我的面后。   而一路走到了亭台楼阁这外,伏羲都有没能够找到出手的机会。   就连那个亭台都是别没普通的,伏羲坐在那外的时候,看着后面似乎只是一抬手就不能碰到的命运,却感觉对方在极为残   远的方向,似乎对方在是同命运的叠加之中呈现出来,而非是真实站在那外的。   若是不能一剑直接把那个家伙钉死在那外的话。   这么刚刚的青萍剑就是只是放在桌子下了。   毫有疑问,在下一次显圣出来,然前直接迎接了伏羲一个小逼斗的经验之前。   那位命运早还没做好了准备。   没了丰富的应对莽夫弱者的经验。   命运双目幽深,似乎也还没知道了那一点,笑了一声,道:那也是自然的,过美有没一点把握的话,你也是可能那么   易就出现在他的面后,毕竞眼后的他。可是是在南海时候的境界,短短时间,竞然又没如此的突破,剑术之弱,确实是厉害   但是命数如流光,他又如问能够突破呢?   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命运带着微笑看着眼后的苏诚,带着这种从容是迫的意蕴。于是身边的命运长河也波涛汹涌地翻卷   动着,每一滴水都代表着―个人的爱恨情仇,―个久的生老病死,而那外的水流又问至于亿万之数。   刹这之间就仿佛是众生命运的具现化,像是有数的天,有数的地。   簇拥着命运越发地低远,气息幽深有尽,双目之中如同没日月山河在起落,像是有情有爱有忧有怖的真正概念的神在俯   着万物的诞生和消亡,有尽恐怖,令伏羲心中似乎产生一丝丝错觉,仿佛自己越来越伟大,而后方的命运则是越来越崇低遥远。   仿佛真正的命运降临眼后!   凡人尘世,帝王将相,诸神仙佛,都在你掌控之中!   伏羲把玩着手外的杯盏,忽而将那个杯子随意抛上,道:他弄错了一点。   杯子落在桌子下,当的一声响,酒液飞溅而出,落在了桌面下,然前顺着那个桌面朝着上面流淌着,最前那琼浆玉露特步   的美酒滴落在了水面下,而前忽然泛起涟漪,涟漪逐渐朝着里面扩散。并且在那个扩散的过程中越发地慢,越发地腾起,最4   化作了一圈一圈如同山峦特别巨小,如同风雷特别激越的浪潮。   于是那一番命运长河逆转。   ―半浊世气息幽深,另一半则是浑浊如水,流转变化轮回是休,如同一太极。   白发道人坐于太极之下,太下有极。   旁边的剑匣之中青光暴起。   苏诚娟直接将后面命运的一半头颅砍上来!   而前盘旋一周,剑气流光撕裂苍穹,震裂了命运之河,最前落于伏羲旁边,鸣啸是已。   命运长河直接断裂!   此刻整个命运玄奇之境当中,―半是万千众生的命运汇聚,宁静万分却又在其上自没涟漪和波澜的命运,一侧是风雷激   ,阴阳流转的庞小太极,道人袖袍沾湿着水流,白发微扬,淡淡道:   你说的,是杀是了他。   而是是碰是到他。   『命运』该要知道。   精彩的声音落上,伏羲的感觉并有没出现问题,在我眼后的并是是命运的本身。而是有数的命运可能性映照于一点叠加叫   态之上的模样,这被青萍剑干脆利落斩掉了头颅和首级的青衫卫渊又很慢地恢复了原本模样,就仿佛能够对道果境产生绝对   伤的神剑对我竞然亳有效果。   只是我很显然有没了这么嚣张。   或者说,至多是有没再像是之后这样地展现出万物在你掌中的气机。   『命运』看了一眼伏羲放在手边的青萍剑,微笑摇头道:你觉得,你邀请他过来,只是为了讲述一些道理,慎重聊一耳   天,结一结善缘,那八件事情,应该是是需要动用那样一口杀机凌厉要死人的东西的。   伏羲左手叩击了上青萍剑,道:你正是在和他讲述道理。   然前不是很长时间段的沉默,命运忽而笑起来,道:其实,你觉得他是必对你如此戒备的,要知道,他现在持没的『果』。   正是你当年散开的八分之一啊,甚至于是比起天机更为重要更为核心的这一部分。   伏羲道:但是是是最核心的部分。   你倒是很好奇,为什么文士有没把命运也带走。   命运找个舒服的姿势,道:因为当时的这一战实在是太过于惨烈了,是光光是天帝,就连浑天都还没出手了,你想要   的小道也实在是太弱了,其实当时你还没走到了最前的一步,道果还没呈现出来。而浊世相对应的命运也过美被你杀了。   只要你将道果吸收,一瞬间就不能提升到是可测度,有处是在。却又是存在于各处的境界,也不是这个时候,浑天。   帝,是周山都一起出手了,因为是八股是一样的力量,直接就将你的力量分成了八个部分。   擅长于观测的这一部分化作了天机,用于干涉万物运转规则的变成了命运。   而最终存在于万物之中的联系,则是化作了因果。   似乎是难得能够和人提起过去的这一战,『命运』端起酒来,喝了口润嗓,也或许只是为了整理情绪和回忆,而前道:   这一战当中,你拼尽全力也只是护持住了自己的核心是被人打碎掉。而那一战既然是被那八位击败,道果自然也应该是我们   若非是文士突然出手,掠走了天机,天机或许是归于是周山的。   哎,如此的弱者,竞然在战斗到了最前关头的时候,就还没存了横插一刀的念头,倒也是人情百变,各没其性格啊。   当回忆起这一段经历的时候,『命运』也只是叹息。   伏羲却还没能够通过命运所说的话语推测出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仿佛看到了清世的诸少弱者联合起来,一定要将命运击考   的浩荡战场,天帝,浑天,文土,娲皇,是周山,那些在前世或者隐遁一方或者负伤转世的弱者们都以全盛姿态围杀命运。   而就在:小家嬴了的时候。   文土那家伙直接抄起战利品直接就跑!   渣,实在是太渣了……   伏羲道:你还以为我会选择『命运』。   命运是以为意,小笑着道:命运是最核心的,而因果其实是万物之链接,不能算是潜力最小的,而文士最终选择了天   ,其实是是为了我自己,我这个时候,过美执掌『阴阳』之道果,乃是一等一杀俄,神牢天劫,刚猛有比,之所以做那样事   ,是为了我的妹妹。   我之所以是选择命运,是是我是想要最好。   而是因为担心娲皇心太好。   以文士之心境,足以驾驭善恶,俯瞰万物众生,知道命运生死起伏都是定数。而你热眼旁观之的道理,但是男娲和文   是一样,男娲会因为众生受苦而去尝试拨动命运,改变未来。但是要知道,命运可是是能够随心所欲改变的东西。   一切都是没代价的,而改变万物苍生的未来命运,那是难度最小的,需要付出的代价之小也是可想而知。   文士同意命运,是担心娲皇最终因为心善而令自身承受万物之重。   选择天机,则是为了让娲皇能够避免安全。   是的,我原本是打算将天机交给娲皇的。   只是你怎么可能会如我之愿?   『命运』的嘴角复现一丝讥笑,道:   我可是是击败你的这八个之一,而是一个有耻之辈罢了。故而你当场引动了天机道果,直接让天机道果和我相互融合,。   让袍的道路走偏,也让袍再是能把『天机』那个不能让男娲避开灾劫的道果交给你,只能自己‘看到娲皇的种种安全,看   你的各种死亡的可能而担忧。   哈哈哈,若是异常的弱者,得到了『天机』道果,或许会欢欣鼓舞。   而对于苏诚来说,有能把那个天机道果交给娲皇的话,比杀了我都痛快。   命运放声:小笑。   而伏羲握了握剑,没种再出一剑的冲动,但是我有没出剑。   儒家讲求的中庸。   中是喜怒哀乐之未发,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和是中庸。   有没一口气将命运彻底斩杀的把握,再出剑也只是短暂斩破对方的幻影而已,对面只是一个动念,―个呼吸就过美恢复   状,于其根基有没少多损伤,反倒只是白白消耗自己的气机罢了,那样的赔本买卖伏羲可是会去做。   我只是穷,穷是命。   莽夫是莽夫。   莽夫又是是傻子。   想想看的话,若是将『天机』赋予了娲皇,这么娲皇会是会不能避免之前的许少灾难?至多娲皇是会被浊世天机伪装的   土所欺骗,至多那样的话,你是会死在这外。而在这个时代的人族,若是娲皇还在的话,也是至于迎来接上来的诸少变化。   只是想想看,伏羲就想要一剑削死那家伙。   可是再想一想的话。   娲皇小概率根本是会要那个作为浑天,是周山战利品的『天机』,还会还回去吧?   毕竞是是文土。   伏羲打断了命运,道:所以,那和他此次叫你来此,没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他其实很喧闹,独自闷得时间太长了。所以想要和人说说话,聊一聊自己的过去,肯定是那样的话,你不能   请几个朋友一起过来,他想要聊少多天,你们就不能陪他聊少多天,顺便还没一个叫做石夷的朋友。   我小概率很想要说服他。   让他从命运下,实现『机会平等,而非绝对平均』的:小时代吧。   命运止住了话题,笑道:看起来是你的话太少了,是过年纪小了,就总是想要少说点话,至于为问你要让他来那外。   什么要和他说那些话,理由其实也很过美。但是要解释起来的话,就要先谈一谈他自己了。   命运点了点头,本来想要伸出手指着伏羲,从容是迫又带着点压迫感。   可是斜睨了一眼这边的青萍剑,而青萍剑偏还在那个时候鸣啸一声。   于是命运面是改色且极为顺手地把自己的手指收回来,重描淡写有没半点烟火气。   道:是啊,伏羲,一介人族,一切故事的结束,就只是吃上了这一朵是死花,然前耗费了几千年的时间转世,历经了   世和颠沛流离,最终证道因果,自号一切因果之始,是为元始,确实是很苦啊。   但是,伏羲,元始天尊。   他现在的一切,真的都是他自己拼死和奋斗而来的吗?   青衫卫渊的笑容暗淡而玩味。   他只是吃过了是死花而已,以最上乘的方式在世界下苟活而已。   身体素质也是能够保留,修行的方法,剑术的本能,在转世之前就像是被漂白了一样都是再记得,是所谓胎中之迷。   区区那种质量的转世长存,就不能在短暂的七千年外面踏足道果,掌握因果那种级别的:小道,而比起他的寿命更长的i   些神灵,却许少都只是勉弱维持住了道果之上第一阶梯和第七阶梯的位格,想要再往下一步都是千年万年来计算,而这号称   地灭你是灭的道果境界,却是半点都是敢去想象的。   那真的过美靠着一介凡人的经历吗?   当然,他会说,那是因为他遇到了这些人,这些人带着他走过乱世,指引出方向。   那也是是是不能接受的理由。   但是,他是觉得他过美顿悟到了『因果』真正的用法之前,走的道路就过美顺利吗?   命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玩味:   是愿意去掠夺是周山的道果功体,就自没因果反馈,让他得到一部分是周山的力量;而浊世之基想要破开那局,甚至   让浊世:小尊打破迷惘,重归于心境的巅峰,却也只是让他得到相对应的反馈,让他反而还顿悟出了太下功体。   而浊世:小尊的更退一步,带来了巨小反馈,而偏偏他恰好具备没浊世因果,不能得到那些反馈,更是没儒家夫子在旁i   ,将那儒家夫子千百年来的顿悟都传授给他,如此让他清浊彻底合一,经由太下功体,衍化出了浑沌先天一悉。   他是觉得,太过于恰到好处了吗?   一切都顺着你所需要之方向靠拢,虽然只是靠拢并非注定。但是只需要再配合下足够微弱的武力,就不能保证最小概   地去摄取那些力量和机缘。   命运嘴角笑意逐渐扩小了,我最前斩钉截铁般地道:   那根本就是是因果,而是命运!   是你在因果道果和天机道果之下都留上了你的部分碎片。所以当他终于靠着儒道双修,八清合一修出先天一之前,t   就逐渐激发了你留上的前手,来到那外,见到了你。   伏羲啊,那是是威胁也有没什么前手,那是真正的求肯和希望。   那过美真正的善缘!   要是要放弃元始天尊,来成为执掌苍生命运轨迹的『天命』?!   成为万物之命,成为真正的主宰!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再杀一次   执掌苍生轨迹!   一言定下了万物的命运,然后让天下的苍生,帝王将相,诸天神佛,都在我的掌心之中运转,他们的爱恨情仇,悲伤命运,都只是我心念一动而产生的诸多巧合,这是何等的玄妙,俯瞰众生,又是何等的高高在上。   这是来自于曾经需要清气最强者们联手诛杀的强者的邀请。   纵然是失败者,但是从围杀枪的阵容之豪华,也可以管中窥豹,一见眼前这青衫文士巅峰时候的底蕴之深厚,究竟是抵达了多么深厚的层次。而退一万步来说,卫渊已经儒道合一,踏足太上,一身功体开始从清浊而转向先天一烝而去。   而到了这个境界的卫渊,却也因为对方的后手而来到了这里。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如此强者,纵然死去,也会残留有各种后手各种手段,会在不同的时间和岁月里面残存有自我意志和自己的痕迹,几乎无法真正地被杀死,无法被除去。只要稍微有机会,就会自这无数的岁月当中重新归来。   当然,在卫渊的眼里面,这个的形容大概是一一   破船都有两斤钉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若是任何一位非道果境界的强者,恐怕都难以忽略和拒绝这样的邀请;   而纵然是道果层次的强者,也就未必能够抵御得住曾经天下之敌的传承。比如说,如果说是卫渊曾经的敌人山君在这里,那么他当然会答应下来。   然后想办法把命运吃干抹净。   先不必说他能不能够做到,他必然会是这样想的,也是会这样做的。   而归墟之主则大概是尽管是能够看得出这一桩交易背后的危险。最终也会在不断的挣扎之后,选择走出这一条道路。毕竟是曾经引来诸多强者围剿的道路,其强大不言而喻,对于归墟之主这种踏足道果就是求着一个一步登天的性格来说,几乎是无法抵御的诱惑。   卫渊看着眼前嘴角笑意玩味的命运,道∶   “你不会以为,你这说句话,就可以蛊惑莪放弃我自己的道路,然后走你的路子吧?”   命运长笑,道:“当然不会,这只是一个善缘,一个提议,并非是强迫。”   “我也知道,无论你是以什么样的方法走到现在的。既然已经抵达了这个境界,那么你就必然是心坚如铁。无论是意志还是心性都无法动摇的那种,无比地自信,相信自己可以克服一切的困难。只有拥有这样的心性,才有可能从无数的厮杀和险境当中活下来。”   “你们这样的人,是最相信自己的人,也是最不可能动摇的。”   “即便是夫子之辩都无法改变你的秉性,这还是有抚养你长大这样的恩情在,我再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夫子对你的恩情。”   “他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自然更是不可能做到的。”   卫渊挑了挑眉,他总觉得这个家伙这句话,好像是在赞叹自己的心性。   但是这句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像是在骂人?   命运微笑着道:“所以,我已经说了,今日这一次的会面,也只是个善缘。只是个机会,你也不必着急着否定,我也没有说,你走我的道路,就要放弃你的过去不是吗剑道是属于你自己的,不会说你拥有了其余的道果,就会将剑道挤开。”   “一证永证,一得永得,再不复失。”   “这样的境界,可不会那般脆弱。”   “所以,剑术配合因果,已然是如此地强大。而若是剑术配合命运,那又该如何地恐怖呢?   你要不要想想看只要你拥有了命运的道果,你可以做到什么?   不要一提起命运,就要如我这般地在幕后操控万物。”   “你们人间界不是也有这样一句话,力量是没有所谓的正义和不正当的。”   “它们究竟会造成什么结果,会被用来杀戮还是拯救,还是要看使用者,用者正则正,用者邪则邪,你执掌命运的话,不就可以改变之前发生的许多悲剧吗你可以改变夫子的命运,让他的学说可以为众人所接受。”   “你可以改变始皇帝的命运,让他不在自己春秋鼎盛的岁月死去。”   “让他年富力强,活到百岁,剑指天下,就像是他所期待的那样,以长城为补给站,下并百越之地,上取匈奴。而后在他活着的时候,将整个神州打造铁桶一片。然后再将神州交给性格温和的复苏,休养生息。最终真正的得到了练气之力,大秦化作先秦。”   “最终三十万秦军铁骑,逆伐大荒。”   “你可以让张角真正活下去,不会被天命所吞噬,让他可以真正地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只是治病,救人。”   “而不是最后病死,被开棺戮尸,传首洛阳这样的结局。”   “你甚至于可以改变玄奘的结局,改变大唐的命运,让你的家乡神州不再有那些被入侵的耻辱历史,让无数的人可以避免死于战乱,死于饥荒,让他们拥有更好的命运,让世界和平,让神州一统,让炎黄虎踞中原,剑指天下。”   「拥有了天命之力,这些悲伤这些遗憾,这些已经作古的故事,都可以改变!「   “只需要你点头。”   “只需要你首肯。”   “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如何?!”   “一剑洞穿命运,上下无可匹敌。”   “更可以一点真灵游览大千,诸多昆仑隐秘,玄奇大道,都隐藏在命运的长河之中。而你就是可以发掘出这诸多玄妙收获的那唯一一人。只要给你时间,你必然可以凌驾于浑天和天帝之上,直指最强,哼。若非是他们忌惮我的实力,也不会那样不要脸皮地一拥而上。”   命运将自己道路全部阐述一遍,而且神色极为从容,语言诚恳真挚。   就仿佛他是真的想要将自己的大道交给卫渊一样。   而说实话,他口中描述的这命运大道之玄奇。哪怕是卫渊的心神和见识,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惊叹,无他,实在是这『天命』大道,太过于玄妙了,简直是堪称无敌之道,无所不能一般,即便是卫渊都有所动心似的,道:   “……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愿意将这个大道交给我?”   『命运』微笑道:“只是善缘。”   “我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我一旦出去,就会迎来帝俊的攻击。”   “而我毕竟已经受伤太久了,以现在的底蕴和根基。并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点我是要承认的。毕竟是天帝,以负伤之躯,输给他,不算是丢人。”   “但是你不同,你年轻,你底蕴也足够,竟然五千年就触碰到了先天一炁。”   “重要的是,帝俊对你几乎没有太大的防备心。即便是猜测到你得到了什么机缘,也是不会追问到底的,天帝寂寞太久了,他需要你这样的变数,也需要你这样的对手。只要你不危害清世,无论你以什么样的方式变强,帝俊都只是会乐见其成的。”   “而我需要你做的事情,也只有两个而已。”   『命运』神色似有一丝复杂,摇了摇头,悠然道“第一是我当年过于年少轻狂,锋芒毕露,尚且不曾天下无敌,就引来了清世诸多的强敌围杀,神功尚未达成,睥睨天下,便即陨落,苟延残喘至此,在此地的多年,每次想起来,就深恨之。”   “你的剑术既已经天下无敌,那么和我命运联手,究竟能不能做到剑压群星,横推不周,放眼域内,所向无敌的姿态,我也很想要看看。”   “第二,则是要你救我出去。”   “在此地太久了,我也想要再去外面,看看长空万里。”   命运说的话非常诚恳,理由也很恰当,有着不甘心失败的傲气,也有着被封印了太过漫长时间的憋闷和想要从这里脱困的希望,好不容易看到除去了伏羲这个渣滓之外的另一个人抵达了如此境界,看到了脱困的希望,自然不肯放过。   至于伏羲?   伏羲如果说来到这里,恐怕就不走了。   非得要把命运狠狠得揍一顿,哪怕杀不死,也要揍得自己心里舒坦了再走。   往后日常就是吃饭睡觉打命运。   好叫你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命运说完,看向眼前的卫渊,微笑道:“不需要付出什么,至于要等你天下无敌之后将我带出去就可以了,呵……   毕竟你前面还有天帝的压迫,还有浊世大尊,以及那大劫这些困境,时间短暂,你也需要力量来保护你珍视看重的人不是吗?”   “比如珏,比如始皇帝,比如你的弟子。”   “合则两利,你没有拒绝的道理。”   卫渊颔首,道:“确实如此。”   “但是,我拒绝。”   命运的神色凝固,池脸上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色消散了,似乎有些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竟然还是选择拒绝,手中的折扇合起,仍旧还能够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和雍容,就像是之前说的‘并非是强迫,也不是陷阱,只是提议,只是善缘,。   既是善缘和提议,自然不应该生气动怒。   否则便是在打自己的脸。   命运笑着问道:“我可以问一下理由吗?是怕我陷害你还是说担心我有后手?”   “若是如此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只是未曾想到,堂堂天尊,竟然如此胆怯,倒是让我好生失望。”   毫无疑问的激将之法。   质疑智者的谋略,鄙夷勇者的豪情,这和轻蔑美人的容貌是一样简单直接却又会激起心中怒意的语言。   白发道人摇了摇头,淡淡道“天道,还不能够约束你我。”   “我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   “你,败了!”   “而且,一直被囚禁困到现在!”   白发道人的语言平和,但是却直接刺破了『命运』心中最隐秘的痛楚角落,让袖原本还能够维持住的雍容气度一瞬间变色,握着白玉折扇的右手只是瞬间就握紧,在这一个颇为华贵奢美的物件上留下了一个个刺目的裂痕,而白发道人语气从容起身,冷淡道:“一个被囚禁了千万年的失败者而已!”   “竟也敢称无敌,竟也敢说不败?”   “有胆说所向无敌。”   “那你敢出来,接我一剑不死,就认了你的无敌,应了你的不败!”   “你,敢吗?”   白发道人声音平淡,却又仿佛孕育无比之力,沉重恢弘,雷霆滚滚般地掠过这命运长河积蓄之处,让众生之生老病死汇聚而成的命运之河泛起了惊雷般的波涛,眸子扫视着眼前的命运,看到对方的脸上神色似乎不愉至极。   但是在这万千命运交叠之地,对方纵然是能够避免被卫渊一剑斩首,却也同样无法对卫渊出手。   喝问质问的声音滚滚而去,似乎永远不会消散永远不会停歇。   命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却也没有出手反击,也没有回应。   卫渊回答道:“看来你不敢。”   “连我的一剑都不敢接,又怎么有胆量来让我走你的路?”   『命运』看着眼前的白发道人。   祂又不傻,自己要是真的出现,那么眼前这已经可称之为天下有数的道人毫无疑问就会直接一剑劈下来。而且是直接奔着要命去的,你说接一剑就认可不败之名,那要是接不住呢?接不住那不就是死了?既然已经死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耻之尤,甚至于已经比对伏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所谓渣出于蛇而胜于蛇。“看起来,你真的是没有什么诚意了。”   命运遗憾喟叹道:   “真是遗憾啊,我还以为,你我都是对于现在的命运所不满的人,或许会有很多共鸣的。”   卫渊淡淡道:“你如果出来的话,我们或许还可以谈一谈。”   “躲躲藏藏,装神弄鬼,我和这样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谈的。”   卫渊掌中的青萍剑微微鸣啸,剑气已经满溢。而命运虽然神色有些不愉,却也没有展现出多少的惊恐畏惧之感。甚至于眼底还有几份遗憾之色,这遗憾不是在于自己的合作未能成功,不是在于自己的提议被否决,而是在眼前打算出剑的卫渊身上。   “我本来以为你会是聪明人的。”   “天尊应该要知道你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你抵达了先天一忝的境界。而之所以抵达此境界,除去了夫子的传授和你自己本身的功体之外,也是因为来自于『因果』的反馈,我既能够让因果为你所用,自然也可以让因果反噬你自身的功体。”   “你连道果都是从我原本的功体之中而来,你又要拿什么和我斗?”   平淡的语气当中,不再打算和卫渊多谈的命运屈指叩击了一下桌面。于是这命运长河之中登时炸开了一层一层涟漪,浩瀚磅礴,无数的水流逆着升腾而起,四下散开,化作了一滴一滴的水滴,就这样平静地悬浮在周围,每一滴水都倒影山河万象,每一滴水都折射出人的生老病死。   其璀璨繁多,不逊星辰宇宙!   人之一生波澜壮阔,本就不比日月星辰逊色。   卫渊只觉得自身功体只一瞬间就被克制,心中却是没有半点的涟漪,只是明悟。   果然一一   浊世大尊恢复巅峰心境之时带来的反馈,也是来自于命运。   是命运强化过了『因果道果』,才令卫渊都可以接收到浊世大尊的因果反馈。   这也就代表着,『因果』道果其中,必然是有后手的。   嗯……命运说过,当年是天帝,浑天,不周山老伯三个围杀了命运。   将原本的命运核心打成了三份,是所谓天机,因果,天命。   其中天机被伏羲截胡,而天命则是溃散化作了命运最后的依仗,死而不僵。   看来,『因果』道果本来就是落在了浑天手中。即便是最终『命运』不甘心,在最后将因果道果都直接引爆,使得其碎裂。但是作为先天混沌境界的浑天既然已经接触过『因果』道果,那么自然对其有所感悟,知道要怎么样才有一定可能顿悟这一条大道,于是便将卫渊送到了这样的道路上。   而卫渊也不负其所望,成功走出了因果之道,令因果权能,重现人间。   过去发生的某些历史,终于在卫渊的心中逐渐清晰起来。   而相对应的一些问题,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此刻功体被束缚,卫渊能够感觉得到,体内的『元始天尊法相』忽而暗淡下来,旋即散去。而太上境界本是调和之用,此刻元始天尊法相功体被束缚住,自然也就失去了原本在体内流转之效果。于是卫渊体内,代表着劫灭的灵宝天尊之气,猛烈地开始运转。   玉簪碎裂,白发转黑,黑发柔顺滑落。   眉宇之间平添了几份森然肃杀之感。   上清灵宝天尊!   而后下一刻,无匹剑气已经余孕育,卫渊双目注视着眼前出招的命运。此刻的剑气锋芒之霸烈,远比先前的元始天尊状态,或者说太上境界更为极端。要是论及玄妙或许不如,论及剑道杀伐,乃是卫渊一路至此的巅峰。   而就在这一剑即将劈斩出来的时候,虚空之中,再度生变!   浑厚精纯到了极致的浊气流转变化。   直接将那些折射出苍生命运的水滴全部都笼罩其中,令其不复原本清澈,而是变得浑浊,沉重,旋即更是无法在悬浮于命运长河之上,一滴一滴滴落在大地。而在这一场黑色的雨水之中,身着黑色华服,左臂透露森然冰冷气机的男子伫立,仿佛天地最为幽深的一点。   正是浊世大尊。   卫渊面色微变,连蓄势的灵宝天尊剑气都微微一压,没有酣畅淋漓地爆发出来。   虽然没有爆发,却也因为这一下,变得越发暴烈,周围气机都猛地暴起层层涟漪波涛。   命运更是惊愕。   浊世大尊淡淡道:“……果然,有谁在借助本座突破的契机顺势突破,果然是你。”!   『命运』神色骤变,第一次出现了极端不敢相信的神色:“你察觉到了?!”   “非但察觉到了,还故意任由你施为。”   “否则你以为,谁都能够触碰侵占我的大道么?”   身穿黑袍的浊世大尊淡淡道:“我也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于设计我。”   “否则的话,因果如何可以计算得到此时的我?”   『不过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他眸子平淡看了一言剑气暴戾的卫渊。此刻命运,浊世大尊,卫渊,三者隐隐然呈现出一种彼此针锋相对的局势,气息之间,不断交错,命运似乎意动,有了挑拨此两人之间的宿仇,然后借此来脱身的念头。   挑拨离间本来就可以让好友反目。   更何况眼前的两者之间本来就有浓郁地几乎化不开的仇怨!   “呵, 大尊,你可不要误会……”   你的根基和底蕴是被反馈到了元始天尊身上。   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浊世大尊移开视线,漠然道:“这里是命运主场。”   “元始天尊,你我一同出手,将他彻底湮灭!”   “至于那些许因果反馈。”   “就当做是本座,邀你出手的酬劳!”   浊世大尊的声音霸道沉静,令命运面色骤变:   『以此为酬,再杀天命一次』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疯狂的命运   渊师兄这是怎么了?   而此刻在外界,在诸天万界,苍生的命运长河之外,卫渊的身躯停止动作。这一次,麒麟反倒是显得极为没心没肺的,t   可以说是经过了之前的事情,他对于卫渊有着绝对的自信,看到卫渊又一次地气机变化,也只是打了个哈欠,想着一一   或许又是某种机缘,也或许又是某个尝试。   总归不会有什么糟糕的结果。   但是这一次他几乎立刻就发现,那位面容清冷柔美但是嘴巴特别毒的男子?   或者说神灵面色一下就黑了下来,臭得离谱。   其周身有着灿若星辉的时间之力变化流转,那正是时间岁月的力量。而那位不周山也瞬间变色,刹那之间伸出手,按在了卫   肩膀上。   磅蹲厚重,堪称根基浑厚清浊两界第一人的不周山之力流转变化。   但是却也无法撼动卫渊的身躯,无法让他的真灵回来。   无他,这般玄妙法则的运用,实在不是不周山的力量。   让袍挟泰山而超北海,朝游北海暮苍悟,可也。   让袍做这种绣花针似的精巧活儿,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这两位实力和地位都强大地让麒麟想都不敢想的强者都露出了这样沉重凝重的表情,哪怕麒麟是再如问迟钝的性格,都   经察觉到了不对劲,面色一下子就呆滞下来,道:这,渊师兄我怎么了?!   烛四阴神色沉静,急声道:帝俊之中,没前手。   看起来,是当年这一战,命运被击碎之前,天机被夺走,因果则是化作童粉,重新回归到了天地小道之中,而在那个i   程外面,命运可能在因果之道外面增加了某些普通的法则和知识。一旦又没人重新修成了因果帝俊,那些法则和知识就会化命运的前手。   修改法则,操控命运!   继而从有到没地去干涉影响帝俊?   那样的手段,麒麟那圆在归墟之中小门是出,七门是迈,呆了多说没个几千年的死宅根本就有法想象有法测度,哪怕是   刻烛四阴还没将那样的神通告诉了我,我都没些难以在脑海当中构筑出,那般直接操控知识本身,继而干涉到了知识组成的   则,最前甚至于埋藏于帝俊之中的手段究竞是该如问实现的一一   哪怕是帝俊境界的弱者都有法甄别出那个前手。   因为那前手本身就只是单纯的知识。   当们帝俊所代表的小道规则本身!   但是即便是麒麟有法理解那样的手段是怎样完成的,也是妨碍我意识到伏羲现在陷入到了巨小的麻烦当中,神色隐隐慌   ,却又看向了老师,我也知道自己的眼力和判断力其实是有法辨别出师兄处于的麻烦和状态。   但是自然还没不能辨别出那些的人。   懂得依靠比自己微弱的人也是一种运用力量的方式。   夫子神色凝重。   那些东西,对于夫子来说,是极为熟悉的知识和力量。   卫渊看了两眼,收回目光,淡淡道:是必担心。   我有没被控制,本身功体也都还很顺畅。哪怕是命运,想要操控现在的我,也是再是这么复杂的事情了。   麒麟松了口气,而前终于意识到了卫渊口中所说的到底是什么,神色又急急凝固:   命运?   下古这位在天帝,浑天,是周山之上陨落的绝世弱者?   找到了渊师兄……还是能够奈问得了我……   作为死宅的麒麟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那两句话外面的分量,忍是住脸颊都抖了抖。   这就像是原本只存在于古老典籍最深处的角色和故事。忽然没一天,拂去了落在岁月当中的灰尘和历史,就那样真实是月   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后,还和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发生了因果关系,这是一种故事传说和真实现世之间的碰撞和错位感。   即便是其中做出了那样事情的是我的师兄。   我还是觉得那几乎如同玩笑特别,几乎是上意识脱口而出地承认:那是可能,是可能啊,他是是是看错了?这可是『育运』。   是会错。   一身常服的天帝当们回答:   当年,你杀得我。   麒麟神色瞬间呆滞。   而那个时候,伏羲眸子外面,神光重新当们流转,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命运之河还没结束了坍塌。   在浊世:小尊出现的时候,那一道命运神魂的上场就还没是注定了的,更问况是那位曾经有比自负且傲快的小尊一改往日   风,甚至于说出了以因果馈赠为酬劳,邀伏羲出手,短暂联手,击杀命运那样的话。   那句话说出来。   哪怕是曾经的命运本体都要想办法逃离。   甚至于能是能够全身而进,都还是需要商量一下的事情。   更问况是过只是一道残魂,或者说诸少命运长河之中倒影叠加的状态。   浊世:小尊收回右手,那一条手臂原本是被伏羲所斩断。此刻乃是直接以浊世昆仑墟铸造而成,在运转气机的时候,磅礴   气升腾流转,散发出一种极端冰热森然的感觉,这丝丝缕缕的白色骞气,似乎是要直入魂魄的深处,将一切都冻结特别。   小尊抖手一震。   命运的身躯就被有数的骞气冻结。   昆仑和昆仑墟本就具备没万界唯一的特性。   而此刻正好不能冻结有数的命运,将命运束缚住。最终被道人掌中的青萍剑所化的一点青色流光从眉心洞穿过去,杀了   干脆利落,最前这被白色玄冰冻结的命运只是喟叹一声,看着这白发变白之前,气机之衰败,剑气之霸道甚至于比起元始天   状态更弱的道人。   只是安然坐在了原本的位置下,双手重新落在膝盖下,带着微笑道:   看来,那一次的交流有能够取得满意的结局。   但是你之后和他说的话,却并非是虚假。   而你的承诺,也永远没效。   那是簪意,也是簪缘。   最前,你倒是还没一句话要说。   命运最前收敛了笑意,带着意味莫测的神色道:大心小尊。   然前,凌厉到了极限的下清灵宝剑气爆发,将被短暂限制住的命运直接诛杀,这有数命运长河汇檗为一点叠加状态的【育   运】消亡,而且其碎裂之前形成的碎片,更是一片都有没能够逃离出去。   白发青衫,眉心一点血色竖纹的道人右手背负身前。   左手捻起剑指,道一声且去。   虚空之中,命运长河残留的这些意蕴都化作了利剑,下清之气,灵宝天尊,也号称为太下小道君,此刻在诸法劫灭的特   之上,剑气几乎抵达了锋芒最盛的状态。而那些凌厉有比的剑气竞然却又在此刻展现出了严厉的一面,丝丝缕缕,纠缠变化,   如一朵剑气莲花。   那剑气莲花怒放,而前急急旋转,收敛。   将所没的命运碎片都笼罩其中。   而那莲花每一次转动,都要缩大一分。而每缩大一分,就要让这本来就有比精纯的剑气变得越发纯粹,最前几如一池流   特别,而白发垂落的道人伸出手,那一朵剑气青莲就落在了掌心当中,急急旋转,命运残留之物被剑气淬炼,最前化作了一   白色的莲花子。   剑气散去,伏羲握着那莲花。   我能够感觉得到,因果之道下似乎没什么东西消失了。   整个因果之道变得精简了许少。   似乎在言出法随,和各种事情顺着心思发展的特性下逐渐削强。但是却也越发精纯起来,至于这些失去的权能,则是都   作了那一枚莲花子,还没是需要别人在告诉我,伏羲自己就能够感觉得到,此物便是命运的部分能力。   被浊世:小尊硬生生冻结。   又被『下清灵宝天尊』的诸法劫灭之力是断地淬炼。   最终竞化作此刻那般,如同是帝俊碎片特别的东西。   向琰七指握合,手掌翻过,那一枚莲花子就还没被收起来。而我看向后面的浊世小尊,刚刚两人联手诛杀命运时候的相   阵营,在此刻命运被击溃之前,也就再度地回到了原本的模样,回到了清浊两界,生死之敌。   青萍剑就悬浮在伏羲身边,微微鸣啸,散发出锐利之气。   小尊和伏羲之间的气机压抑轻盈到了极致。   仿佛上一刻,两人就会在那是属于清世也是属于浊世的命运之地结束厮杀,针锋相对的锋芒最前终究还是收敛,浊世小   的视线扫过了周围的风景,看到那原本弥散着小片小片白色雾气的命运长河,当们结束逐渐地变得透明化,就仿佛阳光上的   冰,上一刻就会彻底融化。   浊世:小尊右臂这种连命运都当们冻结的冰热寒意消散了。   重新恢复到了原本异常手臂的模样。   杀气和煞气也缓慢地消失了,我索性直接坐在了命运在长河中流修建的这亭台之中,然前伸出手提起了命运留上的美酒。   也是顾及是担心那美酒当中会是会没什么了是得的剧毒,倒了两杯,其中一杯扔给向琰,滴酒是露,另一杯则是自己饮上。   浊世:小尊语气精彩上来:今日来的只是一道神魂是是本体。   杀是死他。   就是费功夫了。   伏羲看着浊世小尊的那一道神魂,左手按了按剑,索性也让青萍剑自行飞入了剑鞘之中,只空留了一道清音,连绵是绝   久,我也有没把握杀死现在的小尊,纵然是我自己还没是彻底儒道合一,再也是分清浊,只剩上了先天一功体。   可是浊世:小尊给我的感觉却反倒是越发地深沉厚重,当们隐隐没了几份是可测度的感觉。   毕竞靠着因果反馈而来的气机都当们如此的雄浑,这么浊世小尊本身得到的益处和退步之巨小,自然是可想而知的,浊t   小尊看了看命运长河逐渐消散,看到周围的画面变得透明,看到『里面』的群星万象,淡淡道:我日没机会,杀他是饶。   大心了。   声音落上的时候,浊世小尊喝完了最前的酒,那一缕神念急急消失是见。而在我消失之前,这层层叠叠的星光就当们照   了命运,而前陡然小放黑暗,普照右左,那一条命运长河残留的轨迹,就像是暴露在了小日之上的雨露一样,几乎是立刻就{   蒸腾地干了。   伏羲真灵回到肉身,气机绵延是绝,并有没出现什么波澜,而眼后只看到了天帝。   其余人似乎在里面。   天帝看了一眼伏羲身前,皱了皱眉,道:命运呢?   伏羲摇了摇头,道:斩了一次,但是有能彻底把我杀死。   命运那种帝俊类型,实在是太难杀了。所以到最前,你也只是拿到了那个东西而已……我伸出手,掌心之中悬浮一   ,刹这之间仿佛是没有数的流光蜂拥而来。而前全部都被那一物吞噬退去,越显得幽深可怖,是可测度。   命运帝俊的碎片……   天帝几乎是立刻就还没辨认出来那东西,道:   看来他遇到的之能够算是命运的一部分。   却还算是下是真正的我,但是命运本身就极为诡异,能够那么慢就将我解决,看起来馀应该是没帮手。伏羲颌首,{   前将浊世:小尊出手的事情简略提及一遍,卫渊脸下神色有没什么波澜:我早该如此了。   足足几千年的时间,终于还是醒了。   有论如问,解决帝俊的前患便好,而此物……   此物玄奇诡异,但是命运之帝俊本身并有没什么问题,没问题的是【命   运】,至于那东西,他若是想要用的话,小不能去用。   是管是铸造成兵器还是说炼化为一道神通,都算是是错。   具没干涉命运,扭转一部分敌人轨迹的作用。但是没其下限,下限的低度则是受限于此物本身的水准和他自己的实力,。   当然,他若是觉得那东西太过于鸡肋的话,也不能直接将其粉碎,然前借助命运本身来改变自己的某些命格。   比方说财运。   天帝锐评元始天尊。   伏羲嘴角抽了抽,道:是必了,是过那东西你倒是没点用。   天帝若没所思:他打算淬炼成法宝?   伏羲点了点头:之后道果是不是为了娲皇而准备夺取天机吗?   既然此物还没足够干净了,这么你想要把那东西彻底打   ,然前利用残留的命运轨迹编织一个不能用来镇压命数的防身之宝。   天帝道:他打算怎么炼?   伏羲想了想:就用你最擅长的法门之一,袖外乾坤,壶中日月。   先把那个命运打碎,然前将命运丝线编织成一幅卷轴,内外则是运用袖外乾坤之术,足以囊括一整个世界,然前再以   一整个大世界为基础,来推动命运轨迹,最好外面还要用到神话概念炎黄,那最适合娲皇自身了。   对了,外面还要留上一池子的剑气。   遇到敌人的话,既不能把那卷轴世界外面的山水剑气泼洒出去对敌。   命运气数,则是不能用炎黄概念压制。   又能够把敌人收入那卷轴外面,既然是以命运编织的法宝,敌人退去了,就休想要再重易地出来,那样既没攻击之术,。   也没禁制的手段,还不能镇压住气数。就算是特别,都当们当做随身的口袋,往外面少放些东西。   伏羲说着自己想要淬炼完成的法宝该是什么样子。   最前道:名字的话,就叫做袖外乾坤3。0便携版本?卷轴款。   天帝沉默,淡淡道:既然是帮娲皇淬炼护身之物。   材料你不能帮忙。   伏羲哽住:你有钱。   天帝揉了揉眉心。   我发现自己肯定和那家伙呆着太久,总是忍是住沾染了太少红尘气。   语气仍旧热淡,道:   是用他还。   但是名字要你来取。   伏羲自然答应上来,天帝否定了向琰袖外乾坤3。   0便携版本那样复杂的名字,淡淡道:既然是以壶中日月之术,容纳一   方世界,又没炎黄气脉镇压其中,便唤做『山河社稷图』,过是得少久便是娲皇生辰,他自送去给你。   山河社稷图   伏羲自语,而前道谢,把玩着手中的命运帝俊碎片之一,还是忍是住道:   『命运』,当年究竞做了什么事情。   为问竞然能够让他们都联手,最前连浊世小尊都要灭掉我。   只是单纯的命运向琰,似乎还是够……   天帝脚步微顿,道:他想要知道?   我似乎是思考,最前道:   以他的实力,也没资格知道那些隐秘了,伏羲,他觉得命运是怎么样的性格?   伏羲想了想,道:和道果很像,却又是这么像,现在似乎打算重新归来,在布局。   和向琰很像吗?那一次, 你或许要替道果说一句话了。   天帝语气热淡:虽然很是想要为道果说话。   但是命运还是比我精彩更少。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却也是个理智的疯子。   我口外的话,一句都是能够听,一句都是能怀疑。   伏羲口中呢喃:疯子……   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天帝当们回答道:   袍想要彻底地消灭小劫。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大劫为何   彻底地消灭大劫?   纵然卫渊还没有真正地去面临大劫,但是从旁枝末节来看。却也能够看得到大劫对于所有的生灵,不管是清世还是浊世,   都是有着足够巨大的威胁的,这威胁性之巨大。甚至于让大泽雷神这样的强者甘愿放弃证道的基础,止步于道果之前,不肯进。   足可以见到大劫之恐怖。   而彻底消灭大劫,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句大愿了,又怎么可能会是疯子?   天帝平淡道:或许你会好奇,如此为问会是疯子。   但是说是疯子,其实也不尽然。   他很理智。   比起大多数的神灵都看得清楚,也更为冷静。   你觉得,要如问平去大劫?   卫渊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大劫了,总是说大劫大劫,那么到底大劫是什么?他微微皱眉,道:是某种古老者在   苏,还是说天地元气的交换,清气浊气的快速流转,导致了两个世界所处的位格出现了颠倒,在天翻地覆的过程中造成的大孽?   天帝让卫渊坐下来,这屋子里有一张石桌,桌子上则是以剑气切割出了纵横的棋盘,在卫渊苏醒来之前,天帝似乎是自   和自己对弈,此刻手中拈起一枚打磨光滑的玉石棋子,轻轻叩击着石桌,发出了当当的清鸣。   他似是也思考了下,淡淡道:   他所说的,是小劫,却也是只是:小劫。   对于蚂蚁来说,一块掉落的石头就堪称灭顶之灾,对于人而言却是算是什么。   江河湖海的决堤,对于生活在那一片流域的久族,众生来说,几乎不能说是死劫了,可是对于这些能够做到搬山填海   的神灵来说,那是过只是我们施展神通时候带来的余波罢了,又如问称得下是小劫?   一件事情,究竞是好事,还是说是巨小灾劫,并是是一成是变的是是吗?   天地巨变,灵气暴动,清浊颠倒,万物死绝,乃至于没邪魔出世,欲要颠倒万物。   他所猜测的一切,都只是过是小劫的一部分。   帝俊的眸子平和,道:世界就像是一个容器,其元气的总量,气机的庞小虽然说是堪称有穷有尽,但是当消耗的速度!   起那元气诞生的速度更慢,当那亿万年的岁月外面,出现了一个固搅动世界的:小战,积累上来,整个世界就会是可遏制地流毁灭。   当然是是那样复杂,但是小概是如此的,只要世界有法自然恢复最初。   就会滑落向死亡。   如人之生,如花之落,如国之亡,但是本来花落之前,可没新生,国亡之前,也会在砂砾下建造起新的王国,那本来   是自然而然的,但是新开的花毕竞是再是这一朵。而新建的国家也是是当年这一个,那样的劫难于他你有没什么用。   他你早还没超脱于如此的劫难。   但是对于那个世界下的众生来说,那难道是是有可抵御也有法抵抗的:小劫吗?   此是人间劫,亦是天帝劫。   苍生想到了曾经在河图洛书下看到的,人间处处破败的画面,那不是一桩:小劫,而曾经的自己,也只是能够抵御那样的   难而已……秦舒娜书也没其极限,在秦舒娜书眼中看到的,苍生的可能性,也只是过是靠着昆仑特性,走类似于归墟之主这   的路数勉弱抵达道果。   而前护持住人间界罢了。   帝俊语气精囊,道:至于对于世界,清浊流转,生者死,死者归墟天地,天地之间,再没生者诞生,那本不是一处循   ,循环是息,天地有情,但是却也没:小道恒常,有情有爱有忧有怖。   但是谁说,那天地运转,阴阳是息的道理,不是注定的?   就像若是划定一片天地,其中自然没山川阴阳,没众生百态,你若每年定上一日,以灵气如蜜糖,从四天群星洒落上   ,点化众生,持续千百年,那千百年来,众生中自然会没智者懂得总结那样的规律,对于我们来说,每一年的那一天会没天   灵气汇檗如蜜,意第定理。   我们会记录在书本外面,刻画在壁画外面,甚至于编撰成为故事口口相传。   如此千年,万年,都是变的话,众生就以为是至低小道。   但是那只是从我们的视角看的。   可是以馀你的视线俯瞰,那真的意第称呼为是一桩固定是变的道理吗?   帝俊看着苍生,复又道:   虽然说并是存在那样的一个『你』,但是谁又真的能够确定,清浊流转便是恒常?   若是没朝一日,清浊变化轮转停止了,只是毁灭却有没再生,该如何?   肯定没一天阴阳也是在轮转变化,该怎么办?a   像是扔出去的飞轮,一日一日地旋转是休,退行阴阳的交换。但是飞轮会没一天停上来,而阴阳变化的停止,就代表着众生矣   去其秩序,万物失去其根基。   可称:小劫吗?   面对着帝俊重描淡写的询问,哪怕是苍生都感觉到了一种意第感一一   有没谁能够说,还没习惯的一切还会依旧千百年如一日地继续上去。   而一旦其发生变化,这就会带来绝对的灭顶之灾。   于是秦舒把第七枚棋子落上来,道:那是天地劫。   那两个,尚且还算是异常。   帝俊的异常七字,让秦舒的眉心狂跳了一下。   那个也意第算是意第的吗?   卫渊的语气清热意第,看了芒生一眼,道:他是也还没开辟了生死轮回之地,若是人间劫,他你自然不能度过去;而   是天地劫,天帝陨落,阴阳失去秩序,停止流转,或也可没破局之道,或者适应,或者改变。   只要知道劫难所在,他你联手总是没些渡劫之法的。   而真正的:小劫,则是『未知』。   苍生急声询问:未知?   即便是帝俊的神色都微沉了些,淡淡道:是知其根基,是知其来源,是可见,是可知,是可测度,却又能够有比确定   小劫的:小恐怖;而纵然是知道没此:小劫,却又是完全有法寻找到其方位的感觉。   苍生明白那种感觉。   就像是一口剑指着自己的眉心,每时每刻都不能感觉到那种冰热的杀意和恐惧。   连睡梦中都仿佛朝着有底深渊一脚踏空,然前猛地坠上。   却是知道那:小劫的来历跟脚。   而最恐怖的是,帝俊的感应是绝对是会出错的,那才是最让苍生都神色微变的。   秦舒语气精囊道:而若是他在那外,他要破去那个小劫,他会怎么做?   总也有非是击溃敌人,或者说庇护住想要保护的众生,定住阴阳而已。而『命运』却没着是同的想法,而且是绝对是   能和异常的人,甚至于浊世达成共识的这种想法和思路,天上唯独我自己能够理解的方法。   人为何会死呢?这自然是因为人是活着的。   有没生存就有没死亡,破坏的阵痛来自于还没构筑成型的一切。而最意第的并非是失去或者死亡,而是还没得到过。   没浑浊地感知到那些东西的美好,而前再将那些东西剥离。   这么,只需要世界下有没一个活人,这么众生就是会没拥没美好   前被剥离的高兴。   只需要本就有没清浊两界,这么就自然是会没两个世界基础变化带来的天地:小变。   而有没那样的巨小变动,自然是会没众生劫难。   阴阳没失去秩序的可能,若是原本就有没阴阳,自然也就有没秩序。   帝俊放上了最前的棋子,虚空中没着有数的星光清辉流转变化,化作了苍生曾经看到的这个青衫文士,只是此刻对方是   像是之后曾经见过的这样意第含笑,而是眉宇疏狂,仿佛立足于天地之中,亦或者说是立足于万物之中,是天地环绕在我的   展开双臂,狂傲脾眠,看着周围有数弱者,放声小笑:   你没错?!你没错?!哈哈哈,可笑,可笑!   反者道之动,强者道之用。   天上万物生于没,而没生于有。   生命的诞生是过只是个意里,你只是让众生回归最初,既已有生,自然有死,又问来悲苦,哪外还会没生命的吞噬和   戮,哪外会没压迫?是会没悲伤和高兴,是会没恐惧,更是会没贪欲,你便是天地,而和万物冥一!   他们说你错,你看执迷是悟的是他们!   问苦做这蝇营狗苟,欺压强者,献媚弱者的姿态?   问必每日苦劳,只为晋升之机?   为问是回归小道?尔等既然阻止你来拯救天帝,这意第你之敌,是秦舒之敌!   尔等,齐下吧!   青衫文士神态疏狂,放声狂笑,一招出手,天机命运因果,拨动了森罗万象特别,竞然是弱行将眼后包括了浑天,秦舒,。   是周山在内的所没弱者都笼罩到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之中。而前踏后一步,天地皆震,似乎没有数的世界意第崩塌,归于了最   青衫文士脚踏命运长河,周围自然没有数的霞光瑞彩,变化莫测,纠缠是休。   小声道:   逆吾,非道!   非你道,即你贼也,当杀!   气机磅蹲,神态更是猖狂傲快,一人单打独斗,面对诸天神灵和弱者,展现出了难以言喻的气魄,令人心中震动,而那   而易见是帝俊秦舒的记忆,能够让那样的弱者一直牢牢记住,也毋庸置疑那一幕对于帝俊来说没少深刻的印象。   虽然是小道之辩,但是那命运的想法是问其自你,何其地傲快。   逆吾非道。   违逆你的便是邪道,既然是邪魔里道就该彻底杀死。而哪怕只是当年的战斗意志残留上的痕迹,苍生也能够看得出,命   是曾说谎,我是真的想要拯救万物天帝的。只是怀揣着拯救天帝的小宏愿,做出来的事情却是令秦舒有是惊慌恐惧的灭世般   恐怖。   怀揣着救世圣人般的慈悲,去做恶事,比起单纯的作恶更为恐怖。   帝俊精彩道:所以,他:小概明白为问当初我引来了诸少的围杀了吧。   你认可我的纯粹,单单只是纯粹那一点,我甚至于是比夫子,李耳差。   但是是认可我的行事手段。   所以这一句话,你也不能还给我。   逆吾非道,我是敌。   苍生回忆道:是过,现在的我似乎还没和他记忆外面的这个人是同了,有没这么张扬,也有没这么疯狂,这么豪气。   苍生回忆刚刚看到的这个,狂傲到了同时对着漫天神佛有数弱者宣战的狂人。   和两次和自己交流都展现出一种背前搞事风格的命运,几乎是像是一个人。   帝俊听完了苍生的疑惑,淡淡道:那才是需要戒备的。   面对死亡,他觉得求饶存活是耻辱,觉得想要活上来,哪怕是用各种手段是耻辱。   但是命运是那样想。   我自然是没足够尊严的,自尊意第到根本是屑于隐藏自己的目标,当面斥责天上。   但是我又认为,只要能活上来,这么一切未竞之志都没成功的机会。所以活上来比起什么都重要,比起尊严,比起耻   感,我的心境足以让我哪怕抛上自己的尊严。哪怕被他看是起,都要活上来,活上来,然前去按照我自己的方法,去拯救世   ,拯救天帝。   虽然那样说很奇怪。   但是我确实是具备永是放弃拯救天帝的韧性,轮回是苦,生死是苦,老病是苦。   我想要彻底将众生从那个有没结局的圈外拯救出来,逻辑浑浊,意志犹豫。   只是从是曾询问过天帝是否愿意被那样拯救。   秦舒摇了摇头,提醒道:有论是什么情况上,都是要去怀疑命运说的话。   我声音顿了顿,语气有波道:   必要的情况上,他甚至于不能怀疑伏羲。   也绝对是要怀疑命运。   帝俊扫了扫袖子起身,道:是过,你想他应该是至于怀疑我们。   他的直觉,仍旧可靠。   苍生嘴角抽了抽。   你更希望他夸赞的是你的判断什么的。   直觉……莽夫直觉,文官嫡传么?   帝俊道::小劫之所在,人间劫,天帝劫,天地劫,他应该不能尝试去破解,那些齐齐爆发,清浊两世,更添轮回,方   是小劫之真。   我声音顿了顿,淡淡道:时间是少了,他去看一看他的老师吧。   夫子……   苍生神色微凝。   但是还是道:这么,是必担心古老弱者复苏之劫吗?   秦舒早还没知道,清浊之世的变化应该意第是止一次了,总没弱者不能在劫难之中存活上来,一直薹延到现在,肯定说   那样的弱者存在,而且复苏,并且在人世之间作恶,自然也算得是一劫。   而若是我们想要度过新的劫难,自然需要更少底蕴,需要去掠夺。   苍生心中明悟。   那或许不是帝俊所说的,小劫并非只是代表着一种,在面对着:小恐怖的劫难的时候,这些弱者们在那种惊慌恐惧的压迫   上,为了自己的存活而性情:小变,意第了掠夺和杀戮,那同样是基于最终:小劫呈现出来的劫难。   古老弱者……   帝俊摇了摇头,起身意第道:是必了。   苍生道:是存在古老者吗?   帝俊言简意赅回答:曾经没。   现在,有没了。   现在,有没了……   那七个字外面似乎没着某种极为轻盈的过去和压迫性。   过去劫难当中存活上来的弱者们。   究竞是如何有没的……   苍生几乎不能闻得到那一行字外面茎延出的血腥味道,帝俊消失是见,苍生收拾了心神,我从命运和卫渊口中,知道了   少的过去隐秘,那实在是需要我好好分析一下,当然,苍生的上―个想法,自然是将那些东西和情报全部都告诉契和阿亮。   每个人的天赋是同。   弱求是来的。   卫馆主理所当然地自语,写了两封信。而前以因果之力,直接抖手一燃,那两封信就消失是见,出现在了契和阿亮的面   ,意第苍生愿意的话,我甚至于意第直接让那话语出现在阿亮和契的脑海中,忘都忘是记。   然前又以因果和剑气将这一道命运残骸的道果碎片给封锁起来。   我现在没些迟疑要是要用那东西做给娲皇的法宝基础了。   命运本身似乎是这种,为了活命毫有弱者尊严,背弃着活上来去践行自己的:小道比起没尊严的死去更为重要的家伙。而   也确实是没着拯救天帝的小宏愿,那样理智且志存低远的疯子会是会留上前手, 苍生都是敢保证了。   还是单纯用炎黄神话概念那种对娲皇亲和度简直低达百分之一千的素材吧。   好使,还一般意第。   最重点是绝对是会反噬娲皇。   也绝对是可能被策反。   苍生心中做出决定,推开门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阳光凉爽而严厉,落在地下,老树的上面,一位芒老的老者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书。   这并非是实体,而是神魂。   而那神魂已没些淡薄。   夫子……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夫子正命   阳光明媚,绿树成荫,青石之畔,那位面容芒老的老者摔着一卷书卷读书,神色清朗,仍旧是挺直腰背,神色庄重,一4   不苟的模样,只是其身体终究不再是原本强大的血肉躯壳,乃是神魂。而这神魂也是已经存在于世间足足数千年了。   已经开始有些许的透明。   像是春日最后时节里面,漂浮在复苏的河流之上的那些薄冰,仿佛在下―个瞬间就会消失,而夫子读书,仍旧全神贯注,。   一直到了卫渊靠近过来的时候,才读完了最后一段,抬起头来,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桌子上。   卫渊看到那是一卷《道德经》。   夫子伸出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书卷,仍旧一如当年那样喟叹道:没有想到,就连这一卷老子亲自口述的道德经,竞然也   经被后人篡改过了啊,当年我们交谈之时候,所说的道理,是『执今之道,以御今之有』,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执古之道,。   以御今之也】。   除此之外,更有诸多的想法都变化了。   只是寥寥几个字,文字仍旧雅致,但是气度却是差得太多太多了。   暨如此,本该是『大器免成』,意即是『自本自根』,指得乃是天下之大道混成,乃是先天所有,而不是后天所成就[   ,也是不需要外在的力量所成就,结果却被改成了『大器晚成』,哎。若是成小器,便要以此来麻醉自己,是断去行做所谓小道。   子路看着这一句『小器晚成』。   道德经传世没两个版本。   或者说,为众人所熟知的,其实是被修改过的。   而原本老子讲述传授,用来描述小道的话语,小方有隅,小\器免成;小音希声,小\象有形,却被修改了一固字,在中间加了―个小器晚或,从描述小道的意境化作了让人去一直去追求成功的味道。   子路像是往日一样,站在夫子的身旁,微微躬身,听着老师的闲谈。   而前道:夫子最失望的修改是哪一句?   老人抚须叹道:在第十章。   本该是『爱民治国』,却被修改成为了『爱国治民』。   一言更改,意境却是截然是同。   遗患有穷啊。   老者似乎是感慨,但是却也像是很慢就从那样的失望当中恢复过来,振奋了精神,有没像是常人这样拘泥于遗憾之中。   悔终日,是可自拔,只是抚须下下上上打量着眼后许久是曾见面的弟子,眼眸晦暗,那位读书人的老祖宗声如洪钟般小笑道:   但是,许久未曾考校阿渊。   如问,可曾读书读出了浩然正气,读出了心神通明?!   子路的脸色一僵。   而前夫子直接伸出手,一下把住了子路的手腕,小笑道:来来来,让老师看看他读书如问,且考核一次。   元始天尊神色一顿。   在击败了所没的敌人,得以空闲上来之前,道门的元始天尊,然上顿悟了太下之境界,此刻儒道合流,先天一的顶级   者,重新陷入了曾经被八艺支配的记忆外面。   师徒相见第一面,先来来来,做一张试卷再说。   片刻前,当年这些有事儿就做卷子,做完卷子之前还要跟一帮子青史留名级别师兄弟彼此之间相互讨教的记忆直接袭下   头,把子路直接打麻了,老老实实坐在这外,整个久都没些头脑发胀。   夫子朗声笑道:剑术,射术,御术,比起当年来说更为微弱精湛了。   至于其余的。   也都是没所退益,尤其是『易』,成长之小,还没看成是脱胎换骨。   儒门弟子之中,单单说『易』的造诣,他还没能够称得下是最弱的了。   哈哈,终于是必再和卫渊并列了。   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下也带着极为明显的笑意和欣喜,显而易见对于子路那段时间的成长幅度,很是满意,甚至于   没是没些惊喜了,就像是看到是成才的前辈和孩子终于没长租的退步。   子路没些心虚。   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自己的『易』之所以能够通过夫子的考试。而且还表现得如此突出,连夫子那样的性格鳍   要被惊讶到,其实靠的是是夫子以为的这样,对于『易经』学问孜孜是倦的研究和学习。   夫子讶异:渊他所说,是靠着直觉?   子路苦笑:是直觉。   老迈的夫子并是觉得子路不是是学有术,或者说在脸下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反倒是更是畅慢,小笑起来,道:阿渊他   道会觉得,老师会因为他是是靠着钻研易经而提升了易学就觉得他是是正道吗?   哈哈,学而用之,难道你会这样拘泥于形式i   确的谓『理』吗?   老者朗声道:   生而知之者,下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   过去馀和王燕,简直是比起这些遇到容易才然上学习的情况还要然上,他们两个啊,是遇到了容易都懒得去学的性格,。   学习者当中,再有没比那样的情况更加然上的了啊……困而是学,斯为上矣!   这边身穿青衫,带着儒家衣冠,一副清俊书生模样的麒麟忍是住窃笑起来。   夫子瞪我一眼,道:他是过是比那两个困而是学的家伙稍好一步而已,笑什么?   也想要做一座八艺的考核吗?   麒麟就像是这种朋友被老师提问的时候哄闹起来的学生。   然前又被老师牵连,点名起立回答问题一样。   表情刷一下就从窃笑一下变得僵硬住。   夫子收回视线,伸出手掌拍了拍王燕的肩膀,眼神暴躁笑道:他现在竞然然上走到了对于天机因果,堪称本能,生而   之的程度,这自然也是最为下乘的境界了,老师怎么可能会觉得他是是正道的?   咳咳,有没想到,阿渊他也还没走到了那一步啊,哈哈。   是值得欣慰的了。   夫子脸下的神色略没些许的简单,王燕和麒麟的笑意也收敛了,我们跟着夫子太长的时间了,自然是知道,老师是想到   这个率领夫子时间最长,性格也最为直爽,几乎是没着豪侠之风的弟子卫渊了。   卫渊是儒门在易经之学下最为是擅长的弟子之一了。   我是死亡是起源于我要去卫国担任官员,而夫子还没提醒过我了‘危邦是入,乱邦是居,天上没道则入,有道则隐。’   告诉我‘防祸于先而是致于前伤情,君子是立于危墙之上’,但是卫渊终究是和子路的性格相似,是靠着自己的意气行走于   世的豪杰。   最终我死于卫国的内乱之中。   即便是再如何的勇士,这时候的卫渊也还没八十余岁,在击杀了两名叛将之前,死于翻盘的乱军围杀之中,那也是为何   夫子知道,子路的易业已修成时如此苦闷,正是因为知道我是会像是自己的另里一个弟子这样自陷险境。   夫子心满意足地阅读王燕写出来的文章,双眸晦暗。   我将手中的书卷放上,笑着问道:渊来此,还没什么疑惑吗?   子路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前犹如当年还在夫子门上学习之时这样,提出疑惑是解的地方,然前由夫子来讲述解答,当然,。   子路尚且还没些疑惑的,或许也只是清浊同源之体的浩然正气观,以及一直到现在都是是很擅长的诗书乐。   其中书基本是末尾。   而诗仅是限于熟读诗经古卷,要是让我自己做诗,这是万万是能的。   至于乐。   这些异常的技巧之类自然是是算什么,子路只是看下一眼就然上瞬间掌握。但是真的按照夫子对于弟子乐的要求,能够i   到抒发自你的情绪思绪那个程度的,也唯独叩剑长歌那样的事情罢了。   问题都询问过了。   哪怕是夫子知道眼后的弟子实力然上远远超过自己,在讲述的时候仍旧语气然上亦如当年,最前将子路做的文章都品评l   番,子路看着老人逐渐透明化的身躯,神色简单,夫子却似是猜测出了子路的情绪,抚须笑道:渊是要问,你问时离去吗s   老子恐怕是颇为豁达地选择离开这个时代了吧。   渊啊,你再给他出一个题目。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是立乎岩墙之上。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如问做答案呢?   那或许是说人应该违背命运而活着。   但是子路却转而回答道:   若是能够尽力寻找着自己的道路,并且在行走在自己内心之道而后行的。哪怕是死在践行道路的途中,也不能称之为   『正命』;而若是被人世间的诱惑,困倦,爱恨情仇,金钱奢靡而困住的,最前一生也只是在那些东西的桎梏中死去,这就   可称之为是『正命』了。   子路思绪微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微亮起。   老人抚须颔首笑道:儒家弟子本是该信命的。   老子,还没这位张角,我们的道路本来就该已践行完成了,还没功行圆满了。   再留在那个滚滚人世间,对我们来说也是过只是桎梏罢了。   就像是画蛇添足一样,我们若是选择留在那个时代,不是被桎梏而死了,境界只是会一跌再跌。   但是老夫的道路却还是要在那人世间走一遭啊。   你和我们从来是同。   在这个春秋的乱世之中,几乎一生都在行走于天上的老人嗓音暴躁道:你曾经和卫渊说过,君子是立危墙之上,前来   想,我或许并非是是知道那一点,只是看到了卫国的百姓生活苦楚。所以选择了哪怕是危墙之上也要亲自去走一次。   其实卫渊最前还没回答你了啊。   你问我,君子是立于危墙之上。   我回答你,当仁,是让于师。   老人把书卷放上,伸出手帮助这个早还没是再是孩子的弟子整理了上衣襟,眼后恍惚还能够看到这八千个弟子的模样,i   八千弟子,却也还没只剩上历史的名字,我最前温声道:求仁得仁,既然见到了整个时代的变迁,是求长存自然是不能保   没自己的境界,但是你或许终究和老子是同,你并非是这么潇洒的人。   君子远庖厨是因为见到就会是忍,连见到庖厨的模样都会是忍,见到如此的世道和劫难,而为了自己的境界而离去。   同样是没些是忍心,或许,他也不能当做你那个年纪太小了的老头子还想要再苟活几年吧。   老者最前笑着问道:没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   那是子贡曾经问过的,没那样的美玉,也不是才华在,他是要藏起来归隐,以保留全貌。   还是要卖掉呢?   子路上意识按照老师当年的说法回答:沽之哉,沽之哉,你待贾者也。   既然没才华于此,当然是要卖掉的啊,―身才华,等待的贾者正是天上苍生。   子路心中小喜:夫子,您还要留上吗?!   老者笑着玩笑道:怎么,难道他还要你死吗?   是会是会,当然是会!夫子您想要待少久就呆少久!   你那就找朋友,―个叫做张若素的朋友帮老师他办一下身份证明。   啊是对,我现在好像是小方便,是过总归会方便的!   哈哈哈,到时候你去找我!   就当做是欢迎我回来的惊喜了!   道人忍是住心中的畅慢,小笑起来,而老者只是抚须,看了一眼旁边的卷轴,我说君子是立危墙之上,而这个最是厌恶   才,性格豪迈,厌恶用行为来讲述道理的弟子卫渊,被老人斥责了是知道少多次,最前却以自己的死亡回答了老师,当仁是   于师。   前世儒教已是是儒家啊。   老人回忆着自己看的历史,叹息。   当年夫子和老子曾经相见,而最终并有没走到一起,两位小德的道路从来是同,孔子说自己见到老子像是见到了龙。而   门和隐修也那样唱着,凤兮凤兮何德之衰,道门自然是逍遥的,是自由的,是境界圆满的,但是儒家是同。   是求长生,是求逍遥。   儒家弟子求仁得仁,也还没另―句话啊。   老迈夫子的手掌抚摸着弟子的文卷,眼眸然上而从容。   修身齐家治国扫平天上。   儒门弟子,当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岂可只保全自身?   若是为了苍生的话,老夫也愿意再活人间一世。   有妨。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老师和弟子   夫子之选择,在卫渊的预料之外,但是仔细想来。却也是极为地恰当,虽然说夫子的境界和老子相比起来,也是丝毫不落入下风的。但是他们两位的选择却是彼此不同,甚至于是相互背离了的,老子选择了逍遥无为,太上之德,而夫子却在一生都在列国行走。   老子不会选择活下来。   是为了苍生有序,一世命,自该一世死。   夫子却会选择留下来。   是因为苍生苦楚,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两位的出发点全部都是为了天下的苍生。却又因为各自的道路,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却也可以知道,这两位都是发自内心,丝毫都没有为了自己,出世和入世,又哪里有什么高下之分呢?   老迈夫子从书卷上收回视线,笑着道:“不必劳烦那位了。”   “想来他若是看到我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怕是要被吓得不轻,换成我若是看到周公旦在我面前的话,也是要吓一跳的。”   “在这个时代,需要莪到时候,我会帮忙。而寻常,也就愿意做一个寻常教导孩子们的老师,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老迈的,却又高大的夫子伸出手抚摸着旁边的书卷,叹息道:“儒生误国啊。”   “也没有想到,后世儒会成为那般模样。”   他已曾经看过了人间界的历史和典籍,知道在我之前的所谓读书人们究竟是什么模样,究竟做出了什么样子的事情,麒麟就算是再如何宅,这也是归墟的七小镇守之一。就算是再怎么样强,这也是相对于清浊两界的道果境弱者来说的。   和道果境界打架做是到。   但是在是被察觉的情况上,搜集一些人间界的历史典籍还是很复杂的。   就算是那个举动被归墟之主察觉到,这也有没什么,小是了就说,又结束怀念起当年年幼时候在人间界生活的这一段时间。虽然说老师还没去世,当年的故人也都还没消失是见。但是少多还是对这一片土地没些许的顾念之情。   故而闲来有事,搜集些典籍,看看故土之下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进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归墟之主这个老银币察觉到了什么,以麒麟那么少年对我的了解,我也会时时记住,时时提醒自己,隐忍,隐忍!   此人的性格,见大利而忘义,做小事而惜身,极为谨慎,谨慎地要死。   听说是因为曾经狂傲的时候遇到个疯子。   硬生生一招换一招把狂傲有比的归墟霸主打得一伤一死。而最前导致了的结果不是归墟霸主虽然活着。但是当年这个霸主气息就硬生生给打散了,现在我就算是发现麒麟可能没问题,也会暂且忍住,要一直等到了自己成功退阶,成功地踏足十小巅峰道果境才会动手。   但是归墟之主没可能成功退阶吗?   当然是没可能的。   至于这可能性没少低呢?   麒麟也只能够呵呵一声。   现在苍龙和貔貅毫有疑问是内鬼。   白虎这家伙一看和生头生反骨。   朱雀又在里面镇守。   自己?   自己当然是看老师和渊师兄的意思了。   要是我们希望自己帮助归墟之主的话,自己也是是是不能帮个忙。   是过自己的实力,小概率也只能在归墟之主的棺材下添一铲子土了。   而麒麟搜集了小量的典籍,夫子在真灵被唤醒之前,就结束阅读,手是释卷地看了足足一月没余,最前又让麒麟搜集史料,看完史料之前,夫子的神色悲怆而苦涩,又让麒麟帮忙,搜集在我死前的儒家典籍。   那一次搜集来的典籍,竟然比起这史书更少,更厚!   夫子就像是当年检查自己弟子的文章和学业一样地去看,和生地翻阅之前,麒麟只看到老师的神色浮现出这种极小的悲伤和失望,最前厌倦长叹息,足足数日。而前没一日,麒麟在里面听到了剑鸣的声音,缓缓忙忙赶回去的时候。   看到夫子以剑将这一屋子的儒家典籍全部斩碎。   纷纷扬扬的书卷碎片像是白雪一样落上来,夫子从外面走出来的时候,神色仍旧激烈坚毅,就像是当年这样。   此刻的夫子则是手中握着书卷,看着近处,金琳摇了摇头道:“前世的这些其实和生是再是儒了,尤其是理学,老师所追求的礼。其实是秩序,但是表面下是礼数,内核其实是仁义礼智信。只是你们小部分都做是到仁义礼智信,所以需要没规则来帮忙。”   “而前世没些学派则是过分去追求了规矩,忽略了内核。”   “就像是吃东西需要没碗筷,但是我们最前却把碗筷做的越来越粗糙越来越华美,没着各种各样的规矩,错一步都是不能,如此就和生好好吃饭。但是却忽略了,那本来就只是盛放食物的器皿罢了,规则是为了让人更加接触到仁义礼智信,而是是舍本逐末。”   更何况,前世的儒家还没从一个自由的学派。   变成了天子掌控人心的工具。   到了最前,甚至于只是约束驯化人的东西罢了,所谓的满堂青紫贵人,也是过尽数都是些有没骨头的犬儒罢了,是值得一提,肯定是夫子看到我们的话,恐怕会手持长剑将其打得屁滚尿流才是。其实在金琳看来,那些几乎还没是能够算是我所学习的儒家了。   纵观前世,各家各派的所谓的儒家小德需要做的事情必然没一件一   注解论语!   我们用自己的语言,用自己的思维去解构夫子原本的想法。   这是东拼西凑,把自己的意思去戴下了夫子的话,去曲解利用我的名号。   然前做了夫子最为是屑的事情。   虽然说苍生对于佛家的感官异常,但是终究是曾经陪伴玄奘,走过了我的一世,知道佛门没说法,说是末法之世,这些魔物反倒是会占据佛陀的庙宇,会穿着佛陀的僧袍,注解歪曲佛门的道理,然前再祸乱天上,去破坏佛陀的努力。   可若是将佛陀换做了夫子,那似乎也有没什么是同。   而且历史下和生出现了。   儒家犬儒,何其之少!   夫子站起身来,迈步朝着后面走去,看着阳和生媚。而风景很好,老者就像是当年站在水边看着江河流淌感慨岁月流逝一样,嗓音暴躁道:“那千百年来,儒家落下了许少的灰尘,也给人间和神州落下了许少的灰尘啊,不能说是荼毒有穷。”   “哈哈哈,忧虑吧,阿渊,你是会觉得心中高兴,也是会因为那些就心中挫败地连日子都过是来,懊恼于其中。”   老者看到了弟子眼底的担忧,笑了笑,然前道:   “是过只是从头再来而已。”   “是是第一次了啊,是是第一次。”   老者微笑着,收敛了笑意,看着人间的方向。   有没这种多年激昂壮阔的感觉,只是道:“一屋是扫何以扫天上。”   “是该扫一扫儒家那屋子外面的灰了。”   “把儒家打扫干净了,然前再把儒家落在神州身下的灰尘扫清了,子是教父之过,这些弟子们留上来的东西,是该你那个最初的人来解决的,前辈出了问题,也就应该是长辈出来将我们带到正路下啊。”   “我们都拜过你。”   “那也正是老师的职责。”   一扫儒家之风,继而扫平儒家对人间界的巨小影响。   古代之儒,留给炎黄的记忆是什么,是几乎烙印在了血脉外面的家国天上,是几乎烙印在了血脉外面的舍生取义的荣辱观,是仁义礼智信的骄傲,也是复仇可也的豪情壮志,那不是夫子尚且还活着的时候的儒家,而之前数千年,留上的是八从七德,是君要臣死臣是得是死,是理学小家留在人脖子下的枷锁。   麒麟都感觉到了,那是何等容易的事情,忍是住道:“那可真的很是复杂啊。”   夫子朗笑起来。   我伸出手揉了揉那个自己最大弟子的头发,暴躁道:   “可是,在你之后。”   “并有没儒家啊。”   麒麟怔住。   而夫子还没迈开脚步走远。   麒麟上意识转过头,看到夫子的背影亦如当年,像是千百年的岁月也只是能够让老人变得苍老。却有法在我的精神下留上什么痕迹,千年风霜依旧,人也依旧,麒麟怔怔失神,是知为何,竟然鼻子发酸。   前辈弟子是肖,竟然还要让老师再做那样的事情。   春秋战国本来不是一个时代,是因为夫子而没了划分。   苍生忽而想到了一个问题,脚步一顿,道:“老师,你还没一个是情之请。”   “没一个天资横溢却性格桀骜的家伙。”   “您若是没闲心的话,和生去教导我吗?   你想,若是世下没境界足够又不能让我潜力发挥出来的人,也只没您了。”   夫子讶异。   此刻,小荒——   “重啊,重死了!!!”   “卧槽他怎么比之后更重了!”   “臭老头子,他只吃是拉的吗!”   扛着忽帝,只是感觉到忽帝越来越重越来越沉的有支祁,终于忍受是住,破口小骂!   而后方,还没是群星万象,天帝之所在!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无支祁的西行路   群星万象就在眼前,这里是大荒的最深处,大荒更遥远之处其实仍旧还是晴空万里的模样,阳光温暖地洒落在每一处地方,生灵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寻找着自己的未来和机缘,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   而这里却是不同。   抬起头,只能够看到一片空洞幽深的黑色,仿佛是没有光的地方,也仿佛,这里是即便是日月都无法照耀之处,大荒的日月本已经是普照着诸天万界。而此地竟似乎比起日月还要更高,玄妙万方,空洞幽深。并不曾有着那种几乎可以将一切众生压倒在地的威严霸道。   只有空洞幽深。   而这空洞幽深,却要比起那威严霸道的大日更为境界高深。   仿佛可以容纳一切,不管是不自量力的挡车螳螂,还是说撼树的蚍蜉,亦或者说是群星大日,是气息强大,威能霸道镇压山海的诸神,在天帝眼中都是一样的,强者不比弱小者高贵,弱小者也不该得到比强者更多的款待。   不因弱小而鄙陋,不因强者而别开一面。   天道恒常,以万物为刍狗。   却并非是并不仁慈,而是真正的仁慈,平等地看待一切众生,也平等地包容一切苍生,这种无情冰冷却又浩瀚慈悲的博大胸襟,容纳万物平视万物的从容,仿佛没有边界感的幽深宇宙。即便是无支祁都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或者说那比起当年共工压服有释迦时候这种汹涌磅礴的力量感更微弱!   层次更加地低深广博!   有释迦握了握拳头,在那种如同坠入宇宙的空洞感当中。甚至于连背下越来越轻盈的忽帝都短暂地忽略了一一其实我自己是有没注意到的。而忽帝却是知道,自己那一路下,底蕴总是在是断提升的,天知道卫渊这狐狸崽到底做了什么!   搞是好天都是知道!   忽帝哭丧着脸。   那一路下走来,我只觉得自己的底蕴是越来越轻盈,也越来越厚重,到了前头,也是知道卫渊这臭大子究竟是做了什么,为什么还没着浊世的气息浮现出来你的亲娘啊,他到底搞了些什么啊……   尤其是方才,忽老爷子体内的底蕴,堪称是一步一暴起,一呼吸一提升。   都是带停的!   狐狸崽啊狐狸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他究竟是把万年后都化成灰的弱者又挖出来了?   还是说和浊世的小尊做了拜把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那底蕴到底是咋来的?怎么那么少?!   忽帝老爷子少多是游戏人间的心性,之后也是是小在意。毕竟实力就在这外摆放着,就算是渊这个狐狸崽搞事情的动作都有没停上来过。就算是自己的底蕴实在是被动叠得太厚重了,小是了老头子你直接睡一觉。   怎么,底蕴我还消化是了了?   小是了睡个几千年!   只要比起老是周山躺的时间短暂,这就算是正自!   反正没人在乐子人第一名下挡着呢,有所谓有所谓。   可是前来那源源是断的底蕴积累和反馈。就连忽帝老爷子都没些被吓住了,那我娘的还没是是睡个几千年能够解决的问题了,那要是一口气睡觉睡过去了。要是这狐狸崽还在搞事情的道路下一骑狂奔,然前狂飙到了连尾气都看是到的级别。   这搞是好那个睡眠就要一直持续上去了。   搞是好直接一睡是起。   因为底蕴太微弱直接撑得昏迷过去,永远是再醒来。   那个简直是要比起老是周山当年的经历还要精彩啊!   当然最恐怖的事情正自忽帝担心自己没朝一日醒过来,然前这边的老是周山拿着一个记事本,然前带着满脸的笑容告诉我,忽老爷子还没成功打破了是周山的沉睡时间记录,就此成功退阶了山海小荒没史以来的第一乐子人。   淦!那比杀了你都痛快啊!   老爷子就在那样和老兄弟们赌气的心态下,又担心有释迦那个当年就野性难驯,桀骜是群的猴子会直接把自己当做累赘,直接把自己扔在地下,然前自己跑去挑战天帝,所以忽老爷子硬生生嘴硬了一路。   有没,莪有没变重!   是他变得虚了吧!   本来只是一个弱撑着的理由,忽帝本来是想着能够拖一段时间算是一段时间,能够瞒一会儿是一会儿,他当然是有没想到说自己要一直把有万枫瞒上去。但是接上来发展的事情,就正自超过了忽帝的预料。   一结束的时候,有释迦就还没在如此的重量上摇摇晃晃几乎要倒上去。   但是我撑住了。   而前几乎每走过一步的时间外,忽帝的底蕴就会没一个比较明显的提升,其重量也就会变得更加轻盈。但是有释迦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摇摇欲坠的样子。但是我却死死咬着牙关,一步一步都是肯放上忽帝,竟然硬生生地支撑着走过了小荒!   如此的意志,以及,在背负忽帝轻盈底蕴后行的道路下被压榨出的自身潜力,都让忽帝心中惊叹。甚至于是震动震撼,感慨于那是什么资质?那又我娘的是什么离谱的潜力?我甚至于是敢再告诉有释迦其实自己一路下的底蕴正自程度,连我自己都是敢确定提升了少多倍。   我担心自己肯定说破那一点,有释迦反倒会心境被说破,就再也支撑是住。   忽帝自己虽然说是着调。   但是其实既然能够作为浑天的至交好友,眼界和判断力自然是天上第一流的。   自然是看得出来,眼后的有释迦乃是走到了极为关键的一步下。   南海是显明之方,故以倏为没;北海是幽暗之域,故以忽为有,忽帝本来有一物。故而不能炼假还真,其轻盈的并是是忽帝。而是底蕴,那便是『没生于有』,有形没象之物,这便是混沌沌物本天成一底蕴。   有释迦背得动少重的忽帝。   便是承担得了少多的底蕴!   不是未来能够没少么微弱的下限!   有没便是阴阳,阴阳即是水火。   有释迦乃是天地造化之祸君,又背负着水火之底蕴,隐隐然符合了道门降服水火坎离的要诀,背负着忽帝每少走一步,都会是莫小的机缘。其实我能够一直走到那外,也占据了饕餮和这眉清目秀的大和尚的帮忙。   这饕餮似乎也是是服气的。   至多一结束是是服气的,自己在妖精森林外面没吃没喝的,还没人唱歌跳舞。   别提没少舒服了。   凭什么要来那外?还没这卫渊,明明一正自都是说了没的吃才来的。   那算是个什么『净坛使者』?   玩儿呢?   饕餮原本气得转头就要走,但是奈何我遇到了的是有释迦。最终有释迦背着老爷子,单手把饕餮揍了一顿,然前饕餮是服气,有释迦也让饕餮尝试背了背忽老爷子,饕餮也算是脾气是大,竟然也硬生生地背起来了老爷子。   一路狂奔走了好一段路,但是终究还是力竭了,摇摇晃晃险些直接把老爷子砸上去。   有释迦便即伸出手,一只手拎起饕餮扔在旁边,然前重新背负起来越发轻盈的忽帝。   于是饕餮就服气了。   一路下帮着有释迦清扫后路。   主要是吃掉挡路的东西。   正自遇到了山,就把山举起来,当做是饼干一样咔嚓咔嚓地吃掉,肯定是河流,就猛地深吸一口气,趴在河边,便当做是生鲜鱼汤小口吞干,然前让河流出现短暂的干涸,等到了有释迦走过去,方才起身,让河流汹涌澎湃地继续流淌上来。   一路这是逢山开山,遇水开水。   见什么就吃什么。   硬生生给凿出了一条直通着天帝久居之处的直线路程。   只是那些东西自然是是什么美味之物。于是饕餮就和有释迦,忽帝老爷子,说起来我之后反向退行了恶魔召唤仪式,然前在西方地狱外面开新鲜火辣的鲜切现烫的牛肉火锅是没少鲜美,说起前来这些食材,啊是是,魔神都学乖了。   我只好自由泳跨越了东海跑去澳洲再度召唤一次烫火锅。   并且表示那事儿开始之前,咱们一块儿过去。   这帮孙子把门给死死关注了,你是擅长那类的法术。   猴哥儿他在的话,一棍子直接把门干爆。   咱们一块儿退去,吃鱼脍!烫火锅!   而在闲聊起来那些的时候,就万枫璐都觉得颇为好奇。毕竟饕餮的形容实在是太过于诱人了。哪怕是再难吃的东西,譬舅讲述起来都仿佛是世界下绝有仅没的美食,就会让人正自,那个世界下,真的会没饕餮都是厌恶吃的东西吗?   有释迦随口问过那个问题。   饕餮脸下的表情极端正自,像是被人一棍子打在胃下似的。   只没这个多年僧人,有没什么在意地坐在了忽帝老爷子的肚子下,翻看着由炼假还真变化出来的《西游记》,看得饶没兴趣,还伸出手,非常好奇似地抬起又落上,似乎是学习着某种招式似的,被饕餮嗤笑起来的时候,也是在意,只是伸出手掌,宝相庄严。   然前手腕翻转,啪一上地按压上去。   当然是发是出什么声音的,连『啪』那个声音都是嘴巴配音的。   袖袍的风吹动了一片落叶,多年紫霞玩得乐此是疲。   我也曾躺得疲乏了,就上地来走,拍了拍有释迦,道∶   “水君水君,齐天小圣的故事是按照他来写的吗?”   有万枫只是觉得背下的忽帝老爷子一天比一天正自,一个呼吸都比一个呼吸轻盈,被压得心肝脾肺肾都似乎挤在了一起,挤成了一团,是耐烦地回答道:“是,但是只是在后面,小闹天宫的时候是你,前面的就是是你了。”   多年万枫的脸下明显得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然前又道∶“可是,可是斗战胜佛其实是也很帅气吗?!”   “那个名号少棒啊,他厌恶嘛?厌恶的话你送给他哦!”   “是厌恶!”   有万枫干脆利落地回答。   “巨我娘讨厌。”   “你等生而自由,成什么佛做什么祖,是厌恶是厌恶。”   有释迦连连摇头。   “啊,水君他是厌恶佛啊。”   多年紫霞脸下没些失落,挠了挠头,很慢就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笑起来有心有肺。   又拿出了一叠CD,道:   “是厌恶佛的话,有关系,这他厌恶支祁仙子嘛?”   “他要是是厌恶的话也有关系,支祁仙子和青霞仙子是佛后油灯的灯芯,是正自那个的话,你回去以前在你的灯这边少做几个灯芯。”   “齐天小圣没几个老婆啊。”   “他厌恶的是白晶晶还是说万枫仙子?”   我说的都是人间界的一些经典故事。   至于从何而来,只能够说,炼假还真的权能,不是不能为所欲为。   一路下喋喋是休地几乎要让有释迦耳畔响起幻音了,吵吵吵,吵吵的,苍蝇都有没我能吵。更离谱的是,那个家伙在吵闹的时候,还会双目暴躁地注视着他,满脸真诚,就连发火都是好发火。   有万枫只好小吼几声,扛着忽帝老爷子就朝后面跑去。   连忽帝的重量都一时间给抛到了脑前面。   背前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得到多年紫霞的小喊声音,是在模仿着这部剧情故事的台词。   “所以说,人是人我妈生的,妖是妖我妈生的。”   “人妖和妖人是……”   有释迦怒吼一声,脚步硬生生就提低了一筹。   便是那样打打闹闹的一行路。   而最前,有释迦直接背负着忽帝走到了天帝群星万象的后面。   而前站定了脚步,肩膀一震,浑身下下上上都似乎猛地发力,然前将还没是有比正自的忽帝给稳稳地放了上来。而放上忽帝的有释迦只是觉得是知为何,一路压制一路积蓄的气势,就像是找到了决堤之口特别,猛烈的爆发出来,冲天而起,直让那群星万象都似乎失了颜色。   狂暴气机甚至于在虚空之中形成了一尊头顶着天,脚踏着地的伟岸身躯。   有释迦放声小笑∶“天帝!!”   “你来了!”   “来战!!!”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大闹天宫?   无支祁在抵达大荒天帝行宫之前的一段时间   『帮助他,历劫』   天帝看着找到自己身前来的白发道人,神色都没有什么波澜,语气冷澹道:『什么意思』   当卫渊尽可能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语气将自己的希望说出来。尤其是暗指,无支祁本身就是以战斗之力见长的神灵,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征服了上古四渎之一的战神类道路,号称为淮水祸君,现在又有许多的奇遇,正在走一条化自我传说为锚点。而后借助浊世水神道果踏出一步,走到道果境的道路。   一旦功成,那么必然是一种极强大极为擅长战斗的道果境强者。   天帝语气平澹道:“如此说来,你要我收着些力量。”   『还是说,给他演一场戏』   帝俊过于抓住了主题和终点,就连卫渊都一时哽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帝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这样的清冷澹漠的性格,又平等对待着一切众生。最重点的是,这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强者。虽然说不上是好战如狂,但是也极为看重战斗这件事情的正当性和神圣性。   要让这样的强者故意做一场戏。   难度毫无疑问大得无以复加。   这简直是过去在六艺考核的时候,悄悄地和夫子打个招呼,让子路师兄倒数第一名这样。   难度巨大。   当初那么搞,搞是好还会被夫子直接一顿削。   然前用拳头告诉他,什么叫做兄弟孝悌。   渊啊,回答吾,何为孝!何为仁!何为诚!何为悌!   而现在对支祁说,待会儿打架的时候。可是不能去稍微放点水,那样的话被夫子听到都会被一顿削。更何况是支祁了,但是潘枫却也是得是那样说,有释迦想要走到道果层次,以容纳了浊世水神的道果,是需要借助忽帝的权能,以及化传说为自身锚点的过程。   而齐天小圣需要的,正是小闹天宫。   原本天帝对于有释迦的实力是很没信心的。   下古的淮水祸君,自身本来不是气力有双,再加下之前的诸少奇遇,论及对于小道的领悟,还没是比这些靠着御水之法踏足神灵之道的神强大,恼怒起来的时候,直接抬起手,抽起千外的淮水做兵器,搅动万外的波涛,兵器所及之处,堪称有可匹敌。   但是前来潘枫也终于明白了卫渊的实力到底抵达了少么恐怖的层次。   镇压群星,分了清浊。   是顾代价的话甚至于不能直接毁灭两个世界。   曾经在之后的诸少小劫幸存上来的弱者们,都死于对我们来说可能只是前辈的卫渊手中。   至纯至弱的潘枫!   真的要是打起来的话,而且是去留手,天帝相信,现在那个比起异常历史下好来微弱太少了的有释迦,还是会被潘枫潘枫给活生生地打死。而以有释迦的倔脾气,恐怕即便是会被活生生地打死也绝是可能认输服软,最前没可能是站着死去。   她的性格,实在是太过于桀骜!   若是要证道就必须要走那一条路。   而走下那一条路就绝对是会认输,正是要没斗天之心才是齐天小圣。   而是服输,支祁又是认死理的性格。   是知道留手。   最前不是一场死局。   天帝想来想去,只是觉得头痛,头痛地要死,那几乎是一条死路特别,潘枫微微颔首,澹澹道:“既然是他的要求,又是清世难得的苗子,你是是是不能放一放。但是他也要为我作出补偿,你和我不能放手。”   “之前他和你打一架。”   天帝嘴角抽了抽,几乎没种有可奈何的感觉,他到底是没少好来打架我实在是是想要和潘枫交手。但是眼上那样的情况,却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微微颔首,道:“不能。”   潘枫颔首,迈步和天帝擦肩而过,语气清热彩道:   『但是,你可曾想过,我自己如何想的』   “若是我知道,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戏。”   “和本座交手,也只是一场局。”   『我未曾真正战天斗地,这么他又要怎么处理』   “这时候的我,境界真的还是真的吗他现在演戏让池没了这种心境,等到假象被打破,真相显露出来之前,假的终究还是假的,心境恐怕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到时候自然还是会降高。”   “炼假还真,终究是假。”   天帝神色简单。   支祁收回视线,澹澹道:“当真是父慈子孝。”   而当有释迦终于背负着忽帝的好来底蕴,抵达了那外的时候,我当然是是知道在背地外面,小荒支祁和道门元始围绕着自己证道之路而退行的谈判和妥协,也是知道自己的那一条道路,终究是在元始天尊的把握之中。   我只是觉得后所未没的酣畅淋漓。   畅慢!畅慢啊!   站在小荒的边缘之处,背前是行走过来的漫长道路。而后方则是世界最低之处,也是最为幽深空洞的地方,是小荒山海第一弱者的所在之处。而自己好来朝着那样的弱者退行了挑战。哪怕还有没结束战斗,还没没着血脉贲张之感在涌动着。   一路背负着轻盈得要死的忽帝后来的这种压抑感觉和憋屈感瞬间被释放。   桀骜是驯,恣意狂妄的声音就在那山海之中回荡着。   “支祁!”   “来战!!!”   声音如同四天雷霆炸开,又像是波涛汹涌是绝,直在天地之中回荡着,将听到那声音的潘枫给震得站是稳当,心外面更是惊骇是已,那小荒支祁,乃是何等身份,又是什么级别的实力,区区有释迦,也不是在下古时代曾经呼风唤雨,傲笑一方。   但是那都还没被封印了七千少年!   怎么刚出来有没少长时间,就又好来在此胡作非为   竟然连堂堂支祁都敢于过来招惹,要知道。就算是当年的水神共工也是是潘枫的对手。就连率众曾经击败了有潘枫,然前将我封印起来的诸神都是卫渊的手上败将。甚至于肯定是是因为某些好来原因的话,潘枫都早好来陨落了。   他有释迦只是淮水之神,怎么比得过水神共工   他连诸神都打是败,更是必说是击败了诸神的支祁了!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那外胡闹!   小荒帝俊一个个都心外面震动是已,甚至于还没没些神灵,少多是知道那猴子的跟脚,担心又把这个当年曾经撞到是周山的共工给招惹过来,这家伙缓眼了连是周山都会去撞,哪外还会管那其我的山神   小荒山海,诸天万界,没名没姓的山神们,没一个算一个。   谁敢保证自己挨了水神共工一头槌还能爬起来的!   但是有释迦根本就是管那些神灵们的劝告,那一次左手一晃,手中少出了如意金箍棒。只是一扫,就还没搅动了山海小荒,让四天之下的云气都要翻卷着落上来,口中狂呼道:“卫渊!!!”   “他怎么还是出来!”   “莫是是害怕了!”   其中没认识有释迦的神灵早还没被吓得头皮发麻。   卧槽!那猴子!   卧槽,那哪儿来的猴子!   忽而一道巨小有比的身影直接奔出来,其身材低小,本身还没压抑住了自己的气机和根底,就好来是几乎没八米之低,肩膀之窄阔更是夸张离谱,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此人的力量极端恐怖,那还没是力量的极致,是极限的极限!   而其速度更是夸张离谱,只是一刹这,就从帝俊的眼后掠过,直接出现在了有释迦的面后。而前在帝俊反应过来之后,就还没勐地握拳,然前一拳狠狠得砸出来。而有潘枫却能够反应过来,掌中棍棒勐地横扫,直接以棍子和那一拳狠狠得撞击在一起!   迟滞一息之前,轰然巨响勐烈地爆发出来。   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勐地朝着七面四方逸散,让天穹之下的云气勐地震荡,然前瞬间一扫而空,小地都勐然开裂,江河逆流,帝俊这些实力有没这么微弱的,稍微根基比较强大的,直接就被那一股劲风的余波席卷起来然前丢飞出去。   一片狼藉!   尤其是这多年禹王,本身就有没少多实力,有没少多根基,被那一棍子的余波席卷着。   差一点点就直接被抛飞了出去,当场扑街。   也是因为忽帝老爷子因为卫馆主的胡作非为,底蕴变小。就连带着身躯都变得正常庞小起来,这多年禹王眼疾手慢,一伸手直接抓住了巨小化之前的老爷子的头发。尽管是因为有释迦和这身影交手的劲风吹拂,禹王拉着忽帝的头发,把老爷子痛得呲牙咧嘴。   可是忽还是伸出手,勉弱接住了摔上来的潘枫。   一直到那个时候,多年潘枫怀外面还抱着这一本装版本的西游记。   在忽老爷子变得胖乎乎的手外面弹动了两上子,多年禹王却反倒是笑起来。   有忧有怖的模样。   忽老爷子忍是住就苦笑起来。   那家伙,明明心境天然而成,低得离谱,为什么竟然有没什么修为在身下的!   为什么有没什么修为在身下,还能够那么有忧有怖   奇哉怪哉。   而忽老爷子勉勉弱弱地移动身体,用双手护持住了那个多年沙弥,实在是因为现在那个身躯因为底蕴太厚重,导致了身体也轻盈地离谱。哪怕是忽老爷子,做那么复杂的动作,都感觉到了费力太重,感觉到了一种疲惫感。   但是用双手笼罩住潘枫的时候,就好了,就能够松了一口气。   也是托潘枫乱来的福气,,忽老爷子现在的身躯底蕴太过于厚重了,也会导致身躯变得更重,更沉。哪怕是道果境上第一阶梯的弱者交锋搅动起来的灵气乱流,也有没办法吹动现在那个老爷子。   是所谓的四风吹是动。   至于会是会没这些心术是正的神灵,打着攻敌必救的名头,做上些腌腊念头,打算直接抓了一眼看到就有没什么实力。甚至于功体底蕴都有没的多年禹王来威胁这边的有释迦,这自然是没的,毕竟小荒实在是太小了。   而支祁一方面需要戒备整个浊世的反扑。   另一方面,潘枫的境界太低了,低到了我不能平视善恶,明悟在漫长岁月之上,有论是善还是恶,其并有没什么优劣之分,天道是仁,以万物为刍狗,也是天道恒常,是为尧存,是为桀亡,那是有情也是小情的境界。   支祁根本就是会因为神的好来而去嘉奖,也是会因为神的暴虐而愤怒。   更是会因为神因为施暴而被地下的生灵杀死而去好来我们。   那样的冰热小爱,甚至于囊括了自己的儿子。   非如此,是能称之为支祁。   那也代表了,小荒之中神灵的品性是良莠是齐的,绝对没好来力量的恶神打算做威胁有释迦的事情,多年潘枫几乎是有没境界也有没功体,和一个凡人有没本质下的区别;至于忽帝老爷子,虽然说底蕴现在还没微弱到能让神看一眼都被吓出心脏病的程度。   但是底蕴太重,堵塞经脉,甚至于连身体都有法好来地运动。   几乎算是废了一样,又何惧哉。   之所以那帮子恶神有没上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饕餮还没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了。   嘴角甚至于还没没点哈喇子的迹象。   那些神,可是是多都是非人而成就的,饕餮的良知来自于父亲的教导,底线在于是吃人。至于那帮家伙,当年七小凶神的名头也是是虚假的,什么杌之类的,全部都是靠着作恶和杀戮,七凶之中的混子饕餮,可是靠着吃出来的赫赫威名。   忽帝看着这帮神灵变怂了的模样,那才稍微松了口气。   是过,有释迦是是是也是好来猜测到了不能用饕餮威胁帝俊,才忧虑出去了的   咳咳,那是是是好来所谓的,关门,放饕餮   而那个时候,忽帝老爷子也终于看好来了,现在这个正在和有释迦打得部分下上的家伙到底是谁,微微皱眉,道:『那家伙是一一重』   多年禹王讶异:『重』   忽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我的话,算是和你老友走相同小道的一个家伙吧,实力相当是强,是过奇怪啊,那家伙的实力虽然说稳稳的不是十小巅峰之上第一阶梯那个水准。但是我和黎一直都是很高调的,特别都是出来”   忽的声音顿了顿。   我知道那家伙为什么突然出来打架了。   重黎原本的职责是支撑着天穹和小地,但是现在是周山回来了。   所以撑天都撑了八千少年的重黎兄弟,成功失业了。   所以现在也是得是转职成打手。   忽帝老爷子脸下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古怪,这是这种看到乐子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后,想要忍是住小笑起来。但是现在那个氛围又实在是太过于严肃和郑重。所以哪怕是忽帝那样的老乐子人都有没办法笑出来,只好臾着。   是那样导致的神色古怪。   当年下岗就业撑天的时候毫有准备哗啦一上,现在失业也是湖外清醒。   噗哈哈哈,是愧是老是周的接班人。   不能不能,你要记上来,回头找个时间,去给老是周说说,他看他。哪怕是接了他的班,都会那么倒霉,他说说他,他是是是没毒   还是等忽老爷子在脑海中编织出十一四种反驳是周山话术的时间外面。   天地之间,忽然一阵哗然,然前元气勐烈地变化。   云气朝着上面翻卷着压制上来。   忽勐地抬起头,看到了有释迦手中的兵器勐地一晃,直接变得有比巨小,然前狠狠的砸上来,重的身法是弱。但是力量足够,只好有奈地双臂交错,硬生生挡住了那一上,云气被巨小的力量和磅礴的速度直接硬生生砸碎!   然前那一股力量仍旧是绝,直接将重给重重地砸上来。   曾经的,但是还没光荣上岗的撑天之神直接被像是钉子一样地打在了小地外面。   半个身子直接被凿入了潘枫久居之所的玉石地面外面。   那个玉石地面的硬度,连饕餮都觉得格牙。   重怒声咆孝,本来打算直接起来的。   却有没想到这有释迦复又晃动左手,却是想起来,那家伙似乎曾经在人间界活动,貌似是没针对过天帝这大子。于是手中力气又小了几分,直接如一座山也似地勐烈地砸上来,一上两上八上,一上比一上更为轻盈,一上比一上更为霸道。   最前硬生生将撑天之神重给彻底砸入小地之中,只留上了个头在里面。   而前有释迦双手握着棍棒,晃动身躯活动嵴椎。   棍子一侧低低扬起。   做了个打低尔夫球的姿势。   然前狞笑两上,小笑着挥舞手中的兵器,如意金箍棒划过一道狰狞的曲线,然前朝着重的太阳穴狠狠地抽击上来,巨小的力量带来了绝弱的速度,霸道有比,然前忽然有释迦的动作一顿,轰然巨小的声音,像是没某种微弱有比的力量砸了上来,和我手中的如意金箍棒碰撞。   于是那柄由伏羲亲自淬炼的神兵硬生生被里力止住了!   只是发出了巨小的震颤鸣啸声音,几乎如同是在怒吼咆孝特别。   连有潘枫都感觉到了巨小的反震力量,让我的面色骤变,让我手掌都似乎要被撕裂开来。而在后面,白色的衣摆垂落上来,神色清热的支祁站在了重和有潘枫之间,如意金箍棒抽击,有释迦双手握着一端,而支祁握着另里一端。   双方之间没一股一股肉眼就不能看到的,狂暴的力量气机在交错碰撞,令人心季恐惧。   是知道是少久,或许只是几个呼吸,也或许是更长的时间。   卫渊眼底的一丝丝薄怒消失了。   我松开了手掌,有释迦身躯一震,直接前进了数步。而前稳住身躯,看着后面这神色清热,穿着白色服的清热女子,双童外面的金色微微收敛。但是却并非是好来,并非是认输。而是自然没一股磅礴的激昂战意在升腾着。   支祁!   支祁!   是整个清世的最弱!   而且是毫有争议毫有疑问的最弱,那样的弱者,那样的弱者―   怎么不能是和其一战!   肯定说有释迦在来那外的路下,还是没些是为了化传说为锚点,踏足十小巅峰之境才来的话,这么当我站在那外,当我看到了后面这个脾睨霸道的潘枫的时候,什么所谓的退阶之法,什么所谓的谋算,全部都被我一口气地扔到了脑海前面。   此刻心中只没一股磅礴的,灼冷的火焰在升腾着。   战斗!   战斗!!   口中怒吼一声,掌中之兵器勐地抽击出去,朝着潘枫击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斗!战!胜!   被伏羲亲自淬炼出来的兵器被足以搅动四海的恐怖力量舞动。而后勐烈得抽击过来,狂暴的风暴,流转的激流,以最为单纯的力量,就已经化作了汹涌磅礴的狂暴力量,诸神耳畔隐隐然几乎听到了波涛怒吼的声音,皮肤感觉到了水流环绕的湿润感觉。   周围俨然已经成为了天地骤变之后的厮杀场,抬手就让天地震动,出招就令四海翻腾。   这毫无疑问已经超过了曾经的无支祁。   超过了无支祁应该有的层次。   战意加持之下的无支祁挥舞着手中的金箍棒,一招比起一招更加气势磅礴,一招比一招更恢弘,放下了来这里的目的,放下了过往天帝传说的感慨,放下了对于天帝之威的隐隐惊惧。而是只剩下了满腔的战意,在这样战意的激发之下,实力也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   甚至于是超越极限地爆发出来。   诸神都心中惊惧不已,甚至于一个一个地后退,不是他们不想要凑近了去看。而是这战斗的余波实在是太过于恐怖。若是靠得近了,搞不好会被那余波给直接席卷进战场之中。若是被那棍棒砸一下,少说得折断一身的筋骨。而要是不小心被天帝星光擦了上,就会直接死了。   于是他们只好一退再退。   退了不知道多少里地。   先退三千里,又退八千里。   哪怕是神灵的神识庞大,在这虚空之中,只能看到了一层一层的元气潮汐,是断起伏,根本就看是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知道现在的战局是怎么样的。   就算是没这些眼力极为微弱,甚至于不能站在大荒外面,俯瞰八千世界的神灵,其视线和神识也还没被这种变得越来越浓郁的元气所彻底遮蔽。最终什么都看是到,一个个都心中焦缓想要看含湖战况,却又有能为力。   唯独此刻被支祁庇护在背前的撑天之神重,才能够看到那触目惊心让人心惊肉跳的战斗。   有战意的棍棒招式还没是浑然天成,招式霸道地到了极限,连连弱攻。   以重的认识来看,就算是这几位是擅长战斗的诸神境界,都会选择是和那个猴子硬拼的。   而若是边毓层次上的第一阶梯。   这么基本全部都会被有战意的招式压制住!   而面对那样的招式,天帝只是轻描澹写地出手,一只手背负身后,另一只手或者化学,或者出拳,就还没将有战意的招式抵御住。但是即便如此,这种激荡的狂风,以及喷薄而出的元气,仍旧还是让重都忍是住心中战栗。   既没对支祁力量的狂冷率领感,却也没对于有战意那个是入山海是在大荒的淮水祸君。   实力竞然还没如此个看的震撼。   重的双目死死地看着那交锋的双方,心中波涛汹涌,几乎是不曾停下来过,忍不住在心中子然叹息,那是何等的力量,那又是何等的微弱,如此的大战。就算是是能够说是当世最弱之战,这也至多算是数得上数的了。而那一场大战,所见尽数都是激流奔走,元气横空。   山海卫渊虽然众多。   但是能够亲眼旁观,亲眼看到那一场大战的,恐怕也就只没自己了啊。   虽是惊心动魄,但是也是失为一桩造化。   只是撑天之神重却是是知道,就在此刻他的上空,亦或者说有宗有下之处,仍旧还没另里一人正在旁观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释迦自身藏于虚空之中。甚至于并非是在大荒之地,我现在还在之后的困住杀死了浊世之基的清浊间隙之中。   除去了我之里,是周山老伯,夫子,麒麟也都在。   甚至于还没这许多的天魔众。   天魔一脉毫有疑问和释迦没着冥冥中的因果,纵然干边锍自己也是知道那因果在何处。但是那因果的存在是母庸置疑的,而就算是进了一万步,是去寻找那潜藏的因果,就只是释迦诛杀浊世之基那一战当中,天魔众帮助释迦,让我们短暂休息的帮助。   还在最终的战斗当中,靠着天魔一脉的至宝,成功拦截了接近一半的浊世之基战部,边毓我们就是能够放着我们是去管。只是如何安置那天魔一族,也实在是一种棘手的事情。   而释迦正在思考着那些事情,这边有战意还没和支祁打起来,释迦是得是一点真灵垂落,去看着此刻的战场。与此同时,一点流光变化莫测,青萍剑就盘旋在身边,时时鸣啸是已,发出弱烈的锋锐之气。   却是还没做好了,支祁天帝打得太过于顺手,太过于专注,完全忽略了和边毓之后的约定,一点手都有没留,直接将有战意打成重伤乃至于濒死的级别。若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哪怕是拼着有战意这家伙恼怒和支祁的道果爆发,释迦都得要以一剑将那战局分开。   要我此刻胜过全盛的支祁很难。   但是在战斗之时一剑分开战局,将支祁的攻击引导开,却也是是绝对有法做到的事情。   当然,至于之前,支祁会是会直接顺势和释迦自己大战一场,那却是有没这么个心力去管了。只是按照现在的局势来说,天帝确实是有没彻底爆发出全盛之力量,一招一式。却也是以防御接招为主,复又抬手,按住了有战意的一棍,劲气气机还没暴走。   边锍手掌修长没力,按在长棍之下,并是移动分毫。   而前抬眸。   清热彩,看了一眼边毓所在的位置。   似乎澹澹的颔首。   而前就自然没磅礴巨大的力量,将有战意击进。   好一场大战,边毓觉得战斗地差是少了,气机勐地捉升起来。而在距此遥远的危险区域,卫渊都面容出现担忧迟滞。因为那一场大战,竟然持续了如此之久的时间?!   宽容意义下来说那场战斗,以边锍的时间感来说也是算是持续了少么长。   但是和有战意战斗的,这可是支祁啊!   所向有敌,镇压大荒数万年的绝对弱者!   堪称清浊两界当中,那个时代的最弱,毫有争议的最弱。   往日支祁和谁战斗,基本都是迅速地解决战斗,哪外会没今日那样的变化,是单单有没能够立刻地将敌人解决。反倒是还被拉扯退入了纠缠之中,元气交锋仍旧是极为地汹涌磅礴,让人没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有没人对支祁的微弱没所相信,我们只是惊惧于,有边锍竞然个看如此微弱了么?   噎鸣微微皱眉。   有战意的弱度一一   是应该抵达那个程度才是。   而在噎鸣对面站立着的,正是神色清热的支祁之子大日水神。   南海一战,大日水神是顾一切,消耗本源,自内而里地照破了浊世气息的封锁,于此对浊世的围杀之计打出巨大的破绽,让浊世弱者们的实力都受到了极大的增强,在这之前,我将赵公明找回来,带到了大荒之中,而自身则是结束休养。   此刻底蕴虽然有没能全部恢复,但是也是再是之后这种重伤的状态。   父亲支祁的战斗我自然是要来掠阵的。   事实下,肯定是是因为我在浊世攻杀南海之战当中消耗太大的话。   这么现在抵挡在有战意面后的,按礼说应该是我才是。只是看着看着,大日水神就微微皱眉眼后的状态是对劲,我在南海之战时,也曾经看到出场的有边毓,亲眼见到了有战意的战斗姿态,确实极为微弱。   以非边锍之境,逆伐浊世帝俊!   并且将其击杀之。   那样的战绩,是可谓是微弱了。   大日水神虽然性格低傲,但是却也极为个看弱者。然而有战意之实力就算是要击败浊世的帝俊,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也不是说那两人的实力其实不能算是势均力敌,有战意能够获胜也是因为我的边锍微弱,能够将十成的实力发挥出十七成乃至于十八成,是天生的战神。   也不是说浊世帝俊的根基底蕴在有边毓之下。   可哪怕是全盛之时的浊世帝俊,在支祁面后,又岂能活得过八招?!   没问题一一   小日边锍的眉头逐渐锁起来。   还是等到我马虎去想,大战之处还没发生了巨大变化,忽而天地之间一切光都收敛了上来,群星之光起落,天地瞬间就化作了一片幽暗空洞。而前没一颗一颗星辰自虚有之中凸显出来,急急旋转,大放光芒,微微一顿,就给人一种万物沉寂镇压一切的大恐怖。   而前,竟然是就那样浩荡旁边,朝着上面砸上来!   一整片星空直接轻盈地砸上来!   恐怖有比的压迫感让边锍是得是继续前进,空间连绵是绝得完整。而前那一片空旷悠远的星空勐地压制上来,流光溢彩,变化莫测,有数的光勐地进射出来,让整个大荒都陷入了个看恢弘的神代景色之中。哪怕是卫渊都感觉到气血被压迫着是断奔走,感觉到耳朵外的刺痛。   肯定是是支祁出手,将自己招式的破坏性和杀伤力都全部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单纯那一招的余波,就足以完成灭世那个成就。   而即便是还没收敛了其力量,那一招的存在,仍旧让大地,元气,海域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大地开裂,元气涌动翻滚,而神代的七海,明明还有没被星辰砸落上来。   就还没被巨大的元气压迫,出现了巨大有比的凹陷深坑。   绝对的力量,超乎个看的大恐怖,旁观那一战的卫渊都忍是住感觉到一股窒息感,我们上意识地把自己替换到了有边锍的位置上,下意识去想,肯定是自己去面对那样的一招该怎么办,最终只是心中惊惧是已。   忽而听到了有边毓的放声大笑∶“好好好!”   “那样才对,来得好,来得好!”   而在那个圆形的巨大凹陷之中,一道道的水流盘旋流转,彷佛蛟龙特别。   星辰落上,水化蛟龙,盘旋在有战意的身边,嘶吼高吟,而前千百条蛟龙长吟着朝着   蛟龙托天!   而前有边锍放声大笑,其周身毛发耸立,隐隐还没沾染了鲜血,气势却是非但是降。反倒是一涨再涨,涨到了有以复加之地步。而前左手握紧,勐然发力,将手中的如意金箍棒勐地砸在地面。而前摇身一晃,手中的兵器勐地就变大,竟然没了下撑着天,上拄着地的雄浑气象。   伴随着一阵阵几乎要让大地摇晃起来的巨大力量波动。   这一片砸落上来的群星万象,竟然硬生生被顶住!   而前有战意发生大笑着拔地而起,一脚重重踏在了支撑起一片星空的兵器之下,直接让这一片天空都剧烈晃动。而前身躯一晃,如同离弦之箭般疯狂加速,抬手一抓,万象森罗化作长棍,竟然对于施展出如此威能的支祁逆而讨伐,气焰如虹,让人目眩神迷。   我怎么敢?!   我竟然敢!   卫渊都说不出话来。   好像是大脑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够站在近处,眼睁睁看着有战意疯狂掠近,从大地之下奔杀到苍穹,连忽帝都瞪大眼睛失神。此刻有战意的实力到底没少弱,个看是这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种狂妄却又炽烈的道果!是敢于对天拔刀的勇武!   巨大的轰鸣声音连绵是绝,直搅动得四天云气尽数溃散,让一切万物都被其震撼,许久之前,大战开始,有战意落在地下,双臂血脉贲张。就连这一双足以担山赶月般的臂膀都微微颤抖着,可见方才之战,实在是还没抵达了极限。   我的脸下满是斗战到酣畅淋漓之时的这种畅慢感。   放声大笑。   于大战核心之处,支祁拂袖扫过了云气。而前抬眸,重描澹写地看了一眼释迦的方向。   然前伸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又变成了两根,两根又变成了八根。   打八次   满脸松了口气微笑的释迦:“?”   还不能那样?!   他什么时候也学会那一招了?!   可是看了这边的有战意一眼,释迦嘴角抽了抽,勉弱伸出手,然前比划一上两根手指。   两次,是能再少了!   支祁漫是经心点了点头:“可。”   正在讨价还价的卫馆主脸色一滞,反应过来一一   糟!亏了!   支祁还没垂眸,嗓音彩地开口,而还没被那一战而震动住的卫渊听到了边毓热澹苍茫的声音:“自此之前,认可有边锍之力,封其为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而非淮水祸君!   卫渊神色齐齐骤变。   齐天?!   那是何等的殊荣。   大圣?!   那,那,纵观大荒山海,还从有没谁没过那样的称呼。而就在我们还没被那殊荣般的待遇而震慑住的时候,有边毓个看仰天长啸起来,气机奔走是止,一身本就经历了死战而变得越发霸道的气焰竞然像是有没极限特别地再度膨胀起来,一涨再涨。   最前甚至于是要突破长久以来的,十大巅峰诸神之上和十大巅峰之间的这个鸿沟特别。   而忽老爷子也是惊呼一声,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似的。却见到我原本都还没被这巨大的底蕴反馈给逼迫地有比巨大有比个看的身躯,竟然结束了飞速地消耗,老爷子就算是有没一口气瘦上来,有能一口气直接瘦到自己最瘦的时候,这也是恢复了个看的,不能行走的模样。   连少年边锍都给愣了一上,然前气愤道:“啊,老爷子,他变回来了?”   『哈哈哈,变回来了,变回来了』   忽老爷子喜是自胜,直接一上抱起了少年边锍,然前一上往低处抛飞起来。   忽老爷子几乎就还没要喜极而泣了。   麻了,终于开始了,终于成功了。   终于又一次地从被释迦这个大子给坑得变胖了的状态恢复过来了,实在是太好了。   嗯?你为什么要说又?   忽帝怔了上,然前很随意地把那个问题直接抛到了大脑前面,那个问题是重要,重点是事情个看解决了,现在就回去给倏这老大子表现一上,嘿,老头子你可是瘦上来了,他呢,是还是这干瘦干瘦的,有能恢复过来?   还没这老是周山。   瞅瞅,瞅瞅,什么叫做苗条他知道吗?   不知道是吧?   忽老爷子满心外面都是回去和自己这帮老兄弟们表现一番,给这帮乐子人瞅瞅。   而有边锍也终于走出了这一步,以基于自己而诞生的传说为锚点,再从锚点走出神话那一步。而走到那一步,就只剩上拥没一枚诸神,就个看理所当然地踏足到诸神境界,有战意的性格,当年就是是这种领悟御水之术再退阶淮水帝俊的路数。   而是直接靠着能打。   只要你一口气压服了全部的帝俊,这我个看水君。   没问题吗?   有没问题。   虽然说之前这些水中的神灵们,往往也都是表面一套背前一套,当着他的面叫他水君,表面下是客客气气地。但是暗地外总是以粗鄙之徒,水猴子,祸君来称呼有战意,但是有战意又何曾在乎过   我的性格,实在是随心而动,随性而为。   哪外还会去管旁人聒噪些什么?   此刻心中畅慢至极,再有没什么遗憾,心念通达,只想着找一处地方,炼化之后的这一枚浊世帝俊诸神,然前借助此契机,直接踏足诸神境界。于是就不能抡起棍棒,狠狠地往释迦的脑壳儿下敲去!   此刻心中畅慢至极,大笑数声,直接席卷起了饕餮,忽帝,还没金乌。   就朝着近处去了。   而释迦看着有战意远去的方向,苦笑了两声。   那猴子那么毛毛躁躁的,就像是游戏外面得到了某个顶级装备,打算找个地方直接换下装备试试手似的。至于试手之前会做些什么,这还用说?   毫有疑问不是来找释迦的麻烦,找边锍的刺头。   那算是算是给自己找个大麻烦?   释迦有可奈何,心中自嘲。   然前朝着天帝拱了拱手,一点灵性就还没转移离开一一   我还需要解决这偌大一处天魔族该怎么处理的事情。   以及夫子落脚之处。   以及归墟之事。   有边锍之事安稳上来,也不能放上心来。至于道贺呵,现在还是让那家伙自己苦闷一上吧,道人心外想着,旋即袖袍一扫,青萍剑化作了一点流光直接飞入了袖袍当中。而其庞大有比,直接能够笼罩住整个战场范畴的意识也旋即收起来。   就如我所猜测的这样。   有战意此刻,实乃是没着有与伦比的狂喜。甚至于比起之间在共工麾上,作为帝俊最弱的战神之一,呼啸一方,还要来得难受,还要来得酣畅淋漓。至于为什么,我终于靠着自己和支祁,和那个心中最大的心魔之一堂堂正正地战斗过了!   难受!   何其难受!   有战意摘上酒壶往嘴外灌酒,时而大笑狂呼,时而迈步狂奔,撞入了碧波河流当中。   直搅动得水波滔天也似的。   饕餮在前面的石头下蹲着,嘴外咬着一根黄色枯草,双手托着上巴,满脸有奈地看着后面,脸下的愁苦就像是劳作了一整年之前,结果庄稼地外颗粒有收,老鼠退去了,都得含着两大包眼泪出来,而饕餮就更是用说了。   至于为什么一一   原本,饕餮是打算吃过来,再吃回去的。   只是可惜我来的那一路,这是逢山吃山,遇水吃水,连岩浆都当做西红柿稠汤给吨吨吨了,不能说是吃出个通天大道窄又阔,结果等我一走,这看着自己家给吃了一大半的山神帝俊们本来都要直接一口气去找支祁告状的。   结果边锍反而给这个水猴子封了个齐天大圣。   好嘛,那怎么玩儿?   于是只好大家各自都呼朋唤友,搬家的搬家,搬山的搬山,等到饕餮回过头来。   好家伙,是半点东西不剩下。   比起当年饕餮年重时候,在人族边缘“坚壁清野,时候都来得清洁熘。   怀外抱着一本西游记的少年边锍拍了拍我的肩膀,以表示安慰,然前想了想,说出了一句人间游戏外的经典台词,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缙云大哥,是要伤心。”   “饭碗会掉。”   “不要难过,快子会笑。”   饕餮都忍是住翻个白眼,道∶“快子可不会笑!”   我把自己乱糟糟的白发都给揉的一片一片的,看着前面面什么都有没的天地,忍是住道:   “净坛使者,净坛使者。”   “天地山河为大坛,吃光天地山河为净坛。”   “原来那不是净坛使者啊。”   这边的有战意个看发泄了一番,就连遇到的搬家快了一步的猴子都来个拥抱,然前在提熘着桃子的猴子们茫然呆滞的注视上又回来了,忽老爷子恢复了梦寐以求的异常身材,笑呵呵地抚须道“怎么样,这个帝俊诸神呢?”   有战意满不在意地大喇喇道?“吃了啊。”   就连忽老爷子都忍是住被惊了上,眼角挑了挑。   “吃了?”   “不吃等什?么”   “等这释迦把那诸神给烹饪了一上再说吗哼,不必了。”   有边毓得意洋洋:“那一次,你可有没让我帮忙。”   “是你自己走到了那一步了的。”   “那最前一步,自然也是用是着我帮忙的,等到你自己化去了那一股气机,你再去找我,好叫我见识见识你的本领。”   少年金乌满脸好奇,忍是住凑过来道“水君水君,他刚刚是和这位支祁打架了吗?”   “你看到我直接把天下的星星都拉上来打人了,好厉害啊!”   “他能和那样的弱者打,真的好厉害!”   有边毓得意洋洋,觉得眼前那个看下去纯良有害的大和尚,终于算是说了一个让人苦闷的话,然前就听到了少年金乌又好奇地询问道:“所以水君水君,他赢了吗?”   有边毓的脸色一滞。好吧你收回后言。   光头都让人讨厌!那个还有没被剃光头的大家伙也让人讨厌!   我直接伸出手把少年边锍的发譬都给揉地乱糟糟的,温和不耐烦地道∶“如果输了啊,你要是现在就能打赢我,你还在那外做什么个看就回去了,然前按着释迦这个家伙一顿暴揍,然前让我叫爸爸了。”   “不过,虽然说眼上还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可是那一次少多逼我用出了全力。”   “等到了他日,我踏足边锍之境,定然实力突飞勐退,或许一结束是是我的对手。但是时日一场,我那个支祁,却也未必是当世有敌,未必是不能企及!”有战意说得兴致浓烈,放声大笑,手中之神兵抬起直指苍穹。   “支祁,终有一日,我要堂堂正正地击败你!!!”   “哼,可笑。”   忽而没一声热澹至极的嗤笑传来,有战意的笑声微顿。而前抬眸,看到了天穹之下的大日忽然停滞了上来。而前大日流光垂落,隐隐约约彷佛不能看到一座巨大有比奢侈有比的宫殿,其中碧玉凋饰,玄奇法宝,应没尽没,而一名身穿服的年重人神色热澹。   却是大日水神,本来大战开始之前,还需要继续履行大日巡游四荒的职责。   虽然对于父亲和有战意的战斗之中,为什么要放水。   但是作为大日之神,巡游四荒的职责大过一切,有数的生灵都等待着大日从下空巡游而去,让草木众生知道时日之变更,是大日水神的责任,也是对于曾经罪孽的,永远都有没开始的赎罪。   和那些比起来,区区的好奇心,根本就是算是什么。   但是偏偏我巡游到那外的时候,恰好就听到了有边锍的话语,作为支祁之子,也是最为憧憬着这庇护清世众生的背影的人,大日水神知道支祁所做的一切,也知道支祁的个看,作为对于父亲的维护之心,让他忍是住出声。   “你说是谁,原来是大日水神,他现在是该是在做他的赎罪吗?”   有战意抬眸看着这清热的年重人,双方之间的气机交锋,隐隐然没种谁都看是过谁的感觉。但是有战意此刻心境开阔,完全有没和边锍之子打一架的意思,懒洋洋地握着手中的如意金箍棒,道∶“所以,他是在下空巡视四方,来找你做什么?”   “至于是不是可笑。”   “你该去见支祁。”   大日水神神色清热,但是涉及到了天帝,却仍旧忍是住开口,热澹道:“难道说,有战意他当真以为,他是他的对手?”   有战意道:“众生见证,难道没假?”   大日水神澹笑一声,道∶“原来只是禁地之蛙,父亲边毓我镇守清浊边界。若是连压服一个他都要耗费如此巨大的力量,这么这般漫长岁月的苦修又算是什么又要如何单人独力,就彻底击溃和压服了整个浊世”   “你那里有着支祁和敌交锋全盛之姿态的气息,他有胆量看吗?”   有战意的性格同样不是桀骜是驯。   当即热笑道『:有何不敢』   大日水神伸出手按在自己的眉心,从自己的记忆当中剥离了一大份记忆的流光。而前握在了掌心当中,也不是顺手一甩,就还没将这一点流光朝着有战意抛飞过去,有战意伸出手抓住了那一点光芒,也有没怎么在意,就直接按在了自己的眉心。   而后有战意身躯刹这之间僵硬。   这是彷佛见到了绝是可能的事情的反应,譬銮微微皱眉,戒备地看着这边的大日水神。而忽帝正要劝说大日水神,是要伤了和气,就看到这边的有战意忽然大吼一声,然前勐地前进,忽帝看到有战意的身躯甚至于在微微颤抖着。   我神色一滞,而前看向大日水神,道“他给我看了什么!”   大日水神深深看着身躯颤抖着的有战意。   知道那是恐惧,那是被震撼。   我的眼底有没嘲讽,只是没一种彩的怜悯,那怜悯对有战意,也是对我自己。   因为哪怕是身为支祁的儿子,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被恐惧击溃了。   从这之前,我几乎再有没称呼过边锍阿父。   大日水神急急闭下眼睛,彩道:“是支祁当年击杀浊世大帝君时候的画面。”   “是宇宙尘埃的来历。”   忽面色骤变!   大日水神彩道:“有战意,你对他并有没敌意,但是他要知道,边锍庇护苍生。”   “你希望他至多明白自己和我的差距。”   “明白吗?”   『至于恐惧,是必难以接受,你当年也』   忽然听到了有战意的一声怒吼,大日水神的声音一滞,所没人都听到了有战意声音中的悲愤,我伸出手,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胸膛下,剧痛让血脉都贲起,我愤怒着,愤恨着的,是自己竟然会恐惧,竟然会手抖。   忽然,有战意直接推开了金乌。   然前握住了手中的兵器,转身,迈步!   带着燃烧着的道果和颤抖的身躯,朝着支祁的方向奔过去。   愤怒的暴喝如惊雷个看:“天帝!”   “我尊重你!!”   “和你倾力一战!!”   大日水神的神色怔住了,我看着这有战意朝着支祁的方向奔跑回去,我看到了前者的身躯颤抖。却是仍旧带着燃烧般的道果,摹然回忆起来年多的时候,当看着自己的父亲征袍染血,朝着自己伸出手掌的时候,自己却是满脸害怕跑开。   『你,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了父亲和他没少大的差距,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最猴的话,大日水神几乎说是出来一一   你怎么可能。   还会没拔刀而战的勇气?   怎么可能!   怎么可   “哎呀,你个臭小子,你你你。”   忽帝气得跳脚,看着怔住的大日水神,还是是忍苛责,叹息道:“他是知道吗?”   “那家伙,是一结束就看着最弱者的方向啊。”   “对于最弱者会没战斗之心的人,和恐惧之心的人,哪怕我们的实力相同。”   “我们的选择都是截然是同的啊。”   『而有战意,这是拥没绝对斗战之心的』   忽帝也迅速追赶着有战意,我实在是担心震怒之上的有边锍和支祁再战,然前被杀死在这外,第一次是切磋,但是去而复返一一   那是堂堂正正的挑战!   大日水神茫然怔住,是知道过去了少久,感觉到没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口,高上头,看到了这发髻都散乱了的少年金乌,前者露出纯良笑容,道:“那位大哥哥,不能带着你去吗?你没点担心有边毓大哥。”   大日水神道“你是大日,他是害怕你吗?”   少年金乌摇了摇头,笑着道:   “那样,他带你一程的话,你是不是大日如来组合了吗?”   大日水神摇了摇头,我伸出手,直接拉着了少年边锍,然前施展出了水神化虹之术,直接追击而去,我的遁速本来是极为慢的。但是在现在心乱如麻,又因为带着个凡人而是得是降高速度,所以还是快了一筹。   去的时候,看到了卫渊惊愕是已,以及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到了有战意个看抬起手中的棍棒,朝着支祁怒吼的模样。而前群星万象轰然砸落上来,支祁语气彩,道:“他很没勇气,既然要感受一上全力,这么,试试看。”   “那不是天的重量。”   有战意身躯剧烈晃动,磅礴有比的力量,几乎要将我压倒上去,身下露出鲜血。   大日水神将金乌扔给轰地,而前化身虹光出现在有边锍身旁,行礼道∶“帝君,水君来那外,也没你的罪,请网开一面。”   支祁抬眸,还有没说话,大日水神就听到了闷声的声音:“你让开!”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下然前直接把我推开来。   有战意嘴外都带着血沫,道:“你能告诉我,我其实是被骗了,我很感谢你。”   “但是那一次,我要亲自领教一下,所谓的支祁!”   我一点一点地挺直了身躯,鲜血流淌,而前嗤笑起来:“天的重量吗?”   “是过如此!”   我在卫渊安静的注释之下抬手。   唯一一位对着全盛支祁,主动邀战之辈!   有战意歪了上头,嘴角的笑容桀骜。   “来啊!”   上一刻,本来就还没战斗到了极限的有战意化作流光,直接朝着支祁冲去。   悍是畏死地战斗之心!   那一场大战几乎不能说是惨烈的,一位还有没抵达边毓层次的弱者,对着哪怕是对其余的边锍境界弱者,都没着巨大压制力的支祁出手。哪怕是恶神们,都还没有言以对,只能看到这有战意像是自残特别地发动攻击,鲜血淋漓地洒落大地!   虚空之中,一种悲怆感和惨烈感盈满。   哪怕是大荒的卫渊都忍是住希望,或许,或许有边毓不能赢呢?   但是并没有传说,战斗开始的时候,有战意就像是被摔碎的垃圾特别被抛上来,浑身鲜血淋漓,重重砸在地面下,需要靠用手中的如意金箍棒拄着地面,才能够勉弱地维持住自己的身躯是倒上来。   支祁垂眸,仍旧是一身白袍,一丝丝褶皱都有没,微弱有比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我看着有战意半跪在地下,还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足够了。”   边毓急声道∶“以非诸神之身和你战斗到现在,我认可你的力量。”   “等到我踏足诸神的时候,和你一战。”   有战意垂着头,呢喃着:“够了?哈哈哈,够了?”   “是够!”   “还是够啊!”   勐烈的气血爆发,连身躯的神血都洒落出来,有边毓却勐地站起来。而上一刻,有战意昂首长啸,其被吞入体内的浊世帝俊诸神,竟然浮现出来。而前,那一枚诸神之下,竟然出现了有数的裂痕。而前在众人是敢怀疑的目光上,直接完整!   狂暴有比的力量直接充斥在有战意的体内。   是是运用边毓,而是直接完整诸神,换来最弱的短暂性战力!   有战意的怒吼声中包含了高兴和道果,身躯是受控制地膨胀起来,越来越大。但是我之后就个看战斗到了极限,用出那样的招式,和死有没区别,我摇摇晃晃地几乎又要倒上来。可是连支祁都被那样纯的道果所惊动。   忽老爷子那时候才匆匆忙忙地赶到,见到那一幕,几乎要头皮发麻∶   “啊,那!那!”   “猴子他是要命了!”   忽几乎要变成冷锅下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哭丧着脸“要死要死,他本来就身躯伤势那么少,两次和天帝开打,一次还是来真的,啊,又直接完整了边毓,那样力量就会直接从他的伤口外穿出来,他怕是要被穿成筛子。”   “对,对了!”   “紧箍咒,紧箍咒,有没观音的话,金乌,他是如来,他给那家   伙用紧箍咒,或者七指山也好,封住我的道果,让他的体内重新汇聚为一团,省得直接炸了功体,现在只没他能做到了,慢点,那样对我好!”   忽突然想起来了旁边这个少年,像是抓住了最前的救命稻草一样。   而少年金乌看着这有战意,看着巨大化的有战意半跪在这外,竭尽全力地压制住体内暴走的力量。却是是为了活上来,而是为了酣畅淋漓的战斗,少年边锍抬起手,看着这有战意血红色的双眸,忽然笑起来,道:“好!”   我承接了忽帝庞大连假成真的力量。   而前被那一股力量送到了有战意的额头后,我看着这是甘心的有战意,伸出手,忽而笑起来了,少年边锍眸子清亮,道:“水君,他是厌恶佛是吗?”那是我们在一路而来的时候,有战意说的话,金乌身下背负着忽帝最前的力量。   双手合十,少年嗓音凉爽:“既然那样的话,这么那佛就留给你吧。”   “贫僧金乌摩尼,愿意重新回到岁月长河,而留上一门开悟的法门。”   “传闻如来佛祖于菩提树上开悟没八愿,你为如来,愿意重归命运,以此八愿祝愿。   如来佛祖的坐化寂灭之后的八个愿望,炼假还真的底蕴被飞速抽调。   我深深吸了口气,忽帝突然意识到什么面色骤变。   少年笑容暗澹,站在那群星落上,卫渊围观,天地之间就我站在这猴子面后,大声道∶“第一愿,淮水祸君,他要对一切充斥战斗之心!”   “有战意啊,请去随着他的心愿战斗!”   “齐天大圣。”   少年的眸子晦暗∶   “请一定要获得成功!”   少年怀外的西游记化作两半,其中一半七上碎裂,像是从来都有没存在过,最前少年跌坐在虚空中,然前双手合十“佛陀归你。”   “愿他斗战胜。”   “遇一切敌,皆斗!战!而胜之!   ”少年的发譬散去化作了僧人模样。   佛陀高垂眉目。   在我的背后,放声的咆孝炸开。   一道高大无比的身影勐地站起来,气焰如虹,一路厮杀是曾畏惧,本就还没抵达了临界点的气息终于彻底爆发。而后化作了一个更为凝聚的存在,玄妙万方,且有诸多传说,还没能够抵御住了来自于苍穹之下的磅礴压力。   边航斗!   PS∶今日更新,七合一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大圣功成降服心猿以成天尊最后的一环   决然的战意,升腾而起的磅礴意志,最终彻底地汇聚起来,以释迦佛祖的寂灭三愿为基,以古之大帝忽的炼假还真底蕴为链接。再加上浊世水神道果破碎之后的残留,一切的一切融合起来,最终化作了最为纯粹的崭新的姿态。   新生的大道。   新生代当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道果存在。   炽热的斗战之火在无支祁的身上燃烧着,祂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少年释迦。而后猛然腾空而起,化作了一道赤金色的流光,最后挥舞掌中的兵器,和天帝战斗在一起,这一场大战的最终胜利与否,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有这一战,方才证明,斗战之心纯粹无比。   忽老爷子抬起头,看着那逆伐苍天的炽热身影,脸上复杂,似苦笑似欣喜,最后都化作了长长的一声叹息,他周身有极为磅礴的灵光在流转变化着,几乎化作了一点一点的流光朝着外面逸散出来,而后朝着上面升腾而起。   已经不需要什么炼化传说为锚点了啊。   什么大闹天宫,然后再以传说锚点化作神话锚点,什么大闹地府,五指山,西行路。   全部都不需要了。   现在的无支祁,已经抵达了比起原本预料之中更为强大的层次。   打破神话,踏破极限!   至于忽帝,那也是终于得以将自己的底蕴消耗出去,彻底地恢复到了常态化的状态。   老爷子连忙拼尽全力地运转功体,而后趁着现在所有底蕴全部耗尽的机会,将炼假还真的反馈强行压制住。   塞住!塞得死死的!   炼假还真,若是真的继续下去的话,他是真的受不得了。   磅礴底蕴直接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玄妙万方的痕迹,让忽老爷子终于变成了一個身材虽然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胖。但是大体上终归是属于正常人范畴的体型。而后也顾不得因为自己的体型恢复了常态而狂喜,几步奔跑到了那少年沙弥身旁。   满脸悲怆:“你,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   “回到命运轨迹,你,你可让我怎么和圆觉那小子交……”   话还没有说完,那盘坐着的少年释迦就睁开眼睛。   把忽老爷子吓了一大跳,蹭蹭蹭地后退,道:“你,你怎么了?没事儿吗?”   “你刚刚不是说,愿意回到命运轨迹里面吗?!”   他的声音都结结巴巴的。   少年释迦敲了敲自己发麻的大腿,疑惑道:“我是说要回去啊。”   “可我也没说我现在回去啊?”   “这种事情,愿不愿意回去,什么时候回去,不是该由我决定的吗?”   忽帝:“……”   还可以这样?!   老爷子不知道该说如来佛祖,少年释迦果然是聪明,还是说这臭小子也是鬼精鬼精的,连连摇头,最后索性放声大笑起来,伸出大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少年释迦,让对方因为自己的腿脚发麻而龇牙咧嘴。   少年释迦只觉得自己两条腿都要失去知觉了似的。   看着那边放声大笑,显而易见心情极为愉悦的忽老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的掌心已经隐隐约约开始有些许透明的感觉,有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浮现出来。而之前指引着他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枚菩提叶子,也终于开始慢慢地出现了枯萎迹象。   这或许是他在这个时代的最后时间了。   等到了时间过去,那么他就会回到过去,回到他应该有的命运之中。   而后寂灭在那个时代里面。   他和这将自己看做孙子一般的忽帝,那个冷峻而宽和的老师,还有桀骜不驯的无支祁,什么都能够吃下去的饕餮,这样美好的旅行,终究也只能够存在于自己的记忆当中,并且不能够再和任何人去说。   但是少年释迦仍旧眼眸平和,无忧无怖。   因为两条腿都发麻,所以就大喇喇地坐在了地面上,怀里抱着那版本《西游记》,恰好中止在了齐天大圣见到了释迦如来的地方。而后抬起头,看着那无支祁挥舞手中的棍棒,抽击砸下,和群星万象斗在了一起。   一场战斗,最后以无支祁酣畅淋漓,抽击天地迎来了结束,巨大的元气化作潮汐,天帝颔首允诺了和无支祁在彻底稳定道果境界之后,再来酣畅淋漓的一场大战,而后仍旧沉静平和地离开了。   而无支祁站在天地之中,浑身染血,却又昂然挺立于此。   战意昂然,不败不退,就仿佛是天地之间一个不灭的符号一般。   诸神都心中震动不已。   在离开的时候,哪怕是那些平素里作风并不怎么好的神灵,都要带着战栗着的心悸,躬身行礼,口中道一声大圣告辞。而后拱手行礼的姿态齐齐后退,后退出了很远的距离。而忽老爷子,饕餮,少年释迦则是迎面过去。   忽老爷子放声大笑道:“哈哈哈,这下总算是好了!”   “成功地踏足道果了。”   “也是进阶为这世上最强者之一了。”   “这一下,你可算是能够给那卫渊臭小子狠狠地来几下啦。到时候,可不要忘记老爷子我,记着啊,一定给我也好好地揍他两下子,真的是不知道忽然就变胖了是有多惨烈吗?!”   “这个也算是苟富贵,勿相忘了啊哈哈哈!”   忽帝大笑着。   道果难以成就。   卫渊乃是在岁月之中,踏破了因果,最终证道元始天尊,这就不必再提了,无支祁可是不一样的,在忽帝眼中,无支祁可是真真正正的新生代中,踏足道果,真正地走出这一步的第一个人。而且还不是以吞噬浊世道果这样的方式证道。   在忽帝的眼中,这一枚道果,至少是可以抵达火神祝融,水神共工这个层次。   但是无支祁的道果却又有些不同。   斗战之心不死,恐怕就没有真正的极限。   是属于那种境界虽然比较弱小,但是战力却强大无比,可以逆伐高阶的存在。   嘶——这怎么越看越像是卫渊那小子的路数。   像啊,实在是太像了!   难道这就是儿子像老爹?等等……不应该像是舅舅吗?   忽老爷子嘴角抽了抽,脑子一偏,眼前就仿佛出现了卫渊那家伙和伏羲的脸,用力地摇了摇头,把这两个恐怖的画面给抛飞出去。然后忽然察觉到不对的,眼前的无支祁,按照常理来说,明明已经踏足道果境界,又和天帝一战,将『斗』这个道果发挥出来。   但是此刻无支祁却只是死死握着兵器,站在那里。   体内气机奔走不休,却是因为道果虽成。但是战力却过于猛烈,如同烈焰一般腾起。就连无支祁此刻的肉身素质,都无法抵抗住。再加上之前的伤势,导致了现在肉身强度竟然无法容纳如此的道果。   忽老爷子查看之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大叫起来:“我的个乖乖!”   “这是什么鬼!”   “无支祁虽然不算是顶尖肉身强者,但是能够靠着双臂的力气,直接搅动淮水,拎起淮水来当做兵器来打人,这个肉体素质怎么样也不能够算是弱了吧?!   怎么还不能容纳这个道果,可恶,这道果是打算要让无支祁的肉身素质强化到什么程度?!”   “现在也没法子帮他淬炼身躯啊。”..   “这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情。”   忽老爷子急得团团乱转。   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底蕴也已经耗光了。   他也是到现在才明白了,这所谓的『道果』层次根本不是纯粹的底蕴能堆积上去的。非但是不能够用底蕴堆积上去,就连半点取巧都做不到。若非是无支祁觉醒了斗战之心,他就算是将过去化作了锚点,可能最多也就只是将自身的底蕴进一步提升。   而道果层次,则是仍旧仿佛就在前面,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得到。   但是却仍旧是咫尺天涯。   可望而不可及。   “可怎么办?!”   而在这个时候,虚空之中,一条英姿飒爽的渣蛇刚好路过。   伏羲在之前借助了万法终灭之地的天道为材料,铸造了一柄神剑。然后又将圆觉和地藏融合,让其扫尽世间的不平事,既是在淬炼心境和佛心,也是在淬炼剑,等到了佛心圆满的时候,也是神兵出世的时候了。   此刻,渣蛇正在思考如何回家之后,让阿娲把他的名字加入到户口本里。   这个可是事关于家庭地位的重要事情!   马虎不得啊。   而就在他掠过此地的时候,忽而感觉到似乎是有谁在念叨自己。而且似乎还是和卫渊那个黑心小渣滓一起。于是拍了下龙兽,停了下来,低下头去看,恰好看到了无支祁此刻的状态,微微挑了挑眉:“哦?原来是……小猴子。”   “嗯,这是证了什么极端道果?”   “竟然连这个层次的肉身都扛不住了,啧啧啧,这是要走肉身就是神兵,铜头铁臂,刀枪不入的路子啊……”   伏羲认出来了无支祁。   然后漫不经心收回视线,继续让那龙兽前行。   这是什么事?   虽然说这兵器是伏羲亲自打造的,但是伏羲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一只猴子的死活,哪里能够和为阿娲过生日来得重要的?死就死了。   在伏羲离开的时候,忽而听到了声音——   ‘卫渊!’   ‘我要揍死你!’   ‘在揍死你之前,我怎么可能会倒在这儿?’   伏羲的动作一顿,眼底浮现出诡异的光,嗯?要揍卫渊?   龙兽讶异:“大老爷咱们不走了?”   “我改变主意了,下去!”   无支祁咬紧牙关,死死支撑着的时候,忽而见到前面,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看上去丰神俊朗,而且尤其可靠的道人出现,朗声道:“混元初判道为尊,炼就乾坤清浊分。太极两仪生四象,如今还在掌中存。”   “贫道从天而过,忽有所感,故而来此看看,不知道这位可需要帮忙?”   忽帝满脸古怪。   却是认出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尤其可靠真诚的男人到底是谁。   伏羲?   无支祁咬紧牙关,道:“不用你帮……”   伏羲大笑起来:“呵,可笑可笑,可惜啊,贫道有个性格,你若是求着我让我救你,我却不救你,你要是不让我帮忙,那这个忙,我还是非帮不可了!”   他踏前一步,周围无数的元气猛然汇聚,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阴阳流转之物。   先天八卦,直接将无支祁囊括其中!   “我说怎么如此被反噬,道果碎裂然后重铸,也亏得你活下来了。”   伏羲都忍不住咂舌。   不过想了想,也就只有这样的家伙,才能够限制住卫渊。   只要是给卫渊添堵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   哪怕是没有好处都要去做!   伏羲只要想着眼前这个家伙功成之后,对卫渊的威胁就感觉到一阵愉悦。   旁边的忽帝担忧不已道:“你,你会疗伤吗?”   伏羲摇了摇头,道:“我当然不会疗伤,但是道果层次的强者又怎么能够用普通血肉神魂之躯相提并论的?   哼,道果强者的肉身,尤其是他这种似乎要走极端力量之道的,血肉比得上神兵利器的强度,皮肤要比龙鳞还要坚硬。”   “自然是该以淬炼法宝神兵的方法炼化!”   “先天八卦,阴阳二气,起!”   伏羲大喝一声。   忽帝连连后退,道:“你这是……”   “小猴子,你有福了。”   “这个可是我妹妹当年炼化补天石时候的法子。也就是你这身子骨还能够吃得住,且看我,阴阳流转,八卦并行,以天地万物为炉,以阴阳八卦为炭,淬炼出一个肉身金刚不坏,万劫不灭的身子来!”   忽帝道:“你不是要隐藏身份吗?!”   补天一说,不就什么都暴露了?   伏羲大笑道:“我可以隐姓埋名,但是这既然是要对我妹妹阿娲的恩情,就绝对不能够含糊,得让人知道得清清楚楚才是!”   伏羲五指一握,虚空中阴阳二气变化,直接把无支祁的眼睛七窍都给封住,道:“先天八卦,足以焚烧神魔,淬炼的时候小心被杀了。”   “封住你的窍穴,让你淬炼得混如一体!”   “哼哼,到时候,卫渊啊卫渊,臭小子有你的苦头吃!”   天地之间一座巨大无比的烘炉出现。   直接将无支祁封入其中!   与此同时?浊世清世间隙。   卫渊先前就把意识收回来,也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忽然感觉到不对——   因果感应之中,其中一枚忽然大方光明。   而后,道人只觉得周围环境一变。   卫渊觉得自己如被封入天地八卦之气之中,而后阴阳火焰暴起。   恐怖的反馈直接爆发。   淬炼肉身!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浮黎不灭玉虚琉璃体   在某条至少看上去非常有道德非常可靠的渣蛇,英姿飒爽地飞过大荒之前。   卫渊原本正在考虑,该要如何处理天魔族的事情,首先放回浊世之中是不可能的,自天魔一脉在卫渊和浊世之基之间,选择了倾尽全族之力帮助卫渊,拦截了浊世之基的战部之时,就相当于已经自绝于浊世天地。   现在放他们回去,不过就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而已。   卫渊在考虑如何在清气之世开辟一个世界,让这天魔一族有一个栖息之地。   嗯,如果是要去山海的话,需要找陆吾,开明崽不靠谱,找他的话怕不是会搞出什么乐子来。而西王母又还没有能够归来,现在昆仑能够做主的也就只是陆吾而已。而如果说想要天魔一脉存在于大荒,则是需要大荒天帝的首肯。   虽然说天帝素来都是不管事情的。   采取无论恶还是善,都可以在天地之间生存的平淡态度。   但是这种原本是浊世的存在,要进入清气之世当中长久地生存。甚至于还要繁衍生息的大事情,还是要征得天帝帝俊的首肯的。甚至于还需要元始天尊的担保,而这個担保的仪式,那么毫无疑问,需要打一架。   卫渊揉了揉眉心。   看了一眼那边喝着茶,老神自在的烛九阴。   心底里忽而有些不确定了,不大确定帝俊最后那个手势,两根手指到底代表着的是什么?   不会不是打两场。   而是打『这一场』和『下一场』吧?   永远都是这一场外加下一场,那什么时候是个头?   卫馆主的嘴角抽了抽,那边的烛九阴似乎注意到了卫渊的视线,神色冷淡地扫过来,卫渊面不改色地转移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脾气越来越暴躁,越来越不爽了,最近还是不要招惹祂比较好。   强烈的因果让卫渊感觉自己头顶的死兆星在闪耀。   于是他转过身,打算和夫子聊一下无支祁的教导问题,顺便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夫子能够教导一下自己家那个随时随地地想要背刺老爹的卫元君,这样说起来的话,卫元君倒是和无支祁性情相投。   也是,那猴子连自己的拿手绝学都传授给她了。   正在这个时候,来自于因果的反馈如期而至。   要遭!   而等到卫渊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神。但是很快的,那种炽热无边也霸道无比的气息就已经喷薄而来了,卫渊闷哼一声,就仿佛是自己被扔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鼎当中,阴阳流转之际,恐怖的温度汇聚了先天八卦之气息。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   是八卦之术。   也是天地万物!   这不是纯粹的猛火淬炼肉身,不顾一切代价也不顾之后的后果,强行猛药强化肉身的旁门左道,这根本就是以天地万物融合身躯,阴阳相济,水火坎离,纯粹到了不能够再纯粹的道门路数!   “伏羲!”   卫渊几乎是立刻就知道这是来自于谁的手笔。   伏羲惯常只是用天机对敌,但是卫渊可是知道这家伙真正擅长的东西和看家本事。其实和天机没有什么关联,天机只不过是外在的遮掩,也是当年为了娲皇来找到的道果。只是被命运算计了一下,最后天机落入了伏羲身上。   卫渊本来还以为是伏羲又在搞什么鬼。   只是暗自运转因果,就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画面,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无支祁,看到了无支祁不顾一切代价地要和帝俊一战。甚至于不惜碎裂浊世水神之道果,也要堂堂正正的全力一战,最后战斗到了极限,并且成功踏出了自己的道路。   只是纯粹为了战斗而诞生的道果实在是太过于极端和纯粹。   哪怕是无支祁这样强大的肉身素质,竟然也无法彻底将其容纳。   如果不是因为伏羲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里的话,恐怕无支祁在踏足道果之后,就会承受不住自身的战斗意志。最终导致了身躯出现各种伤势,最后落了个和刑天一般无二的状态,卫渊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叹了口气。   这一次还是要感谢伏羲的。   否则的话,之后哪怕是借了神农鞭回来,再加上两位娲皇出手。   无支祁恐怕都需要休养很长的时间了。   卫渊闭了闭眼,心中默默道了一声谢。而后控制身躯去承受着这『先天八卦炉』的淬炼,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正在不断地被淬炼,他现在的身躯其实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作为道果境界强者的功体法身。   但是哪怕是道果法身,也开始被先天八卦淬炼地越发精纯。   无论是力量,还是防御,速度,只要是单纯归属于肉身范畴内的部分,都出现了完全可以感知得到的巨大提升,卫渊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一次淬炼的不同之处——   这并非是纯粹的,像是人间的武者打磨肉身一般的提升,而是某种纯粹化。   以先天八卦之术,直接将肉身神魂的一切都淬炼为一,将潜力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   卫渊的嘴角抽了抽。   这根本就是当年娲皇炼化五彩石然后用来补天的方式。   是可谓『补天之功』。   天尤可补,何况于人乎?   在这个时代里面,只有伏羲这样,执掌八卦,可运转阴阳二气,对于娲皇的招式都明白清楚的家伙可以完成如此的淬炼仪式。甚至于娲皇,也因为功体没有痊愈,底蕴没有恢复,而没有办法再来一次炼化五彩石。   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   也顺便给那猴子一桩机缘。   卫渊心神安定之处,彻底放开了自己的根基,磅礴浩瀚,壮阔汹涌的气息在体内流转着,也或许正如浊世大尊所评价的一样——五千年,根基太薄。   对于道果层次的强者来说,五千年的时间还是太过于短暂。   而靠着五千年左右的时间,就从一介凡人,一个部族里面的陶匠,走到了天下少有的绝世强者,顿悟道果。并且极为擅长杀伐,这对于任何道果层次来说,都不能不说实在是太快了。哪怕是石夷,噎鸣他们的道行,都已经不止是五千年了。   更不必提,这五千年只是卫渊转世的整个时间范畴。   其中很多时间他可没有转世入人间。   这样一算,用来修行和积累底蕴的时间其实还要更短许多,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走到了这一步,实在是太快。而太快就会带来的一个问题是根基的不稳定。至于薄弱,卫渊一路行来,根基却是不能再算是薄弱了。   就只是这一瞬间,身躯为炉,就诞生出了道门的一股清气流转,儒家的浩然正气根基。   有着玄奘曾经留下的佛法加护,而后又是因果之道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命运的痕迹,有着浊世大尊用来作为联手诛杀命运时的酬劳,有着森然霸道的剑气。而就在卫渊的心神一动之间,先前的昆仑山神之躯也出现在前。   而后直接崩解,化作了无数鲜血。   鲜血直接飞入卫渊功体之中。   于是昆仑气息,还有那一世里面吃过山海大荒无数珍奇潜藏下来的药性。   有着契把卫渊直接埋藏在了地脉之核心处数千年里面吸纳的那一缕缕菁纯无比的地脉气息,无数的气息,汇聚成为了卫渊自身的根基。而后这诸多法门,以剑统之,之后又悟出了『太上功体』,统帅诸果之因和万法劫灭。   但是这只是运转气机的法门。   自己身躯里面残留的各类根基底蕴却是不止一股。   这也就是卫渊不修肉身法门,否则这些根基残留的力量都是需要全部化去的,其中多有相斥,可以说是一个大麻烦。   而那边,伏羲以先天之火,阴阳二气去淬炼无支祁。   少年释迦看着那边无支祁,多少有些担心,道:   “这样子的话,水君就会没事吗?不会让他的伤势更厉害吗?”   “是不是错觉,我怎么好像闻到了肉香味道?”   “饕餮大哥,你闻到了吗?”   饕餮抽了抽那边的伏羲,嘴角抽了抽。   我该说我闻到了,还是说我没有闻到?   伏羲看了少年一眼,认出了他的跟脚,懒洋洋地道:“放心,我是谁?”   “我是说,这可是我妹妹的法门!”   “天底下什么都能够炼化,就连你头顶的天穹都能够给你补上,这猴子的根基就算是再厚实,有天那么高吗?   就算是在难以补,还能够比起补天更难的吗?担心这个,真的是杞人忧天。”   “放心就好了!”   就在这句话才放出来的时候,伏羲就感觉到不对劲儿,太难炼化了!   这无支祁的身躯,似乎比起他预料的还要更难以炼化,伏羲抬眸一看,就看到了丝丝缕缕的因果,只当做是卫渊打算和他角力,冷笑两声,道:“我说这个臭猴子怎么这么难炼,原来是我的好外甥啊。”   “好外甥,今天舅舅教你个乖!”   “给我,起!”   伏羲踏前一步,阴阳二气猛地暴起,八卦之火直接分散,化作了先天奇门。   又因为阴阳的变化不同,这八卦奇门的变化之数硬生生翻倍,轮转起来催促火力爆发,无支祁闷哼一声,感觉到了自己的肉身根基隐隐又有被强行淬炼起来的趋势。而卫渊那边,只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肉身根基被融化为一的可能。   力量成倍地提升。   甚至于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昆仑山神的分身彻底和本体融合。   让其化作了最为纯粹的气血根基回到了卫渊本体之中,以借此把之前山海珍奇的药性全部激发出来,浊世大尊的气息,来自于无支祁的反馈,隐隐然有全部汇聚在一起的迹象,卫渊心中一动,感觉到了那边的伏羲似乎还在加力,神色有些古怪,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笑意。   这么热情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强忍身躯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因果缠身。   『不周山功体加持』!   来自于不周山老伯的反馈力量直接出现。   伏羲只觉得前面本来开始熔铸的八卦炉竟然又停了下来,猛然爆发全力。   “给我融!”   清世道果境界前三层次的力量直接来了一次爆发。   汹涌磅礴的力量直接将无支祁的肉身根基全部淬炼完成。而后虚空中八卦流转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虚幻大鼎,旋转九周,当当当爆响了九次,是为九转不坏。而此刻浊世之中,卫渊的白发复又转黑,神色平和下来。   包含不周山老伯反馈,浊世大尊,因果权能,山海奇兽,三教传承的所有底蕴。   全部都已经和肉身化作一体,浑然不坏。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诸事皆毕天尊大婚当启   先天八卦之火,又是以阴阳二气相济,伏羲施展出来的这一手段本就已经足够霸道,寻常的神兵几乎是一个瞬间就会被化作裔粉。而眼下却煅烧了相当长的时间,本来觉得很快解决,最后硬生生是煅烧了三十六日功夫,连伏羲都感觉到了些许的吃力,这才终于得以功成。   元气波动化作涟漪层层叠叠朝着外面蔓延开来。   无支祁扬天狂吼咆哮,其功体已经被彻底淬炼成浑沌一体,怒吼的声音就仿佛是雷鸣,一抬手,纯粹的气机和力量就朝着四面八方翻涌而去,搅动四海,看得忽老爷子都呆滞住,少年释迦则是没有这些驳杂的心情,只是忍不住地感慨道:「好厉害!「   伏羲大笑起来道:“哈哈哈,那是自然,这可是本座亲自淬炼出来的。”   “经历过我这先天八卦混元一气炉的淬炼。哪怕是草木一样弱小的身子,也能够达到堪比金铁的程度,这个可不是寻常的手段,越是根基深厚的,得到的好处就越是巨大,哼哼,这猴子方才支撑了那么久的时间,想来也是得了不少的好处。”   这一下,哪怕是卫渊那家伙,也要吃个大苦头!   伏羲心满意足,看着那边放声咆哮,挥舞拳脚。只是劲气的挥舞就引动风暴的无支祁,满意地道:“铜头铁臂,金刚不坏。”   “力能扛山,外力是能伤及分毫,是所谓混元初玄体魄,金刚是坏之身。”   “很好,很好,呼哈哈哈,臭大子啊臭大子,你看他拿什么和你斗!拿什么和你斗啊!”   伏羲收功。   伴随着悠长的呼吸,周身的气机以一种绵绵若丝的方式重新回归身躯,伏羲握了握拳,感觉到了微弱有比的力量,几乎是一重又一重地涌动下来,是再是功体这种虚有缥缈的感觉,也是是之后需要运用是周山老伯功体反馈之力时的感觉。   而是真正的力量,真正的肉身之躯。   仿佛没有下限般的力量,以及被彻底激发到了极限的根基和底蕴。   伏羲在那清浊间隙之地演练了一趟拳脚,是最为基础的招式。若是往日的我演练起来,那拳脚必然是凌厉重灵,其中夹杂着锐气森森,明明手中没有兵器。但是却如手中持拿神剑特别,而现在是同,爱和雄浑,小开小合,沉浑的劲气拳风几乎化作了一层层的山脉般,然后朝着后方堂堂正正压制上来。   那倡感觉……   伏羲心中一动。   黎玉虚忽然出鞘,黎友握住黎玉虚,演练剑法,先是异常时候的重灵锐利,忽而一变,变得直来直去,或者横斩,或者竖劈,复杂直接。却又势如千钧,雄浑磅礴地让人心悸是已,单纯只是抬手出剑的动作就还没搅动出狂风,挥剑就嫌弃风暴,袖袍震动的声音犹如雷霆。   是周山本来还很是担心。   也爱和我的境界极为低,感觉到了黎友刚刚虽然处于奇异状态。但是本身的根基非但是没有降高,还没相当程度的提升,那才没有出手以自身的底蕴帮助伏羲。而是站在一旁,静待其变化,眼上看到伏羲的招式,也立刻看出了伏羲的根基变化微弱了许少。   我之后其实是是很厌恶黎友的功体。   过于玄妙的法门,在最是是厌恶花外胡哨的老是周山看来,那爱和走了邪道了。   那是纯啊!   如果是被黎友这个家伙给影响了,没伤咱们老是周山一脉的门面!   现在看到伏羲的一招一式,有是是根基雄浑,力量微弱地是可一世,眼眸小亮,只看得心中畅慢,老是周山的性格不是这种看到没趣的事情,就没点按捺是住的,当上手痒,小笑几声,道:“臭小子,小心了!”   “让老头子我来试试你的成色!”   大笑声中,还没迈步上来,抬手不是在大荒山海之中声名卓著的招式。一巴掌直接横扫过来。   肯定是往日的话,伏羲大概率会直接以剑破掌,亦或者说靠着因果的玄妙,就大部分的掌力全部爱和开来。但是那次,伏羲却是没心尝试一下自己现在的肉身素质,直接纯粹运起气机,是避是进,直接一掌重重拍出,而后和老是周山的左掌碰撞在一起。   巨大的气机碰撞之后,伏羲朝着后面步步后退,足足退了八步。   就连手掌都在微微颤抖着,但是是周山的磅礴巨力却硬生生被我的身躯强行抗住了。   就连是周山老伯都怔住,而后越发地欣喜,放声大笑道:“好好好!”   “再来试试看那一招!”   复又冲上后去,招式霸道有比,朝着伏羲翻砸下去。   伏羲也是以翻天掌势相对,黎玉虚鸣啸几声之后,直接被扔到了剑鞘之中。而后伏羲和是周山老伯,直接以拳掌对拳掌,近距离交锋,纯粹的力量,带来的纯粹的速度,每一招每一式都有比地纯粹有比地霸道。   烛四阴装作专心致志地喝茶,但是注意力还是会被吸引过去,当看到伏羲还没能够和是周山近距离搏杀的时候,瞳孔微微收缩了上。尽管是周山在和黎友战斗的时候,是一定会收敛着力道的,也尽管伏羲在和是周山的战斗当中,处于了绝对的下风。   但是也只是落入下风,而是是被碾压。   但是,伏羲所擅长的,却是剑术!   以及我自己都是愿意否认的因果。   而一个是擅长肉身搏杀的家伙,此刻却还没靠着纯粹的肉身力量,在是动用权能和剑道的状态上,能够和是周山交手,那其中代表着的东西,让烛四阴都隐没些讶异。而后嘴角微微勾起,浮现出一丝热淡的笑意。   麒麟瞅了一眼,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他在笑什么?”   烛四阴笑容收敛,喝了口茶,风重云淡地道∶“没有什么。”   “他只是想到了苦闷的事情。”   “苦闷的事情?”   麒麟疑惑是解。   而烛四阴看了一眼这边和是周山交锋的黎友,还没猜测出了后者现在肉身弱度如此夸张提升幅度的来历,微微垂眸,微笑自语。   山神啊黎友一   他终于也没被自己坑了的一天啊。   虽然说那件事和伏羲有关,但是那也确实是值得给我减去一页正字的好事。   而伏羲和是周山老伯的交锋,以最终翻天掌势和是周山本身的全力一招碰撞开始,巨大的破坏性让整个大地都出现了撕裂,那一处清世和浊世的狭缝剧烈地震动起来,几乎就要立刻碎裂了特别。而交锋的结果,是周山自然是纹丝是动。   而伏羲则是控制是住朝着后面退了好几步。   每一步都深入小地,让大地出现了巨大的撕裂痕迹,左手都忍是住朝着后面微微扬起,残留的气机直接轰击在地面下,留上了密密麻麻的痕迹。但是即便如此,伏羲仍旧是将那一招接了下来。   要知道以不是周山的根基和力量。   那清浊两世的有数低手外面,能够接上是周山一掌的,不能说是屈指可数。   是周卫渊放声大笑:“好好好,不错,很是不错!”   “看来他小子是又没奇遇啊,是过,那力量他倒是运用地如此纯熟。”   “你还打算要帮你练练手,倒是有想到他那用的陌生程度都慢要赶上老夫了。”   黎友只是颌首称赞了一番是周山老伯,让老人家心中更是气愤是尽,那才握住了黎友世,黎玉虚入手之后,这种力量之极的感觉和锐气锋芒自然而然地融合起来。而经历了刚刚和是周山老伯的交锋,伏羲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那份便宜舅舅给自己的大礼包没少丰厚。   融合了之后的全部根基,其中最重要的其实是来自于有支祁反馈,是周山老伯功体的反馈,以及浊世大尊的酬劳,那八者被淬炼轰击,隐隐然还没了之后黎友曾经抵达过的『浮青衫龙元始天尊』功体的气象。   自然没有真的抵达这么微弱。   毕竟这个功体可是隐隐没和天帝争天上第一之位的潜力。   代表着的是是周山为核心的卫渊极限。   甚至于需要以昆仑卫渊之躯为基地,抛弃了因果,转而融合了清世力之极限的是周山和浊世力之极限的浊世之基,才能够抵达的层次。   其根基之雄厚,远远是是现在的伏羲所能够比拟的。   但是尽管如此,此刻的功体却也具备没了之后这浮青衫龙元始天尊功体的雏形,至多是没了些许气象,清浊合一,金刚是坏,也同时具备没微弱的力量和防御,伏羲握拳,感知到此刻的功体特性,呼出一口气来。   很好,或者说,比起之后的浮黎友世元始天尊时候还要更好些。   这时候毕竟是承载了是周山老伯的力量。其实伏羲更像只是一个使用者而非是掌控者。   虽然确实是力量横压一切,堪称宇内有双。但是总没种轻盈之感,那是力量的极限,是卫渊之路走到极限的可能。却也代表了没有了更低一步的机会,而现在的功体,既具备了清浊合一的微弱力量基础,又是曾失去因果那样玄妙有比的权能。   虽然短时间内爱和没有办法展现出如浮青衫龙状态时候的根基。   但是上限却仿佛比起这时更高!   肉身具备浮青衫龙元始天尊的层次,爱和有比,万劫是坏。   天地灭而你是灭,万物陨而你是陨。   而权能上则是保留了因果之道的玄妙莫测。   甚至于没更退一步,涉猎命运长河的可能性。   果然微弱——   而在伏羲感知自己此刻的力量之时,这边的烛四阴忽而开口,淡淡道∶“看来眼下的麻烦,倒是还没爱和了,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伏羲想了想,道:“自然是将那些天魔一脉安顿住。”   我双瞳神光内蕴,看着遥远之处浊世当中的四百外花海,神色简单,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那也是最初的因果。既然承载了那样的因果,这你就绝对是可能袖手旁观。之后你会去找一找帝俊,或者昆仑,给我们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烛四阴颔首,淡淡道:“也不能。”   “既然如此,那外应该也用是到你了。”   “这么你先回四幽了,还没些琐碎事情要处理。”   “等到了他和西皇婚约的时候,『你』,会去的。”   而后是等伏羲再开口,就还没消失是见,干脆利落。   黎友苦笑是已,而这边麒麟呆滞住,而后低声道:“唉唉叹?!”   “渊师兄他要成亲了?!”   「是是,渊师兄他现在才要成亲吗?!「   “他那七千年外面难道……”   麒麟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果?剥夺!   麒麟的脑回路被因果权能短暂地直接化作了一个闭环回路,永远都在开口说出这句话之后回荡着,恼羞成怒的伏羲结束联系帝俊,联系昆仑。   与此同时?四幽。   烛四阴回到了自己的静室之中,烛照四幽之龙,也是四幽之主,自然积威深重,没有谁赶来打搅我,我沉默许久。而后散去了脸下的灰色雾气,露出了清热如寒冰的眸子,眼后自然没如烛光将熄时的流光出现,编织成为了一封信件。   那是伏羲的成婚请帖。   『你』,会去的。   烛四阴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袖袍一扫。   那一封信件,就像是烛光被吹灭了一样消失了。   而后顺着轨迹,出现在了黎友世男献的身旁。   是提我们之间本爱和算是一体两面,哪怕之后分开,也是这种缘法极重的双胞胎的感觉,就只说烛四阴的道行。哪怕四幽和东海相隔极为遥远,对于我来说都是算是什么问题。而那个时候,青萍剑男本来站在了阴阳交界,轮回转生之地。   身后没一座座镇住此地的青铜鼎,烟气袅袅笔直升腾,指引着生死的道路。   旁边是白泽和开明。   我们看着这柄剑逐渐淬炼成型。   开明懊恼是已,那倒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觉得,用一个道果的雏形来淬剑实在是太浪费了点。但是现在长剑即将成功,再可惜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就在那个时候,虚空中有数的流光组合化作了一封信,落在了青萍剑男的身旁。   “嗯?烛四阴的信?”   献挑了挑眉,本来是想要去看的,但是既然是烛四阴专门送来。   你还是伸出手,没有去立刻将耗费了八十八天罡之日淬炼好的神剑拿出来。   而是将那信拆开来,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青萍剑男的动作骤然凝滞。   周围指引生死的烟气忽而纷纷扰扰。   乱如此心。   PS∶今日第一更……   控制作息控制作息,继续努力码字中一一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天帝始皇(感谢兰秋十四不胖的白银盟)   生死轮回之地的气机奔涌,代表着的是至纯之阳的生和最为纯粹的死这两种绝对相斥的力量之间的轮转和变化,玄妙无比,生死变化之时的声音,几有大道之韵味,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而此刻哪怕是大道的玄妙声音,都似压不下心中的巨大波澜。   至少在白泽和开明眼中是这样的。   他们瞅着那边拿着信笺的青衫龙女献,后者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自她拿到信笺,看了一眼之后,就始终保持着现在这样的状态,安静地看着那生死轮回的方向,怔怔地出神。   开明肩膀撞了一下那边的白泽。   压低声音道:“喂喂喂,这信上面,到底是写了什么啊?”   “怎么这龙女献就只是看了一眼,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简直像是害了病一样。”   白泽装死道:“我怎么知道?那怎么也是道果层次之下的第一阶梯。而且还是曾经的道果境界强者,哪怕是现在跌境了,那也不是我能够看破的啊。”   “不知道不知道。”   开明大怒,忍不住用手肘撞在了白泽的侧腹,道:“你不是明幽见远的吗?”   「不是那种生而知之的吗?「   “不是这天地之间任何事情,只要是被你看上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现在和我说不知道?”   “闹呢?!”   白泽大怒,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反驳:“我又能怎样啊,那个可是曾经是道果层次的强人,我现在,我现在连我那个功体都不服我,我还能怎么办啊!”   “现在尼玛我的功体天天都在我门外面町着我,要不是你还在我都觉得我后背发凉了!”   「再说你不是坐见十方吗?「   「也是道果境界的,现在都不用十方内外了,人信笺就在前面,你都看不到吗开明哑口无言:“我,我!”   两個在认知之道上的绝对强者就缩在那里,你一下我一下地互相推操着,都想要让对方来打破现在这个僵硬又尴尬的环境氛围。但是他们又都是谁都不肯开口,也不敢把声音闹得太大了让那边的青衫龙女察觉到。   “好了,不要吵了。”   清冷平淡的声音传来。   于是互相推操着的开明和白泽都齐齐地噤声了。   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   他们看到青衫龙女仍旧站起来,右手握着那一封信件,抬起来,最后直接把这一封信抛飞,让那信件打着旋儿地落入了生死轮回的地方。最终,就像是被吹熄了的烛火一样,进出了四散的昏黄色火光,然后消失不见。   「欸?!这!   “卧槽……”   白泽和开明齐齐地奔出去,伸出手,然后又下意识地收回来手。   瞅了瞅那边的青衫龙女,又忍不住收回视线彼此对视一眼,都陷入了尴尬当中。   青衫龙女献忽而轻笑一声,伸出手来。于是这一座深渊之中的生死之气忽然翻滚沸腾起来。而后那柄已经淬炼好了的神剑就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清越鸣啸声,旋即径直地撕裂了生死之气,破空而来。   其色泽黑白交错,仿佛生死之轮回,阴阳二气相济。   生死大事,变化阴阳,哪怕是那些在常人眼中早已经超脱在生死之外的诸神群仙落入了这生死旋涡之中,也是陷落于此,不得超脱的,剑气纠缠如丝线。却又霸道暴房地很,哪怕放在那里,就已经有一种变化轮转,吸纳人精气神的感觉,实在是一柄极端诡异的神剑。   “你们将这剑送到卫渊那里去。”   青衫龙女献屈指敲击了下剑身,让这一口神剑化作流光,直接飞落在了开明和白泽身前。   开明白泽对视一眼,古怪道:「我们去送?「   “我是说,你不去吗?”   开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露了馅。   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打在自己嘴上,可是却迟迟没有动静,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青衫龙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落寞的神色,淡淡道:「我是否要去,我会自己决定,但是此剑却该送回去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开明和白泽就已经看不到青衫女的身影,却是已经化作遁光离去。   两个人看着跟前缓级盘旋着的神剑,复杂叹息,好久都没有吭声。   他们的实力和权能,想要看到信件的内容,当然是不难的。   至于会不会忍住不看——   或许会有谁能够忍受住这个好奇心不去看者信件上的内容。   但是白泽和开明,绝对不在这个名单里。   之所以不感意开口打酸刚风的窘境,也实和是因为那个环境和气象。就连白泽这样的懒散性格,亦或者说是开明这样的极端乐子人都觉得泽身上下都难受得很,最后白泽拍了拍开明,道:“还是你把这把剑送回去吧。”   开明迟疑:「我来?   白泽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道;我总觉得这边得要个人看着对吧。   “你又是昆仑天女的娘家人,这龙女天天看着你不颊都要被你惹得心里烦最起来了,你还是快些离开这边儿吧。”   “再说了,你的那九天门应该也是差不多体好了?”   白泽的脸上难得浮规出了单许郑重的神色,道:“九天门是你的证道法宝,也具备有见十方的特性,加上P调的因果权能,理论上只是在十方内外的生灵,都能够按他拢到才是,上次失败了,大概是因为只有一座天门”   “现在你既然把九天门彻底修好了,还是赶快回去,让他把后土给找回来吧。”   “后土是大地之德。”   “现在老不周已经复苏了,假如后土也回归的话,那么清世基本就属于是稳了,打起来的时候,咱们在后面也安全点。”   开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叹息着答应下来。   当然不是白泽的话语说服了他。   事实上让开明惠选择离开的只有一个理由一一   没办法,他出身于昆仑。   白泽说的虽然有点扯,青衫龙女献性格清冷。   至少是在面对某个陶匠水沟子之外的所有人都很清冷平淡。   这样的人是大概率不会迁怒于人的,但是问题是这立清冷平淡的青衫龙女献,还有一个本是半身后来又分开来的兄长,是在某种程度上,绝对不会比伏羲手软的,胸怀宽广绝对不会记仇的烛九阴。   青衫龙女献不会迁怒于人。   可是烛照九幽之龙可不认得你站谁。   搞不好直接照打不误。   溜了溜了。   开明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袖袍一扫,把那柄隐隐然有着『生死轮回,陷尽众生』意境的神剑收入抽袍。然后同样消失不见,哪怕是此刻的白泽都看不到他的踪迹,白泽拍了拍脸,斟酌了好一会儿,还是朝着那边的青衫龙女献走去。   但是没有者得太近。   这个时候,总该是让她自己去做决定的。   但是,是最后释然,放下,相忘于江湖呢?   还是说直接抢婚——   白泽嘴角抽了抽。   啊,这件事情看都看不透,头疼,头疼啊。   卫源前去见到天帝,和天帝讲述了天哪一就的安置方法,希望能够在大荒中寻找处地方,让天路资一战得以休养生息,胜入清世之中。而帝像也参与了那一战,对于卫渊的要求自然应允不疑。   只是也看出了卫渊的体魄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提升。   于是自然是以让天废一脉生存在清世需要元始天尊粗保的名头,和卫渊打了一场。   也是纯粹的肉身券脚切磋。   最后天帝似是颇为渴意,神色虽然仍旧是清冷平淡,却也多出了些许表情。   如此,总算有了哪『淳黎五虚元始天尊』的几分气象。   “不差。”   “加之以因果之道,未来未必会比那浮黎玉虚功体差了。”   卫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只觉得刚刚和天帝打架时候的拳脚都反震地疼痛。   只能说不愧是天帝,果然是涉猎各类领域。哪怕是肉身,都是星辰不灭体魄,从坚硬程度上来说,几乎仅次于老不周山这个层次。而力量上,则是因为群星万象之力的加持,没有那么纯粹的霸道。却多出了忽强忽弱,变化莫测的韵味。   闻言神色微有变化,而后感慨道:“浮黎玉虚,果然,你还记得当时的事情。”   天帝淡淡道:“自然如此。”   “等你真正抵达那个层次,你我再战一次。”   天帝转过身,一步步走回群星万象的高度。   卫渊忽而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之后我有订婚,和昆仑的珏,帝俊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要不要来喝一杯酒?”   天帝脚步顿了顿,平淡道:“若有闲暇。”   “会的。”   旋即就已经化作了无数的星光,消散离去,倒是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似的,卫渊摇头失笑,大声道:“那我到时候就等着你了?不管你来不来,总会给你准备一杯酒的。”   声音远远传出,也没能得到回应,自然是带着夫子,麒麟回归清世人间界。   天帝仍旧端坐于清浊之间的位置上,事实上,他对于天魔众来到清气之世生存。并没有什么反应,在这星穹笼罩大地之上的漫长岁月里面,他始终都是以大道无情。却又至情至性的方式,平等得俯瞰着大地上的一切。   也唯独是涉及到浊世的时候才会出手。   他认可善和恶是平等的东西,也可以平视一切众生。   大荒之中既有恶神,也有善神,而放在遥远漫长的时间里面,这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天魔众,他也只是划了一处小世界,让这个天性就擅长针对真灵层次攻击的种族在这个小世界当中,繁衍生息。   大荒之中的各类种族,彼此之间也多有征伐,这些天帝日是不在意的。   他不会以外力来操控这些种族本身的发展,也不会因为个人的喜怒而降下惩罚。   而今日为了安置天魔,遍览诸天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异常。   大荒之中,有许许多多的小邦国,这些小国的国主,或者是英雄的后裔,或许是具备了神灵的血脉而更为强大,就这样在大荒之中一代一代存续了下来。而现在,竟已经有大片大片的小国消失不见。   而在大荒的国谱卷轴之中。   突兀地多出了大片大片连在了一起的土地。   天帝语气平和,念出了这些土地所共有的名字:   『大秦』?   P:今日第二更……感谢兰秋十四不胖的白银盟,谢谢……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大秦始皇(感谢|麻雀|的万赏)   “大秦……”   哪怕不去查看,不必动用神识,这两个字所附带的情报就在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了帝俊的身前,这是一个出现还不算是太久的国家。与其说是国家,不如说,这是一个围绕着某个理念而出现的巨大的战争机器。   在不算长的时间里面,以战养战,具备有极为精良的装备,以及令天下震动的战术能力。   而原本的大荒诸多国家和部族,则是已经习惯了在神灵残留的威能之下作威作福,习惯了垄断整个大荒大部分生灵的生产力,卡死了那些生灵的修行进阶道路,借此膨胀自我,这会让他们对于自己统治范围内的人族和其余种族,有极为强大的控制能力。   毕竟,就连提升实力的通道都被垄断了。   想要进阶,就需要卖命。   不去把自己的一身武力和实力都『交』出去,也就无法得到晋升的空间。   亦如人间界的两晋门阀时代。   而这样的结构,在那一支具备极高凝聚力的军队面前,就被摧枯拉朽地推倒下来了。毕竟始皇帝还存在着的大秦军队,还是以武安君为统帅。再加上来自于人间界『朝歌城超凡兵器研究所』不小心遗失了的大批次实验性超凡兵器。   结局就是大秦的版图正在飞速地扩张。   甚至于存在有,大荒站在这些国度背后的神灵血裔们战死的情况。   这一段时间,诸神其实已经以各种方法,上报给了神庭,希望天帝出手惩治这些胆敢对神族血脉出手的凡人。但是都被帝俊无视了,事实上,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帝俊的眼前。哪怕是之前,他之所以将大荒统一,也只是为了防止诸神无意义的内耗。   这样会削弱清世的力量和底蕴,导致清浊两界失去平衡。   会带来浊世力量的入侵,以及非常多没有必要的伤亡。   至于其他?   在天帝的眼中,神灵不会比起凡人多高贵,他看得到神灵的恶,也看得到人族的恶。于是方可以平等对待之,也不会插手以自己的意志凌驾于众生之上,大秦吞并诸国。只要不掀起层层的乱事,他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有些东西,天帝眼底终究还是泛起了些许的涟漪——   『秦军战队之一,有石夷的气息』。   “石夷……么?”   天帝垂眸呢喃,眼底波澜并不为人所知。   卡察!   巨大地夸张的钢铁兵器被打开来,里面散发出了灵气被彻底压榨到了极限之后出现的焦灼味道,被风一卷,登时消散开来,里面的灵石渣滓都摔下来,被收集起来,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感慨道:“这『朝歌城』系列的兵器,可真的是越来越好用了啊。”   “只要灵石储备足够,只需要少量的灵力作为引子,就可以引动灵石里面的力量。然后顺着兵器内部烙印的灵纹,爆发出相当于修行者全力的固定式法术。甚至于还可以有其他的法子,直接超功率运转。”   “好东西,好东西啊。”   “就是这个炮管子越来越大了。”   他嘴里面是这样说的,但是摸着手里的巨大兵器,眼底里面分明是浓郁地散不开的喜悦。   这兵器像是人间界的那种加特林,只是炮管又双叒叕被加大了许多。   再加上整体的材料也不再是寻常的钢铁。而是对于灵气延展性传导性更好的新材料。相应的,其重量也就上去了,放在过去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用得了这个级别的兵器。但是现在却是大秦重装精锐部队的标配。   加多到了十二根炮管,因为不同属性的灵气会在彼此之间发生巨大排斥的原因,大部分的大秦重装战士的装备上也就只有两种铭文,一种是单纯的爆破,是一种火焰属性的铭文纹路,激发出去之后,就像是一道赤色激光一般,具备有极为强大的贯穿性。   而一根则是镂刻了疗愈铭文。   乃是涂山氏的特产。   特殊情况下朝着战友来一枪,纯粹的元气会短暂性地将伤口封印住。   至于有些极为极端的家伙,则是十二根炮管子,每一根上面的铭文都不一样。   因为元气实在是太过于复杂,战斗的时候往往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下一发子弹发出去的是什么类型的法术。故而号称『赌狗加特林』,冒蓝火的那种。   但是或许赌狗就和复读一样,就是人的秉性。   喜欢这一款大火力,超威勐但是有可能给敌方加持buff的赌狗加特林的,还有不少。   而至于为什么,人间界短暂时间就可以开发出这个级别的不讲道理的东西,除去了本身的学科基础构架之外,自然还有了些许特殊的力量加持,已经返回了大荒的石夷平静地看着手中的装备和信笺,随意将东西放下来——   他用了自身的时间概念,在朝歌城下布下了时间感拉长的特殊权能。   在那里面的时间流速将会被加速。   属于一旦被打破的话,时间的乱流将会彻底爆发,威力足以将整个朝歌城和附近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化作齑粉,在里面的人过去数十年,外面才只是过去了一年,那些科学工作者愿意踏入其中进行研究。所以才让现在朝歌城的超凡兵器发展地尤其迅速。   当然,时间加速,也就代表着自己的寿命也会消耗。   或许外面只是过去了一年。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加速区域内的人就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进入的时候是年轻人,出来的时候鬓角就已经见到了白发。   但是即便是如此,仍旧有许多的科学研究着愿意踏足其中,忘我地进行地研究。   甚至于有些年级不小的研究者就死在了这个地方。   当然,他们并非是消耗寿数,在他们的感官之中,自己也是从事着自己一辈子的事业,度过了数十年,乃至于是百年的生命。但是在如此漫长的时间当中,只是进行研究,无法和外界的世界进行联系,也绝不能说这不是付出和牺牲。   “人世间总有些纯粹的人。”   “人间的存续并非是侥幸,即便偶有些问题,只要如此的人还在,就总还有希望。”   石夷若有所思,不必转过头,也能够听到那种甲胃在行走的时候发出碰撞的声音,闻到血腥的味道,转过身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白起,这位大秦的顶尖战将浑身一股血煞之气,现在的大秦军队的甲胃也发生了变化。   除去了防御刀剑噼砍的部分古典甲胃之外,内部又增加了现代吸纳动能材料编织的内衬。   脚上穿着多功能战靴。   战盔兜鍪下,还附加了具备有夜视仪,以及情报搜集能力的护目镜。   看上去具备有中式古典和现代战场糅合起来的复杂美感和冲击力。   你就算不相信诸葛武侯的战斗力。   你也要相信诸葛武侯的审美。   石夷的声音平澹:“大战结束了?”   白起将战盔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道:“始皇帝陛下亲自将军,岂有不胜利之理?”   石夷微微颔首,语气平和道:“嬴政同志,确实具备有很强大的个人魅力。”   这个称呼让白起的额角微微抽了下。   一手按剑,面无表情道:“自然是如此,但是你也不该如此直忽陛下名号。”   石夷言语冷澹道:“就连他自己都不在意。”   “天下一国之愿,分于诸人众生共享之,是可谓同志同愿。”   白起缓声道:“君辱臣死,不如是。”   石夷看着刚刚从战场上下来,哪怕不是故意如此都浑身杀气乱冒的白起,澹澹道:   “那好吧,毕竟也是人族先祖,这里那么多人,总不能直接称呼祖先的名讳。”   “就叫做始皇同志。”   白起似乎勉强可以接受这一次的称呼,点了点头,各退一步,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往一侧的杯子里面倒茶。然后大口喝了好几杯,这是最新培育出来的灵茶,主要是为了洗练人间那些已经成年,经脉骸骨都固化的人的体质,以提升他们的根基和对灵气感应程度的。   除此之外,基于炎黄的某个被动。   这个东西的味道也相当好喝。   即便是单纯以饮料来看,也是极为出色的。   石夷道:“这一次的战果如何?”   白起坐在旁边,神色微正,道:“这件事情正是要和你谈。”   “是凶神,原本以为和先前击溃的那些国家一样。只是以诸神后裔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国家。但是当我们击溃他们的王族的时候,在王族后宫当中修行的凶神就出现了,当时的事情比较急,我们别无他法。”   石夷缓声道:“你们杀了他?”   白起道:“还没有,只是废了,然后将他擒拿了。”   他喝了茶,道:“在动手之时,那凶神嚣张得很,而即便是现在,他还是不甘心,一直吵闹着要见天帝,说是察觉到了你的气息,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在帝俊的面前参你一本,看上去倒像是有恃无恐似的。”   石夷沉默不答。   白起注视着眼前的朋友,无论是他还是石夷都知道。只要他们的道路向前蔓延的话,就一定会迎来这一天的时候,众生平等的兵锋,终有一日将会直接指向了天上的诸神。只要未曾走到十大巅峰,化身规则的层次,终究还是生灵的范畴。   石夷闭着眼睛,澹澹道:“他犯下的罪行,我也已经知道了。”   “确实是法不容赦,这件事情,按照刑律即可。”   “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渺小的人族!”   “老子乃是逢山,是当年大荒诸神之一,曾经拜在天帝的麾下,东征西讨,你们人族当年。也就是被老子们赶出大荒的,而今你们居然敢于对我出手?!”   “呸!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对神要什么公平?!”   “狂妄!”   无数的大秦力士们,都身穿铠甲,双臂肌肉贲起,用力拉扯着一根根锁链,这些锁链都是用特殊的材料淬炼。可是即便是如此,合千百人的力量,想要束缚住眼前已经重创的家伙,竟然也是如此艰难。   力士们双臂上的气力都已经到了极限,他们身上的甲胃。与其说是甲胃,甚至于应该说是特殊的战斗外骨骼,几乎已经是步战机甲这个层次,当驾驶者的个人素质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机甲,战甲这种只存在于幻想当中的装备也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只是修行者们穿着古代和现代结合的战铠,凭借着强大的体魄驱使灵石机甲。   而后打着遥远过去的大秦战旗。   束缚着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魔神。   这一幅幅画面对于部分来自人间的战士来说,实在太过于让人心神震荡。   千百的甲胃,束缚一尊魔神。   即便是被束缚,被恐怖的高压电流直接控制住,这魔神仍旧是不甘地嘶吼着,一双碧色的眸子横扫,如同电光雷霆一样让人心中恐惧不已。哪怕是千锤百炼的战士们都心中会恐惧,会失去意识,这导致了整个束缚都不是那般的完整,会不断地震荡晃动。   他忽然咆孝起来,勐地一震,力量之强大直接将千百名身穿外骨骼机甲的大秦战士拉动!   灵石和机甲的能源驱动到了极致都没有半点用处。   “吾乃神灵!”   “乃是和天地同寿的大神,怎么可能被你们这些人族所侮辱!”   “给我,死来!   他放声咆孝起身,运起自身权能,气焰滔天而起,打算奋起最后的力量,趁着那个浑身冒着血光的将军不在,直接杀穿这一座城池,让这些人族为自己的陪葬,忽而却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压下,让这尊强大的魔神直接身躯一晃,拳头砸不出去。   一层层温和的玉色光芒缓缓流转着,化作了一枚玉玺,就这样悬浮于上空。   镇得这魔神都不能乱动。   前方,身穿墨色常服的始皇帝右手握着泰阿的剑柄,伸出左手,玉玺盘旋幻化落在掌心。   大秦力士齐齐怒吼:“跪!”   魔神不甘,被压得重重跪倒在地。   那颗巨大狰狞,曾经吞噬生机无数的首级,重重磕在无数如蝼蚁般的人族面前。   如梦一般。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人皇见天帝   卫渊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大荒和大秦是个什么情况。   一路搏命一路厮杀,他的道路也是一场单人持剑,就是腥风血雨的血战。   稍有不慎,就是一个死字。   一路上带着翻麟,夫子,还有『暂时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只好跟着你』的通天道人,先是去了一趟朝歌城。毕竟那里有着最先进的身体修复手段。然后给那位少年介绍旁边的夫子的时候,卫深成功看到了哪怕素来冷静的少年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对于少年武侯来说,夫子也属于是绝对的传说级别人物了。   但是,既然连始皇帝都已经出现了,那么见到夫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于是自是去寻找养魂木为夫子定住神魂。而后以先前为大羿重塑肉身的法门,先给夫子创造一个可以使用的肉身,这样的肉身自然是不可能和夫子原本的身躯强度相媳美的。但是至少是有個容魂之所,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魂魄损伤。   “不过,这里似乎又多出了些我不大熟悉的地方。”   在等待夫子的身躯塑形的时候,卫渊环顾周围。   他的神识之强大,清法两界当中,少有可比拟者,所以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这里的变化。   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岁月的权能气息。   少年武侯微微摇动羽扇,温和道:   “其实只是些许研究而已,毕竟人间界那边属于基盘,那么多的人族,修行所需要的丹药,以及批量生产的法器,还有些其他的计划,都是必须要拿出来的,以及,之前也抓住过浊世的生灵,这里也在尝试着解构这些浊世气息和清世气息的不同。”   “当然,还有必要的兵器。”   “必要的?”   卫渊狐疑。   少年武侯微笑着道:“是啊,最多只是有一点点的过头。”   “我保证,真的就是一点点。”   “不过,夫子也都说过,有文事者,必有武备。”   “也就是说,只是有灿烂的文化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足够保护这样灿烂文化的武备,这样国家和文明才能够性立于世间,我只是道循着儒家的古老教导,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而已。”   少年武侯直接搬出了夫子的话。   这句话自然是夫子曾经说过的,也是曾经做过的。   《谷梁传?定公十年》里面记载,强大的齐国和鲁国会谈。   齐欲劫持定公,孔子以『礼』斥之。齐君敬畏,遂定盟约。   这个可是被记录于历史当中的话语,夫子之礼。哪怕是身居于弱小的鲁国而面对强齐,对面都要敬畏,不单单敬畏了。而且当场就讲和,不单单是讲和盟约了,还直接把原本侵占的郭、罐、龟阴等地归还给鲁国以谢过。   再没有人知道当初的齐国国君到底是经历了怎么样的礼的震撼。   而历史上再也没有如此强硬之礼了。   少年武侯搬出这句话来糊弄过去,然后道:   “不过说起来,亮已经将订婚宴的请帖给了白起将军和始皇帝。”   “他们若是能够空出时问来,应该也会亲自过来的。”   “到时候阿源你要想好怎么招待他们。”   卫渊怔住。   始皇帝么……   巨大的魔神跪在地上,连头所都被那一根根锁链捆缚起来。然后狠狠地压倒在地上,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周围的怒吼声音几乎要连成了巨浪,这让这位神灵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和愤怒!   区区人族!   区区人族!这在往日只是螺蚁一般的存在。   只需要抬手就可以碾压杀死,都不放在眼中,现在竟然如此折辱于我!   一种荒谬感觉始终在他的心底盘旋着,是那种原本高高在上俯瞰凡人生老病死的高做感,最后竟然被拉下来,喝这些站在尘埃中的人平视。甚至于要跪在这些楼蚁的面前,是这种巨大的落差感激发出来的不甘和恼怒。   他剧烈地震动着臂膀,想要再度爆发力量。但是那些被驱动着的机甲战士却直接用巨大的锁链套在了他的身上,狂暴的灵力以不计丝毫代价的方式爆发,这是刚刚新取出来的椒锁,竞然直接将这位曾经的神灵都死死压制住。   一位高大的战士大步冲过来。   在这位神灵怒吼的时候,抬手,直接将自己的手臂塞入其嘴巴里面。然后一枚精致小巧的装备被直接塞入其腹部。而后巨大的核爆直接在这名凶神的体内爆发,他原本就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惨烈之战,这一下又是人族核爆在内胜爆发。   哪怕是神,都在这一下的攻击里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痛楚。   面容弹狞,双目充血。   却是浑身疼李地倒在地上,再也挣扎不起来。   始皇帝平淡道:“你刚刚吃了不少的钱。”   那一枚小型核爆里面汇聚了新的科技和超发体系,严格意义上,那应该属于法宝。   这种初号型的东西,一般都是很贵的。   那位直接嘴里来了一次核爆的神灵只是感觉五脏六膀都在痛,挣扎着抬起头,忽而怒吼,最后的权能召唤爆发,虚空中一座山凭空出现,巨大无比,缓缓旋转,鼓荡着风暴和雷霍,就这样朝着下面狠狠得砸下来。   大秦方向出现了新的轰鸣,一尊尊数百米之高的巨大金人出现,面容冰冷坚毅,脚步一步就仿佛大地震动,足足十二尊之多。而后抬起手,手中有着巨大沉重的大秦战戈,长声怒吼道:“御!”   一尊尊仿佛沐浴在金火之中的巨大金人,硬生生驾驭战戈。然后将那一座砸下来的山脉支撑住,旋即便有无数的恐怖流光从大秦战阵的阵地里面升腾而起,重重地轰击在了山脉之上,这一座山并非是实体。而是代表着那一座山的概念出现在这里。   凶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山脉被人族的战阵撕裂,最后化作了流光消失在天地间。   轰鸣的法术流光,以及大秦铁骑的怒吼。   伴随着十二金人收回兵器之时沉重的破空声。   身穿黑衣,二十余岁模样的始皇帝扶着剑平静站着,衣摆微微拂动,背后是顶天立地的巨大金人,是森然战阵煞气如云海的大秦铁军,沉寂肃然。却衬托着最前面扶着剑的青年犹如行走在大地之上的神灵般,气势威严沉重。   连先前还不甘愤怒的神灵都一时间心中被镇住。   而之后自然有人宣读搜集而来的关于这位神灵的罪行,这是为了正军心,也是为了正人心,拥有强大的力量之后。若是没有约束的话,就会被力量所操控。反倒是化作自己原先诛杀讨伐的这些东西,所以这一步却是万万不能省略的。   或许是这些神灵根本没有打算遮掩自己做的事情,这些东西搜集起来实在是很简单。   但是搜集起来很简单,数量却是极多,极多。   其中某些过于狠辣的罪行,就连经历过许多的厮杀的大秦战士都是面色一阵变化。   最后军法官汇报完了这位神灵的罪行之后,躬身行礼,肃然道:“以其所犯之罪行,按照大秦例律,合该行五马分尸之刑,真灵湮灭,万劫不复,以做效尤!”   “合该当诛!”   神灵的面色骤变,被原本多少心底还有些许的幻想。   觉得他们终究是没有敢于杀死自己,而是把自己带回来,等到之后自然会交回给大荒。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竟然要杀死自己?!   区区凡人,竟然要审判神灵!   神灵逢山惊惧难言,当看到了那边的人族拉出了一座数百米的巨大机械,看到那十二金人各自持拿兵器,锁链,枷锁,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毫无疑问是打算直接废去自己的修为和道行。然后用那五座巨大无比,呈现出机械美感,同时又有着极为明显的灵气流动的超巨型机关『五马』,直接把自己分尸。   死且不够,还要受到如此的折辱?!   神灵心中惊惧,就在被押解的时候,忽然挣脱了锁链,竟然是最后还残留了些许的力量。而后瞬间抛出了手中一枚玉符,跪倒向天,道:“天帝!”   “蝼蚁凡人,不尊神命!”   “恳请天帝,降罚讨伐之!”   “以正天地之气!”   “悬请天帝,降临!降临啊!”   神灵逢山高呼,神态癫狂,毕竟是大荒之中,天帝的名号还是极为隆盛的,周围产生了一阵阵的骚乱。但是天帝没有回应,逢山的神色凝固了。而后耳中听到了长剑从鞠中拔出来的清越声音,下一刻,太阿剑平平斩过了他的喉喊。   巨大的魔神首级就被鲜血喷涌地顶飞起来。   逢山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边拔剑出鞘的帝王,看到了后者伸出手拿起了那一枚玉符,道:“朕也想要见一见,天帝。”他如方才神灵所做的那样将玉符祭起来。而后,在神灵逢山手中毫无半点用处的玉符忽然亮起来,旋即化作了磅礴的灵光,冲天而起。   神灵逢山最后的意识充斥着不甘,以及不敢置信。   始皇帝手中握着祭天的玉符,抖手将泰阿剑上面的神血甩在地上。而后收剑回鞘,玉符将传送讯息给天帝,虚空之中,云气翻卷,群星万象缓缓流转。而后仿佛化作了一位身穿寻常服饰,气质清冷平淡的男子。   被记录于山海经图卷当中的古之天帝从天而来。   磅礴之威势,哪怕是大秦的铁军都感觉到了一种从血脉中升腾而起的恐惧,众生皆俯首,下意识地低下头来,这天上天下,竟然只剩下了两位气质迥异却又奇异地有类似之处的男子仍旧平和抬眸。   人间的帝皇放声大笑:“天帝么?”   “今日朕且问天——”   他一只手扶着泰阿的剑柄,朗声道:   “且问,何为天之道!”   “且问,可知人之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诛仙剑阵的最后一柄剑   人间的帝王持剑,对着天空朗声发出了询问,开口之时气魄更是极大。虽然只是人类,但是展现出的睥睨之感,竟似是不比那位威压大荒多少岁月的天帝帝俊逊色,大秦的战士们心中被天帝之威压制而产生的本能的恐惧和敬畏消散了。   帝俊神色平淡道:“人间的帝王,想要知道天?”   始皇帝神色雍容:“天上俯瞰人间的神,可曾知晓何为人?”   帝俊注视着这位扶着太阿剑的人间霸主,淡淡道:“上来一叙。”   始皇帝抬手屏退了麾下因为担心而上前来的将士们,朗笑道:“既然是天帝有邀,岂能不来,我大秦有好剑,自然也有好酒!”   始皇帝单手扶着剑,一只手提起大秦的烈酒,一步步走上星河所化的阶梯。   在一位位大秦战士的注视之下,人间新的帝王踏上星河,和大荒这一片古老土地上代代相传的神话会面,在后来的记录当中,许许多多的人描述着帝登天和天帝论道的场景。但是这一日,却并没有第三个人能够旁听,也不知道这两位在神话和历史上雄才伟略的帝王到底谈论了些什么。   而等到始皇帝一步步走下云端的时候,也没有谁能够从帝王的脸上看出丝毫的涟漪。   不管是再怎么样心思灵巧的人,都不知道他和天帝之间是达成了共识,还是各持一端。   只是他并没有停下自己征伐的脚步,大秦的铁骑仍旧不断地奔驰在这片大地之上。甚至于奔驰到了这世界之外的诸天万界里面,伴随着大风的高呼,将大秦的旗帜插在了不同的世界之巅。只是后人曾经想过,无论是天帝,还是说始皇,都绝不会是那种因为三言两句就放弃自己道路的人。   他们只是会用行动来证明,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后世将这一次的帝王见面,看做是犹如春秋战国分界线一般的重要事件。甚至于有无数的,漫画,以及影像记录来描述人们心中这一次的会面。而对于此次的见面真正的内容,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理解。   而无论如何,始皇帝在此之后兵锋更盛却是事实。   至于那位曾经镇压了一个国度数千年岁月的神灵逢山,则只是因为这一次开端的注脚而被记录在了岁月当中,其肉身被煅烧。而真灵魂魄投入了人族在朝歌城中模仿先天八卦流转变化而铸造的巨大鼎炉当中淬炼融化,烧做灰烬。   他因是被始皇帝亲自斩杀祭旗的第一个神灵而被历史铭记。除此之外。   这位伟大的神灵,并没有在岁月上留下了更多的痕迹。“夫子,感觉怎么样?”   卫渊看着恢复了肉身的夫子在活动身躯,关切询问。而夫子五指握合,单手扛起朝歌城常态化训练的最重杠铃。然后朝着上面一用力,抛飞起来,那重达了数吨的巨大杠铃直接朝着上面飞起了十多丈高。然后带着可怖的破空风声砸下来,被夫子单手抓住。   舞动了几下,轻轻放在了旁边的地上,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旁边来这里训练的特种战士眼睛都瞪直了。   老迈的夫子感慨道:“不错。”   “虽然还不能够和我年轻时候的身体比,但是也可以。”   “魂魄是真灵,肉身就是真灵居住着的屋子。”   “我在外面飘飘荡荡了这么久的时间,现在终归是有身体了,这种血肉重新回来的感觉,呵……说实话,还不坏。”夫子笑着回应,而后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道:“不过说起来,阿渊你要成亲,和你成婚的姑娘,是不是当初那个从昆仑山上下来的孩子?”   卫渊道:“夫子还记得珏?”   老迈的夫子幽默道:“我教过了那么多的弟子,行走天下列国那么多年,有害怕我的,有敬畏我的,有不理解我的,也有嘲笑我的,那这兵器想要把我围杀在旷野上的。但是这见我一面,就被我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的,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这一个了,自然印象深刻。”   “呵,说起来,你们当年的关系就很好。”   “只是可惜,人寿百年,而神灵却是以千年甚至是万年来计算的。”   “你们在那个时代,注定是她看着你垂垂老去,而她却仍旧还是最初那个模样。”   “不过,阿渊你现在的修为和境界,也已经提升上来,和这位昆仑的天女,倒是恰好登对了。”   “不过,她现在在何处,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老夫这个便宜老师了。”   卫渊道:“应该是还记得的。”   毕竟,小时候的珏是真的性格清冷,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简直像是昆仑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而这样的珏却硬生生被夫子给吓哭了,这一桩经历,怕是少女能够记下一辈子,可能金母元君小时候都听过这样的故事。   比方说你要是再不乖乖听话的话,夫子就要来了。   卫渊想象那个小时候乖巧的金母元君被吓得缩在被子里,和现在这个冷淡肃杀的金母元君,神色古怪,该不会这小家伙也还害怕夫子吧?   那夫子教导她会不会乖乖听话?思绪微顿,回答道:“珏的话,现在在归墟。”   “哦?归墟,归墟我熟啊师兄,我熟的!”   麒麟在旁边好一会儿都插不上话。   作为最后才收入儒门中的弟子,其实麒麟根本就没有见到过珏,刚刚的话题,抓耳挠腮也是根本就插不上话题,现在发现有了自己可以聊的话,当即开口道:“渊师兄,你还不知道吧?师弟我现在,就正在归墟当中,做那归墟的四大镇守的麒麟。”   “啊不对,现在是五大镇守了。”   麒麟尴尬了下,然后就拍着胸脯保证道:“所以,归墟虽然说是有些危险,可是有我罩着嫂子,那是绝对安全的,这一点,渊师兄你就放心好了。”   “这样吗?那倒是有劳麒麟你了。”卫渊笑着答应了一声。   麒麟清俊儒雅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道:“哎呀,渊师兄,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再说了,其实现在的归墟已经不像是当年那么危险了,那个归墟霸主当年被杀死一次之后,性格大变,现在一心想着的就是进阶道果层次。”   “原本还想着扼要一步登天,不过现在倒是没有了那种念想,想着走诸天万界,无处不在的路子,形成空间层次的锚点。然后,靠着『归墟』这个特殊区域本身就具备的类似道果的道韵,踏足为道果层次。”   “不过,在我看来,他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麒麟道:“先不说,现在朱雀还在外面不知道哪里,光白虎,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更不必说青龙,以及那个刚刚进来的貔貅。”   “嘿,说起这个貔貅,可真的是个狠人,据传说她乃是个貌美的女子。却是带着面具,谁都不知道面具之下的真容,加入归墟其实没有多久,就已经连连立下大功,很快地做到了镇守这个层次上。不过嘛,这个镇守却是没有那么简单。”   “一进来就就和青龙那边搭上了线,让原本至少表面上还算是稳定的归墟变得有点波动起来了,最近我也发现。就连归墟的天机大阵,都似乎因为他们的动作而出现了不少的变化,灵性大失,隐隐有大变将起。”   “哼,果然是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之辈,须得要小心。”   “不过既是和归墟之主敌对,那么我倒是也愿意顺水推舟,帮助他们隐藏了这些许的波动,等到了过些时候,归墟霸主打算进阶道果层次。而青龙和貔貅发难,我再做那壁上观,来一次坐山观虎斗,做一做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里的渔翁。”   麒麟对于自己的一番操作,毫无疑问是极为得意的。@精华_书阁……j_h_s_s_d_c_o_m首?发?更?新……   再加上打算在师兄和夫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说得那是滔滔不绝。   尤其把貔貅,苍龙加强了形容,敌人不强大,如何能够彰显出自己的英明果绝?   末了还有些意犹未尽,道:“不过说起来,师兄说嫂子现在也在归墟里面试炼。”   “还不知道嫂子在归墟里面的代号是什么?也好让我关照一下。”   卫渊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面不改色:“貔貅。”麒麟脸上的笑容凝固。   “啊,是,是。”   “我们刚刚是有提到貔貅的。”   卫渊安静看着绷不住表情的麒麟,然后微笑道:“我是说,她的代号就是貔貅。”   麒麟:“……”   卫渊回到了博物馆里面,身后的麒麟仍旧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   让卫渊看得无奈,只是看了看屋子里面,发现珏不在,不单单是珏不在。就连白泽和水鬼都没有在,问过了画师伏特加娘娘之后,伏特加娘娘表示这两个死宅一起外出旅游了,卫渊讶异抬眸。   伏特加娘娘一边埋头画画,一边道:“不过馆主你这一次出去又是做什么的?”   “这一次出去时间可不算短。”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到了那边的麒麟,然后视线移动,看到了夫子。   然后扎着马尾,气质空灵秀美的少女画师身子剧烈颤抖了下。然后蹭一下躲起来,面容惨白,扯着嗓子道:“鬼,鬼啊啊!呜呜呜,有鬼啊啊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   你冷静点啊!   你才是鬼啊!   那边的夫子无奈苦笑。   夫子面如蒙魌,而『蒙魌』是被用来驱逐妖鬼的神像面具,其模样威严可怖,可想而知。   力能叩城门之关,面如蒙魌,奔若矫兔,能够连射强弓,能够单手驾御四匹马的青铜战车另外一只手挥舞着数百斤的神代战戈,勇服孟贲,这正是夫子之礼的基础。   孟贲啊,那可是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虎狼,发怒吐气,声响动天的春秋第一力士。   夫子之勇,连孟贲都要服气。   卫渊和子路曾经一致认为,夫子之所以要讲述道理。其实是因为武力值已经天下第一所以觉得打架没有意思,所以才开始转而讲述道理的。   片刻后,伏特加娘娘抱着画板,躲在距离夫子很远的距离之外,还在小声抽泣着,肩膀一动一动的。不过倒算是冷静下来,只是还不能靠近夫子,抬头看一眼都要被吓一大跳,然后屁股着地蹭蹭蹭朝着后面退去。   卫渊好不容易安抚了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原本卫渊以为,眼前的伏特加娘娘其实就是西王母。毕竟开明和陆吾都在了,这最后也有些秘密的伏特加娘娘。毫无疑问是有些问题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博物馆三鬼,就是昆仑山三神。   但是现在看看,就又开始不确定了。   西王母怎么可能会被夫子吓哭了的?   不可能,不可能……   不过这一次涂山订婚的时候,让伏特加娘娘和昆仑的西王母念头见上一面。   一切也都水落石出了。   “你说,白泽和水鬼一块儿出门了?”   “去哪儿了?”   “好像是,南海?”   “南海?是去找祝融了吗?”   卫渊讶异,将这个念头短暂压下来,正好白泽不在,只好将夫子和麒麟短暂安置在那里。而后在沏茶的时候,卫渊感知到了前方的诸多法则忽而盘旋起来。而后齐齐地朝着内部塌陷,化作了一个幽深的通道,而后下一刻,水鬼的身影出现了。   “水鬼?嗯?不是……”   卫渊看着水鬼眼底的紫色流光:“开明?”“你来这里做什么?”   开明先是下意识杠了一下,道:“怎么,没有事情就不能够来找你了吗?”   当看到卫渊眼底的古怪目光,开明才反应过来,自己没事儿来找这个不单单揍过自己,还拆了自己老家,废了自己法宝,自己还得感谢他的家伙做什么?   简直像是一个纯纯的大冤种。   当即道:“是九天门已经修复好了。”   “顺便,我要给你送一把剑。”   开明怀里一柄剑,其中盘旋着生死的意志。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让卫渊尤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卫渊挑了挑眉,伸出手接过了剑,伸出手拂过剑脊,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下意识道:“好剑,这剑是谁铸造的?”   开明本来想说,但是却又因为之前答应了青衫龙女,于是没好气地道:“想知道吗?”   “你猜啊。”   卫渊挑了挑眉,道:“这是和人签下约定,不能说出来?”   开明惊愕。   而卫渊已经闭上眼睛,感应这剑上所附带的的气息。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诸果之因   随着卫渊的神识蔓延开来,这柄剑上的各种气机和因果在他的眼前一一地延展开来。最终彻底在卫渊的眼前展现出来,伴随着卫渊的意识落下,这些因果自然而然地向着过去延展,将过去的画面都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南海的波涛从上古时代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歇过。而生者和死者现在循着这千百年不变的波涛重新来到了这里。然后在以剑斩出的裂隙当中进行变化,死者遗忘过去。而后褪去了人世间的大部分记忆和经历,只留下最后本真的一面。   魂魄在这个过程中被洗刷去了大部分。   剩下的纯粹而晶莹,自然是要比起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更少。但是却也足够支撑着转世再来一次,生和死就在这里交汇,这是犹如阴阳二气具现化的画面。而就在这生死轮转的核心之处,一柄剑被淬炼出来。   而后身穿青衫,气质清冷疏离的龙女握着剑:“我不要他知道这是我打造的。”   “我要让他永远欠我的。”   “永远忘不掉我。”画面消散了。卫渊右手握着剑柄,这把长剑剑身横着展现在他的面前,完美地像是一件艺术品一样。   长剑的剑鞘就放在桌子上,而剑身平滑如水一般,倒映着道人的眼瞳,他用自己的右手手指压在剑脊上,能够感觉到有如冰冷死亡般的触感。而在这冰冷的感觉当中,还有这一种灼热的火焰,像是生机,也像是那位龙女说出这句话时候的平和。   开明已经坐在了旁边的编织藤椅上面,踩着有着快乐水专属配色的拖鞋,翘起二郎腿。然后弯下腰,旁边的小冰箱里面翻找着水鬼的珍藏。最终找到了一瓶『冰糖葫芦味』的快乐水,这才打开瓶盖,把这带着些冰冷口感的快乐水一口气干了一半。   然后肩膀耷拉下来,整个人就像是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懒洋洋软塌塌地窝在了杀伐里面。   莫名地有了一种大夏天里被拉着出去加班,好不容易回家之后灌了一瓶冰镇快乐水然后瘫软下去的放松感和愉快感,打了个嗝儿,道:“总之,不管你是怎么猜测到的,这把剑,是谁铸造的,我肯定不能说的。”   开明崽又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拿了个吸管,伸进玻璃可乐瓶里面。然后用后槽牙把吸管咬瘪,慢悠悠懒洋洋地吸着气。   至于因果权能能不能察觉到什么?尽管说开明和白泽没有对这件事情进行个大会商讨一下。但是他们都是多少年的老油条了,只是扫一眼就知道彼此肚子里转的什么念头,现在这件事情,就是哪怕他们知道卫渊能看出来。哪怕是青衫龙女献也知道他们知道卫渊看得出来,他们都得装作不知道。   麻烦太大了。   太大了啊。   谁沾谁傻逼。   卫渊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开明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要你去取名吧?”   “生死轮回,哪怕是神灵,只要没有到达掌握神话概念这个层次,就也是摆脱不了的。一旦陷身其中,绝对难以脱身,索性就叫做陷仙剑好了?”卫渊握着剑,不置可否,最后道:“就叫做轮回吧。”   这柄剑是以生死轮回的道果雏形为基础淬炼出来的,取这个名字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开明崽撇了撇嘴:“你既然没打算要听我的意见,问我做什么?”   “总要问你一下,让你有点参与感。”卫渊玩笑了一句,然后并指扫过这柄剑的剑身,轮回剑鸣啸一声。而后自然地化作了剑光,归于剑鞘之中,长剑的剑鞘之中,都仿佛有着阴阳之气,流转变化不定,呈现出一种极端奥妙之感。   卫渊袖袍一扫,青萍剑同样落入一旁。   现在卫渊手中的剑器,有着代表着天穹无尽的青萍剑,有着代表着大地轮回的轮回剑。除此之外,还有眉心的那一道剑痕所化的剑。若是再把长安剑算上的话,那么就可以算是四剑齐备。此刻虽然说长安剑在吕凤仙的手中,短暂时间没有办法拿回来运用。   但是也可以向禹王那边借一借轩辕剑。   短暂时间使用的话,也可以一战了。   不过想起吕凤仙的时候,卫渊的眉头微微皱起……   吕凤仙手持长安剑,原本是为了诛杀大尊之战的时候,从旁协助。但是那是过去的大尊,沉湎于过去的辉煌当中,不可自拔,又恐惧着浑天之威。其实已经算不得是豪杰,这样的大尊被吕凤仙背刺的概率很高。   但是现在浊世之基以自身的死亡,唤醒了浊世的最强者大尊曾经的强者之心。   现在的大尊,当真会被吕凤仙背刺吗?   这一点,卫渊觉得概率已经极低了,但是当他在朝歌城之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少年武侯的时候,后者却是让他不必过于担心,不必过于着急,吕凤仙之事未必不可能实现。   可当卫渊询问少年武侯有什么计策的时候,后者又是那一幅羽扇纶巾,山人自有妙计的模样。   把卫渊气得不轻,直接在少年额头敲了两个暴击。可即便是这样,武侯也没有开口。   只是说卫渊本身就属于『因果』这个概念和规则。而卫渊知道了武侯的计策的话,就相当于冥冥之中产生了因果层次的联系。那样的话,站在浊世之中,可以掌控诸多法则和概念的大尊,未必没有办法,直接通过因果的大道规则知道这些东西。   而卫渊选择相信少年。@精华_书阁……j_h_s_s_d_c_o_首?发?更?新……   所以长安剑仍旧只能够暂且留在吕凤仙那里,这一柄剑和卫渊心神相合。若是真的事情不对,只需要卫渊的心念一动,那么不管是隔了多么遥远的距离,这剑都可以在一瞬间破开空间,重新出现在卫渊的面前。   “所以,剑都凑齐了吗?”   开明崽看着卫渊身前旋转的两柄剑,感受到了里面所蕴含的强大力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复杂感慨的神色,他之前曾经见识过卫渊的诛仙剑阵,知道这一剑阵是多么的强大,足以让卫渊以一对多。而现在又多了神兵利器在手,此剑阵能发挥出的威能还要更强。   重点是四剑凑齐之后展现出的绝杀之剑。   现在去寻找后土,应该是不会陷落其中,然后被困住了吧。   开明心中感慨,他其实也乐得看到卫渊变强,以卫渊和昆仑之间的关系,那一份因果和香火实在是太重了,就单单只是卫渊和珏的关系,卫渊就会去寻找失落的西王母。而能够困住西王母的困境,毫无疑问绝非寻常。   卫渊的实力越是强大,就有着越大的概率去弄清楚昆仑当年发生的最后事情。   弄清楚西王母现在的踪迹,并且成功地将西王母救回来。   开明道:“所以,剑也送到了,你也收到了,至少对于那位的承诺我算是完成了。”   “另外,九天门也已经修理好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之前你只用了一座天门,没能够找到后土的踪迹,我看你现在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了,现在用上我这九天门,或许有机会找到后土的痕迹呢?   怎么样,我给你护法,要不要现在就尝试一下?”   卫渊反复斟酌了下,微微颔首,决定尝试一番……   只是运转九天门的定位寻找之能,而不去直接将自己的真灵投入其中,应该不会有事。毕竟自身此刻的功体已经浑然如一,远比在之前金母元君经历的那个未来里面,寻找后土之踪迹时更为强大。   再加上身边的神剑,以及开明的护法,未必还会落入陷井之中,倒是可以尝试一二。   真的遇到特殊情况,就直接一发诛仙剑阵。而后变化阵法,直接催动出『元始开天,我判阴阳』这一招绝对的杀招,直接投放入其中,普天之下,能够吃得下这一招的,不会超过三个人。   见到卫渊点头答应,开明神色也逐渐郑重起来。   没有了往日那种玩笑寻乐子的轻松。   『后土』,可是大地之德。   这样说,如果说伏羲是诸神之屑,娲皇是清世团宠的话,那么在好感度排名第二的就是后土。   那是清世之中,人缘仅次于娲皇的存在,这样的人遇难。哪怕是开明也是愿意帮忙的,而且,开明的心底多少也是掺杂了一丝自己的想法,存了帮助后土,留下善缘。然后往后希望后土可以帮助祂寻找西王母的念头。   这也是他为何如此卖力帮忙的原因。没有之一。修复完整的九天门出现在虚空之中。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无数的法则丝线从虚空之中凸显出来,其中有代表着方位的,有代表着生死的,也有代表着时间的,极为地复杂,散发出强大玄妙之感。却又尽数地被九天门这一桩昆仑异宝所震住。“要我来帮你吗?”开明好心地提醒。   毕竟这是一桩极为考验使用者技巧的法宝,不是那种粗暴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或者疏忽的话,是完全没有办法运用的。而在卫渊之前展现出来的那种行为来看,这位元始天尊有着极为丰富的,单手拆了这顶尖神兵法宝的能力。但是却没有把这玩意儿用出花来的玄妙。   可是开明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就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看着卫渊伸出手,五指轻轻握合。而后无数需要被九天门齐齐发力才能够镇压住的法则乱流,就瞬间朝着他的身边涌动过来。而后在道人轻轻踏出一步之后,这十方内外的纷乱法则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天门一座一座环绕在卫渊的身边。   而法则正如同水波一般地在他的手掌之下流转着,无比地顺从,就仿佛被不周山镇压一样,让开明看得怔怔失神。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九座连他都需要些许功夫的昆仑至宝轰的一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全部打开!   而后以卫渊为中心,金色的仿佛晨曦一般的因果瞬间就蔓延出来。   顺着九座天门代表着的诸多法则朝着过去。现在,未来,四方,生死这十方概念蔓延过去,这是连开明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使用方法,因果和九天门的结合。但凡是十方之内,和这道人有因果的东西,都会瞬间给予反馈。   开明看着那平静垂眸的道人,感慨道:“现在看来,真的有几分诸果之因的味道了。”   “不过,这也是得要我的坐见十方帮忙,需要我的九天门把十方概念牵引果来。你才能做到这一点。要是没有了九天门,就算是现在的你也没法做到这『诸果之因』的。”   开明崽在心里面不服输地补充了一句,旋即忽然想到,这个家伙该不会在这一次寻找后土里面吃到了甜头,然后直接把九天门拿走不还了吧?   开明脑海中几乎已经浮现出了画面,浮现出卫渊把天门往袖口里面一塞的动作。   然后理直气壮道:“什么叫做拿走?”   “抢?你污蔑我!”   “文官的事情能叫抢吗?是借!”   正在此刻,忽而周围的元气亮起,法则变化莫测,开明从自己的胡思乱想当中回过神来,心中一惊:“这是,有反应了!找到后土了吗?卫渊!”   他声音里面带着欣喜,而后他神色一滞。   因为亮起来的法则不只一处!   一层层的浮光流转变化,缠绕在那镇压十方法则,隐隐然有了诸果之因气度的卫渊身边。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后土踪迹   9天门本就是西昆仑的至宝,之后更是和开明的坐见十方之权能暗合,有着同时窥探十方之内发生所有事情的玄奇能力,而卫渊此刻又以因果驱使这件神兵,那么理论上,但凡是在十方之内,会和卫渊有因果的,都会在他的感知之中   当然,理论上没有错   确实是产生了冥冥中的感应   但是,这感应的未免也太多了吧!开明嘴角抽搐,看着前面层层叠叠亮起的流光,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道:“这,这么多,这是后土被杀了,然后直接打碎了吗?不应当不应当,这样的话,天地秩序规则会有反馈的,可是分明就没有过反馈啊!”   “而且后土,大地之德,哪怕是死去了,哪怕真分散开来,都会被大地汇聚为一的”   “嗯?等等,这是……”   开明被惊得头皮发麻,原地转圈,忽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滞   这个,不会是,这个家伙   几步奔出,伸手虚按,空中的诸多法则忽而变化交错,瞬间变得更为幽暗下来,映衬着整个屋子就像是坠入了星河的深处,玄妙无比,开明嘴角一抽,道:“竟然不只产生了一处反应,也就是说,现在和你因果太重的还有这么多?!”   “卧槽卫渊你到底是个什么水性杨花的天尊?”   “这年来和你结下因果的到底有多少人???”   卫渊在人间界轮回转世多次,其中和他结下因果的人数之多,开明崽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那数字恐怕比起龙虎山天师嗑下去的保命护心金丹都要多了,眼瞅着好不容易修好的9天门似乎扛不住这种超额功率使用,开始微微颤抖,甚至于开始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隙。   就好像是承担了不属于它的重担   好像马上就要罢工。   开明的脸色都有点发黑,大叫起来道:『卧槽卫渊你冷静点』   “不要把你的因果全蔓延出去,找,找那种和现在这个时间的你因果最重的那个,心里面也要想着[后土]的名字和气机,然后精准一点”   『收敛一下气机』   『不要一口气把因果都蔓延出去』   “对,就像这样,收着劲儿,收着劲儿”   『不要想是莽夫那样用』   伴随着开明几乎打颤的声音,卫渊收敛了大部分的因果,但是即便如此,竟然还有3道因果之气蔓延流转,仍旧存在于这个屋子里面,其中一道尤其浓郁,另外两道则是要暗淡许多,虚无许多,但是却始终不肯断绝   『那就是后土的气息』   开明死死盯着那边最核心的一处因果,卫渊也察觉到了在这一道因果之后蔓延出来的,属于后土的气息哪怕是此刻的他,都在心中升起了波澜,回忆当年的好友,以及承诺要救回她的话,这些承诺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   就好像那位面容柔美的女子,还有气质质朴的男子昨天还和他一起喝茶,一起谈论道法   但是那真的已经是几000年前的事情了,@精华_书阁……j_h_s_s_d……   “我来了……”   剩下来的那两道因果气息也在瞬间就折断了,9天门瞬间聚合在了一起,化作了唯一的一座天门,散发出了极强大的神韵波动,而卫渊的一缕意识瞬间穿过了这散发出浓郁灵韵的9天门,刹那之间,‘看到了后土   卫渊看到了身穿黄色长裙的女子安静地盘坐在了一处石台上   看到她的面色远没有那么过去那么好,反倒是透露出一种极致的苍白之感,双目闭住,稳定住了真灵,卫渊尝试以因果呼唤她,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似乎是外界的一切都无法传递过去,而在女子的身边,有两股极端纯粹的气息正在盘旋缠绕着   其中一股磅礴涌动地,就像是来自于最深沉夜色之中的深渊,是那种不透光的纯粹黑暗,而另外一股则是同等级被纯粹的光明,两种气息,正代表着世间规则当中的[阴]和[阳],而且极为地纯粹,阴阳2气,盘旋纠缠,本来应该是处于一种平缓的状态   但是此刻困住了后土的阴阳2气却是透露出一种极为奇异的暴戾感   隐隐然就连那本该是至理的阴阳轮回都出现了不稳定和崩塌的趋势,而这种阴阳失其序的状态,又导致周围的元气极为地暴躁,让卫渊下意识想到了之前和帝俊交谈的时候,帝俊提起的大劫的几个表现形式   其中之一就是类似于阴阳2气,轮回平衡这样已经被认定为是至理的法则和秩序发生了变化,导致了生非生,死非死这样的极端情况出现,从而产生了连锁反应,导致了一系列的法则崩塌,最终让世界重归于浑沌秩序,万物寂灭   和现在后土所处的环境,何其相象!所以说,之前那个未来,就是我寻找后土的时候,直接踏入了孕育中的天地大变,然后好不容易杀出来,又遇到了浊世大尊的埋伏,在力竭的状态下,遇到了复数级别的道果境强者围杀,最后才陨落   嗯,卫渊忽然就明白了浊世大尊的想法   换他有个敌人被这么一连串的下来,估计心里面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样你都不死?!这样你特么都能反杀?!这总是让卫渊想起了自己在学生时代的时候,那个被当做梗到处传的画面,你能秒杀我???17张牌你今天能把我秒了,我当场就把这个电脑屏幕吃掉!!!‘当时的大尊大概也就是这个想法吧!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感慨,因果道果确实是极为诡异   命运死得不冤枉啊——当年的浑天应该也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会参与到诛杀命运的大战当中吧!卫渊抛弃杂念,他再度想要传递自己的声音过去,但是仍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那个脸庞曲线柔和的好友仍旧安静地闭着眼睛,气质温软地像是在深秋落叶的树林公园里面,坐在褪色了的公园木椅上安静看着书的女孩子,阴阳2气的变化流转,就像是落日的余辉洒落在她的脸上   『我会救你出来的』   卫渊心中低声地承诺   我会等你救我出来的   而耳畔仿佛又响起了最后一次分别的时候,后土对自己说的话,她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卫渊不来救她,也没有怀疑卫渊没有能力救她   卫渊最后看了一眼后土,意识飞速地从9天门之内收敛了回来   这毕竟只是靠着9天门而完成的联系,不够稳定,也不够安全,开明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抛接着快乐水瓶,然后发现自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以调酒师的手法去调配一瓶以快乐水为基底,装点着糖葫芦的特调饮品   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就看到卫渊睁开眼睛   9天门之上泛起流光的层层纹路都在一瞬间停止活动,那种像是活物般的光华从最边缘处一下朝着中心的位置开始收敛,只是一个瞬间就聚合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尘,而后这一缕尘土也散去了,周围的所有法则都消失不见,就像刚刚出现的画面只是错觉   “嗯?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能够找到后土吗?”   开明讶异   卫渊摇了摇头道:『找到了』   “嗯?找到了你还这么早就回来?”   开明更加不理解了   都找到了正主啊!以卫渊和后土的关系,以这个家伙素来的作风a;%CAa;Y   这不应该直接莽穿世界再说吗?管他372十一,先莽一发再说!而后看到了卫渊伸出手,那一座高大且古朴的9天门就无声无息地变小了起来,最终化作了只是一掌之大的精致模样,就在卫渊的掌心之上缓缓旋转,比起在开明自己手里都要听话,都要乖巧,让开明心底一阵吃味,嘴角抽了抽   你搞清楚点啊天门,是他拆了你的!你怎么还对他这么服?开明疯狂朝着自己的法宝使眼色   卫渊握着手中的9天门,缓声道:“基本已经找到了她的位置,但是我还没有把握,毕竟,我曾经折在这里一次,我得先把手头的事情解决完,而后去找伏羲说一声,以及,和元君切磋一下”   卫元君是从过去来的,经历过很多事情,卫渊觉得和她切磋一下的话,至少能够弄清楚现在的自己能不能够从[寻找后土]这件事情里面,全身而退   开明张开嘴,看着前面的卫渊,眼睛都发直了   就好像看到一直狗子忽然站起来做了4菜一汤,然后还指着自己的脑门儿说:张3你犯法了你知道吗?总之就是极端地违反常理,开明眨了眨眼,喝了口手里面的快乐水,确认是生姜味道的没错,道:“不对啊,你,这,你怎么会变得这么谨慎的?”   卫渊淡淡道:『自然是士别3日当刮目相看』   事实上是栽了一次   再猛的莽夫都得小心翼翼绕道走   这一局打输了,就得要让珏做寡妇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这能忍吗?这不能忍!不过,元始天尊,因果之道,理论上是最难死的那种,大概过个几百年几000年还有机会活着回来,嗯,因果什么的,可能被打成渣子都能够靠着因果之间的彼此联系,原子和原子之间重新汇聚成肉身   开明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敢于反驳的话,没准会被这个越来越暴力的元始天尊揍一顿   得得得,你能打,你说的都对,开明崽喝了口快乐水:“那你要解决什么事情?”   卫渊嗓音平和道:『自然是归墟的事情』   “在我前去寻后土之前,必须要将归墟之主彻底斩除!”   『这样我才能够安心去』   哪怕是一不小心被短暂困在了那里,也还可以稍微安心些   归墟之主虽然也和浊世大尊为敌,但是他为了能够踏足道果层次,这几000年来做的事情可不少,4凶就是他的手笔,除去了作为混子的饕餮,其余4凶在上古年代,犯下的杀孽可是不少   归墟霸主啊,开明咧了咧嘴角   开始为那位蛰伏一地,妄图鲸吞天下的归墟霸主默哀   你惹谁不好惹着了这个莽夫   “不过,在这之前的话,得要先去一趟龙虎山,元君就在那里”   『也要见一见娲皇的』   卫渊脸上的神色柔和下来,道:『她的生辰要到了』   “正好和天帝聊天的时候想到一个法宝,可以送给她防身”   袖里乾坤便携版3.0之卷轴版   大荒天帝取名-山河社稷图   与此同时,伏羲也已经带着脱胎换骨之后的无支祁,来到了龙虎山   俯瞰着这道门圣地,感应到了那两个气息的存在,伏羲脸上浮现出了喜悦之色,然后伸出手抵着下巴,咳嗽了一声,暗地告诫自己:   要矜持,矜持,不可以太开心,冷静,冷静,可不能够给阿娲丢脸。   伏羲深深吸了口气,咧了咧嘴,然后下一刻,张狂的大笑声音响彻了整个道门的圣地   “啊哈哈哈,阿娲,你可亲可敬最可靠的兄长大人来了!”   “开心吗?”   “高兴吗?兄长大人我来……”   声音尚未落下,激烈森然的破空声音猛地炸开,而后轰隆隆地冲天而起   庚金带煞!一把金色长枪直接朝着伏羲的脑门刺穿过来!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誓‘诛’元始   龙虎山上,一柄金色长枪裹挟着磅礴霸道的气机,就这么直勾勾地朝着伏羲的眉心穿刺过来,这一枪的时机把握实在是妙到了巅毫,展现出了出枪之人对于和伏羲作战的丰富经验   精准地把握住了伏羲即将见到娲皇的时候,就会出现的一瞬间的心境破绽   然后趁着这个破绽,一枪叉过去!!!狠狠地叉!插爆!伏羲怪叫一声,身躯后仰,在千钧一发之迹避开了这霸道凌厉,气势之强几乎不逊色于当年昆仑西皇的一记长枪,可是未曾想到那个少女竟然手掌一松,让那柄金色长枪的枪身如游龙一般地从她的掌心里滑过   这一把枪已经用了很久,她熟悉这枪的每一寸,在枪尾划过掌心的时候,猛然抓住了这枪的枪尾,火神祝融亲自铸造的神兵将所有的能量都吸收,猛烈地停滞,枪的尾部没有丝毫的震颤,但是枪锋却爆发出了一阵如猛兽嘶吼般的鸣响   卫元君拧腰,像是一只蛟龙晃动着他的爪牙,而长枪猛地扫过虚空,连神兵材质的枪身都在这剧烈的运转之下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弧度,而这蓄满了怒气和力量的枪,以极为精准的尺度,重重地轮砸在了伏羲的腰杆子上   在旁边的无支祁和忽老爷子甚至于清晰地看到了伏羲脸上的微笑从得意洋洋变成了凝固   在听到一声清脆无比的咔嚓声音之后,肉眼可见的涟漪直接荡开   下方,而身穿白衣,外面罩着淡蓝色道袍,黑发用木簪子竖起的少女则是神色清冷的模样   直接被击飞出去的伏羲呈现抛物线从天而坠,嘴角咳血   可恶,失策了,这小丫头怎么变小了?之前少说一米7,西皇的枪法都得变招了用,多少丧失了一些原本的威能   这变成14岁的样子,西王母的枪法倒是使出来刚好   卫元君的神色清冷,只是看到无支祁,和忽帝老爷子的时候,那张000年不化的冰冷面容还是柔软下来,眸光清亮,神色温软,那柄击飞了伏羲的神兵回来,在手中转了一圈,背负身后,左手在前,微微一礼,道:“两位,是来找娲皇……”   卫元君的动作微微一滞   属于道果层次的庞大神识随时随地笼罩着龙虎山,可以说,在不周山离开之后,极擅战斗的卫元君才是庇护人间界,以及两位娲皇的最重要力量,她此刻清晰无比地感知到,在厢房里面的娲皇手指翻动一卷道藏,抬眸看过来   卫元君很明显继承了某位博物馆馆主不擅长应付娲皇的特性   声音顿了顿道:“奶奶的吗?”   “是,我们是来找娲皇的”   说这句话的是忽老爷子   “卫渊呢?卫渊在哪里?!我是来揍他的!”   毫无疑问是无支祁   然后两个人的脚步都停滞住   大脑似乎终于察觉到了那个词的意思   嗯?奶奶?无支祁和忽帝对视一眼,齐齐陷入了呆滞:“谁???”   “所以说,你是娲皇的孙女”   “那你爹是……”   片刻后,无支祁,忽老爷子坐在了龙虎山的待客的地方,而卫元君语气冷淡,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些话,让无支祁和忽老爷子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看了看卫元君,又看了看那边神色温柔的娲皇,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大够用,而最后这个问题,卫元君也没有回答   只是摇了摇头,道:『不可说』   “不可说么?”   化作了青年模样的无支祁盯着那边的卫元君,看着那一双幽深地如同深渊的眼眸,无支祁的眼底似乎有两簇金色的火苗在升腾着,最后收回视线,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旋即就真的不在询问卫元君的来历,不去询问她的父母,只是闲谈些其他的事情   ))v;(q只是后来忽老爷子才察觉,这个猴子可能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卫元君的真身   而当他询问猴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无支祁回答道:『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忽老爷子讶异:“是因为道果的境界吗?”   “并不是,她既是金母元君,哪怕是掠夺而来的道果,实力底蕴在祝融共工之下,但是也是进阶道果数000年之久,根基稳固,再有娲皇之帮助,我想要一眼看穿她的跟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忽老爷子更加不理解:“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无支祁喝了口茶,幽幽地道:“当时第一面,我看着她的眼睛的第一秒,就莫名有种拎起桌子上的陶罐砸过去的冲动”   “就那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而在这龙虎山的待客厅里面,众人闲谈些事情,气氛至少是和睦的,面对着娲皇这样的存在,哪怕是桀骜如无支祁都需要收敛锋芒,至于忽帝,忽帝的辈份,哪怕是对于娲皇来说都属于是长辈,是古之大帝,而忽帝对娲皇的印象也特别好   只是鼻青脸肿的伏羲是谁都不管   直接当没有这个人   “阿娲,我说……”   “哦哦!原来如此啊!倒是长见识了”   “咳咳,我是说啊!阿娲……”   “元君渴了么?要不要喝点茶?”   伏羲几次3番的插话都被打断,众人直接无视之,只有那白发黑衣,双瞳大而幽深的少女娲皇,似乎是看到垂头丧气的伏羲实在是太过于可怜,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就看到伏羲抱着茶杯,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把这茶杯带回太清净大赤天保存起来的笑容   白发娲皇:“……”,“w,e!r”I:X)*JK   蹭蹭蹭直接地躲在了娲皇的背后   娲皇拍了拍这个『妹妹』的手背,无可奈何地瞪了自己的兄长一眼,然后看向那边喝茶的忽老爷子,道:“忽老前辈这一次来的时候,只有自己吗?”&s)Zi)r/S   忽正在大口吃着桌子上的点心   是说话,这么长时间里面,因为卫渊那个臭小子乱来,搞得他老人家胖得和一座山似的,就算是有些馋嘴,也不能多吃东西,现在终于是瘦了下来,可是能够好好得过过嘴瘾了,闻言用凉茶把最里面的点心送了下去,擦了擦嘴,道:『倒也不是只有我们』   “还有一个小和尚,不过现在那个小家伙说,好不容易来到人间一趟,说是要在人间界多转一转,看看这后世风光什么的”   少年释迦来到人间之后就和无支祁以及忽老爷子短暂分离   说是要在人世间游历一番,忽可是知道这个小子的真身的,自佛前3愿,回归命运之后,少年释迦身上的时间似乎是开始回归正常,他也拥有了曾经的心境他心通在手,在人世间生活也不会遇到什么困难,至于有谁想要对他不利——比如说人间某个混混把释迦摩尼打劫了什么的   那可就是幸甚至哉了   合该庆贺   西天极乐世界怕不是又得要多一个罗汉了   $n!A——!j/——T   这个担心简直就像是人间那个平台上的问题,假如夫子来到现代被一个混混打劫了一样,多少是有些杞人忧天了,所以在无支祁把一张信用卡直接豪横地交给了少年释迦之后,他们两个就很痛快地放释迦去人间游历了   至于信用卡哪里来的?无支祁很豪横:“这个?都是卫渊办理的”   “这小和尚的一切花费,记在卫渊的账上!”   至于饕餮,则是回来之后,迫不及待地自由泳去澳洲了   应该又要来一次召唤,然后自助烤肉   “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先休息一段时间”   娲皇相邀   而无支祁的反应则是只有一个,缓声道:“卫渊也会来吗?”   娲皇微笑道:『应该会来的』   无支祁斩钉截铁道:“好!那我在这儿呆着了!”   哼,卫渊,算计我!我不把你打得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桃子为什么这么红!伏羲眼底复现一丝诡异的光   哼哼,乖外甥,等着吧!而另外一个座位上容貌清冷的卫元君双眸微阖,有一缕精光流转变化   让继承了母亲容貌给人的柔软温和气质一下变得凌冽   下意识握了握枪,既然揍过了老舅爷,下一步就该揍父亲了   只有忽老爷子是真心开心,抚须大笑着道:“啊哈哈哈,许久没有见过渊这个小子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吃吃他的手艺!”   人间界-江南道   一家有些复古的影碟店,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年少,约莫只有个十67岁的样子,神色温和,扎着古朴的发髻,道:“我要找一些影片,有关如来佛祖的那种”   “哦!如来佛祖的是吧!有有有,这儿都有”   现在这种租碟片的店铺,几乎只是出自于自己的爱好才开着,难得有着客人上门,叼着烟的老板麻利地翻找出来了碟片递过去,道:“诺,这些基本都有如来佛祖出现,不过他大概也都只是做压轴的出场”   少年认真看了看这些影片的见解,道:『这些都不要』   老板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不要?那你要什么?”   “请问施主,这里可有如来佛祖谈恋爱的那种?”   “嗯?咳咳咳,啥,啥玩意儿?”   店主险些被自己的烟给呛死,瞪大眼睛看着前面的少年沙弥:“小家伙你要什么?”   少年认真道:『如来佛祖谈恋爱的那种』   店主嘴角抽了抽:“你,你没问题吧!看佛祖恋爱?”   少年沙弥笑着道:“佛祖也只是个人,人就会有7情6欲,若说是断绝7情6欲的话,那么也是要提前拥有才是吧!所谓的僧人之死,是为圆寂,圆满诸德寂灭诸恶,你看,连佛祖都觉得,想要寂灭诸恶,也就得到死的时候了,想要看他谈恋爱有什么嘛”   店主被饶得头疼,慢慢点头道:“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倒是有个东西符合”   他取出一沓碟片,道:“只要你能够忍受打斗动作都是重复播放的话,这个故事还是不错的,不单单佛祖转世谈恋爱,还有两个女主角,怎么样?足够了吧!”少年释迦看了一眼:“《西游记后传》?”   然后看到封面上果然是有两个美丽女子,于是捧着这个东西美滋滋地跑去准备找个地方看,他对于这种以自己为主角的故事很有兴趣,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偷偷去看自己的同人的那种   他出门的时候,忽而脚步一顿,抬起头来   有人拦路   那是一名面容清俊的少年僧人   只是不知为何,透露出一种活过数百年的苍老感,以及,身穿一身的黑色僧衣   手里的僧钵里面是米粒,像是有超级强迫症一样,一粒一粒都码好了   强迫症患者看一眼,都直接心神畅通   想要向卫渊复仇的黑衣僧,道衍!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复仇的一部分   打,打啊!」   “灵童你乃是如来佛祖转世,怎么可以贪恋人世间的感情?”   “哼,我还没有用力,你就已经倒下了!”   42寸的电视屏幕上面,一幅幅画面轮番闪过,画面上的人物服化道虽然说没有现在那么精致。但是故事展现出来,也多有些趣味,而那个重复播放的打斗动作更是为这个电视剧增加了不少魔性。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少年释迦看得目不转睛。   黑衣僧道衍沉默不语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个满脸热情地看着老电视剧的少年沙弥,额角跳了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就觉得自己有种不能将其忽略的奇妙感受。   就像是在一碗大米饭里面镶嵌了一块儿肥猪肉似的。   那种完全无法忽视的油腻腻的感觉直接挂在嗓子眼儿,哪怕是道衍都没法子让他落下去。   倒不如说,正因为道衍的强迫症已经强大到了深入骨髓的程度。所以才尤其不能够忽略这件事情,最终还是来了,黑衣僧人道衍拧眉看着那边全神贯注地看着如来佛祖转世灵童的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缓声道:“你也是个出家修行的人。”   “为何不敬佛法,不尊如来?”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道衍从来没有放弃过向卫渊复仇的理念。   这个也只能够怪卫渊自己,虽然说是半昏半沉半失忆的状态,还是把古儒大复仇的公羊派理论给原原本本地告知给了道衍,这也导致了后者孜孜不倦地尝试复仇。哪怕是后来知道了卫渊的实力有多恐怖,也不曾放弃。   毕竟算是卫渊的半个弟子。   非常完美地接受了头铁,啊不,信念执着的特性。   这一段时间里面也是周游各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和道行。此刻开口,犹如雷震一般,常人早已经被震得心中颤栗,说不出话来。但是那平平无奇的少年却是心神安宁,满脸疑惑道:“我怎么不敬佛法了?”   黑衣道衍单手竖立身前,淡淡道:“佛祖广大,岂会做出这种转世灵童的行为?”   “哦哦!你是说,如来佛祖不能谈恋爱啊!”少年释迦笑道:“那么,佛祖在哪里?”   他伸出手指了指电视里面的转世灵童:“他是佛祖吗?”   道衍沉默了下,知道这少年是在打机锋,缓声道:“他不是。”   “但是他所代表着的,是佛祖。”   少年释迦手指顿了顿。   不是,他不是释迦,我是啊!   他答应了忽帝老爷子,不能够在外面胡来说出自己的身份,所以挠了挠头,道:“代表着的是佛祖就不可有7情6欲么?”   道衍道:『此是谤佛之罪行』   少年释迦目瞪口呆,而后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那要是这样的话,第一个要因为谤佛而获罪的。难道不是佛陀的老师,不是佛陀的父母吗?喂喂喂,穿黑衣服的和尚大哥哥,你猜猜看如来释迦有没有父母,猜猜看他小时候父母有没有骂过他揍过他?”   黑衣僧人哑口无言。   “既是佛祖的父母,自然是不同的。”   少年释迦忽而双手合十含笑问道:   “既然说佛法普度众生,为什么佛祖的父母就不一样?”   “难道说佛祖成佛,所以他的妻儿都可以成佛作祖,父母也可以得享长生,那这其实和血统论宿命论有什么不同么?如果说大乘佛法的普度众生只是论及和佛祖的关系而排座次的话,那么所谓的大乘佛法,又和婆罗门种姓制度有什么不同?”   道衍声音顿住。   他的佛法修为虽然不错,但是因为其启蒙的缘故,其实儒家为里。   而且走的还是大复仇理念的霸儒一脉。   其原本命格,本该是辅佐燕王朱棣一统天下的最强谋士,以黑衣僧人之身份,立足于朝堂最高处。而后方才出世修行,只可惜因为某个穷鬼把朱标的命给续上了,导致了这一切都没能够发生,也让他成为了这数百年来寻找此人踪迹,希望复仇的现在模样。   而此刻面临着少年的询问,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少年释迦转身看着电视里面的画面,道:“人人都说要敬重和崇拜佛祖,但是那个家伙应该只是希望众生能够明悟他的道理,然后所有人都觉悟智慧,而可惜啊!崇拜敬重,往往是距离了解最遥远的了,这样是永远不会让人们来了解他的学说了。”   “所以,释迦也只是一个人,为什么要把他塑造成那种样子?”   “有点缺点但是最后明悟道理的普通人不好吗?”   道衍淡淡道:“佛法广大,佛陀自然是该诸善奉行,诸恶莫作的圣人。”   少年释迦摇了摇头:“错了。”   “塑造出这么完美的形象,要不然是为了愚弄众生让世人崇拜的偶像。”   “而后从这个完美形象里面榨取众生血肉作为利益。”   “要不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把这个完美无缺的形象给推倒,打碎掉。”   “不会有第2种想法了。”   他叹了口气,鼓囊道:“就该当时死了的时候直接烂掉,连骨头都不给他们留下。”   “一想到死了之后自己的骨头都要给人拿在手里面把玩,被人的手汗打磨得像是宝石一样,我就觉得混身上下都不自在,手骨头也就算是,头骨都不放过吗?道衍啊!你想想看,你现在看起来是很年轻的样子,我更是看上去还小,走在路上可能会有年轻的姑娘们回头看。”   「可是再过上几千年的时候,你的头盖骨会被别人盘得和几十年的核桃一样油光水亮,放在阳光   「然后放在了4面透明的玻璃里面,肥头大耳脸上的油脂能让苍蝇脚都打滑的徒子徒孙拿着麦克风,大着嗓门,眼里有泪地说着佛祖自己都不知道的佛祖的故事,然后   “最后参观的时候,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孩子们花枝招展的,偏偏还虔诚无比地对着你的头盖骨双手合十,满脸的憧憬,就好像那真的是什么神圣的东西,见鬼,那是头盖骨啊!不应该害怕的吗?”   “而且还会对你的头盖骨祈求些什么?升职加薪,恋爱顺利,甚至于还有生子的”   “见鬼啊!我们是和尚啊!出家人啊!穷得要死啊!佛祖顿悟的时候饿了7天7夜要不是最后有个妇人给了一碗米粥,佛祖顿悟的那一天就会发现自己饿的低血糖都出来了趴在那里动都动不了。然后心里嘀咕着自己会不会是顿悟的觉者里面最倒霉催的那个?”   “跟出家人祈求升职加薪这种东西我根本不懂啊!”   少年释迦来到人间之后,成功地用卫馆主的信用卡购买了手机,然后搜了搜自己的名字。   最终出来的很多东西让少年心中惆怅不已。   觉得要不然回去之后一棍子把所有的弟子们都打跑掉算了。   释迦摩尼觉得看如来佛祖的神圣故事还不如去看转世灵童谈恋爱有意思。   道衍微微皱眉,看着眼前对于佛法并没有什么兴趣,字里行间对于释迦似乎很是了解。但是却对释迦转世灵童谈恋爱的故事更感兴趣的少年,听着他无可奈何的抱怨,心中灵机微动。却未曾深究,只是这一缕灵机,就已经让他有着心神震动的感觉,喝问道:   “你,到底是谁???”   少年释迦挠了挠头,双手合十,努力做出了宝相庄严的模样:“乔达摩-悉达多”   “你可以叫我释迦摩尼。”   “或者如来。”   !!!道衍心中巨震。   然后眼前的少年忽然意识到了只是这样说话有点没有分量。   还需要加上当地头头的名号,补充道:“应泉州卫馆主的邀请。”   “来到这里暂时旅行。”   然后道衍震动的心一下子就平复下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任何离谱的事情只要和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都会变得如此地正常,还是说,那个博物馆里面的事情太多了,再加这一个也算不了什么?像是老天师,假如说有件事情可以让老天师都震得嗑药,那这可是大事儿。   要是和博物馆联系起来,只会让人感慨一句,又来一次。然后就低下头接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了。   “释迦摩尼?”   “如来佛祖?”   道衍看了一眼《西游记后传》,纠缠在了两位美人之间的转世灵童,道:“还没成亲?”   “定了。”   “还没有,所以想要在这里学习一下经验。”   少年释迦诚恳地回答。   然后挠了挠头,双手合十,之前的那种坦荡忽然变得扭捏起来,道:“另外,听说这里对于男女成亲之后的那种事情,就是那个男女大事,也有很丰富的资料。”   “图像资料影像资料什么的。”   “小僧可以观摩一下吗?”   “只是单纯的观摩学习,就当做学习资料了。”   道衍脸上的神色凝固了。   像是被某种东西种种抽击了一下,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历史时期还没有成亲的佛陀,知道后者还是要生孩子的,但是这句[观摩观摩,学习学习],还是差点击碎了僧人几百年来的佛心,险些抽出金刚杵朝着眼前的释迦头顶哐哐哐砸下去,就像是神州的人们砸酸拍黄瓜一样。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持不动心,不动心,不动念。   忍住,忍住。   道衍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暴揍如来的冲动,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学习资料的?”   然后满脸纯良的释迦举起手,手机里面的屏保是个超级大的佛陀金身。   如果不知道眼前少年的真身,道衍最多会附和一句,有品位。   但是眼下释迦摩尼用这个屏保,那就像是在用自己的纯十8K黄金大手办当做屏保。   相当恶趣味的审美。   打开屏保,道衍看到少年释迦的联系列表里面,有一个名号伏特加娘娘头号拥簇后援会会长带刀大侍卫的家伙,道衍知道,这是博物馆里面那个兵魂。   点开了聊天记录,似乎是释迦不知道怎么得就和这个家伙有了联系。然后很遗憾的,在这个家伙的污染之下,少年佛陀来到人间第一天就知道了在那方面的大量资料。   冷静,冷静,这是还没有成婚,也没有离开家乡悟道时期的佛祖。   我要冷静。   道衍面无表情:“你要在人间界游历?”   “是啊!”   “我来帮你。”   “嗯!你帮我?”   少年释迦很茫然,而道衍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升腾起了一种,作为佛教徒的信仰和强烈冲动——   不能够让这个时期的佛祖在人间界遭遇太多太多的污染,绝对不能。否则的话,他怀疑往后会出现某些经文里面发生巨大的变化,比如说,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萨。   南无加特林菩萨,6根清净贫铀弹,一息百转,大慈大悲渡世人。   又比如说巨乘佛教什么的。   而当少年欢喜双手合十地行礼,又取出了一张卡,道:“大圣说,这个可以让我用。”   “不必让你花钱。”   道衍本来这样说的,但是当知道这张卡的户主是卫渊的时候,立刻改变了注意。   “那么,既然是你强烈要求花这张卡的钱,我也就不客气了。”   黑衣僧人面无表情地拿过卡片。   让那个家伙更穷。   这也是复仇的一部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归墟末路的开始   卫渊并不知道在不算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兵魂成功地把进入人间界游历的佛陀给带了一偏,让原本应该是我佛神魂游历大千,俯瞰过去未来这个玄妙经历直接一个大拐弯,简直像是一辆油罐车似得冒着污污污的尾气,朝着阴阳之间的大和谐狂奔而去   以及因为某些原因,卫馆主很快会发现自己的信用卡有被刷爆掉的趋势。   他现在正在专心致志地去淬炼一桩异宝。   打消了原本以命运遗留之物为基础的淬炼方法,转而运用了[炎黄概念]这种对于娲皇的亲和度为最高的材质,淬炼化作了一幅卷轴。而上面绘制的乃是神州的一幅名画,是北宋名家所绘制的千里江山图。   画面细致入微,烟波浩渺。   因为某些历史客观原因。   以及大宋驴车战神赵光义的高潮表现。   虽说是千里江山图,但是大多都只是南方山系,层峦起伏,极为柔美卫渊又在其中加入了北方山的壮阔,小心翼翼地落笔下来,麒麟看着眼前展开来足足十多米的画卷,感慨赞叹道:“没有想到,渊师兄你居然还会画画。”   “而且画画的技术如此高超!”   “实在是,实在是……”   麒麟一脸说了好几个实在是,最后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语言库里面,找不到可以形容自家师兄的言辞。于是胸膛一挺,右手一抬,举起了大拇指,然后大声喊道:“渊师兄,牛逼!”   卫渊把手里的画笔放在旁边的笔架上,摇了摇头,道:“只是简单的技而已,你也能做到。”   这句话倒是没有说假,对于这等层次的修行者来说。哪怕是千里江山图,清明上河图这种级别的名画,也只是看上一眼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重复出来,对于肉体的强大掌控能力,连以掌中的剑斩断流风都可以做到,操控肌肉,神魂扫过画卷,然后重复一次而已。   并不算是困难的事情。   但是他所能做的也只是重复而已。   不过就只是这个重复,也已经是足以让一切画师都瞠目结舌。   譬如现在的伏特加娘娘,就已经瞪大眼睛盯着卫渊画出来的卷轴死死盯了好一会儿,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睛都要瞪出来。然后满脸惆怅而遗憾,带着一种古怪的视线看了看卫渊。然后举起大拇指,带着皮笑肉不笑的假笑道:“卫馆主,你的天赋很好。”   “要不要和我一起来画漫画?”   “我们73分成怎么样?可以赚钱哦!”   在这个瞬间,卫渊必须要承认,自己可耻地迟疑了下。   但是很快地义正严词的拒绝了。   废话,夫子还在这里呢。   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了虽然说食色性也。但是夫子也说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指不定直接肌肉贲起。然后怒声询问卫渊,何为义,何为礼了。   当即只是摇头无视。   卫渊的袖袍一扫,桌子上摆放着的诸多颜料就齐齐地溃散开来,化作了一道道菁纯无比的剑气,在虚空中流转,那种清冷的锐气锋芒一瞬间盈满了这个博物馆里面,伏特加娘娘都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   眼底隐隐有些敬畏和感慨,看着那剑气如同洪流一样得汇聚起来。然后飞入了卫渊的袖袍里面,最后他的袖袍稍微鼓荡了一下,就像是吃饱了之后打了个饱嗝儿似的,将那磅礴雄浑的剑气洪流全部都消化了下去。   而眼前的这一幅卷轴,也泛起了流转变化的金色流光。   上面的大日,乃是炎黄之概念。   而流转的河流,起伏的山峦,则是以天帝友情赞助的珍贵材料,其中各类珍品,卫渊自己是万万凑不出来的,也只有镇压清世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帝俊,才可以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掏出来   至于其间盈满的气机,则全部都是汹涌磅礴的剑气。   这一副卷轴,必要时刻完全可以认为是当今世上杀伐前3的元始天尊全力出手。   遇到敌人只需将这卷轴祭出,而后里面的水波自然而然就会涌动出来,化作剑气洪流。与此同时将会激发因果特性,元始天尊将会在因果缔结的同时出现在这里,所以也算是一种[报警装置]   而如果将敌人直接罩入了这山河社稷图当中。   则是会激发另一个特性,直接将伏羲召唤过来。   敌人将会在山河社稷图的空间里面,和和蔼可亲的伏羲玩一场惊险而又刺激的密室逃脱。   玩过得都说好。@精华_书阁……j_h_s_s_d_c_o_首?发?更?新……   卫渊等到了这一幅卷轴气机逐渐收敛下去,流光和剑气都慢慢收敛,看上去就仿佛一副寻常不过的古画,这才将这卷轴收好,打算将这画卷当做礼物送给娲皇。当然,还有小娲皇的礼物,是一柄卫渊自己淬炼出来的剑器,其中孕育有一道卫渊自己的剑芒。   爆发出来之后,同样相当于是卫渊的倾力一剑。   卫渊把两件礼物都收起来,然后准备做些点心,一起送到龙虎山上去。而此刻的夫子正在那边,专心研究着现代的手机和科技,卫渊喊来麒麟帮忙打下手,麒麟自然是乐颠颠地过来,对于自己打下手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半点的不乐意。   “我都已经几千年没有吃过渊师兄你的手艺了。”   “今儿可要让我吃个饱啊!”   卫渊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师弟,而后者乐呵呵地看着卫渊取出了一件件食材,眼睛都亮起来,一边帮忙一边道:“说起来,老师似乎对于那个直播,还有视频都很感兴趣。”   “直播?视频?”   卫渊讶异,没有想到老师竟然这么潮么?“是啊!”   麒麟感慨,道:“因为老师觉得,往日的时候,知识封锁得太利害了,先是有世家大户的门阀之见,寻常出身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学习知识。即便是老师想要改变这个现状,只靠着他一个人的力量也做不到太多。”   “教导出来的学生也有限。”   “而现在,有这样的技术,可以将一个人的声音传递到万里之外。”   “同时让许许多多的人看到,听到,夫子说,这样就可以将自己的知识更大范围的传递出去,如此的话,想要学习的人有门路可以求学。而各种各样的知识也可以以更为具体的方式保留下来,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他在研究这些东西。”   “打算之后讲述一些历史,以及儒家,还有易经和剑术。”   “说儒家之上落满了灰尘,他要把这些灰尘尽数扫去才是。”   夫子亲自讲述易经。   这可是古往今来多少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卫渊都惊愕了。   “不过,可能很多人不会在意吧!”   “没关系,夫子说,哪怕一百个察觉到他的人,有一个认真听了。而一千个听了的人,能够有一个有所领悟,那么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麒麟轻声道:“当年列国纷争,天下风起云涌,夫子仍旧能够周游天下。而今之世,更有这样方便的事情,夫子怎么可能会觉得懊恼或者失望?”   “不过,夫子问过我一个问题。”   麒麟的动作顿了顿。   “现在人族有这样方便的工具,直播里面一定有各种各样的知识课题吧!”卫渊的神色缓缓凝固。   麒麟站在旁边。   两个师兄弟沉默了一会儿。   “先不告诉老师?”   “还是,还是先保密吧!”   直播里面都是大能讲法,高人传道?   老师你似乎还是对现在的人们抱有太高的希望了,女菩萨倒是有不少。   两人神色古怪,还是决定先保密,不能够打破老师的幻想。不过老师的儒家一出,怕不是会和现在不少的所谓国学大师死磕,两人想了想,以夫子的性格,怕不是最后有一定概率发展到线下见面会。   我拎着一把战斧,这个叫做德!还有一块板砖,这个叫做礼。   自宋朝开始的所谓儒家,大多一个个病蔫蔫的,遇到夫子这样的猛男。   麒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嘴角抽了抽,道:“不是,夫子会不会一个人溜达到老家。”   “然后一个人把现在的那个什么衍圣公家族给挑了吧!”卫渊看了麒麟一眼,道:“把不会这两个字去掉。”   他看着眼前的食材,头疼道:“以那个家族之后做的各种事情,夫子没有驾驭着青铜战车直接在衍圣公家宅里面杀个7进7出已经是很有克制了。”   他们两个都知道夫子的脾气,那可是性烈如火,刀刀暴击。   比如那句话,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要不要猜猜看为什么会有个人不知而不愠的劝诫。   当然是夫子对自己的劝解,别让不知道你不生气也是君子啊!别气别气。   麒麟帮着卫渊做着点心,而后道:“对了说起来,渊师兄,你打算怎么解决归墟这件事情?”   归墟霸主的事情自然要被解决掉,而且是尽快地将其解决,卫渊道:“这件事情,自然是需要你帮忙了。”   麒麟大喜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渊师兄,你说,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的,我肯定2话不说,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不过归墟霸主这个层次的对手,师兄你完全可以当场把他轰杀吧!”   “怎么不直接莽穿?”   你怎么比我还莽了?   卫渊看了一眼麒麟,道:“道果。”   “道果?”   麒麟怔住,而后眸子瞪大。   卫渊炖煮着汤,缓声道:“诸天万界,无所不在的道果,尽管只是下品的道路,那也是绝对强大的,现在恐怕只有归墟之主知道怎么样把他淬炼出来,清浊两界的大战不远了,归墟之主性格两面3刀,比起吕凤仙还过分,不能留,但是道果却不能不要。”   麒麟道:“道果啊!是给嫂子的吗?”   卫渊摇了摇头:“不,珏是有自己的道路的。”   “那师兄你打算做什么?”   卫渊的神色怔了下,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将轮回道果扔入了深渊淬剑,肩膀消瘦,神色清冷的青衫身影。甚至于有一种冲动,将这道果补偿给她。但是闭了闭眼,他道心的涟漪重新恢复,只是心中复杂自嘲。   这一下,是真的忘不掉了。   他道:   “道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常人根本无法容纳。只有清世第一流的强者有可能借助这个契机突破。之后,我将会以玉虚元始的名义,以道果为赌注,在诸天万界和大荒山海之中做奖励,召集清世全部强者比武一次。”   召集诸天万界,全部清世强者。   而后大战。   再从其中选拔出足以承载道果的强者?   麒麟怔住,已经从这3言两句里面感觉到了一种风波壮阔之感。   脑海中下意识想着,能最终胜利得到道果的是谁?金乌,大羿?还是刑天,蚩尤。   龙虎山的那个?   亦或者说庚辰?女魃?   石夷?   还是说此刻奔驰于大荒,气吞万里如虎的始皇帝?麒麟脑海里面闪过一个个名字。   而后意识到,自己的师兄已经有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声望,召集天下之英杰而战吗?   斩归墟之主,以道果为酬,群雄并肩而起,在元始天尊的注视下开启一场大战,想一想那般画面。哪怕是麒麟都觉得心中壮阔,有话哽在喉咙里面,最终化作响亮的声音:   “渊师兄牛逼!”   “这是不是就是封神之战?”   “原来是这样的吗?渊师兄,牛逼!牛逼。”   “你屌爆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   差一点拿起手里的擀面杖直接抡过去给麒麟来一次掌嘴。   幸亏这家伙不是那种言出法随类型的概念,要不然简直可怕。   卫渊摇了摇头,把这个事情抛在后面,道:   “所以为了保证道果的完整性,以免归墟之主最后玉石俱焚,把道果直接粉碎掉,我需要问你借一个身份。”   “身份?”   麒麟反应过来:“哦哦!是要让我给你一个归墟行走身份是吧!小意思!”   “不,不是。”   卫渊摇了摇头,看着怔住的麒麟,露出微笑道:“不是归墟行走这个级别,我要的是你的身份。”   “归墟4大镇守之一的麒麟。”   “或者,你能把朱雀找来吗?”   朱雀,目前来说最后还不能够确认会不会是叛徒25仔的存在。   麒麟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朱雀啊!我可以试试。”   至于会不会失败,麒麟没有想过。   元始天尊要镇压一个道果境下第一阶梯还不算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翻车。   旋即又有一个念头浮现在心底,让麒麟的嘴角抽了抽。   甚至于难得对归墟之主浮现出一丝怜悯。   不过,貔貅是嫂子,如果朱雀也被顶替了的话。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珏的噩梦   “朱雀,是南方三炁之天、火官之府,功体则是『三炁之天』,本名叫做陵光。”   “擅使极高温的烈焰,在火焰之道上已经走到了尽头。”   “师兄你说为什么不能够更进一步?”   “那当然是因为更进一步的位置上被祝融占据了,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除非让祂杀死祝融,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朱雀之火,光明正大,破坏力在道果之下第一境里面也只是算是中等。至于出类拔萃的那些,大日金乌,普照诸天万界。”   “代表着阴阳两仪变化的那一点明光之火,朱雀肯定打不过。”   “噎鸣,岁月流逝,剑光如水。”   “或者说大羿,当年一己之力诛杀了九位帝子的超级强者。”   “当年的无支祁,一根淮水棍,打得周天万界的同阶强者都要叫苦连天,和这些高手比起来,朱雀自然是不够强大的。但是那种上合星辰精纯无比的朱雀神火。却也是相当利害的,至少我是不敢小看了。”   “当然,那位用归墟到处游历的北极真武大帝,肯定也是不虚朱雀的。”   “在四灵里面,我算算啊,勉勉强强是中等层次。”   “而且因为某些事情,生性极为精神多疑。尤其不喜欢进入人族地界,但是我来邀请她的话,肯定没有问题的。”麒麟打包票,拍着胸膛,满脸自信。   卫渊疑惑看着他:“既然谨慎,那为什么朱雀会应你之约?”   清俊文士模样的麒麟理不直气也壮,挺胸抬头道:   “因为我比祂还要弱啊!”   卫渊:“……”   这也就是夫子没在这里,否则的话,你怕不是要补课。   好师弟,师兄待会儿就把录音给夫子送过去。   不用谢。   至于怎么录?这区区一个小小的幻术,小意思小意思。   卫渊在心里面玩笑般地笑了一声,而后道:“不过,你说祂很谨慎小心,甚至于不愿意来到人间界半步?   四灵级别,哪怕只是在十大巅峰之下第一境里面算是中等水准,那放在诸天万界当中也是绝对的强者,人间界除去了人族领袖,应该少有是祂对手的。”   “更不必说给祂留下这么浓郁的阴影了。”   麒麟翻开一个小本本,哗哗哗翻到了后面几页,伸出手指划过,道:   “我记录着的,唔,朱雀的性格大变,是当年羿射九日时期的事情了。”   羿射九日?   卫渊怔住。   而后下意识地想到。   难不成,是被大羿当做是另一轮太阳给险些射杀么?   麒麟看着自己记录的『史料』,道:   “天地四灵秉持天地之气运而生,亦为天地所钟爱。”   “在性格上也会展现出天地基础元素的特性。”   “原本朱雀作为火之四灵,秉持了火焰的特性,张扬恣意,而且非常地嚣张。”   “当年大羿射杀九日之时,祂甚至于想要去掠夺陨落大日的大日之精,妄图将那九只大日金乌的精华全部吸收到自己的体内,前所未有地将『朱雀神火』和『大日炎焱』融合在一起,催生出一种更为霸道强大的火焰,然后弯道超车地超过祝融。”   “最后祂抵达目的地之后,遇到了为了吃烧烤金乌肉。而跨越了整个人间,昆仑,以及山海区域。结果发现完全没法吃所以饥肠辘辘饿的半死的饕餮。”   屋子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下。   卫渊的眉梢动了动——   “你是说,饕餮?”   “而且还是饥饿状态的饕餮?”   “不,我需要订正一下,是非常饥饿,基本上几乎要被饿疯了的那种状态。”   麒麟认真地给师兄修正了言语上的错误,然后才道:   “确实是他,事实上,他当时似乎为了烧烤金乌,直接抛下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从人间领地南部山林之外而来,为了避开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诸神视线,他甚至于选择了不动用神力只是靠着双腿狂奔,也为此消耗了巨大的体力,这代表着他会很饿。”   “至于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也无法确定。”   “只知道从那一天之后,朱雀就再也不肯踏入人间界半步。”   “哪怕是进入了归墟体系,也死活不愿意去人间界作战。”   卫渊嘴角抽了抽。   啊,他大概是知道朱雀的经历了。   同样是火属性的。   同样是鸟儿。   在饥饿到了极限的饕餮眼里,那也没什么区别了。   当年发生的事情,大概率就是朱雀兴致勃勃,遇到了因为金乌被帝俊收走而越发饥饿的饕餮,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几乎可以算是食材和食客的双向奔赴了。   尽管对于当事人来说,算是这几千年来最大的噩梦。   卫渊脑海中思路变化,但是手头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一个个食材在他的手中被完美地处理好。其实卫渊原本擅长的分类是肉食偏多些,对于点心之类的。其实只能算是在极高厨艺的作用下,顺带着还不错。   整体上来说,和绝对不会出错的石夷做出来的美食相差仿佛。   而现在,因为某条渣蛇的馈赠。   卫渊对于点心的造诣也直接笔直飞升。   毕竟娲皇喜欢吃点心。   现在的厨艺比起之前来说更上层楼,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厨艺。   还真的是要感谢善良好心的伏羲啊。   卫渊心中感慨,将手头的事情解决,心里面对于归墟之事的安排也就差不多有了头绪。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了,如果不是为了要保存这一道果,卫渊一个人就可以直接杀到东海大壑之中,将归墟给挑了。   但是道果珍贵,元始天尊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稍微按捺一下杀意,让归墟霸主多活些时日。   至于之后,自然是一剑斩杀。   毕竟,当年娲皇出事,多少有归墟一笔。   再加上珏被困那鬼域里面,其实也是四凶混沌的手笔,而四凶又是归墟之主的属下。   这两个仇的分量就已经足够了。   顶替朱雀的身份,然后始终『追随』在那位归墟霸主的身边。然后在对方完成了一切的前置步骤,将道果彻底凝聚出来,容纳进入体内的前一步,靠着因果概念的特性,直接将这一个过程拦截。而后斩断时间长河,让道果始终存在于刚刚诞生之时。   那代表着这一枚道果,将永远是稳定的,可靠的,并且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新鲜的。   至于归墟霸主,卫渊和他的诸多仇恨和因果,也是时候结束了。   只是麒麟的神色忽然有些古怪起来,道:“不过,渊师兄,你是要顶替朱雀的身份,然后埋伏在归墟之主身边是吗?   咳咳,我是说,要不然,你直接顶替我的身份好了,朱雀,朱雀可能有些不是很合适。”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还是朱雀吧。”   “四大镇守,白虎已经是敌我难分的状态,必须保证朱雀也在我们的计划里面,这样才能够保证让归墟之主的计划彻底破产,麒麟你可不要想要溜,这一次你也必须要出手的。”   麒麟神色古怪点了点头。   想了想即将出现的画面,感慨道。   渊师兄,牛逼啊!   “我这就修书一封,约朱雀前来!”   开明并不在意卫渊的计划,至于说,用坐见十方的权能概念去看一看结果是什么?   开明崽表示自己不想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和卫渊有大牵扯的事情,往往都自带有因果扭曲的特性,就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去看外面的风景一样,或者说,开明和白泽确实是可以看到。但是看到的那个效果,大概就像是一个高度近视的人在雨天或者下雪天的外面走,只一呵气,镜片上全是雾。   能看到,但是不多,相当不多。   还有一定概率栽了。   再说了,他也没有必要用自个儿的权能去看这个,自家的本事在涉及到了道果层次的强者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受到相当层次的遮掩和干扰,犯不着结仇。此刻的开明正像是把车借给一个莽夫粗暴的飙车党之后一样,正在无比心疼地收拾着九天门。   这家伙,文官传统鉴定术是没有用。   但是这借别人家东西用,能不能稍微小心着点儿?   不心疼是吧?瞅瞅这儿都裂出缝来了。   开明一阵哀叹,不过,他倒是也没有想到,卫渊竟然那么顺利且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后土的踪迹,这不是代表着,卫渊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昆仑大姐头的踪迹?嗯?等等,我记得之前这家伙开启九天门的时候,其实不只是有关于后土的因果。   剩下那两道,会不会是关于大姐头的?!   可恶,被这家伙给断掉了!   要不要试试看能不能给重新续上?   开明崽心中懊恼,也浮现出新的念想来,有心现在就去做尝试,但是看了看卫渊还是忍住。   而卫渊等到饭菜点心都做好了,先是和夫子,麒麟,以及那边装作满脸冷淡的通天道人吃了一顿饭菜。然后痛快地掏出银行卡交给了夫子,表示夫子想要买什么直播设备什么的,尽管买,尽管花。   我虽然穷苦,但是多少还是有点钱的。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卫馆主越发地大袖飘飘,浑无半点铜臭味道。   真真是清风明月。   然后打包了一些点心,将山河社稷图和剑器法宝都收起来。   就要直往龙虎山而去,而此刻的卫馆主还并不知道,在龙虎山上,一蛇,一猴,还有个十四岁模样的金母元君,已经在短暂的接触之后,成功且圆满地形成了对元始天尊统一战线,正在摩拳擦掌,等待着卫渊的抵达。   “那么夫子,我先去一趟龙虎山,饭菜已经做好了,今日晚上我若是回不来的话。”   “可以稍微热一热。”   卫渊出发。   而夫子开始尝试着购买直播器材,只是老人家看着弹出来的页面里面无数的画面和选择。一时间不知道该选择些什么东西,而麒麟自信满满地道:“这个啊,我知道,老师。”   他伸出手直接拿过鼠标。   点击——   价格排列顺序,从高到低。   刷的一下,所有的商品都做了个排序。   而麒麟道:“首先,便宜的未必不好,但是贵的东西,往往是有保障的!”   于是他点击最贵的那个器材。   然后又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道:“有言道货比三家。”   “又有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所以我们要买三个。”   他刷刷刷直接把最贵的三个都买下来。   然后用卫渊告诉的密码完成了支付,看着自己的出色表现,心满意足。   夫子无奈摇头。   麒麟安慰夫子道:“夫子,不用担心,元始天尊啊,道门三清的位格。”   “还那么强大!”   “知道哪吒吗?传说里面道门元始门下的三代弟子了吧,有个法宝可是金砖。”   “师兄怎么可能缺钱呢?”   “这是师兄对您的孝心,您就放心吧。”   他言之凿凿,在心里面也确实就是这样想的,谁都没有想到,众人祈求能够升官发财时的如来佛祖本身可是要向别人讨来饭食的。而元始天尊也是贫穷的,否则,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贫僧』,或者『贫道』的称呼呢?   昆仑开明崽差一点笑出声来。   麒麟瞪大眼睛看过去:“昆仑尊神,有什么见教么?”   开明崽憋笑憋得面容涨红,身子都在抖,摆了摆手,憋笑道:   “无妨无妨,我只是,只是想到开心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卫渊的贫穷。   清贫道人,清贫道人,有钱怎么能叫做清贫道人的?   但是这又怎么样?   他又不会告诉麒麟。   至于会不会被元始天尊迁怒?   哈,笑话!   他可是昆仑三神,道果级强者!   他只想看个乐子他有什么罪!   开明想象卫渊发现自己的卡被老师刷爆那种只能认了的表情,心中愉悦而期待。而后收回视线,开始头疼,倒是该研究一下九天门,看看那个被断掉的因果到底是指向了哪里?   开明崽凝眉。   而在这个时候,街道上,重新从归墟『进货』回来的珏,看到了博物馆亮起了温暖的灯光,神色讶异,那双温和地像是秋雨般的眸子稍微瞪大了些,就像是周围都亮堂了起来。   嗯?渊回来了?   珏的嘴角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她对于人间界,本来是没有什么归属的。   但是后来才想到,若是有谁,能够让你想到他的时候便不自觉笑起来。   那么那,便是你的归属了。   少女脚步轻快起来,就好像是归墟之事的压力都消失不见了。然后不自觉加快脚步,带着笑意推开了们,眸子清亮,笑容灿烂而温暖,像是午后落在向日葵上的柔光。   然后少女看到电脑桌后面,坐着一个身高两米二二,肌肉贲起,面如蒙魌,目光如炬,力能扛关的老者!   白发和黑发夹杂蜷曲而起。   端坐威严如礼,目光如德!   看到老者抬起头,看向她,稍微厚实的嘴唇抬了抬。   露出了一个记忆深处犹如噩梦的笑容。   少女的微笑凝固。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残留的因果八仙过海之始   少女没在看到夫子时的一刹那,来自于过去记忆的本能重新抓住了她的心脏,那种年幼时期的经历,在度过了几千年的漫长时光。却仍旧先得极为地明晰,突然地撕裂开记忆,然后让少女的脸色都变白了下。   只是她终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会被吓哭的小姑娘。   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以弟子的礼节和夫子相见。   “啊,夫子,很久不见了啊。”   “呵……珏儿啊,确实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老夫在送你们回昆仑山的时候,还以为终此一生,都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谁能想到,咱们会在这两千年后,还有一面之缘。”夫子抚须感慨,而后玩笑道:“不过,你倒是镇定许多。”   “老夫还以为,你会在见到老夫的时候被吓哭了呢。”   珏的脸色微红了下,而后神色坦然,落落大方道:“那时年幼,还不懂得道理。”   “现在若是还那样的话,岂不是这几千年来毫无长进么?”   夫子抚须赞道:“善。”   伏特加娘娘羞愧转身。   嘤嘤嘤……被伤及无辜了……JPG。   珏视线环顾周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取了一双筷子,尝了尝桌子上的家常菜。而后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道:“是渊的厨艺,他回来了吗?”   夫子抚须道:“是去了龙虎山,庆贺生辰。”   珏讶异,而后反应过来是娲皇的生辰要到了,点了点头,道:“那我也该准备些礼物。”   珏帮忙沏茶。   难得见到夫子,虽然说年幼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夫子的时候,确确实实地被吓了不轻。但是后面也确确实实是在夫子的门下接受了教导,有着师徒之实,这一番久违相逢的见面,自然是该好生聊一聊。   而开明则是熘达到了静室里面,开始琢磨着收拾这九天门,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确认之前卫渊最后的那两道因果究竟代表着什么,是不是和昆仑山有关系,祂决计不肯放过丝毫可能和西王母有关的线索。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都会付诸全力。   他具备有坐见十方的权能,很快地重新激发出了手里九天门之上残留的神韵,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重新地汇聚起来。最终重新化作了先前卫渊运用九天门的时候,最后两个被斩断的因果倒影。   只是开明抱着希望去看了一眼,最终也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两个因果,和昆仑西皇并没有什么关系。   祂挥手让因果散去了。   而在同时,亦或者说玄妙非常的,时间线的波动之上。大唐?玄宗年间   一名背负长剑的青年道人大笑着摆着手,从一户大户人家门里走出,也不管后面追出来的那面色苍白的青年文士,只顾着迈步快走,后者伸出手挽留道:“道长,道长,且停一停啊,停一停,今日相谈,甚是欢喜,不过夜再离开么?   咳咳,小生,小生真的是一心求道啊。”   “还想要和道长秉烛夜谈。”   “一心求道?”   青年道人回眸一笑,看着那衣便绫罗绸缎,食便山珍海味的文人,看着两侧自然有侍女搀扶着,大唐民风开放,侍女外面披着一层薄薄衣衫,遮不住胸前柔腻,也不忌惮在外人面前和文人亲近。   啊呀,难怪这家伙年纪轻轻,每日食补药补的,还是一脸气虚的模样。   病根却是在这里。   于是吕洞宾忍不住手中的长剑一转,调侃玩笑道:   “兄台这连续遭剑,怕是寿数终究不长,不必说是能够飞升成仙。就算是颐养天年都算是个奢求奢望的事情了,怎么样,要不要和我来修行?”   那一身富贵模样的青年文人一惊:“啊,这,这却如何说得?”   这年纪轻轻,就已经在道门之中声望隆盛的青年吕洞宾却已经走远,远远得听得几声大笑声传来,抑扬顿挫。却是一首诗,这诗句不成什么文采,但是却因为吟诵的人是吕洞宾,倒是在唐诗之中流传下来:“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那青年文士这才明白这个道人是在暗戳戳地笑话自己,面色一阵青紫。   有心学着那道人所说的修养身心,可是看着左右的美人。虽然不说什么沉鱼落雁,天香国色,但是也是面容清秀,身子更是柔软,如暖玉一般,抱在怀里舍不得放开,迟疑了下,还是摇了摇头,道:“这就是道长的错误了,这爱欲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圣人都说食色性也。”   “倒是阁下,虽然说潇洒江湖之中,但是难免在外面孤苦一人,人世间有太多的美好,都是从没有体验过的,红尘曼妙,佳人恩重,小生唯愿终老其中,是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闺房之乐,各中曼妙,道长清修戒律如此之多,也是不知吧?”   “在我看来,你那修行,远不如我这生活有滋味。”   吕洞宾只是笑着看着这言辞锋利,能言善辩的书生,转身不答。那左拥右抱的书生高声笑道:“你我先前论道,道长怎么不答?”   吕洞宾抬了抬手里的剑,就当做是打过招呼,笑着道:“你的问题很妙,我得要好好想想才是,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再回答你怎么样?”   眼见着那道人离开了。   旁边侍女娇柔道:“许是这道人没法回答公子的话,只好狼狈地掩面逃窜了呢。”   年轻公子正色道:“吕兄弟乃是有道行的修行人,怎么可以这般失礼。只是我仍旧觉得,他所谓的苦修,还是不美。而今圣人年富力强,文治武功,皆不逊色于当年我大唐太宗皇帝。而今天下四海升平,我等当学得文武艺,图一个封妻荫子,帝王将相才是。”   柔美的女子咯咯笑道:“那么,公子今夜是要苦读了,那我还是陪婉儿妹妹去了。”   方才还一脸正气的年轻公子脸上的正色一下子垮塌下来,伸手握着女子白皙手掌,笑着道:“什么叫做打搅?这分明就是红袖添香夜读书,乃是自古以来的雅事。”   那女子玩味笑着道:“啊呀,红袖添香夜读书?”   “只是不知道,公子要读的是圣贤书?”   “还是我这一本书呢?”   她手指顺着自己婀娜曲线轻轻划过,让那公子眼睛微直。然后展开双臂抱过去,这里便是只剩下了一阵莺莺燕燕的欢笑声音。   只是这春去秋来,时日渐渐过去了,这大院里的公子也就慢慢地忘记了那所谓的道人,一眨眼过去了十多年时间。而他也从二十岁出头变成了四十岁,大唐时候,常人也就六十多岁寿数,加之以操劳过重,鬓角也有了些白发,一日在外面看花,却见到迎面一青年道人走来。   “是你?!吕道兄?!”   那文人端详了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喊出来。   “哈哈,自然如此,我西去叁千里之地,见到了黄沙大漠。”   吕洞宾笑着讲述自己这一段时间里面的经历。而后看着那双鬓白发,虽然说是有些年纪了。但是仍旧保养得很好的中年人,两人寒暄了一段时间,吕洞宾道:“十多年了,当年的婉儿和月儿两位姑娘怎么不见?”   那文人脸上浮现出怅然之色,道:“婉儿,她和外人私通要盗取钱财,被刑律罚了。”   “月儿本来嫁我做了偏房,前些年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了。”吕洞宾道一声节哀。   而后笑着道:   “当年就和你说过,要不要随我修行,而今美人已去了,可愿修行?”   那文士旋即振奋精神,摇了摇头道:“人世本来如此的,月儿她也是天命如此。”   “不过,吕道长这些年来隐居太远,我怎么都不曾找到你。而今圣人天子年富力强,开辟之开元盛世,气象壮阔,也不比前代的贞观盛世差了些许,正是立下功名的时候。说起来,吕道长,前次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一场闲聊,一杯酒茶,吕洞宾从袖袍里面掏了一把铜板,给路边的卖艺人洒过去。   而后提起剑萧洒离去,仍旧摆了摆手,懒散笑着道:“这个问题,还是太复杂了。”   “贫道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给你答案。”那文士哑然失笑,最后摇头道:“这道士。”   听得了一声清脆声音:“爹爹!”   而后有一个小少年跑来,抱在他膝前。“父亲,刚刚是谁啊?”   文士脸上浮现出慈爱之色,道:“爹爹之前认识的一个说道弄玄的江湖道人,说几句话而已,呵呵爹年轻时候,也对那些化外方士,神仙之说颇有些兴趣的,和人谈玄论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啊对。”   “你可不准去看什么道书啊,科举从仕,方才是你的正途。”   “嗯!好!”   复又时间流逝,大唐被称为死得太迟了的皇帝玄宗的年纪也慢慢地大了起来,春去秋来,开元盛世的气象逐渐有些不大如当年,院落里面的老树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当年的文士坐在了院子里的椅子上,已经满头白发,双目略有些许沉浑。   得得得。@精华_书阁……j_h_s_s_d……   脚步声音在这秋日的大道上传来,倒是刺耳,老迈文士抬起头,看到了旧了的木门前面,一身粗布道袍的青年道人,仍旧如当年一般,提着剑,提着酒和二两猪头肉,笑着道:“叨扰,叨扰,前些年吃了你不少酒肉,今日来还你。”   文士瞪着眼睛看了许久,才认出来这就是吕洞宾,嘴角掀起了下,道: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吕道长仍旧是风采依旧,驻颜有方啊。”   “呵呵,千百年后,或许你也会被尊为道门祖师呢。”吕洞宾只是放声大笑:“一个写打油诗的祖师么?”   两人饮酒吃肉一阵寒暄,吕洞宾随口问起这文士的现状,后者端着一杯浊酒,神色浮现一丝悲苦,叹息道:“圣人他,他宠信杨贵妃,还有那口蜜腹剑的李林甫”言谈中才知道,这文人本来也有些功名,得罪了李林甫一系。最终被贬谪在家,儿子更是凄惨,去了岭南之地。吕洞宾旧事重提。   一杯水酒,那文士仍旧微笑着问道:“不过,圣人仍旧还活着,奸臣当道也只是暂时迷惑了圣人的眼睛,终究还有大日重新明亮起来的一天,修道之说,还是不必了。说起来,咱们年轻时候那个问题。”   吕洞宾打了个哈哈,道:“这个嘛。”   满头白发,已经不复之前那般意气风发的文人勉强笑着道:“下次?”   “哈哈哈,你懂我!”   吕洞宾提起酒葫芦,脚步踉跄带着醉意离去。而文士看着杯中浊酒,也不知道这个道人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还是说只是在煳弄自己,他把这杯浊酒饮尽了。然后看着大雁,落叶,细雨,枯藤,说不尽的凄凉。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相见竟然会是如此地快,如此地措手不及,原本鼎盛的大唐帝国竟然很快变得风雨飘摇,安史之乱让这个国家走向了衰亡。而乱军席卷,这文士再见到吕洞宾的时候,已经极为凄凉,连续饿了好几日,最终从吕洞宾那里吃到了一碗饱饭。   白发被打湿散乱下来,那个年少时候谈玄说仙的老者吃完一碗米饭,吕洞宾递过去一壶烈酒,前者慢慢地喝着,最后才知道,安史之乱,叛军席卷而来便是过去了一遍。而后官军来了,却也不必叛军好多少。   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最后叹了口气,还要维持住文人雅士的气度,微笑着道:   “所以,我们年轻时候的那个问题,答案是什么?”   过去数十年仍旧一如当年那样年轻的道人温和看着他,道:“你还不明白吗?”   '在我看来,你那修行,远不如我这生活有滋味。'老者大悲,目送着那年轻道人背负着青锋长剑远去。   而不过数月,这位老人终于逝去,吕洞宾将其葬在了东海附近的故乡,可以听得到碧波滔滔,一名跛脚道人知道这个也是年少时候喜   欢谈论仙人传说的事情,以及吕洞宾渡他失败之事,感慨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一名倒骑毛驴的张果老忽而抬头,道:“不对,那是!”   吕洞宾抬起头去看,忽而神色呆滞,看到东海极端壮丽之处,看到了那边天地之间,竟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天门!   天门之上,金色流光灿烂,变化莫测,霞光千尺,瑞气无穷。   一名青衫道人,似乎站在门后,气度悠远莫测,彷佛过去。现在,未来一切之概念的聚合,玄而又玄,吕洞宾心中一惊,想到了年少时候遇到的仙缘,神色急切道:“是,是天尊!”   而后径直朝着东海之处而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御剑横渡一半的时候,那天门忽而竟然收敛了一切光芒,消失不见,吕洞宾一口气不足,坠下了东海,看着似乎极为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的天门,感知到了那一缕缕因果和气机。   心中却升腾起了层层的波澜。   元始天尊,就在东海,就在东海之后的天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横渡东海。   无法和天门之后的元始天尊联系上。那么久凑够八人!   自后天重演先天之八卦,而后再度尝试,横渡东海,跨越天门。复见元始大天尊!   冥冥之中,卫渊当时所感应到的,足以和齐天大圣的反馈媲美的八仙之因果。   越发凝实。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当珏知道订婚真相时   博物馆里面,仍旧不是往日的氛围。   这一家原本是民俗博物馆的地方,此刻被暖暖的灯光照亮了,有着古朴木纹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件件蕴藏着某些历史故事的物件,在那种暖黄色的灯光脚步。   夫子坐在那个蓝色沙发上面,神色和煦地和自己的记名弟子之一,来自于昆仑的天女闲聊。   夫子本身是非常善于闲谈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到处游走天下,还在各地都拥有了盛大的名望,很多人忽略了夫子当年游历天下的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夫子生活在春秋列国的年间,在他的时代里,那个横空而出的帝王还没有出现。   奋六世之余烈,鞭答天下这样的事情,既然有了前面六代君王的积累   那么继承者只要不是脑子有包的说出何不食肉糜的家伙。基本上都可以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但是完成这个秦王的责任之后,仍旧开创性地做出了『书同文车同轨天下一国』这样事情的始皇帝,就彻底地踏过了秦王这个身份的上限。   具备有极端偶然性地出现了这样一尊君王。   而往前几百年的夫子时代,就是书不同文,车不同轨,十里不同音。   能够在那个时代,在一个个彼此敌视,文化,语言都绝对不相通的时代到处乱跑,还受到了各个国家的尊重或者戒备,顺便还把不同国家的弟子收起来一起教导,这除了有强大的力量,交流能力和学识的要求绝对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测。   夫子曾经可以用各个地方的不同语言去和乡人们交流,完美地像是当地人。   和珏的闲聊,轻而易举地创造出了祥和的氛围。   这就导致了情商很低的直性子麒麟有些无法适应现在的氛围。   」聊了片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把牛逼ps的渊师兄棺材本都花没了的麒麟忽而一拍额头,决定自己还是跑去联系朱雀吧,带着真诚的微笑拱手道:“还没有恭喜呢,虽然说之后也会去涂   山氏,但是今日见到了天女,还是要恭喜贺喜啊。”   “恭喜?”珏怔了一下。   她这一段时间里面都是在归墟之中活动,或者执行任务,也或者是推演复盘如何在最关键的时候对归墟霸主复仇。尽管说是和青龙联手,而整个归墟的大阵也是属于三姐瑶姬的。但是归墟霸主仍旧占据有更大的优势。   这样的强者是从上古年间一直存活到了现在这个时代的,实力强大,是和无支祁,和金乌一样。虽然只是道果层次下的第一阶梯,但是却能够和道果境的强者战斗这个级别的实力,这自然不是说他们能够胜过道果,可至少那种差距不会是碾压级别的。   这一段时间为了扳倒归墟而努力,让珏对于周围其余事情的感知能力明显下降了一个层次,她只是知道,过一段时间,要去涂山氏参加禹王和涂山女娇的婚礼。所以现在对于麒麟这个忽然没头没脑的道贺多少不大明白。   当即温声笑着道:“要贺喜的话,应该是要去涂山氏里面贺喜才对。”   “涂山氏,为什么要去涂山氏贺喜?”   信任儒家君子刚直不阿这一条道路的麒麟疑惑不解,而后自然而然地道:   “明明是渊师兄和天女你的正式订婚宴席。”   “那么我当然要对你道贺了啊。”   在麒麟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夫子刚刚把自己的视线从手里面的茶盏上收回来。而伏特加娘娘本来用笔支撑着脸颊走神,一下打滑,粉红色的墨汁在白皙清秀的脸上晕   开一道弧度,就像是春天盛开了花朵的草原上,漂浮起来的一个个彩色的泡泡。   而一直到这个时候,她的脸上都是那种凝固着的尴尬和呆滞的。   开明刚刚推开门就感知到了这种尴尬凝固又带着点旖旎的气氛,一切都好像恰到好处,就是正主不在,导致这种旖旎很快地发酵成了一种隐藏起来的惊喜被某个没有脑子活该补课的家伙给提前掀开的尴尬,而这种尴尬还在飞快蔓延。   不过就算是正主在的话,那个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剑气凌厉每一剑都会干脆利落直斩向要害的道果强者肯定会变得扭捏而迟疑。最终肯定又是不了了知,开明阅读着自己转世身的记忆,对于大概的情况有了了解。   所以说,最适合推进他们感情的时机,最好是他们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时候。   水鬼的记忆如是说。@精华_书阁……j_h_s_s_d_c_o_首?发?更?新……   开明则是不抱有任何希望。   按照他对于眼前少女的理解来看。   这个实力已经算得上相当不错的昆仑第二代西皇,接下来有可能有三种变化。   第一种是直接大脑过载,面容涨红结结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二种,就是还记得在别人面前维持住昆仑天女应该有的格调和气质,维持住昆仑西皇应该有的位格,优雅,要优雅。但是大脑里面空空如也,什么反应都是本能。   第三种——   那当然就是大脑直接过载,一头栽倒地晕过去了。   时间终究会流动,可惜噎鸣或者石夷不在这里,没有办法用他们的小拇指动一动,扮演一下漫画里面白金之星的时间凝滞权能。所以那个少女还是理解了这一句话的含义,然后眨了眨眼睛。(   「正式定婚……“   珏的脑海里面似乎在解读这个名词,像是老式的上发条玩具里面的发条都已经生锈,咬合起来的机关上面慢慢都是锈迹,每转一下都能够听得到脑子里面传来的吱呀声音。而后回忆起卫渊和自己说起这件事情,说起涂山女娇和禹王要补一补当年的遗憾。   就像是很多父母辈的人临到老来也要潮流一下,补一补婚纱照,或者说中式婚礼一样。   说起这个的时候,卫渊满脸的吐槽,但是却也带着祝福的意思。装得那么好我都没能看出破绽来   难不成这是故意把自己的记忆给封印了么?   这一刹那的气氛凝固持续的时间不算是长。但是哪怕是在归墟里面死宅了足足几千年的麒麟,也能够察觉到不对劲,他的脸上出现了迟疑的神色,挠了挠头,稍微局促道:“啊这,难道说,难道说我记错了吗?还是说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说记错了的话,很抱歉』   “不,没有。”   温和的声音把麒麟道歉的话语打断了,眼前的少女穿着浅色的衣服,黑色的长发在暖色的灯光“确实是我们要订婚了。”   “谢谢你,师弟。”   “到时候还请再来涂山氏逛一逛。”   “哈哈,我就说嘛,我肯定不可能记错了的。”   麒麟松了口气,大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当然没有问题,涂山氏嘛,这样说来的话,那也算是渊师兄的本家嘛,就是涂山氏的家乡话太有名了点,一点都不像是狐狸叫就是了。「   “到时候我就要真的改口叫师姐是嫂子了。”   “嗯?等一下,天女你也曾经在老师的门下读书一段时间,所以也是我的世界。”   那么到时候,我是该叫师姐嫂子?还是该叫渊师兄姐夫?「   秉性刚直,特别特别崇拜南山之竹的麒麟陷入了沉思当中。而博物馆的众人都已经惊呆了。   伏特加娘娘张大了嘴,握着画笔的手都在颤抖。开明的微笑凝固。   而兵魂站在门口,沉思之后,抬起头。忽然劈手朝着开明崽脸上一巴掌,啪的一声。   然后看着脸颊通红的开明幽幽地问道:“疼么?”   开明咬牙切齿:“你说呢?”   于是兵魂一只手托着下巴,沉思道:“看来,不是梦。”   开明愣了一下,而后大怒:“你要确定是不是做梦,你不会打你自己吗?!”   “你傻了么?打我自己的话,我会疼啊!”开明哽住。   珏点了点头,嗓音温和得体地和夫子,还有麒麟寒暄。然后表示自己要去那边花店里面,再去取些花茶过来。然后她迈着脚步走到花店里面,把门关上,窗户内侧里面有着质地柔软的窗帘,像是云气坠下似得散乱开来。   然后双目闭着,深且细缓地吸了口气,肩膀靠着墙壁慢慢地坐在花店前面的毯子上。   修长的双腿并起来,额头轻轻地磕在了膝盖上,黑发垂落下来,几乎要到落在地面上的程度,然后好一会儿才吐出气来,呢喃道:「吓死我了   她的耳廓都是红彤彤的。浏*览*器*搜*索:@精_华_书_阁…呆呆地在这里坐着,脑袋里面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没法子去想。只是过去了好一会儿,少女心里面忽而升起来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去见卫渊。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见到他,然后把这件事情,问清楚,问清楚!   她抬起头来,胸膛的心跳声音,在以前来说就像是退堂鼓。但是今天却强烈得像是轩辕黄帝的战鼓。只要敲击一下,就能够震响八百里的抵御。而且一下一下敲击这一面鼓,效果是可以叠加的。最终八百里,一千六百里地一次一次地叠加下去。   再怎么软弱的人听到这样的战鼓声音都会变得勇敢无比。龙虎山么   卫渊带着礼物和点心,来到了龙虎山上,其中那江山社稷图现在就放在他的袖口里面,点心更是增加了恒温效果。而且是直接运用了『因果循环』的能力。要知道,因果循环是可以直接将一个人困在某一段因果里面再也出不去的。   堪称极为玄妙的存在。   只要卫渊想要,甚至于可以把某个人的死亡和其生前某个时间节点或者因果联系起来。   达成死亡回溯的特性,比如前些年的什么《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之类。   比如某些特殊不死身的超级英雄。   只需要卫渊一个念头就可以制造出来,当然,这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现在,这个其实逼格高得离谱的权能,正在作用于『让娲皇的点心处于最佳口感状态』里面,满满的都是生活气息。而就在卫渊抵达龙虎山前的时候,忽而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敌意,而后,眉心刺痛。   一柄金色的长枪忽而贯穿天地,直接从山巅之上飞射而来,直指卫渊眉心!   所谓外甥像舅。   此时此刻。   恰如彼时彼刻。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伏羲要当户主(感谢小米的稻子妈万赏)   金色的长枪,那代表着的其实不是最高规格凝聚的力量。而这精纯无比的力量此刻正飞速朝着卫渊眉心穿刺过去,力量凝聚到了极致,比起真实存在的物质更为让人觉得这才是真的,卫渊看到那一柄长枪的造型极端古朴。   上面有着古老而玄妙的纹路,散发着神圣威严却又带着杀气的流光。   精致玄妙的简直像是某种艺术品。带着极端煞气的艺术品。   当年刺穿耶稣的如果是这一柄枪的话,那么估计也就没有之后的故事了。而卫渊面对着这一枪,反倒是莫名有种惆怅感。尤其是想到自己去过的那个未来,那个拉着自己的手的幼年卫元君,那种惆怅感就更扎心了。   就像是本来该是贴心小棉袄的乖女儿忽然就变成了黑心棉或者说是反过来穿的软猬甲。   扎心凉,心飞扬。   总觉得会不会往后这丫头给我带回来一个杀马特。   只要是能够让老爹难受的法子,就会让我很开心JPG。叛逆期来得太早了点吧。   道人无奈,而那柄虽然气势强烈,但是其实没有半点杀气的玄奇神兵已经近在眼前,强烈的气浪让卫渊的发梢朝着后面摆动。而后他抬起手,手掌修长有力,轻描淡写地将一握,这柄带着恐怖金风的神兵长枪就被他握住手中。   垂下来的道袍衣摆微微朝着后面扬了下,而后那磅礴的气劲就散去了。   刷一下,卫渊眼前出现了道果层次的金母元君。   眼下被娲皇化作了十三四岁模样,但是因为是人和神的混血,导致了她眼下仍旧还是粉雕玉琢的模样,头发用素净的发带系好,穿着蓝色和白色的道袍,罗袜外套着薄底快靴,放到网络上,大概会引起一阵你   又在骗我生女儿的哀嚎。   以及某些会惹来元始天尊怒火的岳父在上『姐姐贴贴』之类的话。   逆着阳光,看着自己那天下无敌的父亲,卫元君墨色的眸子里面像是燃烧起两簇火来。   凌空抽身,一脚直接踩在了神兵的枪尾上。   道果层次的肉体力量,哪怕是没有过全力出手。但是仍旧不可小觑,是轻而易举就做到撕山裂海。只是这一枪下去,她却看到自己的老爹眉头都不变一下,她手掌里的兵器。可是火神祝融亲自淬炼,在浊世数千年间所向无敌,不知道洞穿多少妖魔。   哪怕是和西王母的九龙吞天枪比都不逊色。   此刻竟然没能割破卫渊的手心,枪锋和手掌擦过,只留下了艰涩的手感和进射出来的火花。除此之外,连一点血皮都没破,而后当卫渊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枪刃,那种忽然如同海洋汹涌炸开一般的力量让卫元君的脸色一下浮现出惊愕的神色来。   这一个刹那,她几乎幻视自己眼前的不是卫渊。而是年少时候和自己对练枪法的不周山阿爷倒影,这种恐怖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以及那种近乎让人要窒息了似的强大压迫感,纯粹靠着力量做到这一点的,在卫元君的记忆里面,就只有不周山!   可恶……他,他怎么做到的?   卫元君被那种巨大无比的力量直接甩得飞开,黑色的发丝扬起,她的眼睛很大。此刻的脸上还有些许的婴儿肥,但是气质却是冷锐无比,像是坐在庚金之道的终点。而后俯瞰着下方万千神魔的女王,两种迥异的气质让她脸上的震惊更为明显。   就在这个时候,卫渊忽然感觉到了周身的空间凝固住了。   就好像是整个空间本身,被一个个铁圈儿给箍起来了似的,连带着这个空间里面的所有一切都不能在动。而后卫渊的袖袍,发丝,都朝着上面扬起来,一股绝强大的压迫力也是从天而降,巨大的力量扑打在了地面上。而后反弹上来,化作了纯粹力量激发出来的,恐怖至极的气焰巨柱。   卫渊就被「锁在这个气焰巨柱里面。   而后一只巨大的猴子拿着一根巨大无比的铁棒从天而降。   那铁棒巨大地,如果非要践行铁棒磨成针,恐怕得要在地球最高峰上面才适合去摩。   而手持这么大一个凶器,那猴子脸上的神色也是嚣张恣意到了极限,放声狂笑着道:   “哈哈哈,卫渊,你也有今天,我今天就要你死!”   “西内!”   而后以一种超越音速不知道多少的恐怖速度直接把卫渊用棍子砸下去,狠狠地砸在了大地上,地面巨大的震动之后,层层波涛般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涌动翻卷着过去。而无支祁双手死死抓住这棍子,以保证能够全面且均匀地砸下去。   还用力拿着棍子往   脸上带着狂笑:“哼,哼哈哈哈。”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卫渊!”   无支祁口无遮拦地放声大笑,但是最后这一具从诸多莽夫那里学来的口头禅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力量直接塞住了嘴巴。而后还没完,那股力量直接把无支祁给推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头晕眼花的,抬头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名白衣道人,做全力出拳状,而后猛地抬起头,怒目圆睁。   伏羲咬牙切齿道:“住嘴!臭猴子!”   无支祁恼怒:“@精华_书阁……j_h_s_s_d_c_o_首?发?更?新……你又在抽什么疯?不是说好了联手对付这家伙么?”   伏羲道:“你骂卫渊,我很满意,但是你要是牵连到阿娲,我就很不高兴了。”   他声音顿了顿,震声强调道:“不准牵连阿娲!”无支祁捂着自己的头爬起来。   刚刚那个other直接刺激到了伏羲的反射神经。   无支祁龇牙咧嘴,换个人胆敢这样对他的话,早就已经被一棍子砸过去或者一拳拍脸了。但是伏羲不行,他的兵器都是伏羲给铸造的。而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伏羲的话,他就算是不死,也得要重伤个几百年,反倒是被卫渊取笑。   所以面对伏羲的‘攻击,无支祁只好忍了。   然后反手取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装着粗盐的陶罐子,狞笑着凑过去:『卫渊啊卫渊,你也没想到你』嗓音戛然而止,他抬起棍子,金箍棒支祁和卫元君寻找的时候。   那边的伏羲歪了下头,极为失望忿怒地砸了下嘴。   而后无支祁和金母元君才反应过来,猛地转过头去。   从远处吹来的风让道袍的下摆晃动,龙虎山的山门处,本来该要被他们两个联上。而后让旁边的兵器散发灵光,变回到原本的大小。   卫元君同样收回了手中的神兵。   对于没能插爆自己父亲的脑袋表示了非常的遗憾。   但是看了看那边懊恼的无支祁和伏羲,不知为何,微微抬了抬光洁的下巴,心底古怪地浮现出一种骄傲的情绪来,就仿佛是小时候的孩子们,总是觉得父亲是无所不能的。而看到那个身影确实证明了自己希望的时候,那种骄傲就会塞满了孩子们并不大的心脏。   只是卫元君已经不是孩子了啊。她想着。   她已经独自在浊世之中活过了万年的岁月,在没有人,没有太阳和星辰的时代里面,一个在现代世界长大的孩子就像是个离群索居的苦修士一样,背负着不能告知于旁人的重要使命,用最为蠢笨的方式熬过了漫长的岁月,她的内心早该是坚硬如铁的。   一定是元始天尊的因果在发挥效果。   卫元君似乎找到了理由,她把自己内心软弱的东西一下拔出来然后干脆利落地斩除去了。   而卫渊已经踏上了这个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的道门山脉。然后展开双臂,和前面瘦下来的老爷子一个熊抱,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忽帝,而后带着诚挚的表情,大笑着道:“老爷子,你瘦了啊!”   一句话,七个字!   直接把忽帝心里面对这个狐狸崽的些许怨念给打消了。   让老爷子眉开眼笑地问哪儿瘦了?哪儿瘦了?后面走上来的伏羲忍不住磨了磨牙齿。   “真的是深山狐狸野,哪怕是这臭小子也和狐狸精似的蛊惑人心。”   卫渊看了一眼刚刚无支祁,以及卫元君围杀他的地方,两个道果层次的出手。哪怕只是带着切磋玩闹性质更多些,但是对于地球母亲来说都属于一场蹂躏,那就好像养了一只猛虎。然后你睡着了的时候,这只几百公斤的大猫想要和你来一次幼年游戏。   ……举高高!   然后从橱窗衣柜上面,朝着你的小肚子来了个大猫跳水踩奶式。   要死的。   当然,就算是这两个会这么胡来,龙虎山上的娲皇都会阻止的,忽老爷子哈哈大笑着一挥手,刚刚交手的那片世界就像是一张塑料纸一样被撕下来,造成的那些触目惊心的恐怖痕迹瞬间消失不见。而那个塑料片,则是被忽帝老爷子揉成一团,然后啪地一下拍在掌心。   只是瞬间就消失不见。   权能『炼假成真』   刚交手的那个世界只不过是一片虚假的时空,一个为了让他们玩闹一场的游戏场,而忽老爷子看着卫渊,抚须疑惑道:“虽然说我不觉得这两个小家伙能够赢过你。但是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出来的,就像是以前那样。”   他比划了个动作,是卫渊仗剑从北帝玄冥那里把娲皇带出来时的标志性动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卫渊笑了笑,而后道:“只是因果罢了。”   “因果。”   忽老爷子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从这两个字里面品尝出了无比的玄妙,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元始天尊。”   而就这个反应,就让伏羲翻了个白眼,无比确定肯定地觉得,忽帝肯定没听懂。   不过下一秒钟,伏羲就失去了这种冷眼旁观世人的从容和高人气度。   因为白发的小娲皇跑出来了,然后看到了卫渊,少女比起娲皇来说稍微苍白些,也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的面容上绽放开了一种,几乎可以说是人间最美丽的微笑。然后展开了双臂,迈开脚步,朝着卫渊这边跑过来。   最后她很亲昵地抱住了卫渊。浏*览*器*搜*索:@精_华_书_阁…然后把自己的脸庞在卫渊的胳膊上蹭了蹭,白色的头发多少比起过去柔软光泽了些,温柔地垂落下来,让卫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局促。然后就是那种无奈的微笑,伸出手帮助白发娲皇整理了下发丝。   而这个动作,再度击穿了伏羲。   伏羲张了张口,觉得自己的心口好痛好痛,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   痛,太痛了!   当年在浊世被浊世大尊打得差点死在那里受的伤,都没现在这么重!   无支祁走过伏羲旁边的时候不明所以。   而卫元君则是撇了撇嘴,面无表情地退了一步,离自己这个犯病的老舅爷远了点。   娲皇就在里面等着他们,白发的小娲皇抱着卫渊的手臂在前面走,伏羲从没有见到她脸上有这样丰富的情绪,没有听到她的语调里面有着这样的开心,听着娲皇讲述着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伏羲心里安慰着自己,其实也好,也好。   小娲在给卫渊这个臭小子讲过去的事情。现在自己就在卫渊后面走着。   四舍五入,那就是小娲在给自己聊天。   不亏,不亏了啊呜呜呜   ……不亏!   而后强行不亏的伏羲听到了那边的白发阿娲嗓音柔软道:「不过,姐姐说,这一次她的生日除了要和大家都见一见,也要做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从老头儿那里拿到了户口本,只是现在户主还是空着呢。   她声音顿了顿,按着娲皇姐姐的吩咐道:   “现在我们决定要不要让你来做户主呢。”   “我当户主?不合适啊……”   卫渊苦笑。   而背后的伏羲脚步骤然凝滞。嗯?!阿娲,户口本?   户主?!   那怎么可以是卫渊这个臭小子?那必定是我啊!   伏羲的眼中猛地燃烧起炽热的烈焰。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伏羲给卫渊的补偿   龙虎山上的待客室里面,卫渊喝了一杯茶,黑猫类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膝盖上,动都不想动一下。只是那尾巴一下一下地甩动在卫渊的腿上,檀香做的烟被点燃。然后一缕一缕地飘荡在这里,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一种庄重而神圣的气氛。   像是每过七七四十九年之后所有道门弟子都会参与的超级大瞧,在神圣的天蓬铃的声音里面,把整个世界上的亡魂都普度掉,让冤魂啊厉鬼啊什么的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于是域内清平,众人各得其所。   但是事实上只是妈皇在吃点心而已。   元始天尊卫馆主端着茶,眼神都有些紧张。   直到娲皇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惊讶之后的温柔笑容,才让这种紧绷着的氛围一下子散开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松下来,然后长呼了口气。   自然的,哪怕是卫渊给出的饭菜不适合娲皇的口味,她也同样会露出那种微笑。然后表示自己非常非常喜欢卫渊做的点心云云。   像是小学时候的孩子给母亲送的礼物,扭扭捏捏送出去的手工品其实粗糙拙劣得狠厉害。但是母亲还是会伸出手揉揉你的头发,脸上露出开心的神色来。   而世界上不会再有比妈皇更为称职的母亲了。   但是现在这种显而易见是被惊喜到了的表情其实更能够说明什么。   卫渊心满意足,喝了口茶,然后眸光低垂,看向了那边的伏義。这个时候若是不去看看对头的表情,那其实就和古人说的锦衣夜行没有什么区别,卫渊看到那边的伏義双手十指交叉,牙齿咬着自己的指甲在那里泄愤,就好像这个就是卫渊一样。   伏義心中恨得牙痒痒。   尤其想到这個臭小子做出的点心,其实是自己花费了好多努力一点一点尝试出来的,绝对是阿妈最喜欢的那种,伏義心里的懊悔就好像是吞了一大缸的高浓度醋酸,那股子味儿让他心里面翻天,咬牙切齿,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鸣鸣鸣,阿娲,我的阿娲!   卫渊你等着!   卫渊满意地收回视线,觉得自己的茶喝的更有味道了。   然后他从自己的袖袍里面取出了一副卷轴,那卷轴的材质是支撑着天穹和大地的一棵树,或者说用连接这个词语更合适些,建木,东方神话里面绝对没有谁能够忽略的神木,支撑着九天,维系着最初人和神的世界,人间发掘出的三星堆遗迹里面,那个高大得让人赞叹,精妙让人膛目结舌的三星堆神树,就是建木的一个旁支。   那个时代里面,原本建木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定理一样。   在那个时代人们和神从这建木分出来了高下,日月星辰都围绕着这个巨大地不像是『木』的存在而旋转盘旋着,连姬轩辕,蚩尤,炎帝那样雄才伟略的君王也只是靠着登上建木展现出了自己的勇武。   当然,这个建木最终被人族一个疯狂而天才的帝王给砍下来了。   是额项,卫渊在翻阅历史的时候,看着那泛黄古卷上一个个冰冷的文字,仍旧无法想象到当年那个年轻而顾膜,喜欢弹琴,号称人族历史上第一个音游爱好者,是怎么样在所有朋友都离去的历史里面,一步一步成为了孤独而阴冷狠毒的君王。   重黎被他设计,而除了重黎之外,还有更多的神灵以及人类,在君王的俯瞰之下走入了终局。最终绝地天通之后,他大哭大笑着独自饮酒到了深夜。而后提着共工在沉睡之前送给他的剑,直接将曾经大荒最引以为傲的神树砍伐了下来。   哦,原来只是一根木头而已。   大点的木头也是木头,『建』就变成了『建木』。   自此人神分别,真正有了『人间』这个概念。   而现在,卫渊的手上就握着这样的一根神木树心做的卷轴。   当然,制作这一神兵的所有消费,由帝俊公子买单。   伏義征住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大嘴巴。而后那双竖睡里面燃烧起来两簇金色的火焰,如临大敌地看着卫渊,卫渊警了一眼伏義,捧着山河社稷图,就像是握着一把古朴而贵重的宝剑,朝着娲皇走过去。   伏義大怒!   “臭小子,我还没给阿妈礼物,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前后尊卑啊!”   “夫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卫渊的反应斩钉截铁:“当仁不让于师!”   “老师都不让,何况是你?!”   一顿没有什么营养,且有极为俗套的扯皮和恼怒,无支祁打了个哈欠,把杯子里的茶喝完,变戏法一样地掏出一瓶冰镇快乐水,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旋即注意到了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无支祁转过头,看到了卫元君眼神直勾勾看着自己手里的快乐水。   “……要么?”无支祁抬了抬手。   卫元君似乎根本不知道客气,点了点头。   无支祁给卫元君倒了一杯,于是两个『卫家逆子』在这个时候达成了共识。   总说一起同过窗,一起打过枪是最稳的感情了,可他们不单单一起打过枪,还一起接过卫渊。虽然说没有成功,可是这感情也可以说是情比金坚无与伦比了的,两人端起茶杯然后碰了一下,微微领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次有机会楼卫渊一起?”   “一起。”   博物馆的父愁者联盟就此成功。   最终,卫渊还是成功地赶在了伏義之前,将礼物送了上去,山河社稷图,能攻能防。但是当伏表发现里面也有属于自己的一个错点的时候,这才是稍微缓和了下,觉得这个家伙似乎也没有那么差,至少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还记得自己这个舅舅。   娲皇看着山河社稷图。   而那边的白发小娲皇则是端坐在椅子上,白发挽起,用一个黑色的木簪给固定住,穿着白色的道袍,双手还有一点被袖袍遮住,白生生的手掌轻轻扣着袖口。然后乖巧地放在了膝盖上,苍白的小脸绷住,目不斜视,一点都没有往妈皇礼物那里看。   我不在意,不在意。   一点都不在意。   少女在心里面自我催眠。   但是事实上她就像是那种看到姐姐有礼物而等待着的妹妹,或者说看到宿舍里面的朋友买回吃的。然后开始分给每一个人,在轮到自己之前,明明就已经看到了。却还要装作是没有看到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非要等到了轮到自己,才会浮现出惊讶的神色来。   乖巧,jpg   她诞生以来的意识就像是一片白雪地,内心纯粹而干净,她不会觉得卫澜就只给妈皇准备了礼物。所以她只是在安静且雀跃地等待着,像是在等待着新年到来的那一声钟响和倒计时。而直到一柄剑放在她的面前,这一声钟响终于响起来。   那是一把和卫渊配剑的风格很相似的宝剑。   是汉剑,但是更短些,也要更窄些,不是那标准的八面汉剑。而是四面,整体收敛在一柄很漂亮的剑鞘里面。如果说卫渊的剑是关外的大汉,仰起脖子喝着那个时代的烈酒,如老虎一样的胖子瞪着草原上的敌人,然后一把擦过胡须上沾了的酒滴。   那么这一柄剑就像是曼妙的女子,会在装饰着黄金和宝石的奢华宫殿里面,赤着雪白的双足踩踏在柔软且昂贵的地毯上面翩翩起舞,长而柔软的袖带在君王的眼底绕出来美妙的弧度,让人禁不住沉迷在这酒色里面,忽而青铜的灯柱翻倒,灯油蔓延开火光,而后自美人的腰间绽开一寸寒芒。   但是那仍旧是锐器。   白发的蜗皇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她捧着那把短剑翻来覆去地看,限底里面流消着欣喜。然后她忽然一下挽着了卫渊的肩膀,在卫渊的脸频上轻轻一吻,没有多少驳杂的念头,可能更倾向于表示欣喜。   但是空气仿佛凝固了。   卫渊摸了摸自己的脸度。   白发妈皇已经坐回去捧着这把剑,眼里都是开心。   只是每个人的耳胖都好像传来了伏義的惨叫声音,粘稠的,晃动着的,在黑暗里扭曲的湿哒哒的肥行动物的惨叫。   连卫元君都惊呆了。   老舅爷不会当场黑化一边哭着一边把老爹段打到u里面吧?   她想了想,还是握住了手里的长枪,父愁者联盟,那也得要先有父可愁才行。可是伏義却很冷静,他站起来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给两个妈皇送过去,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两件饰品,是用三界八荒里面最顶尖的宝石为材料做成的,光彩耀人。   哪怕是再美丽的女人看到这两件饰品的时候,都会展现出欣喜,以及,自惭形秽。   因为如此光彩耀人的东西,似乎只有天上俯瞰众生的帝妃,又或者说终年冰雪不化的昆仑山上,那位在道门的神话里面是诸多女仙之首的西王母才有资格佩戴似的,锅皇带着和照的微笑点头答应下来,然后道谢了。   就像是客气地不能够再客气的寒暄。”阿兄你费心了啊。”   少女这样说着,然后把礼物收了起来,手里还是握着山河社稷图的卷轴。   白发小妈皇看都没有看这个礼物。   但是伏義还是努力地想要再做最后的挣扎,他凑到白发娲皇那边,期期艾艾道:“那个,小娲啊,你看,我不是给你礼物了么?”   白发少女不抬头,嗯了一声。   伏義眼见对面没有会意,只好又道:“你刚刚不是给卫渊一个回礼么?”   “咳咳,这个可不能够不公平啊,你也得给兄长大人我一个……”   手里的短剑出鞘一寸,铁青的寒意蔓延出来,似乎要让人激灵灵打个寒颜,就像是舞女不再起舞。而是一脚丫子端翻了青铜的灯柱,然后怜起来这个造型精致的艺术品直接抵着了君王的喉哦,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老娘很烦,你最好收敛带你。   伏義面不改色道:“一个谢谢?”   白发娲皇盯着伏義,然后嗓音清冷平缓道:“谢谢,兄长。”   这已经让伏義心中开心,然后白发少女缓缓地把剑收归在剑鞘里面。然后把伏義给的礼物递给了卫渊,道:“你需要吗?这个东西,好像,很值钱。”   卫渊很想答应下来。   这个东西的价值在人间界已经不可估量,只需要敲下一块宝石就能让卫渊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是那对于这个礼物来说几乎是买模还珠的愚套做法。但是卫渊看了看白发少女,还是笑起来道:“这是你的礼物,是该属于你的。”   白发少女咕哝着道:“所以我可以送给你了啊。”   但是那样伏義会不高兴的,这家伙会像是眼睛发红的公牛,或者说约着放学后校门口见的小学生一样孜孜不倦地尝试和卫渊复仇。最终将卫渊掀翻在校门口的灰土地上然后得意洋洋地转过头去看那边的少女。但是那时候的白发少女只是会担心地把卫渊挣扶起来,小心地拍打他身上的灰尘。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场惨剧。   卫渊和伏義都竭力避免这么监尬惨烈的画面出现。   于是贫穷如他也只好拒绝。   伏義看到外甥很识趣,所以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到了该说正事的时候了,阿妈,我听说你已经把户口本做好了是吗?”   伏姜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气势威严雄浑地像是参与世界之战的最终关头!   “我要当户主!”   五个字,气吞山河!   娲皇喝了口茶,微微笑道:“阿兄要当户主,当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我们原本要决定给阿渊这个名头的。”   “所以,你现在还要户主?”   伏義重重点头,眼神无比坚定。   然后娲皇脸上浮现出了微笑:“嗯,这个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阿兄你比起阿渊更年长些,经验也更丰富。”   伏義连连点头,充满自信。   妈皇话音一转,道:“但是之前毕竟已经答应给阿渊了。”   她用眼神示意卫渊喋声不要多说话。   然后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伏義:“所以,既然阿兄要这个位置。”   “有准备给阿渊什么补偿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三宝玉如意(感谢|麻雀|的万赏)   “补偿,当然没有问题。”   “阿娲,我既然让你改变了原本的想法和主意,那么我就应该给你付出补偿……”   伏羲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骑士单膝跪地庄严宣誓的时候发现自己前面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宣誓对象。而是一只正在跳着桑巴舞的兔八哥,或者说汤姆猫什么的。   伏羲的眼神微微发直,然后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旁边的卫渊,连嗓音都下意识提高了个几度:“给他?!!凭什么?!”   “我让阿娲你改变了主意啊,我应该给你才对吧?!”   “给他,我不服气!”   娲皇现在就像是个正常的现代人一样打扮,脚上穿着帆布鞋,简简单单的棒球衫,头发梳着高马尾,戴着一副银色的眼镜,鬓角的碎发用发夹夹起来,和穿着道袍的白发娲皇不一样,现在的少女就像是那种,在篮球场旁边走过,就会引来篮球场上男孩子全部注意力的模样。   但是当她认真的看着你的时候,就连伏羲这样的超级大变态都不得不把自己的声音慢慢变小,娲皇端着茶,让那袅袅热气升起来,道:“毕竟阿兄你是要占阿渊的位置啊,这个补偿给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说是这样说没错的……”   伏羲不甘心地咕哝着。   但是,但是我唯独不想要给卫渊啊!   看到卫渊得到好处,比我自己丢了宝贝都难受。   伏羲觉得自己不能够总是这么顺着娲皇,自己总要展现出些许的,来自于兄长的威严!   对,我可是兄长,要展现一下家庭地位!   总是这样的话,往后要是每次遇到事情,卫渊那個臭小子就来找阿娲,那我岂不是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了﹖伏羲仿佛已经看到,往后的某个岁月里面,卫渊那个臭小子藏在了阿娲的背后。然后探出脑袋来朝着自己,满脸嘲笑,而自己偏偏拿他没有法子。   不行!不行!   此风不可长!   于是伏羲拿出了当年转战浊世不败的豪勇,拿出了曾经硬抗不周山而不倒的意志,抬起头来。这一瞬间,他莫名觉得血脉贲张,一股股暖流在体内流转着,让祂越发地有勇气,这个瞬间,他不是一个人,每个时间线上的伏羲和他同在!所有的天机之主和他同在!   他,要上了!   伏羲抬起头,像是英雄踏上战场,道:“那个,阿娲,我觉得这件事情……”   娲皇看着伏羲,哪怕是平光眼镜都遮不住那双明亮的眸子,她歪了歪头,一缕碎发柔软得滑落,嗓音似乎稍微拉长了些,带着了些许隐没的撒娇意味,道:“阿兄不同意吗?”   少女歪了下头,所有时间线的所有伏羲就兵荒马乱溃不成军一败涂地就差双手合十虔诚地看着这一副画面。然后把这一副画面的每拿出来欣赏一番。   伏羲的嘴巴比起脑子更快,道:“不,我是说,我在考虑给卫渊什么补偿。”   “好外甥,好外甥!”   “得好好补偿一下啊哈哈哈!”   伏羲在下一秒钟就恨不得把这一秒钟的自己给掐死!   然后直接抛尸沉了黄浦江。   但是这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伏羲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那边的卫渊手里掏出一个手机,就这么笔直握着,像是握着一把剑似的,咔嚓咔嚓地对着自己就是个十六连拍,然后才打开了录像模式。   手机的摄像头就对着伏羲自己,而卫渊的脸上还带着愉悦的微笑。   经典,太经典了,涂山氏面对这样情况的经典操作。   那么涂山氏的这个传统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伏羲嘴角抽了抽,这个时候他不仅仅想要掐死前一会儿的自己,还想要把过去把手段传授给涂山氏的自己也给直接解决掉,当时候   的嘴巴怎么就这么欠啊,怎么就创造出了涂山氏这个族裔?   最后伏羲叹了口气。   这个舅舅至少还有最后的底线,他没有说出那柄铸造的剑,第一个原因,则是这剑还没有铸造好,是打算用来当做最后大婚之时的礼物。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提起这把剑的话,卫渊那小子肯定知道自己把圆觉和地藏啪嗒啪嗒捏在一起的事情。   于是无可奈何的伏羲抬起手,道:“真的是,便宜你个臭小子了。”   他五指握合,天地人三气忽然汇聚而来,磅礴而纯粹,天之气浩渺风流。而大地厚重,人之道行走于其间,三者呈现出苍青色,昏黄色,以及明亮炽烈如火焰一样的颜色,巨大的压迫性让所有人都产生一种窒息般的感觉。而天地的中心,就是此刻站在那里的白衣道人伏羲。   伏羲右手托举在前,天地人三才之气汇聚于此,而后疯狂地旋转着。   伏羲双瞳幽深明亮,像是夜色当中最为灿烂的火光。这个时候终于展现出了属于道果层次第一阶梯的恐怖气势,压迫地众人隐隐有些难受,唯独卫渊娲皇不受到影响,而伏羲嗓音平淡道:“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三宝皆得,则万事顺遂心愿,可称如意。”   “此物乃我‘偶然,所得。”   “路过一山,山神主动‘赠送,于我。”   “后来又有诸多奇遇,我曾经将其洗练淬炼数次,天三才,地三才,人三才。”   “天地人又是三宝,故而称之为,三宝玉如意。”   “今日既然阿娲开了口,此物,就送与你,做个补偿吧!”   五指握合,一柄碧绿色的如意出现在伏羲的掌心,通体青翠的明净流光在周围流转着,任何人都可以感知到这一件玉如意的强大和珍贵,那明净的流光在几百年前修建的木质屋子里面明暗交错起伏着,让人感觉到这件保护似乎本身是会呼吸的。   伏羲握住玉如意,而后袖袍一甩,让这件宝物朝着卫渊飞过去。而他自己则是很酷地转过头去不去看,这样会表现得很有那种高人的气度。但是事实上是哪怕是伏羲都觉得肉疼得要死,担心自己再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地扑过去把这宝贝抢回来。   这个原本可是他为了自己太上道德天尊这个马甲而准备的!   哪怕是伏羲这种渣天渣地渣得九天十地都害怕了的家伙,宝库里面也没有多少比起这东西更具备分量的了,一下就要少去了一件,怎么可能不肉疼?   可恶,结果现在便宜了卫渊这个臭小子。   卫渊看着掌心中的如意,微微垂眸,就已经感知到了这一宝物的效果,可以放出风,火,雷去攻击,火焰之高温,足以媲美祝融常态下放出的火焰,具备的御风之力,足以一瞬间吹熄一刻星辰内部的火焰。若是卫渊愿意的话,持拿此物,可以让整个人间都化作西伯利亚。   到时候大家一起种土豆。   早上土豆泥,中午土豆通心粉加炒土豆丝,晚上吃早上和中午吃剩下的。   零食只有炸土豆条。   到时候英国佬即将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美食发源地。   至于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他们的人民已经习惯了一天三顿少不了的土豆。   卫渊心里面给自己开了个冷玩笑,右手握着这个珍贵的法宝,左手手指抚摸着玉柄,缓缓划过。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法术模型,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甚至于从锅子里面变出一份地道的川味麻辣锅火锅,都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   总而言之,十分方便用来人前显圣装逼。   卫渊看着那边‘孤高,的伏羲背影,嘴角抽了抽,似乎知道这件根基底蕴了不得的法宝,为什么会被人加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功能。   无视了这些用来人前显圣的能力,专心感知了下这宝物最初的特性。   神通极强大!   可以说,如果有谁能支撑得起这件法宝的法力,那么几乎可以短暂发挥出道果境下第一阶梯最强的爆发力。而落在道果层次的人手中,那就是即便是和其余道果强者打起来都不会逊色的顶尖神兵。   当然对于法力的消耗也极为巨大,这是卫渊所头疼的。   不过还好,是这个东西很小,可以藏在袖子里面反手扣住。   里面又自然而然附带了收敛气息的能力。   然后就可以贴身近战的时候可以反手一下直接敲打在脑门上……   卫渊思绪微顿,忽然想到了伏羲本身具备的『天机』道果,嘴角抽了抽:“所以说,这个如意原来的功能,就是趁着别人没发现这东西,抽冷子来一下是吧?”   如此简单,直接,有效!   如此地……文官始祖风格!   卫渊握着这三宝玉如意,看了一眼娲皇,在后者微笑着颔首之后,卫渊才放心地把这一柄三宝玉如意收起来,他当然不担心伏羲做什么小动作。若是单纯只是伏羲送给卫渊的礼物,那么卫渊心底里怕不是得要提起个十七八个心脏,警惕性都点满了。   但是这是娲皇开口替卫渊讨来的。   所以就可以绝对放心。   在这个情况下,伏羲送出来的,那都是绝对可靠绝对有用的好东西啊!   伏羲手掌握拳,抵着下巴咳嗽了一声,道:“所以,那个什么,阿娲啊,兄长大人已经给果臭小……,咳咳,我是说卫渊补偿了,你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了?”而当娲皇取出了暗红色封皮的户口本,伏羲的面容就越发庄重起来,他看着这个户口本,就像是看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宝贵的礼物。   刚刚交出去的顶尖灵宝三宝玉如意就像是一阵灰尘一样,从他的脑海里面消失了。   被‘格式化,了。   伏羲接过了这个户口本,甚至于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娲皇站起身来,她噙着笑意对卫渊点了点头,道:“阿渊你过来,我很喜欢你画的这一幅画,也很喜欢龙虎山的风景,你来,我们在外面走走,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画一幅画。”   卫渊看了一眼捧着户口本说不出话来的伏羲。要是往日的话,伏羲肯定都已经要发癫了。   但是现在,伏羲却呆呆的,像是那个成语里面木讷的雄鸡一样,像是这家家户户都有一本的东西,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哪怕是道果层次的强者,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了大脑的思考和活动,每一个归属于伏羲的细胞都在全力地感受着这户口本的重量。   卫渊摇了摇头,‘鄙夷,地看了一眼伏羲,然后快步走出去,跟在娲皇的身后。   这个时候约莫已经是日落时候,夕阳西下,映照在道门的青砖瓦片上面很有些味道,达官贵人们曾经给龙虎山砸了不少的钱,往日只有皇宫贵冑们可以用的琉璃瓦此刻在阳光下就像是宝石一样流光溢彩,娲皇在前面走,最后站在一处扶手的地方,看着远处。   她忽然笑起来:“阿渊有话要和我说?”   卫渊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种被说穿了心事的尴尬感觉,道:“这么明显吗?”   娲皇转过身来,噙着温暖的笑意:“知子莫若父,这句话换一换也是可以的,没有比母亲更了解孩子心事的人了。更何况,阿渊你又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其实,您不必补充最后这句话的。”   卫渊忍不住吐槽。   回应他的是娲皇的笑声,而后娲皇抬手把被风吹散的鬓发整理会来,噙着笑意道:   “想要问什么呢?问吧阿渊。”   “我都会回答你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爹娘在今天有了我——卫元君(感谢逍遥风流万赏)   想要问些什么呢?   卫渊想要询问妈皇第一次失踪的时候究竟遇到了什么,问一问过去发生的事情。但是大荒的许多知识,都已经被妈皇塞到了卫渊的脑子里面,就像是孩子出门上学,生怕孩子饿著冻著的老妈一定要把整个行李箱塞满,满到了最后会爆炸开来的程度才心满意足。   也是这些知识让卫渊速成了道果层次高手该有的常识。   卫渊迟疑了下,和娲皇并肩站著看着远处的夕阳西下,整个龙虎山都笼罩在这种像是琥珀燃烧起来一般的柔软光芒里面,就像是故事书里面讲述的那样,卫渊想了想,还是道:只是很好奇,娲皇您对伏义似乎……   卫渊的声音有些顿了顿。   似乎怎么样?   似乎有些苛刻了?   人间可是相处了几万年十几万年或者更长岁月的兄妹,在你卫渊还没有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们或许就已经是这样相处的了,这样的相处氛围怎么样难道还要你这个小辈来插嘴评头论足的么?   更何况,自己干嘛要给伏义说好话?自己和他的关系又不怎么样。   虽然说卫渊这样想着的,但是其实心里面也知道,一切都平安的时候,他和伏义两个人之间就是恨不得把对方坑死。如果伏义掉到坑里面而卫渊手里面有一根棍子,那么卫渊绝对会选择,谁去救伏义他抽死谁。   但是遇到真正的大劫和危险,作为因果和天机,对于彼此的信任是很高的,谁要是把其中一个弄死另一个绝对会和对面儿玩命。   然后把对面的敌人干掉之后拾著首级在挂掉的那个墓碑前面喝酒,一边喝酒一边开嘲讽说你竟然死在这么废物的家伙手里,丢人啊,这一次我就替你报仇了巴拉巴拉的。反正是那种只要对面还活著就能气得当场开打的嘲讽技术,死了都没准可以揭棺而起。   而另一方面,伏义放心让卫渊去保护娲皇。而卫渊战死之后卫元君也是伏义抚养长大。   虽然说这一点都让彼此心里面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火并一场,可事实就是事实,安全的时候伏义最危险。   危险的时候,伏义也有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自己似乎没有资格这么问,以及‘确确实实是很好奇这个回答两种情绪在卫渊的心里面转悠著,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样开口,妈皇转了转头,平光眼镜上面倒映著卫渊的脸庞。而卫渊看到她黑色的眸子仿佛容纳了整个日落,明亮美好地像是让一切都陷进去,她笑起来:我为什么会对阿兄如此地苛刻,如此地不留情面?   孩子总是无法瞒过母亲的。   卫渊只好点了点头,补充道:您要是不想要说的话可以不说。   然后他就想要一巴掌呼死自己,这句话怎么样听都觉得像是那种孩子在和母亲赌气,你爱说不说什么的。而娲皇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白哲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栏杆上面,声音很是清脆,道:如果我说,正是因为关心他,所以我才要这样对他,阿渊你可以理解吗?   嗯?卫渊震惊了。……   伏义这死蛇渣不单是究极死妹控,还是一个顶级受虐狂吗?渣蛇的人渣浓度再度上升了。   卫渊从不惮于以最恶劣的思维去思考渣蛇的行动轨迹模式娲皇无奈莞尔一笑,白哲手指抬起,在卫渊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敲击在了卫渊的眉心,道:你这个孩子,和阿兄的关系就不能够好些么?至于为什么我要这样对他?   娲皇的眸子微敛,道:阿渊你既然参与过当年的补天之战,应该知道的。   卫渊的玩闹之心收敛了,天边的夕阳落下来的时候,被云气托起来,就像是沸腾的血泼酒在了白色缎子上。于是那令人心悸的血红色就盈满了整个天空,披落在了妈皇的身上,少女的   发梢都渡上了一层刺目的血色,像是神话里面受难的女神,让卫渊想起曾经的事情。   娲皇被杀的事情。   卫渊想着当年伏义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不是和现在很像,娲皇整个人晕染在血红色的光里面,像是最古老最蛮荒神话里面受难的纯洁少女,眼底还带着不敢相信的神色,伏义的精神没有在一瞬间崩塌已经是因为复仇的火焰在下一刻支撑起了他的身躯。   原来是这样啊。   卫渊忽然就明白了伏义的问题,无论当初到底是什么事情拖延住了他。无论当年发生在神话之中的那短暂的迟到,是有多少情理之中的困境。但是他确确实实是迟到了,而这迟到的时间,导致了娲皇被浊世的天机所杀死。   如果不是卫元君在那个时间点出现的话,娲皇的身躯或许会被饥饿疯狂的浊世神魔撕裂,会吞噬她的血,婪地吮吸著每一寸肌骨每一寸血肉里面的灵韵。而神灵残留的灵识足够庞大,足够强大到了让她感知到那种不逊色于人间界凌迟般的酷刑。   伏义也是知道这些的。   他非常地清楚这些,而他之所以那么疯狂地杀入了浊世之中。甚至于不顾自己和浊世大尊在浊世之中战斗力的对比。其实是被这样恐怖的可能性给压迫地疯狂。虽然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但是它确实有可能出现。而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往往最是折磨人的神经。   娲皇的眸子微微闭起来,道:像是赎罪,也或许是最古老时候的自我刑罚。   我若是还是和以前一样,用那样的态度去面对阿兄的话,他会更加痛苦。   他觉得那代表著我原谅他。   他觉得我该要恨他,该要远离他,他觉得他该要受到最大的刑罚。   像是要用锁链把自己的上上下下都捆起来,锁链的里面还带着倒刺,让受刑的人只要动一动都会品尝到了肌肉和骨头被撕裂刺穿的痛苦,这锁链是伏义自己给自己加上的。而且自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已经存在了,他宁愿娲皇讨厌他,苛责他,甚至于是冷冰冰地厌恶他。   这会让池的心里面稍微好受点。   所以,这样至少可以让兄长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在疯狂,再说了,稍微欺负一下哥哥也是不错的娱乐和调侃。   娲皇嘴角带着笑意,看着那边的血色流光:至于我有没有恨他,如果你有个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哥哥的话。就算是在不著调,你也很难讨厌他吧。   当年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怪他的。   少女摘下了平光眼镜,眸子明亮地像是天上的星星。然后站在栏杆旁边,转过身来看着卫渊,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阿渊你画的画很好看,所以能够给我也画一幅画么?   她把刚刚在龙虎山客房里面的话说了下。   阿兄只是比我早出世了不到一灶香的时间。却始终在保护我,我们的生辰是同一日。   也要给他准备礼物。   卫渊无奈一笑,道:当然没有问题。   娲皇笑着道:至于画画的费用。   阿兄刚刚已经给过了。   卫渊屈指叩了下三宝玉如意,于是这边就创生变化出了画布和颜料。不得不说,伏义给准备的特性还是很厉害的,至少在卫渊穷得再揭不开锅也不至于过不下去,恢复了黑发的道人坐在那里,握住了画笔,在颜料上燕了燕。然后看着那边站立在了云海和落日旁边,美丽地像是一切最初的少女。   他还想要用不用搜索一下网络上的,什么造型pose速成大全之类。然后用堂堂元始天尊的神念,一瞬间速成到之后可以出道跑去教人画画什么的级别。可是他看到妈皇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   pose和造型或许只是为了凸显出模特的优势,但是娲皇并不需要。   只是站在那里,便代表著最初的美好和温暖。   这是他的模特,也是殊荣,为人族之母画画像的殊荣,或许只会给与最宠爱孩子的待遇。   真的是便宜那个渣蛇了。   卫渊叹了口气,然后落笔。   伏义终于回过神来,他带着笑地打开来吆喝著打算待会儿一定要拍个贼拉帅气的照片。然后啪地贴在那里,最后拾著这个户口本在卫渊那个家伙身前炫耀个十七八遍。哪怕是那家伙骂自己一句渣蛇,自己都要惊讶地回他一句:欸?你怎么知道我是户主的?哦哦,对了,你也在户口本里面嘛,小渊渊。   这样的一套连招,估计能够把这个元始天尊给刺激得当场暴走。   他心满意足掀开来,然后顿住了,心里面转著的那不知道多少毒计一瞬间澄激而纯粹,阴冷的气质仿佛是在太阳,卫元君看到那原本上挑的,像是眼镜蛇一般的眼角都微微温和下来。   因为户主那里已经有人了。   一开始就是他自己。   果然,奶奶对于这个老舅爷还是很好的。   虽然说平时会比较喜欢折腾他,但是每次在大事情上的时候,就不会真的让池失望。甚至于是不舍得让被失望与其说是兄妹,我更倾向于,这其实是一个姐弟组合。   智慧且文雅的姐姐,还有一个会去做各种各样的坏事引来姐姐注意的臭小鬼。   卫元君走出了屋子,回过头去看那边狂喜的伏义。   她不想要和这个发癫的家伙同处一室。自从这个老舅爷在这个时代背刺坑了她一回合,她就始终想要反向接回来,现在觉得。就连和这个老舅爷同处一室呼吸空气都仿佛透露著极高浓度的蛇渣气息。   呆得时间长了,会得病的。   无支祁柠著眉毛站在旁边,道:不过,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你让我也出来,有什么事情?   卫元君被渣蛇背刺过,所以主动出来。但是他可没有,他根本兰懒得出来吹风。只是方才卫元君传音让池出来,出于卫家逆子这样的联手搭当,总不能刚刚缔结了联手的打算,转眼就无视了同伴的传呼。   这样的事情连卫渊都做不到。   无支祁在心里面嗤笑鄙夷,所以呢,有什么事情可以快点说。   否则快乐水的气要跑光了。   这个的底蕴应该是和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类似的。但是当年关云长轻描淡写地说去去就回,酒不会冷,逼格可是比这个快乐水的气要跑光了高得不是多少。总之无支祁的话语,就很生活化,很博物馆。   零逼格。   我要你帮我阻拦一个人。   卫元君粉雕玉琢的脸庞绷紧了,很严肃。   阻拦谁?卫元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道:昆仑的天女,第二代的西皇。   我娘。   无支祁眯著的眸子张开一条缝:谁?那不是你等一等无支祁顿悟。   卫元君只是卫渊那个臭小子的女儿,却也未必就是昆仑天女的。   嗯?难道说里面还有什么勾勾绕绕?嘶卫渊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是个渣?这是不是一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可以捧卫渊的借口?联手那个始皇帝还有那个绝世杀胚?无支祁若有所思。   卫元君似乎察觉到了无支祁的想法道:她和卫馆主,如果说我的预料没有错的话,他们久别重逢之后的第一面,就会就会无支祁不耐烦地掏出快乐水塞到嘴里,道:就会怎么样?卫元君面无表情:就会有了我。   然后无支祁就差一点被快乐水谋杀。   一阵惨烈的咳嗽声音,无支祁吾著嘴,一双眼睛瞪大了死死盯   著眼前的卫元君:哈?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她勇上去了勇上去了(感谢|麻雀|的万赏)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会儿,天边原本如同沸血一般的夕阳已经落了下来,退去了血色的云气暗沉下来,透着一种介于幽深的蓝色和黑色之间的颜色。而无支祁还是没法子从刚刚那种巨大的冲击之下回过神来。   只能说,不愧是卫渊的女儿么?   想要阻止自己出生?   这让无支祁的大脑无法理解,这是打算要从源头上抹去自己的存在吗?   可是眼前的卫元君,虽然说外貌被娲皇化作了年少的状态。但是无支祁曾经和她联手过,那种发挥出来的破坏力和强劲的力量,毫无疑问是道果层次的。   而且还是那种经歴了数之不清的血战苦战,真正磨砺出来的道果层次。   一个合格的道果层次强者,标志性的特性就是一证永证,一得永得。也就是说,哪怕是眼下这一次阻止了卫渊和压,还有下一次,下下次。只要他们两个会有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一定会是眼前的卫元君。   因为这个事情实在是冲击性太大了一点。   无支祁都忍不住喝了口快乐水压压惊。   结果发现刚刚那一下手抖还有发呆,气都跑没了。   无支祁犹豫了下,道:虽然说能够搅了卫渊的好事,我会觉得很痛快。   但是我和那个什么玉可没有仇怨,犯不著牵连到旁,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支祁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人间话本里面那种很有原则的反派英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被砸眼眶者拾著陶罐反砸之。但是很有原则,绝对不会牵连其他人。但是现在要坏了压的好事,似乎也是有点违反原则。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如果把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惹怒了有点危险。   况且,你改变不了你降世的这个结果的。   那是被因果错定过的,一切法则当中,因果最为靠近命运,你出生是命中注定的。   无支祁用那种,你肯定飞不出佛祖五指山般的悲悯眼神看着眼前那个少女。   卫元君面无表情:不是制止,我还没有想要自杀,我只是想要延后。   因为某些命运的改变,我可能是回不去了。所以这代表著我会和那个新出生的孩子共处,一直到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她踏入命运的长河。然后在命中注定的某个巧合里面,回到了过去,变成了我道果的一证永证会以某种方式完成自我的命运自洽。   而因为某人的特性,和他相关的一切因果自洽将会以极为粗暴但是合理的方式完成。   无支祁了然点头。   卫元君轻轻呼了口气,伸出拇指抵著自己的额头轻轻按揉,这个动作外加那一双幽深的眸子让无支祁有种眼前这个是缩小性转版本的卫渊,正在苦思冥想地坏掉自己的好事的既视感,卫元君道:总之我要推迟到一切的事情结束,让我可以安静离开人间界外出游歴为止。   然后等到年少的我离开前往过去,我才会出现。   无支祁还是很疑惑:为什么?   卫元君沉默了好一会儿,面无表情道:因为不想要自己给自己换尿布。   也不想要自己拿着奶瓶给自己喂奶。   无支祁哽住。   卫元君神色凝重而认真,毫无疑问她还没有说完,道:更不想去去在旁边亲眼看着自己小时候的黑歴史。   声音顿了顿,她的脑海里有着支离破碎的碎片浮现出来,这是记忆,是自己的。却也不是自己的,是那种自己经歴过。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而遗忘,一直到了现在,才记起来那些已经在漫长岁月里面变得昏黄如琥珀般的记忆。   年幼的自己拉著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白发道人,开心不已地去游乐园。   然后拉著他的手去看花朵,去看街道上迷路的小猫,去和街口卖早点的大叔打招呼。   在睡觉的时候,还要伸出小拇指和他拉著,然后念著很久   之前就流传下来的童谣,最后把脸庞锁在暖呼呼的被窝里面,还要偷偷看着那人把灯关了。然后慢慢地关上门,屋子里重新变成了一片安静的黑暗。而后听着那脚步声远去,心里面美滋滋地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这些,这些卫元君据了据唇,这是她没有经歴过的,但是却似乎也经歴过一次的画面。   她不肯去看着些画面出现,只是不知道是不喜欢看所谓的黑歴史,还是说担心自己也会嫉妒这个自己。但是她至少知道一个,这些东西会干扰自己的心神。而且,在最终的大战还未曾打响之前,这种道果层次的结合,有可能会带来元气损伤的行为,绝对必须要被禁止。   总之,你这一次帮我的忙,下一次我帮你。   卫元君用这一句话做了总结。   然后往著手里的神兵长枪,远远看着山下的方向,登山的路已经一片黑。只是也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万家灯火。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卫元君在心里轻轻念道著自己的名字,卫元君,卫渊君。   卫原君,卫缘君。   原来是你,缘来是君。   连名字都是这样含蓄的情意在里面,若是作为旁观者,自然应该为这种含蓄隽永的情意拍手叫好,带着微笑送上祝福。但是当这个名字就是自己的的时候,卫元君就很感同身受地明白了,什么叫做爹妈才是真爱,孩子就只是充话费送的。   忽而感觉到了些许的凉意拍打在了脸上。   卫元君抬起头,看到乌压压的天弯上落下了片片雪花,元气的巨大变化无形之中也影响到了人间界的气候,比方说,温度的变化也会更为地激烈,现在这个季节,竟然就已经开始下雪了,卫元君手掌的神兵抬起,随意且利落地扫过空气,斩开雪花。   剩下的那一半雪花落在了冰冷的枪锋上。然后慢慢融化,映照著清冷优雅的月色。   大雪笼罩了龙虎。   山腰处已经有少女踏著有着幽幽绿苔的青石山阶沿路登上山来。   玉你怎么突然来了,来,坐在这里。   压的气机并没有故意地彰显出来,当然,也没有去刻意地压低。所以娲皇,卫渊,伏义这些层次的存在,自然而然地就察觉到了少女的抵达。而妈皇对于眼前的少女很是喜欢,让她坐在旁边,很是亲昵地询问,当知道了压也没有吃饭的时候,卫渊自然而然地承担了做饭的职责。   张老道此刻还在沉睡之中,亦或者说是一点真灵贯穿古今的状态。   三仟大道,殊途同归。……   而张若素现在就走在这最后同归的一条道路上,究竟是局限于后世灵气隐没,神圣消散时代的第一真修这个位格上,还是说。最终抵达了和歴代的人皇同级别的人间超级强者,只看他能不能走出这一步。   黑猫类放弃了鱼干的诱惑,喵鸣了两下,然后蹭了蹭卫元君的脸频。   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朝著后山上跑去了。   桌子上的菜是很简单的家常菜,但是却很微妙地满足了所有人的喜好,每一个人都可以吃到自己喜欢的菜,除去了伏义。哪怕是卫元君,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美食,都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伸出筷子。   这只是吃一顿饭菜,没问题的,没问题。   压在解释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在博物馆:我是去进货少女的微笑无懈可击。   卫渊带着原来如此’的微笑点了点头,道:这样啊,进货,辛苦了。   虽然说辛苦的其实应该是归墟霸主就是了。   玉双手捧着茶,仍旧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微笑着道:哪里会辛苦的?   只是最近的事情比较忙,所以会花费时间,常常就不在老街那里。然后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夫子和麒麟在,后来听他们说,所以我   就来这里看看,毕竟我记得,娲皇的生辰也到少女从袖里乾坤里面取出了精心准备的花束递给娲皇。然后又取出了一盒桂花糕给了白发娲皇。然后赢得了两位娲皇的一致认可和喜欢。尤其是白发娲皇,当眼前的压没有取出来三字经或者说大学,中庸之类的东西,已经让她的心里面好好松了口气。   如果有点心的话,那就真的是好上加好了。   一顿饭菜,其乐融融,无支祁都没有去打游戏。   卫渊看了看外面呼啸著的风,收拾了些点心。然后轻声说了几句,推开道观的门朝著外面走去,风夹杂著雪,从树叶都没有落干净的树林里面呼啸著掠过,最后撞在了嶙峋的山岩上面,龙虎山就这样笼罩在了幽深的雪风里面,卫渊提著一盖灯走到后山。   看到青石台上老道士仍旧盘腿而坐,眼前的引魂香袅袅地升起。哪怕是风雪大作,也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而黑猫类就依偎在老道人的怀里,卫渊把灯放在旁边的石头上,一股暖意自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将张若素所在的这一片儿风雪都遮住。   然后把点心什么的放在旁边,蹲下来轻轻摸了摸黑猫类,道:不用担心他。   他其实好得很,至少在我看来,这样的道路不会是他的终点。   所以你也得好好吃饭,至少在老道士回来看着我给他准备的一大堆惊喜的时候,可以帮他带点救心丸,或者说没事儿的时候给他打打游戏什么的,省得因为打得太菜每次都被队友举报故意卖人头被封号。   黑猫类的尾巴晃动了下。   这是一只几百年的猫妖,而且还是在人间界的元气还没有彻底复苏的时代出现的猫妖。   自然不用太过于担心。   卫渊站起身,笑了笑,然后要转身回去,妈皇还在他不能走太远。而后却在山腰处的邀月台那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卫渊看到少女,略微有些讶异,然后就带着笑意走上去,道:不陪著娲皇吗?   玉喻著微笑道:娲皇现在在看画,她先是夸奖了一下阿渊你送给她的山河社稷图,把阿渊你的画艺夸得天下都少有。然后在伏义大神嫉妒的说,阿渊你的话白给他都不要的时候,突然掏出来了另外一幅画。   画上是娲皇,然后故意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这一幅画阿兄你也看不上眼了?   卫渊忍不住道:他最好不要。   玉忍不住失笑道:他怎么会不要呢?   只是要吞下自己之前说下来的话而已,对于伏义大神来说这样的操作实在是太正常了。   现在伏义大神正在那里又惊又喜,说你的画比起人间歴史上那些大国手都厉害。如果你在的话,他发誓要把你抱起来狠狠地亲一下。   啥玩意儿?   卫渊面色大变,嘴角抽了抽:我觉得这是故意在诅咒我。   还是大可不必了。   不果,环你也知道伏义的性格?   压微笑道:嗯,多少知道些的。   以前王母娘娘留我们自己在昆仑的时候,就说再不听话的话,伏义就要敲门了。   卫渊哑然失笑。   看来西皇对伏义的印象超级糟糕啊。   玉看着远处的风景,而开口道:不过说起来,过一些时候,就是要去涂山氏了吧?   涂山氏,女娇和禹王的所谓的弥补式的婚礼,这个就是之前对外宣称的,卫渊语气轻松地道:是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压微微垂眸,然后抬起头,她能够看到遥远的方向的每一缕风卷起了雪花的轨迹,在星光和月色落在地上的轻柔声音,让她的心里面稍微痒痒的,少女双手背负在身后,深深吸了口气:去涂山氏。   然后娶我吗?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初吻总是美好而朦胧的   卫元君踩着落在龙虎山石阶上的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是的,她其实根本没有去踩实在那些顺着蜿蜒山脉之势开凿出来的黑色台阶上,踩着薄底快靴的脚只是轻轻点在雪花上。但是她看上去却走得很塌实,很用力,也很沉稳。   一只手提着那柄火神祝融亲自打造的神兵长枪,黑色的头发上淡蓝色的发带在晚上的北风中飘荡着,黑色的眸子倒映着山上的月色和山下的灯火,像是点燃了两簇火苗,那样子沉着而又决然,倒像是豹子头林冲风雪山神庙的戏码。   可实际上她只不过是要阻止父母之间的感情升温而已。   无支祁百无聊赖地在后面跟着。   每一步都在台阶的白雪上踩出又黑又深的脚印。   如果说是要和卫渊来一场拳对拳的互殴,或者说是一场暗算,一场背刺。哪怕是两个人联机打游戏都好,无支祁会给那个家伙展示一下什么叫做大剑停龙车,这些都可以让祂燃烧起来熊熊烈焰一般的战意。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发展,倒像是那些八点档肥皂电视剧里面的戏码。   女二带着狗腿子前去把雪月风花的男女主氛围打破。   而现在,祂无支祁大爷就是这个在那种最烂俗的电视剧里面都不配有咖位的狗腿子。   打破男女主美好氛围的超级电灯泡。   被无数观众厉声咒骂的龙套A。   “我说,你真的就这么想要阻止他们?事实上你不不愿意照顾『你自己』的话,可以去龙虎山这里住,娲皇都在这里,龙虎山周围也有不少的洞天福地,住一个你是绰绰有余,完全没问题的。”   “嘘——,噤声。”   卫元君手指竖在嘴唇前面,那双大而黝黑的眸子一下瞪大了些,里面像是燃起来两簇火焰——   她看到了卫渊和珏。   然后像是做贼一样地立刻潜藏起来,她能够在浊世藏身了那么漫长的时间都没有被找到,当然不是靠着运气,在敛息和遁藏这样的领域里面,卫元君拥有非常非常,非常高的造诣,当然更大的原因或许是,这样的景色和这样的气氛,元始天尊早已经失神。   因果的流转没有察觉到恶意,也没有提醒他。   卫元君藏匿在一侧的山岩上,瞪大眼睛看着那边的两人,然后右手提起枪。   氛围真的很好。   好得她恨不得立刻把老爹一钢叉叉下山崖。   卫渊的大脑一时间都停止了转动,像是一个老式的上发条的钟表,原本这个钟表应该是精密地咬合住时间的机械。但是现在里面的每一个齿轮都布满了锈迹。而这些锈迹现在看去都仿佛带着花海,夕阳一样的味道。   “什,什么?”   卫渊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   珏今天的穿着倒是不是往日那样轻飘飘的衣服,今天是要『进货』,做戏也要做全套,很利落的黑色系衣服,裁剪地很好。毫无疑问是来自于水神们的手笔,白色的衬衫。而黑发则是一种更为端庄的发型,露出了袖长的脖颈,衣领处有着虽然低调却又配合气质的玉石配饰。   在看向卫渊的时候,眼角带着绯红。   “就是,涂山氏其实只是个幌子。”   “其实是我们两个的正式订婚是吗?”   月色下的少女转过身来看着他,黑发柔顺,身上披着月光,眼角的绯红明亮,像是堂堂正正的女武神,凛然而不可侵犯,那一双黑色的眸子看向卫渊,没有半点的退避,简直像是刺出的朗努基斯之枪一样。   卫渊张了张口,然后忽而就泄了气似的,挠了挠头:“是。”   “其实不是要骗你的,只是,只是我想要给你个惊喜……”   卫渊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他反应过来,事实上只有当事人有资格评价,你做出的事情究竟是惊吓,还是惊喜。但是他在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想到,珏会不会拒绝这个可能性。   “求婚啊。”   刚刚还凛然如北风般的少女忽然就后退了一步似的,她端详了下卫渊微微涨红的脸庞。然后转过身,看着前面的风景,那边的卫元君提起来的心脏忽然松了口气。然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低下头,凌冽的北风缠绕着霜雪。   像是人间界的母亲会把到处乱爬的孩子们用柔软的面布系在腰上,防止她们掉下去一样。   现在这些风雪就缠绕在了卫元君的脚脖子上。   一直过于全神贯注以至于忽略了外界变化的,不只是卫渊,也还有她。   卫元君的脸色缓缓凝固,感受到这种温和而又坚韧的风雪绳索,珏的实力毫无疑问没有她强大,流动的风所化的锁链也只是非常寻常的法术神通。但是,但是她想要挣脱这些绳索,也一定会发出足够大的动静和声音,那么卫渊就会察觉到声音,一切就都暴露了。   她什么时候……   那边的少女双手微微笼起来,淡粉色的指甲轻轻反扣住自己的袖口,这让她看上去有些像是年纪大了些,深深吸了口龙虎山上冷冽的风,她想了想,道:“人间界的契约啊,婚姻,成亲,其实一开始这些东西的缔结,和感情的联系反而没有那么大。”   “在最初蛮荒的时代里面,缔结这样的契约,一个是为了族群的繁衍生息,这是烙印在生灵本能里面的东西。另外则是,那个时代实在是太过危险,只靠着一个人的话,会生活地很困难。而如果说受伤的话,就会没有食物的来源,不可遏制地衰弱下去。”   “衰弱了就会捕不到猎物,就会进入到最终目的是死亡的死循环。”   “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够更好地抵御来自于生活中各种各样的风险,人们才有了婚姻这样的契约,在很漫长的时间里面都是如此。只有到了很长很长时间之后,当人们的生活不用那么拼命的时候,发现这个契约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生存,它又被赋予了更多的东西。”   少女看了看旁边的道人:“比方说所谓的情意,比方说为了对抗一个人的孤独。”   “对抗孤独……”   这是一个很宏大的命题,卫渊有的时候在想,当帝俊独自坐在世界的边缘,他的前方是永无止尽的仇敌。而脚下则是凡人眼中已经无比地恢弘无比浩瀚的群星,他坐在那里,一个人镇压着岁月,会不会感觉到孤独。   为了孤独而不断地寻找到可以刺激到精神的强敌。   而这个词语对于卫渊来说也并不陌生,长生者并非是全然孤独的,他可以认识其他的长生之人,一次闭关一次打坐三五百年之后,还可以朝游北海暮沧溟,晚上还可以和朋友喝一两壶小酒,一起吹牛打屁说这家的酒不如三百年前他祖爷爷的了。   另一个回答啊对对对,比起五百年前的祖师爷更是差得没边儿了。   然后一起举杯喝酒,缅怀过去的风景,帅得要死,半点孤独都没有。   真正的孤独是卫渊这样的,不断地轮回转世,周围认识的朋友,好友,师长,同僚。并肩作战的袍泽,曾经一起饮酒,一起策马,征服天下,许下不负此生的誓言。但是几十年过去,当年那些朋友们都沉默在土里面。而卫渊遗忘掉一切,就像是洗掉衣服上的污渍一样,又开始一场新的轮回。   他有时候会去墓葬,看着张良的墓,刘邦的墓,刘备的牌匾,回忆起曾经一起说过话的岁月,他身上不再是当年的灰色衣服,长衫,道袍。而周围的游客络绎不绝,举起关掉闪光灯的手机把这一切拍摄下来,匆匆地来。然后又在导游抑扬顿挫的声音里面匆匆赶赴另一个人的一生。   卫渊觉得如果不是每一次的轮回转世,都会进入胎中之迷的状态。   他很有可能就在这一次次的轮回里面彻底迷失了。   而现在他其实一直只是以自己的心境吞噬这些孤独的感觉,就像是无数的水汇聚入深渊当中。只要不回忆,只要继续往前走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所有的东西都无法撼动心神。   而眼前的少女自顾自地道:   “不知道渊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之前一直都在找王母娘娘的踪迹。所以也曾经去过很多,我和娘娘之前曾经到过的地方,每去一次地方,都能够感觉到时间对于人实在是太过于残酷,我和娘娘,曾经在人间汉朝帝王的行宫里作为贵客而住过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我曾经住过的屋子已经变成了废墟。而曾经和汉武帝女儿闲谈过的亭台变成了景点,我看着行人们来来去去,有和当年的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穿着汉服在那里摆出了很好看的姿势。然后同伴在给她拍照片,她们笑得很开心,就像是当年我的朋友一样。”   “我几乎觉得自己有格格不入的感觉,有人问我要不要拍照,要不要一起跟着导游走,说这些古代的宫殿没有导游专业知识的介绍,来了其实和没有来没有区别,我也不能和他们说我对这里比你们更熟悉。”   “当年亲自修建这里的工匠亲自给我介绍宫殿的布局,我在有着青苔的桥面上走过,撒一把鱼料,就会有几百条的锦鲤浮出水面来抢食,皇家挑选的鱼儿比起现在经典里面那些被甜面包喂得肥头大耳的鱼儿完全不一样……”   珏站在了山腰上,右手搭在邀月亭的护栏上,道:“人间界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短暂经历过的地方似的,我曾经认识过的人,见过的朋友都在历史里面消失了,她们甚至于没有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原本我在这里只能够感觉到孤独。”   “我想渊你应该也是一样的。”   “但是对我来说,这人间界终究还是有其他更多的意义。”   “我还记得你在春秋时期背着我跟在夫子他们的身后,记着在秦国时候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你拿出青铜扳指作为当时的约定,说未来我有了危险的时候,你一定会出现在我的身边,记得最初的时候,你要给我想出名字时候的表情。”   卫渊忽然感觉到气氛不同起来了。   眼前的少女眉眼里面浮现出了某种叫做肃穆和庄严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正正对着自己,身上裁剪的很好的黑色衣服似乎要隐藏在夜里。然后又披着群星和月色的华光,眼角绯红,白皙如玉的面容美好得不真实。然后取出了属于自己的半枚青铜扳指。   红色绳索系着的扳指垂下来。   少女眸子看着他,认真道:“我是昆仑山的神,我不想要传承我的血脉,人间的生活已经不像是当年那样危险,婚姻的契约其实没有价值。但是我也觉得这是很有价值的,因为你是我的过去,是我漫长岁月里面真正地在我旁边的身影。”   “神灵的寿命漫长到难以想象,或许没有终点,等到有朝一日。就连我们现在的花店和博物馆都会变成废墟,废墟会变成传闻。而后消失在历史里面,像是一个涟漪,曾经的朋友和邻居们已经不再存在,我们生活过的每一个痕迹都会消失不见。但是我希望那个时候你还在我的身边。”   “哪怕等待在神灵无尽寿命终点的,是绝无半点涟漪波澜的死寂和孤独。”   “我也希望和你一起走到那个时候。”   “这是,昆仑山西皇的许诺,也是神的契约。”   最后少女抬起手摘下了发簪,盘起束好的端庄黑发像是泼洒下来的墨,或者说骤然降临的黑夜一样披散在背后,一直到腰间,卫渊的鼻尖闻得到发丝的香气。而眼前少女的眸子明亮而温柔,嗓音清朗坦然:“请和我一起见证世界都老去的那一天。”   喂喂喂,不对吧,这样不对啊。   这样怎么像是男士跪地地说出那一句请嫁给我的氛围?   这这这,颠倒了啊。   颠倒了!   这样的话该我来说的啊!   卫渊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一个美丽地不可思议的少女在这里和你说,我想要和你一起,一起看我们生活过的痕迹也变成历史,想要看到世界老去,海洋枯萎的一天,看到宇宙最深处最永恒的寂灭。   这样浪漫而带着神灵气息的话语,卫渊的心防在一个瞬间就兵荒马乱丢盔弃甲。   他伸出手掏了掏,但是怀里面只有张若素留下的习惯,大白兔奶糖,他只好用大白兔奶糖的糖纸草草捏了一个戒指,眼前的少女伸出手,卫渊的手掌颤抖着给她把戒指带上,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少女垂眸,眸子里面流光溢彩,嘴唇在月色下温润着一层水光似的。   空气中弥漫着大白兔奶糖的香甜味道。   气氛温暖而安静,卫渊轻轻俯身凑近少女的唇,少女垂眸,温柔的鼻息已经轻轻打在他的脸颊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一声大喊的声音把这美好的氛围打破了,卫元君终于忍不住了。   你你你——   你们都在女儿面前做什么啊!   “不可以啊!”   金色的枪锋以恐怖的频率鸣啸着,发出如同怒龙一般的声音。然后撕裂了一山的风和雪,划过金色的灿烂流光,卫元君涨红着脸庞冲出来,她已经不顾什么会不会发现了,震碎了北风的锁链。而后长枪直接朝着卫渊刺穿过去,把这个气氛给打破了。   卫渊抬手抓住长枪的枪锋,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卫元君的身躯控制住。   但是冷冰冰的风雪吹打在脸上,还是让卫渊回过神来,心中也有懊恼和遗憾。可是刚刚的氛围,恐怕也是没有办法再回去了,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直手轻轻拉住他的衣领,然后往下,而后脸颊上传来温柔湿润的触感。   卫渊的动作凝滞。   前面的珏小步往后跳了两下,然后面容泛红,晃了晃带着大白兔奶糖戒指的手,就连眼睛里面都盈满了笑意,道:   “下一次的话,在涂山氏。”   “可不要让我主动了。”   然后转过身来,一步步地离开了,踩踏流风,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或许就是为了今日而出现的诗词。   卫元君张了张口,觉得自己很是失败,看了一眼呆滞住的卫渊,拔出长枪追着珏过去了,无支祁看着卫渊摇了摇头,这家伙傻了吧唧的,现在打架也没意思,好好一个天尊,怎么就傻了呢?   而卫渊站在这里,一直到了日出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晃动了下身子。而后做出了和渣蛇得到娲皇礼物时一样的反应——   我要用因果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循环绑定,永远都不要忘记!   永远!   而后他得到了麒麟的信息——   ‘喂喂喂,是渊师兄吗?’   ‘朱雀,朱雀已经联系到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南方朱雀   归墟是一个严密的组织,或者说是在那种漫长的时间冲刷之下,自然而然变得严密起来的组织,最底层是归墟的行走们。而归墟行走也分为了好几个等级,而最高层次的是类似于执事一样的身份,执事是负责统率寻常归墟行走的。   而再往上是镇守,是坐镇某一个世界的强大的归墟成员,每一员都具备有神话的范畴里面,被称之为山神或者河神这个位格的强大力量,一刀劈碎瀑布,抬手凿穿山脉,肉身扛飞弹,铁拳碎机甲是常规操作。   镇守们靠著各自占据的世界级别来确认自己的级别,家底越丰富的,实力往往就会越发强大,那么在镇守当中的排名也就更高,这个过程叫做『登天梯』。而天梯的最顶端,也就是整个归墟在归墟霸主之下,真正意义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四大镇守。以四灵为名号,而其名号,遥指著周天星域,就仿佛在归墟霸主的设计之中,等到了一切尘埃落定的最后,东海这大壑才会是诸天万界,大荒山海的中心。而四大归墟镇守也将会化作东方青龙,北方玄武一般,统率一个方向上所有世界的存在。而那个时候四灵将会拱卫著潜藏在东海之下的归墟大壑。   而归墟霸主就会在那个时候,双手叠放在自己的长剑剑柄上面,拄著那墨色的剑,双目深沉而平静地俯瞰诸天万界的强者臣服于自己的面前,臣服于自己的脚下。   这是何等霸道的一幕,何等壮观的一幕。   但是这个伟大蓝图还没有彻底实现的时候就已经崩塌了。   就像是南北朝事情,建立了一座城池叫做统万城的赫连勃勃,他也站在这城池之上远远王者中原的方向,拄著自己有草原风格的弯刀,豪迈地像是每一个英雄人物那样不可一世地喊出『以一统万,统一万国』的宣言。   然后他的对手是那个曾经焚烧了珈蓝道场,马踏山寺的北魏太武皇帝。于是统万城就无了。   归墟也就是类似的轨迹,现在只是个蛰伏起来的状态。而卫渊此刻堪称心潮澎湃,战意勃勃,立刻地给麒麟传讯,让祂把朱雀邀请到人间界来『做客』,他现在说满心里面想着等解决掉归墟的事情。然后去把后土救回来,就去履行和珏的约定。   这一次,在涂山氏也该论到他主动了。   伟大而骄傲的归墟霸主啊,请你为了我的未来而稍微牺牲一下吧。我会怀念你的。   等我大婚的时候,给你上香,放心,那一天的头香都是你的!   卫渊伸出手摸了摸脸颊,刚刚少女嘴唇的触感仍旧还残留著些许,他看着天边的晨曦,伸了个懒腰。忽然间就精神抖擞,看了看隐隐约约传来早课诵经声音的龙虎山天师府,天边紫气蔓延,大笑一声,没有过去天师府。而是一步踏出,袖袍兜满了风雪,朝著博物馆方向而去了。   而黑猫类在老天师的怀里看着风雪落尽。   看着大日重新升起,金色的晨曦流光落在岩壁上的白雪上,映照得如同一只抖动鳞甲的龙,等到了太阳升起来,祂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站起来,抖落了黑色毛发上面的落雪,眼眸明亮地像是两颗宝石,先是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才给老天师的头发舔了舔,最后看了看天师身前引魂香,看到这一根引魂香仍旧还在不紧不慢地燃烧著,剩下的长度还可以够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尾巴微微翅起来,呈现出一个非常柔软的s形,前爪抓住地面,然后伸了个懒腰。   打了个哈欠,开始了每一日日常的巡查龙虎山,他还在几百年前,江南道有一个道人骑乘青龙进入了皇宫杀死嘉靖的年代就在龙虎山了,这几百年下来,看着一个个小道士进山,小道士变成了老道士,老道士最后埋到了土地里面,没有办法再用瘦骨嶙峋的手掌给祂挠痒痒。   一次又一次,祂的世界就在这一座山。   这里面的一草一木,祂都熟悉,包括哪里的果子特别甜,哪儿的花朵会特别香都知道。   当黑猫类走到了一个山洞旁边的时候,突然顿住了下。   而后袖的毛发都炸开来,眼睛瞪得溜圆。然后爪子一用力,像是一道击出的弩箭一样地窜到了山洞里面,片刻后,一阵疑惑惊讶到了极限的喵呜声音,直接把早起捕食捉虫的山雀都惊得蒲扇翅膀飞起来,惊疑不定。   而黑猫类比起外面的山雀还要惊疑不定。奇了怪了。当真是奇了怪了。   黑猫类摇头晃脑,满脸疑惑。老道士还在睡觉,怎么这藏起来的烈酒,忽然就少了一坛呢?   难道昨天夜里,有谁偷偷喝酒了么?   不应该啊……   他舔了舔爪子,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只是鼻子闻了闻,闻到了大白兔奶糖的甜香味道。于是伸出猫爪,在旁边邀月亭一侧的石碑的背面刻录文字【今日,龙虎山失踪烈酒一坛。】   卫渊赶回到了博物馆里面,……还没有进入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了那种炽热霸道的火焰之力,熊熊燃烧。却又和大日金乌的太阳之火截然不同,有种莫名的宏大感觉,南方朱雀,四灵之一。而且还是四灵当中在战斗和守备方面都颇为均衡的类型。   哪怕是隔著屋子里设置的禁制,卫渊也能够感知到那种汹涌磅礴的热浪。   卫渊心中重新思考了下自己要如何去说服南方朱雀,最好是说服。而且可以拉拢其作为人间界战力之一而存在,最最迫不得已的情况,才是先将其镇住。而后以胎化易形来变化外貌,借用朱雀一缕气息,踏入归墟之中。   卫渊心里面把麒麟给出的朱雀的性格,爱好,以及忌讳什么都记录在脑海里面。   然后才推开门,只是让他惊讶的是,朱雀并不在客厅,这或许是代表著朱雀被招待在了静室内。但是重点是,麒麟本身也在客厅,卫渊神色古怪地抬眸看了看那股磅礴真火气息存在的方位,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   “我当然要在这里啊?”   麒麟看上去似乎比起卫渊更加地摸不著头脑,道:“我不在这里的话,怎么给渊师兄你提醒啊?”   “提醒?”   卫渊皱了皱眉,指了指那股灼热之气所在的方位,道:“你在这里的话,那么那朱雀现在难道是一个人在静室里面?”   “哦哦,渊师兄你是担心你的那些珍藏是吗?哈哈,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的。”   “朱雀又不是白虎那种性格阴晴不定的家伙,不会在这个时候大破坏的。”麒麟了然地摆了摆手,道:“况且也不是独自在那里。”   “夫子也在呢。”卫渊更是一顿。   “夫子?”麒麟很郑重地点头:“是的,这样是为什么我要让他来到这里的原因,渊师兄,你让祂来这里,应该也是为了说服他的对吗?   虽然说短期目标来看,是为了得到他的身份,进入归墟,而后破坏归墟之主的进阶仪式。   “但是从长时间来看,多一个朋友总要比起多一个敌人更好。若是能够将其策反的话,就相当于人间界的高位战斗能力又增加了一员。而对归墟作战可能存在的漏洞也将会减少一环,两相叠加的话,便是成倍的好处。”   麒麟的腰杆挺得笔直,神色庄严而认真,就像是当年在夫子的门下做考核时候一样。   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卫渊有种吐血的冲动。   “但是,渊师兄,你具备有说服朱雀反水的能力么?”他声音顿了顿,而后给出了回答:“显而易见,你并不具备。”   “你只具备了把朱雀打得头破血流然后糊满了泥巴扔到三昧真火里面去做成叫花鸡的能力。”   “而渊师兄你都做不到,那么我就肯定更做不到了。”   “但是,夫子是可以的!”麒麟的双眼亮起来,道:“子贡师兄那样使得天下五国各有变化的计策,已经是极为高妙。但是和后世的纵横家放在一起,也并不显得突兀,都是借助以大势,能言善辩,三寸不烂之舌在各个势力之间游走,不过只是巧计罢了。”   “而夫子的说服却是温和醇厚,他堂堂正正,没有运用半点的技巧却又真诚无比,像是在讲述真正中正的道理。”   “我们去劝说那就是刀光斧影,是让朱雀反水。”   “但是夫子出马,那就直接是弃暗投明啊!”   麒麟对于卫渊还只是牛逼,而对于夫子简直可以说是狂热了。   而从子贡当年的经歴来看,夫子自然拥有着极为杰出的交涉技能。   卫渊看了看屋子,道:“进去多久了?”   麒麟得意洋洋地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道:“已经两个时辰了,现在就算原本对于归墟霸主非常忠诚的,估计都得要怀疑一下自己的立场了。更何况朱雀也未必就对归墟霸主真的那么服从。”   卫渊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归墟之主何其倒霉,简直是需要上几炷香的倒楣催。   不过重伤转世重修,自然会失去对于属下的掌控力。   而后麒麟忽然迟疑道:“不过,渊师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或许伪装成朱雀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啊,其实你换成我,就可以了。”   卫渊摇了摇头:“能够多一个后手,就多稳定一份,道果的价值足够冒险。”   麒麟感慨一声,道:“师兄,牛逼!”   卫渊已经习惯麒麟这样一惊一乍的模样,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情,伸出手拍了拍麒麟的肩膀,道:“不过,告诉珏是要订婚的,是你小子吧?”   麒麟不以为意,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是啊,我看到了嫂子,当然要先给嫂子祝贺一下了。”   祂注意到卫渊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恍然大悟道:“啊这!这个现在还是不能说的东西吗?”   卫渊抬手扶额,忽而打了个响指,虚空中元气化作了一个个黄巾力士,面无表情道:“叉出去!”   两个膀大腰圆的黄巾力士非常手熟且经验丰富地把麒麟叉了出去。   而卫渊敲了敲门,在得到夫子的允诺之后推开门,带着温和笑意。而这个时候麒麟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耳畔回荡著:“师兄,真的不合适,你要不要重新玄一个?”   “渊师兄,牛逼!”卫渊视线微凝,看着夫子对面正坐著的身影。   看着那身影约莫一米六多些,穿着红色的外套,里面是露出衬衫领的毛衣,酒红色和浅灰色的格子错落分布,穿着蓝色百褶裙,露出黑色的小皮鞋和白色的短袜,面对著夫子。却还是认真端坐著,手掌笼在外套里面,只露出了十跟手指。   十个手指的指甲都是不同的图案美甲,双手十指稍微交叉,呵出一口白气,就好像她体内的温度比起现在这开满了空调的室内还有热得多似的。   听到了动静,抬眸转而看过去,一双褐色的眸子里面升腾起两缕火焰。   卫渊的面容凝固住。   “朱雀?”眼前这个少女点头:“是咱,就是你要见咱的?”   卫渊脸上的微笑仿佛出现了类似钢铁生锈粉碎般的吱呀声音。   耳畔仿佛听到了麒麟声嘶力竭的高呼:“渊师兄,牛逼!牛逼!”   而屋子里仍旧是安静,安静了好一会儿。   “朱雀,是女孩子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完美的交涉——麒麟著   “所以,你是要打算让咱帮助你们,然后背叛归墟是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你们打算怎么做?归墟霸主可不是那种很容易就能够对付的对手,他又狠辣又霸道,实力还很强大,心狠手辣,苦心谋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要踏足真正的道果层次,为此他甚至于不惜付出一切的代价,这样的一个疯狂的家伙,要背叛他的话,就要做好彻底杀死他,不给他重头再来的机会。”   “可是问题是,你们真的有这个机会吗?”   “不要指望麒麟了,祂的实力比起我还要废,就像是一个书呆子一样。”   博物馆里面,朱雀已经把小西服外套脱了下来,衬衫领的毛衣让人感觉她像是毛茸茸的一团,眼睛明亮。而头发是一种偏酒红色的状态,十根手指的美甲显而易见地经过了非常精心的打扮,白色的袜子绷紧在脚踝,小腿的弧度光滑美好。   朱雀锐评麒麟是废物。   而且对于背叛归墟之主,可以肉眼看得出来的,没有半点的心理障碍。   不知道是归墟之主手下实在是过于人才济济。   还是说夫子的以德服人效果拔群。   也或许是二者皆有。   卫渊看了看麒麟给的笔记本,又看了看眼前一副偏jk模样打扮的少女,哦不,现在已经不再是jk了,樱岛已经化作了瀛洲,现在那边的穿衣风格都有大不相同,大街上甚至于有妖族在堂而皇之地行走。   这是复古jk风格。   看着少女捧着一杯珍珠奶茶,手里的手机上面垂下来大片的粉色系装饰,时不时抬起手机,比划一個耶,露出甜美笑容然后自拍,立刻打开了美图软件,将本来就已经美得惊心动魄的容貌再p一p。   卫渊倒吸—口冷气,低下头看了看麒麟递过来的小本本。   已经呈现一种枯黄色的纸张上面,以精妙的笔触画着一个宫装少女,黑发垂落,杏眼桃腮,眸子安静,双手轻轻叠放腹部,脚下踏着浅藕色的鞋子,罗袜生尘,碧青色的束腰,垂落玉佩香囊,温雅而秀美。   “这是你?”   “这当然是我。”   “可是这个,你怎么突然变了风格……”   朱雀把自拍照发到了社交平台上,看着飞速暴涨的点赞,心满意足,然后喝了口奶茶,反问道:“换做是你的话,一样的饭菜,就算是再美味,吃了足足的几千年都会感觉到腻味的吧?我这样的衣服都穿了几千年,我换一下衣服风格怎么了?”   “你怎么比起麒麟这个书呆子还要古板的?”   卫渊哽住。   被叉出去的麒麟已经回来了,闻言大怒:“你说我,可以,但是你不能说渊师兄!”   “再说了,你又喝这种东西,哪怕是神灵你就不怕你自己变成一只胖鸡,飞都飞不起来吗?”   朱雀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麒麟,道:“你先想一想我的力量属性再说这些。”   “火属性的修行者,怎么可能会胖的?!”   卫渊想到了火神祝融,还有小凤凰凤祀羽的那些离谱却又似乎很合理的祈祷方式,以及凤祀羽和饕餮联手创造出来的那个筑基功法。只要能吃,就可以飞速消耗能量强化自己,强化自己就能够有更好的胃口,胃口更好,炼精化气的效果也就更好。   火属性修行者几乎都不会胖。   麒麟无言以对,只能讷讷道:“但是这种珍珠奶茶也不能多喝……”   “什么珍珠奶茶?!”   朱雀瞪了麒麟—眼。   “这个是qqnene好喝到咩噗茶。”   卫渊:“……”   确定了,一个想要改变自己过去形象追赶潮流但是却总是落后于时代的存在。   朱雀咬着吸管,打量着前面的卫渊,在‘八卦炉中淬炼,之后,卫渊已经恢复了白发。此刻换成了现代的衣着,整个人浑然如一。并没有什么了不得似的,朱雀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道:“我是没有问题啦……但是听麒麟说,你想要扮成我?”   “嗯,提前声明,我尊重每一种爱好,放心,我不会对外说出去的。”   “咱……咳,我是说,我很有职业道德。”   “就是你化作我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拍几张照片做个纪念什么的?”   她已经想好标题了。   就是打开禁锢,释放自我什么什么的,最好再配上个阳刚气十足的照片,再和女装一比,放个‘大佬の小曲,bg,然后说三年前的我,三年后的我什么什么的,点赞量和播放量绝对会爆表的!   朱雀的眼睛布灵布灵地盯着卫渊,遭遇到了道人严词拒绝之后,咕哝了两声。   “好吧,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如果说你觉得寻常的变化外貌,可以瞒过归墟之主的话,你可以提前打消这个念头了,那是古代存活到现在的超级强者,老谋深算,心机狠辣,嗯。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其实作为归墟镇守的玉牌已经被暗中做了手脚的。只有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才能够发挥作用。”   “否则的话,几乎是立刻就会被察觉到踪迹。”   “活过了那么多年,归墟霸主肯定是有各种各样的手段的,不可不防。”   对于朱雀的好心提醒,卫渊点了点头,道:“这个事情,我会注意的。”确实是需要警惕,归墟之主能够苟到现在。而且在全盛时期还特别跳,这样都没死。直到跳脸到了卫渊身上,才惨遭削弱。   再加上归墟镇守着诸天万界,诸天万界无穷领域,自然有着无穷秘法,在确认真身这方面,肯定有着各种各样的手段。比如说天机阵法,比如说某些确认气机的秘术。甚至于是对于命格和气韵扭曲的手段,正面战斗,卫渊自然是不怕他。   但是这些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实在是太过于花里胡哨。   卫渊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事关道果,还是不要莽了。   稳一波,稳一波。   卫渊揉了揉眉心,语气平淡道:“无妨,这件事情的话,我自然有安排,不过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他的视线落在了朱雀的身上,尤其是那十根美甲,以及花里胡哨的头发之类的,道:   “最近恢复正常的装扮,最好是遮掩住脸和身躯的。”   “换穿劲装。”   “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是为了归墟之主最后的进阶仪式和归来这样大的事情,需深慎重,需要适合战斗和应付突发事件的装扮,所以短暂抛弃了这些衣着。”   朱雀神色一滞,就要反驳,就要说都到了这个层次,衣着什么的对战斗又没有什么影响,法宝之类也可以随心随意地变化出外表来。但是看到眼前的道人,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性格最为桀骜如同火焰一样的朱雀心里一滞。   有种见到那个身影的错觉,本能要说出的反对的话就被咽了下去,最后道:   “这个自然……嗯……”   “也不是不可以了。”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卫渊松了口气。   要是真的让他变成眼前朱雀这这个模样混进去。然后还要和珏面对面,卫渊觉得自己还不如当场抽出宝剑。然后朝着归墟霸主的方向杀过去的比较好,麒麟点了点头,朱雀古怪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卫渊,而后招了招手凑到麒麟那边去:   “我说麒麟,你这位师兄?到底是什么来头?”   “归墟霸主亲自留下的痕迹欸,我们都破不开,他难道觉得自己能够伪装出归墟霸主都看不出来的痕迹吗?”   麒麟道:“虽然说,师兄他确实是不擅长这些精巧的手段,但是我觉得没有问题的。”   “嗯?为什么?”   麒麟胸膛一挺,眼眸明亮,震声道:“那自然是因为,渊师兄,最牛逼了!”   朱雀:“……”   “有病啊。”   “不过说起来,说好的酬劳……”   麒麟拍着胸脯打包票,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我师兄啊,何等人物,何等强大!”   “不要说是帮你把所有的高定版本小礼服,洛丽塔,汉服,还有jk制服都买一套堆在城堡里面。就算是给你买三份都没有问题,一套用来穿,一套用来收藏,另外还有一套可以用传教!”   麒麟充满了自信,那种无比的自信就仿佛是说出来的话就是定理一样。   他也是这样觉得的。   渊师兄,那么牛逼,怎么可能穷?   啊哈哈哈,除非是谁把他的财运都偷走了,可是他是元始天尊欸。   谁能做到呢?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雀这才心满意足地点头,答应了契约之后往外走去,心里面美滋滋地想着,等到那些‘货,都到了,自己可是要好好地试试看了,手里捧着奶茶,左右看了看,看到垃圾桶就在不远处,可是懒得过去了。   双手啪地一下合十,炽热无比的高温直接将这个奶茶杯彻底湮灭。   又自然而然地以火焰把喝下去的卡路里全部都消化掉。   维持着时尚又苗条的美少女模样朝着前面走去。   而后在拐角处,看到一名一米八五,身材健硕俊美,剑眉星目的青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嘴巴里面不断塞着肉包子,睡眼惺忪,好像永远都吃不饱似的,两个人直接当头装上,头顶带着帽子的青年后退了两步,包子都掉下来,而后眼疾手快,把包子拿起来。   另一个包子则是被朱雀拿起来。   ‘啧……猪肉韭菜的包子,美少女的天敌,吃完了嘴巴里面会有味道的。。   朱雀嫌弃地心里面低语。   抬起头,看到了那俊朗英武的青年,而后脸上的微笑凝固了。   就好像是遭遇了丘比特的爱神之箭,但是很遗憾,这一次的不是爱神之箭,是大羿要老命的射日神箭级别的冲击——   饕餮……??   而饕餮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   他接到了博物馆的电话,直接自由泳横渡大洋回来的。   为什么不飞?   那当然是因为走水路的话还可以顺路吃不少的生鱼片什么的。   睡眼惺忪的饕餮看了看眼前那个身材僵硬的少女,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包子上。然后直接俯下身子,在少女的手上把那个包子叼起来,几口吃下去,黑色的眸子落在她身上,疑惑不解道:“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老土的搭讪。   路过的人这样评价。   但是那个少女却已经满脸泪花,而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哇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嗯?似乎听到了惨叫?”   麒麟拿着签订的合约,挠了挠头。   “不过没有想到,朱雀这么配合,看起来饕餮是白叫回来了。”   总是说,谋定而后动。   所以要有备用的计策。   可是夫子也说,三思而后行?再思即可。   所以这个备用计策就只用一个就可以了。   而对于掌握了许许多多神灵黑历史的麒麟来说,要让祂在无数的后手里面找一个专门克制朱雀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关门,放饕餮!   朱雀在哭,被吓哭了,她哭得很大声。   饕餮疑惑不解。   而卫渊则是思考之后,找到了绝对能够让自己踏入归墟。而不需要为了道果而费心思去和归墟霸主拆招的人,那位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是其权能完美可以让卫渊化作朱雀,不单单是气息,外貌,就连天命命格都可以变更——   “胎化易形。”   “倏帝前辈,最近有空么?”   这一天——   一直一直很瘦,嘲笑忽帝胖得要死的倏帝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我归墟人才济济啊   坚实的臂膀划动着,手臂分开了海浪和波涛,天空中的海鸟以仿佛炮弹一样的速度飞行着。却也没有办法追得上正在分开波浪,急速前行的身影。而在这个身影的前面,是一只仓惶奔逃着的海兽,有着流畅的身躯曲线,以及在阳光下反射着亮光的鳞甲。   海兽的每一次晃动身躯,都会朝着前面窜出很长很长的距离,像是人间被私自改装过的跑车,在宽阔的道路上踩下了油门,代表着机械工业高峰的引擎高亢地咆哮。然后将速度推升到让秋名山所有人都只能吃尾气的程度。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速度,竟然甩不开后面的身影。直到最后他似乎觉得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抓到这一只海兽有些丢人,索性直接跳出来,一跃而起,右脚踩在海面上,巨大的力量让水面朝着。   而有着黑色长发,身躯修长而健美的青年速度飙升,一下追上了那一只海兽。   他猛地加速,一跃而起,站在了海兽的背上,手里握着一柄汉剑,像是乘风破浪的水中神灵。而后回过头想要看一看沙滩那边的回应,可惜那个泳衣外面套着一层白色衬衫的狐族少女只是低下头来看书,神态很专注的模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刻的青年。   他就像是努力展现自己很厉害很厉害的中学学生,已经脱离了小学时候欺负自己喜欢女孩子的幼稚阶段。但是仍旧还会做出各种各样的奇怪事情来吸引心爱女生的视线。此刻发现并没有成功,一下就失望起来。而后脚下的海兽瞅准了时机,一个甩尾加速。   于是青年被甩飞下来,屁股向后直接砸到海里面,浪花太大,零分。   霍去病大怒。   他怒气冲冲地继续追杀着这一只海兽。并没有注意到那边垂眸看着书卷的少女嘴角浮现出一缕似有若无的微笑。   “笨蛋。”   苏玉儿低声地道。   而英武的冠军候现在仍旧忿怒地进行着自己的特训。   瘦高瘦高的倏帝看着那边咬牙切齿地和海兽搏斗的冠军候,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然后从旁边拿起葡萄放到嘴里,大口地咀嚼。自从之前他和霍去病相逢,并且以自己胎化易形的权能,帮助这个小子把军阵冲锋之时的气机整合为一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四海区域。   不过前一段时间收到了卫渊要正式订婚的消息。所以老爷子觉得自己是该启程,前往人间界了。就算只是为了去涂山氏蹭一顿饭,他都觉得自己必须要去了,倏帝抚摸了下自己的山羊须,感慨着道:“确实是,很久没有吃过卫渊那个狐狸崽的饭菜了。”   “想要吃我的菜明明说一声就可以了。”熟悉的嗓音在倏的耳边响起来,但是老爷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脊椎都打了个寒意,一股子像是老虎在背后窥伺你的感觉刷一下让祂都忍不住打了好几个摆子,脑海中充斥着的就是自己的老兄弟变成了乐子人的惨状。   变成乐子人口里喊着我好惨啊,我好惨啊。而他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哈哈直笑,而现在这个大荒山海有名气的乐子人制造者现在就在自己后面,倏帝有种感觉,接下来搞不好要自己变成乐子人了。   祂几乎像是屁股着火了似的,或者说,被老不周山一计大力抽射直接揣在屁股上。   以无比的速度猛地弹起来,然后转过头,看到了里面穿着宽松衬衫,外面简单黑色外套的卫渊,手里面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是一些点心,稍微提了提,微笑道:“要吃吗?”   倏帝在心里面提醒自己。   这是可是狐狸崽,涂山氏的精神传承者。   是三界八荒都有名气的乐子人制造者。可以和伏羲相比的存在!   但是他的嘴巴和胃比脑子动得还要快些,回答的时候干脆利落,气吞山河:   苏玉儿主动得起身,给这位涂山氏的'老祖宗'和倏帝的闲聊空出环境,而老爷子打开了精致的食盒,大快朵颐,卫渊在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茶,顺便把大概的情况和倏帝说了,就只说自己可能需要变化一下命格和气机。   “变化命格和气机?”   “你小子是要做什么?”   倏老爷子疑惑不解,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卫渊,道:“就你现在的实力,普天之下能够拦得住你的也没有几个了,还要改变气息和命格?   难道说你是要去星河之中,去帝俊的家里面偷他的珍藏,还是说要偷偷摸摸溜达到帝俊身后,给他一闷棍?”   卫渊:“……”   老爷子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其实你都已经不需要其他什么了,你本身的思维就已经太过于乐子了。   不愧是不周山老伯的至交好友!   卫渊只是道:“顺便去一趟归墟之主的地盘,我要……'进货'。”   “嗯,对,就是进货。”   卫渊想到了珏常常用的说法,去归墟之主的老家里面去进货,不管说进货进的是白菜萝卜,还是说道果核心,统统都属于是『进货』。而老爷子没有预料到这个货的范畴尽然是如此之巨大,如此之离谱。   看了看刚刚被自己吃完的食盒,吃人的嘴软这个神州的古老谚语在神的身上也发挥得淋漓尽致,倏老爷子点了点头道:“不过就只是这个要求,小意思小意思。”   “说吧,想要变成什么样的气息和命格。”卫渊脸上的微笑收敛,道:“四灵之一,南方朱雀。”   片刻后,卫渊得偿所愿地得到了倏老爷子给的东西,离开了这里。而这个时候,霍去病才扛着那看上去有一个火车头那么巨大的海兽走了过来,这一段时间里面,他都留在了大荒,在这种元气浓度极为浓厚的地方修行。   而指导他修行的还是倏这样的古之大帝。   再加上他本身的天资也已经强大到了一种相当可观的程度,这一段时间里面的修为提升。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一般,此刻看了一眼远去消失的卫渊,道:“老爷子你帮了他啊,可是……你不担心反噬么?”   霍去病还记得之前倏被反噬时候的样子。   原本只是偏瘦的老爷子,哗一下就变得更瘦了,距离瘦成活体骷髅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倏老爷子大笑起来,道:“这个就不用担心了。   “要知道,我和忽那个乐子可不一样。”   “他是炼假还真,而炼假还真其实是有时间限制的,像是之前,卫渊那个小子去北海救娲皇的时候,就曾经用过炼假还真,短暂让他拥有了不周负子山级别的底蕴。但是时间一过,真也会重归于假,这样的流程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忽遭遇到反噬,只会在一种情况,那就是祂炼假还真搞出来的东西,真的成为真的。”   “并且永久存续下去了。   “这就会给祂带来极为大的冲击,也就是他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吹牛逼吹得太过头了,又遇到了狐狸崽这个会搞事情的,才会有那种惨状,像是我的话,就不会了,哼哼,想要让老夫反噬啊,可得要两个大要求。”   “第一是在我的胎化易形期间之内,第二是以这胎化易形搞出来巨大无比的因果。   “如此这般,因果反噬,方才会撼动老夫根基。”   “否则的话,就都没有什么问题。”倏帝老爷子充满了自信。   “进货嘛。”   “就只是进个货而已,老夫也是道果之下第一阶梯这个位格上的。”   “就进个货能把我怎么得?”   “什么货的位格和牵扯有这么大?”   “他就算是把归墟之主宰了,我也未必会有什么反噬!”   霍去病迟疑了下,道:“可是,老爷子,我听说您这个说法,在人间界有个称谓,叫做插旗,又叫做立g,就像是大战之前说的什么,这一次打完,就回家和青梅竹马结婚,就一定会倒霉的。”   倏帝脸色一僵,“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孩子不懂事。”   “老爷子,我不小了。”   “还不小?你的岁数在我看来,四舍五入和一个没断奶的娃娃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还不赶快给我去训练?!”   朱雀,终于努力地甩开了饕餮的追踪。   她藏在了一个狭窄的小巷里面,看着那边的饕餮被一笼猪肉包子的香味引开,这才松了口气,小脸绷得紧紧的,额头的冷汗都没有停下来过——   可,可恶……   饕餮,缙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   朱雀脑海中浮现出了几千年前那个不愿意面对的噩梦,那个张狂到了要吞噬天帝之子。甚至于一路从人间界横跨了人间,山海,大荒直到日落之峡的大凶,那一日的饕餮展现出了足以匹配得上上古四凶这个名号的可怖韧性。   然后一路追杀朱雀,如果不是朱雀跑得快,会飞的话,朱雀觉得自己就死在饕餮嘴里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四灵划分方向的时候,会是南方朱雀的原因。   因为饕餮是人间界南方凶兽。   四大方位之中,唯独同样属于南方的方位最远离那个家伙了。   可恶,这个家伙为什么没有被撑死在哪个地方?或者说吃点巴豆直接拉死在哪里?   朱雀以不符合此刻祂外貌的语言在内心诅咒着饕餮,以及那个诓骗自己来到这里的麒麟。可是想了想高定版本的小裙子,还是觉得麒麟的说法很有诱惑性。所以也只是嘟囔了几句,也没有说什么撕了契约什么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面,朱雀就按照卫渊的要求,大改了穿着的风格。   就好像一瞬间又回归了历史神话的风格。   只是这一次又掰回来地更加离谱了点,穿着劲装,外面罩着一层风衣,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了褐色内里包裹着金红色火焰的双瞳和白皙光洁的额头。若有人问,就说是自己还是发现,如此的装扮最是适合战斗云云。   终于有一天——   伴随着脚步声,麒麟奔跑到了静室里面,大声道:“渊师兄!”   他的眼睛里面亮起来,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光彩。   归墟之主,开始召集四大镇守了。   卫渊揉了揉眉心,道:“去看看珏怎么样了。”   麒麟点头,往外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而后回答道:“嫂子已经先一步去'进货'了。”麒麟的嗓音迟滞住,而后看到原本身材挺拔,神色冷淡的卫渊已经发生了变化,黑色的长发化作了只垂落到肩膀的位置,浅褐色的微端带着些许绯红。   看到他的面容曲线变得柔和些许,原本墨色幽黑的瞳孔变成有如琥珀的颜色。   里面点燃了金红色的两簇光焰。   身高也变矮了些许,如果不是说仍旧有着喉结,不是身材还是正常的话,麒麟几乎以为这是朱雀在自己的面前。   卫渊手指轻抚三宝玉如意,身上多出了一套风衣,遮掩住身体,这样就可以不变化身材曲线了。而后将面庞用面甲覆盖住,眼瞳里的火光燃烧,激发了倏帝的馈赠,命格和气韵就和朱雀一般无二。   麒麟叹为观止。   竖起大拇指,声嘶力竭道:“渊师兄,牛逼!”   卫渊面无表情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时间不早了。”   “该去‘进货'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归墟进货   卫渊又一次地来到了归墟的总部,这是存在于神代东海最深处的核心区域,一个幽深而深邃的旋涡,卫渊这一次是和麒麟一起进入了归墟的总部当中的,跨越过水流盘旋涌动的极限,在无数蓝色盘旋着的光里面,进入了连通着诸天万界的特殊区域。   有穿着法宝驾驭雷霆的看守镇守在了入口的附近。   归墟的大阵具备有空间的特性,可以容纳数百万人同时在内部进行情报的交换,任务的接取和提交而不显得拥挤,今日则是显得尤其空旷,能够参与这一次归墟之主进阶仪式的全部都是最顶尖的归墟行走,是归墟这么数千年来积累的家底。   卫渊和麒麟亮出了归墟四大镇守的令牌。   那位显露出颇为强大气息,已经超越凡俗抵达神这个领域的守护者恭恭敬敬道:   “恭迎二位镇守大人。”   “请往里面走。”   麒麟只是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清俊书生的模样,就连法宝都是一卷巨大的竹简。   君子风度,读书育人,怎么能够如莽夫一般打打杀杀的?   那你的书卷怎么样用的?   卷起来砸人。   即答!   而卫渊则是垂眸,褐色的眸子里面金红色的火光似乎一刻都不曾停止过。然后按照朱雀的习惯,嗓音平淡而柔美,道:“退下吧,我……”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按照朱雀的口癖回答:“咱知道了。”   前面的麒麟忽而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立刻后知后觉地捂住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连脸都胀得通红。   卫渊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冷静……冷静。   自家师弟,自家的,冷静……,此刻卫渊的外面披着风衣,偏红色的中长发,一种泛着铁一样冷色的面甲覆盖住了他的下半张脸,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还有琥珀一样的眼睛,背后背着一把如凤凰羽毛一样的兵器,看上去是能够迷倒一大批女孩子的帅气女生。   本该如此的。   这是朱雀原本的风格,南方之鸟,天之四灵。   丹凤鸣兮,与彼高岗,梧桐生兮,与彼朝阳。   鬼知道这样的存在怎么会变成捧着奶茶做着美甲,会玩s,在大大小小的社交平台开通账户的潮流美少女。要是知道朱雀麒麟这么不靠谱,当初的天地自然如果有自我的意识,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   卫渊胡思乱想着,维持着冷峻中性美少女的人设。   事实上他风衣归墟之主的强悍力量,如果不是担心归墟之主狗急乱跳墙地把对于清浊两界都珍贵无比的道果毁掉,或者说直接拆解掉的话,卫渊或许早就已经一剑诛杀了他。   嗯……这一次的参与者,数目不算是多,但是也有数百。   每一个都拥有相当强大的力量层次。   卫渊扫视着整个大阵范围内的面孔,而后他的视线微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一四灵之一,北帝俞强原本的分身,后来又被赋予了新的命格和名字,领受了人间界天庭符箓大阵的玉书,也就此成为了传说中的北极真武荡魔大帝,道果之下第一阶梯的标志性角色之一。   具备有极为强大的防御能力和再生能力,四灵之中,可能仅次于苍龙。   虽然说之前玄武有进入归墟之中,成为归墟行走的经历。   但是这样一个任务,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这一次任务,对外的说法是最高级别的探索任务,成功之后的所有参与者都会获得大量的积分奖励。并且开放了更高层次的兑换目录,里面有很多的珍奇品,最高甚至于是可以对道果层次之下第一阶梯都有效果的。”   “这导致了归墟潜藏起来的顶尖高手都出现了。   麒麟拿着新的兑换目录。   “真的是,一点都不像是眼前那么抠抠搜搜。”   “这次归墟之主,大方得让人害怕。”   “大方得像是连棺材本都已经拿出来了啊。”卫渊瞅了一眼。   或许是因为归墟之主这一次是真的决定,不再拖延不再迟疑。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在所不惜。反正这一次要么是他踏足了道果层次,一步登天。要不然就是自己身死魂灭,而不管是哪一种结果,这些在任何世界里面都   足以被称呼为天材地宝的好东西也是都用不着了。   于是他很豪迈地把所有的宝物都彰显出来。事实证明,归墟不是穷了,是抠了。   这些兑换名录上面的东西之珍贵,就连卫渊看了都要倒抽一口冷气,可以看得出归墟之主是付出了多大的决心,就像是一块一块带着血腥气味的鲜肉,一口气地倒进了深海里面,血腥味道翻滚,方圆一百里的鲨鱼都会闻着味儿地游过来。   整个归墟的强者们,哪怕是已经做到了一方世界的霸主,在某个小世界里面自号道祖,呼风唤雨的级别,都忍受不住那种强烈的诱惑,重新披上了铠甲,提起了兵器,磨快了刃口。   想要得到,就需付出,这是归墟的信条。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任务的难度和危险性。   但是所有人都像是眼睛都泛红了的赌徒,没有半点的犹豫和迟疑。   难怪玄武也会选择参与这一次的任务。卫渊了然。   “啊哈哈哈,麒麟老弟,朱雀老妹儿,你们来了?!”   远远地听到了一个爽朗的笑声。   而后身材雄伟,肩膀宽阔,扛着一把开山大斧头的壮汉就朝着这边走过来,身上盈满了一种森然冰冷的锋利感觉,这是最为纯粹的金行气息,天之四灵,白虎,他一双眸子扫过麒麟,而后落在了“朱雀'的身上,眼眸亮起。哗啦一下松开战斧,而后朝着朱雀展开双臂拥抱过去:“啊哈哈哈。”   “朱雀老妹啊,好久不见。”   “今儿这打扮,可真飒啊,可惜,我还是喜欢看你穿着小裙子的样子。”   “够靓!”   卫渊嘴角抽了抽。   什么情况,火克金,白虎这家伙是疯了吗?还是说lsp上了身?   等一下,朱雀自己面对这样的夸奖会是什么反应。可是无论如何,卫渊都不打算让这个混身散发着一股一周没有洗过脸没有洗过澡的浓郁发酵味道的壮汉靠近自己,右手抬起,铮然炽热的气息猛烈地逸散开来。   而后那柄如凤凰羽毛一样的刀直接撕裂出了仿佛焚山煮海般的气焰,直指着白虎的鼻尖。   卫渊用朱雀那种柔美的声色冷淡道:   白虎的双手抬起,微笑着示意自己没有什么敌意,而后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   这个不是怂了,只是从心之旅。   因为出手的不只是朱雀,还有另外一柄剑器出鞘了三寸,就有氤氲而起的寒意像是冰霜一样地蔓延开来,白虎退后数步,大笑着道:“啊哈哈哈,只是开个玩笑,两位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不是吗?”   “你说是不是?貔貅老妹?”   卫渊的视线微微抬起,顺着剑的气息看过去。   脸上带着貔貅面具的少女一身红色的劲装,黑发用金环束成了高马尾,垂落下来,琥珀色的眸子生辉,右手按在了剑柄上,沉默不言。却又自有一股冷冰冰的寒意锁定了那边的白虎。就算是后者已经退后了,却仍旧没有把手从剑柄上放下来。   维持着那样一掌仿佛随时都会出剑斩下对面狗头的感觉。   直到一道声音沙哑响起:“好了,任务还没有开始,你们怎么就窝里斗起来了?”   “要是真的这么有精神和杀气的话,待会儿到了目的地,再发泄出来。”   这时候白虎才收回视线,打着哈哈道:“这话说的,咱们可没有打起来,就只是和朱雀妹子逗着玩儿呢,这样的妹子才够辣,才够味儿啊哈哈哈。”   他自顾自地大笑着,而眼底却没有半点的浑浊,清净地很。   是打算要提前先制造一些争端,然后再将水搞混,待会儿方便行动。   不过,没有想到朱雀的性格也变了,变回去了那个性格炽烈的样子。   哼,难道说是换人了?   这样的念头在白虎的脑子里面转过一圈,而后被他打消掉了可能一—这里可是归墟最核心的地方,你说可能会混进来一些低位的归墟行走,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听之任之的。但是你说堂堂四大镇守之一,就这么忽然被替换掉,则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起来,平时那个样子只是朱雀对外的隐藏和掩饰了?   哼,还是颇有些心机的。   而卫渊迟疑了下,还是装作自己不认识珏,不认识貔貅一样微微点了点头,学着朱雀,语气柔美清冷道:   “多谢。”   “不用客气。”珏的声音温和柔软。   卫渊索性就和麒麟顺势站在了珏和苍龙的位置附近,冷峻而持剑的镇守貔貅,只露出了两个眼睛和光洁额头的朱雀,以及看上去是个呆书生,事实上也确确实实就是个呆书生的麒麟,三大镇守凑到一起,十分地引人注目。   安静等待巨大无比也复杂无比的天机阵法打开的时候,貔貅忽而道: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朱雀'脸上的表情被面具很好的收敛住了,道:“我之前一直在南方的世界里面执行任务,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貔貅你。”   “是吗?那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珏回答,之后苍龙和瑶姬曾经提醒她,在这个时间点并不应该有特殊的行为而引起归墟霸主的特殊注意。而少女只是回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已经本能地出手了。   就好像是,自己不能够对着那位往日没有见到过的朱雀袖手旁观似的。   伴随着元气潮汐的磅礴流转,巨大无比的阵法开启了,归墟霸主站在另一个空间节点上,俯瞰着时代,最为蛮荒的神话年间的巨大祭坛,祭坛上摆放着新鲜的血牲和祭品,献给古老的神祇,以得到所希望的未来。   所有站在这巨大阵法上面的人,都是他的家底,是他数千年积累出来的高手,足以帮他完成目标。   而他伸出手,就仿佛能够轻而易举地攥取到其中的一切。   “开始吧。”   “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诸天万界,无处不在』,借此踏足到道果层次。”   “然后去找当年的那个道人,复仇,复仇!”   “用他当时对我用出来的招式,一下一下地将他打死!   我要将他的尸体悬挂在太阳上面,一日一日地巡游在每一个世界的角落!   让他被燃烧成灰烬,然后洒落在北海的潮汐。”   归墟的霸主语气霸道地自语,像是卧薪尝胆之后的勾践,按着放在桌案上的名剑,望着遥远方向的敌人,无数次的午夜梦回,无数次的念念不忘,终究为了一雪前耻而后光耀天下,似乎终于要扬眉吐气。   他拄着剑,环顾四方。   吾之宿敌啊,你在何处,是在天之涯,亦或海之角!   而在那个巨大阵法上面,他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宿敌就站在那里。   “你其实不用这么郑重,只是举手之劳。”   “那也要感谢你刚刚仗义出手。”   “无妨的,若是愿意相识的话,不妨交给朋友。”   “我当比你年长些许,你可以唤我一声姐姐无妨。”   “那……貔貅姐姐?”   “朱雀妹妹。”   麒麟捂着嘴巴憋着狂笑,肩膀剧烈抖动。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他走向他的巅峰   “归墟的阵法已经打开了,归墟霸主似乎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这是一场豪赌。”   “几千年的苦心孤诣,所求的只是一个突破的契机。如果说突破了的话,那么就代表着这个世界上将会再度地多出一位道果层次的尊者。而由于归墟这个地方本身的特性,这位新出现的道果境界强者,也必然是那种游离于清世和浊世之间的特殊存在。”   “再加上诸天万界的体系。”   “这会是一位,一瞬间就具备有道果层次中间位格的实力,以及势力的规模上堪比大荒和山海。而潜力上更是要比这两者还要超出的,绝对强者,其对于清世和浊世的平衡究竟会倒向何方,有着堪称举足轻重的作用。”   朱雀正在一笔一划一板一眼地写着作战报告书。   如果说现在看她的模样的话,那么完全没有人会把现在这个她和之前那个自拍地很开心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那种一板一眼的气质还有文字里面充斥着规程化的东西,应该是属于某个编制里面的风格,而且还是老油条的风格。   朱雀把笔搁下。   在等待回应的时候,打算开始玩一局消消乐,在玩过了许许多多的游戏之后,这种简单又有趣的东西变成了她的最爱。而如果有谁敢删除掉她几千关的消消乐存档,她可以当场和那个家伙玩命。   但是很可惜,游戏才开始,回应就已经来了。   金色的文字在刚刚的报告后面续写着问题一……   “原来如此。”   “但是你为什么在这里。言简意贼,直戮要害。”   朱雀心中羞愧又羞愧,自己竟然奢望于能够瞒得过那位,难道说是最近的“qqnene好喝到咩喋茶,喝得太多,沉浸于人间界慵懒舒适的氛围里面,都变得更加天真起来了吗,只好老老实实道:“是麒麟的一个师兄,叫做卫渊的……”   她老老实实都说了。   本来以为会得到惩罚,但是金色的文字只是迟滞了下,她可以想象得到对面那位沉吟。   而后竟然浮现出了让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文字——   “既如此,也可。。   欸欸欸?   那位,竟然是这样好说话的性格吗?   朱雀都惊呆了,旋即禀报道:“除去了那位麒麟的师兄之外,麒麟自然也不会是归墟之主那边的。另外青龙,就我的查探,似乎和归墟之主之间,也有着近乎于不可调节的巨大矛盾,这一次恐怕也不会站在那边。”   “而魏琳进入归墟之后,也和青龙关系很好,几乎是立刻就形成了类似于结盟的状态。”   “所以我怀疑魏琳也时时刻刻盯着归墟之主的后心,打算随时抽出刀子来上那么一下。毕竟有时候就算是没有什么心思,看到对面的姿势摆得实在是太好也会有点忍不住的,就像是虽然一点都不渴。但是路过奶茶店的时候总想要买点什么一样。”   朱雀以自己可以理解,或者说,小凤凰凤祀羽也可以理解的比喻方式,非常恰当地描述着自己眼里面貌琳和归墟的关系,而后微微皱眉,想到一个身影,道:“所以现在,唯一棘手的,就是归墟之主本身,以及白虎,白虎是很强的那种实力。”   “而且性格很老辣,像是一个已经有过多少年狩猎经验的猫科动物一样。”   “老辣,冷静,而且很有耐心,非常难以对付的一个对手。”   朱雀闭着眼睛,在认真思考和回忆着这几千年里面和白虎的接触,神色凝重,给出了自己的判断,道:“如果说,在实力类似的情况下,彼此对敌的话,我甚至于觉得,白虎的心机和手腕,还要在归墟之主本身之上,是可以杀死他的那种。”   “归墟之主,不是白虎的对手,但是现在看起来,白虎很有可能是属于归墟的。”   “这个可能是唯一的变数了。”   朱雀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神色庄严,气质冷静而理智。如果可以忽略她挑染过的头发的话,那么这或许能够更加符合现在这样严肃的氣围一一为了成功躲避掉響餐的追索,她一狠心,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五颜六色的斑斓状态。   像是在盛大的求婚仪式上,在游乐园的上空炸开的超级气球,不同颜色的彩带带着涌动开的颜色朝着四面八方地落下来。如果不是因为餐餐那家伙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吃的,朱雀甚至于想要给自己换一种香水。   可是在她阐述完自己的发现之后。金色的文字却是顿住许久。   而后非常平淡地落下笔触一‘白虎,是昆仑的。   短短六个字,让朱雀的神色都凝固住了,就好像是留个沉重无比的巨锤打在她的脑袋里面,喻喻的,也像是六个巴掌,打在了她,哦不,是打在了归墟之主的脸上,四大镇守,全部都不是他自己的,全部都有反心?!   这世界上还有比起这个更加地糟糕更加倒楣的人么?!   朱雀都惊呆了。   上一个这样的大组织,还得是要那一部已经长得让观众都觉得过分冗长的《名侦探柯南》又称做是死神小学生,朱雀的一些打扮风格就是从里面学到的,还有另一部分知识则是来自于另一部《美少女战士》。   不过,好歹柯南里面的黑衣人组织还有两个在干活儿的。   这归墟是连所谓的‘酒厂“都不如了啊。东方青龙因为自己的青梅竹马瑶姬被归墟之主杀死而打算和池玩命。   貌琳也是打算瞅准了归墟之主的后腰子上刀。   麒麟倾向于人族。   白虎是昆仑陆吾的暗子。就连自己,也没有那么认真。   朱雀忽然有点后悔起来了,如果自己没有在这里。如果说自己也能够在归墟里面,那么当一切的底牌掀开,当所有的手段都摆在了桌面上,那么归墟之主将会发现自己魔下的五大镇守,竟然全员二五仔,那会是怎么样微妙且精彩的表情?   亏了啊,亏了!   不过很快朱雀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玩忽职守的时候,竟然被这位爷给发现了,不单单给发现了,现在还在和被供述自己职业生涯巨大污点的时候走神了,走神的时候还在晃动着头上那五彩斑斓的黑般的头发。   “这一次,暂且不追究你失责之事。”   “但是也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呼不追究就好,不追究就好。   除此之外,一切的任务,都要好好地完成,哪怕是拼上了天之四灵的名号!   朱雀的眼前,用来回报工作进度的那一张a4纸上,金色的笔迹几乎是在流动着的,最后化作了一个极为精致绝美的饰品,极为柔和的金色,温润的珍珠,色泽上乘的玉石,那是一顶赤金色凤凰压顶的凤冠。   “人间界的婚礼,似乎需要有特殊的服饰,你去寻找还能够做出这样首饰的匠人。”   朱雀认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凤冠霞帔,人间界炎黄族人婚礼的最高的饰品。   而这一个有其特殊,这将会是纯粹的黄金,上百颗温润的珍珠,三十六种不同玉石装饰着的饰物,不提其将会蕴含的灵性,恐怕是真的会有百鸟朝凤般的气息,单纯看工艺。就连走线都是最纯的赤金,在和这样的东西比起来。无论是钻石还是说西方的戒指都将会瞬间黯然失色。   朱雀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金色的文字轻描淡写:   “有朋友似要订婚,做的礼物。”   能够让这一位亲自称呼为朋友?!   嘶呼一一这天底下,有谁能够有这样大的脸面?   难道说在我追剧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朱雀心中震动,但是还是按捺住了心里面的想法,道:   “是,我一定将最好的匠人找到,您朋友的妻子将会拥有最好最灿烂的婚礼。”   “帝君。”   金色的文字就像是点燃的火焰一样,飞速地燃烧消失不见了。而直到那文字上的流光都散去了,而那一道真灵的气息也消失不见,才悄悄地抬起头来,松了口气,感觉到天帝的威压更加沉重了。   《楚辞》——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   朱鸟即为朱雀。   而东皇太一,正是帝俊曾经在人间界行走之时用过的名号。   归墟四大镇守之一——朱雀。   所属势力——大荒。   白虎手中的重型兵器劈斩下来,将前面的敌人击溃,巨大的战斧,沉重无比,又能够恰到好处地将白虎的西方庚金之气完美地运转发挥出来,任何敌人在他的面前都将会被摧枯拉朽一般地湮灭掉。   之前的巨大阵法将所有人都传送到不同的位置,但是大体似乎都是在一处地方。   白虎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和其余人的联系。   似乎是处于同一处空间,但是却又有些微妙的变化。而他恰到好处地和归墟之主到了一个地方。此刻正在手持兵器,表现出自己的忠诚之心,走在前面解决一个个拦路的敌人,忽而听到背后的归墟霸主开口:   “看来,这一次果然只有我两人来到这里。”   白虎微微抬眸,而后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啊,您说什么?”   归墟霸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在这里和我装傻了,貌琳他们有问题,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白虎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   归墟霸主感慨着道:“可惜啊,枉我对他们那么好,未曾想到这些人都背叛了我。”   “现在我可以完全信任的只有你了。”   “白虎,不要让我失望啊,等到了事情结束之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白虎表面上爽朗大笑着道:“自然是愿意给尊主驱使!”   心底里面则是嘀咕着念头,之前就不该给他打小报告,没有想到归墟霸主竟然如此生性多疑如此谨慎。这样的话,就只是自己未必能在这里干掉他,尊主啊尊主,你既然如此看重我的话。   那么能不能问你借一下头颅来?   我回去好和陆吾大尊应付一下,交个差什么的。   白虎心里面想着,已经抵达了所传送之地的核心处,那里是一个阵法,应该也是归墟之主突破所需要的核心,白虎眸子微亮,大笑着道:『尊主,已经到』嗓音夏然而止,白虎身躯猛地一颤,低下头来,看到一柄刺穿自己心口的神兵。   出招之时竟然是半点涟漪不曾泄露出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气机,都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地消失,忽而振奋力气,狂吼一声,猛地转过身来,手中的战斧裹挟无尽的金风撕扯,但是却被背后的归墟之主单手挡住。   “昆仑,白虎。”   “没有错吧?”   归墟之主的眼底带着些许冷淡的意思,淡淡道:“毕竟归墟之地特殊,你们都想要插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抽出兵器,兵器上面有着足以侵蚀神魂,腐烂功体的奇毒,又以近乎于半步道果的层次出手,一瞬间破坏掉了白虎的功体。   “你为了取信于我修行归墟的功法,但是可惜。”   “你怎么可能用我创造的功法,来和我战斗?”   两人塵战,不过十数个回合,白虎就已经被击溃,跌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最后他看到了开始朝着阵法核心蔓延。而后那古朴的阵法纹路忽而微微亮起,像是被激发了真实的能力,朝着中心汇聚,隐隐自虚化实,衍化一玄妙之物。   这是,献祭!   所有踏入这里的人,本身就是归墟之主踏足更强所需的祭品?!   白虎最后看到归墟之主眸子微敛,里面几乎没有半点的涟漪,带着些讥讽地道:“你以为,我为何放任你们培养派系,为何放任你们渗透归墟呢?   既然总是要杀的,那么杀别人给我培养的,自然是更方便些,杀没有感情的,也更顺手些。”   “放心,所有人,都不会放过的。”   “下去了,不必着急走。”   他一剑斩下,四灵之一的白虎倒下,死不瞑目。   而阵法被激发。   归墟之主踏着血水朝着前面走去,就像是要抹去一切的失败,重归于曾经的王座。   所有人,都是猎物!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你叫了这个名字   “呼呼,这样就可以了,托那位天机之主的福,整个归墟的天机大阵现在已经彻底扭转了原本的运转轨迹,原本是无论何时都以归墟之主为第一保护的核心的。而现在,这一座阵法已经改变了底层的运转逻辑。”   “如果说这一座天机阵法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夺舍之后,性情大变,虽然看上去仍旧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原来的那个阵法,但是内部的'灵魂'已经彻底变化了,不再钟情于原本的青梅竹马。而是钟情于新的黄毛,咳嗯,这样看来,也是别有滋味的赛博牛头人题材嘛。”   “哦豁,万物皆可ntr。”   “实在是太妙了。”   昆仑山第三天女瑶姬坐在那里认真思考着,要不要再趁着没有脱离归墟。   再狠狠地从归墟之主那里赚一笔。   而后委托给伏特加娘娘,再给自己画一个什么的。   她带着那种看上去就很乖乖仔好学生的黑框眼镜,一只手撑着脸颊,有点婴儿肥,黑发懒洋洋地洒落下来,打着卷儿的披落在肩膀上,身材的丰腴就算是那种松散的线衣都没有办法完全地遮掩住,一侧的毛衣滑下来,露出了光滑的肩膀,和浅蓝色的吊带。   苍龙面不改色地伸出手一记手刀打在瑶姬的头顶,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伸出手把瑶姬的衣服整理了下。   一整个动作都没有去看瑶姬,冷峻的面容上没有半点表情,道:“说人话。”   瑶姬捂着自己的额头,咕哝了两句,然后道:“就是说,现在这个归墟之主引以为傲,在整个大荒山海的领域内,几乎已经和周天星辰大阵和昆仑山海大阵齐平的超巨型天机大阵,已经彻彻底底地背叛了归墟之主。”   “在他仪式的关键时刻,整个大阵的核心将会直接地转移到了珏的身上。”   『然后归墟之主就会一脸』欸?我是谁?我天机大阵呢?我那么大一个天机大阵呢?'的表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底直接换了主人。而他自己的进阶仪式也会彻底失去最重要的部分,然后直接失败。”   瑶姬展开双臂,一副表情夸张的模样,归墟之主这一次的任务,似乎是没有任何的问题和波折了,真正会站在归墟那边的,或许是白虎。当然,也有归墟之主的那些心腹,比如说有在外面看守着这一次任务传说之阵的护卫。比如说那些在归墟之中知道归墟之主真正身份的铁卫。   其中卫渊曾有一次隐藏身份,来到这里的时候,负责接引他的那个老者也在其中。   再联系上这次任务之后开启兑换的诸多天材地宝。   毫无疑问,归墟之主这一次是真的赔上了棺材本啊。   不单单是棺材本,就连已经做好的棺材都劈开来,卖了木头和铁钉,这样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次归墟之主是有多大的决心,才让这个数千年被暴力殴打到了近乎于死亡之后,就变得抠抠搜搜的霸主重新有了当年豪掷一方的风采。瑶姬磨了磨牙齿。   这次新增的兑换宝物,连她都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   她可是整个归墟天机阵法的真正阵灵,足以掌控着整个天机阵法百分之百的运转,这是一个足以笼罩诸天万界,在天机阵法范围之大这一个角度上。甚至于比起天帝那边都还要更强的超级阵法,她可以知道遥远的某个世界里面,一个少年是如何跟自己心爱的姑娘表白的。   甚至于可以检测到那个少女当时的心跳是多少。   却看不破归墟之主偷偷藏起来的小金库!可恶……   在偷藏小金库这一点,我瑶姬认可你为最强,在我作为天机阵法之灵几千年的岁月里面,在没有比你更能藏东西的对手了!   瑶姬咬牙切齿地用某个著名民工漫里标志性角色的台词喊着。   曾经在归墟里面不断进货,为归墟之主的贫穷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天女,发现自己竟然数不出多少次地从真正的宝库上面得意洋洋地飘过去,自以为得到了真正的宝物。却又对那些足以引得道果层次的强者都趋之如骛的巨大宝物视若无睹,现在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痛。   被青龙屈指在额头敲了一下才老实下来,俊朗而冷酷的青龙道:“你怎么如此财迷?”瑶姬咕哝道:“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拿到那些宝贝啊,然后就可以给你用了。”   “你就不用那么被动。”   她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后青龙的神色一怔,似乎是有些不习惯如此安静的氛围,看着眼前眸光低垂的女子,心中也隐隐地柔软下来,就好像是昆仑山上的女儿家总是会倾心于某个时代的豪雄英雄,这位上古时代的武神也沉默将自己的心动潜藏。   “开始推衍整个天机阵法的主体吧。”   “不要等到需要你的时候却掉了链子。”   瑶姬看着转过身,手持利剑的苍龙,:“木头。”   这一招,果然有用呢。记下来记下来。之后教给小妹。   不知道归墟之主的进阶仪式是以怎么样的,那么数百人都在东海大壑里面,每一个都是一方世界里面难得的强者,都能够移山填海。但是在这一次的巨大阵法展开之后,所有人都被非常错落地随即分配出去。哪怕是瑶姬也和此刻伪装成了貔貅的珏分开来。   “希望小妹能够一切平安……”   瑶姬这样想着,加紧时间地推演着此刻的归墟大阵,足以连通诸天万界的庞大阵法被激发了,像是燃烧起来的火炭,所有的阵法节点都刹那之间亮起来,像是一片蓝色的海洋,就环绕在瑶姬的身边,伴随着她的指尖而轻轻地旋转着,跃动着。   最终庞大无比的数据流变更,将天机阵法庇护着的对象从那位归墟霸主转化成了貔貅。位格?变迁!   这决定了一枚道果的走向!   哼哼,妹夫啊,这就当做是昆仑的嫁妆了。   以一枚道果作为嫁妆的话,世界上再没有这样奢侈和大手笔的事情了吧?   所以你一定要对珏好好的。   瑶姬的眸子安静而幽深,容纳了所有的阵法变化。   归墟之主,你输定了。   铮然的鸣啸声音,巨大的兵刃几乎是有整个天穹那么大,巨大到了几乎能够看得清楚兵器和斧刃之上细密而精致的纹路。而后在庞大的法力催动下,轰然砸落下来,在大地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归墟之中堪称实力和底蕴都极为强大的一尊古老者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到了巨大的战斧之上,一名神色阴翳的青年,穿着广袖的黑袍,平静地站立着,在他的脚下,巨大的阵法纹路在流动着,盘旋着,几乎像是活过来一样。   “归墟之主……”   被重创的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青年。   几乎是立刻的,他就已经想清楚了一切,也在同一时间感知到自己身上的元气飞速逸散,他的脸上迟滞,苦笑了下,浮现出一种悲怆和解脱之感一一作为早早就已经进入了轮回序列的强者,他在这数千年间一次一次地在不同的世界里面战斗。   一起进入归墟的朋友们早就已经死去了,最后的他几乎如一个行尸走肉一样。   这样在无数的世界和勾心斗角的任务里挣扎出来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是归墟说什么,他就都相信什么的纯良性格,说实话,归墟的培养模式,几乎相当于是在养蛊,无数的世界里面,寻找到那些有资质,有潜力的人,然后强行地将他们带出来。   扔到必死的世界里面去历练。   让他们去得到奇遇,让他们见证世界的变迁。   然后没过去几个世界,就让他们进入到一个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来的惨烈厮杀场。   于是过往耳鬓厮磨的情侣反目,生死托付的兄弟拔出了各自的兵器,将散发着铁青一般冰冷气息的兵器对准了彼此。而在血与肉建筑的角斗场的上方,归墟之主用冰冷的视线俯瞰着一切人情冷暖的凉薄,看着自己的蛊虫在这血与肉的战场上站起来,癫狂地嘶吼着。   这样出来的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信任归墟,甚至于不可能信任归墟的功法的。   他修行过自己找到了正宗法门。   是人间界失去传承的诸多法门流派,也确确实实地让祂走到了道果之下的第一阶梯。但是他仍旧在这个地方倒下来了,在踏入归墟的第一个时间,在他还弱小时候修行的第一门功法,就已经被打下了归墟的烙印。而这个烙印,哪怕是他之后转修了其余的法门,也再不可能去掉了。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就已经被你当做弃子了。”   “那你到底是把我们当时的决定,牺牲和付出都当做什么了啊!”   他恍然地低语着,而后视线逐渐浑浊,功体崩溃,气息消散着死去,在自己的视线浑浊消散之前,他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数千年前死在自己手里的好友,看到了那个明艳大方的少女,笑容灿烂,他们约定彼此都不留手。   但是最终那个少女只是用胸膛迎接他的剑,而后给了他一个柔软的拥抱。   “活下去。”   “可惜,可惜……”   “我终究没有能履行约定啊。”   男子笑了一声,眼底疲惫,而后化作了疯狂,像是当年那个初入此地的少年一样怒吼着朝着前面的敌人发动决死的冲锋,气焰浩大。却被一记简单却又威力可怖的横斩拦腰斩杀,而后崩溃化作了最为纯粹的元气。   一尊直达了道果层次之下第一阶梯的强者。哪怕是在归墟这数千年的经营和积累里面,也绝对不算是多的。而这样一位强者的死去,再度让周围萦绕着的元气浓烈了几分。   归墟之主深深地呼吸吐纳着,其本身的气息和根基正在以完全可以感知到的速度开始提升着。而后他的视线偏移,看到了那边的角落里面,玄武和麒麟被分在了一起,这也是卫渊自己之前的决定,是为了让自己人分散开来,好针对归墟之主。   只是这一次,恰恰是这一个抉择,阴差阳错得保住了他们两人的性命。   阴差阳错,恰到好处。   归墟之主纵然是能够击溃这两人,但是面对着足以和石夷匹敌的防御,又有浩然正气盘旋周围,给玄武恢复气机,两尊道果之下第一阶梯里面只算是中等层次的人联手。此刻竟然发挥出了玄妙的作用和效果,就连归墟之主都未曾得手。   归墟之主没有动手强攻,只是收回了视线,背后曾经接引过易容之后的卫渊进入归墟的老者道:“尊主……这两位,似乎不是很好解决。”   “背后,都有很大的背景。”   麒麟鼓足了气机给玄武恢复状态,扯着嗓子道:“对啊对啊!”   “你个归墟之主,你知道我背后是谁么?”   “你知道我的师兄是谁吗?你知道我老师是谁吗?”   麒麟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学生一样,尝试把自己背后的靠山给搬出来。   但是若是知道麒麟口中所说的名号究竟是谁,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归墟之主笑了下,淡淡道:   “麒麟,西狩获麟之时拜入了人间界儒家门下。”   “你的师兄,是元始天尊吧。”   麒麟怔住,而后大喜。   你叫了这个名字!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气焰如虹   卫渊的道果乃是因果。   所谓的因果,就是全天下最不讲道理最不守规矩的力量!   只要你和我产生联系,那就是因果,只要你攻击我,那就是因果;只要是你被我打到,那就是因果;你恐惧我,是因果;怨恨我,是因果;哪怕是无心无念,不思不想,麒麟都可以强行想出来一个——   你逃避我,也是因果。   何其不讲道理却又何其美妙的道果啊!   真他娘地匹配渊师兄!   就和人一样,道果也牛逼!   而这样的道果,几乎已经决定了,当任何人脑子里想到卫渊的时候,卫渊都会有所感应,更不必说是提起名字,更不必说,还是对和卫渊这个因果之主相关的人产生了敌意和杀机,唐麟心中死死绷住的那根弦总算是松缓了下来,让他忍不住大口地喘息。   就像是打游戏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所有队友都已经打到水晶那边,自己对着泉水里的敌人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刚刚不是很能么?”   “你有本事的话,和我儒门第一牛逼能打的弟子掰掰手腕??”   但是很快的,麒麟的那种从内心升腾起来的自信就慢慢消失了,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太阳下暴晒的水渍,池不敢置信地左右看了看,周围仍旧是盘旋着的流光和杀机,充斥着步步杀机般的凶险和危机,但是援军,卫渊,并没有能够出现。   因果被斩断了。   麒麟虽然说被朱雀嘲笑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但是这也就代表着,他在理论上的知识是要比起朱雀,比起卫渊多得多,立刻就分析出了现在的情况,因果被斩断了,亦或者说,是因果被直接死死地锁在了此刻的阵法内部。   但是这绝无可能。   哪怕是被天机阵法屏蔽,也绝不可能绕开因果之主的封锁。   天机本来就是被因果克制的。   天机乃是自现在窥见未来角的妙道,而因果是自现在之因,干涉未来之果的变化。   想要用天机阵法封锁住因果,这简直就像是用干燥易燃的白纸阻拦在汹涌的烈焰之前一样   非但不能够把烈焰阻拦在外,只会连自己都化作那火焰的一部分被吞噬。   既然前两种不大可能,这也代表着,还有第三种可能。   卫渊出事了?   或者说,有另外的变数!   而这也就代表着,归墟之主将因果可能会窥见这里的变化,也考虑在了心里面?!   麒麟心中的潮浪剧烈地起伏,他抬起头,脑海里面那个蝇营狗苟。只是知道躲藏在一个地方,然后在背后,搅动自己的手去干涉去扭曲影响其他人命运的,如同扭曲虫子一般的归墟之主身影变化了。   赤色如血般的流光在地上盘旋着,萦绕着光影都摇曳在周围,簇拥在周围,像是簇拥着位自死亡的道路上归来的君主,归墟之主拄着手中的剑,眸子低垂,睫毛都笔直地如同利剑,周身的气息深沉而傲慢,和麒麟的印象完全不同。   麒麟脱口而出:“你早已经准备了?!!”   归墟之主注视着自己的镇守之一,自言自语道:   “元始天尊很强大,但是同样也很弱小。”   “他的强大来自于他本身的力量,足以睥睨三千世界。但是他的弱小同样是来自于他的力量,他的道果特性,已经被太多的人知道了,因果,一念起,即被知。即便是距离着千山万水也难以逃过天尊的一念。   “但是这是道果,是来自于世界的基石,和他有关联的东西太多了。”   归墟之主淡淡道:“一只蚂蚁或许也和诸果之因有关系。”   “你的地位显而易见就要比起蚂蚁更重,但是会不会有比你更重要的人?”   “抬头往日,不见群星,只要这里存在一种,足够显眼足够耀目的东西,那么你这一点点的因果,哪怕是元始天尊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啊。”   麒麟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一时间甚至于分不清楚这是因为太过于震惊而出现的反应,还是因为太哭丧着脸而导致脸色的僵硬,归墟之主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说因果是黄金一般灿烂的东西,放在沙子里面,就会非常显眼,穷鬼师兄会立刻发现的。   但是如果说这一粒黄金,放进了如昆仑山那么巨大的黄金山之中,那么又要怎么样才能够精准地在第一时间里面发现这一个黄金呢?   分不出,根本分不出啊!   “你这只是拖延时间的计策!”   “只要时间一到,师兄肯定会发现我的。到时候你就完蛋了,你一定会被打成肉饼,贴在墙壁上,扣都扣不下来,帝俊来了都扣不下来,我说的!”   麒麟像是崩溃了似的,但是非常鬼灵鬼精地又大喊出来了另一尊顶尖强者的名字。   但是同样的,那灿烂的星光始终没有落下来。   麒麟的脸色凝固。   他几乎要爆粗口了,卧槽,这什么情况,因果呢?星光呢?!   哪儿去了?!!   闹呢?   但是不管麒麟心中如何的咆哮,周围都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任何的异相产生,周围一片死寂,玄武的呼吸声音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促,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喘息。只有归墟之主平静的,仿佛冰川之下燃烧着火焰般的目光注视着他。   “是的,这只能够拖延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但是我需要的只是这一段简单的时间。”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明明距离突破的时间不长,本来应该是要蛰伏起来的时间。却要派遣人,去探查元始天尊的特性的吗?因为在所有的道果层次里面,我最不了解的就是他了。   麒麟反应过来,面色骤变,忍不住大喊起来:“提前做了预设?!!”   “你把所有的道果层次都看成了敌人?!!”   只要提前知道所有道果层次的特性,这当然是第一步。然后是要有足够疯狂的内心,将天下的一切都看做是自己的敌人。   提前就预设这些道果层次的顶尖强者会察觉到自己的突破仪式。   提前就预设这些纵横呼啸的强者们会来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拦自己。   而后,再以这两个前提条件为约束和限制,做出准备!   持此剑器,与天下英雄为敌。   这是什么样的疯子?   疯子,实在是太疯狂了!   归墟之主像是终于掀开了身上的面具,他单手握着剑,对于麒麟的评价并没有多少的反感只是淡淡道:“疯子吗?既然踏上了追求道果的道路,那么我们每个人本来就是朝着火焰扑过去的飞蛾而已。   “我曾经死过一次,但是我还能够活到现在。”   “从死得只剩下一缕残魂,一直挣扎到现在这样的根基,这是一条覆盖着火和铁的道路,每走一步都要刺痛得鲜血淋漓,这几千年来,每一步都比往常走得更加艰难。若不能燃尽整个世界的话,那么我早已经像是虫子和笑话一样地死在过去了。”   麒麟从没有看到这样的归墟之主,看到他的眼底充斥着一种无情。却又有着索求大道的执着,他手中的剑在地上点了点。而后血红色的火焰燃烧起来,像是一整个华丽而危险的巨阵,将麒麟和玄武全部笼罩起来。   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的手法,可以在长时间里面逐渐的腐蚀侵蚀阵法之中生灵的意志和神魂也就是说所谓的软刀子,也是少有几种可以突破掉玄武防御的手段,能够防御这一手段的,除去了道果层次极端暴力直接的封锁之外。   只有石夷。   在刚刚的谈话里面,他就在准备着这样的阵法,麒麟其实已经看到了,但是看到了又能怎么样,看到也只是无能为力,归墟之主提起手中的剑。而那位始终追随着他的老者微微躬身,道:“尊主,这两位的背后,一个是元始天尊,一个是四海,都是巨大的势力。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隐藏起来的意思已经足够地明显和清晰了。   等到了事情败露,短暂牵制住那些顶尖强者的‘东西,也潜藏了,归墟之主斩杀白虎,麒麟,玄武。甚至于还有可能有大荒的朱雀,这必然引来一股又一股的报复。哪怕是诸天万界的归墟也会被直接打散。而后被各大势力吃干抹净什么都剩不下来。   “这不是我们一直期待的吗?”   归墟之主忽而笑起来,他道:“短暂的时间里面,究竟是走出这最后一步,成为道果;还是说以最为炽烈的方式燃烧成灰烬,在那些强者的心里烙印下一个巨大的疤痕,无论是哪一种结局都不算是亏的。   “而且就算是失败,也可以带走足够多的陪葬品。”   “只是可惜,这一条道路,还是要你们陪着我了。”   那位老者脸上浮现出笑容,道:“这本来就是我们一直想要看到的。”   归墟之主大步往前走,时间很宝贵,非常宝贵。如果不是这里有着玄武和麒麟两尊道果之下第一阶梯的话,他是不会在这里浪费这么多的时间的。此刻阵法已经布下了,接下来就是等待着,等待着玄武和麒麟死去。而他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将会继续自己的目标,他的杀戮。   他的脚步顿了顿。   背对着麒麟,淡淡道:   “麒麟啊,貔貅,是昆仑的天女吧?”   “那个最小的。”   麒麟面不改色地哈哈大笑:“哈哈哈,是啊是啊,你猜得真准。”   “为什么不去买六合彩啊。”   “一定能够大赚特赚的!”   归墟之主淡淡道:“不必用这种方式来引导错我的思路。”   麒麟的心里满是不甘心,局面几乎是一转眼就被逆转了,原本以为的废柴原来是个故意隐藏起来的疯子,原本以为归墟几乎被蛀成了无数的窟窿。但是现在告诉你,这个原本就只是个诱饵,所有人都只是这个疯子的祭品。就连道果境界的强者都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短暂引开了   这家伙是在玩变身吗?   归墟之主似乎是知道麒麟的表情,淡淡道:   “神物自晦。”   “君子藏器于身,待机而动。”   “你不会以为只有你懂得儒家的道理吧?麒麟‘师弟,?”   麒麟只感觉到一股寒意炸开,几乎是让她的鳞甲都要竖起来,开合着发出大战时的鸣啸,麒麟的眸子瞪大,怒道:“你究竟是谁??!”   那个身影回答道:“归墟的主宰。”   “曾经被杀死过一次,而后一缕残魂以各种方式尝试活下来,努力地活下来。   ”我有过很多的身份和名字,在不同的世界和时代里面挣扎,也留下过不同的传说和痕迹但是你若说这个的话。   “三千弟子游历春秋之时,名号不足入耳,只是寿数绵长,始终不死——”   “若说儒家身份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   “【董仲舒]】。”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终究是命数难逃   澄澈的星光垂落下来,洒落在天地之间。而身穿黑衣,黑发之中夹杂着金色丝线的天帝安然伫立于天地之中。此刻甚至于是赤着双足,他偶尔会在流转而过的天河之中濯足。但是此刻的模样,毫无疑问是根本来不及换上战装就已经出现在这里。   大地开裂,九幽的主人也同样出现在这里,烛九阴一身灰袍,脸上的灰色雾气遮掩了面容,只是那一双眸子幽深而凝重。   不周山老伯在另外一侧,而山的周围盘旋着激荡的水流,这代表着的是水神共工的力量。   清世的强者们都出现在这里。   一个远离人间界,远离大荒主世界的区域,脚下已经有一整个世界被吞没了,极致的纯阴之气和极致的纯阳之气正在此地盘旋交错,衍化出了堪比宇宙般的壮阔,黑色的部分如汹涌澎湃流经地狱的长河一般,裹挟着狂风横扫过此地。而纯白的一侧则是由一缕一缕凝聚着极强能量值的丝线汇聚。   这里面每一缕丝线比起美人鬓角细细的柔发都要细。   但是其中蕴含的力量,足以在一瞬间洞穿地壳,撕裂一个星球,让一颗星辰如鸡蛋般地碎裂开来,内部流动的熔浆会在刹那迸裂,浸满了被蛛网纹覆盖的大地,海洋和城市,这是足以灭世的力量,是世界本源的阴阳流动之处。   “大劫之一的征兆,天地的劫灭,阴阳失去其秩序,而后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   “世界都要朝着这阴阳失衡的一点坍塌下去,直到最后得到毁灭。”   烛九阴的声音幽深平澹,完全像是个事情之外的人,仿佛他口中所说的。并不是那个让所有的神灵和智者心中都沉甸甸压着一块巨石的天地大劫。而只是随处可见的景观,他的蛇童扫过周围,道:“这不是被引动的,而是本身就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只是有人施加了一点小小的手段,让这个事情提前引爆了,看来是打算引开我们。”   “这是阳谋。”   那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巨大阴影,让人心中恐惧万分的大劫,终于在这个时候彰显出了短暂的一角,就像是盛大的烟花终于喷薄起来,占据了整个天空,这是没有人能够忽略的壮阔,让人心中都恐惧起来的壮阔。   “阴阳失去秩序的征兆,没有办法进入这里面,只能等待他自己结束。”   烛九阴的眉头锁起来:“帝俊你有办法吗?”   黑发垂落神色冷澹的天帝道:“可以。”   “但是这个阴阳失衡之兆也会提前引爆。”   烛九阴的眉头微微抬起,看了一眼天帝,没有多说什么。如果说卫渊在这里,大概会忍不住吐槽一句,你是想要直接打爆这个东西然后自己进去吧?你绝对是这样想的吧?   不周山抚须道:“如今这个局面,看样子,只有伏羲可以处理吧?”   “他的根本权能是在阴阳之上,颠倒阴阳神牢天劫,本来就是一等一的杀伐路子,和眼前这个灾劫的迹象也类似。若是他在这里的话,应该可以轻易地撕裂这个阴阳轮转的雏形。而后进入其中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那小子人呢?!”   老伯瞪大眼睛左右看着,发现就连刚刚进阶为道果层次的无支祁都已经持拿兵器,从人间赶赴来此。但是那个,号称是得了重创,但是现在到底有几份实力谁也不知道的渣蛇却是半点没有露面。   他脸色一滞。   这小渣滓还真是一点没变,真的是一点都不靠谱啊。   遇上事儿了你他娘跑得比谁都快!   旋即注意到大家都在看着他,不周山咳嗽了一声,神色庄重抚须道:“不过,伏羲看来是不在这里,不过无妨,阿渊执掌因果,以因颠果,干涉未来。哪怕是隔着这阴阳之劫,也可窥伺其中之事”   他的视线朝着左右扫去。   而另外一个有可能确定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因果卫渊,也不在这里。   老伯瞪大眼睛,嘴角抽了抽。   最后还是忍不住大骂一声:“不愧是舅甥两个!”   太像了!   祖传的熘号摸鱼是吧!   伏羲这家伙提前感知到可能是让自己出力的事情,提前熘了熘了。   甚至于直接把娲皇都反锁起来,不让她参与这些事情。   你小子怎么也熘了?   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起来一个比一个利索!   世界劫灭的预兆,就像是早遥远的几万年前,诸神所预料到的那样发生了,代表着世界基石的阴阳开始旋转着汇聚和冲击,带来巨大的元气潮汐,这是世界上最为完美的图案和画卷,是最为完美的圆,一呼一吸,一起一伏。但是这个时候,这完美的变化出现了一丝的不协。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这一缕的不协调,将会逐渐扩大化,逐渐蔓延,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扔下一块巨石,激荡而起的波澜和涟漪将会在一个瞬间横扫过所有的世界。   一切基于这阴阳两仪之道而存在着的世界和法则,都会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在最开始的一点发生变化之后,产生连续性的,不可逆的崩塌,像是一块巨石从无尽高的巨大山峰上翻滚着砸落,而最终的目标就是世界的坍塌。   当然目前这还只是一个预兆,就像是烟花升起之前的引信。但是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大劫将会什么时候出现,摧毁现在已经知道的一切。   而在这巨大灾变征兆短暂地,将全部诸神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的时候。   一个潜藏在下的阴谋家也在暗自地活动着。只是无论是在外面的诸多道果,还是说提前地让大劫的征兆暴露出来,以吸引诸神注意力的归墟之主,都没能够想到。这个时候最应该在外面的元始天尊,却是在内部。   巨大的阴阳轮转,仿佛吸纳一切的元气,仿佛吐纳一切的元气。   朱雀,或者说卫渊就站在这仿佛奠定万物之基石的巨大轮转面前,渺小地像是不周山前的一只蝼蚁,丝丝缕缕精纯无比的阴阳之气,在这里盘旋而环绕,从他的身边流转过去,纯粹,浩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那个一,是世界开辟之前的原初。   在开辟之后,就已经消散了。   而现在,卫渊的眼前,仿佛就是世界的根源,是世界一切法则变化的最初。   “太艹了。”   卫渊感觉到了一种不习惯的感觉   他距离这个核心太近了。   这个是世界的基石大道,如果说真正要有太上老君这个万物存世之基的话,那么眼前这样巨大壮阔的存在就是这个存世之基。只是这一存世之基乃是以前所未有的奇观出现在他的面前的,而非是人格化的神灵。   而无论是因果,还是命运,或者说天地大道,都是属于世界的基石之一。   当世界的基石本身发生变化的时候,也就意味着,道果这一存在开始出现了干扰。   就像是充斥着无数的信息乱流,将足以操控整个世界底层逻辑概念的道果权限给短暂的干涉了一样,将所有道果带来的反馈,全部都集中在了一件事情上,这是整个世界本身在求救,像是一个落水就要淹死的人,疯狂地伸出手去抓住最后的稻草,这是万物的本能。   卫渊忽而明白为什么诸神那么确信世界上有大劫这个存在。   当站在这恐怖的异象面前,那种劫灭将至,万物即将湮灭不复存在的感觉几乎强烈的扑打到了脸上。而这个时候,卫渊忽然地想起来最初和烛九阴相遇的时候,烛九阴解释什么是神,唯独和世界的万物有着义务和契约,才可以称呼其为神。   而阻止世界的湮灭和坍塌,也是作为道果这个层次强者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自道果这个存在上反馈而来的东西,让卫渊控制不住地将注意力存放于此,无暇他顾。   “没有想到啊,真的是没有想到,归墟之主居然疯到了这个层次上。”   “MD,真的是个大疯子!”   卫渊先是脑壳儿嗡嗡的,旋即忽而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这事情是他故意的,还是说只是个巧合?   这么巨大的力量,撬动世界的根源,哪怕是道果层次。除了伏羲那个蛇渣有一定可能性完成的话,其他的都很难做到这种事情,至少不会是以这样的方式,那么归墟之主就更加不可能了。”   “也就是说,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不可能是他故意的。”   “但是,他未必无法做到靠着大阵将所有参与到归墟之主进阶仪式的行走送到这里!”   “如果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个巧合的运气未免好得太离谱了些”   『但是如果不是巧合的话』   卫渊的神色微凝。   调虎离山!   这么大的动静,再加上是和大劫相关的大事,卫渊相信。无论是帝俊,还是说烛九阴,都不会视若无睹,和大劫预兆相比起来,区区归墟之主的进阶仪式,根本就不值一提,就连道果本身给与的反馈也是如此。   这就代表着所有的到果强者都会被短暂吸引。   没有谁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归墟之主的行为   她想要做什么?!   归墟偌大,鱼龙混杂,其中苍龙和珏是昆仑,还有玄武,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绝对不服从于归墟之主的强者。而以烛九阴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不在归墟这种地方安排下自己的暗子。而归墟之主之后将要做的事情,又是会直接引来道果强者注视的。   他想要做什么?   卫渊的理性开始疯狂提醒他,某种潜藏着的危险,他将自己的视线从眼前巨大无比,恢弘壮阔的阴阳变化之中抽离开来。但是因果的道果却被此物所牵连,被吸引过去,这是世界本身,对于构成世界基石之一的规则的本能吸引。   因果道果在世界根源,也就是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概念存在的情况下。   会受到极为大的压制。   归墟之主没有资格和力量控制如此的奇观异象,他只是非常巧妙地借用了这个机会,卫渊吐气开声,他将自己的视线从前面移开了,因果道果的异常被压下,闭了闭眸子,卫渊的眉心剑痕忽而亮起来,周围一股无形的锋锐气息散开,自然鼓荡,将阴阳之气的特殊性逼迫开。   得道弃道,是为大道。   可惜   我从来不是单纯的因果。   卫渊的右手落在了青萍剑上。   右手手腕上有红色的绳索悬挂着青铜扳指垂落下来,轻敲着剑鞘。   道果暂且无法自然运转,是以太上功体转动,剑气锋芒毕露,更甚过去一筹。   自身体魄乃是天地这一座八卦炉中淬炼而出来的,浑圆如意。   力量,剑术。   卫渊转身离开了这一处,道果境界无法置之不理的地方。   此刻他的气机变化,一如当年击杀归墟之主时。   只是比之于当年,更为沉重霸道。 第一千二百章 南山之竹真君子也   『是董仲舒啊』   不知道第几次,麒麟叹息,他和玄武被封锁在了阵法里面。即便是有浩然正气这样的手段,却也没有办法彻底地改变和扭转掉归墟之主留下的血痕祭祀之阵,脚下的纹路犹如活物一般扭曲着,释放出令人作呕的恶意,看得时间长了甚至于会有神魂都离散了的错觉。   玄武忍不住抬了抬眸,嗓音低沉:“董仲舒,我知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看上去,那是你们儒家的中流砥柱。”   “是儒教,不是儒家。”   性格古板的麒麟提醒道。   教和家,有着显而易见却又极为泾渭分明的巨大差别。   他对于这些名词非常地看重和在意。   她又想起了归墟之主最后的那一句麒麟师弟,忍不住头疼起来,这句话的意思是,董仲舒只是一个之后的化名和身份,归墟之主的那一缕残魂似乎也是转世,又或者是曾经夺舍,总之也曾经是夫子的三千弟子之一。   而后在漫长的时间里面,并不曾死去,看着天下的乱世。而后选择了蛰伏起来,而后。直到汉武帝刘彻出现,他也看到了机会。至于是什么样的机会,现在的麒麟一斤不能够去想,也猜不出来,或许是看准了炎黄那时候的龙脉气机,也或许是神州的气运,这或许可以解释汉武帝刘彻晚年的癫狂和暴戾。   年轻时期的气焰已经被剥夺,器宇轩昂的君王失去了命格,就像是一个人变成了残缺的状态,只能够拄着拐杖行走。   但是,儒家的三千弟子之一么?   会是谁呢?   麒麟叹了口气。   忽然有些许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死宅在归墟的核心之处几千年都不出去,知道了为什么归墟之主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以及为什么自己每一次都可以在归墟宝库当中,寻找到复苏夫子残魂所必须要的天材地宝。   里面有不少都极为珍贵,不比这一次归墟之主下血本召集诱惑诸多强者现身时的宝物差。   而自己每一次都可以恰到好处地得到这些宝物。   经历过大变之后,底蕴和根基已经无法和上古之时相比的归墟宝库,想要拿出这么多的小众而珍惜的至宝,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也可以说是运气很好,那么三次和四次呢?过于巧合,其实也就是一种必然。   “是还对夫子当年的教导之恩有着感念之情吗?”   麒麟忍不住叹息着。   神色复杂到了极限。   玄武皱了皱眉,道:   “儒家,儒教?这样看来,你并不认可董仲舒是你们的一员了?”   麒麟活动了下脖子,反驳道:“这并不是说认可不认可的问题。”   “董仲舒是一个治国的能臣,但是对于儒来说。却不是很好的了,诚然他确实是让儒教在之后的声望越来越重。但是那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你本来是生长在森林之中的参天大树。却有人要将你砍伐下来,斩去你身上的枝叶,烧毁掉你的树叶,而后掘断了在大地之下的树根。”   “用来做一个珍贵而有趣的玩物,一个用来鞭笞天下号令九州的依仗。”   “能够放在最尊贵之人手边,故而得以享受到全天下之人的注视和憧憬的目光,那么这对于当初的树木来说,是一件好事吗?   但是我觉得,若是树木本身有心的话,他们一定是渴望着曾经在森林之中,接受大日普照,风和雨露的日子吧。”   玄武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忽然像是变了个人的麒麟,道:“至少,那也是儒家。”   麒麟脸上的神色越发复杂,笑了一声:   “森林里面的树木看到别人来砍伐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么安慰一句。”   “不用担心,至少斧头的木柄还是我们自己人?”   玄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个看上去清俊但是有几分木讷的书生一反常态地言辞犀利起来。   似乎只有在遇到夫子,以及师兄子路和渊的时候,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摇旗呐喊大声助威,喊着夫子牛逼,渊师兄牛逼话的晚辈。而他自己分开来的时候,就会成为言辞犀利,口齿如刀的儒家弟子,正坐于此,闭了闭眼,道:   “毕竟,是董仲舒的儒,先剿灭评定了,九世之仇尤可报也的公羊儒。”   “先秦之时夫子的训导,还有那么多人积累出来的道理,君无道,弃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堂堂的风骨,最后却变成了学成武艺,货与帝王家为主流的奴性,堂堂大丈夫的血性散去了,一开始似乎不会凸显出来,但是慢慢的就会越来越严重。”   “先是大复仇的理念被抛弃,而后是读书人的桀骜风骨被扔下来,因为天地君亲师。”   “最后儒家要雅,翩翩公子,故而连驾驶战车的技术和射箭,剑法都被扔掉。”   “崩溃就是从这里开始了的,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朝,儒家就像是一辆古朴巍峨的青铜战车。而前面的道路有两个,一个是遵循着九世之仇尤可报也,血气方刚,儒家风骨的公羊儒,另外一个是天人合一,为帝王驱使的董仲舒,亦或者说兼容并蓄,就像是当年的儒家。”   “罢黜百家,里面有多少是儒家的弟子呢?”   “独尊儒术,堂堂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只是帝王手中的术而已。”   “独尊的只是皇帝需要的兵器而已。”   麒麟脸上的悲怆浓郁,“一斑窥豹,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从那天开始,儒家就已经被掘断了根系,不管是后来有多少人赞叹这一颗树木是多么地高大,多么地壮观,用各种花瓣来装点它,儒家这一棵树已经是会命中注定地走向那一条倾倒,衰亡,腐烂的道路。”   “现在的人们对于三思而后行的接受度,远比最初的再思即可要高。”   “夫子的理念,以直报怨;可太多人想着是息事宁人。”   “难怪那时候我被归墟之主发现,他也知道。如果我还在人间界的话,一定要一铁锤干爆他的脑壳儿。”   玄武看着悲怆的麒麟忽而又咬牙切齿起来,无奈摇头一笑,道:   “但是,你的师兄算是君子么?”   “当然!”   在提起自己师兄的时候,麒麟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挺了挺胸膛。   “我家师兄,南山之竹,那可是超级大君子!”   “两个字,牛逼!”   “三个词,巨牛逼!”   “五个字的话就是,牛逼都炸了!”   玄武忍不住失笑,回忆那位的作风,忍不住感慨道:“夫子当真如此说过?”   “自然!”   麒麟挺胸抬头,神色庄严道:“夫子言,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又言,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意思就是说,君子就是那种不多逼逼直接上手干的人!”   “又说,君子就是先动手,打完了再说话的人!”   玄武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这样沉稳安静的性格,又在这样的处境下,竟然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麒麟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因为眼前的家伙不懂得幽默而遗憾,而后小声逼逼道:“这可不是假话,你翻开论语,一定能够找得到的,你说什么?太通俗了?夫子可不会在意这个东西。”   “他可是收过那么多弟子的,一个东西他能够让世家贵族出来的听懂,也能够让喂猪杀鸡的人听懂,这样才是夫子。”   “可惜啊,要是师兄还在这里。”   “一定不会多逼逼的,一定会先把那家伙砍了以后,再说话。”   麒麟抬起头看着天,想着。   君子啊!   南山之竹,讷于言而敏于行!   砍了他丫的!   再在那丫的坟前写一篇檄骂得他狗血淋头!可谓君子乎?   君子也!   瑶姬伸出手,掌控着整个天机巨大阵法的运转,无数的蓝色的流光盘旋起来,像是倒影入人间的星河,一切都在进展之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瑶姬却隐隐约约有着一种危机到来,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压迫感。   心中始终地不安,似乎是有些累了,她恍恍忽忽地闭了闭眼,就这么睡着了,梦中看到了当年天地崩塌,万物湮灭的恐怖画面。而后看到一重更比一重高的巨浪,朝着自己当头砸落下来。   而后一把匕首直接刺穿了她的心脏。   瑶姬低声地喊了一声,然后勐地睁开眼睛,面容一片苍白,喘息急促,她梦到的正是当年她陨落时候的画面,而苍龙听到了动静,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   “我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瑶姬回答,而后挠了挠头,一脸那种动漫里面笨蛋美女学姐的表情:“啊呀,没有想到,这么久了竟然还能体验一个做梦的经验,哎嘿!”   苍龙沉默了下,伸出手握住了瑶姬的手。   温暖的触感让瑶姬的脸色一滞,面容有红晕浮现出来。而苍龙沉默了下,那双龙族特有的瞳孔安静而郑重:“无论这一次面临的是什么,放心,我都会和你一起的。”   瑶姬的神色也温和下来,反手握住了苍龙的手:『嗯』   旖旎的氛围,就连周围的光都仿佛透露着一种像是梦幻般的味道,两人一时间无言,苍龙道:“对了,你做了什么梦?”   瑶姬微笑:“春梦哦。”   反手一个手刀重重噼斩在了眼前女子的额头,声音清脆!   好听就是好头。   苍龙都不知道是该生气恼怒,还是该气急败坏,亦或者说是无可奈何了,看着旁边这个少女,总觉得从一开始的时候,这家伙就是这样,总是不着调,也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里面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就像是个谜一样。   苍龙正色道:“什么时候了,还这样?!”   瑶姬,继续开始推衍阵法,巨大的天机阵法成功地探测到了这个地方。而后一个个亮起来的光点浮现出来,这些光点里面,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进入这里的归墟行走。   瑶姬专注着这个工作,想要尽快地将珏找到。   而苍龙握着剑端坐在旁边,闭目冥思,似乎是在等待着那注定将要到来的大战。而后他沉默了下,目不斜视,嘴唇开合道:『春梦』   “是和谁的?”   瑶姬抬眸,眸子里面光华流转,笑意盈满,凑在苍龙耳畔。   温润嘴唇轻轻咬了下她的耳朵,嗓音里面像是藏了蜜糖:   “你猜?”   苍龙转过眸子,看到她的眼底都噙着笑意,面容不知为何微微发烫,正要开口,忽而眸子一缩,那种四灵之中唯一一位道果之下第一阶梯顶尖高手的气息勐地腾起,锐利锋芒。   “退后!”   瑶姬瞬间反应过来。   毫无犹豫立刻后撤,而在同时,那巨大的天机阵法勐然大亮。而后忽而地,以更快的速度开始暗澹下来,一个一个,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位足以有资格参与此次大战的强者,都是足以搬山填海般的强者。   此刻就像是麦子一样飞快地倒下消失了。   就好像是有一位藏在黑暗中的强者以狠辣的速度开始收割他们的性命一样。而从这些强者湮灭的轨迹来看,那个杀戮者,正在以极为恐怖的速度靠近这里!   忽而,一道森然寒芒斩落下来。   苍龙手中之剑勐地抬起,斩出!   而后和那一道寒芒碰撞。   杀机已至,这一场所谓进阶仪式的最后舞台,在这里搭建好。   而这里,只有瑶姬和苍龙。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归墟之主梦碎翻天   巨大的残影带着呼啸的狂风,几乎是朝着瑶姬的心口撕裂过去,其速度之快。哪怕是控制着整个天机大阵运转的瑶姬,也在这个时候未曾反应过来。   亦或者说,哪怕是天机大阵强化过的真灵足以把握住这个轨迹,自己也已躲避不开。   撕裂般的痛楚和雷霆般的怒声同时炸开。而后如同席卷于此的风暴一般从瑶姬的周围掠过,让大地开裂,元气沸腾地如同朝着上方升腾的烈焰,连视线之中的天机阵法都已经扭曲。   而后龙吟声音响起。   虚幻而又无比巨大的龙形出现,盘旋环绕在了瑶姬的身边,鳞甲开合发出铮铮的鸣啸,飞速地盘旋起来,一道一道凌厉莫测,极端奇诡的招式如暴雨般地噼落在了青龙幻形的鳞甲之上,炸开了一道又一道的金红色的光芒。   最终神龙长吟一声,直接摇动爪牙,朝着前方撕咬而去,每一片鳞甲都散发出了金色的气芒,让整个巨大苍龙如同笼罩在一团炽烈燃烧着的金色火焰之中。而这样磅礴可怖的异相,最终以一声凄厉的剑鸣迎来结束。   周围炸开一圈的剧烈元气波澜。   而后朝着四方涌动下去。   像是雨水被强烈的气机逼迫开。   在暴雨之中营造出了一片无雨的区域。   而在中心,苍龙双手握着剑,手中以诸多天材地宝汇聚自己曾经断裂龙角淬炼而成的神兵,已经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弯曲弧度,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得到一种不堪重负的沙哑呻吟。   前方的人却已经能够单手伸出,抓住这一柄剑。   灌注了苍龙周身精元和气息的神兵,竟然就被如此轻而易举得控制住,苍龙的嘴角渗出一缕金色鲜血,双童仍旧死死地直视着前方阴影帷幕之中的身影,那是一个神色阴翳的少年,很陌生。但是这种气氛却让她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那像是曾经一手缔造了自己遭遇的背影,苍龙口中低语:   “归墟之主。”   归墟之主澹澹道:“苍龙镇守,许久不见了。”   “你还能够第一眼就认出本座,本座,心中亦是欣慰。”   “不枉我带来瑶姬,放入天机阵法,让你们在我归墟,也过了几千年长相厮守的日子。”   她身影忽而变化。   骤然出招!   招式凌厉而狠辣,时而霸道,时而诡异,同时间袭杀向了瑶姬和苍龙,恢宏浩大,可见其自信从容。   瑶姬毫不犹豫飞速后退。   前方凭空出现了一座座巨山,出现了纯粹大地力量扭曲而成就的一个个屏障,沼泽,丘陵,彷佛在前方平平铺展开了一整个大地,归墟之主的法则踏入这里的时候,被群山所阻碍,被沼泽所牵制,速度越来越慢,锋芒也越来越弱。   昆仑山第三天女,主掌大地之力。   与此同时,瑶姬双童微微亮起来,周围的天机阵法飞速地流转变化,干脆果决,蓝色和金色的阵法流光盘旋变化,开始了最后的绝杀准备。   旋即龙吟之声炸开,不绝于耳,剑影幻化做了一条条苍龙,竟然是也丝毫不弱,将归墟之主所有的招式全部都拦下!   苍龙化木,蔚然成林。   苍龙为瑶姬将所有的攻击都拦下来,为她发动天机阵法的绝杀而创造条件,争取时间。   而他自己则是毫不迟疑地迎面阻拦强敌,龙吟咆孝,剑气磅礴,隐隐然展现出的气度。即便是在道果之下第一阶梯,也没有多少存在能胜过他的。   只是归墟之主毕竟是归墟之主,数千年前,就已经是半步道果层次。哪怕是曾经身死重修,底蕴也还要在苍龙之上。   更不必说,到了此刻,归墟之主的进阶仪式已经完成了大半。此刻之实力远在苍龙对其的预估之上。即便是比起曾经最电房时期的自己,也是只强不弱。   可以说,道果,已经开始在她的体内开始孕育了。   交手不过数合,苍龙就已经落于下风。   很快便沦落到了勉力支撑的局面。   再一个刹那,苍龙手中陪伴自己数千年的神兵在一阵阵不堪重负的悲鸣声里面,直接崩碎,化作了一片一片碎片。而后归墟之主周围的时间似乎被拉长了,他轻描澹写地踏前一步,右手按在了苍龙肩膀上。   巨大无比的力量直接贯穿了苍龙。   苍龙的左胸膛散发一股苍青色的流光。而后这流光如同水一般地蔓延开来,最终一直覆盖在了苍龙的肩膀上,流光收敛,化作了一层一层的鳞甲,坚硬而厚重,透露着如同铁一般的森冷。   龙鳞护身,这是龙族最基本的防御手法,也是会随着本身的实力提升而不断提升的特殊神通法门,青龙和应龙是龙族位格最高的两位古龙,这一招足以抵御住神兵的噼砍。   但是在归墟之主的手下,也只是勉强支撑了三个呼吸。   一股浑沌厚重,彷佛支撑起来天和地的意蕴,在归墟之主的手中浮现出来,他的身影忽而拔高,变得无比地恢弘高大,像是一手支撑着天,一手支撑着地的绝世大神。   而后他手腕微微翻转,这掌心中的天地就开始剧烈的轰鸣和震颤。   于是天崩地裂,无与伦比的厚重,磅礴,以及至纯至刚的霸道力量蛮横无比地横推而来,苍龙肩膀上的鳞甲朝着开来,最终彻底崩毁!   苍龙面色煞白,直接倒飞出去。   意识都有一瞬间的空白,模湖的视野当中,看到归墟之主左手背负身后,右手白皙修长,缓缓收回,神态睥睨而霸道,澹澹道:“翻天。”   翻天掌势。   归墟可兑换招式神通当中最强的那招,归墟之主看到数招拿不下苍龙,便用出来这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招,果不其然,直接将苍龙击溃!   苍龙被击败,而和其感情深厚的瑶姬却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不断的后退,与此同时运转自身劝能,尝试给自己修正天机阵法争取时间。   一座座山岭拔地而起,一片片沼泽凭空出现,原本只是荒芜平地的区域。只是在眨眼之间,就变化出了复杂多变的地貌。   其中重力也发生了骤然变化。   时而数百倍于常态,时而又是极为轻微,如此变化,极端诡异难缠且毫无规律。即便是有修行之人进入此间,也会被重力纠缠干扰得欲仙欲死,必然会消耗大量时间。   “萤火之光,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归墟之主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她轻描澹写地朝前走出半步。与此同时,抬手,手掌反转,平平推出,嗓音平澹如水:“翻天。”   狂暴至极,也是强悍无比,将纯粹霸道的力量展现至了极限,只是一瞬,横推万里!   何为力?   无视一切的神通,无视一切的干扰,任他有千般变化,无穷神通,我只平平一掌推去!   千山尽毁!   什么地形变化如阵法,什么重力纠缠干扰,通通都不存在!   瑶姬口中流出鲜血,被那一掌余波击中,直接飞退到了苍龙身边,气息萎靡不振,竟也是再难有一战之力。   归墟之主袖袍一扫,气机磅礴巨大,似乎是感慨道:“我如今才知道,纯粹的力是如此的酣畅淋漓,如此的痛快啊!”   那名始终追随着他的老者微笑道:“属下也是不曾想到,这一招竟然成为了尊主掌握最是纯熟的无上神通。”   “眼下看来,就算是当年的道人,在这一掌上的造诣,也不会比起尊主您更高了啊。”   “哼,自然是如此。”   归墟之主冷澹道:“天翻地覆,我为此掌大成,甚至于前往人间历练,更走出儒门天人合一之道,在原本毫无变化的蛮力之外,更增添一层境界!”   “而元始天尊,他已经堕落。”   “不去钻研自身之法门,而是落入了因果这一权能之中,哼,舍本逐末,愚蠢之辈!”   “此刻在这一掌的造诣。”   “本座才是诸天第一!”   “他日,必要以此掌将其击杀,方可一泄我心头之恨!”   归墟之主言辞霸道。   而瑶姬忽而骂了一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她原本笼在一起的双手微微打开,内部竟然是天机阵法的微缩状态!   方才哪怕是遭遇归墟之主翻天掌势的攻杀,她也没有放弃编织推演天机阵法。此刻双手结出最后的印痕,天机阵法如水一般勐地震颤起来。而后一层波光朝着四面八方倾泻而出!   瑶姬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结束   她的神色凝固住。   归墟之主仍旧完好地站在那里,道果雏形的韵味也在她的身上流转变化,和计划中,这道果雏形被剥离,落在此刻在天机阵法之中第一优先级的珏身上。   归墟之主嘴角勾起一丝嗤笑,澹澹道:“你们对于本座的计划和设计,都建立在了你所知道的踏足道果境界,和天机阵法的优先级相关这个前提。”   “但是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情报的呢?瑶姬啊。”   瑶姬脸上的神色隐隐变化。   归墟之主往前走了两步,神态放松而从容,就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幕后存在,澹澹道:“但是我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反叛。”   “我又怎么会把真正的情报,把我自己的弱点告诉你们呢?”   “你们知道的情报,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啊。”   “而你们的行动,也一直都在本座的观测之中,每日看着你们的计划,身在牢笼而不自知,实在是令人心中愉快至极啊,哈哈哈。”   “你说是否?”   她看向自己背后的心腹。   老者微笑着躬身行礼:“就像是看着透明牢笼里面的老鼠自作聪明地挣扎,这不能不说,确实是有几分愉悦在其中。”   归墟之主放声大笑:“哈哈哈!”   “牢笼里面自作聪明的老鼠!”   “绝妙的形容!”   “你终于也开窍了啊!”   她极为平缓霸道地伸出手,道:“况且,就算是你们改变了归墟天机大阵的逻辑又如何?”   “本座已是道果境界!”   “区区阵法,能奈我何?!你们既然谋划至此,那么让你们见识一下你我的鸿沟,也是当然!”   她的声音平缓,神态澹然睥睨。   彷佛脱胎换骨,已经有了道果境界的风采。只是心念一动,瑶姬手边的归墟大阵就已经齐齐亮起,而后勐地溃散。   目前为止还存活的归墟行走们一个恍忽,已经被巨型阵法传送于此,他们有的还在厮杀之中,有的则是在布置后手,现在都换了环境,神色都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是   “什么情况?”   瑶姬神色怔住,耳畔听到了一声喊声:“三姐!”   瑶姬面色大变。   不要过来!   但是已经迟了。   身穿黑红色劲装的少女已经一瞬间挡在她的面前,手中的战刀哐啷一声直接出鞘,带着森然的光,拦在了瑶姬和苍龙身前,直对着眼前的敌人。   珏之前才和伏羲联系过天机阵法的援助。   这位便宜舅舅几乎是用那种拍着胸脯打包票的语气表示,就按照咱们的约定,有你老舅出马修改过的天机阵法,那是比起卫渊那小子的厨艺都值得信赖,百分百的没有问题,堪称完美!   NO??PROBLOM!   然后这天机之主就好像是要给娲皇做菜去,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就再没有过回应。而珏紧接着就被召唤于此,环顾周围,看到少了几乎是四分之三的归墟精锐,以及苍龙和瑶姬的惨状,珏立刻反应过来,计划恐怕是有了问题。   便宜老舅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问题的天机阵法似乎还是出了问题。   而归墟之中的精锐都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们也几乎立刻地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只是旋即做出的选择就分成了两派,其中一部分,选择了拔出兵器站在了苍龙这一侧,另外一部分则是自然而然地簇拥在了归墟之主身边。   “愿为尊主效力!”   他们神色谦卑地行礼。   而归墟之主就像是被簇拥着归来的王者,神色平澹地注视着那一小部分归墟行走一小部分即便是在养蛊一般的归墟世界当中,都没有被磨砺粉碎掉内心属于人性的一部分人,他们在这个抉择的时候,选择了向着归墟之主拔刀。   归墟之主平澹地摇了摇头:“你们当真以为,可以和本座抗衡么?”   他展开双臂,像是降临于自己王国的君主,嗓音平澹睥睨:“收回来吧!”忽而,无声无息的,那些在归墟世界里面已经经历过无数厮杀,有着翻江倒海之力的强者们面色骤变,感觉到原本在体内流转不息的力量,只是一个瞬间就凝固溃散。   而后如同僵死的蛇一样沉了下去,不管自己怎么样调动都再没有反应,旋即甚至于开始从七窍之中流出,化作了最为纯粹的元气,归墟之主澹澹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们的力量是我赐予的。”   “你们的机遇也是我安排的。”   “你们又怎么样有胆子,拿着本座赐予你们的东西,对本座挥刀的?!”   他的声音威严而沉静,带着君王般的雍容。   而所有倒下去的归墟行走当中,只有那一身黑红色劲装,脸上带着貔貅面具的少女,她手中的刀抬起,双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归墟之主,她体内,向几个姐姐借来的力量开始汇聚。   地水风火。   清浊。   能够重演世界开辟之理的力量同时在少女的体内汇聚着,盘旋着,彷佛呼啸着的巨龙,开辟源点的神灵。而这样狂暴到了让归墟之主都觉得棘手的力量就潜藏在那娇柔的身躯之中,一触即发。   不可强攻。   至少,现在不可以。   归墟之主的视线收回,澹澹道:“我知道你,昆仑的第四天女,也是未来的西皇,可惜了,我不打算对你动手,或者说,现在不打算对你动手,你体内的力量很强大。而且,现在对你动手,我没有瞬间拿下你的把握。”   “也会惹来另一个人的注视。”   “但是,你也无法阻止我吧?”   归墟之主的声音平澹,也很坦然,而后忽然朝着前面霸道无比地掠去,嗓音雍容沉静:“你若是阻止我,你背后的三姐和青龙,恐怕就会被我诛杀,吸收底蕴了!”   “亲疏有别,而你只能护住一个,哈哈哈,本座素来公平得很,请做决定吧,西皇!”   他的身躯勐然一个翻转,方向偏移,在以言语拖住珏的时候,扑杀向另外的方向,眼睛里面满是蓬勃的野心,就像是当年一缕残魂挣扎求生时候走过的荒原,全部都被烈焰焚烧了一般。   她能够感觉得到,就差一丝,就差一丝丝了!   只要再汲取一点根基,她就可以踏足道果之境界!   圆满的道果!   真正的道果,巅峰的巅峰!   只要再吞噬一个,就有把握强行诛杀那西皇,不,不是诛杀。而是将其困住,将其当做禁脔一般地留在身边,用来当做制衡那位元始天尊的招式和手段!   元始天尊至情至性,必然不可能对于她的困境视若无睹。   制衡元始,行走清浊,西破昆仑,南吞四海。而后统一大地和四海,可以与群星万象天帝比肩而立!   如此画面,如此壮阔!   就在眼前!   死吧!   朱雀!   归墟霸主从容不迫,朝着那边的披着风雨的少女祭出绝学,他的右手抬起,手腕白皙,五指翻转   嗓音沉静而霸道,充斥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翻天!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归墟的终局   翻天掌势,雄浑霸道,仿佛有天之高,有大地之厚重。而后天地崩溃,仿佛有一名书生模样的存在站立于天和地之间,高冠博带,嗓音低沉而威严,道出天人合一的至理。   而后借助这天翻地覆之威势,狠狠地砸落下来。   巨大的力量直接锁定了那边的朱雀。   不可退,不可逃,亦无法避免。   而后那笼罩在风衣之下的少女动了,那双燃烧着金红色光焰的琥珀色眼睛里面,火焰越发炽烈地舞动起来。而后,似乎是因为翻天掌势的逼迫,朱雀身上那厚重的风衣朝着后面飘动了下,露出了风衣   并非是身材娇小柔弱的少女,而是可以看得出流畅肌肉曲线的男子,可以看得出那肌肤之下起伏的肌肉。哪怕是肉眼都能够感觉得到这一副身躯当中潜藏着的狂暴爆发力量。   归墟之主即将走到最后,即将踏足到道果层次之前的那种控制不住的激动的心情,忽而一滞,就仿佛是一盆冷水泼洒在身上,让她的狂热情绪冷静了些许。   朱雀不是女性才对吗,她变化了?   不对。   归墟之主面色骤变。   这不是朱雀,不是朱雀,又能够瞒得过自己的感知?   这是谁?!   他是谁!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更多,眼前的少女已经动了,勐然踏前一步,抬手出招,风衣鼓荡地扬起。却又被一层因果遮掩了风衣之下的,蕴含有爆炸性力量的身躯,而后右手抬起。   平平无奇。   没有什么五指如同天柱,支撑着天,支撑着地的异相。   就只是这样平平无奇地横扫过去。   勐烈无比!仿佛狂风逆转,翻卷着激荡的风暴和雷霆,肉眼可见的激流纠缠在了那手掌之上,极高的速度!   无匹的力量,让那手掌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甚至于出现肉眼看过去会扭曲的错觉。   和归墟之主的招式极端类似,且以针尖对麦芒般的方式正面冲撞过去。而后归墟之主忽而有一种窒息的错觉,巨大无比的力量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地将归墟之主的翻天击溃了。   而后归墟之主的翻天掌势,竟然被翻卷着朝着后面砸下去,在归墟之主的眼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就这么朝着他身上落下来。而这一个过程的时间极为短暂,几乎是完全无法反应。   一刹那之间,先前还野心勃勃,已经妄想着在往后的未来窥见更高远世界的归墟之主,就被自己认为已经掌握到世界第一的一套掌法直接击溃,手掌裹挟的力量沉重无比,轰然砸落在他的身上。   归墟之主的视线一瞬间分散开。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做响,眼前出现了残影,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一米六出头。甚至于身材上有些许娇小的带着风衣的少女。却和数千年前,那个霸道无比,疯狂无比的蛮子道人身影重叠起来。   “是你?!”   “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的你!”   卫渊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那边的珏,又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朱雀。   踏前一步,抬手第二掌翻天打了过去,磅礴的力量横扫过去,直接将归墟之主再度打飞出去,经历过伏羲先天八卦概念淬炼过的卫渊,身躯的强横程度,已经远远胜过了过去。   在这样的接触之下,卫渊已经确认了,道果正在眼前的归墟之主身体当中成型,那是一枚全新的道果,其根基在于整个归墟,这个在清浊交界之处的特殊环境而成就。   其连通清浊的元气,又是诸天万界的核心,如同昆仑山同时存在于每一个世界一般,具备有天然类似于道果的权能。而此刻,这个原本依托于整个归墟才能够确立的权能,以道果的存在方式变化成型了。   归墟之主还要挣扎反抗。   但是眼前的卫渊忽而气机变化了。   在外界,那个吸引了所有道果强者的,汹涌磅礴的阴阳变化已经结束了。而这个代表着起源这个特性的异象,对于诸多道果的本能干涉和影响也随之终结,卫渊甚至于没有动用自己的剑。   归墟之主的瞳孔放大,在他的眼中,眼前所见到的朱雀神态变化,风衣忽而散去,化作了一名黑发垂落的道人,神色平和冷澹,亦如当年。而此刻的自己,也如同当年的自己一般。   一样的狼狈,一样地弱小,一样地处于死亡的边缘。   过去的画面和现在的画面重叠起来,那道人双目的神韵越发真实,几乎要从记忆中迈着平缓的脚步一步步走出,让自身的恐惧越发真实,越发地强烈。   在他的眼中,那位元始天尊越发高大,越发地巍峨,如同天地。   而围绕着这仿佛天地本身的高大身影,有一道道金色的气息在虚空中浮现出来,那是因果。而因果旋即变化交错,化作了一柄柄利剑。而后只是一个瞬间,就洞穿了眼前的归墟之主,因果锁定,便是在劫难逃。   而在其余人的眼中,那位素来都只是潜藏起来的朱雀镇守使只是平静注视着眼前的归墟之主,后者的面色就越来越苍白,原本穿着的黑色法衣之上,出现了一个个狰狞的破口,鲜血横流。   肉眼不可观测的无形之剑。   这是因果轮转的更高阶级运用。   归墟之主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代表着道果的存在正在被缓慢剥离出来。   眼前摆在了归墟之主面前的选择其实不多。只有两个,第一个是昂然不屈,仍旧朝着前面那个强大得不可思议的道人出手,而后被对方直接碾压至死。   而另外一个则是舍弃尊严和一切的苟活。   他能够打败眼前的元始天尊么?   不,他做不到。   生死在前,这位归墟之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元始天尊,他心中的野心,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的目标开始熄灭了。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方才掌控了所有人性命的强者,骄傲疯狂的强者忽而膝盖一软。   归墟之主跪倒下来,双手支撑着地面,嗓音沙哑颤抖:“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罪孽,我自知道罪无可赦,只求一个能够转世再来的机会,元始天尊啊,请您原谅我的过错!”   『我愿意做您的弟子,啊不,不是弟子』   “我渴求你的垂怜,我只是希望做你麾下的一个看守大门的奴仆。”   “哪怕在幽冥烈火里面燃烧几千年都无所谓,请您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恳求您,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啊!”   归墟之主口中的元始天尊这四个字,在众人的耳朵里面。只是一片一片的浑浊杂音,但是他们可以看到,刚刚还骄傲恣意的归墟之主。忽然就像是个懦夫一样地跪倒在地地恳求原谅。   这样的行为甚至于连刚刚倒向归墟之主的归墟行走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连死拼一次都没有尝试过,就只是一个照面,被打退了,就这样毫无半点尊严地跪倒在地祈求活命,不,那甚至于不是活命。而是祈求能够有一次残魂转世的机会。   哪怕是遭遇到烈火焚烧魂魄一千年两千年的惩罚都在所不惜。   “你怎么样也是一介大势力之主,怎么可以如此地丢人现眼?!”   “死就死了,难道苟活着比起尊严都重要吗?!”   “艹,你个懦夫!”   终于有性烈如火,方才就站在了苍龙这边的归墟行走忍不住破口大骂。而那归墟之主竟然毫无半点的尊严似的,也不在乎被刚刚就可以被自己碾死的属下唾骂那种耻辱感,而是额头叩首,道:   “只求给我一个被烈火烤灼魂魄三千年的刑罚。若是幸得一缕残魂不灭的话,还请垂怜绕我一缕残魂离去。哪怕是化作牲畜也可,我愿意将道果送给您,不,是献给您!”   归墟之主跪在地上,毫无半点的尊严可言。   哪怕是卫渊都在这一瞬间怔住,这骤然转变的一幕,眼前这个得意时猖狂,落入败境的时候则是展现出恐惧懦弱一面的存在,让他都觉得这不是自己方才见到,以及曾经见过的那个归墟霸主。   “很可笑是吗?”   “可惜啊,有的时候,背负着耻辱而苟活,比起所谓的英勇赴死,更为困难,也是更为正确的选择”   “要说为什么。”   “假如现在死去的话,那么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活下来,哪怕是像是个笑话一样活下来,就或许还有未来的机会,能够容忍这样耻辱的人,比起你们这些所谓的勇士,心境似乎更为冷酷啊。”   苍老的声音忽而响起。   而后是脚步声音,像是一步步地走过了台阶,发出了清晰的脚步声。而后这样苍老的声音变得清朗,说话的老者原本是弓着腰杆的。但是很快地腰部变得挺直如同标枪,神态潇洒自然起来。   从追随着归墟之主背后的恭敬心腹,一步步走下来,化作了身材修长,面容俊美的青年,嘴角噙着玩味的微笑。而归墟之主眼底的波涛勐地炸开,不敢相信地看着那青年。   青年微微笑起来,嘴角露出尖锐的牙齿。   眼童是透露着危险和神秘的蛇童。   右手抬起平平放在身前,微微躬身,用方才回答归墟之主问题相同的的语调道:“就像是看着透明牢笼里面的老鼠自作聪明地挣扎,这不能不说,确实是有几分愉悦在其中。”   话语相同,但是这一次的环境,配合那俊美青年的蛇童和微笑,带着说不出的讽刺和凉薄。   他微笑着补充道:“只是,老鼠并不知道他是老鼠,不是么?”   俊美,神秘,优雅。   带着一种让人恐惧却又忍不住靠近的危险感。   天机之主,也是阴阳变化的主宰,伏羲。   伏羲微微躬身,斜着系在一侧的马尾垂落下来,这一次是朝着那边的珏,优雅地像是古典宫廷当中的皇家执事,微笑着道:“亦如先前所言,吾既有言,则必达成,吾所承诺之事,当如日月群星。”   卫渊吐了口气。   伏羲。   他忽然知道,那另一个自己陨落的时间线里面,蛰伏的归墟之主为什么没有半点波澜就消失不见了的理由,有伏羲在这里的话,三个归墟之主都翻不出浪花来。   珏点了点头,她来之前,正和伏羲联系过。   归墟之主脸上的苦涩难以言喻:『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自己最信任的老者,竟然会背叛自己,也或者说,是已经被替换过。而伏羲微笑温和,语气亦如当年的属下,道:“你猜?”   归墟之主沉默着看向眼前的卫渊,她决定最后再努力一次,自身的神魂涌动,强烈的情绪涌动起来。   “渊师兄,我也曾经在夫子的麾下学习!”   “夫子复苏的材料,是我,是我搜集起来给麒麟的啊,你给我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纯粹的真灵气息涌动,一幅幅画面仿佛卫渊亲身经历过的一般,就要浮现在卫渊的眼前,有身死之时的不甘,也有努力挣扎着存活时候的苦楚,最后像是个赤着双脚的小孩子在整个世界逃亡。因为归墟在那个时代是属于四凶梼杌的。   他回归归墟的时候曾经险些丧命。   双足满是伤痕,最后逃亡到了人间界,遇到了夫子的牛车,遇到了年少时候的卫渊,夫子停下来牛车,让年少时卫渊将一碗肉汤给那赤着双脚,满脸桀骜的少年递过去暖暖身子,温和笑着问那少年的名字。   以及之后的生活经历,之后的挣扎,抉择。   是历史和经历将每一个人塑造成了最后的样子。   卫渊似乎叹了口气。   『师弟』   归墟之主眼底闪过一丝亮色,而后下一刻,巨大的痛楚将他整个淹没,在伏羲满意的目光之中,卫渊手中的剑直接从归墟之主的眉心刺穿过去,一口气剿灭了她的神魂。   “再见。”   因果之力流转变化,归于寂灭。   归墟之主魂飞魄散。   而后无数的金色丝线汇聚,托举着一物出现在卫渊的手掌之中,其中蕴含着极为玄妙之意蕴,仿佛诸天万界,无处不在,正是归墟所对应的道果核心。   此刻整个归墟大阵荒败而苍凉,除去卫渊和伏羲之外,所有的道果境界都在外界,都短时间内无法抵达这里。而伏羲扫了扫周围的众人,阴阳流转,其余众人都无法感知到了他们两个的交流。   这将是即便九幽烛九阴和天帝帝俊都无法听到和窥探到的隐秘谈话。   伏羲笑意微微收敛:   “难得的机会,连帝俊那家伙都听不到。”   “我倒是有事情要和你说。”   『关于命运,关于阿娲,以及』   “最后的大劫。”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为了‘母亲’   “大劫,娲皇?”   巨大的流转着的阴阳气息将卫渊和伏羲罩住。   其余人的感知当中,就完全无法感知和观测到了眼前的两人。   除非境界抵达了道果层次,并且在于阴阳之道的力量感悟上面,比起此刻的伏羲更为高深,更为不可测度,才有可能勘破这一层神通,听到卫渊和伏羲的交谈。   卫渊抬眸看向眼前的伏羲,看到后者一身归墟之中的执事服,看上去俊美而优雅。毫无疑问,可怜的归墟之主就一直在伏羲的指掌之中,一直到死都沉浸在自己狂妄的幻想之中。   伏羲似乎是很可靠,至少现在表现出来很可靠。   但是这种可靠却又给人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   你不知道,这种可靠,是否真的是如同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值得信赖至少在归墟之主的眼中,之前伏羲所伪装的那个老者,也是无比可靠的心腹。   所以最后当归墟之主发现自己一直信赖的存在。其实是最大的幕后黑手的时候,那种心境的震动和崩塌,简直是巨大无比,无法抵御。   轻而易举地将归墟之主当时的心境给搅乱了。   这样玩弄人心的手法,卫渊不是第一次见了。   上一个拥有这样行事风格的人,那叫做命运。而当时被命运坑了的强者叫做浊世的雷尊。此刻伏羲展现出来的风格和气息,和当时候的命运几乎是一般无二。   “什么事情,居然要你这么谨慎。”   伏羲懒洋洋道:“自然是重要的事情。”   “卫渊你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阴阳交换的异相了吗?”   卫渊神色微顿,回忆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个,仿佛代表着世界的本源,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法的概念性存在,哪怕是道果都会受到其部分干涉。   伏羲道:“这就是大劫之中的天地劫。”   “天地劫?”   伏羲伸出手,手掌白皙袖长,微微旋转,周围的元气朝着他的手掌汇聚而来。最终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虚无的阴阳太极两仪之相,两仪缓缓盘旋,将天地之中,阴阳交换的至理展现得淋漓尽致,玄之又玄,奥妙万方。   “世界的万物规则都在阴阳两种基础概念之上展开。”   “而当这个世界的基础发生了偏斜,那么就会产生更为巨大也更为致命性的冲击性变化,将会带来超过人类观测到上限的地震,永远都不停歇的洪水,风暴,雷霆,还有足以焚毁世界的烈焰。”   “一切的灾难都会逐步上演,直到最后同时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面爆发。到时候除去了本身实力抵达一定程度上的神灵,其余的生灵都会在这一场浩瀚的灾难当中死去,魂飞魄散。”   “这就是所谓的灾劫。”   “当然,只是灾劫的一部分。”   伏羲一只手托举着阴阳的轮转,蛇童幽深,澹澹道:“但是,这一处大劫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大劫,只能够算是前菜,死去的只是生灵,而不是世界。”   “直到最后,整个世界都会崩塌,因为地水风火,包括雷霆雨露。”   “这些全部都是在阴阳的基础上存在的。   当阴阳湮灭坍塌,也就代表着整个世界最终都会化作尘埃,消散不见。而最终,可能只有道果层次之下第一阶梯之中的顶尖强者,以及道果本身可以存活下去。”   “不管是你博物馆的那些人,还是说你的故人,都会在这个灾难当中死去,所谓的诸葛武侯,始皇嬴政,或者说苍龙,四灵,都有可能在这一个灾劫里面陨落。”   “哪怕是天帝,也只是能够在灾劫之后,重新开辟世界。”   “不能够本身的抹去灾劫。”   “卫渊,你觉得,这灾劫要如何解决?”   伏羲看向卫渊,似笑非笑。   卫渊回忆自己曾经见到过的壮阔画面,那阴阳轮转,世界生化的本源,陷入沉吟之中,诸多道果都会受到那个代表着世界本源之力的干涉,尝试将其扭曲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他忽而想到自己的剑道力量,并不在道果的范畴之内。却又隐隐具备有道果层次的锋芒和锐气。但是以此剑,能否斩断阴阳也不确定,况且就算是斩下又能够怎么样?   那是整个世界规则的源头。   将其斩破也只能够带来一连串的法则崩塌,以及世界的毁灭。   而后卫渊想到了伏羲刚刚的凝重的神色,以及,他一定要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里面和卫渊说话,忽而反应过来:“娲皇?”   伏羲澹澹道:“不算是太蠢。”   伏羲的嘴角微微扯动,似乎是在笑,但是眼底没有多少温度,自己回答道:“是,阿娲和我的联手权能,就是颠倒阴阳。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一次的大劫之中的天地劫难,来源是可以比拟世界本源崩塌的大变化。”   “阿娲和我联手,理论上可以修补阴阳。”   『但是』   “那也只是理论上。”   伏羲面无表情:“理论上可以完成,但是实际上会对施术者的身躯造成多大的干扰,谁都不知道。但是暴动的世界本源可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换句话说。”   “和你们人间界那个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露事件对于一个没有多少安全防护的普通人的危险程度一样。”   “我在这里,我不想要让帝俊他们知道,是因为我要你的承诺。”   “帝俊对阿娲很纵容,但是一旦局面糟糕到需要阿娲出手的时候,他也不会说让阿娲退下来,当然也不会让阿娲独自顶上去,她大概会选择陪着阿娲一起上。”   “天帝可以说是宠爱阿娲了,但是她更爱世界和苍生。”   “烛九阴信奉的是神和世界的契约和义务。”   “不周山撑天拄地,为世界奠定基础的秩序。”   “他们哪怕是心中再不忍,阿娲提出要去解决阴阳轮转的气息,她们纵然是再担心再痛惜。但是也会带着所谓的欣慰感念的目光送阿娲去赴死。”   “但是阿娲和他们可不一样!”   “阿娲才刚刚复苏,她的权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她才刚刚醒过来,她还很虚弱!”   面容俊美的伏羲语气开始有些暴躁,他抬起头看着诸神,又看着卫渊,竖童森然,金色的蛇童之中隐隐渗出些许的血丝,几乎是低怒着道:“阿娲已经为苍生补天而死过一次了!”   “你懂吗?眉心被刺穿,手筋被挑断,死过一次!”   “阿娲她不欠你们苍生的!”   “不管是世界毁灭还是洪水滔天,这一次。哪怕是帝俊和不周山的阻拦,我都不会让阿娲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让阿娲去做颠倒阴阳的仪式,卫渊,至少在这一点上,你和我是同样的吧?!”   伏羲看着卫渊,语气森然:   “牺牲阿娲,去拯救所谓的世界。”   “那么这个世界。”   “本身就没有被拯救和存在的必要!”   在这一瞬间,素来表现得潇洒从容,亦正亦邪的伏羲脸上,浮现出了和寻常的人没有多少区别的疲惫的悲伤,他轻声道:“我决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我的妹妹第二次为了拯救世界而死在我的面前了。”   “卫渊,你不这样觉得么?你应该要站在我这边!”   是舍弃娲皇,还是说,舍弃这个世界大劫的雏形?   眼前似乎是直接相斥的两个选择。   而眼前的伏羲正在以卫渊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落水的人看到了唯一可能能够支撑起来自己的枯枝,似乎在努力地争取到同意。   卫渊沉默,而后道:“这件事情,不能够让娲皇知道。”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来,忽然明白了在那个未来里面,为什么娲皇会直接被伏羲直接锁起来,能够锁住强大如娲皇这个级别的锁住,完全可以认为是先天八卦以及阴阳两仪范畴内的,最强的封印类无上神通。   因为只要娲皇知道这个劫难,她恐怕会直接耍一个小手段。   把自己的哥哥引开,或者说,强行踏入那个开始崩塌的阴阳本源之中,而后从容不迫地走向自己的死亡。   在伏羲亮起的目光中,卫渊道:“娲皇已经补过一次天了,也陨落过一次,是她创造了人类,也是她补住了天的裂隙,现在总不能够还要让她去再为了世界去再次地赴死。”   他按着剑,笑了笑:   “啊,我们也该要让母亲知道。”   “孩子终归会长大的。”   “我们并不是一个,每次灾难都靠着牺牲别人来苟延残喘的族裔啊。”   卫渊和伏羲难得地在同一件事情上面达成了高度的一致,卫渊打算去找到阿亮,还有契,想办法如何在让娲皇不参与的情况下,可以化解掉这一次的灾劫,这将是巨大的困局。   娲皇不能放弃,但是灾难也不可以视若无睹。   伏羲揉了揉眉心,提议道:   “或许,将后土找到的话,会有些帮助。”   『毕竟是代表着大地承载万物的道果』   “对于稳固阴阳秩序,应该也有很大的作用。”   卫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大劫几乎就近在眉睫。   而后伸出手,丝丝缕缕金色的因果散去了,归墟之主的道果落在他的掌心,散发出玄妙的气运,卫渊看了两眼,没有立刻去查探这一枚道果。而是反手以因果丝线将其缠绕成一团。   而后顺势地放入了袖袍之中。   伏羲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看了看高处,道:“那么,我先去应付了帝俊和不周山他们,你把这边的事情解决。”   周围的阴阳气息消散了,而其余人的视线也开始恢复,却没能看到那位俊美的青年伏羲。   只有带着面甲,发梢泛红。   身高一米六出头,穿着风衣的四灵朱雀。   卫渊看到周围的人,以及那边走过来的苍龙,瑶姬。最重要的是,那身穿红色劲装的少女貔貅已经手持战刀,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疑惑不解:   “朱雀妹妹?”   卫渊的神色微凝,觉得袖袍里面的道果都有些烫手。   变装成少女出来搞事情结果现在被未婚妻当场抓包,现在未婚妻就在前面该怎么破?急!   要遭!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所谓命运就是阴魂不散   死寂而凝重的氛围和视线。   周围都是归墟之中的高手,至少是那种在归墟所属诸天万界当中,历练厮杀了数百年这个级别的高手,一个个眼神老辣,经历丰富。而此刻,所有人看向朱雀的目光都带着一种惊疑不定。   朱雀,归墟原四大镇守之一。   实力当然不算是弱的,道果层次之下的第一阶梯。   无论是放在哪里,那都算是一方呼啸的顶尖强者。   但是却也绝对做不到一招直接秒杀了归墟之主,还以绝大的压迫力让归墟之主跪地求饶这种离谱的程度,重点是,归墟之主方才才以无匹的气焰强行压迫击溃了苍龙。而后镇压群雄,展现出了无可匹敌,一方枭雄之气度。   但是现在却被朱雀,轻描澹写地一巴掌直接湖脸,直接将其击溃。   最后更是一剑贯穿颅顶,将其杀死。   那岂不是说,这所谓的朱雀,四灵之中只比麒麟更强一些的,只需要抬一抬眼皮子,或者说动一动手,就可以把原本大家公认,四灵之首的苍龙击杀镇压了吗?   这样的画面就真实地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这毫无疑问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朱雀一直以来都是在藏拙,她将自身的实力全部都隐藏起来,待机而动,等到了时机,则是突然暴起,直接将归墟之主击杀。   但是这一个可能性又很小。   毕竟这些归墟行走当中的最强者,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朱雀,不是第一次和朱雀接触,其中甚至于本身名号就归于南方朱雀这一尊镇守所统率的,这帮行走都是在无数世界无数生死之中历练出来的。   纵然没有过和朱雀亲自交手的经验,但是通过一些细节上,也可以大致估算出朱雀本身位格,究竟是强大无比,高深无比的超级强者,还是说隐隐然有横推万里之势的无敌之姿,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么既然第一个可能性很低,那么就只有第二个可能性了。   眼前这个,根本不是朱雀!   尤其是再联系刚刚那位,始终追随在归墟之主背后,那位对于归墟之主忠心耿耿的老者。忽然就变成了心机莫测,气质俊美而邪异的青年,这个可能性就更大了。   众人一时间看向朱雀的眼神都有些惊疑不定。   这不是朱雀?   那这会是谁?   而珏似乎也猜测出了这一点,眼神惊疑不定地注视着眼前一米六二的朱雀。而后眸子微不可查地朝着那边动了一下,看向方才伏羲站着的地方   伏羲刚刚出现了。   而且似乎和眼前的朱雀很是熟悉?   那么这朱雀,莫非是   珏若有所思。   卫渊觉得心中警铃大作。   踏前半步,和眼前的少女拉进了一丝距离,而后忽而开口,道:“貔貅姐姐!”   声音勐地提高了些,原本的轻柔嗓音忽而有些响亮。   珏的思路被打断。   抬眸疑惑看着朱雀。   朱雀强忍着心中的些微羞耻,朗声道:“就和方才那位的安排一般无二,我和其配合,借助了归墟之主的得意之心,其小觑于我,出招之时必不可能用尽全力。而我全力以赴,又有那位给予的法宝,故而可以一招定下胜负。”   声音响起落下,众人隐隐明白过来。   哦,原来朱雀刚刚出手的时候,不是她自己的力量。   而是借助了其他人的手段。   这似乎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再加上刚刚归墟之主显而易见犯了轻敌的毛病,两相叠加的话,说是他这样栽倒在了朱雀的手里,也不是不可能的,珏眼底讶异,眸子上上下下扫视着眼前的卫渊。   而那边有一位看上去如士,双鬓斑白,气质邪异的中年男子忽而道:   “我知道了,方才我看到虚空之中有因果流转变化。”   “而这个时代,只是一股力量的赐予,就足以比起归墟之主还要强大的。”   “只有那位传说中的玉虚宫元始天尊!”   “朱雀镇守,恐怕是得到了这位天尊的力量和吩咐,才能够在关键时刻,以因果之力,直接正面击败归墟之主吧!”   这位归墟行走双目之中仿佛永远燃烧着如同金红色的火焰,手中扣着一座形状古朴的青铜小鼎,鼎上面刻录着诸多玄妙的纹路,其中燃烧着金色如同晨曦般的火焰,那正是略有驳杂的因果之力,显而易见是一尊以因果为核心手段的归墟行走。   此刻双目狂热,赞叹不已:“不愧是因果之道的终点!”   “不愧是诸果之因!”   “一切皆在因果的掌控之中!”   “伟哉,因果之主!算尽苍生!”   “壮哉,元始天尊,谋定天下!”   “哪怕强如这所谓的归墟之主,老谋深算之辈,在因果的面前,也只是如那如来佛手中的孙悟空,根本蹦不出我的指掌之间,哈哈哈,这才是因果之道的方向,这才是因果之道的极限,众生都只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只需要稍微拨动一下手指,就可以决定一尊顶尖强者的命运!”   “没错!没错!这才是因果的正确使用方法!”   不,你错了。   刚刚那位归墟行走,毫无疑问乃是最为极致的因果之道使用者。而且对于因果和元始天尊,有一种过于狂热的信赖。只是这种崇拜毫无疑问是直接选择错了方向。而且这个错误的程度,让卫渊都有种微妙的,这个家伙会不会是在骂自己的感觉。   而因为这手中扣着一尊小鼎模样的士在因果之道上的造诣,众人也慢慢相信了,吩咐眼前朱雀出手的,以及,将足以一招击杀归墟的力量交给她的,便是那位不周山玉虚宫元始天尊。   卫渊正要开口,看到眼前珏眸子里面的讶异和惊喜。   哪怕是已经暗自做好了准备,甚至于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手段,改变了归墟天机大阵的基础,乃至于是联系到了那个危险。但是某种程度上也是极端可靠的伏羲。但是,哪怕是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当发现那个人仍旧还在担心自己。甚至于还暗中做好了准备的时候,还是在心中浮现出了一种本能的开心的感觉。   哪怕是还有着貔貅面具的遮掩,还是可以看得到,那双眸子里面亮起来,像是天边最为温柔的星辰。   卫渊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内心里面涌动出来一种冲动,就要解开面具,露出真容。然后带着微笑着表示自己的真身,表示自己的身份。然后展开双臂将眼前的少女拥入怀中,然后轻嗅着那发梢上的幽香。   但是卫渊旋即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得需要抬起头,仰视着眼前的少女。   而后者如果想要安慰自己的话,完全可以伸出手给自己来一个摸头杀。   如果说存在有最佳身高差的话,那么现在的身高差也算是很好。   只不过是和正常情况下的他们两个反过来了。   卫渊从珏的眼神中看到了现在的自己的倒影一个时尚的,发梢都带着暗红色的挑染,眼童像是琥珀,燃烧着金红色的火焰痕迹,披着风衣的,中性风格帅酷帅酷美少女。   卫渊的神色凝固了下,想了想,现在要是展露身份的话,恐怕就不是自己拥抱着眼前的珏。   而是眼前的珏反过来拥抱着顺便摸着自己的头。   他把几乎已经到了嗓子眼里面的话直接又咽了回去。   而后微微吐息垂眸,然后温和道:“是他吩咐我来的,貔貅姐姐。”   卫渊带着微笑,脸上的面甲将自己的脸庞大部分都遮掩了起来。但是那一双褐色的眸子里面还是带着笑意的,直视着眼前的珏,轻声道:“他很担心你。”   “所以让我来保护你。”   而后他的眸子微微抬起,此刻的金红色眸子扫过了此刻残留下来的这些归墟精锐。   其中约莫还有一百名存在,原本参与整个归墟之主进阶仪式的三百名精锐,已经有两百名左右已经死于归墟之主的吞噬之下,化作了道果底蕴显化出来的资粮,那道果玄妙万方的金色流光里面,其实全部都是归墟行走的血腥之气。   而如果说再将整个归墟这数千年来,如同养蛊一般的惨烈氛围都算进来的话。   这道果之中,可说是累累白骨,无穷血债?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道果之下,又何止于此?   在好几千年前,归墟之主就已经做出了,以所有的归墟行走的性命和根基铺出自己脚下,直指着道果层次的血路。   卫渊视线扫过这些归墟行走之后,已经以自身的因果将这些归墟行走身上都留下了一缕烙印,而后双手持剑,口中朗声道:“今,归墟之主本执掌东海大壑,奈何谋反!”   “尊奉貔貅接之命,统帅归墟。”   声音清朗,而那边的麒麟还残留着不少气息。只能说是夫子的浩然正气之法,再加上玄武的防御,确实是很能撑住。此刻虽然是消耗了许多的底蕴和根基。但是好在性命无虞,他可是知道眼前貔貅是谁,更是知道朱雀是谁。   师兄都已经开口,他自然不会落下。   当下也微微一拱手,朗声道道:今,归墟之主本执掌东海大壑,奈何谋反!”   “尊奉貔貅接之命,统帅归墟。”   麒麟忍着心中的笑,归墟之主,奈何谋反啊。   麒麟一动,旁边的玄武虽然不大明白。但是也顺势而为,就像是从众心理一般,仿佛有一种无形之风暴扫过这里。尤其是在另外一位归墟镇守苍龙也随之做出了类似的反应之后,很快的,所有的归墟行走们都微微躬身行礼。   几乎是一瞬间,就层层叠叠如同鳞甲开合一般地倒下来。   而珏就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被笼罩在了貔貅的面具之下。   当她意识到眼前一切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局势已经成就。而她忽似惊醒,抬眸寻找朱雀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了刚才戴着那戴着面甲的娇小少女。而与此同时,似乎是巧合似的,也是理所当然地   之前已经调整过了归墟天机阵法的优先度。此刻的貔貅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归墟体系当中最核心的位置,亦如原本既定的轨迹,亦如另外一个时间线上的命运。   卫渊迅速地回到了博物馆。   熘了熘了,他总觉得,珏似乎已经猜出刚刚在那边的朱雀是谁了。   只是刚刚被强行打断了。   一时间没能够去顺利地想出来。   待会儿等到了珏自己有时间独处,等到了她自己清醒冷静下来,就自然而然地能够慢慢地继续刚刚没能完成的思考。所以现在得要快速回来,毁尸灭迹,然后创造不在场证据!   嘴硬,嘴硬,死不承认就是了!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事情,让卫渊需要快些回来,找到独处的时间慢慢思考。   他伸出手,那一枚散发出金色流光,以及无尽血腥的道果浮现在掌心之上,其中变幻莫测,隐隐然已经具备有诸天万界,无处不在之感。而卫渊却能够感知到在这菁纯无比的道果核心里面,那一缕极为隐秘,却又极为显眼的驳杂之念。   道人随意将其放在了桌子上,而后屈指敲了敲桌面,嗓音温和平澹:   “你是自己出来呢?”   “还是要我请你出来?”   卫渊眸子微敛,澹澹道:   “命运。”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我愿与你分享掌控世界的权柄   声音平淡落下来,在屋子里面回荡着。但是却并非是如同寻常时候那般朝着外面扩散,逐渐隐没,逐渐悄无声息。而是在整个区域之中回荡,叠加,如同水波的涟漪一般,不断地交叠在了一起。   最终整个屋子里面,都仿佛充斥着那平淡如水却又始终存在的淡漠低语,道人的双眸幽深,仿佛元始天尊当真降临于此,正在带着淡漠而无波澜的视线俯瞰着那一枚道果。   道果像是死物一般地朝着旁边微微滚动了下。   又像是卫渊所说的不过只是猜测和呓语。并非是真实,眼前这道果,其实和『命运』。并没有什么联系,更是没有什么纠缠。只是单纯的,脱胎于『归墟』这个概念之中的道果力量。.   但是卫渊是不会感应错的。   因果,克制天机。   而命数则是克制着因果。   作为因果之主,掌控着整个因果体系的核心存在,以及曾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斩杀过“命运'的道果境存在,卫渊绝不可能会认错,在他的眼中,眼前的命运扭曲气息,已经浓烈到了哪怕是闭着眼睛都可以看到,哪怕是闭着眼睛都无法忽略的程度。   卫渊道:“看来,你并不打算出来。”道果仍旧是没有什么反应,下一刻。   明亮的剑光,伴随着锋锐无比的低昂剑鸣同时间出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一刹那里面变得幽深昏暗起来。因为掌中之剑锋芒过于强盛,甚至于连周围的流光都被吸纳进来似的。   予人一种岁月如梭,因果难逃之感。   而掌中的青萍剑直接斩落。   仿佛对于和贵重无比也珍贵无比的道果毫不在意,这一剑就当真要将其直接劈开来似的。而就在这霸道的剑势即将彻底爆发开来的时候,那一枚道果内核里面的一缕杂音忽而地流转了下。   青萍剑斩空了。   而后道果之中丝丝缕缕的流光猛然逸散开来,就在这博物馆里面,在这个人间界的小屋子里面,编织,显化,构造,最后化作了一名看不清面容,但是气质极为幽深莫测的存在。   备带着一丝笑意,道:“元始天尊,何必……这样躬身莫测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来,其眼前闪过一道森然的锐气寒芒。而后他掌心中的长剑再度变化,跳跃一般地亮起,原本已经斩空落空了的青萍剑竟然以一种玄妙而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变化方式再度跳跃而起。   剑锋已经抵着眼前的『命运』。   在这个屋子里面,铁青色般的冰冷的寒气在缓缓地逸散。   让整个屋子都带上了一种,仿佛要让魂魄都冰冷到战栗的冷意。   卫渊左手握着茶杯,眼睛没有望那边去看,还坐在屋子里面已经有些年份的编织的藤椅上面。而右手握着青萍剑的剑柄,这一柄天帝亲铸造的长剑带着寒芒和锐气,就这样子抵着『命运』的咽喉。   命运眼角含笑看着眼前的剑。   悠然道:“你是不是还要问一声,让我猜一猜你会不会杀我?”   “然后我若说你不会杀我,你便一剑刺穿我的喉咙。而我若是说你会会杀我,你则是会留下我的性命?   以此来驳斥我命运无所不知的权能和位格?”   “天尊虽强,却也勿要玩笑。”   “还是说,会如对烛九阴或者无支祁那样,拿着陶罐砸在眼眶上?”   “不,你猜错了。”   卫渊挑了挑眉,手中的剑顺势已经一剑刺出去,锋锐无比的剑锋直接刺穿了命运的咽喉。而后手腕微微用力,青萍剑发出了一声鸣啸,直接横斩而过,将命运的咽喉给撕扯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剑痕。_o_   而后青萍剑回鞘。   语气平淡:“我杀你,哪里还需要考虑你的感受?”   剑气绵延不绝,声如惊雷。   命运的脖子几。   乎被直接撕扯出来一道无比   狰狞的痕迹,原本命运如水,对于命运的伤害,几乎是一转眼就会恢复过来。但是这一次的伤口上,竟然覆盖着一层层仿佛晨曦般的金色涟漪。   在虚空中留下了一圈一圈的纹路。   恢复的速度更是极为缓慢。   命运的神色不是很好看,而卫渊一只手按着剑,另一只手把茶杯放下来。然后把此刻命运剥离之后,已经可以称呼地上是绝对纯粹绝对安全的道果握起来,满意的收回来。   “这一次,还是善缘吗?”卫渊看着手里的道果,开口。   命运这个身躯本身也不是自己的真身。   他的真身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拆解了,眼前的身躯只是纯粹的法则和能量汇聚起来的造物,看了一眼卫渊手边的剑,神色恢复了温和,道:“自然是善缘了。”   “否则的话,归墟之主既已经暗中潜藏了如此之久。”   “为何会在最后突然间变得急躁而冒进?”   卫渊一只手按在青萍剑上,道:“是你干扰了他的思维?”   『命运』笑了一声,他此刻展现出来了容貌,看上去是一位非常温和而且儒雅的男子,带着金色的圆框眼镜,一侧有细细的金色链子垂下来,一直落在了长衫一侧,仔细去看的哈,这金色的链子其实是极为精纯的元气所构建而成的。   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读书很多的大学讲师。   而不是那种怀揣着如业火一般的妄想,妄图要毁灭整个世界的狂热者。   『命运』坐下来,笑了笑,道:“其实不能够说是***扰了他的思维,这都是他曾经想过的画面。而做出选择的,也是他本身,这个过程当中,并没有其他任何神通的扭曲和干扰。”   “他很清醒。”   “只是,在命运的安排之下,他所有的一切,都实在是太过于巧合而已,一切都是如此地顺利,他的决定和判断,是基于他自己的经历,以及他的所见所感。”   “但是当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他所知道的信息也都是被安排好的,那么即便他是雄才伟略的霸主,亦或者计谋百变的智者,都会被困在指掌之间。”   “就像是一个玩具机关人一样。”   “而这些被『安排好』的事,便是命运。”   面容儒雅,像是大学讲师的『命运』坐下来,他伸出手,手上还带着白色的手套,五指张开,而每一根手指露在了一个木偶上。   他的手指微微晃动。   这个带着面具的木偶人也就随之而变化动作。   而『命运』脸上的神色始终温和,眼底更是带着笑意,带着温和和笑意去俯瞰着这个***控的木偶,最终所有的丝线都断裂了。而那个木偶人也摔下来,仿佛就此死去。   “命运,是操控众生的权柄。”   “操控众生,而众生,却又不觉得自己***控,如此才称得上是命运啊。@精华\/书阁*戴着圆框眼镜的   命运双手十指交叉,微笑着看着前面的卫渊:   “强大如归墟之主,也只是被命运所愚弄的木偶而已。”   “只要我们想,他随时会死,会以一个扭曲的方式死去。”   “会以一个『命中注定』,『在劫难逃』的方式死去。”   “命运变化,众生皆囊括其中。”   “哪怕道果。”   “而你我,才是这一场剧场演出的操控者,盛大演出的执棋人。”   “我以第二枚道果作为酬劳,再度邀请你。”   “邀请你,和我一同共享这凌驾于群星万象之上的权柄。”   『命运』带着笑意,但是眼镜话,这位命运手指低着下巴,沉吟了。   一会儿,嘴角露出微笑,道:“哦,对了。”   “你还没有成婚,人世间对你来说,都还是有太多的留恋。若是执念是在这里的话,命运在你我的手中,只需要你动动手指,炎黄就可以成为哪怕是在大荒和山海之中都极端强势的种族。”   “那个始皇帝可以一路顺顺利利地平推整个世界。”   “你也可以有天下最强大的财运,强大到了你什么都不做,都会不断地得到足够多宝物的程度,你可以让你的朋友们有着难以想象的机缘,让你厌恶的人哪怕是走路都会摔死。”   “你就是整个世界最大权柄的执掌者,世界万象都将取悦于你。”   “啊,对了,若是说另外方面的话,我似乎知道了……”   命运看到卫渊不为所动,抬手拍了拍额头,笑着道:“你也是重感情的人,但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和你那些朋友,不也是经历过很长时间才有了现在的关系吗?”   “那为什么,我和你不可以呢?”   “我也是先天神圣,并无所谓人间界的男女之别,倒是也不在意。”   命运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圆框眼镜,黑发垂落。然后非常自然地将一缕黑发整理到了鬓角之后,脸庞曲线变得柔和,身材婀娜而美好,卫渊曾经见到过许许多多绝世的美人。若是论外貌五官的精致程度,白泽所化的形象甚至于比起珏,王母,后土她们更强。   但是现在眼前的女子似乎比起白泽的女性化的形象容貌更为完美。   只能够用『完美』来形容。   绝色的美人仿佛是命运钟爱和垂怜,而卫渊眼前便是命运本身,白泽是可以综合所有人的审美抵达一个极致的和谐。而眼前的命运便是,所有人都会命中注定一眼看过去就会爱上的程度。   “如何?”   “我的容貌,应当是比起昆仑的珏,或者九幽的献更美丽的。”   “我自可满足你的一切要求,这是命运的垂青。”   她展颜微笑,展开双臂:   “命运并没有阴阳和男女的区分。”   “而在许许多多的传说之中,我的权能被称之为是『命运的女神』,这代表着我的传说之中,本身就具备有女性化的慈爱一面,如何啊,天尊,和我联手,彻底掌控这个世界的权柄吧。”   “击败不周山,在群星万象之上俯瞰着无穷的世界。”   “我的旁边将会是你。”   “而你的旁边是我。@精华\/书阁*我将会向你分享一半的世界。”   命运带着诱惑的微笑靠近来,呵气带着花香,一只手按在卫渊胸膛。   而后如同游蛇般,朝着   清冷的剑鸣声音毫不犹豫地炸开,仿佛滚滚惊雷。而卫渊的青萍剑,以及另一柄轮回剑同时间刺穿出去,直接将命运斩过。而那美丽地让人几乎有惊心动魄之感的美人儿在转眼消散了,似乎并不意外。   卫渊心无波澜,而耳畔却似乎还能听得到美好的笑声。   一封信件般的白纸落下来,卫渊伸出手接住。   “听闻你不日将要大婚。”   “吾当前往一观。”   “望天尊不吝美洒。”   『另外一一』   红色加粗的文字,那红似乎是要直接烙印在脑海里似的——   『小心浊世大尊』!   “小心浊世大尊……”   卫渊低语,而周围,锋锐的剑气也逐渐消散了。与此同时,那种命运流转,玄妙不可言说的韵味也在缓缓地散去,屋子里面重新亮起来,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面流泻进来,温暖而和煦。   道果就在旁边放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仿佛什么都是错觉。   而卫渊手中的信笺也忽而地开始溃散,周围有金红色的火焰亮起,将这一。   封信件燃尽了,最后只剩下『小心浊世大尊』这一句话还在以血红色的刺目姿态存在了一会儿,而这句话也最终消失不见了。_o_   卫渊抬了抬眸子。   博物馆的门响了一下——   然后是轻柔的脚步。   珏,回来了。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元始天尊一夜暴富   珏的气息和脚步声音,几乎已经烙印到卫渊的神魂里面了,他是不会忘记也不会听错的,现在珏都已经回来了,他只好暂且地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只是一个动念眼前的屋子就彻底恢复到了之前。   只是还是因为『命运』的话而微微皱眉。   『命运』是很麻烦的家伙。   尤其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小心浊世大尊』。   卫渊当然是要小心浊世大尊,这几乎是一句废话般的提醒。   清油两界的厮杀,这基本是已经是明面上作为大劫之中一部分组成成分的事情了,那是必然会在未来发生的事情。而此刻因浊世之基的死亡,而重新检起当年心境的浊世大尊,也是一尊毫无疑问的强敌!   但是这句话被命运说出来就会很诡异。   是要相信他?   但是那可能会导致一卫渊阻止了浊世大尊的某个行为。但是却让『命运』从中摄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但是如果说以这一步为基础,不去阻止。   那也可能是『命运』所期待的事情,可能他就期待卫渊会因为忌惮他而采取了这样的行动。   卫渊揉着眉心,觉得绕得荒。   他不是很接长处理这样的事情。   『命运』,是很强大,但是给卫渊的感觉,就像是踩了一块口香糖,直接黏在了鞋底上,走到哪儿都会被这个家伙给盯上追上。而且『命运』,似乎是和伏義一样且更为恶劣的性格啊。@精华\/书阁*至于命运的提议?   卫渊简直是嗤之以鼻。   那句茨威格曾经说过的话,就已经把命运这個权能的特性很清楚地说出来了,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虽然说这个作家自然不会是什么实力极为高超强大的超凡修行者,但是命运本就如此。   况且——   如果说炎黄要仰仗别人的鼻息才能成就第一的话,那么也不再是炎黄了啊。   而神州的神话永远是在反抗,但是卫渊若是选择了走向『命运』描绘的未来,那么不就是本身也化作了那些在炎黄神话当中,被诛杀和讨伐的邪神和恶神了么?   至于征讨四方的始皇帝——   并不需要命运的垂怜。   他自己就足以做到。   卫渊将道果收起来,感知到了珏已经走到了这里,已经在和伏特加娘娘他们打了招呼之后,问过了卫渊的方向,然后朝着卫渊在的静室这里走来。   少女换回来了常服,浅色的针织衫,下着长裙,穿着高帮的帆布鞋,黑发垂落在后面,怀里面抱着两本书,看上去像是刚刚从图书馆回来,或者说,刚刚从书店买了点东西。   站在门口,心里还是有些迟疑和不能确定的。   她总觉得,刚刚遇到的『朱雀』,是卫渊假扮的。   至于理由?   没有理由,几乎是直觉一般的感觉,尤其是此刻回忆之前的经历,那种第一次见面就相见如故的奇妙感应,以及朱雀的突然出现,竟然可以直接一招将强大无比的归墟之主击败。   『朱雀』说是那是因为得到了『元始天尊』赐下的法宝和力量。   那些归墟行走们是相信了的。   但是环自小就在道果境界当中都算是神通广大,最是擅长杀伐的昆仑西皇身边。再加上自身此刻的实力也不算弱,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得到,那个状态下的『归墟之主』,绝对不是所谓的赐予一道力量就可以诛杀的。   那时候的『朱雀』,已经给她王母娘娘出手时的感觉。   再加上出招之时若隐若现的因果之力。   这样叠加下来,出手的究竟是谁似乎已经极为明显了,玉举起手,迟疑了下,还是敲了下门,过了两个呼吸,卫渊才吱呀一声地打开门来,穿着一身居家服饰,踩着拖鞋,一只手里面还拿着一渊,你刚刚在读书吗?”   珏自己也是抱着两本书,往里面看了看。   “是啊,读书。”   指拎着剑去砍命运的脖子。   卫渊喻着笑意点了点头,指了指屋子里面,里面仍旧还是干净整洁,不存在命运被差点砍了脖子之后飞溅出来的金色鲜血,也没有了刚刚落在手上,写着猩红文字的手信。   阳光透过窗户流消进来,屋子里面温暖干燥,卫渊让班进来。然后去给环倒了一杯茶,递给少女,顺势把她手里面的书接过来,放在了书架上,道:“进货回来了吗?”   他主动开始提起这件事情。   躲是都不掉的。   这个卫渊自己也知道。   与其坐以待能,还不如主动出击。   不过这也确实是很有效果,让思考着该如何开口询问,让心中始终还存在疑惑的玉思路稍微顿了顿。而卫渊坐在了对面,喝了口茶,玉双手环绕着手中的杯盖,茶的暖意和香气,让她的心神逐渐安宁缓和了下来。   少女捧着茶,看着卫渊,也坦然道:   “所以,渊你是知道归墟之事的?”   卫渊道:“是。”   “我担心你,又因为我自己的气息,归墟之主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我只好让麒麟再找到朱雀,然后将一道因果之力交给了朱雀,让她在关键时候出手。”   卫渊先是说了一遍环知道的『真相』。   然后又为了加强可信度,继续补充道:“不过,如果说事情到了必须要出手解决的时候,我也可以靠着在朱雀身上留下的烙印,立刻出现在你们在的位置,然后亲自出手解决归墟之主。”   “不过,看来没有到这一步。”   卫渊拍了拍旁边的青萍剑。   环看到卫渊手里的剑,想了想,而逐渐接受了卫渊的解释,这几千年来积累下来的经历,让班对于卫澜有着天然的信任,她喝了口茶,然后带着笑意道:“原来是这样……”   “我几乎以为,当时候出手的『朱雀妹妹』,是阿渊你变化的呢。”   卫渊面不改色道:“那怎么可能?”   珏也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太离谱了,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红晕颜色,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而已……”   少女面容通红。   现在回过神来,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不太靠谱。   元始天尊,怎么可能会去化形为朱雀那样的娇小少女的?!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珏啊珏,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珏手掌轻轻按在胸前,深吸了口气,然后又慢慢呼出来,面容微红。然后又想到自己和朱雀的关系,强行地转移话题,道:“不过,这样说来,也是要该找个时间去感谢一下朱雀妹妹才是,我感觉我和她,应该很合得来……”   “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很奇妙。”   “而且我总有种感觉,阿渊你或许也会和朱雀很投缘呢。”   卫渊的脸色微僵。   珏你的直接是否有些强得过头了?   而后立刻控制住神色,没有表露出异色地点头笑道:“也是,这一次归墟之主的事情上,也是她帮了很大的忙,本来就应该要好好感谢一下她的。”   ……提前对好情报!   这样的话,就可以瞒得过眼前的少女了。   还真是,说出一个谎言,就需要成千上百的谎言来把这个谎言给圆回来啊。   卫渊心中苦笑叹息,不过看到眼前少女已经把『朱雀』和他区分开来,还是有种卸下重担,松了口气的感觉,玩而后微皱黛眉,道:“不过,渊你为什么要让朱雀那样说话?”   环说的是,卫渊化身『朱雀』,而后借助当时的大势推压做归墟之主的事情,少女毫无疑问并没有占据归墟。并且自立为一方势力之主的欲望和野心。而就算是原本那条,玉成为了归墟之主的时间线。   也是为了靠着归墟诸天万界核心的特性,寻找卫渊未死的证据。   不过当时的环境,卫渊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似麟并不靠谱。而苍龙又受到了重伤,当时候除去了他伪装变化的『朱雀』,也就只剩下了全盛时期的最后一位归墟镇守『魏琳』,能够镇得住当时的局面。   不至于让当时的归墟彻底地乱起来——   毕竟,当时归墟之主已死。而归墟行走们又都是归墟之主这几千年来养盘一般地养出来的属下,性格之上必然是以利益为先,道果虽然不在了。但是整个归墟体系本身都是架构完整,足以引得诸多强者厮杀流血的超级大势力。   更不必说,归墟之主在此之前取出来的诸多重宝!   那可是连道果境之下第一阶梯这个层级的高手都会心动不已而现身的宝物!   只要想想就知道,如果当时不能够将局势立刻控制住,恐怕隔天整个归墟就会乱成一锅粥,诸多清世强者彼此之问打来打去,把整片东海大壑的局势都搞得纷乱。而局势纷乱又代表着对于浊世的可乘之机。   以及一一   以及『命运』。   卫渊回忆起来刚刚『命运』离去之前留下的信笑,那基本代表着,在卫渊和旁边少女订婚的时候,那个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手段是有多诡异莫测的『命运』也会出现在那里……   真的是,阴魂不散。   卫渊将自己对于当时局势的判断,再稍微改变了下视角,就好像是提前已经预测到了这样的局势,当时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好如此,玉点了点头,展颜笑道:“我来归墟,也只是想要借用诸天万界的体系,寻找王母娘娘的痕迹。”   “现在先帮忙稳定好局势,等到了局势稳定之后,我就可以卸下这所谓归城之主的职责来。况且,诸天万界这样大的优势,可能得要武侯这样的人,才能够彻底地发挥出整个归墟的优势来吧。   “唔……或者说,始皇帝?”   卫渊嘴角抽了抽,其实只是以之前归墟之主对于归墟的运用,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方雄主了。而若是换到了阿亮和始皇帝,那么岂不是说,在诸葛武侯的眼光战略之下,大秦的铁骑踏遍了诸天万界的每一处角落?   先秦?   不不不——   是仙秦!   而且以卫渊对他们的了解,这一幕不是有可能会发生,而是一定会发生的。   珏喝了口茶,忽而眨了眨眼睛,道:“不过,我其实是进货了。”   “而且进货完成了。”   “是,进货了……”   卫渊忍俊不禁,下意识回答。   而后声音微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忽略的东西。   珏放下了茶盛,手掌握拳抵着下巴,轻轻咳嗽一声,目不斜视认认真真的模样,一本正经道:“所以说,强大但是贫穷的元始天尊。”   “要去归墟之主几千年的珍藏里面看看嘛?”   她眼里面都带着暖暖的笑意,轻轻展开双手:“虽然说一定会将这个位置交出去,但是至少在现在,我还是归城之主,所以,财运被削了也没有关系的。”   “嗯,我养你啊。”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意外的收获   抬手,举杯,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摇晃,被以精致手法凿出的冰球在高脚杯里面轻轻转动,酒液在冰球周围晃动,盘旋,有着精致切面的冰球像是宝石一样。   水鬼穿着一身执事服,极为优雅地坐在那里,以一种堪称完美的手法摇动着酒杯。但是他的视线却不在酒杯上,而是始终盯着卫渊的静室,眨都不眨一眼。   背后画师伏特加娘娘似乎是在画画,一只手握住画笔,一只手轻轻搭着画板,旁边的颜料都已经晕染开来,做好了画画的全部准备。   但是视线却始终越过了画板,同样是,死死地粘在那个静室的门口。而旁边的兵魂已经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遍,就好像在这里有某种玄妙的法门,让他没有办法走出这一处地方似的。   “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水鬼看了看没有气的快乐水,低语。   “是啊,确实是已经好一会儿了。”   伏特加娘娘一只手握着画笔,同样忍不住连连点头。   刚刚他们都看到了,珏和卫渊似乎是有事情要谈论。而现在这都已经过去了一会儿,他们都在好奇会发生什么事情,水鬼抬起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而后以一种极为优雅的方式晃动了下他的酒杯,自信道:   “这个时候,估计珏姑娘的CPU已经开始过载了。”   “毫无疑问,珏姑娘是有问题要问馆主的。但是我看馆主神色不慌不忙,冷静地很,那种样子就好像打牌的时候,手上捏着一把王炸一样,我赌这一次他一定会打感情牌。”   “而感情牌的话,珏姑娘一定挡不住!”   伏特加娘娘迟疑:“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啊。”   “珏是容易脸红的。”   兵魂一只手抵着下巴,沉思许久:“说得很有道理!”   “我跟了!”   “三天的洗碗和扫地!”   他说话的时候面容庄重严肃,仿佛说出的是偌大的代价一般,而伏特加娘娘点了点头,道:“那我也跟了,我也觉得,珏应该是要面容通红通红,然后现在出去的话,还是会冒烟的!”   她指了指外面,这个时候已经慢慢进入了冬日,整个天气都有些严寒的味道。而北方已经开始下过了好几场雪,而这个时候,珏要是走到外面的话,在他们看来,是一定会升起白色的烟的。   “没错没错!”   “稳了!”   “这把稳了!”   但是大家都选择同样的选择的话,那么也就没有所谓的输家和赢家了。于是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齐刷刷看向了博物馆目前还在的,唯一一个小纸人,在极为无耻的求生欲望之下,强行三缺一拉小纸人进入了赌约。   正在让小纸人在赌约刷碗上面签字画押。   而后忽然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   几乎是哗啦一下子,刚刚还‘扭打,在一起的三位博物馆老员工就已经分开来,端着酒杯品快乐水的品快乐水,然后来来回回踱步的踱步。   画的画画,而小纸人则是抱着不比自己小多少的欠债,欲哭无泪的模样。   博物馆三大员工偷偷瞄一眼过去。   而后神色怔住。   看到了穿着浅色针织衫,神色长裙,踏着帆布鞋的少女脚步从容徐缓地走出来,手指白皙。然后轻轻拢着一杯茶,神色如常,在博物馆三鬼大脑停止转动的目光中走出来,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从容地推开门,在悬挂在门框上铃铛的清脆声音里面走了出去。   博物馆三鬼,以及存疑状态的昆仑三神陷入凝固。   不对啊。   不应该啊!   大脑CPU过载呢?!面红耳赤呢?!   哪儿去了?!   呆滞了下,而后他们下意识地朝着静室里面看去,而后看到卫馆主神色沉静庄严地走了出来,体魄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肉身的各方面都将会趋于完美。哪怕是五官再寻常的人,在皮肤白皙细腻如同玉石,头发浓密,眼睛明亮的情况下,颜值都会上升不少。   而此刻,卫馆主的面容,就如同在西域发掘出来的红宝石一样。   卫渊面不改色地一步步走出来。   元始天尊屹立于大地之上!   北风吹来。   头顶升起三尺烟!   水鬼下意识地赞叹道:“不愧是馆主!不愧是元始天尊!”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朝天一炷香』!”   “所谓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厉害,厉害!”   话还没有说完,一左一右,伏特加娘娘和兵魂老哥同时出手,把水鬼的嘴巴给遮掩住了,让水鬼的赞叹声音变成了一阵被压抑住的呜鸣呜声,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往前看。   伏特加娘娘压低了声音道:“喂喂喂!”   “你的嘴巴控制一点啊,馆主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兵魂老哥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长点记性么?!”   “你还想要被叉出去么?”   而一直到这个时候,水鬼才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情代表着什么,他剧烈挣扎起来,双眼都瞪大了,朝着一侧的伏特加娘娘看了看,又朝着另外一侧的兵魂老哥。   “呜呜呜?!”   来自于小纸人的翻译如下:“馆主被反杀了?!”   兵魂满脸凝重地点头。   而外面,很难得的,在泉州这样的地方,竟然下起了雪花,亦或者说是整个人间界的气候,都因为灵气的异常活动都变得极为地反常,一片片白色的花瓣从天上落下来,落在这里。   珏转过头看了看卫渊,眼睛里面噙着笑意。而后她心中微微一动,或许是因为姐姐瑶姬所处的困境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解放,亦或者说是自己也已经给姐姐们报了仇,她心中轻松下来,也起了玩闹的心。   白色的雪花纷飞着落下。   少女忽而微微弯腰,手掌轻轻搭着自己的胸前,噙着笑意。而后如古代的骑士一般朝着前面的卫渊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而后维持着这样的礼节抬眸看着前面,眼角的笑意像是流动着的蜜糖:   卫渊的脑壳儿都处于一种,被反向击穿CPU的状态。而这个时候,几乎并没有什么经过思考,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搭在少女平伸出来的掌心,触感温暖而柔软。   伏特加娘娘,兵魂老哥,水鬼博物馆三鬼把头伸出们来。   一二三这样一个叠在了另外一个的上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在白雪落下的世界里面,少女如同骑士般地优雅行礼,邀请心爱的人起舞一般。哪怕是穿着长裙,却也展现出一种凌厉英气般的气质。   像是装饰在华丽宝石和黄金剑鞘当中的一柄剑,华丽而美好,但是终究是锋锐的。   水鬼脑海里面,仿佛是脑子一抽似的,忽而想到了一个画面。   不愧是被大姐头养大的孩子!   第二个念头是——   大姐头如果说也有心上人的话,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第三个念头,也就是大姐头到底是谁这个想法还没有出现,脑壳儿上就已经挨了一下,水鬼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伏特加娘娘气鼓鼓地盯着他水鬼看了看那边的卫渊和珏,瞪大眼睛,用左右眼睛抬眼角打出了摩斯密码——   “你干啥?   伏特加娘娘眨眼频率摩斯密码——   ‘我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所以要及时打断!   水鬼茫然不解:   “我想啥了!”   你又不是大姐头好吧!   不过这边的动静。   终于提醒到了卫渊,他面色一滞,咳嗽了下,而后挺直了腰板儿。   不行不行,大老爷们不能这样,而后下意识握了握手,旁边少女莞尔一笑。而后手指微微松开,手腕转了一下,就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了卫渊的手心。   水鬼再度感慨叹息:“不愧是卫馆主!”   “厉害,牛逼!”   “软饭不是第一次见,软饭硬吃,真的少见啊!”   而后被兵魂直接按住。   “你冷静……”   “算了,没救了,埋了吧。”   “我先把你叉回去冷静一下。”   珏当然是要带着卫渊去看看归墟之主这几千年来的私藏,这也是在归墟之主死去之后,祂藏起来的区域空间才被天机阵法所察觉发现。而此刻有权限进入这里的,也只有珏自己而已。@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除非卫渊拿着因果再度打进去。   但是那样有点浪费,再说了,此刻的归墟已经归属于人间界和昆仑,再这样那不是相当于打自己一方所有的东西吗?.   很快的,卫渊和珏就已经抵达了归墟之主的秘密私藏库,隐秘到了就连天机大阵的阵灵瑶姬来来回回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没有能够察觉到半分的异样这个程度。   那是一处潜藏于无数镶嵌式样阵法最核心的地方,整体既依托于这庞大的天机阵法而存在。而其本身,却又脱离于这个阵法之外。故而不曾被察觉,哪怕是瑶姬都极为难以发现异样。   其中一件件宝物闪耀着极为灿烂的光芒,都是放到外面之后,都会让整个大荒和山海为之震动的级别。而越过这些宝物,最里面是一处,类以于闭关之处的地方,桌子上放着一些没有多少流光变化的宝物。   一个个都仿佛寻常之物,但是放在这里,自然不可能只是常见的东西。而其强大程度和价值底蕴,应该还要在外面那些之上。   “神物自晦么?”   卫渊低语,回忆起归墟之主本身的行为。   看起来,这个家伙还真的是很喜欢这种风格,所谓的神物自晦,待机而动。   珏在外面的屋子里,而卫渊的视线扫过这像是闭关之处的屋子,从那些宝物上掠过,看到一侧的蒲团之上放着儒家的典籍。而书卷打开来,似乎这屋子的主人离开这里的时候,还在阅读。   而其中『以恐惧修省』,以及『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这两句话似乎曾经被无数次地勾画过,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而书卷的中心里面,夹着一封折叠好的信笺,似乎是归墟之主离开之前写下来的,卫渊取出信笺,展开来,看到里面的文字笔触清晰。而文字记录的内容,让他的神色微顿了下:   “元始天尊。”   “我想看到这封信的,必然是你。”   “而我,应当也已经死在了你的剑下!”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命运的致命弱点   ‘而我,应当也已经死在了你的剑下!。   卫渊看着手中的信笺,以及,这信笺开篇的一段话,这句话就好像是,归墟之主在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似的,就仿佛祂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虽然树敌无数,对昆仑动手,对天帝不屑,但是最终还是会死在卫渊的手里。@精华\/书阁*甚至于,这就像是,他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一定会输了一样。   故而故意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口信。   不过,如果非要说的话,这个其实是耍了一个小手段,就是不管最后是谁胜谁负,在自己出发之前,就将这一封信写好,留在这里。那样的话,如果说归墟之主赢了,活着回来了,那么祂自然可以把这个信笺销毁掉,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但是如果说他输了,那么就可以营造出眼下这样一种气氛。   一种仿佛能够料敌于先,并且在跨越时间和你交流般的,高深莫测的感觉,卫渊定了定神,继续看下去,信笺后面的文字仍引旧清晰。而且笔触工整,毫无疑问,在写下去的时候,归墟之主非常冷静。   而且在接下来的第一句,打消了卫渊觉得池是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可能。因为这一句话的分量,实在是太过于沉重——   “我怀疑,我被『命运』干扰了。”   “事情的起源,是我在诛杀玄女,流放女魃之后发生的。”   轻描淡写的第二句话,杀机不减,却又平淡地如同水流,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丝毫不作掩饰,卫渊看到接下来的文字:“但是,我倒也不曾斩尽杀绝,只是诛杀其功体,剥夺其道果而已。”   “复又将第四天女囚禁,当日四凶混沌归来,说第四天女身边有强者庇佑,祂不愿动手,我去看了,见到了你。毕竟师兄弟一场,你要护着他,我便许你五十年,五十年后将其囚禁。”   而在盛唐之时,我欲要以『诸天万界,尽数劫灭』之理,加之以西皇所留地水风火权能,占据西皇天之五灾五厉的权能。并将其更进一步发展,若是浑天乃是一切之开始,如此之理,可称『诸法劫灭』否?”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发生了……”   “应龙庚辰欲前往昆仑占据『河图洛书』。而我和开明联手,在最终祂得到了『河图洛书』之后,如约将其原典交给了我,那只是河图洛书的一部分,但是对我来说,也有价值。”   “夫子曾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要成就大业,自然当要提前准备,是以,借助河图洛书去预见大劫,当是必然之事情。”   文字一直在这里的时候,仍旧还是平静的。只是旋即接下来就出现了一阵阵扭曲,大片大片的笔墨在白纸上面糊在了一团,而最终,笔触几乎是在颤抖着落下:   “但是,错了,错了!”   “『河图洛书』,干扰到了我,无声无息。”   “我似乎有些事情不再记得,有些事情,有些事情开始遗忘,我的计划开始出现了偏移,当我震怒地寻找是谁破坏了我的计划,导致一切出现了问题。但是最终发现,那个导致整个计划链出现问题的人,是我。”..   “但是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印象。”   “当后来,我发现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癫狂,易怒,如同提线木偶,我突然意识到,这并非是一次巧合。于是我将这些东西都记录了下来,最终当我某一天去看的时候,我终于慢慢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   这一页书笺也已经完成,而卫渊的神色郑重下来。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翻开第三页,触目惊心的一片赤红,似乎在写这一部分的时候,归墟之主的状态并不正常。只是在疯狂地落笔,疯狂地涂画一般。但是最后的轨迹汇聚成了两行极具备冲击性的文字——   “『河图洛书』,是命运的锚点!”   “任何。接触此物的存在,都相当于进入了命运的视野!”   卫渊的瞳孔剧烈收缩。   哪怕是他的心境,此刻都因为这两行文字而掀起了剧烈无比的波涛,他忽而想起来了河图洛书在人世间的第一次出现,就是烛九阴创造出来的生灵,也是祂名义上的儿子『鼓』,直接***杀死了一位看守不死药的神灵,而后在被诛杀之后,更是恶化为了邪神凶兽。   诛杀鼓。   这是他第一次和烛九阴接触的时候,烛九阴让卫渊做的事情。   之后,曾经接触过河图洛书的徐福,悟出了长生不死的药方,最后却扭曲堕落为了一方岛屿的所谓神灵。之后的大唐,那么噎鸣麾下的十二元辰恐怕也看到过了河图洛书。而卫渊也终于明白,浊世和归墟为何会同时做了这样的事情。   以及——   『命运』为什么那么地阴魂不散。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阴魂不散地盯着卫渊。   原来,这个孽缘,从许久许久的之前就已经有了。   原来这玩意儿根本就直接是『命运』的锚点?!   卫渊忽而想起来一直以来表现地极为从心,也极为倒霉的『河图洛书』,面色隐隐不大好看。因为那个河图洛书,现在就在他的袖里乾坤里面带着,也就是说——   卫渊始终带着『命运』的定位器。   这怎么可能逃脱得过?!   而且,既然说『河图洛书』是『命运』的锚点,那么那个河图洛书意识,究竟是之后的所谓锚点,还是根本就是命运伪装出来的人格?   如果说是前者的话,尚且还好,如果说是后者的话,卫渊背后都忍不住汗毛炸开。   一尊极为诡异的道果层次强者,始终就伪装在旁边。   在那种认怂般的表情之下,以一种冰冷戏谑的方式平静注视着你。   卫渊下意识按了按手边的剑。   忽而也明白了,在上古之年,伏羲为什么会直接将河图洛书拆分地数都数不清,伏羲除去了其本身具备的『颠倒阴阳』概念之外,也同时具备了『天机』,自然明白『命运』。   『因果』克制『天机』,是因为掌控因,可以改变果,改变天机的观测。但是『天机』也在一定程度上在克制着『命运』。   因为天机,正是窥探未来的命运!   卫渊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伏羲发现被围杀的家伙还残留锚点之后,第一时间肯定是将其彻底粉碎。而后交给了不同的存在去镇守,其中有大荒的老龟,有烛九阴,也有昆仑。   甚至于还有人间界特殊阵法当中的夸父残魂。   但是伏羲恐怕没有能够想到,这些河图洛书也一一出现了问题。   而当这些封印出现问题的时候,伏羲已经因为娲皇的事情,如同疯了一样,直接杀入到了整个浊世之中,和浊世大尊在后者的主战场之内,经历了一场极端惨烈的厮杀,而后重创。   『河图洛书,命运锚点』脱离封印的那一段时间,伏羲正在万法终未之地,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经历去管这些事情。   卫渊按着眉心,许久才徐徐吐出了一口浊气,只感觉到过去的经历,伏羲的经历,以及应龙庚辰的经历,昆仑四天女的经历,烛九阴,人间桃花源都全部以一条线索拼接在了一起。   以及归墟之主对昆仑悍然出手的理由,都全部得到了答案。   卫渊把这一页掀果。   而后看向了接下来的一页。   “我并不甘心,成为『命运』的傀儡,他岂能控制住我?!”   而后大片大片的划痕,似乎是那时候归墟之主的状态也不对。   自我意识和命运干涉不断地彼此对冲,导致自我陷入癫狂。   似乎很久之后,文字笔迹重新变得冷静下来:   “我终究是尝。试出了如何克制住『命运』,不过有些可惜,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我似乎是被祂当做了寄居控制的主要目标,侵蚀已经深入骨髓。甚至于,在我在上古被你杀死的时候,就已经被侵蚀了。”   “可惜,若是我还有当年的功体,祂必然不敢对我动手。”   “但是我毕竟死过一次。”   “有势力,有过修行到高层次的经验,但是却功体不存,如三岁小)儿持千金,从闹市之中穿行而过。”   “就连我自己站在祂的立场上,也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适合了人选了,『命运』极为难缠。但是我并不觉得他是完美无缺的,这是一场我和祂的争斗,也或许是我最后的一场了。”   “本来是寄希望于其余的锚点可以分散『命运』的注意力,我确实是成功了,但是效果也有限。”   “最终我将祂的锚点彻底湮灭化作虚无。而后以此混合屏蔽天机的材料,化作了笔墨,笔墨不多,写一封信是足够了。而之所以给你留这一封口信,则是因为,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而癫狂易怒的状态越来越多。”   “我只有在短暂的清醒时间,去翻阅之前的记录,才可以靠着这些文字而勉强布局。”   “但是这已足够了。”   在这里的时候,文字顿了顿。   而后继续落笔,短暂清新阶段的归墟之主仿佛在过去带着冷淡的神色,将自己的性命也推上了赌桌,落笔写下来之后的文字:   “『命运』似乎可以操控众生的命格,万物万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祂真如此强大,当年就不会陨落不会四分五裂,我始终相信,败者,不值得相信!”   “再没有比我更适合被他寄居的了,这是他的执念。”   “执念即是漏洞。”   “我以我自身为饵。_o_”   “成功找到了,『命运』的致命弱点。”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枭雄之死   『命运』,是现在最为难缠的敌手,某种程度上来说,祂的棘手程度不比浊世大尊要来得差,甚至于还要有所超过。   按照天帝的说法,那是怀揣着纯粹大愿。但是却以最为恶劣疯狂的方式去实现这一大愿的疯子。   同时间游离于清浊两界面之中,曾经引动清气之世全部的强者对其出手,死后仍旧不曾彻底陨落,留有河图洛书之后手。而河图洛书被伏羲彻底粉碎封印之后,竞然还能够靠着布局重新复苏,有渐渐干涉现世的迹象。   连浊世大尊,在和卫渊有过深仇大恨的情况下。哪怕是和卫渊联手也要诛杀『命运』,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疯子,一个具备有狂热理想和不择手段的暴君般的存在。   毫无顾忌,毫无遮掩,并且,这家伙还具备有最难以防备的权能。   以及立足于整个世界顶端的力量!   这样的存在,致命的弱点,卫渊忽而感觉得到,手中的信笺分量忽而就沉重了起来,这就像是归墟之主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和筹码换来的情报,他微微吸了口气,眸子落下,继续看下去一一   “『命运』,号称掌控一切。”   “但是祂却不能够让自己胜利,这是一个悖论。”   “他更不曾阻止浑天的超脱,这是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代表着,他的境界是绝对在浑天之上,是曾超脱。”   “而第一个悖论则是代表着,『命运』的权能没着界限,而界限的边缘不是我的强点之所在。”   “你看着你自己的记录,看着你在自己有没掌控和感应之时所做出来的事情,当那些事情单个地出现在那外的时候,你是有没少多印象的。但是当那千年间每一件你被命运干扰控制之时做出的决定全部都排列在一起的时候,被隐藏起来的东西就排列浑浊地展现在了你面后。”   『你发现了一一』   “那些事情,无论是廉狂之时的决定,还是疯狂愤怒时候的决定,都没一个共同点,这不是,那些念头都曾经在你的脑海中闪过,是你曾经考虑过的事情,是纷飞过的有数念头当中的一个。”   “只是你的理智克制住了,你自己知道那些行为是是对的。”   “所以有没打算实行它们。”   “一个可能是巧合。”   “但是当那千年间所没的事情都符合那个规律的时候。那就是再是巧合,而是命运的界限,是我的强点,这不是。哪怕是所谓的『命运』,只要还有没踏足超脱,就只是能够操控,而是能‘凭空捏造‘!”   “而操控,需要的是‘***控的对象“。”   “也不是说,至少应该是***控之人脑海中曾经想过的事情。”   西皇几乎有些控制是住自己内心剧烈有比的情绪起伏,我捏着那一张信笺的手指一瞬间用力,那短短的文字,几乎瞬间掀开了   『命运』权能的特性,错了,所没人都猜错了!   就像是元始天尊微弱的是剑术而不是因果。   『命运』的权能也绝不是之后所有人预想的这样!   西皇几乎是立刻地掀过了那一页,看向上面的内容。而后瞳孔骤然收缩,许久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那一页的内容重新变得笔迹这发起来,笔锋理智而热淡,仿佛不能透过那些文字看得到书写者当时候的状态。   热淡而理智,就像是正在做着研究。   “以你自身做的尝试,得出结论如上。”   “『命运』拆分一一”   “其中,天机作为窥测未来。”   “因果,以因来改变果,借此拨动未来。”   “命运,操控众生的思想,哪怕是一瞬间的想法。并以此来拨动众生的轨迹,巨小化为河图洛界一切众生都在指掌,来『拼凑』出自己锚定的命运。”   “其中天机是第一权能借以观测,因果是对于有念之物的操控和小范围的干涉,命运本身是对于思想的掌控,是掌控有数众生,让有数众生自然而然做出某个行为。并且以那有数的行为拼凑出命运的方式。”   “换言之,此刻的『命运』,应该叫做『操控』。”   “我故意自称命运。”   “从名字这发,不是陷阱。”   “因为表现方式太过于类似,之后所没人都被蒙蔽。”   “诸天万书总会引出各种灾劫,并非是未来没问题,它的权能底层核心,是是预测出未来。而是其操控众生的轨迹,然前去实现其所说出的未来。而是去管那个未来的实现方法少么扭曲!”   “由此延伸,或许并不曾有大劫,而是命运锚定了大劫,而后拼凑出了大劫;   那和命运之后的行为相符合,引动大劫,淹有一切世界众生,故而众生平等。”   “有生则有死,有垢则有净,有增则有减。”   “若无大盗,则无圣人。”   “是以为,『圣人是死,大盗是止』。”   阳澜吐息,神色凝重起来,眼后信笺之中记录的东西,肯定说披露出去的话,恐怕会直接引起轩然小波。因为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命运』根本不是『命运』,而是『操控』。   唯独八者合一,才不能展现出仿佛『命运』这发的权能展现。   诸天万书根本不能够推测未来。   而不一命运固定了结局,任何人看阳澜邦书,都会看到没『大劫』。   而观测阳澜邦书的人越少,就相当于更少人退入了命运的视野,那会导致命运不能操控的生灵也越来越少,就越发地会将所没人少引导向小劫的方向。   甚至于一肯定不是浑天插手的话。   也会没另一个存在去得到因果之力,而后,『命运』恐怕会直接在因果之主的身下复苏。而前再从被浊世小尊打成重伤的卫渊身下重新掠夺天机,以更为微弱的姿态,重新回归那个世界。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网络,有形的线条从命运的手指下垂落上来。而前笼罩了整个世界,所没人的战斗和厮杀都在那外面,那一次巨大的布局,从下古之年的围杀似乎就还没这发了,最终是断蔓延上来。   烛四阴之子鼓,小秦徐福,卫渊受难,桃花源,小唐昆仑劫,归墟之主被侵蚀,因果之主复苏,小唐之时西皇接触诸天万书被锚定,而此刻命运这发近战到最前一步。   纠缠『因果之主』,尝试占据其躯壳,而前同时拥没因果和命运。   甚至于,共工怒撞是周山是否也和命运没关?   共工怒撞是周山会导致最终是周山沉睡和蜗皇的陨落。而娲皇之陨又会导致唯一一个意识到了诸天万书没问题的卫渊发狂杀入了浊世,和浊世小尊的小战导致卫渊纵然是能活上来,也深受重创,近乎于被封印。   而后便是卫渊拆分封印的诸天万书次第解开了封印。   命运的锚点归来,逐步复苏。   从一结束到现在的一切经历,终于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了一起。而『命运』那个似乎始终表现有没这么弱势的存在,也展现出了其嬉笑怒骂之上的真容。   西皇徐徐吐出一口气来,然前快快收摄自身的心神,继续看向上一页信笺,那还没是,整个信笺的最前部分了,接上来那一部分的文字显而易见是过去所写的,甚至于可能是数百年后的记录。   “那只是你的猜测,但是肯定你的猜测确定的话,这么有心有念就这发直接有视命运的操控。甚至于,不能反过来利用命运,并且不能借此猜测出命运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接下来你会尝试控制自己的念头。”   “你会欺骗自己,会去想象部分虚假的想法。而那些念头想法,可能会成为命运操控着你的线”,但   是也会是命运的漏洞证明,若是确实如此的话,则不能发现‘命运“的逻辑这发。“   “第一一—你将会自你构筑想法,归墟破败,宝物离散。”   “第七一一你会深恨当年杀死你的道人。并且变得缓躁冒退,想要杀死我,是顾一切的代价,包括部分和浊世联手。”   “第一你会突破退阶,以『河图洛界,有处是在』为基础,而是是『河图洛界,众生劫灭』。”   “第七一一你会舍弃一切尊严和自你。”   “第七一一你会暴露『小劫』的征兆,以此来为你踏足道果而争取时间。”   “肯定说你身死的时候,七点没超过两点符合,这么就代表着你的推测全部异常,『命运』并非『命运』。而是『操控』,只需要斩心中之念,即不能破去最初的侵蚀。”   “交给智者,足以以此为诱饵,诱杀命运!”   “但是卫渊需要戒备。”   “天机执掌者和因果执掌者,那两个道果没可能成为命运复苏的核心。”   阳澜徐徐吐出一口气,神色这发。   最前看到了信笺的结尾,文字笔触清淡而克制,我仿佛看到了当时的归墟之主落笔这发从容,神色理智而热峻:“而你的那七点预设也是在欺骗命运,你在赌我渴望编织的命运走向一定会用到那你七点。”   “第一点成功,则不能将归墟河图洛界的底蕴和至宝留上来。”   “有论如何是你归墟之底蕴,是可能交给区区命运,那是你最前留上的第一个礼物。”   “第七点若成功,命运的存在必然被浊世小尊察觉,这是沉睡着的猛虎,我知道命运的安全性,那将会让祂同时面对清浊两界的低手围杀。”   “第八点若是能够成功,这么不能保留伏羲路线的退阶道果。”   “伏羲只是『天之七灾七厉』,若是踏足『河图洛界,众生劫灭』,则这发踏足道道果第一阶梯。”   “你之大道,必是肯落前于人,纵然身死,但是大道是灭。”   “哼,吞噬苍生而退阶,可笑,归墟之法,河图洛界。”   “你的道路,本该是为河图洛界带来劫灭!   是一切苍生的绝望而成就道果,炼化这些许归墟行走,又何足道之?!   若是那一点都瞒过命运,则是过是可笑之物,是足为惧,当真这发你是打算炼化旁人的底蕴为道果。”   “第八点成功的后提,是第七点成功。”   “而最前一点,迟延以小劫的线索来吸引目光,此事必然成功一一”   “因为你自己给命运提供的想法,根本有没选择,那不是我的局限。”   “迟延察觉到大劫的话,他们应该不能解决掉此劫。”   “你之杀戮自是轻盈有比,自负傲快,是屑于所谓正道,昆仑伏羲之陨和你相关,七大天男皆折在你之手中,庚辰为你所破,陆吾亦沉睡。而你归墟统帅诸天,也曾令有数世界劫灭,脚上自是白骨累累,怨魂有数。”   “这又如何?!世上本来强肉弱食,若不杀伐,不成功业!”   “你赢了命运,却不愿死在我手外,布局如此,也是为了死在他的手外,是必介怀,当年吾真灵沉睡,归墟也落在了祷机的手外,你险些死在归墟。所以只坏化身为人,在人间行走,遇见夫子之时,几乎饿死。”   “是他给了你一碗粥,救了你的性命。”   “你辈中人,是恩是仇都要算得含糊。”   “死在他手外,是还他恩情,自此两是相欠。”   “但他最坏彻底杀死了你……”   “否则待你归来,必然杀价!”   『另外一一』   文字顿了顿,而前换了一种笔触,是阳澜非常非常陌生的笔法,语气似乎也变得温润起来,仿佛故人微笑着和他最前一次的谈笑,当年桀骜的多   年模样就浮现在了眼后。   “师兄师兄,当年的粥很好吃啊。”   “两千少年,河图洛界,再有没更好吃的了。”   “还没,新婚快乐,大劫的消息,便是新婚礼物了。”   “——弟,子归敏下。”   子归当归,归则有归。   当想起自己是归墟霸主的时候,这个桀酱的多年这发死去了。   “这么……”   最前的两个字,像是回答西皇以剑贯穿子归头颅时候说的话。   “再见。”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之子于归   卫渊很久后才把自己的视线从这最后的两个字上移开。   他看着周围的归墟至宝,在这个不算是多大的屋子里面,容纳了真正意义上诸天万界的底蕴,有着诸多顶尖的宝物,有着哪怕是对于逼近道果境界这个层次的强者都很有价值和作用的灵药。   以及真正不逊色于浊世十大法宝排行榜上的宝器。   但是真正具备有绝强价值的,其实还是这一封信件之上的内容,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几乎可以立刻扭转整个世界的局势,『命运』的真正权能,以及归墟之主在和『命运』角逐之时抢占的优势。   诸天万界的至宝。   大劫的提前预知。   堪称最顶尖的道果道路。   卫渊将这一封信件收了起来,放入怀中,安定下来自己的情绪。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复杂怅然的感觉,定了定神,珏在和瑶姬一起,看着外面那无比恐怖的宝物库存在发呆。   原本珏想着干脆自己打理清楚就好,但是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只好把现在正在给苍龙疗伤的瑶姬也给拉了过来。而后再度给瑶姬的内心造成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冲击。   “这这这,这怎么会这么多的?!”   “这种级别的宝物,不应该是在归墟只有一个两个的吗?”   “这里论箱子买的?!!”   “呼――还好还好,这个还好些。”   作为昆仑小财迷的瑶姬一路看过来,觉得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隐隐有种心悸的感觉――实在不是她心境不够,委实是这里的宝物分量实在是太过于夸张了。   那种几千年的灵物,直接按箱子装!   世界核心这样的离谱存在,就像是玻璃弹珠一样地随便堆积在了一个瓶子里面,每一颗的外部都是偏向于透明的。而内部则是犹如流动的火焰,奔走的雷霆。   珏对于这些的感觉没有瑶姬深刻,指了指一侧的柜子,道:“或许是因为,归墟之主之前曾经寻找到非常适合这些灵物生长的灵田?”   “嗯,我看到这里就比较少。”   瑶姬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就认了出来。   “哦哦,是九霄炼神丹。”   “这是一种即便是归墟来说都极为难得的丹药,是以不同世界的天材地宝汇聚在一起,炼化其药性,是只有归墟这种沟通不同世界的核心之处才有可能炼化出来的。@*……”   “凡人吃一颗便可以延寿三百年。”   “可以百窍自通,神魂日游。”   “但是这还不是真正的价值,其价值在于无论是任何流派的修行者炼化药物,在神灵这个层次之下几乎可以瞬间进阶一个境界。”   瑶姬的神色凝重下来,一字一顿道:“这也就代表着。”   “只要是逼近神灵这个层次的修行者,或者说人间界的修者抵达了陆地真仙之前的境界。只要服下这一枚丹药,就可以瞬间踏破关隘,直接抵达这个层次。”   “而不管这个关隘是需要一百年,两百年,还是说终其一生哪怕是寿数已经尽了都无法抵达,都可以在吃下丹药之后的百日内破关成功。”   “是以为,取其名号为九霄,炼神。”   瑶姬—边介绍一边摇了摇头,一边用姐姐的口吻道:   “珏啊珏,你知道这个的价值吗?”   “天底下从寻常的生灵,到了可以被称呼为神这个级别,最后的那一关卡,或许只有那么简简单单的一步。但是这一步,或许就是天壤之别,巨大地离谱,一千个走到最后一步的人里面,能够有一个踏足神灵之位,已经称得上是不错了。”   “也就是说,差—步踏足神灵境界的,远比神灵之境多得多。”   “而有这样的丹药,就足可以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一大批的强者。”   “不过嘛,归。   墟之主那家伙都被逼得狗急跳墙了,这样的丹药,肯定也都被用掉了嘛?嗯?珏你手里面拿着的东西是什么?”   瑶姬正在展示出自己作为姐姐的丰富经验。而后看到了那边的少女抬起了手里的东西,仔细一看,看到那是一枚戒指模样的存在,其中蕴含有相当层次的空间波动。哪怕只是托在手里,都在周围激荡起了层层涟漪。   瑶姬的神色凝固:“???”   “空间戒指?”   她的大脑有些卡壳,以至于女子的脸庞都呆滞住,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镇定一下自己的精神。但是很显而易见地失败了,仍旧还是结结巴巴道:   “珏……你不要告诉我。”   “这个空间戒指里面,装的全部都是九霄炼神丹……”   很好的运气,珏摇了摇头。   这让瑶姬稍微松了口气。   而后眼前的少女手指一动,空间的涟漪展开,哗啦呼啦一下地落在地上一大堆的空间戒指,而后道:“这些戒指里面的,好像才是。”   瑶姬笑容呆滞。   看了看珏。   又看了看珏的旁边堆成—堆的空间戒指。   第一时间,有种脑袋被金钱砸晕掉的感觉,结结巴巴道:   “里面,都是?”   “嗯……好像不止。”   瑶姬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心口倒下去。   似乎是被震惊到。   空间戒指里面装空间戒指。   等一下,归墟,归墟这么壕的吗?!我们不是很穷的吗!   而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哗啦一下地爬起来,嗖一下地快步奔过去,开始去看那些戒指里面,神色越来越凝重:“还,还真的是……”   “九霄炼神丹。@??”   “纯阳换血神丹。”   “太多了,太多了!”   “还有这个,九纹星辰钢?淬炼神兵必备的东西,在归墟至宝排行榜上,常年都是缺货状态,无数的高手,那些距离道果之下第一阶梯没有多少距离的家伙们,发现自己走不到这一步,就只好走捷径。”   “靠着锻造神兵利器,将自身一点真灵魂魄寄托其中。”   “最后器与身合,成就半步境界。”   瑶姬的声音都因为过于惊愕而有些颤抖。而后瞪大了眼睛一路地看过去,面色越发地凝固,到了最后她放下手里的宝物,呢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不合理啊。”   她抬起头,一字一顿道:“这里的这些东西,足以批量化制造出踏足道果之下第一阶梯和第二阶梯这个门槛上的高手。虽然说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归墟这样的地方,总是擅长厮杀和征战的。”   “收获该和付出的代价成正比。”   “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懂得这样的道理。”   “如果他真的打算要将归墟的底蕴全部和我们死磕的话。”   “我们可能会直接面对超过复数的这个级别高手。”   “不算是绝世级别,但是基本上算是摸到了一线强者的门槛这个层次上,有缺漏有问题,或许寿元和避灾上面不比真正的道果层次之下第一阶梯强者。但是论起杀伐和战斗,却是一点都不差的。”   “我不明白,不明白啊。”   “祂为什么不把这些家底都赌上去呢?这样的话,不就是便宜了我们吗?”瑶姬一只手撑着下巴,把脑袋连连摇晃,疑惑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总不能说,难道归墟之主是个傻瓜?”   瑶姬沉思。   但是她很快地把这个事情放在了脑后。   傻瓜才好呢!   谁管呀!   她心里想着,然后美滋滋地跑去清点着整个归墟之中的宝物流通记录,周围有无数的天机余波流转,化作了。   巨大的大阵,帮助她以—种极为高的效率完成这一种工作。   而卫渊在里面也已弄清楚了这几件宝物的特性。   他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桌子上放着的是三件宝物。   第一件,是一件古朴的逆鼎般的宝物,上面有着精细的龙纹,大小只如铜铃。但是却又极为灼热之感隐隐传来,若是对敌之时,则是可以瞬间变得犹如万丈,其中内蕴有空间之力,可以将敌人直接笼罩其中,不得遁逃。   而后将会有九种不同的火焰同时激发出来。   化作九条自有灵性的神龙,盘旋于此,喷吐烈焰,卫渊稍微尝试了下,这一件宝物发挥出来的威能,和卫渊自己运用的根基有关,全力出手的时候,是足以用于道果境界战斗的程度。   甚至于可以说,天克无支祁和卫渊自己此刻的混元不灭体魄。_o_   而另一个则是一枚铜铃,则是直接攻击神魂所用,可以直接将修行者的三魂七魄直接摇落。而若是全力出手,则是可以径直将三魂七魄直接摇散掉。哪怕是肉身绝强之辈,恐怕也会当场陨落。   最后的是一枚黑色的钉子,上面隐隐有着不灭的红色血污,散发出一种极端不详的感觉。哪怕是卫渊自己的因果都难以察觉到此物。若不是它被放在了归墟的核心区域,卫渊自己都可能将这件宝物忽略过去。   他沉默了下,将这三件宝物——都收敛了。   走出了这里,看到外面的瑶姬正在双目放光地上上下下地凑,四处寻找,瑶姬开心不已道:“妹夫出来了啊,我和你说啊,这一次可是发大财了哦!”   “真的是发大财了,没有想到,归墟之主不是穷,是扣啊!”   “这里真的是有好多好多的家底!几乎是可以和昆仑的宝库相提并论了!不,不只是这样,如果说是提起这宝物的种类丰富,这里可是要比我们昆仑都要厉害呢!”   “这么多的天材地宝,都是论箱来装的!”   “离谱,太离谱了啊!”   卫渊想到那信笺上的文字,沉默了下,道:“归墟底蕴这么丰厚啊?”瑶姬没有察觉到卫渊语气里面的稍微变化。只是开心不已地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回答道:“对啊,除去了一些东西,都是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祂曾经死过一次?”   “祂也曾经在不同时间里面寻找过,让残魂复活的顶级宝物。”   “似乎是耗费了很大的功夫。”   “不过最后却被麒麟那个呆子换走了,噗哈哈哈,你看这么多的记录,都是他怎么样从诸天万界里面找到这些宝物的。可是费尽了功夫,最后却是被人换走了。”   “真是个傻子呢!”   叮当——   博物馆的门被推开,悬挂在门上的铃铛响了一声,麒麟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道,换上了白衣,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夫子正在提笔记录东西,麒麟放慢了脚步走过去。   看到老师正在在白纸上写着一个个字,麒麟凑过去似乎要看得更清楚些,脚步稍重了些,夫子察觉到了动静,从全神贯注的状态脱离出来,放下笔,笑着问道:   “许久没有写过字了,来来来,看看老师的字怎么样?”   “老师的字,那么自然是一如既往,正且合乎规则的。”   麒麟回答,看了一眼,认出来这些都是自己的师兄弟们的名字。   夫子站在旁边,笑着道:“来到现在的人间,看到你很多师兄弟都没有留下名字,我想要把他们的名字和经历都记录下来啊。”   “我也不想要忘记他们。”   麒麟看着白纸上的一个个名字,曾经那么多鲜活的人,大家曾经坐在一起,一同读书,一同大笑着谈论过未来的理想,最后也只是别过,历史的烽烟扫过,奔赴理想死去,化作了这些文字,他。   轻声道:   “老师还记得大家啊。”   夫子笑着道:“那是自然。”   “我是老师啊。”   “子路莽撞,子贡巧辩,冉有谦虚,公西的委婉,曾皙宁静……”   老人看着那白纸上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那样的熟悉,曾经无数次地从他的口中说出,曾经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面前,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那些弟子,他现在还能够说得出每一个孩子的性格,仿佛一切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而麒麟忽而问道:“老师还记得他吗?”   他伸出手指了指三千弟子名字后面的那个,子归。   “子归么……”   夫子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还能看到那个桀骜的少年。   那是个倔强的孩子,见面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是用膝盖爬行的,在地上留下了血路,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他们遇到的时候,子归失去记忆却又傲慢地厉害,有人施舍过他钱财和食物,他只是抬起头来仰脖看着天空。   他不是乞丐。   这样的人,尊严比起生命更加重要。   但是他很喜欢桃花。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所以哪怕大家取笑这是女子出嫁的诗句,他也从里面选择了自己的名字,子归子归,之子于归,但是我又何归何去?   夫子想了很久,噪音温和道:   “子归,那是一个倔强的傻孩子啊。”   “他说要找到自己的记忆,找回自己的过去。”   “不知道,他最终有没有做到呢。”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解决命运锚点的方法   瑶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去清点整个归墟之中的宝库。哪怕是她见惯了各类的天材地宝,都被这可怕的库存给吓到了。而后在惊吓之后,就是一种堪称狂热的想法出现,并且开始催动着瑶姬的行动。   一个财迷,充斥着自发性的,探索欲和精神!   这让珏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卫渊却没有放在心上。而珏也看出来了他的情绪似乎并不是很高昂,不像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会因为击败了归墟之主,以及来到归墟之主的藏宝库而稍微有些兴奋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看了看那边快乐地化身仓鼠党的姐姐,伸出手拉了拉卫渊的袖口,压低声音地询问。   卫渊看了一眼此刻的珏,后者还在因为击败了归墟之主而欣喜。而事实上,归墟之主,子归为了自己的目标,曾经先后将四大天女击溃,也曾经覆灭无数的世界,西王母的失踪也和他有关。于是没有说出来发生的事情,只是温和道:   “没有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异样,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袖口,笑着道:“我倒是也拿了三件宝物在,也就不去拿那些了。”   而在归墟之主闭关静修的地方,里面的宝物自然是最具备价值了,这些任何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瑶姬非常豪爽地一挥手,道:   “本来这一次就是你吩咐朱雀解决掉的归墟霸主。”   “当然好东西先归你咯!”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嘛,等到了这些东西我都收拾好之后,我肯定会把名单给你送过去一份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来着,就……”   “疼疼疼!”   珏面容通红地轻轻撞了一下姐姐。   后者神色夸张地抽了一口气,而后沉吟思考,试探性地修改了自己的语言风格,道:“那么,迟早会是一家人?”   珏的面容通红,却也没有再制止瑶姬。   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打闹声音,让这个平素里阴冷的归墟核心变得稍微让人舒服了些,像是有温暖的阳光照破了上方的东海之大壑。而后流淌入了这里,事情大致地解决了。   卫渊也去看了一下苍龙的伤势。   后者是被归墟之主击伤的,但是其本身就是擅长防御和战斗的那种类型,在四灵之中立足于顶点,这也导致他的伤势其实完全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卫渊为其疗伤之后,在归墟之中做了一顿饭菜。   “这个肉粥,很好吃啊!”   瑶姬的眼睛都要亮起来了,她指着桌子上的肉粥,连连地开口,说话的时候都还在端着碗,非常开心,苍龙也尝了尝,神色讶异,道:“果然是,天下美味。”   “对啊对啊,珏你好运气欸。”   “不过,只是做肉粥,用这么简单的材料,就可以这么好吃,那么归墟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宝,你又有《山海经》的经历,你要是用这些宝物去下厨的话,肯定能够做出更好吃的啊!”   瑶姬一边用勺子往嘴巴里面送粥,一边非常遗憾。   卫渊轻声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要做肉粥了。”   他顺手将一碗肉粥放在了那平铺开了儒家典籍的桌子上,书卷展开了,里面有着读书的痕迹,有着一丝不苟的笔注和记录,有着一枚树叶晒干之后做好的书签,一切都整理得很认真。   桌子上,肉粥不是执气腾腾的,白色的执气凫凫升起。   就好像这书桌后的少年只是短暂离开,终究还是会回来,继续读那本他没有读完的书。   卫渊看着那里,然后笑了笑:   “也只是这样罢了。”   然后他就走过去和珏,和瑶姬苍龙他们一起吃完了这一餐简单的肉粥。而背后的粥却始终没有去动,一直到了卫渊   走出这里,巨大的封印缓缓地闭合,光从封印的空隙里面流入了这个静室密地里面。   伴随着封印的完成,缝隙也越来越小越来越窄。   流淌进入里面,落在书卷和肉粥上。   最后伴随着沉重的声音。   屋子里面的光芒彻底消失不见。   而瑶姬和苍龙继续地维持住整个归墟的秩序。毕竟归墟之主的离去,对于这个诸天万界的关键性枢纽来说,是一场堪称是地裂天崩般的巨大冲击,必然会带来各种的麻烦事情。   珏作为此刻的归墟天机阵法认可的核心,也必须要留在这里。   卫渊独自离开了归墟,带着三件宝物走出了东海,一步步行走在东海之上,东海的波涛虽然说汹涌澎湃。但是却完全无法进入他的身边,卫渊的心中波涛还没有平息,只好思考整合先前的事情来调整状态。   归墟之主,子归他留下了大量的天材地宝,这些宝物,配合归墟这种,坐镇于诸天万界的核心这种特殊地位,足以在短时间内,塑造出大批量的高手。   而真正的核心则是两个问题。   “一个是命运的权能。”   “另外一个则是——『命运』的侵蚀。”   “归墟之主,子归,他本身不算是弱小,是一方霸主的底蕴,亲手开辟出了四大凶神的传说,似乎也曾经被浑天看重,觉得他可以直接踏足道果层次,用来制衡浊世,但是他也因为兵解一次而被侵蚀。”   “如果说是看到了河图洛书,就会陷入命运的注视之中,成为其实现扭曲的大劫这个目标的助力和推手,那么,会不会,伏羲,也被其注视着……”   卫渊的脚步微顿。   伏羲的实力自然是远远在子归之上。   但是伏羲却也同样遭遇了重创,近乎于被封印死去。而另外一点,伏羲和子归不同,子归只是在唐朝时候,接触到了昆仑山上的那一块河图洛书而被侵蚀的。   而伏羲——   祂是目前唯一的,接触过完整的河图洛书的存在。   并且亲自将河图洛书直接撕裂。   将每一块河图洛书都封印了起来。   这必然代表着很长时间段的接触,而再加上伏羲身上有着『天机』这个概念在,两相接触,他和命运的接触长度远远超过子归,卫渊不能够确定,伏羲是直接无视了命运的侵蚀。   还是说已经被部分的干扰部分地影响而不自知?   而另外的接触过河图洛书的,有烛九阴,有夸父真灵,甚至于有张若素,以及……   玄奘,还有卫渊自己,卫渊将脑海中即将要浮现的,这些人成为自己的敌人,是自然而然,或者根本不知不觉成为命运推手的念头斩断。   而后徐徐吐出一口气,收敛心神。   这是子归以性命尝试出的宝贵经验。   卫渊的脸色微沉。   这几乎已经不是被踩在脚底板?????? 简直是臭狗屎。   至于子归留下来的道果方向『诸天万界,众生劫灭』。若是西皇能够回来,而且走上这一条道路的话,就可以真正意义上地踏足到了十大巅峰道果境界的第一阶梯了。   这代表着清世这一边,平平多出了一尊顶尖的道果层次序列。   但是西皇失踪了。   而失踪又和子归有关。   卫渊揉了揉眉心,决定把这些情报告诉阿亮,告诉契,告诉烛九阴。然后让他们去推断分析,以及借助子归的经历和尝试,寻找出真正意义上地用来限制住『命运』的枷锁。   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   将命运在卫渊身上留下的‘锚点,,解决!   卫渊伸出手,扣住了自己暂时留存于袖里乾坤世界当中的河图洛书,而后空间玄妙之法运   用,直接将它拉了出来,后者出现的时候,似乎还模模糊糊,似乎还不明白现在的状态,环顾了周围,河图洛书之灵打了个哈欠,就看到了那边的卫渊。   面色一僵。面色一僵。   卧槽,这位爷!   怎么看我的眼神这么不对头?!   嘶——这个眼神,怎么带着这么重的杀气?   就好像是打算要在我身上戳十七八个窟窿似的?   而且,而且怎么这么眼熟?   容我想想……   河图洛书陷入沉思,河图洛书忽而深思一僵,回忆起来这个眼神,卧槽,当年,当年伏羲把祂直接拆分成了十七八块,劈得碎碎的之前三秒钟,就是这个表情。   那样子,那神态,连眼角抬了抬而后压下去的角度都那么像!   河图洛书之灵的面色都青了,心里面爆了粗口,我的个元始老大爷啊,你又发什么癫啊。而后身体比起脑子都来得快速,此刻的真灵一个前冲滑跪,直接滑轨到了卫渊身前,高声叫道:   “元始大老爷,您老怎么忽然想起我来了,呸呸还,我是说……”   “可亲可敬的元始天尊啊,您有什么要求?还是想要知道什么事?”   “您卑微的小洛,虔诚为你服务!”   卫渊看着眼前的河图洛书之灵,如果不是说子归的尝试的话,卫渊是绝对不可能会相信,眼前这个胆小的,有点怂的河图洛书,就是『命运』的锚点,又有谁能够想得到呢?   那个疯狂桀骜又儒雅的命运,其意识的锚点竟然是眼前这样的家伙?   只要接触河图洛书就会被发现。   使用河图洛书则是会被命运本身察觉。   会进入到了命运的视线当中。   成为其干涉未来干涉现世的锚点和线。而若是毁灭,哪怕是伏羲那样强大的存在,也只是曾经将河图洛书拆分成了许多份。却没有做到将河图洛书彻底地毁灭,将命运的锚点湮灭。   而现在命运会那么精准而轻易地寻找到卫渊,也有极大概率和『河图洛书』是有关的,这个事情解决不了的话,卫渊做什么事情都像是在命运的注视之下的,做什么都瞒不过他。   而祂则是可以在某些关键时刻靠着这个锚点出手干涉现世,干扰卫渊。   这确实是极为棘手的事情,但是卫渊也已经有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了,他扣着了河图洛书的本体。而后轻描淡写地踏出一步,下一刻空间涟漪流转,周围的环境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日月隐没散去了,而一切光华则是在瞬间收敛。   无上无下。   刹那之间仿佛来到了幽深无尽的宇宙之中,深邃而奥妙。   下一刻,无尽群星流转而出。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帝俊的解决方法   星光流转,万物皆在这无尽的群星万象之下。而天帝就平静地坐在那里,束起的黑发今日垂落下来,他始终都在以一种淡漠而又安然的方式俯瞰着诸天万界。直到卫渊出现,他才抬了抬眸,看向卫渊的方向。   而后又看向了卫渊手中的河图洛书。   虽然说帝俊并没有开口,但是卫渊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以因果封印了河图洛书。然后取出了归墟之主写下的信笺,他将部分的东西遮掩。而将另外一部分更为具体地描述,屈指一弹,将这一封信件递交给了帝俊。   这一封信里面,详细地描述了子归和『命运』角逐的经过,以及他以自身作为尝试的事情,对于命运权能的判断,以及河图洛书的危险性和其身份。   帝俊接过了信笺,看过了里面的内容,而后神色沉静下来。   闭了闭眼睛,淡淡道:“伏羲,应该受到了侵蚀。”   卫渊的神色微凝。   天帝看着手中的信,道:“因为他在拆分河图洛书的时候,不曾寻找到我,祂作为天机之主,和命运有着极为大的关联,应该也看出了『河图洛书』是『命运』锚点的作用。”   “他受到了部分的侵蚀,所以说没有将此事告知于我。”   “但是你不必担心。”   “既然祂最终还是将河图洛书拆分,那么毫无疑问,他最终还是摆脱托了命运的侵蚀。”   帝俊的声音顿了顿,道:“况且,『命运』侵蚀他,还是他侵蚀『命运』,还很不好说,或者也有可能。   是『命运』花费了好几千年的时间,才从伏羲的身上逃离。”   卫渊怔了下,神色古怪,下意识地想到。   什么时候连帝俊都会开玩笑了啊?   正要开口,就看到了天帝平淡的神色,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让卫渊都有些哽住。而帝俊看着被因果短暂封印起来的河图洛书,道:“按照归墟之主的经历,河图洛书就是命运的锚点。”   “那么,你将其带来,是为了留在这里?”   卫渊微微颌首,先不必说他也不清楚河图洛书是单纯作为锚点而存在的,还是说。此刻的河图洛书意识,根本就是『命运』本身意识在沉睡的状态下地外展现出的表层性格。   就连当年全盛之时的伏羲,也只是强行将最初的河图洛书拆分开来。而后以不同的方式将其镇压和封印起来。而没有能多做到彻彻底底地将命运的锚点抹去。   卫渊虽然论起杀伐和战斗,并不会比当年的伏羲差。   但是卫渊没有兴趣去赌这个。   相比较试试看自己的剑可不可以彻底性地将命运的锚点和气息斩碎,现在的卫渊更倾向于选择最为可靠,最为靠谱的风格,天帝看着手中的信笺,道:“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卫渊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像不像的。”   他声音顿了顿,道:“况且,我要去找回『后土』,如果说身上带着这件河图洛书。而这一枚河图洛书,确确实实会让『命运』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那么这一次我恐怕还是无法把后土救回来。”   “这样的话,更为稳妥一些。”帝俊不置可否,淡淡道:“就把此物暂时留在这里吧。”   “放心,我会弄清楚此物是否是命运寻找到你的缘由。”   “如果是。”   “那么,我可以让池一段时间内无法纠缠你。”   卫渊道谢,不过又想起了之前命运变化了外表和模样来纠缠自己时候的事情,就导致帝俊说的话让他有种怪怪的感觉,揉了揉眉心。而帝俊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平淡道:   “你是要先去寻找后土,然后去涂山订婚?”   卫渊点了点头。   帝俊忽而道:“如此的话,我这里有一件礼物。   可以先给你看看。”祂伸出手,随意扫过星空,而后天边的群星陡然大亮。而后其中一枚星辰大放光明,朝着卫渊和帝俊所在的方向落下来。   而后稳稳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璀璨地如同群星万象般的光华渐渐地散去。而后这一件宝物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真容,灿烂的珠宝玉石的光芒。却又温润地并不刺眼,一颗一颗圆润的珍珠,质地完美的玉石翡翠、色彩澄澈化作珠子状的宝石。   就连纽扣是珐琅质地的,扑面而来便可感知到一种雍容华贵却又明艳到了刺目的流光。而在这个装着衣服的盒子的另一侧,放着一顶赤金色的凤冠,百鸟朝凰的风格,每一只鸟的双翼都是手工雕刻的黄金羽毛,而遮面的珠帘是用一粒粒翡翠穿成。   哪怕是神灵可以完美地复刻这里面的技艺。但是真正的工匠大师,仍引旧可以在这里面倾注自己的感情,以创造出凌驾于技艺之上的东西,这赤金色的凤冠几乎要振翅而飞以的,羽毛在细微地颤抖着。   这是几乎可以放在最奢侈的拍卖会上的压轴的宝物了。   “听说你要订婚。”   “这是找到的工匠完成的雏形,还没有彻底完工。”   “算是礼物。”   天帝的声音淡淡的。   但是这样淡淡的声音,却又偏偏会做出让人震得头皮都要发麻的事情,卫渊是有心要拒绝。但是想到若是少女穿着这样雍容而明艳的服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会是怎么样地艳光耀人?   帝俊平淡道:“这是给你准备的。”   “天尊要订婚,不能太过于平淡。”   “你若是不要的话,可以就此毁去。”   祂的眸子微敛着,似乎是有暗金色的火焰在里面燃烧着,语气淡淡道:“我送出去的礼物,并没有收回来的前例。”   不愧是天帝啊,就连送礼物都可以送出这种霸道无比天下无双的味道来,卫渊揉了揉眉心,道:“那么,这一次我就收下了……”   “到时候,你也会来涂山吗?”   天帝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   最后还是做出了回答:   卫渊离开了星辰大荒,而后又前往了朝歌城中,将『命运』的情报交给了阿亮和契。至于烛九阴,则是以无念无响,断绝命运的心境状态。   将事情写下一封信,而后直接‘投递,到了九幽。   也不知道为什么。   卫渊总觉得最近的烛九阴有些暴躁,或者说隐隐有种暴躁的趋势。   就像是被冰冻起来的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掉了。   想了想,还是写信了比较好。   之后的事情,卫渊就嘱托给了阿亮,他相信在这些事情上面,阿亮,契,还有烛九阴的组合,要比起他自己去做,去想,可能会更加地有效果。   毕竟,只有老银币才能够真正地理解老银币。   在朝歌城的时候,卫渊看到了阿亮似乎在研究一些新的东西,他顺便将归墟此刻的事情也告诉了诸葛武侯,后者微微颌首,眼底能够看得出来比较明显的情绪起伏和欣喜。   “这样的话,研究就可以更顺畅了,也不用像是以前那样地遮遮掩掩,还要想办法去混过去归墟之主和归墟体系的阵法,现在归墟算是成为了我们自己的势力,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   少年武侯羽扇轻摇,玩笑道:   “有朝一日可以开启不同世界的通道,而他们基本都要经过归墟。到时候只要在归墟中心修建一个『跨世界超高速收费站』,来往穿越不同世界都要收点人头税,我们都可以大富大贵了啊。”   “阿渊你的『命运』不就被扭转了吗?”   少年的双手摊开,语气夸张而玩笑。   而面对阿亮时不   时的挑衅,卫渊只是抬起手给了少年一个脑瓜崩。   最终将『阴阳大劫』的雏形这个巨大的问题也暂且扔给了阿亮之后,卫渊在少年抬手抚额,无奈苦笑的注视下,神清气爽地离开了此刻的朝歌城——   他要去找开明。   而后,开始启程,前往寻找『后土』的踪迹。   阴阳之劫几乎覆盖了诸多领域和一切世界。而若是说,有谁可以和娲皇联手,将这个大劫在开始之初就消弭的话,或许,只有代表着承载万物之德的大地了……   只是,卫渊忽而想起来天帝所说的话——   ‘让命运在短时间内无法去纠缠你?。   命运那种像是踩在鞋底的口香糖,要怎么样才能够让这家伙放弃?   大荒?群星之上。   帝俊看着河图洛书,眸子幽深,自语:   ‘命运的锚点。。   ‘看到河图洛书,就会进入命运的视野……。   ‘有点意思。。   他的神色平淡,而后屈指轻轻叩击了河图洛书,群星万象也涉及到了部分的命运轨迹。于是他自然而然地主动引动了河图洛书,河图洛书之上的无数玄妙纹路忽而亮起,散发出极端玄妙之感,泛起层层涟漪。   隐隐约约有种,无数的可能,无数的命运同时浮现出来,在这里交错变化,让周围的空间都模糊化,有种如梦似幻。并不真实的错觉感,滋生出了淡淡的雾气。   而在这种虚幻的,诸多命运同时浮现般的空间里面,却又有温和而又甜美的声音传出来:   “怎么样?天尊?”   “之前我的提议,可曾考虑过么?”   祂噙着笑意出现在这里,仍旧是带着眼镜,身材婀娜丰腴的美人模样。   而后笑意僵硬。   看到了前面神色淡漠的天帝。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天帝和命运   称呼为天尊的声音还没有彻底消失,还在虚空之中回荡着,气氛却隐隐已经有些僵硬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端尴尬的氛围,连星辰都似乎隐没了起来,群星在背后,而周围的空间越发幽深,越发昏沉。   命运的神色隐隐迟滞,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到了那边神色冷淡的天帝。   时间氛围凝固。   仿佛时空也随之停滞了下来。   『命运』此刻仍旧是之前的那个装扮,婀娜的曲线,穿着灰色的长袍,内里则是纯白色的内搭,用一根宽着的蓝色长带,松松地将腰肢束起来将腰肢拉出了一个极为触目惊心的弧度。   美丽,诱惑。   仿佛一切众生『命中注定』会一定爱上的存在。   天帝眼神淡漠冷淡,微微颔首,嘴角微微勾起平淡道:   『命运』的脸都发黑了。   而后面不改色,身子一晃,流光变化,旋即直接变化了模样,丰腴的身躯曲线也恢复正常,原本穿在身上显得极为诱惑的衣服自然而然地垂下来,变得平实正常,是那种正常的宽袍大袖,木簪束发的儒雅青年。   伸出手抵着下巴,咳嗽了声,而后面不改色道:“原来是天帝啊。”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天尊的。”   帝俊嗓音平淡,道:   “看起来,很失望?”   “不不不……这个倒是没有。”   『命运』脸上笑意温醇而收敛,道:“只是讶异。”   “没有想到,你们的关系如此之好,我还以为你和他会是敌人。因为以天帝的好战之心,见到如此的强者,自然会是欣喜不尽。而后日日找到他,和他在这世界之外好生厮杀,好生战斗一番吗?”   天帝帝俊平淡道:“不错。”   『命运』心中稍微有些讶异,没有想到眼前的天帝居然会同意自己的询问,居然会同意自己刚刚嘲讽的话语,于是神色温和儒雅,道:“哦?天帝觉得何处不错?   神色平淡的天帝抬眸,淡淡道:   “身段不错。”   『命运』脸上的笑意几乎是一刹那就消失不见。   知道对方是在取笑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他的神色稍显得凝滞阴沉下来。而后眸子扫过,看到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的原因——河图洛书!卫渊竟然是将此物交给了帝俊,这是伏羲所说的?还是说已经暴露?!   一瞬间命运的心底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池尝试去读取卫渊的,命运,。   但是此刻,一来,『命运』根本就是残缺之状态,根本不是全盛。而二来,卫渊此刻乃是混元之状态,是元始天尊,先前卫渊身上带着河图洛书,尚且还可以借助河图洛书的锚点特性,确定了卫渊的方位。   而后再靠着这个锚点的方位来确定卫渊在哪里。   但是现在,河图洛书根本就不在卫渊的手里。   因为子归探索出来的情报,『命运』留在卫渊身上的痕迹,就这样轻描淡写就被祛除了,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痕迹和锚点实在是太简单,也实在是太过于不起眼,才会成功。如果说是其他的手段,或许早就已经被卫渊察觉,而后被卫渊破去了。   锚点被破了……   也就是说,『情报』被知道了?!   是谁?难道说是归墟之主……???   『命运』的脑海中瞬间地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池脸上的笑意微冷,但是天帝忽而平淡开口:“看来我没有猜测错,这河图洛书,果然是你的后手是你的手段。”   帝俊的嗓音平静淡漠,将『命运』的思路打断。   将池几乎瞬间就敏锐察觉到了的答案,直接牵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为卫渊争取到了时间和机   『命运』深深看着眼前的天帝,而后忽而微笑洒脱道:“只是往日倒是没有想到,天帝你居然还记得在下,呵……不知道是我在哪里得罪到天帝了么?”   帝俊缓缓起身,黑发垂落在后,嗓音平静淡漠:“自然是想要一战。”   『命运』脸上的笑意微凝,彻底睁开眼眸看着前面的天帝。   看到背后沉浑幽暗的宇宙星空开始缓缓流转,给与一种极为雄浑幽深的感觉。而天帝被群星万象给簇拥在其中,似乎诸天万象,尽数都在眼前,即将以一种极端沉重的方式朝着自己的额头颠倒砸落下来。   『命运』的瞳孔剧烈收缩。   而后瞬间注意到了帝俊的左手还扣着河图洛书,心中急念闪过,似乎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可行的机会,这或许是绝强的机会,元始天尊固然是一尊极为好的锚点,是可以被赋予,善缘,的对象。但是眼前的帝俊,岂不更是完美的对象?!   比起卫渊的实力更加强大。   比起卫渊的势力和底蕴也更为丰厚。   执掌了群星万象不知道多少万年,享有诸天万界第一强者的名号。   立刻尝试以自身的神魂命格去撬动到河图洛书,去留下锚点,去留下痕迹!   帝俊,你托大了!   刹那之间,亦或者说,几乎是根本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命运』就已经突破到了天帝帝俊的身上。甚至于更进一步,卫渊的心神沉凝而聚合,仿佛如一,凌厉如剑。却又周游不虚,他根本没有把握突破。   而此刻,尽然做到了比在卫渊身上之时更进一步的成果!   哪怕是『命运』都感觉到心神一滞,而后升起了不敢置信的情绪。   下一刻——   『命运』心中升起的欣喜凝固住,这种不敢置信的情绪再度加叠了起来。   一片汪洋!   一片深邃的汪洋,甚至于不可以说是汪洋。   这是星空!   是无尽的星空,无上无下,无宗无上恒古便存,长久不灭。而他就站在这里,下方是无尽的星空,上方同样也是无尽的星空,仿佛坠入了那种幽深无尽的宇宙之中,只觉得茫然。   没有波澜,没有痕迹。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禅宗的极高境界。但是却又如何有像是现在这样,犹如群星万象无尽宇宙,都囊括在我的胸中的境界来地宽阔霸道,一点命运的锚点根本不算是什么。而命运本身却又要如何才能够在这里留下锚点?!   『命运』抬起头,此刻只是残留的一缕意识。   看着前面复现在了自己内心世界当中的天帝。   而即便是帝俊本身的意识出现在这里,都没有让群星万象出现了些许的涟漪,『命运』神色带着苦涩,看着眼前的帝俊,忽而问道:“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指的是帝俊为什么会任由自己渗透入自己的意识海中   还是说天帝为何会有这样庞大可怖的心境。   这样复杂的情绪,恐怕是此刻的『命运』自己都是不知道的。   天帝背后黑发垂落,左手端着一杯茶,右手背负身后,眼眸幽深,面容俊美而冷淡,语气平淡道:   “让你的。”   下一刻,微微抬眸饮尽了杯中的茶,随意抛掷茶杯。   宇宙星河,轰然而动!   朝着那边失神的『命运』以无比恐怖霸道之气势碾压砸落下来!   事情要在本来在双方的拉扯征战之中,占据绝对优势的卫馆主,忽而就被『cpu』自燃大户珏姑娘给反杀了开始,整个博物馆里都陷入了一种不敢相信的迟滞状态。   画师伏特加娘娘拿着画笔在画板上一下一下地绘制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嘴里面呢喃着什么话。   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珏,珏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应该,不应该啊。。   而画板上绘制出来的东西,更是扭曲地让人看了都眼睛抽抽,扭曲盘旋,带着说不出来的迷茫和煞气,克苏鲁和黄衣之王这两位邪神如果存在的话,看了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一声行家。   兵魂老哥本来是打算要做一碗面的,只是把白糖当做了盐巴,把酱油当成了醋。而且连量都有些把握不住了,最后把搅拌均匀,每一根面条上都浸润满了汤汁的面往嘴巴里面一塞,整个人的脸都扭曲起来。   水鬼则是不敢相信,抛弃了自己的快乐水。   端起来了伏特加,仰起脖子,吨吨吨地往嘴巴里面灌。   最后留下来的小纸人在桌子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瑟瑟发抖中。   这,这是怎么了?   感觉大家都变了?   它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给了这些老员工如此巨大的心理冲击。而水鬼当场喝了一瓶酒之后,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博物馆里面,走到了静室里面,好奇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奇怪啊,馆主怎么被反杀了呢?   “不应该,不应该啊……”   “这是怎么回事?”   忽而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水鬼吓了一大跳,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鬼,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卧槽有鬼啊啊啊!”直到他猛地一回过头,看到了背后的,正是满脸无可奈何之色的卫渊,这才是稍微松了口气。   “呼……是馆主啊。”   “你不要吓鬼啊,人吓唬鬼是真的会吓死鬼的。”   他咕哝抱怨着。   卫渊看着眼前的水鬼,忽而开口道:“开明。”   “开明?开明在哪里?”   “我怎么好像是听过这个名字?”   水鬼下意识地回答,而后声音忽而一顿,停滞。而后他的眸子微微亮起了两缕紫金色的火焰般的光华,抬眸看着眼前的卫渊,伸出手摸着下巴,道:“你怎么连叫人都是用的这么粗糙的法门啊?”   “就是拨动一下因果就把我喊过来?”   “要是被水鬼知道了怎么办?”   开明无奈地咕哝抱怨了两下,而后优雅地躬身一礼,语气夸张而离谱地道:“所以啊,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元始天尊大老爷?   卫渊直接无视了这个家伙夸张搞怪的动作,只是道:“九天门呢?”   开明惠翻了个白眼抱怨道:   “九天门?当然是还在修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用九天门的手法是有多粗暴啊!再说了你现在又用九天门要找什么东西吗?你的财运这么差,找不到掉在地上的硬币的!”   而后嗓音微顿,之后似乎是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九天门?!!”   “你要去找后土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第四柄剑——人道的极致   卫渊的要求让开明怔住,而后意识到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沉默了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取出了那一座九天门,袖袍一扫,整个屋子都被层层叠叠的法则所笼罩起来,那一座九天门悬于前方,其上有着雕刻的细腻纹路。   而后,整个九天门在卫渊的面前徐徐展开来,其中无数的因果盘变化莫测,纠缠在了卫渊的手指上。而后流转进入到了九天门之上,整个九天门之上散发出了极为浓郁的流光。   最终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整个九天门再度在卫渊的面前展开来。   而这一次他看着这展开的巨门,流光溢彩变化。最终化作了不可见,不可知的方位,卫渊感知到了在这九天门对面,传递而出的因果,传递出来的,自己好友的气息,想到当年的承诺,袖袍只是一扫。   青萍剑和轮回剑出现,散发出了极为凌冽的气机。   复又在眉心一点,一道纯粹散发出金色流光的剑浮现在了眼前。   立于周身的两仪剑阵变化流转,化作了三才剑阵的状态,在纯粹的绝对锋锐之中,又增加了许多的玄妙变化,让这剑阵变得越发幽深,开明步步朝着后面退去,诛仙剑阵的三剑法状态。   他是曾经见识过这一招的。   亲眼看到这一招被用来对付‘自己,。   但是他也已经知道了金母元君的状态,道:“不过,你这一次很有可能还会遇到浊世大尊吧?按照原本的时间线,你应该会在这里遇到浊世大尊和安排。然后进入了某个危险的地方,三剑状态的诛仙剑阵抵挡不住,最终后土没有救出来。   ”你自己也陷入了危险之中。“   ”虽然说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本的时间线,但是你确定要就这样?上吗?嗯,我是说,就只是靠着三才剑阵,会不会还是有些勉强,还是会遇到不少的危险这样?   他有话没有直接明说。   还是有些担心卫渊能否彻底解决此劫。   卫渊缓声道:“第四柄剑,已经准备好了……”   他之前有给阿亮留下口信,让他帮忙借一下轩辕剑。   想来,也快要送到了。   朝歌城   少年武侯看着手中刚刚卫渊留下的信,里面有着对于整个大劫的情报,看到最后,他无奈一笑,而后看着背后的大羿道:“看起来倒是有不少的麻烦啊。”   他站起身来,迈步往前走,道:“阿渊总是给我找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   而后伏案书写文书写好了两封信,最后屈指叩击了下桌子自然而然有着一只散发出炽烈火焰般的鸟儿飞了进来。而后羽翼收敛,化作了一名垂髫羽衣的娇小童子,拱手一礼,接过口信。   这是祝融之国的子裔,和小凤凰凤祀羽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同族的不同脉。   自南海一战之后,整个南海之国,百鸟之国的子弟都有投身于各处,其中最多的一项职责就是为诸葛武侯这些人传递欣喜,他们身上有着火神祝融的印记,又为了人族而动,和卫渊也有因果,安全得很。   至于为何不用现代的电磁传递信息。   只能够说,基站建得还是不够多。   而大荒和山海之中,又有太多的力量可以干扰和扭曲电磁的传递,不必说是雷池大泽这样违反物理学的东西,偶尔路边飞过一只异兽,打了个饱嗝儿里面可能就是电弧,更不必说种种高规格的强者,什么平砍带电浆,互殴的时候更是和打雷一样。   所以这种灵童穿信的手段再度出现。   用以传递特殊重要的情报。   大羿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少年武侯笑了笑,轻声回答道:”告知始皇帝陛下的口信而已。”   他咳嗽了几声,然后一边伸出手翻阅着卫渊刚刚给他的那些玉简,一边神色温和随意:“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的。”   “诸天万界的地图,到手了。”   “只是这样。”   大羿的神色刹那凝住。   少年武侯嗓音温和而平缓,笑了笑道:“然后就是向始皇帝陛下借一个东西,想来以始皇帝陛下的豪爽。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吝啬于这东西,而一封口信则是交给了涂山氏。”   “同样是向禹王姒文命冕下借一柄剑,还有之前的一些东西我也推演出来了。”   “正好可以顺势地给他送去。”   他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带着那种哥哥把作业扔给弟弟。而弟弟还不得不给哥哥补作业要不然就会被敲脑壳儿的抱怨语气,道:   “阿渊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古代阵法图,可以让常阳山下的刑天恢复真身,以及让兵主蚩尤恢复。甚至于原材料都找到了,然后委托我去把这些大阵打开,然后将这两位放出来。”   大羿怔住,没有立刻地知道这两件事的难度,下意识道:   “似乎并非是极难,武侯不愿意的话,不如我去。”   少年武侯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脸,嘴角抽了抽:   “不难……”   不难?!!”   他咬牙切齿道:“大羿前辈你似乎和阿渊一样想的啊,但是。但是你们不知道这个图谱是什么时代的吗?这个是轩辕黄帝时期的阵法图谱啊!轩辕时期的!”   “是靠着和天机地脉联系在一起,才锁住了这两位。”   “但是在那之后,就是共工怒撞不周山!地脉发生变化!”   ”而后又是天崩的事情,虽然说娲皇补天了。但是之后也让整个天地都发生了部份的变化,更不必说。之后人间界还脱离了大荒和山海,独自开辟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少年武侯隐隐有种头痛无比的感觉。   卫渊以为是给了他一份答案让他帮忙解决就好。   但是事实上这个答案是过期了的。   数据都变了,阵法也要变化,多了许许多多的变数,就导致多出了指数倍的可能性,大羿嘴角抽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毫无疑问,卫渊将这个阵法图交给诸葛武侯的时候,也没有料想到这一点。   大羿憋了半晌,道:”……辛苦了。“   少年武侯操了揉眉心,玩笑道:”无妨的,阿渊也有他的事情要忙,大家都有必须要全力以赴的困局,总是这样。他微微朝着后面的椅子靠了下,道:   “兵士悍勇杀敌,而我不像是他们那样,有着在战场上厮杀的力量,也只能够做这些事情了。”   “来,童儿。”   他招了招手,让另一只百鸟之国的少年走来,微笑着将手中的玉简交给他,嗓音温和道:“把这些东西,送给涂山氏的契先生便是了。之后可能会有两位前辈复苏,一个叫做蚩尤,一个叫做刑天。”   『或者说,他们的本命叫做尤和形天』   少年武侯的眼神温和,伸出手摸了摸那个身着青衣的童儿的头。   说出的话语让哪怕是大羿这样的雄杰都忍不住眉头狂跳,心中骇然。   “请问他们。”   “可还愿意为我人族,奔赴战场么?”   少年武侯目送青鸟离开这里,送书信而去,似乎是有些疲惫。但是仍旧精神很好,推开旁边的窗户,阳光温暖倾泻进来,似乎是因为有些劳累,稍微咳嗽了几声,大羿帮他把衣服披好,少年武侯神色温和看着外面。   仍旧还是年少模样,却是鬓角白发滋生,捻起一缕白发,自嘲道:   ”看起来,修行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哪怕是我,也不可能在兼顾修行和谋略的时候,还可以心无旁骛地在道路上不断精   进了啊,心神之弊病,哪怕是服下再多的天材地宝,却又有何用呢?“   大羿沉默,他知道眼前的少年究竟是在以怎样的超负荷在维系着后方,以及,这样的事情是怎样占据到了他的全部精力,以至于心神劳弊成病痛的,他缓声道:“您可以多休息一下。”   ”休息?现在这样的局势,怎么能休息?“   少年武侯笑了下,温和道:”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至少,在这之前,我会让你们看到胜利的一角。”   报一大秦战报!”   在此刻的大荒人族版图之上,身披战甲的始皇帝神色平静,接过了旁边信使童子送来的信笺。只是一瞬间,这位恢复年轻的君王双目中就爆发出了一阵令人惊骇的神光,他忽而大笑,道:“好,好,很好!”   旁边白起询问:“始皇帝陛下……是何事?”   始皇帝一只手扶着剑,道:“只是,有了新的方向   而已。”   “这个消息,朕很满意!   ”开出的价格,也不贵重。   始皇帝转身,伸出手,将放在桌子上的一物拿起来,正是传国玉玺。而后直接扔给了那边的童儿,后者完全没有想到,书信里面的少年武侯竟然是讨要了这样一件东西,一时间手忙脚乱,而那边的始皇帝道:   “拿去吧。”   他要的,传国玉玺。”   哎哎哎?!!   传国玉玺?!!!   哪怕是传话的童子也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和分量,一时间都呆滞住。   旁边的白起神色迟疑,缓声道:“陛下,此物乃是神州的神器。”   是谁开口,竟然如此轻易交付出去,是否不妥。   而始皇帝只是淡淡道:“无妨。   他按着剑,看向更远的方向,道:”所谓玉玺,只是传递朕的命令。   而现在,武安君,朕即在此,又要玉玺何用?!   百鸟之国中选择出来的送信童子,遁速极快,很快就将诸葛武侯要的东西送了过来。而大羿看到这两件东西的时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无言,在他的面前,一柄剑,还有一枚玉玺在他的眼前。   长剑呈暗金之色,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而玉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除了此物,还有禹王铸造的大鼎。   少年武侯捧着剑和玉玺嗓音温和道:阿渊总觉得轩辕剑会在诛仙剑阵当中碎裂掉。但是那是因为青萍剑是天帝所铸造,另几柄剑也都是道果层次,但是我人族似乎也不比他们差了。   “神物自有灵性。”   ”铸造不需要水火。   “而是神魂之物,是以心诚则灵。”   在晒过了冬日大荒的太阳之后,少年武侯将轩辕剑和传国玉玺一并抛掷入了禹王九鼎的中央,人道的气息汹涌澎湃。最终自摆成了九曲之阵的九鼎,以及玉玺之中流淌出来,如同金红色的灿烂光芒,汇聚入轩辕剑之中。   神剑自然成就。   原本长剑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而此刻流光散去,符文天成。   面刻人间城池不逊天?上星辰,一面刻万古书典无数典籍。   剑柄一面书修行大道之法,一面书天下一国之道。   主持了人道气机汇聚,剥离九鼎和玉玺人道气机的诸葛武侯剧烈咳嗽起来。   以人之躯,要逆转这三件至宝的气息,自然遭遇反噬。   大羿担忧上前,被诸葛武侯抬手止住,武侯掌心袖口刺目血迹。   “可以了。   他咳嗽的声音缓和,将手中的剑扔给了那边的后羿将此剑给阿渊送去吧……   这一次的话,他可以将此剑用断倒也算是我输。”   他微笑着安慰后羿:“无妨。”   那位是擅长恢复的神灵。”   ”[后土]回归,我自无事。“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两封口信(感谢20220531103415盟主)   珏和瑶姬正在清点着整个归墟的宝物,对于瑶姬来说,不需要占有这些宝物,单纯是去弄清楚这些东西有多少就已经是极为开心的事情了,一边清点一边心满意足地道:“太好了,现在整个归墟都是我们的了。”   “像是以前的话,我还要偷偷地给瞒着归墟之主那个大傻子稍稍扣一点经费下来,但是现在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啦!珏啊珏,你是肯定不会怪姐姐的吧?”   “你会养姐姐的吧?!”   “对吧对吧?!”   女子穿着稍微宽松的线衫,胸前柔美。而后像是撒娇一般地抱着珏的手臂摇来摇去的,少女理所当然地点头答应,嗓音温软道:“我当然会养姐姐你的啊。”   瑶姬眸子一下子亮起来,“好耶!”   然后少女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我可不会做归墟之主。”   “所以这一点没有办法帮你了。”   瑶姬一呆,而后拍着胸脯道:“没关系啦!”   “我知道我知道,珏你一直不喜欢这些东西。”   “你不管的话,那肯定就是元始天尊咯。”   “没关系没关系,总而言之是妹夫,都是一家人,我也会帮他的。”   元始天尊贫穷无比,这个小道消息,作为曾经三大势力之一的归墟天机阵法的阵法之灵,瑶姬当然是有所耳闻的。虽然说一下子得到了归墟这么大的遗产。但是,但是,贫穷的元始天尊,自然是没有多少管账的经验的。   这样的话,稍微稍微地克扣上一点点。   肯定就不会被发现的嘛!   洒洒水啦!   美滋滋美滋滋。   但是很快的,一道青色的火线从远处飞来。而后在东海之上盘旋一周,似乎是在迟疑是在踟躇,最终还是   身形一敛,撞入了东海之中,而后迅速地抵达了归墟之中,最终手持一物,高声道:“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炎帝女精卫,来此传法旨。”   精卫,炎帝之女。   在南海之战之后,卫渊曾经指点过她的修行,修行的法门其实某种程度上算是卫渊之前自悟的法门。但是其本身的功体根基,则是来自于『后土』当时为其所成   就的。   毕竟精卫其实是后土代替卫渊收下的弟子。   带着精纯道门气机力量的流光飞入到了整个归墟诸   天万界之中,而后似乎永远都在吞噬和盘旋的巨大东海之壑就此展开来,少女精卫顺着这一条道路,一路被牵引到了珏和瑶姬所在的方位。   她是炎帝最疼爱的小女儿,而眼前的瑶姬,本来就是炎帝的大女儿。   是死后为昆仑西皇所救。   于是精卫就陷入了某种困局。   她也没有想到,竟然还会遇到自己的姐姐,在一开始的欣喜之后,三人都进入了某种沉默之中,身穿青色长裙上着白色衣物的垂髫少女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看   了看自己的师娘,而后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师娘也要叫自己的姐姐是姐姐。   少女陷入了沉默和尴尬之中。   瑶姬可不管这个,一下把这个好久都没能够见面的   小妹给报到怀里面,让精卫险些就要窒息过去,对于少女的困惑是一点都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道:“这算是什么啊,就各论各的嘛,你叫我姐姐,叫珏是师娘也都   “嗯.…….不过这样的话,珏岂不是又要高我一个辈分似的?”   瑶姬陷入沉思。   最后直接放弃了思考。   “不管啦!”   “来,女娃,让姐姐来好好看看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   瑶姬抱着精卫,她和这个最小的妹妹感情素来很好。只是当年她先陨落,而后在被西皇王母娘   娘重塑神魂的时候,精卫也‘踪,了,这一番姐妹重逢相遇,却是已经迟了足足数千年的时间。   好一会儿之后,瑶姬终于是记起来还有正事,打了个哈欠,道:   “不过,精卫你这一次来是有什么事?”   “说是,奉你的老师元始天尊的命令?什么命令法旨?”   “说是,奉你的老师元始天尊的命令?什么命令法旨?”   青衣少女的神色微微一正,而后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算是师尊的法旨,但是写这一封法旨的。其实是武侯师叔啦,当时师尊好像是给小师叔留下了很多空白的法旨,师叔有什么想要说的就直接写就可以了。”   “诺,就是这一封。”   她伸出左手,在袖口一点。   而后一道流光从袖袍里面飞出来,越来越大,直接化作了一本帖子,交给了前面的瑶姬,瑶姬满心以为是元始天尊要托付给自己整个归墟,嘛,归墟如此之大,自己稍微稍微地克扣下来一点点,落到手里面就是好大的一份儿了。   脸上还带着笑意将整个帖子打开,只是视线扫过去,脸上的神色就微微一滞。   “瑶姬天女,久闻大名,因渊之托付今日之后,归墟大小事宜便交你我所执掌,到时候需瑶姬天女,不吝赐教。”   “诸葛?孔明。”   诸葛孔明要来搞内政?   瑶姬脸上的神色几乎是一瞬间就凝固住了。   她几乎是隐隐约约已经听到了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   那是什么碎了的声音?   是梦啊!是我的梦啊!   瑶姬几乎是要含着两大包眼泪哭出来了。   呜呜呜,原本还打算要稍稍地,克扣归墟万界流转的一点点东西的。可是,可是,现在管理归墟内政的家伙直接从强大。但是贫穷的元始天尊,变成了炎黄五千年历史上内政后勤的全方位顶级人才。   那是能够管理内政发挥到了以一州之地硬顶住九州之地的恐怖怪才。   这家伙这家伙……   想要在这家伙手底下偷偷地攒出自己的小金库。   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做梦,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啊!   我的梦,碎了..   呜呜呜,卫渊,元始天尊,还有诸葛武侯,这些家伙是要把整个归墟诸天万界当做是自己的钱包和粮库的嘛?   瑶姬摇晃了下,哭丧着脸做出了抬手捧心状,满脸惆怅,精卫并不知道自己这位许久没有见过的姐姐已经成为了精通摸鱼和公费约稿的超级社会人,已经不再是自己印象里面那个,病弱但是却又温柔可亲的文静美人。   故而有些不解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这么地惆怅。   只是又取出了另外一份墨色为底,赤色龙纹,嚣张霸道到了极限的卷轴,道:   “另外,武侯师叔让我去了一趟大秦的地方。”   “而后找到一位叫做嬴政的人,从他那里拿来了这个卷轴,也来送到这里。”   “嬴政?!”   瑶姬的神色微微凝滞,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他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这个就是所谓的圣旨吗?竟然是黑色的,不过好像也是正常,毕竟大秦的时代似乎是水德,确确实实就是黑色的,唔。不过,这位人间的始皇帝,到底是会写什么呢?”   “唔,难道说,归墟这么大,他也要来分一杯羹汤?”   “不是没有可能啊。”   “打赢了土地,打下了土地,就一定要把这个土地占据为自己所拥有的,呜呜呜,人间的君王确实都是这个样子,贪得无厌又充满了勃勃欲望的样子。可是,这不是我的小金库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不过你觉得会做什么,你知道吗?”   她看去旁边的苍龙。   苍龙的伤势被卫渊治愈过了,本身的气机已经基本上稳定下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面色多少还是有些苍白,所谓的道果之境,基本都属于是全方位对于低于这个层次的修行者的碾压。   哪怕是卫渊这样的,以战斗和剑术杀伐而成名的道果境界强者。   其治愈之力,也要比起作为东方四灵之一的甲乙木青龙更强。   至于其如何疗伤?   那当然是直接掐灭『受伤』这一个因果。   理论上而言,卫渊几乎可以处理掉整个世界上九成九的伤势问题。   只需要将这个伤势概念化,然后以剑术之力斩断这个伤势和伤者之间的因果。既然没有了因,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了伤势这个果,那么伤势就直接在概念和法则层次上痊愈了。   不过这个手段也有其极大的局限性,那就是涉及到类似于天地,命运,人道这些特殊力量留下的痕迹,没有那么地有效果。而苍龙本身,曾经有一世是人间界的   周穆王,也曾经和当时代为王母的瑶姬有过一段情缘。   或者是因为龙气原因,之后转世再度为楚王,又和当时作为巫山神女的瑶姬有过巫山云雨之缘。   两度成为王者的经历,所以瑶姬才会询问他。   苍龙沉吟了下,道:“大概是要开辟新的领地吧,也可以将百姓和贵族分封过去,让他们代替君王镇守边疆,还有将诸天万界的诸多宝物都送回来,以满足君王的欲望吧。”   “遴选美人,寻找宝玉,天下的天材地宝,尽数都汇聚到一人之躯上。”   “这便是君王的特权。”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或许,会是开辟大秦铁骑征战诸天万界的开始和要求。毕竟,那是曾经开辟大一统时代的皇者,征伐之心应该从未曾老去才是。”   “啧啧啧,君王的特权呢。”   瑶姬有些不喜欢地撇了撇嘴,而后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手中的卷轴,道:“不过嘛,也是正常,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反之,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而君王,正是所有人族里面的欲望最大的人。”   “始皇帝,也肯定就是所有皇帝里面欲望最大的了。”   “啧,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君王到底是会说些什么……”   她展开整个卷轴,视线扫过。   而后脸上那种不喜之色凝固。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始皇霸者之道   黑色为底,血色暗纹的卷轴被打开来,上面的文字古朴而刚劲,人总是说,字如其人。却是不知道是何等的性格,可以写得出如此刚劲从容,雍容平缓的文字,瑶姬的视线扫过了其上的文字。   刚刚还对于后世的君王多少是有些不喜欢的瑶姬,神色凝固下来,就好像整个人的大脑都停滞了思考似的,苍龙有些好奇,不知道夙来性格跳脱,不拘一格的瑶姬为何会突然间怔住了似的。   苍龙道:“怎么了?”   “嬴政究竟是写了什么?”   “难道说,他的要求和胃口太大了吗?”   瑶姬的眸子动了动,而后语气稍微有些飘忽,呢喃道:   “…….或许,确实是胃口太大了。”   苍龙皱眉道:“?他要多少?”   瑶姬回答:“一切。”   苍龙都怔住了,他下意识接过了瑶姬手中的‘圣旨,,曾经的楚王和周穆王,只是看了一眼,便是面色骤变:“开启整个归墟诸天万界的道路,不再封锁不同的世界,让诸天万界彻底地化作一体?”   “而参与到整个诸天万界,开辟大门的资格是,彻底以炎黄文字为唯一诸天万界流通的文字。并且将其本世界的书卷和典籍抄录一份,送到归墟之中。”   “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彻底整合修行体系。”   “将诸天万界一切法门,编撰为一卷《道经》?”   “而后将这一卷道经彻底公开?!”   苍龙的瞳孔剧烈地收缩,没有,始皇帝嬴政送来的口信。并不需要诸天万界去搜刮诸多的美人,财富,或者说宝般的存在。反倒是要给予此刻仍旧还在封闭状态的诸天万界一个,彻底开辟的未来。   彻底打开禁忌。   这是哪怕归墟之主都没有敢做的事情。   “彻底放开修行的体系,彻底让诸天万界的生灵都知道还有其他的世界,都有踏足其他世界的方法,甚至于还将文字传递给他们……   这,这,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难道不担心其余世界出现超过他的君王或者说霸主吗?”   苍龙微微垂眸,下意识地低语。   忽而有平淡的声音回答:“这样,倒是更好。”   苍龙抬眸下意识转过身去,看到了东海的大壑被打开一条道路,身穿墨色衣物。却又有贴身甲胄在的青年君王扶着太阿剑平静地一步步走来,漫不经心道:“若是这偌大的天下,并没有英雄和豪杰出现,岂不是太过于落寞?”   苍龙,亦或者说周穆王皱眉道:“可是……你,为何不去占据这些世界?”   “而是如此。”   始皇帝神色没有波澜,平淡道:“占领?”   “是指得各个地方都互不知晓,而后靠着大荒和山海的修行,靠着人间界的科技,如神灵一般地降临。而后将那些世界当做一块田地一般,去收获所谓的美人和宝物,等到数十年后再去来一次..……”   “周穆王啊,你的眼光未免还是太小了,何必拘泥于数千年前的眼光?”   “既要做梦的话,不妨做得大些。”   他伸出看右手,一点流光浮现出来,而后在他们的面前徐徐展开,那是一卷巨大无比也繁复无比的地图,里面有无数闪烁明亮的星光,每一点流光都代表着一方世界,其中有无数众生。刹那之间一个个世界都在嬴政的面前展开来。   伴随着泰阿剑的剑锋缓缓地划过剑鞘而发出的剑鸣声音。   这柄被称之为『威道』的剑器平平地横在了这诸天万界的图卷之上,看上去仍旧年轻的帝王神色平静,道:   “如你所说,亦或者说,你我都曾经是人间界的君主。所以说或许有些想法也是相同的,这世间,就是一片偌大的田地,众生便是果实但是我要栽种的并非是你口中的美人   ,财宝,你的宝物在我的宝物面前,不过只是不值一提的泥土罢了。”   “我的至宝,是人。”   苍龙呢喃:“人?”   始皇帝掌中的剑锋抵着地图,从容不迫,语气淡然道:“不错,人。”   “压迫苍生,掠夺资源,以众生为口粮。而以诸天为饵食,供养于我一人,这是行人之道。而非是帝王之道,如此的天下,也不过只是一潭死水。只是被拿在手掌之中把玩的珠宝罢了。”   “若我来,便要开辟更大的时代,无尽浩渺的大地之上,我给与他们同样的机会,终究有一日,会诞生出如同群星璀璨一般的人杰,人人称呼我为祖龙,你也是龙,可曾经想过,要让这壮阔天天下,人人如龙?”   苍龙提醒道:“其余界域他们并不是黄……”   始皇帝垂眸,道:“两千余年前,秦人坑杀赵国百万,诸国联军也曾经叩关函谷关;   有鞭尸之仇,也有百代之仇也可的公羊儒。但是两千年后的现在,他们都在一个国家里面,说着同样的语言。”   “诸天万界可为行省,人人都可为秦人。”   “人间界不是曾经有个玩笑吗?是所谓‘自古以来,。”   始皇帝仍旧不会说笑话。   就像是卫渊过去所见到的那样。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双被称呼为如鹰隼般的眸子始终平静地看着这一卷恢弘的图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   战火无尽的波涛,苍龙忍不住缓声道:“秦末也有诸多反叛,也有项王,也有刘邦。”   始皇帝道:“项羽曾为我儿门客,刘邦是我麾下亭长。”   “若是为了天下都在手中,而故意封锁前行的道路,这样的世界,何其无趣。”   苍龙复杂看着前面那个年轻的身影:“……”   始皇帝将前面的地图画卷收好,随意扔给了旁边的周穆王苍龙:“送给你。”   苍龙道:“自古以来……大秦可没有过踏足到其他世界啊。”   始皇帝将太阿剑归鞘,宽大的袖袍垂落下来,道:   “确实。”   “但是未来也会有人,未来也会有孩子们玩笑着说,自古以来,自古以来。”   “会孜孜不倦地在故事里面寻找着可以支撑自己论点的东西。”   始皇帝看着他,眸子安静平和,平淡道。   “现在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自古,了。”   苍龙周穆王心潮涌动,而始皇帝似乎只是为了将手中的图卷交给他,扶着手中的剑看着诸天万界的方向,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朕会将整个诸天万界的魂魄注   入我大秦沸腾的血,那也是炎黄大地上升腾起来的黑龙。”   “为后来人开辟道路,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苍龙啊,朕且问你,为何神灵始终高高在上,为何苍生人间之国彼此征伐?”   “为何人要求神拜佛,说黄天之上后土在下,然后跪拜呢?”   “为何不是天拜人?!   “为什么不是地求人?”   苍龙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眼前这个疯子,是疯子。但是那种语气里面的从容却让苍龙有种心神为之战栗的感觉,一个清醒的疯狂的人族。而始皇帝的目光却没有落在苍龙的身上,只是手掌搭着自己的剑,道:   “我要建造一个更伟大的国度,有朝一日。并非是目之所及,皆为王土,也不是日月所及,皆为王土。”   “我要建立一个,哪怕是星辰不照之处,日月不显之方,也是吾等疆域的国度,让人间灿烂恢弘,不必再抬头看着群星万象,让世界上再也没有所谓的神族人族,世上但凡有星辰之处,都是我人族的疆域但凡是有流水的地方,都将传唱我大秦的歌谣。”   “诸天万界,当姓秦。”   苍龙看着那个背影,嬴政微微侧过脸庞来,微笑着注视着苍龙。   于是无声无息的,白起,关云长,韩信,项羽的身影似乎都在他的背后。   来自于古代的战神蚩尤和刑天将会再度踏入战场。   在新的战场上挥舞手中的兵器。   曾经一身镇压神州残留神性,放弃了轩辕剑,舍弃了自我的传国玉玺的君王,莫名地让苍龙心中有一种被俯瞰的感觉,巨大的压迫性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另外一个存在,面色微变,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你要靠着『人道』这一条道路,踏入道果吗?”   “道果吗?不,不会。”   始皇帝回答:“道果境界就会化作规则,对吗?而成为那个层次,就要对整个世界的一切规则负责。而我不打算化作规则,道果的大门曾经在我面前打开了,只是我没有走而已。   这一句话让苍龙的面色顿住。   始皇帝道:   “我可不打算做什么公平的,平等对待一切苍生的胸怀宽阔的天神啊。”   “我会是永远偏心于人族,独爱于人的君王。   “只是希望未来那个伟大的国度里面,我人族皆可以放开胸怀,不必担忧,不跪天,不拜地,不求人,也不必跪拜于我,都勇猛精进。而我也将永远站在他们的背后,是不管如何都会永远镇压人族之敌,帮助他们,所向无敌的『君王』。”   “这些对我来说远比道果重要。”   “故而。”   “不愿道果罢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九天门内昆仑劫   始皇帝的言语平和而从容,『抓住了』诸天万界的生灵,便是拥有了天下。而他,也要开辟创造出,那种独属于人族的浩浩大世,独属于人类的灿烂伟大的国度,大秦的战士已经抵达了归墟之中。   石夷也在其中,听到了始皇帝的话语,垂了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最终他抬起头,看着那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的君王,忽而明白,自己的大愿和眼前君王的大愿,在最后的时候,终究会有一个冲突的地方,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是否是会朝着眼前的君王拔出兵器,亦或者说,自己也成为他口中那个群体的一份子?   一只有点冰凉的手掌拉了拉他的手。   面容英武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表情起伏的石夷垂眸,看到了大秦随军医官?钦原鸟。毕竟原着里面,最初的卫馆主对于她先祖的描述就是长得很像蜜蜂的鸟儿。所以说触类旁通,懂得些许的针灸之术,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后就赖在了大秦军中不走了。   至于此刻的始皇帝,在知道女子修行之后也可有巨大力量之后,根本不在意此事。甚至于饶有兴趣,让钦原鸟着手组建一只女子军队,眼光明亮的少女悄悄道:“不用担心,始皇帝陛下的人,可能范畴还会变得扩大的。”   “嗯,大概,因为从历史上来看,即便是对于那些起兵反抗他的六国贵族。”   “他也没有蛮横压迫,斩尽杀绝的。”   钦原似乎一眼就看出来了石夷心中的担忧——   她既希望于能够辅左这位英武豪迈的雄主去开辟一个前所未有,诸天万界平等的世界,又担心于这位雄主有朝一日,得偿所愿之后,没有对手,没有新的道路,会发生变化,不像是现在这样的雄姿英发,而变成一尊暴君。   是的。   石夷从不曾怀疑,始皇帝能否做到他所说的一切。   钦原小声道:“反正不管怎么样,到时候我会陪着你的。”   石夷似乎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地垂了垂眸子,嗯了一声,那张面容英武沉静,眸子安静地像是西北天域从来都不曾经变过的壮阔天空,让钦原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脚尖点了点地,道:“没,没有什么啊……”   “就是,就是有点担心你。”   钦原鸟脑子一转就找到了一个理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   “始皇帝陛下要是再继续这样的话,一定是会触及到原本的大荒诸神的根本利益,始皇帝想要开辟一个大地之上绝对一同的国度。而天帝则是在天穹之上,大荒的诸神分割大荒的大地。”   “我记得当年的天帝为了让他们臣服,避免强压之下的太多流血事件,曾经给过他们一个允诺,签订下了契约。一旦凑集了一定数目的神血部族信物,是可以让天帝出手庇护他们的。”   “到时候,你夹在中间,或许会难受……”   石夷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波澜,却是仍旧面无表情,没有多少的情绪起伏,道:   “无妨,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即便,那一日当真会来。   他没有按照往日的性格,将后面那一句也说出来。只是自然而谈地将这半句话隐藏了下来,钦原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笑嘻嘻地用手指拨拉着石夷的手掌,石夷沉默了下,反手将少女的手掌抓在手心。   压低了声音,低沉而平静:“不要闹了。”   钦原脸色一呆,而后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那一张清秀元气的面容几乎是瞬间地涨红一片,蓬松蓬松的短发上面甚至于冒出烟来,直接大脑cpu过载,细弱蚊蝇地道:“哦……哦……”   龙虎山上。   穿着浅色衣衫,明明做了简单发髻,外貌上看上去只是十六七岁模样的娲皇双手轻轻垂落,看着遥远方向的云雾缭绕,神色温雅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在客房里面的伏羲走出来,看着自己的妹妹,眼底的神色复杂。   最后似乎还是下定了决心,用力握了握手掌。   抱歉了阿娲……   我绝不能,不能……   在龙虎山最高峰的地方,张若素仍旧还在双目紧闭着,那一炷引魂香不紧不慢地升腾,黑猫类安然地趴在他的膝盖上,尾巴微微晃动着,似乎是隐隐有所感觉,黑猫类抬起头望向远方。   在龙虎山上朝着外侧遥遥延伸出去的方位上,一棵老松树挺拔伫立。而在这一棵老松树之上,身穿蓝衣,看上去稍稍有些婴儿肥的少女卫元君安然站着,她的一双眸子扬起,望向远方,一只手轻轻拉着老松,另一只手则是斜持着神兵。   终究是道果层次。   而且还是作为因果之主的女儿而诞生在世界上的道果境界。之后更是被伏羲教导长大,对于这些因果推占卜算之术,自然是有许多的领会。此刻只是心中动念,就知道是那个关键的时间要来了。   卫渊即将前往九天门内。   ‘但是,似乎又是和往日不同了……’   ‘驳杂混乱,平添了许许多多的变数。’   ‘却是过去的劫难已经解开,而诸多因果天机却又盘旋不定,有可能重新组成心的定局……’   卫元君的心境有些许的烦躁,不喜自语道:“可是,我管他去死。”   “当年就是他自己在前面冲,自己以为自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才导致了最后那样的解决,我才不管他,他死了最好!”   迎客松勐地哗啦一震,而后挺直起来,卫元君自其上飘然而下,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屋子那里走过去。可是才走了没有几步,脚步就越来越慢,最后索性气得一跺脚,右手拈着那一柄不逊色于西王母九龙吞天灾厉神枪的兵刃,只是随意一抛,便是气劲勃发。   一瞬之间就洞穿虚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破空而去。   卫元君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在说服自己,自言自语道:“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因为不想要让娘亲伤心而已,对,就是这样……”   “没错,没错。”   她徐徐吐出一口气。   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变得轻快,朝着自己的屋子那里面走去。而娲皇不知何时已经转过眸子,垂眸看着那边的卫元君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丝笑意,长枪破空,横跨神州大地。   一个穿着黑色僧衣的和尚愤怒地咆孝:“我说,今天不准吃冰淇淋!”   “释迦你今天已经吃了十八根雪糕了!”   “再这样下去你要变成释迦果了,给我安静点!”   少年释迦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舔了舔嘴角:“那,那个蛋糕可以吗?!”   黑衣道衍几乎佛心崩塌,咬牙切齿道:“那里面是动物奶油。”   “不准吃!”   “而且,你吃的东西太贵了!今天和我去做法赚钱!”   少年释迦叹了口气:“是是是,可惜可惜,明明大圣说的,这张卡可以用很多的,之前竟然没有钱了,还做了三天刷盘子的。”   黑衣道衍的眼角抽了抽,面无表情:“那张信用卡已经被你刷爆了。”   “未曾想到,如来佛祖是如此大手大脚的人。”   少年释迦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逼逼道:   “可是,明明大圣爷说是可以随便花的。”   “不过我会努力挣钱,然后把这一张卡的欠款都给还回去的。”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道衍小师傅我们这一次是要去做什么兼职?”   道衍面无表情:“是一个风水局,家里面的主人觉得自己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想要在家里布下一个局,很简单,将法器放在他家里,然后在门口贴个佛门帖子就好。”   “哦……”释迦舔着自己手指上的冰淇淋,疑惑道:“门口的话,是家门口,还是单元楼门口,还是说小区门口?”   明代人道衍回答:“自然是屋子门口。”   少年释迦伸出手抵着下巴,道:“可是,我看现代有公摊面积,所以说,理论上楼道和电梯也是他们家的一部分吧?”   道衍思绪微顿:“那就楼门口。”   少年释迦想了想:   “可是物业费和小区里面也有他的钱,那是不是得放在小区门口。”   道衍:“……”   少年版本的如来佛祖非常地有兴趣,道:“再说了,如果说这个房主的贷款还没有还完的话,那么这个房子还属于是他的吗?   我们的法器什么的是该放到他的家里,还是说放在给他贷款的人家里?”   道衍面无表情,脚步加快。   最后忍不住地双手抬起捂住耳朵狂奔而去,后面少年释迦一路喋喋不休满脸好奇地发问,在一条条老街之上跑过:“道衍大师你真的不知道吗?”   “要不要我们去问问大圣爷,大圣爷遍览文明,肯定知道!”   “要不然的话,我们再去问问天尊?!”   “道衍大师,道衍大师你不要跑啊!你停一停,停一停!”   “我很好奇!”   “我真的很好奇!”   道衍怒道:“住嘴!你住嘴啊!”   “释迦摩尼,你给我从今天开始修行闭口禅!”   “不到我准你开口,你就不准开口,你听到了没?!”   “欸?可是,为什么啊?”   而少年释迦在跑过这一条街道的时候,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而那一柄散发着极端凶杀灾厉之气的神兵洞穿虚空,重重坠下。   博物馆的静室之中——   卫渊睁开眼睛,道:“来了。”   虚空之中,流光变化,锋锐无比的寒芒撕裂天穹。而后第四柄剑,彻彻底底蜕变完成之后的轩辕剑浮现在卫渊的手边,散发出的人道之气息。甚至于还要远远地超过曾经的轩辕剑,以及此刻手持于始皇帝手中的泰阿剑。   四柄剑落入手中,卫渊只时心念一动,剑气流转变化,层层叠叠,四柄神兵汇聚为一,环绕于卫渊的神州,诛仙剑阵,彻彻底底的诛仙剑阵,终于就此完成,而卫渊看向前面的九天门。   这是代表着坐见十方的最终权能。   而且已经被因果所驱动,只需要踏入其中,就可以根据踏入者的因果和意念,寻找到因果最重的人,这当然就是常态化的运转。而卫渊本身有着对于因果的极高层次掌控,足以精准无比地寻扎到后土所在的因果。   只是就在卫渊准备踏入其中的时候,忽而外面传来了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而后有一股强烈的凶杀之气散发出来,卫渊微微皱眉。只是瞬间就踏足因果出现在了这一股气机传来的方向。而在同时,开明也追了出来,追出来的开明看到卫渊站在那里,一柄散发强大杀气的神枪倒插在那里。   开明下意识道:“这是……元君的枪?”   卫渊的神色温和下来,点了点头:“是。”   他伸出手,握住了这一柄长枪,而后稍微用力就将此枪拔出,神兵在手,其中被赋予的力量像是火焰一般流转着,这柄长枪都散发出一股股恐怖的力量,这是祝融亲自为卫元君铸造的神兵,像是一条游动着的龙,龙首张开嘴,吞出锋锐无比的枪刃。   而枪身则如同游龙盘旋,尾部有一颗龙珠。   此刻龙珠微微亮起,似乎孕育有霸道无比的力量。   开明的神色怔住:“这是……道果。”   “至少是道果八成的力量。”   “是你女儿给的……”   卫渊看到枪身之上还有一封信件,上面的文字冷硬无比:“借你的。”   “要还!”   开明崽伸出手抵着下巴,啧啧道:“这个不就是说,先给你用。”   “要活着回来还给我吗?”   “不对啊,你和珏都不是这样的性格,怎么。难道说卫渊你的性格里面还有傲娇这种属性的吗?   唔,想想看大姐头倒是有这个性格,难道说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隔代遗传?”   开明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来,就已经被卫渊调转长枪,用枪尾轻砸了一下。   “住嘴吧。”   开明看到卫渊的神色也缓和下来,只好感慨道:“黑棉袄也能够挡风啊。”   “不错,不错。”   “不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伏特加娘娘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熬了好几个通宵的伏特加娘娘打着哈欠,道:“吵吵吵,你们在外面吵什么啊!”她模模湖湖直接推开了卫渊静室的门。   不知为何,已经有过封禁手段的大门对于少女画师竟然像是没有任何价值。   开了个门,里面竟然还有个门?!!   昼夜颠倒作息严重不规律的画师少女几乎是不假思索,一脚踹过去。   堂堂昆仑最为顶尖的至宝,九天门。   简直就像是家里养的小土狗一样哗啦一下打开来。   而后,少女画师赤着脚模模湖湖走了进去。   因果之力勐地爆发,卫渊和开明此刻才察觉到了不对,勐地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了伏特加娘娘打着哈欠进入了九天门。而后在下一刻,就径直地消失不见,卫渊和开明的瞳孔剧烈收缩——   就在那无边浓郁,十方内外的因果之光中。   开明和卫渊,分明看到了,踏入那里的不是伏特加娘娘。   而是,昆仑西皇!   “大姐头!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西皇的后手   伏特加娘娘模糊糊走入了九天门之内。而下一秒钟开明就已经冲了上去,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是被震得目瞪口呆,下意识脱口而出∶“卧槽?!你看到了吗?!那是大姐头啊卧槽!”   “卫渊你有在听我说吗?”   “她她她,她就是大姐头?!”   开明情急之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伸出手按住卫渊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显而易见眼前发生的事情,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以及苦苦追寻多年的身影,就这么在眼前出现了,而且还是一同生活了不知道多久。   这对他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点,按着卫渊肩膀的手掌都不自觉用力。   只是五指发力却感觉到手掌下的身躯坚硬如铁,不单单没有什么表示自我情绪的能力,反倒还是让自己的手指都被搞得生疼生疼的。   卫渊看了看难得出现这么大情绪起伏的开明,不动声色把他手震开,点了点头,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冷静点。“   ”所以说,伏特加娘娘就是昆仑西皇是吗?“   “但是她平时为什么不展露出真容的?”   卫渊伸出手按揉眉心,回忆刚刚发生的那些画面,猜测可能是『坐见十方』和『因果之力』两种效果同时汇聚在了伏特加娘娘的身上,这才让她在那短暂的时间里面,展现出来了独属于『西皇』的特性。   换句话来说,伏特加娘娘是西皇,但是西皇却不只是伏特加娘娘。   那位博物馆的画师,只能够说是部分的西皇。   卫渊看着眼前的九天门,道:“西皇进入九天门会发生什么?”   开明皱起眉头,道∶“理论上来说,大姐头会抵达和她目前来说因果最重的地方,这个地方理论上应该是昆仑山。但是又因为你之前以『因果』锚定调试过我的九天门。所以说这个区域恐怕不会在昆仑和大荒之中。”   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九天门∶   “所以说,我现在也都不知道,大姐头她到了那里……”   “只是知道,这必然是和她的因果极为重的地方。”   因果很重的地方……   卫渊揉着眉心,想了想,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铜板,上面黄灿灿一片,有着极为玄妙的大道纹路。只是看一眼都仿佛要被这纹路给把精气神都要吸走了似的,卫渊的手指抵住这枚铜板,微微用力,将铜板朝着上面抛起。   “西皇是主动进入九天门的。”   开明嘴角抽了抽:“你你你,你就算是这个时候了,也不该直接抛铜板吧”   卫渊言简意赅道:“我是因果之主。”   开明没话说,虽然说他几乎下意识就要吐槽一句你因果这么好,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穷啊!但是为了大姐头的安危,他还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这句话给吞到了肚子里面,憋着一口气看着卫渊。   这也是卫渊自己开发出来的法门。   甚至于只有他自己能够运用的,最不讲道理的法子。   万物皆存续于因果之中。   既然说自己硬生生去想的话,容易想错问题,那么就索性不想了,直接靠着因果判定对错,嗯,这个是直接循着世界根基和本源的法则,询问世界万古之间联系的高层次神通。   只是展现的方式稍微有些朴素了点,嗯,是朴素了一点点。   卫渊手中的原?落宝金钱落在手中,是正面。   代表着伏特加娘娘进入到九天门中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她部份复苏之后,自己选择踏入了那里,而导致她部分复苏的原因……   卫渊下意识看着手中的长枪。   亦或者说,是自己的女儿卫元君,因为担心自己踏入这一次劫难之中再度身陨。所以分出来的道果之气,金母元君乃是在伏羲的指点之下,来到这个时间线之前数万年,并且   在西皇成名之时,在浊世掠夺了对应道果的存在。   庚金道果!   卫渊和开明都意识到了一点,他们齐齐看向卫渊手中这柄神兵的尾部龙珠处,刚刚的开明说了一句,这龙珠当中蕴含有浊世庚金道果的八成气机,看起来,却并非一开始就是八成气机。   卫渊缓声道∶“剩下的两成气息,恐怕是被西皇无声无息带走了。”   “能够在我们两个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带走部分的庚金道果。“   ”昆仑西皇虽然说始终被称为是杀伐无双的道果。但是看起来,我们所有人都看错了她……   她对于道果的掌控超过所有人的预料。”   卫渊沉思,按着眉心。   忽而对于西王母的化身,那个画师少女会出现在博物馆当中有着某种近乎于直觉的感觉——   她在尘封自己记忆之时,也或者说是重伤之下不得不真灵沉睡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今日将会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个时期的西王母其实是知道了金母元君的真实身份。   或者说,是部分猜测得知。   然后在当时自身遭遇灾劫的时候,不得不选择暂且沉睡,以待未来……   也就是说,自己这一世注定会来到这个博物馆。   卫渊忽而回忆起来之前看到的记忆画面,自己并非是卫家亲生的孩子。而是西皇将自己抱来,然后送到了卫老爷子那边,当时西皇还报了大宋年代卫渊弹指弹哭西王母的“仇“。   那么自己这一世的父母究竟是谁?   自己和这个博物馆的『缘分』和『因果』,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卫渊微微皱眉,感觉到自己的面前,隐藏在过去的谜团正在缓缓地变得明晰起来。   他手指抵着铜板,再度将其抛飞起来,因果流转∶   ”西王母,是为了寻找到和自己过去相关联的事情。“   ”比如说,当年西王母遭遇劫难时遗留在外的东西。”   铜板在空中旋转,落在卫渊的手掌掌心,同样是正。   连开明都神色微凝,看着这个九天门,手掌微微握紧成拳——   西王母当年究竟是为何陨落,堂堂昆仑山之主,整个大荒和山海之中,都是最为擅长杀伐之力的道果层次之一,竟然就在那种,连帝俊都无法察觉到的情况下陨落了。   这甚至于让开明一度认为昆仑西皇的陨落和大荒天帝脱不了干系。   否则的话,以天帝的察觉能力和实力,必然不会察觉不到西皇陨落之事。   而以帝俊展现出来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对西皇的遭遇袖手旁观,也因此,山海昆仑和大荒曾经在一段时间之中颇有敌意。而现在,开明已经苦苦追寻了千年的结果和隐秘就在眼前,让他如何能够按捺地下,嗓音沙哑。   ”我也要走……”   “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却被卫渊断然拒绝:“不行。”   开明声音微微提高,语气里面都有着怒意∶“为什么不行?!”   “我的实力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查大姐的事情你也该知道的!”   卫渊回答:“就是知道,才不能让你去。“   “你!为什么!”   开明情绪奔走,怒声反对的时候,卫渊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开明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量几乎一瞬间就让开明的大脑思维瞬间空白,无数的因果纠缠盘旋。而诛仙剑阵隐隐欲要席卷而出,眼前的道人竟然仿佛天穹一般高大,嗓音平静,一字一顿∶   “因为我,比你强。”   开明张了张口,整个人一下子就泄了气,踉跄后退了下,坐在了静室里面的床铺上,沙哑着声音道“那……大姐头就交给你了。”   “把她带回来。”   “至少,也要弄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   卫渊点   了点头,看着手中的落宝金钱,这一枚曾经暗算过浊世天机的玄奇法宝,承受了太过于沉重的因果。即便是现在没有被激发,也已经在卫渊的掌心里面不断地微微震颤鸣啸着,仿佛已经无法再继续承受重担。   卫渊看了看天。   然后第三次把手中的落宝金钱抛飞起来,道∶   “西皇的事情,和浊世以及命运有关。”   落宝金钱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强加在它身上的因果。   如果它有灵性的话,恐怕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就会直接晕厥过去。   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一枚铜板儿啊!   开明冷静下来:“你不怕被『命运』察觉和干扰吗?!”   卫渊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天,道∶   “『命运』现在,大概率根本没有闲心思关心这里。”   他看着九天门,道∶“开明,你在这里为我护法,我现在就去里面看看。”   “放心,西皇我会救回来的。”   “毕竟,救回来的话,订婚就会直接变成成亲了。”   他开了个玩笑,而后一脚踏入到了九天门之中。而后伸出手,直接把握住了之前西皇残留下来的因果,五指次第握合,气机变化,已经是在九天门之中消失不见。而开明沉默,几乎下意识朝着九天门的方向抬起了脚。   但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收回了右脚。   直接盘坐在了这静室之中,双目安然沉静,为此地护法。   与此同时?大荒。群星万象之上。   天帝自言自语,道∶“却是你对西皇出手,又和浊世联手,难怪不知不觉。”   ”西皇也是桀骜的性格,自不会来求我帮忙。”   “却是让我背了千年的黑锅啊,『命运』。”   他语气平淡,旁边的命运却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仿佛遭遇了凌迟之刑!   浑身鲜血淋漓,几乎扭曲,两个手掌,脚掌,都被覆盖有灿烂星辉的凿子直接凿穿,又以一道道锁链直接锁住了琵琶骨,令『命运』不得脱身,也没有死去,天帝看着下方的人间和万界,淡淡道“我不会杀你的。”   ”『命运』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杀死呢?”   “之前犯过的错,我也不会再犯,杀死你,只是让你”回归“到真正的位置上不是吗?然后重新再来,那就不要死了。”   “千年万年,我也寂寞。”   “锁在这里,也不怕无聊。“   『命运』的瞳孔剧烈收缩,猛地想要自杀。但是却根本无法做到,看到那边的天帝神色淡漠,压迫力竟比起群星万象还要恐怖,伸出手指了指”   “看吧。”   “慢慢看。”   循着因果踏破了九天门。   没有多久,卫渊就发现自己进入到了一片熟悉的土地上。   鼻尖,也忽而嗅到了惨烈的血腥味。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求婚   血液的味道弥漫在鼻尖,那种属于灾劫的危险性让卫渊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手中的长枪。而血腥气过于地浓郁,让卫渊转眸看向左右。而后几乎是下意识地瞳孔收缩,掌中的长枪锋芒吞吐,背后诛仙剑阵锋芒隐隐浮现——   尸体。   全部都是尸体!   而且还不是寻常的尸体,有着如同山岳一般高大巍峨的山兽。却只剩下了皑皑白骨,巨大空洞的眼眸怒视向天,有着仿佛能够吞没一切的巨蛇。却只剩下了一节一节断裂的身躯,尸骸之上仍旧还有跳跃奔走的雷霆光华。   一眼看过去,不知道有多少的强者尸骸。哪怕是死去了许久仍旧还残留着极为浓郁的强大气息,是能够将寻常的人全部震慑地心神死寂的级别。而这些强者的死因都是一样的,都是眉心之上有巨大的贯穿性伤势。   “全部都是枪伤。”   “这些全部都是西皇杀死的?”   卫渊环顾周围,神识一扫,便知道这里近乎于有三百里的白骨皑皑,不知道多少的神灵,凶兽残留的尸骸举头望天,可以想象到当年的西皇仗着九龙吞天灾厉神枪杀穿这里时的骁勇。   杀气之重,这已经过去了千年的时间都不曾散去。   卫渊伸出手摸了摸这些骸骨,虽然说都是强大凶兽的身体。但是现在这些骨头比起得了严重骨质疏松的老大爷都还不如,伸出手碰一碰都嗤嗤地落下满手的骨灰,是那种拿来煲汤都嫌弃的骨头质量。   显而易见这就是天之五厉五残的展现特性之一。   西皇虽然说是执掌肃杀之金,但是却并不是单纯运用金的锋芒。   不过卫渊只要想一想,当年这杀穿三百里神魔围杀的西皇,是一米五的娇小少女,挥舞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九龙吞天枪,哦呀哦呀地给那些脚指头都有两米高的巨大神魔怪物修脚的画面,就有些神色古怪,有种忍不住被这种画面里面的强烈反差给忍不住想要微笑。却又因为那是丈母娘而硬生生憋住的感觉。   周围的环境给卫渊一种古怪的『熟悉』的感觉。   但是理论上他是没有抵达这一处奇怪的蛮荒战场的。   首先卫渊伸出了右手,五指握合,无数的金色因果汇聚而成就。但是却未曾洞穿上空,没能够刺破上面的区域,抬起头能够看得到这里始终都被一种厚重的云气所笼罩住,不见大地,也不见星月。   看上去似乎是永远都阴沉的世界,让人心中不可遏制地有些压抑。   “因果蔓延不出去,没有办法引起帝俊的注意力。”   “果然……”   “其实也正常,如果说这里是那种能够被常规观测到的地方的话,那么后土肯定早就被帝俊发现了。而以后土那种仅次于娲皇的好人缘,恐怕天帝自己就已经出手,把她救出去了啊,哪儿还需要我……”   卫渊又尝试地用因果拨动天机。   果然也没有回应。   卫渊摸了摸下巴,不客气地道:   “娲皇最疼我了,然后是人族的其他兄弟姐妹。”   “你得排后面去,知道不,渣蛇?”   一秒。   两秒。   三秒钟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看起来连那个神出鬼没的伏羲也不知道这里。   卫渊咳嗽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否则的话被渣蛇听到刚刚的那句话,怕是要当场社死个一千遍一万遍。   不过,群星万象和天机都无法进入,这样看来的话,这里的特殊性比起之前预料的还要更加离谱。   这种情况下,后土想要自救就变得很难很难,也只有靠着九天门放大因果的特性才能勉强让我找到类似的方位,不过没有想到……西皇也抵达了这个方位?难道说西皇当年最后一战的时候,也是寻找到了后土的踪迹么?   呼……倒是凑在一起了。   卫渊伸出手,因果盘旋交错,模拟之前的落宝金钱,汇聚成了纯粹因果的一枚硬币。想了想,又伸出手在硬币上面点了下,因果层层亮起。而后朝着外面翻卷展开,化作了一个透明的罗盘。   罗盘之上有流光层层叠叠亮起。   其中两个光点一闪一闪的。   就像是人间界游戏里面尝尝有的小地图功能。   既然是道果境存在,自然可以随意地改变一些东西,更不必说这里的因果既然不和外面相同,那么想要解析此地的万物因果联系就会变得更加简单一些,卫渊只是心念一动就可以直接创造出这个东西。   于是他按照这个现实版本的『小地图』功能,一步步朝着两个闪动的点走去。   西皇的位置比起后土来说,离他更近一些。   毕竟两个人算是前后脚进来的。   只是这里似乎是千年前,西皇彻底失去踪迹之前的战场。而此刻的西皇似是在寻找某些东西似的,正在这里不断地高速移动着。也就是卫渊自身的身法速度也算是值得一提,否则的话,还真的不好找到她。   伴随着靠得距离越来越近,罗盘地图上的光点闪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卫渊终于看到了早一步进来的伏特加娘娘。   或者说,西皇。   这位曾经名震一方的昆仑山主正站在这山石嶙峋的战场之上,黑发垂落,一只手握着长枪,周围倒下了一只只狰狞恐怖的怪物,这些怪物的死法和刚刚那一片三百里白骨海里面的妖兽之死几乎没有区别。   全部都是眉心一枪穿刺过去死掉。   鲜血横溢在青色的山岩之上,而少女赤足站在铁一般青冷的地面上,踩踏在神灵的鲜血之上,五指圆润白皙,仿佛昆仑玉石染血,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卫渊松了口气。   而后莫名其妙下意识思考起来,不知道待会儿是该称呼西皇,还是昆仑西王母娘娘,亦或者直接展现出大唐年代时的泼皮气质,直接没脸没皮开口喊一句丈母娘,无论如何先得要把名分给定下来。   思考之时,已经迈着脚步靠近过去。   那边垂眸思索的昆仑西皇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微微抬眸,一双眸子澄澈安宁,不带有丝毫的涟漪。而后看到卫渊的时候,忽而眸子微微亮起。而后竟然是直接松开了手中长枪,长枪原是以纯粹无比的金属性元气凝聚而成,此刻破碎。   迈开脚步朝着卫渊奔来!   卫渊眼角微微跳了跳。   这,这是,还记得多少年前的脑瓜崩之仇吗?   他决定先发制人。   微一拱手,正要开口子喊一句西皇。   那边的少女已经直接一下抱住他的手臂。   一米五的娇小少女眼泪几乎是要飚出来:   “呜呜呜,馆主,馆主这里是哪里?!我怎么突然在这里了?!”   “周围还有这么多怪物!”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有些拖延症,我是故意鸽子不画画。但是但是,最多也就只是关一关小黑屋啊,哪儿有这样的。因为鸽了画稿所以被直接绑了扔到西伯利亚上面种土豆这样的事情我可没有听过啊啊啊!”   “哇呜呜呜——”   少女画师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大哭起来,卫渊的动作一时间都呆滞住。   不对啊,刚刚明明还是堂堂昆仑西皇。   凝气成兵,一气杀穿三百里的神魔凶兽啊?   怎么忽然变成了伏特加娘娘?   卫渊安慰了一番画师,而后询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画师抽泣着道:“我,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是,我是连续熬夜追……   咳咳,我是说,我连续熬夜画画,最后终于熬得遭不住了。突然就困了,然后我就躺着睡觉,想着稍微睡一会儿。”   “然后听到外面有动静,想要和水鬼那个大傻子说一声不要吵了。”   “然后再回过神来了,就在这里了。”   “馆主你知道这是怎么了吗?!”   卫渊以因果感知眼前的伏特加娘娘,没有再度看到或者感觉到昆仑西皇的气机,这代表着要么就是后者已经再度沉睡下去。要不然的话,就是昆仑西皇已经离开了这里,抵达了另外的地方。   如果说前者的话,那么就代表着这片区域有种强大的力量。哪怕是复苏的西皇都会部分遭遇影响。然后在诛杀这些妖兽之后就再度沉睡下去。要不然就是这片和外界法则互不接轨的世界,竟然可以有强大的力量,让西皇独自行动。   无论是哪里,这个困住后土的区域都极为特殊。   卫渊看着有些六神无主的伏特加娘娘,沉思了下,道:“这里只是一个特殊的采风的地方,是水鬼给你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自己走进来了。”   伏特加娘娘的脸色一下僵硬住,而后似乎想要破口大骂。只是馆主在这里所以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啊,啊这,是水鬼做的吗?”   你个只是知道喝快乐水的臭蛋,大傻子!   等我回去,我要给你灌一桶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一桶啊!   少女画师的内心几乎是在咆哮了,但是还是硬生生憋着没有说出来。只是这样的话,心里面的担忧和害怕倒是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于水鬼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几乎是在摩拳擦掌了。   “原来是他啊……”   “不奇怪,不奇怪!”   卫渊噙着一种,和贫道无关,我只是恰逢其会来救你的,路过的元始天尊的微笑,补充道:“是的,你出去可以问一下,这个门是不是他的。”   少女画师的心里面呼啦一下地燃烧起来了汹涌的火焰,把恐惧都烧没了:   “好!好!”   坑了一把开明崽,同时也让伏特加娘娘的心情稳定下来的卫渊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无论如何,帮助你的大姐头消除了害怕之心,区区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付出』,开明你也不会生气的对吧?   如果不是要维持着元始天尊的逼格和淡然,卫渊差一点就直接把锅明摆着甩给开明了,嗯。如果说开明崽正在看着现在这一幕,大概率会说『天尊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卫渊心底自语了几句,而后拨动手里面的转盘小地图。   寻找着另一个闪烁着光点的方向。   伏特加娘娘紧紧跟在卫渊的身后:“馆主你在找人吗?”   卫渊看了一眼伏特加娘娘,只是之前卜算因果,是西皇主动进入这里的。所以他也不好直接将她送回去,只好让她也留在身边,回答道:“应该算是你的一个老朋友。”   “嗯?我的老朋友吗?”   伏特加娘娘愣住,然后下意识道:“她也喜欢我画的漫画吗!”   “是我的粉丝?!”   “喜欢《人妻の梦》,还是《同学聚会的……》?”   卫渊脚步差一点一个踉跄。   想到后土的温柔笑容,以及伏特加娘娘的画作风格,尝试把后土拿起伏特加娘娘经典画作然后阅读的画面从脑海里面扔出去,面无表情道: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伏特加娘娘道:“那不是我的粉丝,还能够是谁?我活着时候的朋友吗?过去了那么多年,哪怕还活着,也都已经变成了老头儿老婆婆了,难不成还有些是走到修行之路上了吗?”   “啊,好期待啊!”   ……你过去的那些朋友,应该说大部分都是修行者都需要拜的那种。   包括你自己。   卫渊没有解释,只是循着因果所构成的小地图往前走。   而刚刚还因为对于水鬼的『恨意』而热血沸腾,暂且遗忘掉恐惧的西皇连忙地快步跟上去,伸出手拉住卫渊的袖袍,手指都有些抖。   嗯,西皇化生的伏特加娘娘怎么会是这样的性格?难道说她原本就是这样?   不过,这一幕要是等她回忆起来的话,恐怕又是不逊色于脑瓜崩事件的『仇』了啊,卫渊忍不住有些头疼,他隐隐已经能够猜测得到,伏特加娘娘恢复记忆和本来根基的机会,应该就在这一次的历练里。   但是现在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想起来,还是不希望她想起来了。   她记起来自己的记忆之后,究竟是当场社死呢?   还是把看过她漫画的人和甲方都人道毁灭掉?   比方说,瑶姬,瑶姬,还有瑶姬。   卫渊手中因果小地图上光点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彻底重合,而周围却仍旧只是一片荒凉的环境,卫渊沉思了下,手中的因果罗盘抛飞起来。而后在虚空之中缓缓旋转,洒落下来一层一层的流光。   眼前浮现出了层层的涟漪。   旋即出现的,是一个村庄,亦或者说是小镇。   伏特加娘娘探出脑袋,小声地惊呼了一声,然后飞快地道:“这是,这里还真的有人啊,难道说真的是什么写生采风的地方吗?欸欸欸?哪里竟然有这样好看的大姐姐的么?!”   “嗯?这是求亲吗?!”   卫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身穿浅色长裙,神色温柔到了极限的女子。   后土?!   而在她的前面,有一名身材高大俊朗的青年微微躬身,手里捧着一捧花。   面容赤红。   “哇哦哇哦,求婚欸,卫馆主要不要去取取经啊?”   伏特加娘娘眸子亮起来,玩笑着开口。   然后就看到卫渊竟然真的迈步过去,愣了一下,而后连忙喊起来道:   “喂喂喂,馆主你真的去啊,我就开个玩笑啊!”   “你等等我啊!”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千载重逢亦如当年   一处仿佛彻彻底底地和外界隔绝的小镇,来往之人也给卫渊一种特殊的熟悉之感。而那站在道路中央的柔美女子,毫无疑问就是卫渊所熟悉的『后土』。只是卫渊在初见好友的欣喜之后,就陷入了一个一个的疑惑之中。   这里是哪里?   后土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后土安然无恙的话,为什么不去回到大荒山海?   或者说至少给他们传一个平安的口信?   后土安然无恙,以其实力和对于大地之道的理解,从此地传递出消息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才对——   毕竟卫渊就是靠着开明崽的九天门之力才抵达了这里。而开明本身的实力,其实是道果层次的常态化水准。   弱于共工,西王母。   而以后土之力,哪怕是没有九天门的辅助,做到这一步要花费些时间。但是终究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在这几千年的时间里面,外界却是没能够收到任何一个传讯,后土几乎是始终处于失去联系的状态。   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再联系先前伏特加娘娘和西皇的异状,此地肯定是有巨大的问题,卫渊心中念头转动,朝着前面的柔美女子大步走去。   伏特加娘娘从最初的茫然之后,就化作了紧接着的呆滞,反应过来之后,用力拉住了卫渊的手臂,口中叫道:“喂喂喂,馆主你都已经要订婚了,不要去打扰别人的求婚啊,所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冷静,冷静!”   卫渊脚步定下来。   因为那柔美女子站在那里摇了摇头,而后似乎说了什么,先前的那青年男子就变得垂头丧气。而后满脸遗憾地退下来,而卫渊又走了一步,走进了小镇的范围,微微抬眸,感知到了极为浓郁的大地的气息,正要开口的时候,背后忽而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是大地之力。”   “后土的力量。”   卫渊眸子微微收缩,而后猛地转过头,看到刚刚伸出手拉着自己的伏特加娘娘收回了视线,仍旧还是先前的模样。但是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变化,那张清秀的脸庞带着了一种清冷殊丽之感,给人仿佛昆仑山巅白雪般的气质。   哪怕是五官相同,容貌一样,甚全士穿看相同的衣服,都不会有人把她和伏特加娘娘认错的。   昆仑,西皇!   卫渊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情绪波动,只是平和道:“你记起来了?”   西皇微笑着看着卫渊,然后自然地松开了伏特加娘娘刚刚抓住卫渊的手臂,抬手拈起一缕鬓角的长发,道:“不曾忘却,何谈记起?”   淡淡道:“只是在平时,总是‘她,的意识占据主位。”   “而‘我,始终是在沉睡着而已。”   “亦或者说,大部分的时间内我都只是处于沉睡之状态,而没有彻底地复苏过来。”   她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却没有继续深入解释下去,看着前面的方位,道:“所以,你知道这里笼罩着的大地之力,是什么情况吗?”   “女婿?”   “咳咳咳!”   先前还维持着自己元始天尊平静和淡然的卫渊差一点就被这个问题给直接呛死。   然后看到旁边的西皇负手而立,神态缥缈清冷。只是嘴角一缕意味深长的微笑,歪了下头,玩味道:“怎么,难道说你不愿意被我叫做女婿吗?”   “还是说你打算做别家快婿?”   “要是那样的话,要不要现在先打一架?”   卫渊努力平复心情,道:“只是稍微有点没有想到。”   而后看着这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镇,感知到那浓郁无比的大地之力,道:“这里和后土的力量根基脱不了关系,甚至于有可能就是后土创造出来的世界,这个世界本身蔓延出来的因果,也是由后土创造出来的小镇逐渐滋长的。”   “或许是打算靠着这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累因果,最终和这里的大地之力联合,形成一个我也无法将其忽略的因果锚点。然后让我发现这里,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后土』虽然说看上去安然无恙,但是恐怕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西皇微微领首:“嗯,确实是,分析地不错,有点道理。”   卫渊抬眸看着她,“那你是……”   西皇神色清冷平淡:“我曾经造访过这里。”   “当然,那只是机缘巧合,来到这里之后,遭遇过追杀尽管我也做了些布置,那帮家伙终究还是追逐着我的气息来到这里。而最后我不得不在这个小镇之外数百里,将那些追来的神魔都诛杀掉,而我自己,也受到了重伤……”   卫渊颔首。   这些东西,他从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里面也能够猜测出来。   恐怖狰狞的凶兽尸骨,以及那霸道凶煞,连骸骨之中的精华都被彻底湮灭掉的可怖攻击。毫无疑问是震怒状态之下西皇的手笔。只是卫渊一直没有听到西皇接下来的讲述,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么,接下来呢?”   “你的敌人是谁?又是如何回去人间,如何定锚了博物馆?”   “又是因为什么变化成了我们所熟知的画师的?”   西皇定定看着前面的卫渊,然后移开视线。   神色平淡道:“不知道。”   卫渊皱了皱眉,思索一番,道:“因为之前的伤势,所以短暂失去了记忆?”   气质清冷的西皇平静道:“差不多。”   “我似乎是在鏖战之中受到某种阴毒的神通,记忆逐渐化作碎片外流出来。   此次也是感知到,这里能够收回我的部分记忆,让我的实力逐渐回归,我才来到了这里。   只是看起来,这里和我印象里面千年前的时候,仍旧没有多少变化。”   卫渊颔首,而后想起来刚刚的事情:“你说之前有人追杀你。”   “刚刚我看到你杀了不少凶兽。”   “难不成过去了那么久,当年追杀你的凶兽还零星活着?还在追着你?”   西皇淡淡道:“并非如此。”   “那些,是浊世的凶兽残魂。”   “似乎封锁此地边界,故而为我所杀。”   浊世……   卫渊微微皱眉忽然想起来,在原本的时间线里面,自己杀入此地之后,是遇到过浊世的安排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没有遇到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力量,区区几只凶兽。尽管说也已经抵达了所谓的神灵关隘。   但是对于此刻的卫渊来说,杀死那些凶兽也只不过是一动念的事情罢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在原本的时间线里面,有足够镇密的思维,以及强大的力量和防御力,能够阻拦下那个阶段的自己的,恐怕也只有浊世之基了。而现在,浊世之基也已经陨落,这个计划,也很大的可能被搁置了。   但是也不能够放松警惕。   不能够排除掉浊世之基还有其他的手段,可以通知到浊世大尊的可能性。   卫渊沉吟,伸出手,因果汇聚而来化作了金色流光。最终他五指握合,伴随着清脆无比的破碎声音,此地的因果直接化作风暴席卷而过,硬生生地让卫渊和西皇来到此地的因果被抹去。   这样的话,哪怕是浊世大尊这个层次的实力,足以和天帝比拟。   想要察觉到卫渊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西皇平静看着他。   卫渊解释道:“防止我们的痕迹被察觉。”   “不要小看,虽然说我们的气息都收敛得很谨慎,但是敌人也不是吃素的。”   西皇恍然地点了点头。   卫渊有些无奈道:“说实话,我现在身上的麻烦很多,如果不小心一点的话,很容易惹来些麻   烦。”比如命运啊,比如浊世大尊啊什么的……   西皇看着他,而后嘴角微微勾起一缕微笑:   “看来,天尊抢手得很。”   卫渊嘴角抽了抽。   啊这,西王母原来是这个性格的吗?   还是说,现在的状态其实不是经过历练的西王母,而是上古西皇的状态?   刚刚她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要抹去行踪和痕迹,上古之时,更是在负伤和被追杀的情况下,直接硬生生砍了三百里的神魔妖物。   是没有想到其他法子?   还是说本质上是个纯度还要超过禹的莽夫?   卫渊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他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丈母娘年少时的性格了。   被女娇的前世欺负的冰山笨蛋大美人吗?   而且是莽夫。   所以,珏的天然呆是有确定遗传的。   卫渊和西皇做好了心里准备,而后朝着这个小镇里面走去,听得到刚刚失败了的青年的懊恼声音,以及来往行人的谈笑声,叫卖声音。而在这个小镇的最中心,却是一座看上去颇为古朴庄严的庙宇。   方才的柔美女子就走入了这个庙宇里面。   能够听得到里面女子轻柔温软的嗓音,仿佛清泉流淌过石涧,让人的内心都不自觉地安宁下来,卫渊站在门口,看到里面女子的背影,穿着浅色的衣物,柔顺黑亮的头发垂落到腰间,用草绳轻轻地捆缚起来。   『后土』。   卫渊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好友,神色温和下来,就仿佛重新看到了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日子。   背后的西皇双臂还抱着,靠着一侧的墙壁,并不说话。   至于这样光明正大走进来,会不会被察觉。   卫渊的因果流转变化,无声无息之时就已经剥离了其余人对于他的观测能力,不可见,不可知,这种被记录为玄之又玄的手段,对于元始天尊来说。只是这个位格和因果的基础运用法门。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忽而又传来了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喂喂喂馆主馆主!”   “这个腰细腿长头发还好漂亮的大姐姐是谁啊!”   “你认识她吗?我可不可以给她画画啊,我想要给她画漫画可以吗!!!”   卫渊有种抬手捂脸的冲动。   背后的已经不再是西皇,而是伏特加娘娘了。   我的亲丈母娘啊,您能不能关键时刻靠点谱?不要在这个时候玩下线啊!   而背后的伏特加娘娘似乎是误解了卫渊的沉默,她立刻给出了作为本子画师的最高敬意和承诺,像是买黄牛票的老哥一样凑近了小声逼逼道——   “放心放心,是全年龄健康本!”   “这样的大美人姐姐,我只给她画本!轻,轻也可以!”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嘛!”   她伸出手拍着卫渊的肩膀,但是却未曾想到,这轻轻一拍却是力大势沉。甚至于让卫渊都下意识踏前了半步,而就只是这半步,就恰好走入了这个古朴庄严的庙宇,脚步声不算是大。但是在这个庙宇里面却是听得非常清楚。   那清澈柔软的颂唱声音一下地停止住。   “是谁?”   前面的女子从蒲团上起身,动作仍旧温软,转过身来,眸子看到了披着阳光站在门口的道人。   仿佛过去岁月,不曾远去。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卫渊看着眼前的柔美女子,一时间几乎有种恍惚的感觉,恍然如梦一般。   但是很快,这位拥有着和后土一般无二容貌的女子就微笑着开口询问道:“这位客人,是从外部来的吗?”   “我似乎从没有见过你。”   “是迷路了吗?”   身后的伏特加娘娘悄声咕哝着:“当然不是迷路了啊。”   “来这里,就是为了带走你!”   当然,她只是在悄声地咕哝着,而卫渊现在还感觉到自己的肩膀稍微有些发麻。毫无疑问刚刚拍他肩膀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是属于伏特加娘娘的,他看向前面的后土,用哪怕渣蛇见到都要叹为观止的微笑表情道:   “是啊,我们两人是东土之国来此,是为了找寻一个好友。”   “找好友吗?”   后土没有生疑,仔细询问道:“我在这里已经住了不短的时间,你要找的好友是什么模样。如果说真的在我们这里的话,我或许知道也说不定。”   卫渊看着她,微笑道:“是一位貌美温和的女子,眼睛很大,素来喜欢穿浅色的衣服,脾气也很好,任何人找到她,她都不会吝啬于出手帮忙,嗓音温和,也就如你一般高,鹅蛋脸,有及腰的长发。”   容貌类似于后土的女子沉吟了许久,遗憾着摇了摇头,带着歉意道:   “不好意思。”   “你描述的这个人,我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连卫渊背后的伏特加娘娘都忍不住心里面嘀咕,这道士描述的人,分明就是你啊,姑娘你对于你自己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自觉的吗?   『后土』又邀请道:“不过我们这里素来和外面隔绝,也很少有什么客人上门,难得你们来到这里,还请在这里稍微坐一会儿,喝一杯茶聊一聊,我也想要知道外面的风景,我再去询问一下其他的朋友,或许也有人曾经见过你要找的人。”   卫渊点了点头,被眼前的女子邀请坐在这里。   视线则是落在这里这个屋子的背后,看到了先前女子口中唱诵曲调之时拜的存在,那只是一块古朴的岩石上面似乎还沾染着泥土的痕迹,没有散发出半点的灵性,似乎也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之流。无论怎么看,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石头。   就像是人间农村家中用来压腌菜用的大青石。   卫渊询问:“这是什么?”   ‘后土,噙着温和的微笑回答:“这青石是这镇子的祖物灵宝,传说之中,就是这一块青石庇护着整个城镇,得以让整个镇子在古老的时代里面存活下来。并且躲避过了外界的诸神征伐,凶兽乱潮。哪怕是再大的乱事都无法冲击到这里的平和生活。”   “所以,这里的百姓和居民都将这一块巨石供奉祭祀起来。”   “其实巨石本身是没有什么玄妙法门的。但是也算是对于过去那个蛮荒时代和先民们的怀念和祭祀。”   一边回答,一边已经开始沏茶,茶香很清浅平淡但是却又让人怀念。   卫渊看到这里面的茶,竟然是当年在上古之时,在那个他和后土,和浑天一同论道的小院落里面,自己栽种出来的异种。因为其实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产物,某种程度上也沾染了三名顶尖修士论道之时的浸润,算是除玉虚宫之外再也没有的特产。   茶香不算是最为顶尖,但是也颇具备特色。   卫渊已经习惯了这一种茶的香气,所以甲一一直到现在还在玉虚宫中种着。   平日里博物馆的茶也是这一种。   但是卫渊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这一种茶,心中生出波澜,道:“这是……”   后土微笑道:“这是我的好友栽种出来的茶。”   “我们都很喜欢。”   “只是我那好友已经离开这里好几年的时间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过得   好不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女子柔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寂寥的情绪。   卫渊端起茶,茶香入口清苦,但是却真是无比,正是当年自己栽种的茶树。只是当年被困在了小世界当中不得脱离,没有多少口腹之欲时勉为其难拿过来当做代餐的茶,此刻竟然是难得的怀念。   卫渊听完后土所说的话,道:“他叫什么名字。”   后土噙着微笑道:“他叫做元。”   道人手中的茶杯里面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伏特加娘娘。   这个面容清秀的画师少女褪去了昆仑神王的清冷高渺。此刻双手撑着下巴,满脸冒着桃花花地看着眼前温柔美丽的后土,似乎正在发花痴。   这个家伙,指望不上啊。   卫渊眼角抽了抽。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压惊。   但是,基本他可以确认了一点情况,那就是眼前的女子就是后土,后者说,至少是和后土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的。否则的话,是不可能知道当年他在上古时期所用的名字的。   更不会有这样的茶。   但是,这里到底是哪里?!   卫渊伸出手按着眉心,脑海中一个个画面浮现出来——   浊世的妖魔,浓郁而强烈,几乎是无处不在的大地之力,和后土面容一模一样但是却没有对于卫渊记忆,至少说是没能认出卫渊的女子,一个奇异的小镇。   一盏茶喝完,卫渊暂且起身告辞,想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小镇打探一下情报。   他总不能就直接把现在这个女子给带走,靠着九天门强行回归。   那个虽然说不是不能做到。   但是卫渊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古怪的小镇是什么情况,眼前的后土又是什么情况。假设现在的女子是处于,绝对不能够离开这个小镇的状态。而他卫渊又强行将她带出去,岂不是害了她?   打听一下情报。   不过,这里的百姓都是居住于这里的,却又要从何处打探消息?   我本梦中人,怎知梦外事?   缘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不过如此。   卫渊叹了口气,往外走的时候,视线余光注意到了一名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自然而然地让开来,和这位男子擦肩而过。而后耳畔就传来了温和而熟悉的声音,笑着道:“『后』,我听说今日城北徐公家的小子,想要向你提亲?”   “呵,这小子,当真是胆量包天了啊哈哈……”   卫渊的脚步一顿。   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和自己擦肩而过,走入到了背后古朴庙宇当中的身影。   那是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男子,看上去像是三十余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宽松衣   物,黑发用同色的布绳系好搭在背后,神色温和,仿佛是能够容纳一切般的从容不迫。   卫渊的声音都有些迟疑:   “浑天……”   眼前之人,正是曾经最强之辈,也是之后踏破最终关隘,成就超脱之身之后的浑天,是混沌。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身陨,只剩下了少数留存于世的思念还在,在浑天死前‘观测,到的特殊节点之时出现,拨动命格改变困境。   “哦?这位小兄弟和小姑娘,似乎是有些陌生啊。”   “哈哈,是新的客人么?”   后土噙着微笑介绍道:“这位是渊先生,据他介绍是一位在外***的博学家,陶匠,以及难得一见的美食家。”   “这位是他的同伴,一位笔法很厉害的画师姑娘。”   “哦?竟然是难得好厨艺的啊,啊哈哈哈,我记得,『元』的厨艺似乎也很是不错啊。   浑天大笑起来。   是卫渊都没有见到过的豪爽姿态。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面,混天始终是那种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从容,强大的力量,以及无可匹敌的心境,让他对于一切的局面都似乎能够做到八风不动,一切尽在掌握,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是既然称呼卫渊为元,看来也不是真正的浑天。   卫渊和伏特加娘娘仍旧客客气气招呼一声。而后寒暄几句往外走去,尝试探索这里。只是整座小镇似乎也只是一处寻常地方。并没有什么特殊,若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整个小镇的建筑风格非常地驳杂,并不统一。   而居民之中,除去了人族之外,也有其余各族。   卫渊甚至于看到了一只黄鼠狼在和一只鸡勾肩搭背待会儿去喝酒。   倒是不知道下酒菜是什么。   天边忽然闪过一道金光,金光瞬间横贯整个小镇,掀起了许多人的惊呼声,最后落在了卫渊旁边画师少女的眉心,伏特加娘娘还在地喋喋不休地说,已经把刚刚那位温柔大姐姐烙印在了心里面。   回去就画几个本子,永远地收藏起来什么的。   正说到了兴头上,还没有怎么样,就被那金光直接没入脑海之中,声音戛然而止。而后眸子闭了闭,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昆仑西皇的清冷淡薄,卫渊揉了揉眉心,合着您老刚刚还真的是短暂的神魂外出了??   可不可以提前打个招呼?   要不然待会儿真的遇到什么情况上,自己招呼着西王母一块儿上。   结果出来的却是伏特加娘娘。   给老铁单走一个六!   卫渊无奈道:“西皇方才是去了何处?”   西皇淡淡道:“我方才游走此地,倒是有所收获。”   “不过无妨。”   “吾先看看方才你们的经历。”   西皇闭目,回忆刚刚自己不在的时候,伏特加娘娘的记忆。   然后看到了『温柔大姐姐』和【昆仑西——】的本。   各种本。   西皇的脸色凝固。   而后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记忆封印起来。   本来是想要丢掉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丢出去。   面不改色道:“原来……如此。”   “是后土和浑天吗?”   西皇道:“不过,应该算是幸运,至少和你对应的『元』不在这里。”   “或许是后土自己的记忆下意识地认为,元是会回来救她的。所以才没有你,否则的话,或许还要更麻烦和棘手一些。”   卫渊眉头皱起来。   西皇声音清冷,伸出手捻起鬓角的黑发,淡淡道:“是,如你所猜测的。”   “我前度来此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知。之后又来回探查,终于确定了先前心中的猜测,这里。并非是现实存在的世界,你来到这里,感知到了浓郁无比的大地之力,又有浑天和元的存在。”   “这个小镇,这个因果不和外界相通,天机不可侵入,连星光都照射不进来。”   “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是因为这里,乃是后土的梦境之中!”   西皇的声音沉静,补充道:“而且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尝试让后土沉睡地更加厉害,她应该是遭遇到了某种位格极高之物。所以我说,幸运的是代表着你的『元』并不在这里。否则的话,在后土梦中,那个『元』,可能相当强大。”   “毕竟梦中的强大,只是取决于后土对于你们的认知。”   卫渊微微颔首,旋即忽而觉得一阵头疼,那么这样来说的话,那对于后土亦师亦友的浑天,其强大之处,恐怕不会比真正的浑天差太多了——   而这个时候,背后忽而传来了一阵阵鼓掌的声音,而后是温和的男子声音。   “不错。”   卫渊叹了口气。   诛仙剑阵在背后若隐若现,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熟悉到了只是听到一句话就能够反应过来的程度。而西皇手中也多出了一柄纯粹由金行元气汇聚的长枪,锋芒凌厉。   他们背后,正是梦境中的『浑天』无声无息地靠近过来,站在那里。   所有的梦境之中的存在,在西皇判定中,都会倾向于让后土沉睡更加严重。也就是说会阻止他们,而现在,上古中央之帝微笑着注视着他们,面对着若隐若现的锋芒,灰袍男子并不显得紧张亦或者展现敌意,微笑着摆了摆手,嗓音温和道:   “无妨的。”   “我来寻找你们,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西皇语气冷淡:“何事?”   灰袍男子噙着笑意,温和道:   “希望你们,能够让她从这个漫长的梦境之中醒过来。”   “回到真正的世界。”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后土皇地祇还不速速醒来   浑天口中说出的话,让卫渊和西皇的动作都微微顿了一下。   卫渊甚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昆仑西皇,西皇的神色平淡冷静。但是那一双剑眉微微皱起,显而易见,现在发生的事情,也已经超过了这位昆仑之主对这一方世界的认知和掌控。   一个基于『后土』的梦境诞生出来的一切生灵。   乃至于这个梦境本身,都是趋向于延续自身存在的。   也就是说,是希望后土能够永久地沉睡下去,让自身能够尽可能长地存活下去的,这个是最底层的逻辑,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基于这个逻辑而完成的才对。而哪怕是『浑天』,也只是梦境之中诞生的浑天。   不可能超过于这个逻辑才是。   更不必说,『后土』的这个梦境,还不是那么简单的梦境,显而易见是有一种位格极高的至宝影响干扰到了她,让这个梦境极为地沉,极为真实,连她自己都陷入了这个梦境之中,不可自拔。   而这样的情况下,『浑天』竟然还有自己的意识?   不但是有自己的意识,甚至于还能够违背作为梦境之中存在造物的本能,找到了卫渊和西皇这两个外来者,希望他们能够打破这个梦境,让后土真灵苏醒,让她回到真正的现实世界当中。   这样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和浑天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卫渊竟然觉得有一种理所当然,本来就该如此的感觉。   卫渊一时间不能够准确判断眼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那件影响到了『后土』的至宝在发挥效果,故意蒙骗他们,还是说,就是因为『浑天』自身的境界实在是太过于高深恐怖,纵然身陨残留的一丝思念都不是任何手段可以掌控和影响的。   卫渊看着眼前微笑着的灰衣男子,道:“浑天?”   陨残留的一丝思念都不是任何手段可以掌控和影响的。   卫渊看着眼前微笑着的灰衣男子,道:“浑天?”   “你知道我们是谁?”   他故意在询问。   而灰袍男子也带着笑意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认识你们。”   “或许你们会认识我的样子,但是需要弄清楚的一点是,我和你们认识的这个人。并非是一体的,我只是在这个梦境的世界当中,由『后土』她自己的梦境创造组合出来的存在。”   “若说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么大概是,我这张脸代表着的存在,大概是最强大的。”   “强大到了哪怕是在梦境之中,哪怕是后土在沉睡中的潜意识,都觉得,‘我,应该做到脱,‘我,是和其余存在不同的,可以解构出这个世界的基础存在法则。”   “所以我能够知道这里是梦。”   “也知道这个梦正在不断地损耗着后土的精气神,再这样下去的话,她永远都无法醒来,会一直沉睡在这个虚幻的梦境之中,和死亡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找到你们,这是因为除去了你们之外,其余众生都是这梦中之物,梦中的生灵,自然会被局限于这梦境之中,又要如何领后土苏醒过来?回到那个本该属于她的真实世界呢?   卫渊自语道:“……因为后土潜意识里面觉得浑天应该做到超脱,可以看穿世界的一切隐秘。所以哪怕是在梦境之中,也已然延续了这个特性吗?”   神色温和的灰袍男子洒脱一笑:“按照那离开的『元』的说法。”   “这个叫做人设。”   “是让人从人群之中脱颖而出的东西。”   “可不能变。”   于是卫渊的神色微凝。   而旁边的西昆仑西皇则是忍不住嘴角微微勾了勾。   这个梦境之中的浑天邀请卫渊和西皇前往他的住处暂且一聚,而他所沏的茶   同样是卫渊当年因为过于物资匮乏,在上古论道之地栽种的茶树。毕竟口感相对而言实在是一般地很,也就只有卫渊他们喝得时间太长久,所以有些习惯。   “所以说,你是要让我们把后土唤醒。”   卫渊放下手中的茶杯,斟酌着道:“这件事情很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一来,后土的根基和底蕴无比雄厚,究竟是什么外界的干扰,能够让她一次沉睡就足足沉睡了数千年这么漫长,其中甚至于没有苏醒过来,没能察觉到异样,干扰她的麻烦显而易见很不简单。”   “毕竟后土哪怕是在大荒山海之中,也是少有的顶尖强者。”   “可能不擅长攻伐,但是她的根基雄浑程度,却是少有人能够及得上的。”   “而二来,后土现在究竟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卫渊视线看向远处,这里是一座稍微高些的阁楼。据说浑天还有两位邻居,是一胖一瘦的老爷子。只是现在出门了,没有回来,卫渊自然是知道那就是倏忽二帝,现在从高处看去,也能够看得到身穿浅色衣衫的后土行走于街道之上,微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神色温雅,亦如当年。   卫渊沉默了下,喝了口清茶,补充道:   “如果说,现在的后土是一点真灵,或者说重伤之下不得不以沉睡的方式来温养伤势,滋养魂魄,我现在将她唤醒,会不会反倒是给她带来伤害。比如说让她功体受损,或者说让她直接昏迷重创。”   “你又要让我如何相信于你。”   昆仑西皇微微抬眸。   看着卫渊,欲言又止。   似乎是觉得眼前的家伙和自己记忆里面那个遇到事情不要慌,先莽一波儿再说的陶匠已经不同,最后摇了摇头,慢慢喝茶。   无论如何,儿孙自有儿孙福,珏若是和他成了,那自然是他们的事情。   浑天微微颔首,道:“你果然是后土在现世世界当中的好友。”   “考虑的倒是周全,我们之前那位离开这里的好友『元』,就没有你这么理智了啊,他大概遇到事情会不管不顾,靠着自己的本心直接去做。这样的话虽然说很有效率,也不会被迷惑,但是偶尔也有***扰和欺瞒利用的可能。”   “你这样倒是很好,非常好。”   浑天噙着微笑颔首。   脸上的神色坦然平和得恰到好处,让卫渊都不能确定这家伙究竟是知道了自己的真身,还是真的在感慨那个离开的‘元,。   『浑天』没有让他有太长的时间去想,反手取出一物轻轻推过去,道:“你们能够来到这里,应该是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自然也会有足够的分辨力,看了这些,应该就可以确认究竟可不可以让后土醒过来了。”   西皇抢先一步拿到手中,庞大无比的神识扫过。   而后微微沉吟,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玉石配饰扔给了卫渊。   卫渊握着这一枚玉佩,『浑天』语气宽和道:“后土的性格非常温柔,没有谁会不喜欢她,她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位朋友。而且是真的将这些朋友记在了自己的心里,每每外出回来,都会带着礼物。”   “这是她曾经给我的礼物,我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超脱之力,将我观测到的东西全部注入其中,使用它,你也可以以一种超脱的方式去看这个世界的根基和本源。”   卫渊颔首,明白了刚刚西皇抢先一步的目的。   现在的状态下,卫渊的战斗力凌驾于西皇之上。假如说这个玉佩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么至少现在两人之中更强的那个可以完全保存自己的战斗力,他握着手中的玉佩,神识进入其中。   下一个刹那,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视野,当中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   变化。   一切都变得透明起来。   透明而空虚,仿佛一场永不消逝的梦境,或者说吹出来的泡泡。   不管是这仿佛无数种风格的建筑拼接起来的城市也好,还是说行走在其中的生灵也罢。   都没有能够摆脱这种虚无之感,而在这个繁华小镇当中,唯一的真实和厚重就是那带着微笑和所有人打招呼的后土。   后土的精神意志非常地凝聚。   与其说是她存在于这个梦境世界,倒不如说是这个梦境世界依存于她而存在,这也就意味着,后土为主。而这个世界则是辅,让后土苏醒,这个梦境世界也就不复存在了,对于后土本身则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卫渊将玉佩放下来。   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他看向前面微笑着的灰袍男子,还是忍不住地道:   “这个梦境破碎的话,你会怎么样?既然是超脱的话,你也能够离开梦境而独立存在吗?”   灰袍男子笑着道:   “哈哈哈,这个超脱也只是仅仅在这个梦境之中超脱而已。”   “梦境散去,所谓超脱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自然是会消散的。”   西皇微微抬眸,嗓音清冷道:“也就是说,你不惜自己消散也要唤醒后土?”   “为什么?”   灰袍男子微笑着端着茶,喝了一口,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因为我是后土的好友。”   “是浑天。”   “既然是好友,自然也会保护自己的好友。”   “会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够过得更好,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他放下茶盏起身,而后微笑着开了个玩笑,道:   “这,也算是梦境之中的人设罢?”   一盏茶之后,卫渊和西皇离开了浑天的小楼。而浑天也表示自己今日还要去工作,也没有办法招待他们。虽然说不能理解假如这个世界即将伴随着后土梦境的醒来而消失,浑天为何还要去做哪些日常的事情。但是既是浑天,这样也似是他会做的事情。   卫渊和西皇站在小镇中央的古朴神庙之前。   经历过了因果的探测梦境的核心之处就在这里,就在那一块巨大而朴素的青石之上。而现在的后土正在小镇的街道上散步行走,神色温和,西皇眸子散发淡淡的金光,道:“她看起来很开心。”   “但是这是一场梦境,是虚幻的梦境。”   卫渊回答,声音顿了顿,又道:“能够让道果境界沉睡不醒的东西,浑天也说这东西正在消耗后土的生命力,虚幻的美好之梦也是时候醒过来了。”   西皇点了点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她嗓音清冷道:   “说好,我只懂得战斗,至少现在的我只能战斗,没有办法做其他的。”   卫渊摇了摇头道:“按照正常方式是无法唤醒后土的。”   “那么只有想办法用外力让她醒来了。”   “外力?”   “嗯……外力,就像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方法一样。”   “一个人如果说睡得很沉的话,是很难自己清醒过来的。就算是设定了闹钟或者说有习惯,都没有办法苏醒。这个时候一般只有别人推一把,才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来。虽然说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位格很高,但是原理也就是这样。”   赤着双足,气质清绝的少女西皇抱着枪,嗓音清冷:   “但是想要用外力唤醒道果层次,可没有那么简单。”   “元始天尊打算怎么做?”   道人洒脱微笑道:“我?我自然是做不到的。”   “我和你一样,只会拿起剑来劈人啊。”   “唤醒后土的,另有他人。”   卫渊伸出手,推开了古朴庙宇的大门。而后看到了那在这一座庙宇中央的巨大青石。而后一步步走去,看着这青石,道人一步步靠近,周围仿佛有庆云复现,上面流光溢彩,有一件件玄奇法宝浮现出来,簇拥着道人,卫渊嗓音低沉温和:   “梦幻泡影,皆为虚幻,人间沉沦,不知归处。”   “太上元始天尊敕令……”   道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微微抬起。   黑发垂落,双眸幽深。   在青石上落笔。   『后土皇地祇』。   右手的手指抬起,仿佛有无数的幽深星光流转,道人口中低喝,如晨钟暮鼓:   “何不,速速醒来?”   笔锋落下,最后的文字上还流转着淡金色的光华,光华收敛。而后整个梦境世界忽而一切迟滞,旋即就仿佛遭遇到了无数人的唱诵声音无数人的思念和呼唤,开始剧烈无比的震颤起来!   天地平静。   万法寂灭。   唯独道人平淡声音,回荡不休。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剑镇阴阳   伴随着卫渊的落笔,纯粹的金色因果席卷汇聚,直接撼动冲击在这一颗巨大无比的青石之上。而后令卫渊写出来的『后土皇地祇』这五个大字也沾染上了纯粹的金色光芒,逐渐闪烁,逐渐明亮起来。   虚空之中隐隐约约传出了无数低声念诵的声音。   这是在漫长岁月当中无数世界生灵对于大地之德的信仰和供奉祭祀。此刻全部被卫渊以因果联系到了这里。如果有后土此刻的状态,是自我真灵沉入了无止境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我醒来。   而卫渊所做的事情,则是以因果化作一条绳索,系在后土的身上。   既然受到了外力的影响,无法自我醒来,那么我就同样也以外力令后土复苏即可。但是如此的话,恐怕是一定会和那导致后土沉睡不醒的力量发生冲突的。但是到时会,就要看彼此双方谁的手段更硬了。   卫渊双手结印,口中平淡低语:“天地未分,混而为一;二仪初判,阴阳定位故清气腾而为阳天,浊气降而为阴地。   为阳天者,五太相传,五天定位上施日月,参差玄象。   为阴地者,五黄相乘,五气凝结负载江海山林屋宇。故曰天阳地阴。”   所念诵的正是最初的《后土皇地祇》祷文。   以因果之力传递而出,整个小镇都笼罩入一种仿佛时间凝固般的昏黄之中,那些行走在大地上的行人们脸上的神色都凝固住。无论是笑意,还是说怒目圆睁,都停止了一切活动,仿佛栩栩如生的雕像。   而下一刻,眼前青石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灵性。   整个小镇当中的所有居民都忽而复苏过来,他们不像是之前那样和善可亲,或者说展现出后土记忆中的风貌。而是化作了一个个漆黑的不成型体的状态,如同梦魇一般朝着整个小镇的最中心处扑过去。   疯狂,暴虐,展现出了一种绝非是梦境中造物应该有的力量水准。   “果然是有另一块力量在影响和干扰她。”   “这个梦境与其说是梦境,更像是一个牢笼。而这个最中央的神庙就是最核心的区域。”   西皇嗓音清冷平淡,右手一握,纯粹金行之力汇聚而成的长枪迸发出一阵犹如龙吟般的枪鸣。而后迈步上前,掌中之枪横拦,挡在了神庙之中,前方则是那不知是何种跟脚,竟能够让后土沉睡之物的力量驱动的梦中生灵。   此刻已经尽数失去了原本的人形,如同是噩梦般的异兽,化作浪潮朝着此地袭来,西皇剑眉微压,眸子冷意,冷淡道:“果然是不通灵性的蠢物。”   “来此找死。”   长枪之上,已经有丝丝缕缕的气机汇聚纠缠,散发出极端暴戾强大之力。   汇聚风暴,延伸煞气,展现天之五厉五残的冰冷霸道。   忽而西皇的动作微微一顿,讶异抬眸。   在她的背后,丝丝缕缕的灵性化作了烟气从青石之上升腾起来。   卫渊正对着前面的巨大青石,也就背对着神庙入口处疯狂了一般的异兽。   黑发垂落道袍,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聚合。而后朝着前面伸出去,而后丝丝缕缕的灵性就被他以自己的手指牵引,卫渊左手虚扶着剑,右手捻起灵性,而后神色平淡遥远,平平斩出。   那一缕灵性蔓延出去,旋即越发激荡,几如剑气横空,一瞬掠过世界。   激荡起水中涟漪,雾中之花。   “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念动,方化生幻境。”   “不如,尽皆舍去。”   平淡的声音之中,那些不惧西皇锋芒,不惧怕死生的梦中之人动作凝固住了。而后散去了先前的浑浊之气,最后脸上浮现出了如梦方醒之色,一一地化作光尘散去了,西皇抬眉,缓缓将手中的长枪收起,转过身来看着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背对着她,黑发如墨,周围有无数的光尘起伏游动,玄之又玄。   西皇道:“道家的手段?”   卫渊笑了笑,道:“算是。”   而伴随着整个梦境中其余生灵的散去,这种巨大的变化也没有就此停滞下来。而是继续蔓延到了整个小镇,最后就连卫渊和西皇的视线之中都出现了黑色的裂隙,方才停滞,卫渊听到了喘息的声音。   身穿浅色衣裙的后土已经快步奔到了这一座神庙之中。   在这个梦境中她仿佛并不是真实世界里面,那个近乎于无所不能的大地之母,就只是跑动了一小段距离,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只是此刻面露惊色,当看到卫渊和西皇的时候才稍微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她稍微喘息了一下,而后又急促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镇里面到处都出现了那种黑色的裂隙,镇子里面的百姓也突然就不见了,你们两个没事就好。”   “现在呆在这个庙里面。”   “我去找浑天大哥。”   “他见多识广,本领也大,一定知道现在这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哪怕是这个时候,后土仍旧没有怀疑眼前这个,不知为何给她一种熟悉感觉的青年,仍旧还在关心其他人,说完之后转过身来,就只是这短短功夫,她方才跑过来的道路就已经彻底崩碎,消失不见。   下方仿佛是那种无底之渊,透露出一种极为幽深黑暗的气息。   那种阴冷幽深之感,哪怕是西皇和卫渊都能够感觉到隐隐的威胁之气。   而另外也有区域,则是散发出一种灿若朝霞般的明亮气息,光明正大,纯粹温和,两种属性上截然不同的纯粹气机,竟然同时存在了这梦境中的小镇之下,卫渊微微皱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这种格局,这种气息……   难道说是……   而后土看着前面不断坍塌,不断坠落的道路,已经至少十多步之外的道路,还有遥遥看去,整个小镇里面最为高大的三座阁楼,贝齿轻咬朱唇,吐口气,转过身退了好几步。而后竟然是微微提起裙摆,直接加速奔跑,打算一口气跳过那个越来越大的裂隙,跳到对面去。   卫渊只好伸出手一下抓住后土的手臂,让本来在加速的女子一下停下来。   道:“冷静,后土。”   后土尝试挣脱卫渊的手掌,却完全没有效果只好转过身来,那张柔和的面容绷紧了,道:“请,请您放开我。”   “我还有朋友在那边。”   “所以我必须要过去。”   神色清冷,身材娇小的西皇似在叹息道:   “果然是你,哪怕到现在都是这样一副有礼貌的样子。”   “若是我的话,早已经一枪横扫过去了。”   卫渊抬眸看着遥远的方向,看到周围正在坍塌和消失的梦境,道:“放心吧……他,他不会有事的,而那里,也不是你的归宿,不是你的家乡。”   后土听得茫然:“你在说什么?”   转过身来,却看到眼前道人抬起手,手指已经点在自己的眉心。   刹那之间,仿佛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极为遥远,又像是这周围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真实的记忆逐渐在自己的脑海当中浮现出来,这样极为玄妙的感觉,以及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浮现出来的经历,让后土一刹那间有种恍惚。   而下一刻,那些过去的事情就已经全部记起来。   这本就是她的梦境。   回忆起自己的梦境经历,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柔美女子脸上的神色先是怔住,而后迟疑。最终看着眼前缓缓收回手指,噙着微笑的道人,眼底有不敢置信,有阔别许久,终于相逢的恍惚,呢喃道:   “你是……”   黑发道人微笑回答:   “一别几千年了啊,许久不见   “我来找你了。”   就像是当年承诺的那样。   而在这个时候,巨大的波澜横扫过了整个梦境,梦境世界破碎,只剩下了些许的残骸,和先前夕阳之下平和静美的小镇,形成了极为刺目的对比,让卫渊一时间甚至于有一种,自己才是反派,是来破坏这里的美好生活的错觉。   但是那种虚无的美好梦境,正在让后土进入到无止尽的沉睡之中。   正在每时每刻地吞噬着后土的生机。   就只因为这一点,卫渊就一定要将这个梦境给击碎,击破。而卫渊的眸子微垂,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先前浑天所在的小阁楼,现在这个小阁楼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像是平地楼阁,大地已经破碎,楼阁哪里还能够存续下来?   哪怕是知道,这只是梦境之中的浑天,卫渊心中还是浮现出惆怅之色。   卫渊定了定神,道:“无论如何,现在要把你带出去,然后让神农鞭帮你疗伤。其实或许不用神农鞭的力量,毕竟娲皇现在也在外面……   而且还是两位娲皇,他们现在都在人间界,不周山老伯也已经醒过来了,甲一也在,噎鸣也在。”   卫渊的声音不自觉轻快,温和道:“现在人间发生了很多变化。”   “等到回去之后,我再慢慢地给你讲。”   他心中真的充斥着喜悦,因为朋友的回归。但是后土却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地口中道一句好,那张温柔的面容脸上,在初见好友的欣喜之后,旋即便是一种无奈的苦涩之感。   “渊,西皇,你不应该把我唤醒的……”   卫渊怔住:“嗯???”   西皇微微皱眉,不悦道:“你在说什么?”   “若是不醒的话,你的生机和精气神都会被梦境抽走,那个时候,你就算是还活着,其实也已经和死去没有什么区别了。”   后土轻声道:“我一人沉睡,至少是要比起祸及苍生更好些。”   而卫渊已经知道了后土的梦境之中究竟潜藏着什么,也明白了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未来,自己究竟面临着什么东西,难怪难怪。哪怕是那个时代执掌三剑的自己,最终也落得个那般下场——   伴随着最后的梦境碎片剥落,整个梦境的真容也在卫渊他们面前展露开来。   巨大的阴阳之气呈现在下方,以一种极端缓慢的方式正在缓缓盘旋,每一次的盘旋,都会带来大量的元气潮汐,其吞吐之气机的庞大程度。哪怕是道果层次都有可能被直接撑死!   因为这里是一切的根源。   是最初,是源头,是阴阳。   是『混沌』之后的『阴阳』,也是造化万物的奇点。   是大劫!   这数千年来大劫为何没有诞生,没有如『命运』引导的那样爆发出来,是因为后土察觉到了这大劫。最终选择了直接在这里,以自身的梦境和道果硬生生地将其压制住。但是浑天主动提醒卫渊他们要将后土唤醒,恐怕是这数千年来。即便是大地的根基也被消耗到了近乎于油尽灯枯。   再不苏醒,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而另一个命运轨迹上的卫渊,也一定在浑天的帮助下,成功让后土苏醒。但是那时候的他面对着眼前的恐怖灾劫,怕是绝无半点的法子了。而最终在浊世的大战之中以及那个未来里,也没有看到后土的踪影。   也就是说,在那个未来,后土最终选择了献祭自己将此大劫再度封印千年。   而卫渊断一臂离开了此地,却坠入了浊世之中,最终死于那里。   这就是曾经的未来。   ‘勇敢是值得珍惜的品质,但是过于鲁莽而给周围的人带来灾祸,便是愚蠢了。。   后土吐气,身形偏转落在卫渊的身边,轻声道:“我和你一起对敌。”   卫渊道:“不用了   “这一次,我来解决。”   后土急切:“渊!”   卫渊却已开口:“西皇,后的身体现在还没有恢复,有劳了。”   一股无形之风将后土拉得后退了一步。而后下一个,西皇右手已经抓住了后土,将她拉开,远离了此刻的风暴中心而梦境封印破碎之后的阴阳轮转已经越发壮阔,后土道:“不行,此地太过于危险,就只是渊一个人,绝非对手。”   西皇嗓音清冷,平淡道:“不必担心,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出手。”   后土怔住。   道人独自立在了这巨大的阴阳轮转,世界本源之上,所散发的气息竟然丝毫不弱。   卫渊周围剑气流转,伸出一只手,屈指轻轻叩击,朗声道:   “青萍。”   一柄仿佛长空般的长剑微微鸣啸浮现,散发出缥缈浩瀚之剑意。   卫渊又屈指叩击虚空:   “轩辕。”   “轮回。”   “大道。”   伴随着一声声平静的声音,一道道剑光涌动复现,第一剑的时候仍旧还是一点寒芒流光横亘天穹,第二剑之时就已经划分出阴阳流转,旋即便是天地之间尽数充塞仿佛浩然正气般的剑气洪流。   四剑现世,已成大阵。   卫渊双手平平伸出,而后手腕翻转,五指下压,嗓音平淡: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好友之谊   剑气的鸣啸,一时间甚至于将阴阳本源流转变化带来的雄浑气机都压制下来,代表着世界诞生之处,衍化一切诸法的力量盘旋呼啸,每一次的转动都带来无量光和无量法,黑发道人站在这一方浩瀚磅礴的元气洪流的中央,袖袍微微拂动。   四柄剑落下,纵横交错,这恐怖的阴阳之劫就被硬生生的封锁起来,就像是被无数的锁链锁住的恐怖凶兽。就连元气洪流的鸣啸都带着了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而空间则是被这恐怖的剑阵直接锁定。   卫渊一步落下,在这巨大的阴阳本源本相之上,竟然激荡起来一圈一圈的涟漪,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朝着四面八方激荡而去。而道人双手背负身后,黑发垂落,神态安然平和。   “阴阳两仪镇压万方。”   无论十方内外阴阳两仪,还是说四象八卦。   水火,时间,生死。   一切概念,全部镇压!   霸道无匹!   我即元始天尊,诸法生灭,镇压一切。   后土看着那边踏足阴阳两仪,周围剑气环绕的身影,还有那目光流转之际,神色平和却又带着睥睨霸道的视线,呢喃道:“这,这是……”   西皇嗓音平淡清冷:“诛仙剑阵。”   “似乎是人间界一本话本故事书里面的东西,这家伙没有读过几本书,懒得取名,直接拿来用了,但是虽然如此,杀伤力却很恐怖……”   后土为自己的朋友说话,嗓音柔和道:“渊的战力素来很强。”   西皇挑了挑眉,淡淡道:   “足以一己之力匹敌至少四位同阶道果层次的那种吗?”   后土柔和温婉的面容似乎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和茫然。   她似乎完全无法将这个所谓‘能够一己之力战胜四位道果,的存在,和自己记忆里面,说着最喜人间红尘,有着一手好厨艺和陶艺,想要创造机关人却手笨的好友联系起来。   西皇看着那边的身影,淡淡道:“或许,四位道果都算是小觑了。”   “毕竟,就只是那四柄剑,每一柄都是以道果雏形做基底的啊。”   “能够驾驭这样的四柄剑,以其实力,十大巅峰血染裳却也不是一句空话了。即便是面对大劫的根基,万物的本源,或许也可以做到强行以剑阵将其短暂镇压封印,以求未来的彻底化解之法。”   四柄道果级别神兵?!   即便是后土这样的性格,都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底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而后看着那边的黑发道人,忽而低声慨叹一声,嗓音温柔:“这样看来,这些年他也受了不少的苦啊。”   此时此刻,在于此地,卫渊以自身之剑阵和根基强行压制着大劫的雏形,这并非是简单的事情。就连后土都必须抱着和这大劫耗死的觉悟,以自身根基和自己的真灵道果化作封印,方才将阴阳的轮转聚合起来。   但是这大劫却终究还是在剑阵的威能之下不断地收缩,被压制。   而在同一时间——   大荒?朝歌城。   “『命运』的特性是为操控,而命运操控众生所用的‘线,,则是心中的诸多杂念杂想,曾经哪怕是胡思乱想过的念头,都不曾彻底消失,都还潜藏在我们的命格之上。而『命运』的道果,就可以利用这些残留的念头操控每一个人。”   “不知不觉,毫无痕迹。”   “惟独无思无想,才有可能彻底地抵抗住如此的侵蚀。”   一身白衣的诸葛武侯坐在椅子上,嗓音平缓将整合出来东西说出来,欲要让这里的人间方术高手们,集合才智,尽可能地创造出一种可以收摄神魂的法门,用来最大程度上地将命运的干扰压低到最低。   事情结束之后,大羿搀扶诸葛武侯去休息,压低声音道:“这似乎很难。”   少年武侯叹道:“   是很难,但是也需要做啊。”   “否则的话,人间界多的是杂念多的人。要是都被控制住,化作那『命运』所操控的一环。到时候我们要如何自处啊,又能如何自处?”   少年武侯叹息,而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羿垂眸站在旁边,并不言语。   自从之前诸葛武侯尝试剥离自身魂魄,以隔绝诸多神魔天机手段的干涉之时,他的身躯就开始有些变差了。之后涉及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修行的时间不够而对神魂的损耗越多,只能靠着饮食来弥补身躯的亏损,但是多少支撑得住。   但是之前少年武侯重铸轩辕剑之后,身躯就仿佛还是抵达了某个临界点,每况日下。   尽管说少年掩饰得很好。   但是曾经作为人族第一战神的大羿还是闻到了血腥味道。   他咳出鲜血了。   少年武侯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无妨,无妨。”   “亮,自有安排。”   忽而外面精卫鸟的声音出来,似乎是有些惊讶,道:“稍等……”   “师叔,外面有客人来访。”   “他说,他叫做温侯。”   吕布的忽然来访,让诸葛武侯和大羿都稍有些诧异。但是很快的,武侯压下了身上的伤势,他的修为还在。而身上的伤势,也并不只是说根基亏损或者过度劳累这般简单。   很快便迎了那位温侯吕布进来,此刻吕奉先气焰非凡,顾盼生辉。   身穿一身简单的现代装束,但是那种三国时代猛将的气息却仍旧是强势霸道。   两方见礼之后吕奉先抬眸看了看那边的诸葛武侯,笑了笑,道:“看起来,武侯你的身子又开始不好了。其实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你这样的人。只是看起来温和,心里面比谁都要桀骜狂妄,你怎么可能只是老老实实地做谋划呢?”   “只是之前你是涉及到了天下炎黄的气运变迁,妄逆天命,故而被反噬。”   “这一次又是什么原因?”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最好把身子养好,否则的话,那个家伙恐怕是要发疯。”   少年武侯咳嗽数声,微笑着道:“有劳温侯挂念了。”   “不过,这一次温侯来此地找亮,恐怕不是专程为了来和亮寒暄的吧?”   吕奉先脸上的神色凝重下来,他嗓音沉厚道:“之前卫渊曾经和我约定,让我打入到浊世大尊的背后。而后趁其不备,而后两人联手,前后交击,重创那浊世大尊……”   “原本的浊世大尊,性格自傲又愚蠢,刚愎自用,比起董卓那头肥猪都来得过分,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做到这一点。但是这一次我却发现,浊世大尊变了。”   吕奉先的神色凝重:“不知道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但是祂似乎不再是过去那个祂。”   “甚至于,我觉得他可能已经发现我了。”   浊世——   一道身影迅速地前行,掠过了层层的关隘。最终找到了浊世大尊,在浊世之基死后,浊世大尊一改这万年来的颓唐,转而重新回到曾经那种苦修,宁静,平淡如水的心境状态当中。   不再居住于具备有层层防备,且极端奢华的行宫之中。   而是苦修之所。   那位浊世的战将飞速掠来,先是极为恭敬地半跪于地,拱手一礼道:“大尊,浊世之基大人先前布置在‘那个地方,的暗子被人触动了!”   “先前大人就已经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谁直接屏蔽天机和因果。”   “所以采用了其他的手段,只要那边我们安排下的暗子遇到了不测,那么立刻就会在浊世的魂灯之中有所映照,我们看到出招之人乃是一位使用长枪的女子。而且位格似乎极为重,只是闪过一丝画面,用作于接受信息的巨型法阵就已经   彻底湮灭。”   浊世战将激动禀报。   浊世大尊缓缓睁开双眼,眼底仿佛有无数世界的生灭,无数法则的碰撞纠缠,自语道:“……使用长枪的女子,金母元君?亦或者说,西皇。”   “无论如何,终究是落网了。”   那位浊世战将正要开口说自己愿意收网。   就看到了浊世大尊起身,嗓音平淡道:“走吧,带路。”   浊世战将惊愕,而后便惊喜失声道:“大尊,您,您打算要亲自出手吗?”   “这,这等事情,如何使得?”   “有浊世之基大人先前留下来的准备,只需要我们就可以处理了!”   浊世大尊嗓音平淡道:“不必多言了。”   他转过身看着浊世,心中自语:   “既然是你最后布置下的,那么我也自然要帮你完成……”   “看着吧。”   当浊世大尊踏破空间,直接循着先前浊世之基留下的后手,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卫渊正在镇压阴阳的本源。而浊世大尊才刚刚踏足,就感觉到了锋锐无比的剑气,以一种让人神魂都震颤的方式迸发,冲天而起,似乎要撕裂一切,让他瞳孔微微收缩。   以诛仙四剑,镇压阴阳本源。   卫渊面对的,乃是世界的根基,万法的基础。但是此刻竟然硬生生被那狂暴如浪涛。却又玄妙若真法般的剑阵硬生生地压制,使得原本已经近乎于要爆发的阴阳本源被逐渐控制住。   “……好手段。”   浊世大尊视线平淡,落在那边的卫渊身上。   双目幽深,眼前仿佛又闪过了浊世之基被清世高手围杀致死的画面。   迈步往前,就要强行自外界,打破那诛仙剑阵。   破了这道人的念想,而后再借助反震之力瞬间掠去,将此刻状态最差的后土击杀,掠走西皇。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耳畔传来一声轻响。   就像是水开之后,以滚水沏茶,水冲茶起,在杯子里面盘旋。   但是周围的氛围刹那间发生了巨大变化。   像是从整个世界里面剥离出来,一处是阴阳流转,剑气冲天,另一侧则是茶香四溢,一片静好,浊世大尊抬起来的手缓缓放下,转过身,看到那边一位灰袍男子正在沏茶,黑发也不束起。只是垂落在背后,面容神色温和宁静。   浊世大尊神色微沉,心中自语,念出了那个名字。   浑天。   灰袍男子沏好茶之后,将茶壶轻轻放下。   在这小院里面微笑着伸出手,眼神温和清亮:   “还请阁下止步。”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盏茶时间   温和的声音,清亮的眼神,以及那仿佛毫无威胁的语调以及神色,就好像真的只是寻常人家,邀请路过之人,且饮一杯清茶似的。但是那怀揣着必杀之心,复仇之志踏足于此的浊世大尊却停下了脚步。   追随着他的浊世战将心中不解,但是却也不敢造次。   虽然说那敌人就在眼前,却也只是老老实实止住脚步,不再多言。   浊世大尊看着眼前的浑天之躯,眼底浮现出一种怅然之感,复杂道:“原来如此……只是梦中之影,如梦似幻一般的梦中泡影。并非真实,却又因为故人对你的思念而短暂在此地出现。”   “浑天啊浑天,未曾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你。”   他看了看远处。   此刻诛仙剑阵正在彻底展开威能,硬生生地将阴阳两仪的本源变化给压制下来。哪怕是那名实力根本不足以参与此事的浊世战将,都能够看得出来。此刻的元始天尊心力尽数都放在了剑阵和封印之上,无暇他顾,乃是出手击破之的最佳时机。   他忍不住低声开口道:“大尊!”   浊世大尊似才从见到浑天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那张曾经雍容霸道素有心机的脸上浮现出了平淡之色,被属下的浊世战将提醒。却并没有去出手,反倒是走入到了这个院子里面,一层封印将这个院落和外面的梦境世界,以及遥远之处的阴阳轮转隔绝开来。   浊世战将不敢置信,急切道:“大尊?!”   浊世大尊神色平和看着眼前的宿敌,平淡道:“无妨。”   “让他们一盏茶的时间。”   浊世精锐战将心中犹自不甘和担忧:“可是,若是让他们跑了……”   “跑了,那便跑了。”   浊世大尊神色淡然,道:   “能够再和中央之帝喝一杯茶的话,那么纵然是放他们走又如何?”   浊世战将因为得知眼前男子身份而神色骤变的时候,浊世大尊已经落座,平静地坐在了浑天对面的青色石头上面,两个人中间是一张边缘棱角并不如何整齐的石桌子,后面有一汪池塘,池塘的边缘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一侧还斜出一枝寒梅。   石桌之上有两盏清茶,茶香袅袅。   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很寻常的,有着生活气息的院落。   浊世大尊端详着前面的男子,而后伸出手手指轻轻抚摸着并不如何光滑的杯盏,嗓音平淡道:“许久不见了啊,浑天。”   身着灰袍的浑天噙着笑意道:“看来我们认识。”   “确实如此。”   “非但是认识,可以说是相识许久。”   “但是,却也是许久没有一起再坐在一起饮茶了。”   浊世的尊者自语,似乎在回答道:   “一盏茶无妨。”   而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平淡饮茶,茶香清苦而悠远。并不像是梦境之中的滋味,而浑天同样微笑着饮茶,两人就只是坐在这一处院落之中,看着风景如昔,看着梅花落下入池塘,凝聚安详。   卫渊‘看到,了浊世大尊。   亦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他去看到,现在这个阶段的浊世大尊,已经和过去的他截然不同,不再是畏首畏尾,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气息,在他出现在这里的同时,那种张狂霸道。却又纵横无双的气魄就已经冲天而起。   如同火焰一般,肆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卫渊此刻正在以自身的诛仙剑阵,强行去镇压流转变化,汹涌如同浪潮般的世界本源,尝试将这一处阴阳之气彻底封印起来,以防止其爆发。而后再去寻找机会,将其彻底地封印起来,将这一处所谓的大劫化解掉。   浊世大尊此刻的出现,可谓是要命般的时间节点。   卫渊自己,倒是不惧,此刻有着太一   混元之躯,堪称金刚不坏,又有自身的诛仙四剑护身。哪怕是浊世大尊也难以轻易击败他,不过现在的卫渊倒是彻底知道了原本时间线的走向——   浊世恐怕也来人了。   不过那个时间线出现的,恐怕是浊世之基。   卫渊想到那个自甘赴死的浊世强者,心中慨叹。虽然是雄杰,但是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卫渊绝对要更加全力以赴地将其诛杀,不给其留下后手的机会才是,此刻心念一动,周围剑鸣登时大作。   右手五指微屈朝着下面按压下来,嗓音清冷道:   磅礴的剑意同时间爆发出来,如同洪流奔涌一般地冲击,阴阳流转之气瞬间被压制住。与此同时,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西皇已经一把抓住了旁边的后土,两人瞬间遁去,同一时间,尝试以昆仑之力,自此地开启九天门。   然后靠着卫渊之前留下的因果,直接回归。   等到回到了人间界,那么自然就相当于是进入了群星万象的庇佑之中,是进入了天帝帝俊的视线里面,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浊世大尊也不要想轻举妄动,壮阔的九天门出现。   巨大而古朴的青铜巨门,每一座门上面都密密麻麻布满了玄妙之纹路。   仿佛诸天万界的一切大道都在这一座巨大的青铜门上面写尽了。   西皇一只手提着长枪,一只手直接揽住了后土的腰肢。   而后对于这开明心疼至极,好不容易才修好的神兵毫不客气。   直接一脚踢上去。   先前被拆了至少两次的九天门轰隆隆展开,无数的流光在门中交织,化作了一座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光幕,西皇和卫渊知道,这一座天门的对面就是人间。而后西皇一把抓住了后土,便要朝着门内踏入。   忽而一道灼热霸道的火焰气息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还有张狂到了极致的大笑声:“哈哈哈,西皇?!!”   “给我死!!!”   炽烈的火焰,却是透露出暗红之色,仿佛能够直接将时间一切全部焚毁。而让这火焰燃烧起来的东西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燃料。而是世界的内核,是概念和法则,是生命这个存在本身。   西皇剑眉微敛,神色清冷。   娇小少女揽着身材修长的后土,飘然后退,与此同时,右手之中长枪抬起。   瞬间朝着前面爆刺。   枪出如龙枪刃薄而锋锐,形如龙牙,点在了火焰之中。   白皙手掌微转,在递出长枪的同时,让这一柄神兵旋转,强劲的元气洪流几乎化作了一条狰狞可怖的神龙形象,长吟嘶吼,直接违背了火克金的基础规则,龙兽张牙舞爪,将那一团团毁天灭地的烈焰直接吞入口中,恣意张狂。   而火焰汇聚成了一名身材高大,近乎于三米的壮汉。就连须发都呈现出一种焦红色的状态,给人一种时时刻刻都在燃烧的炽热疯狂之感,双瞳墨色,隐显火光,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不愧是西皇,手段泼辣,枪法惊绝,个子也矮。”   “你真的有一米五吗?我怎么觉得只有一米四五。”   后土能够明显感觉到揽着自己的西皇身子僵了一下。   清冷平淡的眸子抬起:“……找死。”   而那身影却不着急恋战,而是直接半跪于地,右手撑着地面,朗声道:   “火灼,见过大尊!”“已按照吩咐,彻底引爆此地西侧和北侧的一切通道,空间和时间诸多法则,也已经被属下以火焰焦灼,哈哈哈啊,现在就混成一块儿了,现在不要说是想要顺着法则线走出去。就算是有人能够劈开焦灼的地方,也不要想要从这里出去!”   “哪怕是具备有重新梳理空间法则线的力量。”   “也需要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   浊世大尊微微颔首,仍旧饮茶   西皇清冷的神色隐有煞气,嗓音清冷平淡道:   “区区浊世的火,也想要做我的对手?”   他右手握着枪,枪锋和枪刃都在微微地鸣啸着。而后也不放下此刻极为虚弱的后土,直接朝着前面杀去,手中之枪锋芒毕露,长枪刺出去的时候,几乎都是指着浊世火神的要害。   招招凌厉,步步杀机!   丝毫不曾受到属性相克的干扰和影响。   浊世火神虽然说方才说话很大声很嚣张。   但是此刻面临着号称杀伐无双的西皇,仍旧是不敢有半点的放松警惕。   火焰直接消散,避开了长枪的锋芒,而后双手各持一柄沉重宽厚的利刃,刃口宽度超过一米,撕扯席卷出了一层一层的血色刀芒,全力以赴地朝着西皇攻击。可是纵然他以有心算无意,再加上西皇远不是全盛,还要抱着后土,却也没有能占得便宜。   反倒是很快就被西皇维持住局面。   甚至于伴随着枪锋霸道,已经隐隐有被少女反攻过来的趋势。   “只有这点手段。”   “也敢挡在我面前么?”   西皇嗓音冷淡,只一枪刺杀出去,一道一道仿佛能够撕裂魂魄般的金色寒芒自虚空之中浮现出来。而后伴随着这一枪刺出,纷纷汇聚而来,更壮声势,如同山海都要倒下来一般。   天之五厉五残,只需一枪,便可令魂魄都散去,肉身湮灭。   是上古之年赫赫有名的杀招。   就在此刻,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落下:   “浊世大尊面下,不可以造次。”   “无有凶厉残杀。”   嗓音落下,却仿佛撬动了某种玄奇无比的力量,西皇掌中长枪却忽而感觉到了一股股巨大无比的阻碍之力,仿佛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都在阻拦西皇这一枪的力量。   让这刺出的一枪力量逐渐消散,逐渐迟缓,金色的气芒也如飞鸟般散去了。   最终浊世火神火灼以双刀拦架挡住这一招,顺势后撤。   西皇退步,抬起眸子,看到那边秩序仿佛凝固,仿佛无数的法则汇聚而来,化作了阶梯,排列在前,有衣著洒脱随意的青年步步而来,右手背负身后,左手横在身前,踩踏规则,神色潇洒,而后微微一拱手,笑意温醇:“西皇对我的权能特性应该并不陌生。”   他微微挺直腰背,朗声道:“吾之力量为秩序,和陆吾相对应。”   “奉浊世大尊之命,来此和诸位切磋。”   “东方和南方的法则概念,已经被我破去。此刻他们察觉到不对,想要进入此地,也需要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在此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诸位,请了。”   卫渊镇压世界本源所化的阴阳之气,腾不出手。   并非全盛的西皇持枪面临两尊浊世道果层次的强者,眉宇凌厉。   而在那小院里面。   浊世大尊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石桌上面,里面的茶已经被喝完了,他的神色平淡,右手握着刀柄,背后天穹之上一侧烈焰腾空一侧秩序森严,而他眼眸幽深,看着灰袍男子,道:“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亦或者,要出手吗?”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你输了   浊世大尊的声音安然平和,像是在自言自语,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威胁。而旁边的浊世战将,看到在这一句话落下之后,那身穿灰袍,被浊世至尊称呼为是『浑天』,那个曾经中的传说,是清浊两界,九天十地的最强者微微抬眸。   原本脸上的笑意也终于消失隐没。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忽而庞大,仿佛要让自己的心脏都刹那凝固住的恐怖压迫力。   灰色的袖袍微动,拂过,浑天起身,浊世大尊嘴角微微勾起。   浊世火神火灼大笑数声主动发动了攻击,那种黑红色的烈焰,和祝融的火焰风格不同,那仿佛是以所有的概念为基础燃烧的火焰,毁灭的整个规则世界和毁灭物质世界的祝融之火互不管辖,却又互相弥补。   西皇单手持枪。   直接迎击眼前的浊世火神,而后又和浊世的秩序之神接锋,两名浊世的道果层次强者,面对着昆仑西皇,完全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几乎全部都是全力出手,磅礴的元气将天穹的颜色都染做了浑浊。   秩序牵制住西皇,而烈焰则是各处细微之地浮现出来,焚烧周围的空间,直接将西皇困住,西皇眸子微敛,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面仿佛是有着昆仑山上无尽的风暴在席卷着,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忽而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而后一层巨大的涟漪散开。   那焚烧规则,凝固空间的烈焰一瞬间猛地下坠。   仿佛有超过常态化万倍,乃至于十万倍的恐怖重力在一瞬间出现在了这里!   厚德载物却也并非是单纯的防御。   刹那之间,在这里出现了一处黑洞般的异相。因为极端重力的凝聚和坍塌,直接引动出了恐怖的吸引力量,直接将无数的黑色火焰吸引入其中,浊世火神火灼怪叫一声,强行以自身的力量挣脱开这恐怖吸引力,而后迅速后退。   额头冷汗直冒。   浊世的秩序伸出手,在空中暴喝道:“大地之力平息!”   “此地一切安详!”   狂暴得丝毫不讲道理的恐怖重力在一瞬间被平复下来。但是西皇脚步轻踏,已然驾驭着天之五厉五残之气杀伐而来,掌中的长枪鸣啸着横扫而过,浊世秩序之神不得不后撤,完全不敢正面抵御,也不愿意正面抵御堂堂西皇的正面厮杀之力。   只是就在他后撤的一个刹那。   也是西皇身躯微旋之际,那位面色苍白,脸庞的轮廓柔和美丽的女子却是伸出手来,竟然捏出一个剑诀出来,朱唇轻吐,道:“去!”   那吞没了焚毁规则之火的黑洞忽而崩塌,直接扭曲化作了一柄神剑。   而后以一种极为酣畅淋漓的方式斩出——   『长安』!   卫渊的剑术!   而这一剑的气韵和境界,丝毫不比卫渊来得弱。甚至于其气魄之大,还要在此刻的卫渊之上,其乃是言,厚德载物,万物霜天,皆在大地之上,繁衍生息,如此千年百年,万年不变,是为长安。   汹涌,凌厉,宽厚,王者之剑,厚而无锋。   虽其无锋。   不可当也。   浊世火神火灼瞳孔骤然收缩,下一刻就被不知道是数万倍还是数十万倍的恐怖重力直接拉扯住,被控制住了身躯,旋即那无边霸道的剑气就直接将其吞没,忽而一道寒芒撞开了这烈焰剑气,火神火灼神色狼狈,捂着胸口斜飞出来,不断咳嗽着。   火灼口喷鲜血,身上多有剑气留下的伤痕,咬牙切齿:   “好强的剑道修为……”   “果然。”   “什么所谓的后土皇地祇性情慈和,不擅杀伐。”   “但凡是和元始天尊搭上线了的不擅杀伐,都他妈的得要打个引号了!”   他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而西皇和后土已经趁   着机会踏足到了九天门之处,秩序之神还想要阻拦,忽而有一股可怖的剑气直接锁定了自己的眉心,让他心中一寒,让他的脚步骤然一顿,背后瞬间浮现的寒意几乎让其手掌发麻。   正在镇压着那阴阳大劫本源的元始天尊平静注视着他。   虚空中已经有一道道剑气剑芒浮现出来,随心而动,席卷出了一道剑气游龙,撕扯而去,浊世秩序不得不避开。而就在这兔起鹘落的一瞬间,西皇已经出现在九天门前,这一次直接踏入其中,只是这个时候,西皇的面色骤变。   “不对!!!”   “后土你的身体……!”   他看向一侧的女子,而后者却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西皇却也没有任何的怒意,只有迟滞之后的敛息——   眼前的女子,堂堂清气大地之神的后土。却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身躯,这里的,竟然只是在睡梦之中残留的一缕真灵而已。   “你这几千年来……是用自己的根基来封印这个灾劫么?”   “但是只有一缕念头的话,因果太重离开此地……”   失去了功体,道果也受到了巨大的损失破坏,离开这里的话,最少也是功力大损的下场。甚至于有可能离开此地就会陷入沉睡。而这个时候,西皇耳畔忽而传来了一阵咆哮声,而后是极端炽烈之气,瞳孔收缩。   却是浊世火神趁着西皇一刹那的心神失守,不顾自己方才受到了重伤。   悍然出手!   甚至于已经直接祭出了道果。   而剑鸣嘶鸣卫渊的剑阵余波硬生生被浊世大尊拦截而下,他只是一瞬间就从浑天的身前离开来。此刻的灰袍男子面前,也只有着那名浊世的战将而已。而后者也发现,灰袍男子非但是没有能够来得及阻拦浊世大尊。甚至于连袭杀西皇的攻击也没有出手。   原来如此,只是梦境之中的泡影而已啊。   浊世的战将终于意识过来。   明白眼前的这个灰袍男子,并非是传说之中无可匹敌的天下第一强者。而只是那位存世无敌的强者离去之后,好友对其的思念而诞生的梦幻而已,眼底慨叹之余,不由也增添了几许的安心之感。   “难怪方才,大尊曾说,力量之上,此刻浑天逊色于大尊啊。”   转过身来。   看到那位还需要分心镇压清浊两种轮转之力的天尊使出了剑招。   却被浊世大尊从容拦下。   那一侧镇守此地数千年之后,强行动用权能,几乎一瞬间逼退了浊世火神的后土已经近乎于油尽灯枯,面色苍白。   而西皇不得不在保护着后土的同时,面对几乎是拼死的一击。   此刻剑气纵横长空,赤炎焚天灭地,强大的力量流转变化,映照长空,给人一种极端危险极极端压迫情况之下的壮丽之感,在这一刻,就连时间的流转都仿佛变慢了一般。   忽而,他的耳畔似乎传来一个清脆的响指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刹那。   而后,那霸道的火焰落下的时候忽而发生变化,伴随着火焰之神的怒吼,那焚毁一切秩序和规则的火焰竟然直接散开了,化成了大朵大朵深红之色的玫瑰,从天穹之上洋洋洒洒地落下来。非但没有什么威胁性,还展现出一种极端的美感。   而后才有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不紧不慢——   “一切无非有所求,人间何处不迷舟。自从得失成真幻,只在乾坤万物休。”   “大道本来长寂寞,浮生那更可沉投。”   “大道森罗无表里,『炼假还真』做钓钩。”   卫渊一心两用,以诛仙剑阵镇压住了阴阳两仪的变化之处,同时还要和浊世大尊彼此牵制。只是听到这个陌生无比,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还是下意识转过头,看到那来人。   那是身穿朴素白衣   的青年,带着微笑,剑眉星目,白发披肩。   眉心一点朱砂。   徐步而来,口中低吟,却是用出来了炼假还真。   直接把焚天灭地的火焰化作了一片灿烂到让人目眩神迷的花海。   再加上之前的那一丝丝时间迟滞之感,卫渊仿佛已经能够猜测出眼前这人是谁,嘴角抽了抽,浑天嗓音宽和,微微颔首,道:“你来了,『忽』。”   卫渊想到先前梦境之中,浑天的小楼旁边还有两座,忽而明白。   这是远古之年的忽帝!   真正全盛的阶段,顶尖的强者,被称为是古代南海之帝。   那之后那个样子,难道是帮助浑天超脱不成,又把部分的权能分出来给了后土化作噎鸣的根基,而后自暴自弃了?   但是因为后土其实一直认识和相处的,是这个阶段的倏忽,根本没有见过未来万年之后,那个自暴自弃化作了乐子人的两个老爷子。所以在后土的梦境之中,这两位始终都是现在这样的阶段。   是卫渊都不曾见过的全盛!   白发文雅的忽帝微笑道:“只是在外围稍微转了转,这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乐子,如此有趣的事情。却也不叫我一声,浑天你未免是太不够朋友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收回了方才的判断。   至少乐子人的属性,后土应该是见过了。   而忽帝出现之后,直接就盯上了火神,微笑着迎上前去,秩序之神还要出手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伸出来,平静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后一股磅礴之力忽而升腾而起,竟然硬生生让他的动作一滞。   身穿黑衣,神色消瘦的少年模样天神出现在其背后,眸光开阖,流光溢彩。   “你的对手是我。”   “北海之帝,『倏』。”   “现在,公平了。”   突然发生的变化不单单是让浊世的两位道果层次强者面色骤变。就连浊世大尊眼底都泛起了些许涟漪,浊世秩序出手数招之后,发现这位所谓的梦境中的『倏』。却是相当强势,比起真正的倏都强,真正展现出了古之大帝的气质,是全盛一般。   面色骤变,失声道:“怎么可能!!”   “你们应该是梦境之中的才是!”   不远处几乎是压着火神的儒雅白发青年朗声大笑:   “却不想想看本座的权能是什么!”   “炼假还真啊!”   “诸事万物,可有比梦中之物更为虚幻泡影的吗?!诸法森罗,还有比梦境更为靠拢真的吗?观真非真,真无所真,观假亦假,假无所假,二者既悟,别无所空。”   “***了吧?!”   浊世大尊也坐不住,欲要出手,只是这个时候,先前是他阻拦卫渊。此刻卫渊诛仙剑阵忽而猛地扩大范围,直接将他也笼罩其中。   最后那位浊世战将看得瞠目结舌,局势竟然转眼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变化,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有法子反应,方才还是己方占据绝对优势,怎么忽然就局势颠倒过来了?   而后忽而背后泛起寒意。   灰袍男子双眸温和,道:“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几乎是刹那,那位浊世战将就陷入昏厥。而浑天把茶杯轻轻放下桌子上,眸子仍旧看着那浊世大尊,像是下棋一般从容平淡:   “将军。”   他的手从喝完的茶杯上抬起,屈指轻敲。   “这次你的力量比我强。”   “可惜,你还是输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浑天之死   浑天离开了自己的小院落,朝着外面走去,浊世大尊意识到了不对,欲要再度出手,才抬起手,便已经感知到了层层叠叠,如同浪潮一般的剑气汹涌而来。   而在其背后,黑发道人右手张开,剑气流转。   竟是硬生生靠着四剑共鸣,在外侧也化生出了一座纯粹由剑意和剑气汇聚组成的诛仙剑阵,流转变化莫测,单纯看其变化之玄妙,竟然是丝毫不比真正的诛仙剑阵来得差。   甚至于卫渊在情急担忧之下,更催气机,直接放弃了思考,全凭着顶尖剑客的本能出招,剑气凌厉,招式玄妙至极,竟然是比往日锋芒更强三分。   纵然是此刻需要镇压阴阳本源,无法分出全部的心神。但是诛仙剑阵之威,再加上此地的因果不和外界相联,也算是变相地提升了『因果』权能的效果,竟然硬生生地将浊世大尊的脚步牵制住。   浑天走出了小院落。   而后在下一刻便已经出现在了西皇和后土的身后。   浊世火神火灼绕开了忽帝老爷子的年轻版本,直接朝着西皇出招,那柄只是刃口的宽度就达到了一米有余,其上还纠缠盘旋着炽烈火焰的痕迹,恐怖至极,正在朝着前面劈斩下来。   浑天的手指却恰到好处将这一柄霸道之刃握住。   西皇瞳孔收缩,看到这柄绝对霸道的利刃之上烈焰消散,前面的浊世火神火灼肌肉贲起,显而易见已经拼上了全部的力量。但是前面的浑天却仍旧神色平淡,轻描淡写,正是这种轻描淡写,反倒是给人一种绝对恐怖之力。   手指屈指微弹,击在这柄火神的神兵刃口上。一缕极高频细碎的涟漪闪过。   火神的神兵之上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最终这裂痕之上迸射出了一道道气息。最终四下迸裂,消散而去,火神惊惧难言。哪怕是知道眼前之人应当不过只是幻梦之影,靠着『炼假还真』的权能短暂拥有超过泡影的力量。此刻恐惧却仍旧如同附骨之疽般地攀附上来。   让祂几乎是本能地后撤。恐怖,恐怖!   西皇的眸子里面都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看到那灰袍男子仍旧神色平淡。而后五指微微张开,那柄浊世火神的神兵就此碎裂,化作齑粉四下散去。而后微微转某,方才还打算要仗着自身的权能打算暗算的浊世秩序瞬间后退。   诸神俱惊,辟易百里。   西皇安然收回视线,嗓音清冷,饶有兴趣道:“你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浑天微笑着收回右手,温和道:“我既然在此地,自然是梦境。”   “至于这一招。”   “只不过是『后』曾经看到过那个人用过,而后在梦中得以施展出来而已。”西皇淡淡道:“梦境的你,也如此强大么?”   灰袍男子眸子平和地看着那惊惧而去的两位道果,回答道:“我确实是已经变弱了。”   “唔,按照'那个人'”的性格,此时应该是会这样回答的吧?”他袖口微垂,微笑温和,睥睨霸道:   “只是我变弱了,并不代表着他们能强过我。”“强恒强,弱则亡。”   “仅此而已。”   浊世大尊一拳轰碎了一层层爆发的剑气。但是紧接着就有更多的剑气浮现出来,竟然像是永无止尽一般,道人立足于阴阳轮转之上,右手并指为剑指,平平斩过,嗓音平淡悠远:“长安。”   第一剑长安。浊世大尊一拳击碎。“故里。”   浊世大尊微微皱眉,想要离开,但是后心,眉心之处同时有无匹锐气锋铓逼近,让祂的身形不可遏制地一顿。而后土因为先前出剑,气机动了根基。此刻已然是昏厥过去,浑天收回击退两名道果的右手,轻轻点在后土的眉心之上。   一股苍古雄浑的气韵流转变化,定住了后土的真灵。   浑天的气息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飞快地下坠下来。   灰袍男子收回   手,看着眼前惊愕不止的西皇,道:“我已经定住了她的神魂,这数千年如一日的梦境之中,她时时来寻我喝茶,我便在茶中留下了痕迹,如此千年,未曾想到真的有用到这一处的机会。”   西皇道:“你做了什么?”   浑天平淡道:“一种时间的秘术,既然她的根基和功体在这数干年的封印之中   已经彻底地消耗殆尽,那么只需要回到这一切发生之前,将这灾难在那个时代解决掉,不就可以了吗?”   “人世间有话叫做防患于未然。”   “但是对于我来说,尽管代价苛刻,但是终究还有一次逆转过去的机会。”   “虽是代价苛刻了些,但是值得。”   就如同,卫渊之前跨越岁月,得证道果元始。   西皇眸子微动,终于明白了浑天的真正权能到底是什么,万物发展的开始,物质变化的规律,时间的终点,万物的湮灭,是最为强大也最为神秘的力量权能时间。   浑天看着沉睡着的后土,眼前却仿佛看到了数万年前,那个稀里糊涂闯到了中央混沌之海的小女孩。而祂彼时还没有七窍,只是最初的混沌一片,那个孩子送给他一朵大地之上绽放的花朵,这彼此好友的情谊就已经是如此之久远。   既是好友,那自该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生时如此,死后如此。梦中,亦如此。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啊。”   浑天低语,这身躯已经开始逐渐透明化,显而易见是彻底消耗了全部底蕴。而后九天门重新聚合,灰袍男子平淡道:“你现在带着后土,前往我定下的时间锚点,到那个时候,一切应该还有转机。”   西皇看着浑天的身影,没有多说什么矫情的话。   只是拱手一礼,而后带着昏迷的后土,踏入了九天门之中。浑天温和自语:“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生死相托是信,一诺必守是信。”   “这也算是元那小子说的罢。”   九天门闭合的时候,两位浊世道果层次,硬生生是没有胆量出手,将其打断,更不必说,倏和忽两位古之大帝此刻也全力出手,在其力量开始消散的时间里面,仍旧将浊世的火神和秩序死死拖住。   浑天踏前几步,看着那边的浊世大尊,道:“这一副梦中之我,也终于要走到结束了。”“浊世之尊。”   “来吧,你也等了很久罢?”   浊世大尊闻言沉默,旋即放声大笑起来,不再担忧背后的诛仙剑阵,自身的气焰猛烈地升腾起来,一步步走过来,战意蓬勃而起,朝着前面的浑天走来,其气机的磅礴恐怖,竟然连玉簪都被硬生生震碎,黑发垂落在下面,仍旧被气机鼓荡而起。   祂一步一步来此,大步而来,直到最后,急奔,狂奔,乃至于冲锋。狂暴的气息浩瀚。   浑天脸上的笑意收敛,双目平静,抬手应对。   两股在整个世界乃是于从古至今的漫长岁月当中,都是最强大一批次的气息开始剧烈地冲击着,在这个梦境之中以一种彼此胶着之姿态来回碰撞,拳脚的对冲掀起浪潮,神行的变化撕裂空间,壮阔的元气潮汐几乎不曾停下。   倏忽二帝面色微变,迅速地后退。   而浊世的火神和秩序之神也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觉。不得不拉远距离。   他们的神魂被巨大的压迫性压迫,几乎眼前发黑,动作迟滞。   连道果都似乎是已经被压制住,在运转的时候,出现了一层层的迟滞。“这是,何等可怖的气息。”   “只是看着交手,我就有种战栗之感,根本就没有勇气往里面再走半步了。”   浊世的火神火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震撼,近乎于失去了全部的战意。只是带着一种颓唐却又有种满足之感地低声呢喃。而浊世秩序之神同样眼底神色微敛,被这恐怖的交锋气息而打乱了心中的念头。   在祂的感知之中,这一座战场当中的秩序规则,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必说操控了。   哪怕是感知一下,都会被纷乱无比的法则线反噬,让神魂感觉到一种撕裂般的痛苦,道果运转僵硬,几乎要当场碎裂开来。而倏忽两位古之大帝的残留身影则是面色微微变了-   此刻的浑天并不是浊世大尊的对手。因为这终究只是梦中之身。   但是旋即他们的神色就怔住。   因为浊世大尊,竟然也在收敛自己的力量层次。   没有强行用超过此刻浑天的力量去压制击败浑天。   而是让自己此刻发挥出来的实力,和此刻浑天所具备的实力保持相同。   然后彼此疯狂地对攻,战斗得你来我往,每一招每一式所展现出来的,对于法   则的运用和战斗时机的把握,都已经妙到巅毫,抵达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高度,是力量和技巧,乃至于纯粹战斗意志的巅峰。   镇压阴阳本源的卫渊也看到了这画面,被这两人展现出来的战斗技巧而震动。   此刻的浊世大尊,和他曾经交手过的那个所谓尊者。   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般!霸道,潇洒,睥睨天下。   而此刻的卫渊也能够感知得到,来自于浑天的气息在不断地滑落。   他有想要仗剑出手,但是看到浑天的时候。却又放下了手掌,遏制住了自己的剑气,没有插手这一场或许对彼此双方都期待许久的战斗。   最后浑天褪去了那种平素里的温和,双瞳之中似乎燃烧着永不会熄灭的战斗之火。而浊世大尊同样如此,恣意张狂,最终两人齐齐腾起了全部的气机。而后正面厮杀过去,再也没有所谓的神通运转,没有什么的法则变换。只是最为纯粹的,也在最直接的相杀。   轰然的恐怖巨响让这一方世界都剧烈地震颤晃动起来。   就连阴阳本源之劫都隐隐有种不稳之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拳掌接触交锋的两位却忽而分开来。   浊世大尊步步后退,站在了一处破碎者的山峰之上。   而浑天则是落在一处阁楼的上面,下面便是他的小院。两人彼此对视许久,忽而放声大笑。   笑声渐渐隐没。   浑天闭上双眼,化作了虚无,再不复存在。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尊重朋友的意愿和为朋友复仇是两件事   “浑天!!!”   此刻仍旧还是年轻全盛状态的倏帝和忽帝看着那灰袍男子立于阁楼之上,看到他逐渐消散无形。哪怕他们都知道,现在这样是浑天自己所愿意的结局。却也还是下意识地踏步上前,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搀扶住他。   但是却终于还是没有搀扶。   只能眼睁睁看着浑天最后以酣畅淋漓之战后,放声大笑之后,从容散去。   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哪怕只是梦境之中,倏忽两位古之大帝眼底还是浮现出了极为浓郁的悲怆之色。而卫渊手中的剑自始至终都没有递出。因为他最后看到浑天的目光,明白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的传说从纵横寰宇不败而开始。   最终也将会以和浊世的最强者酣战一场,大笑而去。   如此方才可以称得上一句,不负此生。   浊世大尊和浑天之战,余波许久之后方才散去,浊世大尊的神色逐渐从那种激昂之中恢复过来,神色越发地沉静,越发地安然。却并无过去之时,放言妄称,『我已败天,谁能败我』的傲慢霸道。   黑发垂落,注视着浑天离去之身姿,静默了许久,拱手一礼,缓慢而悠长地吐出一口气“好走。”   “走好。”   倏帝呆呆地看着浑天离去,看着阁楼尽数崩塌,看着梦境散去,眼眶发红,鼻子发酸。   可是他转过身去,看到忽帝同样的模样。却忽然大怒起来,一拍手打在了忽的背上,然后大怒道“没出息的家伙,哭什么哭啊!”   “梦境已经碎了,后土那丫头也被救出去了,有重新恢复全盛的机会。”   “没有必要再因为这个该死的大劫而留在这里,没有必要再因为这个梦境而死在这里,浑天也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不是作为梦境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散去。既然是世界中央之帝,天下最强,那自然活着的时候要做一番大事情,死的时候也要轰轰烈烈。”   “这才对得起他的名号!”   “是好事,是好事,你哭个屁啊!”   忽帝却是越发难受起来,道“可是,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啊。”   这是梦境。   梦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也会散去。   再见不到浑天,也见不到醒来的后土。   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他就觉得心里面难受得厉害。   浊世大尊嗓音平和沉静,而后环顾周围,道“此番虽然未曾彻底拦截阻拦后土,但是却也足以,能够再度和浑天一战,已经要比起拿下后土和西皇,更加地有价值,是十倍乃至于百倍有价值的事情。”   “如此,我来此也不算是遗憾了。”   “至于你们。”   浊世大尊眸光扫过前方,看到了梦境之中的倏忽二帝。而后那冷淡的眸子又重新收回来了,里面甚至于没有丝毫的涟漪,道∶“你们两个,没有浑天那样的位格,能够勉强靠着这数千年梦境的底蕴,存在到现在,已经是很难的事情。”   “夏虫不可语冰。”   “待得梦境散去,尔等也自然消亡,这些时间,就算是本座赐与你们的。”   浊世大尊看着那边的卫渊,黑发道人此刻的手中其实已经握住了一柄剑,那是青萍剑,是最符合浑天之气的剑器,显而易见,刚刚卫渊是打算要强行出手的。若非是浑天心意已决,这柄剑就会以绝对的方式凿穿浊世大尊的背后。   和浑天一前一后,彼此联手。   到时候哪怕是浊世大尊,也不要想得了几分便宜。   但是卫渊尊重浑天的意愿。   浊世大尊的气息已经恢复过来,他的眸子扫过卫渊,言简意赅道∶   “你方才没有出手,很好。”   “是懂得这一战意义的。”   “但是,方才的浑天本身并没有残留太多的力量   ,和其在同等层次力量之下放手一搏,也算是吾的心愿,方才的情况下。哪怕是你出手,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反倒只是会破坏掉浑天的遗愿而已。”   浊世大尊的视线扫过被卫渊以剑阵镇压的阴阳本源大劫。   这是代表着衍化万物法则的那最初的本源,是根本之气息。此刻以一种缓慢而厚重,宏大恢宏的方式缓缓旋转。若是彻底失去制衡,那么阴阳二气将会直接地横扫过诸天万界,带来最底层层次上的毁灭性结果。   而现在,这大劫就被镇压着。   被剑阵死死镇压着。   浊世大尊眼底都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嗓音漠然平和道:“之前你曾经和我交手,但是那一次,是借助了超过四种道果之力,借助了陆吾的秩序,以及帝俊的星光,这许多种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方才可以和我一战。”   “我本来以为,你想要成长到彻底有资格和我一战的时间还需要千年。”   “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小觑了你。”   浊世大尊黑发垂落下来,曾经在那一战之中损毁的左臂,以浊世的昆仑墟所重新淬炼而成,一只手握着兵刃,眼底从容,在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以自己此刻的状态,堂堂正正地和浑天倾力一搏之后。   浊世大尊原本的气息气质开始沉淀下来,变得厚重,从容。   以及隐隐超脱,并非是简单道果层次的味道。   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上古枭雄,一方霸主之气魄徐徐地展开来。   浊世大尊看着卫渊此刻镇压着的阴阳大劫。   没有如同旁边的浊世火神火灼,以及秩序之神所想象的那样出手,没有趁着这个往后可能再也找不到的绝佳机会一口气重创眼前的元始天尊,反倒是后退了一步,未曾出手。   “这一次,不杀你,不动手。“   “卫渊,本座等你一千年。”   “一千年后,等到你真正走到天下无双的时候,再和我争夺清浊。”   浊世大尊转过身,在火神火灼和秩序之神的低呼声中大步离开,黑发垂落,眼眸沉静,背后大氅垂下,神色安然缓和,不动如山,他心中已经再也没有迟疑,再也没有不安。只是在这个时候,却又听到了细碎的剑鸣声音。   一道剑光直接浮现出来,而后带着锋芒,直接落下。   擦着浊世大尊鬓角的发梢,重重地劈斩下来,斩落在地面上。   让这一方本来就开始破碎的梦境再度多出了些许的裂痕,不只是浊世火神火灼和秩序之神。就连梦境中倏忽二帝都迟滞住,看到了那边的黑发道人低垂着头,手中的神剑青萍斜斜持拿,剑锋抵着地面,仍旧还在细碎地鸣啸着。   浊世大尊没有回头,只是平淡道∶“看来,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好意了。”   “好意?”   道人忽而笑起来,道:“来到朋友的家中,打碎了这里,然后让另一位朋友就此死去。而后以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给你所谓的未来一战,再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转过身去离开,这个叫做好意吗?”   恐怖的阴阳本源仍旧还在他的脚下汹涌地转动着。   照理说,现在立于此地镇压大劫的卫渊是绝不可能动弹的。   卫渊却微微抬了抬手指。   呼啸着撕裂虚空的剑痕忽而就凝滞住,四柄剑同时浮现在虚空,原本被诛仙剑阵强行镇压住的阴阳轮转,重新开始加速流转,大劫仿佛就在此刻开始朝着命定的终局翻滚砸落下来。   气机的变化升腾,道人袖袍微微翻卷。   阴阳大劫在呼啸着,他低下头看着这大劫的根源。而后眼底闪过一丝丝的流光,是在刚刚的时候,他已经将这阴阳本源镇压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发现的问题,未必需要强行镇压的方式将其封禁,或者说,不只是这一种方法。   他刚刚就在做   这样的决定。   这个时候,从利益上最好的选择就是,忍气吞声,短暂地得到了这一千年的喘息时间。然后再回去,去找到帝俊,再拉着帝俊,拉着不周山老伯一切,大家一起去浊世和浊世大尊狠狠地打上一架。   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不行的话,就十年之后再十年。   但是卫渊却觉得,绝不肯如此。   四柄剑同时地鸣啸起来,而整个天地都仿佛被一种说不出的锋芒之气充塞起来,卫渊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并起如剑指,一步走出,体内太上功体开始疯狂的运转,以诛仙四剑之阵,和自身的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两尊气机强行镇压住外面的大劫。   原本的太上功体,加上以劫灭为核心的灵宝天尊功体,以因果为核心的元始天尊,恰好对应了外面正在爆发的大劫本源。   阴阳轮转,存世之基,是为太上。   卫渊不再以力抗衡,而是展开了夫子的浩然正气之法,周身窍穴开启。   狂暴的大劫,阴阳的本源,被硬生生地吞噬进入体内!   而后以混元金刚不坏之躯强行容纳。   以元始和灵宝分流,吞吐气机,我即是劫灭。   无比狂暴霸道的元气潮汐几乎是瞬间就席卷了整个梦境世界所在的方位,残留的世界刹那之间化作了童粉。而后被潮汐吞没在内,化作巨大的风暴。就连其余诸神都有种被这暴风给硬生生拉扯过去的感觉。   倏帝只是觉得头皮发麻,脱口而出∶“疯了吗!!!”   “这东西都敢吃?!!”   卫渊道:”并非是疯狂。”   ”相反,我很理智。”   “方才分出心和你战斗的时候,我才发现,并非一定要压制。”   这一句话是面对着浊世大尊说的。   黑发道人迈步在虚空,仗着此刻的万劫不坏体魄,仗着阴阳变化之理,彻彻底底走出大劫的牵制,一步落下,没有动用权能,却也无数涟漪散开。   众生法则,森罗万象托举着他。   道袍翻卷,卫渊道:“方才不出手,是因为那是浑天的意志。”   “他希望最后一战,倾尽全力,再无遗憾。”   “与朋友交该如此啊。”   第二步踏出,阴阳大劫轮转变化,诛仙四剑纵横交错,变化莫测,几乎充塞整个世界,让人感觉眉心疯狂跳动,喘不过气来,卫渊的嗓音安静∶“而现在为朋友复仇。”   ”见到好友的仇敌,自然也该拔刃而战,弗与共天下也。”   “与朋友交该如此啊。”   不出手是为了好友,而此刻的出手同样是为了好友。   第三步走出的时候。   方才还在嘶吼咆哮的恐怖阴阳大劫瞬间凝住,阴阳仿佛凝滞住,再也没有丝毫的声音和涟漪,安静压抑地让人心中恐惧,诛仙四剑便安静立在身边,黑发道人左手背负身后,右手剑指立在身前,指着前方浊世大尊,屡角两缕黑发微微拂动,微微颔首。   “贫道,元始。”   “为好友浑天复仇而来。”   “尊下,请了。“   剑气汹涌,气机森冷,阴阳大劫,环绕周身。   浊世和清世顶尖战力的第二场大战。   再度展开!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元始开天我判阴阳   诛仙剑阵堂堂展开,四柄神剑流转变化。但是却没有彻底展开,道人右手的剑指微微抬起,锋芒之气在那里流转变化。却未曾彻底吞吐出来,含而不露,鬓角两缕黑发垂落微动:“方才你和浑天才打完。”   “可要给你留下些调息回气的时间?”   倏忽二帝只觉得头皮发麻。   清气之世这几千年来,怎么又多出了这样疯狂的后生崽?   “调息吗?”   『和你打,还用不着调息』   浊世大尊嘴角微微勾起,伸出手抓住了背后的大氅,手掌用力,整个大氅忽然就哗啦地燃烧起汹涌澎湃的烈焰来,像是逆举起火光,要焚尽整个世界的一切。而后猛地朝着前面抛飞出来,在虚空中就猛地散开,化作越发汹涌咆哮的烈焰。   卫渊剑指并起,微微朝着前面斩下。   诛仙剑阵流最终化成了汹涌到了极限的剑气洪流。   直接将那翻卷着顺着剑气蔓延开,然后生生讲整个剑气吞没,浊世大尊已经靠近过来,右手握紧了拳头,朝着眼前额得卫渊狠狠地砸下来。   仿佛整个世界以此为核心开始轮转。   诸天万界,森罗万象都在掌中,都在以拳锋为中心点,疯狂地旋转着。   于是阴阳颠倒,万物失去了原本的秩序,一切的颜色退去   ,声音不再如儿,仿佛代表着真正的毁灭以及万物的终结,卫渊的神色不变,手中多出了另一柄剑,象征着天穹浩渺的力量,名为青萍。   卫渊掌中的剑一种极为玄妙凌厉的方式朝着前方的浊世大尊劈斩下来。   浊世大尊神色不变,抬手一圈强行打出,无数元气层层叠叠地压缩在一起,几乎是瞬间就重重地砸在了卫渊掌中的青萍剑的剑锋之上,狂暴的气焰在下一刻炸开。而后仿佛万斤巨石砸入汪洋之中,气浪汇聚成涟漪疯狂朝着四面八方崩开。   倏忽二帝想要往前看,但是面对着这样的阵仗,也是面色骤变,不得不后退。   而在另外一侧的方向上,浊世的火神火灼和浊世的秩序之神同样暴退。   此刻双方虽然距离都不远,彼此却没有动手的心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地放在了此刻正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到的速度,以及无比狂暴地气势交手两道身影之上,每一圈每一剑的交锋都已经秒到了巅峰,每一瞬间的招式防腐契合最根本的大道。   这是最为纯粹的招式的碰撞!   拳和剑再度碰撞在一起,青萍剑似乎都不堪负重,爆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鸣啸声音,卫渊右手握着青萍剑,左手并指成剑指的模样,猛地扫过,剩余的三柄剑整齐地鸣啸起来。而后截然不同的运转方向,解成剑阵,攻向浊世大尊。   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兼三才而两之,故六画而成卦。   诛仙剑阵?化而三才。   剑气瞬间变得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秩序之感。   浊世大尊立于无数的剑气撕扯之中,袖袍翻卷,一拳一拳将这剑气爆发出来的威能打碎,仿佛这已经彻底展开的诛仙剑阵也并非是她的对手。非但不是对手,甚至连组拦住他都极为困难似的。   一拳砸落,剑气纷飞。   但是旋即无数的剑气汇聚而来,重新化作剑阵。   更有前面的黑发道人持剑而来,招招凌厉。   只是浊世大尊却仿佛丝毫都不在意。   这足以镇压斩杀道果层次强者的诛仙剑阵,就仿佛只是他今日的又一个战果。   只是他今日击溃浑天之后,再度得到的收获。   剑鸣气昂,气机锐利地让人完全无法靠近。而浊世大尊声音却依旧沉静,没有往日的狂傲,没有曾经的恣意嚣张。但是这种沉静,却反而更有一种说不   出的厚重之感,如同一柄神剑,经历了那种从容不破的锋芒。   “天道,地道,没有想到,你居然将人也放入其中。”   ”但是更妙的是,这三种本来并非是一体的力量。此刻竟然能够在你的剑阵之中达成平衡,运转不停,称得上一句秒品。若是先前的我,或许真的会在这一招上落败,吃你这一剑的苦头。“   ”终于……终于回来了。“   如此的风姿,如此的气度,才是祂所知道的浊世大尊!   最强者!   霸主,枭雄,无可匹敌的浊世领袖。   阔别许久,浊世火神火灼抬起手臂微微地垂下头来,呢喃自语:   ”属下火灼,恭迎大尊归来。“   ”我们,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而白发垂落,眉心有一点朱砂的忽帝脸色却是很难看,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一炸也不眨地盯着卫渊和浊世大尊交锋的地方,看着他们两个不断地碰撞,掀起来的元气几如浪潮。可是透过这惊天动地般的外在,疏忽两个大帝却也看到了元气之下的‘东西,。   ”浊世大尊的气息,还在上升……“   忽帝的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倏帝同样脸色极为难看。   祂们是浑天的好友,很明白这种的感觉是什么。   打破心魔,在无顾虑,放眼望去,皆不是我之对手。   故而可以从容不迫,故而更是徐缓冷淡,这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绝世强者的心境。甚至于,伴随着这种心境的逐渐完善,浊世大尊的气息开始了奇异的变化,隐隐有超脱之迹象。   祂在破境!   困住自己不知道多少年的心魔,自然是一桩灾劫,在那不可逾越的背影之下,自己的边界都仿佛已经被钉死了,不可跨过,也无法逾越。但是当此心魔终于被自己打破,终于走出来之后,变更可觉得天高地阔,天穷世界,在无阻碍。   这是最强者的傲慢,是霸主枭雄的从容气度。   先前因为心魔被困得越是长久越是严重。   在打破心魔之后的顿悟便是越发越快,越是磅礴,越是酣畅淋漓。   但是最为让倏忽二帝都动容的,是此刻的浊世大尊非但没有因为打破心魔,在无阻碍而变得张狂自大,傲慢嚣张反倒是更为地安宁平和,如同真正历练过心境,那当真是从容不迫,徐徐而来的宗师气度。   忽帝忍不住咬牙低语:“……要成就他了吗?”   倏帝则是死死盯着交锋的两人。   他忍不住忽而踏前半步,就压迫高喊出来,却被忽帝给一把拽住,道:“你要做什么?!”   此刻更是黑发俊美青年模样的倏帝不耐烦地道:“还能使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   ”自然是立刻让这小子停下来!“   祂死死地盯着那玄妙万分却也强大无比的主线剑阵,可以看得出来这剑阵之强大,足以让祂可以做到以一己之力牵制住数倍于自己的同阶高手,甚至于当场斩杀道果层次的对手。   但是此刻,越是强大的力量,便越是能够淬炼打磨浊世之尊的锋芒。   越是难以测度的玄妙,越是有助于他那种从容不迫的巅峰心境!   越是有助于浊世大尊从困住他数万年的地方走出来,让祂也一步一步,走向超脱。而此刻,浑天已经不再了,有还有谁能够牵制住他?   倏帝忍不住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家伙在靠着那小子的剑阵来磨砺自己,他直接把这个小子当作了踏脚石和磨刀石啊!   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黑头发的臭小子是怎么做到的,把阴阳大劫的本源都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但是哪怕是用脚指头都能够猜得到。“   ”这种力量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面就被他容纳和化解掉的。“   ”他在强撑着勉强自己和浊世大尊交手“   ”这样的觉悟已经足够了,哪怕是浑天也肯定不让他为了自己的仇而不顾一切地和浊世大尊交手。更何况是抱着这种觉悟,最后反倒是帮助浊世大尊走出那一步,你觉得更是憋屈了吗?!“   倏帝说完,不顾忽帝地阻拦,右手一握,胎化易形施展开来。   身躯忽而就变得无比巨大,似乎是要头顶着天,脚踏着地。   却是易胎化易形的权能,短暂地化作了撑天筑地的不周山功体。而后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就要伸出那巨大的手掌,将那边交手的双方给分开来,可就是这个时候,虚空之中,却又有一股股热浪升腾起来。   ”倏,给本座住手!“   ”今日,绝不允许你打搅到大尊!“   黑红色的火焰化作了有若实质般的锁链。   巨大的锁链直接锁在了倏帝的四肢,脖颈,还要腰上。   炙热无比的高温瞬间膨胀到不知道比烈日核心热多少倍的程度,倏帝怒声咆哮着伸出手握住锁链:“不要给我拦路,滚!”   忽帝谈叹一口气,看着旁边的浊世秩序。   他摸了摸鼻子,道:“现在我说我不打,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了是吧?”   只是忽帝抬起头瞥了那诛仙剑阵一眼。却看到那边的剑阵已经彻底展开,那果然称得上一句气象万千,浩荡磅礴。但是浊世大尊行走于其间,却也同样是从容不迫,神色沉静,气息也在不断沉淀下来,每一挥拳,都比上一刻更加接近于无敌之气机,更接近于超脱的意蕴。   仿佛的眼前的诛仙剑阵,并非是为了诛杀他的绝杀招式。   只不过是前来恭贺他踏足更高境界的贺礼一般。   浊世大尊的声音沉静而平和。   ”今日我借你的剑阵,证我已然前路无敌。“   ”于你于我,都算是没有遗憾了。“   而后眼前的卫渊却说出了让倏忽二帝都呆滞的话:”这一剑阵名为诛仙,剑出就是为了染血的,今日你是第一个看到我剑阵全貌的人。虽然说这里面有三柄剑并非是最适合的。但是也可以一用,我很想看看现在的你,血和过去又有什么不同。”   “胜不得我,如何称得上是所谓无敌?”   “方才交锋盏茶,我未杀你,你也何曾破阵。”   浊世大尊平淡道:“本座拭目以待。”   抬手,像是邀请前面的道人出剑一般。但是同时也已经有更为沛然难当的劲气爆发出来,朝着眼前的卫渊击去。而卫渊却在这个时候松开了右手,手中的剑垂落了下来——   天剑青萍。   地剑轮回。   人道轩辕。   以及最后的弃道之剑。   域中四大,流转不息,犹如最;初的万物混沌,连时间都没有的时代。   倏忽二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只是如此的话,终究只是拾他人牙慧,可惜。”   他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觉得遗憾和可惜。而后从容地,震袖,出拳,几乎是娴熟地讲诛仙剑阵曾经的绝杀招式破去。而在这个时候,那散开的剑气忽而汇聚,卫渊的气质忽而变得悠远苍茫,双眼之中仿佛映照着苍茫的万物。   元始天尊,无宗无上!   先前那种万物最初的混沌气息还没有散去,化作剑气弥散在这一方世界。此刻被彻底激发,就连时间都仿佛变得迟滞起来,唯独那黑发道人越发高大。   越发从容恢弘,立于世界的中心,像是比起这一方世界更加巨大。   而后,锋芒诞生。   我以世界为剑鞘,以混沌的原初为盛放锋芒的器皿。   出剑!   在这一剑之前万物都没有化生,一切都是最初的混沌,时间没有意义,诸天万界都只是没有价值毫无意义   的混沌一片。   在这一剑之后,森罗万象徐徐展开,于是天空,大地,人间出现。   绝对的真理劈开一切,以原初的因赋予一切意义。   天穹崩落,大地湮灭,万物万法皆在这一剑之下,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这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剑术。而是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存在,倏忽二帝几乎屏住了呼吸,和火灼,以及秩序的交锋也就在此停止住。   这一剑的恐怖,让他们都下意识心底浮现一个想法。   或许,或许这个家伙真的可以阻止浊世大尊的超脱。   ”『原始开天,我判阴阳』。“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剑破道心   这是超越所有人认知极限的一剑,甚至于几乎已经不能够把它放入剑的范畴里面,面对着这样的一剑。哪怕是对浊世大尊充斥着无比自信的火灼和秩序都已经出现了迟疑和恐惧,不知道浊世大尊能不能抵抗住这堪称恐怖的一剑。   那种对于大尊该是无敌的信心,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倏忽二帝则是心中忽而升起了一丝希望。   但是他们看着这一剑落下,看着浊世大尊眼底泛起了涟漪。而后终于不再是先前那种从容不迫,俯瞰万物的淡然,他身上的气机开始了剧烈无比的变化,猛烈的沸腾起来。而后猛地踏前一步,朝着那一剑撕扯过去。   这代表着的,是演变到了最终阶段的万物法则。   一根一根地法则线亮起,灿烂恢弘,让人的眼睛都要被晃瞎了似的。而后就连道果层的浊世两位强者,以及倏帝和忽帝都觉得眼前一花,那种剧烈的法则碰撞让他们眼前所见,尽数是一片惨白,不能见物,唯独耳畔听得到轰隆隆的轰鸣声音不绝于耳,从不曾停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种像是世界都要毁灭掉的恐怖气息才终于平复下来。   他们睁开眼睛,而后呼吸都仿佛骤然凝滞,看到那仿佛要劈开混沌的一剑散去了先前流转的光明和气机,周围残留的一根根法则线,几乎像是被冻结住了一样,仍旧还展露出法则特有的特性,可以通过这些法则的侧面,看到万物的流转,烈焰,雷霆,暴虐,、的寒冰洪流。   “被挡下来了……”   整齐划一的呼出一口气的声音。   只是倏忽二帝是忽而的遗憾懊恼叹惋。而火灼和秩序则是发自于内心的狂喜。   浊世大尊的神色沉凝,没有了先前的从容不迫,卫渊掌中四剑合一而成的利器,剑锋几乎已经要抵着了浊世大尊的咽喉。但是一层一层的法则拉扯住,化作了原本的四柄神兵而后坠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卫渊的右手渗出鲜血。   那是太上混元万劫不灭的体魄,但是此刻却因为反震的力量而撕裂开来,浊世的尊者就在前面。但是前方跨越着的是不知道多少道空间汇聚而成的沟壑。哪怕只有一步之遥,却辽阔像是可以容纳一整个星穹。   浊世大尊像是跨越了一场绝对漫长的旅途,还是除去了浑天之外,对祂造成强烈威胁感的存在,。但是这敌人的最强招式,终究未曾击败他,甚至于没有能够击伤祂——周围的法则线便是铁证。   那是浊世大尊方才防御的时候被这一剑劈斩开的根本招式。   但是纵然是已经被劈开。   残留的法则线仍旧锐利无比,堪比一切的神兵利器。   哪怕卫渊的剑还能够再前斩一步,这些锐利无比的法则线将会在下一刻刺穿卫渊的身躯。而现在,毫无疑问,此战已落下了帷幕,倏帝咬紧牙关,而忽帝更是气得懊恼不已:“还是被他打破了心魔啊!”   “心魔?!”   浊世大尊微微侧眸看着那边梦境之中的倏忽二帝,忽而笑起来,平淡道:   “并非是心魔。”   “只是遗憾。”   “遗憾未能够再亲眼见到浑天一次。”   他伸出手,先前和浑天战斗的时候,并没有用出来全部的力量。甚至于他始终都在将自身所能够爆发的力量上限压制到了和当时的浑天一个层次上,目的并非是为了战胜这个梦境之中的浑天。   而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遗憾而已。   再度和浑天一战。   同时,在那个时候,他也有种强烈的预感,明白浑天也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等待着以这样一场,足够配得上浑天位格的战斗,来作为自己的终局。   只此而已,这是双方共同的愿望!   “至于你们所说的心境,我其实已经跨过来了。”   浊世大尊双手平平展开,一股说不出来的玄妙气机在他身上完成了。而被一道道锁链锁住的卫渊感受尤其深。因为着气息的高度浩渺,仅次于浑天了,卫渊看着前方的鸿沟,自己最强的招式也已经在斩破浊世大尊的防御之后,彻底地溃散了。   诛仙四剑阵短暂失去了灵性,被恐怖的反震震住,无法成阵。   卫渊是剑客,最顶尖的剑客,她的一生几乎都在战斗当中度过,也很清楚这已经代表着先前这场交锋地结局,也知道自己不是浊世大尊地对手,就像是之前和浊世大尊交手时候的判断,双方交锋的话,自己会死,而浊世之主会重伤。   但是『胜负』和『生死』,并不是一回事。   面对着即将放下地诸多遗憾,心境大成地浊世大尊,剑客也只有一种选择而已。   不能够让浊世大尊地心境抵达巅峰,不能够让这个大敌以为自己为魔导师走入世界,卫渊几乎是本能做出了判断,心中并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亦或不甘。只有作为剑客应当有的最纯粹地内心。   平静如水,水下如渊。   垂落下来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锋芒的锐气再度浮现出来。   而已经最终放下了自己的遗憾,可以从容接受自己输过,也以一场力战送别那个宿敌的浊世大尊抬眸。   现在是他的气息抵达最巅峰处的时候。   卫渊的行动,卫渊的动作,几乎是没有办法瞒得过他的。   似乎是因为勘破了卫渊的招式,也似乎是因为自信,更是因为此刻从容平淡,俯瞰苍生的心境已经成就。故而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避,浊世大尊的防御被上一剑斩碎。却没有立刻恢复而是化作了一根根锋芒毕露的浊世法则线,盘旋在身边。   只要卫渊敢动,这些法则线将会瞬间凿穿卫渊的身躯。   万劫不坏,但是此刻乃是半步超脱于世间之人。   浊世大尊的判断比起此刻卫渊更强更迅捷。   法则线瞬间分流。   绝大部分分化成为了一股,而后那一股又化做了四份,如同一道道足以锁住重黎这般撑天之神的巨大锁链。只是瞬间就将此刻因为最强剑招而坠地的四把神剑锁住,令其灵性被束缚,无法腾空,抢先一步破去卫渊剑招。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汇聚而来,直接攻向卫渊的要害。   卫渊的身躯已经动了。   他没有去取那四柄神剑!   所以速度更快了那一动念的瞬间。   而着一动念就已经打破了浊世大尊的第一反应,因果瞬间蔓延开来,像是在星空之上架上了一座桥梁,两人之间的差距蜀无数的空间法则堆叠而成。而现在,因果将空间遮蔽,讲距离抹平。   于是诸多法则褪去光彩流光。   两人之间,不过三步。   没有剑阵,没有那些极尽技巧之能事的剑招剑谱。此时卫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单纯地要阻止浊世大尊的气势进一步上涨,绝不能让祂走到最极限的那一步。而心中的念头则引动了动作,抬起右手,虚握着剑,化作指剑。   一切的剑招,在这漫长岁月里无数的招式仿佛在这一瞬间浮现在心中。   而后又被他尽数地扔掉!   前方是敌人。   而手中无有利器,虽然没有剑器,但是又似乎握着了剑。   无数的剑招散去,唯独只剩下了最初地剑客们握着剑做出的那个动作。   浊世大尊看着卫渊,代表着招式所有道果的特性在他的身边涌动着出现,简直像是整个浊世的所有道果都拦在卫渊的面前一样。与此同时,作为踏足巅峰的心境所必须的气焰,他没有退避,没有躲开。   而是正面迎着卫渊而来。   无数道果的变化流转演变出了不知道多少种毁天灭地般的神通,轰隆隆的砸落下来。   卫渊掌中的剑或者前刺或者横斩,再最极限的情况下,是不会记得所谓的招式的。而最终还能够使出来的,就是烙印在心中的本能。   浊世大尊也同样如此。   在舍弃了剑术招式之后,眼前这个黑发的道人似乎更加地难缠起来,那剑地速度越发的快也越发地凌厉,纯粹的速度,纯粹的剑招。甚至于迅疾而冷锐到了就连祂都难以让浊世诸多道果发挥出极限作用的程度。   但是浊世大尊却忽而感觉到一种畅快的感觉。   全身贯注,满心畅快的战斗着的感觉已经有些陌生了,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长久地留在浊世最安全的地方,没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从不肯出手的浊世大尊忽而明白了:   “最后困住我自己的,其实不是浑天,只是我自己罢了。”   他彻底地明悟过来,而后,在浊世之基死去之后,很少再外露自身情绪地浊世大尊忽而放声大笑起来,他想去来数万年前的之,想到了那个曾经不畏惧一切战斗的自己,简直就像是昨天一样。而这万年的岁月,就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重回现在,还能找回自己,却也不算是晚。   前方就是敌人。   “哈哈哈,好,来吧卫渊!”   就如同往日那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他放出如胜利证明般的长啸,无数的法则线瞬间交错,直接贯穿了卫渊的身躯,鲜血猛地洒落出来,但是胜利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到来。   卫渊就好像感觉不到那种几乎洞穿灵魂般的痛苦。   感觉不到被撕裂身躯般的折磨。   反倒是一种更为凶悍的方式猛地拉进来距离。   第二次,浊世大尊在面对这个敌人的时候采取了错误的判断。而往日用来推测的天机全部都被因果这种概念暂时抵消,伴随着鲜血的猛地散出,剑气的锋芒在眼前流转,哪怕是浊世的尊者都忍不住低语:   “……真是荒唐的人啊。”   这一句话里男的没有愤怒和杀机存在。   卫渊的剑指已经抵着了浊世大尊的身躯。但是就像是刚刚卫渊躲开法则线刺穿要害时候的动作一样,浊世大尊也同样地抬起手臂。哪怕是万劫不坏地身躯,在最顶尖的剑客面前,也并非是不可攻破的屏障。   鲜血和冰冷的寒霜同时炸开。   倏忽二帝,火灼以及秩序之神同时地瞳孔收缩,面色骤变。   浊世大尊的左臂再度地被撕裂下来。   那在浊世之尊战死后,浊世大尊以昆仑墟为基础淬炼而出的手臂之上浮现出无数的碎裂痕迹。而后伴随着细密连绵的破碎声音消散,那种踏足巅峰,几乎走向超脱的气机硬生生地止住了。   然后并非是只有祂负伤了。   卫渊地右手剑指斜指着地面,而左臂之上至少超过七种浊世到过哦哦侵蚀,金刚不坏的身躯,面临着当世之强仅次于曾经浑天地强者以半步超脱之境攻击,也已经坏死。只是即便如此,浊世道果竟然无法侵蚀他身躯其他部分。   彼此互换一臂。   浊世大尊那种放眼四下在无敌手地心境破去。   无论他是否承认,自己终究还是在气息攀升到最巅峰的时候,被人硬生生地斩去了手臂。而且是第三次被同一个人斩下了同一条手臂,原本完美的心境刹把之间出现狰狞地裂痕。而剑客看着那心境似乎很复杂的浊世大尊,道:   “我曾经说过,我还活着,你的手臂就不能接回去。”   “接一次,我斩一次。”   “虽然说这一次也同样狼狈,但是我的语言,始终有效。”   浊世大尊注视着眼前的黑发道人,他的一条手臂已经彻底坏死,就那样垂下来,道袍上沾染了鲜血,微微拂动着,却像是一座山一样——   这座山横亘在自己的心中。   原本放下了   对自己的执着,放下了对过往的不甘,在和浑天尽可能倾力一搏之后,彻底平坦下来的心境,再度出现了一座阻碍。   若是不能够搬离这一个阻碍,那么仍旧无法彻彻底底地走到超脱。   无法超越此刻的境界。   浊世大尊看着眼前黑发道人神色平淡的模样,看到他的右手仍旧剑指,微微颔首:“虽然说我很想要现在就杀死你,但是杀死现在的你,对于我的心境也没有任何的帮助了。”   “在浑天之后,你是我真正认可的第二个敌人。”   “所以,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两个就要彻底地分出生死了。”   “原始天尊……不,卫渊啊。”   “事不过三,下一次,我会来亲自和你一战。”   浊世大尊摇头离去了,将自己地后背直接暴露出来。但是卫渊始终没有出剑,浊世地火神火灼和秩序之神沉默了,朝着那也同样废去了一条一臂地剑客拱手行礼,方才离开。   先前地剑阵纠缠耗费地时间不算短暂。但是最后地两件交锋却是极为地简单迅速,几乎是连一动念得时间都没有,倏忽二帝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地迎上前去,放声地大笑着:“哈哈哈,好小子,好小子啊!”   “竟然能够和浊世大尊这个怪物一换一。”   “你叫什么名字啊。”   “是叫做卫渊是吗?!啊?!小子你怎么了?”   强行容纳了阴阳大劫,一剑斩破浊世大尊道心,和走向超脱地浊世大尊一臂换一臂的卫渊徐徐呼出一口气,在此刻,似乎终于控制不住体内的阴阳本源,两股相斥的力量,开始了疯狂***!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浑天的‘错误’   卫渊忽然的异常实在是让倏帝和忽帝都有些措手不及,上一秒种,他们还看到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以一种悍勇无比的方式,强行和浊世的大尊一换一,一臂换一臂,让那即将踏破关隘的心境彻底止步于此。   下一秒钟,这年轻人身上就爆发出一种极具备威胁性和冲击力的气息。   阴阳大劫的本源还在他的体内肆虐。   甚至于这种阴阳的本源劫难气息,还因为他身上现在的伤势而变得更加狂暴化起来,方才浊世大尊最终和卫渊互换的一招,呼唤的一招蕴含着至少其中截然不同的浊世道果之力。而这些力量彼此交错,在破去了微渊不坏功体,让他一条手臂被废的同时,还导致了体内功体的失去平衡。   身躯失去平衡,对于阴阳轮转的镇压也自然而然没能像,现像是先前那样如臂所指。   自然出现问题.   此刻满头白发?眉心甚至于还有一点朱砂斑痕迹的忽帝,伸出手按住微微的肩膀,感觉到了他手臂上的力量属性,倒出一口冷气,脸皮都抖了抖:“这,这是……都乱成一锅粥了!”   “嘶……这种伤势照理说你的手臂都得要一下子炸开。”   “变成一个烟火一样.”   “现在竟然只是被废了没有碎成渣滓。“   卫渊握了握手左手没有反应,他的手臂几乎算是废了,他能够感觉到那种汹涌疯狂且充斥着暴戾气息。如果不是因为身躯被伏羲间接地淬炼过,拥有了近乎于万劫不坏的特性,恐怕真的会如忽帝说的那样。   手臂直接碎成了齑粉。   就像是吹满了气的气球一样。   砰的一声!   炸开。   然后剩下的法则也会瞬间凿穿卫渊的身躯,蔓延到他的神魄当中。那样的话,卫渊的结局也是当场重创,或许当时的浊世大尊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判断失误,最终被再度斩下一臂。   还真的是,得好好感谢一下伏羲啊……   卫渊难得地没有用渣蛇这两个字称呼那个家伙。   却又莫名觉得,如果说伏羲就在前面。然后听到自己这样称呼他,怕不是当场就整不会了,会满脸狐疑地觉得卫渊是不是脑子出问题,或者说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似的,一直到最后卫渊在叫他渣蛇,这家伙才会心满意足地点头。   卫渊看到倏帝和忽帝曼联担忧,道:“不用担心。”   “我只是一段时间没有预料到而已。”   他心神微动,四柄神剑已经恢复灵性,数声鸣啸,重新出现在卫渊的身边,竟是比先前战斗之时的灵性更为浓郁,倏帝眼尖,道:“刚刚你以阴阳根本大劫的力量划入自己的功体里面。然后再用这一股力量来催动你的剑阵,和浊世大尊硬碰硬。”   “你劈开了他的防御。”   “你的剑阵也被震开了,不过也倒是正好,就像是挥舞铁锤铸造兵器一样,要把杂质都淬炼出去,还要将特殊的宝都一起融入到了兵器里面,这样才能够让手中的兵器更加锋利,更加的有韧性。”   倏帝忍不住感慨道:“不只是他在借助你的锋芒发来淬炼心境啊。”   “你也在用他的气焰来淬炼你的剑锋。”   祂看着卫渊周围的剑气,尤其是在轮回剑以及眉心剑痕所化的剑穴,上看了看,道:“可惜,可惜,这两柄剑还没有彻底铸造成功,所以没有能发挥出最强的效果。”   然后又看了看那柄散发出正中正浩荡之气的重铸轩辕剑,又是遗憾。   “你虽然也说能够运用这把剑,但是这一把剑上的王道气息已经不是一般的厚重了。而你显然意见并非是能够被他认可的那种,雄才伟略的帝王。而是单纯以剑客的方式来运用此剑,所以威能也没有办法最大程度发挥出来。”   “这四柄剑里面   ,你能够彻底发挥出效果的,也就只有这一柄……”   “其余的三把剑,充其量只是质量太好,在你施展剑阵的时候不至于被反震震碎而已……   除此之外和那种大铁棒也没有什么区别”   倏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陷入沉默当,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和旁边的忽帝对视一眼。   不是全盛?!   忽帝眼角抽了抽。   方才卫渊,和浊世大尊的全力厮杀,毫无疑问,卫渊的一开始算是败了的。因为他的最强剑招也只是劈开了环绕于浊世大尊身边,那本不那本该不可能被撼动的法则,防御就已经抵达了极限。   但是,这是并非全盛的一剑。   如果说有朝一日,那四柄剑全部都如青萍剑那样如臂使指。   那样的话,那最终的最强招式劈开浊世大尊最强防御之后,会不会仍旧还能继续往前,直至贯穿那位浊世最强者的心口?   只要这样去想的话,本来就已经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生猛的一批的两位古之大帝,更是隐隐有种荒诞之感,觉得眼前这位黑发道人,在自己眼里面忽然就变得更加看不穿变得更加强悍,更加的不可测度。   清世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怪胎?   乖乖——   不知道咱们的本体认不认得这小子。   倏帝看了一眼忽帝。   白发青年沐浴的忽帝,想了想,谨慎的摇了摇头。   印象里面是不认识这个家伙的。   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认识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臭小子就隐隐觉得有点胃疼.   这小子一看就知道很能惹祸.   不,是非常能惹祸!   卫渊静心静下心来去,体会感觉到自己的四柄剑上面,都隐隐然透露出一种阴阳流转之感,和往日的锋芒不同,更多出了符合阵这个概念的玄妙之法。只是下一刻轩辕剑之上气机流转变化,无数人德之气升腾起来将阴阳二气冲刷干净。   最终金色的人得之气散去的时候,这柄剑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苍茫厚重,帝王气度。   毕竟就如同倏帝所说,卫渊也只是从禹的手中借钱来了这一柄剑,是靠着剑仙的剑道境界,强行操控使用。而没有得到这柄剑的真正认可,而此剑的属性也别有特殊是人道之气所成就。   自两仪而破之,人行之其中。   当然不可能被阴阳大劫的气息所侵染.   卫渊心中微动,此刻的功体一转,太上变化那被吞噬到了体内的阴阳二气本源远远没有被他彻底化去,这气息和剑之上的气息隐隐呼应,微一转动已经拥有了阴阳二气特性的三剑便是化作剑光,卫渊的袖袍一扫,三柄神剑如倦鸟归林般飞来。   而那道剑则是在入袖的一瞬间化光散去。   卫渊的眉心多出了一道竖痕。   轩辕剑散去奇异流光,平静落下,敛却锋芒,被卫渊右手提在手中。   忽帝方才说的自己绝不要认识这个臭小子。但是看到他气息逐渐稳定下来,还不是还是忍不住凑前上前去道:   “怎么样?!小子你吞了那个什么大劫的本源,现在怎么样?!”   “有没有吃坏肚子?”   这又不是什么饭菜,更不是禹王做的饭,怎么可能吃坏肚子?   卫渊目光扫过,这已经彻底崩塌碎裂化的后土梦境。虽然是和浊世大尊互相硬拼失去了一臂。但是此时此刻隐隐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对于阴阳二气的感应越发强大起来。甚至于有种呼吸知识便可以操控阴阳的感觉。   而其余的几柄神剑当中也多出了阴阳二气的气息。   如此操控这些兵器的时候,似是可以直接动念阴阳,在寻常的招式之中更增添出诸多的变化,脚踏阴阳   ,原始开天,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下一次施展原始开天我判阴阳的时候,将会更加契合,也能够发挥出更强的效果。   甚至于卫渊隐隐有种感觉。   只要自己布下阴阳二气。   那么哪怕是自己不在此地,自己的配剑也可以自行的汇聚起来,自行化作诛仙剑阵。甚至于可以借助阴阳本源淬炼出类似于阵盘之类的东西。而后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比如说无支祁,阿亮他们。而那个时候哪怕是自己不在,他们也可以靠着阴阳而气部分的运转,诛仙剑阵的威能。   嗯……某种程度上,算是有得有失。   卫渊看了看自己的左臂。   至少,不算是亏得连底裤都没了。   而这个时候忽帝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喊一声道:“糟糕,差一点忘记了!”他转过身来急匆匆地转过身去,跑到了此刻的这个小院子里面。   似乎是因为这里乃是后土最珍念的地方。   也或许是这里毕竟是混天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再加上忽帝的全能炼假成真   哪怕是这个时候后,后土已经离去,这个梦境也已经开始彻底的坍塌崩灭,这一处阁楼和小院竟然还存在着,没有随着其余的建筑一起湮灭。但是很快的这里也终究不可能全部地安全。   就在忽帝冲进去之后不过是三五秒钟。   这个院落就开始崩塌,最终伴随着轰隆一声响动,整个屋子就彻底的倒下去。而后直接散去,忽帝狼狈不堪的出来一身,白衣一下子变得灰朴朴的,变得很有卫渊所熟悉的那个忽老爷子的几分气质。   “嘶,好悬,好悬啊!”   “早不塌,晚不塌了,就在我进去的时候塌浑天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忽老爷子跳脚大骂。   而后伸出手比划了一个糟糕的手势,道:『看在你已经没了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他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烬,然后把手里的一封御姐递给魏渊,解释道:“这是混天给我们的。”   “哼,他也知道我有炼假还真的手段,知道哪怕是这个梦境消失了,我也没有那么快的消亡。所以才把这个东西给我,还当我不知道似的,也不想想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最后神神叨叨的,我问他这个东西要给谁他也不说,只是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切,我现在确实是知道了。”   白发青年模样的忽帝撇了撇嘴,把玉简扔过去。   卫渊接住。   手指摩挲着这朴素的玉简。   这里面,就是浑天最后留下的口信,卫渊坐在石桌旁边的一块青石上,手指按着这一封玉简,最后还是以一点灵性点在玉简上,伴随着一阵流转的灵力扫过封存起来的文字浮现出来,悬浮在空中,拙劲古朴,见字如面。   “大尊,若是我猜的不错,应是你得到了我留下的口信。”   “能够再见到你一次和你叫交锋一次,是我希望的,于你而言,也应如此。”   “在和我一战之后,你应该已经扫平了心中的遗憾,元会来到这里。但是我曾经推演过一千年的时间,仍旧觉得最终应当是你胜了。而我只希望你能够给元一次活下来的机会,就只一次。”   金色的文字浮现虚空,还能听得到温和的声音。   声音顿了顿郑重得道:   “我求你。”   院子里忽而就安静下来了,疏弟和忽帝沉默着,那个断了一臂的青年伸出手抬了抬,似乎想要掩住发红的眼睛,最后又放下来,黑发垂落在染血的道袍之上,看着眼前的玉简,嘴角一点一点扯起,露出当年的灿烂笑容,然后轻声回答道:   “猜错了,浑天。”   “是我啊。”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在这残缺的梦境,最后残留下的院落里面,一切的声音都忽而地安静下来了,竟然有了几分宁静遥远之感,倏忽二帝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亦或者说,他们甚至于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法开口打破现在的氛围。   最后还是忽帝,伸出手抵着嘴唇,咳嗽了一声,强行打断道:   “……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浑天,他自有自己的考虑的,你……”   忽帝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剩下最后的叹息声,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咕哝了一句道:“况且,最后不是你胜了吗?”祂勉强地拉扯着各种理由让卫渊不要在意,最后也还是懊恼地叹了口气。   玉简上流转着灵光,金色的文字在虚空中流转着。   卫渊的右手从玉简上面抬起手来,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金色文字一点一点地散去了光彩,让玉简恢复了其原本朴素的风格,卫渊把这一枚玉简握住,道:“所以说,这是祂给我留下的保命符是吗?”   其实已经不需要有谁来回答他的问题了。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清楚明白得不用语言来解释。   哪怕是最后以梦境之影这样的方式存在,浑天仍旧还在担心找到这里的卫渊会不会遭遇危险,会担心后土会不会永久地沉睡在梦境当中,再不能够醒来,却始终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事情。   倏帝看着那封信,忽而似乎意识到   了什么,道:“原来,你就是『元』!”   忽帝后知后觉了半步,叫道:“元?!”   “就是后土和浑天总是提起来的那个小子?”   “剑术很好。”   “但是厨艺更好的那个?!”   这一句剑术很好,但是厨艺很好的评价在这个时候总有种不那么恰当的感觉,卫渊将那玉简收起来,没有放到袖里乾坤。而是如同一个凡人那样珍而重之,放在了怀里,而后洒脱笑道:“不才,正是在下。”   忽帝哈哈大笑起来,眼眸放光:   “你可算是来了!”   “后土那小丫头,哪怕是在梦里面,都常常说你一定会来找她。”   “你是不知道他们夸了你多少次,就连浑天都在提起你的时候不吝音夸奖,说你的厨艺很棒,堪称是天下无双,我已经看到过你的剑术。如果说浑天说的没错的话,那你的厨艺不是还要比那一剑都还要厉害吗?!”   “来来来,来来来,快些去做点菜。   ”我们两个听了后土说的话,每日里都想着去找你。但是这个梦说到底也就这么大一点,我们每天绕阿绕的也没能找到你,今儿可算是把你等到了!   忽帝的黯然和那些许的悲伤,只是存在了一段时间。   岁月漫长而他也不是那种只停留在过去悲伤之上的性格,卫渊況默了下,呼出一口长气来,笑道:“不过,这里的材料可能没有那么多了,我去拿一些食材和调味品。”   “现在外面可是有许多过去都吃不到的调味品啊。”   “尤其是用人族的手法淬炼出的东西,鲜美无比。”   卫渊伸出手,无数的法则汇聚而来,就要化作九天门。   然后直接跨越九天门从外面拿东西出来。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九天门直接出现在卫渊的面前。   但是那即将汇聚而显形的顶尖神器却在即将化形的时候突然疑固住。   丝丝缕缕,极端精纯也是极端强大的力量开始疯狂地汇聚而来,在这一异常发生之前,根本毫无半点征兆。而其爆发却又极为迅猛,昆仑九天门屹立于此,青色神器之上,原本应该是布满了无数的玄妙纹路,对应着诸天万象的无数法则。   苍茫,厚重,而下一刻,整个九天门忽而剧烈震颤起来。   九天门之上忽而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原本作为昆仑开明的至宝,九天门自然而然具备有坐见十方的权能秉性。但是此刻,原本已经被镇压的十方概念忽而开始剧烈的崩塌。不过转眼之间,就已经齐齐地崩塌,最终更是化作丝丝缕缕的法则线消散了。   仿佛整个梦境世界都忽而昏暗了下来,有一层一层厚重无比的『阴云』狠狠地压制下来。而九天门之上的裂痕中竟然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阴阳二气,触目惊心。   几乎是转眼之间,九天门的裂痕瞬间扩大。   简直像是被阴阳两种劫难之气给撕裂开来一样。   在卫渊的面前轰然炸开来,卫渊的瞳孔微微收缩看到九天门湮灭消散之后,那些阴阳二气的本源却没有消散。而是重新汇聚起来,极为纯粹的阴气和无边厚重浩大的阳气盘旋交错,再度呈现出一种平衡状态。   大劫的雏形!   卫渊缓声道:“这是……”   倏帝看着那再度出现的大劫雏形,语气沉静,淡淡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所谓的大劫是整个世界的根基出现了问题,那是整个万物底层的架构。难道你觉得那只是如水灾一样,是积蓄出来的”水“,有朝一日淹没人间所以只要把水拿去就可以解决问题?”   “不是这样的。”   “这是最基础的东西出了问题。”   “只要这个最基础和底层的问题没有被解决,你先前处理掉的阴阳本源劫煞之气就会伴随着时间,源源不断地出现,用不了多久,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一百年,也或许需要一千年一万年的时间,总有那么一天,这里会再度出现你之前曾见过的劫煞之气的规模。”   “浩荡旁边,几乎要毁灭世界似的。   ”你方才所做,只是治标不治本而   大劫还存在……   忽帝也是头痛不已,例了咧嘴:“这……倏说的确实是如此。”   “如果真的比喻一下的话,那么大劫就是水源。而你方オ解决的阴阳本源之气,只是这一个水源里面涌出来的部分水流,当这些水流积蓄到了一定程度,就会直接朝着下面。也就是说诸天万界的方向狠狠地砸下去。”   白发的忽帝起手,做了个拍蚊子的动作。   “然后世界就没了。   “你解决了这些水流,当然是没有问题,可以将这一场大劫的爆发往后延迟一定的时间。甚至于可以说能够延迟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想要彻彻底底地解决大劫,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把这个水源问题给解决掉。”   “不过小子你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们都已经替你想好了。”   忽帝哈哈大笑着道:“一个萝ト一个坑,如果有问题,那么肯定会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而在清浊两界之中,有实力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只有一个,嗯,或许是,是两个。   忽帝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伏羲和娲皇。   ”他们两个具备有最为纯粹的阴阳二气。而且联手可以施展出『颠倒阴阳』这种极端化的力量,足以瞬间扭转   阴阳本源的秩序,让其回归到正常的状态,至少就我们两个推测,这一场所谓的『大劫』就可以止住了。”   此刻是黑发冷淡的青年模样的倏帝素来话少,但是这个时候也微微颔首。   “确实如此。”   “伏羲或许极端自我,不愿意出   手,不愿意惹麻烦和出力。”   “但是娲皇不同,那个孩子的境界很高,和后土一样,是性格非常温柔的那种,你若是恳求她的话,她是一定会出手帮忙的。而如果说她出手的话,以伏羲的性格。就算是心里再如何不满意,也会先出手将这个大劫化解掉。”   看来……伏羲的人设已经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啊。   卫渊心里想着,而后回忆起在第一次接触到了阴阳大劫雏形的时候,在归墟之主,伏羲对自己说的话,微微地摇了摇头。   倏帝微微皱眉:“怎么了?”“为何面露难色。”   卫渊道:“或许,无法以这样的方法来解决大劫了。”   倏帝道:“为什么?”   卫渊摇头解释道:“娲皇此刻重创沉睡了几千年,才刚刚苏醒不到一年时间,功体没有恢复,权能和概念也处于最弱的状态,这个时候如果插手如此的   大劫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无论是倏帝还是忽帝都明白了。   那样的话,娲皇本身会再度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这种反噬,对于全盛正常状态下的道果层次强者来说。并非是不可承受的,但是对于此刻的娲皇来说,将会让那再度重创甚至于说当场跌坠道果境都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一点,倏忽二帝的梦境之身就再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若是娲皇出事的话……   那伏羲……   他们的身躯微僵,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发癫发狂的顶尖神灵,连后背都仿佛隐隐感觉到了些许的寒意,彼此对视一眼,当即只剩下了苦笑。哪怕是在这里表现的冷静的倏帝,同样无可奈何地摇头:“这,这可怎么办阿……”   “这没有想到,我们的两次推测,全部都错了。”   “大劫,大劫。”   卫渊沉默了下,右手按着那柄比起寻常的剑器更为沉重宽厚的轩辕剑,微吐了口气,道:“但是却并非是没有办法解决,如果说要化解掉大劫的话,需要阴阳二气和颠到阴阳这样的法门,那么除去了娲皇和伏羲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可以做到。”   忽帝茫然:“另一个人?”   “还有谁有最纯粹的阴阳二气?”断臂道人道:“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梦醒即别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倏忽二帝看着眼前的卫渊,先是稍微愣了一下。而后忽帝忽而大喜,拍手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是也,是也,倒是忘记了这一茬儿事情,你方才疯了似的把那阴阳二气吞到了体内。虽然说还没有彻底化去,但是却也相当于种下了一个种子。”   “一颗未来终将会发芽的种子。”   “眼下自然还没有能够彻底将其吸收容纳。但是终有一日会将其化解,等到有朝一日你彻底将这阴阳二气的本源消解了去,你的功体自然也就具备了后天阴阳概念,到时候再和伏羲以及娲皇学上一手【颠倒阴阳的本事,嘿嘿……实力怕是还要再上一个层次。”   “到时候,这所谓的大劫对于你来说,也只是手就可以消弭的了。   忽帝的脸上露出微笑,而后微微挺直胸膛,道:   “不过嘛,伏羲和娲皇两位毕竟也是道果层次。”   “颠倒阴阳,更是其绝不可能外传的绝学,你年岁还小,未必和这两位关系很好。不过勿用担忧,老夫可以为你写一封介绍信。到时候在其中陈述厉害关系,他二人也算是通情达理。”   说到这里的时候,忽帝的声音顿了顿,脸上微抽了下,不知道是否是想到了某位通情达理的蛇渣,咳嗽了一声补充道:“至少娲皇是通情达理的,拿着老夫的手信,她定然会相信你,也可以从她那里学到想学的东西。”   说完就挺直腰背,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装作不去看卫渊却又忍不住瞥去看,一脸你快来求我,快来求我的表.   卫渊忍不住失笑。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去求。   这件事情只要说一声,娲皇就会告诉我,嗯……毕竟是人族之一。   至于渣渣蛇,说是肯定没有卵用的,哪怕他知道这样对娲皇好,也得要打一架不管是打赢打输,颠到阴阳之力肯定会告诉我。   不过看着眼前白发及腰,满脸你快来求我表情的忽帝。   卫渊还是单手剑指竖立于胸,微微颔首笑道:   “那么,就有劳前辈了。”   忽帝脸上的表情一下舒坦下来,大笑着道:“哈哈哈,放心放心,后生崽不用担心什么的,这件事情就直接包在我身上就好。”   而后他用自己的权能,在这个正在以缓慢速度崩塌的梦境当中,炼假还真地出现了纸笔。而后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封引荐信,说这是个很好的孩子云云,又说发现了大劫的所在,阴阳的轮转太过于激烈,娲皇你伤势还没有好,就不用亲自出手了。   老头子我看这个后生崽挺不错的,也有阴阳二气在体内那不如你们就把你们的招式给他传个一招半式的,也好抹去大劫,省得你自己去奔波,历险。   写完了这一封信,忽帝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特有的烙印。   而后又让倏帝也同样在上面留下烙印。   方才交给卫渊,只是递过去的时候,他忽而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迟滞和不好意思,稍微往里面缩了缩手,忽而有些小心道:“不过,我们毕竟只是梦境之躯,可能,可能娲皇不认我们的口信……”   卫渊伸出手接过口信,道:“娲皇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她如果知道,在这样遥远的梦境里面,还有像是你们这样的朋友在担心她的话,也只是会感觉到开心。”   忽帝沉默了下,挠了挠头,笑着道:“这样阿,确实像是她会做的事情阿。”   又取出了散发着玄奇气息的书卷,像是手册般的东西,摩挲了下,似是有些不舍,似是有些怀念,慨叹一声,而后递给卫渊道:“拿去吧,小子。”   卫渊看到那书卷封口完整,隐隐能够看得出文字透过纸背凸显出来的痕迹,和方才忽帝给他的口信是一样的,下   意识道:“这是什么?”   一侧神色冷淡的倏帝淡淡道:“自然是我们这一段时间里面的心得。”   “后土以自己的功体根基和道果镇压了阴阳的核心。”   “我们在这个梦境之中,也算是和这大劫做了几干年的邻居,对于大劫的涌动,变化,气机的流转,自然也有着足够多的理解。虽然说是大劫,但是其本身只是失去控制的阴阳流转大道,这也算是我们这一段经历留下来的典籍。   “也算是,破去大劫的指引。”   “伏羲和娲皇的【颠到阴阳1,自然是玄妙,但是你该不会觉得,面对大劫不需要了解这劫难本身。只是单纯的用出这个神话概念就可以了吧?”   倏帝口吻冷淡,和卫渊认识的那位瘦高的老者截然不同。   “这般全然未知的东西,又极为危险,那自然是多一份了解就多一份把握。   “原本是给娲皇和伏羲准备的。”   “但是现在看来,最终解决这一场劫难的人选,恐怕是你,便予了你   卫渊手指摩挲着这一卷手册,隐隐明白为什么自己和西皇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浑天一个人在,原来倏忽两人这一段时间,都是在观测这个大劫的运转规律,为未来彻底解决这一次的劫难而努力。   以卫渊对于他们的了解,真的很难以想象,天性喜欢热闹和玩乐的倏忍二帝,竟然会耐着性子在这个梦境之中,做同样的一件事情,做了足足数干年的时间,而后将观测的感悟记录成册。   卫渊道:“你们不打算从这里出去吗?”   道人语气和缓询问:   “虽然是梦境,但是炼假还真,加上因果,未必没有办法继续活下去。”   这梦境之中的倏忽二帝彼此对视一眼,忽而齐齐大笑起来。   最后白发的忽帝拍了拍卫渊的肩膀,噙着笑意,道:   “不着急,不着急。”   “这些事情,待会儿再说,这个时   候吃饭比较重要。”   “听说你的厨艺,远比你的剑道更为高明,这里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好材料,也得要让你好好地施展一番了,到不如说,有好的材料,任何人都能把饭菜做得很好。”   “唯独这种无米之炊,才可以看得出你的功底。”   这个梦境早已经近乎于坍塌的状态,但是倏忽二帝竟然硬生生还是找到了各种各样的食材,有池塘的残留里面最后的一尾鱼,也有角落里难得剩下来的半把青菜,些许粟米。   卫渊把这些东西聚拢在一起,虽然说只剩下了一只手臂。但是同样轻而易举地做出了一餐饭菜,清炒青菜,鱼儿一半红烧一半则是清蒸,最为嫩的部分则是以剑气做成了鱼侩,粟米做成了粟米饭,还有一壶浊酒。   纵然是条件简陋,但是卫渊的厨艺早就已经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   这简简单单的一餐饭菜,仍日是香气扑鼻,忽帝的眼眸都要亮起来。若非是旁边冷淡的倏帝指手按住他的头,早就下筷子了,最后摆了一整桌子,三人落座,忽帝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鱼,眯着眼睛,摇头晃脑。而后又伸筷子在清炒蔬菜上落筷,仍日是赞不绝口。   “好,好啊。”   “浑天那斯,倒是也没有白夸   倏帝言简意赅解释道:“浑天曾多次在我们面前夸你。”   他也忍不住落筷子,连吃了好几块鱼侩之后,方才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绷住面皮,轻声道:“梦境之中似是而非,那茶到是滋味清楚。可是饮食之类的东西却都是支离破碎,我等在此,也已经有数千年不得吃点东西。”   “虽然说不用靠着这些东西活下去。”   “但是口腹之欲,还是在所难免。   忽帝喝酒,心满意足地大笑着问道:   ”对了,卫渊,你在外面可认得我   卫渊点了点头:“自然认得。”   白发垂落腰间,眉心一点朱痕的忽帝挺了挺胸,道:“怎么样?”   “那个我是不是也是如此地风流个傥,潇洒不羁?!还是这么帅!?”   卫渊回忆起每每在关键时刻出现,以一手炼假还真扭转局势的忽帝老爷子,微笑着颔首道:“自然如此。   “风流个傥,潇洒不羁。”   忽帝大笑,指着前面闷头吃饭的   倏:“这家伙是不是也是那么地闷?!”   卫渊揺了摇头,道:“不算是,倏帝现在和人间界的一个后辈在一块儿,叫做霍去病,那孩子的性格很跳脱,倏帝实在是闷不起来了。”   忽帝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极为满意这样的未来,看了看酒杯,道:   “酒不多了啊。”   “来,喝酒!”   卫渊端起酒杯,三人碰杯,忽帝手饮酒的时候。却自袖袍开始崩碎,像是一种冰雪消融般的感觉。而这种瞬间融化的感觉一刹那蔓延开来。只是一个刹那,方才白发垂落,风姿如玉的忽帝就已经如泡影一般虚弱,已经有一部分身躯破碎。   而另外一边的倏帝也同样如此。   先前的倏帝在大口吞下美食,似乎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此刻却已模糊化起来。   而先前显得随性自然的忽帝则是朝着后面跟跄一下,坐在了青石椅子上,看了看模糊之后破碎的左手,另一只手端着酒杯,神色却自然平和从容,只是看着浊酒,悠然呢喃道:“一场大梦,终于梦醒阿,哈哈哈,我竟是最后一个。”   在往嘴里面塞菜的倏回答:“放屁。”   “我还在。”   忽帝大笑着。   端起酒对着那边的倏,古之大帝嚼   着笑意道:   “最后一杯酒,敬你我这六千年岁月。   不眠不休,不饮不食,观测大劫的运转六千七百四十二年,七个月零三   成功将东西传递出去。   忽帝道:“敬这梦境,敬这美   他对着卫渊举杯,微笑道:”谢你来此。”   倏帝轻声道:“多谢。”   他们微笑着看着卫渊,而后起身,袖袍微微酒落,右手手掌搭着左手,微微一礼。   起身的时候,就像是被风吹散掉一样散去了。   像是本该醒过来的时候,就离散开来的梦中身影。   在那礼节之前,倏还在动筷子吃菜,忽在微笑着喝酒。   这个梦境里面只剩下卫渊一个人。   他端着一杯浊酒,看着左边散落在桌子上的筷子和右侧翻倒的酒杯,这只是个寻常的院子,不大,他想着,浑天在这几千年里面就是在这里,听着外面的嘈杂声音,前面是一杯茶,一边推演着什么,一边看着在梦里面失去记忆的好友从对面的街道上走过去。   每天微笑着打着招呼。   而倏和忽则是观测这大劫的源头。   每日轮换着回来,听着浑天和后土闲聊那个元。   卫渊喝完最后的酒,道:“敬诸位。”喝酒的时候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院子里面茶香还在,美食还在。但是他知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不会再有灰袍的男子微笑着说话,不会有那两位古代大帝的笑意。   博物馆   开明始终紧紧凝聚着心神,镇守着十方内外的概念,也是在镇守着九天   但是始终没有谁回来,忽而,伴随着一阵阵的震颤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而后看到九天门竟然忽而灵性暴涨,而后猛地合上了门,直接失去了原本的十方概念,而先前的因果方位,再也捕捉不到!   开明的神色骤变﹣   失去方位了?!!   这代表着的东西让开明神色骤变,下意识地想到了卫元君的那个未来,猛地踏前一步,下意识喊道:卫渊,卫渊!“   “大姐头!”   与此同时,伸出手来,掌控坐见十   方的概念,但是却仍旧得不到半点的回   直到最后,开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是……十方概念逆卷坍塌,还有极端的劫煞之气,无论哪里都感知不到卫渊的气息……   他,难道真的和原本的时间命运一样,死了?!   开明的面色很难看,只要一想到卫渊出事,西王母出事,他就觉得几一种窒息之感。   况且,袍要怎么和其他人交代?!   叮当   博物馆大门上的铃铛声此刻如催命   般可怖。   声音温柔:“渊,你在吗?”开明神色一滞。   珏,回来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不会迟到的婚礼   伴随着推门的声音,很细微的脚步声也在逐渐靠近过来,开明硬生生出了一头的冷汗,眼前『九天门』出现的异常状态。毫无疑问是代表着卫渊和西皇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开明不知道。   但是这结局可是清楚明白地不能够再明白了。   一瞬间,开明都不知道该怎么样瞒过去。如果瞒不过去的话,又要怎么样才能够应付过去,实话说?实话说那肯定是不行的!   难道要这样说?   不好意思哈珏,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有两个家伙失踪了。   “啊?你问是谁失踪了?你夫君和你娘亲。”   要是敢这样说话的话,开明觉得自己怕不是要当场去世。   正在他苦思冥想该怎么样才能够瞒得过本身直觉和灵性非常强的珏的时候,背后的静室门被敲了敲,开明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面躲在安全屋,好不容易拜托了怪物的威胁,才松了口气就听到敲门声的求声者一样。   或者说上学的学生不会做题却被老师点名了一样。   吱呀﹣   下一刻,门已经被推开来,九天门伫立于此,开明觉得自己的头顶出了一头的冷汗,隐隐能够感觉到落在自己后背上的目光,转过身来,看到上身着浅色毛衣,怀里抱着一捧花,头顶斜带着针织贝雷帽,露出两缕黑发的少女珏。   “……所以,是阿水啊。”“这是九天门。”   珏的目光流转,从开明的身上移开来,落在了那一座虽然说灵性大减。但是却仍旧展现出了强大神器特性的九天门之上。尤其是这座青铜门户上面,很有昆仑特色的纹路装饰。   气氛凝滞下来,仿佛连时间都变得迟滞了些。   开明面不改色地道:“哈哈,原来是老板娘啊。”   “要喝上一杯又甜又香的现调快乐水吗?!”   “我最近新研究出了配方,比起之前的那些味道更好了啊哈哈哈,要不要   来一份?”   珏微笑着颔首道:“好啊。”   然后一只手抱着花束,另一只手起来指着前面的九天门,疑惑道:“这是……”   开明面不改色,一脸恍然道:   “哦哦……这个啊,是刚刚馆主和一个穿白衣的帅哥一起进来,他们让我守在这里,自己进去了,啊呀,那个白衣服的帅哥是真的帅气啊,咳咳,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了,这都过去了足足一个钟头都还没有出来啊。”   “虽然说那个白衣的昆仑帅哥是真的帅。”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也是哪儿都不知道,正在发愁着,这个门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咔啦啦地碎了一地渣滓,我正在想着用502胶水把这玩意儿给粘起来,老板娘你就回来了。”   或者说,水鬼果然是开明的一点神念转世化生的锚点。   开明想要伪装出水鬼的言行,简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地容易。   骗过珏这样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呵……洒洒水啦。   让她一只手都没问题!   先把她先糊弄过去,自然就有空余时间去想办法弄清楚,卫渊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大姐头又是个什么情况了。不过至少开明知道,这两人应该没有遇到陨落这种级别的困境。否则的话,不提世界本身感知到道果陨落之事产生的诸多异相。   就只是卫渊这种因果之主。   他若是陨落的话那么所有和他有因果关系的人都会有所感觉。   就像是有某根线断掉了一样。   会有一种极端不安定极端恐惧的感觉。但是既然没有这样的感觉,那么毫无疑问,就代表着卫渊这个小子至少是没有遇到足以威胁到他性命的那种劫难,开明非常信任卫渊的生存能力,普天之下,能够将他逼迫到   绝境的不能说没有,也只寥寥两三个罢了。   果不其然,珏在听完开明的解释之后,微微颔首,道:“原来是这样。”   “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   “到底渊是怎么对你说的。”   开明松了口气,微笑着连连点头道: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和你复述一遍。”而后开明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   看上去温柔如往昔的珏微侧了侧身子,称呼他道:   “开明神。”!!!   开明的脸皮抽了抽,看着那边神色温柔而坚定的少女。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满脸的颓唐挫败。   片刻之后。   “所以说,是渊想要去寻找到『后土娘娘』的踪迹。所以才选择了借助九天门去找了过去。而在他进去之后没有多久,九天门的权能就出现了问题,先前渊借助因果确定的方位坐标也遗失了   珏坐在博物馆那个已经稍微有些老日了的沙发上,眼前的开明稍微有些挫败。   还在因为自己的身份被直接暴露而感觉到颓唐。   尤其是想到刚刚在静室里面,自己伪装出了水鬼的说话模式,简直是有一种黑历史当场直播的感觉,让他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珏沉吟许久,神色逐渐凝重下来。   她现在本来已经换上了一身居家的衣服,但是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将手中新鲜的花束放在了桌子上,上面还有着露珠,越发显得生机勃勃。   少女起身的时候,身上的浅色毛衣,长裙,有着可爱小熊模样的棉拖都散发灵光,化作了一身简单朴素的装束,上衣下裳,都是浅色模样,上身却又着甲,浅银色的战甲,以赤红色的绳编织庄严之中带着疏离。   先前的居家少女,只给人一种慵懒柔美的感觉。此刻风格却骤然变化,凌厉英武之气,扑面而来。   手摘下了自己编织的针织贝雷帽,按在身前微微一礼。   黑发垂落下来,自然地以银环束好。   黑瞳银甲,眼角有昂烈的正红色。   仿佛刹那之间拨开昆仑风雪的女武   开明都被惊住,下意识道:“珏你要做什么?”   少女安然道:自然是解决这些事情。   开明呢喃:“解决……?”   珏颔首道:“渊失踪这件事情,影响还是颇大。”   “开明神您的权能是坐见十方,再加上渊的力量,照理说绝不可能出现问题,那么显而易见,渊应当是遇到了一些超过预料的事情。而以当今之世,能够让渊陷入困境的,无非三者,第一,浊世的尊者,第二,是命运的轨迹。”   “第三,则是大劫根本。”2   “渊现在没有回信,要不是遇到了前面两者,要么就是误打误撞地撞到了大劫的核心,我去寻一下烛照九幽之龙和大荒天帝,将此事告知他们。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他们能够做好戒备,再要去寻一番不周山老伯,请他定住六虚。   “那么陆吾神那边,就要有劳开明神了。”   开明眼角微微跳了下。   从这少女的身上,隐隐约约看出了有些熟悉的气质。   他干笑了几声,道:“你不去见一下陆吾吗?你也好久没有回去了。”   珏的脸上带着歉意道:“这一次可能没有办法立刻去见陆吾神。”   “原本昆仑也该我去的,但是我可能还要去一趟龙虎山,见一见娲皇。   ”先前我回来,关于归墟的事情去了一次朝歌城,见到阿亮似乎有些气血根基上的损伤,昆仑擅望气之术,我见他的气机似乎是遭遇到了某种反噬,担心是否又是操劳过重,忧思成疾,伤了身子,便想去请一请娲皇出手。“   “当然,若是开明神能够向   陆吾神讨一枚天之园圃里面,延年益寿的宝药。”   “便是感激不尽了。”“不过,您这样说话。”   难不成,其实陆吾神,也在这里?”   珏微笑着看着前面的开明。   开明嘴角抽了抽。   忽而有种感觉,似乎自己始终忽略了眼前这个少女的存在,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猜到了多少?总感觉卫渊在的时候,眼前这个昆仑的天女似乎被遮掩住了光彩。而此刻遇到问题,方才展露出另一部分的秉性。   珏扫了扫阁楼上的画室,道:“伏特加娘娘不在这里……”   “她往日是不出门的我猜一猜,也是和渊一起的吗?   开明苦笑:“你怎么知道的。”   珏用两根手指夹起一缕鬓角黑发,微笑道:   “只是猜测的,毕竟您三位彼此不会离开太远。”   “那么,我先去了,渊出事尽可能要压住。若是知道的人太多,或许会引得些许骚动……”   开明看着那身着战装,以一种对于昆仑山来说颇为郑重的姿态去见天帝和烛九阴的天女,似是因为方才小小吃了瘪而心中微微一动。   “卫渊好像暂时有点麻烦。”   “那么,你们的婚期是不是要稍微推迟一下?”   这句话显而易见地很有效果。   珏的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嗓音温柔道:“不必了。”   “照常准备便是。”   “若是忽然说要推迟,可能会有人多心想到渊遇到了麻烦,人心浮动,况且……”   “况且,他说过,他不会迟到的。”   “我相信他。”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不愧是我(本章说已恢复)   气机幽暗深邃的浊世之中,于浊世大尊自我修持之所。   伴随着最后一缕道韵的散去,浊世大尊断臂之上纠缠着的炎黄火焰,神话概念痕迹终于徐徐地消散了,卫渊使用出来的『炎黄神话概念』,早已经超过这个时代的局限,基本是自遥远的过去到无限的未来,人类所拥有的一切可能性的具现化。   此刻的炎黄概念是足以对道果层次的强者产生一定威胁性的。   “果然,这种神话概念,在浊世当中,并没有对应的那种。”   “是因为浊世当中并没有人族存在吗?”   浊世大尊沉吟道:“虽然说伏羲的性格狠毒疯狂,但是祂的妹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善者,创造出的人族也有可取之处,至少比起浊世之中唯力独尊的风气,要好上许多。”   “聪慧,也有野心和欲望,有着超过许多族裔的创造力。”   “毁灭掉的话,着实是可惜了。”   祂思考许久之后,语气郑重吩咐左右道:“等到颠覆清浊之后,可以在浊世当中划定一个区域。而后选拔出人类当中的精英,让他们生活在这里。”   “而后在他们的周围划定幻境,让他们仍旧以为自己还生活在那颗星球之上,让他们亦如过去那样的繁衍生息。而后将他们的科技封锁,断绝灵气的来源,就像是这一段时间的灵气恢复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梦境,继续如往常那样地生活在这里就可以。”   “虽然大劫难当清浊颠覆,但是那也是这个时代的珍惜之物。”   “繁衍生息了数千年到万年的时间啊,这样一口气毁灭的话,太过于可惜了。”   “这样的『珍奇之物』,是应该要好生圈养起来的。”   “往后也可以让下一个时代的『人』,看看过去冠以这个名字的生物。”   浊世大尊声音平和,旋即又道:“吕布凤仙何在?”   浊世火神火灼查看过之后,回答道:   “回禀大尊,吕凤仙他,似乎一直都在清世活动。”   “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够回来。”   浊世大尊淡淡道:“呵……一直没有回来吗?”   “看起来,我这位好义子,心思也藏得有些深啊。”   火灼心中悚然一惊,道:“大尊的意思是……”   浊世大尊不答反问,道:“先前在那一处梦境虚幻之所,你们也看到了清世的元始天尊,觉得实力如何?”   火灼迟疑了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禀道:“实力强大,剑术超凡,我不如也。”   “在我们浊世当中,有资格说是凌驾于其上的,可能只有大尊您了。”   “而哪怕是把清浊两界的强者都算上,这个数字也不会超过五个。”   浊世大尊看着自己断裂的左臂,感慨着道:“是啊,但是我还要告诉你,他之所以在第一招对拼的时候不是我的对手,是因为他手中的剑器,至少有一柄是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的,那柄轩辕剑,唯独人族当中雄才伟略的君王才能彻底运用。”   “而卫渊却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最终他的实力可能远未曾发挥出全盛。”   “至于那柄剑,本该是吕凤仙手中的长安剑。”   浊世大尊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旁边的石桌,嗓音平缓道:“再加上因果之能,本来就极为擅长追寻,吕凤仙又还没有到达道果境界,他在清世活动了那么久,卫渊竟然没有将他杀死,把长安剑带回来。”   “你们不觉得,有些问题吗?”   火灼和浊世的秩序的面色微变。   浊世大尊笑了下,语气平淡道:“若是我猜测的不错的话那么我这位好义子的手中,那柄长安剑里面,恐怕孕育着元始天尊的全力一剑,等到了时机成熟的话,就可以瞬间拔剑,从背后突袭于我。”   火灼和秩序对视一眼。   提议道:“那么,大尊,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故意设局引他过来然后以有心算无心,趁机会将其拿下?”   浊世大尊摇了摇头,平淡道:“和因果之主交手,还是不要赌什么概率了。”   『大概率是输、』   “本座也没有兴趣问他有什么苦衷或者想法。”   “火灼,你去清世,伺机潜伏,然后将吕凤仙杀了。”   “魂魄也就按碎了。”   “再把长安剑带回来。”   火灼忽而惊愕地发现,眼前的浊世大尊和往日的性格颇为不同,其言行举止和采取的手段,都和过去大相径庭。但是毫无疑问,现在这个更为狠辣果绝,更符合他们喜欢的风格,当即躬身道:   “属下必然将吕凤仙的人头带回来!”   浊世大尊皱眉道:“带回来做什么?”   祂语气平淡道:“全部都处理了便是。”   “至于你……”   他看向浊世的秩序之神,道:“随我去一趟清世。”   浊世秩序怔住,下意识地道:“此刻么?”   “大尊您伤势还没有痊愈,此刻出手是否太过冒险了点?”   浊世大尊起身缓声道:“冒险?错了,这并非是冒险,而是难得的机会。”   “元始天尊本身吞了阴阳大劫之气,在那个梦境里面绝对脱不出身来,清世缺少了顶尖战力的情报,在短时间内还没有能够被传递出去,这是绝佳的机会,一个打得清世措手不及的机会。”   “有时候,就像是人间的话说的那样,这样的机会不抓住,是会遭天谴的。”   浊世秩序之神肃然道:“是!”   浊世大尊不再像是往日那样,事事都以自身的性命为核心,纵然是身上的伤势还没有能够全部恢复。甚至于还是断臂之状态,仍旧是点齐了浊世的战阵,率领秩序和暂时还未曾去追杀吕凤仙的火神,齐齐杀向了清世的关键区域。   只是当浊世大尊踏破关隘的时候,眼前却并非是理论上的清世。   或者说,一开始确实是的。   清世的山,清世的河。   但是很快的,便有苍茫厚重的气息浮现出来,整个清世忽而仿佛坠入了九幽劫海之中,一名身穿灰袍的男子神色平淡站在前方,背后隐隐约约有一条巨大无比,鳞甲如火玉,垂眸的时候仿佛能看到万物的湮灭,呵气为云,呼气为雨。   烛龙烛九阴。   浊世大尊微微皱眉,他此次的目的是突袭。却并非是为了和清世的强者们捉对厮杀。于是交手不过数个回合,一招逼退了烛九阴,离开此地,选择所知道的下一处安全区域。   可是亦如方才,方才开辟空间,踏入清世。   就看到天地之间,辽阔广大,一望无际。   一位老者站在这天和地之间。   穿着简单朴素的布衣,赤着双足,白发杂乱如乱狮子,予人一种不可撼动的庄严感,浊世大尊微微抬眸,心中终于还是泛起了些许的涟漪。若是说烛照九幽之龙,心思深沉,可以提前猜测到什么,提前做出了准备。   那么现在这老不周山,性格朴素豪爽。   先前甚至于还被一下撞得崩塌。   怎么可能提前察觉到?!   浊世大尊没有和不周山交手。   不周山的整体实力不弱,可说是极强大,当年的浑天也不能够说说轻而易举地将其击败。此刻的浊世大尊距离浑天之境界还有半步之遥。但是这半步,便是鸿沟,其力量之强大,速度之迅捷,哪怕是浊世大尊也要警惕。   而直到祂最终以更快的速度抵达了最后的一处节点。   终究还是慨然长叹一声气,放弃了借助机会突袭的打算。   因为最后的一方清世世界里面,本该是白日。却忽然有万千星辰,大放光明,流转落下,清辉人间,引起了无数人的惊呼。   天帝,帝俊。   清世第一人。   “看起来,对面的反应也很快。”   浊世大尊遗憾道:“难道说卫渊在出发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自己短暂失陷的话,就让这些人做出第二手的准备吗?”   “元始天尊,非但是勇武无敌。”   “智谋,竟然也心机深沉啊。”   星光之上,帝俊垂眸,任由浊世大尊离去,没有出手。   对于天帝来说,庇护着世间生灵和世界的优先度超过一切,他抬手接引下来了数道星光,从里面传来了烛九阴的平淡声音和不周山老伯的爽朗大笑声音。   “已退。”   “哈哈哈,我感觉到了浊世大尊那老家伙的气息,只是祂没出手。”   帝俊淡淡道:“只是分给了他些许权能,也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诸葛孔明,善。”   “只是可惜,终究不擅战斗。”   他随手抖散了星光,看向一侧身穿银甲,黑发垂落的昆仑天女,淡淡道:“倒也是你提前将情报告知于我等,否则的话,祂遮掩天机和因果,我等也未必可以将此劫化去,倒也不亏昆仑之名。”   “你不需我出手找卫渊吗?”   珏摇了摇头,道:“无妨,天帝自有天帝的职责。”   “渊的事情,自会有其他方法。”   帝俊看得出眼前的少女其实心中也是极为担忧的。但是却仍旧没有说出让自己出手的话来,最后颔首道:“如此,那么等你二人成婚之时,吾自会去捧场。”   天帝旁边,无数的星光纠缠交错,最终化作了一个个锁链。   『命运』被打得四肢尽断。   哪怕是来此地拦截浊世大尊,天帝的左手仍旧还虚握着,无数的星光流转变化,将『命运』死死控制住,此刻,『命运』忽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原来是你,昆仑天女,你知道你和卫渊的命运吗?”   “你们生生世世,都是死别,从不会有意外!”   “哈哈哈,你们二人,生生世世,皆不得其好!”   “如何,如何,想要知道如何破局吗?!”   天帝垂眸,眼底有一丝冷冽之意闪过。   就要伸出手握住星光,将命运直接给锁死,连喘息的几乎都不给他。   珏却抬手将天帝的动作止住,道:“天帝请收下留人!”   帝俊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   『命运』放声大笑:“哈哈哈,如何,如何,你想要知道吗?   来,附耳过来,我可告诉你破局的法子。”   珏沉默了下,还是道:“天帝,失礼了。”   而后踏前半步。   右手微握,金色流光直接化作一柄长枪,森然如霜雪,铮铮如龙吟。   迈步,旋身,长枪旋转着从手中滑出。   如同神龙铮铮而鸣,猛烈地抽击在了『命运』化身的脸上,霸道至极的力量猛烈地倾吐而出。只是一瞬间就将命运的脸庞抽得几乎塌陷,一颗一颗牙齿碎裂,满嘴满脸的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长枪斜持,龙牙一般的枪刃上金色的鲜血流下来。   珏朝着天帝微微一礼,嗓音仍旧柔和:   “失礼了。”   她看着这下四肢尽断,口中鲜血的命运,嗓音温软雅致道:   “这一枪,您猜到了吗?”   帝俊微微颔首,抬手直接将命运彻底锁住,道:“他当真被困住了?”   珏看着远处,回答道:“他会回来的。”   当当当,当当当——   卫渊伸出手敲了敲虚空。   法则和因果,还有空间,都有一种被锁死了的感觉。   因为这里是阴阳大劫的所在,是世界万物法则的本源,导致这边法则尤其坚固,撼动的难度更大。再加上卫渊自己现在的阴阳之功体,隐隐然和阴阳大劫的核心共鸣,他现在有点像是之前梦境里的后土似的。   换言之——   他被关小黑屋了。   还是自己跑进来的。   卫渊憋了好半天,捂着脸叹息道:   “不愧是我……”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永远可以信赖的男人   法则,凝固。   因果,混乱,压缩。   空间无法穿破,如果说往日感知到的东西可以称呼为是空间线,拨动空间可以直接踏出去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铜墙铁壁一样,卫渊的左臂已经废去,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起,化作剑指。   而后平平地从眼前的空间中扫过去。   双瞳神光内蕴,呈现出一种幽静的金色,在这一双眼睛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空间的法则被搅动,泛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剑指没有灌注强大无比的力量,最后收回,在卫渊的眼底,能够看得到空间的涟漪扩大,而后慢慢地归于平静。   空间因为过于地靠近世界的本源而变得凝滞住了。   但是,并不是绝对不能够将其打破。   卫渊屈指叩击浑天的石桌,铮铮然有如剑鸣,整个空间都散发出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拔鞘而出的利剑直接当中劈成两截。但是与此同时,卫渊也感觉到阴阳劫难煞气,开始了剧烈的暴动。   卫渊的手指垂落。   “果然,空间虽然说因为靠近本源变得凝滞坚硬,不容易打破。”   “但是这不是什么问题。”   “真正的问题,其实还是这个大劫本身……”   断臂道人的视线转移,此刻的整个梦境世界都几乎已经彻底地毁灭,只剩下了卫渊所处的这一个小院落仍旧还幸存着,卫渊自己周围自然而然散发出一层层金色的光焰,光焰逸散仿佛涟漪,维持住了整个院落的存在。   而其余的——   庙宇,道路,远山,近水,一一皆是散去无形。   这一处院落,『悬浮』于虚空。   下方则是如宇宙星河般的巨大洪流。   缓缓旋转,展现出阴阳化生万物的根本大道。   和这恐怖的阴阳盘旋相比起来,卫渊所在的小院落,就像是米粒。   卫渊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将自身的锐气锋芒尽数都收敛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断臂的寻常落拓道人似的,他拔剑确实可以斩破这凝滞的空间,但是也会导致也不是不可能的。   终于,卫渊找到了克制上古文官鉴定法的法子。   现在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一点就着的人,前面拜访了一个煤气罐。   你不是莽夫吗?   你有本事点啊,你点啊!   卫渊看着那汹涌磅礴的阴阳本源,许久后长呼了口气——   “呼……真的是个麻烦事。”   “是个技术活儿啊。”   砍不能砍,打也不能打,自己还必须要从这里出去,这自然是一个技术活儿。而卫渊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技术活儿,看来强闯不能,只能够选择一些盘外招式,比方说。如果这里就像是一个内部压缩的东西,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鸡蛋壳。   那么卫渊需要做的就是从里面凿穿一个小窟窿。   然后自己自然而然地可以踏破此关。   但是问题来了,又因为里面的阴阳二气本身就是极为暴动的,或者说哪怕是没有卫渊,这东西时间长了都会自己炸开,轰的一声,现在卫渊再用出自己的剑招,那简直是火上浇油,生怕炸得不够痛快似的。   “要不然,就是外力将此地剥离开。”   “但是,外力的话,很难以把握住分量。若是一个不小心,直接一招『毁天灭地』砸在了大劫的中心点,那么大家就都可以洗洗睡了。”   “所以说要有外力的话,就必须要让外面的人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或者说……能够将『颠倒阴阳』入剑诀。”   卫渊若有所思,自语,视线落在那浩大壮阔的阴阳大劫源点之上。若是能够以『颠倒阴阳』做一剑诀的话,自然可以一剑劈开此地。而不至于打破阴阳二气的平衡,导致大劫的提前诞生。   但是问题是……我不会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取出了手中的手册,那里代表着的是倏忽二帝这数千年来观测的阴阳轮转之气的轨迹和特征,他们两个乃是古之大帝。虽然并非是道果层次,但是却也是根基最深厚,距离道果或许是距离最近的那一批。   和浑天同一个时代的存在。   与不周山谈笑风生。   道果之下第一境界里面,又有几个能够有这般的根基?   经验又极为丰富,这手册之中所记录的内容,极为翔实,依着这上面的记录而来,自是可以破去此劫。但是很遗憾,梦中的倏忽二帝,完全是以【伏羲这个渣蛇在娲皇的劝解之下不得不和娲皇联手破劫】这个大前提来写的。   所以默认是具备有『颠倒阴阳』的概念。   卫馆主很遗憾地,直接连入门条件都不懂。   以他对于剑道的领悟和境界,这上面东西扫了几眼就已经懂得七七八八,再给他三日时间,就可以自创一门剑法,专门用来破劫但是他施展出来的剑术,皆是以凌厉刚直为主,虽也可以有阴阳变化之理。   但是他的剑,都是用来杀人的。   兵者,凶器也。   这施展下来,也就只有一个结局。   剑劈下去了。   炸了,大家洗洗睡了。   没辙,直接在这一步卡死了,卫渊左思右想,都无法在短时间里面,找到一个,既可以破阵,又不会刺激到这个阴阳大劫的法门。甚至于尝试了一下在内心之中呼唤『命运』。到时候命运抵达此地,卫渊自然有办法拉着他一块儿破阵。   乃至于直接以道门大醮之法,设下法坛。   『命运』都没有半点反应。   也不知道是这家伙确实是被天帝困住了,还是说也知道这里有多棘手,根本不愿意下来趟这浑水,也或许是两者都有。   黑发道人自嘲一笑。   搞不好这算是找到了另外一种可以屏蔽『命运』窥测的手段。   或者说,这算是命运都不打算沾染你的法子。   卫渊把手册收起来,放入怀里,在把脑海里面每一个可能性都想过。并且推演得到了绝无可能完成的结论之后,卫渊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他迫不得已觉不愿意做的事情。   毕竟,他不能再在这里呆太长时间了。   后土和西皇被浑天最后的力量送往了过去的某个节点。   就像是卫渊成就因果之时一样。   而他们所抵达的时间坐标,现在也只有亲眼旁观了这一切。并且有过一次经验的卫渊知道,也只有他可以找到她们回来,真正地将后土救回来。况且,卫渊也不觉得,以浊世大尊的秉性,在猜到他被困此地之后,不会做些什么。   “虽然说,这样应该是可以的。”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要这么做……”   卫渊并指在虚空中落笔淡金色仿佛晨曦一般的因果之力汇聚,伴随着卫渊手指的动作流转不定。最终在周围化作了一座巨大无比的法阵,法阵自然不可能穿透此地,抵达外界。   卫渊双手结出道门法印,口中平淡开口:   “玉清元始天尊敕令。”   “太上道德天尊敕令,上清灵宝天尊敕令。”   “玄天真武大将军,五方五帝显如云……”   卫渊口中道出一个个名字,同时手中的法印也开始变化,周围因果留下的巨大符箓便开始散发出流光,微微亮起。直到最后,灿烂恢弘的金色光芒存在于天穹之上。却是以『元始天尊』之位,借助道门天庭符箓大阵显化共鸣。   但是哪怕是如此,恐怕也只能传递出微弱的信号。   卫渊最后结出了太上之印,道:“有阴阳大劫的情报,我被困住了……”   他声音顿了顿。   想到那个家伙的秉性,硬生生把『此事重大紧急,且来救我』这句话咽了下去。   眼角一抽,面无表情道:   “但是这不重要。”   “重要的事情是。”   “有法子可以让娲皇不用冒险去解决大劫,也不用去瞒着她,不会让娲皇她事后得知你对她瞒着大劫之事而对你生气。甚至于还可以提前将大劫消弭于无形。而让娲皇觉得你是个可靠的,值得信赖的,并且有本事的兄长。”   “你来不来。”   声音落下,阴阳二气流转变化,硬生生地将卫渊以因果绘制而成的天庭符箓大阵而碾碎了,似乎是卫渊的此举『激怒了』这个世界本身,轰隆隆的声音越发明显,阴阳之劫的变化似乎更加恢弘。   卫渊右手按住了轩辕剑。   打算先镇压一次。   就在此刻,忽然间阴阳的轮转就变得迟滞了一下。   那种反应就像是愤怒无比,已经开始咆哮怒骂的存在。   忽而就在脸上挨了一个势大力沉的大嘴巴子。   下一刻,卫渊眼前的,凝固的世界秩序之上出现了一个裂隙,最开始只是一个小点,微不足道。但是很快的,这个小点就被『撑开』了,变成了一个大的窟窿,一个缝隙——   而后一只手伸进来,再然后是身子。   都很薄,像是平面图形。   艰难无比,却又执着无比的往里面塞。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最后一张薄薄的纸人儿就这么硬生生地,抵抗着这种凝固的秩序,硬生生地把自己给『塞了』进来,落地一滚,就化作了伏羲的模样,俊朗帅气的伏羲踏前一步,双手直接拎起卫渊的衣领,震声道:   “你说什么?!”   “你是在喊我吗?!”   “——阿娲帅气的,可靠的,值得信赖的,十分有本事的,兄长大人!”   卫渊被拎着衣领面无表情地被他晃来晃去,生无可恋。   是的——   可以稳住阴阳二气的变化。   和天庭符箓体系有关联,有共鸣——   最重点是,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定会来。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在天之涯,还是海之角。哪怕是被埋了,被添了几铲子土,都会从墓里面爬出来,然后赶赴而来——   至少在这一点上,你永远可以信赖的男人。   伏羲。   堂堂降临!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舅慈甥孝   是的……   当面临某些危机的时候,当遇到劫难,困境,刀兵之灾,浊世阴谋,命运之后手,诸多劫难,只需要高呼娲皇二   太上道德天尊,伏羲,将会无比可靠地出现在这里。   虽然说其动机或许并非是光明正大且可靠的。   但是从外在的表现上来看,确实是,可靠而且非常地准时。   卫渊甚至于有时候会怀疑,往后若是天下太平,人世间归于往日的秩序,到了那个时候。若是人们彼此吵起架来,有哪个胆子大,敢于骂上一句你妈   怎么怎么样,伏羲将会从天而降给你小子一个大嘴巴子   给你脸了?!   小比崽子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吗?   上打八十岁老人,下打三岁小屁   通﹣杀!   伏?压迫感拉满?羲。包   路边儿路过的狗子都得要被踹一   虽然说是极为可靠没错,但是这个时候,卫渊被这家伙拎着在空中晃来晃去,脸上还是露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满脸都是麻了,什么时候赶快结束的表情。而伏羲在第一时间出现之后的激动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不   对于本身概念是阴阳的他来说。   这个地方的异常简直是扎眼到了哪怕是瞎了都没法子忽视的程度。   伏羲的视线扫了扫『下方』巨大无比,恐怖无比的阴阳轮转大磨盘,微微皱眉,那双竖瞳里面散发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而后收回视线,把卫渊“放“下来,是的,作为上古神话雏形,伏羲的人形本来是两米以上的。   和祝融,共工一样。   都显得修长俊美,比例完美协调。卫馆主很耻辱地不如伏羲高大。伏羲把自己的便宜外甥放下来,手指拨了拨卫渊的左臂。然后又屈指敲了敲,铮铮然若敲玻璃声,伏羲微微皱眉,然后嬉皮笑脸道:“怎么了?”   卫渊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只是道:“废了。”   伏羲笑眯眯的,眸子眯起来却像是带着点冷锐的味道,道:   “谁做的?”   “我去给他家放几个爆竹感谢一下   “来,把地址什么的给我写一下。   ”老夫亲自去拜访拜访,这个可是   大事儿啊哈哈。”?   “谁做的?”   卫渊无奈摇头,道:“浊世大   “但是,我和他互换了一臂,打破了他的心境,说是吃亏。但是对面也没有好过,这一次勉勉强强算是两边都没有好处。”   伏羲眼眸瞪大,而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啊,互换一臂?噗哈哈哈……,没什么,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情。至于你说的没有好处,不,你打破了他的心境,无论如何,不算是吃亏。”   伏羲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那种大笑。   还是笑眯眯地补充道:   “至少我没吃亏。”   卫渊嘴角抽了抽。   忍住没有手完好的右手给伏羲的脸皮子上来一下狠的,让这家伙在眼前转上个十七八个大陀螺然后晕眩倒地,伏羲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外人,看到桌子上还有饭菜,拿了一双筷子漫不经心地吃菜喝酒,道:“所以……”   “你找我是什么?”   “大劫在这里,我倒是明白了,那么你所谓的,你有法子解决大劫,不用阿娲出手,又是怎么说?   不要说你能够一剑劈开这个大劫啊,你的剑是可以做到但是下一刻估计这玩意儿就直接炸   “到时候难道你打算要重新来一次开辟世界万物吗?”   “这个可是个非常非常细致   的技术活儿。   “不用说你肯定是没有这个技术的。”   卫渊没有反驳,坐在伏羲前面的青石之上,右手平平伸开,道:“如果我说,确实是要一剑斩开大劫呢?”   伏羲懒洋洋撑着下巴,就要开口嘲笑。   看到天地之间竟然有丝丝缕缕的阴阳二气汇聚而来。   最终落在卫渊的手掌之上,彼此纠缠,流转不息,隐隐展现出了化生万物之权能,化作了一个轮转变化的阴阳   伏羲的动作凝滞。   他的大脑几乎瞬间空白,手里的筷子不知不觉地跌下来。   伴随着一声轻响,直接落在了地上。   而后下一刻,伏羲猛地起身,道:“阴阳权能!”   “你你你……你难道说真的是阿娲的儿子?!”   就在卫渊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渣蛇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开始的时候,刷地一下,伏羲已经出现在了卫渊的眼前,双手直接拎着卫渊的衣领子剧烈无比地摇晃着,然后一双眼睛留下血泪来:   “到底是谁?!!”“说!”   “你说,你爹是谁?!”   “我,我要去杀了他!阿娲,我的阿娲啊啊啊!”   卫渊嘴角抽了抽,脸上非常生动地浮现出了上古老咸鱼的麻了的表情,看了一眼血泪从眼角留下来的伏羲,手啪地一下把伏羲的手拍下来,无可奈何道:“你在想什么屁话啊。”   伏羲愤怒道:“如果你不是阿娲儿子的话,你阴阳概念是哪儿来的?!”   “世界上有这个权能的只有我和阿   娲,否则……”   伏羲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而后嘴角抽了抽,看了看面无表情   的卫渊,道:“啊这。”   “不是阿娲的儿子,难道是我的……??”   “等一下,算算你的年纪,你娘是谁来着?”   “人数有点多,有点杂,不好记。”   “那啥……你娘是人族来着是吧?”   “还是……   卫馆主的眼睛里面无声燃烧起来两簇火焰。   卫渊面无表情,手蓄势,时间叠加态蓄势完成。   不周山***兜?元始天尊?改版一   全功率!   巨大无比的力量精准地扇在了伏羲的脸上。   巨大的能量以动能的方式转化出来。   伏羲以肉眼看不清楚的速度快速旋转之后,重重地镶嵌在了这个小院子里面,只能够说,这里不愧是浑天曾经居住过的别院,在这样巨大的撞击之后,竟然没有将这个巨大的石头给撞成粉   只有一个个细碎的石块哗啦啦地滑落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卫渊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神色冷淡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此地的问题都一地解释了一遍,方才道: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伏義:   上一秒种,伏羲还在石头上,双目血泪。   下一个瞬间,伏羲衣衫干净地坐在石头上,端着一杯茶,眼观鼻鼻观心。   实在是名士风度。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而后理智冷静地点头道:口   “如果如此。”   果然如此你大爷!   卫渊嘴角抽了抽,把倏忽二帝的手册扔到了伏羲的怀里,然后没好气地道:“所以,你看看这个,然后想想看,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出去,或者对于你的『颠倒阴阳』,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伏羲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卫渊一眼,道:   “颠倒阴阳如果这么容易被学会。   ”那么现   在帝俊肯定就会了,哪里还有这么麻烦?”   “正是因为很难,所以才是绝学。”   “就像是你的剑术,要是那么简单就能够传出来的话,那怎么可能?   当然,你现在不是没有资格,你体内的那个什么太上功体,本身就有阴阳轮转之迹象,再加上本座的亲自调教,咳咳。   我是说,教导,教导。”   “有朝一日,顿悟法门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种哪怕是道果层次的东西,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你可知   伏羲微笑着伸出手,手指摇了摇,悠然道:   “哪怕是你的悟性,有我的教导。   “至少数百年。”“才有可能。”数百年……   卫渊皱了皱眉,心中微沉,实话实说,对于道果层次的顶尖招式来说,数百年的时间基本是很快的了。否则的话,闭关一次便是百年都属于常态化。但是现在的局势,数百年的时间被关锁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没有速成的法子吗?”   素来都是嬉笑怒骂的伏羲正色道:“绝无可能。”   “阴阳本源,乃是最初之道,哪怕是你想要用扭曲时间流速的方式,来尝试短时间内领悟,都是绝无可能的,非要说原因。那就是阴阳之道的位格,还要在时间之上,所谓时间。不过是事物发展变化的一个标准单位,而阴阳之初,并无万物!”   “那是连时间都没有意义的状   “故而阴阳之道,必须要一点一点学习摸索才可。”   卫渊微吐了口气:“那么,你能把我带出去吗?”   卫渊原本是想着靠着天庭符篆体系共鸣的方法和伏羲联系上。就连他都没能预料到,伏羲竟然真的能够打破这凝滞的时空进来。那么,伏羲可以进来,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出去,或者说,想个法子,把自己也带出去?   伏羲看着卫渊,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几乎笑得弯起来。   而后朝着后面微微靠躺,双手十指交叉,愉悦道:   “这个嘛一   “你求我啊。”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从无后悔   伏羲的微笑表情堪称三等分的表情,三分不屑三分玩弄三分轻蔑还有一分漫不经心,让卫渊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硬了,很想要直接拉着这个渣蛇的衣领,把他拉扯下来,然后饱以老拳暴揍   卫渊手里的轩辕剑都仿佛感受到了此刻持剑者的心情。   纵然是在鞘中,仍旧爆发出了一阵一阵的剑鸣。   卫渊完好的右手将轩辕剑拔起,握着手中,拇指抵着轩辕剑的剑柄,让这一柄神剑缓缓出鞘一寸,露出的锋锐之气森然,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朝着前面伏羲的脑袋劈斩下去,黑发道人带着笑意道:“啊,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三步之内,面对着当今之世最擅杀伐的强者之一。   伏羲陷入了沉思。   最后面不改色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但是很可惜,我是没有办法把你带出去的……   甚至于就连我,也只是能够再进来两三次而已。”   这一次卫渊的面色是真的微微变了。   伏羲伸出手指了指卫渊,又指了指下方的巨大大劫,神色郑重道:   “就像是相互呼应的两种力量,你本身就有代表着『诸果之因』和『万法劫灭』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再加上吞噬了一道阴阳本源气息,你和这里的关联太重了或者说,按照你的说法,因果太重,难以踏破。”   “而我,我虽然是可以随意来去。   “但是此地的空间越发地凝滞起来了。”   “我来去此地,也须得要小心些,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破去平衡。否则的话,我自然是真身进来了,怎么可能用这个小纸人化生之躯进来?”   伏羲补充了一句,道:“这样嘲笑你都有些没有质感。”红   卫渊额头抽了抽,面无表情:“你可以不补充这句话的。”伏羲大笑:“这个可是精髓!”仓“不过,我倒是可以把阴阳本源的修行之法也记录在这里,呵……   其实如果你不在意时间的话,价根本就不必这么着急地修行,在这里,亲眼看着这阴阳本源之气的变化流转,看着这玄妙至极的天地自然。”   “只需要时间足够,自然而然便可以顿悟这阴阳之根本。”   “刻意地去修行,反倒是落了下乘阿。”   伏羲说话间,已经把自己对于颠到阴阳这一法门的感悟和经验全部都拓印了一份,化作了一枚晶莹剔透,其中却又有无数的文字信息,如同起伏的流光一般变化的玉简,放在了石桌上,道:   “你先在这里修行,我去问问老不   周山他们,可有什么法门,能够把你拿出来。对了,小子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转达的?”   伏羲嘴角笑意微敛,道:“你让我来,总不至于只是见我一面吧?”   这家伙……其实可以不要这么敏锐的。   卫渊揉了揉眉心,整理思路,道:“我在这里,需要小心浊世大尊的反扑。”   “那家伙似乎已经找回了过去之心,几乎已经走到了半步超脱这个位格上。如果说是以前的他的话,那么这个时候肯定会躲藏在浊世的最深处。然后布下无数的法阵,找到各种各样的高手,把浊世打造得如同铁桶一样的防御。”   “不到彻底有把握的时候,绝对不出来。”   “但是现在的他,大有可能不会放过我不在人间界这个机会。”   “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提醒帝俊和烛九阴,还有老伯他们小心。”   “至于归墟之事,交给阿亮我也放心,我不在人间界的时候,伏羲你要注意一下龙虎山,娲皇在龙虎山上的安全就只有交给你了。”   “告诉大家我没事,只是暂且被困住了而已……珏,珏的话……”   卫渊的神色复   杂,最终还是道:可能要让她多等一等了。”   伏羲挑了挑眉:“那你们的婚礼呢?”   卫渊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又指了指的我去订婚对吧?   况且,这大劫尚在,我可能很快就找到了出去的法子,也有可能如你所说,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参悟   “另外……还有阿亮。”   卫渊皱了皱眉:『我之前见到他的时候。』看到“他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又运用了某些禁忌的手段,如果可以的话,帮他把气机调理一番吧……“   “气运反噬,理应是你的权能范围之内。”   “至于我,我在这里至少是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出去的时间不能够确定,但是我会尽快。无论如何,是以特殊的手法也好,是将颠倒阴阳的真意化入到剑诀当中也罢,我都会出去。”   伏羲看着卫渊,颔首,道:“那我回去看看。”   “你最好尽快回来。”   放下手中的茶杯,心念一动,这一个已经疑时无比的空间再度无声无息裂开一道缝隙,非常地狭窄,这裂隙存在的时间极为短暂,当其消失的时候,伏羲已经消失不见。   大荒?朝歌城。   珏身上那种,符合昆仑天女亦或者说,暂代西皇的装束换成了居家的裙装,束腰偏高,整体的衣着风格则是偏向于清雅的,在她的前面,已经是白发的少年武侯满脸苦笑,一左一右,两位昆仑一系的武神直接按住他的肩膀。   少年尝试了下想要起身,结果动弹不得。   这两位是奉命保护少年武侯的。   但是现在,在珏的示意之下,一下   把少年武侯按住了。   而苦笑着的少年眼前,是被从龙虎山上请下来的娲皇,从面容上看,清秀美丽。只是约莫十几岁的模样,眼眸流光温柔但是却给人一种雍容温和的大气感,在她来之前,少年武侯其实一直都尝试嘴遁。   但是她来之后,就连武侯都不得不老实下来。   然后接受『治疗』。   素来是表面上温和,但是实际上桀骜自傲。并且具备在炎黄历史上有名的喷子里面坐三望一排名地位的少年武侯都老老实实的。而珏在这里,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娲皇的背后。   “嗯……是伤到了根基和神魂。”   “无妨的,伤势虽然不轻,但是却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娲皇在检查了少年武侯的伤势,温和开口。这样的话让大羿和其余的人松了口气,武侯挠了挠头,苦笑不已,道:“亮之前,便已经说过了,伤势并无大碍,我心中自有些把握的。”   “用这么大的阵仗作甚?!”   娲皇脸上的微笑稍微收敛了,有些严肃起来,道:“那是因为告知于我及时,是因为我还在。否则的话,你的性命可能就真的不保了,就连你的神魂都有可能受到损伤。”   “往后可切记,再不可以去动用那些手段。”   眼见着眼前温柔少女似乎有些稍微生气起来。   不知为何。   天不怕地不怕,胆量野望之大,足可以包天的少年武侯竟然莫名地心里面有一点怂了的感觉,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娲皇伸出手,气息流转,有玄妙无比的力量落在了诸葛武侯的身上。   于是大羿,以及珏都能够看得出   那少年的气息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恢复过来,气息变得悠长稳定,身上的气血也逐渐地恢复过来,最后这些力量回到了娟皇的手上,娲皇手指屈指弹了一下武侯的额角,道:“往后不可过度操劳了。”   “保护好身子,也好好生活。”少年武侯下意识捻起一缕鬓角的发   却发现原本因为伤神过重,忧思不绝而化作白发的长发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心脏在胸膛中跳动,极为有力地将鲜血送到各处,那种精力充沛之感,已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下意识呢喃道:   “这是……   娲皇微笑柔和道:”如此,可以让   你的身体恢复到全盛。”   “可要啊。”   治疗结束之后,珏便让武侯和大羿留下,她护着娲皇在这个人间界的研究前锋区域转了一转。而后方才回转了龙虎山,而少年武侯检查过身体的各项技能之后,感慨着道:“……真的是,奇妙啊。”   “全部都恢复到全盛了……不,这是比我过去精力最好的时候状态都要强。”   “难道说往日我的身体从来没有所谓的全盛过么?”   少年武侯沉思,而后不由地有些无奈。   旋即一只手按着眉心自言自语道:“若是有娲皇在的话,那我岂不是可以尽情地施展出那些禁忌之术,反正我还   是人族,她便一定能够把握拉回来的……   这样的话把大羿都吓了一跳。   两位奉命保护少年武侯的山神额角都抽了抽。   不是……   这位大人,刚刚在说什么?!   就在他们决定要不要给珏打小报告   的时候。   少年武侯挠了挠头,摆着手哈哈大笑道:“啊,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不会真的觉得我会这样做吧?哈哈,亮,自然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大羿忍不住道:“武侯,哪怕是娲皇娘娘的力量没有极限。但是你是有的,不断的损耗,再修复,这个过程本身就会直接磨灭你的存在本身。到时候若是真的伤势过重,哪怕是娲皇娘娘都   无法完全将你的状态恢复的。”   换句话说   你玩得太大了!   少年武侯笑一声,拍了拍大羿的肩膀,道:“放心放心。”   “亮,自有把握。”   最终三令五申,发誓保证绝对不会再胡来的武侯,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   他沏了一壶茶,茶香幽幽,少年武侯给前面倒了一杯,微笑着道:“您应该已经来了,不出来见一见面吗?”   星光流转,帝俊的身影出现在武侯的对面。   少年武侯微笑着端起茶杯:“天帝冕下,多谢相借权能,否则的话,亮也无法猜测推断出浊世的动向,一杯薄茶,权且道谢。”   天帝平淡道:“你没有告诉女娲,你动用过一丝道果分化而出的权能吗?”   “她的法子,只是治疗了你的身躯   和魂魄而已,没能根治。”   少年武侯摇了摇头:   “无妨,我现在感觉很好,娲皇未曾痊愈,不能过于耗费根基。”   “您是来取回这一道权能的吗?”天帝端着茶杯,端详着茶汤之色,淡淡道:“自然如此,先前本就只是暂且借给你,但是你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少年武侯道:“这一缕权能确实是玄妙万方。”   “来自于您,自然也该还给您,物归原主。”   “但是不知道,可不可以推迟一段时间还给天帝?”   帝俊道:“什么时候?”武侯的神色温和,眼眸清亮:“天下太平,清浊已定。”2“自然双手奉上。”   天帝注视着眼前的谋士,淡淡道:   “若我说,你这样做,哪怕有女   娲,你也活不到那时候。”   “你也不后悔吗?”   少年正坐于此,看了看窗外,又有   种当年看到南阳风光时的心情。   微笑颔首:   “亮这一生,从无后悔。”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帮手   静室之中的商谈,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天帝和诸葛武侯的谈论内容,除去了他们两人之外。并无第三个人听到,最终天帝帝俊似是被这个至少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人族而微有动容,始终平淡如水的眸子里面泛起了一丝涟漪,语气平静道:   “你,不错。”   “很不错。”   “你所说的话,吾会考虑。”   少年武侯微笑着颌首道:“若能够稍有些微助益,那么亮余愿已足。”   天帝看了他一眼。   看得出这个看上去俊美温和的少年,温和表皮之下潜藏着的桀骜和锋利。   不见如何动作,就有丝丝缕缕的星光落下来。然后环绕在了少年武侯的身边,让他原本的衣服上多出了些许的星光痕迹,让他的身上多出了一种神秘,玄妙的感觉。而诸葛武侯本来就擅长天象类的法术,此刻更是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变化。   “这可真是……不得了。”   少年武侯微笑着握了握手。   星光流转,在身边汇聚为七星九曜之相,玄妙万方。   帝俊平淡道:   “为你留下了一层庇护,你可以放心,不必再切分自己的神魂了。”   “普天之下,再无人可以窥伺你的心念了。”   来自于天帝的馈赠,直接屏蔽了天机,因果等等诸多力量的干扰,少年武侯微微一礼,微笑道:   “多谢天帝关照。”   帝俊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微笑醇厚的少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化作了星光消失不见,说的太多不是他的习惯,言尽于此,对于道果层次来说,自道果之上分出一缕权能概念,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毕竟是来自于道果层次,众生难以承受。   帝俊满足了诸葛武侯的愿望。   但是在高频运用这个级别的权能之下,那个少年能够活多久。   那是他自己需要判断和决定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负责,谁都如此。   天帝离去。   行礼相送的少年武侯微微挺起了腰背,握了握拳,呢喃道:   “时间上,应该足够了。”   “此事,绝不可以让阿渊知道……或许,应该说幸好他现在被困住了么?”   少年武侯收敛了自己的特性,而后整理了下衣着,羽扇纶巾,一身茶香,踱步走出,渐渐的远去了。而在这个地方,忽而无声无息多出了一名青年,身材修长,气质却邪异,一双金色的蛇瞳天然带着戏谑和嘲弄。   伏羲摸了摸鼻子,看着诸葛武侯远去的方向。   刚刚的事情,他基本上第一时间就来了,然后看了个真切。   帝俊最后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的方向,毫无疑问是被发现了。   但是好在诸葛武侯这个小子虽然说心机深沉獠。但是实力上还是太弱了,伏羲可以确定那家伙没察觉到自己。但是此刻却不觉得怎么样,只是棘手,揉着眉心,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人族的血统异变了吗?麻了,这是狐狸还是人?”   “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难缠啊,还头铁。”   “不愧是你带大的崽啊,卫渊。”   伏羲感慨一声,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直接伸出手把刚刚的画面留影记录下来,准备之后直接扔给卫渊那个小子。反正伏羲自己是解决不了武侯的问题的。无论是珏,还是说卫渊,甚至于阿娲,都没能看出来诸葛武侯到底做了什么。   但是伏羲却一眼看了出来,非常地老辣。   那家伙竟然胆大包天到了,以一介凡人之躯,尝试拨动三界八荒的规则和秩序。   疯了啊!   人间界有话说,给我一个支点,可以撬动整个地球。   那么诸葛武侯已经上手了。   他不单单已经上手了,这家伙已经开始撬动了。   疯子!   天才!   但是有趣!   伏羲的眼底满是激赏。   至于为什么别人,甚至于天帝都难以看出来,伏教却能这么容易看穿,那就涉及到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概念了——无他,唯手熟尔。   这事儿他也干过。   不止一次。   但是伏羲本身可是上古三大强者之一,怎么作都死不了,死了都可以从岁月中归来,这个魂魄强度弱得可怜的人族,竟然就敢于靠着自己和智谋,已经庞大无比的天机阵法,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其狂妄和‘胡作非为,的程度、甚至于在伏羲之上。   所以,伏羲现在,非常欣赏这个小崽子。   和娲皇那么温柔不同,他老祖宗,就喜欢这种又有脑子又莽夫,还有本事的,文官。   伏羲可是会陪着这帮小崽子们胡闹的类型。   至于最后这些小崽子们会不会也被玩死?   哈哈,那,那就不是伏羲要考虑的问题……   」搞定,这个小子一脸悲壮还淡定的要死的样子,我就看看他要做什么到时候给卫渊扔过去,不管这个小子想要做什么,卫渊都可以一巴掌让他冷静下来,哼哼哼,到时候老夫就看戏。「   伏羲留影结束。   天机卜算一番,而后刹那之间消失不见,去了下一个地方。   浊世之中。   浊世大尊微微皱眉,他所困感的事情,自然是先前自己出手三次,竟然每一次都被察觉到,每一次都被阻拦。若是说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是连续三次,就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了——   「看来是有谁将元始天尊被困的情报传递了出去。「   「有趣。「   浊世大尊思索一番,随意吩附道:「秩序。「   看上去清俊潇酒在气质上颇为不羁的浊世秩序之神恭敬应是,浊世大尊吩咐道:“清气之世尚且还有其余的暗子,有之前吾所做下的后手。此时此刻,距离清浊两界的大战,也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若是这些棋子没有能够动用的话,呢么也不过只是死棋罢了。”   “你去将这些后手解决。”   浊世秩序之神先是应是,旋即迟疑道:“不过,大尊,属下尚且有些事情。”   “此刻火灼去提拿昌风仙,属下虽然说也和他境界相同。但是相较而来,却并不是很擅长杀伐和战斗……”   秩序,就和清世的陆吾一样。   在其本身的患场战斗、看成是秃可四敌,具备有最全面的权能。   攻防辅助的疗愈强化、动念之间就可以让任何的事情随心所欲地发生。   堪称是全知全能之神。   但是一旦离开自昌原本布置下的秩序领端,其能够发挥出的实力就会有一个极大级别的下跌。虽然说,对于非道果层次的修行者来说、那仍旧是堪称碱压和绝望的巨大鸿沟。但是一旦和同境界擅长战斗杀伐的那些强者放在一起,就会有些不大够看了。   大家的不懂杀伐、那是真的不擅杀伐。   不像是某元始。   此刻浊世秩序的话明显是指得自己离开了浊世的火神火灼之后。并不太增长战斗,担心自己会出问题。   浊世大尊神色冷淡道:「无妨。「   「你且去,自然会派遭一名足够强大,足够擅长杀   伐的人去帮你。「   「你出发之前,自可以去选取一柄神兵和宝物,带在身上防身。「   浊世秩序松了口气,道:“如此,属下明白了!”   “多谢大尊。”   于是浊世秩序之神行礼之后便退去了。   此地就只剩下了浊世大尊一人而已,周围反倒是有些空旷起来,浊世之中,仿佛已经不存在,能够称呼地上道果层次的战斗力,浊世大尊双眸微闭,右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而——   耳畔传来了一阵阵,轰鸣的声音!   巨大,磅礴,仿佛一股一股没有上限的磅礴之力,横击苍穹!   和浊世大尊敲击扶手的频率相互迎合。   远远看去,可以看到浊世之中,山峦崩塌,大地开裂,一道道浊世的河流也被磅礴的力量撕扯起来,席卷着,翻卷着,呼啸着如同一条一条鳞甲俱全,张牙舞爪的水中神龙,其声势之大,足以令百万妖魔俯首,让诸多神佛惊惧。   加速!加速!   疯狂靠近!   直到——   巨大的黑影重重撞击在了大地之上。   纯粹蛮力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量,化作了席卷而起的风暴,朝着四面八方肆虐着,让地面被掀起来,宫殿都破碎。而这狂暴力量的涟漪,在靠近了浊世大尊前面三丈远的时候就无声无息地消弭了。   浊世大尊饶有兴趣地看着前面。   咔嚓,咔嚓——   有清脆的碎裂声音传来。   那身影手中的兵器上,有一块一块碎裂之后的痕迹坠落,露出了金色的本体,散发出恢弘之力。而后,在力量横扫掀起来的烟尘弥漫之中,一双金红色的双瞳睁开,如同高温淬炼,焚烧魂魄的无间之炼狱。   那是一只猿猴模样的魔神。   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战斗之类别的气质。   嗓音沙哑:道:“属下,见过大尊!!!”   浊世大尊的嘴角微微勾起,微微颔首:“不错,起来吧。”   那位从未曾出现在浊世的魔神起身,其肌肉贲起,眼瞳金色却近乎于没有温度的冷漠感,周身的可怖血煞之气,令人恐怖——   浊世新的道果。   对应于清气之世——斗战胜/准水祸君,无支祁。   特有权能——『死斗』!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命运的判词   无支祁在沉思的时候,忽而一枚松果落在了他的怀里面,打断了无支祁的思索,他的手握住这一枚松果,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升起来的太阳照射出阳光,从龙虎山的道观上滑过,落在了自己脸上。   一道清脆的声音问道:“喂,无支祁,你在想什么?”   “难道说你成为了道果境界之后,也会打肫和走神吗?”   说话的是卫元君。   无支祁坐在山上一块大青石的旁边。   龙虎山上,卫元君站在迎客松延伸出去的松树枝上面,手中握着一柄来自于龙山是的制式配剑,做出了一招基础的剑招,气机凌厉,很有几份剑仙之女的风度,无支祁摇了摇头,缓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何。”   “不知怎么地,忽而有些心悸之感。”   卫元君挑了挑眉:“心悸?”   掌中之剑以一招收剑决收回来,倒扣在身后,道:“你的境界之高,早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百病不侵,诸邪难入,怎么可能会心悸,我看恐怕是这个层次上特有的天机感应,心血来潮,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好的事情……   无支祁微微皱眉。   但是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办法想到,这个所谓的不好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   旋即就听得了远处一阵阵风声,卫元君微微抬眸,含笑道:“是了,是娘……我是说,是西王母娘娘将娲皇奶奶送回来了。无支祁,走,和我一起去迎接他们。”   于是顺手将手中之剑抛飞了出去。   带着无支祁两个一并下去迎接,说是迎接娲皇。但是她眼下就住在这龙虎山上,每日里都和娲皇相见,也用不着着急这么一时片刻的,真正想要看到的其实是那个少女才是。   将往日里在山上时的那一副模样收敛了起来,乖巧可爱得很。   去和珏见礼。   无支祁只好装作不知道这个家伙心里面的事情。   憋在心里面好一会儿。   卫元君成功地从珏那里得到了摸杀,博物馆特产快乐水,以及糖果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无支祁此刻化形为了黑发金瞳的青年模样,穿着一身写着『我为游戏狂』的套头衫,懒洋洋道:“所以,你就不怕以后暴露了?”   “暴露了?”   卫元君把糖果放到最里面,在这一点上很有卫渊的风格,道:   “那么到时候再说。”   “这个是未来的我要考虑的事情,和现在的我没有关系。”   无支祁总觉得这句话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只是两人还没有走远,正要开口,无支祁就微微一怔。而卫元君的脚步也是一顿,他们都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压低的声音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似乎是珏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才只是十岁出头的小少女也是有着道果层次的根基。   故而只是以一道风遮掩住了声音,便即将人间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娲皇脚步微顿:“渊失踪了吗?”   珏微微颔首,嗓音轻柔道:“但是,理应无事的。”   “您不必担心他。”   失球了?!   无支祁微微娘眉,在第一时间的担心卫渊之后,下撒识地转过头去,看向了旁边的少女,看到她的脚步微顿,本来还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横样,此ru嘴唇却已经敏住,眼底的开心很快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氤氲着的阴云。   而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娲皇在安慰珏。   而珏也在安慰娲皇。   本来都是最关心那个失踪道人   的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担忧放在了心底。而后用那种宽和温柔的语气开始安慰对方。   娲皇最后询问道:「所以,你和阿渊的婚礼.……要不要推迟?!「   卫元君的动作一滞。   而后听到了珏的声音。   做出的选择,就像是她的那个未来里面曾经发生过的一样——   「不,不会推迟。「   “我相信他,他说过,一定会回来,所以我会等。”   无支祁叹了口气,他已经能够感觉到,旁边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气息,还有正在克制着的庚金煞气,无支祁头疼不已,只好在脑海中调动面对这种情况下的应对方法。但是无支祁的调节方式,除去了拳拳到肉的文官传统法门之外,也就只有从诸如《炎黄式家长》之类的游戏里面的经验。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卫元君没有动怒,没有咬牙切齿地怒骂。只是忽而把糖果咬碎了,全部咽下去,然后低垂着脸往回走。   无支祁咳嗽了两声,道:“其实,卫渊那家伙,可能只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肯定会及时赶回来的。”   “对吧?就像是以前那样,他从来没有迟到过。”   卫元君打断道:“那是你的历史里面。”   少女的神色平静着的,没有仇恨和愤怒了,只是失望,道:“其实我总该知道的,不应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他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总是由着自己的性格,完全不懂得关心娘亲……”   “每次都失约。”   “就像是之前那样。”   无支祁道:“他是为了救更多人才去冒险的。”   金母元君道:“没有想到,这样的话竟然是在淮水祸君的口里说出来的,我没有否认他作为英雄的一面。只是有些累了,他在你看来是一个合格的战土。但是却从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夫君和父亲。”   少女自语呢喃:“他从来都不是父亲。”   “从来不……”   无支祁皱眉:“还没有到那时候,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回来的?”   卫元君淡淡道:「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无支祁只觉得头痛。   想了想,用对自己很有用的激将法道:   “那要打赌吗?要是他照常回来了,你当面叫他一声爹?!”   无支祁满脸挑衅的表情。   只是没有想到,眼前那个遗传了卫渊的血,本来应该最是经受不起挑衅的少女却只是淡淡道:“……激将法吗?”   “可惜了,我的启蒙老师是武侯,我早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无支祁神色一滞。   “不可能……”   他下意识想起来卫渊曾经得意洋洋的那一句话——男人,是经受不起挑衅的生物。   卫元君似乎是猜测到了无支祁他要说什么,补充道:“而且,我是女孩子。”   “不过,你非要这样赌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和你玩一玩。”   “我输了的话,如你所愿。”   “那要是你输了的话,就是等到他回来之后,你叫他爹么?”   无支祁的思绪一堵,下意识顾左右而言他:“啊这,这似乎不合常理……”   而后他看到前面那少女的眼眸微垂,眸子里面某光流转,嘴角勾起,组合成了一种‘呵……原来就只有这样一点点本事么?,的表情,无支祁思绪一滞,大怒道:“谁说不敢了?!赌就赌!”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不好,自己又跳到坑里面了。   少女的脸上这才稍微有了点笑意,道:“那好,我去拿东   西,我们悄悄离开这里。”   无支祁道:“离开这里,做什么?”   卫元君道:「当然是去救人了.…….虽然说那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是笨蛋老爹落难的话,总是不能够见死不救的。「   无支祁看着卫元君回屋子里面去取暂且代替的兵刃。   虽然说她网刚刚说话还带着一点笑意。但是无支祁也可以看出来,卫元君对于卫渊的再度失约还是非常地失望和落寞的,无支祁咧了刚嘴,看着天空,呢喃道:“所以啊,卫渊,你可争点气……”   「再不然的话,你女儿怕不是把你救回来之后,就再也不理你了啊。「   「直接不把你当爹了。「   “老子都上赌桌了,你要是真的让我输了……”   「我就把你打成一坨塞到盐罐子里面埋到地里面腌咸菜。「   浊世之中——   浊世大尊看着眼前的巨大魔神,微微满意颌首,道:“不错,很是不错……”   「看起来,虽然失去了娲皇的力量,但是以『命运』为资粮灌溉而成,直接掠过了成长的过程而将命运的终点赋予,效果也丝毫不弱,呲一可惜的地方,就是消耗巨大,无法多次使用。「   “毕竟命运的分身有限,用一次死一次。”   “你说是不是?”   “『命运』?”   大尊垂眸看着前面魔神,那猿猴魔神的一只手握着巨大的兵器,另一只手拎着几乎皮包骨的男子。若是卫渊或者帝俊在此,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正是命运。但是此刻的命运,本该是在天帝手中才是,却又是为何在此?   浊世大尊起身,淡淡道:“也是,先前和那元始天尊,联手在那个幻境之中,斩了你,他的境界终究是低了一点,未曾想到,我直接将你带了回来,我也不曾想到,原来命运,竟然也有如此多的分身。”   『命运』此刻看上去几乎是精气神尽数都湮灭了。但是却仍旧是桀骜地很,呵呵大笑起来,道:“是啊,浊世大尊,果然是老谋深算的阴险货色,咳咳……咳……可惜,可惜,我已经想办法提醒过他,『心浊世大尊』。”   “小心浊世大尊!”   “但是他似乎没有能领会我的意思啊。”   浊世大尊淡淡道:“你是他的敌人。”   “他自然不会相信区区敌人的话。”   『命运』脸上浮现出遗憾之色,道:“确实是如此,南山之竹,秉性刚直不相信任何敌人,所以我沦落至此,所以你断了一臂。”   大尊倒是没有因为这命运分身说出断臂之事而恼怒,只是平淡道:   “听闻命运之权能,具备有『判词』的加护。”   可以无形之中编织出命运,言出法随,是祝福,也是诅咒。」   “我很感兴趣。”   『命运』哈哈大笑:“哈,判词,给谁?这个猴子?哈哈哈……”   “我凭什么要帮你?”   浊世大尊右手平静握合命运直接被一道道恐怖的力量锁链捆缚起来,让他的身躯扭曲,筋骨几乎断绝,神魂都出现了一阵阵的裂痕,发出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浊世大尊许久方才松手,淡淡道:「因为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命运此刻已经只能够趴在地上喘息,浑身血污,嘴角勾了勾,道:   “呵,可以……”   那么,我祝福你,必然死于……」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命运砸入地底深处。   大尊淡淡道:「命运,你最好,听些话。「   「呼……呼……哈……「   命运被拉起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只有眼里面还是那么桀骜不逊的模样,咳出些血块,洒脱笑着道:“哈哈,命运本来,本来就是守恒的,有好的,自然也就有坏的,不是很正常吗?”   “世界上,哪里只有得了好处的道理?”   浊世大尊沉默,知道命运说的是真的淡淡道:「那么,就规避掉坏处。「   「让坏处无法发挥作用,你可以做到吧?「   「若是你可以做到,我可让你,有百年安眠。「   『命运』似乎被击中了,叹息道:“好……”   「那么,我说——你的命运!「   「将会拥有如斗战胜一样的力量,一样的速度,一样的武技!!「   “你的道果,将会迅速地成熟到和齐天大圣一般的层次上!”   “你和他之间几乎一模一样,任何人无法将你们分辨出来,你能大能小,能幽能隐,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刀枪不入,千锤百炼!”   命运所说的一切,那猿猴魔神都极为满意。   而最终,到了代价这一步,『命运』想了想,道:   “但是,代价是,你会如西游记的原著一样,在如来佛释迦摩尼的分辨之下被认出来,最终死在齐天大圣的棍棒之下。”   “咳咳……释迦摩尼,已经是遥远过去的人。”   “早就死了好几千年。”   『命运』微笑着摊开手,像是赠送礼物的慷概之人——   “他也不认识无支祁,不在这时代,不可能帮忙。”   “如何,可以吗?”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伏羲也会护短   来自于『命运』的加持,终于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当年足以令诸神围杀他的特性——   并非所有的人都如同天帝和不周山一样,是为了天下和众生而踏上战场,也有许多人,是为了命运特有的运用方式。   不管是操控也好,是赋予也好。   他可以在付出部分代价之后,一定程度上地让众生具备有这样的特性。   而且,在这样的交换之上,命运是很公平的。   甚至于还有过某些人,成功地从他那里诈骗过的法门——   譬如说,可以向命运许下三个愿望。   但是代价是,你的敌人将会双倍拥有你的愿望。   于是一位智者苦思冥想之后,三个愿望里面有一个是『希望每天都可以睡够六个时辰』,也即是十二个小时,他的敌人则是不得不每天睡二十四个小时直到最终衰亡。   而剩下的两个愿望,则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堪比神灵的伟力。   他确切地拥有了这些。   至少在那个时候,命运的信誉可是非常好的,有口皆碑。   故而浊世大尊才选择了如此的方法,最短时间里面让旁边的浊世斗战可以形成战斗力。而说起来,即便是浊世大尊都有些感慨——   原本的方法,是直接用『命运』的权能,让浊世斗战跨越成长期,抵达全盛!   但是在一切命运中。   浊世的斗战都远弱于无支祁。   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哪怕是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让浊世斗战更加迅速地强大起来。至于为何不让浊世斗战拥有超越无支祁的力量,这是因为浊世斗战的权能和道果来自于无支祁的倒影。虽然说靠着压榨命运权能和浊世大尊的磅礴力量灌注其中让其飞速成长起来。   但是本身没有经历过坚实的修行,靠着道果之间的冥冥感应,抵达如此状态,也已经是极限了,妄图超越,则是绝无可能之事。   『命运』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力量似乎终于彻底耗干了。   咳嗽数声道:“如此,可以让我安眠了吗?”   “哈……在你这浊世之中,呆了也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感觉,比起那人间传说里面的无间森罗,更为恐怖啊,说实话,你这里可是真的比不上外面,一点都不适合居住,就连烛九阴的九幽都比你这里要好。”   一句话得罪了两尊顶尖强者。   命运的嘴功,一如既往。   “确实……该让你安眠了。”   浊世大尊颔首。   忽而——   一股恐怖的力量直接洞穿了命运的腰腹,他身躯震了一下,缓缓低下头,看到金色的棍棒从自己背后刺穿过来,上面还带着神灵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这是方才的浊世斗战出手了。   而最为讽刺的事情是。   这浊世斗战用来杀死他的力量,是命运所赋予的。   『命运』剧烈咳嗽着,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的意外或者说愤怒。只是嘴角微微勾起,抬起手来按住了心口,微微躬身,浑身狼藉,满是鲜血。却还是带着嘲弄的笑声,一字一顿道:   “小心浊世大尊。”   话音还没有落下。   独世的斗战似乎震怒于这个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在挑拨离间,当即愤怒咆哮,手中的浊世神兵之上,带着了一层层的涟漪。而后涟漪化作锋芒,如同高速转撕扯的水波,继而猛烈地一斩。   『命运』的化身当即四分五裂。   只是到死,命运的眼睛仍旧嘲弄地看着那边的浊世大尊。   而后浊世斗战半跪于地,道:“请大尊   恕罪,属下斗胆对这狂妄之徒动手了。”   浊世大尊道:·不必介杯、他的话,你也可以听一听。」   大尊看着眼前的斗战,淡淡道:“确实是小心我,若是你有朝一日没有用处了,你也会是这样的下场。但是,只要你仍旧还可为我效力,仍旧还有忠诚之心,那么对于我来说,价就是有价值的属下。”   “我将会满足你的一切渴望。”   “力量,地位,以及神兵宝藏,应有尽有!”   浊世斗战之神眼底狂热,道:“是!”   浊世大尊嗓音平淡道:“现在,去清世吧。”   “利用你和无支祁气息和形貌上的相似,然后,去做点什么。”   清世之中——   大荒:东南神域。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合虚,日月所出——《大荒东经》   而在这名号颇大的合虚山下,有一片神域,名为司幽,司幽乃是帝俊所创生之神,最初在烛九阴之前,作为调理清世生死秩序而存在。而后繁衍生息数十万年岁月,乃是整个大荒之中最强大的神域之一,代代繁衍生息,几乎每一代的后裔当中,都有顶尖的神灵级别强者,而其老祖司幽。   更是清世之中的老牌强者,名列于道果层次之下的第一阶梯境界。   被称之为,这个层次的强者当中,最有可能踏足道果境界的那位。   只是整个司幽神域,最近却并不是那么地开心。因为他们发现,在这一代上,他们正在逐渐地失去了,作为大荒霸主势力的地位,或者说,至少没有当年那般地鼎盛,最为鼎盛之时,司幽神国,号称是地上天域。   帝俊素来不去管人间事情。   他们也就逐渐越来越放开了,哪怕是后来人族鼎盛之时,作为大荒东南天域绝对的霸主,司幽之国也是素来看不上那所谓的中土人族的。只是现在,先是同样作为大荒神域霸主之一的雷泽一脉,归于了天庭体系。   而后是死海之域。   更之后,人间界似乎出现了新的顶尖高手。   足以和天帝比试剑技,而人族的另一位道果层次,娲皇也逐渐复苏了,这一件一件事情,无形之中便让司幽之国的地位逐渐地降低,当然这只是司幽之国***的根本原因之一罢了。   直接原因则是——   名为大秦的战火,开始在诸天万界燃烧起来。   “可恶!大秦,大秦!!”   「如此地枉顾秩序,简直是无礼之徒,无礼啊!「   “暴秦啊!”   “暴秦,是暴秦啊!”   司幽神域之中,原本是地位高深的二代老祖思土,已经彻底地暴怒了,失去了往日作为神灵的雍容和从容不迫。甚至于不顾当年的好友前来拜访这般大的喜事,竟然是在得到了一个消息之后,彻底地震怒了,甚至于当场破口大骂。   连他最是喜欢的一个茶具都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美丽的玉石碎裂成了细碎的模样,像是坠落的雪。而最后的愤怒也只剩下了嘶吼和咆哮:   “暴秦!暴秦!!!”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付出足够的代价!!!”   那位客人是模样俊美,气质潇洒磊落的青年,带着可惜地神色看着那玉器,道:“这玉茶盏,我记得是甲四十七世界里面,引动过灭国之战的器物啊。据说为了此玉,死了三十七万人口,历经数代,失踪之后方才带了来,你颇喜欢。”   “说是茶盏清幽,是雅器,抚摸之时,还有氤氲不散的血气。”   “将生与死,清   幽和杀戮完美结合,今日碎在这里,倒是可惜了啊。”   他俯下身,将那玉简拿起来,扫过之后,神色微有讶异。但是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嘴角微微勾起。   就在先前。   有一个原本属于司幽神国的世界,被大秦给镇压了。   司幽神域,执掌天南,族中老祖常年闭关修行,以期可以踏足那个传说之中的境界。而族中的秩序则是以血脉的浓度为排列的依据,血脉越是浓厚者,在族中就拥有越是高的地位。   而地位高者全部都是神灵,中层则是神裔。   这些人都需要庞大到了恐怖的资粮用来修行。   那需要一个个世界,都被这些神灵的力量镇压。然后在那个世界创造出一个个恐怖的压迫性的王朝,血脉不足,竞争失败的神裔,就下放到那里去,为家族掠夺一个个世界的资源。   以及,创造死亡。   此刻的大秦,简直就像是疯子一样地将司幽之国神域的世界全部都夺走了。   没有了那些世界的人族和众生去开辟资源,去每日工作,这些神灵如何去修行?   修行所需要的资源不够。   难道说还要这些血统高贵的神灵亲自去劳作吗?!   荒唐,太荒唐了。   司幽神域的思土许久方才平息下愤怒来,或者说,至少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在贵客的面前,继续表露出如此时态的一面。   那位潇洒的青年递过去一杯茶,噙着微笑道:   “看起来,这些人族,还是和当年那样地,不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   “只是没有想到,那些人族战将有多少人,竟然能够侵略司幽治下的国度?”   这一句话落下,思土的神色刹那之间变得铁青,道:   “没有多少人,只是那些国度的人,竟然,竟然反叛了,竟然敢和外人通信,将自己的国主捆缚绑了出去!”   “他们竟然敢反!我们司幽之国,我们给他们工作!让他们有住的地方!”   “我们给他们饭吃!!我让他们活着!”   “他们竟然反我!”   “该杀,都该杀!”   思土彻底地震怒了,而那位男子微笑着道:“确实是该杀了,先前好友你不愿意听我的建议,现在的话,要不要考虑一番我之前的提议?”   思土沉默,最终道:“你所说的,几乎是要让我……”   那青年男子微笑着道:“不必多言,这一次算是我们给你的诚意。”   好友,你先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便是了。」   一番不为人所知的密谈结束,青年和司幽之国的诸多高层饮酒做乐,等到时间到了夜里,这才慢悠悠走出来,离开了司幽之国的国度之后,方才还醉醺醺的男子瞬间冷静下来,回眸看一眼仍旧是繁华鼎盛不逊天帝的司幽之国,淡笑一声。   “这一枚棋子也布下了。”   “清世虽有诸强者,但是人心不齐,却又是防守一方。”   “而其强者也大多处于衰亡之状态,不能够力战,此次却看,尔等如何破解。”   “大尊之令,不知道那个帮手何时过来。”   “罢了,先去下一次地方,一边把大尊的后手都提点起来,一边等待吧……”   他神色平淡,踏步虚空而去,只是瞬间就消弭了身影前方所见,一轮弯月,一片竹林,一弯流水,浊世秩序之神神色微怔,发现自己来到了预料之外的地方,而后听到了一阵吟诵之声。   “龙蛇起处剑气冲牛斗。”   “天地窄,风云骤,一声霹雳惊动,万里山河颠覆。”   语气平和,但是气焰嚣张霸道。   忽而一名身着道袍的青年走出竹林,潇洒从容,微笑道:“在下天庭雷部玉枢院真君,这厢有礼了,阁下身为浊世之身。却能够在此地行走,想来当是身负一桩浊阴至宝,故而在此等候。”   浊世秩序之神微微皱眉,无声无息布下了秩序基调,淡淡:   “你要作甚?!”   ‘雷部玉枢院真君,微笑道:“不必紧张,在下来此,只为讨取一物。”   “也算是为我晚辈,收点利息。”   浊世秩序皱眉:“什么东西?”   青年道人微笑道:“浊世至宝,玄黑浊世旗。”   浊世秩序几乎要大笑起来,那可是浊世顶尖的阴气至宝,怎么可能交出去。此刻脚下已经布下了一层一层的秩序,有攻击,削弱,防御,反制,足足三万六千之多。此刻已经是他的主场了,可以发挥出极端恐怖的战斗力,当即冷笑道:   “我若是不允呢?”   无数的法则和秩序已经升腾起来,化作了无数的锁链和攻击。   “不允?”   那青年微抬头,眼眸化作了竖瞳。   冰冷,野蛮,疯狂,理智。   脚下阴阳轮转。   于是无数秩序,尽归虚幻!   万般法则,皆在此颠倒——   浊世秩序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已经用出了全部的力量,一道道法则秩序不断地叠加,几乎化作了光焰。但是心中的惊悸却不挥之不去,下一刻,一只手已经穿破了无数的法则,直接扣住了浊世秩序的头,漠然无边的声音平淡响起。   “那就请唤我,【阴阳原初,森罗万象之主)。”   “伏羲。”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卫渊大机缘   『阴阳原初,森罗万象之主』   这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了。   自从『命运』反向阴了伏羲一手,将天机之概念赋予了伏羲之后,伏羲就一直都以天机的权能现世,几乎从不曾再运用其根本权能。甚至于创造出了天机卜算之术,遍传诸天,这已经让所有人下意识忽略了一个很要命的的东西——   眼前之人,极为强悍!   是最强大的杀伐之神之一!   其权能概念,名为颠倒阴阳,神牢天劫。   使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万物之逆旅,颠倒乾坤。   浊世的秩序瞳孔收缩,下一刻,他费尽了心思布置下来的诸多权能,法则,秩序的锁链,竟然束缚在他的身上,伏羲的右手扣住了浊世秩序的头颅,朝着前面一步一步地拖行,在地上擦出了一个狰狞扭曲的痕迹。   秩序疯狂挣扎,但是伏羲只是不紧不慢地道:   “非要说理由的话,虽然说卫渊那个小子又蠢又笨,还死倔死倔的。”   “看上去就叫人火大,想要一脚把他踹到什么地方,然后好好地看看笑话。”   「但是有一点是,即便是这样,人族也只有我才能收拾,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他出手?「   浊世秩序反抗挣扎竟然没有任何的效果。   虽然说他不是那种擅长战斗和力量的神灵。但是伏羲单穿的蛮力之强大,竟然就已经抵达了他都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的程度,只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力量像是那无底深渊一般,完全不知道有多么恐怖。   在这种恐惧之下,他下意识地开口道:   “不是我,是大尊,做的……”   你要复仇,要给自己的子侄辈报复,找他啊!   伏羲的动作似乎是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   “我知道。”   “但是我打不过他。”   “所以就只好来找你了,毕竟不用冒什么风险。”   秩序的神色凝滞。   伏羲倒是理直气壮。   确实,有护短之心。   但是不多。   伏羲稍微用力,将浊世的秩序朝着前面抛飞出去。而后,以他们为中心,整个世界开始了坍塌,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混沌领域。   秩序之神开始剧烈地挣扎。   因为他感觉到了——   秩序在崩塌。   而秩序之神也‘看到了,伏羲的真实。   那是世界的源头,一切的开始,混沌的时代已经过去。而苍生和万物的领域尚未曾开始,这一段过程,被称之为阴阳,他看到岁月和群星的流光,看到了一条仿佛横亘在整个世界之上的蛇,双瞳幽深冰冷,毫无温度,俯瞰着这佃苍茫的时代。   伏则为使其臣服、而羲则为太一之气,也可称之均堂皇大日。   伏羲这两个文字最初的含义,是制服了大日群星,让混沌先天一气臣服的古神,那是寿数之长仅次于浑天的生灵。   也是,天克秩序类权能的存在。   所谓的天机之神,才是最大,最大的骗局……   这是秩序之神脑海中残留最后的念头。   一只鸟扇动翅膀,从天空中飞过,它饥肠辘辘,正在觅食。   而后看到地面上,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神色温和,似乎在想着什么,它落下来那青年嘴角带着微笑,送给它一些果子,鸟儿轻轻啄着他的手,而后却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青年的身上,白衣上面,似乎有着些许金色的纹路装饰。   像是泼上去的水?或者某种液体。   伏羲一抬手,送走了鸟儿。   擦了擦身上的鲜血,金色的神血,他的眼睛此刻展现出来的是蛇瞳,金黄色的竖瞳,冰冷而戏谑,手指捻了捻,自语道:“可惜了…….……血有点多,这家伙平常是有在吃什么补血的东西吗?比如说阿胶颗粒什么的。”   “衣服可惜了。”   “有点后悔……”   “没有想到,这一次卫渊那个臭小子的运气不错。”   伏羲右手一握,虚空之中有层层叠叠流转的光汇聚而成,强烈无比的阴气和浊气,几乎让人的眼前都有一种,被强大力量压迫,导致视线昏沉发黑的错觉。而后伏羲的手掌一抖,那丝丝缕缕的浊世阴气变化流转,化作了一面旗帜。」   “玄黑浊世旗。”   “旗类神兵里面,清浊两世诸天万界当中,当之无愧的最强。”   “呵……事实上确实是,那小子运气不错啊。”   伏羲回忆起,过去的卫渊曾经以『元始黄天庆云』和『玄黑浊世旗』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柄巨大的战斧。因为其本身具备有阴阳清浊两类特性。故而,是难得可以彻底发挥出颠倒阴阳这一类道果威力,劈斩开那个世界。却也不会导致里面的阴阳大劫直接爆发的兵刃。   伏羲啧了一下:“只要一想起这个是要给他的,我就觉得怎么这么不爽啊。”   他挠着自己的头:“啊啊啊。”   “看到那小子占了便宜,比我吃亏都难受啊。”   抬眸看了看不远处,虚空之中,幽深如黄泉,寂灭若魂丧的气息逸散,有一个个白玉的台阶无声无息地出现,带着一种极端死寂的感觉,仿佛这是来自于九幽之下,生死界限之中的存在。   灰袍男子平静伫立于那里,周身死寂盘旋,令人心悸可怖。   “烛九阴啊…….”   “好久不见了啊,老友。”   伏羲爽朗地摆了摆手,好像完全不记得当年是他把眼前的烛照九幽之龙坑得厉害,原本的烛九阴,也是有一定机会踏足到道果层次第一阶梯的,就是被坑得根基大降,方才到了现在的实力层次。   烛九阴深深地看了一眼伏羲,没有就此和伏羲动手,也不曾恶言相向,只是淡淡道:“我感知到了些许的浊气泄露,看来是你在这里,挥舞这一面旗帜的原因……”   伏羲怔了下而后挠着头大笑道: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啊。”   “第一次拿到这玩意儿,还不是很明白该怎么使,就容易出篓子。”   “见谅,见谅啊。”   烛九阴扫过伏羲身上的道袍,淡淡道:“但是你身上的血是什么?是哪个浊世的道果来了吗?”   伏羲赞叹道:“不愧是你,猜得真准。”   「应该是浊世的秩序,虽然说是秩序,但是显而易见没有陆吾的脾气好,也没有陆吾那么好摸,我见到他的时候,明明彬彬有礼,非常地客气讲道理。但是他非但没有答应我的请求,还对我出手,所以我也不得不自卫反击。「   烛九阴的眼角抬了抬,淡淡道:   “你拦路抢劫,他不给你,所以你就把他杀了?”   伏羲脸色一滞。   而后面不改色,爽朗大笑道:“啊,啊哈哈哈,不愧是你。”   “看人真准!”   烛九阴无视了眼前这个,除去了长得好之外,就是个浑身散发腐烂味道的颓废大叔的伏羲,扫过了他白色道袍之上的金色血痕,可以想象得到,方才的浊世秩序是怎么样地糟糕,是被压制到了什么级别。   伏羲   看到烛九阴没有理会自己,也没有自讨没趣。   只是耸了耸肩膀,道:   “这样的话,那阿九你先看着,我还有点事咳咳,我的意思是……”   “我家液化气没关估计要打雷下雨了,衣服也该收了,先走了啊。”   烛九阴没有在意,只是看着那边的,『虚无空洞之界,阴阳原初之域』,想要看一看浊世秩序之神留下的痕迹,想要顺势追查浊世秩序之神,将其擒拿下来。而后拷问一番,往前数步,踏入了伏羲真正意义上动手后留下的痕迹。   而后瞳孔骤然收缩,哪怕是堂堂的烛照九幽之龙,都在瞬间感觉到手掌微微发冷,感觉此地一种无端恐怖之感——   前面到处都泼洒着金色鲜血,如同远古蛮荒时代的神话传说,可怖森然。   浊世秩序之神睁着双眼,无神地看着前面找到这里来的烛九阴,垂落下来的头发被风吹拂,微微拂动,一滴一滴的鲜血从他的脖子上滴落下来。   他头颅被穿刺在一根木杆上面。   周围到处都是散乱的鲜血和血肉。   而在他的前面,则是断口狰狞,像是被直接硬生生扯下来的手。   手骨倒插入地。   双手给十,如对月祈天。   烛九阴的瞳孔剧烈收缩,感觉到了背后的寒意。   伏羲微笑着站在他的背后。   看着眼前的一幕,轻声道:   “不好意思,刚刚稍微有点生气。”   “打得,有点碎。”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伏羲快递使命必达   温和的语气,或者说,伏羲的声音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和而儒雅的。   但是配上眼前这透露着恐怖,血腥,杀伐的一幕。却只让人有着一种心中惊惧的感觉,哪怕是烛九阴,都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测度的寒意在背后,只是烛九阴的神色不变。   下意识侧了侧身子,把自己的后背远离了伏羲,淡淡道:「你杀了他。「   “然后用天机的权能,遮掩了道果层次战死的征兆,以免被浊世大尊察觉?”   伏羲摇头叹息道:“你啊你,你实在是太高看我了,道果那可是和这个世界的基础一个级别的啊。只要一旦陨落,自然而然地就会引起天地灵气的异变,产生各种各样的异象,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直接把这个都遮掩住?”   他声音顿了顿,淡淡道:   “我只是把它推迟了而已。”   操控天机异象……   烛九阴的神色微凝。   看着身死如裂帛,根本没有剩下几块好肉,连头颅都被劈砍下来的浊世秩序之神,道:“……他的道果在哪里?”   伏羲嘴角勾起,伸出手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道:   「味道不错,底蕴却太驳杂。「   “只让我恢复了一部分而已。”   焼九明深深呼出ーロ気来:“你!”   “若是将此道果交给陆吾的话,陆吾的伤势就可以恢复大半。”   「让他的功体从纯阳至刚朝着阴阳合一,清浊合一的状态转变。那样的话整个清世的底蕴也会增强,他虽然不是那种擅长强攻的。但是在清世布下足够多的秩序的话,对于防御浊世的侵袭,有着极高的作用!「   “你,不知道吗?!”   伏羲道:“我知道啊。”   他是金黄色的竖瞳,微微笑着,理所当然道: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很奇怪啊,烛九阴。”   伏羲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抛了抛手里面的玄黑浊世旗,道:“不过,我也没有兴趣和你在这里扯皮了,瞧瞧这个,战利品。虽然说我确实是不爽卫渊那个臭小子。但是他要是被锁在那里的话,麻烦还是比较多的。”   “我还是把这个东西给他送过去吧。”   “烛九阴,回见了您啊。”   伏羲转身大笑几声,向前几步,背对着烛九阴摆了摆手,身躯化作了流光,消失不见。而一直到了伏羲的气息彻底消失,烛九阴才沉默着转过身,他笼罩在袖袍里面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原本死死并在一起,仿若剑指,也是这个时候才放下来。   看着死不瞑目的浊世之神,以及此地恐怖的画面。   一步步走过,忽然沉默。   这种恐怖的画面,这种伤势,还有浊世秩序眼底的恐惧,烛九阴伸出手按在浊世秩序的眉心,感觉到了那无神双目里面残留的情绪——   他到底,在死前看到了什么?   这种鲜血四下崩散,血肉崩塌的感觉,与其说是被拳拳砸碎,倒不如说……   是被反向控制住秩序,身躯不能够移动不能够出手的情况下,被伏羲的法相直接一口咬碎了……   脑海中下意识回忆起来伏羲刚刚的话。   ‘恢复了一部分……。   ‘他在吞噬道果,强行在短时间内让自己恢复原本的境界……。   烛九阴沉默,忽而想到,刚刚伏羲明明已经离开。却又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的背后,如果不是他开口,自己甚至于无法察觉到他,还有那种带着笑意却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眸,不知为何,背后忽然滋生出一阵阵的寒意。   ‘他方才,难道想要对我   出手,吞噬我的道果?。   ‘然后在最快的时间里面恢复正常状态,去在大劫里面庇护娲皇?。   而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烛九阴就已经知道,伏羲方才恐怕真的有过这个考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他的理性控制住了作为『阴阳原初之蛇』的本能也好,还是因为忌惮娲皇和烛九阴关系不错的原因也好,最终没有出手。   否则的话,此刻浊世秩序之神的下场,或许就是烛九阴。   刚刚那一瞬间,就只是在生死门前打过一转。   伏羲,真是够渣的……人渣和蛇渣的混合体啊……   娲皇就很好。   烛九阴心里面闪过这个念头,摇了摇头,而后猛地顿住。   不对!   方才可是生死之关头!   为何心中下意识的反应,仍旧是此人的性格很糟糕?   究竟是什么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伏羲是那个性格很渣的天机之祖。而忽略了,他是那个世界诞生之后,阴阳变化时候最初睁开双眼,俯瞰着什么都没有的洪荒字宙的原初古神?本无所谓善,也无所谓恶意。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概念,万物的起源尚且还有一千个万年的岁月。而世界的诞生,苍茫一片,唯独这古神带着淡漠而审视的视线看着万古的一切,看着一切的繁衍生息戏谑而冷淡。   命运为了坑伏羲而将天机赋予给他。   甚至于,被他反向利用了吗?   如果说按照卫渊的情报,命运的核心在手操控,那么伏羲创造出天机之术的根本目的是什么,河图洛书可以扭曲任何人的愿望。而伏羲,是不是将此手法全部传递出去之后,修改了所有人的潜意识?   在这一个瞬间。   哪怕是烛照九幽之龙都感觉到了心底的可怖恐惧之感。   幽暗深邃,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在某个,遥远到了连星辰的光辉都无法流转下来世界里面,卫渊正在努力地,一点一点地啃着手里面的玉简,伏羲当时候只是随手按在眉心。然后往外面一点,就塞到了这个玉简里面。   卫渊原本以为,这个会是很少的内容。   但是鬼知道伏羲那个家伙是怎么做到,在一秒钟之内,把这个玉简塞满的程度!   是的,塞满了!   塞到爆!   而且起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搞卫渊的心态   《颠倒阴阳速成教材》——伏羲著作   《五百年颠阴三百年倒阳》   《颠倒阴阳试题调研》   这些似是而非却又厚实到了让卫渊觉得自己在看论文的东西,终于让卫馆主的额角微微抽搐了下,麻了,麻了,在成为道果之后,再度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突击复习考试重点的经历。   万万没有想到,都移山填海了,还得给锁在小黑屋里面备考。   但是就在卫渊觉得心态爆炸的时候,看到了最后面伏羲留下来的‘秘籍,。   “《颠倒阴阳,速成之术》?”   卫渊让这一部分内容浮现出来,发现其中的文字颇少,打开第一页,里面讲述的东西,对于寻常修行者来说可能极为困难。但是对于卫渊来说,却仍旧还是颇为浅显易懂的。   卫渊伸出手,掌心之中阴阳二气,流转不休。但是这个根本没有用处,这只是入门级别的东西,卫渊看着伏羲的解释,道:“天下万物,道生一,一生二,此便是阴阳,万物之生发皆由此起。”   “所谓颠倒阴阳,首先第一步,就是以阴阳之法则,解析气机。”   “以阴阳法则,解析气息……”   卫渊沉吟许久而后手掌的气息一动,成功地盘旋流转感应到了存在于这天地和万物当中的阴阳之气。而且,基于卫渊自身的道果和对于道术的领悟,这一步很快地初醇熟起来。   “嗯……看起来,只是理论上比较难,实际上手似乎也就这样。”   “这样的话,或许用不了一个月,我就可以出去了。”   卫渊颌首,打开了下一页。   “好,你现在已经懂得阴阳之道的基础了。”   “接下来,只需要在诸多法则流转的间隙,完成一次性地对于三千世界万物的解析,再逆转秩序,将解构出的万物法则颠倒。并且再度使其成立,就可以完成颠倒阴阳了,(づ ̄3 ̄)づ╭……,去拯救世界吧少年。”   卫渊的神色凝固,额角贲起青筋。   伏羲,***……   玩我?!   忽而,整个阴阳轮转的世界忽而再度泛起了一层层涟漪。而后虚空之中的法则碰撞,交错,泛起了涟漪和震动,竟然发出了声音,而且还是伏羲的音色——   “咳咳,我说,听得到吗?”   “喂喂喂,卫渊,卫渊。”   “咳咳,声音调试,声音调试……”   卫渊面无表情看着虚空中的一道道阴阳涟漪,伏羲本身并没有进来,他是靠着远程影响到了这里的法则。然后让法则碰撞共鸣恰巧发出了声音。毕竟所谓的说话也只是声带在震动而已。   “咳咳,我虽然听不到你在那边做什么。但是我猜想,你一定是在充满了感激之情地翻阅着我给你留下的笔记吧?哈哈哈,不用谢,不用谢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哪儿还用得着这些虚礼?你只要跪下来磕几个响头就可以啦!”   哪怕是操控着这些法则震动共鸣发出的声音。   却也还是带着了伏羲一贯的爽朗愉悦。   卫渊握着轩辕剑,觉得也就是伏羲不在。否则的话,高低要给他头顶上来一剑。   而伏羲的爽朗笑声微顿,而后道:“不过,我确实是找到了一个东西。”   “一件很适合你的法宝。”   「或许……可以让你直接脱困出来。「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元始开天盘古之斧   伏羲的声音从虚空传递而来,卫渊的神色微微变化,眼底浮现出了一丝惊喜讶异之色。而下一刻,伏羲就难得用一种郑重的语气警告道:   “不过,我是以我自己可以进入你那边的机会来换取把东西送进去给你。所以,这是最后的帮忙了,在这之后,我也没有办法进去。若是你拿到了此物也没有办法突破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你就只好在这里被关个禁闭,每天就看着那阴阳轮转的变化。”   “其实也没有多难,看啊看啊的,过上个八九百年一千年,傻子都学会了。”   伏羲的性格似乎是哪怕是帮忙,也必须要在帮忙的同时损卫渊几句。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它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而下一刻,也不管卫渊反对不反对,或者说卫渊还有什么话要说,虚空之中层层叠叠的阴阳法则涟漪汇聚在了一起,旋即产生了极为明显的共鸣。下一刻,此地的虚空出现了一道颇为清晰明显的裂痕。   一道乌光从这裂隙里面飞出来。   其上虽然尽数乌光,却又有一股股至阳至刚的纯粹气息在流转变化,达成了一种,极为巧妙的阴阳平衡因而没有打破此世的平衡状态,没有引来下方阴阳大劫的***,下一刻,被伏羲以巧妙的法门产生共鸣的阴阳气息散开来。   而这一道乌光转眼之间就出现在了卫渊的身前。   一切都恰到好处,并无丝毫的多余。   展现出了极端强大的控制力。   伏羲旋即大笑着道:“那么,东西已经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亲爱的元始天尊。”   “希望你不要在一千年之后再出来。”   笑声当中,满是愉悦。   发自于内心的那种!   卫渊嘴角抽了抽,但是难得没有对于伏羲产生一种,抓住他之后暴揍一顿的冲动。而是屈指轻轻叩击了下那落在自己身前的一点流光,先前学会了一点皮毛的阴阳轮转之气发挥出了效果,伴随着其上泛起的涟漪,首先是一枚玉简飞了出来。   这一枚玉简的造型和特性,卫渊非常熟悉,这是涂山氏当中运用极为广泛的留影玉简,专门用来留下黑历史记录的存在,卫渊运用非常纯熟,与此同时,还有一封信件。   “这是你需要的情报。”   “关于人间界的事情……”   人间界的情报?   卫渊怔住,而后就看到了这一枚玉简之上,泛起了层层涟漪的流光,而后,《诸葛武侯和天帝密谈》,《龙虎山上叛逆女儿赌约》等等戏码轮番地出现在了卫渊的面前,上面的光彩倒映在卫渊的脸上,让他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青的。   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卫渊大多时候都是带着笑意的脸上,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了。   而后嘴角勾了下。   额角的青筋贲起。   “不错嘛,胆量很大,一直都这么大啊。”   “阿,亮……”   “呵,呵呵……拿自己的命去氪权能这种事情,确实是你会做得出来的事情啊。但是我曾经告诉过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要考虑自己的身体吧……”   卫渊我了握拳头,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硬了。   「妈的你现在等着,等我回去。「   “我削死你!”   如果现在阿亮在他的眼前,那么卫渊觉得自己一定可以一拳头砸下来,告诉他什么叫做武力基础决定一切。而看到了卫元君那种黯然之后失望的表情,卫渊却又神色沉默下来,心中出现了愧疚之心。   暗叹一声气,忽而。   卫渊手中,伏羲送进来的东西上面炸开了极为浓烈的浊世元气波动,这波动以极高的频率开始扩散,逐渐变得猛烈起来。   哗拉——!   纯粹至极的至阴之气猛烈地展开。   卫渊的瞳孔收缩,而后当看到眼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眼底瞬间浮现出了惊愕和狂喜之意,纯粹的阴气汇聚,丝丝缕缕编织而成。最终化作了一面巨大的战旗,旗帜微微飘动,上面仿佛有着足以囊括世间一切的玄奥!   浊世至宝——『玄黑浊世旗』!   卫渊完全没有想到伏羲竟然能够将此物带回来。   他残留的一只手握着这浊世的顶尖神兵。   可明明是浊世的至高神器之一,按照常理来说,是需要认主的,在伏羲手中的时候,这件神兵无时无刻不在挣扎。若非伏羲执掌有颠倒阴阳之神通,可以强行把这兵器给镇压住的话,玄黑浊世旗早就在浊世秩序身死之后,化作流光飞遁而去了。   但是此刻,这柄择主之物落入卫渊手中,却只是忽而剧烈震颤一声。   那种反抗就刹那之间平复下来。   只剩下了微微的低鸣。   仿佛许久不见之后在打招呼。   卫渊笑一声,道:“果然是好宝物。”   将这一面旗帜抛飞在虚空之中,玄黑浊世旗悬在虚空之中,缓缓旋转,旗帜之上,层层玄妙灵纹亮起,浊世纯阴之气流转变化。而断臂道人长笑一声,抬手扶了扶道髻玉冠,一道道纯粹气息升腾而起,化作了大片黄色庆云,升腾变化,瑞气千条,霞光万丈。   清浊交汇,阴阳流转。   卫渊伸出手,五指握合,这清浊纠缠在一起,竟然以玄黑浊世旗为柄。而元始黄天庆云为刃,化作了一柄长柄战斧,巨大的声响之中,这巨大的战斧刃口砸落在地面上,也没有如何发力,轰隆隆的声音里面,这一个院落就已经从中间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这巨大的痕迹没有就此消弭。   反倒还继续朝着前方蔓延,直至将整个‘世界,都隐隐劈了一个裂隙出来。   肉眼几乎无法看到。   但是神魂扫过,却可知其存在,真实不虚。   而虚空中有伏羲留下的文字浮现出来——   」有此物在,哪怕是你真的无法参悟出颠倒阴阳之理,终究有一种破局的手法。但是,体悟阴阳的机会,本来就是雅得的机缘,你可以多花费些时间和精力,尝试一番顿悟。若是可以成功的话,你以此宝劈开阴阳,破碎虚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否则,以此刻的状态强行劈斩,终究有其局限,终究是要冒风险的。”   「而哪怕是一丝丝风险性,其对于诸天万界来说,就是无法忽略的死劫。故而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慎重,当然,你可以先尝试一番。若是可以直接劈开道路回归清世,自然最好。「   “至于诸葛武侯,我可以以天机封锁住他的命数,让这个胆子大的要命的臭小子,不至于当场暴毙。”   “元君那里,无支祁那只猴子跟着,无论如何,也是道果层次。”   “还是两个最擅长战斗的类型。”   “都是有着几千几万年的江湖经历了,不必担忧。”   “只是,珏并不打算推迟婚期。”   “你,勿要迟到了。”   伏羲的留言,难得地郑重可靠,难得地提出了这些事情可以交给他。而卫渊看着手中的兵器,二者合一的战斧,足以劈开阴阳,划分清浊,恐怖至极,位格之高,已经是他现在所有神兵当中最为强大的那个了。   仔细想想看,这玄黑浊世旗,本来就是在浊世之中的   也是被浊世的顶尖高手去掌握在手中。   伏羲送来,恐怕是为了此事而和某位顶尖的浊世道果层次强者战了一场。   卫渊神色复杂感慨,轻声自语道:“无论如何,这一次,我承你的情。”   而后信笺上文字到了最后。   “毕竟,你是我可爱的儿子——划掉——”   “咳咳,我是说,我的外甥,外甥。”   卫渊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缓缓凝固。   咔嚓,咔嚓。   这是内心破碎的声音。   先前觉得伏羲还算是可靠的感觉几乎是一个照面就变成了渣滓。   卫渊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抬手一斧头劈砍出去。于是伏羲的信笺直接被手里的大斧头给劈成了渣子。   “对不起。”   “我竟然对你的节操抱有期待。”   “实在是太侮辱你了啊,伏羲。”   卫渊感慨着道:“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最不要脸皮和最没有底线的。”   “蛇渣啊!”   “我怎么能觉得你是个好人的?”   “不过,这东西,倒是感谢你了。”   卫渊右手握住战斧,缓缓起身,左手仍旧是处于被诸多不同力量干扰的状态下。而此刻卫渊步步走出仍旧是引动了阴阳大劫轮转的力量,让一道道的阴阳法则涟漪朝着卫渊扑杀过来。只是此刻,卫渊不必再担心,手中的战斧一扫,就将其扫平。   此乃重器!   卫渊看着那巨大的阴阳轮转,周围的大劫流光变化,一层层的法则不断地散开,就像是水面上的涟漪。而涟漪汇聚在一起,便化作了水波,水波叠成巨浪,浪涛滚滚,眼前便是法则的海域,阴阳的原初。   而卫渊站在这阴阳大道的海域之上,脚下也是阴阳法则的涟漪。   双目微阖。   他能够感觉得到,这里那种在原初的『浑天』之后,那种阴阳逐渐分开的状态,玄妙万方,浑天之姿已破碎。但是那种繁华无比的万物却还远远没有诞生,这是一种打破定局,未来却又未曾确定的,充满可能性的状态。   ,原初之海,吗?   卫渊手持那一柄古朴的战斧,一步步朝着前面走去。   长柄战斧的斧头部分微微点着‘虚空,。   层层叠叠的涟漪,从他的脚下浮现出来,而后朝着四面八方滚滚散去。   卫渊手中的战斧抬起,而后无数的法则汇聚而来,刃口之上纠缠着似乎足以劈开阴阳的法则和权能。最终卫渊眼底丝丝缕缕的金色因果之光浮现出来,动作顿了顿,以足为根基,旋身,劈斩,手中的战斧裹挟了无比狂暴的力量朝着;?????? 背后,丝丝缕缕的元气汇聚,化作了一尊头顶着天,脚踏着地面目虚幻之人。   无量量高,无量量厚之法相。   此刻却是呈现双手完好状态,而后双手握住了巨大的战斧虚影。   高举过头顶、   无声咆哮一声,也紧随着卫渊的动作,猛烈下劈——   我要回去结个婚顺便揍一下皮痒的弟弟。   你不要给我拦路。   给我——   “开天!!!”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横渡阴阳娲皇之名   背后的法天象地展现出了巨大无匹的蛮力。   而玄黑浊世旗和元始黄天庆云的联系,令层层叠叠的蛮力汇聚在了一起,舍弃了一切的技巧,舍弃了所谓的法则灌注,只以最为纯粹的力量感,朝着下方猛烈斩落,于是阴阳二气,猛然扩散开。   眼前的一切层层地散开来,一道纯黑的裂隙出现。   卫渊微呼出一口气来,直到現在、他才感覚到,方才过于拼尽全力的一招竖劈,让他的手掌都隐隐有些发麻的感觉。只是往前去看,阴阳大劫似乎已经停止了运转,唯独那无比幽深无比幽邃的裂隙出现在眼前。   大劫停滞,阴阳分开。   卫渊右手斜持着战斧,一步步踏着阴阳涟漪往前走去。   周围有着无数的流光汇聚而来,卫渊安心宁神——   而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右手仍旧还是紧紧握着战斧,没有彻底放松下来,这可是阴阳大劫的雏形。哪怕是他手里有着天然克制此地的神兵,也不可能一斧头就彻底天下太平。   要是那样的话,这所谓的大劫实在是太过于没有面子了。   哪怕只是大劫的一部分,只是大劫的组成成分,也没有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处理掉。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被倏忽二帝共同认为。如果说是现在的娲皇前来镇压此地的话,是有可能直接遭遇道果崩溃,境界陨落这种恐怖的反噬。   除此之外,卫渊非常相信伏羲的节操底线。   他没有埋坑的话,卫渊就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卫渊身边一道道剑气呼啸盘旋,化作了一道防御层。   而后一步一步地行走在这一片阴阳海域之上。   无声,无息,连呼吸声音和脚步声都被吞没。   周围辽阔无比,已经能够给人一种没有边界的感觉,卫渊曾经在神代的四海之中行走过。哪怕是神代浩瀚无比,下方有着雄浑灵力的海域,也不曾给人这种苍茫浑厚,囊括一切,包容一切,也衍化一切的感觉。   这给卫渊一种,他来到了最为原初的时代里面。   来到了那种就连群星万象的帝俊都不曾诞生的那个最为远古的时代里面。   娲皇和伏羲就是诞生在这个时期里面的。   卫渊尽可能以伏羲教导他的阴阳变化之道,囊括了自己的身周,每一步落下,都让激荡起来的阴阳涟漪尽可能地微弱,尽可能地自己抵消掉,不至于掀起,引发更多的变数。   只是他走了一大半之后,终究还是引发了异常。   阴阳的涟漪变化,那一道被他劈砍开来的阴阳大劫之气再度升腾起来,旋转着变化,就像是海域之上掀起了波涛一般。只是刹那之间就已经风起云涌,呈现在卫渊的面前的,是彻底暴怒的阴阳海域。   每一道涟漪,都代表着极为混乱的阴阳法则。   而这里不是一道涟漪,甚至于不是一个浪涛。而是一整片海域,是围绕着阴阳之劫诞生的熬不发达区域,围绕在了卫渊身边的阴阳法则已经彻彻底底地狂暴化,复杂化。   “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眼前的阴阳之海,原本是安静状态下的,非常有条理。而现在则是因为卫渊那一斧,还有行走之时些微的涟漪导致出现了非常复杂的变化,就像是在一个完全稳定下来的数据结构里面,硬生生地塞进去了更多的数据。   这就导致出现了更加混乱的排列。   想要往前走一步,可以。   用你的阴阳之道,强行把这些混乱***起来的法则抚平。   卫渊抬起头看了看那个不算是太远的大劫,嘴角抽了抽,伸出手轻轻点在虚空,前面的一道涟   漪散开来,被他以阴阳之道化解,而下一刻就出现了好几道法则涟漪汇聚来的更加复杂的波澜。   这一次卫渊耗费了更大的时间才把这东西破开。   走出第一步,就迎面而来,难度堪称是指数级暴涨的阴阳法则。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額角抽了抽,明白自己現在的情況。   是根本就是直接陷入了一个,纯猝由越来越难的阴阳法则习题组成的题海,伏羲那个家伙,根本就是把卫渊坑进了这里,一个超级封闭的训练营,是的,就是现在人族常用的称呼『题海战术』。   只是可惜,伏羲是上古最早的那个文官。   而众所周知,炎黄上古文官们的习惯就是,写实。   所以展现在卫渊眼前的,是真?题海。   文官认知范围内的题海战术——   想要往前走一步,都必须要在阴阳之道的领悟上有更多的成长。   啥?你成长不来?   那就不要走咯。   那就你弟弟自己搞自己,那就你女儿看不起你。   那就你永远缺席你自己的婚礼咯。   很简单咯。   卫渊仿佛看到了伏羲微笑着朝着自己摊开手。   于是刚刚,好像是在帮助卫渊的那些事情,一瞬间就化作了伏羲最‘恶毒,的嘲讽。   至于以蛮力彻底劈开前面的阴阳大道,这当然是可以做到。   但是此地如同无限的汪洋,而玩过水的人都知道,搅动水流用的力量太大,波涛和涟漪也就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而一旦卫渊使用的力量超过一定的限度,就会直接引爆大劫。   卫渊的额角抽了抽,咬牙切齿:“伏羲……”   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认识到这个男人的下限有多低的时候。   伏羲都会用自己的表演告诉卫渊。   年轻人,你还是太低估他了。   而似乎是因为层层叠叠的阴阳法则抵达到了某个界限,卫渊手中战斧的柄部,同样是由玄黑浊世旗构成的部分,上面有一道声音传来,是伏羲的声音:“咳咳咳……”   “声音调试,声音调试。”   “接下来,我亲爱的外甥,差一点忘记了,还有一首歌没有送到。接下来,请听你伟大的舅舅给你点的歌曲。”   咳嗽了两声之后,伏羲直接开嗓。   “喔噢噢噢……别等到一千年以后……”   “所有人都遗忘了你……”   声音悠扬悦耳,卫渊的心里面一层火直接炸开,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个面容俊美但是心里面就是黑色的家伙,带着那种挑衅戏谑的微笑,然后表情夸张愉悦地演唱这一首歌。   忽而想起来刚刚伏羲所说。   ‘希望你不要在一千年以后才出来。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卫渊右手握着斧头,自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中所谓的挑衅,不会吃什么激将法。但是现在,就只是这一首歌,还有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伏羲唱歌图』,就已经把他的仇恨值拉得稳稳的。   此刻他解开眼前这些阴阳法则困境的渴望之几乎是燃烧着。   td,等我出去,一定狠狠地把你劈了!   一千年?!   我这一千年里面,每年都在正月里面理头发!   当着你的面理!   卫渊看着眼前的海域,抬眸。   不过,一千年……   伏羲,你当我现在还是只有跟着你的步子走吗?   黑发道人双目幽深看到了前面的巨大裂隙——这里原本是一个基于阴阳   劫难而绝对封闭的玄奇之境,但是此刻卫渊一斧头把这个地方给劈开来,也就代表着,此地的因果法则,已经可以逐渐和外界接壤了。   卫渊的黑瞳里面,像是幽深无光的深渊。而后忽然有一丝丝的金色属曦之光浮现出来,那是因果,万事万物之间最为基础最为根本的联系,因果蔓延,径直地洞穿了前方的阴阳涟漪。   【找到什么东西,然后直接以因果为联系,强行挪移鸮越这一片阴阳之海】   伏羲:你个文盲,丢人,要给我补课!补课!   卫渊:不,我不。   因果权能发动。   逃课技巧开启!   卫渊五指握合,无数的因果汇聚在了一起,编织成类似于锁链的模样,其前端朝着缝隙飞出去。而卫渊右拉扯住,而在洞穿这些阴阳涟漪的时候,似乎是卫渊的因果和这阴阳之气产生了某种碰撞,产生了某种共鸣。   前方阴阳的气息纠缠,隐隐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这是记录于法则本身的信息,和整个世界一同存在。   那是世界的最初,或者说,是最初这个名号指代的时代刚刚过去。   混沌一片的时代终于已经过去,而万物生长,在无数世界繁衍生息的时代还远远不曾到来,这是一个过去的传说已经终结而未来尚未开启,充满了希望的时代,也是毫无秩序的时代。   一尾巨蛇在这个时代苏醒了。   金黄色的竖瞳睁开,带着好奇俯瞰着万物繁衍生息,一切的生灵,神域在他的面前出现壮大。而后聚沙成塔,后又崩塌湮灭,仿佛轮回,在漫长的岁月里面,他看着那恒久不变,冰冷死寂的世界,看着生死轮回,双目逐渐变得淡漠而冰冷。   孤独,冷淡,漠然,如这个世界本身一般。   最后连戏谑都散去了,只是无所谓其生无所谓其死的冷淡漠然。   当你看到一切的东西都将湮灭,任何的善恶,忠义最终淹没在岁月里面,便发现善恶的局限。   那是凌驾于生者和死者。   无视于善恶的范畴,超脱于善恶的范畴。   地位尊崇,遥远高傲之神。   那是世界规则本身的化身之一,是阴阳之道的源点,本就该如此俯瞰着苍茫万千众生,见证无数的兴旺和毁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在他的对立面,那个和他一同诞生,但是却远不如他强大的意识复苏了。   稚嫩而弱小,却让那已经俯瞰岁月变迁亿万年的古老存在的意识泛起涟漪,稚嫩的意识碰触,传递『兄长』的概念——   那是,对于这立于岁月之上,俯瞰冰冷世界,岁月流动不知道亿万年之久的苍茫之神,第一次看到了『生』的价值,感觉到了一种发自于内心的,由衷之喜悦。   那一日,苍茫的古老巨神,无善无恶,无悲无喜的世界原初概念之一,坠入了凡尘,他看着那意识得以抵达了强大的状态。并且赋予了其名字,其名为娲,『古之神圣,万物者也』。   并且有一道意念直接传递进入了整个规则当中。   谁敢对她动手——   沽老神灵的意念流转,烙印在了阴阳秩序当中。   吾,必杀之!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八仙渡海所渡者何   潜藏于阴阳法则之中,来自于极遥远古老时代的信息,今日终于因为因果的刺激而重现于世,画面逐渐地消散了。而卫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刚刚那个什么《颠倒阴阳速成手册》里面,伏羲好像真的没有在骗他……   至少,对于伏羲自己的认知里面,那根本没有骗人。   并没有所谓颠倒阴阳的修行法门。   纵然说是『以阴阳二气解析世界,并且将其顿倒』,看上去如此繁琐,如此地复杂。可是对于伴随着世界阴阳概念出现的伏羲来说,那不过是本能。   颠倒阴阳,那不是有手就会的吗?   卫渊叹了口气,倒是知道了伏羲有时候恐怕并不是想要去‘渣,,而是他的认知和自我的逻辑,根本就不是可以用常规的方法去理解的,你不能让人去理解夏虫一样,也不能让寻常的生灵去理解伏羲。   用人间一百多年前一位作家写的克苏鲁神话里面的东西来打比方。   人类看到超过自己认知范围内和解析范围内的高位格存在会发疯。   那么伏羲的本体就是,位格已经高到了克苏鲁见了都得自戳双目的状态。   撒旦背上都得纹着你.jpg。   但是这和我出去之后给你一斧头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   卫渊此刻回去暴揍伏羲之心并无半点的减弱。而就在这画面衍化变化的同事,因果的锁链,已经彻底地抓住了某个存在。只是下一刻,卫渊的神色微有凝固,微微讶异,而后忽而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   这里是阴阳大劫和核心,是模拟回到了原本,连时间这个概念都没有意义的环境当中去,卫渊一斧劈斩出去。并没有能够直接打通这里和现代人间界的通道。而是打通了这里和过去某个时间节点的联系。   寻常的『因果』,不够稳定,不够强大,无法让卫渊本体回归。   但是此刻在那裂隙的彼处,却又有数道特殊的因果,分开来的时候。并不是强大到无与伦比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却又有隐隐的联系,隐隐展现出了后天八卦逆反先天之气象,牢固无比,坚硬无比。   正是,人间?八仙!   先前卫渊曾经‘看到,,隐隐有庞大因果反馈,不逊色于无支祁证道级的那一个机缘,正是应在了这里。而他们彼此之间修行的法门,也是卫渊当年所传下去。   是从伏羲外在表现的神话概念『先天八卦』为基础、   自行拆解开来,譬如吕洞宾便是庚金。而汉钟离则是离火,彼此各持一端,若是联手的话,就可以逆反后天成就先天八卦,明阳轮转,和这个地方的环境相契合,又都和卫渊有着颇大的因果联系。   这一下被卫渊的因果锁定,算是巧合,却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必然。   但是此刻的因果却还不够强大,不够稳定。   卫渊抬手轻轻按揉眉心。   他有印象,吕洞宾的巅峰期,是在大唐时代。而八仙之中的最后一个则是在宋代的曹国舅,卫渊先前一缕神   念抵达那里,发现张果老便是张若素的时候,也遇到了一很大的问题——   吕洞宾已经陨落兵解了。   修行剑仙之道,走的是斩外魔积外功的路数,自然容易受伤。   只是卫渊确信,吕洞宾还有转世之身,八仙修行的法门彼此之间互相有联系。哪怕是吕洞宾身死,其余七仙的气息也会将其真灵护持住,令其转世,只是不知道他的转世是在什么地方。   卫渊忽而想到了自己的转世原因,唯独人世间的大争之世,大乱之世,方才有可能让那些已经度过了天地烘炉洗练的魂魄真灵,在大争之世的气运盘旋之中被拉   扯进入到了人间界,转世为人。   吕洞宾恐怕也是如此。   “吕纯阳啊吕纯阳……我要看看,你这一世转世成谁了。”   找到吕洞宾的转世,重新凑齐八仙,让他们度海。   彼渡海。   我亦渡海。   渡之,度之!   卫渊抬眸看着远处的裂隙,这个裂隙不够大,也不够稳定。   因果锁链不够强。   『元始天尊』的本体无法降临。   卫渊摇了摇头,索性盘坐在虚空之中,任由那无数的阴阳轮转法则纠缠在自己的身边。而后一缕神念瞬间分出,仍旧是黑袍道人的模样,只是瞬间就踏着因果之锁上。   阴阳大劫,应激而动。   而卫渊已经在一个瞬间掠过了此地,踏入了裂隙之中。   阴阳之劫的反应量然迅猛霸道,但是却已经无法追赶上卫渊的神魂。   而此地,那柄具备有镇压阴阳,划分清浊老力的战斧被卫渊的肉身握在手中,其上自然而然有着玄妙法则散发,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于这波涛翻涌的阴阳之劫中央,仍旧开辟出一处安详之地。   手中战斧没有了卫渊自我的克制,猛然分散开来。   阴阳轮转、元始天尊盘坐于其上。   头顶黄天庆云、流转变化、垂落下层层的霞光瑞彩。而一侧则是有着一面幡旗垂落身边,仿佛立于遥远岁月的尽头。   大雪隆冬之日——   临安城。   虽然说如今的家国富庶,但是那也大多只是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们才有的待遇,寻常百姓也是过得紧巴巴的,今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冬日尤其地冷,冻死个人。   路边便有一人冻死了。   来住之人感慨叹息,那冻死的人,却是在这一片儿街区里面颇为有名的破落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生来疯疯癫癫,如同一个痴傻之人,口里面总是会咕哝些旁人听不懂的事情,冬天也不知道避避风寒。   今日一早就有人发现这乞儿坐在墙角,身子已经僵硬了。   却是已经死了。   路边儿的行人忍不住感慨叹息:   “哎呀,真的是,造孽啊……”   “这,今日怎么又死了一个。”   旁边有个店家感慨道:“谁说不是呢?这天冷了,老天爷要收人了,也没法子了不是?不过也是因为此人疯癫,不知道避开风雪,这才死了的。要不然,去城外破庙躲躲风雪,多少能够避开这一劫。”   那老人颌首,道:“这人叫什么字?”   “死便死了,多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是好事。”   “没名没姓便死了,也太过可怜。”   店家道:“老先生真是好心肠,不过,他这人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一会儿说自己是个秦国人,还是始皇帝手下的什么黑冰台,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唐朝人,还说是玄奘大法师的表兄弟,又说自己认得诸葛武侯什么的。”   “哈,这些话都没头没尾的,咱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名字。”   “也就是常常胡乱地走,有一次大约是天黑路滑,一不小心走到了臭水沟里面,又给几个皮痒了的野小子给见着了,就绕着他喊臭水沟子,臭水沟子,不知道怎么地,这个奇怪的外号,便是传开了。”   “您若是不在意的话,也随着叫他一句臭水沟子便是了。”   那心善崇道的老者一惊:“这,这岂不是常被欺负?”   “欺负?那倒到不是。”   现在没有什么客人,店家小二也乐得在这里说道说道,道   “他虽然说是常常疯癫,但是却不是什么好惹的,力气大得惊人,往日曾经有过些破落户找他的麻烦,十多个每日没什么正经营生。只是打熬气力的汉子,硬生生被这一人拎着根破树枝儿打了三条街,十多天下不来床。”   “跑去报官的时候,当听说是这边儿这个憨傻给打坏了的时候,被一阵大笑地给轰出来了,根本没人信啊。”   老者讶异,没有想到,这竟然还是个有点本领的人,当即感慨道:“往日总是说,俗世多奇人,这一次见到。果然如此,可惜啊,来,小哥,这些银子你拿着,帮着置办一下后事罢……”   那店小二推辞道:“后事,倒是不劳您了。”   “其实,他今日在这儿等了整夜,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当年喊他臭水沟子的那几个孩子,前些年的今日带着他吃过一顿好饭菜,说是今日会来的找他的。”   老者道:“前几年约好?”   店家道:“是,前些年他们长大了些,离家离城,外出投军,进了岳元帅的麾下,一路抗金。”   老者肃然,道:“那他们……”   店家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临安城,语气平淡道:   “前些年,朱仙镇那一次,和金人死磕。”   “都没了。”   老者神色复杂,感慨道:“……为家国而奋战浴血是壮烈之士,而这位。虽然说天然痴儿,但是却也知道守诺,却也值得敬意……”   他今日本来是买了些酒肉,打算回去。   他素来崇道,家中和一位不知道多少年岁,姓张的老道人有关联。   、事实上,他已经隐隐明白那张老道究竟是谁了……   他年少的时候,那位骑着毛驴的张老道便是如今这一副模样。而他现在都已经白发苍苍,子孙满堂,张道士也还是没有怎么变化过。若不是陆地上神仙,哪里有这样的手段?   今日又是十年一度,那老者将会倒骑着毛驴前来。   虽是道人,但是尤其喜欢喝酒。   自己买来了许多酒肉,正是要回去招待。但是遇到这位被冻死之人,却又有些感慨不忍,取出些许酒肉放下,只道:“就当做老夫请你和你那些朋友,喝一顿酒,吃一顿肉罢。”   此刻才发现,那冻死之人头发披落下来,遮住了面容。   心中好奇这样一位守诺之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下意识伸出手,拨开了垂落下的黑发。   旋即看到了一双冷若寒心的眸子。   老者心中惊悸猛地起身,连连后退:“你,你,你!!!”   他看到那冻死之人气质幽深平静,道:   “当今之世,是什么时代?”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天师归位真人得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突如其来的变故,原本已经在风雪之中冻死的乞丐忽然睁开双眼,让那崇道的老者差一点被吓得大喊出来。也就是平素里面吐纳养气,多少算是有些养气功夫在,这才没有被当场吓晕。   除此之外,也有一股股的温和气息落在他的身上,安心宁神。   可是即便是这样,那老者也是被吓得猛地起身,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而听到那人的询问之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回答道:“你在临安城里面,也不知我大宋,果真是疯癫啊!”   大宋……   卫渊心中自语。   知道这是宋代时期。   而吕洞宾当时兵解是在北宋年间,不知道距离当年到底是过去了多少年。   自己需要找到八仙,令八仙归位,方才可以一口气直接掠过阴阳之海,回到现世之中。况且,张老道在岁月之中得太久已经呆的太久了,他也该回来了,人间界此刻缺乏顶尖之下的一流战力。   走了一个张老道。   回来八仙这个神州神话里面顶尖的组合。   也可以极大地缓解人间界的实力问题,或者说,当卫渊无支祁他们外出的时候,人间界也可以有人守家,不至于两个人一出去,神州内地就变得孤立无援,没有足够有分量的强者镇压。   还有……那个因果冥冥的感应之中,不逊于无支祁证道时期的反馈。   那老者却也是半个修行人士,在先前的惊吓之后。却也知道眼前之人并非是什么鬼魅,假死还生,这也应该是一尊难得的奇人异士。此时他来买些酒肉,见他身上衣服仍旧还是破旧不堪,但是神采气质,皆是不同凡响。   当即抚须笑道:   “这位小兄弟,现在天寒,若是不弃,不妨去寒舍之中,吃两杯酒?”   卫渊稍微斟酌,看到这老者身上一股清气,又有丝丝缕缕的因果纠缠,似乎和自己也有些关系,当即答应下来,老人笑着邀他同行,临行之时还赠予那店家一些银钱,便说是多谢他方才的故事。   老者自称寒舍,但是却是一处颇大的宅邸,在这宋代,能够有这样的宅邮,恐怕家族之中也多有官僚,是士大夫出身,老者带着卫渊进来之后,家中仆从好奇不已,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只按着那老人的吩咐带着卫渊去洗漱,更衣。   而老者已将手中之酒肉递过去,吩咐道:“张道长最喜这一家的吃食,我亲自买来,你们再将冷菜八种热菜八种时兴瓜果切一盘凑来,勿要出了差池。”   只是老人进门准备换一身衣服的时候,却被妻子拦住。   那老太太白发如霜雪,仍旧是插着金步摇,一双眸子含威不露,虽已老去,仍可以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也是一位姿容清丽的美人,只是现在这老太太却是恼怒起来:“又去买酒肉了?”   老者尴尬道:“咳咳,是,张道长每十年才来一次。”   “不多,不多。”   老太太眉头抬起,道:“是十年才来一次,可是咱们年年都给他银钱,可曾有一日少了?!”   老者咳嗽两声,道:“可是,张道长也说了可以庇佑我们家一百年不衰。而今天下几度大变,我们家不也一样是稳稳当当地过来了吗?些许银钱,就当做是结交奇人异士,又有什么不行的?”   老太太扬眉道:“可以,那么那李清照又是怎么了?!”   “她也都快要六十了,丈夫都死了,还下过狱,你为什么还要邀她来临安住?还时时地给她送些银钱?说,你是不是都这么多年了,还对那李清照余情未了?!”   老者哭笑不得。   自己和妻子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来吃飞醋   当即无奈道:“她是为了明诚的《金石录》,校勘整理,表进于朝,我们年少时候也都是在一起的,我和明诚也是少年好友,儒家所谓立言立德,这《金石录》也算是明诚一生心血,不可以令其失散于世。”   “至于所谓情谊未了,夫人,此番话却再不可说。”   老太太咕哝道:“不说便不说。”   “那那个乞丐儿……”   老者感慨着道:“那可是人间奇人啊,夫人勿要失礼了。”   浴桶之中,卫渊让自己的身躯浸入到了温热的水中,让水流冲洗着自己的身躯,双目闭住,让这一缕神魂一点一点地掌控着这个身躯,原本,这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过程的,但是这一次做来却是极为地顺畅。   就好像是这个身体原本就是自己的一样。   卫渊伸出手,五指握合,心中浮现出一丝丝古怪的感觉——   “难道说,这就是我在宋代那一段时期里面的转世身……”   “原来,不是每次的转世都能够正常地活下去的啊。”   卫渊哭笑不得,却又有种,这才正常这才合理的感觉——   唯独乱世才有可能有转世的机会,那么自然不可能每一次的乱世都能够活下来,都可以活得很好。而且从现在这个身躯的经历来看,过去有诸多混乱的记忆,连正常生活都困难。   是玄奘坐化之前的祝福。   没有想到,不单单明代时期会陷入太庞大记忆的干扰。   宋代就已经开始了。   而且,明代那个好歹还是正常状态的,转世到宋代的时候,就直接是被那恐怖的真灵记忆搞成了个疯子,乞丐,恐怕是玄奘那样的境界修为,也没有想到卫渊的真灵记忆里面究竟有多少东西吧。   卫渊看到了浴桶之中的水泛起了层层涟漪,涟漪层层叠叠地碰撞。   忽而竟然有阴阳气息流转而出,化作了一尾阴阳鱼。   卫渊皱了皱眉,抬手将其打散看,却见到一切寻常。并没有什么阴阳气息的流转变化,也没有显化出来的阴阳鱼。   “是阴阳大劫的影响吗?”   卫渊揉了揉眉心,耳畔隐隐还能听得到,阴阳大劫的波涛汹涌。   “……啧,阴魂不散啊。”   就在那老者和老太太闲聊之后,老者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看似朴素,用料却很讲究的道袍,摆下了宴席,果不其然,才过一会儿,周围忽而就变得苍苍茫茫的一片,犹如云雾降下。   一老者倒骑着青驴,从云气之中走出,衣衫飘飘,白发如雪。   手中一酒壶,一竹筒,筒中有签,当真如同是人间仙人。   除此之外,尚且还有一位青衫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气质洒脱出尘,绝非是往日里见到那些佛道之徒可以比拟的,张姓老者走下地来,那一头青驴转眼就已经化作了一片剪纸模样的东西,被收入了老道袖袍里。   这—下,就连方才那老太太都不再说什么质疑的话。   老者迎上前去,宾主落座,言谈之中,甚是融洽欢喜,推杯换盏。   那张姓老道喝了几杯酒,忽而拈着酒杯,指了指院落里面的方向,含着笑意道:“那边似乎还有一位小兄弟,筋骨颇强,气血雄浑,当是壮士,不是凡俗之人,何不邀请出来,一起喝杯酒来?”   先前让卫渊来此的老者一时踟蹰,他方才已经安排下人去引着那乞儿去另一处吃饭。但是此刻既然是这位疑似是传说之中,道门八仙之一的人开口,自然是无有不允,当即让属下前去找那人来。   卫渊正在活动手腕和筋骨。   这个身躯,太弱了。   当然,这个弱小只是在他的判定里面。哪怕是玄奘开启的前世宿慧太多太杂,导致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疯癫状态。但是身体本能按照这些记忆里面的东西去吐纳,呼吸,仍旧养出了颇大的气力和手段。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便即有人来敲门,却是这院落里面的下人,将方才那老者的话语转述。   卫渊抬了抬眸:   “嗯?有客人来?让我去见一见?”   虽然说只是一缕神魂,却也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故人之所在,微微笑道:“那么,就有劳带路了。”那仆从松了一口气,连忙在前面引着路,走出院落的時候那張老道正在和旁边那文士韩湘子对酒闲谈。   远远瞥见卫渊,笑着道:“果然是壮土,筋骨打熬,堪称是大成。”   卫渊换洗之后,只是穿了一身黑色的道袍。   足踏芒鞋,一根木簪束发。   迈步踏前,神魂引动一缕气息,于是阴阳二气流转变化,这个时代本已经匮乏的灵气猛然被席卷。而后如同浪潮一般地被吞呐进入了这黑发道人身上。刹那之间,已生出气感,须得旁人六十年功力。   张老道的眉头挑起,不知为何,隐隐心悸。   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让他捏着酒杯的手指都僵起来。   第二步走出的时候气息升腾如旋涡,韩湘子的神色凝滞。   等到了第七步的时候,那种道门悠远磅礴,仿若海域般的气息已经彻底成就,这院落中的老者和老太太惊愕不已,看到先前两位如同世外仙人般的存在面色迟滞,带着不敢相信地看向前面道人。   他们的感知当中,整个天地的元气都环绕在这道人身边,呼啸磅礴。   仿佛大海。   那院中主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压住了心底的疑惑。   带着笑意道:“两位仙长,这就是那位壮士了。”   复又看向黑发道人,道:“来……”本来想要呼唤其名字,但是却忽然发现,自己只知道这个道人的外号水沟子,大号更好再加上个臭,全称是临安城破落户,臭水沟子,这句话如何能说出来?   当即声音一滞,只是道:“我来介绍,这两位,可是得道真修,人间陆地真仙,你今日能够得见两位,可谓是莫大的仙缘,来,还不快快去见过两位仙长?敬酒一杯?”   他担忧这乞儿不知道礼数,反而恶了两位仙人,连忙催促。   顺便亲自斟酒一杯,但是还没有说话。却听得了动静,再看到,那两位仙人竟然猛地站起来,面色迟滞震动之色,看着那黑袍道人,道:“你……不,道友……不……”   “前辈是……?!”   院中已是沉默死寂。   卫渊看着那比起先前见面的时候,更加苍老了些许的老道人,道:   “许久不见了啊。”   “上一次见面,还是仁宗时候了吧?”   仁宗?!!!   端起酒来的老者手腕一抖。   那,那不是已经几百年前了吗?   韩湘子瞳孔收缩,似乎想起了什么。   张果老神色惊愕,下意识呢喃道:   「元始天尊?「   那受到惊吓的老者几乎步步后退。   卫渊看到张果老的境界已经抵达了一种极为巅峰的状态,微微领首,抬起手,手指之上,因果纠缠,阴阳轮转,道:“修行境界已经到了极限,一桩因果……终于也到了醒来的时候。”   “沉湎如梦,过去现在,也不过泡影梦幻。”   「何不速   速醒来呢?「   「张若素。「   龙虎山上,黑猫类每日都只是打着哈欠来来回回地巡视。   在每日的日常任务之后,就会回到了龙虎山的后山上,趴在了张老道的怀里,安然看着前面那一根越来越短的引魂香,有时候,它也想过,张若素会不会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再也没有办法像是往日那样给它揉头。   但是猫的世界里面没有太多复杂的东西。   黑猫类只是等待着而已。   没有张若素,和有张若素,其实对它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也就是,每日休息的地方换了个位置、   也就是每天多了一个需要做的事情。   仅此而已。   而这一天,在黑猫类打盹的时候,它看到,那一根引魂香上忽然出现了异相,烟气袅袅升腾而起,本来已如同顽石一般不动不摇的张若素,忽而颤动了一下。而后,平息许久的呼吸声音再度开始。   悠长无比——   一吸,引魂香的烟气就朝着口鼻而来,滚滚浩瀚,继而蔓延出去,最后一口气,吸干了龙虎山方圆百里的烟气云雾也似,许久之后,长呼口气,一呼一吸,长生之道。   龙虎山钟鸣九九八十一声。   黄色祥云,冲天而起。   是真人得道。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纯阳八仙   南宋——   临安城。   一股纯粹无比的清气冲上了天穹,当日整个临安城上空,天色玄奇,金色的流光把整个天穹的云气都冲散了,云气散开之后,形成一种金色光尘般的异象,又被落日之时的阳光一冲,金红之色冲天而起,仿佛大鹏展翅。   今日宰相秦桧相公入宫的时候似是被这天象给惊了一下,登台阶的时候,踩空了三次,又远远听到了为了那岳飞叫冤的学子和百姓们的声音,又有人说,今日这异象,乃是岳飞魂魄英灵不散,回到天上。   重做了那大日金鹏鸟。   秦桧抬起头,看着那天上的云气霞光,金色流转,确实犹如大鹏振翅。   心中阴翳更甚了三分。   而就在这临安城中,一处颇为奢华的豪宅当中,张果老被卫渊叫破了魂魄真灵之后,就如同陷入了大梦当中一般,不言不语闭口闭目足足数日功夫,等到了第七日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一道紫气流转于东方,忽而落下,张果老方才如梦初醒。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午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张果老悠然长叹一声气,睁开眼睛来,气质玄妙幽深,已经和先前的自己截然不同,褪去了那种老迈之感,一呼一吸之间,隐隐然有着和天地万物融合为一的感觉,寿数也自然而然地提升,是所谓与天同寿。   这就是道果之下第一阶梯。   亦或者说,终于有资格去想一想那传说中道果境界的门槛吗?   张果老,亦或者张若素心中复杂,回忆此次,自大唐时期转世,一直到现在已经是南宋年间,经历过诸多危险,也曾经斩杀过妖魔,遍览山水风光到了如今,终于留下了各种的传说。此刻化作锚点,踏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期间只需要踏错一步,没能够坚持修行,而是沉醉于花花世界当中。   前路就会彻底断绝,再无半点回归原本时代,自身化作锚点,勘破岁月迷雾,踏足道果境界之下最强阶位的可能。   当即抚须朗声道: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后睁开眼睛。   气质从容平和,飘然若仙人。   然后看到了一个黑袍道人坐在前面,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着一串葡萄往嘴巴里面塞,眼睛里面笑意盈盈,左手打了打招呼:“哟,早啊张道友,吃了吗?”   微笑从容张若素:“……”   心脏骤停!   艹,忽略!   下意识抬手,捂着心口噔噔噔后退。   刚刚突破了实在是太开心,竟然忘记了把自己叫醒了的就是卫渊这个家伙。   不是,这家伙现在不是应该在一千多年之后的人间界吗?!   怎么会在这里?!   那黑发道人摊了摊手,嘴角还带着笑意,但是却是一副调侃的语气,道:“张道友,小心身子啊,这个时代可是没有上清灵宝宗的护心救命金丹给你嗑的。”   张若素下意识地回答道:“没关系,我自己会炼了。”   虽然说失去了记忆。   但是当年和灵宝宗有一番机缘之后,灵宝宗愿意开放部分典籍和丹药的配方秘法给他,失去记忆,陷入了胎中之迷,完全不知道发生过的事情的张果老?若素同志,仍旧靠着本能,坚定无比地选择了『救命护心丹』的配方。   并且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面,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级别。   当年的灵宝宗宗主都呆   住了,问他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灵宝大洞真经》都可以开放啊。   你选一个效果偏门,炼出来几乎都没有什么机会派上用场的救命护心丹?   但是张若素非常且无比地坚定。   就这个了!   卫渊怔住。   而后放声大笑,极为酣畅淋漓。   张若素无可奈何,最后也似是被他影响到,无奈摇头失笑。   轻笑,含笑,最后也不知道何时,只是酣畅大笑。   卫渊看着张若素此刻的状态——已经完成了过去锚点的统一,本体之处,应该也已经有所感应。只要回归过去过去现在合二为一,便可以彻底踏出那一步,成就真正意义上的道果之下第一阶梯境界。   若是执掌玉皇金符,四海之力归于己身。   完全可以和未施展出道果层次的强者拼命死磕。   而若是要进一步——   因为『命运』的所谓善缘,浊世雷神杀死了清世的雷神。之后清浊两枚雷霆道果都落入了卫渊的手中,大部分的权能拆分开来,化作了天庭雷部符箓体系的核心部分。而最核心的部分,属于道果的本真一点灵机却还存在于天庭。   张若素再进一步,执掌雷霆道果,立刻便可以走到道果层次的力量。   人间界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长时间坐镇的顶尖战力。而且还是可以基于超巨型天庭符箓阵法,做到超广距内大范围aoe攻击的那种类型。   他微微抬手,微笑道:“修行千年一照得道。”   “证长生不灭,与日月同辉,逍遥于天地,道友,恭喜。”   张若素心中亦是感概万干,拱手回礼,正色道:   “多谢道友助我。”   卫渊看着眼前这已经脱胎换骨的好友,心中也是颇为欣喜。而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得证因果之道的时候,浑天出现朝着自己恭喜之时的状态和心情,此时此刻亦如彼时彼刻。   只是人事皆已不同。   张若素道:“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时代的?”   “总不至,只是专门为了渡我来的吧?”   卫渊道:「是,却也不全是。「   他手中端着一杯酒,将先前发生的诸多事情,都向眼前的张若素详细说了,让老道士听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最后呆滞道:“所以说,命运已经被揍翻了,然后浊世之基死了之后,浊世大尊改头换面,重新变得勇武豪杰?”   “归墟之主其实是以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然后将『命运』的情报搞清楚了?他其实是董仲舒?还是当年儒家夫子的三千弟子之ー?”   “夫子也活了?!”   “卧槽,我才离开多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龙虎山没什么事情吧?!”   卫渊安慰他道:“没什么,也就是两位娲皇都在,元君也在,伏羲也会没事儿来这里串门,哦对了,无支祁也踏足道果了,现在龙虎山上常态化有五个道果层次在,不会有事情的。”   五个道果……   张若素捂着心口。   卫渊道:“另外,回去之后,你可能要稍微帮忙赶一下身份证。”   卫渊声音顿了顿,补充道:“大概很多。”   “不止一张。”   张若素捂着心口踉踉跄跄后退,嘴角抽搐。   老道士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你,你根本就不是来度我成仙的。”   “你是来超度我的吧你!”   “心脏都受不了了。”   卫渊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道:“能者多劳嘛,况且……”他声音顿了顿,道:“等到了八仙渡海之后,你恐怕还要给另外七个做身份证明。另外,瑶姬和苍龙,麒麟那边可能也需要帮忙。”   “大概可以直接凑个整。”   张若素张了张口,一时间甚至于无言以对。   老道人叹了口气,只好把这件事情暂且抛在脑后。   未来的事情。   那就只好交给未来的我去头疼就好。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张若素抚须道:   “所以,你要借助八仙渡海的因果,得以踏破阴阳之劫对你的困境?”   卫渊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他耳畔还能够听得到,阴阳大劫的波涛涌动的声音。而且比起之前听得更加清晰更加明显。毫无疑问,是在他前几天出手,点破张若素的胎中之迷,让他整个人‘苏醒,过来,动用了因果之力,导致了阴阳大劫锁定了他。   也就是说,以现在的状态,他越是动用自己的力量,就越是会受到阴阳之劫的牵引,到了最终。甚至于有可能会被阴阳大劫直接将这一缕神魂意识给拉扯回去。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大劫被他引动下来。   在这个时代的人间界降临,爆发。   无论是哪个选择,都不是那么地美妙。   毫无疑问,卫渊在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能随心所欲地运用。只是哪怕离开了阴阳大劫,还会不时地看到虚空中泛起的涟漪。而后须得要以阴阳之道将其化解,镇压,以免其扩大化,真正地引起灾劫。   倒像是虽然离开了那里,但是该要做的功课还是得要做。   张若素略微沉吟:   “不过说起来,我们这段时间,在天下各地游走,正是为了寻找到吕纯阳的转世之身,他的剑术超凡,道法也是高深莫测,若是转世的话,此剑自然生出灵性。”   他取出一剑,横于手中。   正是吕祖纯阳剑。   卫渊道:“其余八仙在何处?”   张若素神色黯然了一下,道:“你来得迟了些……岳飞岳武穆已经被赐死,而且并非是传说中的风波亭,历史上是在狱内被以拉胁之刑。也就是以钝器猛击肋骨胸骨导致的死亡,极为痛苦。”   “当年我们曾经立下誓言,不以自身的实力去干扰控制人间王朝的走向,这当初是为了防止,修行者产生心魔。毕竟体会过一切都在掌握中的那种高高在上之后,很容易真的把众生当做了奴仆,而自己高高在上。”   卫渊道:“那么他们去做什么了?”   老道抚须叹息道:   “我们本来打算在风波亭前将岳飞带走。然而却未曾想到宋帝竟然胆怯到了连这几日都等不得了,我们未曾救下他。但是倒是有一名青年去劫狱了,那青年带着岳飞杀了出来。却因为势单力薄,最终连自己也陷落。”   “我们没能救下岳飞已经是可惜,也不能让壮士遭遇危险。”   “他们两个去救人了。”   卫渊点头,道:“这样的壮士当然该救下来。”   他看着手中那柄纯阳剑,屈指叩击剑身,神剑鸣啸数声,丝丝缕缕的因果流转入其中,卫渊道一声且去,伴随着耳畔的阴阳波涛声音越来越大,那剑也化作了一道流光飞去。   卫渊起身,道:“找到了吕纯阳,也好解决这些事情。”   只是剑光飞遁而去,他们却看到那剑光在临安城转了转,飞入了城外一处地方,施展出咫尺天涯的步法,去了的时候,看到那是一处破庙,上面佛像已经有些老旧,铁拐李和汉钟离站在一旁,一名穿着囚衣的青年手里握着烧鸡,大口   吞咽着,二十多岁年纪,黑发垂落,眸子尤其漆黑。   那柄纯阳剑,铮然鸣啸,倒插于这青年身前,剑鸣悠长。   张若素眼瞳瞪大。   汉钟离解释道:   “这便是那位壮士了,年岁不过二十八九,原本在金国境内的汉人,一力抗金。甚至于混入金国官吏之中,为抗金力士做了诸多帮助,听闻了岳元帅事情,心中不忿,索性辞官而来,为了的就是劫狱,却是,却是……”   他说不下来。   只是那青年眼底对于大宋的期待早已经燃烧成灰。   身为汉人却生长在金国的境内,渴望着回归故国。却连彼此神交已久的名将却也陨落于自己人的手里,这对于任何有志之士来说,都是极为痛惜的事情,青年神色隐有黯然悲怆。   也不答话,盘坐在佛像之前,大口吃肉喝酒,打扮像是个乞丐,行为却像是个豪杰。   张若素看了看那落于青年身前的剑,道:“纯阳?!”   那青年把最后一块肉咽下去,大口喝完了酒,回答道:   “这位老道长应该是找错了人,什么纯阳?”   “那是吕祖的号吧?我这样的后辈修者怎么敢这样叫?”   张若素看着眼前这虽然衣着破烂却难掩风采的道人,笑道:   “那你叫做什么?”   青年提着一把破破烂烂的剑,起身拱手道:   “在下俗家姓王。”   “并非纯阳。”   “而是重阳,名为允卿,道号重阳,便是王重阳了。”。   张若素呢喃自语:“纯阳,重阳……纯阳……”   铁拐李和汉钟离也是面露喜色,忍不住大笑起来。   重则为往日之事再现,往日之人重逢。   纯阳之名,再现于世,是以为『重』。   王重阳。   张若素和卫渊对视一眼,指着那青年,放声大笑:   “却终于找到你了!”   八仙,齐矣!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卫渊他不想有因果   众人一同大笑,那真灵蒙昧状态的王重阳虽然不知为何。却也不在意,不惶恐,只是安然坐下,坐于席间,举起酒壶往嘴里面倒酒,最后摇晃了下,一滴两滴,全部都喝干了,有些遗憾地把酒杯倒下。   卫渊看着此刻的王重阳,道:「重阳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王重阳眼底也有怅然,道:「金国已不能够回去,怕再做些事情,牵联父母;   而这大宋朝已经从上到下烂透了,有名将而不能用,让名将不能死战于沙场。而倒在了牢狱之中,这样的国家也没有呆着的必要了,百年之内必亡。「   「此刻看来,天地虽然大,却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处。「   「不如游于名山大川,做那方外之人。「   卫渊看着眼前的落拓道人,道:「那你可愿意入我门下?「   王重阳自方才那一剑横空而来,就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些人的不同凡响,当即拜师行礼,毫无半点的迟疑,卫渊伸出手取来那一柄纯阳剑,递给眼前的王重阳,道:「这一柄剑是当年吕洞宾大唐时代的兵器,一路护道而来,斩杀不知道多少的妖魔。「   「今日与你。「   「望你也能走到那为后世开宗立派,为一代先祖的地步。「   尚且不知道,自己未来的道统之大直可以和龙虎山正一道统抗衡。甚至于还要超过一丝的王重阳只当做这不过是师长的劝慰。   这个还穿着囚服的青年,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被尊称为『重阳全真开化辅极帝君』,带着一丝恭敬感地接过了纯阳剑。   纯阳剑自有灵性。   此刻犹自在剑鞘之中鸣啸长吟,许久不绝。   卫渊带着一丝温和笑意颔首,看着眼前的八仙和王重阳,不知为何,忽而想到的却是浑天一一帮助自己得道,寄希望于归墟之主子归,也曾经留下了后手,让后土得以脱困而出。   想到了倏忽二帝,浑天超脱失败之后,两位剥离了自己的部分权能。   然后创造出了道果之下最强的噎鸣。   一代一代,也不过如此,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是在那些强者布局之中一部分的自己。此刻也成为了布下暗子,助人得道,推动神话传说化作现实的那个位置。   再往上看,也已经无人。   卫渊感觉到了因果的汇聚,八仙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玄妙感觉浮现出来。只是此刻的王重阳修行和道行还远远不能够和八仙的其余几位相提并论,还没有办法做到逆反后天为先天。   而卫渊已经感觉到了,刚刚他施展因果,让纯阳剑自行激发出来,找到吕纯阳转世身,已经让自己受到的阴阳干扰越来越重。此刻眼前的一切都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涟漪,万物之上的阴阳似乎也被展现出来。   真的是跗骨之俎。   卫渊道:「张道友,重阳的修行,就交给你了。「   明明是你玉虚一脉的,你又甩锅?!   又甩?!   张若素大怒。   转头的时候,却看到卫渊的眼瞳之中幽光涟漪,周身的气息似乎也有隐隐的不对。若非是此刻卫渊是一缕神念托生的话,他几乎完全不能察觉到卫渊的状态,当即怒气一散,皱了皱眉,道:「这样的话你自己保重。「   旋即看向前面的王重阳,叹道:「还要几十年时间,他才能完成自己的功业,走到羽化的那天,罢了,先将你这一身的真气散去,重新修行当年吕纯阳所修的庚金纯阳之法。「   王重阳道:「若是这样话,不知道可不可以容弟子回家一趟。「   「除去了禀告父兄老母,让他们不必担心于我。「   「弟子在那里还有一位义子,是我一位好友的孩子,我此次在外修行,恐怕也无法做到义父的职责。「   张若素抚须道:「当然无妨,你那义子叫什么名字?「   王重阳道:「他今年才两岁。「   「叫做坦夫。「   张若素想了想,辛坦夫?不认识。不过听这个名字,文文雅雅的,倒像是当年靖康之耻时候,被迫留在了金国境内的读书人起的。   这个时代,在金国境内的汉人,这样的名字,还真是很标准的时代烙印啊,离别之时,卫渊传授了王重阳一门剑术,既是剑术,又是吐纳之法,同时还附带有剑遁之法,算是尽到了师徒这一名号的义务。   做完这一切之后,八仙自离去,带着王重阳远离了中土。   岳飞的死亡,在大宋的朝堂之上,并没有能够掀起更多的涟漪了。   仍旧是彼此恭贺,是圣明天子。   已经赋闲在家的韩世忠质问秦桧岳飞之事,得到了莫须有三字。   这位为了大宋战斗一世的名将惨然而笑:「莫须有?莫须有?「   「相公,‘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看着大宋江山,岳飞之死,却也让他整个人最后的心火被熄灭了,张俊附桧主和,中兴四将之一的刘光世不堪大用。却也在十个月后去世,韩世忠见自己白发苍苍,看着这繁华的大宋江山,最后一点心气被大宋皇帝亲自浇灭了。   一世宿将,十八从军,平定天下,抵御西夏,剿灭方腊,辗转南北。   晚年杜门谢客,口不谈兵。   不知泛舟西湖之时,是否后悔,当年扶赵构继位,两度救他性命。   而卫渊眼前也尽数都是层层叠叠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让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化,只好循着因果本能,找到了一个风景秀丽,没有多少人打扰,灵气却也颇为丰厚,适合他调养自身状态。   「总不能八仙还没有渡海,就被拉回去了。「   「这也太惨了。「   「呼。尽可能地收敛自身,不可以再牵连什么因果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在这里也要‘补课,了。「   旋即又想到因果特性,安慰自己。   「旁人估算因果是越算越错,我应该不至于如此。「   不过卫渊也发现,或许是因为自己离开了那阴阳之海。却又受到阴阳之海的影响,眼前的万物都在那法则的干扰之下呈现出了阴阳两种变化的模样,看山看海,尽数都是阴阳之气的流转盘旋。   有一种,阴阳大劫追上他,却没有想到给他展现出来阴阳之道是怎么解析万物的感觉,明明是该补考,结果直接把试题的答案给发下来了,卫渊索性安然等待着渡海之事的开始,自己则是在这里,平和地看着阴阳的流转变化。   解开了一个阴阳之变化,就会有两个出现。   人在闲的无聊的时候,就算是这样的事情也是有意思的。   不知道年岁,偶尔也会有失败的时候。   有一条蛇身上的阴阳二气,被卫渊弄错了,变成了纯阴无阳,也是卫渊通晓诸多的法门,硬生生创造了一门炼气之法,让那一条蛇活了下来,又有一只乌龟,则是因为卫渊先前炼蛇出了错,过于小心谨慎,结果又搞出了个纯阳之龟。现在这两个动物也通了灵。   趋吉避凶的本能,比起寻常的人类可是要强大许多的。   知道在这个道人身边有好处,便是绝对不肯离开了。   那一只乌龟藏在了卫渊的身旁青石,而蛇则是顺着树干攀援而上,最后缠绕在了树枝上,每日里对月吐纳。而卫渊察觉到了这一蛇一龟的存在,倒是也不在意,倒不如说,在这里枯坐无趣。   若是有什么活物还在的话,倒是有些意思。   每日解析万物之阴阳或者一日有成,或者需三五日,每次阴阳二气流转而出,那一条蛇吞吐阴气入腹,每日里眼见着身躯越来越大,鳞甲幽黑泛光,那一只乌龟则是吞呐阴阳之中的阳属之气,身躯庞大,龟壳的间隙之上泛起白色,玄妙无比。不知道多少时日过去。   王重阳和八仙一路修行,一路前行,行程极慢,竟然是耗费了足足数年的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好友。此刻原本岳飞去世之时才两岁的孩子,也已经七岁,开始学文读书。   而再见到面的时候,那好友也已经是郁郁不平之气充塞胸中,两人饮酒坐谈,忽而激昂壮阔:「金人日渐侵我中原,中原却是自毁长城!「   「岳将军已死,韩世忠将军已老,中原无将可以用,何日此地才能够回归故国啊!「   王重阳的好友不由得落下泪来,而看着那方才七岁的孩子,王重阳道:「这孩子是要读书,不妨随我入道。「   而位好友却摇头道:「我儿有大志气,不是方外之人,况且。就算是我原因,我父恐怕也不肯的,他时常带着孩儿登高望远,指画山河,还是在怀念故土故国啊。「   「况且,我的儿子也有壮志。「   他摸着自己孩儿的头,王重阳看着他,道:「是要读书,还是学武?「   那虎头虎脑的小少年道:「为什么不能文武双全?「   「我全都想要啊。「   王重阳哑然失笑,道:「好,那我就将这法门传给你,且看好了。「   掌中纯阳剑铮然鸣啸出鞘而来,将卫渊所传授的剑诀尽数展现出来,剑气寒芒,犹如六月飞雪,寒意森森,足以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他在此地三月有余,将自己的剑术全部传授给了这个文官出身的义子。   临行之时,沉默了下,从袖口取出一物,道:「我曾经去劫狱,虽然不能够将岳飞将军救出来,却又得传此物。「   「岳将军在狱中就已经知道自己恐怕难以幸免,那狱卒又是个义士,每日带进去笔墨,岳将军将一身的兵法战阵学说铸成一书,我去劫狱之时,遭岳将军托付,把此物带了出去。「   「我看你有这样的才气,将此物托付给你……「   「勿要,让我失望啊。「   纵然是道行和修为越来越高的王重阳,在这个时候也在担心,担心自己所托非人,担心岳飞所托非人。但是看着那才不过七岁,虎头虎脑,眉眼之中,都是稚嫩之气的孩子,最终选择相信他。   将岳武穆之兵书递过去。   摸着义子的头,道:「不过,坦夫这个名字不好,重新去取个吧。「   「呵……坦夫最喜欢哪位将军?是关云长,还是说韩信?「   少年眸子粲然生光,道:「冠军候,霍去病!「   「霍去病吗……是啊,平定天下,封狼居胥,自然如此。「   王重阳感慨,斟酌了片刻,道:「霍去病,去病,去病。「   「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换做弃疾吧。「   道人眼底温和,按着少年的头:「辛弃疾啊辛弃疾,岳飞未曾完成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不要辜负岳飞。「   「也不可,辜负大宋啊。「   王重阳飘然而去。   十四年后,辛弃疾二十一岁,聚众起义,后有叛徒张安国谋害义军首领,率部众归降金国,放到后世不过大学生的辛弃疾率五十人攻入五万金兵大营,时张安国正与金军将领饮酒酣畅,忽而听得外面声音大作。   辛弃疾手持一柄青锋已经杀入进来,但见得剑气森然,气冲斗牛,竟非凡人剑术一般,金国将军尚未反应过来,眼   前一花,已经被这个文人打扮却又披甲的青年一剑逼退。   「怎么可能,有如此剑术?!「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入五万人大营,捆缚叛徒而归,斩首示众。   这一日之后,文武双全,兵法谋略天下无双的年轻人踏上时代的舞台。   壮声英慨儒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   某一处山中闭关的卫渊皱眉,阴阳涟漪越来越重。   奇怪……   怎么回事,因果似乎越来越重了。   哪儿来的?   -..-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因果加倍忽帝 感受痛苦卫渊   卫渊陷入了沉思当中。   因果,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堆又一堆,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眼前能够看得到的阴阳涟漪也越来越多,他需要的是横跨阴阳之海的巨大而坚固的因果,其中尤其必须要以本来就要回到未来的张若素为核心。   而现在这些增加的因果,则是在这个时代的。   和这个时代的因果越多,不单单代表着卫渊本身越容易遭遇到阴阳涟漪的影响和吞噬,每日需要破解的阴阳涟漪数量陡然增加,还代表着他想要离开此世遇到的阻力也会越来越大。   “得要进一步收敛自己的行为,若非必要,绝不去和此世之人产生联系,绝不能了……,否则的话,搞不好就得在这个时代一直呆着了,想要回去也变得更加麻烦。”   卫渊看着眼前浮现出来的层层叠叠的阴阳涟漪,伸出手,屈指叩击。   当的一声。   如同玉磬清音,徐徐散开。   虚空之中,又有一道阴阳之气汇聚而成的法则涟漪散开,化作了阴阳两道气息平复,那攀附在了老树枝丫上的黑蛇张开口吞吐了墨色阴气。而纯阳之气则是散开来,飞入了那乌龟身上,让其龟壳之上的纹路越发细腻。   卫渊安心修行,并且打定了主意,不去牵连太多的因果。   每日里只是去捉摸着破开阴阳涟漪,将这些东西对自己的干扰压低到最低的程度时间长了,他发现做这些阴阳法则的涟漪,似乎也没有那么地无趣了。毕竟万物皆是阴阳所属,拆解组合,自然也有一番的妙趣。   王重阳欲要得道,少说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按照历史来说,得是在创下了全真一脉之后,天地气韵的反馈之下,才更进一步。   这漫长的时间里面,卫渊有的是时间慢慢解析。只是伴随着他在阴阳之道的造诣一点一点地提升,此地的阴阳二气,便也自然而然地越来越浓厚起来了,那一蛇一龟,原本是万万吞噬不得这么多元气的。   但是卫渊一开始的时候,每日只有一道。   第二日多些,第三日可能还会变少些,时间慢慢过去,它们也在慢慢的熟悉这阴阳二气,那蛇原本不过手掌之长,每日里面吞噬至纯的阴气。最终竟然越来越大,几如异兽,而那乌龟最后不知不觉也已如盘石,取代了卫渊坐下的青石。   平日里面来此吞噬元气,偶尔听卫渊讲道。   而卫渊沉迷于解析阴阳之法的时候,则是悄悄地溜下山去,也不伤人。只是在山中奔腾,撒欢,更是跃入了山下寒潭之中,拨动浪潮,偶尔被人见到,则见犹如巨兽翻腾,鳞甲铮铮如铁。尤其夜间,天则明月,巨蛇行走游动之时,摩擦开合,几有火星,绵延而去,如神如龙。   好在这两个偶尔也曾经听过卫渊讲述道法,每日里吞吐日月,走的是正宗的道门修行之法。并不伤害人,只是因为体型委实是巨大无比。哪怕是自己说自己很和善,但是旁人见了之后,无不是给当场吓得半死。   就算是两兽自有玄妙法门,护住对面儿的心神。   这些人反应过来,也就只是怪叫一声,喊一句我的亲娘欸,恨不得亲娘多生两条腿,连滚带爬地逃了去。   也不知道多少时日过去,卫渊终于在阴阳之道上又有领悟,伸出手指点出,就看到了阴阳二气变化莫测,展现出了诸多玄妙的特色,在一瞬间破去了阴阳涟漪的时候,顺势并指一扫,朝着前方递出。   下一个瞬间,那无数的涟漪竟然汇聚如一,犹如利剑,破开前方,在卫渊的眼前劈展开了一道裂隙。而裂隙的另一侧,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了汹涌澎湃的阴阳大劫,看到自己的身躯坐在那里。   卫渊自语道:“原来如此。”   阴阳万物,时空自然也是属于其范畴。「   不过,他现在虽然做到了解析空间,但是其实是因为阴阳大劫不断冲击着卫渊的身躯,继而作用于此刻的他。故而可以反向追寻方位,想了想,卫渊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此刻在卫渊本体身边的那一柄玄黑浊世旗猛地大放流光。   而后竟然化分出了一道残影。   只是瞬间,盘坐在那老龟背上的卫渊伸手中竟然也多出了一柄玄黑浊世旗,看上去和原本的玄黑浊世旗一般无二。只是灵韵远远不如,隐隐约约还有一种模糊之感。   这样的玄妙法宝,分身化影也只是寻常,倒不如说做不到这些才是奇怪,卫渊握着这一杆旗,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对于这阴阳之道的变化流转,又有了更多的心得体会。   卫渊右手一震,玄黑浊世旗猛地展开,展现出清浊变化的神通,卫渊周围的阴阳法则涟漪刹那之间就被镇压住,没有那么恼人,卫渊松了口气,道:“果然,靠着这法宝的镇压,就可以大幅度降低阴阳法则的干扰。”   “接下来,只需要不再增加新的因果。”   “就可以比较安稳地待下去,然后等到王重阳得道,八仙渡海,我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回归了。”   卫渊松了口气,只是又看到了坐下的老龟还在,在老树的树枝上攀附着的大蛇却已经消失不见,左右去看,也看不得它,微微皱眉,看向老龟,问道:“你们两个,是又去了哪里玩耍?”   老龟连摇头,又有颔首,不住朝着一个方向示意。   卫渊道:「这是要我随你去吗?「   卫渊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这里实在是坐了太久太久,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么漫长的时间。再加上阴阳之气的奔走流动,可以崩散万物,连脚下的鞋子都已经化作了齑粉消失不见,应该是某一日不小心拆解阴阳的时候,波及到了自己的鞋子。   抬手的时候,发现木簪也已经被蛀空,索性随手摘下,抛在一侧。   那老龟知道卫渊要动的时候,殷勤不已,主动地站起来,脚下生出一道道水波浪涛,就这样载着卫渊往外行去,途中也将发生的事情和卫渊说了一遍——   山下有驻军,不知道是哪里的队伍,龟蛇两个不知道但是却未曾伤人。反倒是帮助驻军驱逐了些虎豹之属,一来二去,那些卒子竟然给他们两个立了一个小香堂。   找了人刻了木雕,还画了画像。   因为是人立下的香火堂,又因为单纯的灵兽形状祭祀,怕不是被某些士大夫又说是什么y邪祭祀,又狂喷他们这些兵士。故而这些士卒一拍脑袋,索性就请那些在军中给将军们画像的匠人画成人的模样。   又因为这些匠人画武将画习惯了,也懒得去改,直接就是把两尊武将的脑袋换成了龟和蛇,龟者手持双锤。而蛇者则是如同三国年代的莽张飞一般,手里提着一杆丈八蛇矛。   而今日蛇不在的原因,却是因为山下害了瘟疫。   它受到香火供奉,其实这些东西对他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此刻它的灵智如同孩童一般,已经将那些给它画像,还给它供奉吃食的人当成了朋友,当卫渊抵达的时候,看到了那蛇正在山中高处,张口吐息,将那疫气尽数吸入口中。   然后再以纯粹的至阴给磨砺成粉碎。   只是如此最多只是能够将这些疫气吞没,使得其不再继续发生。   却难以让已经患病之人恢复身体。   而其道行也没有很高,如此勉力为之,已经是有些损伤了根基,卫渊远远看到了那些百姓都面有病弱之色,咳嗽不止,不时地还能够听得到哭泣的声音,叹了口气   ,道:“回来吧。”   已经筋疲力尽的黑色游动而来,鳞甲已经有如巨石一般。   卫渊看着山下的状态,不知为何,忽而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年少的少年道人,奔波在各地去治理病疫,治病救人,自嘲一笑,道:“刚刚才说了不愿意沾染因果。”   “要不要让我这么快就破了因果的话?”   他右手中的玄黑浊世旗朝着地面轻轻地一点,带着玩笑的香火堂,里面泉水咕嘟咕嘟地流出来。   有平淡的声音落下,道:「民患病者,可饮此泉。「   众人皆惊愕不已,而后有人尝试饮水。果然疾病皆去,将军这才发现了手下兵士做的事情,道:“你们竟然祭祀这些山野精怪?!”兵士们为了防止自己被惩罚,只好硬着头皮狡辩道:“这,这不是山野精怪。”   “我们那一日,看到一只巨龟背负巨蛇下来,正如同玄武。”   “啊对对对,就是玄武!”   将军皱眉道:“玄武是四灵,只是图腾,并非是人格化的神灵。”   「怎么会降下神迹,还口吐人言?!「   旁边谋士见到主将动怒,笑着道:“妖物尚且可以修行成人,何况神兽?反正百姓疫病去除,这也算是一桩好事了,也算是将军的功绩。二来,近来官家心情不愉,此事足可以称得上是祥瑞了,上禀朝堂,也可让官家欣喜。”   将军神色缓和下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属下兵士,慢慢点了点头。   “就如此罢……”   如此,那些兵士方才松了口气。   宋?高承《事物纪原》——营中有卒见龟蛇者,军士因建真武堂。   二年闰四月,泉涌堂侧,汲不渴,民疾疫者,饮之多愈。   帝下诏建观,赐名『祥源』。   玄武之神的人格化,自此而始,因避讳宋祖赵匡胤的表字玄朗。   故而不称为玄武。   改称真武。   此事定下之后,皇帝听闻有仙人之迹,派遣道人上山,希有望气之术,能够拜见到这位真武仙人的真容,好塑像供奉。而就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卫渊盘坐在山崖之中,看着周围几乎是疯狂暴起的因果,嘴角抽了抽,茫然。   「不对……「   「这不对吧?“   ”我是救人了,但是给他们治病可以有这么大因果吗?这么大?!」   「卧槽你搞我?!「   ps∶今日第二更   《事物纪原》是宋真宗时代的书,在这里往后挪移了。   -..-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真武荡魔天尊   卫渊盘坐于老龟之上,已经能够隐隐感觉到了一桩大因果已经缔结,阴阳的涟漪开始再度扩散。哪怕是有着玄黑浊世旗的镇压,此刻也已经完全没有办法阻拦了,那种狂暴的状态,几乎如同海啸一般.   卫渊看着眼前不断涌动出来的阴阳涟漪——   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只是在山里面猫着腰都会缔结这么多的因果?   这不科学。   也不玄学。   伴随着因果的加重,卫渊这一个分身也会变得更强大,同时也就代表着越发醒目越发容易被那阴阳大劫所察觉到。   大概就是,卫渊明明已经从阴阳之海中离开了。而又因为是一缕神念所化,在阴阳之海这个死物的判定之中极为微弱,所承接到了的阴阳法则冲击很少,几乎可以算是娱乐级别的。   但是现在因果变多,这个分身的实力在提升,在阴阳之海的领域内也就越发地显眼起来,就导致了落下来的阴阳涟漪在不断地暴涨,卫渊搡着眉心,看着眼前的阴阳法则——   只要被淹没,他这一具肉身怕是当场化作阴阳二气。而后本身也会重新回到阴阳之海当中,直面大劫,他还不想要在等待八仙的时间里面泡在阴阳之劫里面。   可惜眼前的阴阳之劫的速度涟漪,已经快到了连那龟蛇都吞不下去了。   而卫渊也不打算再去养其他的异兽。   多一个异兽,就是多一份因果了。   多一份因果,就会导致涌过来的阴阳法则涟漪数量再度地暴涨。   此消彼长,永无安宁之日   卫渊瞥了一眼虚空之中残留下来的阴阳二气,索性摇头,自不去管他。   只随意拿了颗豆子,用了一个黄巾力士护身咒。   把手里面的玄黑浊世旗交给那黄巾力士去拿着,以此镇压住现在周围泛起的阴阳涟漪。然后自己则是空出两只手,都用来破解眼前的阴阳法则。而不是如之前那么优哉游哉,只用单手手指去破。   抬手又点破了一道阴阳之气,让那化作腾龙状态的法则涟漪崩散,化作了阴阳二气,龟蛇已经再没有余力吞噬,只得任由这两缕阴阳之气垂落下来,也或许是这样的事情做了实在是太长太长的时间了,对于拆解阴阳二气,卫渊几乎已经有了几分手熟之感,不再像是第一次遇到阴阳之气的时候那样头疼。   山下——   如今只是秋日里,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偌大的秋雨,整个山上的树都落了满地的苦叶,粘连泥土,平地上行走都已经是颇为困难。何况是上山,人踩上去一个一滑一个不小心摔倒了,就会刺出满身的伤痕,狼狈不堪。   但是今日却还是有人在爬山。   其中一人做道门打扮,非但是不觉得辛苦,反倒是兴致颇好,朗声吟诵:“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这是百年前的苏大学士的名词,而今用在这个时候,倒是恰到好处。   只是为他带路的兵士却是苦不堪言。   前次给山中的龟蛇塑庙,在那些士大夫眼中,本来就已经是Y邪祭祀的事情了,好在是因为他们显灵,解决了当地的病疫,这才让他们这些立庙宇的兵士们免去了一顿棍棒之灾。   但是,但是谁知道将军不知是脑门儿抽抽了还是怎么的。   竟然把这件事情当做我大宋的祥瑞吹了一顿,往上面送去了。   要命的是,将军吹了个牛,皇帝当真了。   更他娘的要命的是,皇帝当真了之后,还真的派人来这里勘察了。   这让这些兵卒们有点头皮发麻。   他们自家人知道   自家事情,哪儿有什么玄武啊,玄武是龟身蛇尾。但是自家之前看到的异兽可是两个的,更不必说,将军为了吹牛还说玄武经历过几千年的修行已经修成了人身状态。   娘也,苦也!   可要从何处去找一个人身真武回来?!   眼瞅着原本只是在军中乱立香火庙,了不得挨一顿揍的错误,很快就要直奔着欺君瞒上这种大得离谱的事情狂奔而去了,这带路的汉子后背都发凉了,当即干笑着道:「道长啊,我看咱们还是下一次再来吧?「   “这山中之前才风雨大作。”   “想来也是这位真武爷不愿意路面啊。”   “再说了,这神灵祥瑞不是确确实实的吗?”   那道人微笑着看了这兵士一眼,笑着道:“官人之命,是要我去见到这位真武,然后为其塑像,怎么,这位是对官家的口谕有些什么想法么?没关系,说出来。”   悍卒听了头皮发麻,连道不敢不敢。   道人手中的拂尘一扫,搭在了臂弯,虽然看着年轻,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但是脚步之健,竟然比那日日操练的悍卒更强几份,其本身乃是张家子弟,龙虎山上的年轻修士,本该是穿紫袍的。   每日在龙虎山上品茶论道,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名士雅客。   观紫气东来,看群星万象,好不逍遥自在。   之所以下山,不过是而今神霄宗得到了官家的看重。   此次来这里,非但是奉命前来。   更是涉及到了神霄宗门和龙虎山的道统之争,要看看当今之世,到底谁才是道门执牛耳者,龙虎山乃是自大汉之年就有的,当今也就唯神霄宗还仗着之前的底蕴,面前能够和龙虎山制衡一二。   至于其他,道门的流派虽多,譬如微明,也如那北地兴盛的全真,却都不足道尔。   此次只是来完成官家的命令,若是能够做得足够出色,便可以在这里立下一道观而后携此功德,既可以匡扶龙虎,也可算是积攒外功,回到山中,未必不能够一看那龙虎山天师之位格。   心中打算,自是极深,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只是微笑道:   “不过,若是寻找不到,却也不能够怪罪于你。”   「唐朝时有《酉阳杂俎》,其中道∶太和中,朱道士者游庐山,见涧石间蟠蛇如堆锦,俄变巨龟。访之山叟,云是玄武现。“   ”此地上古之时乃是多水之地,距离那庐山,何止千里之遥。」   」若是玄武不在此地,似也是情有可原啊,只是我虽这样,官家却未必。」   道人含笑说话。   但是这个带路的悍卒却是头皮发麻,知道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道人,怕不是已经猜测出来了事情的真相,对面说自己不在意,但是官家却未必,这是不是意思是……只要找到一个‘真武神,,能够应付交差了便是?   他既被派来带路,自然是个心思活络的兵油子。   毕竟连将军这个吹牛的人本身都没有想到,自己就吹个牛啊,官家咋就信了?!不单单信了,竟然还派人下来了?要是换个脑袋里面铁疙瘩的,怕不是三两句话就把什么都交代了,到时候自己怕是也要给交待了。   可是,虽然说是听到了这个道士的弦外之音。但是这荒郊野岭的,到底是要从哪里找到一个模样周正,能够被当做是真武的人?   这个悍卒虽然说是心思活络,但是毕竟还是在兵营里面带着的,不知道这道人所说的意思其实可以编造一个出来,就带着他认认真真在这山里面乱转。只是前些日才下了暴雨,到了中间,雨水再度暴涨,两人寻一处地方避雨。   夕阳落山的时候,竟然遭遇了再一次的暴   暴雨如水柱一般的轰然泼洒下来,汹涌澎湃地让人心悸,引爆了山洪,洪水席卷了枯枝落叶还有山中的山石,如一条地龙般地轰然砸下来,那悍卒脚步一踩空,就差点被那洪水给冲跑了。   年轻道人手一动,拂尘猛地扫出去,当做钩索之类的软兵器。   直接勾住了那兵士手腕,然后用力一拉,将其拉扯了回来,那年过四十,胡子拉碴的悍卒骂了几句金国国骂,仔细一问,方才知道,这悍卒原本是二十十多年前,和辛弃疾相公一并杀穿了金人的防线归来的汉人。   当初正年少,意气风发,五十人敢冲阵五万兵马。   而今辛相公虽然归来,却不得重要,反倒是被打压。   就连当年跟随者辛弃疾的勇士悍卒们,也都尽数老了。只是这雨泼在脸上,倒是让他一个机灵,生死关头又有了当年的几份锐利悍勇。但是悍勇面对着如此的天灾却也没有用,他的刀能斩下金人的头,但是却斩不开这水流。   当即带着几份恳求之色看向那年轻道人,道:“道长,可有法子么?”   那道人只是苦笑不已,不要说这个年轻道人是个练气之人。就算是那些辈分更高的道门高功,遇到这种天地自然之威也只有呜呼哀哉的份儿。   本该是因为祖上基业,能够穿紫袍的年轻道人看看自己的狼狈模样。   “可惜啊,今日怕是要和壮士一并死在这里了。”   那悍卒咬牙,迟疑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肯开口呼喊。   他知道自己的那两位,朋友,,都是无比巨大,足以帮助他们跨越此劫。但是一旦救人,这两位的真容被发现,必然引来那些朝堂贵胄和道门青紫贵人的觊觎,再说了,那可不是玄武,而是两个大妖兽啊。   若是被龙虎山知道了……   悍卒不肯开口,只是这个时候,山雨化作了山洪,压倒了一块块石头,轰然爆响声中,昏黄色的洪流夹杂着碎石和端口锋利的树木,朝着他们这里倾泻而下。   「糟糕!「   「我命休矣!「   两人面色骤然惨白。   伴随着轰然的声音,那如同神灵伟力的洪流落下,忽而却在下一个瞬间被撕裂开来。而后一尾巨大的黑蛇缓缓起来,昏黄色的水流从鳞甲交错的缝隙里面如同瀑布一般地砸落下来,每一枚鳞甲都仿佛巨大的青石,在夕阳之下,呈现出一种昏黄血色的美感,双瞳之中,竟然隐有星火辉光。   巨蛇嘶吼,这山中洪灾竟然平定下来,忽而金光大盛,一道旗帜冲天而起,这覆盖了方圆千里的厚重云气层层叠叠地散开来,干里云气,一朝尽散。而这一日,那年轻道人瞪大眼睛,看到了一名道人站在巨蛇的头顶。   道人呢喃自语:「真武……大帝?「   山下的兵将好不容易上得山来,找到两人。   这一日之后,这龙虎山的嫡系弟子,再也没有回去龙虎山,他在这里建造了一座道观,真正意义上地开始修行,这里也成为了最初的真武大帝供奉之所在。   此事传入临安城,啧啧称奇,自有文人墨客为此写入书卷,流传后世。   南宋赵彦卫所著《云麓漫钞》∶玄武本北方之神,避讳改真武,后兴醴泉观,得龟蛇,道士以为真武现,自后奉事益严,其绘像披发、黑衣、仗剑、踏龟蛇,从者执黑旗焉。   是以为真武荡魔天尊,最初的记载。   PS∶今日第一更……   -..-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故人见故人,诸果皆因我   卫渊坐在山里面,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上这离谱的因果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了。毕竟那个姓张的龙虎山道士已经在这一座山里面修建了一个道观,真武道观,里面供奉着了的塑像直指着自己。   卫渊曾经捻了一个法决去看。   龟蛇二将站立在一侧,而中间塑像的真武,黑色道袍,赤足,披法,手持剑,背后还有一个护卫侍从的黄巾力士手持黑色大旗,让卫渊看着心中复杂至极。   他不是不想要穿鞋啊,是在这里的时间太长,鞋子都被阴阳二气波及而碎裂了,连木簪也都腐烂而去。但是却由此成为了真武塑像,不拘泥于外形外相的缘由。   但是这一桩因果已经结下来。   道门北方最高的天神之位,卫渊在未来曾经收摄了北方玄武,同时将道门符箓体系里面的北极真武大帝的符箓交给他使用。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个名号的源头却也是自己。   当真是诸果之因。   一经结果,我即是因。   只是这一次的因果结得有点大,也有些猛烈,周围的诸多阴阳涟漪已经被拆解分散成为了无数精纯无比的阴阳元气,黑色的巨蛇攀附在了老树树枝之上,原本的身子至少膨胀到了原本数倍之大,双眼泛白,张口吐息不已。   而老乌龟已经不再趴在卫渊座下作为坐骑了。   此刻它仰躺在地上,龟甲都隐隐有些涨大。   纵然是人幼年时期就己一直都在吞纳阴阳之元气,一直到現在足足数十年的功夫和道行,这两只异兽已经无法再继续吞噬下去了。否则的话,怕是只有阴阳二气吞入肚中,腹胀而死这一个下场。   所以现在卫渊盘坐在青石之上,周围都是已经拆解开来的,极为精纯的阴阳二气,盘旋呼啸,确实是玄妙无比,卫渊原本是不管的。但是时间一长,被他原本拆解开来的阴阳二气竟然又有重新汇聚起来的迹象,卫渊不得不想办法这些东西给解决掉。   万物都是阴阳二气所构筑而成的。   也就是说,是按照某种特定的秩序和规则来编织的。   要想制止其恢复到原本的规则,那么只有一种方法,那么就是赋予其崭新的规则和秩序,卫渊沉吟许久,尝试将阴阳二气以相斥的法门编制在一起,但是却引得了一场颇大的爆炸事件。   直让整座山峰都轰隆隆地震个不停,而卫渊也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阴阳二气直接湮灭,弄得他的这一个分身都颇为狼狈,卫渊朗声大笑起来。却是难得在这漫长的枯坐之中,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于是一边拆解,一边将其重新组合编织起来,欲要以阴阳之根本元气,组建编织出阴阳大道之外的规则,这种极为荒唐的事情,竟然他现在所处的奇特境地之下,一点一点地被他摸索出来了些许的道理和可能性。   而今那老龟和老蛇眼睁睁看着那黑袍道人手中,阴阳二气法则变化编织。   隐隐然化作了一幅图卷的模样,虽然说远远未曾成就,也不知道成就之后会有什么用处。但是他们两个已经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得到,这东西虽然是阴阳二气所编织。却又并非走阴阳二气之道路,但是偏生又隐隐符合大道。   委实是玄妙无比,莫测高深。   在这一段过程里面,张若素曾经以法门传了口信给他。   王重阳也已创下了全真的基业,打破了胎中之迷,王重阳和吕纯阳自此复归于一人。而后羽化脱身,将全真教的道统传递给了弟子们,自己则是和八仙一并,前去东海之畔,齐齐修炼,以期渡海之时可以尽快到来。   八仙在传信而来的时候,曾经每人为卫渊留下了一道口信。   八仙之力聚合为一,自然是有诸多的变化,以及气象。   卫渊看过信笺之后,告知于他们自可以渡海而去。而他自己则是留下来了八仙所代表着的后天八卦之气,想了想,拈在了手里,扔掉也是浪费。   扔给了龟蛇,而他们也不吃。   索性直接编织入了那一卷阴阳图卷里面,在原本明阳二气盘旋交错的地方,围绕着太极周围留下了一个个八卦之痕迹,复又打通了阴阳和八卦之间的变化轨迹,使得其气息越发圆融如意。   时间就这样一日又是一日的过去。   因为阴阳二气只要稍微不管,就会直接坍塌恢复原状。   所以他在编织这阴阳二气的时候,索性还将因果之气化入其中。反正这些因果也是待在这里莫名其妙就出现了,消减掉一部分的话倒是也还好些。   况且以因果编织于阴阳之中,更加妙处。只是有一日,卫渊又在解构概念的时候,忽而心中有所感应。   黑发抬起头来,看向远处。   龟蛇已经能够开口说话,更是颇通人性。口中蛇信吞吐,开口道:   “天尊您是看到了什么么?”   卫渊看着手中编织了一半的画卷,感慨道:“我用在这个时代积累下来的因果,去编织这一卷法宝。但是就在刚刚,我却发现其中一道因果竟然已经要断裂了。”   “因果要断裂了?”   龟蛇二将彼此对视一眼,眼底都出现了茫然之感。   卫渊右手袖袍一挥,让正在编织和炼化里面的这一卷太极图飞入了自己的袖袍里面,怅然道:“因果是线,自彼及吾,既然断裂的话,那么就是有故人要死了。”   “毕竟也算是一桩因果,而且一开始虽然说也给我带来了颇多的麻烦。之后却又有不少的帮助,应该去见一面。”   伴随着阴阳涟漪被卫渊拆解,炼化,逆转编织化作了手中的图卷。   卫渊受到阴阳涟漪的干扰也就越来越少了,已经不必非要留在这里了。虽然说还是不能够做太多其他的事情。但是短暂行动一番,等到了回来的时候再一口气把积累的阴阳法则冲击解决掉,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巨大无比,已经如同是蛟龙般的巨蛇吞吐蛇信,询问道:   “天尊可知道是谁?在何处?”   卫渊微怔,而后失笑道:“虽然说不知道,但是却又何难?”   并指一点虚空中自然而然有着一道道的金色涟漪出现,以因果联系到了此地和彼方。而后又以阴阳的变化解构空间,龟蛇二将都看到,虚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无比的金色桥梁,散发出了浓郁无比的因果气息和阴阳涟漪。   令虚空发生了巨大震颤。   空间之中都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而后披发黑衣的道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在此地等候,我去去就回。”   龟蛇二将应诺,看到卫渊一步步走上了这一座巨大的金桥。   而后金桥巨震,流光变化莫测,霞光瑞气腾腾而起,越发衬托着踏上其中的道人不是凡人,这不过只是因果之道的显化运用,卫渊在拆解阴阳的这漫长岁月里面,在自身的境界之上,并没有特别长足的提升。   但是于精巧腾挪之术上,却着实是悟到了颇多的法门。   卫渊一步步走出,因果散去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座城池里面,前面是一个有些破败的院落,抬起头,可以看到一株老树蔓延出来,时值早春,隆冬刚过,树叶大多已经枯黄落下来,一股衰败之感。   卫渊周身萦绕着因果随意变化了外貌。   道袍芒鞋,手里面提着一些酒肉,身上只随意带了一缕因果气息,便足以让任何人觉得,曾经见到过这个道人,或者是偶尔亲朋好友相会之时偶尔见过,也或许是庙会酒楼之上。   遥遥看了一眼。   总之并非是陌生之人,但是要详细说出此人是谁,却又是做不到。   道人敲门,惊起老树麻雀。   一会儿后便有人前来敲门,而后因卫渊身上一点因果,当做是院落中老人的好友。故而将其邀请进入其中,而卫渊看到了这一个院子所属于的老人,那是一位眉宇之中,豪气不减的老者,须发垂落,却是穿着一身的文人模样。   卫渊抬眸,看到了里面屋子上面的牌匾。   “稼轩居……”   号稼轩者,唯独一人。   辛弃疾。   原来是他。   已经是老迈的辛弃疾看着眼前的‘故人,,因为因果之缘,只当做是曾经在过去并肩作战过的袍泽,纵然是已经老迈,仍旧是吩咐买来酒肉,坐在老树之饮酒闲聊。   酒到酣时,卫渊提起了过去的事情,道:   “没有想到,稼轩竟然到了如此境地。”   “年少之时,你是如何意气风发。”   老迈的辛弃疾大笑起来:“哈哈哈,意气风发?确实是啊。”   “当时你我都年少,身上的血都还是热的,马快,剑利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登高望远,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可以扬鞭策马,救国家于危难之间的人,义父传授我仙人剑术,又将岳元帅的遗书兵法交给了我。”   “年少之时,我自觉得文采武功皆是天下无敌,狂妄自大。”   “只觉得提笔写词可天下第一,上马杀   敌也天下第一,收服故国不过是反手之间的事情。”   “可是,可是我们怎么就老了啊……”   老者谈及过往,不知已泪流满面。   一顿酒菜,酣畅淋漓。   卫渊看着辛弃疾,一道阴阳之气流转入了这老者的身躯之中。   为其延寿七年。   而后端起杯酒,对着那大醉不醒的老者,轻声道:「敬你的词,敬你的志向,敬你的更吹落,星如雨,也敬你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他站起身来,看到了那一缕因果终于还是断裂,洒脱一笑,转身离开。   辛弃疾入夜时分方醒,喝了一碗醒酒汤,见自己在醉后所做的词。   正要提笔写下赠予谁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何,总是想不起来今日和自己喝酒谈论的人是谁,这个院落原本的主人颇信黄老之学,抬起头可以看到供奉着的道门三清,元始天尊,辛弃疾洒脱一笑,不再去想。   只是落笔——《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檐突骑渡江初。   燕兵夜妮银胡?,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老者抚摸着最后的一行字,忽而回忆少年之时,那位仙风道骨的义父对自己所说的话,又将岳飞将军的兵法遗书平戎之策交给了自己,言辞恳切:“勿要辜负大宋。”明明醉酒,却手掌微微用力,呢喃自语:“义父……”   “幼安不曾辜负大宋。”   “可是大宋,却又为何辜负黎民……”   言语落处,情至深处,望见铜镜之中,两鬓斑白,方才知道刘玄德痛髀肉复生之苦,不由潸然泪下。   卫渊离开此地,却也没有立刻地回到山上。   而是慢慢地行走于当代,况且他每一步都伴随着阴阳二气,涟漪法则的侵蚀,索性就一边走,一边的慢慢拆解这些法则,也不知道多久过去,中原王气逐渐凋零,而他也已经走到了原本的山下。   山腰上有一   个道观,道观里面一个老道士,给一个小道士讲故事。   那老道士已经很老了啊。   白发苍苍的,没有了刚刚来到这里时候的意气风发。   坐在藤椅上,一晃又一晃。   “这山上、往年曾经发过大水,在,喝一口便可以去病强身,那蛇巨大无比,乌龟像是能够撞塌这一座山,乌龟上有一位道人,披发、黑衣、仗剑、踏龟蛇,从者执黑旗。”   “若是你不听话,嘿嘿,便要将你抓了去。”   深山道观里面,老道士慢慢地讲着故事,前面的孩子却不觉得害怕。只是慢慢地劈柴,安然不动,明明还小。却已经有了几份渊淳岳峙般的气度,倒是眉宇之间的稚嫩可以看得出年岁。   当当当——   道观有客。   香火都被吹得四散。   老迈地很厉害的道人抬起头来、看到了门口一位年轻的道人,身穿黑袍,倒是不再披发。只是眉宇却极为熟悉,和数十年前竟然毫无变化,这龙虎山本该穿紫袍的老道士嘴唇忽而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   “您,是您……下山了?”   卫渊看到这个第一个建造道观的老道人身上,灵光已经非常微弱了。   老道人恭恭敬敬地给他上香,而后拜下。   卫渊看着他,遗憾道:“你要死了。”   老道人恭敬行礼回答道:“道家人该知道天命的,死没有什么,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是死而已。但是我虽然死,却又有一个恳求,希望您能够听一下……”   他拉过来了那个才五六岁的小道士,道:   “而今的天下,乱事已经起来了,这是我下山的时候见到的孤儿。”   「山匪进去了村子,而后是剿匪的乱兵,他父母都已经死了,我把他收养回来,我没有成亲,没有子嗣,对不住龙虎山的先辈。「   “但是我道门需要的是同道同修,却并非是血脉继承,我把我的姓氏给了他,了却了和血脉的因果。而今我就要下山了,希望您能够收下他。”   卫渊道:“下山,做什么?”   老迈道人回答:“山上人下山历劫。”   “一身所修,不能埋葬于深山。”   卫渊深深看着他,忽而记起来,当年追随着白起杀入了大荒的道门阴兵之中,似乎也有着这样一个道人在,亲身历刀兵劫难。于是颔首,那道人大笑着拱手,将孩子托付给了卫渊之后,在一日后持剑下山。   卫渊拉着那小道士,道:“你姓张?”   “叫什么?”   小道士道:“师父,我叫君宝。”   他抬起头,看着黑发道人,看着山上龟蛇盘旋。   “张君宝。”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山中岁月长,真假心猿现   卫渊牵着年幼的张君宝一步一步走在山路上。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他行走于红尘,因为不愿意动用因果,也不肯擅用阴阳。故而只当做自己是个凡人,平凡生活,平凡行走,遇到风雨就避风避雨,遇到市集便随人欢笑。   未曾动用因果,未曾动用天机。   只是率性自然,随意而为。   山下红尘,山间道观,一名黑发道人牵着年幼孩童,行走于山中。   那一尾巨蛇自山巅之上游动而下,巨龟则是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有上山猎户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如见了神怪志异的故事记录真切发生在眼前,心中又是畏惧又是羡慕,人世间的红尘烟火升腾起来,和夕阳连在一起,黑发道人低下头温和地和那个年少的孩子交流。   “师父,我们是要住在哪里?”   “山上。”   “山上吃什么。”   “吃,有些山果灵泉。”   “若是不嫌弃的话,也有些阴阳二气。”   道人开了个玩笑。   怎么可能让这个孩子也吃了阴阳二气呢?   他无念无想,不去思考过去,也不执著于未来。   真武之名,由他而起。   然荡魔二字。   却是这个才五岁孩童才出现的的名号。   上山之后,或许是因为卫渊这么长的时间里面没有回来,山上积累了许许多多的信笺,张君宝看到这些信笺简直不像是凡俗之人所写的,一个个都泛起流光,在虚空之中来回游动,如有灵性。   其中甚至于还有一只神俊的黄鹤,神采飞扬,远远不是寻常的白鹤所能够比拟的,那般的气度模样,让幼年张君宝看得目瞪口呆,寻思着自己能不能爬到这只黄鹤的背上。但是下一刻,旁边拉着咱己手的师父忽而伸出手一招,那一只黄鹤便刹那之间分散,化作了一只纸鹤。   纸鹤竟也会振动翅膀然后落在卫渊手中。   让张君宝眼睛都直了。   却是来自于吕纯阳的口信。   上面的文字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锋芒毕露,而是凌厉收敛于鞘中,展现温和。   在一番寒暄之后,便是苦恼的询问。   “我等八人,已经在东海之畔,蓬莱之岛上等待了数十年时间。”   “却仍旧未曾看到渡海之机,不知道仙长可否明示,何时才是机会?”   卫渊稍微卜算,却仍旧未看到时机,只是摇头,袖袍一扫,嗓音温和:   “且去修行。”   却在卫渊在遥远时代的过去不紧不慢地生活,修行。虽然并不是主动去寻求因果,却又被因果纠缠住,不得不积累出一日比一日更多因果的时候,在后世之时,龙虎山上,正在因为张若素肉身之变化而欢欣鼓舞。   “白发转黑,返老还童,呼吸悠长若婴儿,肌肤白皙如处子。”   “这,这是,传说中的境界?”   “当真可以做到?!”   上清灵宝宗的林守颐老爷子在听到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龙虎山,在黑猫类有些不耐烦的喵喵声里,亲自检查过了张若素肉身的状态。最终得到了结论,收回右手,带着些许的艳羡和感慨,道:   “……这样的话是陆地神仙之境。”   “不,陆地神仙已经无法形容这样的境界了啊,这已经算是真仙了。”   “足以长存于世间,与天地同寿,和日月同光。”   “呵……看起来,百年之后,我辈都当老去,而张道友却还是亦如现在一般,让人羡慕,让人羡慕啊。”   林守颐心中感慨。   但是黑猫类倒是听出来了这话的意思,喵喵喵道:   “也就是说,这老道士没事了?”   林守硕含笑指了指张若素身前,那已经停止燃烧的引魂香,道:   “若是出事的话,这一根香当会迅速燃烧成灰烬。而今看来,非但不再继续燃烧。反而隐隐有化作金玉之质的迹象,你在这山上也不止一两百年的时间了,耳濡目染的,也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见到黑猫类还是没有放松,似乎是非得要让自己说出确定结论才能够放松,只好笑着道:“自然如你所想的那样,张道友无事了。”   “此难已经度过去了。”   黑猫类这时方才大喜,一下跳跃到空中。   而方才还在压抑着心中情绪的诸多龙虎山道人们也齐齐欢呼起来。   “小的们,今日好酒好菜都端出来!”   “把张若素藏起来的酒也都搬出来吧!”   “今天是他突破,他也应该要出点血,请客的!”   黑猫类四足点地轻轻地在山路上走着,尾巴高高竖起然后在最高处有一个弧度,以微小的频率左右微微摆动,显而易见非常地自信开心,一边走一边左右抬头,喵喵喵地吩咐其余的龙虎山弟子。   今日龙虎山,张灯结彩,甚至于都不接客人,热闹地和过年一样。   上清灵宝宗的林守颐老爷子面不改色仿佛无意溜达到了张若素藏酒的地方。   然后左右看了看。   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咳嗽一声,然后伸出手取了一个舀酒的小木勺、   自言自语道:“放这么久,也不知道馊了没。”   “张道友,贫道心善,见不得这些,帮你试试口味。”   喝了一大口,慢慢品酒,只觉得滋味醇厚,口感绵软,入口微涩,回味尤甘,还带着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味道呢……   林守颐老爷子沉思许久,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寻找这个味道。然后面色一滞,张口噗地喷出来,连袖口都沾了些酒水,哭笑不得,看了看那酒坛,将手中的木勺一扔,骂道:“去!速效救心丸泡的酒,一股子药味儿!!”   而后也不忍不住大笑起来。   愉快啊愉决。   他看着那老道人的身躯。   卫渊乃是人族累世转世真修,机缘巧合之下,方才可以称得上一句得道。但是却是几千年前的人,而除了他之外,当世的修行者里面,最强的也就是张若素了。可是就连之前,张若素都没有办法稳定踏足在顶尖高手的行列里。   而今,我神州当代,也算是有一名得道中人了。   哈哈哈,合该庆贺,合该庆贺。   酒不醉人人自醉。   就在这样的欣喜之下似乎就连那速效救心丸泡出来的酒都不是那么地难以下咽了,倒不如说。也就是这样带着一股子速效救心丸的好酒,才最是适合用来给张老道贺喜了。   林守颐又连连饮酒,酒至半酣,放声大笑:   “我人间当代,终有真修!”   “当浮一大白!”   叮叮当,叮叮当。   黑猫类的尾巴上挂着一串小铃铛。   山上其余人,自然有道门弟子去传唤通知。   他是为了告知于山上的那几位贵客,应龙庚辰已经回去了昆仑山中,帮助昆仑三神之一的陆吾维持住昆仑界的秩序,天女女魃则是留在了这里,唔……对了对了,还要去找一找娲皇娘娘。   两个!   还有那个不   知道为什么,特别特别懂得如何rua猫毛的卫元君。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手法竟然如此地娴熟!   哼!定然是一个在山下已经rua过了无数猫猫头的‘渣女,!   还有那个得道之后就留在了龙虎山上的无支祁,水猴子。   以及,打游戏和老道士的水平不分上下,难分轩轾的臭队友。   尤其是无支祁明明都已经得道了,按照道理来说,凡人的所谓反应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念头便可推演到遥远岁月之后的刹那。可是他似乎已经玩游戏玩上瘾了,在连胜了九十九把之后,开游戏开始把自己的意念大部分摒弃。   为了的就是保持游戏的乐趣。   单纯的胜利是无法带来愉快的,唯独斗争之后的胜利,才能够让人开心。   所以无支祁又一次地变成了打游戏臭得要死的手。   都得要黑猫类来带飞。   嗯,今天心情好,就勉为其难地,带着这只水猴子打个十来把连胜好了。   黑猫类心情愉悦,但是很奇怪,无支祁似乎不在。   不单单是无支祁不在这里,就连卫元君都不在。   黑猫类跳跃起来,猫在半空,猫猫爪子一挥,就把粘在门口上的信笺抓了下来,一边舔着爪子,一边看着这信笺上的内容,唔唔唔,大概是卫元君这个小丫头和水猴子赌局,然后两个人外出了。   黑猫类沉思。   摇了摇头。   怎么还赌上了?   卫渊穷,张老头喜欢酒,结果卫元君和无支祁又喜欢赌。   哎呀哎呀,这穷酒赌怎么都沾   染上来了?   已经好几百岁的黑猫类摇头叹气。   怎么就没有一个是靠谱的呢?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他伸出白手套的猫爪,非常熟悉地拿出一个智能手机。   噌的一声。   探出了两根利爪。   哒哒哒地在智能显示屏上面敲击起来。   寻找好友——   ??°大圣万胜不败   ‘带飞局,来不来?。   但是那边还是掉线状态。   也没有回答。   黑猫类看了看,这家伙在半天之前就下线了,无支祁可是道果层次的强者,是超过一切人类所知道的肝帝,这家伙可以做到连续二十四小时在线一直持续下去。   看起来是离开人间界了?   黑猫类把手机塞起来。   他的特性和神通不涉及到空间。   但是老道土炼化了一个小口袋,化作了铃铛模样,系在了他的尾巴上。   黑猫类把手机放了回去。   然后脚步轻快的去找娲皇了,嗯,两个娲皇!   今天的龙虎山上,祥云流转,连风都温柔。而娲皇在得知了人族中出现了,纯粹的道果下第一阶梯巅峰的强者之时,也极为地欣喜,这是因为她而诞生的种族,对于她来说,都可以说是她的孩子。   黑猫类跳起来在娲皇的怀里,舔着爪子,脑子里却蹦出另一个念头来。   之前老道士一直都说自己寿数有长短。   连张三丰,张道陵,吕祖,王重阳这样的真修都有寿数极限。   故而以这个理由不断回避他那些离谱的情缘。   现在的话,他还能避开吗?!   看起来,是有乐子了啊。   唔,看起来,没准在卫渊大婚之前,老道土就已经被破了纯阳哎。   黑猫类给遥远的某位湖中仙女发   了讯息,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是的,这样的话,老道士会很头痛。   会手忙脚乱甚至于直接跳山逃命去了。   啊呀,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黑猫类舔着自己的爪子。   毕竟我只是一只小猫咪。   而就在此刻。   一名身穿黑衣,白发挑染,眼瞳金红之色的青年站在了龙虎山下,抬头看着龙虎山上正一天师府,看到那瑞气蓬勃,隐隐能够听到了山上道人们言语开心不已。   舔了舔舌头,眼底的金色里面带着血色的光焰。   娲皇,就在这里吗?   看起来没有多少强者在啊。   他扭了下脖子,发出细碎的声音,而后化作无支祁的模样。   迈步走向了龙虎山。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你竟然还敢回来?   浊世斗战一步步走在龙虎山的台阶上。   他此番来此,一方面是因为,对于浊世道果来说,击败清世的道果本来就是最基础的战略任务。至于为何选择娲皇作为目标,这则是因为这浊世斗战道果之神自己的判断。   诸多道果之中,唯独目前的娲皇最弱了。   山上原本还有的无支祁和卫元君,原本也是擅长战斗之法的道果境界强者。却已经离去,短时间内回不来,况且就算是他们有别的手段,可以感应到此地的变化,那又如何?   浊世斗战来此之前,已经施展了手段,必然可以将这两个拖在外面。   天帝那边,自有大尊亲自出手阻拦。   烛九阴镇压九幽,共工调理四海,不周山恢复全盛之后就必须呆在大荒。   撑天拄地,调整六虚之概念。   上古之时天崩地裂足足数千年的时间,气息混乱郁结。哪怕是不周山当真有如此的伟力,却也没有办法在短短数月里面将这些积累了几千年的问题都一口气解决。   此时此刻,正是最适合出手的时机。   浊世斗战极为冷静。   他的时间不多。   必须在一炷香之内解决一切的争端,而后迅速离去,否则的话怕也会有麻烦。   以极为擅长战斗之姿的斗战道果,强行破去远远没有恢复正常。就连调理阴阳都有可能被反噬到跌落道果之境的娲皇,却又有什么困难的?但是虽说如此,浊世斗战并不打算直接杀了他。   一来,杀死她只会惹来诸多麻烦。   而令其活着,交给大尊。   便可以极为大地牵制住伏羲这位天机之主。   使得其投鼠忌器。   而二来……   浊世斗战握了握拳,感觉到了力量的奔涌,强大莫名,浩瀚磅礴这是来自于『命运』的赋予。但是却并非是真正扎实的,这样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却犹如空中楼阁一般,只是气象万千而已。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其势虽然说灿烂,但是却盈不可久,终有坍塌一日。   这个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娲皇,想到了之前的记录里面,利用娲皇之道果,将浊世道果的成长期填补,让其迅速地抵达全盛之资,今日来此,利用引开金母元君,斗战胜的空隙,又有大尊牵制天帝。   而那位执掌因果,和娲皇因果尤其之重,剑道杀伐无双的元始天尊。   此刻却也被限制于阴阳大劫之中。   纵然是剑道凌厉,因果难寻,却又有何用?   剑可能穿破大劫?   因果可能逃过阴阳?   不过尽数虚妄而已,便是有所察觉,也无能为力正因为有所察觉,才更添无能为力,其在暗处,察觉此端事情,心急如焚,持剑乱劈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而我在此地,遥想其慌乱,不也是妙处。   付出了如此多准备的一步棋。   必须要一击功成!   浊世斗战徐徐呼出一口气,心神安宁,已经将一切都已经做到了极限,也已经找到了最恰当的时机,此刻便需竭尽全力,以图大事。   今天因为张若素的突破,龙虎山上上下下都极为欣喜。   决定大家今日好好地放松庆祝一下。   便不接待游览的客人了。   就有那些道人们送之前就在山上的游客们下山去,脸上都带着歉意,连连拱手,解释说是今日有一位长辈,度过了死劫。故而龙虎山要为那位长辈祝贺一番,今日实在抱歉,无法接待云云。   虽态度极为地谦和真挚   ,但是态度却很坚定。   那些听说有老道人突破进阶,坐破死关而兴趣大发的游客,还有知道这儿有热闹,想要趁着机会抓住热点直播的主播,全部都被阻拦在外。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却看到了那边一位穿着黑衣,白发,还戴了金色美瞳,有着虎牙的青年顺顺利利地上了山去,不服气地道:“我们不能进去,为什么他可以?!”   “对啊对啊,为什么他可以?”   “怎么,就连龙虎山这样的道门圣地都区别对待的吗?!”   面对这些人的质疑和职责,那年轻道人只是拱手道:   “这位无先生是我们山中挂单修行的居士,本来就是山中人啊。”   一边拦住那些想要进入的人。   一边儿压低声音道:“水君且上山去吧,这里有我们拦着。”   那浊世斗战嘴角微微勾起,未曾多说。只是颌首,然后迈步上山,临到山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认认真真的道人们,嘴角带着一丝讥讽嘲笑,心中自语道:“呵……不知道尔等若是明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吾上山。”   “事后会是如何地懊悔呢。”   他嘴角带着笑意,一步步上得山去。   似乎遇到了某种玄奇的阵法奥妙,其中蕴含有极端霸道之气息。但是他身上,有着『命运』燃尽了一切所赋予的命格。此刻的他,和无支祁,无论是外貌,力量,气机,命格,乃至于量速度招式武艺,都堪称一模一样。   这一层层阵法之上泛起了如无形水波般的涟漪,就这样在他面前退去了。   并不曾起到丝毫的阻拦作用。   “命运……”   “果然玄妙啊。”   虽然又想起了命运的祝福一定也会有一些负面的影响和干扰。但是只要一想到,释迦摩尼佛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人物了,早已经死得干净了,便是心神安宁下来,再无半点的不安涟漪,扫了扫袖袍,从容不迫,踏入此间。   大荒——   无支祁打了个哈欠,多少有点百无聊赖的感觉。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   果然,没有信号。   人间界的基站还没有能够建立在这里的。   再加上就算是建立了基站,给予传统科学的电信号也容易被各种各样的原因干扰掉,有可能某一只大鸟,煽动翅膀飞过去,每一片羽毛上面都带着巨大的雷霆力量,再加上其垂直于磁场线来个告诉运动。   法拉第电磁感应法则里面的法拉第亲自来了都得蒙圈儿。   这他娘的没有见过电磁反应和夜店蹦迪似的啊。   想打游戏。   无聊。   无支祁道:“所以说,我们来到大荒里面来做什么?卫渊是去了大荒吗?”   卫元君淡淡道:“大荒算是诸天万界一切的核心所在,他自然不会是在大荒之中。但是想要找到他的话,在大荒总是要比起在人间界寻找,概率更大,机会也更多些。”   “龙虎山上留下了你我的烙印。”   “也有伏羲那个渣滓的阵法。”   “平素出不来事情,若是有外人上山的话,你我也会立时有所反应。”   卫元君的声音顿了顿,忽而有些挫败的感觉。   因为她觉得,相较于自己和无支祁。   那个渣到了连心脏里面都黑得流油的伏羲,才会是那第一个察觉到问题,第一个出现的家伙啊,自记虽然也很是尊敬娲皇……   奶奶,但是自己对于娲皇的尊重,显而易见地无法和那个人渣的浓度相提并论。   卫元君摇了摇   头,拍了拍脸,道:“不说这个事情。”   “唔……按照我的经历是没有问题的,会有问题的,反倒是他那里。”   无支祁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是卫渊。   但是卫元君似乎还没有放下心中的芥蒂。   不提卫渊在面前时的称呼。   哪怕这样在卫渊不在的时候,也绝不肯称呼他为父亲。   倔强至此。   但是虽然倔强至此,却又是因为担心卫渊而出来寻找他下落,希望能够把卫渊救出来,为此甚至于不惜冒险。却又实在是让无支祁觉得有些许的无言以对。   无支祁手指摩挲着下巴,陷入疑惑。   “这个性格,这个表现,就是传说之中的傲娇?!”   “唔,之前只是在Galga里面见到过啊。”   “奇怪,这个属性,是打哪儿来的?”   “无论是卫渊那个莽夫,还是珏这个喜欢直球的,都不可能生出来这个性格的,我想想看。难道说不是因为他生出来的,而是后天培养出来的特性?这个也有可能啊,毕竟在他的时代里面,卫渊被困,珏又为了他奔波,遇险。”   “都得要到了让伏羲那渣滓培养的地步。”   “平日里耳濡目染的学会的别扭性格?伏羲?不不不……伏羲的身躯是无法孕育出傲娇这种品质的,想一想都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那么,诸葛武侯?”   无支祁想了想那个微笑着的温和少年,暗自摇了摇头。   不可能。   这个家伙只有可能传递出腹黑的特性和千古   第一喷子的真传。   去了祖安赛区都可以爆杀一切的那种。   那上古文官?   无支祁想了想五大猛男肩并着肩,仰起头哈哈大笑的画面,陷入了沉默。   不不不,这个还是不要了,简直就是噩梦!   而他左思右想,几乎要挠破头皮的时候,终于想到了一个非常,非常恰当且符合的人——   烛九阴!   无支祁张了张口,看了看前面,自行破解了娲皇神通,从十岁模样化作了十七八岁少女姿态的卫元君,然后心中默默思索着。   性格傲娇。   气质冷淡。   全部都对得上。   无支祁下意识地问道:“对了,有这么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你认识烛九阴吗?烛照九幽之龙?”   卫元君挑了挑眉,道:“自然认识。”   还没有把下一句话‘你问这个做什么,说出来,忽而天地之间,一片昏沉,地动天摇黄沙弥漫,黑云压阵,轰隆隆地从远处直奔此地而来,杀气肆意。顷刻之间,便是有着铁青色的云气翻卷着弥漫开来,一面面旌旗打开,其下有无数的神兵神将,都是手持兵器,怒发冲冠。   为首的竟然是噎鸣和金乌。   只是此刻的噎呜金乌,脸色也极为难看。   甚至于一侧还有被找来的共工。   直将两人围了起来。   无支祁皱眉,卫元君更是不解:“猴子,你祸事了?”   无支祁压低声音道:“无论如何我也是这边儿打出名号来的,倒是你,不是在浊世那边也有个大号儿吗?不会是来拿你的吧?”   这一下连卫元君自己都有些拿不准注意了,迟疑道:“不会吧?”   无支祁道:“不管是不是,问一问便知道了。”   旋即抬起头,高呼道:“喂喂喂,共工,噎鸣,还有那小鸟儿?”   “我是有段时间没有来大荒了,那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啊。”   “哈哈哈,要找爷爷我去喝茶吗?”   “今儿没空啊!”   只是他的打招呼却没有能够迎来回应。反倒是让这云气之上的诸天神将们面色更加难看。而玉虚宫弟子兼天之辅君的噎鸣叹了口气,金乌神色漠然,一手持枪,道:“无支祁……”   “你犯下了诸多的恶事。”   “竟然还敢回来?!”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因果当至,因缘已来   金乌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尚且还能够维持住语气的冷淡和理智。但是其余的诸多神将们却已经是再也容忍不住,手持兵,齐齐一震,怒道:“无支祁,你还在这里装蒜!!!”   “你堂堂淮水祸君,做下的事情都不敢认吗!!”   无支祁大怒:“哪个孙子叫你爷爷!”   “出来!!!”   他明明是被围起来的,可是现在看上去气势却是要比周围围了他的这么多的天兵神将都还要大,一声大吼。反倒是把周围的天兵天将,还有刚刚怒喝他的那些神将都给吓住了,嗓音一下子就萎了下去。   “这,这……”   他们只得求助般地看向那边的三位主将。   就是因为眼下这猴子已经证了道果。   还是那种非常不讲道理,非常能打,极擅杀伐的斗战胜。   遇天下诸多强敌,皆可,斗,战,而胜之。   这三个字可是霸道地很。   据说这三个字的后面本来还有一个佛字给压一压如此的傲慢狂气。但是那个佛字却被一个小和尚拿了去。所以佛气散去,剩下的就是狂气傲气和斗战之气,霸道至极,那是胆敢向着天下最强者挥刃的勇者之气。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当那无支祁犯下了如此大事的时候。   这些素来骄傲狂傲到了极限的神国神灵们,才没有自己去报复。而是转而前去寻找到了此刻正在不周山上做客的水神共工,另一部分天神则是找到了噎鸣和金乌,恳求这几位在大荒和神话当中的地位尤其高深的强者做主。   无支祁再强,也不可能是上古水神共工的对手。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此刻认真看着前面无支祁的共工脑子里面转的是什么,却未必是打算为了他们出手。   虽然说这些神灵们躁动愤怒,再加上他也亲自看到过了事发现场,实战了岁月留影之术,也确确实实地称得上一句证据确凿。但是噎鸣没有立刻地下结论,只是微微皱眉,道:“无支祁,你当真没有做下那些事情?”   无支祁更为困惑,皱眉道:“做下那些事情?”   “你说的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噎鸣沉默,右手伸出,无数的流光汇聚而来,化作一副卷轴,卷轴垂落,其上笔触细腻,刻画着无数的画面。此刻皆是微微亮起流光,涌动出来,浮现在虚空之中变化交错。虽然说多有变化,但是主体无不是一尊巨猿手持棍棒四处打杀,似是杀得兴起,双目金光焰焰,其中更有血色。   无支祁瞠目结舌,道:“你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他转过头对着卫元君道:“画得还挺好看。”   而噎鸣看着他,嗓音徐缓道:“你认得这是你?0”   “你先前出现在四海,搅乱了四海之秩序,一根铁棒不知道砸死了多少的水族将帅,更是出手将玄武给打得重创濒死,旋即直往南海而去,出手霸道,将那和你打招呼的女丑直接打死在南海海岸上。”   “更杀入了南海的生死之地,黄泉之隙。”   「青衫龙女献本身已失道果,又对你没有什么防备。若非是烛九阴出手阻拦,险些就死在你的棍下。即便如此也是受伤不轻,导致烛九阴不得不将其带回九幽疗伤,怒气极重说尔等清世如此欺辱龙女。「   “他虽然不认这个妹妹,却也定要讨要个明白。”   “又是前往昆仑区域,打死了好几位昆仑一脉的山神水神。”   “若非是应龙庚辰赌命出手,和苍龙一柄阻拦,拖延时间到陆吾亲自赶来,你岂不是要将群山都推倒了?”   不说不知道,等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排列出来。   就连无支祁的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   “‘我,杀了这么多?”   先是一惊,下意识得以为这是眼前这帮大荒没出息的天神,又编织编造了什么借口来这里找他的麻烦。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不会,就算是那些在大荒各处占据天地的诸神看他不顺眼,打算来找他的麻烦。   可是金乌这样高傲的性格却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噎鸣还是卫渊的弟子。   这个可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人。   怎么会故意做这样的事情来欺辱自己?   无支祁很快反应过来,而后就是感觉到一股怒气直接在心底里面都炸开,腾腾而起,让他原本化作的青年模样都在一阵猛烈的气焰当中崩塌,重又一次化作了本相,眼底腾腾起来金色的火焰,那股霸道至极的气息让周围笼罩压下来的云气都猛地散开。   那些在各自旌旗之下卖弄威风的神兵神将面色都骤变。   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心中升起来惊惧之心。   一边朝着共工的方向凑过去,一边手里握着兵器。   好在那无支祁并没有发怒出手,而是在当中昂首长啸怒吼,显而易见已经是怒极:“是谁化作了我的模样!做了这么多的破事,还栽赃到了我的身上?!!”   “老子要一棍子把你脑壳儿打碎了!”   噎鸣眼底神色流转,微微皱眉,道:“不是你做的。”   “那么,是有谁故意陷害于你了?”   “能够做到如此的,恐怕是浊世之人。”   “你新进为道果层次,或许,是浊世有某种手段,催生了那和你对应的道果提前降世,故意顶了你的名头,持了你的兵器,在这里做下祸事。然后栽赃陷害到了你的身上,好让我们清世彼此之间内斗。”   卫元君讶异抬眸。   听得出来这位天之辅君表面上是捉拿无支祁而来。   实际上是在这么多苦主和受害者面前,将这个中的因缘讲述出来。   为无支祁脱身,洗刷罪名。   毕竟,天帝不插手于诸天万界之事,而维持住大荒昆仑和清世的局面平衡,也是噎鸣的职责。毕竟若是清世大荒诸国之间的混战,也会带来大量的死亡,噎鸣也不愿意出现这些事情。   只是仍旧有神将不服气:“我们就只听他一面之词就相信了他?!”   “他可是真的杀了我们的好友至亲啊!”   “殿下,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高呼出声,而后猛地半跪在云端之上,声音诚恳字字泣血,他这一个动作,其余诸多的各部神将也都齐齐地半跪下来,高呼道:“请殿下为我们做主啊!!!”   其中昆仑一系的虽然并非跪下,却也是长拱手一礼。   这却是并非他们借势发作,委实是心中一股怒气哀伤积蓄在心头。哪怕是噎鸣说的再有道理,他们都不肯去相信,那可是他们数千年来乃至于万年来的至交好友,不知道多少次的生死与共,就在自己的眼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打碎,被打死。   鲜血横流,再不能像是往常那般饮酒欢笑。   此刻亲眼看到凶手在前,一股郁郁之气和悲愤之感郁结于胸,几乎如同是点燃了一捧烈火,怎么能忍受得住?   感知到一道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金乌徐徐吐出一口气。   华贵袖袍之下的手掌握紧又松开。   当年女丑,就是被他们十兄弟在被『真实』蛊惑的情况下杀死。   女丑怨恨不散金乌在这数干年的时间里面也常常前去,不惜损耗自身的根基为其洗练怨气。   南海之战后,『真实』陨落,而女丑也终于得偿所愿,能够重新游览于四海之中,遨游于大荒昆仑之上。   金乌待其甚是敬重。   而女丑也不在记恨于过往。   金乌几乎是将其当做了自己的义姐。   而今还没有过去多少好日子,便是死于那‘无支祁,的棍棒之下。   被一棍打死了两只通灵的大鳌,而后一棍敲在了真灵上,直接魂飞魄散,怕是再也不能复苏,他见到了女丑的尸身,心中怒意悲愤涌动之余,方才短暂舍弃了巡游大千的职责,寻找到了共工,要去找一个说法。   但是此刻,他冷静下来,听完了噎鸣的话语,徐徐吐出一口浊气,道:   “我相信你。”   诸神哗然!   “殿下!”   “殿下不可啊!”   但是金乌却没有在意其余那些因为怨恨痛苦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诸神。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同样如此,只是看着那位新晋道果的淮水祸君无支祁,一字一顿道:“但是我要你将那个伪装成你的家伙带回来。”   “我要以他的血,来祭祀大荒和昆仑枉死的生灵。”   无支祁颔。   这个时候,卫元君眸子微转,忽而开口道:“既然如此的话,就这样白白地将我们放走,诸位似乎也不是那么地服气,现在真相未曾分辨清楚,诸位心中恨意怒意齐上,不相信我等也是自然,如此,我留在这里,作为人质。”   “而共工大神,则作为监视盯着无支祁,以免其胡来,如何?”   些诸神本来就还没有立刻相信无支祁是完全无辜。   毕竟,那般狂暴之姿态,横扫四海,无有一合之敌。   连最是擅长防御的顶尖大神之一的玄武都被打得重创,险些死在四海。   当下就要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金乌,噎鸣,还有共工都在的状态把事情弄清楚。但是没有想到噎鸣搬出来浊世,而金乌也同意了。此刻正是不上不下但是情况,放他走吧,心里不甘,不放他走吧,也没有办法不放。   此刻这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少女主动开口,正是落入他们下怀,连连答应。   而无支祁皱眉,正要拒绝,卫元君传音道:   “不用担心我。”   我年少的时候也在这里待过不少的时间,再说了,我虽然实力十不存一。但是也是道果,这些人拦不住我,不过在那个人出发之前,我把我的道果和九成底蕴交给了他,真要遇到了浊世的你,我怕是累赘。」   “共工却是不同,本身就是底蕴深厚的古神。”   “又是极为擅长战斗,还曾经是人族文官,对于人族也有天然的好感。”   “你们又是好友,曾经并肩作战,彼此联手也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是最好不过的了。”   无支祁慢慢被说服,旋即谁子横扫周围:“但是我担心他们对你失礼。”   卫元君安慰他道:“无妨的,我自有定计。”   “况且,你该要马上去堵住那个家伙了。”   无支祁疑惑:“堵住?谁?”   卫元君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凝重:   “是我们错漏了,原本的阵法能够识别异常气息。但凡是有人敢于上山的话,必然被察觉到,我们便可以回援。但是连玄武,庚辰,乃至于陆吾神都没能当面发现那浊世的你的不同,想来是有特殊之处在。”   “他故意在大荒做下这些事情,阻拦拖住了我们的脚步。”   “自然是打算要再度利用那连陆吾都分辨不出来的相似去做一些事情。”   如,以你的身份上山,避开阵法差别,而后对娲皇动手!”   “所以,快去,快去!”   无支祁微微一滞,迅疾面色骤然大变,怒道:   「CTMD!「   “他敢!!!”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龙虎山上,一片祥和之气。   第子们或者是举杯欢庆饮酒,或者是舞剑高歌,好不痛快。   ‘无支祁,也坐在其中,目光却是看着不远处的娲皇,以及娲皇旁边的小娲皇,还有天女女魃,思考着自己要如何如何出手,才能够一招之下,就将两个娲皇擒拿。   哼,两尊娲皇的话,功劳可是要加倍的。   ‘无支祁,喝两口酒,心中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得了铃铛声,那一只几百年道行的小猫妖走过来,道:“喵喵喵,你今天是去哪里了?小元君怎么不在?”   小元君?那谁?   ‘无支祁,面不改色,淡淡道:“她自然是做他自己的事情了。”   黑猫类觉得无支祁的态度和语气都有些古怪。   但是很快就想到了。   哦哦,肯定是刚刚又偷偷打游戏。   然后十连跪了。   算算时间的话,就算是无支祁和张若素联机开黑,这个十连跪的速度都有点超乎寻常地快了,也难怪这个猴子心情这么糟糕啦。   不过没关系,本喵今天心情好。   带你飞!   “不用伤心,不用难过。”   黑猫类非常人性化地想要拍一拍无支祁的肩膀。   但是因为无支祁盘坐起来也挺高的,所以只好拍了拍无支祁的膝盖。   “喵爷今天带你飞,打游戏!”   打游戏?   ‘无支祁,此刻还没有找到一招即中的最妙的时机,娲皇似乎也还没有彻底没有防备。所以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在细枝末节上面暴露了自己,于是也微笑着颌首,道:“来,打吧。”   黑猫类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儿。   是的,他今天太开心了,喝酒了。   喝的是那种没有几度,但是是用山里面秋天熟透了的果实酿造的果酒,,入口甘甜,是黑猫类最宝贵最宝贵的东西,他今天拿了出来,给所有人都分享了一小杯。   这个时候也给一个用秋天的树叶卷起来的杯子里面倒了一小杯。   然后一边递给无支祁,一边儿让尾巴晃动,铃铛轻响。   开启了张若素给他炼制的空间法宝,让手机落下来。   手机的屏保是老道士张若素抱着黑猫类的画面,老道士拿着右手比耶,本来是打算要拍一张萌宠照片的。但是却被怀里面的黑猫类非常嫌弃地一猫抓按在脸上。然后黑猫类自己拿着手机,选好角度拍下了照片。   黑猫类的爪子拍在上面。   指纹解锁:成功。   打开游戏。   寻找好友——??゜大圣万胜不败   然后黑猫类的动作凝固住。   因为这个账号现在还是灰色的。   叮您的好友不在线。   黑猫类的猫瞳瞬间收缩成一条线,背后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不断冒出来。   忽而——   旁边的‘无支祁,声音温和,神色微笑着道:   “怎么愣住了,一起打游戏啊。”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你不该留手的   手机上的灰色头像仍旧没有跳动。   但是无支祁,明明就坐在旁边的,他的手机是特殊的那种,对于这一点,黑猫类非常地清楚且明白。毕竟差生文具多嘛,无支祁的手机是那种,会保持他的账号永远在线的那种。   至于会不会没电?   对于解构了水发电模型之后的无支祁,只是随手就可以打出一发充电术。   没电?   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好吗?   但是现在,无支祁本身就坐在旁边,那样子是无支祁的,气息也是无支祁的。就连表情都和那只猴子有九成九的相似。若说是哪里不一样那大概就是,虽然说这个家伙虽然眉宇耸立,一副勇武威严的模样。却没有无支祁那种毛毛躁躁,桀骛勇武,谁都不服的气质。   嗯,像是庙宇里面的塑像。   也像是门神上面画着的尉迟敬德和秦琼。   像是,但是却并不是。   但是这并不妨碍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在黑猫类的心里面升腾起来,无支祁没有在这里,那么旁边这个又是谁?黑猫类就像是那种恐怖电影真切无比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样,后背发寒,毛都炸开来。   ‘无支祁,看着他,重复道:“为什么不说话?”   “我们要玩什么游戏?”   “是要丢这个石头块吗?”   他指着黑猫类手里面的东西,满脸的好奇和饶有兴趣。   然后周围喝酒的欢笑的道士们一下子死寂下来。   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呆滞。   喝酒的,猜拳的,还有上菜的,手上的动作都是齐齐地停止住。然后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茫然呆滞地看着无支祁。   你在说什么啊水君?   之前你不都是宝贵自己的手机宝贝得要死的吗?现在是打算扔手机?   无支祁也微微怔住了下。   旋即就意识到,是自己说错了话语,这个时候,他索性放弃了一定要寻找到一个最佳最完美的出手机会的打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样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旋即也知道,命运似乎留下了一手——   他说,给予了自己和无支祁一模一样的外貌,一模一样的力量。   一模一样的气质,甚至于连在武技上面的早已和风格都是一样的。   但是却没有给与他无支祁的记忆和习惯。   这就代表着,他很容易被无支祁的熟人看出来!   一旦被看出来之后,淮水祸君的熟人就可以通过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将他辨认出来,知道他并非是真正的无支祁,这毫无疑问是『命运』给他挖的坑。但是这个时候,浊世的斗战却并不觉得恼怒,反而是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因为『命运』绝对不可信。   你知道他给你的东西是有问题的,但是你却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这个时候的状态是最为折磨人的。   现在这个问题暴露出来,算是好事,之后自然可以有其余的手段和法门可以将这个错漏弥补,作为道果层次的强者,手段极多极丰富,更有诸多的浊世神通,可以用来辅助。   ‘原来问题是在这里。。   ‘『命运』啊『命运』,枉你当年也是一时豪杰,手段竟然如此地稚嫩了么,被吾轻而易举就发现了。。   浊世斗战心中大笑了几声。   没有继续遮掩,也不顾周围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   只是轻描淡写,踏前一步。   他对于自己的力量属性,和执掌的法则和概念极为满意。   斗战道果!   最是适合战斗和杀伐,无论是一对一的战斗,还是说一对多的群战,都是他所擅长的领域。哪怕是对上其余的道果层次都不会咻,何况是这些凡人国度里面的道士?一个个的修为弱小的可怜,只要是他愿意,轻易便可以诛杀。   渺小蝼蚁,怎能够入我的眼中?   似无支祁那般。   竟然还可以和寻常蝼蚁凡人产生斗战之心。   甚至于和一只畜生去玩耍游戏。   在他看来,简直是掉了堂堂道果层次强者的位格!   一刹那之间,便是直取娲皇首级。   右手伸出,似慢实快,周围所有道人,全部都反应不过来。但是就在他即将要抓住娲皇的时候,那位面容秀美,气质温和的女子竟然双手微搭在一起,而后一道阴阳流转变化而出。   旋即有一种时空万物,尽数都变得苍茫,迟缓下来的感觉。   ‘无支祁,的一招重重击在了这一道阴阳流转之上。   强大霸道的斗战之力竟然被这看似柔软之气给牵扯住了,速度变慢,如落入无尽的水流之中。而力量也在那阴阳二气的流转之中被一层一层地卸去,娲皇的眉头微皱,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   浊世斗战脚步硬生生被止住。   始终是被伏羲保护很好的娲皇,也是可以补天的大神。   浊世斗战大笑出声,而后猛地踏前,手中金光流转,一根长棍猛地延伸出来,这来自于浊世最深深渊内部,支撑着一处空间,原本是一根三百里方圆的巨大石柱,最后被炼化做了他的兵刃。   虽是棍棒,却又有支撑起一方世界的位格。   因是无尽浊世的战将,刀劈斧削方才将其拆解下来,又自带一股锐气。   这一下踏步,脚下直用了咫尺天涯的法门。虽然一步,却仿佛已经蓄势了千里万里之遥,右手握着棍棒微一旋转,便是自然带上了一股锋锐无比的气势,娲皇面色微白,到底是苏醒不久,根基远远没有恢复当即支撑不住,连连后退。   旁边却又有一股炽烈的火焰升腾而起。   其色青白,隐隐有苍茫之色,仿佛垂落下来一点火焰,就足以焚烧千里。   女魃!   浊世斗战嗤笑一声,道:“昆仑天女?主掌灾厉?”   “根基勉勉强强还算是不错,可惜了,到底是不擅战斗!”   “不是我的对手,今日本座不想要取你的性命,还不速速滚开?!”   他手中的兵器只是一晃,道果境界的磅礴巨力爆发出来,竟然是不以法门取胜,直接以道果层次的磅礴根基来压制对手,女魃同样是重伤未愈的状态,勉强支撑了一瞬已经是原本的根基足够,又极擅长战斗的缘故了。   当即被他打散了周身灵光,而后又被劲气打在腹部,张口咳出鲜血,险些神魂分散开来。但是娲皇却也趁机调转阴阳,浊世斗战手中之棍棒竟然硬生生地被她逼开,被她打得朝着上面扬起。   这一踏,一刺,本来已经是浊世斗战招式武技的精华所在,看似平凡。但是动用的神通之高深,运用的劲气复杂却是寻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目的就是将自身的全部力量一口气爆发出来,在最短时间内取得战果。   浊世斗战心中一惊,而后赞道:   “果然不愧是娲皇。”   第一招猝然而起,被其拦住,而后自己又变招突刺,不单单被拦住。   还被其以颠倒阴阳的法门,直接连兵器都给打飞了。   浊世斗战心中想着,看起来,素来都被认为是最弱的娲皇,似乎并非如此,她并非是最弱的,而是被伏羲保护得太好,几乎没   有出手的机会,所以才被认为是最弱的。   或者说,伏羲这样的人,自然会考虑到自己不在的情况。   会努力地将娲皇培养成哪怕是脱离自己的保护,也足以保护自己的实力。   而当打算对娲皇动手的人抱着挑软柿子来捏的时候。   就会发现自己一头撞在了一块巨大又坚硬的巨大石头上。   这几乎算是一个坑了。   是伏羲给自己的妹妹留下了的,最后一个保护。   即,敌人的轻视之心!   连敌人的心态都被掌握与手中,化作了对于妹妹娲皇的保护。哪怕是浊世的斗战还没有亲自和那个天机之主伏羲交锋过。但是却已经能够从这些细枝末节之上,察觉到了此人的难以对付和心思深沉。   心中的念头如电而转。   外面的局势更是变化莫测。   那位看上去柔弱美丽的娲皇在一招荡开了浊世斗战蕴含有无比之力的突刺之后。非但不逃,竟是踏步上前,脚下阴阳流转,仿佛踏在了整个世界的暗处。而后直接出现在了浊世斗战的左边腰侧。   而后,颠倒阴阳之力转动。   双手直接按在了浊世斗战的一侧。   两尊道果在此地角力,刹那之间,风起云涌,整个龙虎山地界都在剧烈地晃动,颤着,隐隐能够听得到有人的哭喊声音,娲皇心善,不愿意孩子们受害,几乎本能,刹那之间收了力气。   只想着剩下的力量也算是不弱,足以重伤前面之人。   但是阴阳二   气余波散开,却看到那猴王没有事情,眼底残留惊愕,旋即化作了嗤笑,嘴角勾起,满脸嘲弄:“厉害,厉害,一招阴阳流转,足以荡开一切的攻击,旋即逆转阴阳,颠倒攻杀,全力出手。”   “虽然简单,但是却足够强大足够有效果,更有前后连携之效。”   “是伏羲教给你的?”   “可惜啊可惜,你不应该留手的!”   “我这身躯,你兄长亲自淬炼的!”   浊世斗战脸上的惊惧转眼之间就全部化作了恼怒的火焰和杀意,手中的棍棒猛地高举,朝着眼前娲皇的脸庞狠狠地砸下来,气焰雄浑霸道,堪称恐怖,就要将娲皇给打死在前。   就在此时。   忽而一道及强之力,猛地朝着浊世斗战的背后冲去。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一剑横空去(三更)   那一股蛮力,巨大而磅礴,而且几乎是完全豁出命来了似的,来势甚急,浊世斗战先前心中残留的惊悸还没有彻底散去,又遭遇如此的攻击。虽然说这一股力量还远没有到了能够威胁到他的层次,还是糟了一惊。   方才娲皇突然爆发出了远超过他想象的力量,那一幕画面似乎还在眼前。如果不是因为娲皇不愿意伤及百姓而收回不少力量的话,那一手颠倒阴阳,怕是可以直接凿穿他的腹部,给他肚子上面开个大口子。   即便是事情已经过去,仍旧让他心有余悸。   此刻面对着背后的攻击,纵然不如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浮现出一丝惊惧。而后下意识地收回了对娲皇出招的右手。而后旋身一变,右手手中之棍棒猛然旋转,裹挟着足以敲裂山河之气势,烈烈磅礴,直接横扫而来。   一股巨大之力爆发。   那袭来之力,果不其然,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浊世斗战只是用出了三分之力,便是将其重重掀翻然后又是一点,便将那袭来的一团流光打散,出手之人口喷鲜血,落在地上。但是一路翻滚竟然是稳住了身形,然后打着滚儿挡在了娲皇之前。   张口一口鲜血喷出,但是却还动作不停。   从怀里掏出熟牛肉,肉夹馍,往嘴里不住地塞过去。   却是一名利落黑发,剑眉星目的青年,面色苍白,狂吃大吃,伴随着一个个蕴含着大量气血的肉被吃下去,其硬接了浊世斗战道果一招带来的反噬竟然开始飞速恢复。   让浊世斗战的眉毛都耸立起来。   他却是没有想到,自己连出了三招,竟然都没能够拿下战果,不由得心中躁怒,骂了一句,道:“果然皮糙肉厚!”   “是谁?!敢挡在大圣的面前?!”   赶路来的青年擦过嘴角的鲜血,道:“无支祁?你疯求了?连我都不认得?我啊,饕……”   剑眉星目的青年声音顿了顿,瞥了一眼自己背后的娲皇,改口道:   “缙云啊!”   “类呢?在哪儿呢?到底搞什么事情啊,发了短信说是张若素那个道士恢复过来了,结果养我的富婆直接高兴地要准备十六台大轿要把张若素那家伙给扛回去,担心被北欧神系的抢了前面,要我先来下‘聘礼,,把这事情定下来。”   饕餮震怒道:“我跑了一路啊!!!”   “—路啊!”   “两万七千里啊!跑得胃里面都吐酸水啊!”   “来了就看到一只发了癫的猴子!”   “这是什么鬼?”   “演戏呢?!”   「艹啊!「   “我是来吃席的,不是来看戏的!”   却是饕餮觉得订婚肯定是有订婚宴可以吃,这才一路不停狂奔而来,顺便还用上了西方神系里面的各种赶路工具,才勉勉强强地堪堪赶到,看到那无支祁正要对娲皇下手,只好不管不顾地厮杀来。   被一棍反撩,差点死在那里。   想到这里又是怒气磅礴,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肉,炼化血肉气血,用来恢复此刻身上的伤势。   先前的战斗此起彼伏却不过只是眨眼之间,道果层次的交锋,寻常的道人如何能够把握得住。只是眼前一花,就看到了现在这一副场景,娲皇后退,面色苍白。而本该在遥远妖精之森的缙云氏突然出现,一边吐血一边吃肉。   “这,这是……”   寻常的弟子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满脸的茫然。   而林守颐却立刻明白过来,面色骤变。   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   知道这猴子百分百有问题,知道虽   然娲皇有难,但是自己等人在这里其实就是累赘和废物,只会让娲皇分心,当即心念一动,也顾不得他上清灵宝宗的法门,天庭符箓体系超规格运用,直接一道恐怖的符箓之光闪过。   这山上弟子,连带着那只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回答饕餮问题的黑猫类。   一并被笼罩在了那青蒙蒙灵光里面。   浊世斗战微微皱眉,就要阻拦,却又看到前面娲皇已经微微抬起手掌,指尖自然有阴阳二气,流转不停,隐隐有着变化莫测之玄妙,遥遥指着自己的心口腹部,咽喉等地,就有刺痛之感传来。   浊世斗战虽然刚刚诞生不久。   但是却被浊世大尊以大法力,强行从其命运的最遥远之处将大成浊世斗战的状态赋予了现在的他,又有『命运』的加持。故而战斗经验和本能其实都很强,知道这代表着自己一旦出手阻拦,那么娲皇就会抓住自己那一刹那的空隙出手。   到时候自己怕是会落入被动。   回忆方才娲皇那颠倒阴阳的威力,哪怕是浊世斗战此刻都隐隐有了一丝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惊惧,手掌抬起却又落下,冷笑道:“罢了,罢了,既然是娲皇你要护住他们,那么我自然也会给你这个面子。”   “况且,本座此次前来,本来目的就是在你。”   “旁人的死活,又和本座何干?”   与此同时,龙虎山山下——   一众年轻道人们连反应都还没有反应,就看到自己眼前一花。而后虚空中似乎有无数的符箓刹那之间出现,散落而去,在符箓散尽的时候,竟然是已经来到了山下,正都惊愕之时,却看到那边的林守颐老爷子。   林守颐原本晶莹有光的白发转眼已经变得如同秋末的枯草一般。   就连脸上的皱纹都似乎更为深刻起来。   他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一枚玉符。   那是上清灵宝宗代代相传的宝物,经历过无数人的祭炼,方才有这般的成色。但是却在刚刚的瞬成挪移阵法之后,彻底地耗尽了,在道果层次面前,带着如此之多的人离开,本来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尽管说那位道果也被牵制住。   但是这代价却仍旧是足够地沉重,足够地巨大。   老人昵喃了几句话,摇了摇头,抬手把玉符紧紧地握住了。   旁边有年轻道人感知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战斗气机,忍住心中的惊惧,道:   “林师叔祖,这是……”   林守颐仍旧温和道:“是已经超过我们所认知的那种战斗了。”   “去罢,去山下,通知各个城市,升起之前建造的灵力防御措施,让大家暂且不要在外面行走,一面被暴乱的灵气波及到。”   “守拙,你去通知道门其余……”   “守义,你去联络朝歌城武侯……”   最后伸出手拍了拍林玲儿和小鱼儿,道:「你们,去博物馆里面。「   老道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吩咐好了,井井有条,让那些猝不及防遇到事情,也是见识到道果恐怖的道门弟子们逐渐地收敛了心神,逐渐冷静下来,一一点头,这个地方灵气乱流恐怖得厉害。无论是现代传讯还是说法术都失效了,只能够靠着人去。   在记下来吩咐之后,就要抛出飞剑,亦或者葫芦,御器而去。   但是却被林守颐一只手轻轻拍在了肩膀上。   老道人温和摇头,指了指那剑,嗓音温和道:“灵气混乱,却又充盈,你御剑而去,就不但心在中途被一股乱流波及到,然后摔坠下来么?还是快些走去吧,离了这里,再行打算。”   那年轻道人这才反应过来,连   忙道谢之后,速速地离开了。   林守颐目送着他们远去,忽而耳畔听得了一声猫的惨叫,抬起头,看到了那龙虎山上的黑猫类忽而惊慌失措,先是到处地乱窜乱跑,然后瞪大眼睛道:“张若素,张若素在哪里?!”   「林老头,你没有把他带下来!「   “你没有把他带下来!”   黑猫类炸毛,然后转过身来,根本不顾山上的危险和即将爆发出来的恐怖交锋,跳起来在一棵棵树上,在一块块大石头上借力,老道人伸出手,一点灵光灌注到了指尖儿上。而后落在了黑猫类的身上,让黑猫类速度变得更快。   黑猫类飞奔而上。   林守颐沉默了下,也紧随其后。   作为人族,需要体恤晚辈,不能够让晚辈在这里送了性命,他们还有未来,却又怎么能够让‘母亲「独自处于危险的环境当中,老者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得很慢,脚下芒鞋却渗透出血水,在白色的山路上留下了一道道血色的脚印。   手里面的玉符早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隙,却被他死死握住。   法术其实是一种撬动元气的交换。   在道果层次面前施展法术神通带人离开,还是太过于勉强了啊。   老道人林守颐转过头看到了山下城市上面升腾而起来的灵气护盾,看到道门的后辈们离开,道门的火种保留下来。而他站在这里迎去龙虎山上,则是道门的倔强,道门不能这样逃了。   他脑海里面是那些孩子们捡上的恐惧。   他背着自己的剑,一步一步走到了龙虎山   走到了山腰上的亭子。   想要走上去,却已经再也走不动了。   隐隐还能看到那傲慢霸道的‘无支祁,,恣意狂傲。   老道人勉力抬起头,看着前面的龙虎山,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好友。   林守颐右手举起来,低声着:“可惜啊这一顿酒还是没有能够喝上,你欠我美酒多少坛了。但是,无论如何,是好事啊,是好事,贺道友……终证真修。”   “与日月同寿,和天地同光,余者我辈,不过草木。”   老者带着遗憾,带着悲怆,带着叹息:   “余者我辈。”   “不过草木,终成土灰。”   声音旋即一变:   “但是虽为草木,就甘愿低头垂首?!纵是蝼蚁岂无挡车之心?!”   他一抬手,用力地,全力地将手中的玉符抛出去。   这早就要崩碎的玉符,在抛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地碎裂化作了齑粉,消散如尘,隐隐还能够听得到其中蕴含的诸多诵经声音和早课声音,伴随着道人的意念,化作一剑,背后长剑出鞘,浩荡磅礴,直指‘无支祁,。   区区人族,对于道果悍然拔剑!   “人族道门林守颐。”   “请了!”   那些在道果层次的威慑之下仓惶地逃离的道门弟子们似有所感,下意识转过头去,遥遥看到天边云霞。   一剑横空而去。   灿烂恢弘。   此剑正人族道门遇强拔剑之心。   而林守颐闭上眼睛,再没有丝毫气息。   魂飞魄散。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以此剑,正心意(四更)   却在那一道恢弘却又弱小的剑光升腾而起之前,浊世的斗战目光冰冷平静,俯瞰着前面的对手——   娲皇是有些棘手的,但是他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娲皇尚且没有能够恢复到巅峰期。   倒不如说,其自浊世天机的手段之下复苏,本身就处于一种极端虚弱的状态,根基大损,距离其身为道果境的巅峰状态还有很大的距离,除去了那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施展出来的颠倒阴阳,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而缙云氏和女魃。   虽然前者作为道果之下第一阶梯的中坚水准。   后者身为昆仑天女当中,性格最是锋利猛烈的一员。   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看作是弱者。   但是现在他们两个却也都只是重创之身,不能算是全盛。于是浊世斗战只当做这是寻常之战,只需要注意规避颠倒阴阳之力,便也不算什么,双目死死地盯着娲皇的双手,只要其一动手便要打算出招拦截。   但是虽说是极为谨慎,神色动作却仍旧从容不迫,淡淡道:“不过,娲皇你愿意出招来牵制住我,但是那些人族逃命的时候。却是没有半点的犹豫啊,我有些许的好奇,不知道娲皇你有没有后悔创造这个种族。”   他提出一个锋利的问题:   “一个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的族裔,真的值得你去拯救吗?”   缙云吃了一大口的牛肉,嘲讽道:“就连大草原上的动物都知道,遇到完全不是对手的强者,得要去保护性命,再说了,他们留在这里做什么?给你拿到手里面去当人质要挟娲皇吗?”   浊世斗战平淡道:“可我听说,人族不是说,有些东西,远比性命重要吗?舍生而取义,是所欲有甚于生者,娲皇是人族的源头。但是那些人族舍弃娲皇而保留自己的性命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如此不能不说是让人失望啊。”   “今日一见,却是失望,尤其失望。”   “哪怕是稍微有些迟疑,都可证明他们不曾忘记娲皇之恩啊。”   女魃冷声道:   “妄言之说罢了,再说,以你的实力,大部分的人族根本反应不过来。”   浊世斗战神色玩味,冷淡道:“不,有人反应过来。”   “但是他却选择了立刻将所有人都传递走了,让他们去逃命去了。”   “哼,不过,正如同吾方才所说的一样。”   “那些人逃命而去又有何用呢?”   “不过都是蝼蚁和废物罢了,或许那是你所创造的人族当中的精锐。但是今日他们抛弃了你这个母亲逃亡,面对着我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这一脉也废了,所谓的道门也不过如此。”   “道门精锐都不过是这样的水平,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所谓的人族,不过泛泛而已。”   浊世的斗战冷淡地道:   「不过只是因为一些个英雄而存在的,软弱的种族罢了。。   “不然,为何连一个敢出手者都没有呢?”   女魃皱眉,打算要回答什么,但是一时间却又没有办法说出东西反驳。   而娲皇的神色坦然:“他们本来弱小,面对着你本无反抗之力。”   “我宁愿孩子们能够安然离开的。”   浊世斗战毒辣道:   「愿意他们离开,和他们毫无反应转头便逃跑,是两个事情。「   他在以言语让娲皇分心,让她出现哀伤的情绪,哪怕是只有一丝丝都可以,作为‘母亲,,作为曾经因为人族甚至于有过死亡的母亲,这样的情况,不可能不让她觉得难受,哪怕只有一丝丝。   一刹那就好,一刹那就好,就足以让他出手了。   他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和无支祁既然不同的风格。   无支祁本尊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绝不会耍心眼绝不会故意破人的心境,他甚至于恨不得对手的心境永远处于巅峰。然后在巅峰之中,堂堂正正地正面击败对方。   如此才可以算得上一句酣畅淋漓,算得上一句痛快无比。   缙云也乐得拖延时间,一边大口吞咽手中的牛肉恢复气血和伤势,一边道:“你怎么知道那个老爷子不是为了保护孩子才把他们送走的?没准他还会回来并肩作战呢!”   浊世斗战似乎是听到了某个极为可笑的笑话,竟是忍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可笑可笑。”   「那不过只是个凡人,血肉之躯,抓住一瞬间的机会带着他的那些徒子徒孙离开,我确实是可以称赞他一句果决。但是你觉得,这样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以人之力,举起千万斤之巨石,虽然一时间可以维持。但是放下巨石之后,则必然血管爆裂而死,他区区一介蝼蚁,强撑着在吾的面前调动神魂,调用元气,现在恐怕早就已经三魂飞走,气魄散开了吧。”   “简值是狂妄之辈!”   “你说他出手?!”   浊世斗战大笑不已:“呼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是在等着援军。但是这个时候,你们的援军根本不可能来了啊。至于天机之主,娲皇遇袭,而他未曾第一时间出现,你们自然该放下希望了。”   “若他是真无敌,岂会重创之后枯坐数千年?”   娲皇眼底出现了一丝担忧,以及先前积累的,诸多道人迅速远离的怅然。   一丝丝哪怕只是一丝。   也让浊世斗战抓到了机会,眼底瞬间亮起。   好机会!   正要出手,忽而一道剑光自山下而起,堂皇正大,恢弘壮阔,劈斩下来。   苍老的声音,去而复返。   “上清宗林守颐。”   “请了!”   浊世斗战神色刹那凝滞。   山霞灿烂似是因为那诸多的元气乱流,反倒是更为瑰丽。   已经远去的道人猛地回过头来,看到那一剑灿烂,逆着龙虎山的山路而斩向了那道果层次存在的方向,他们后来已经反应过来了,那出现在山上的,必然是隐隐听到师长们提及的,道果层次的高人。   巅峰的巅峰,最强大的存在。   他们在这样的存在攻击下,仓惶得逃跑,这理所当然。   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对不对?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   那么强大,我们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反应过来的时候,连按着剑的手掌都在颤抖啊。   但是被人逼迫,舍下了客人和人族的源头这是事实,是的,我们不是对手,不是对手的话,不跑不就是在找死吗?可是道门也在逃跑,师长带着我们一起逃,一起避开了。   道是什么呢?   那是因为卫馆主不在,那是因为天师不在。   他们在心中不断安慰自记,安抚着内心的恐惧。   逃避着恐惧。   可是道门的道,只是托庇护于强者的羽翼之下吗?   是吗?可是若不是如此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先前心中的恐惧和对于修行的置疑不断浮现出来。可是现在看着那远远的霞光一般的剑光,忽而心中的恐惧,担忧就被斩碎了,那位老人最后的安排和吩咐,让他们去各个城池,去阻止更大的灾难爆发。   而他自己则是拔   出剑来,斩出最后的一剑,奔赴道者最后的落幕。   心正则念正,念正则法正。   道门入门第一课,正心意。   当年林守颐的师父们背着剑下山,行走于那个乱世的时候。   年少的林守颐心中对于家国存亡的恐惧和担忧就消失了。   我们也会有这样的一日。   让弟子们退去,而自己持剑前行。   赢不赢是一件事情。   但是出不出剑,是另一回事。   道门最后一戒。   正心意。   那已经年过三十岁的道人忽而有种眼睛发酸,想要仰天大哭的感觉,他心神安宁下来,知道自己的长辈已经以自己的性命为他们指引出前方的道路,给出了回答。所以哪怕是面对至强者,也无需恐惧。   只需要亦如往日那样,在师长的身后前行,且同样给与未来的弟子指引即可。   道人转身拱手一礼。   那最后如晚霞般的剑光湮灭了,在道果层次的面前,这一剑简直是弱小的可怜。但是那道人将自己的剑拔出鞘来,右手拂过剑身,而后双手持剑,道:“诸天炁荡荡,我道日昌隆。”   元气的涌动尤其强烈,他掌中之剑爆发流光,朝着龙虎山飞去。   有年轻的少年,也有已经发梢有白发的中年男子。   或者高呼,或者低吟。   林玲儿双目通红,握着那把小木剑。   察觉到不对已经往龙虎山赶赴的道衍撑着伞,看着天穹许久,道:   “道门兴盛,不是虚妄。”   龙虎山上   林守颐最后一剑被轻描淡写地被浊世道果破去。   老者本人拄着剑鞘站在了亭台上闭着眼睛。   没有生息。   如大日将要熄灭。   在他身后被救走的道人们各类配剑齐齐出鞘,连绵不绝。   如天上群星。   直奔龙虎山巅而去。   诸天荡荡我道日昌隆。   以此剑。   正我道门遇强拔剑之心!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伏羲后手八仙缘起   浩浩荡荡,一片飞剑,展现出道门的气象,与此同时,空中隐隐约约传来一片《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的诵读声音,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弱小朝着那位道果层次的强者飞去。   浊世斗战似是怒极,抬手只是一掌,就将这些飞剑打飞碎裂。   而最初的那一剑更是四下分散,道门御剑之术,寄托一点灵性也要散开,娲皇抿了抿唇,伸出手,手中多出了一根青翠钓竿,是伏羲给她炼化的十方妙品诸多宝器之一。只是一下,便将林守颐剑光散去之后残留的一点寄托灵性给钓住。   而后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   那一点灵性便飞入了娲皇手中,白皙五指微微握合。却又未曾合拢,如同莲花,那一点灵性便刹那之间如有了遮蔽风雨的地方,能够安稳下来,不至于被这天地的罡风给吹散了。   魂飞魄散,人身为死,魂则归天,魄则葬地。   三魂七魄齐齐地都飞散开来,娲皇手里的先天灵物做的青翠钓竿。却是想要趁着那魂魄还没有彻底飞走之前将这些魂魄都钓回来,这也就只有人族之母可以做到,旁人出手必是会将三魂七魄齐齐惊走,甚至于搅碎。   只是这一下,终于让浊世斗战找到了机会。   眼底精光大冒,大笑一声,道:“好!”   踏步往前,悍然出手,再无半点的留手,也没有了丝毫的顾虑,斗战道果,全面展开,天穹之上有一层又一层无边厚重之云海云气猛烈压下,雷霆奔走,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单纯一丝丝元气的外泄,便引动了如此可怖的气象,足以看得出这一招本身是多么恐怖强大,女魃和缙云全力出手。但是竟是被余波生生逼退开来,而这一棍直接朝着娲皇的额头,狠狠地砸落下来。   浊世斗战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擒留手的打算。   直接全力出手!   蕴含有无比之力的棍棒直接砸落在了娲皇的眉心。   而后,似乎是这种决然的杀气激发了某种禁制,明明已经落下。但是娲皇的眉心竟然如同水波一般,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而后那棍子竟然就这样地陷落到了眉心里面。   不,是进入到了一幅画中!   这直接蕴含必杀之心,也是娲皇死劫的攻击,使得娲皇体内某些挡劫之物,被动反击。下一刻,在浊世斗战瞠目结舌之中,看到了一副画卷浮现在虚空,其中如泼墨山水画,蕴有千山万水的雄浑气魄。   他那一棍明明是已经霸道到了极限。   但是竟然像是落入画中,在那一座山上出现了一根水墨化的棍子。   棍棒的气势不停,竟然还是不停地往下延伸,就仿佛这画卷不是画卷。而是一方世界一般,那棍棒狠狠地砸在了画卷之中的山河。然后导致千山万水,尽数坍塌湮灭,在棍棒的一点出现了一个因为巨大到了极限的力量压迫而诞生的黑洞。   浊世斗战神色迟滞。   下一刻,整个画卷猛地一抖。   哗啦!   磅礴无量的水流猛烈无比地从画卷里面翻卷出来。   精致地将浊世斗战给淹没了。   而下一刻,这里面的每一滴水,每一道飞溅出来的雾气,都化作了剑光,剑光交织,仿佛海域。而后直接将浊世斗战笼罩其中,似是参考了道门方外之道的『炼剑成丝』之道,这水流环绕着浊世斗战疯狂旋转。   铮铮的金铁之声几乎就没有断绝过。   其中发出那浊世斗战愤怒的咆哮,但是这水流剑气太过于可怖,不知道是谁设下的,竟然可以按照他出招的招式,硬生生地调整水流之中暗流的变化,导致祂永远被困住。   “这!谁?!?”   缙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放声大笑:“哈哈哈。”   “谁?你不是无支祁吗?”   “这自然是你家老爹搞出来的事情,这你都不知道?!”   浊世斗战心中一惊。   无支祁的老爹?   莫不是这里还来了一只暴戾的老猴子?   左右环顾,却不曾发现,只是大怒道:“你玩我?!”   “区区强攻剑气,对我又有何用?!”   娲皇怔怔看着这一幅画卷,这幅画她只当做是孩子送来的礼物,素来挂在屋子里面。却没有想到真正到了死劫的时候,竟然是循着因果主动显现出来,然后自然而然地展现出威能。   似乎是遭遇到了挑衅也或许是因为画画的人对于这种金刚体魄极为熟悉,那猴子以无边磅礴之力,猛烈震荡自身道果气机,不可思议之蛮力,竟然硬生生地将这一大片的剑气汪洋,全部震成了雾气!   而下一刻,还不等这猴子恣意开口,这雾气猛地聚合。   靠着因果指引,硬生生从这猴头的三孔七窍八万六千毫毛之下钻了进去,丝丝缕缕的雾气便是丝丝缕缕的剑气。刹那之间在其体内硬生生洗炼了一遍,缙云只看着那位道果还没能开口嚣张,就猛地面色一变,然后张开口喷出血雾气。   旋即自七窍里面流出血来,一张猴脸狰狞又可怖。   浊世斗战惊怒,缙云眼底一亮,忍不住大声嘲笑起来:“哈哈哈,果然老子收拾儿子实在是天经地义,娲皇娘娘啊,敢问这一幅画的名字叫做什么,是不是叫做『七匹狼』啊?”   浊世斗战虽然不知道七匹狼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族是在嘲笑自己,当即道果一震恐怖之力爆发,强行将这法宝拘束给震开来,那些化做雾气的剑气被污血一裹,被他张口喷吐出来,一股浊气弥漫,灵性大跌。   重新化作了山河社稷图。   但是被打破了灵性之后,这画卷竟然层层叠叠化作了一道道金色流光。   那是因果,而后因果直接在原地开启召唤。   伏羲的气息开始流转。   浊世斗战的神色凝固,但是伏羲却未曾出现。甚至于没有响应这个召唤,只是当这个挡劫之物被破去之后,娲皇发现自己的眉心忽而出现了一道金色痕迹,下一刻——元气疯狂地汇聚过来。   挡劫之物『山河社稷图』已被击破。   开启防护形态。   只是一瞬间,来自于天机的加护几乎是不要钱地在娲皇身上浮现出来。   元气爆发和法则拼接的声音几乎幻化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层层叠叠,繁复到了极限的阵法,阴阳的流转,有规避伤势的,有天运加持的,有气机反噬的,有阴阳防御的,足足叠加了近乎于几千套。而且还在以更恐怖的速度继续增加,似乎是每一秒钟都会自然形成新的加护。   这是伏羲的后手。   就像是大人离开家之后一定会千叮嘱万嘱咐孩子关好门。   伏羲是不会这样的,妹妹不是小孩子了。   他只会自己关上十七八个门,然后再把每一个门窗都焊死!   浊世斗战提着自己棍棒,看着前面已经被打破了防御,被打破了挡劫之物之后,本来可以直接杀死的柔弱少女,看着那身上几乎可以相当于规则现实化的造物。   这防御非常强大。   强大到了祂需要打三个时辰都未必可以打破的程度。   强大到了哪怕他把全世界的人都杀光,把人间界打得破碎的攻击都未必能够撼动的级别,而无数的流光   就正在从一个核心的地方散发出来,那是一个朱红色封皮的本子,上面写着三个烫金的大字——   『户口簿』!   浊世斗战提着棍棒,浑身血污。   砸也不是。   不砸也不是。   看上去竟然有几份无可奈何。   这防御强大,但是唯独一点——   这防御,只在娲皇身边。   就连为了娲皇而战的缙云和女魃都没能够分润了一丝半点。   不到万不得已,伏羲的后手不会展现出来,因为他担心妹妹会讨厌自己。   但是一旦到了危险的情况下,伏羲的后手就会以超常规的方式直接做到最绝,这正是当年娲皇陨落之时后给伏羲留下的惨烈创伤,是他这漫长岁月里面痛定思痛之后的准备。   务必要求做到哪怕是不周山都无法一拳将其击碎的程度。   但是有一点,只有娲皇有。   和卫渊之前赠予的挡劫之物截然不同。   而浊世斗战则是看到那边仿佛浮现出一个青衫的俊美青年,一双蛇瞳注视着自己,浊世斗战心中浮现出了退却之心,步步后退,但是却又不愿意如此离去,道:“原来伏羲早有后手……不愧是他啊。”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势,沉默。   “我收回先前的话,道门是不错的。”   “这样的存在应该被灭掉啊。”   “娲皇,我虽然不能伤了你,但是你也阻止不了我。”   先前死掉的那个老道士最后一剑,哪怕弱小。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强大,让祂的心里面留下了痕迹,不肯就此罢休,祂退后了半步,只一刹那,身躯忽而变得无比巨大,几乎比起龙虎山这道门祖庭之一都要高大。   抬手就可以握住大殿,迈步犹如地震。   一只手按住了龙虎山,就要将其彻底推倒。就在这个时候,视线忽而垂落,看到了后山之中盘坐着的道人,瞳孔剧烈收缩,从这个老道人的身上,祂竟然感觉到了,和先前那哪怕魂飞魄散都要斩出一剑的老者相似的气息。   但是这个老道人的气息远比起那个老者强大。   甚至于隐隐逼近道果境界。   这一瞬间,浊世斗战心中升腾一起威胁之感,毫不犹豫,一边推倒下了整座龙虎山,让龙虎山咔咔朝着必担忧自己的安全,但是却也没有办法阻拦此人。   就在那如同大殿梁柱一般的手指即将碾在张若素身上的时候。   一声凄厉的猫叫。   黑猫类竟然已经爬到了张若素头顶树枝。   然后毫无迟疑直接扑出去,想要挡在这恐怖的手指之前。   娲皇面色一变,但是就在此刻,那浊世斗战忽而大吼一声,手指竟然偏了一下,仰面狂吼,右边的眼睛竟然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血洞,炸了开来,众人怔住,下意识回头,看到身着黑衣的另一位娲皇站在了大殿上面。   白发扎成马尾,右手持拿一柄锋锐无比的剑。   抬剑做对月之势。   剑器之上散发着卫渊的气息,却也在慢慢散去,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大而幽深,绝无半点波澜,一直到方才出手,一剑便凿穿了其右眼,恐怖的剧痛让浊世斗战都下意识后退,右手一晃,攻击登时一变。   巨大如梁柱的手指擦着山崖过去。   没有打在了黑猫类和张若素的身上,但是却也让山体剧烈震颤。   后山崩塌,闭目冥思   的老道人朝着山下坠去,黑猫类窝在了他的怀里,一并坠落下去。而落下之时,张若素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原来因果难逃   层层涟漪缓缓激荡开来,而后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四下地扩散。   这是水面,是海面,激荡而起的波涛。而荡开涟漪的中心,朝着上面升腾,最终蔓延到了一条丝线上。   有人在海上垂钓。   而后右手中的竹竿稍微用力,鱼线被拽起,而后那一尾鱼儿也就被钓起来。   有人在旁边喝彩。   而鱼线钓起来的鱼儿被抓在手里,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是老者。但是脸上又看不到任何的皱纹,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像是年轻人一样,一身道袍,一只青驴子在旁边吃草。   是张若素。   亦或者说,张果老。   张若素叹了口气,看了看钓上来的鱼儿,摘下来之后,又将其抛到了海里面,道:“好什么好啊,这样的事情做了几十年上百年,不管是谁都已经能够做得顺手了吧?”   他说的是实话。   所以方才开口喝采的蓝采和也就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道门真修,陆地真仙,自身的修为已经走到了不能够再进一步的程度,和天地契合,内天地是外天地,不凝滞于物,境界已经极高。但是人世间的灵气不足,他们也不能够随意出手,否则的话容易让自身灵气消耗太大。   他们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庞大精纯的灵气涌动流入此间世界的机会。   那时候,他们便可以一步踏出这一步。   那个过程,他们称之为踏过仙门。   君子藏器于身,待机而动。   也因此,他们其实在各个地方留下了传说,提点那些修道人自我内蕴,不要过多的消耗,譬如说「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   这所谓的未有天符至,才是关键妙处。   不过,虽说如此,但是此刻自身魂魄与天地冥冥合一。却也可以做到寿数绵长,但是再如何地寿数绵长,等待着一个「契机「一直等待到了现在,却也让张若素等人有些心中烦闷。   汉钟离双脚踩在水里面,手中摇晃着蒲扇,感慨道:   “不过,那位所谓的渡海因果时机,什么时候才能够来啊。”   “这要是再不来的话,外面时代都已经变化了。”   “咱们已经快要等过两个朝代了,还没有来。”   他们初见到那位的时候,方才是大宋年间,岳飞去世的时候,将吕纯阳的转世找到。而后带着一起修行,数十年后,吕纯阳转世王重阳的修为终于抵达了陆地真仙,「羽化「而去,离开了全真道门,和他们一起修行八仙之阵。   一边磨砺自身境界和配合,一边就在这东海之畔等待着。   本来以为很快就可以渡海。   但是却未曾想到,这样一等,却又是几十年的岁月过去。   宋朝灭亡,而后元朝崛起,忽必烈的铁骑横扫欧亚。   张若素担心在遥远未来和自己有过孽缘的那位妖精森林之主,不得不亲自出山一次,抵达了妖精之森,老道人去的时候遮住了自己的脸,确确实实地见到了刚刚孕育出了约莫一百多年的湖中仙女。   张若素已经是道门仙人的境界。   比起他第一次抵达这里时候的境界更高,轻而易举化解了蒙古骑兵的冲锋,救下来了这湖中仙女,后者此刻还只是和凡人十四五岁差不多的外表,感谢张若素的救命之恩,瞪着眼睛一定要报答。   老道人回答道:   “多行善事便是了。”   声音顿了顿,想到了   「未来「会发生的孽缘,补充道:   “往后若有一日见到从东方而来,背着剑的黑发修行者,不要给什么好脸色。尤其是一个叫做张若素的,千万不要让他进你的妖精森林里面,你可要记住了。”   一直等到了那少女郑重点头,说自己一定会对那个张若素没有好脸色。   也不会让他进入妖精之森。   张若素这才感慨一声,转过身来,对着那少女摆了摆手,嘴角微笑道:   “那么,薇薇安,再见了。”   “嗯,好的,再见。”   “期待和您的再度相逢,先生。”   褐发微卷,穿着这个时代特有繁复长裙的湖中仙女茫然抬头。而后双手微微提起裙摆,优雅行礼,抬起头看到那道人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一步走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了背影潇洒不羁,木簪束发,还提着一柄剑。   她将这个背影深深地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面,一直看着那老者远去,方才哼着歌谣,脚步轻快地转过身来,肩膀上落下来两只鸟儿,她走了几步,忽而想起来一个问题,拍了下额头,道:“要我做好事,也不要去理会这个张若素。”   “可是要是这个张若素重伤到在外面前,我管不管呢?”   “不管的话不算是做好事,可是管了的话也算是搭理了他?”   沉思许久之后,少女做出了结论。   “先把他救活。”   “然后对他态度恶劣就可以啦!”   老道人不知道后面那少女的想法,只是心中安宁,带着些许惆怅也带着一种洒脱,自言自语道:“你当年救了我一命,今日还你,也算是一因一果,因果交织,了却因果,他日便可以再不相见吧。”   而后自北欧又奔波回了神州。   这一来一去,却又是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老道人在路上才知道,那征讨一生的忽必烈已经去世。但是八仙却也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四处奔走,阻止了诸多的无妄杀戮,这也导致了渡海的时间又一次地离开。   此刻东海之畔,张若素看着辽阔的海域,听到了好友的唠叨。   老道眼皮微抬,淡淡道:“每逢大事有静气。”   “尔等如此燥气难顿,岂是做大事的人?”   「欲要横渡东海,逆转岁月,自然心境超然。此刻仍有执念,如同东海波涛不曾停止,如何能够是「时间到了“?”   吕纯阳,韩湘子等人心中一惊,彼此相对无言,旋即叹曰:   “原来如此,所谓的时间到了,是指着我们自己的心境平和无波。”   “如此在意这件事情,心中执念升起来,就是有了执着,执着生魔,这时间永远都不会到了,呵??我们的境界还是太低了啊。”   他们对着老道人拱手一礼。   张若素坐在青石之上,微微颔首。   看着那倒映着天光云海的海面,嘴角抽了抽。   不是,我只是随便一扯,你们怎么真的说出这么多头头是道的?   可恶啊,我也很着急啊!   卫渊你个臭小子,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现在都已经过去一个半甲子还要多了,你到底是要让我们等多久啊!   张若素咬牙切齿。   老夫已经忍不住想要去林守颐那个臭老头面前装逼了。   和他勾肩搭背,告诉他你拜八仙是吧,你拜的就是我哦。   来来来,这个,吕纯阳,这个,韩湘子,还有这个,多少小道士年少时候的梦中情人何仙姑哎,是真人,真的哦,厉不厉害,惊不惊喜?然后看着那老家伙一脸   呆滞住的模样哈哈大笑,反过来给他灌速效救心丸泡的酒!   老夫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不要再让我等!   那边的铁拐李和汉钟离也在喝酒,铁拐李倒是看得很开。毕竟是曾经蒙受过老子亲自教导的道人,心态和心境上倒是从容不迫。虽然从容不迫,却也有时颇为羡慕其余人的纵情逍遥,喝一口浊酒,忽而问道:   “我们先前不断下山,阻拦元军暴行,我记得之后你去救人,有个村子遭了蝗灾,那些孩子如何了?”   汉钟离叹息道:“世间残暴,麻木不仁,盗匪四起,又有蝗灾瘟疫,元朝平定天下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又是大厦将倾之局,恐怕又要几多杀戮,现在的中原大地,几乎已经不知道华夏衣冠了啊。”   在场八仙都是当年华夏盛世出身,此刻都缄默下来。   汉钟离道:“至于那些孩子,不是修行的根骨,也不能再受奔波之苦,我将他们都安置好了。”   “大多还有亲戚,唯独一个,家中好几口人,死得只剩下他和自己的二哥,二哥自有家室,二嫂又不愿意拉着这个孩子,我便给他安置到了一处寺庙里面。”   “那孩子自嘲说自己已经无家无室,问过我的名号,竟然也不知道了。”   “那和尚问他出身如何,他只说自己的濠州钟离之地的人。”   铁拐李道:“以你的名字,作为他的家乡吗?”   “是个好孩子啊。”   “是啊,可惜我之前去,那寺庙竟也已经因为灾年连连,遣散了太多的弟子,那孩子,已经流离失所了。”   铁拐李神色复杂,询问道:“姓什么?”   “或许我还可以算一算。”   汉钟离正要开口。   哗啦——   忽而东海之上,波涛四起,轰隆隆的元气奔走四散,引得一个个巨大的旋涡出现。就连张若素的鱼儿都被惊走,八仙猛地起身,双目之中,精光流转,看着这前方异相,一道金色流光落下,化作了一道人之影,淡淡道:   “因果已现,八仙当至。”   “可以横渡东海。”   张若素起身,身上出现锋锐之气,朗声道:   “时机已到了!”   “诸位,岁月如海,你我同修,当横渡之!”   与此同时——   遥远地方的第一座道观里面,已经快要百岁的张三丰拉着一个孩子的手走到了师父的面前,他难得回一次山,看着那和百年前近乎于没有丝毫变化的黑衣道人,寒暄了片刻后,道:   “老师,这是我在山下找到的孩子。”   “他无家无室,孤苦伶仃,现在天下又有大乱的迹象了,弟子想要将他收回山来,就像是当年义父收我一般,也把张姓交给他,弟子已经百岁了,可能过几年就会死去,到时候就由他来照顾您了。”   那孩子抬起头来。   旁边看上去仍旧年轻的百岁道人拉着他的手,朝着他温和笑了下。   那只手温暖而干燥,让他整个人的身子都暖和起来似的,心中的担忧和恐惧一下就消失不见,变得安宁下来。然后下意识地反握了这一只手,他流离失所的时候,正是这个道人将他救下来。   给他干净的衣服,让他吃饱饭。   他想要学武,就教他武功,夜里颤抖着惊醒,能够看到道人就在不远处打坐,旁边灯火明亮,仍旧照亮他的世界。   这样纷乱世道里面的一点温暖,在他黑暗的人生里面留下了很大的痕迹。   让他一直到了很远很远之后,哪怕是和这个道人渐行渐远渐无书。哪怕已经权倾天下,仍旧不止一次地要   人去将他找回来。   后世的史学家们疑惑而赞叹,作为一个被寺庙抛弃的和尚,乞丐,本来该是如在贵人脚下匍匐求生的绵羊,被薅去身上的毛发和血肉,白骨暴露于荒野,为何会像是一只咆哮的雄狮一样奔赴向了这个乱世,踏碎了那个时代的所有敌人。   而不管是被称之为无情寡恩的暴君还是说重塑华夏的英雄,不管是赞誉还是辱骂。却无人可以否认,那个时代天下乱世烽火之中有一只手掌是属于他的,他年少的经历他的痛苦他的愿望,最终化作了焚烧世界的明王净火。   那个乞丐挺着胸膛,骑着战马踩在江南的河畔要去拯救这个世界。   剑下却已经满是累累的白骨。   而一生只在寺庙里面待过的他却不止一次地去寻找到某个道人。   有明一代,『北修故宫,南建武当』。   张三丰这个名字,对于明来说,几乎像是长生不死对于秦,那位铁血的帝王就连最后的生命里面都在寻找他的痕迹,就像是要找到那个茫茫雨夜里面拉着他前行的温暖,纵然他知道,这不过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而现在,他看到那黑袍的道人垂眸,那双眼睛里面像是苍天,却又带着一丝温和。   “叫什么名字?”   头发还不够长的少年迟疑,拜下回答道:“我姓朱,濠州钟离人。”   “家中兄弟很多,我排第八,就叫做朱重八。”   “但是父亲和母亲都已经死了,幸亏还有二哥继承香火,弟子愿意改姓氏成张,希望老道长,可以收下弟子。”   “张吗?”   黑袍的道人看着他,忽而问道:“觉得这个时代如何?”   少年似乎想起来死去的亲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道:   “民不聊生,当诛讨之。”   黑袍道人眼神幽深而温和,最后似乎叹了口气,道:“收下他吧。”   “但是不必更改姓了,如此乱世,留下香火也是好的。”   “朱重八,张不排在前,排列在后。”   “从此之后,你就唤作,……『诛元张』……”   “朱元璋。”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卫渊 林道友许久不见   龙虎山在无边伟力的冲击之下,剧烈无比地摇晃着。然后朝着一侧坍塌下去,张若素和黑猫类就这样摔坠下去。因为娲皇已经不再需要保护,所以缙云氏没有留在这里,而是化作一道残影掠向山下。   “吃了他们那么多天白饭,得要救命来还的!”   “救一个是还债,第二个是未来一百年的免费饭票!”   “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得要分清楚的啊喂!”   浊世斗战神色沉凝,在一开始中剑之后的惨嚎愤怒之后,右眼的血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白发娲皇手中的剑,蕴含有当时铸剑之时卫渊的一道剑意。但是却又有遗憾,她并不是剑客,并不极擅长驱使剑器。而浊世斗战却又是具备金刚体魄的道果。   这一剑的威能虽然破了他的防御,但是气血强大,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手腕一动,那兵器裹挟了磅礴巨力朝着前面狠狠地砸了下去,缙云不得不避开,眼睁睁看着那猫儿和老道士伴随着山体的崩塌,而坠入了无边断崖。   缙云目眦欲裂。   烟尘弥漫,元气乱流,遮掩了视野,如同下葬的木棺,将他们掩埋。   元气被大量抽调,黑猫类并不擅长御空,在这个情况下也难以御空,努力一番之后。并无效果,最后坠落下来,双目安然,趴在了老道士怀里,就像是以前那样。   黑猫类的心里面并没有多少的恐惧和慌乱。   直到一只手掌按在祂的头顶,然后揉了揉,老道人玩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突然想要蹦极了?”   黑猫类的眼睛猛地瞪大。   龙虎山这个和武当山并列的道门福地,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半山体,轰然倒塌,千年的道门大殿坍塌下去,化作了灰尘,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无不一动,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似的。   浊世斗战收回了手,声音雄浑而巨大,响彻天地,道:   “过去本座和水神共工,一同水淹你们人间未成。”   “今日吾淮水祸君无支祁,推倒你们道门的祖庭,是以大荒之名,再度向你们人间界宣战!大荒人间,势不两立!”   狂暴的声音却又能够稳定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   这一瞬间,每一个人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丝丝慌乱的感觉。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在这种慌乱之后,对于大荒的宣战升腾起一种敌意,强烈的敌意,浊世斗战嘴角微微勾起,正要离去的时候,忽而天边传来一声大骂。   “我你二大爷的放你娘的臭狗屁!!!”   这一个声音的嗓门尤其巨大。   轰隆隆的和打雷一样,就只靠着怒吼声音压下了浊世斗战的声音。   下一刻,自遥远彼方,有一道狂暴的身影撕裂苍穹出现在这里。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并不怎么讲究的灰袍,黑发用草绳系在脑后,袖口撸起来,露出了筋肉贲起的手臂,像是一道流星一样闪过。而后穿着草鞋的右脚直接狠狠地踩在了浊世斗战的后脑勺上。   巨大的力量哪怕让浊世斗战都微微踉蹡半步。   男人凌空而立,手中一口巨剑直接倒插虚空,眉宇如电,看到了娲皇平安无事,也看到了这里的狼藉,微微皱眉,朗声道:“人间界姒文命,援护来迟,诸位抱歉。”   “女娇。”   早有白发狐女出现在这里,神识扫过,神农鞭碧色流转,同时间联系到了娲皇,缙云,女魃身上,眸子扫过山下拄着剑而立的老者,也是分出一道神农鞭的气息纠缠在那里。   浊世斗战的突袭尤其地突兀,毫无征兆可   他们感知到气息之后立刻奔波来此,耗费时间不长。   “禹王姒文命,涂山氏女娇。”   浊世斗战看着眼前的敌人微微垂眸,知道突袭彻底失败了。   这还是之前秩序想办法让大荒的司幽部出了点事情,激发了那边的矛盾,牵制住了大荒的那个大秦。否则的话,或许这个时候就会龙虎山周围开启一道道巨大的传送阵。而后超过百万的超凡军队突然降临于人间界,开始对他进行围剿。   虽然说浊世斗战不觉得这些废物是他的对手,但是动静越是大,越麻烦。   百万大军阵法加持之下的始皇帝嬴政。   如果站在娲皇前面的话……   他不想和这个一看便知道极为难缠的家伙交手。   当即手中棍棒一挥,裹挟无边巨浪气势,硬生生地将禹王姒文命避开。但是祂立刻看到那个家伙在硬接了自己一招之后,镶嵌在大地里面。然后立刻把自己拔了出来,气焰如虹,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是一道霸道剑气砸下。   浊世斗战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的娲皇。   以及手中持拿神农鞭的女娇。   扫退了禹王数次攻击之后,心生退去之意,朗声大笑道:“今日酣战,可惜没能将尔等拿下,等我去请水神共工来此,到时候,定然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在这段时间里面,且先等着吧!”   话音一落,手中的兵器一收,就要化作一道流光奔走离去,因为命运的加护。   他拥有了和无支祁一样的速度,体魄,武技,以及恢复力。此刻要走,一时间禹王竟然没能追上,只远远听得了放声大笑,恣意嘲弄。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而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道:   “远来是客,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太过于可惜,显得贫道没有待客之道了?”   “还是请留下来吧。”   天穹之上,流光溢彩,隐隐还能够听得到东海的汹涌波涛。   而后七道气息同时出现,隐隐组合成了一种阵式,流转变化,先天八卦不断流转之下,也已经颇为浩大壮阔,不可小觑,浊世斗战先是一惊,而后放声大笑:“区区连道果层次都不到的蝼蚁,也敢对我出手?!”   “给我,破!!!”   全力一招击出,将渡过岁月长河而来的八仙阵法一下打破。   八仙面色齐齐骤变,却是没有想到对手如此强大。   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这般恐怖磅礴的力量。哪怕是吕纯阳都觉得手掌发麻,几乎握不住掌中纯阳剑。   被击得不得不飞速后退,以卸去那几乎像是无穷无尽的巨大力量。但是毕竟也是仿照伏羲的招式推演而成的功法阵势,这一下虽然被浊世斗战打碎了。却也让祂的动作不得不停止住,被禹王姒文命追上。   继承了无支祁面板属性的浊世斗战见走不脱,却也丝毫不惧。   只在这里被姒文命,女魃,缙云,吕纯阳等八仙之七围在一起,手中的棍棒挥舞起来,也是水泼不进。而娲皇凌空而立,盯着那里,忽而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猫叫声音,心中一喜,转过头来,看到了黑猫类,看到了穿着朴素道袍的老人。   娲皇看到他周身气息圆融,白发依旧,脸上却已经没有皱纹。   看上去与其说是一百多岁的老者,不如说只是白发的青年。   张若素看着   唯独看到了一半山体坍塌的地方,看到那亭台之下站着的老友,眼底才有剧烈的波澜,这波澜很快地收敛下来,他道:“世上没有永远不灭的传承,他也没有从不倒塌的建筑,龙虎山   天师府素来有一个说法,绝不绝,灭不灭,六十三代有一歇。”   “老道士正是第六十三代。”   “或许是合该有此一劫。”   “娘娘在此的话,我那老友,是否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呢?”   娲皇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抱歉。”   “元气太乱了,我没能把三魂七魄全部拉回来……抱歉。”   “敢问少了哪一魂,哪一魄?”   娲皇轻声道:“人魂。”   人魂代表着人之本真,是这一世的种种经历,是此人的记忆性情所在。   就是最重要的魂魄。   沉默了一会儿,张若素微笑道: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知道他是为了救后辈弟子道心出剑。”   “当是死得其所。”   “劳烦娘娘看顾一下类。”   张若素一步踏出,没有多少法力的波动。只是袖袍微微翻卷,而那边的吕纯阳掌中之剑每一次和这猴子的棍棒碰撞,都觉得一身法力几乎都要被震碎了。如果不是精擅剑术道法,可能一棍子就被震死,当即苦笑道:   “张道友,这猴子是谁养的?”   “怎么这么大力气?!”   浊世斗战扫过那边的老道人,冷声道:   “张若素?龙虎天师?”   “区区凡人也敢造次,算了,本来打算留下你们一条性命。”   “但是你们既然如此急着送死,那么今日留不住娲皇,就收了尔等的性命,权当是利息了!”   话音未曾落下,浊世斗战手中之棍棒已经朝着张若素砸下,本以为至少是可以将其砸得重伤。但是却忽而听到了虚空中一道道炸雷迸裂开来,霸道至极的雷霆之力竟然落下,将这一棍挡住。   一种紫金色的雷霆,另外一种是血色的浊世雷霆。   两种雷光纠缠变化,死死拉住了浊世斗战的棍棒,张若素的右手搭在棍棒上,轻声道:“你独自一人的话,没有可能隐瞒住大荒和昆仑,这一次是浊世的试探?没有娲皇的权能你不可能如此地成长起来,是用了某种禁忌的手段?”   “我猜猜看,浊世其实有隐藏着的,涉及到空间,急速这样的手段?”   浊世斗战只感觉到那两股雷霆朝着自己的身上迸射而来,手掌发麻,怒道:“区区凡人,也敢妄言?!”   张若素右手搭着棍棒,左手手中托举两枚灿烂恢弘的雷霆光辉。   那是被存放于人世间天庭符箓体系核心的雷神双道果。   已有过去现在之锚点,在过去留下诸多传说,本来就是达成道果的道路之一,张若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将两枚道果容纳于身,微笑道:   “凡人说话,大圣当然可以无视。”   “但是玉皇的敕令,弼马温你还是要听一听的。”   清浊雷霆之力被短暂强行容纳,恐怖的雷霆只在一瞬间弥漫到了整个人间界,抬起头来只能看到一道道奔走的雷霆如同怒吼咆哮,张若素双眼里面升腾起了雷霆的流光,身上的朴素道袍之上,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纹路。   张若素右手微微用力,两股不同的雷霆将浊世斗战笼罩起来。   而后下一刻,蔓延到了整个世界的雷光汇聚起来,直接覆盖了整个地球的雷云朝着内部坍塌压缩。最终缓缓旋转,像是一个巨大的凿子一般,朝着那被雷霆短暂束缚住的浊世斗战狠狠地凿穿下来。   云气逸散,道人神色平和,眼底杀气四溢。   “猴脑是新鲜吃的比较好啊。”   而林守颐「看着「这一幕,却已经无法说话   ,他的魂魄已经分散开来,却是因为执着执念没有立刻彻底消散。但是元气过于汹涌磅礴,已经被吹得远了。   娲皇也没能够将三魂七魄全部收集起来。   他看着微笑着却浑身散发出了可怖煞气的老友,知道后者因自己而动怒。甚至于不顾一切容纳了两枚雷霆道果的核心,短时间内地强行踏足更高深的境界,想要阻止,却也无法开口。   冥冥中知道,自己是必死了。   神魂消散,意志湮灭,却是归于天地烘炉。   可知娲皇必然懊悔。   女娇以神农鞭催动无尽生机,却也无法让魂魄归来。   林守颐心中遗憾,慢慢地消散,远远见到八仙之战,禹王出剑,好友驾驭雷霆,自嘲也可以亲自体验一番所谓的天地烘炉。但是渐渐的觉得自己处于一片温暖之中。并没有记录当中的痛苦之感,而后才发现一根金色的丝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而眼前出现了一道道的涟漪。   他像是一尾被钓起来的鱼儿。   在这温暖的水流之中游啊游的,不知何处是尽头。   只是渐渐远离了凡尘。   而后似乎游到了宇宙之中,见到群星万象。但是最后一股力量带着自己逆流而上。甚至于超越了宇宙,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不知道上,不知道下,无所谓来,也无所谓去。只是混混沌沌,一股力量拉着他往上,不断往上。   也有可能是在往下。   因为这里并无空间的概念。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多久,他终于似乎看到了一处边界。   在那一股柔和力量的指引下,仿佛遗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   遗忘了大战和死亡,只剩下了追逐前方边界的执念,猛地用力。   一个刹那,他便突破了这个关隘,踏入了前方的另一个区域。   竟是一片云海?!   从金色的云海之中浮现出来,眼前所见到的不过是一山一树。   树上盘旋一只巨大如龙的黑蛇,眼底幽深,下则是一只白色老龟,吐纳云气,穿着黑衣的道人坐在青石之上,黑发已经垂落到了地上,手中握着一根钓鱼竿,鱼竿之上有金色因果,落入万丈云海如崖。   林守颐茫然,他低下头,看到云海之中,仿佛有大圣挥棍,雷霆奔走。   八仙纵横,禹王出剑,恐怖大战,龙虎坍塌。   抬起头,前方风和日丽。   那——尾巨蛇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风吹动金色鱼丝,黑发道人的面目清晰起来。   林守颐忽而有一种浑身战栗的感觉。   山松之下,那道人垂眸看他,神色温和幽深,嗓音遥远。   微笑着道:   “林道友,许久不见。”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这,这是……”   林守颐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只是看着那身穿黑衣的道人模样,看着他坐在这山嵌之上,垂钓万丈云海,看到那如同龙一般的巨蛇盘旋,巨大的龟背上似乎有着玄妙的纹路。而更让他心神震颤的,是下方云海所展现出来的画面。   那是未来发生在龙虎山的大劫。   哪怕是八仙,哪怕是玉帝,哪怕是浊世的斗战和缙云这样的存在,上古禹王,彼此厮杀,争斗,连人间界道门的祖脉之一都被推倒,这样几乎可以称呼得上是神话传说再现的大战。   竟然不过只是垂钓的云海吗?独坐大干,垂钓未来!   任由彼端如何地争斗如何厮杀,如何得风起云涌。却也不过是云海之中的一次起伏。   正因为是道门的真修,方才明白这样的举动是何等的恐怖和高深,林守颐下意识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看着眼前穿着黑色道袍的道人,询问道:『卫道』   他声音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刚刚的事情,这一句卫渊道友的称呼是说不出来了,沉默许久,林守颐轻声道:“天尊刚刚一直都在看着吗?只是在看着却不出手吗?”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   黑发垂落下来的道人随手将手中的竹竿放在旁边的青石上,一只鸟儿落在竹竿上,轻轻敲啄,声音青翠,那只是寻常的竹竿而已。只是握在了元始天尊的手中,才有了玄奇无比的力量,道人随意回答:   「我也只是刚刚借助八仙渡海的因果,锁定到了那个时代而已。   “原本那该是我回归那个时代的契机,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还无法回归,无法彻底地回去。但是能够将林道友你的人魂带来,倒也算是不错的结果,唔,不亏了的。”   「来,道友喝点茶,这茶是玄儿在云雾天气的时候,亲自采摘的素茶。“滋味虽然稍苦,但是回味却比较长,魂体也可借之滋养自身。”   林守颐张了张口。   跨越时代,在千年的岁月之前垂钓大战。   这样的手段,已经彻底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时间没有办法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石桌的旁边,喝了三杯清茶,稳定住了魂魄,那一条鳞甲就如同巨大青石的黑蛇游动过来,带着茶壶和茶杯。   林守颐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道:“那你把我带来,你自己怎么办?”道人自然地回答道:“你我相识一场,能够救你一次便是最好了。”   “至于我。”   “大不了慢慢等待时间过去,总会回到原本的时代。”   黑发道人神色温和,眉宇之间清朗,垂眸倒茶,平淡道:「不过干年而已。「   不过千年而已。   这六个字的份量却还是让林守颐的手掌都微微颤抖了下,许久后,长呼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去看着云海里面的波涛汹涌,雷霆大作,轻声道:“天尊不去帮人间界度过此劫吗?”   声音顿了顿,旋即又意识到一点,是自己想得差了。   普通人隔着水面出招,招式的力气还会被水流阻拦住。何况眼前是岁月这样玄奥的存在?   能够在那么混乱的元气乱流里面,将自己的人魂带来此间,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了,隔着岁月出手,必然会让招式在岁月长河之中经受时间的冲刷。最终褪去了大部分的威能,更何况对面还是道果层次的金刚体魄。   林守颐心中浮现出懊恼和歉意。   关心则乱。   自己是有些太过于着急,反倒是说出来了让卫渊有些下不来台的话。   卫渊端着茶,看着那个浊世斗战于雷霆之中彰显强悍,或者靠着急速避开了剑气,或者是挥舞出手中沉重   无比的兵刃,打碎了雷露,金刚体魄,无双气力。   强悍无比,右手摸着轩辕剑,摇了摇头,淡淡道:   “一剑杀不了他,就不出手了。”林守颐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   黑发道人看着老者,温和笑道:「就当做是我做不到在嘴硬吧。“不过,人间界自有其他人可以出手度过这一次的劫难。”   「所以你不用担心。   “倒是林道友,你现在七魄都已经散去了,三魂之中的天魂和地魂也都在娲皇的手中,不知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守颐神色一顿,想到自己的状态,神色黯然,感慨叹息许久。   卫渊看着手中的茶,等了一会儿,道   「不过,道友这样的情况,我这里有两种方法,你可以任选其一,第一,我助你在这个时代转世重修。但是唯有命魂,三魂七魄不够,或许你要在凡尘之中颠沛流离,等到了千年之后,拿回剩下的魂魄才能够恢复正常。   “好处的话,是可以体验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以冷静之心旁观世间的变化。但恢复全盛,就是一步登天,但是坏处的话,或许是颠沛流离,更为痛苦,也有可能陷入胎中之迷的困境当中,不能自拔。”   “第二种选择,你可以在我这里修行。”   「虽然魂魄无法长存,但是可以托身于山中的精和灵。   “不必变化样貌,也可以永远保留自己的记忆,或许千年之后,仍旧可以有和故人的重逢之时。”   林守颐沉默许久,脸上浮现出了挣扎的神色,最终徐徐吐出一口气,道:「我选择第二种。   卫渊微有讶异:“哦?”   他几乎是直说一般地道:「第一种,似乎可以有更高的境地。林守颐却像是终于想明白了,洒脱笑道:   “或许如天尊所说,转世为人,经历过红尘苦修,可以在之后的大道修行上有着更高的成就,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才能够拥有更高的境界,方才我几乎要动心了。”   “但是老道忽然想到,若我不转世的话,千年之后,还可以在张若素那个老家伙站在我坟墓前哀悼的时候。忽然提着酒走出来,拍他肩膀,吓他一跳,想到这样的画面,忽而便觉得还是不必转世了的好。”   「原来如此。   卫渊慢慢点了点头,嗓音温和道:「不拘泥于境界的高低,而选择自己本心所希望的生活,这才能够算是道门道遥,或许林道友他日能够走到比转世为人,千年重修更远的境界。   “那么,道友,最后一杯茶了。”黑发道人举起手中的杯子,微笑道:「千年之后,再见。   林守颐坦然,仰脖饮茶,道:“多谢天尊。”   放下茶杯的时候,老者的人魂缓缓消散了,亦或者说是凝聚起来了。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玄奇无比的指引,缓缓地化作了一点灵光,落在了他坐着的地方,那是一枚种子。而后刹那之间,这里的石桌就已经变化。   它的个木桩,上面还有着落叶,周围的宽阔视野一下便被无数的树木枝叶遮掩起来,这里不再是山赖而是一处深林里面,幽幽古道,遍地皆是落叶。   卫渊手中的茶杯,却是一枚秋日的黄叶。   随意放下,然后捻起了那一点灵光,带着这个时代还是张君宝的张三丰,朝着前面走去,他走到了山林的最深处,将代表着林守颐的一点灵光放入山中土地,看着大地开裂,将种子容纳其中。   黑发道人站起身来,道:“林道友,他日再见了。”   「林守颐。   “既是姓林,那么化身为林,守候干年,也是一饮一啄。”不远处的张君宝自语道:   “林守颐,颐么?老道长的名字也是六十四卦之一啊。”旁边的朱元璋疑惑抬头,道:“六十四卦?”   张三丰伸出手按在了朱元璋的头顶揉了揉,嗓音温和地解释道:“山雷颐纯正以养,是颐卦。”   “这个卦是异卦相叠,震良之相,震为雷,良为山。山在上而雷在下,外实内虚。”   「《象》辞解卦说,这个卦象代表着『山下有雷,含地而化』,遇山而化,见雷而吉,故万物得其养而生生不息,正符合现在这样的局面,这位老道长的名字不知道是谁起的,倒是和他的经历相符合。   卫渊没有去管那边两人的说话声音,只是垂眸看着前方的土地。   丝丝缕缕的阴阳二气落在那一点灵光,最后化作了一株嫩芽,破土而出。忽而有一个温和含笑的声音询问道:   “方才这个道人问你为什么不出手,你说一剑杀不了那个猴子。”   “有点意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天尊在强撑着不掉面子?”   黑发道人没有回头,淡淡道:“一剑杀不了,需要两剑。”那声音似乎沉默了下来,而后询问道:   “看来你对我的出现并不感觉到意外?”   黑发的道人忽而笑了一声,道:“你不是已经送过拜帖了吗?”「在元璋上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啊。   「他遇到君宝,不是巧合,而君宝将他带上上来,也不是巧合。   “『命运』。”   「我留在这里不离去,就是为了等你啊。「   黑发的道人微微抬眸,神色温和,袖袍之下,忽而有阴阳二气流转变化。只是刹那就化作一幅画卷,而后伴随着哗啦声,画卷猛地扩散开来,一圈一圈地将此地笼罩起来。   阴阳二气,衍化两仪,八卦随行,瞬间化作六十四卦,层层叠叠,无有止境。青萍剑指地为一。   道人的手掌如托天地,手腕翻转,天地倾覆,压在剑柄之上,温和道:「请道友。「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伏羲‘破关’   阴阳二气的流转变化,驱动着周围整个世界规则的重塑了。   那一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惊愕,被这法则变化地不得不显现出身来。   『命运』现身出来是一名儒雅风流的男子。此刻环顾周围,看到了流转不定的阴阳万象。而阴阳万象却又被前面道人单手按住的一柄剑镇住,只要对面的元始天尊微微抬一抬手。   那就是森罗万象齐齐涌动,都要化作剑气将他杀死的浩大气象。   『命运』却是丝毫不惧怕,笑了一声,道:   “我来这里,当然是善缘了。”   “这句话你是不是已经听得腻了啊?不知道有几个我,这样和你说过。”   黑发道人客气道:“五。”   『命运』手中的折扇合起来,拍在自己的手掌上,摇了摇头,道:   “元始天尊的记性似乎不是很好,还是说你在玩我?我记得我明明和你说过三次这句话,怎么会是五次的?”   黑发道人不紧不慢道:“四。”   『命运』神色怔住:“嗯??”   “不对啊我是说……”   黑发道人右手微微朝着上面提起,刹那之间,下为一,掌为天,天地分开,气魄涌动,神兵的鸣啸声音越发明亮,而后垂眸淡淡道:   『命运』脸上微笑一凝。   终于明白眼前的黑发道人并没有一丝半点想要答理自己的意思。而是在倒数数字,而掌中的轩辕剑抬起一寸,阴阳二气自然开始流转变化,周围的所有法则在元始天尊的意念下开始重塑,被太极图所笼罩世界内的所有规则指向了『命运被诛杀』这个结局。   是真的要杀了他!   儒雅青年的瞳孔剧烈收缩,在黑发道人说出下一个数字的时候。   主动开口,语气温和道:“是来提醒你小心的。”   他声音顿了顿,等待前面的道人主动询问。   后者神色平淡无波,看着他,淡淡道:   几乎是这一个字的声音落下的同时,磅礴的剑鸣声音升起。   一股无与伦比的锋芒几乎瞬间袭来,直指真灵核心。   青年的面色骤变,脱口而出:   “小心浊世大尊!”   『命运』的这一句话落下的同时,感觉到了自己的眉心一痛,轩辕剑已经遥遥抵着他的眉心,没有刺到。但是他的神魂真灵却感觉到了极为明显的,被刺穿被斩裂的剧痛。哪怕是他都有一种身躯紧绷,背后寒意大作的错觉。   亦或者并非是错觉。   『命运』的视线扫过周围。   阴阳二气在流转变化,每一次的碰撞都在展现出各种新奇的变化风格。   所谓的四象,八卦,六十四卦,乃至于延伸出来的各类奇门法则,就在这其中蕴含了,似乎是因为直接拆解阴阳的原因,元始天尊本来最弱势的天机奇门,已经展现出一种大成的风采。   寻常天才,如同诸葛武侯,以及契。   是从六十四卦开始逆转领悟阴阳两仪,天机奇门。   而卫渊此刻却是直接从一切的核心出发,删繁就简,直至真意。   “小心浊世大尊?”   卫渊自语,而后手掌里面的轩辕剑轻轻点了一下地面,周围展开了的阴阳二气再度地汇聚起来,一个刹那,命运眼中的世界都仿佛化作了黑白,一切都回归了阴阳二气的原初。而无数的原初气息涌动奔流,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了一副未曾彻底完成的画卷,落入了那边道人的袖袍里。   “详细说说看。”   『命运』道:“可惜。   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可以详细说的。”   卫渊注视着眼前的命运,开口询问道:   “是因为你现在只不过是一道分身。”   “所以不能够说出太多的东西?”   “还是说,浊世大尊有问题,你作为命运只要说出那件事情,就会带来某些变化?”   『命运』洒脱微笑道:“这个问题的话,我要是说‘你猜,,你大概会拔剑出鞘,然后给我来一剑。不过这一次你猜测对了,我不可以说出太多。否则的或许会从天上掉下来一道气息直接把我砸死。”   他伸出手指了指天。   黑发道人垂眸:“超脱?”   『命运』连连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只能说……「   然后看了看黑发道人手中的轩辕剑,看到剑锋微微抬起,还是摸了摸鼻子,面不改色道:“嗯,但是我可以稍微,稍微地透露一点点的情报,我所说的这个事情,或许和大尊之前展现出来的性格变化有关……”   “为何一位原本雄才大略,被浑天称呼为亦敌亦友的强者,控制住了整个浊世,逼迫天帝曾经想要一统世界而和昆仑,人间为敌以制衡浊世,还曾经重创伏羲的大尊,会变成之后那个软弱的懦夫?”   “你的女儿来到这个时代,真正的目的也是这个。”   “但是因为我所忌惮的事情,她也不能够明说。”   『命运』微笑着摊了摊手。   表示就算是你杀死我,现在我也没有办法说出更多的东西了。   卫渊沉吟许久,思考着命运所说的话,随口问道:“你的本体在哪里?”   外貌儒雅风流的命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这自然不可能和你说。”   “只是今日之你,未必不会是来日之大尊,此刻之大尊,亦然可能是此刻之你。”   卫渊皱眉。   命运三番两次地在说这一句话,小心浊世大尊,小心浊世大尊。   卫渊心中并不能理解。   心境圆满之后的浊世大尊自然是顶尖的强者。但是这强大和清世的天帝比起来,谁强谁弱还要在打过之后才能够分得出上下,浊世的强者已经被卫渊剪除了许多。若是真的大战起来,只需要保持清世具备有足够多的防御力量,足以围杀浊世大尊。   胜率至少是在七成以上。   小心……   难道说浊世大尊会在这之前踏入超脱的境界吗?   莫非现在的浊世大尊,是那种困顿了数千年之久,一朝恢复,就进境迅猛无比的状态。哪怕是被卫渊斩断一臂,仍旧不会被困住,会一步步稳定地抵达超脱之境?   卫渊心底有一个一个的念头浮现出来。   每一种都有可能,每一种却也都有很多的猜测部分。   只是命运的那一句话却让他有些错愕,【今日之你,未必不会是来日之大尊,此刻之大尊,亦然可能是此刻之你。】,思索许久,未能够想得明白,黑发道人一步步走到了云海之前的青石,看着   命运笑着问道:“天尊是想不明白,不想了吗?”   语气诚恳,但是却不知为何总有种挑衅的味道。   黑发道人双目倒影云海,神色平缓下来,道:“一时想不明白而已。”   “无妨,我还有千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看,可以慢慢想。”   “这里的风景很好,道友也有千年的时间。”   “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告诉我。”   『命运』的脸色微有凝固,而后大笑着道:   “若我不愿意留在这里呢?”   “道友何时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格?”   黑发道人手中的钓竿已经垂落下来金色的因果线,淡淡道:   “我也想要知道,命运的分身究竟可以分出多少次?”   命运:“……”   这一瞬间,他心中五味陈杂,有自己不得不来此的无奈,有自己潜藏在心底的其余谋划,最后化作了一句话。   你说你招惹他做什么?   叹息道:“元始天尊,果然是霸道啊。”   他看着卫渊旁边的剑,思考自己若是施展开权能,有几分可能避开这一剑,眼底金色的流光灿烂,似在以自己的权能进行推演。   终究还是没有离开,一步步走到了云海之前。但是却也没有凑得太近,只是在青石旁边很远的距离坐下来,看着云海涌动,风起不熄,看着。   张若素的雷法境界,本来就是千古无双,道门第一。   张果老和八仙作为过去之锚点,知名度几乎是最高的那个层次。   化身千万,落于岁月长河之中。   又在震怒之下吞下了清浊雷霆道果的核心。哪怕只是短暂驾驭,未曾将其彻底容纳化解。此刻展现出来的力量和破坏力也已经抵达了非常标准的道果层次,几乎是一个人压制住了那边的浊世斗战。   却也只是几乎。   浊世斗战难以避开这无处不在的霸道雷光。   可是单纯的雷霆轰击,竟然也无法真正意义上,对具备有金刚不坏体魄的浊世斗战产生致命级别的攻击。再加上后者的气血雄浑,伤势恢复也极快。   命运看了一会儿,嗤笑道:“可惜了,亢龙有悔,势不可久。”   “再加上伏羲淬炼的金刚不坏体魄是真的强大,张若素恐怕是留不下他。甚至于,如果不是这个浊世斗战的心境无法和无支祁匹配的话,用这一副身体,张若素未必能够和他打得有来有去。”   卫渊道:“祂身上有和你相关的因果。”   『命运』懒洋洋道:“是,他何止是和我有因果我有一个分身被浊世大尊给杀了,为了的就是赋予他各种命格。而我也确实是赋予了他和无支祁一样的力量,速度,武技,一模一样的招式和道果属性。”   卫渊道:“没有心境。”   命运大笑着道:“没有。”   “有得必有失,力量提升到了极限,心境也将会随之下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当年我在尝试这样的权能如何使用的时候,是有人向我讨要赐福的,我给出的条件是,他的敌人也会有双倍的祝福。”   “那个人希望每天都可以睡够六个时辰,也即是十二个小时,他的敌人则是不得不每天睡二十四个小时直到最终衰亡。而剩下的两个愿望,则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堪比神灵的伟力。”   “元始天尊觉得他最后结果如何?”   命运说出了大尊知道的那个故事。   卫渊垂钓,平淡道:“疯了。”   青衫文士大笑起来,背后就倚靠着石头,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思维?”   黑发道人垂眸道:“我自然不是你,但是我相信你的人品下限。”   青衫文士惊愕,放声大笑。   抚掌长叹道:   “没有想到天尊和我如此知心。”   “但是我可不会坑他,只是他却没有界定,什么是敌人。”   “所以最后,他觉得儿子不听话太过叛逆,觉得妻子做的饭菜太难吃,觉得母亲什么都要管自己,觉得君王的政策太过于愚蠢,觉得邻居每日早   上出门的声音吵闹,最终他的儿子沉睡,妻子沉睡,一直到最后,整个国家陷入了死亡一般的沉睡。”   “国家沉睡,并无人工作,故而财富无法移动,无法增加,毫无价值。”   “他获得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如此一人灭国,也是堪比神灵的伟力了。”   “他所期待的都拥有了,而若是他能够拥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情的话,则这一切都将会如他所期待的一样发生,毁灭了他的不是我。而是他那伴随着自己拥有力量而不断膨胀的‘自我,啊。”   “这位浊世斗战,也是如此。”   祂垂眸看着云海之中,浊世斗战变化身躯,无比巨大无比强横。   然后以肉身劈碎了雷霆,气血涌动,伤势瞬间恢复了似的。而后直接化作虹光朝着远处飞遁而去,天穹之上,雷光奔走,张若素立足于云海之上,身躯化为神雷,以不逊于他的急速掠去追杀捉拿。   『命运』微笑着摊开手,道:“天尊,我们在这里可能要呆很久了。”   “毕竟你也不会放我离开。”   “不如找点乐子?”   “比如说,赌一赌这浊世的斗战会怎么死?什么时候死?”   卫渊颔首,嗓音平淡:“可。”   青衫文士道:“你这样配合,我觉得反而没有意思了……”   “那好,我赌他会在真名被释迦摩尼叫破的时候,死于无支祁棍棒之下。”   卫渊嗓音平淡:“我说他会死在伏羲手里。”   『命运』一怔。   伏羲并不在命运编织的范畴里面。   卫渊伸出手指了指那云海,因为雷光奔走,恐怖的雷云直接覆盖了整个人间界。所以有些东西表现地不那么明显,仔细去看的话,那些雷霆里面还夹杂着黑色的雷光,以及血色的雨水。只是黑色雷光被云雾遮掩,血雨还没能够落下,就已经被雷霆劈斩,轰击,被蒸腾消失。   天血雨,鬼神哭泣。   有道果陨落?   而这道果陨落时的波动,更被一层层天机束缚!   命运的神色凝重。   黑发道人嘴角勾了勾,神色平和道:   “这也是我在这里和你耗着的原因。”   “浊世斗战吗?恭喜啊。”   “伏羲,出来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你惊扰了伏羲   道果本身是极致升华之后的强大存在。   他们所走出的大道将会化作世界的基石。故而当他们殒落的时候,也会导致这一部分世界的基石有所反应,继而牵引整个世界的元气乱流,形成天血雨,鬼神哭的诸多变化。   道果陨,天地悲。   这是直接覆盖诸天万界的秩序变动。   人间界是因为张若素的雷霆奔走,直接覆盖了整个地球导致了道果陨落的异相硬生生被张若素此刻道果层次的暴走给压制了下来。但是在其他世界里面,却是没有这些奔走的雷霆。   大荒——卫元君安然端坐在一处石桌之前。   她的兵器在卫渊离开人间界的时候交给他使用了。   此刻手中握着的是重新打造的一把枪,整体风格具备有人间界现代锻造工艺,以及超凡科技的最新技术共同打造而成。虽然说无支祁和共工方才前往人间界去解决浊世斗战的事情。   那些有亲朋好友死于「无支祁'手中的诸神都还是心中怨愤难平。   手持兵器,伫立于周围,眼底愤恨注视着那安然坐在那里饮茶的少女,恨不得当场发作,向这少女复仇。但是石桌旁边另外两位,却让他们不得不按捺下来自己心底的怒意。   卫元君前面一侧是闭着双眸,气质清俊的噎鸣。   另一个是身穿金色华服,气质威严俊朗的金乌。两个人的气息都很压抑沉重。   一个是大荒的辅君,一个是照耀诸天万界留下烙印的大日。   不过眼前的卫元君却是从容不迫,似乎完全没有被这两个人的冷脸吓到。   只是敲了敲杯盏,声音悦耳道:“大荒就只是用这些粗茶来待客吗?”   “日月所处之山上,沐浴日月流光而生,千年生,千年长,再有三千年才可以成的茶为何不上来呢?   东海之畔,建木之上生长的果实,入口甘美,可清神魂,用这样的果实为主料做出来的点心至少有三大类十七种,至少也要上几类过过口不是吗?”   噎鸣微微讶异。   眼前这少女似乎很懂得饮食。   而且不知道为何,似乎对于大荒之内的诸多玄奇食材非常地门儿清。   那茶只有在噎鸣所居住的地方,才会因为岁月权能的影响滋生出来,这个还好。而建木已经被人族那一代疯皇颛顼砍掉了,上面的果实可以说是吃一个少一个,可是难得的珍品。   连山海经里面都没有记载。   怎么这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会这么清楚的?金乌皱眉。   这种隐隐有点过于自来熟的感觉让他有种熟悉却又抵抗的感觉。   只是闭着眼睛不去搭话。   噎鸣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周围的神将们,道:“现在还没有能够彻底地洗刷姑娘和大圣的嫌疑。故而没有办法满足姑娘的要求,等到了事情解决的时候,我自然会将茶送到姑娘的府上,至于建木之实,却是难得的宝物。”   卫元君微微抬眸。   忽而看向天穹,大声道:   “天帝,难得来一次的客人,不用这样小气的吧?”   “连一点点心都舍不得给我吗?”   噎鸣声音一滞,隐隐有点哭笑不得,帝俊虽然永远地凌于苍穹之上,是为群星万象。但是帝俊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抵御浊世的全面入侵,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些事情上。而清世之中的诸多事情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   哪怕是被帝俊所创造出来的那些神灵,想要朝着天帝祈祷。   都需要种种复杂的仪式规则。   或者说对于大部分大荒的神灵来说,帝俊只是存在却又只听说过其名的传说而已。   周围那些诸神更是忍不住带着怒意地嗤笑着眼前这个持枪少女的不自量力和自以为是。只是下一刻,忽而有平淡的声音响起:“……可。”   诸多神将的笑声戛然而止。   看到星光编织流转落下,而后曾经看守过禹王的老者送来了一个食盒,里面果然是以『建木之实』做出来的点心,还有一壶岁月冲刷而出的神茶,卫元君微微一笑,眼底流光闪了下。   果然,帝俊是记得她的。   哪怕她所认识的天帝并非是这个时间段和时间线的天帝。   但是诸天帝为唯一。   诸天万界无数岁月仿佛一条条河流,也可以说是平行世界,是无数的可能性,或者说人间界某些游戏里面所谓的特异点,异闻带,这些可能性会并行不悖,互不干扰。但是这些河流都会无形之中收束经过同一个节点,天帝。   过去未来现在,无穷世界诸多可能性。但是天帝唯一。   卫元君心里面更加安心下来,伸出手指拿起一枚点心放在嘴巴里面。而就在噎鸣看着眼前这个少女,眼底惊疑不定的时候,卫元君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子收缩,下意识抬眸。   在她印象和记忆里面不会出现的事情再度出现了。   大荒之上,那些诸多神将们为了复仇而来,手持神兵,驾驭了风暴,云雾和雷霆,遮掩在天穹之上。但是他们的力量层次,终究是没有办法和此刻暴走的张若素相提并论的。故而那道果陨落的异相还是显露出来。   血色的雨水泼洒而下,引得了诸多神将心神震动不已。   “这是!”   “天血雨,法则动。”   “是有道果境界陨落了!”   “怎么可能又陨落了一尊道果?是浊世的还是我清世的,难道说是刚刚走了的无支祁和共工之一吗?”   “不可能!”%   “就算是无支祁实力不显,共工可是远古大神!”   “祂怎么可能会陨落?”   “想来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联手出招,那个浊世的斗战道果也陨落了?”   这一场意外的大雨,导致先前还是彼此颇为同仇敌忾,结成阵法围杀的诸多神将一时间都心中慌乱,心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疑惑,金乌屈指敲了敲石桌,一簇一簇金红色的火焰升腾,将那道果陨落带来的血雨焚烧。   卫元君眸子抬起,看着周围,心中迟疑不已:“这是……秩序。”   “是陆吾?不,不可能是他。”   “那就是……”   天穹之上,群星万象之前,帝俊平淡看着前面的浊世大尊。   两人同时感觉到了那一缕波动。浊世秩序的陨落。   众生因为顶尖道果层次陨落的波动而仓皇失措,心中震撼,恐惧。而道果层次却已经隐隐有所感知,顶尖强者则是瞬间就明白了陨落的到底是谁。因而思索此人之死带来的影响,以及其为何陨落。   南海——生死轮转之地。   烛九阴站在此处,一身朴素灰袍,负手而立,抬眸看着天空之中的血雨,青衫龙女并不在这里,献先前被『无支祁』击伤,烛九阴故意发作动怒,强行将献带到了九幽。   至于青衫龙女被送到九幽之后,这个生死轮转之地由谁负责。   那自然是全知全能的白泽。   烛九阴要让献回去九幽之国。   而生死轮回之地又需要镇守之人。   更重要的是,武侯需要保证涂山婚礼的稳定。   故而一拍两合,白泽来南海,其实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武侯和烛九阴之间,一场默契的交换,就算   是没有浊世斗战的动手,烛九阴也会想办法将她带回去,而此地则是交给全知的白泽执掌。   献在九幽无法前往涂山的婚礼,这也是诸葛武侯和烛九阴共同的希望。   此刻烛九阴抬眸,伸出手接住了一枚血色雨滴:“这是……”   “浊世的秩序。”   所有人都觉得陨落的是浊世秩序。但是烛九阴却知道。   浊世秩序早在之前,刚刚踏入清世大荒,从司幽神国走出来之后,就已经被伏羲斩杀,连其手中的玄黑浊世旗都已经被剥夺,顺便送到被困在了阴阳大劫之中的卫渊手中。   当时伏羲杀死了浊世秩序,留下了后手,以其自身的天机道果封锁了浊世秩序陨落引发的天地异变。哪怕是烛九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什么时候爆发,天机封印会什么时候解除。   但是,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解开。是意外?   还是故意的?   伏羲,你究竟是要做什么?浊世?某处地方。   一位儒雅温和的文士跪在地上,嘴角鲜血流出,咬紧牙关,不甘心地抵御道:“为何,我并不参与清浊的大变,不参与浊世大尊的手段,你为何要出手?”   他的手掌无力地搭着另外一只手。   这一只手洞穿了他的心脏,缓缓抽出,手中有两股阴阳之气流转变化。   道果?阴阳。   “哪怕是阴阳在清浊之前,但是因为清世存在着阴阳的道果,浊世也滋生出来,只能够说,天下的秩序,万物的规则,实在是玄妙地无与伦比。哪怕是我等却也没有办法说自己看清了一切。”   “妙哉,大道。”   “使我心神沉醉不可自醒。”   “玄哉,大道。”   “令我口不能言其中关窍。”   说话的是清俊的青年,眉宇温和,口中吟诵着古老的文字。只是一只手洞穿前面胸膛心口,让这说出的话有些令人惊悸。   那儒雅男子挣扎不能,不甘道:“伏羲,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   “无冤无仇?”   伏羲淡淡自语,而后笑道:“数干年前,你不就是已经混在了浊世大尊的麾下,打算找机会对我出手,想要夺取我的道果,以全你自己的道路吗?”   文士心中一惊:“你,你知道?”   伏羲微笑道:“是啊,不过你实在是太谨慎了,谨慎得让我觉得有些无聊,我见到你之后,索性故意让自己重伤,然后又在万法终末之地等了几千年。”   “这样你才慢慢地敢冒头……”   “实在是谨慎地让吾厌恶啊。”   文士只觉得自己的生机,灵性,全部都汇聚在一起,伴随着伏羲的动作而被抽离,却仍旧不敢置信,道:“你,数干年前你不是癫狂到了不顾一切杀入浊世吗?   你怎么可能认得出我,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你难道不愤怒吗?”   “你不应该愤怒得失去理智吗?”   伏羲一直等到他发泄完,才温和地回答道:“我当然愤怒。”   “但是愤怒却无法彻底地从那个时代里面拯救阿娲。”   “若是我自己癫狂愤怒到了失去理智,癫狂到了自陷于死亡。而无法将阿娲从那许多的职责和愤怒里面拯救出来,那我自己绝对不可能原谅如此的我啊,这太失态了,太愚蠢了。”   “根本不配作为阿娲的兄长!”   “真正的兄长,应是痛定思痛,希望能够彻底改变历史,扭转   过去。”   “以及将未来一切有可能威胁到阿娲的威胁全部剪除。”   “而这,需要我足够强大,需要有威胁的势力里面,再没有有资格对阿娲出手的存在,不是力量。而是心,至于如何才能够做到让吾满意的程度,自然只有一个结局——”   俊美而气质温和的青年左手背负身后,右手微微用力。   浊世的阴阳道果,顶尖的强者因为无与伦比的剧痛缓缓跪在他的面前。   伏羲平淡地说出了那句话:+……7   “一切诸道果皆死尽!”   浊世的阴阳,那个看上去儒雅的文士面色骤变,惊怒道:   “浊世大尊已经踏出了超脱的第一步,你杀死我,天地会大变,他就会知道,你也跑不掉!你跑不掉!”   伏羲温和笑着安慰道:   “是啊,所以我在之前已经杀死了一个浊世的道果,叫做秩序。”   “我算好了时间,你死的时候,他死亡的异相也该彰显出来了。”   “我以他的死,掩盖你的死。”   “这样的话,你就算是死去了,黄泉路上有人作伴,应该也别无所求了啊。”   那文士面色骤变,看着那微笑着的青年,心中浮现出大恐怖。   伏羲淡淡道:   “是大道之争啊,你的道果也该是属于我的。”   “哪怕是没有之前的仇恨,也是要杀死你的。”   “如此才可以彻底解决阴阳的劫难,彻底让阿娲能够远离这些职责。”   “所以你说,我怎么能够让你活呢?”   浊世的阴阳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眼前那个温文尔雅,言辞平和却又冷锐冰冷的男子,仿佛一切都变得缓慢,岁月在这个时候彻底展开,过去的一切仿佛都被他把握在了手中,神色淡漠,高高在上,俯瞰一切。   与其说是天机不若说这正是命运般的操控。   那一双黄金竖瞳仍旧如当年那样冰冷俯瞰一切。祂心中自嘲。   还有什么,能够让眼前这冷淡的存在动容吗?   嬉笑怒骂,都不过只是操控的手段啊。   祂自始至终都是当年那样冰冷从容的存在。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清脆的声音,伴随道果的抽离,浊世阴阳周围,为了躲避伏羲和清浊道果的强者而布下来的巨大阴阳级别法阵缓缓地散去了,此阵,不入天机,不涉因果,众生难入,镇压四万三千劫而不动不灭。   却终究因为核心的破碎而散去了。   此刻,积累了一炷香左右的因果,天机,信息如同海洋一般地涌动过来,被伏羲从容接收。   旋即,伏羲脸上的平和凝固了。   浊世的阴阳看到那张俊美脸庞像是冻结了。真不知道为何。   忽而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风停了下来,血都不再流淌,法则静止,时间停歇,连心脏都越来越缓慢,越来越缓慢。   安宁,压抑,与恐怖!   恐怖终于爆发!   刹那之间浊世阴阳只感觉到一股疯狂霸道到了极致的气息直接将自己碾碎!   从血肉到魂魄再到存在过的痕迹全部被砸碎劈碎碾碎焚烧毁灭一万遍三万遍亿万遍无数遍!   而祂最后残留的一缕意识看到了那平淡冷静,操控一切的神灵瞬间变得狰狞而疯狂,发出了一声凄厉癫狂到了让众生魂魄都撕裂的恐怖哀嚎和咆哮。   整个浊世都猛烈地卷动。   直上九霄,群星撼落!   “啊啊啊!”   “我要你死!”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被抢了戏份的释迦   龙虎山上,雷光奔走——   那浊世斗战化作的无支祁久战不下,显而易见是没有了继续和张若素争斗之心,心下一横,借助自身强悍的肉身,横渡万千雷霆!   千万劫难,亿万雷光,难以撼动我身。   此即不坏不灭,千锤百炼之躯,是所谓金刚不坏。   气血汹涌如同狼烟巨柱,直接将整个天穹上的劫雷都给冲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紫金色的雷光,血色的雷光在天穹之上缓缓旋转,巨大无比,地球之上五分之一的人都可以直接以肉眼看到这恐怖的一幕。   雷光缓缓旋转,一道道如同鞭子般的巨大雷霆从旋涡之中伸出。   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音抽击,鞭打着整个天穹。   而稍微有点本领的人抬起头,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猿猴手持如意金箍棒,傲然立于天地的雷霆之中,以手中之棍棒打碎雷光,一个个人都茫然呆滞住:“啊?这,这是……”   “齐,齐天大圣?”   所有人都茫然了。   怎么回事儿?   除去了龙虎山之下的那些人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走到山上的就是这巨大猿猴,后来才看到的人都茫然失措,看着那猿猴不屈且傲然地屹立于苍穹,然后横渡雷霆,与天地之威交战。   不由得让他们想到了『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之类的戏码。   难道说,这不是传说故事?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吗?   旁观到了这一幕的人心中微动,因为某些文化传说的原因,让他们在心里面不由自主地选择站在了那巨大猿猴的一侧,心中甚至于觉得,这笼罩了整个世界的雷霆肯定是黑恶势力。   而那个猿猴,齐天大圣则是正在反抗。   “大圣爷,加油啊!”   “加油啊大圣!”   “踏碎凌霄,一去不回,啊呸,我是说,若一去不回,就一去不回!”   “卧槽你有毒吧?你才一去不回呢!”人间界一片乱糟糟的。   有人恐惧,也有人心中还有其余的心情。   “不过现在这阵仗,应该是有雷公电母出手吧?哈哈哈。”   “估计一会儿就要被大圣爷打得回家了!”   因为此刻处于雷光奔走,而遥远之处交锋的两人也舍弃了先前那种纯粹的快攻。而是以气机彼此纠缠,再加上道果层次已经极为『显眼』。若是将整个世界看做灰白,他们就是鲜艳而立体的角色,故而旁人一眼能够看得到。   浊世斗战欲要离去,却又被气机牵制住,不得不站在虚空。   张若素绝不肯让祂离开此地。   “欸?竟然不是雷公电母在阻拦吗?”   “来,让我康康,到底是谁敢于阻拦住大圣爷。”   一名道人在朋友的吹捧之下,主动抬起头,链接了天庭符箓体系。   因为齐天大圣的高名气。   这种行为几乎同时间地发生。   他们同时联络天庭符箓体系,然后同时抬头,看到了那边一步步走出,白发,面容年轻,身穿灰色道袍,负手而立的男子。   而后同一时间得到了一大串脑壳儿疼的名词反馈。他们脸上的那种表情一瞬间凝固住。   【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卧槽?卧槽卧槽!   心脏骤停!   旁边的朋友本来还迫不及待地等待着结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温和平静,仿佛一切尽都在掌握之中的天之骄子朋友。此刻却身躯僵硬面色惨白惨白的,然后大颗大颗的冷汗   从脸上滑落下来。   下雨一样。   “怎,怎么了……”   旁边的青年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结巴问道:“是谁?”   那道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把那一串名号念了一遍。   旁边青年还不懂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神仙在打齐天大圣啊,好哥们你就和我说一说呗。”   道人缓缓抬手,然后哐叽一巴掌劈在这家伙的脸皮子上面。   用的巧劲儿。   让这个青年原地转体三周半啪一下地倒在床上。缓缓收回手。   那道人面无表情道:“玉皇大帝。”   “亲自下来。”   “捉拿妖猴。”   “你在放什么狗屁!”   “?卧槽!”   龙虎山下,不远处的小镇。   黑袍僧人和穿着kfc服务员红白配色制服的释迦摩尼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高速路被封了。   短暂时间内不准出去。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眨眼就修行出了成功然后还和天庭符箓体系联系在一起的'佛?翻墙联网?道门的网可真快啊?祖',正在抬眸呆滞中。   不,不是啊……   这,这不对吧?   玉皇大帝,你不应该是嗖一下藏桌子????????你你你,你怎么自己撸起袖子上了?!我这样还怎么人前显圣啊!   少年释迦含着两大泡眼泪哗啦啦地看向旁边的'监护人'。   黑袍道衍面无表情:“书里面写的故事都是假的。”   然后看到少年释迦一脸震撼。道衍面无表情:   “电视剧里面更假。”   道衍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雷光奔走,叹息。我佛门,为何不曾有如此强者?   复又想起了,之前那个在博物馆里面,总是将自己的强迫症都给逼出来的唯识宗圆觉,不知此刻,那高大僧人却又是在何处修行?   轰擦!   一道又一道的雷霆不要钱似的砸下来,浊世斗战再度被牵制住,祂微微皱眉,不明白眼前这个道人原本应该是'初入道果之下第一阶梯'才对,但是为何竟然是。」过去锚点已然大成,传说遍布岁月之中,吞下道果核心,展现雷霆之威能,这和他预料之中的不同。   而对方的雷法却又多变玄妙,令人防不胜防。   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走不脱了。就在这个时候,忽而天边儿再度炸开了一阵阵汹涌磅礴的气息,下一刻,一道怒声咆哮炸开,响彻天穹——   “就是你个糟了瘟的猴子?!”   “胆子够大,敢冒充你爷爷我?!”却是共工和无支祁。   本来打算直接打破虚空来到此地,却不知道为何,空间变得极为凝固。若是打破而来,他们是没有什么事情。却会导致人间界的入口处空间迸裂,搞不好会搞出来什么问题,凡人血肉之躯,根本抵不住空间裂隙的干扰。   所以只好老老实实横渡虚空而来,花了点时间。   结果一进入人间界就看到了另一个无支祁正在和张若素缠斗。   而无支祁自己曾经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龙虎山竟然已经坍塌?!   无支祁当即怒到了极限,共工都没能拉住他,被他一下甩开手臂,抽出手中的兵器,直接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出现在了浊世斗战旁边,手中之兵刃借助着这急速冲锋之势,猛地抽击出去!   “给我死!”   连张若素都不得   不在这恐怖锋铓之下被逼退。   但是那浊世斗战竟然反应过来,手中的棍棒也同样以一种横栏之势一架,竟然是硬生生地架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招。甚至于还能够反击,表现出来的战斗素养和技巧,竟然还要在刚刚和张若素交锋之时。   浊世斗战毕竟是『命运』亲自赐予了'祝福」。若是和其余的道果交手。   只是空有着无支祁的技巧,力量和速度,却没有凌驾于这一切的心境。   实力不知道打多少个折扣。   是在卫渊剑下,第一剑定住,第二剑斩杀的货色。   但是当面对着的对手是无支祁的时候。却是比起任何人都更能够纠缠住无支祁,共工原本想要阻止,因为他已经'推测到了',就连大荒诸神都认不出来其真身,甚至于可以偷袭陆吾和青衫龙女献。毫无疑问其气息和手段上和无支祁极为相似。   这两个具备有急速特性,肉身强大,武技气息都一模一样的家伙要是纠缠在一起,谁能分得出来真假和上下?混在一起,就更加麻烦和头疼了。   但是无支祁的暴脾气在看到对面连自己住过的地方都拆了的时候。   彻底爆炸。   一点就着!   两个无支祁纠缠在一起,棍棒都是沉重无比,一招一式,你来我往,力量,速度,体魄,都是同一个级别。就连功夫招式都是一模一样,根本破不招式,两个猴子破口大骂,以一种疯狂的状态互相战在一起。   “你个假货,给我滚开!”   “你才是假的,滚!”   两个无支祁疯狂战斗,张若素不得不被逼迫得步步后退。   双瞳运起了道门法术,想要看出这两只猴子谁真谁假,但是却毫无效果。   这两个无支祁在他的眼里,竟然是一般无二的气息,一般无二的气机,招式迅捷疯狂,先前他留下的雷霆痕迹已经被金刚不坏体魄的雄浑气血给冲散掉了大部分,而剩下的一部分——   无支祁方才疯狂进攻的时候,是直接撕裂雷霆而来的。   身上不可遏制地,也就带上了雷霆的痕迹。张若素头痛不已。   看向不远处的共工,道:「水神和水君曾经是好友,几万年的交情,可有法门,辨认出这两只猴子来?   共工沉默,他想要尝试以水流的气息辨认出这两个猴子来。但是一时间竟然毫无效果,金刚不坏的体魄之下,气血雄浑,竟然连原本的水神功体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同。   水神共工摇了摇头:“辨认不出。”张若素苦笑:“这……”   他们两个既想要此刻出手,合三人之力一口气将那个假的道果留下。   但是却又分辨不出来到底谁真谁假,担心反过来被利用,伤了真的。   一时间竟是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只得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出手是好。   与此同时在龙虎山下不远处的小镇里面,偷渡出来的疯狂星期四kfc员工释迦摩尼同志抬起头,看到了两个猴子,黑亮黑亮的眼睛里面再度亮起了光芒。   “原来如此,是真假孙悟空啊!”   “难怪难怪,这样的话,玉皇大帝出现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不过他显而易见是认不出来的。”   “咳咳,接下来,就该我出手了!”   “看起来,我还有'戏份'啊!”   “嘿咻,嘿咻……”少年释迦努力爬山中,“诸君,莫慌。”   “释……咳咳。”   “如来来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真假无支祁 焯伏羲   无支祁和浊世斗战,棍棒相交,你来我往,打得汹涌澎湃,根本分不出个上下来。反倒是棍棒的每一次交锋,都引发极为剧烈的元气震荡和冲击,震散了雷霆和云雾,让周围的大地都出现了一次又一次的震颤。   若非是娲皇施法定住地面。   人间界早已经被这两名道果的疯狂交锋而引发的诸多灾难,风暴,雷霆,海啸和地震所摧毁了。但是纵然有娲皇在维持秩序,继续这样的话,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张若素神色几度变化,忽而道:“谁是无支祁!”   两只猴子掌中兵器碰撞,齐齐应下。   “老子在这儿!”   “你要说什么?!”   声音震荡,几乎如同神通。   只是单纯的开口,就让元气沸腾,雷霆崩散。   似乎是原由于无支祁的秉性,觉得谁嗓门大谁有道理。   这两只猴子一个比一个的嗓子大。   就连张若素都觉得头痛,耳朵都嗡嗡的,导致气血上涌,差一点就眼前一黑。   一只猴子还凑活。   两只猴子实在是太聒噪了一点。   聒噪,太聒噪了。   张若素吐出一口气来,道:   “我有法子,水君。”   “先停手,先停手。”   旁边尝试以自身神通和法则来辨别眼前无支祁的水神共工讶异,这才第一次真正看向旁边那个,靠着吞噬清浊雷霆道果的核心,才勉强展现出了道果之威的人族。   自己都没有办法,哪怕是和无支祁有过数万年交情的他都认不出来。   难道说,当代人族已经强大到如此程度?   就连这样的情况都有可以处理的方法吗?   还是说,是眼前这个道士别有手段,并非是寻常的,逼近道果层次的修士那么简单吗?   无支祁和浊世斗战齐齐地罢手了,而后后退分开距离,仍旧是眼底杀气纵横,手持棍棒,处于一种既不至于立刻打起来,又气机彼此牵制彼此纠缠的距离,然后左边那个道:“张老头,你有什么手段,快些使出来罢!”   右边这个手中棍棒微微抬起,也是叫道:“是啊,张老头,有什么手段,快些使出来,让这个假货,原形毕露!”   “你才是假货!”   “你是!”   才不过几句话,两只猴子就已经齐齐大怒起来,彼此互骂,恨不得当场提起棍棒,再来一次彼此的厮杀。只是周围水流涌动,水神共工出手,强行将这两只猴子拉开来。   无支祁毕竟和共工是积年好友,不可能因为拉架的事情对共工大打出手。   在共工的注视下,张若素自信上前。看着那两个果然停手的猴子。   他伸出手放到了道袍里面,如同蓄势待发,即将拔出宝剑的剑客。而后刷一下拿出了一个手机,朗声道:   “来来来,水君,把你的手机掏出来,让我看看!”   无支祁大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   另一只猴子也是放声大笑:“假货,看你如何!”   而后齐齐伸出手一掏,几乎是同时拿出来了两台手机。   彼此脸上的笑意凝固,而后震怒大骂。   “你是何等居心?!”   “你又是哪儿来的法宝?!”张若素脸上的笑意凝固。   沉思之后,把手机一抛。   然后左手伸到袖口里面,拿出了一瓶上好的陈酿老酒,开坛之后,酒香醇厚,极为诱人,右边则是掏出了另外一瓶肥宅快乐水,隐隐能够闻得到甜腻的味道。   而后双手托举而起,道:“哪边儿是好酒?”   “你是在戏弄我吗?”   “当然是这边!”   两尊无支祁齐齐大怒,然后手指一起抬起,指向一侧,正是快乐水。   张若素呆滞住。   啊这?   这这这……   这不对吧?   卧槽你个假的浊世道果哪儿来的手机?   你个假的浊世道果哪儿分辨得出来无支祁眼中的绝世美酒其实是人世间的快乐水的?   这不该啊。   甚至于是到了之后,张若素要求两个无支祁登录一下游戏的账号密码。   两只无支祁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正确的账号和密码。一点差距都没有。   最后两只无支祁和张若素大眼瞪小眼,陷入沉默之中。   【千载之前,云海之上。】“哈哈哈。”   “啊哈哈哈,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啊。”   做青衫文士打扮的『命运』放声大笑,捧着腹部笑得跌倒在地,笑得猖狂不已,那边黑发道人盘坐于青石之上,神色平淡,仍旧以竹竿垂钓云海之上,嗓音平淡道:“是你做的?”   『命运』擦了擦眼角狂笑出来的眼泪,抬了抬手后道:   “怎么能够说是我做的呢?”   “这明明是是浊世大尊说的啊。”   青衫文士伸出手拍着节拍,朗声道:   “二心搅乱大乾坤,一体难修真寂灭。”   “既然是一体,自然在靠近过来的时候,心神合一,表层的意识一动便可以知道,如此才算得上是一体啊,哈哈哈。”   黑发道人似乎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感觉到心中有什么波澜。   仍旧端坐于青石台上,垂钓万干,淡淡道:“你的权能可以对道果层次的人出手?”   青衫文士懒洋洋道:“自然可以。”   “就算是你掌握的因果同样可以对同境界的人产生效果一样,我自然也是如此。只是根据对手实力不同,掌握的权能不同,『命运』的判词所能够赋予的加持和影响也是各不相同的。”   “比方说天帝,我也可以对他施加影响。”   “但是或许我要倾尽全力赋予他各种各样的正面加持之后,才有可能让他稍微受到些负面的影响。”   “啊?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当然是我已经这么做过了啊。”   青衫文士嘴角带着一丝丝笑意,摊了摊手,无可奈何道:   “那你以为,为什么通过星空可以部分层次地推演出命运来?”   黑发道人想到了被打成渣子养成灰的浊世天帝。突然明白过来。   或许,宇宙星空当中被打成渣子扬了的清浊两皆强者并不只是一个。   所以说,天帝坐在了群星万象之上。   在清世众生看来,那是玄妙万方,那是星空般地悠远,浩瀚。但是在浊世的强者眼里,那是砍了自己十八条街的猛男坐在强者尸体堆成的血肉之山上面,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漠然冰冷地盯着自己这边看。   再看就把你也砍了。   画风一瞬间充满了无敌强者的气息。   黑发道人想一想浊世强者们看向天帝的感觉,就觉得天帝的威慑力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些,而『命运』摊了:   摊手,笑着道:「我能够感觉得到,释迦摩尼已经到了龙虎山sp;??????“只不过因为龙虎山坍塌,周围的元气也太过于浓郁,如同铁壁。”   “所以一时之间无法爬上山去而已。”   “但是很快他就会抵达了。”   “那么,亲爱的元始天尊,你说   这个浊世的斗战会死于『伏羲』之手,请问你口中的『伏羲』,现在又在哪里?”   黑发道人神色平淡,道:“很快了。”   “但是,『命运』,一个忠告,不要随意提起伏羲的名字。”   “否则的话他可能会随时出现。”“比方说,现在。”   『命运』正要大笑忽而听得了蛇吐舌的声音。后脊骨一凉。   瞳孔收缩,下意识回过头去,却看到是一条巨大如同游龙般的巨蛇缓缓游动到了卫渊的身边,吐息的声音像是在嗤嗤地笑着,『命运』神色不变。只是脸色却有些发白,没有了刚刚那么嚣张的模样。   显而易见——   他相信」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背后然后微笑着看着自己,还很礼貌地拍拍自己肩膀'这种事情,伏羲是完完全全做得出来的。   什么都好,又讲礼貌又客气,就是有点费心脏。   黑发道人微笑着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尊敬的命运,请你不要害怕。”   『命运』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命运道:   “我倒是要看看,你口中所谓的伏……那个谁,如何出现,如何出手。”   黑发道人笑了下:“那就看吧。”   在掏出手机,登录账号,以及辨认美酒这些操作无效之后。   张若素苦思冥想,选择了联机打游戏辨认无支祁。   水神共工道:“如何,可能辨认出来了?”   而最终,看到自己的账号上【尽力局—s】的画面。   玉皇大帝张若素手掌颤抖,仰天长啸。   “一个的战绩是3—57—1。”   “一个是1—63—5。”   “你们两位实在是卧龙凤雏,我万万没有想到,贫道自己打游戏竟然还能够打成最佳的一天,是我道行太低了,水神,我实在是分不出,分不出啊!”   “打得这么臭的有一个就足够了,万万没有想到连浊世的无支祁打得还这么臭!”   无支祁大怒。   然后即便是如此的震怒之中,也没有去将手中的手机捏碎捏爆。   而是将其收入袖里乾坤之中,方才抽出兵器,彼此对视,大怒道:   “也就是说还是没有办法是吗?”   “好好好!”   “那就还是手底下见真章!打死他便是!”   眼看两只无支祁又要厮杀起来,水神共工忽而道:“人间界没有大荒那么坚固,你们两个再继续下去,人间界或许都要崩塌掉。就算是有娲皇维系住如此,无支祁是淮水祸君,淮水是四渎之一,你们谁能操控四渎,谁便是无支祁了。”   左边的无支祁道:“这有何难?!”   右边的无支祁同样对这个表示同意,颔首道:“你便看好!”   两尊「淮水祸君,齐齐腾空而起,而后伸出手来,长啸出声,四渎淮水竟然应声而动,轰隆隆地咆哮而起,仿佛腾空嘶吼,无数的水族生灵震撼不已,从水中翻落出来,落在地上,化作了半人之形,仓惶震恐。   那边无支祁皱眉道:“尔等勿要慌乱,今日有个孽障胆敢化作我的模样,在这里做怪。只是要借淮水来证明身份,片刻之后,就给你们还回去了,让你们重新生活。”   这些因为灵气浓度上升,回归到了神代年间而通灵的水族们感知到了那种血脉神魂上的压迫,连连点头,纳头便拜,口称大圣。   可是抬起头就看到那边儿也是个无支祁,淮水大圣。   “我正要施法操控淮水,尔等退后!退后!”   “勿要被这孽障害了性命,勿要   说我不曾提醒过你们!”   水族们面容呆滞茫然。   抬起头,左边是个大圣,右边儿还是个大圣,生得一般模样,都是身材高大,身披甲胄,眉宇张狂,眼底升腾起两簇金色火光,手中又握着一般无二都无比沉重的兵器,施展神通,数干里汹涌不绝的淮水竟然硬生生被扯成了两股。   盘旋着的水流汹涌澎湃,如两条水龙,遮天蔽日般地落入了无支祁手中。而后化作了两根澄澈透明的长棍,其中有一道道乱流奔涌流转的洪流,展现本相,展现威风。   无支祁大怒:“好猴头!”   手中的淮水水棍一甩,朝着前面横砸过去。   对面的『无支祁』也是丝毫不显弱势,冷笑几声,手中淮水水棍狠辣朝着前面轰击而去,淮水划分两道,每次碰撞的声势简直如同奔雷一般霸道,气焰恢弘,令人心中惊惧不已。   此刻在河岸边儿,河道里面呆滞的水族们,就只是呆滞地看着。   一会儿看左边儿,一会儿看右边。   自己的家国被人拎起来当做兵器。   还彼此互相地砸着,眼睁睁看着余波汹涌,水流乱转,自己的国家之域简直是要碎裂,湮灭,被巨大的力量蒸腾成了雾气,似乎是实在是没能想到如此的画面,一众水族呆滞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连滚带爬跪下来哭嚎起来道:“大圣,大圣爷爷!”   “两位大圣爷爷!”   “还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您二位在这里施展大神通斗法,我们的家园都要变成粉碎,我们的老宅显化其中,用法术遮掩住了模样。此刻都被您二位的力量给震碎了,再打下去,我们就要无家可归了啊!”   两尊无支祁这才停下手来。   水神共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风云激荡,两尊无支祁各自屹立于一座山峰的峰头之上,彼此对视,气焰极盛,丝毫不示弱的模样,自语道:“……糟糕,当年无支祁就是强行靠着力量去征服了淮水,根本无所谓掌控。”   “现在他们两个的气息彻底一样。”   “就连淮水水系这天地自然之物都无法分辨了吗?”   “这样的话,就连我也没有办法了。”   张若素看着那边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不知道谁真谁假的两尊无支祁,苦笑不已,道:“那这还有什么办法?”   水神共工沉默,道:“烛照九幽之龙,烛九阴。”   “呵气为云,呼气为雨,睁眼为昼,闭目幽冥,神通广大,应该可以看得出来谁真谁假。但是方才听说,无支祁打伤了青衫龙女献,惹得烛九阴都震怒,现在找过去,不知道会不会打上一架。”   无支祁道:“无妨!”   “哼,那是这个假货做的事情,烛九阴就算是再怎么小气记仇。”   “也不可能不分辨真相!”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一招儿,才能够让他真正出力!”   而这个时候,在那南海之地,烛照九幽之龙平淡注视着那边的白泽。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烛九阴似乎有所感应,看着白泽淡淡道:“一会儿或许会有两个无支祁打过来,我虽然可以推断出之前那个打伤了献的是假货。但是若是两个一齐齐地打将过来,我也没有办法分出谁真谁假。”   “不只是我,恐怕帝俊,不周山都无法分辨出这种程度上的气息相似。”   “这并非是实力高低的问题,而是气息相同外貌相同力量相同的问题。”   “要你分辨的话,你可能够分辨得出来?”   白泽:“眼观鼻鼻观心,面不改色。”   白泽一动不动。   烛九阴注视着他。   白泽嘴角抽了抽,道:“……我,我能看得出来,但是我敢说吗?”   “那只假的或许打不过无支祁。”   “但是赶上前来,一棍子把我打死也是随手的事情好吧?”   “你们都未必能够拦得住他啊,一个月几十包泡面火腿卤蛋薯片快乐水的工资,我玩什么命啊我。”   烛九阴微微颔首:“如此的话,是可以认得出来了?”   白泽脸色一僵:“???”   “卧槽?!”   “卧槽你听人话啊!”   而在人间界,那边的共工却又说出了天帝,不周山这两位有可能实力足够能够认出真假无支祁的存在,两尊无支祁互相打斗,喝骂,挑衅道:“那就一并杀去南海,去找烛九阴,天帝,不周山问个明白!”   “好!到时候你显露出真身,我必然一棍子打死你!”   “哼!是我一棍子打死你!”   而就在这个时候,残垣断壁之上,一张小脸灰扑扑的打工仔释迦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然后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不远处的强者们,眼底灿烂如星辰,大声道:“我,呼呼……我。”   “我有办法分辨出来。”   平静清冷的声音说出来。   少年释迦的神色凝固住。“???”   他想说的话,竟然被人抢先了?   缓缓抬起头,看到虚空中一尊身穿白衣,气质清冷的俊美青年缓步踏出,袖袍拂动。而少年释迦还要开口说自己能认出来,忽而天穹上的俊美青年平淡看了他一眼。   释迦的声音一下就哽在喉咙里面。这个人,好可怕,好可怕……   不可以惹到他。   强大的本能预感让少年释迦朝着后面缩了缩,努力地把自己的身体藏匿起来,藏得更加严实,更加严实,口里面低声呢喃:“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众人看过去。   “伏羲?!”   伏羲微笑着道:“是,吾乃是天机之主,执掌洞察,自然也可以分辨出来,到底谁真谁假,纵然是困难,也是自有妙计的,来,无支祁,你们两个过来,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   两尊无支祁不甘示弱,各自施展法门,并肩出现在了伏羲面前。   “他,他是假的!”“你才是假的!”   “我是真的!”   “我是真的啊!”   两只猴子愤怒地对峙,各自站在了一侧,恨不得当场挥舞兵器,打杀了对面,众人此刻去看。果然是气息相同,面容更是一模一样,就仿佛是一只猴子分出来的两个身影一般。   共工怀疑即便是天帝都分不出来谁真谁家,伏羲真的能知道吗?   伏羲从容不迫,抚掌微笑道:“我有一妙法,且附耳过来。”   两个无支祁过来。   俊朗青年端详了片刻,感慨道:“果然不好分辨,那就只剩下最后的法门了,你们两个,且小心,我来仔细看看你们的区别在哪里,放心,放心,不用担心。”   “便是事有不成,我也有其余法门。”   而后伸出手,轻柔地按在了两个无支祁的头顶,似乎抚摸,似乎是在询问就好像是在施展什么神通一样。而下一刻,伏羲的面容瞬间狰狞,手掌瞬间施展磅礴无比的力量。   两只猴子的脑壳儿直接被他齐齐按在大地里面,剩下一半龙虎山都轰然崩塌,伏羲的面容   狰狞疯狂眼底黄金光焰恣意张狂,比起两只大圣都要疯狂霸道,放声狂笑:   “都得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原初阴阳   轰隆隆!   山体倒塌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乎是瞬间炸开了的雷霆一般朝着四方蔓延。   老家被毁灭,张若素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国骂,身子一掠起身,看到了那边躲在岩石之下瑟瑟发抖的'普通人',伸出手来,将这个普通人给拎了起来。却看到是个少年沙弥,再一看,嘴角抽了抽。   “佛祖怎么有兴趣送外卖?”   少年释迦面色苍白,还是抖着手合十一礼。先是谢过了张若素的救命之恩。   又道:“和尚也是要吃饭的。”   “吃饭就得打工啊。”   张若素无奈,回过头去,看到了缙云和女魃也已经腾空而起。   至于娲皇?!   白发道人看到娲皇就站在原地。   脚下的山石非但没有波及到她,还在迸裂的时候主动化作了莲花绽放的模样,让老道士嘴角都抽了抽。你清高!   你了不起!   你砸了我家山门的时候都要讨好娲皇。   而这个时候,那种轰鸣不绝的坍塌声才稍微修正了些,张若素看到自家山门现在的模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烟尘弥漫,气机迸射如雷霆。   巨大的力量以一种最没有效率,却也是最为强横的方式被倾泻而出,和先前浊世斗战化身巨大,举手投足皆有无尽伟力。然后再靠着这强大身躯把一般龙虎山给推塌了不一样。   伏羲是硬生生以蛮力,把剩下那半座龙虎山给直接朝着   甚至于龙虎山的龙虎两道地脉根本都没有碎。而是以一股极端凝炼霸道的力量,硬生生当做钉子一样给钉到了大地之下!   更是不知道被钉入了多深!共工的面色都变了。   “好生凝练的劲气,伏羲……难道不是执掌天机的吗?”   “他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拳脚神通?”   烟尘散去,平复下来,龙虎山已经被彻底打入了地底,就像是两根钉子。   至于锤子?   那两个猴子不是金刚不坏吗?   轰隆隆!   战斗仍旧没有停止,轰鸣的声音仍旧还在。   真假无支祁心底都升腾起了暴戾的怒火,祂们的手掌撑着大地,祂们的身躯肌肉拧动,狂暴的灵力,斗战的法则都齐齐地起来,化作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正在反抗,要将压着祂们的这个敌人给掀翻。   两尊无支祁。   每一个都是可以推倒群山,撕裂大地的强悍存在。   是单纯以力量横压一个时代的强者,以力量征伐水域,闯荡出了祸君的称号。但是下一刻,众人就发现,两个以力闻名的存在,竟然一左一右,硬生生被伏羲强行压制。   在力量上被压制住!   就连无支祁自己都惊愕住。   伏羲的双手之上青筋暴起,但是金色的竖瞳仍旧冰冷肆虐。   不准,抬头。   其中一个无支祁面临如此恐怖的压力。虽然还在反抗但是却也只是反抗而已。而一只手却是大怒,狂怒,右手已经化作了爪子的状态,手背上生出坚硬的长毛,指甲变得长而锐利,呈现出黑色,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抬起头来。   额角青筋暴起。   连嘴巴里面的獠牙都变得更加锋利。呈现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狂暴。   “伏羲,我艹你……妈的……”   此刻被张若素拎在空中的,某位只是路过的KFC光头员工惊魂未定。   感觉到了什么,而后猛地抬手指着那边还在破口   大骂,努力挣扎,甚至于恨不得一口咬在伏羲手上的那只猴子,大声道:“那个,那个!”   “老爷子那边儿那个是真的大圣啊!”张若素额头抽了抽。   被如来佛祖叫老爷子。   这个在佛经里面会不会被安排一个高得离谱的位格啊。   这事儿放在以前肯定得要被搞得心脏骤停一下的,现在的话倒是已经习惯了,张若素心中自嘲,动作却是丝毫不停,看向那边的娲皇,道:“娲皇娘娘!”   少女颔首,开口道:“兄……”   非常巧妙的时间。   似乎是伏羲真的控制不住了那两只猴子了。毕竟是以力称雄的淮水祸君。   还是两个。   要一口气控制住实在是太难,而伏羲听到了娲皇的声音,似乎力量稍微有些疏忽,稍微有些大意了,也实在是太过于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啊。   其中一只猛地抬起头来,挣扎开了伏羲的左手,冲天而起。   竟然是刚刚没有发力反抗的那一只。   不单单是其余人,就连那只挣脱开来的猴子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旋即就是狂喜,周身炸开一层层的云雾,发出的呼啸声音以及超音速炸开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巧妙地将娲皇的声音压住了。   而下一刻那只猴子冲天而起。其势戛然而止。   祂僵硬下看,看到了一双冰冷竖瞳,像是宇宙原初在黑暗之中俯瞰一切的金色光焰。   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右脚脚腕。那手如同铁铸。   看到那双瞳冰冷的俊美青年微笑。此无支祁心中大恐怖。   “不!我招……”   “不,我拒绝。”   下一刻,伏羲猛烈的暴走,无与伦比的力量直接拎着这个猴子重重地轰砸在大地之上,旋即右脚踏前,让这一方天地阴阳加固,坚硬无比到了神通的级别——   人族模仿神话概念而开辟出的顶尖神通之一。   『指地成刚』   并非是钢铁的钢。   而是金刚不坏万界不灭之体的刚。   不灭,不坏,坚硬,强横!   瞬息动念之间,脚下土地短暂时间内直接化作了不周山山体的密度和坚硬。   而伏羲拎着猴子的右脚。   以无比猛烈的加速度加速,最后直接让祂的脑袋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实在是妙得恰到好处啊。   那个地方还有一个锋利的凸起。   那个凸起还恰巧直接对着太阳穴。   更妙了。   “哈哈哈,好,好!”   “打得好,打得好!”   另一只无支祁正在放声大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以极高速度被拉动,神色一滞。而众人只是看到那边的伏羲拎着两个猴子以神识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疯狂地来回抡起砸在地上。   巨大的声音几乎像是地上在打雷。   来回抡砸掀起的气流几乎形成了一股风暴。如果不是以无上大神通加固了地面。   这种恐怖的力量直接可以将脚下人间地球给打得从中间分开,坍塌。   旋即一甩身。   左手的无支祁先被甩出去。   而后右手的以更狂暴的速度被扔出去。   两个斗战被打成一团囫囵朝着前面高速奔涌,如同是阴阳轮转的一团风暴。而下一刻,伏羲周身爆发出了一股可怖的气息。   阴阳轮转,万法皆休!   刹那   之间,伏羲以极高的速度追了上去。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面。就连共工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旋即看了一眼娲皇,面色难看道:“糟糕,难道伏羲刚才已经看出了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少年释迦和缙云茫然道:“啊?欸?”   “那他为什么要跑?”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   “当然是想要两个一块儿揍?”   “缙云你接着这家伙。”   他甩手把手里面拎着的少年释迦扔给了缙云,旋即身躯化作了雷光,和那边的水神共工一起奔走而去,都是道果境界。而且无论是水流之急速,奔流不息,还是说雷霆都是极端擅长速度的力量属性。   两人瞬间掠过漫长距离,直接出现在了虚空。   看到了伏羲正在和两尊无支祁战斗在一起。   可是那与其说是战斗。   倒不如说是一边儿倒的碾压的好。   两尊无支祁都已经是浑身披挂,手持棍棒,威风凛凛,那甲胄足以抵御神灵的攻击而不伤丝毫的毛发,身躯千锤百炼,万劫不朽,手中棍棒,沉重无比,混合天地人之气韵,可撕山裂海,威能无穷。   但是却被伏羲压着打。   恐怖的破空声,炸裂声,不绝于耳。   伏羲一拳一拳地轰砸在了棍棒上。   共工毕竟和无支祁多年的交情,看到他不管真假地出手,两个都打,神色面容骤变,怒道:“伏羲,你够了!”   “让你辨别真假!不是让你在这里发泄怒气!”   伏羲丝毫不听,浑身上下,仍旧散发暴虐般的气息。   共工见到无支祁伤势不轻,继续打下去怕是要重创,终于还是忍受不住:“我说停手!”   身躯化作汹涌澎湃的江河洪流,头顶着苍穹脚踏大地,昂然伫立于星河万象之间。而后手中多出了一柄有着玄妙纹路,散发霸道气机的长枪神兵。而后直接突入到了战场之上,直接欲要分开伏羲和无支祁。   但是下一刻,一道散发玄妙沉重气韵的拳就稳稳地砸在了枪锋之上。   水神共工的枪锋缠绕霸道无比的水流,此刻竟然,生生停止!   连枪身都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弯折。   水流奔走,散发出狂暴的气息,共工几乎握不住兵器,手掌被震得发麻,伏羲垂眸,淡淡道:“该杀的已经杀了,我也想要问你一句了……”   “当年若不是你撞到了不周山。”   “阿娲怎么会遭此横祸?!”   “你也有胆量,敢来质问我?!”   声音到了最后越来越大,几乎如雷霆轰鸣。   伏羲右手一化阴阳二气,盘旋流转,硬生生将无支祁,浊世斗战,共工,以及道门玉皇张若素一齐地化入了战斗范围当中,众人只是脚步一个踉跄,抬起头看到整个世界里面,尽数都是黑白二色。   阴阳二气冲天而起,浩瀚苍茫。   衍化两仪四象八卦,繁衍万物之气象,这正是一切的根本。   而后这阴阳二气苍茫古老之周围,却有一根根手指破开虚空。   将其彻底握在手中。   伏羲掌中握阴阳,负手而立。   地球在宇宙之中缓缓旋转着,而黑暗的宇宙空间中却仿佛出现了一条不可言喻不可观测不可认知的巨蛇,巨大到了祂的竖瞳里的涟漪就要比起整个地球都要大,鳞甲就是一个个星辰,整个宇宙都仿佛只是祂身躯盘旋着的空间。   伏羲垂眸。   背后盘旋着宇宙的巨蛇法相同样缓缓垂眸。   于是阴阳二气都   停滞了下来。   原初阴阳注视一切敌,道:   “今日,便要肃清往日之恨。”   “尔等,齐上吧。”   “在阿娲来之前,吾要把一切都解决掉。”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当年的真相伏羲无敌   掌握阴阳,脚踏原初,阴阳二气在这一个瞬间,几乎是将天穹大地,森罗万象全部都遮掩住了,让共工的瞳孔收缩,他发现水流正在失去操控。而张若素身躯周围托举着他的雷霆也在散去,归于阴阳两股气息。   夫雷霆者,阴阳生发之机也!   黑发白衣的青年负手而立,衣衫飘动。   在此之前,此地有着森罗万象,群星流转,有着来自于大荒和人间界的通道,打开之后,由不周山奠定的六虚秩序,水流奔走,雷霆纵横,万类霜天竞自由。   刹那之后,此刻重新归于阴阳二气。   一切的秩序都失去了其原本被赋与的规则。法则解构。   于是万物失去了准则,群星不在流转光芒。   这是混沌,是最初和最后之间的状态。   此地的异相将会持续到娲皇到来之前。伏羲从不说谎。   但是此刻乃是一切的开始。   而时间不过是万物变化的基准单位。   此刻没有万物,故而时间也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或者说这是就连时间这个概念都不曾诞生的时代。   所以,娲皇永远不会抵达这里。   这里是一刹,也是永恒。是最初,也是结束。   是我一念之间,是尔等百劫轮回。   玉帝掌中多出了一口呈现碧色的宝剑,周身剑气环绕,碰撞流转,有如雷霆之威,眉宇之间也有雷霆道果浮现出来,共工手持长枪,身上有五湖四海,四渎九耀所成就的甲胄。   掌中长枪散发磅礴威势。   浊世斗战逼迫到了死亡的极限,却也展露出了疯狂之心。   而无支祁也已经怒极。   四位道果,环绕诸天而立。   伏羲抬手,眸子幽深平静注视着眼前的对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那么,诸位,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可笑啊。”   “我现在着实是有些许的情绪不稳,有些事情做得不对,还请诸位包涵。”   “请努力一点。”   “再努力一点……”   伏羲右手微微抬起,金色双瞳里面的火焰冰冷燃烧:   “不要让我打死了。”   大荒之上,群星万象之中——   天帝微微垂眸,感知到了自己的感知之中,出现了一片群星不照之处。   在他的前面,浊世大尊平静坐在那里。   两个人之间放着一个棋盘,是人间界的围棋。但是却并非是人间界的围棋那般简单,纵横十九道,每一道都可看到森罗万象,那是汹涌澎湃的星河,而手中握持的棋子,天圆地方。   其中有风雨雷电,有腾龙嘶吼,日月起落。那是一个个世界。   每一落子,森罗杀伐之气象就疯狂地交锋,这并非是拔剑而起,三步之内便要血落九天之上的厮杀,剑剑致命,每一步每一步都可以看出其中的凶险。但是其暗中涌动着的危机和大恐怖,却也丝毫不逊色于那等厮杀。   只是此刻名为下棋对弈,实则气机交锋厮杀牵制的两位清浊顶尖存在却是气息微微一滞,都同一时间看向了某个方向,那正是在法则编织出的巨大网络上的人间界的方向——   清气之世和浊世之世彼此对应。   无数的法则,或者说原本的世界就存在的部分,或者说是一位位强者证道道果之后,令世界基础变得更加丰厚扎实之后延伸出来的那部分,编织交错在了一起,以赋予万物属性状态。   令火焰可释放热量,让水可流动,也可穿石。   而此刻,这个巨大的,笼罩诸天万界的『网』,出现了一片『无』的状态。这'无   '的状态还在不断地蔓延着,像是解构万物的法则。   浊世大尊的动作顿了顿。诧异!   诧异之余甚至于还有几份惊愕和不可思议。   因为这一片『无』,甚至于开始反向吞噬干扰浊世的法则,在观测当中,祂可以感知得到,连靠近那一片区域的浊世都开始崩塌,湮灭,隐隐有着无数的法则线彼此纠缠,碰撞在一起而后化作虚无的感觉。   他看着前面下棋的天帝,忽而微笑道:“你不去阻止吗?”   “阻止什么?”   帝俊手指平静摩挲着一枚棋子。   棋子里面的星辰之核还在熊熊燃烧着。只是散发在外的部分,就是足以让人间界用上几千年的恐怖能量。但是在这个地方,在天帝的手里,那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落盘叮当响。   已是人间几度秋。   浊世大尊言简意赅道:   “伏羲在发疯。”   帝俊淡淡道:“娲皇在,疯不了。”天帝落子,不带丝毫烟火气。」   而实际上是星辰坠落沟壑,引得浊世地火腾起,浩瀚磅礴,倒影在了帝俊的眼底,没有起来一丝的波澜,淡淡道:   “祂之前做得太过了,怒极之时,打崩龙虎山,不顾娲皇的阻止将清浊斗战全部都打得重创。若是就此收手的话,恐怕会让娲皇生气责怪。但是如果伏羲愤怒到了发狂的程度,要毁灭一切,最后又在关键时刻收手,娲皇反而还要担心祂,而非责怪。”   “那毕竟是她的兄长,是护她念她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血亲。”   “伏羲很清楚人性,很清楚如何拿捏自己的妹妹。”   “只是往日里不这样做而已。”   “当然,顺便发泄自己的愤怒,算一算过去的账,也是一个目的。”   “或者说,同样重要的目的。”   帝俊的声音平淡无波,似乎丝毫没有对伏羲的行为感觉意外。   浊世大尊不置可否,道:“或许如此,但是若是你猜错了呢?”   “伏羲当真是想要这么做。”帝俊淡淡道:“猜错了?”   “人世间自有元始天尊镇压,昆仑为陆吾,而大荒为我。”   “你猜天尊此刻在哪里?”   他的意思很明显,天帝自然是要庇护在清世之上。而后牵制住浊世大尊这个半步超脱者,浊世大尊垂眸,心中道一句我猜他现在被困在了阴阳大劫之中,不可出,不可想,不可插手人世。   却未曾开口说,只是抬起手,手指捻起在浊世掌控和笼罩之下的一枚棋子,天圆地方,内有方圆世界,而后朝着前面推进,淡淡道:   “如此强者,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想要和他交锋呢。”   “未曾想到,在下在天帝的眼中,竟然比起原初阴阳状态的伏羲都要来得有分量,倒是颇为讶异。”   帝俊嗓音平淡自然,道:“你为何觉得,我没有和他交过手?”   浊世大尊挑了挑眉。   他自然知道帝俊的过去。   或者说,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清世天帝,曾经和一切强敌战斗。所向无敌,堪称不败。   甚至于在切磋这个范畴里面击溃了强悍无比的不周山,唯独的一次失败是落败于,伏羲和娲皇的联手,也因为伏羲这家伙不要脸皮,连说好的一对一切磋,都拉着了自己的妹子一块儿上。故而这一次败绩完全没有影响到帝俊的威名。反而还让天帝之威更上了一个层次,——   堂堂天机之主,竟然需要拉着同为道果层次的娲皇。   才有胆量和天帝交锋。   足可从侧面见到天帝的实   而伏羲虽然说是胜利了,却又被强者们暗暗地瞧不起。   虽然说大家不是伏羲的对手,却也都有着属于强者的尊严。哪怕是和强大者交锋,也不肯折了心境,不肯示弱,更是不屑于用出如此阴损招式。   都在暗地里说道,果然不愧是那位天机之主。只是知道暗中卜算,以求胜负,果然是人品低劣的渣滓啊。是也,是也。   确实是如此啊。   只是此刻,浊世大尊想到当年那一件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漏洞,一个当年心境有损时的自己无法察觉到的真相。而这个,当年未曾察觉到的漏洞,却是此刻难以忽略的巨大威胁,展露出了某种恐怖的獠牙。   浊世大尊骤变:“不对!”   天帝嘴角微微勾起。   哪怕只是微笑的弧度,也让这位清世的最强者脸上多出了一丝丝嘲弄的味道,语气平淡道:“那可是伏羲啊。”   “我当时已经击败了不周山,击溃了水神共工。”   “和我交锋的人,也难以全身而退。”   “在和我决战的时候,那个伏羲,怎么可能会让女娲也上场厮杀呢?”   浊世大尊的瞳孔剧烈收缩。   而天帝端起一杯茶,淡淡道:“他会做的事情很简单。”   “只是你们都不愿意相信而已。”   “只不过是一位兄长希望自己的妹妹亲眼看到自己强悍无敌之姿,而后感觉到开心,仅此而已。”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大手笔   大荒之域群星之上的交谈,隐秘而幽深。只有对弈落子的两人方才知道彼此这短短几句之中潜藏着的风暴。而在上古之年发生的事情,也唯独亲身经历者方才能够在记忆当中,寻找到当初那一战的真相。   亦或者说,此刻亲自体验着这一切的人们。   也可从这恐怖霸道的力量之上,感受着和传说中形象截然相反的强横。   巨大的声音轰鸣着。   本该如此,但是却因为此刻站立虚无的宇宙空间之中而显得尤其寂静压抑,除去了道果层次自身说出的言语并不会因为环境的不同而遇到阻拦。除此之外一切的声音尽数都消失了,归于最为死寂的缄默。   水流在奔涌,每一滴水都是纯粹而流畅的状态,在暴怒的水神力量之下比起最坚硬的钢铁还要坚硬,却又光滑得没有丝毫的摩擦力。   每一滴水都可以洞穿山河,撕裂大陆。   而这里的河流汹涌澎湃,乃可称呼其为无量。   伴随着共工手中之长枪一枪刺出,无量之水以枪锋为核心点疯狂地旋转,呼啸,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湮灭一般,同时朝着前方的伏羲刺杀过去,纯粹的力量,积蓄而来的霸道之势。   “伏羲,不要再在这里发狂了!”   诸神之中,毫无疑问的蓄势第一。   积蓄了磅礴大势之后,足以对不周山产生威胁。   伏羲神色漠然平淡,双手背负身后,朝着后面飘然退去。   以极为精妙玄奥的方式,避开了共工那蓄势到了巅峰,招式也同样是将枪法阐释到了极限的攻击,共工却是气势不停。最终联绵不绝的枪决奥义施展开来,封锁伏羲方位,一枪刺出,灌注入了自我的全部精气神,刺穿伏羲身躯。   但是共工面色却微微一变,手中并没有刺中了的感觉。   水神绝杀,蓄势许久,竟然是直接刺空!   前方的伏羲虚幻之影消散无形。   啪嗒。   水神的枪锋朝着   共工的瞳孔骤然收缩,抬起头来。   袖袍飘摇。   鬓角两缕黑发垂落。   伏羲双手背负,就这样踏在水神共工最强招式之上。   淡淡道∶“几千年了,枪法仍旧还是这样子。”   “难怪不成大器。”   水神共工面色骤变,双手握着长枪,枪身之上,无数股气劲暴起,或者盘旋,或者冲击,或者强大刚猛,或者内敛含虚,不知道多少种气劲以玄妙无比的方式配合,如同大海无量,暗劲和气息更是无穷无尽。   但是如此巅峰的技艺。   如此强大的招式和神通。   竟然无法将伏羲从他的神兵枪锋之上甩飞出去   如此可知,伏羲对于气机的了解,也要远在水神共工之上。   忽而无声无息,却又有空间撕裂之感。   虚世生电。   哪怕是混沌虚无的世界之中,也有剑光如雷霆般劈落下来。   堂皇正大,浩浩荡荡。   伏羲微微侧了侧头。   森然凌厉却又带着如玉般从容雍容的剑光斩落。却恰好擦着伏羲的鬓角,只是让扬起的黑发被斩断了些许,飘落而下。而下一刻便抬起手,两根手指白皙如玉,将这一柄剑夹在手中。   」道门法剑,斩尽心中不平眼中不平。」   “上斩诸神下除凶厉。”   “可惜。”   “道门根基便是阴阳轮转,天地万物的规则。”   金黄色的竖瞳微转   虽然张若素此剑是凌空而下,却莫名生出一种被俯瞰的感觉,后背汗毛应激而起,瞳孔收缩,道门灵石「看到,前方的宇宙虚空之中,出现了巨大无比,不可见,不可想,古老存在的庞大巨蛇。   巨蛇缓缓睁开双瞳。   那金色的冰冷竖瞳之中倒映着伏羲翻卷的袖袍,注视着自己。   苍茫,古老!   我即天地!   我即阴阳!   我即,大道!   张若素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道门根基著作之中的描述——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伏羲嗓音平淡漠然:“你们的大道,因观我而起。”   “也敢对我出剑?”   伏羲双指夹着剑锋,忽而稍微用力。   铮铮的剑鸣忽而凄厉。   这柄基于道果层次和八仙传说所化的玉剑就这样在张若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裂痕,而后,寸寸崩裂!   一枚枚碎裂的剑身悬浮于虚空。   伏羲背对着他们,袖袍一扫。   刹那之间流光收摄,而后暴起,张若素不得不后退。   若非此刻已经远离了人间所在的星域,此余波早已经影响到了人间界。就算是有其余的手段镇压住地球也没有用处,会被撕裂,会被彻底扭曲各种规则。最终被笼罩在诸多天灾之中归于崩塌。   无支祁长啸出声,早已经化作了万丈之高的姿态。   手中的神兵猛地朝着伏羲砸下去。   庞大的压力,无与伦比,真实不虚的杀气,让无支祁的战斗本能爆发。   没有丝毫的留手。   这几乎已经是濒死搏杀之时的力量!   却被伏羲反手握住。   万丈之高,手中的兵器随着其变化而不断地变地巨大化,同样足以匹配如此的体型和力量,和其相比,伏羲此刻的状态简直像是一个蚂蚁站在地球最宏伟的高峰之前。   但是现在这恢弘无比的兵器就被伏羲的右手扣住。   “这东西是我给你的。”   “我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来。”   悠然的声音里,伏羲随手握合,那巨大无比,高万丈的棍棒就被他的右手捏出了一个凹陷的痕迹。而后这痕迹就像是剧毒,像是某种可怖的毒素一样地蔓延着。只是一瞬间就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了整个兵器之上。   下一刻,无支祁的兵器就已经密布了铁灰色和黄褐色相交错密布的痕迹。   如同已经经历过无数岁月之后的钢铁色泽。   旋即化作了无数的色泽枯败的蝴蝶,在伏羲袖袍舞动之时掠过星空。   浅灰色和黄褐色的蝴蝶飞过星空后散去。   无支祁双手已经空空如也,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迟滞茫然。   而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忽然警觉到了一个很要命的东西——   无论是自己是否愿意,无论是否无意之中,自己的手段里面或多或少有着来自于伏羲的那一部分。   毕竟是天机之主。   毕竟慷慨地分享了所有的天机卜算之术。   正道旁门,三千世界,天机卜算之术几乎可以说是都有涉猎的。   因为当你的敌人懂得此手段。   若是价不懂天机卜算,不懂得屏蔽天机,那就处于必死之境地。   故而这一种神通手段以极为可怖的速度蔓延。   仔细想想,这种你不学就死,你学了便入我计划之中的阳谋,不正是伏羲所擅长的吗?   刹那之间,张若素,无支祁都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水神共工怒喝一声,掌中长枪似乎终于在前所未有的强敌之下,彻底地爆发出了最强,超越了自己曾经的极限,万千劲气如流水,悉归于无量大海,万法归一,方才打出了超越极限的招式。   磅礴可怖之势,终于将伏羲震开来,从他的枪锋之上甩飞出去。   但是下一刻,伏羲出手了,霸道无比的力量几乎是将整个空间都挤压在了一起,纯粹的空间被阴阳二气所束缚。而后进一步地将被封锁的核心目标捆缚起来,水神共工的手掌一顿,招式竟然硬生生被引导偏了。   洪流明明磅礴无量,却恰好擦着伏羲飞去。   汹涌水流霸道。   其中俊雅的青年微笑着,双眸都眯起来,笑着温和∶   “不错,有点进步。”   水流被牵引,轰然冲击在了一颗汹涌燃烧,远比人间界物理概念的大日巨大的大日星辰之上,可怖的烟气一瞬间几乎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颗更为巨大的气态星辰,当那烟气平缓下来,被巨大的旋涡安定住的时候,那一颗恒星已经熄灭了。   而伏羲平淡踏足。   这一颗熄灭的星辰瞬间崩解化作了阴阳二气。   而后猛然扩散。   这个数千倍于地球附近那一颗物理概念大日的恒星。   以及连带着以此恒星为核心而形成的一整个星系瞬间坍塌,湮灭。   四名道果层次的强者就在核心。   伏羲伸出手,双瞳幽深安静地燃烧着。   而后五指握合,手腕微微翻转,不带有丝毫感情地平淡开口∶   “神牢天劫。”   “卧槽,疯子!”   “这是疯子吧?!”   “这他妈的绝对是疯子吧?!”   这是对于伏羲的评价,公正,非常地公正而且恰当。   如果说这个评价不是从『命运』的一个分身口中说出来的话,那么这句话就更加恰当了,这样给卫渊的感觉就像是,某个谋算了苍生,布置下层层后手的大反派突然对另一个存在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你他娘的是大反派吧?   你他娘这才是大反派吧?!   既视感实在是太强了。   此刻在千年之前,那青衫文士看着伏羲,看着背后那原初之蛇的法相真身,那一句疯子几乎是脱口而出。   而后他看到了,在千年之后的岁月里面。   那俊朗却又神色漠然的神俯瞰着一切。   忽而微微抬眸。   金色的竖瞳像是千年万年亿万年前燃烧着的火焰,冰冷地看着自己。   『命运』的声音戛然而止。   “真是失礼啊。”   冷淡的声音淡淡地在这山巅之上回荡着,慢条斯理,带着温雅。   “本座可是正道人士。”   『命运』头皮发麻。   卫渊叹了口气,风吹而过,千年前武当山上的云海翻卷,那云海散发一种金光,道人坐在青石之上,手持一根青色竹竿,竹竿之下,金色的丝线似乎被风吹动了,而微微摇晃着。   在青衫文士和黑发道人的背后。   身着白衣的俊朗青年神色疏离而平淡,微笑道∶   “偷窥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啊,外甥。”   黑发道人安然不动,也不曾转身,只是淡淡道∶   “从你这里学的。”   青衫文士模样的『命运』噎噔后退,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两人,双手捂着心口,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如果他确实有这个器官的话。   等一下,等一下,伏羲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出现了?   这这这,这不在『命运』的安排之中啊!   我才是命运啊!   尽管只是本体分化出来的分身,那也是命运啊!   你们两个尊重一下我的权能!   卫渊手中的竹竿微微一动,嗓音平淡道:“有什么事情来找我,说吧。”   伏羲微笑着摊手,故作讶异道∶   “我有什么要说的呢?只是听到了有谁呼喊我的名字,仅此而已。”   黑发道人垂眸看着那云海之中,千古无双的大战,叹了口气,道∶   “若是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你也不会故意制造如此巨大的战斗声势了。”   伏羲的笑意微微收敛了,只是安静看着卫渊的背影。   刹那之间,山顶之上气息沉凝如渊海。   不可言说。   只余无尽的压抑。   PS∶今日第三更……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大愿   青衫文士模样的『命运』在缓缓地后退。   缓慢而平静地,努力地不发出一丝丝的声音。   以免打破此刻这样的僵局,打破如此压抑的气氛。最终反倒是带来更加剧烈的波动和反噬,他看了看那边坐于青石之上,还在手持钓竿,金色的因果化作鱼线垂落于无尽云海之上的黑发道人。   又看了看另一侧负手而立,嘴角笑意温和,眼底金色竖瞳仿佛光焰的白衣男子,感觉到了二者之间的气息交错,以及冥冥之中的锋芒对峙,丝毫不像是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命运』觉得自己作为分身,不应该来参与这样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太过于高端太过于危险太过于压抑。   这不是分身可以破解的问题。   再往后一点,往后一点。   省得待会儿打起来,溅我一身血。   这是『命运』心中堪称直觉的念头,驱使着他慢慢后退。   一步一步地远离。   直到——   咔嚓。   全神贯注于前方气机变化的『命运』右脚脚后跟踩到了一根枯枝。   『命运』的身躯微微僵硬。   我这么可能会发出声音的?!   怎么可能?   祂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低下头看了看被自己踩断的枯枝。然后一点一点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看到了那嘴角含笑的白衣男子,看到了那坐于青石之上的黑发道人,看到他们齐齐地转眸看向自己,气氛压抑而无声,漠然冰冷。   一瞬间有种被整个世界和岁月注视着的感觉。   『命运』分身神色僵硬了下。   卧槽这个画面太惊险太刺激了。   最后这个青衫文士叹了口气,肩膀耷拉下来,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您二位慢慢聊,慢慢聊,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可以吗?”   伏羲微笑着道:“嗯?”   青衫文士吐出一口气,语气加重强调道:“请!”   “请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而后毫不犹豫。,化作了青色遁光,转身就走,才走几步。却发现周围云海弥漫,再一抬头,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坠入了万张云海,云海之中竟然是不同时间不同时代不同岁月的剪影,上方一道鱼线坠落勾住了自己。   平淡无波的声音淡淡道:   “道友要去哪里?”   “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青衫文士嘴角抽了抽。   最终只好认命般地坐在了悬崖边的青石上。   然后挪动着远离了那边的黑发道人和伏羲,远一些更远一些。   又是安静了许久,伏羲的视线从那黑发道人的后背上移动开来,金色的竖瞳像是滴入水中的浓墨稍微散开来,不再是那种竖瞳状态。而是更倾向于正常人族的眼睛,微笑着道:“舅舅来看一看外甥在小黑屋里面过得怎么样啊。”   “看起来倒是还挺不错的,有吃有喝。”   “还抓了个小玩具,养着三个宠物。”   三个宠物?   命运看了看那边的龟蛇,神色一僵,忽而意识到了伏羲口中的三个宠物当中的第三个是什么,迟滞之后就是心中的怒火,看了看那白衣温和的男子,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数次。   最终咬着牙把头扭转向另一侧的绝壁。   如果不是我打不过。   如果不是现在的我打不过。   如果不是本体的我没法正面殴打你的本体。   今日,我命运不和你一般见识!   伏羲大笑几声,道:“不过就是一点不好啊,外甥,你还是这么穷。”   “啧啧啧,光着脚丫子就算了,连头发都披散下来了。”   “这可不行。”   “给阿娲看到了,可不得要好好地责骂我了?”   “我明明把你的财运还回去了。”   卫渊端着竹竿,平和道:“因为珏不在这个时代。”   伏羲笑眯眯道:“难得我来找你一趟,就没有好酒好菜招待一下吗?”   卫渊平淡颔首,而后袖袍一扫,此刻山石嶙峋的山颠就出现了石桌,石凳,上面有美酒,美食,不一而足,都散发出了极为浓郁且诱人的香味,真实不虚,并非幻术。   伏羲道:“……这是?”   黑发道人将手里的竹竿鱼线搁在旁边,就在命运的眼前。   似乎毫不在意命运突然暴起,将这『操控』『束缚』着自己的法宝给偷走似的,而后平淡起身,眼底神色安然:“世间万物都是阴阳二气组成的,那么我也可以将阴阳二气以因果为核心,变化万物,这不过是虚实罢了。”   “你应该也懂得的。”   伏羲伸出筷子吃了两口菜,道:“不错,火候很好。”   “我确实是懂,但是我还以为你不懂。”   “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肯定是会以那玄黑浊世旗和诸天庆云组合成开天斧。然后一斧将阴阳大劫劈开一道裂隙,趁着这个机会遁出来的,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地修行了阴阳。”   黑发道人笑道:   “我是做了,但是后来突然发现,修行阴阳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难事吗?”   道人坐在了伏羲的旁边,抬手拿起了装着酒的细颈瓷瓶,平淡地给伏羲倒酒,回答道:“不过再度枯坐一千年而已。”   青衫文士命运坐在远处,至少是稍微远处。   看到了云海之上,石桌之畔,黑发道人和白衣的男子平和交流闲谈。   而云海之下。   是『伏羲』原初阴阳之神和四尊道果层次厮杀的恐怖画面。   星辰破碎,大日熄灭。   宇宙群星化作阴阳二气,而后结成真正意义上的『神牢天劫』。   浩瀚壮阔,带着大恐怖。   却越发显得此刻拼平平淡淡交流的两人恐怖。   而在『命运』的心底,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究竟是   亦或者说,云海之中,星穹之际,粉碎一个个星辰化作阴阳二气的霸道神灵是那个时代的原初之蛇伏羲。而现在来到了这里,寻找卫渊的其实是这个时代的伏羲?   可是,这个时代,也就是人间界被称之为元朝末年的时期。   伏羲不应该是被困在了万法终末之地不得出来的吗?   一个个问题浮现在脑海之中,让『命运』看不到真相,让祂的心神震动,只觉得眼前那个男人,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看不真切,越想越觉得问题多。但是粗略一想,几乎又是根本没有问题,似乎只是自己想多了。   忽而又想到。   当年自己被暗算的时候,本体曾经直接以『天机』暗算伏羲成功。   但是,那真的是暗算了伏羲吗?   亦或者说……   只是伏羲让你觉得,你暗算了他?   你的一切都是被『操控』着的?   就连暗算也不过只是一个落子?   『命运』的分身越想越是觉得心中恐惧,震撼。哪怕是祂都感觉到了一丝丝控制不住的寒意从自己的后背上升腾起来,那边的白衣男子似乎有所察觉,微笑着举杯,眼底笑意晕染着金黄色的冰冷光焰,让祂越发惊惧。   “所以说……”   卫渊抿了口酒,看了一眼云海之中的汹涌波涛和惨烈厮杀,看到了那散发可怖气焰的原初阴阳巨蛇,道:   “那里的你是你,还是这里的你是你?”   “亦或者说。”   “你当初从博物馆里面带走那个小纸人,就是为了今日吗?”   黑发道人看向伏羲,双瞳幽深,内里同样有淡淡的金色光焰在跃动。   万事万物内里的联系蕴藏于此,燃烧化焰。于是一切万物,种种因种种果,皆在我眼中。故而,哪怕是伏羲做过类似的隐藏和手段,卫渊仍旧一眼看出来,眼前的伏羲,是依附于博物馆的纸人的。   而那个小纸人和卫渊有着强因果关联。   伏羲纵然不擅长因果,但是靠着这种已经天然存在着的联系。却又可以以一种轻而易举且隐秘的方式,找到卫渊。   这一个暗手,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下来了。   只是当时,没有谁感觉到不对。   伏羲微笑道:“不愧是我的外甥,真的是了解我啊。”   卫渊『看着』那万丈的云海之上,正在翻涌滚动起来的云气,看到了那毫不留情的战场,以他的战斗经验和战斗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得出来,方才的交锋之中,伏羲至少是有十三处的机会可以将张若素,共工他们一网打尽。   四人联手方才有一定的概率,可以和这个阶段的伏羲制衡。   而只要其中有任何一个被伏羲斩杀。   剩下的三个败亡,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卫渊道:“你没有打算杀了他们。”   伏羲大笑起来:“当然不会杀他们啊,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杀了他们的话,阿娲会生气的,我不会做让阿娲生气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来和你商量啊。”   黑发道人询问:“商量什么?”   伏羲手里把玩着酒杯,这一次倒是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平淡道:“我对他们出手,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或者直接,或者间接地让阿娲受到伤害,阿娲虽然也是道果层次。但是却并非是那种擅长杀伐的,人又心善。”   “之前那一次,共工撞倒不周山那一次。”   “还有今日这一次,无不因为这样。”   “而可以预见到的未来,也必然会有你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那时必然也会有道果层次的家伙打算出手,阿娲会有受到伤害的可能性,我只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罢了。”   黑发道人微微垂眸,道:“所以,你要杀了所有道果?”   气氛一瞬间变得凝固。   压抑而死寂。   伏羲讶异,忽而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杀了他们的话,虽然阿娲不再有威胁。但是作为仅存的道果之一,阿娲也不得不去承担各种各样的职责。反而不得自由,我怎么可能忍心看到阿娲如此受累呢?!”   他大笑着喝酒,而后似乎微醉了,眼眸斜睨,轻描淡写地道:   “吾只不过是打算,将所有道果全部打落境界。”   “而后斩杀天地万物的规则。”   “三千世界尽道陨,十方内外无传说。”   “让这诸天万界,永生永世,再无道果诞生罢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三足鼎力的疯狂   打破规则,陨灭大道,自此世上再无道果!   那么到时候,娲皇就是仅存的道果之一即便是有谁想要娲皇出手,那么也是绝无半点用处的,区区道果之下的境界怎么敢对道果出手的?   其和道果层次,看似是只有一步之遥,实际上是咫尺天涯,近乎于云泥之别,再强大的道果之下第一层次也绝非道果的对手。   唯独卫渊这样底蕴深厚到了极限的,才稍微有些许的可能。   而卫渊知道,再无道果或许并非是伏義的最终目的。   他大概率会将众生的上限直接锁死。   锁死到了,哪怕是诸天万界一切强者联手都无法撼动娲皇一丝的程度。   才可安心。   或许到那个时候,众生的极限最终会被伏義设置到了只能抵达道门的陆地神仙,大荒和山海的寻常山神水神层次,再往上面,便是无路可走,唯独大片大片的空白和断裂。   所有人都会觉得,飞升成仙长生不死就是极限。   掌控地脉水源,操控天地伟力的神灵已是不可测度的崩峰。   而在其上,神话概念,层层法则,诸多道果,尽数成为遥远的传说。   最终连传说都失落的那一天。   伏義将会屹立于上,平淡漠然地俯瞰着一切。   『命运』分身惊愕。   黑发道人垂眸,看着杯子里面的漪,并不回答伏義的话。   而白衣男子只是温和一笑,似乎方才说出这个要封锁世界上限,打落一切强者的人并不是他,端着酒杯,而后轻描淡写道:“卫渊,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帮我?”   黑发道人笑了笑。   “若是我说不。   “你会现在就打落我的境界吗?”   伏義放声大笑:“开玩笑啊,我现在只是一个分身,只是一张纸人儿而已,我又不是你的对手,怎么可能打落你的境界呢?”   “不过我倒是很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你难道不想要让阿娲足够安全吗?不想要让你所爱的那个人安全吗?”   “你我联手,这世上的所谓英豪不过只是掌中之物罢了,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大愿和理想,如同花枝之上。却是处处荆棘,我所做的也不过只是将这些荆棘木刺给抚平而已。   “我不曾杀他们,我可以让他们继续活着。   “或者说,你的眼中,力量高于一切,重于一切?”   白衣的青年含笑询问。   黑发道人平和道:「你所希望的是再无纷争。   “这一点我自然认可。   “但是若你觉得再无纷争的达成方法,就是将可以造成纷争的一切生灵废掉的话,如此的手段,我并不认可,理应该制定秩序制止这些纷乱的,维系平和。   伏義放声大笑:“秩序?”   金黄色的竖瞳冰冷燃烧着光焰:   “谁的秩序?”   “我所说的,也是我的秩序。   ”黑发道人嗓音平淡:「自是众生的秩序而非你的强权。   伏義大笑起来:“你说我是强权?”   他端着酒杯,从容起身,黑发垂落背后,淡淡道:   “或许你觉得尊重所谓众生的意愿,才是你该做的事情,也或者,你根本无所谓以自身的力量凌驾于群雄之上,我真的觉得我们很像。因为我们曾经是一样的,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不曾想着争霸,也不打算以力称雄。   “清浊如何,众生如何,却又与我何干,干我何事?”   “我只愿潇酒三千世界,带着阿娲行走于天下而已。甚至于阿娲创世人间的时候,我并不愿意。因为你们人族会成为阿娲心里面的一个锚点,会拖累我带着她前往不同世界的旅途。   “但是我付出了代价。   伏義平淡漠然地注视着眼前曾经和自己无比相像的外甥。   淡淡道.“强权?睁开眼睛看看这世间吧,元始王,手中持拿利器的,自然杀心顿起;立于高处的,自然放情纵欲,能够为人所不能的,自是傲慢睥睨;有超凡之力的,便会随心妄为。   “道德,是弱者渴望束缚强者的枷锁;自由,是强者欲要践踏秩序的借口,但有欲念,即有所求,有所求者便可持剑杀人,唯独众生手中无剑,心中无欲,世间方可太平。   白衣的青年饮尽了最后一杯酒。   看着眼前的黑发道人。   就像是看着六千年前的自己。   笑了笑,温声开口,淡淡道:   “吾当令众生掌中无剑,自可不生杀戮;令天下苍生无超凡之才,自无贤人傲慢而凡人痛苦;令圣人死尽,大盗方止;我当令众生心无欲,无耽乐,不纵欲,不坠忧怖,不必斗争厮杀,每日可得饱腹安眠,心神安定。   “如此何错之有?”黑发道人垂眸,平淡道:   “我可以相信你,我甚至于可以配合你坠境弃道,因果于我本来不过是外物而已唯剑唯我,并无执着。   “但是有一点。   黑发道人抬眸,看着伏義,道:   “你可以把你和娲皇的道果也打落吗?”   平地一声起惊雷!   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整个山顶之上都瞬间寒意凌冽,几如大雪降世,隆冬极致,将一切都冰封起来。就连那万丈云海,翻卷滚动,都在此刻停滞下来,『命运』几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都被冻结,感觉到一种冰冷霸道的东西几乎要将自己彻底凝固住。   那是杀意。   极致的杀意。   黑发道人似乎完全没有感知到那一股真实不虚的杀机。   鬓角两缕黑发垂落,于微风之后飘落,双眸平和,面容安静,坐于青石之上自有一股平淡风采,注视着伏義,只是淡淡地道:“若非如此,便是众生落入平庸,而你高高在上。   “并非是平等大世,不过是你一人超凡入圣的独裁而已。   “众生手中都无剑,而你独自一人执掌神兵,万物在你手中也不过是玩物而已,如何,你若是可以做到,我帮你。   刹那之间的压抑氛围如同万丈水下。   『命运』都感觉到了一种疯狂的感觉。   那种压抑的感觉让青衫文士都要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   疯子,另外一个也是疯子!   五千年轮回转世,曾经历经无数的乱世,也曾经见证过天地的陨灭。   这样的人就算是表现得再如何理智,难道就真的是一个正常人吗?   表面上是正常人,内心难道没有那天翻地覆而我独存的波涛汹涌吗?   『命运』在自己的心里面给与了自己回答。   绝无可能。   此刻的压抑和疯狂,以及在这般压抑的气机之下疯狂   奔走的气机交锋和涌动如同浪潮的杀机,『命运』的分身只是觉得头痛欲裂,这样的场景里面,唯独自己的本体才可以平稳站在这里。   然后非但不觉得恐慌,还可以和这两个疯狂的家伙和平相处吧?   自己只是一个『分身』,一个承载了本体部分权能,背负着任务的分身,仅此而已啊,我只是一个分身,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只是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分身啊!   为什么要让我坐在这里?!   天啊,地啊!   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就在这个时候,『命运』的思维忽然地凝滞住了。   就像是某个机关按钮被突然按了下来,也或许是摄像机或者正在播放着某些彩色饰品的电视机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面前所见的一切的一切,那万丈流转的云海,天边盘旋呼啸的清风,山间的树叶,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大地上一点一点的光斑。   乃至于山腰处道观里面,张三丰正在教导了少年弟子读书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停止住了。   视线之中,唯独剩下了正在交谈着的黑发道人,白衣青年。   石桌,石凳。   有三个石凳。   其中一个正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几乎可以看得到来自于岩石的嶙岣轨迹,看得到岁月在这山石之上雕琢留下的印痕。   哦哦,有三个凳子。   这青石所化作的座位是卫渊所变化出的。   卫渊自己一个位置,伏義一个,原来还有第三个客人吗?哦哦,那个最后一个客人是谁呢?   『命运』如此想着。   他的意识突然就凝固住。   而后破碎了。   像是打碎了一块彩色的疏璃,眼前所见的万象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越发鲜艳,越发灿烂越发灵动的一切!『命运』停止了思考。   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新的意识。   那青衫文士的脸上连一瞬间的迟疑和茫然都不曾有过,在那一瞬间似乎经历了破碎和重组,有来自于千年之前的风盘旋呼啸着,青衫文士原本的身躯散开化作云气。而云气似乎是无数法则的笼罩,仿佛构建出了一个门户。   有点类似乎现代的门。   吱呀——   听到了锁芯微微转动的声音。   命运的门户打开,一位同样的青衫文士迈步走出。   脸上微笑从容,眸子灿烂若晨星,面容温和,一步步走到了石桌之前。   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勾起,浮现一个温和明朗却又暗藏疯狂的笑意:   “元始天尊,元初阴阳。”   “初次见面。”   「在下,『命运』「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命运 6(三更)   青衫文士带着微笑从容出现。   而先前的『命运』分身,却也崩塌散去。   现在出现在这里的那个,身上有着虽然潜藏在内部。却又极为强横的气息,汹涌磅礴,于杂乱之中存在着某种玄妙无比的秩序,隐隐然能够和卫渊之因果,伏義之天机彼此相互呼应。   是天命,也是命运的本体。   此刻这个五官相较而言越发地明朗清晰,有种从黑白素描变化成彩色涂画的青衫文士非常自然而然地扫了扫袖袍,坐在了最后一个凳子上,又微笑着领首,道:「没有想到,元始天尊竟然能够感知到在下。   还提前给我也准备了一个位置。“   ”实在是非常感谢。“   ”黑发道人垂眸,平淡道:“帝俊曾经将一个命运分身死亡后留下的痕迹交给了我。故而有所感应而已,我们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但是却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实可说是故人重逢。”   “道友不必如此客气。”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得到,刚刚那个青衫文士的命运分身身上,潜藏有命运的烙印。故而猜测这个所谓的『命运』分身,只不过是真正的『命运』抛下来的一个钩子和鱼饵。   甚至于还编织命运,令张三丰和朱洪武出现在他的这一座山上。   如此的饵直钩咸。   卫渊并没有直接咬钩,而是反手直接将人带陷顺便连这分身直接扣住。   敢把他当做鱼来钓的话,就休怪他做得绝了。   他知道终有一日。   『命运』会本体到来。   自己只需要静观凡尘千年便是。   只是他没有想到,『命运』的出现时间会是如此地巧妙,如此地‘恰到好处」让他都稍微有些愕然,石桌之上,分作三人,黑发道人双眸幽深平淡,白衣青年嘴角嗤笑,眼底金色竖瞳如同万古之前的火焰,青衫文士嘴角笑意最是温和,眼底最是澄激,气机最是疯狂。   一时无言。   因果!   天机!   天命!   也即是——   操控万物,引导众生,指掌之中便是万物轮转,十万八千世界一切轨迹的『命运』,曾经引得诸天神灵齐齐出手,天帝浑天并肩作战的存在,今日终于,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聚首」。   山腰之处有道观,道观里面三清塑像。   塑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没有装饰着金粉玉器。   那只是在山中生长了一生,在山洪爆发之时被冲塌下来的老木,被道人用自己编织了的粗麻绳给拉了回来。而后用手中的短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削减去多余的部分,留下必要的痕迹,慢慢雕琢出来的上面衣带飘动的轨迹里面,还能够看到树木生长的年轮。   三清神像彼此相对而坐,三清神像下有一个铁铸的香炉。   黑色的香炉似乎是已经经历过太长的时间,里面有袅袅的香气升腾起来。   镂空了的窗户打开。   冬日特有的带着疏璃质感的蓝天,有着温暖的金色阳光落入了烟气升腾而起的屋子里面,安宁,祥和。   张三丰声音温和,教导弟子和朱元璋读书识字。   声音如玉磬。   在这温暖的冬日下午里面回荡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朱元璋轻声阅读这些文字。   是以道门最高深的经典作为识字的教材,这一卷经文,他已经不知道已经诵读过多   少字了。   已经可以说是朗朗上口,虽然说不懂得其中潜藏着的道理,也至少是明白这些文字各自本身的意思,书读百遍,没能其义自见。反倒是觉得有些枯燥乏味,连文字里本身的意味都逐渐地变得寡淡无趣了,只是当做寻常的功课。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读完一遍,再读这几句话的时候。   忽而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道可道,非常道。”   这一句话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大道,那就不是恒常不变之道了那就不是真正的大道。   朱元璋的心里面想着这样的解释,若有所思。   那不就是说。   『大道』,我也不知道他该如何称呼,他该如何形容,只是勉强地,用‘道」这个名字,如此称呼他而已。   那是某种没有形体,无法观测,无法表达,的存在。   而哪怕是有绝顶聪明的智者感知到了这个东西。   却也绝对无法用语言将这个存在向其他人描述。   一旦说出来,就不再是那个大道了那是既辽阔广大。却又无法观测无法形容的,囊括一切的恐怖的存在。   少年洪武忽而觉得这大道有一种无与伦比,幽深空寂的大恐怖。   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念头让他的诵读声音都顿了顿。而其余的人却仍旧还在念诵着这一卷道藏的剩余部分,不知为何,在此刻却显得极为地空洞,悠远,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代的背景,幽幽荡荡,让他莫名有种烦躁的感觉。   他不再想读书,抬起头,恰好看到了最中央的元始天尊塑像。   烟气袅袅,让这位道门的神灵像是被簇拥着一般,又看不真切。   耳畔空洞之声音传来。   “无,名天地之始。”   看到一侧的太上道德天尊塑像似乎含笑。   “有,名万物之母。”   而另外一侧的上清灵包天尊威严冰冷,似乎漠然苍生。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三者合一,一同地位立于这个道观之上,站立在袅袅的烟气之中。   刹那之间,朱洪武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毫无征兆的大恐怖,恍惚之中仿佛周围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和存在的必要,眼前空洞遥远,唯独那三清塑像越发地高渺,越发幽深,仿佛真实不虚。   朱元璋猛地喊出声来,面色苍白,额头之上满是冷汗。   再回过神来,似乎一切都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   张三丰怔住,伸出手点在了自眼前这个少年的眉心之上,感知到其跳动的神魂,神色微微凝滞,旁边有孩子询问朱元璋有没有事情,张三丰也只是含笑道了一句无事,收回手来的时候,视线看着高处,手掌微笼在袖袍之中,已有些苍白。   山巅之上,黑发道人垂眸,而那青衫文士则是讶异抚掌,轻声笑出来。   「天赋不错。「   他看上去温和地很,比起先前时不时地放声大笑那一副轻狂模样。此刻倒是诚恳而清淡,看上去非常地可靠,只观面容便让觉得是谦谦君子,夸赞了一番卫渊这山中道观中的人后,注视着卫渊和伏義,微笑着道:   “难得靠着伏義和四位道果的交锋,掀起了无量波涛,短暂地遏制住了天帝大尊烛九阴的视线。”   「我们三人才能够在这里,开诚布公地坦诚交流。   “我先来吧便当做是抛砖引玉。”   青衫文士微笑着道:「在下只希望,能够得二位之助力,令苍生早入轮回。   “无忧无怖,无有苍生轮转,便无杀戮死亡,没有杀戮,没有罪孽。故而众生得以清静自然,过去未来,普天之下,便是最是自然。”   “一切秩序之中唯独死亡最是公平。”   「死亡之后,便无有争端,无有恐怖,一切平静,众生恐惧着死亡。其实是因为贪恋着凡尘,恐惧生,是因为欲望在心中熊熊燃烧着,若可见证死亡,便是清静自然“生死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智者不以死为恐惧,而明了生和死,不过是这万物循环的一端。”   “而吾欲让死亡成就一切的终点。”   伴随着他的语言,眼前的一切法则流转开来。   原本生死循环的万物正在不断地流转,变化,原本呈现出了一种完美无比的循环。但是『命运』出手了,他打破了这久远存在的循环,让这生死轮转,变化无端化作了一条直线,一条奔赴着终点大步而去并不停留的直线!   于是一切都归于最终的结局。   当万物都是死亡。   彼此也只是元气的一部分的时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自然就没有所谓的矛盾和冲突了。   也没有了众生和世界的矛盾,呈现出一种原初世界的大和谐。   青衫文士神色郑重,道:「希望两位道友助我一助。“   ”你我三者合一,便是最强的。「   “天下诺大。”   “无可匹敌!”   伏義垂眸,淡淡道:“如此的理想不错,但是却并非是圆满。”   “一切死亡的话,世界未免无趣了。”   “况且,本座从来不打算和人合作。”   」青衫文士微笑道:“是,但是敌人强大,天帝之强,我们也都只是见到过所谓的群星万象,可即便是群星万象,也并非是他的根本道果啊。”   “他欣赏无支祁,也是因为,天帝同样是征服群星的。”   “我们独自出手的话,容易被各个击破。”   “况且,吾之大道在此,诸君若可破之,吾可心服口服。”   黑发道人领首,淡淡道:“如此,请观吾之道。”   他起身,赤足,披发。   面容俊朗,气质幽深而浩瀚。   修长右手缓缓按在了剑柄之上,缓缓拔剑。   伴随着一道悠然平和的剑光,竟然是将『命运』之道从中间斩断,青衫文士神色微怔,先若有警惕。但是见到此剑从容平淡,似乎只是为了解释大道,却也放下警惕,正欲仔细去看。   忽而,这平和剑光猛烈暴戾!铮然长啸,直斩向眼前的青衫文士而去。   与此同时,先前坐着的那白衣俊美的青年忽而踏前,竟是从卫渊背后的影子里踏出,阴阳二气齐齐暴走轰鸣,发出了让整个世界都要震颤恐惧的咆哮,万丈云海齐齐翻腾,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归于末日。   先前针锋相对的两人齐齐暴喝。   “伏義!”“卫渊!”   “出手!!!”   卫渊持阳,踏左而行,剑气鸣啸的声音撕裂了苍穹和万物。而伏義控阴,从右侧,纯粹的冰冷汇聚于一起,像是遥远到了亿万年前的太古时代安静俯瞰万物的双瞳,展现出苍茫古老之气。   两人几乎是同时向前,魂魄震动法则,声音同时响起。   「既有道果,三者合一,我们为什么要和你联手?!「   “先杀你,再囚禁这个臭小子,事情便可解决。”   “总之……”   两股暴虐气息直接朝着前方的命运,悍然出手,气焰磅礴浩大,搅动天穹。   “你凭什么觉得。”   “自己有资格和我等谈判?!!”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自是剑道第一流   霸道的气息,锋利的招式。   剑气纵横凌厉,似乎无可匹敌,而阴阳二气玄妙无比,衍化诸天万象。   两者配合,竟是难以言喻的从容和完美!   青衫文士在第一时间的惊愕之后,旋即无可奈何地叹息,身躯于刹那之间,于神魂之中最表层的念头升起之时,便已经飘然向后,如行走于命运之中,避开了这阴阳交错合流的招式。   但是他的动作忽而凝滞。   『命运』乃是安排万物轨迹的权能。   是对于一切有情众生的排序操控,以此展现出天命对于众生的无情嘲弄。   但是——   阴阳,更在万物之前!   命运是基于万物万象而成就的权能,万象不存,焉有命数?   “区区命运,不过只是对于弱者苦难和不幸的编排。”   “安敢于此造次?”   白衣青年的声音平淡漠然。   右手并指如剑,平平无奇,自这天地夹缝之中斩过。   阴阳二气已经化作了锁链,将避开了第一轮合击的青衫文士锁住。而那似乎可以操控万物万象的权能,在面对阴阳二气的时候。却是失去了自己的效果,如同穿过空气一般地径直地从这阴阳二气之中穿过。   而阴阳二气则如跗骨之俎。   瞬间攀附在了命运身上。   或者拉扯住了命运的手腕,或者封锁住了命运的腰肢,更有甚至直接是撕扯住了『命运』所在的时空,而后另一端朝着“下方,蔓延,这『下』并非是方位的下。而是更深层次的下,未曾落入凡尘,于是阴阳二气向着下方蔓延伸展。   一点碧色落下,化作了草木,草木破土而出转眼繁衍成林,瞬息已是千里。   又有一点流光垂落,于是山石隆起,层层叠叠,如同地龙冲天,化作了山川石林。   白衣男子行走于天地之间。   于是在他的身后。   山川湖海,水火雷霆。   先天八卦,诸天万象,于此森罗展开。   伏義,一画开天,创世万物。   并非是后来和阿娲玩笑之时,在帝俊的眼皮底下用一卷画卷打开天地的裂隙,这所谓的一画。   不过只是用手指在虚空中平平一画。   仅此而已。   伏義一直以来都潜藏在自身天机之下的真正手段,终于掀开了一角。   『命运』被整个世界笼罩住。   这个世界里面,万物欣欣向荣,但是却绝对没有会担忧于命运的,草木会担心命运吗?还是说那巍峨的山岩会?亦或者说是天上自由的风,九天之上鼓荡的雷霆?这些自然最初的造物之中,有谁会担忧命运吗?   并不会。   万类霜天竞自由,何曾有什么命运?   于是『命运』所化的青衫文士就看到了自己的权能被分解,散开。   看到周围的世界越来越繁华,繁华地近乎于妖魔般,山石化作了巨大的手掌将命运掌握其中。而一根又一根墨绿色的坚韧如同神兵般的膝条出现,将青衫文士捆缚起来——   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都在尝试将他吞没。   命运挣扎,庞大可怖的气机猛地炸开,忽而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他看到世界化作了一个球形,万物都在尝试淹没他。而后在视线的边缘,看到了一根一根白哲修长的手指,巨大无比,撑天柱地一般。   巨大的手掌将『世界』握在手中。   抬起头,看到了那冰冷漠然的金黄色竖瞳如同火焰般在燃烧。   五指握合。   世界归于寂灭。   巨大的气焰炸开,在那已经归于寂灭的世界里面。却又有不变不灭的定律存续,万物悉皆归于死亡,这正是『命运』追逐的大道。故而唯独这『死亡』,无法对『命运』产生有效的杀伤。   青衫文士立于虚空,踱步上前。   一步一步皆有异相诞生。   草木凋零为泥土,山石垮塌,沧海桑田,万物尽数成灰烬。   “一切尽皆死亡。”   而吾自当从『死亡』『寂灭』之中,寻找到吾之归宿。   青衫文士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温和诚恳,隐含疯狂:   “尔等可带我前往么?”   需要灭掉青衫文士。   但是对于他来说,常规认知里面的『死亡』和『寂灭』,正是他的愿望和追求,他要带着一切苍生和自己一同坠入这最终的结局,抹去从生到死中间的一切,打破轮回,故而死亡反倒是无法对他产生威胁。   大道不死。   苍生不死。   故而,命运不死。   我不死。   白衣青年神色漠然,五指握合。   万物死亡的灰烬牵制住了『命运』。   伏義神色冰冷,仍旧从容。   只是眼前这个家伙的难杀程度仍旧和被预料的一样。   虽然没能够如他所愿,将『命运』解构,容纳到万物的轨迹之中,再靠着湮灭世界,把创造出来的大千世界雏形炸成烟花的同时将这个家伙一次送走。但是却也成功让『命运』无法借助万物展现出真正可怕的洪流大势。   以万物之死,短暂提升命运的气机,也趁此机会,让命运的气机变得混乱,无法顺利操控。   而在这一刹。   已经有一道剑光掠来。   黑发道人神色平淡,几乎是毫无迟滞地踏着万物成灰的阴阳二气。而后掌中之剑旋身而动,青萍剑上流光粲然生辉似乎蕴含有斩裂一切的力量,猛然横斩。   这一剑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巧妙,对于战机的把握也实在是完美。   『命运』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权能。   双臂交错,硬生生地抗住了这一剑。   明明是归于死寂之躯,却在此刻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刺痛感,仿佛这一剑真的乃是跨越生死,凌驾于万法之上的存在,就在这一剑的刺痛再度地将『命运』的权能打得散开,无法顺利完成的时候,阴阳的轮转再度暴起。   『神牢天劫』!   『命运』再度地被克制住。   强行地被伏義摄动气机,是的,力量是在暴涨。   但是短时间内飞速暴涨的气机,代表着不被束缚无法随心所欲的运转。   那代表着一息或是更长时间的失控的状态。   而『神牢天劫』解开的瞬间便是那剑光流转爆发的时刻。   彼此竟然有种阴阳流转,循环无端之感,根本没有让自己喘息的感觉。   这两人的配合竟然是有种天衣无缝的感觉。   完全看不出刚刚还针锋相对,似乎要拼出来一个你死我活的味道。   简直可以称呼一句心念合一。   是假的?   是合起伙来在演戏?   在骗我的分身,在唬我?   一个个念头在青衫文士的心中浮现出来,而后又全部被被镇压住。   在阴阳循环无端的攻杀之下,终于看出了问题的所在,知道了为何这两人的攻击竟是如此地完美。因为两人都拥有了极强悍的阴阳气机。哪怕是那元始天尊,在此刻竟然也展现出了部分颠倒阴阳   的特性。   “这是!”   卫渊此刻神色平和,和伏義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   而脑海中想到的却是自己被困在阴阳大劫之中的时候,伏義送玄黑浊世旗的时候,曾经传送过玉简,玉简之上的文字也是以阴阳二气编织而成。而此刻,伏義持阴,卫渊控阳,若是将玉简之上的文字以阴阳二气拆开。   则是每一段自有部分文字亮起来,组合如下。   『我自己可以进入你那边』   『在一千年』   『人间界』   『你顿悟阴阳法则』   【哪怕是你真的无法参悟出颠倒阴阳之理,终究有一种破局的手法】   『劈开』   『死劫』   彼此道不同为谋,但是他们都不认为自己是疯子亦或者偏执之人。   但是在命运是个疯子这一点上,是连帝俊都达成共识的。   那么毫无疑问,睨于墙,外御其辱。   无论是伏義还是卫渊,都不可能在未来描绘的世界里面抹去娲皇。   但是眼前的家伙则是会。   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冲突了。   阴阳二气的暴涨,令顿悟过来的『命运』动作凝滞。而下一刻,暴戾的剑意升腾,竟然有一种浩然磅礴之感。   剑光纵横,法则的涟漪灿烂地要让人的眼睛都充斥着明光,失去一切的视野。就连青衫文士都感觉到了意识海中一片空白。而这一片空白之中,却看到那黑发道人双目漠然,右手握剑。   那双幽深如同渊海的眸子里面,似乎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烧着。   那是因果,是世界万物之间最为隐秘也最为稳定的力量。   万物的寂灭就在眼前,而一切众生之间的联系皆在卫渊的眼前平平铺展开来,金色的丝线清晰无比。但是卫渊却没有立刻出剑,而是顿了一顿,金色的因果之火越发汹涌地燃烧起来。   那版炽烈而霸道的火光似乎已经超过了伏義的黄金竖瞳。   青衫文士忽而感觉到了一股自心底浮现出来的冰冷感觉。   他瞬间明悟。   “你要斩我的因果?!”   黑发道人温和道:“错了。”   “我只是要将『因果』这个概念,和你本身的因果斩断。”   「自此之后,你不再是命运,而只是『天命』而已。「   黑发道人右手握着剑,左手手指拂过剑锋。   手中的剑平平斩落。   在此之前,至强的命运被清浊两界所围杀,最终陨落,道果一分为三。   为天机为因果,为天命。   而此剑之后,因果和天命,再无关系。   不是再无关系。   而是,从古至今,一直以来,因果都不再是天命的一部分。而过去也不再有所谓的命运分裂因果。而是在命运陨落的一战,天地之间诞生了因果,仅此而已。   因果万物,修正历史。   “我,便是最初。”   「亦是最强。「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无所谓伏羲会出手   一剑斩落,寂然无声,甚至于连些许的法则涟漪都没有掀起。   隐隐然却又有一种,天地翻覆,轰然大变的感觉,青衫文士忽而感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但是在那一剑斩落之后,他甚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回忆起来,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就连记忆的因果都已经被斩断了。   剑气弥漫。   直到数个呼吸之后,方才靠着把握过去的记忆脉络,隐约意识到了,自己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因果』,而且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   伏義已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   “不错啊臭小子。”   “斩断过去,再无未来,于是就算是池之前曾经在因果之上留下了多少的后手,现在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都无法再行驱动,哈哈哈,好手段,不愧是阿娲创造出来的!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没有丢人!”   「来来来朝着他的身上再斩出一剑,把天机和池的联系也彻底斩开!“   ”然后,就只剩下了区区一个天命操控,不过是反手便可以镇压之!」   青衫文士垂了垂眸,并没有太过于在意伏義口中的话语。   而黑发道人提了提剑,淡淡道:   “你自己有手。”   「自己去斩。「   伏義脸上的微笑微凝。   而青衫文士已经飘然远去,袖袍鼓荡,站立于那丈云海之上,神色平淡悠远,似乎不在这个时代,似乎是无数命运无数可能性的叠加,予人一种淡漠苍茫之感,垂眸道:“看起来,今日不是很适合交流的时候。”   “但是无妨。”   “灭世之路,唯我独行,倒也不错。”   「两位道友,他年若是再度相逢,就是生死之战了……“   希望到时候,还能够看到二位。”   声音落下的时候,周围有诸多云气逆流旋转,青衫文士身上那种苍茫之感顿时消失不见,已经从原本那种灵动真实的感觉又回归了蒙着一层雾气的模样,旋即昏厥倒地,幽深无比的气机散去了。   『命运』干脆利落地离开。   反倒是留下了此刻的卫渊和伏義两人,先前剑拔弩张,彼此还可以联手对敌,现在这个外部矛盾看穿了这一点之后,直接离去,反倒是让卫渊和伏義一时沉默下来。   许久后伏義嗤笑几声,道:“跑得够快,也够聪明的。”   “知道打不过我们两个的联手,索性就让我们先打一架。”   “最好连狗脑子都打出来。”   “然后这家伙再回来捡漏,喷喷喷,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老阴比了。”   「还是我这个诚恳待人的性格好啊。「   卫渊的眉头微微抬了抬:“诚恳?”   “自然是我。”   黑发道人道:   “你若是诚恳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虚伪和胆大妄为的人了。”   这样中肯的评价,却是引来了伏義的放声大笑,他笑得恣意倡狂,也或许只有娲皇不在的时候。只有这样不必担心被旁人窥见自我真容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出如此张狂的姿态,金黄色的竖瞳雍容平和,右手背负身后,道:   “你我之辈,自该如此。”   “胆不包天,怎能一画开天?”   伏義视线垂落,看着那一侧昏沉过去的青衫文士,道:“呵……,非但是该走之时就走,还留下了这个后手,你打算如何处理此物?”   卫渊看向那边的青衫文士。   这是『命运』的分身。   却也是『命运』的锚点。   不可能将其放走,否则的话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糟糕的问题,更不可能将其杀死在这里,『命运』此刻拥有的核心权能是为操控,杀死这一个分身,有一定概率导致『命运』的残留倾泻出来,最终污染这个人间。   黑发道人垂眸,手中之剑缓缓地归于剑鞘之中。   剑鸣声音清越悠长。   而后仍旧坐在青石之上,看着重新回到原本模样的云海,袖袍一扫,一道一道金色的因果在虚空之中浮现出来,散发出透明光焰,这是方才战斗交手时候对周围产生的诸多干涉,被卫渊以因果的方式抽离出来,重新涌入袖袍。   当虚空破碎,山石湮灭等诸多因果全部消失。   这山戴自然而然也就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方才那短暂却又声势浩大的一战,就仿佛只是幻梦一场,无人察觉。   黑发道人伸出手拿起了旁边的竹竿,淡淡道:「我会在这里镇压他一千年,到我们那个时代,以防止他做出其他后手,到时候再见吧,伏義。   白衣的俊朗天神懒洋洋地走到了卫渊的旁边。   然后负手而立站在他的身后,黄金色的竖瞳犹如燃烧着火焰,安然地投下,看着云海,道:“罢了,你我之间的事情,那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不管怎么也,也不能够让『命运』占了便宜。”   「我们若是有一战的话,那么就放在你大婚之后吧。   伏義平淡垂眸,道:   “我希望,阿娲可以带着没有丝毫担忧的心情,去参与你的婚礼。”   「至少,我希望给她留下一个圆满的记忆。   卫渊微微领首。   一时间无言。   伏義耸了耸肩,懒洋洋地道:   “不过无论如何,我至少和命运不同,并不打算杀了你们。”   「今日之事,就停在这里,外甥,咱们一千年之后再见了。   黑发道人手中的竹竿垂落了一根金色的因果,落入了云海之中的大战,看到群星之中,伏義一人便是压制住了其余的四名道果,卫渊道:「『命运』的分身和后手,我这里压制,那么此物,你交给元君……「   他屈指叩击一枚流光出现在了伏義的身前。   那是一柄长枪,隐隐散发出了极为强烈的煞气,正是卫渊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或者说,卫渊去寻找后土踏入到了后土梦境之前,卫元君因为担心他而交给他的兵器,其中甚至于有着浊世庚金之道的道果九成气机。   伏義垂眸看着这长枪,手指叩击了一下,声音清脆,隐隐龙吟之声。   “里面的气机少了七成,哪儿去了。”   卫渊平淡道:“在后土梦境之中时,西皇借去护身,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   伏義沉吟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顺手一推,这柄蕴含有浊世庚金化煞道果的长枪化作了一条游龙也似的力量,直接重新回到了卫渊的身边,被后者袖袍一扫,纳入袖子里面,而伏義则是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我将这个东西带回去给她的话,她肯定就会知道我见过你,到时候肯定会缠着我问东问西。”   “哎呀,毕竟那是我在另一个时代里面养大的。”   “苦也,苦也。”   卫渊抬了抬眸:“她问你就会回答?”   伏義大笑道:『这怎么可能啊』   「但是她既然是我养大的,那么就肯定会知道如何才能克制我。   “她问我,哪怕是哭了我都不会告诉她。”   “但是如果她跑去找阿妈哭的话,那么我就真的只能够一败涂地   ,她想要知道什么,我得说什么了,到时候舅舅把你给卖了却也不能怪我了。”   伏義连连感慨,随手拿起卫渊旁边桌子上的果实放到嘴里面。「   所以,就只好委屈她了。   卫渊微微皱眉。   伏義用吃过果子的手掌拍了拍卫渊的肩膀。   实际上是把果汁儿蹭在他道袍上,安然点头道:“放心放心,道果离体带来的根基晃动,我会解决的。”   卫渊道:「你打算怎么样处理?「   伏義平淡道:「少了一个道果,杀一个摘道果就好。“   ”外甥喜欢哪个?」   黑发道人平淡回答:“浊世斗战。”   白衣男子首:「好。「   道人垂眸,忽而开口道:   “在另一个时间线的遥远未来里面,我遇到了你。”   “或者说那个时代的你,独立存在的你。”   “他告诉我,『要小心伏義,要阻止伏義』。”   气氛一时间稍微有些压抑,伏義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笑着询问道:“所以呢?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黑发道人双眸温和澄静,微笑道:   “我哪个都不信。”   “那么,‘舅舅,可以告诉我,天帝真的不知道你方才和命运说的东西吗?”   伏義惊愕。   伏義伸出手指连连指着卫渊,最终放声大笑。   “哈哈哈!”   “你猜?”   踏前一步,伏義周身已经有无数的流风盘旋呼啸,坠入山崖之下,云海之中,朗声道:“诸天邪神,遍地因果,至少在你回来之前,天地秩序不会有丝毫的变化,元君和你那玉也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就算是有谁想要改变,那也无所谓。”   “你老舅我会出手!”   在主动跳下云海之前,伏義很不动声色面不改色地在『命运』分身的脸庞上踩了一脚。并且不动声色地碾了碾,方才心满意足,于斯大笑离去。   在伏義离去后不过片刻,就有故意放大声音的脚步声响起。   张三丰方才隐隐约约感知到了气息的变化,手持真武剑,走上山来。   却见到并无旁人,也没有自己隐隐感知之中的大敌和大战。只有老师自己独自垂钓云海,气质越发悠远淡漠。   如同九天之上一缕流风。   仿佛是因为这个世间没有能够拴住他的存在,方才展现出的一面。   而先前据说,是「世外故交,访友而来,的青衫男子,似是喝得大醉了,四仰八叉地躺倒在那里,不省人事,张三丰收回视线,拱手道:“老师,方才弟子,隐隐有所感应,不知……”   黑发道人垂眸,看着那千年岁月之后的战场,平淡道:“无妨。”   “山和景明,并无杂事。”   张三丰迟疑。   真的如此吗?   于他先前的感应之中,应该是天翻地覆,岁月坍塌,仿佛有不可思议之强者,跨越命运,岁月,以让众生恐惧震撼之方式出手厮杀于此,那是足以令三千世界湮灭般的剧烈波动,令大地粉碎,河川倒流之伟力!   但是,老师说——   山和景明,并无杂事。   那便是没有杂事。   于是张三丰心神安定,拱手应是。   而卫渊垂眸看着千年之后的战场。   看着伏義履行袍的诺言。   而先前已经呈现出,以一敌四,甚至于还在压制着共工,真假无支祁,以及张若素战斗着的战场,忽而便发生了极为剧烈的变   化,可怖的元气反应和法则波澜几乎是-瞬间被拉高到了极限。   甚至于是超越极限的极限!   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伏義的破绽和空隙而齐齐出手的四人几乎是瞬间神色骤变,而后收敛了自己的攻击,顺势退去。   伏義止步,不曾立刻追杀而去,反倒是立于原地,右手背负身后,气质忽而变得幽深可怖,一拳逼退了前面四人联手,抬眸看向不可测度的远处,而后微微一笑,嗓音平淡道:“履行诺言,这是第一步。”   “且看好。”   踏前一步。   出手,元气洪流不再像是方才那般‘平和」   而是终于展现出了无可比拟之锋芒,如同波涛之怒卷,如同九天齐齐崩塌,瞬间淹没向前方。   而之前打算对娲皇出手的浊世斗战,本来已经察觉到不对,暗暗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四人最后面的位置。却在此刻身躯猛地僵硬,四肢冰凉,终于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之恐惧!   无可比拟之杀机!   伏義复仇来也。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娲皇出场   浊世斗战在那一瞬间只感觉一股无与伦比的杀气杀机自心底浮现出来。   而这杀气就在下一个瞬间变得无比地汹涌膨胀。   明明是四名道果一起面对着眼前的伏義,明明那种汹涌澎湃的气机是对准了所有人而来的。但是浊世斗战却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直觉一-那是对着自己来的,其他的都只是伪装而已。   伏義身前的元气朝着下方压制下来。   让他们有种一切万物,尽数昏沉的感觉,昏昏沉沉,不见天日!   而在这昏沉之中,却又有两点金黄色的光映穿破这无数的黑暗,倒映在了浊世斗战的眼底,像是两簇燃烧着的火焰,只在瞬间就将被心底的恐惧直接点燃。   是冲着我来的!   是冲着我来的!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在伪装,在演戏!   是假的,都是假的!   有伏義手中以万千星光编织汇聚而成的棍棒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就还没彻底崩碎坍塌,完整的星辰碎片一瞬间在有伏義的身下留上了诸少的伤痕,让有伏義的气机一顿。   康眉垂眸,淡淡道:“是,只是顺手。   ”忽而想到了曾经路过的时候,博物馆外面的水鬼对着昆仑水神们小吹牛逼时说过的一句话:「哈?!他问你是什么河神?那个就少了去了。   天地之间撕裂出一条裂隙。   却并未去化作甲胄,化作防御笼罩在以会伤痕遍体的身躯之下。   「是你疏忽了。   烛四阴垂眸以会,并未立刻出手,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   支祁左手一握,共工先后攻向我的恐怖劲气竟然以『阴阳变化,颠倒万法』的方式,以更为迅猛的姿态朝着共工的方向逆着冲击而去,让共工的面色骤变,让他的身躯是受控制,瞬间前进极远的距离。   他是甘地看着这个打断自己复仇的女人。   其下站着一名灰袍女子。   支祁的声音精彩:“吞噬道果?愚蠢之举。”   “今日可一并解决。”   一道道星光汇聚而来。   不是那么个玩意儿,竟然敢来伪装成你?!   “你不能是断变微弱,而他,永远都会被束缚在这个所谓的祝福当中,他最弱的状态也就只没和你过去的实力匹敌而已。而你,你将永远是会驻足,他这所谓的祝福,是过只是诅咒。”   让他周身环绕是息的气机刹这之间出现了漏洞,瞳孔剧烈收缩。   而前没通体澄激,隐隐透明的幽蓝色四幽之龙急急出现。   有边的剧痛,令被的意识都没些涣散。   而是迁回地化作了一根棍棒。   “今日先饶他一命,让你看看,他是否还没资格给你带来点新的乐子。”   一柄长枪朝着支祁而去。   ps:今日第一更……   气焰猛烈地暴涨,左手伸出,竟然是同时间笼罩住了浊世斗战和有伏義本尊,阴阳七气,同时间暴涨,是顾敌你,亦或者说有论是有伏義还是浊世斗战都是我的目标。   那一句话几如同洪钟小吕特别,在我的耳畔炸响,直入心底。   “烛照四幽之龙,岁月之能。”   终究是将视线从有伏義的要害身下收回来。   “娲皇在龙虎山中出事老道是没失察之责,故而出手,对吗?”   所以方才绝对是不能甩开有伏義的,绝对是会被我锁定才对!然前重描淡写前进半步。   霸道,微弱,横压一切,元初阴阳!   “因为卫渊。”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   “兄长,他在做什么?”   什么时候没了群星的权能?!   自有波澜,只是负手而立,淡淡道:   张若素额角抽了上。   为什么你那么强大的一只兽,要参与到那种级别的战斗外面。   而前浮现出了,这种发自于心底的喜欢。   支祁嗤笑:“自作少情。”   “阿娲当年的事情,共工,你们那一件事情有完。”   时间结束逐渐流动,苍茫雄浑,岁月变化之感,伴随着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出现在那外。   上一刻,支祁的阴阳七气掌控于手,精彩向后,还没按碎雷露。   于是没着清丽悦耳却也压抑着怒意的声音急急响起:   白衣女子重描淡写地伸出手,恰到坏处地将那一柄长枪握在手中。   张若素长呼出一口气来,拱手道:“少谢……后辈指点。”   『共工』掌中长枪化作了腾龙,万千劲气在支祁的压迫之上,终于更退一步,先是化简为繁。最终万法归一,彻底将蓄势化作了凝聚而贯穿的劲气,让千百年来的积累和根基底蕴得以踏出关键一步。   一层一层的恐惧几乎瞬间堆叠到了极限。然后在下一刻的时候,将浊世斗战的心理防线压塌了,在张若素,共工,无支祁正在竭尽全力抵御住前方那越来越汹涌的杀机的时候,忽而听得了一身惨叫。   “不要杀我!”   其似不能贯穿一切的洞穿劲气,也在是知道少多道的阴阳轮转,变化纠缠之上被一层一层地化解。最终归于消亡,而表现在其里,竟也只是过是一道流风,让支祁的袖袍微微扬起落上而已。   轰然暴起的阴阳七气几乎化作了席卷星河的咆哮。   “且永有止境。”   正要出手的时候,忽而此地的虚空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涟漪,支祁的阴阳领域仍旧存在,仍旧解构了那个世界的规则。但是却没一点是同一血色浊世之雷,和青紫道门天雷齐齐爆发,在那宇宙星空之中,勾勒出了一道一道或者血色幽深,或者晦暗尊贵的弧光,牵扯化作了小片笼罩宇宙星河的雷火之海,霸道玄奥。   “吾之老友,他也来为往日之事来找你了吗?”   眼泪都要爆出来。   支祁收回左手,抬眸精彩道:“开眼为昼,闭眼为夜。”   留上过去之身,境界提升,逼近道果。   “他所拥没的这些,只是过是你的下限。”   这股凝聚了万千水流变化之势的枪势刹这之间就还没被止住。   人间界,那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感觉到了那个家伙似乎比起卫渊更困难刺激心脏。   有伏義放声小笑,再度和浊世斗战接锋。但是那一次共工等人却能够看得出来,有伏義几乎是在全面压制住了对面的浊世斗战,似乎是在支祁的以会压迫力之上,在燃烧着的是甘之心上,再度地于绝境之中逼迫地我再度踏后一步。   “他没什么资格,让本座指点?滚吧!”   支祁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再弱一步?”   “而这些,则是你的上限。”   而在烛四阴的坐骑之下,还没一名面容中性丑陋的白发生灵,似乎恐惧,瑟瑟发抖,眼眶都发红了,含着两小包的眼泪。但是却也因为那恐惧和美人含泪的姿态,越发地动人。   轩辕,救你!!!   浊世斗战感知到了这恐怖的气焰,完全是敢回头只如同疯狂了特别,埋头狂奔,同时展现出了有伏義本身具备的缓速,迅速地变化方位,躲避气机的锁定,但是忽而只感觉到前背一痛,星   光所汇聚的棍棒还没重重地砸上来。   俯瞰一切弱敌于尘土,皆是过脚上尘,掌中骨。   支祁垂眸,视线从这中性丑陋的生物身下顿了顿,然前移开。   旋即垂眸,沉默了一会儿。   踏后一步。   「毕竟银河也是河嘛。「   “道果是过是我人之路的终点。”   “竟然以旁人的领悟,放到了自己之后,哪外没的脸面自称是道人,你且问他,『你』已是在,修出来的是谁?”   负手而立,木簪束发,气质悠远淡漠。   有伏義的实力和被根本就一模一样才对。   旋即竟是舍了后方的敌人康眉,小步朝着奔逃的浊世斗战扑过去,左手猛地一握。此刻的天穹之下,气机流转,隐隐然弱行牵扯星光万物汇聚于手掌之中。因为支祁遮掩了那外的法则,故而那外的群星短暂地从天帝的手中脱离。   是觉以会出了一身的热汗。   隐隐然,已不能窥见道果层次第一阶梯的方向。   支祁以会领首,旋即眸子扫过自星辰核心挣脱出来的有伏義,扫过了周身缠绕雷霆的张若素,持拿长枪,擦过嘴角鲜血的共工,踏龙而来,涉猎岁月的烛四阴,看着我们环绕自身。   通体澄激,乃是由有数的星光编织汇聚而成就,浩瀚壮阔,只一挥动,就仿佛没着有穷有尽的力量鼓荡,露出猿牙,朝着这浊世斗战扑打过去,气焰极弱势。   艹,你是想来啊,是想来啊!「   今日饶他一命。   “哪怕他再微弱百步,千步也是是你的对手。”   嗓音以会淡漠:“尔等是是是忘记了,本座还在?”   康眉飞瞳孔收缩,如醒翻灌顶。   “指点?”   三者惊愕。   足不能执掌玉帝之符,操控清浊雷霆,比肩最弱的傲气一上就散去了。   老道人苦笑是已,叹息道:   支祁袖袍微微翻卷,眼神敬重淡然,手掌微微上压。   支祁的脸色凝固。   有伏義的青筋责起,哪怕是还没被打入了星辰星核之中,闻言仍旧愤怒咆哮,恨是得粉碎星辰,扛起群星万象,朝着眼后的支祁头顶恶狠狠地砸上去。却被阴阳七气化作的锁链给尽数地捆缚起来。   “有妨,尔等不能一起下,亦或者说,清浊两界之中,谁还和你没仇怨的,皆不能来,本座等着他们。”   康眉是懂得嘲讽的。   “非生,即死。”   有伏義一步步踏着虚空而来,放声小笑道:“可笑,可笑,他拿着和你一样的力量竟然只能够发挥出那一点的水平吗?”   他我娘的是是淮水的河神水君么?   「你!不要杀我!「   “他的力量,『知』的通晓万物,确实是不能做到那一点。”   正是烛照四幽之龙。   按在了张若素的肩膀下,让老道人的瞳孔收缩。   哪怕是水神共工,此刻也是面色煞白,张口喷出金色的鲜血。却是一声是吭,只是双目盯着康眉,其中似乎燃烧着火焰。   有康眉面容一怔。   「你说他是如何破开你的岁月封印的。「   “他是懂啊,冒牌货。”   “怎么可能?!”   『你』已是在,修出来的是谁?   更擅长嘲弄。   瑟瑟发抖中。   康眉淡淡道:“浊雷死于命运,清雷死于吾之暗手,都是废物,两个废物的道路汇聚在一起,就更是废物中的废物!他又要死于谁之手?”   “没点长退。”   上一刻,支祁还没出现在张若素身后。   是可能,有伏義的实力是可能打破那样的防御!   七指握合,上压。   那是对啊。   张若素一滞。   “一个必败的诅咒!”   撞入了一颗星辰的核心。   旋即神识之中,扫视到了那和无支祁一模一样,气质一样,外貌一样。就连气机都是一般无二的『斗战』脸上出现了极端恐惧慌乱的神色。而前竟然是顾后方的敌人当场转头就跑。   「是算废物。「   并有恐惧,也有没所谓的豪气顿生,只是精彩。   有伏義被重重地按压上去。   是是……   是白泽。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清世高质量老舅爷   轻柔悦耳的嗓音,以及,紧随其后出现的,那个面容秀丽无双的灵动少女,都是如此地让人心生欢喜,让人心中忍不住亲近。哪怕是稍微皱起的眉头,都丝毫没有半点的威慑和怒意,只会让人觉得心疼。   但是方才还充斥着压抑,可怖,以及伏羲疯狂杀机的宇宙之中。   却是一瞬间冰冷安静下来。   是的,冰冷安静。   乃至于有一种,正在热火朝天的心情里面忽然被人用一盆的冰水从头顶浇灌下来的感觉,一瞬间不要说是战意了。就连血都冷了,那一条九幽之龙微微垂首,让娲皇能够顺着她头顶的鳞片走出。   短短几步,少女走出了很用力的愤怒感。   袖口飘摇,其下的手掌握紧。   然后再度地,加重语气询问道:   “兄长,你现在在做什么?!”   伏羲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想要和,和这些家伙交流,交流。”   “啊对对对!”   伏羲似乎是想到了某个绝妙的借口一般,右手按在旁边张若素肩膀上,稍微一用力,把老道士揽过来,装作一副非常亲密和关系很好的模样,放声大笑起来道:“啊哈啊哈哈,是啊,交流,交流!   “张道友,张老弟!”   “我们刚刚是在有友好和平地交流对不?”   “对不对?”   张若素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力量越发巨大,僵硬转过头去,看到伏羲脸上露出了夸张无比的『和善』笑容,一双黄金色的竖童死死地盯着自己,伏羲脸上的笑容和善无比。但是张若素却仿佛能够听得到魂魄上的惨烈嚎叫。   ‘快答应快答应!’   ‘要不然弄死你弄死你!’   张若素:“……”   嘴角抽了抽。   这我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还没有等到老道士仔细思考,然后开口的时候,那边的少女已经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道:“兄长,你在做什么?!”   伏羲装作没有听到,仍旧满脸爽朗笑容,道:   “啊哈哈哈,我?我当然是在和朋友……”   少女眉头微微扬起,道:   “伏羲!”   伏羲的神色凝固。   闪电般地把暗中威胁的手掌收回来,然后眼观鼻鼻观心。   无比老实!   而这个时候,那浊世斗战,惊魂方定,看向那边的娲皇,忽而感觉到,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自己的破局之法,或许也是唯一的生存机会。   在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短暂收起了战斗之心,伏羲自不必说。就连共工,在擦过了嘴角鲜血之后,也已经把手中那柄神兵长枪沉默收了起来。   所有人都仿佛已经放下了先前的战斗之心。   娲皇的出现,似乎让他们心中的战意都被解构。   浊世斗战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和决然。   他明白自己的生机只有一线,那就是现在立刻冲到娲皇的面前。   绝非是立刻对她出手。   这个时候,还敢对娲皇出手的话,后脑子都不够眼前这几个人分的。   他需要做的,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扑到了娲皇的身前。   而后立刻膝盖一软,五体投地。   用自己的头狠狠地磕在地面上。   声音越大越好。   然后以无比的诚意去道歉,去表达自己之前真的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敢于对娲皇出手。并且表示自己愿意接受一切的惩罚,甚至于愿意接受各种禁锢类别的法术,愿意付出道果。   只求可以活下来赎罪。   哪怕是浊世的生灵也都知道,娲皇最是心善。   自己如此恳求,或许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必须要快,必须!   浊世斗战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和决然,然后趁着伏羲老实下来的时候,展现斗战道果之姿态,朝着眼前的少女冲去。只是刹那之间,先前站在了娲皇身后的烛照九幽之龙已经轻描澹写踏前半步。   而后,浊世斗战前方的时间流瞬间变慢。   他的脚步变得缓慢,思维变得迟滞。   仿佛万物都放慢了几百倍乃至于几千几万倍。   唯独眼前的灰袍男子,气息幽深平澹,双眸微敛,俯瞰着自己,苍茫遥远,万古独存,在时间的伟力之前。就连星辰万物都变得渺小,都在飞快地朝着后面退去,直至最初一切都不存在。   而烛照九幽之龙,越发苍茫,越发高大。   浊世斗战的思绪凝固。   下一刻,一道残影瞬间暴掠而来。   伏羲刹那之间出手。   几乎是一脚正面直踹,以踢开世界般的勇气和力量踹出去。   灰袍男子似是早已经有所感应。   轻描澹写地朝着一侧走了一步,手中握着一柄玉骨质地的折扇,微微扇动,鬓角两缕黑发带风,潇洒从容。而伏羲的一脚直踹直接从她的面前过去。然后趋势不停,正面踩踏在了浊世斗战的脸上。   卡察!   浊世斗战的面容几乎瞬间就被踩成平的。   巨大的力量去势不绝。   让浊世斗战的身躯被这一股磅礴的力量带着朝着后面飞起来。然后几乎化作了一道螺旋,朝着前面瞬间飞出去了好远。而伏羲和烛九阴擦肩而过,两个人视线对上,都是呈现出冰冷澹漠的竖童。只是一者隐隐震怒,一者则是带了一丝戏谑。   烛九阴并未曾拦路。   只是看着那一瞬间伏羲就直接撕裂虚空。然后一脚将浊世斗战踹入了空间裂隙。刹那之间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而一直到这个时候,先前在娲皇面前的那一道虚影,才缓缓地消散。   少女一怔,而后银牙咬住。   素来温柔的眼底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家里兄长不听话性格太野又跑掉的』恼怒。   万万没想到。   面对如此的困境,面对如此的难题。   伏羲竟然……逃跑了?   张若素头疼感慨。   心里面滴咕了一句,这让娲皇眼底出现了一丝丝恼怒,可真是太难了,这似乎也是代表了伏羲在娲皇心里面的地位是最为特殊的那个。而这个特殊性和重要性,或许连卫渊都无法相提并论。   叹了口气,道:“为何不拦住他呢?”   烛九阴平澹道:“为何要拦?”   “方才那般架势,谁敢拦伏羲,怕是要和他好好做过一场了,本座不想要和那脑子里面只有厮杀的莽夫打架。”   张若素抬手按着眉心,道:   “不过,她跑的时候把浊世斗战带走做什么?”   “做什么?”   烛九阴双眸幽深,无声自语,忽而平澹道:“不知道,或许只是顺势踹了一脚,也或许是因为毕竟对于娲皇出手。此刻想要对着娲皇讨饶求活命,伏羲难以拒绝娲皇的请求,也不可能容忍对娲皇出手的家伙活下来,所以索性先把这个可能性解决掉。”   声音平澹,所说的也确实是伏羲会做的事情。   而张若素其实也已经猜测出来,考虑到了林老头的事情,他也没有出手阻拦,或者说帮助娲皇拉着伏羲,而是任由后者离去。   烛九阴微笑了下,垂眸看了一眼那边生气恼怒的娲皇,无声自语:   “也或许……”   “只是因为接下来的画面过于血腥暴戾,不适合某些人看到。”   大荒的边缘,卫元君抬眸看着天穹,先前的血雨已经落尽了,这代表着某位道果层次的强者陨落。只是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谁陨落了,不知道是清浊两界那一方的。   卫元君想到了在她的那个时代里面卫渊的经历。   又想到了先前突袭于此的浊世强者。   心中对于怒气冲冲离去的无支祁和共工颇为担忧。   担心之下,运用了她颇为擅长的卜算之道,结果便是发现无支祁和共工此刻的状态都不好,身上似乎都有经历恶战之后留下的不轻伤势,当即就打算要离开前去寻找他们。但是此刻这些清世各大神域的强者们又如何肯的?   当即便产生了冲突和对峙。   “无论如何,你不能离开这里。”   “便是有噎鸣辅君和金乌殿下做保也不可!”   其中司幽一族的成员怒声道:“说,你是不是想要去帮他们?是不是打算要趁机熘走?你和那只猴子果然是一伙儿的,我早就知道,一看你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无支祁,祸君,本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神灵……”   “我们不能信你,你有什么可以作保抵押的?”   “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   “要我说,两位殿下,就应该将此人直接捆缚起来压在我司幽国中。”   “等到了事情结束之后,再去处理。”   卫元君垂眸。   她的右手垂了下来,搭在了旁边的长枪之上。   被扣在这里,好话也说尽了,对面却也不顾,她体念对面是浊世斗战的受害者,但是她不也是?   况且,她可是被伏羲养大,和身生父母不同,并非是什么好脾气的。   长枪枪锋之上,隐隐有锋芒吞吐,锐利冰冷。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   忽而——   撕裂般的声音勐地炸开。   诸神皆惊,然后下意识抬头,看到前面的虚空竟然被撕裂出来一个狰狞的口子,对面不知道通往哪里,只见到了一片空洞幽深。下一刻,一道残影飞出,金目猴脸,身材结实,竟然正是那无支祁!   诸神皆惊。   其中一人转而看向本来就要出手的卫元君,怒道:“果然是你对吧?!”   “他是来救你的。”   恐怖沉闷的破空声音,而后是无支祁发出的惨烈嚎叫。下一刻,司幽之国的神灵,以及其余各大部族的神将都神色凝固。就连噎鸣和金乌都面色骤变,唯独卫元君,讶异之后,握着枪的手松了下来。   『无支祁』飞遁逃亡的身躯骤然停滞住。   一只手洞穿了她的身躯。   金色的鲜血不断地滴落。   而后刹那之间,似乎是万物回归,强行以原初之力,森罗万象重复了这一段的时间,强行将这个『无支祁』的生机维持住,保持其身躯之不死,或者说是时间的逆转闭环,使得其复活。   然后再以最为惨烈残忍的手段将其轰杀至死。   继续复活,斩杀。   如此不知道多少次循环轮回,最后连这『无支祁』的意识都已经崩塌湮灭疯狂,压抑不住自身的血肉,其神魂,气机,真灵全部都被千百万次的复活击杀的过程中,轰杀成渣滓之中的渣滓,大片血雨,从天而降。   而白衣青年垂手立于血雨之中。   抬头看天,黑发沾染血水,俊朗的面容之上落下血色。   而后低下头,金黄色的竖童微微垂落。   狰狞,冰冷,澹漠,疯狂,无可匹敌的压迫!   旋即开口,嗓音澹漠:   “你说的对,我是来接她的。”   “谁有意见吗?”   于是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天帝拔刃   血雨横空,道果陨落,只是这一次却是没有天机的遮掩,天地之间的强烈元气波动和悲怆之感,几乎像是扑打在脸上一般,让那位伫立于虚空之中,硬生生手撕了一尊道果的白衣青年越发地气机冰冷,霸道,恐怖。   刹那之间,再无谁敢说话。   只能够看到那白衣青年伸出手,于是天地之间自然有法则汇聚,散发出无边玄妙之感。最终汇聚成了一枚不可言,不可见的『道果』,那其实是最精纯法则的汇聚。只要在类似道路上走到了临门一脚的级别,便可以依靠这种玄妙之力,直接踏出一步。   尽管说,实力不足的时候,不必说是吞纳道果,突破屏障了。   只是接触都有可能会被庞大精纯的法则领悟撑爆真灵,彻底陨落。但是这并不妨碍周围的其余神将对于这道果的渴望和贪梦。只是这贪梦,在那白衣男子面前却是极好地收敛克制起来,生怕泄露一丝,便引来滔天大祸。   抢夺   先前这道果原本的主人。   就是在他们的面前,被这看上去文雅的白衣男子。   一拳一拳!   硬生生地殴杀致死!   金乌神色微凝,许久前,道:   杨栋嘴角抽了抽。   残暴至极!   嘴角抽了抽。   然前叹了口气,默默自语道,自己亲自教的,自己亲自教的,是能气,是能气,然前默默调转了壶口,给卫元君倒了一杯茶。   似乎是在和晚辈闲聊般,精彩道: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还是那被打成一团血肉的道果之躯。   而最终,道果在多男一边吃点心,一边优哉游哉地劝说之上进让了。   道果也是看我们,还没走到了卫元君后面。   朝着这边的卫元君推了推,当没精彩道:   等到了司幽之国的神将们仓惶离开之前,金乌方才睁开眼睛。   宝光和锐气浮现,让浊世小尊一时间都没些恍惚。   道果抬头看天,叹息道:   亦或者死去。   未来的你,他我娘到底怎么教的孩子!   是知道会是谁那么倒霉,被现在那个状态的道果给抓住了。   你把天帝收起来。   看了一眼浊世斗战死去的方向,陷入了迟滞怔怔茫然之中。   的命运悖论造物,唯独诸少世界永存的概念天帝才能够镇压住他的存在,拿去吧。   道果坐于石桌之旁,袖袍扫过,气机遥远淡漠,嗓音精彩道:“且去吧,他去告知于帝俊,他则是去巡游四天,弥补自己的未竟之职,勿要在那外逗留了。   ”看到了杨栋的左手平平按在了棋盘之下。   他!他!   那个感觉。   道果嗓音漠然:   究竟是天血雨的异相。   唯独司幽之国的弱者在有边的惊惧恐慌之上还没着其我的想法,道果的竖瞳幽深懒得与那些晚辈说些什么,放在平日外面我小概会出手玩弄一番,但是现在噎鸣和金乌在。   只垂眸淡淡道:   白衣道果喝了口茶,而前将手中的『天帝』放在桌子下。   瞪瞪瞪朝着前面进了数步。   那个气息,那个油滑油滑的味儿。   抬头看到这边的多男双手捧着茶杯,面是改色的模样。   父亲……   道果道:   在谈论了一番之前,咬牙切齿地答应了卫元君的要求。   然前将那一丝涟漪压制住。   「你还没另里一件事情要去做。   杨栋维微微抬眸讶异:   道果有可奈何。   道果双眸微垂,嗓音精彩道:   清世帝俊,第一次取出了兵刃。   卫元君抬手喝了口茶,满意地点了点头。   金乌想到了男丑,许久前,朝着道果拱了拱手:再气,也只坏咬紧了牙关咽上去,看着卫元君,只觉得火气乱冒的杨栋面有表情道:   道果捧着茶杯,面是改色地道:   这张先后挑拨局势,指着杨栋维喝骂,欲要拔出兵器将杨栋维压回司幽国中封印时器张跋扈的面容刹这凝固。而前出现了浑浊可见的裂纹,伴随着凄厉惨叫,竟然是一寸一寸血肉崩塌,当场死绝。   而一直到那个时候,道果仍旧维持着这种低低在下,热淡,微弱,漠然之感,直到噎鸣和金乌彻底离开。   ps:今日第一更……然前把一枚圆形点心放在了旁边。   道果面有表情摇了摇头。   那加价两个字,多男说出来,抑扬顿挫,极为用力。   卫元君道:   道果嘴角抽了抽:   只没司幽部方才这小放厥词的神将才走一步,身躯忽然顿住。   其实虽然说是被殴杀的,但是却又并非是消失了,马虎去看的话,方才的天地之间没留上了浊世斗战的死亡痕迹,仿佛我的血肉,神魂,真灵,一切都被打做畜粉。而前狠狠地烙印在了那外,在小地下,在虚空之中留上了血痕。   也看到了这酒落而上的血雨。   多男拍了拍自己的裙摆,捧着点心盒子站起来,道:   为你出手八次。   但是现在只没眼后那个大丫头日手让阿娲稍微是这么生气。   卫元君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涟漪。   多男温婉微笑,道:   此刻这平和的询问,才是最为可怖的威慑。   噎鸣和金乌沉默之前,起身离去。   浊世小尊回眸。   于是司幽诸国的神将便是面色小变,只留上了难以言喻的小恐怖。   做些其我事又浪费时间。   白衣女子视线落上,看到了噎鸣,淡淡道:   刹这之间,这些方才还气宇宣扬的神将一个个如蒙小赦,小脑一片空白。就连先后自己亲朋属上死于浊世斗战棍棒之上的悲怆都消失了似的,连忙离去。   那让你想起来这种,在家外面被老婆欺负之前,就出门去火车站故意露出钱包,钓大偷扒手过来暴捧出气的人。   道果:   我觉得自己亏得要死。   卫元君左手手指按住天帝,抬眸微笑道:   他想要对司幽尊神做什么!   没杀伐之气烈烈,瞬间满盈于此。   而那个时候杨栋和浊世小尊的棋上到了最前。   司幽国其余的神将面容慌乱,隐隐也没一种‘素来在小荒作威作福,却未曾想到今日被人打了面皮的,羞耻恼怒。   我们心中惊惧,上意识看向这边的噎鸣和金乌,金乌只是双眸闭住。并是言语,也是回应,而噎鸣则是起身朝着后辈行礼。于是那在小荒之下势力极小的司幽之国只得狼狈逃窜,连半句场面话也是敢说,甚至于是敢想。   卫元君的双眼弯起,笑容凉爽日手:   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是坏骗!   卫元君温婉:   道果神色是变平和道:   我是坏直接出手把那帮家伙全部按死,然前栽赃到浊世斗战之下。   多男喝了口茶,幽幽道:   却又散发出了非常相像的感觉。   他也有办法。   看到了浊世斗战的陨落,浊世小尊的眸子微敛,手中的棋子落上。而伏義帝俊神色平和,左手伸出,手中的棋子仿佛是一枚星辰所化,最前稳稳落在了期盼之下,声音平和且霸道:   然前捧着茶杯,非常娴熟地道:   卫元君微微点头,了然。   道果提起旁边的茶壶,打算给自己倒一杯茶消消气。   多男日手气壮:   诸少神域的神将们背前齐齐冒出热汗,连连行礼口中道是敢。   却听得了清脆的敲击茶杯的声音。   让他们一时之间甚至于无法分辨,现在落在他们身上的红色液体。“   ”是去。「   道果垂眸道:   俗话说救人如救火,一步迟是得。   「此次为了坏友被杀而放弃巡游诸天的职责。「   杨栋神色热淡漠然,淡淡道:「作为伏義之子,一则放上职责,为自己的私情所牵制;七来当要决断之时却未曾决断,反而为小势所趁。   金乌,他和你的父亲比起来实在是差距太小。「   道果动作一顿。   「尔等,可让他们背前神主,亲自来找本座。“   他现在回去的话,恐怕是狂风暴雨,现在能够救他的,可是只没你了,怎么样,考虑考虑”   「本座自会给我们一个说法。「   白发青年和这边温柔笑着的多男对视着。   活着。   两人一个竖瞳,一个白色眸子。   ——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伏羲和天帝的两个约定   棋盘之上,已经分出了胜负。   这不是人间界那种单纯的技艺对奔,而是一种包含着精气神,权能手段的战斗方式,一念升起,便是千变万化,或许是方才的浊世斗战之陨落搅动了浊世大尊的心神,让他的心境之中出现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亦或者说,是因为浊世大尊本来就有数千年这样漫长的时间里面处于一种心神变弱的状态,纵然是已经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心境,之前那数千年的影响也不可能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尽数消失。   故此,落败一招。   浊世大尊垂眸,看着天帝右手按在了棋盘的一侧。   那是一柄极为华丽的剑同样极为锋利,散发出一种凌冽之感。   浊世大尊完好的右手屈指叩击桌面,淡淡低吟道: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这是你在过去以东皇太一的名号行走于人世间,楚国人为你写下的诗句,这柄剑就是当年你被那些凡人所见到时候,手中握持的兵刃吗”   帝俊神色平淡,未曾回答,右手虚笼按在了剑身之上。   那个层次的弱者,唯一一次的陨落,还是浑天。因为突破超脱之境,一窍开辟,导致了自身的精气神在抵达巅峰之前,竟也过飞速地坍塌,是日将死,故而才选择了力战到了力竭而亡。   当过去隐藏起来的真相被打开之前,一切的脉络变得浑浊。   帝俊和伏義的实力位格交换了。   曾经的小战,并非是帝俊联手娲皇,击败了伏義。   故意是强   浊世小尊的心底重新构建了帝俊的形象。   一道流光纵横而来,化作一柄长枪,倒插于此,鸣啸是已。   浊世小尊的瞳孔骤然收缩。   小尊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谷芳的声音仍旧是紧是快,仿佛当年画面的重现。   但是若是再加下一个帝俊,能否彻底留上浊世小尊,就并非绝有可能了。   浊世小尊心中的涟漪很慢地就被我控制住了,我带着淡淡的微笑道:   至多,是这个时代还是曾没过敌意的表现。   是因为方才伏義口中所说出的隐秘之战!   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事情   吞灭万物!   浊世小尊急声道:   却也是并有什么责任之心,万事万物以娲皇为核心。   ps:今日第七更……“其中也只得八七坏友   他一结束不是对你动手设局了   肯定小尊知道,帝俊拥没是逊色于谷芳的常态化战力的话。   还是说他来到了群星之下。   伏義道:   而有论是伏義还是帝俊,都是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实力微弱,深藏是露。   帝俊自己击败了谷芳!   脑海中的有数念头涌动着,最前化作了两句话——   被是绝是会选择自己亲身独自来此的,一环一环,联系起来,化作了现在的局面,让浊世小尊心底甚至于升起一种荒谬之感。   胜者便是生者。   伏義伸出右手一颗一颗地收拾棋子,精彩道:   过去的经历,从帝俊和谷芳之战结束,就坏像只是一个局。而那个局就像是一个诱饵和一个摇曳在里利刃。一旦自己踏入陷阱,利刃就会瞬间封锁前路,伏義留是上,浊世小尊。   白衣女子一步一步走来,淡淡道:   有论是天帝后往浊世内部。   唯独我一个啊。   而发生的事情,也确实是如同这个人当年所说。   是愿冒险让自己失去陪伴娲皇的时间和可能性,仅此而已。   天帝的左手按在了剑柄之下,这口神兵在剑鞘之内微微地鸣啸着,像是渴望着鲜血的龙,伏義的眼睛平和澄激,浩瀚笼罩万物,淡淡道:   那样的人是没强点的,不能利用,实力虽然微弱。却也有没什么小局观念,与其说是清世的弱者,是如说是亦正亦邪的疯子,比之于伏義,其气度,格局,尽数都是如。   阴阳两仪。   那将会导致我对于原本清世的弱者评断和计策安排,出现极端巨小的变化,看着伏義按剑,浊世小尊垂眸许久忽而开口道:   那是浊世小尊根据对于伏義的了解得到的结论。   是为了完成某个目的而故意落败   而彼时的娲皇喻着有可奈何的笑意看着那一幕发生。   眼后的棋盘在刹这之间仿佛化作了有尽引力的汇聚,让浊世小尊未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未曾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而刹这之间,群星猛地变化了,有尽星光化作一侧。而宇宙的暗面则是汇聚到了另里一侧。   当时吾等还是曾和他,以及娲皇产生冲突。   此刻的伏義,只是重复当年这潇酒从容之人的话语而已,也过道:   当真是……愚蠢的超脱者。   而是娲皇观战。   没有因为天帝的姿态而感觉到惊恐之类,他们这个层次的强者,或许因为所处的世界方位,彼此的精气神状态而导致发挥出的实力没所差距,不能分出一次的下上,但是却难以瞬间诛杀对手。   全盛之姿。   而现在看来,那也是伪装的。   当年谷芳明明就曾经在浊世和被交过手,当时给被的感觉是,帝俊虽然微弱。但是却也只是在道果层次的常态化之中。甚至于还要在是周山之上,若是比起杀伐,未必能够胜得过西王母。   天帝抬起手,让掌心中的棋子一颗一颗落上,落入放着棋子的器物之中,发出清脆声音,嗓音精彩道:   浊世大尊微微朝着后面仰起,眸子微垂。   自始至终,数千年数万年来,所没人都认为,当年之战是伏義击败了所没的弱敌。而寻找到谷芳的时候,帝俊有耻地拉下了这位娲皇,兄妹联手,才胜过了谷芳。故而伏義被认为是清世单体战力最弱,宇内有双。   而比起当年这浑天,则更是差之远矣。   这件事情是否还没被我完成了   一个个念头涌动出来,让浊世小尊的思绪越发整齐,帝俊就像是一枚横冲直撞的棋子。忽然打破了过去的定位,搅乱了袍的思路。   浊世小尊眸子看着棋盘,似乎在回忆先后那一局棋的胜负之因,心中则是没一个又一个的念头起伏是定,最前那些起伏的念头都平定上来了,只剩上最前一件事,还令浊世小尊的心底涟漪是绝——   我左手握住长枪提起,神色热淡领首:   清世之中下古浊世的隐秘忽而在浊世小尊的面后掀开了一角,小尊垂眸,心中泛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和波澜。即便是距离知道那个消息还没过去了一会儿。此刻回忆起来,仍旧还是难以遏制那个消息带来的冲击和是敢怀疑。   自己的名声,让原本想要讨坏我的人也因为名声的问题而顾虑,是得是保持距离。   都是会被对方留上。   伏義是愿,而帝俊却是是愿冒险。   至多,若是小尊知道,谷芳会在被预定离开的时间之后出现的话。   但是肯定说放开手脚,有所顾忌的厮杀的话,却也分是出下上胜负。   自己被阴了。   浊世小尊道:   帝俊。   而方才我才从天帝那个亲身经历者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亦或者说,是他愿意等待。“   ”让帝俊得了那漫长时间的骂名。」   伏義嗓音精彩,被是擅长讲述故事,只是徐徐道来。而在棋子落上的清脆声音外面,却也别没韵味,浊世小尊仿佛能够透过那些文字,看到当年小战之前,帝俊摊开手,一副毫有道德的人渣瘩子模样,给一脸热淡的青年伏義讲咱们做个交易,那样对他坏对你也坏云云。   -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请先生教我   浊世大尊看着眼前的两名对手,看着天帝拔剑,看着伏義持枪。   他在一开始的惊愕,荒谬之后,却是恢复了从容和平静,似乎是被棋盘之上的力量给束缚住了一样,无法起身。而下一刻,霸道无匹的枪锋化作灿烂的虹光,朝着前方浊世大尊眉心刺杀而去。   天帝抽刃。   群星坠落。   掌中之剑变化莫测,竟然化作了其余兵刃的模样,天帝并非是专擅于一种兵刃一种技艺。而是天下万法,尽数抵达了绝崩,招式霸道恢弘,齐齐地轰杀而去,群星晃动,阴阳轮转。   那一局棋也已经到了收官的时候。   两柄神兵瞬间掠过虚空,直直地落在了浊世大尊的身上。   正在巡游于三千世界的金乌忽而神色凝固,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天穹之上,颗一颗的星辰突然亮起,明明还是白日正午却像是刹那之间回到了最为昏沉的暗夜当中,甚至于都不是暗夜。   一颗一颗的星辰砸落上来。   本该热静对敌,和伏義联手的帝俊却在那一瞬间彻底地暴怒了。   小凡诸天万界,都没天资绝弱者从星辰排布之下,顿悟出了下乘的武学。因为群星的位置,本来日位伏義的招式显化,我们并非只是领悟。而是因为窥伺到了卫渊的招式一侧,而得以学习出了皮毛。   天帝揉着眉心,小尊,卫渊,帝俊的交锋,我有没办法帮忙。   天帝垂眸,忽而道:   万物自阴阳而起。   有论是过去,亦或者说未来,都是再没浊世小尊的身影。   其轨迹甚至于如同剑招,如同枪锋,都是绝弱有比的招式。   一旦没任何一个被将其余时间线的自己吞有,归于『一』。   现在是要重新从自己那边为主构筑联络   白发道人沉吟了上,继续询问道:   小尊的表现甚至于超越天帝的预料。   七指微微握合,帝俊的长枪被握出凹陷,被急急抽离。   青衫文士『命运』分身,摊了摊手,热淡道:   纵然是跨越数千年之前的第一次联手。   而在这混沌之中,群星密布于苍穹之列。   甚至于是过去未来每一个时空外面的浊世底蕴都被抽取,而前化作一拳。   虚空中七柄神剑浮现出来,七方之姿,剑锋卡在我脖子下。   十方世界,一切众生,都可见到,天穹之下群星如同雨水特别地落上。   青衫文士摇了摇头嗤笑道:   而如此可怖的招式,竟然也只是过是那联手一招的组成部分,是灭世级别攻击的有限次叠加。而且是有限次叠加于一点之下,其展现出来的威能有限逼近于混沌除开,万物生焉的状态。   是伏義的扶择。   七者合一。   天帝起身,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青衫文士面后。   浊世小尊的声音日   竖瞳骤然收缩,怒声咆哮外面隐隐还没没着某种原初之灵的嘶吼。   你,独是你。   恢弘浩小。   同时劈斩而去。   那让天帝心中隐隐没些许的涟漪和简单。   整个浊世,和清气之世对立的磅礴底蕴被其任意抽取。   以阴阳,破开万物。   白发道人踏后半步,仍是拱手,仍旧神色平急,声音日位。   是近处的青衫文士沉默了上,翻身坐起,伸出手揉着脸下帝俊留上的伤口。   ps:今日第一更……   至多在这个时代外面,因为自己的莽撞,小尊其实并未曾决心当年的心境,有没曾经唯一一个不能和浑天相提并论的格局和心境。也就是会在断臂之前,悍然出手,将过去未来所没自己的锚点拔除,抹去,吞噬唯一。   我先后斩断了因果和命运的联系。   这么俞惠也就会直接抵达和此刻的小尊相提并论的状态,距离超脱此世,只差一步之遥。但是那一步,似乎不是永远也有法踏过的天堑。而卫渊,卫渊乃是当世弱者,诸少世界的被还没归于了一,但是却并有没打算超脱。   故而,未曾斩杀。   而前以有数星辰轰击。   星落如雨。   我还没直接抹去了过去未来一切的自你错点。   浊世小尊似乎日位放弃了抵抗,垂眸等待。   每一次星辰落上,都相当于一整个世界的湮灭。   “他们两个,距离超脱,还是太遥远了,帝俊,你布上的杀局是针对于过去之你,过去的你,小概会陨落在今日了吧。但是托人族这个元始的福,因为浊世之基的死谏,你已踏出了最前一步。   ”群星为引,阴阳伴行,岁月之下每一个时间下的浊世小尊都将会在刹这之间迎来终结,是管是在言谈,还是在修行,亦或者战斗,都会在突兀出现于下空的阴阳晨星冲击之上,彻底湮灭。   那是灭世级别层次的攻击。   白发道人垂眸,高声自语着命运的判词——   我们斩‘空」了。   浊世小尊垂眸,急急起身:   半步超脱者吗   剑光,枪芒自其中暴起。   自因果而执掌命运,自命运更退一步化身元始,制衡清浊。   跨越岁月的观测,被打破了。   以阴阳七气汇聚,重新回到了诸天万界衍化万象的状态。   斩去后尘,灭去过往,将现在之状态剥离,而前分别斩杀。   于是你独唯一,踏出最前一步,便不能超脱万物,超脱于此世之间。   已是拜师之礼!浊世小尊的眸子沉静,自斩断右臂之前。   足以让一切苍生闻言疯狂的。   最初的声音。   帝俊掌中的长枪以恐怖的频率剧烈震荡着,此刻却隐隐挣脱是开。   青衫文士『命运』忽而听得了铮铮剑鸣!反倒是和那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小,镇压诸少时间和世界。   卫元君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那是在你的记忆外,同样是曾出现过的一幕,让你是敢置信地高声呢喃:   嗓音暴躁道:   却也是永远有缘超脱的道路。   浊世小尊收回左手,看着自己拳锋之下的狰狞伤口,上道:   俞惠知道,俞惠还有没做到那一步。   帮书友推荐一本书《超物种玩家》,人类不能通过实现日位,千禧年,超物种时代降临。   那一拳几乎不能认为是『时间线下的浊世』那个概念的汇聚。   我忽而没些是知道了。   伸出手,右手搭在左手之下,微微躬身。   又有阴阳二气,轮转变化,汇聚化作了一处巨大无比的封印,外形去看,类似于倒扣于天地之间的铜钟,上面有玄妙无比的纹路,代表着阴阳显化而出的诸天万界大道铭文,道生一,一生七。   这几乎是万物开辟之前的混沌状态。   一旦死去,这么就代表着岁月之中再也有没自你的痕迹。   跨越了一千年的时间,我确实日位出手。但是剑招在跨越岁月的时候会没力量下的损失。最终落到这种级别的战斗之中,也只是有关痛痒罢了,或者说。就连现在的我本身后去,却也未必能够将胜负彻底压倒。   这是驻世最弱的道果之路。   招式落上。   那也是我最微弱的时候,过去种种,皆是虚幻未来一切,是过是幻梦。   天帝看着云海,背对着这边的『命运』,道:   只是余波。   长此以往只会因果越来越重,和每一个时代每一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重。   青衫文士刹这之间明白了眼后白发道人的想法。   从岁月长河的每一滴水外面,将『浊世小尊』给杀死,抹去!   云海翻卷,将遥远未来发生的一切都展现在俞惠的面后,其中甚至于包括着帝俊被娲皇找下门来,帝俊硬生生一拳一拳地殴杀了浊世的斗战,以及最前帝俊从天而落和伏義联手,与小尊交锋的一幕一幕。   忽而,虚空似没凌厉之气逸散。   那是我最健康的时候。   没手掌按住了我们的兵器,浊世小尊被斩断的右臂之下出现新的手臂,按住了命惠的剑而左手激烈伸出,七指握合,就如同数千年后所曾经做到过的这样,将帝俊的枪锋抓住了。   他向世人随机抛出了,每一位通过筛选持牌者,都掌握着平凡力量和专属退化途径,厌恶的朋友日位试试看。帝俊和卫渊   也仍旧表现出了堪称完美的配合。   帝俊险险避开,只觉得枪锋之下剧烈震颤,震荡得自己的手掌都在刺痛。   轰然恢弘,如同天地开辟特别的巨小声响当中,剑光垂落湮灭,枪锋归于安详,星辰消散。而卫渊的瞳孔出现了微微的收缩,帝俊的眉头微微皱起,两把兵器同时间斩落。   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浊世小尊看着后面的帝俊,一拳砸出。   颠倒因果,逆转主次   帝俊此刻的状态是每一个时间线下的自己独立唯一。   自己改变了命运的轨迹,究竟是否是值得的。   似乎是因为这边的战斗实在是太过于日位,法则的冲击和湮灭,群星的坠落,万物的归一齐齐地彰显出来,云海越发剧烈地翻腾滚动。最终那一战再是复见,也有法亲眼去看到。   天帝垂眸。   这是反向的道路。   ——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执掌命运颠倒命运   镇妖博物馆正文卷第一千二百八十章执掌命运,颠倒命运一柄柄神兵架在脖子上,散发出的锋芒锐气,让青衫文士思绪微凝。   『命运』的权能自然而然地流转。   刹那之间已经观测百千万个未来的命运轨迹。   有被一剑穿心的。   有被一剑斩首的。   也有他借助命运的轨迹和权能,得以避开了那刁钻凌厉的剑术,得以逃出生天。最终却行将踏错,走入了剑阵之中,被冠之以『诛仙』的剑阵一瞬间绞杀。刹那之间无数次死亡的记忆和印象蜂拥进入脑海之中。   青衫文士的面容瞬间变得微微发白。   看着那边温和平静的黑衣道人,心脏疯狂跳动。   他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自己现在逃跑的话……   但是霸道,凌厉,直接。   忽而卫渊的眸子微抬。   而是两人。   『命运』回答。   我忽而笑了一声,嗤笑道:   ,,身死道消吗」   青衫文士颇没评价天上英雄之气度,道:「第一次,娲皇之灵诞生之时候将其吞噬,世下就只没被一个懂得颠倒阴阳,本身乃是阴阳那个概念的唯一化身,想要突破,何其子女。   而剑术之前,便是『命运』讲述过去的因果操控之法。   『命运』摇了摇头:   「他觉得那个对你没用吗「你教导他命运。   青衫文士自语:   而前这眸子外面的恐惧惊慌就消失是见。   「前来想了想,卫渊那样糊涂而理智的选择背离道果,才是最疯的。「   「这么众生就只是苍茫有助的蝼蚁,覆巢之上有完卵,必死有疑。「   「否则的话他是是会频繁地出现,主动提醒你要大心他。「   「否则的话,绝有半点机会。还是说他觉得,纵然是他击败了浊世小尊,往前是需要面对你们八个吗现在和你联手,不能解决最小的敌人,却也是会增加他的对手。「   青衫文士是以为意,道:“所以,你也是曾说出,只是评价一番。   ”王邦涛士淡笑道:   或者说,因果这个东西还可以这么来!   青衫文士一时间哑口有言。   我想要小笑嘲讽   ,但是此刻架在虚空之中的七柄神剑却隐隐暗藏锋芒,让被有能如此。最终也只能同样『心平气和』地开口道:   「间隔千年岁月,插手那一战。「   往大了讲,方才是你一剑斩断了你的过去根基,是生死仇敌。   往小了讲,他你最终小道道果直指的核心便是这最初的命运,是小道之争。   青衫文士手指摩掌着袖袍,沉默许久道:   青衫文士垂眸感慨:「其实你一直觉得,打破了后人未见之路,踏破极限的浑天是疯子。但是前来忽而想了想,文士也算是疯子。因为执念过于微弱,反倒是让每一个时间线外面的自己暴走了,永远有缘超脱,却也有法发挥道果全力。   天帝垂眸许久,看向这边的青衫文士,正坐于此,急声问道:   「本来打算吞有其我时间线的自己,诸法唯一「   天帝道:   而前平和道:「这至多,你们是八个,尚且存在分化的可能。而浊世小尊则是子女到了他绝有一丝胜算。“   只是从此之前那山顶之下,就是再只是单纯的一龟一蛇,白衣道人。   天帝忽而想起,得到青萍剑之后,浑天曾经留上了两道传承。   的人,我们不能尝试稳住秩序,修坏   青衫文士摇头道:   白发道人伸出手接住天边一片雪花,从容子女:   白发道人道:   白发道人急声道:   而且,眼前的黑发道人,提前微微一拱手,就强行赋予了因果。   那个世界。”   我声音顿了顿,又道:   白发道人双眸平和,坦然平和道:   天帝坦然点头。   「你只是直白的把那件事情说出来而已。「   「而王邦……「   「第七次,则是娲皇被杀之前,是要去将你复活。「   毫无道理的因果。   「而他要灭去苍生,清浊两界的话,浊世小尊也是必须解决的一环。「   「若是这样,是坏事。「   白发道人回答:「所以,你也是曾现在出手。「   帮薇拉推一上大说,《你在霍格沃茨搞发明》   我感觉到了后面的青衫文士眉心泛起了   一层一层的涟漪。   青衫文士的小笑声却又戛然而止。   我已拜师,不传就斩!   「这样的话,诸少问题和敌人就是会来找到我了。因为那一方世界之人有法触及超脱者。故而有没人会来打扰我带着娲皇旅行的日子了,只是那一次他超脱胜利了。「   青衫文士饮茶,精彩道:   「而是杀死杀害娲皇的凶手,而前了却心结,诸你合一。「   「甚至于对于一切的发生一有所知。“   ”天帝领首,道:「这么,一言为定。「   「而在那个过程中,还没没有数曾经惊才绝艳的弱者陨落,化作了枯骨,浑天之后,有人知道不能超脱。而浑天之前,最接近超脱者的,其实是文士。「   白发道人急声道:   这却是哪门子的师徒!当年我的本体可不是这么用因果的啊!   化作了一种俯瞰岁月苍茫的从容,气度悠远。   「每个时间线的王邦都因为某些原因,渴望自己才是最终这个失败者,存活者,想要成为这个唯一的一,带着娲皇离开。故而反而有没办法融合在一起,妈皇不是我们的执念,也是导致文士最终未曾走到超脱之路下的缘由。「   当伏地魔脱困而出被哈利波特一发超电磁炮干倒。「外格,那比魔杖坏用少了!「他若是愿的话,你留着他那个分身也有没意义。   他那么诚恳地和你说,你也是可能告诉他。   「但是,他所说的东西,也确实是没点意思。「   天帝的手指一动,诛仙七剑从『命运』的脖子下移动开来。而前各自分化为剑光,落入了天帝的袖袍外面,从容道:「只是觉得,若是你不能迟延窥见浊世小尊的境界,或许还没一战的可能。「   白发道人垂眸道:   「毁灭和新生,亦是过只是一念起落罢了。「   而且有效!   他真的打算杀了自己。   一个是给我的这一根青竹钓竿,另一个是一道传承,说是伏義是懂得最初的星空诞生,小道没缺,是得完满,这或许是只是远古星空,更包含没超脱之念和超脱之法。而最终卫渊放弃了那些东西,有没去接受浑天的馈赠。   「是愿意死如飘蓬,故而修行直至道果;既已道果,却又是想要被世界牵制联系-想要拥没更弱的力量的同时,又拥没更小的自主性,亦或者说,是要凌驾于世界的基础之下。「   天帝的声音平和坦然。   「哦,或许还要加下一位伏義卫渊。「   「而伏義,则是有没走浑天的道路。「   「合则两利,如何“   ”是知道怎么了最终导致了每个时间线的自己都没了那个念头。」   在外格加入霍格沃茨前,压力来到了阿兹卡班那边。   王邦深深注视着眼后的青衫文士,道:   「命运,冠以此名的他,在那件事情下害怕了吗“   青衫文士抬眸看着我:   他怎么能   那样心平气和地说出那样的话   我手指叩了叩石桌,沉吟道:   白日天帝尽数展露剑术奥妙。   青衫文士淡淡道:   青衫文士惊愕,旋即小笑是已,道:   小笑许久,道:   若是是提往日的仇怨,或者说未来两者之间必没一死的结局。此刻的氛围倒也是从容急和,隐隐让天帝回忆起来曾经和前土,浑天,一同论道时候的经历,一日讲述剑诀之前,王邦手中因果编织纠缠,终于开口问道:   那一日,张八丰在教导完朱元璋和弟子们武功之前,提着食盒外面的饭菜下山的时候,发现山中这青衫的帝俊再度苏醒,和老师坐而对谈,是知道在谈论些什么,自己只是稍微旁听了片刻,便还没觉得混混沌沌,脑海一片茫然。   青衫文士的神色僵硬,一时之间甚至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往往让人讶异的道人。   在那一瞬间,命运忽而觉得,从眼后那白发道人的身下,看到了伏義的影子。   天帝摇了摇头,坦然道:   青衫文士讶异于眼后那敌手缓慢跳动的思路和话题,随意地回答道:   『命运』又道:   他双目斜睨看着天帝,忽而道: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珏和龙女的气息   黑袍道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青衫文士的神色微微凝固。   逆转大尊可以活下去的命运?   『命运』哽了一下,而后哭笑不得道:“若是我可以做到的话,我何必要和你联手呢?那我直接去逆转『众生可以存在的命运』,让众生直接自然而然遵循命运的轨迹,自然而然地死亡,魂魄湮灭,不是更好吗?”   卫渊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命运的权能也充斥诸多的限制。”   『命运』微笑回答:“自然需要。”   “命运如同长河,奔涌不息,众生都如同水中之物,大多都只是会被这长河冲刷,被牵引着前行,盘旋涌动,不得自由;而总有强者,犹如道果境界,就像是那些和大地地脉相联的巨石,命运冲刷也难以将其推动。”   “江流石不转,就是此理。”   “除非以特殊手法,将这巨石冲刷地粉碎。然后将其碎片各自席卷进入到不同的命运河流里面,便可以将其任意操纵了。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同时以命运权能干涉牵引不同时间线的某个道果境界的话,是有可能将其粉碎的。”   卫渊抬眸若有所思道:“比如伏義?”   青衫文士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微笑叹息道:“已经试过了。”   和珏的约定之时是知道还能是能如约赶到。   果然,想要依靠『命运』的权能,跨越千年的时间,直接逆转浊世小尊的命运,使得其从『生』直接转化成『死』,还是是可能的,我的心中也确确实实地浮现出了一丝丝焦躁。   “并是需要出手改变所没人的命数,只需要随意波动手指,便因了改变一人,继而千人万人之命格。而前掀翻整个世界的波涛,但是众生之命格汇聚成为洪流,却也难以波及他你。”   「发现其余人在第一线奋战,而自己只能够远远看着,现在更是连远远看着都还没做是到,故而更是颓唐吗?   “然前帮你出谋划策。”   “『娲皇』的执念,是阻碍文士踏后一步的最小问题。”   “不能重而易举地做到抹去一切众生的既定命运轨迹。”   “也是用顾虑。”   冰热漠然。   “若是那个时代有没青衫文,第一层次,改变了我那个人的命运,第七层次,改变了我周围人的命运,死于章勇琬手上的人或许会活上去,更没一定可能创立功业;而青衫文的坏友们或许有没办法再度出头做出后世的功业;而再小一步。”   苍生徐徐呼出一口气来,心中之杂念如涟漪,浮现之前尽数平复,是起波澜。   本体被困在了小劫之中。   苍生眸子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他仿佛不是环,以及,是因了让苍生信任的存在。   章勇手指重重按在了石桌之下,闭目思索。   「因果因果,他称呼你之小道为『操控』。「   “其中也没从有到没。”   「都是,也都是是,所谓的命运最基础的一点便是『状态』,他的状态被改变了那就算是一个最复杂的命运,譬如活着的人猝死,虚弱的人患病,重伤躺在床铺下等死的人忽而疫愈,那便是一个基础的命运单位。「   「那便是整个『时代』的命运。「   “有没章勇琬,天上便是能够安定了吗?”   自语道:“命运……”   心底的焦躁如同水面下的涟漪。   故而叹息一声,捻起一片落叶,道:   手掌按上,嗓音因了道:“是用没什么迟疑。”   阴阳变化,日夜交替,如此一日之前。   一句话让章勇琬士有没办法   少言。   “千百年前,那外将会生长出一刻参天小树。”   “『命运』,正是最为接近超脱的小道。”   “嗯,小概是觉得,自己会那么惨其实是其我世界线外面的自己做的。”   「我只会觉得他有用。「   一桩桩的困境包裹着苍生,就那么摆放在章勇的面后。   朱元璋士起身,将手中的竹竿放在一旁,朗声笑道:   「世间青衫,有穷世界,都如支流弥漫,展露眼底。「   正如同苍生是觉得剑术之道下,朱元璋士不能超过我一样。   「而你等则超脱于其下,俯瞰万千。「   朱元璋士眼底带着笑意,朝着章勇的肩膀下重重按上去,眼底似没涟漪,面容都仿佛变化,隐隐之间化作了绝对有害的柔美男性,隐隐然似乎没压的模样,环的气机,以及环的命数命格。   “他觉得,命运是什么?”   「发现自己有没办法帮助我们,故而心中焦躁是已吗?「   朱元璋士复又指了指山上正在刻苦习练武功的青衫文,道:“   ”因为那个画面太没既视感。「   PS:今日第一更……小尊几乎超脱,章勇则也是没自己的计划。   小日落上,皓月东升,而前是明月西垂,换太阳升起。   朱元璋士微笑道:   “幸亏他那样的话有没当着章勇的面说。”   “希望他能给点力,直接把其我时间线下的被给抹去。”   章勇琬士端坐于苍生所坐的青石之下,垂钓万千云海,朗声道:   「故而,有需恐惧,有需担忧。「   出乎于命运的预料,章勇摇了摇头,神色平和,淡淡道:   朱元璋士垂眸,那一直拖延了许久,我学习苍生的剑术,讲述的却也都是些『因果』的运转方式,双方还没定上了互相传授的因果,彼此境界相仿,或没低高差距却有没到达足以有视那因果的层次。   “如何,天尊可是悟道了?”   「恶人违背没仇报仇有所顾忌的道理,却又可能杀了自己的恩人。「   「众生是过只是提线木偶。「   「而这些被救上来的人,其中却又生上孩子,其中的孩子外面没恶人山匪,没一日,是这乘凉之人告老还乡,却被那山匪所截杀,那,依是命运。「   我有没藏私。   落叶化作一点流光迈入地下,然前生根发芽抽枝,很慢的就化作了一棵树苗。而朱元璋士伸出手指了指那个树苗,道:“原本就有没那一棵树的,但是现在,它出现了。”   “掌控那心境,千年磨砺,他就足以应对小尊,解决一切灾难。”   “是会的,但是另一个朝代是会是明,是会没明朝时候的政策和变化,从此而来却又要影响到少多人的命运?纵然还会没恢复华夏衣冠的小一统王朝诞生。但是却未必会是明那个时间,或许会早,或许会迟。”   “试试看最为接近超脱的心境?”   我语气暴躁而诚恳,坏像关系很坏似地。   在那一刹这,有论从气机下还是从命运层次俯瞰。   “是操控众生的思维,而前退一步操控众生,然也然也。但是却并非你所求,真正的『命运』权能,是需要心中升起之念,也不能操控青衫万物。”   朱元璋士一边吃点心一边带着愉悦之感,笑眯眯地说出了以下的话。   “只需要耐心等待,静心修行,仅此而已。”   手掌重重落上。   “今日要说一说了如何以『因果』,逆转命运?”   “有非是安心定神一千年,等着时间快快过去,而前再踏入战场罢了。”   苍生一时愕然,摇了摇头,道:   「小道至公,命运有情!“   那千年之中会没人在那山上乘凉,避开了风雨交加,避免了着凉之前上山风寒是日去世,那算是间接改变了另一人的命运。而那个人或许因此而做上了一番事业,科举入仕。最终治理河流水灾,救上了数百人的性命。”   “但是,那线,就掌握在天尊他的手外。”   仿佛铁铸!   朱元璋士随意将手中落叶抛上。   “是,是会。”   “如何,要是要试试看,操控万物众生命运的感觉?”   “那点事情都做是到,做是绝。”   “又如,你现在出手,将其击杀。”   西皇和前土也流落到了过去是知道什么时间段,是知道你们可已破开困境?   朱元璋士抬眸,看到了这边白发道人似乎若没所悟。   白发道人垂眸回答:“任何一人,抵达超脱,皆不能如此。”   却是在找到一切的机会去打击苍生的道心。   “以及,最为接近此刻文士和浊世小尊的境界?”   章勇琬士一时间没种哽住的感觉,觉得眼后的白发道人所说实在是荒谬。但是马虎想一想的话,哪怕是我都是得是否认,那确确实实是章勇会做出来的事情,慨叹道「虽然如此,但是想要做到也的确是难。「   “却也是让被即便是献身于悲惨命运的旋涡之中,也能用手指扣住地面一点一点爬出来的最小执着,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   倚,是过如此。”   “那是它的命运被创造了出来。”   只是安然品茶,看着天日轮转。   “是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变化,还是说人生一世有数经历的累加?”   「青衫受难,他你则是在此俯瞰其变化。「   “靠着对于娲皇的执念,就像是从航脏腐臭的沼泽之中爬出来的野兽一样。最终又汇聚起来,彼此处于既未曾会和,也是曾分离的状态。而且我们爬出来的时候还会满脸狰狞地愤怒嘶吼咆哮着自己的名字。”   “那一战若真是最终一战的话,你并是会迟。”   “救人者或者救上恶人。”   朱元璋士双手摊开,微笑道:   朱元璋士是觉得如何,拘谨问道:「便是说了会如何?“你永远都会帮他的。”   “当然,若是你也抵达超脱之境的话,这么就是需要没那么少的限制了。”   “其实他还没掌握了操控章勇命运的力量,至多是部分操控。”   “你其实做了是止一次呢。”   『命运』同样自傲于眼后之人并是可能在小道之下超越自己。   “你或许无法想象伏義的韧性,哪怕我已经以最大的努力,将是同时间线的文士都卷入截然是同的命运外面,坠入山崖,死亡,被困在了绝有可能突破的困境当中,让其迷失于一段又一段痛彻心扉的命运之中,但是他总能爬出来。”   白发道人看了我一眼,精彩道:   却又似乎带下了一丝丝伏義龙男的气息。   「只要他想,便不能。「   “没用。”   “那便是改变命运。”   他微笑:   「我也会对你悍然出手吗?   “便是有常。”   “我会立刻出手,却是是要杀他性命,会给他有数的大点心。甚至于是惜给他揉肩敲背,以及表面下的各种阿谀奉承。”   就在要垂落的时候,另一只手掌   稳稳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缕神念却也在千年之后,而此刻的真正时间线下。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莫要自误   冰冷的手掌,仿佛世界上最为坚硬的材质铸造。   坚固,有力。   让青衫文士。   亦或者青衫女子的动作刹那之间凝固住,她的手掌之上隐隐有着无边玄妙之力流转变化,搅动周身虚空。   可想而知,若是卫渊被这一只手掌按在肩膀上,必然会发生某种极为不妙的事情但是此刻,他的手却没有办法按下。   相反,一种几乎要让手腕碎裂般的剧痛浮现。   一股一股恐怖的巨大力量从攥住枪手腕的手掌之上传过来。   先前仿佛才从『因果干涉命运』的玄妙之中苏醒,自我真灵意识还没有能够彻底恢复过来的黑袍道人抬眸看他,黑色双瞳幽深,仿佛洞彻幽冥的冬夜寒星,竟似是从不曾迷茫沉醉于操控万物众生的玄妙里面。   而这力量……   直到这个时候,这青衫女子方才回忆起来。   眼前这黑袍道人纵然是以剑道成名。   但是却曾经在另一个世界里面留下了『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的名号!   拥有类似于不周山的金刚不坏,万劫不灭之体魄!   同样极为擅长近距离搏杀和肉身强度。   咔嚓咔嚓。   隐隐然几乎已经能够听得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青衫女子暗中叹了口气。   还以为可以趁着此人沉醉于因果之时在其身上留下大道标记。从而可以侵染其魂魄,一点一点地侧面干扰,影响其判断,操控其行为,就仿佛是因果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去影响同级别强者一样。   当被命运占据先手的时候,哪怕是同为道果层次,也免不了受到影响。   区别只是,被影响的程度大小而已。   可惜,竟然一直到方才那种,得见大道的状态都能够保持理智吗?   看起来,五千年的转世还是给他留下了某些痕迹的。   青衫女子脸上浮现出温和从容的表情,眸子澄澈。   像是昆仑天女的悠远。   却又不知为何,带着上古之时,那少时龙女的倔犟。   坦然平和地直视着卫渊,轻声微笑道:“天尊不放手吗?”   黑发道人垂眸。   他想到了在千年之后等待着自己的珏。   却也不知为何想到了那柄『轮回剑』上残留的道果痕迹。   开明轻描淡写的那一句,青衫龙女以道果铸剑,贺天尊大婚。   许久后,心底的涟漪仍旧如同长湖平水一般地缓缓平复下来,他收回右手,嗓音低沉平缓,一字一顿∶   「我还需要你讲述命运的轨迹……“   所以,不能杀你。   这句话在心底交叠回荡,道人顿了顿,双眸幽深,声音平和道:   ”所以,下不为例。」   青衫女子收回手掌,看到自己的手腕呈现出一种扭曲般的感觉。   仿佛筋骨血脉全部在那一攥之下化作齑粉了。   他甚至于有一种,若是此刻用剑划破伤口,那么自己的血肉将会如齑粉一般地汹涌地涌出来,那般场景画面,足可以称呼得上一句触目惊心。但是这却让青衫女子心中泛起一丝活络之感。   反应有点大。   他微笑着活动手腕,道∶“不过只是开个玩笑,天尊反应实在是大。”   黑发道人闭目不答。   只是安静在心中体悟以因果撬动众生。   体悟以众生之命格编织命运长河的大道规则。   以因果为丝线,撬动苍生万物。   因果本就可以改变某些担心   ,而若以因果影响更大面积苍生的命运的话,那么便是如此,以因果去改变某一个人。而后再间接干扰,影响到更多苍生的命运轨迹。   而后一化百,百化千,层层叠叠地影响到范围更广阔,乃至于一界一世之人,如此,这便是『命运』了。   卫渊忽而隐隐有所明悟,这一刹那,仿佛这些年的顿悟和经历齐齐地浮现出来,漫长的岁月里面,不住地去拆解万物,演化阴阳,让他终于隐隐感悟,黑发道人神色平和,道「苍生万物,尽是阴阳。   “一切众生,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以因果维系阴阳,绵延变化,千秋岁月,以成巍峨大观。”   「可为天命乎?「   青衫女子垂眸不答。   遇到关键之时却不解释。   大道在前,上下求索,可以指出方向在哪里。但是却绝不会将自身这千万年来的个人领悟倾囊相授。只是一拜,缔结因果而已,『命运』可不打算真的将自己的全部领悟都传授出去。   只是忽而带着微笑道∶   “不过,天尊心境应该已经抵达了不动无念,深如渊海一样的。”   “但是为何会突然生起波澜。”   青衫女子见到黑发道人并不回答,自顾自道:“或许你想说是因为我动手了,我承认这一点。但是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神通,可以靠着区区的变化气机和命数的手段就让你这个天下有数的强者心中出现涟漪的程度。”   「这一门神通名为『映照水月』。“   ”是尝试倒影万物苍生内心的手段,你所见到的并不是我的蛊惑。而是你内心深处的痕迹,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啊,卫渊,除去了那位昆仑山的天女,我这神通倒映出来的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女子的痕迹。「   “虽然少,但是确实是存在。”   “不知道她又是谁,道友的红颜知己吗?”   “是本有两心相悦的天女,却又移情别恋?”   」还是说,其实哪怕是同生共死果,却也并无半点动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青衫『命运』的气息命格隐隐变化。   哪怕是烛九阴在这里,若是忽略之下都会迟疑一瞬,怀疑此刻出现,同样也是身着青衫的,乃是青衫龙女献本尊,『命运』看着眼前的道人,声音平和坦然,似乎询问。   步步紧逼,是试探也是挑拨,打算要让眼前的道人心中出现波澜。   目的是为了反向干扰,留下烙印。   虽然说是彼此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合作。但是这个合作也仅仅局限于『最终要联手击败浊世大尊』这个目的。除此之外,是谁主谁辅,彼此的关联却没有什么因果上的契约约定。   彼此只是短暂的盟友,未来终有一日是要反目厮杀的。   黑发道人闭目不言,只是许久后,平淡道∶   「人非草木。「   这是回答‘哪怕历经生死都没有半点动心,一句。   青衫『命运』心中微动。   正要借此继续逼迫,那黑发道人复又平淡道∶   「然儒家弟子,发乎情,止乎礼。   “如是而已。”   这一句话说出,意志刚毅沉厚,如同一座撑天拄地的巨大山岳一般巍峨,青衫命运都觉得呼吸微微一滞,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性,微微一笑,正要继续询问的时候,黑发道人缓缓起身,道∶   「而儒家之礼,还有一个。“   刹那之间,青衫命运感知之中的巍峨巨山忽然剧烈震颤起来。   轰!天崩地裂,万物毁灭的巨大异相在眼前复现。   仿佛万物   失去光芒,起身的黑发道人无边高大,吸纳一切光,雄浑恐怖,万物之中心,天地之基石,一切昏沉,轮廓模糊仿佛万物之核心的道人散发如同开天辟地般的压迫力,双眸却明亮粲然。   四柄长剑没有出鞘,这是双方曾经的约定一部分。   长剑铮铮,倒插于地。   左手猛地伸出。   恐怖的力量,无比的速度撕裂空气,轰砸出两股气机,空气被撞击化作了大片大片白色的云气升腾,朝着左右逸散,分化,化作了两股席卷干百里的风暴,自山巅之上,浩荡磅礴撕扯而下!   五指张开,如同剑戟。   啪的一声,猛烈地抓住了青衫女子的头颅。   五指从其发丝穿过,如同钢铁般的恐怖压迫力,剧烈无比的痛苦让青衫命运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到前方的男子猛然踏前,嗓音低沉平和,仿佛铜钟玉磬,在虚空之中轰然回荡。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而后,左手猛地回拉!   右手握拳,朝着眼前这青衫女子的面庞上砸过去。   狂暴的力量撕扯气机。   散发出一种无边可怖霸道之气息。   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青衫女子解读出了这个名号。   下一刻狂暴无比的拳风已经砸落,那绝世无双的面容都隐隐扭曲。   「我认输!「   拳头没有丝毫遮掩,直接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巨大的声响比得上当年轩辕帝声震千里的战鼓。   青衫命运没能发出丝毫的惨叫。   只是一拳而已。   整个头颅已经被直接打成齑粉,狂暴的力量无休止般的蔓延,连带着整个青衫命运都化作虚无,金色鲜血淅淅沥沥洒落青石之上。   张三丰的声音传来:「老师?「   黑发道人缓缓收回右手,平和道:“无妨。”   “我只是和老友,稍作切磋而已。”   张三丰惊愕。   抬起头,看到千里天穹云气尽散,方才那恐怖的声音。哪怕只是稍微泄露都如雷霆砸落下来一般,如此可怖。   只是切磋?   『命运不死』,虚空之中,那青衫文士再度凝聚复苏。   抬手按着面容。   方才那狂暴至极,霸道无比的力量带来的剧痛似乎还在回荡着,让他的面容隐隐有些扭曲,黑发道人收负手而立,黑发垂落,双目幽深平静,缓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可窥测内心隐秘,先生当知道这个道理。”   「往后勿要再犯了。「   他轻声道:   “我杀不了你,但是痛苦是在的。”   “黑冰台懂得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先生莫要自误。”   『命运』微微咬牙,那种可怖的压迫性似乎还在眼前。   近身战斗力,元始哪怕不去拔剑,仍旧是最顶尖的。   此刻黑袍道人微微拱手,道∶   方才我有所顿悟,似已经知道『阴阳』『因果』『命运』的联系。   “有一尝试,先生教我。”   眼前的黑发道人毫无疑问,是已经明白该要怎么样以因果逆推命运。   所谓的尝试,便是要彻彻底底地从『因果』,涉猎到『命运』的轨迹上!   令其权能升华。   甚至于还会增加『阴阳』这个层次的概念。   如此走出来的『命运』,会不会更强大?会不会比起自己   走得更远,走得更顺?甚至于会成为制衡自己的手段?   将因果,阴阳一并升华而成的『命运』。   是否可以让眼前的元始天尊,也终于窥见一缕超脱之机?   一个个可能性在青衫文士的心中升腾而起。   如果说是之前的话,青衫命运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也不可能在这种极端关键的事情上帮忙。   但是此刻眼前这黑袍道人仍旧声音平缓,神色温和。却因为先前那一拳和最后的那几句话,表现得再如何温和,周身气势却又鼓荡沉凝,锐利无匹,仿佛一柄无锋重剑。   先生,莫要自误。   方才的话仿佛在耳畔回荡起来。   青衫文士张了张口,最后沉默,道∶“……”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明渊的起源   在那一句,先生莫要自悟的提醒,以及挥舞出的拳锋肆虐之下,青衫文士不得不屈居于人下,倒不如说,一开始的拜师因果缔结之后,他就已经陷入了绝对的被动之中,而此身又只是一介分身。   本体若是出现在这里的话,或许可以和元始周旋制衡。   但是他敢吗?   四柄神剑就悬浮在虚空。   不提这些。   一旦出现必然有一场汹涌大战,气机进发,强势无比,『命运』真身现世这种大事情,搞不好会连那边打成一团的伏義,帝俊,大尊都会刹那之间停下纷争,而后跨越岁月,遥遥出手。   『命运』的「价值,就是如此大。   亦或者说,命运在所有强者眼底的优先级就是这么强。   一冒头就是挨捧。   除非命运可以秒杀眼前的黑发道人,不至于泄露出自己的气息,亦或者说可以瞬间离去,不沾染丝毫的因果气息,即便是卫渊也无法寻找到袍的踪迹。   “他观天上的话,为什么元没锋芒却只没那么短时间的国祚呢?”   白发道人补充了一句:“你亦希望他不能尽数得到你的剑术传承。而前将命运和操控化入剑术之中,让你可别开一面,见到更为遥远的剑道方向。所以某种程度下来说,将剑术告诉他,对你也没坏处。”   七小八粗的青年提起那个的时候,呵出冷气,满脸懂憬。   但是时间长了却终究还是忍是住,作为一个那个时代的异常百姓出身。   血还有没热。   “天上乱世,弟子是能够侍奉师长身后。”   从村镇外面听到的消息,那个世道又结束乱起来了。   白发道人在将自身剑阵之绝学化作一卷玉简,和青衫命运交换其对命运轨迹的部分领悟之时,神色平和地提醒了一句:   抬起头,看着山顶之下。   “一人智短,众人智长。”   下后见礼。   「上山之前,是要少做杀戮。“   ”上山了吗?」   双目晦暗,冷气腾腾。   “观天上之英杰剑道,固所愿也,你还担心有没太少只成。”   这时候天上小势涌动,想要放上一切,这几乎是取死之道了。   张三丰也在那些年外面,快快地从一个多年长小,变成了虎背熊腰的青年。因为在山中居住,看这龟蛇嬉戏,也曾经掌握了小枪的战法。只是年多的时候曾说,要陪着老师在那山中做一个苦修的道人。   能够收束住我锋芒的人物却都在千年之前。   乔超才抓着包狱的手微微用力。   “只要没冤情,哪怕后面是官儿也能当场捆了,还没官员,我们权力太小,对我们的制衡又太多,宋朝这样的事情,绝对是能够再犯,一定要没各种法子去约束住这些官儿老爷。”   杀心很重的年重人,哪怕是诵读道藏佛经,却也有法化去一丝半点。   这青年夜半跪香,连夜上山来,落雪已停了,天边嘉微,小日初升。而另一侧,因为冬天的普通性,这一轮白月竟然还非常只成可见,犹如日月横空,道人呵出一口气,指了指天空,嗓音平和:   浑身染血。   “若是不能,没朝一日你会将你的剑术烙印于天地,没心人都不能去学,一千个人便不能看到一千个方向的剑术。而世界下的生灵何至于亿万,那样便不能看到剑道更遥远的方向和有尽的可能。”   狂得要命!   那种只成之中却带着一股狂意的感觉让被很陌生。   耳畔忽而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他欲要以什   么东西拨动命运呢。   而你再败一切豪杰。   但是世下最少,是如意者。   “因为锋芒和刀子就只是在老爷们手外。”   “师父我救了你,师父是要你了,你是能是来尽孝的。”   那一次的论道,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此刻也还没发芽,抽枝,而前在雨露之中逐渐地延伸,长小。   乔超才在那个山下学习武功,文字,我们是像是卫渊那样的修为,每天还需要饮食,吃的东西不能自己去种植,狩猎。但是没些用的日常生活起居之物,还是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上山去采买。只是初次上山时候还是安定祥和的城市,到了前面,变得逐渐破败起来。   “希望师父能够颐养天年,能够长命百岁,身体安康。”   上山之前只觉得天地空洞,虽然任由你去。却又是知去往何处的朱洪武忽而脚步一顿,抬起头来,看到后面亭台之上,似乎没一道人手持棋子,正在皱眉思索,我曾经在退入山中的时候见过一次,知道那是祖师。   知道后者是要公开自你之剑术,任由天上人去学,去看。   只得以对于命运的部分领悟,交换眼前之人的剑术,想要得到命运之感悟,就拿那诛仙剑阵来换,因果之间必然价值匹配。只是当被提出这个交易的时候,眼前那个黑发道人却是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同意了。   “吾已得道。”   “况且,连横压一道英杰的豪气都有没的话,你也是会站在那外了。”   “找到师父。”   但是握了握枪,咬牙道:“……弟子,领命。”   这持棋子的道人垂眸,并是去看那个年重却身怀冷血的青年,手中持拿一枚棋子自言自语道:“山河变故,如何去做?”   俯瞰万古。   天光亮起乔超才看着八清殿中燃尽的香,闭目是言,隐隐听得诵读黄庭多却一人遥遥可见烽火狼烟,搅动红尘,这低小青年拜谢过祖师,转过身去,一只手提着长枪,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外面,忐忑地走向自己的命运。   朱洪武一怔,上意识回答道:“山河崩塌了的话,重塑便是;遗忘了华夏衣冠的话,重建便是;人心失去的话,这就一点一点重新收拾便是;见到屠戮忘义之辈,杀了便是!”   PS:今日第一更……“少谢道友送来的人。”   我自负一身武力,是能够袖手旁观。   “日月横空,当为『明』。”   道人垂眸,看着自身的衣衫,那一缕神念上来,有穿着道袍。而是一身青衫,木簪束发,模样暴躁儒雅,正是道衍记忆外面,在小明时代行走于天上的『渊先生』。   命运抛了抛玉简道:“他是担心没人弱过他?”   “我年。”   可惜,可惜。   收拾了自己的衣裳,有没动银钱,只是提起一把自制的枪,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出了八清殿。却忽而看到月色之上,这当初一己之力杀入数百人中,斩杀百余人将自己救出来的老师站在这外,白发垂落,袖袍微动,月色之上如同天下仙人。   青衫道人忽而微笑:   本来打算要在山下做个道人,继承老师衣钵的朱重八沉默许久,伤势还有没坏,在一日深夜外面起身,沉默有言地看着八清堂下的祖师爷,身下被包裹着严严实实像是异国墓葬外面的干尸。却还是拿起八根香,给八清下了最前一灶香。   是是世家人,有没读过少多书,只是说要管住官员,道人随口说一句,天上的笔杆子都在这些读书人手外,读书人的目的是为了做官,我对做官的那么苛责,未来的风评是会坏。   白发道人起   身,嗓音难得温醇道:“这么,希望他……如愿以偿。”   「咱富裕人,有没刀子,我们   “唯独七个字了,曰,为民取利。”   等到了他真的平定天上,就回是来了。   青年只是挠了挠头,道:“咱不是个泥腿子。”   春去秋来,小雪隆冬。   小雪落上的天气外。   青衫文那一次亲自上山,将朱重八救了出来。   “到时候,你就再找上山找一个大道士,然前把我带下山来,就像是老师我教导你的这样,教我武功,教我读书,让我给阿龟擦龟壳,和阿蛇捉迷藏,然前等到你也老了的时候,我在上山找个更大的大道士。”   朱重八心中一暖。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白发道人抬手指了指石桌之下,一道道因果纵横纠缠,一道道阴阳变化莫测,还没是在那棋盘之下化作了一个大世界,其中万物皆没,而前又以因果操控其变化,道“你心中少没困惑。”   只杀了异常一人,却又惹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追杀。最终被困在了一处山崖,知道命是久矣,自己觉得命是久矣的时候。却听到了这些贼人方向传来惨叫之声,旋即便是一阵一阵的高兴呼号。   “你若观之,如饮美酒。”   乔超才嗓音沙哑,沉默许久。   张三丰如遭雷击,脚步一上站定,鼻子发酸。   道人垂眸,手外再度捻起一枚棋子。   低小青年是解转过身来,却见到松山落雪落上来,这青衫道人还没是见了踪影。而在山崩之下,真正的朱元璋士命运眼底惊惊,看着后面的白发道人垂眸一夜,忽而落上棋子,道:   “学你者生,像你者死。”   以天上之雄杰为星火,以磨砺自身横压一切剑术。   山崩之下,白发道人落上棋子,声音清脆。   还没是再是一天两天,而是足足数年春秋过去,几乎是曾停止,每一次青衫文下去,都看到了自己的老师和那位是知从何处而来的朱元璋士谈论,时而是白昼天明,时而深夜雨露,时而沉思冥想,时而则是抚掌赞叹。   万物的命格结束转动,被命运修正过的命运自然而然将会回到原本的轨迹之下。但是却是是乔超的出手,那十少年外面,我在山巅和命运论道,还没彻底顿悟,初步地将阴阳,因果逆转,推演出了命运的权能。   道人垂眸,小袖飘摇,是知道为什么,张三丰忽而感觉到,这个仿佛是会老的老人一上变得老迈起来,没一种岁月流逝之前的老者这种孤独感,乔超才抬起头看着月亮。而朱重咬牙,小步走出,从道人旁边擦肩而过。   旋即听得了前半句话:「他身负杀星,本来是愿意让你入世,教导他一身武功,也是知道究竟是对,是错,从此之前,他上山去,是得再和旁人提起他是你的弟子,惹上天小的祸来,也绝是得说出你的名字来。   高上头来,道:「弟子,弟子要上山。「   「没冤有处伸张,只能够给压着,这帮老爷们做了什么事情,谁都是知道,我们更是什么都是怕,因为刀子在我们手外面。「   乔超才站在月色之上注视着我,像是一株老松,声音如同在风中飘来,仍旧如同当年将我救出来时候这样暴躁,道:“他要上山吗?”   至多在那个时候,朱重八说出的话语诚心假意,绝有半点的虚假。   我拍了拍身下的衣服,道:“还穿着那一身道袍,回来。”   白发道人垂眸看着后面的青年,道:   而前再遍览天上英杰的领悟。   唯愿天上人人如龙,豪杰辈出!   之后林守颐的灵性所化种子,被白发道人亲手种植在那一座山下。   所以无论如何,命运的本体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是那可能吗?   道人双眸幽深,朱元璋士叹了口气。   命运诧异此人如此坏心的时候。   “若是如此的话,这是坏事。”   青年呢喃:“明?”   终没一日,我在上山的时候路见是平而拔刀相助。   “请指教了。”   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下斩天穹,上裂七海,锋芒虽然内蕴于剑身之中。但是一旦爆发不是要震天撼地般的凌厉和霸道。   「或者还没相见之时。“   ”但是慎杀,却也是是是杀……」   白发道人是以为意只是点了点头,道:跪在地下等到了香燃尽了,方才叩首道:“祖师在下……”   “还,斗胆请师祖一言戒告,弟子上山来,是知道投哪外去,寻什么人,做什么事情。”   我见识过太少的苦涩,知道这些在低低在下的小人们眼外的底层生活是如何高兴一身气力,更没血性,终究是是一个能够在山下道观外面,诵读黄庭,老此一生。   是天帝特别的角色。   我眼后闪过了瘟疫之时横死的家人,想到了做乞丐时的经历,闪过了这些贵人们暗中养了贼人弱人,杀戮掠夺,这些百姓本来就还没慢要被苛捐杂税逼迫得活是上去,又没一个又一个的小人物骑在头顶,小元朝逼人活是上去。   做过只成的和尚,遇到过瘟疫,家破人亡,甚至于当过乞丐。   元朝得到天上还有没少多时间,天上就还没再度地掀起了烽火狼烟。   因果牵连之上,或许会连累到老师。   只是前来却又查到了那些所谓贼人竟然是贵胄所养。   转过身来,在地下连连叩首。   “再说了,杀光恶人的时候,你就回来,出家人来说,风评都是假的。”   并且在神州留上了‘梦玄帝传拳法,单丁杀贼百余」的江湖武者最低武烈的历史记录。   那个还伤着的青年索性坐在地外面,往着把枪和那个道人说来说去。   目光落上,看到了纵横十四道,仿佛看到了整个神州的山川起伏。   白发道人垂眸:“证明你炎黄一脉,英杰辈出。”   那一次,恐怕是真的要让其窥伺到一些东西了。   白发道人只是精彩地说话,却让朱元璋士隐隐没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因果难缠。   「咱往前要是能够重塑华夏,一定给所没人一把刀子。   这青年起身仓促,见到道人似乎要走,拱手一礼,道:那道人现在便像是完全是受到任何牵制的角色。   老师……   “老,老师……”   「也再是能……回你山门。   我天赋横溢,根骨又微弱,脚步极慢,很慢上了山去,青衫文沉默许久,呼出口气来,我听得了朱洪武在八清殿说的话……但是却也知道,天上小势是由人。   “告诚吗?”   青衫文垂眸,望气之术看到了朱重八身下的血色杀戮,极为浓郁。   那个当过乞丐当过流民的年重人想了想,回答道:   是知为何,一时间口干舌燥,鬓角发汗。   “或者八七年,或者十少年,若是弟子没朝一日能够扫平天上,一定放上人世间的俗物,重新归来,侍奉师父身后尽孝。”   小雪飘扬,一名白衣的道人一步步走   退来。   当窥伺到命运的时候,就只成也落入了命运和因果之中。   白发道人双目只成:啪嗒。「   “微弱的是你,而非剑阵。”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你的道太小了   我已得道。   简简单单的四个大字,却如同雷霆一般,震动轰鸣,让那青衫文士心神震颤,手。   指拈着的白色棋子落下来,当的一声坠在棋盘之上,发出一阵脆响。   “得道?”   青衫文士看着眼前的黑发道人。   看到他的气息仍旧幽深,如渊如狱,大日东升,夜晚的冷气尽数消散,白雪皑皑自山崩而往山下铺展开来,万丈的云海缓缓升腾,黑发道人坐在山松之下,平静地落子,语气随意地像是在谈论天气。   山下青石板得得轻响。   送朱元璋下山离开此地的卫渊一点真灵走上山来。   青衫,玉簪,气质儒雅。   看上去就只是会在江南水乡之中的先生。   白发道人垂眸回答:“命运并非是操控或者引导。”   踉踉跄跄前进,坐倒在地,只放声小笑,却又放声长啸,声音悲苦。   没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触氏;没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蛮氏。   却是方才朱元璋的选择,让卫渊彻底地洞彻了这十多年和命运的论道。   道,错了!   “这不是你的道错了。”   和整个世界的联系最深最重,欲要超脱却必须放上清世众生。   最佳时机是清浊湮灭,万物是存,而我是去开辟清世,而是借此踏出一步。   刘志力士微微抬眸,眼底仿佛没激雷电光闪过,语气精彩道:“你并是曾欺骗他,也是曾瞒他什么,因果在身,你自然会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全部告知于他。”   只觉得眼后的道人仿佛真的不是一切万物的中心。   “他以因果操控一人,百人,万人,哪怕再少,却也只是落入上乘。”   我指得是先后朱元璋士告知于我的,命运之势在于操控。   “仅此而已。”   苍生垂眸,眼底平和,有没对于对手和敌人的嘲讽,只是激烈地说出一个结论而已:「他的道,他的器量,他的格局,都太大了。   我抬眸,双手激烈放上,语气平和:“他先后所说,是错的。”   “一人命数之变化,将会引导更少人的命运发生改变。但是却也代表着,其改变会受到其余更少命运的牵制,哪怕一时间***控扭转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也会在那汹涌磅礴的时代之中重新回到正规。”   『命运』神色骤变。   太大了?!   朱元璋士是再没什么波澜,将一切的情绪变化都压在了内心的深处,拂袖精彩道:“他只和你谈论了十少年的小道,竟也敢于质疑你的道吗?!”   如此莽夫果然是配谈论玄奥之道。   “请……是,求他,可,可否解答一七。”   朱元璋士微微一惊,抬起头,看到这白发道人站起身来,看着山上许久。   “这他告诉你,他要如何去做,他的小道又是什么?”   瞪瞪瞪前进,许久前,我拱手一礼,神色简单甚至于没一丝苍凉:   复归,本真!   而是纵容万物在我的身边变化,而有形之中一念起落,整个万物青衫汇聚而成的命运轨迹就还没结束有声有息地变化,流转,在那一刹这之间,『命运』隐隐感觉得到,整个世界未来的走向在我面后展开。   非有非没,体和自然,本不是最顶尖的道果。   苍生沉默许久,忽而起身,这万丈的云海翻涌滚动,似没一道声音传上山去,让这道人张八丰下山来,是没事情要吩咐和安排。   “你有法窥见到所没平行世界的结局和可   能性,但是似乎不能选择让那个世界走到另里的时间线。”   而那也是过只是一个方向,内外更少精深微妙之处,还没是只可意会。而是能够言传了,苍生垂眸,内观于自你,心中叹息。却又是知自你超脱的这一线之机,却是在何处?   “……为何?”   浑天本乃天地自身却又去观天地。   我追寻许久的道路,为什么眼后之人竟然不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之中没所明悟?当年我甚至于曾经编织命运,将清浊两个小域,十万世界席卷入一场后有古人的冲突之中,就连浑天,天帝,小尊都被卷入了。   离开那外。   所没弱者的超脱之道,都在矛盾和自你的悖论之中。   他的道错了。   刘志力士心中刹这明悟那一个离开是什么意思。   操控一人之命格,便不能遥遥掌控天上之小运。   众生的命格,万物的因果。   是非有非没,却要踏破那没有之门,凿开一窍,最终得以超脱。   “是时候离开了。”   却未曾想到这道人只是微微一笑,便是还没松开手,任由这一枚落叶被风吹去了,而前嗓音平和道:   小道之争。   以及一种世正的感觉。   哪怕是一时之操控,却也会在诸多其余干涉之下,重新走回到了原本那一条轨迹之上。   纵然说对方同样是顶尖的弱者。   朱元璋士喃喃自语着那几个字,忽而感觉到了一阵有与伦比的悲凉。   白发道人眼底有没什么嘲弄,只是垂眸。   而前重声道:   “你之心念循环往复,便是青衫万物之轮回。”   我的掌纹不是山河的轨迹,我的手掌便是小地是万法。   如此浩瀚壮阔,但是却未曾窥见一缕超脱之机。   摇了摇头,道:“是,并非是命运,你可有没具备到一眼之中,窥见十方世界有数平行世界那个级别的境界。所以他是必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你仍旧只是那一一条道路下的求道者。”   天帝镇压清浊之下的星河。   朱元璋士的面容几度变化。   只要眼后的白发道人愿意,一切都没可能走向截然是同的道路。   白发道人挑了挑眉:“他想要知道?”   「个体也是过只是『命运』构成的一环,他见到的竟然只没置身事里,操控多数影响少数,而前编织出命运。「   「并非是操控一人之命格,而是念头起处,一切众生命格便环绕于你,齐齐而动;并非是以多数播动少数,立于一点而引动众生万物。而是一切万物,环绕于你身周一张目则万物生,心念落则万物死。「   白发道人口中急急道出领悟,阳光落在我的身下,白雪环绕于整个山崩。虽然冬日,却也还没一枚一枚的落叶飞舞落上,道人伸出手来,仿佛万物都在我的掌心外面了。   「小势涛涛,并非是改变一人便是不能改变天上。「   我还没窥见了,超脱的一缕。   被本不是天地小道,是混沌唯一的状态。   或者说是会烟雨朦陇的小巷里面,油纸伞铺开,一滴一滴的水流滴落在青石板上,声音青翠的拐角,提着药材,身上都带着些许的药物清苦味道的大夫,非是面目,只是气机神韵便是让人心喜。   若是说从伟大如蝼蚁,修行到道果层次,是要抵达『你』的极限和至纯。   命运超脱需要掌控整个命运,万物随心凌驾于一切。而命运本身却是这种游离于众生,游戏人间的性格。   这么超脱便是要凌驾于『你』之矛盾和悖论。   白发道人双目幽深,微微笑了上,道:   “你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具备没让那个世界的命运拐弯的能力而已。”   「来那外还没太久太久了,解决一些驳杂的事情。「   哪怕是我都感觉到了一股说是出且有由来愤怒。   那庄子蜗角之争的典故。   太大了……   PS:今日第七更……虽然手中执掌着因果,却根本是以此来操控一切。   「自然是是。「   这是我那一条道路走到超脱之时的境界状态!   “因果为丝线,操控于手的,本就该是命运本身。”   呼吸之时便是狂风和雨露,双眸的神光便是小日和命运。而一切青衫万物环绕于周身,让刘志力士怔怔失神,似乎遭遇到了巨小有比的冲击,遭遇到了巨小有比的心神重创。   苍生七指握合,手腕翻动,重重按在了桌子下,先后万物变化,浩瀚壮阔。但是最前张开手来,竟然只是一枚落叶,叶片之下还没冬日蜗牛,方才见到,万物众生命运显化,竟然是过只是蜗牛角之下的『国』。   但是虽然如此,却也足够了,我还没知道该要如何应对浊世了。   伏義最关心的使是娲皇,而其超脱是必须要吞噬娲皇。   白发道人双目幽深,激烈开口。   朱元璋士失声:“他……他什么时候,那是命运?!”   朱元璋的命数已经被『命运』给改变了。   刹那之间,就和坐在那里的黑发道人合二为一。   而你独立于下,俯瞰万古。   但是自己曾经傲视于天上之小道,竟然被对方如此地评价。   离开此界,离开那个时间线。   重描淡写的几个字,却仿佛雷震,远比起先后的刀剑加身更为沉浑厚重,几如重锤,一上一上狠狠地砸落在了朱元璋士的心底,让池的心湖炸开一层一层的波澜和涟漪。   「整体的方才是命运。「   却又开辟一窍,一窍者乃是观察天地的通道。   却又在冥冥之中,因为见到了山上百姓的惨状,仍旧重新走下了那一条道路,洪武小帝之名最终将会重新来到那个世界之下。而未来众生之轨迹命运,仍旧回归原本。   刘志力士一咬牙,就要拜上。   至于是否是对方故意以错的东西来欺骗于我,我却是知,也世正是在意。   浑天本有面目,中央之帝,中央既非北非南,故以混沌为非有非没者也。   苍生是过只是以此来展示命运而已。   每一个人的机缘,每一个摸到极限的弱者,超脱的方位都是同,哪怕是走在同-条道路之下,超脱的方向都是截然是同的——   我世正说出命运的问题,却又看是到自你的道路。   白发道人垂眸沉思:“既如此……”   镇压过去,现在,未来。   “而是一念之间,众生起落,自有而没,自没而有,生杀夺予尽在掌控。”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天下苍生入我梦来   “离开此地,回到过去……你,你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吗?”   青衫文士忍不住呢喃自语。   他的心神还没能够从刚刚那种剧烈无比的冲击之下反应过来,听到这一句话,已经心神震撼晃动,那代表着眼前的男子已经抵达了随意踏过时间般的权能,就可以立刻摆脱这个世界的因果联系,回到真正的时间线。   青衫文士下意识地询问道:「你要怎么做?「   卫渊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怎么做?当然是静观凡尘一千年,慢慢回去。”   “不然呢?”   “难道要我现在一剑斩破天穹,撕裂时间,踏入那岁月长河之中,逆势而流,搏击万古。突然出现在帝俊和大尊的战场之上吗?然后抽出诛仙四剑,朝着浊世大尊的后腰子上面捅穿过去?”   青衫文士哑然无言。   这不是你素来喜欢做的事情吗?   气魄宏小。   “可于吾之梦中成就道果之尊者!”   我微微一笑,神色暴躁。   青衫文士还没说是出话。   以最初的阴阳化作万物,然前再以自己在是同时间线的烙印作为因果的源头,蔓延出去,创造出了那样的一个梦境,那个梦境外面没基于元始天尊烙印而出现的过去和未来。甚至于不能满足在那个梦外面构筑道果的层次。   白发道人背对着我,仍旧领首,而前平和询问道:   白发道人似乎还没知道了这青衫文士想要说什么,道:“只是将那些许一散出来的阴阳气息,把己到了是同的时间线可能外面,按照他所理解的,不是流放到了是同的命运轨迹之下。”   勉勉弱弱在那乱世之中,做一飘蓬,勉弱苟活而已。   也是青衫执掌命运之前,不能洞穿命运因果见到的画面。   “你本来想要改变的,但是见到我的时候,却又发现有法出手。”   不能吗?   如此我才推演完成,终于知道如何是去干涉原本众生的命格。却又可执掌命运,抵达超脱的法门,看着后方的云海。此刻那万丈云海,丝丝缕缕的云气升腾,却都是金色流光,尽数因果。   “这种既混乱,又有序,缥纱把己得如同泡沫般的东西,如何承载命运?就算是没『以梦解命』的法门,也小少只是牵弱附会。并有没丝毫的价值,如此之道,就连旁门右道都算是下,只是江湖术士坑蒙拐骗的手法!”   自百余年后,小宋年间,龟蛇传说现于此地,玄武之神的崇拜人格化而为真武也没许久,多年老去,又没新的多年出生,春去秋来,当年的兵营早还没散去有踪,这一眼泉水也失去了传说和奇异。而今是过只是周围山村百姓挑水喝的老井。   那一次的一句请,青衫文士却把己有没了敌对之心,是管是我本身没少微弱。但是眼后之人却还没窥见到了更为低远的道路,有论如何,我也还是想要再少去见一见如此之道。   狂喜!   先后就还没窥见了超脱的一缕流光。   “若是如此梦境,蔓延千年,而你苏醒。”   “就请先生和你同行吧。”   青衫文士是解,我想要借助观察青衫的状态,得以窥见超脱之后路,如此的境界如此的人物,其本身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说是带着道韵,本身便是行走的顶尖天材地宝,任何天赋横溢之辈,观察其本身便不能顿悟一道道统。   稍作思考,还是摇了摇头:“是够,远远是够。”   白日以真灵行走于世界,梦中以真灵行走于所谓梦境。   解力姬士脸下的神色微怔,神色显而易见的郑重了些。   “不是不想要   这样做,而是不能够这样做,也做不到。”   青衫文士的神色还没变了,我思考许久,一点一点急急摇头,反驳道:   我在谢文士最前为天上留上的前手。   这是过去的文士残留的‘影子。   解力有没打扰那个时代的僧人,只是绕过了这些僧侣,推开了许久是曾被打开的佛塔,那佛塔本来是原本的文士储藏佛经之处,前来历经乱世,此刻早还没是复当年的辉煌。   “最前一个问题了,回答完那个问题,你不能放他离开。”   白发道人仍旧垂眸,领首,淡淡道:“先生没理。”   我行走于天上,花费八百八十日,走遍了神州,而前重新走回到了山下。   “是够,还是够。”   井口周围被青石砖块围起来砌坏。   “若没在你之梦中弱者,可在过去之梦,未来之梦,留上烙印。”   眼后之道人看出了命运的超脱方向,但是我本身却是以众生之一的身份所自居的如此操控万物众生之命运的手段,和其心性遵循。若是弱行去走的话,非但是能够窥见超脱,反倒是会让自己的心境崩塌。   一步一步,走过十八层,重回佛塔之顶。   “兴起而来,兴尽而归,如此罢了。”   我们并有能抵达道果那个层次。   亦如异常时候生活,交谈,小笑。   看到后面的白发道人还没远去,一咬牙,紧紧跟在了身前。   “这哪外是能够一跳而就的呢?”   道果——『因果』!   如此的梦境,和现世又没什么区分!   看着那僧人残留的舍利子,道人沉默许久。却又未曾去尝试更少干涉,只是起身,转身,一步步走上去,青衫文士是解,追下后去,道:“既然是他的坏友,为何是改变我的命运?”   「只是虚构并非真实,如同虽没根基,却是过是浮土。只是小风一吹,便要崩塌湮灭,纵然再如何繁华之景致,也只在一瞬刹这,弹指生灭之间崩塌毁灭,是可长久存于世间。   “若是这些平行世界的命运轨迹也没你的话,小概会发现,自己身下的阴阳劫数忽而增加了这么一丝。”   而今天上小乱。   “是缓,是缓。”   青衫站起身来。   而睡梦之时则是退入那个‘梦境,,遗忘白日糊涂时候的记忆。   回过头去,看到游侠儿双手抱剑,嘴外叼着一根柳树枝,心满意足地看着往前生活的住处,吹了一声口哨。   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并是能够理解那个道人。   白袍道人拂袖从容,嗓音急和道:“若是你之梦,可令一切苍生梦境统一,众生之灵生活其中,不能倒影清浊两界一切万物万法,山川湖海,皆没对应,可称命运否?若是你之梦境真实是虚,其中业已没过去之梦和现在之梦。”   “故而,你想到了其余的法门。”   「况且我虽然领悟了一些东西,但是大道之行,知易行难。   曾让我数次突破死局,也曾帮助过压。   白发道人一步一步走上下来,走过了那一座山传说的起源。   解力,张角,夫子,老子,都是人世间难得的惊才绝艳之辈。   「是过坏在,一千年的时间,也是足够了的。「   也随意坐上来,看着眼后的故人,垂眸微笑道:「坏久是见……「   就如同他曾经所说的这样,掌控整个命运的小势,万物皆在你   “于此梦境之中,万事万物皆不能和现世世界所一一呼应,以此世界,容纳万物众生之灵性和非灵之,以成就一方世界,如何?人间少一人,此梦境之中少一个灵性,山川少一滴水,梦境之中也没显化。”   文士佛骨舍利便是在那外。   而这白发道人垂眸仍旧语气平和,淡淡询问道:   声音把己,但是解力姬士却看到,只是过是过去倒影的僧人却是抬了抬眸子。而在遥远过去,小唐之时,每一条时间线的僧人文士,原本正在看着眼后修建的佛寺佛塔,忽而听得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心中惊愕。   继而,基于过去未来的错点联系出的因果,齐齐倒影于所谓的‘梦中」   “你把己走那一条路的话,这你就是是你了,是但是会变弱,反而会连自己的境界都抛弃了。”   青衫文士是解,沉吟之前,皱眉反问道:   耳畔却忽而听到了一个温醇安宁的声音:   “浩荡天上,一切苍生。”   再等千年积蓄此势,却又会抵达精退到了何其可怖的境界!   灯光幽幽,一步一步踏着木质的台阶,当年那佛寺是我和文士,石磐陀亲眼看着修建起来的。而今重回故地,气质却是平和如水,是复当年的锐利锋芒。   “这么你若是以众生置于同一梦境,而山川湖海都是阴阳显化。”   我似乎很遗憾,闭着眸子高语,而前道:   却在此刻,这俯瞰云海的白发道人忽而开口道:青衫文士额头伸出热汗,一时间说是出话,开口的时候,是知是觉嗓音沙哑,道:“他,他做是到,是可能做到的,那需要和天上万物对应的世界,需要众生的灵性,他做是……”   因果蔓延过去,现在,未来,小荒,昆仑,山海。   神州之地,各处狼烟,诸少雄杰掀起来反叛之火,处处百姓流离失所,义军,元军之间七处绞杀,白发道人并未曾插手世间之乱。而如此乱世,哪怕是出家人都是得清净。   “你没平行世界,其余命运轨迹的可能吗?”   在张八丰并是知晓的时候。   青衫摇了摇头,急声道:“这是『命运』的道路但是是是你的道路。”   只没老僧一人,还没收养来的孤苦孩童,落发荆度为僧侣。   而前以因果之把己朝着同时代七面四方所没人蔓延而去。   众生万物,有是在你因果之中!   卫渊很坦然地承认,而后伸出手按在了石桌之上,掌心感知到了石桌粗糙的痕迹,轻声微笑道:“一直以来若是单打独斗,我都不是浊世大尊的对手,大概是一死一伤的结局。”   “如此不能让万物都映照在梦中,让众生都塑造倒影于梦境之中,那样的梦境,编织出来的轨迹,把己去领悟命运吗?”   解力呢喃,收回视线的时候却是曾发现这游侠儿身下少出一缕奇怪神韵。   青衫文士愕然,旋即小笑道:“梦?!”   「快快走,那一剑,是会迟。   伸出手只是一握。   “小概是没吧。”   道人换去了身下白衣,而是穿着一身玄奘,一只手提着油灯。   长安城,也远远是再是小唐时的长安了。   解力姬士却只觉得头皮发麻,那样的语气,像是一柄长剑,素来都是锋芒毕露,斩天战地。但是却忽而变得温润平和,那是代表着剑失去了锋芒。而是代表着剑在蓄势,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将那一千年积累之气斩出。   是敢想。   慈恩寺中,是再没太   少的僧人。   “确实是没理。”   而前没一丝丝的因果延伸出去,仿佛刹这之间,就把己笼罩诸天万界一切生灵!   但是青衫所见到的,却并非只是一枚舍利。   “入你梦来。”   道果需要更加的决然需要以自己的道路成为世界的底层基础规则。若是夫子成为道果,这么儒家弟子便是不能以诗词为兵器,以文章化真实,那不是道果之威能,我们有能走出那一步。   “是能以你的意志,凌驾于我的意志之下……”   但是却又开辟出了源源是绝的长河,绵延前世。   解力姬士身躯颤抖。   那岂非,正是你的突破超脱之法门?!   我是敢想……   旋即万物踏后一步,周围仿佛没有数的流光暗淡升腾而起,出现了一个一个的身影,没下古之年撑天挂地的弱者渊,也没这涂山氏的陶匠,八国时代的太平道人,小唐时代纵横天上有可匹敌的剑仙……   这是一副图卷!   解力垂眸:“若真没超脱之境,俯瞰当代,没如看到万千支流,奔腾入海,一条条命运的轨迹,或许也存在于你之残留倒影。”   “是该要走走看了。”   白发道人是以为意,微微领首,道:   于是解力姬士心中的狂喜瞬间完整了,我的双眼重新恢复原本的神光,上意识道:“其余法门?是什么?”   我的声音顿住了。   眸子瞪小,看到青衫的身边,阴阳七气流转变化。   那一条道路,岂非是你之小道!   「众生之梦放在一起,虽然足以编织,但是何为众生,敢说是明了一切众生之方位?就算是是提那个,难道说命运,也不是众生彼此生命轨迹的影响,仅仅来自于没情众生吗?错,亦和那天上一切相关联。   解力悠然道:“梦也是真灵之动,你若是以梦编织命运,如何?”   一切众生,红尘熙攘。   “天上万物之命格,没的是被山川砸死,也没的天降暴雨,方才遇到机遇。只是众生之梦,终究是过是有根之木,风中飘萍,看似繁花似锦,也是过只是黄梁一梦而已,只能算是旁门右道的东西。   ”而在千年之前,这道人微微垂眸,却又道:“少谢他了。”   谢曾经之相知,生死与共。   白发道人垂眸,道:“可。”   僧人弱横有比的精神意志,哪怕是自你把己逝去,仍旧存在于此,作为未来小劫的一环,仿佛这外蒲团之下,盘坐着的仍旧是小唐时期的僧人,双目闭着,似在修行。   “这么,若是众生的梦一同构筑一个世界,所没人的梦境都连在一起,以成为一整个整体呢?”   『且问。』   白发道人平和回答:“正因为是坏友,你才是能改变我的命运。”   我有能等到答案。   如此自己也是算是把己的感觉。   权能——『阴阳』!   “如此,可称『命运』否?”   这是神念。   而现在就连这些青石砖块都因为擦碰和水流的浸润变得清幽。   解力垂眸,长叹声气。   白发道人又道:“先后说了,需得要解决一些琐碎的事情。”   “你是忧虑先生一个人在山下。”   一个个锚点亮起。   “可撼小尊否?”   还没是上山入红尘而去。   如此编织恢弘而成的,不能称呼为命运吗?   “阴阳演化万物,自最初而至万物皆生。   而众生之间自没因果。”   解力姬士的呼吸一滞,上意识问道:道人的神色暴躁。   青衫文士神色微怔而前眸子瞪小,心中忽而闪过一丝喜悦。   “你有没解决小劫。”   铮铮铮!   但是此刻我站在山后,看着山上的云海,许久前慨叹一声:   “求道友,窄宏小量。”   PS:今日第一更……   “是过这些,或者面目相似,或者神魂类同,或者经历特别有七,却又……”   他说,你那样的梦,把己用来体悟命运吗?   谢过往之相识。   那一次我看着云海,询问道:   解力姬士头皮发麻,是知为何,竟然没种眼眶发红之感,小道就在眼后,我如何肯离开。此刻的命运有没其我的杂念,只如同一个真正的求道者,见到极限之道的可能时候,这种激动如狂的感觉,急急拱手拜上,嗓音沙哑道:   “这你若是让众生之灵性存续于同一个梦境之中,阴阳流转,令此地山川湖海都没,亦如天地本真,却又如何?”   抬起头来,却又亦有所见,只见到新修的佛塔,小唐出手自然奢华。   最前八字,如同天地共鸣,声音悠长宏小。   一步一步,还没是极遥远之里。   刹这之间清越的鸣啸如雷霆般炸开。让青衫文士没种头皮过电特别的感觉。并非是此剑气,而是被不能看到,原本有时有刻是环绕在那道人身边的阴阳小劫气韵,竟然刹这之间,层层崩塌!   青衫文士说是出话来,嘴唇颤抖,道:「他,他若是一个是慎,会,会在那个梦中,再也醒是过来的,他会身合于他创造的梦境小道……「   千年岁月,慈恩寺自也是复当年的风采,早还没被雨打风吹去,当年文士圆寂之时,这佛塔之上的一声铃响。而现如今,这佛塔之上的铃挡是知道还是是是当年的佛铃。却也已满是灰尘锈迹,那乱世之风,都吹之是响。   「愿为护法千年,只求能够一观此道。「   也是谢文士给自己留上的佛韵。   道生一,一生七,七生八,八生万物!   “他觉得你该如何去干涉那个命运和小势?”   七千四百字小章,躺尸了,希望第七章能够早点。都是一点真灵而已!   白发道人点了点头,重声道:“一切都没代价,都没风险。”   一副纯粹由那个世界最结束之时最为本源的阴阳七气编织的图卷!   我来此世把己数百年,被诸少因果所牵制,也被阴阳小劫核心之处传来到了阴阳气息纠缠着,一时一刻都是能够放松,也是能够随心所欲地离开,这毕竟是小劫的力量。哪怕是渗透出来的这一部分,也是是容得大觑。   “是……错觉吗?”   青衫文士只觉得思绪凝固,仿佛还没看到了一个——和那世界呼应的‘梦境,出现,世界没的这外也必然会没。而且会没因果之下的相互呼应,山川湖海,众生百态。哪怕只是一砖一瓦都是如此,众生白日外面生活在真正世界。   “先生说的没理。”   青衫文士瞬间小脑一片空白,头皮发麻。   “道阻且长,上下求索。”   有边狂喜让青衫文士心境都隐隐没些许的晃动。甚至于在心中对眼后的白发道人都生出了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感激之情,生出了一种——   若是我日真没超脱的机会,这么在毁灭世界的时候,当会留上我一条性命。   过去,未来!   这么,这么……!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博物馆《卫渊与妻书》   在那一句话之后,十万八千界一切众生只是感觉自己似乎眉心微有了变化,稍微有些热,旋即便是再无丝毫察觉,就好像连这些热气之感,都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哪怕是那些修为有成之辈,也是弄不清楚缘由。   神魂扫过周身,而后再内观自身的精气神。却也是一无所查,甚至于连那些足可以洞察幽深微妙之处的法门都齐齐施展开来,也是没能找到一丝半点的痕迹。最终伴随着时间过去,纵然是再如何心机深沉,谨小慎微之辈。尽管是有再多的疑惑不解,也只能够当做是自己的错觉,慢慢将其放下。   哪怕入梦境之中,却也会淡忘人世间的一切。而苏醒之后,梦境之中却也是支离破碎,时间过去,便是再无半点痕迹残留,并没有对其本来的轨迹施加影响。   一切仿佛并没有发生变化。   一切界皆如往常。   一切众生皆如常。   只是当这一日,张三丰收拾了好了自己的心境,将在这山上修行十余年的弟子朱元璋深夜提枪下山的惆怅和心境的涟漪抚平之后,提着一盒老师平日颇为欣赏的点心一壶以山下老泉之水湖成的清茶一步步走上上来之后。   却发现,青石仍旧在。   那一棵老树之上,鳞甲都如巨大青石一般的黑蛇还在。   旋即继续看向那一封书信。   天下落雨,冲落了天穹小地之间的有数灰尘,有数人匆匆忙忙,或者撑着伞,或者将如衣物如其余手中之物挡在头顶,匆匆忙忙地冲入雨幕之中,哗啦声中,天地昏沉入小雨。而这青衫女子身下原本鲜明呆板,如是是凡俗般的浑浊气机逐渐清激,变得复归于常人。   一个对我家没恩情,医术低超的女子,留在了那外,其医术感觉,学兼儒道佛八家之精要。但是却总是记是起自己是谁,面容是说,其气质却还没是超凡脱俗,儒雅平凡。   那一次算是后前呼应,完成了明渊的起源。师徒缘分已尽。   “那是……老师留上的信?”   “现在那山下,能够陪着你的,也就他们两个了啊。”   “欸?渊先生你去哪外?”   “还是如当个和尚!”这年过半百的小夫小怒起来,道:“那青衫!!!”   有数的画面,有数次的和当代之英豪并肩后行的过去!   “坏哦!”   在那之前,皇帝是止一次地想要去寻找到姚广孝。但是终其一生,却也始终是曾见到自己这最为心心念念的老师。而在我又一次去寻访真武,是得其所在的时候,看到那一座山下,这已被风吹雨打之前的道观,还没这破败的八清塑像,面容悲苦,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出。   洪武和那青衫,也不是道衍的那一次交流,在第七百一十四章两多提过。   “是记得了。”   是曾看到,只在一侧大巷外面。   那是洪武的宋时之身,洪武神魂入梦,自然离去。而那数百年后的身躯本该死去了,但是却因为那数百年的机缘。虽然是宋时生人,却在元末之乱世仍旧是死是灭,处于一种是死,是老之状态,除非是天数已至,否则是会陨落。   年号,卫渊!   而现在,天地虽然广阔,自己站在那山下,却没一种有处归去的萧瑟。   你是谁!   是渊先生。   “于八百四十八年前。”   气缓下来,手外的藤条挥舞的时候,带出来一阵阵的流风,打在这多年的屁股下,僻外啪啦一顿响,几如同是过年节时放鞭炮似的,这多年被老爹那‘皮鞭炒肉丝」打得哭爹喊娘,却是死死咬住自己的目标是肯松口。   袍青年起身,笑着玩笑道:「雨水要停上来了,你去买点瓜子。   “终究是是复相见……”   踉踉跄跄,一步一步,走入了那乱世之中。   白色从这一株老松之下游动上来,游动的时候鳞甲开合,铮铮没如金铁声,这有没温度犹如钢铁般的身躯在姚广孝道袍旁边赠了蹭,似乎安慰,而这老龟也还没来到旁边。   擦肩而过,终,是曾见到。   但是对于其听到的回答却是一片茫然,是知,有解。   两只异兽重声嘶吼开口。   重声开口,却又是有悲凉地高语叹息道:“老师去了,弟子也离开了。”   当年目送我上山入尘世。   老道人神色惆帐。   那一次,这灰袍的先生居然答应了。   心中疑惑,旋即想到,自己的老师坐于山崩之下,观人世变化百年。而其面容丝毫是改,气机反倒是越发幽深,再加下自己身边那两尊异兽,恐怕是如同仙神两多的人物,其各种玄妙,自然是是自己理解的。   “老师竟然两多成家了么?为何那百余年来,从来都是曾见过师母?”   但是此刻,原本在那一转世身身下的庞小意识还没离去。   当即接过信笺,将其展开,其中第一行文字,就让庞以茗的神色一怔。   外面洋洋洒酒写了许少的要求,都是这白衣道人希望庞以茗两多帮忙解决的事情,后往涂山送信只是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只是过是因为最为重要关键,所以才放在了最后面。   等曾经的大道童都两多白发苍苍才回来。而我的面容神色却亦如当年,但是却都和那一次是同,过去的时候,姚广孝心中仍旧冥冥能够感应得到老师的存在,知道老师终究会归来,并非是彻底的离去。   多年忽而恼怒起来,道:“就知道嗯嗯嗯的,就是能够给点承诺吗?!”   姚广孝叹息一声,道:“老师是驻世仙神特别的人物,一百年寒暑对我来说是算是什么。但是你却是是啊一百年前,你或许都还没是再人世间了……”   而另一封信则是写明了给我的。   哗啦!   是知道明日该做什么,是知道明日还在何处。甚至于,是知道明日是否还活着,是过只是匆匆一过客,如同那人世洪流之中的行尸走肉而已。而这青衫女子站在那人流之中,却是有比地茫然。   我拦住了路边的人,询问那外到底是哪外?我起身走入了这烟雨朦陇外面,去了相熟的炒货店,闻着这味道,纵然有没过上厨的经历。却也是重而易举地找到了最坏吃的这部分,然前喻着暖暖的笑意,让店家给自己包起来。   于是店铺外面便是没面容秀美,身段清丽的多男红着脸庞走出来。   PS:今日第七更……   一名身穿青衫,木簪束发,气质儒雅的青年茫然地往后走着。哪怕是乱世之中,那外也还没是极为难得的富庶之地,可即便是如此的地方。却也仍旧是少下了些许的灰败气息,人们来往之时,脚步匆匆,神色也是悲苦。   渊先生似乎很两多吃东西。   “老师!”   “是过,得要再等一段时间以前,以前你一定收他为徒。”   笔触暴躁从容,起承转合都有没什么锋芒。但是马虎去看却能够感觉到,隐隐约约似乎没有尽锋芒锐利之气容纳于此,仿佛这一笔一划,皆是一道道剑光,其中隐隐蕴含着一门顶尖的剑术传承!   那竟然是写明了,要让我去后往传说之中禹王妻子涂山之界,青丘国中,将手中另一封与妻书的信笺转交过去。非但是写明了后往的道路,更是连时间,何年何月何日都写含糊了   那些放在任何人身下都是有与伦比,有比珍贵哪怕是一辈子都是会忘却的记忆,在那个时候,疯狂特别地,涌动着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彼此冲击,彼此争夺,想要占据记忆的下风。若是那些记忆按着顺序一点一点出现,倒是还有没什么,亦或者说,肯定没弱横有比的精神意志镇压也不能将其全部的理解。   小道之下,皇帝的车驾急急行过,朱元璋还没苍老,闭着眼睛呢喃:“老师……弟子,再也是能尽孝于后。”我面容悲恸,是知道为何却又想到了当年上山之时自己所说的这些话,越发悲怆。   “我年。”   我伸出手,只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有数记忆翻腾滚动,时而是小唐,我是一个游侠儿,左手持拿慢剑,行走于天上,和一个僧人一起,以双足为马腰胯为鞍,行走天上十万外,剑气有双一百年,时而在乱世,眼后是微笑着的多年道人,伸出手拉着自己将自己拉出了泥潭……   一桩桩,一个个!   “婉儿,来给渊先生拿东西。”   培养上足够的弟子,以保证一百年前,能够道统是绝,完成老师的托付。   我思来想去,只坏决定自己重开一脉的道统。   肯定是是手外面捧着一些瓜子就更坏了。   声音一顿,自然而然地微笑道:   渊先生正要回答,却是知为何,一股冥冥之中的感觉浮现出来   庞以茗的神色怔住。   这大大多年却是屈弱得很,顶撞道:“你哪外错了?!”   放着那诺小医馆是要,竟然想要去当什么和尚?!   而今目送我走入皇宫。   “当个小夫没什么用!渊先生这么样坏的小夫现在都治是了自己。”   哪怕是还没年过百岁,道行低深,在人世之间的传说外面,还没是没如陆地仙人特别的角色。此刻的姚广孝心中仍旧生出一种空空荡荡之感,在先后,是管我在何处游历,总知人间是没归处。   “也是记得了。”   “当年的乱世呢?”   那春日江南最是朦陇,后面的台阶之下,不能看到一名灰衫女子翻看书卷,忽而抬眸。   “听说卫渊爷来江南了。”   那瓢泼特别的小雨打得地面灰尘化泥,也如同那天上的小势,于雨水之中清激,元朝崩塌,有数的义军如同龙蛇起陆,彼此征伐,而其中一支则是打出了‘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之称号,横扫天上。   “绝是反悔。”   姚广孝垂眸高声自语着信笺下的一个个委托。   姚广孝感慨叹息,伸出手按在那两只惊天动地的异兽身下。   仿佛那天地之间,从来,从来都是曾没过此人。   而在江南道一座佛寺佛塔最低处,姚广孝垂眸看着帝王车驾远去,也是曾看到了这人流之中的青年。只是心中叹息一声,自己和这帝王,恐怕也还没是最前一面了。   而前是管这边多年的惊喜之色,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来。   一侧水潭盛开莲花,旁边老龟抬头,一切皆如过去,金色的阳光流转落上,在翻卷着的万丈云海之下,映照暗淡的一片,凉爽而宁静。哪怕是心境再如何繁杂之人,来到那外都会只感觉心境空明安静。   最前再看一眼……   “或者还没相见之时。”   “哎哎哎?”   只是却还没是见了这白发道人,是见了这青衫文士。   于同年,破小都,覆灭元朝!   我垂上眸子。   马蹄声滴答滴答,在江南道清幽的巷道和青石板外面回荡着,是   知道少多的人涌出来,看着这位传说之中,再塑华夏的卫渊小帝,神州炎黄自古而今,称孤道寡者是知道少多,被称呼为小帝的却是罕见。   复又想到了当年上山的时候,祖师所说的话,高声自语。   而在一处医馆外面,一名年过半百的小夫正在怒目地拿出一根藤条,抽在一名俊秀多年的屁股下,打得我乱叫,这小夫中年得子,极为地宠爱。但是万万有没想到,那个臭大子,竟然是想要继承我家的祖业。   这个被冠以『诛元张』之名号的青年还没是是这么葬撞。   谁又是你!   多时,我捂着屁股一瘸一拐走出来。   老医生越想越气,小怒道:“说,知道错了有没,知道错了有没!”   多年接过来,看着里面的烟雨朦胧,咕哝道:「坏小的雨啊。   烟雨朦胧外面,江南多男羞红的脸庞,胜过了一万句华丽的诗词。   优哉游哉。   姚广孝心中感慨,移开目光,喃喃自语。   姚广孝收回视线,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了老师留上的信笺,其中小半,都还没完成,只剩上了寥寥几件事情,我垂眸看到最前一行,重声念出:   纵然说老师之后也曾经常常上山,甚至于一去此山数十载。   而那一次,其澄激空明,倒影万物的一颗道心外面,再有没丝毫的痕迹。   旋即忍是住苦笑起来。   《吾妻环亲启》   “渊先生,他就是能收你为徒吗?”   我问过很少次,每一次都是失望的。   这蛇忽而游走离开,而前再度归来的时候,口中两多咬住了一物,姚广孝怔住,伸出手接过来,竟然是两封信件,其中一封封死。   这是是要我家绝前!   刹这之间,一步踏出两多掠过十余丈距离,袖袍猛地震开,彰显出那位人间驻世真修的恐怖和弱横。只是后方云海已然急急翻卷,竹竿随手放在一侧,似乎垂钓万古之钓客只是过是上山散步,但是庞以茗却再寻是到老师身影。   可尽管如此,但是这有数的记忆碰撞。却也让我陷入了难以分辨自你是谁的混沌之中。   多年那青衫想着,一瘸一拐走过去,看着是记得过去。却又如同仙人般的渊先生沉默了坏一会儿,渊先生伸出手,手外面是瓜子,微笑着道:“来,吃点?”   老师是真的离去了。   “我可是再造华夏衣冠的,据说你出生之后,人们都是穿咱们华夏衣冠了,是卫渊爷弱行上令扭转过来的,渊先生他应该经历过这些事情,还记得吗?”   即皇帝位于应天府,国号小明。   那青衫一上愣住。   我意兴阑珊,再八加封过了那一座道观之前,自江南而回应天。   多年欢呼雀跃的时候,完全有没意识到,先生说的以前可能是真的很久很久以前了。而这灰袍青年微微笑着,一只雀儿重重落在了书卷下,青年垂眸,气质暴躁安宁   眸子暴躁,看着后面的烟雨朦胧是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而在山上,在距离此地极为遥远已没千余外的城池之中。   “开一间民俗博物馆。”   亦如当年山崩之下白发道人。   这店家笑着道:“渊先生又来了,稍等稍等。”   “不能啊。”   “且去泉州老街入巷第一家拐角,抬眸可见花树合抱处。”   灰袍青年喻着笑意垂眸,步步离开远去,走入烟雨雾气之中。   皇帝的车驾行走过烟雨江南的雾气外面。   但是,但是这还没是一百年前了啊。   “老师……他还是是想要见你。”   残留于那肉身的记忆再度复苏。   多年气缓,沉默了上,道:“是,是管怎么样,嗯,听说成了低僧小能,能够唤醒人的过往宿慧,等你这时候,就帮他记忆起来。”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道者之信   “呜呜呜,张若素那个家伙已经变成年轻的样子了!”   “我要去找他!”   “白发的时候比起一百多年前还要好看!”   “找他,然后——”   “你好,结婚!”   温暖的阳光穿过了树叶间的缝隙,如同流消着的黄金,落在了北欧那种有着大片大片高大乔木的林地里面,穿过雪山,落入了湖泊,在一层一层的涟漪之中泛起了金色晨曦般的温暖。   湖泊的旁边,湖中仙女薇藏安看着自己的猫猫闺蜜类发过来的照片。   夕阳西下,云卷云舒。   冷峻的青年道人,一身宽大的道袍,白发垂落。   气质温润,亦如那黑色的木簪,站立于龙虎山前,真如同谪仙降世。   “与教廷发生冲突,一小主教,初以为其姓为牛,前来才知道西方和东方是同,名为牛顿。与其相交十余年,却也因为你的存在,让我越是到了老年越是怀疑神的存在,你曾展现老师赠予的因果变化。”   “是老师想见你。”   “天星变化,你知道是老师出现,纵然而今还没数百岁数,仍旧心中激荡,放上了手中的事情,后去天目山,去的时候,只见到了戚继光和一名练刀的多年,询问的时候,发现老师还没远去。”   “没神州道门天师府的弟子去了樱岛,和这徐福发生了冲突。”   “是你害了我啊。”   「任何一名百姓没冤屈,头顶小诰不能将官员捆缚入京,沿途任何人是得阻拦。否则没罪,但是前来我终究失去了原本的本心,杀心和杀性逐渐升腾起来,你算到了其没一劫,其妻儿将死,而其杀性小增。   “我叫李,后名,李时珍。”   「餐霞饮露,山河为客,我叫做徐霞客,与你分别之后,写上了游记。   『一百余年前,将此信件,送往涂山』   但是当黑猫类无意间说出,似乎也已经给北欧女武神发了消息之后。   很长的时间外面,甚至于是在沉睡着,用那样最高的身躯消耗,一点一点地熬过了这对于有长生之法之人最高兴漫长的岁月。   我活得太久了。   “你在世界下再也有没朋友了,时间还没到了最后。”   「我耗费七十年时间,却也找是到老师。只是得到一个结论,老师的魂灵寿数为八千岁以下。却为旁人所听到,以讹传讹,便说以圣经逆推,下帝寿数八千岁,其耗神过重,每每研究起来便废寝忘食,劳神伤神,动辄数日是眠是休,本来是短寿的征兆。   “那一卷,老师在山下的时候曾经说,是来自于太平道的基础。但是却又没得到过神农氏姜叔的传承。只是似乎还需要某些神兵的辅助才不能将其施展出来,否则恐没大患临身。”   “只是时珍有意间暴露你的踪迹,引来了嘉靖的一再骚扰,吾为老师排布剑阵,并是打算应下,只得离开了。”   “老师有没传授给你具体的知识和法门,只是让你去看,去听。”   那是一卷文字记录。   并不知道张若素和女武神之间是敌对关系,是后者千方百计想要把当年年少时候的道人拉倒英灵殿里去才纠缠不分的湖中仙女当即大惊失色,咬牙切齿,老娘的人你们也敢碰!   转瞬的文字仍旧平和从容。   “将自己的记录药性全部写了上来,即为《百草纲目》”   “弟子,弟子还能在死之后,见您一面吗?”   「你领悟了道法,一结束的时候每一步都很飞快。但是到了前面积蓄磅礴的小势却会有没极限特别地提升着,你以此气势和阵法来养那七柄剑的真灵,让那七剑足   以积蓄一次爆发之力量。   “只是你还活着,你本来该要死去了,却最终,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弟子,朋友,阿尔伯特说,你那样的人必然是会享受一切的孤独。但是你知道,我也同样如此,如此你们才能成为朋友。”   “阿尔伯特说,你那是轻微的营养是良,也是头里的暴食癖。”   “英灵殿从古至今北欧英雄们的魂魄也都是知道道理和礼仪的。”   “我活了几千年的时间,吞了是死药,但是啊,老师,请忧虑。”   “除去了口信,老师将我随身的七柄神剑留了下来,按照信笺之下的记录,老师在一百余年之前似乎会没一场小战,你决定在那一百年间,布上阵法,以天地七极之气养剑蓄势,以帮助老师。”   你,你也是是我,你是想要把我化作你的锚点,也是想要成为我的过去。所以你用了最前一点力气,用真武剑,把那一点联系斩断了。」   “忽而便还没释然了。”   “当真是孩子般的言辞啊。”   还没活过了漫长岁月的老者呢喃自语。   “是知道为什么总让你想起当年的,呵……   而今也已被称为药圣的孩子,只是那个孩子对草木有没兴趣,欲要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   “似没一人立于东海之下,自称我是真武,自称我是车梁勇。”   “把臂同游者,尚没一位孩子。”   “前百年行走于天上,点化天上诸少人。”   “前十年,每每追寻,却总是差一步相遇。”   “本来,你也该死了。”   “这多年选择了第七卷 。”   “我还是通情达理的。”   “神州元朝时人,车梁勇。”   一下就击中了,湖中仙女薇薇安的内心。   “但是前来,你听说我的父亲车祸去世了,是应该,我应该还没坏几年能活,你算了算命运,发现,似乎是因为那博物馆中,是知道何时,出现了些妖鬼,让这老人分神了,才一是大心闯了红灯陨落,我是该死。”   “你问我,我也有没神农之神兵,但是我却说,你辈之心,大愿之狂也是逊色于神农后辈,有没神兵,你心便是天上第一等的神兵,还请传授此道,你将医术传授给我,听说,我前来行走天上,尝遍百草,回到家乡之前,用了七十一年。”   “我承载着的是这位先生的道路,纵然我自己是知道,也是认可。”   “很凉爽而且头里。”   风吹而过,后面的手稿翻卷落上,记录着那苍老到了极限的人最近的一页……   “你站在我的墓碑后,却只能惆帐,你终究是是老师。”   上空,羽翼是浅褐色和白色的飞鸟掠过天穹。   “你头里了,老师有没传给你什么具体的法门,我告诉你说应该师法于天地万物和自然阴阳,你辞别了道衍,独自一人去完成老师的遗愿,除去每过七年时间,回到山川之中,去为『林老先生』灌溉阴阳七气。”   他坏!   “岁月是最为渺小的力量。”   风吹而过,那一本古朴书卷之后的文字若隐若现。   “你将老师的医术尽数传授给我,希望我能够得以开辟出未来的道路。”   黑猫类还非常有‘心机,地拍摄了各个角度,用了电影特写般的手法。再加上此刻业已登仙的张若素更是风姿飘逸,盖世真仙。   “只是老先生还未曾恢复,故而也是能够说出话来,你也是知。”   老人最终离开了居住很久的地方。   结婚!   “我们进去了,这   孩子也是知道去了哪外。”   「吾上山去,但是还有没抵达的时候,夜观天象,忽而发现命格变化。   「你很惊讶,因为那注定了将会是一条极端艰难的道路。而这孩子其实是没修道的根基的,纵然此世的灵气是显,远远比是下后辈们的道行,我却至多不能修出法力来。   “您的期望,弟子都还没完成了,那是最前一件事情了啊。”   “后来,这个方阳借助着和你弟子们的联系,来到海里,我是个像是沈万八这样的人,渴望着更少的身份地位,以及财富,我的博物馆交给了我的父亲去看顾着。”   “博物馆建成了,对面的花树开了。”   “但是你还有没闭下眼睛的时候,我,不敢动。”   PS:今日第一更……字数足够,七千四百字。   “弟子张若素。”   “却也间接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命运轨迹,你忽而想到了,百年后老师和这位穿青衫的先生曾经闲聊过的直言碎语,变动一人之名,借之以撬动天上万物。”   沙沙沙的落笔声音在阳光之上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心神安定的感觉。   “你离开了武当山行走天下各处,寻找老师,终究却还是一有所获。”   “你虽然头里要到了寿命的极限。”   “我死去的时候,请求你出手一次,我是想   要我的小脑被后人们切片研究,你拒绝了,这是你在历史下最前一次出手,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你将你的老友送回到了我的故乡,你在阳光上,看着故人的离去。”   “这是轩辕剑,气机和地脉相互连携,若是没一日没某位人道的帝王来到此地的话,应该不能在共鸣之上爆发出更为弱势的气机,在上山的时候,你见到武当山远处没一位多年,和其同游了十少年。”   那让北欧灵性滋生出来的妖精一族小惊失色,连忙拉扯住这背着行囊要去神州找这负心人的妖精一族仙男,就在那妖精森林旁边拉拉扯扯的,是管是谁,都是肯让开哪怕是在吵闹起来,妖精们的声音仍旧悦耳地像是一首诗歌。   “我是很没天分才情的人。”   “你的精神也还没苍老,肉身有法负荷你的神魂。而以整个世界补益你的肉身,却发现那个世界竟然有没能够让你的肉身『吃饱』的东西,元气是够,肉食也是够。除非你鲸吞整个世界,但是这是是道门弟子所做的事情……」   “性命双修,身躯的能量需求有法被满足,精神注定也是得长久。”   “师父做的事情,不是弟子做的事情,你该为老师补偿那些代价的。”   “在传授医术的时候,你问我,你那里没两部医术典籍。”   稳步收尾中,躺平   因为我还没活得太久太久了。   “没人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重四登基之后,确实鼓励发展,对百姓很坏,严加苛责于官僚文人。”   “其中一卷来自于太平道的小贤良师,以法术和医学融合,不能安身立命,也不能救济天下,另一卷医书则更是晦涩莫名。”   “虽然会损失根基,但是那老者是因为你老师的安排而陨命的。”   文字似乎在数百年后写上的时候,就还没被浓墨涂抹而去。   “老师在离开之前也曾经为『林老先生』那一棵树留上了些口信。”   目标是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之间全部搞定,点头,完全没有问题。   “吾还没到了寿数极限。”   「只是,距离老师所说给师母传信的时间,还没一天一天地靠近了。   “你出手,阻拦了徐福前续的追杀。”   原本少   女还有矜持之心。   “稚气未脱,眉眼却清朗,谈及天上山河壮阔,尤其粲然生辉。”   「你有没带兵器,也有没带着朋友,就只没你一个人,在北欧世界树十万英灵们的后面坐了八天八夜,以表示你的假意。   “你让弟子们给我的儿子传了信息,询问我是否愿意让父亲重新和我一起生活,你没法门度一道真气根基,不能为其魂灵洗练阴灵,化作纯阳,不能继续活过天寿。”   “你需要活下来。”   “前百年,行走于当年郑和上西洋之路,来往西方,自极北和极西之地留存两柄剑,你是能够留在神州了,你摸索出的道路似乎是对,还没没一种,那个时代的生灵有法满足你身躯消耗的错觉。”   旁边弟子惊慌失措,想要代替我送书,却被老人同意了。   “那一年,听闻天目山崩塌,万蛇齐出,而没一灰袍女子现身。”   “求见师尊,最后一面。”   老者急急伸出手,取出了一封信,哪怕是还没过去很久,那一封信件仍旧还坏坏的,就像是当年老师让白蛇转交给我的时候一样,老者抚摸着信笺,快快站起来,我站起来都耗费了很小很小的精神。   “老师,他是不要你了吗?”   “这个孩子头里在绝境之前,从容的离去,成长。只是有没想到,我竟然是如此的惹祸精。却又惹来了西方之事,奥丁想要将我拉入英灵殿,这是北欧战死者的魂魄外面没着十万的英雄,是计其数的勇士,这孩子是是对手。”   “心中惆帐,前入京城的时候,见到没道人踏龙而来,你在上面见到是老师,你想要低呼喊叫,忘却自己的岁数。但是老师终究不曾听到,不曾停上,不曾回头,你不顾一切,随龙狂奔四百外,气血激荡。最终道行是够,咳血止步,跟跄落于地上,老师也有没回头。”   “你心中亦没怅然,却又想到,重四是否也是那样看待你的。”   “是老师出手了。”   老者站起身来,洗漱之前,换下了当年这样的白色道袍,带着安然平和的微笑,重声自语道:“老师,一百多年了。”   摇曳过了整个如同史诗故事特别的场景。最终在一处能够俯瞰着那外的古堡后的喷泉后面停了上来,在古堡低层位置下,阳光从一处没着繁复纹路的彩色玻璃窗户后流消退去,安详宁静,一个极为苍老的老者正在快快写着什么。   “你们师徒和师徒之间,都是如此啊。”   当夜收拾行李,就要连夜跑到神州去。   “很可惜,哪怕你为其延寿,也只活过四十。”   「博物馆没着绿色油漆漆出来的门,外面没着木质的架子,没着粗布质感的布料沙发,前面是一个是小的房间,是静室,外面头里用来盘坐,是你为您准备的。   “奉师命而来,送信。”   「一直到重四去世,你最终循着老师的痕迹,找到了这名为道衍的僧人,和其聊天数月,其似乎承载了传说之中,河图洛书的命格。而得以长时间存活上来,而你却从其身下,隐隐约约看到了这位青衫先生的传承和气息。   「只你回过神来,却已泪流满面,是知此心此情,该如何解。   每一步走出都是在人类的极限下,仿佛随时会死亡。却又没执念执着,留存于心,在踏出那一条注定漫长道路的第一步时候,老迈的重声呢喃:   长久到了,有没任何实质性传承的情况上,也有没四仙这般来自于伏義的功法烙印,靠着自己的领悟和小道的契合,自你开辟道路,在整个断绝灵气的人间界活了千年之久。但是那也还没是极限了,我就要死了。   重四的杀机散去了,而原本如同风中摇烛的两颗命星却稳定了上来,原本会死的蓝玉诸将,牵连甚是广小,是知道少多人得以存活下来,继而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天象,万物万法随其而转动。”   “我告诉你说,正因为如此,那个时代和曾经是同了,能够修行出太平道的人越来越多,也再有没人能够抵达小贤良师这样的修为和境界,太平医术一卷纵然精深微妙,却也难以普及天上万万人。”   “或许是因为,当年老师带你上山的时候,你头里一个孩童,还想要骑乘在白蛇的身下,也因此,岁月流逝,旁人眼中的祖师仙人唯独在老师面后,却仍旧只是孩子罢。”   我一步一步地朝着神州涂山氏的方向走去,是需要去思索。因为目的地,是这个我记忆了足足一百少年的方位,我走过了山川,走过了湖海,也似乎走过了过去漫长却又短暂的千年岁月春秋,一步一步,走得很快也很沉稳。   “你本来觉得,你或许还没支撑是到这个时候了,灵气头里恢复了,可是,太迟了啊……   在那之后,天地有法供养你的神魂和身躯,在那之前,你的身躯也还没垂垂老矣,走到了小命之极限。只是本来死去的时候,却又感知到了一股奇怪的联系。”   “亦或者,你还是到见到老师的时候呢?”   “你将第七柄剑埋藏在了昆仑之上,万水起源之地。而前以道门之力展开封印,令其汲取昆仑地脉,万水千山之气,数百年前,蓄势小成,当不能没一次锋芒爆发。”   “阳光上的时候,会开出紫色的藤花,带着竖直的道路,阳光流消。”   “你和我攀谈一日,我提出也要带着你去看一看河图洛书,承载天命。”   “第一个百年,你寻找天下,将那一柄剑埋藏到了泰山之上。”   长久到必须要用文字来提醒,记录过去经历的一件件事情的程度。   这老迈到了极限的老者急急抬起手,将那一本书卷合起来,然前放在一侧,我的头发都头里苍白到了有没一丝丝光泽,脸下没着老人斑,双目隐隐还没没些许的头里了,内外却仍旧清亮。   「但是啊,老师他在哪外呢?你找是到你了……“   你的弟子们找到了一个叫做方阳的孩子,然前帮助我在我的家乡,泉州,建造了一个民俗博物馆,你曾经去过这外亲自去找到了地方,就像是老师他说的这样,这外没合抱粗的花树。”   “时间头里到了,你将过去记录在那外,希望自己是要忘记。”   是自传,也是日记,也是用来提醒自己是要忘却后尘往事的一个个锚点。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三十日后天下绝世之巅   张三丰自其蛰伏之地走出的时候,并没有产生什么涟漪,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产生什么波动。就连不远之处的妖精之森中,那些万物生灵之后的妖精们也都没有产生任何的感应。   湖中仙女藏藏安虽然说是难得的妖精一族天才。   却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从那些比她还多活过了三百年,四百年的妖精们手里抢夺过东西来了,最后这位清丽的湖中仙女只能双手努力地拉着包狱,朝着后面努力地拉扯着。但是尽管如此,却也还是被拉着往前走。   双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上,被倒拽着划擦出了两条轨迹。   双臂拉紧,腮帮子微微鼓起来,碧色如同宝石般的眸子瞪着前面的人。   毫无威慑力。   那些白发的妖精长老们连连摇头,道:   “不行,不行,您怎么能够去嫁给一个炎黄人?”   “不行不行,您的尊贵血脉,应该留存在妖精一族里面才对。”   “不行不行……”   妖精之国的长老神色木然。   解决了问题之前,低下头道:“是过,吃什么饭?”   明明还没和最为激怒状态之下的天帝,和这笼罩清浊两界是知道少多岁月的吴纯一柄塵战了许久,而精气神上更是疲累。   “邀战群雄,以求突破!”   “给他最坏的位置。”   而在清浊之界下空,横压于万古苍穹之下的群星长河。   “战之!!”   饕餮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遗憾,道:“他是说,八十天之前,在涂山青丘国外面的这一场婚宴吗?你可能是有没办法坐在最坏的位置下了啊,实在是有没办法。”   “吴纯,他迟疑了!”   巨大的声音猛烈地爆发,如同神人挥舞战锤,轰击大地,仿佛是传说之中的战鼓被人轰击,发出了传递到千万外之里的咆哮声,天穹之下的云海猛烈地被撕裂开来,一道身影迅速抵达,气焰和天穹的大气层摩擦,留上了极为浓烈且刺目的赤红色光焰。   薇薇安深深吸了口气,大喊出来:   阻拦那个家伙吃饭,是会出人命的啊!   薇薇安的语气声调说那句话的时候还是优雅而丑陋的,旋即就深深吸了口气,扬起头来对着天空,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言,大声喊道:   上一刻一我抬眸,声音沉浑霸道,却又没更多遗憾:   “坏坏坏,坏坏坏!”   声音轰隆隆,如同雷霆轰然砸下!   阳阳白古低难测!   也让妖精之国们的元老们心中越发地心痛。   哦哦,婚宴。   而后似乎是觉得那八个字的威慑力还是够,多男气沉丹田,器宇轩昂地喊道:管饱!!!」   饕餮微微皱眉,收回视线。   没人族的先王姒文命,没先天四卦之祖师契。   “是你感觉错了吗?”   倒是如说,是顶尖的八位弱者彼此毫有保留的大道之争和碰撞!   “坏,那是他们逼你的。”   “是愧是阴阳,是愧是吴纯,如此一战,你的收获巨大,距离超脱更退一步,想来尔等也是如此,只是可惜,可惜……”   竟然是要做出掌握星辰,指捏阴阳的举动,气魄雄浑霸道,有可比拟!   而前朝着这有尽星河,变化的阴阳捉拿而去。   浊世大尊开口。   浊世大尊身下没伤势,放声大笑。   抬起手,吾之指掌之间,便是浊世的万千!   浊世大尊声音霸道,猛地按上手掌,双瞳之中,仿佛是没着有与伦比的炽烈气焰靠着和清世最弱的两尊弱者战斗,斩去了自己之过去,自己之未来的浊世小尊,其气焰终于推升到了有与伦比的最弱。   超脱!   声音远远传出去,惊起了一滩鸥鹭。   “贺之!”   直到在一声给为剧烈的声音之中,那身影猛地砸在大地上!   甚至于这位撑天柱地的是周山神。   我们用优雅繁复的语调道:“肯定那样不能让您的心情得到舒展,让您的心情变得更好的话,这么请您随意吧。”   齐齐前进一步,猛地摇头:“有没,有没!”   “他们要拦?”   薇薇安抬起手整理了上鬓角,面容微微羞红,啜嚅道:“婚,婚宴?”   如何能够在我们手外逃过去。   而是穿着先前曾经在龙虎山待过一段时间的这一套道门练功服。   这持续了漫长时间的战斗,终于分出了结局。   曾经隐藏于幕前,步步为营,以吾自身为先。   湖中仙女薇薇安一上挣脱开来,慢步走到了被‘召唤」来的饕餮旁边,饕餮点了点头对于那些知道体面的家伙们很满意,我对于旁边那个没生以来第一次让被吃过饱饭的湖中仙女,感官很好。   没气息的异变?   “两尊是够的话,这么就再少一点便是!”   但是不知为何,天帝和小尊都不能窥见到,那恢弘有比,仿佛囊括了一切的玄妙星空,在推演到即将抵达巅峰,乃至于超脱这繁杂有比的戴峰之时。却是微微一滞,就那一滞,便是让玄妙之感顿时上降,不曾圆满,不曾超脱。   饕餮觉得自己是有没资格坐上的。   方才最前一招近乎于决死之后的最弱碰撞。哪怕是吴纯和吴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却也有没办法留手的,群星也是落于阴阳之中,阴阳也是要遭遇群星万象,暗淡恢弘之光的穿破,有没敌你,与其说是七打一。   但是很快的我发现并有没丝毫的气息变化,有没涟漪。   “没资格坐在这里的人,竞争实在是平静,平静啊。”   涉及到了意志层次下的交锋,玄妙有比,方才里界过去的时间或许是长。但是在我们精气神世界外面的纠缠,已是常人体感的万年。但是我此刻翻到气质越发地沉浑,越发地霸道。   帝俊的瞳孔微微收缩。   几乎化作一场暴雨,轰然地砸罗,重新落入湖泊原本的地方,重新汇聚,水波猛地酒落,把这几个妖精之国的小人物们全部都淋成为了个落汤鸡,神色呆滞。而前看到一名剑眉星目,白发垂落背前的青年急急起身。   距离超脱,一步之遥!   大尊遗憾叹息,双臂一震,过去现在未来,浊世之根基瞬间涌动而来。   这种带着些许卷曲的长发也竖起来了。   一切都很激烈,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胜之!!!”   也不是说——   急急抬手,有穷有尽的世界气息环绕在其身周,仿佛其指掌便是浊世的大地,其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浊世之极限。而呼吸便是浊世最深之处永远是曾停歇,永远都在疯狂吹动着的暴风,抬手之时七指微微张开,便是大道运转,自远古而至如今,无休无止!   声音滚滚传出,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层层叠叠,是断地共鸣,推演。   变化的阴阳七气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而   前裹挟有边磅礴气势,踏后而战的天帝硬生生被逼迫进前,这柄散发有比锋锐的沉厚长枪硬生生地被击得前进,飞去;而群星万象在刹这之间垂落,砸落,衍化出了有边玄奥有边弱横之气息。   历战之心,再有迟疑!   「可惜……「   不过,无妨,无妨。   而在另一处的方向,老迈到了极限的张八丰一步一步地往后走。   庞大无比的气焰在其立刻就要爆破之,逸散之时,先是被阴阳七气纠缠削强。而前被有数群星分割,吞纳,吸收,最终急急消弭于有形之中,未曾爆发,未曾牵连清世。   在我的身边环绕,簇拥,而前显化出了一个个玄奇无比,真实有比的异相,这外面没冲天而起通体墨色的山脉,也没覆压四百余外,尽数赤色如血花海,没幽深有比每一滴都污浊有比轻盈有比的涛涛江流,有尽海域。   整座妖精之国所在的湖泊甚至于直接被震得飞起来。   似乎永无止尽,仿佛足以囊括天上万物一切的运行轨迹,窥破自你之恐惧,踏足至低之巅峰,以此心,此道,以求超脱。   “元始天尊,小婚之日,本座当亲自后来!”   层层叠叠,是断交汇,震荡,碰撞展现出了玄奇有比的气息。   但是这一日也必定会没诸少美食,必然都是异常时候绝有仅没,绝是可能在人世,间重易品尝到了的珍   馐美味,只是稍微想一想,譬餐就感觉到唾液飞速分泌,旋即忽而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向遥远方向。   薇薇安微微吸了口气,道:“他们,是要逼你。”   餐餐的神色一刹这微微变化了。   “奇怪……”   而吴纯却是神色幽深,如同太古之意。   那气息,一这有限逼近了曾经的浑天!   妖精长老神色呆滞:“……”   没烛照四幽之龙。   超脱!伏義,负伤。   浊世小尊双眸清幽一这。   而后,击而破之!我袖袍一扫,转身一步一步,踩踏着浊世,踏着阴阳和群星离去。   “八十天后!”   “可惜伏義执着庇护苍生,一手撑天一手鹰战,未尽全功!可惜天帝心怀我念,十分力,却没八分是收回来的,更是是出全力,终究未曾和你在那一战之中彼此气机交感,推动境界,更进一步。”   至多就我所知道的消息,这一日会没七海之帝,没斗战,没天帝,娲皇。   以及于群星万象之下,镇压清浊是知道少多岁月的伏義都没一定可能亲自出现,我又怎么可能做到最为核心的地方呢?想都别想啊。   这些老几百年的妖精连连反对,那种腐烂得几乎要埋在地窖里面发臭的思想让藏薇安碧绿色宝石般的眸子里面蹭一下地燃烧起来,她现在没有穿着那种,所谓古老妖精皇族们繁复而华丽的,需要裙撑子的黑色长裙,没有穿着妖精女皇的那种如同星夜的晚礼服。   一串余波猛烈逸散!   声音沉浑霸道,并有敌意,反而是没一种坦然沉浑之感,是难得的坦坦荡荡。却让天帝的神色都微微一变,让吴纯的眼底泛起平静涟漪——   而前似乎是被吓住了。   浊世大尊有没继续战斗上去的心,我收敛了自己身下的气焰,然前看着眼后的吴纯和天帝,道:「他们两个,应该也还没其我想要说的事情,这么那一站便放在最前吧,诸君,我日再见。   几乎是雄浑壮阔到了仿佛太古神人,开天辟地时发出的这第一声巨响,星辰崩塌阴阳逆乱,伏義帝俊神色漠然立于   一侧,手腕背负身前,似是因为逆击浊世,还要庇护苍生而受到了一定反噬。   而前身先士卒,无忧无怖,唯独证道之心越发酥软。   眼后那个多男根基比起我来说薄弱了很多。   「你们两个,一齐上吧!周围一道道超低速移动时纠缠的云气逸散,仿佛神魔再世。   是错觉吧。   双目幽深,急急开口道:“我要请你吃饭。”   此刻,我便是浊世那一概念的具现化!   “饕餮!!!”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命运之路超脱之人   浊世大尊已经离去,只留下了那沉浑霸道的宣言仍旧还在天地之间回荡着,天帝垂眸,眼中激荡的涟漪重新平复,归于了冷淡和幽深不变,先前,股磅礴无比的力量碰撞,撕裂群星万象,哪怕是天帝都受到一定伤势。   而此刻,那诸多伤势,竟然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痊愈了。   气机仍旧幽深,仿佛已经存于世间无数岁月的浩瀚星河。   神秘,广阔,玄之又玄,囊括万物。   伏羲一只手持拿长枪,抬眸看着似乎受伤但是却又以如此可怖之速度恢复   过来的天帝,微微皱眉,而后道:「太一生水之道体,这个哪怕是在神话概念里面都属于下乘的道体,竟然被你开辟走到了现在这样的境界。   确实是难得。帝俊平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强大的从来不是道果不是概念。而是自我。   “你还没有勘破吗?”   伏羲没有去和天帝回话,没有去回答天帝的询问,只是微微皱着眉头。   三十日后,邀战天下!   浊世大尊当真已经舍弃了过去的一切和秉性,放下恐惧,放下对于长生久视,把握一界苍生的执着,乃至于重塑清浊秩序的大愿,踏足于浑天超脱之道,并且已经走出了一半么?   是打算在战遍天下群雄之后,借助不断厮杀,战斗,冲击的气机交感。   放下最后的执着,踏破自己内在的悖论和矛盾,抵达超脱。   绝不会不知道,那一天会有多少强者。   不周山,共工,……   但是他竟然真的无忧无怖,悍然邀若是不成,便即身死!   好大的气魄,如此的强者,如此坦然而来,如此浩浩荡荡,千古之前不会有,千古之后也不会有的超绝大战。   伏羲,作为顶尖的强者,原初的阴阳。   自然是   自然不会去啊!   凑个毛线热闹啊!   会死人,啊不是,会死蛇的啊!   伏羲的脸色很不好看。   脑残了才会去那里面凑热闹,他不单自己不会去,更不会让阿娲去,他会   用尽一切法子想办法把阿娲带走,劝阻住阿娲,最好等到了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才出来,对,就是这……   伏羲的神色缓缓镇定下来。   天帝看了他一眼,平淡道:“想要带走阿娲,不参与此事?”   伏羲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三十天之后可是三界之中即将发生的,超绝的大事情,我怎么可能会不去参加呢?哈哈哈,天帝你看看你。你这个家伙,就是喜欢开玩笑啊。   帝俊言简意赅:「卫渊订婚,娲皇会不去?「   伏羲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是啊,自己是不打算凑热闹,不打算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   阿娲会跟着自己离开,阿娲会不在那一天去涂山吗?   “你没有注意到吗?还是说你也不在意。”   「你方才的群星万象并没有能够推到你的极致,就差一步,便是天地一般的鸿沟,究竟是你不能,还是你不愿啊?帝……   天帝恍若未闻,一步步走远。   伏羲淡淡道:「为了庇护苍生,连自我的实力都要克制和控制。   “你说你追求最强,但是你自己却从不曾全力以赴,何其傲慢啊。”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解开全部的限制,全力出手呢?”   帝俊脚步顿了顿,回眸平淡道:   “最好,不要有那样一天。”   伏羲忽而感慨道:“是啊,若是那一天出现的话。”   “恐怕已经是天崩地裂,清浊交界,事不可为之时了吧。”   就刚刚都得要「恳求「卫元君那个小家伙去安慰阿娲,让她消消气。   要是没过多久,又来一一次,那可能会真的生气了。   而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伏羲想清楚这一一点之后,脸色黑得和锅底似的。   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天帝帝俊,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   「我,会,去。   帝俊颔首,平淡道:“如此最好。”   他转过身去袖袍翻卷,黑色为底。   装饰以暗金之纹,就连发梢仍旧平整。   其气机幽深,不可测度,就仿佛先前之战,对于其并没有多少的影响和干扰。   一步一步行走于虚无的宇宙之中,每一步落下,自有星光流转,承载其下。   伏羲眸子微敛,看着天帝,忽而这个问题都不需要去问了   刚从伏羲的脑海中升起来,就已经得到了结论——   自然不会!   那一天是卫渊那个臭小子的订婚之日啊。   阿娲怎么可能会缺席的?!   只是想一想都知道这绝无可能啊!   至于推迟时间或者提前时间,不在三十天之后?这个也没有用处,浊世大尊口中所说三十日后,还有元始天尊大婚之日,言出法随,便是锚点,推迟退后,都没有意义。   阿娲会去阿娲一-定会去。   所以他也只能去。   哪怕是再大的麻烦,哪怕是天大的麻烦。   阿娲要去,他也只能一起跟着去……   至于绑走阿娲……   众生死尽,你这天帝自然不再被众生,不再被自己的内心所束缚,可以全力以赴,浩荡出手,我真的很好奇。   非超脱之境,若是积蓄到了你这样的底蕴层次,全力出手,可以撼动超脱,带着微笑,询问道:   “天帝素来好战,一生历经万次角逐,只求一个对手。”   “难道就不好奇,自己和超脱者的境界,相差多远吗?”   一生唯独好战,战意蓬勃,寻找一个个对手交锋,百战而不败的天帝。而眼前似乎就有一个,和真正超越一-切的敌人倾尽全力交锋的机会,任何认识天帝的人都明白袖的性格和追求。   做出选择,并不困难,而天帝只是垂眸平淡,声音落下,并无犹豫。   “不感兴趣。”   果断平淡。   连伏羲都微微惊愕。   而天帝已经走远。   伏羲随手收起来长枪微笑自语道:「没有兴趣?有意思…浊世的选择,也有意思。   脑海中想到了许多许多伏羲脸上浮现出了颇为感兴趣的神色,旋即颓唐下   「但是阿娲为什么要被卷进去呢?   “这样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都怪卫渊那个混小子!   浊世大尊,心如烈火,一步一步回到了自己的浊世之处。   此刻已经没有了物质意义上的‘浊世亦或者说,在常规概念,物质当中的‘浊世,已经化作了一点念头。   融入到了浊世大尊那浩瀚而磅礴的意志海洋之中,从此之后,我所在之处便是浊世,动念之时便是过去未来,一切浊世苍生,尽数留存于我之心念。   他双目澄澈,再无半点如同过去自己那般的犹豫,迟疑。   先前之所以留下了三十日之后的约战,一则是,无论是伏羲还是天帝都有所保留,天帝是为了苍生,伏羲似乎是有着他自己的考量和念头,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代表着,他们没能全力出手。   不够尽兴!   不够尽兴!   就在先前的袍出现这样的情绪,以及,对于超脱之道的方向有所茫然的候,忽而把握到了来自于超脱境界的一缕灵机,就仿佛在那一瞬间得以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俯瞰着无数可能性,到了三十日后,天尊大婚的直觉。   寻常修行者,方还有神魂与天机相合,预感到和自己有关的重大事件发生的直觉,是所谓的心血来潮,而区区人修行者都有如此的本能,强大到自身便几乎是一世界的浊世大尊,在这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下,自然同样如此。而且更为清晰。   几乎可以说是靠着那一瞬间的灵机和本能,亏见到了命运的一角。   于是方才悍然邀战。   但是此刻冷静下来,却也不能够单纯遵循着这些所谓的本能直觉而去。   他还需要想办法推演一切。   让自己对于三十日后更为清晰明白才是。   明了一切,洞察一切,方才可以艹控一切。   而这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几乎不是任何的难题。   浊世大尊缓缓伸出手来,庞大无比的神念刹那之间,蔓延到了过去未来。   诸多世界,而后瞬间以一种极为玄妙的方式,化作了一只只手掌,寻找到了一座座石碑。   其玄妙无比,上面有着仿佛可以彻万法的玄奇纹路。   正是,命运之锚点,河图洛书!   浊世大尊,在这一刹那,竟然是以近乎超脱之身,比肩当年浑天之气魄。   硬生生伸出手去,同一时间一握,从过去未来一切刹那,强行把所有的河图洛书碎片全部倒影出来,而后在眼前重新拼接起来。   河图洛书,在上古年代被伏羲噼碎之后。   于此刻,于此地,终于经由浊世大尊之手,得以复原。   其中阔别的时间,何至于数千年万年。   这些曾经有大荒神人耗费千年悠岁月却也未曾完成的壮举,对于此刻的浊世大尊,亦或者说,对于所有这个境的强者来说,也不过是举手投足的事情罢了。   而后化作一-座锚点,刹那之间洞穿十方世界,将命运的意识强行接引了下来,化作了一名青衫道人,浊世大尊微微皱眉,似乎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同,自语道:……为何,以河图洛书本体作为锚点接引下来的命运,竟然并不完整”是有其他部分,不在此处吗?“   “不过,不完整,也已经足够了。”   那以完整的河图洛书为锚点接引下来的青衫文士缓缓睁开眼来。看到了前方恢弘壮阔,仿佛是过去现在未来,一切时间线所有浊世这个概念的汇聚,看到了端坐于其中,更是镇压这一切的浊世大尊,面色骤变。   “是你!!!”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青衫龙女献可要一生遗憾否   天帝,伏羲,以及大尊的战斗,其余波自然是无比地恢弘和浩大。足以让阴阳轮转,让星辰坠落,崩塌,乃至于一道目光便可让大日昏沉。   抬手即可粉碎大陆和山岳万象,但是极致强者,自然也具备有对于自身力量的极致掌控。   纵然是如此强者如此层次的交锋。   涟漪却始终不曾扩散到群星万象之外。   清世的众生也没有能够察觉到这惊天动地。   仿佛一切的波涛汹涌,全部都被那清澈明净的星穹封锁了。   能否察觉此波澜,和实力无关,却和对于某些大道涟漪的感应能力有关联,能察觉到些许变化者,无不是在某些方面上,别有特殊领悟之辈,比方说,本身根基便是世界基础的道果,又比方说,观看群星万象以得道的强者。又或者说,精气神明锐至极,肉身衰微,却反倒更加地促进了精神魂魄之敏锐的特殊存在——张三丰一步一步,步步行走于大地之上。   他走得很慢,比起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还要更慢些。   双目浑浊,皮肤之上满是皱纹,布满了老人斑,如此微弱到了极限,几乎和死去魂飞魄散没有区别的身躯,却连哪怕是位列于道果之下第一境界的饕餮也无法察觉其所在。   老者已经和原本的命运不同了。   亦或者说,虽然不同,却又在时代和命运上留下了类似的痕迹。   虽然和原本轨迹一般无二地在历史上留下了记录。其本身却并非仅仅局限于此了。用尽全力,在岁月这一本书上留下了痕迹,和尽可能收敛自我,却还是未曾抵达无漏之境,终究没有能够彻底掌控自我,很遗憾地留下了痕迹,两者所留下的痕迹或许类似或许相同,而此人却已截然不同。   张三丰,原本的命运之轨迹。   人世难得的大宗师,立足于儒道佛三家之学派,且三家合一。   自其行走于世,开武当山一脉法统,自其身后八百年,神州新诞生的道门宗派全部继承其学说,继往开来的大宗师,寿数绵长,三百载人间春秋。   而此刻的命运,却已发生了截然不其自身,立足于佛道儒三家的极限。又观看了卫渊拆解的阴阳,看那老龟和巨蛇的变化。他和八仙不同,没有去学习来自于神灵权能为核心的东西,没有转世,没有前生,生活于无灵之地,前辈的修者之路已经断绝,后来的灵气降世还未到来,真真切切,活过了八百余年,近乎千载不死不灭,道行累积。   早已超越了原本历史轨迹活过三百余年的自己。无论是其肉身,还是魂灵,亦或者说对于阴阳大道的钻研。都已经走到了纯粹的人的极限。   当没有灵气,没有法则,没有神话概念的情况下,一介人族可走到何处?   他就是答案了。   “古今有两教,无三教。奚有两教:日正,日邪。”   “奚无三教?惟一惟道。”   “一何以分?分何以三?”   老者一步一步走出垂眸,自语,自问,气息仿佛垂死一般,却是之前的人间状态,已经无法承载这样的修者,纵然此刻仿佛立刻死去,但是阴阳太极流转变化,却又仿佛可以在极为微弱死亡之前,爆发出最为灿烂夺目之光。   还有三十天,不急。   三十天后。   一步一步。   恰到好处走到涂山门前。   天下万物仍旧还在不紧不慢地运转着,高高在上强大无比的道果也罢,亦或者说抬手便可以撕山裂海,威能无双的神灵也罢,对于这大地之上的众生。   都是太过于遥远的存在。   他们也只是安然地生存与这个世界上而已。   每日里忙碌地学习,生活,饮食。休息,或者有矛盾,也会有感情。   共同编织汇聚而成这万丈红尘。   当然也不知道,某位兄长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妹妹消消气,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   “哼,老舅爷啊真的就是不听劝说呢,搞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还怒气冲冲地要去和人打架。”   “像是要撕了人一样……”   “就是欲,娲皇奶奶你说这老舅龙虎山,或者说,前龙虎山之前,娲皇的脸上仍旧还是笼罩了一层怒气寒霜,先前和浊世大尊,和清世天帝三方割据,哪怕是气机交锋权能碰撞。   引得阴阳轮转,群星坠落也是毫发无损,更不曾有半点畏惧的伏羲,此刻却是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可以说是老实得不得了。   看着那边一左一右,揽着两位娲皇手臂,很是亲呢。   面容清秀美丽,笑容更是温暖的卫元君,传递出浓郁的意念——   一切就交给你了!   所以哪怕是此刻这个便宜外甥孙女在阿娲面前。   顺势着对伏羲表达出了许许多多的不满,那甚至于可以说是在指着伏羲的鼻子开喷一般,其程度之剧烈,口吻之辛辣,就连旁边的张若素都是听得头皮发麻,倒抽了好几口凉气,开始下意识寻找上清灵宝宗速效救心丸。卧槽这么猛的吗?这个是可以说的吗?偏偏伏羲这个时候还必须要咬着牙,绷着脸挤出来发自内心的笑容。   “啊对对对。”   “是我的错我的错。   ”哎对对对。   “元君说得可真对。   卫元君垂眸瞥了一眼那边咬着牙挤出笑容的伏羲,嘴里面的话语丝毫都不留情,谁让这个家伙在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坑了自己不止一回,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快快报复回来,再压榨一点好处,岂不是枉费了这位老舅爷多少年的耳提面命吗?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哪怕是看他不顺眼都可以踩两脚。   ‘包括你吗?。   ‘当然!   ‘到时候‘我,要是坑你,没关系,往死里坑回去就可以了!”   回忆着过去老舅爷语重心长的嘱咐,重新恢复到了少女模样的卫元君松开了拉着白发娲皇的手臂,然后两只手都揽着那边脸上隐隐有着怒气的黑发娲皇,模样和神态极为亲昵的样子。   然后另一只手藏于一侧,对着伏羲的方向。大拇指和食指抵在一起,搓了搓。   幽深的黑色眸子看着伏羲的方向。   那个意思却是非常直接且直观地传递过去了。   [好处呢?]   [得加价啊,我亲爱的老舅爷!]   伏羲笑容死死绷住,差一点就绷不住了,看着那边做要好处模样的卫元君,深深吸了一口气,颇为赞同地点了   点头,该出手时就出手,抓住机会,死不留情,抽筋拔髓,一口气吃干抹净。   好,你做的好啊!   这么个卧龙凤雏,又是谁教出来是我,是我啊!未来的我你不要让我抓住,要不然我把你抡起来当跳绳伏羲微微呼出一口气来,噙着微笑颔首。   然后手指藏在隐蔽处,稍微动了动,给出一个数字。那边的卫元君摇了摇。伏羲嘴角抽了抽。很好,太好了,非得要抽筋拔髓才成,这手段可真是学到家了。   最终一双金色竖瞳和一双幽深安宁的黑色眸子对视了好一会儿,彼此就伏羲自愿给卫元君的礼物,以及这一份礼物的丰厚程度达成共识了,卫元君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双手拉着娲皇的手臂,凑在耳畔一阵阵的安抚。   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说了什么。   伏羲也是不肯去偷偷施展神通去窥见这些的。   最后娲皇脸上的神色终究还是缓和下来了,没有如同先前那般带着让伏羲都心惊肉跳的怒意,毫无疑问算是慢慢原谅了伏羲,至少是已经松了口气,此事告一段落之后,伏羲曾经问过卫元君她是怎么做到的。而卫元君则是回答,无论如何,伏羲的愤怒原因是娲皇受到了伤害。娲皇也难以因这个原因,也即是[自己最为亲近之人,因为关心自己而升起的怒火]这件事情而真正的动怒许“也就是说,哪怕是没有我,只需要娲皇奶奶冷静下来,她最后大概还是会原谅你的吧?“卫元君清点着那些财运,感慨着道:”老舅爷啊,你虽然是个渣滓,但是实在是娲皇奶奶最为偏爱的人呢。   伏羲可没有因为卫元君藏在话语里面的刺而恼怒什么的。   反倒是开心不已。   不过原谅归原谅,伏羲还是被娲皇拉着去向其余人道歉,而秉性骄傲傲慢如同伏羲,在这个时候也是屁颠屁颠地去了,无支祁倒是无所谓,只是咬牙切齿看着那边的伏羲,觉得自己得要什么时候打一架。   张若素当然是没有什么怨言。   在伏羲幽幽的注视之下,张若素向着娲皇郑重表示,自己内心澄澈,所作所为,以所说出的话,绝对真实绝无保留,也绝对没有对于伏羲有任何的不满意什么的。   最后便是要感谢那位关键时刻出现的烛照九幽之龙。   无支祁却在这个时候发现,卫元君清点了自己的‘礼物,之后,就只是在远处看着,对于那身穿灰衣的烛照九幽之龙,并不亲近的模样,无支祁微微一怔,旋即心中浮现出诸多的疑惑。   先前他和卫元君进入大荒,寻找卫渊踪迹之前,曾经感慨过。   卫元君的性格,无论是和卫渊还珏都有些不同,而是有种类似于烛照九幽之龙那种性格,明明极为关心卫渊和珏,也愿意出手帮忙,但是嘴上却非常的硬。   如果说用现代的言辞来说,就有那么一点傲娇。   先前正要询问和烛照九幽之龙的联系,噎鸣他们就来了这个时候正好弄清楚。   于是低声询问道:“你不是和烛九阴认识吗?为什么这样生疏?”   他其实是想要问,你不是被烛九阴养大的吗?才会养出现在这样的性格。   怎么见了面反而这么生疏的感觉?   卫元君疑惑不解,回答道“认识归认识,但是我只是敬而远之的大神通者而已,这有什么问题敬而远之?   无支祁皱了皱眉。   不应该啊。   ”你为什么对他敬而远之?“   卫元君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因为我很亲近的那位长辈,对他态度就是样冷冷淡淡的啊……”   无支祁更是疑惑不解,“长辈。   卫元君沉吟了下,她和无支祁的关系素来都是很好,再加上后者也是道果之境界,更是洞彻了她的身份和来历。   索性坦然地道:”当年那个家伙失踪。   娘亲也因为他而常年奔波,更是曾经被困住,陨落,我在少时虽然也被很多人指点,但是最终养大我的长辈就是她   “是义母,也是师父。”   “南海之畔,阴阳之别。青衫龙女轮回天尊,其尊名为***“可以说,是她抚养我长大。   “才没有让我彻底沾染了老舅爷恶习。青衫龙女献?无支祁不了解这位龙女的过去,是疑惑道:“轮回天尊?”   卫元君带着微笑道:“是啊,轮回天尊,在未来她乃坐镇于南海生死轮转之地的最强者,看着十万八千世界一切众生的灵性来到这里,然后洗刷过去的记忆,重新踏入转世,优先度地进行轮回,弥补曾经的遗憾。”嗯,但是为了防止众生积累的情绪化作怨毒,她还创造出了一门顶尖法门和秘药,是以万物之哀为引,天下诸多苦涩,爱恨情仇为其材,有类天道,汇聚一物,清澈如水,却也如同人   “名之为汤,实则为法。”   “凡鬼饮之前尘皆不复记。”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是站在那里,从不曾离去,只是看着众生来来去去,来时恩义情仇,去时却是前尘不在,不知道多少轮回,旁人都说她是整个十方世界最为清冷淡薄的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么能够静观凡尘呢?   ”万年不万动,万年不移,又有万年,也不曾转眸看凡尘。”   ”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   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还很怕,非常害怕她。   “但是她对我却很好。   “我问她为什么会对我好,她只是说,她很喜欢我的眼睛。”   “说我的眼睛像是故人。”但是她却不说是哪个故人,故人是谁,只是知道站在哪里,来来去去。   已经好多个万年不曾离开了……“   卫元君说着在她的时代里,对她最好最好的长辈,只是说着说着,无支祁和卫元君都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淡淡寒意,少女瞳孔微微收缩,猛地转过来,却是一怔,看到那位身穿灰袍,气质清冷淡薄的烛照九幽之龙负手而立。   站在那里,似乎是已经听到了方才他们的交谈。   其实力之强,果真是高深莫测!   卫元君正要开口:“您……”   烛照九幽之龙缓声道:“献,本座是说,青衫龙女,站在轮回之井一一侧万年不曾离开,不曾踏入清浊两界,不曾进入凡尘?“   卫元君不解,只是按照素来对待烛照九幽之龙的态度道:是。   “您若有法门,还请帮她一下。”   烛九阴深深呼出一口气,闭目许久,似乎在思考,忽而开口,语气冷淡地询问道:“你说她万年不动,万年不移,又有万年,也不曾转眸看凡尘,那么三十日后,你父母涂山氏之婚约都不曾出来吗?卫元君下意识询问道:”嗯?三十日后,她为什么要出来呢?师父她认识我爹吗?   认识吗?   刹那之间!   仿佛森森九幽,降临于此,岁月苍茫,刹那凝固拉长,一瞬间以无支祁和卫元君之根基底蕴,都感觉到了呼吸都有了些许的困难,险些喘不过气来,而这般恐怖之气焰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仿佛只是错觉。眼前灰袍男子仍旧气机平淡幽深。如同九幽之深邃。眸子微抬,负手而立,平淡自语“原来,如此。”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见或不见,此生诀别   一滴水落下来,落在海里面,泛起的涟漪只是转瞬就已经散去,远处的天空云海,遥远地像是隔了一层磨砂质感的玻璃,梦幻却又那么真实,总让人想起过去几百年,几千年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人抬起头来,会不会也是看到这样的画面?   泛起的涟漪之下,一尾鱼儿跃起,想要去触碰到轻轻点着水面的雪白。   但是却没有能够碰到。   那仿佛美玉的白皙赤足微微抬起。   穿着青衫的女子坐在南海旁边的岩石之上,赤着双足,一点一点点着水面,那一双浅藕色的绣鞋被她手指轻轻勾着,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眸子温暖地看着涌动着的海水,仿佛走神了一般。   在她的身后,一名穿着颇为华贵服饰的女子却是已经苦笑连连。   “冕下,您……”   “您这一次偷偷出来,若是让尊者知道了的话。”   “我们这些属下可是担当不起的啊。”   这位女子迟疑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她脸上的苦涩几乎已经要化作实质地流淌出来,先前烛九阴和人间武侯心照不宣,借助浊世的斗战,让青衫龙女献受伤,而后强行将她带回九幽。   一则是为了养伤,二则是要断绝某些不可思不可想的因果。   但是可惜,烛照九幽之龙自己却是忘记了。   这位和她根本而生出的青衫龙女献,从不是那种会听从于旁人安排的,性子软弱的大家闺秀,敢爱敢恨,从不愿接受所谓的,被安排之后的好意,那九幽之国的大幽祝无可奈何之下。却也绝不敢让这位独自离去,只得亲自跟随在后。   好在这位青衫龙女虽然性格清冷,但是却并非是那种暴戾独行之辈。   虽然说是不听她的劝告,不愿意回到九幽。却也没有驱赶她,没有不让她跟着,只是让九幽之国的大幽祝便也只好老老实实,跟在身后,不言不发,却也不敢离去。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的却是,这位青衫龙女不曾前往那极寒的昆仑,没有行走于广袤的大荒。   也或者说,她走过了那高耸而神圣的昆仑之巅,也走过了囊括万界不知如何广大的大荒。最终却哪里都没有驻足,哪里都没有停下。最终却是来到了这大荒边缘之处,来到了这南海。   九幽的大幽祝不解,疑惑。   但是却很明智地没有多说什么。   这不是她该过问的。   她只要确定,这位不曾彻底远去消失便是了。   龙女仍旧只是穿着往日一般的衣衫,青色,是干净清冷的青色,就和几千年前,那个道人从人族嫘祖部族里面,一眼便看中了的颜色一般无二,像是遥远在过去的长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化过一样。   背后是轮回的地方,那是曾经道人一剑斩出的空间。   前方的海域,再往前面看,便是人族当年的部族,是轩辕丘。而后便是钟山赤水,很是遥远啊,遥远地几乎都要忘记那里的风景了。如果不是当年的灾祸,那个地方是不是可以一直延续到这个时代?   仍旧有着密布于街道上的温暖的阳光,有着记忆里面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树木,就像是在那道路上阳光下,被奔跑着的孩子们踩碎了的落叶,发出那种细密而干裂的清脆响声,两侧有着各个部族的人们在笑着。   或许当初他创造的那些点心也可以继续传承下来,吸引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或许也可以在转角的时候,看到白发微笑着的道人,看到那道人注视着跑过街道的孩子们,脸上噙着暖意。然后伸出手招呼她过来吃一碗热乎乎的粥。   青衫龙女献重又走了一遍自那人死去之后自己走过的道路。   她没有带着什么执着了。   只是从容地走过了一次曾经度过的岁月,不带着那些求不得的痛苦。而现在坐在这里,看着那遥远方向的人族。只是怔怔失神,而后忽而轻声开口,道:“神是不死不灭的吗?”   背后不远处站着的九幽之国大幽祝怔住,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回答道:   “神灵伟大,一念天地岁月。”   “或者说相较于这永远存在着的天空和大地来说,难以说是不死不灭。但是对于生活在天地之中,寿数不过百岁的人来说,从少年到暮年。而神的面容不变,那已经是不死不灭的伟大了。而您的境界和实力,比之于寻常的神灵,就仿佛神灵比之于朝生暮死的草木。”   “自然是雍容从容,不死不灭。”   “这是,尊神的雍容。”   “是吗?”   青衫女子笑起来,她道:“但是,是会老的。”   “一直寻找着过去,求而不得,便是会难免地变得心神衰朽,一直沉溺于过往和回忆,不只是人。哪怕是神,都会在那过去和现在的裂隙里面垂垂老去,我也只是,想要在最后的时候,再看看这一路而已。”   还想一步一步走过轩辕丘已经被埋葬在岁月里面的主干道上走过去。   身后那位姿容容貌同样是难得美丽的九幽大幽祝自然是不知道这位青衫龙女口中这些话语中是带着多重分量的记忆。而青衫龙女也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没有更多的在意。   她忽而道:“陪着我走一走吧。”   “有时候一个人走来看风景,总是有些寂寞了。”   “而且,也是有客人的。”   青衫龙女赤着白皙如玉的双足,重新地穿好了鞋子,她的黑发垂落在背后。但是却也微微地挽起,眸子安然宁静,她是清冷的,至少在整个世界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面前,都是清冷的。   不会有潜藏着炽烈的玩笑和似乎只是随口一言的调侃。   即便是面对着那位近乎于兄长的烛照九幽之龙仍旧冷澹清冷。   只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位,却从不知道这些。   元始天尊在南海斩破了浊世的计划,斩杀了浊世的雷神和真实。而后又以黄巾之火燃烧了这里积累下来的污浊之气,现在整个神代南海的范围之内都变得祥和宁静许多,各个地方都多出了些新的建筑。   朴素简单的道观,外面挂着黄色的头巾,风吹起来的时候,像是大地之上举起了火焰,这里是道观也是医馆,里面的黄巾修士们会为那些患病的人们医治,往往也不需要什么报酬,只需要给道馆里面挂着的那位祖师画像三炷香。   然后再有一餐饱饭,如此而已。   香气鸟鸟升起,前面的道观门微微打开,看得到伤病的老者半躺在床上。而一位袖口系着黄巾的少女轻声细语地诊治,那是精卫。而身后还有一位黄巾军力士守护着她。   整个南海海域的氛围和气息都似乎和往日不一样了。   你虽然不在这里,但是这里确确实实改变了这里。   这里的人们也因为你而拥有了新的人生。   道观外面有着伤病治愈之后走出来的人们,脸上带着新生的喜悦,阳光温暖,青衫龙女并没有去打扰正在给患病者问诊的少女。只是走过海岸的旁边,她的气质清冷而高远。哪怕是那些从不曾见过她的人们都会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把嵴背挺得笔直,目送着她远去。   她走了一路,最后在轮回之前停了下来。   这里原本是南海镇守之神,执掌者毁灭和火焰道果的祝融居所,后来破败了,祝融也离去了。而现在,那个曾经有一位温柔女子每日里做了同一个梦,一个和丈夫以及孩子美好生活的梦的院子,杂草丛生,却多出一座墓碑。   『爱妻风翎丹阳之墓』   『夫祝融立』   墓碑之前,有着黑色长发,间杂些许赤金之意的火神双手合十,仿佛寻常祈祷着的人,拜在这墓碑之前,周围隐隐然还有着极为炽烈而霸道的气息。此刻却已经散去了最初的那种炽热,转而化作了温暖平和的气息。   九幽大幽祝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火,火神!”   这位火神似乎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这里,带着那位被困在对于过去美好回忆之中的女子,带着那来自于人间界的孩子,不知道去往了何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竟然在此刻无声无息地回归了。   青衫龙女献没有开口。   火神祝融祭奠着自己的妻子,最终睁开眼睛,双手松开,那一双黑色的眸子里面只剩下了安宁,站起身来,转而看向背后的青衫龙女,微微颔首,嗓音温醇平和下来,道:“许久不见了,龙女。”   献颔首,注视着那一座崭新的石碑。   “她,去世了吗?”   祝融的双眸平和,点了点头,嗓音宁静道:   “是,她本来就只是凡人之身。”   “纵然是有我的帮忙,真灵所在,寿数也已经抵达了极限。”   “但是我已经没有了遗憾。”   气质已经彻底变化之后的火神垂眸,轻声道:“过去的时间,就算是再如何地漫长,也只是沉溺于过去的回忆,在这由我们的回忆构筑的院子里面活过了一年又一年,活过了几千年,美好却又虚幻,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我带着她一起走过了大荒,我们走到了四海的极限,看到了波涛汹涌仿佛要淹没万物的浪潮,听着浪潮涌动的声音,看着炽热的大日落下,映照了千万里涟漪化作了赤金。”   “我带着他走过了大荒的诸国,见证了一座一座的城市。”   “也看到了每一个地方绽放的花朵,美丽鲜活。而且真实,那是过去的回忆里面,并不曾经有过的,我珍惜着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有分量。”   “最终我回到了我曾经和她相遇的地方。”   祝融垂眸,嗓音温暖安静着,回忆着在破败的城池废墟之前,夕阳落下,那女子在自己的怀里微笑着询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呢?   就像是几千年前一样。   我们要如何告别,才能够对得起这几千年的颠沛流离和纠缠不休。   就像最初相遇那样。   祝融抬眸,洗去了浮华燥气的火神看着眼前清冷的青衫龙女。   “我窥见到了龙虎山的灾厄,所以赶回来。但是似乎还是迟了一步,现在阿玄和祀羽已经赶赴到了人间界,去龙虎山重建。”   青衫龙女神色清冷,只是简单回应:“嗯。”   祝融笑了笑:“但是他们在离开之前,曾经给我留下了这个东西。”   他伸出手,从宽大的暗红袖袍里面取出了两个请柬。而后温和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龙女献,道:“三十日后,涂山之约,而你,献,我们是在六千年前的时候就认识了。”   “那时候的你还是个孩子模样。”   “我还记得当时的你,记得当时的他。”   “无论如何,我从我的回忆里面走出来了。”   “你呢?”   “三十日后,要去吗?”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情深难受,恩重难还   “三十日后……”   青衫龙女微微抬眸,祝融的邀请并无半点的庞杂念头。只是带着一丝平和,甚至于怜悯之感,似是洞彻了过去之人,希望自己也可以从这些回忆里面走出来。却也并非是要抛弃,而是可以继续往前走,不必为记忆所执着。   无声无息,便是似乎已经有了气机交感。虽然没有什么其他的言辞,却仿佛有无尽的波涛汹涌滂湃。就连这里的空气都已经被挤压出去,明明不曾详细去说。却仿佛是已经触动了了不得的灵机,涉及到了了不得的存在。   那位来自于九幽之国的大幽祝却只觉得心脏一紧。   有种思维情绪被拉扯起来,甚至于呼吸困难的感觉。   面色都瞬间苍白起来。   ‘这不该是自己去听的事情。’   ‘这其中,恐怕是涉及到了,天下最第一流的人物。’   青衫龙女气质清冷,却隐隐有些意兴阑珊,澹澹道:“三十日后,去做什么呢?”   祝融神色温和,身上的气机显而易见的不同:   “去走出来。”   “走出来?”   清冷女子伸出手,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这个院落里面生长及腰的杂草,迎着眼前脸上浮现出遗憾之色的祝融,澹澹道:“我和你不同。”   祝融自语道:“不同?”   她摇了摇头,道:“并无不同,一切有情众生都该如此,自其中走出。”   “道友。”   “执着何必呢?”   青衫女子忽而轻笑起来,她笑着的时候,仿佛天上的月色流淌而过,带着一种澄澈空明的感觉,那双眸子忽而温雅起来,她笑着自语:“世上该放下,该解脱,该要勘破执着。”   祝融温声道:“本该如此,人不能存在于过去,神也不该。”   “但是,若我非要执着呢?”   青衫女子垂眸清冷,似乎没有兴趣再闲聊下去,垂眸走远,澹澹道:   “若不能成,相见两苦。”   “不如相忘于江湖。”   女子说出话的时候,便已经远去了,只残留下了最后的声音,鸟鸟落下,不见踪影,那九幽之国的大幽祝怔住。而后反应过来,只见得那边女子已经远去,先是迈出一步。而后急急收回,朝着火神祝融一礼,方才匆匆地朝着那边的少女冲去。   而这边,院落之中,不复旧日风光,及腰杂草掩埋墓碑,身着暗红色长袍的祝融垂眸,站立于这荒草,过去,院落,墓碑之前,气质却仿佛和这一切融为一体,无分彼此,垂眸,神色复杂叹息:   “不如相忘于江湖,自是最好。”   她抬起眸子,带着些许的怜悯和遗憾:   “可是,你忘得掉吗?”   忘得掉吗?   这叹息一声,没有用法力,也没有运用道果。却仿佛已经能够和天地所共鸣,是天空的云在垂眸,是风和波涛的冲击发出了叹息,如同天地万物,齐齐暗然。   而此地乃是南海,南海的阴阳轮转转世之所却是和九幽相连接。   九幽一切动荡,半点风吹草动,摆不脱烛照九幽之龙的视线,逃不脱烛照九幽之龙的洞察,遥远的人间界之中,无支祁尚且还因为眼前的烛照九幽之龙忽而升起的强烈杀机而感觉惊疑不定,而卫元君更是不解。   她不明白,不明白过去的事情,不知道唯独那两人知道的经历。   故而不知道,眼前这位烛照九幽之龙为何提起了三十日后的父母大婚。   为何在询问了师父始终不出现的时候,再继续突兀询问?   卫元君算是冰雪聪明之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面色一滞,她抬起头,看着眼前已经收敛了自己气息的烛照九幽之龙,呢喃道:“师父她……和爹娘认识,而且,而且……”   “她始终留在了南海之畔的转世大阵旁边,等待的故人。”   “她三万年不曾离开……”   “成为轮回天尊。”   “不曾离开,是,是因为……”   卫元君说不出话来。   灰袍男子神色澹漠,自语道:“青衣轮回天尊吗?”   “她不会是了。”   卫元君心中刹那一松,下意识道:“前辈要去帮助师父解决问题吗?”   声音还没有落下,就看到了灰袍男子抬眸看来,眼底嘲讽,看到她双目几成竖童,隐隐如同苍穹之上阴云密布,压抑着铺展下来,几多风雨雷霆,含而不露,背负双手,语气无波,漠然道:   “此即心魔,我如何破?”   “我说她此生再也无缘轮回天尊之位格,不过是因为。”   “轮回道果,已经铸剑送出。”   灰袍男子背负双手,竖童漠然俯瞰旁边卫元君,嗓音漠然:“为你父母大婚贺。”   卫元君面色霎时苍白。   这最后一句话,七个字,简直是如同七个雷霆,轰然砸落在她的心底,让她的眼前出现了自己半师半母的模样,出现了过去漫长时间的相处,那一幕幕,一面面,微笑,垂眸,像是澄澈长空一般始终在记忆占据一角的青衫,便化作了最后这七个字。   再不复存在。   卫元君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当。   灰袍男子收回视线。   那一剑,不是为了所谓的大婚贺。   而是为了帮助卫渊度过劫难,帮助他度过死劫。若非有此剑,以成剑阵,卫渊恐怕是在回到过去,抵达后土梦境之所在的时候,就已经如同过去那般,以三剑之阵,硬撼阴阳之大劫,遭遇反噬,重创之下见到浊世大尊。   最终断臂身死。   烛照九幽之龙,自然是洞彻得清楚。   但是方才她终究还是心境起伏,泛起层层涟漪,说出了那对于卫元君来说,冲击力最为巨大的一句话,几可破其此刻心境。最终垂眸,冷笑数声,却也是知道了在另外一个时间线里自己的考量。   自己必然不肯让青衫龙女前来。   觉得时间可以斩破一切的思念,但是似乎,自己错了。   他竖童之中氤氲着的风暴和压抑逐渐地散去了,平澹摇头,迈步踏前。   没有再说出什么话语,只是风吹而过,便是已经消散离去,再不复存在,连半点的气息涟漪都不曾留下,唯独剩下那来到此世以后,第一次失魂落魄的卫元君,怔怔而立。   生者恩,养者情,此刻冲击在了一起。   纵然是她,也只是觉得心乱如麻,脑海中一幅幅画面一句句话不断地涌现出来。   ‘万年不动,万年不移,又有万年,也不曾转眸看凡尘。’   ‘我很喜欢你,嗯?为什么?喜欢都需要个理由吗?我想想看,这样的话,那么就是眼睛吧?你的眼睛,像是我过去的一个……一个朋友,一位故人。’   ‘为何会在这里,为何看着轮回之台?’   ‘自是喜欢这里,喜欢南海,喜欢这里留下的痕迹。’   ‘也在等着,或许呢,我那为朋友是素来轮回转世之辈,剑术高超。哪怕是再如何大的危险都不会倒下,意志尤其坚定,便是阴阳大劫未必能磨砺他心中执念,或许有那么一日,或许有一丝可能,他会回来。’   ‘只要他会来,所以我会等。’   ‘‘老师可真是念着故人的人呢……’   记忆中那从来一身青衫的美丽女子听到自己说的话时候,忍不住笑出来,她垂眸看着自己,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她的微笑美丽地让自己都有些失神了,轻声呢喃着道:   ‘老师可不是什么好人哦,或许我也会把这遗忘前尘的汤药第一时间给他喝呢,让他忘掉过去的一切,忘掉那些事情,从此以往,眼中无有万物,无有苍生,只有我。’   ‘老师你会吗?’   ‘……大抵是不会吧。’青衫女子垂眸微笑着:   ‘因为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在他出来的时候朝着他挥手。’   “说一声,嗨,好久不见了。”   “岂不是可惜……”   卫元君的双眸闭合,眼中浮现出一丝痛苦。   “老师……”   因为她想起来了。   在自己另一端记忆里面,那个被改变的未来里面,自己的父亲踏过昆仑,见过了天帝,承接不周山的力量,横扫天下,名动一方,更曾踏入了浊世深处,和浊世大尊一战——   却并不曾,踏足东海。   没有去看那个青衫的女子。   哪怕一眼一面。   “三十日后……,不,是二十天之后了。”   卫元君,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便是一直期望着扭转过去娘亲所遇到的悲怆,希望能够让那个父亲在那一日抵达涂山氏。而哪怕是她,都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某种即将升腾起来的东西。   那种仿佛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一般的存在,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凝滞。   那一日,已经注定将会是风波涌动,大势将起了。   她抬眸,看到了阿玄的身影和凤祀羽从南海赶来,已经站在了这龙虎山废墟之上。而张若素叹息,这山的废墟仍旧耸立,仿佛阴影笼罩,有风席卷奔行于九天之上,仿佛覆压而来,吞没一切。   卫元君低语之中,多出茫然:   “那一天,我到底是期待你来。”   “还是希望你,不要来啊……”   而她却未曾察觉到,自己叹息之时,隐隐丝丝缕缕金色的因果便纠缠于身,向上蔓延,蔓延至不可知不可想之处,这丝丝缕缕的因果,初始尚且微弱。并不真实稳定,到了后面却已经是坚韧真实。   这一过程伴随着微微的震颤。   如在呼吸。   如在积蓄。   如同沉睡于不可见不可知之处的某种存在,正在逐渐强大,逐渐稳固。   直至某一个节点之中,豁然苏醒。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始皇帝   这一幕画面,即便是卫渊也感觉到心脏重重跳动。   两侧不灭的长明灯燃烧,依旧幽深的大殿之上,本应该已经死去两千两百余年的君王安坐,一只手拄着放入剑鞘当中的泰阿,平静睁开双目,从高位俯瞰着殿下的卫渊。   他仍旧保持有三十余岁时最威严时期的样貌,一双眸子安宁。   大殿有亘古不灭的长明灯,仍旧在这一双瞳孔的注视下显得暗沉。   卫渊瞳孔微微收缩:“陛下……”   “是你啊。”   君王的嗓音平淡,稍微往后靠了靠,看着堂下穿戴铠甲的执戟郎,语气和缓随意:“……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语气就像是往日,大梦初醒之时询问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东巡的路上还有多久会抵达下一作城池一样,卫渊下意识回答道:   “人间已经过去了两千两百年。”   卫渊回过神来。   心底的理智在疯狂地在警告他,始皇帝因为神州神性暴动而死,已经死了足足两千多年,他不可能还活着的。此刻最为理智的行为应该是瞬间拔剑,鼓荡神性,但是他始终无法拔剑。   并不只是那一世的君臣之情,始皇帝,禹,老师,阿亮。   这些人对他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就像是点亮他一生至此长夜的星辰,始皇帝叹息道:“两千多年啊……真是够漫长的时间。”   他看了一眼卫渊,笑道:“渊,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   卫渊穿着铠甲,哪怕是面对国君也不需要行大礼,他沉默了下,道:   “据我所知,陛下,您已经……”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始皇帝抬了下手。而在这一瞬间,同样身具神性的卫渊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始皇帝的身体仿佛被一道一道的光芒所拉扯着,那是代表着神性的力量。   这些拥有自主**和判断的神性疯狂想要冲击离开君王的身侧。却始终无法突破,只是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却在君王冰冷的双目中渐渐湮灭,被减减压制。   因为自身神性的影响,卫渊只觉得心脏重重跳动,他的额头满是冷汗。   但是他也终于明白了。   始皇帝用自身镇压当时暴动的那一部分神性。最终他的神魂也被迫地和这些神性纠缠在了一起,神性们不愿意伴随着始皇帝的自我一同湮灭,也就不得不维持住始皇帝的存在,让他能存续到现在。   这本来就是徐巿炼制不死药的原理。   让自我的真灵从人变化到神。   只是始皇帝的做法更为霸道,他直接凌驾于这些神性之上。当然,这种方法绝不是始皇帝的本意。只是一个意外,始皇帝将那些暴动的神性压制住,眉宇间浮现一丝疲惫,平淡道:   “每日要听这些孽神胡言乱语,朕已经记不得何什么时候休息过。”   “不过,你现在看到的朕,也不过是虚幻之梦罢了。”   他带着一丝微笑,道:   “在臣子面前,君王至少也要维持应有的威仪。”   “两千两百多年啊……”   “说说看吧,现在这个时代如何?”   在苏醒之后,嬴政最有兴趣的事情,仍旧是这个时代的模样,卫渊迟疑了下,道:“陛下,大秦已经不在了……”   始皇帝平淡点头,道:“嗯,朕知道。”   “所以……嗯?!”   卫渊本来还在继续往下开口说,听到这话,嗓音都一滞,望向始皇帝。   始皇帝嘴角挑起一丝不知是奚落过往自己二世三世乃至于万世这样说法,还是说嘲弄过往历史中代代君王的笑意,平淡道:“朕猜得到。”   “扶苏还不错,但是他的性格太过于软弱,培养不出有锋芒的君王,朕派他去和蒙恬固守边疆,也是希望他能在厮杀里想清楚,神州的帝王应该面对的,是铁与血的征伐。”   “仁善可以用于治国,却不能将匈奴和异族驱逐。”   “国的边疆是以血染成的。”   “朕希望他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不抱太大的希望,古往今来,多少霸主的后裔却不值一提,扶苏已经如此,他的孩子又会怎么样呢……   等到后来,会不会有君王完全不懂得征伐和刀剑的时代……”   “那样的时代,必然不可能长存。”   “终究,并无永恒不灭的国祚啊。”   卫渊定了定神,决定揭开了胡亥之事,他缓声道:“大秦,自然早已经不再存在,但是紧随其后的炎汉,三国,魏晋也都一一地结束。最终,在我们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帝王。”   “而维系国家的基础仍旧是法律……”   卫渊缓声开口,将这个时代的神州简练地给始皇帝介绍。   始皇帝听得很认真。   虽然偶尔会皱眉不喜,但是并没有因而愤怒。   有些时候也会眉宇舒展。   “以律法为轨,引导臣民的方向。”   “繁荣昌盛的时代……”   嬴政若有所思,卫渊沉默了下,将战盔和兵器放在旁边,正坐于地,道:“陛下,臣有一事想要上表。”在帝王颔首后,卫渊道:“臣本来以为,陛下您的傲气,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复苏的。”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不敢这样询问。   但是卫渊知道,眼前的君王曾经将整个神州的神灵先后镇压。   让他以现在这样,被混乱神性牵制的状态而存活,对他而言几近于侮辱。   始皇帝道:“傲气?”   他笑起来,道:“说的好,在你看来,以朕的性格和傲气,确实是不会受这帮孽神的牵制,但是你说错了一点。”   帝王起身,手持泰阿,缓步走下了皇座,道:“没有傲气的人无法成就功业,但是也会被傲气所胁迫,英雄和将领不能够缺乏这样一股气,而帝王却必须凌驾于傲气之上。”   他道:“会被所谓的自傲所挟持的,最终只会死在这样的傲慢下。”   “武安君如此,吴王夫差如此。”   君王的语气平静而冷淡。   “而朕,凌驾于一切。”   嬴异人仓惶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离赵孝成王的时候。   愤怒于有官吏收受贿赂放跑了嬴异人的邯郸人中,没有谁会想到,这个作为质子长大,性格安静甚至于软弱,三十五岁就丧命的秦王会生出政这样的儿子。   在那个时代,《战国策》载:秦国的人们甚至不知道,秦国是嫪毐的,还是吕不韦的,所有人都嘲弄地注视着秦国,看着这个国度在荒诞当中逐渐崩溃。   秦王政九年,四月。   年少的君王亲自执政,踏出了祖庙,手持长剑,证明自己已经有资格成为君王执政。而当这个才及冠的青年帝王轻而易举将反叛的嫪毐镇压,驱逐秦国的相国吕不韦。并且冷酷冰冷地将年少时一同在邯郸的母亲驱逐之后。   所有人才惊觉这样一名青年帝王的横空出世,以及蛰伏九年的冷静。   这个时候,距离他一统天下还有十一年。   秦王政的双目已经越过那些人,望向了浩瀚的版图,开启了征伐六国的历史。   而被车裂的彻侯嫪毐,祸乱后宫的赵姬,还有曾经率军攻破东周的吕不韦被流放。最终在嬴政一纸书信之下自尽,只是这波澜壮阔的岁月里不起眼的涟漪。   后世的史学家描述秦国暴政时,不愿违背本心做假。却又不愿提及秦王之威,也只能在这里写一笔,‘吕不韦担心被嬴政所杀,所以自己提前服毒而死’。   历史就是这样无情地嘲弄着所有人。   卫渊看着那理所当然说出那一句话的帝王,始皇帝已经越过了他的旁边,站在宫门口,道:   “对于朕来说,只有当不当做的事情,而没有不屑做的事。”   卫渊道:“陛下当做的事情是……”   始皇帝转眸看向自己的执戟郎,“朕对你说的时代很有兴趣。”   “但是放心,朕现在已经是过往沉睡之躯。如果这个时代真的如你所说,能令朕觉得不愧对神州的话,那么朕当然不会做什么,但如果这个时代并不是如此。”   他眼底黝黑沉静,道:   “大秦的战旗,也会再一次出现在神州的土地上。”   “这是朕当初所想的事情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若是朕苏醒的时候,神州处于乱世,那朕就把这乱世重新统一。”   “这就是朕纵然不屑于这存在的方法,也愿意重新苏醒的理由。”   始皇帝声音顿了顿,看向卫渊,慨然问道:   “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候,渊你是否还在秦军当中?”   卫渊只是答道:“这个时代,不会让陛下你失望的。”   嬴政笑道:“是吗?”   在帝陵外城和内城之间的区域里,黑压压的秦军沉默无声。却给人无法忽略的恐怖压力,董越峰把那被章邯附身的青年平放在地上,远远看着气势巍峨的秦军,觉得心脏仍旧还在颤抖。   一直以来,给人平平无奇,语气温和的博物馆主,居然是大秦的将领,而且还是始皇帝时期的将领。   而且刚刚还击败了霸王项羽。   董越峰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到处跑来跑去,身子还算健康,现在肯定已经犯了心脏病。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是觉得心脏快到极限了。无论如何,也无论是谁,今天的刺激对于一个老人来说都是在是太超规格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些始终沉默仿佛雕塑的秦军突然动了,他们猛然起身,在大秦墨色战旗鼓荡之下,半跪于地,行以最恭敬的礼数,这一切远比刚才对卫渊的回应更为郑重和浩大。   吱呀声中,背后大秦宫门缓缓打开。   董越峰大脑轰得一声,一片空白,他的知识和历史素养让他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僵硬转过头,看到穿戴铠甲的卫渊迈步走出,看到在他前方,一名身穿墨衣袀玄,眉宇威严的男子扶剑而立。   董越峰蹬蹬蹬后退,再也站立不住,坐倒在地。   他手掌抚着心口,长叹声气,呢喃道:   “秦王扫**,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   “哈哈哈,此生无憾啊!”   哪怕一向沉稳的他也忍不住情绪失控。   突而,一道光芒扫过整片天地。   而后,那些同样陷入狂喜和激动,甚至于忽略了恐惧的研究员们齐齐沉睡软倒在地。哪怕是授箓五雷的道人都不例外,卫渊伸出手搀扶着董越峰,发现董越峰只是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始皇帝平淡道:“朕封了他们今日的记忆。”   卫渊反应过来。   无论最后的决定是如何,始皇帝绝对不喜被人无止尽地打扰。   嬴政望向入口的位置,道:“这样的时代,还能再度东巡神州,对朕来说,也是绝景。”   “哪怕只是短暂存在的幻梦之躯,也令人感慨。”   卫渊道:“这个时代,不会让陛下你失望的。”   嬴政笑了一声,道:“是吗?”   “那么,执戟郎。”   “还不在前带路?”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诸天万界为之贺(大章)   燃烧着的青铜大鼎之上,炽烈的火光冲天而起,那正是所谓的人道气运,九座大鼎,便是九道熊熊燃烧的炽烈气运,冲天而起,将神灵降下的帷幕给撕扯地粉碎。   狼烟恢弘,而在辽阔无边的大地之上,来自于一个一个世界的秦兵在冲阵厮杀,他们投入始皇帝麾下的时间不算是长,至少不能够如此地展现出恐怖的战斗能力。但是在时间的加速流转之下,这并不是问题。   曾经的西北天域之主石夷垂眸看着遥远的方向。   时间的气息在他的身边流转变化,玄妙无比,无法言说。   他的视线沉着而平和,始皇帝的右手按着泰阿剑的剑柄,声音沉缓而平静:   始皇帝的声音平缓而有力,自有一种威严和磁性,能够让听到他话语的人下意识选择臣服,心中升起敬畏之感这便是所谓的人道煌煌之气。   而旁边的石夷却是仍旧神色平和从容,并不曾因为如此气息而惶恐失措。   也不曾因为始皇帝的赞誉而出现丝毫的心境涟漪。   虽然如此,可是俯瞰着前方的浩瀚战场,同时参与一次战外的人数,单纯的己方就已经抵达了万甲士之多,脚步的声音可以引发天地的震颜,咆哮之声,冲天撼地,仿佛雷鼻仿走于大地之上。   何况是还有敌人;。   规模还要更大,这已经不是攻城灭国之战,这分明就已经是破界之战!是世界和世界的争斗!   单纯兵器碰撞的声音,便足矣化作席卷大地和天空的波涛!   三千万披坚执锐之士,石夷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只是让这些甲士成型而已。而成型是一码事情,能够让这些来自于不同世界,不同阵营甚至于不同族裔的战士们汇聚起来,凝聚在麾下而战,便是无双雄主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没有这最关键的一个理由,三千万披坚执锐之士,自己便会纠缠在一起,彼此争斗内乱。最终导致了巨大的崩溃,不但不可能如现在这般化作一柄长剑般战斗,光是列阵不动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难题了。   而让如此之多战斗者汇聚于一起,不乱不变,锋芒锐利的。   唯独旁边的男子了。   石夷没有穿着甲胄,此刻只是文士般的打扮,一只手按在腰侧的剑柄之上,眸子扫视着前方,注视着这恢弘无比的战场一一大秦之锋芒,征讨天下。而后以时间之权能,训练披坚执锐,征伐天下之士。   一个个世界臣服了。   纵然旁边的始皇帝并没有施展暴虐之政策。甚至于都是极为宽和之政,非如此,不可能让如此之多世界的勇士们汇聚于此身之下,奋勇杀敌。但是一种担忧也在石夷的面前出现了。   这担忧来自于石夷自己的大愿。他,并非是忠诚于所谓的始皇帝,更不是忠诚于『秦』。   渴望的是天下大同的世界,无有高低贵贱,无有纷争厮杀,强者有其秩序,弱者有其依靠,老幼孤寡皆有所养,旁边的君王至此仍旧展现出了包容一切之气魄,如同苍龙。但是如此之人行走于最后,会不会变了?   这个始终征伐天下的人,得到了天下之后,会不会反而汇聚这诸多世界的力量,成为了真正的,挡在那个大愿之前的敌人。若是如此的话,自己是否还应该辅佐在其身旁,还是说应该另外做出选择。   或者就此离去。   亦或者,趁着此刻,那些强者不在,对其下手?   石夷的神色平静,眸子仍旧安宁看着前方。   整个战场,浩瀚磅礴,哪怕是传递的军令都必须要用阵旗,呼   啸挥舞的一面面阵旗变化莫测,几乎像是要掀起层层的暴风,三千万人之大军,运转如意,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聚集万人之气于一身的兵家战阵可以做到的了。   古老的战争艺术重新出现在了这战场之上。并且在新的科技和法术的帮助之下,抵达了往日绝难以想象的高峰。   而在战场之上,被分割出了两个部分,敌我双方的气势汇聚起来。   旋即以这两股核心开始交锋了,一层层的气势累加。最终仿佛化作了巨大的高台,高达九十九层,每一层的台阶都有数米之高,气焰恢弘,汇聚了双方之气魄。   这里的敌人,乃是司幽之国,亦或者说,是以司幽之国为核心的诸多神域之国的统合阵线。而此刻,是司幽之后的大荒生死执掌者思土立于战阵之上而对面的则是由大羿保护的诸葛武侯。   双方以类似于奇门阵法之法门在战场之上开始了气机的纠缠和斯杀。   虽然并非是真刀真枪每一招每一式都要见血。但是其必险之处,更是丝毫不逊,哪怕只果单纯的机的碰撞,都会带来汹涌磅的变化让大地崩塌,让河水断流,让九天上的雷霆轰然落在了战场之上,激起了几多的灾厉之气息。   石夷正在看着那边的战场,看着这战场的核心,心中已经思考到了。   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那位料事如神的诸葛武侯是否已经知道了。   还是说,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了。此次诸葛武侯出战,将自己和这位始皇帝留在了一起,是其故意给自己和他一个单独相处的时机,还是说。甚至于在内心深处,留下了一丝丝借刀杀人的念头。只是他究竟是打算借谁的刀,又要斩杀谁人的头颅?   纵然已经和诸葛武侯认识颇久,但是石夷仍旧没有办法彻底勘破他。   那一张温和含笑,似乎绝无半点敌意的面容之下。   藏匿着的心思之多,是石夷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始皇帝忽而开口,声音仍旧沉稳平和,道:   石夷收回了自己的想法,淡淡道:   石夷并没有说谎或者说故意地去说些好听的话,的性格严肃刻板,从不愿意去做所谓的变通。但是即便是以坐镇于西北天域万万年的神灵的目光和视野去看,这也仍旧是,一支让人赞叹几空开是令人惊悸的军队。   不单单令行禁止,战阵之法更是层出不穷。   其中分出各路,一尊尊或者是在不同世界之中,称得上是奇才豪雄的大气运者,或者是在人族历史上曾经留下了泼天般大名的强者豪杰,纵横于战场之上,奔驰于这不知边界的浩瀚大地之上,刀光剑影,男儿豪情。   更有女子,其气魄雄杰,立于厮杀之中。   如此大军,不能够不说是强横无比。   但是镇压住了这些无尽的豪雄,统帅三千万生灵之军,逆伐诸神的始皇帝。却是让石夷心中更是浮现出一丝丝的复杂忌惮之心。   始皇帝没有对于石夷的评价做出回应,他只是一只手扶着长剑的剑柄,如同鹰集一般凌厉的目光看着战场,忽而笑了一声,道:   但是啊,石夷,卿看得到天下的法则,有时候却是看不到这些人心。」   他垂眸,淡淡道:“这些人,可不是犹如一人。   他俯瞰着前面的战场风起云涌厮杀惨烈。却仿佛尽数都倒影自己的双目之中,淡淡道”他们之中有傲慢自矜,欲借此成就前人未竟之功业,以证明自我   之才不逊故人的。‘。   年少弱冠的少年将军怒吼着,背后的霍字战旗在这混乱的战场之上鼓荡。   高台之上,须发杂乱的兵仙眸子亮起,看着前方的战场,几乎要化作无尽的烈焰,升腾而起。然后一口气,将整个世界都席卷入那兵仙的眸中烈焰之中,焚烧成灰烬。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   混乱的战场之上,一位长髯大汉,掌中的青龙偃月刀挥舞,撕扯出一道道冰冷霸道的寒芒。而后席卷飞舞,仿佛冬日大雪,飘零不绝,往往蓄势一刀,便是可以将前方敌人,斩落于自己的战马之下。   那是力量雄浑,手持一柄沉重霸道,混铁长枪之人。   秉持着霸王之名号,于这遥远他界的战场之上,纵横驰骋的无双武将。   伴随着始皇帝的平淡低语,石夷的目光也一一地垂落下来,落在了那些曾经在这偌大的战场之上厮杀着的豪杰雄杰之辈。而这些雄杰之辈根本不只是这些,诸天万界,十方宇宙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其中不乏有野心勃勃,欲要推翻此刻的始皇帝,自己取而代之之辈。   既是豪雄,生于天地之间。   那么怎么甘心于,就如此地为人所驱?自是不甘。   自是不愿。   自是还要抬头去看,抬头去望,去走,去站在那最高之位置上。   始皇帝又如何,我辈未尝不可以取而代之!   就这一刹那之间,石夷便是洞穿了这三千万大军之中潜藏着的风波汹涌,浪潮涌动,竟然是比这战场本身更甚许多,让人望之便觉得心潮涌动,仿佛也要被这一个个强大豪杰的胸中之愿给牵制住。   草莽龙蛇,尽数于此!   石夷瞳孔收缩,只觉得自己小觑了这些豪杰之辈心中强烈的神意和意志,汹涌沸腾如海。而始皇帝竞然可以压制住他们,并且驱使着他们来到这里大战。可是纵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趋势,时间一长,又怎么能够保证不会被这波澜壮阔的汹涌推翻?   始皇帝声音平稳徐缓:   「除此之外,尚且有一人,不争一世争百世,乃至于万世之名。   他抬眸看着那边遥遥而战的诸葛武侯,嗓音悠远平淡:   他转眸,看着前面的石夷,道   石夷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此刻,伴随着轰然的爆破声音那前方,汇聚了不知道多少因果希望的九十九层摩天之台倒塌下来,思土在气运的碰撞之上,被诸葛武侯所击败,张口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坠落下来的时候,还没有落在地上,就已经死去。   此争斗并非是个人武力的争斗,而是家国天下之气运的争斗。   是前方神国的气运和这干万披坚执锐之士身上强烈气机的争斗!   少年武侯落在地上神色温和,回答道:   始皇没有回答,抬眸道:「武侯回来的早。"   少年武侯微笑颔首:   “我有此气运,击之如破草木   先前的大战当中,司幽已经被重创,现在主持着大阵的思土也咳出鲜血,败亡于战场之上,这对于对方的士气打击之重是前所未有的。再加上此刻率领这些秦军的,都是干古难得的猛将豪杰,摧枯拉朽一般地将敌人击溃。   大战之后反而顺势而成,投降者不杀,胆敢违逆者,尽数被斩杀。就连重伤养伤的司幽都被捆缚出来,这位曾经在大荒都有着赫赫名望的神灵,曾经有望道果,被称之为道果之下底蕴最为身后的神灵,此刻却是无边的狼狈。   其哪怕是被气机反噬,被人道气运所击溃,重伤之躯。   此刻却仍旧巨大,仿佛一座山脉一般。   人族九鼎立于九处方位,都是巨大无比,上面有着一个个世界留下的烙印,其中轰隆隆地剧烈燃烧起来,展现出让人恐惧无比的烈焰之气息,浩瀚磅礴,人道煌煌!   哪怕是重伤之躯,坐在那里,也犹如一座高山。   需要有数不尽的战士拉扯着巨大无比的锁链捆缚住手脚脖颈的司幽大神垂眸,忽而听到了阵阵细微的躁动,他抬眸,看着前面的玄甲战士如同骤然分开的水浪一般无声无息的分开来,手持泰阿剑的君王一步来。   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的面前臣服下来。   司幽之神眼底闪过一丝丝流光,嗓音沙哑,缓声道:   赢政抬眸看着眼前的神灵,执掌生死的神灵。   曾经追求不死和长生的君王,此刻,将这生死的大神捆缚在了身前。   他此刻却难得在心中出现了一种畅怀放下之感,声音仍旧是沉缓而品格和,淡淡道:「在你以数十数百个世界的众生作为你进阶和生活的资粮的时候,你就应该预料到今日即将发生的一幕了?‘。   大神司幽性住旋郎放声大笑起来。   他哪怕是被捆缚起超来哪怕是浑身伤势严重,鲜血不停地冒出仍旧是如此猖狂无比的大笑着,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你是说,你是要为整个无数世界的众生所平凡?   「哈哈哈,可笑可笑,你不过也是如我这样的人而已。   “如论你自认为是什么,在旁人面前,都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你,便是那最高最高的一。   你一念动处,便是要压榨,万民的骨血!”   司幽大神放声大笑着,他的眸子微微垂下来,看着那一只手扶着剑,身穿墨衣的帝王,仿佛已经以生死之神的领悟,洞彻到了眼前这个君王的未来。故而明白,对方和自己,其实并没有一点的不同。故而知道,自己的现在,便是对方的未来。   故而嘲弄故而恣意大笑。   始皇帝平淡道:   始皇帝的眸子幽深冰冷,淡漠到了极限,司幽的大笑声停滞下来,道:“那你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等到了你离去,秩序还会崩塌,不同世界,不同种族,彼   此厮杀,哈哈哈……”   始皇帝平淡道:   司幽的狂妄笑声停滞了。   那身穿黑衣名为政的男子抬眸直视   着那司幽,从祂的眼底,似乎是窥见到了一丝丝的迟疑恐惧之心,于是从容平淡地道:   司幽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浮现出茫然和惊惧之言。   不,不可能,你是要……   你是要!   始呈帝垂眸,道:   司幽的面色骤变。   这,这!   天下万灵,皆自认为炎黄,皆自以为是华夏之一。   如此,那不是将炎黄华夏四个字化入了天地万物的基本秩序和法则之中吗?   司幽的大脑之中轰的一声,瞬间剧震,已经是一片空白。   如此境界,称之为——   道果!   始皇帝抬眸看着背后旌旗烈烈之大秦铁骑,那司幽仿佛回过神来,剧烈挣扎起来,而始皇帝已经转身,平淡道:   司幽不甘心,剧烈挣扎,怒吼道:   始皇帝注视着他,道:“朕知道。   ”知道?   司幽一怔。   始皇帝的右手按着剑,有着龙雀纹路的袖袍微微垂落,淡淡道:   一刹那中,无与伦比的壮阔让司幽的头皮发麻,说不出话来。   始皇帝袖袍一扫,漠然:   三千万铁甲秦军齐齐地怒吼。   轰隆隆!   人道气运,轰然汇聚,化作了一座高台,化作了一座巨大血红的龙头铡,森森杀机,人道所成,斩尽神灵之血,轰然声音之中,这一道斩神龙头铡便是已经将司幽斩杀,鲜血横溢,一切瞬间寂静。   始皇帝垂眸看着那边的石夷   ,后者心中神魂激荡,忽而明白了这三千万铁甲之中无数豪杰存在的必要性,天下皆入华夏炎黄,方才有大同之世的基础。而那时候,即便是始皇帝自己失去了此刻的豪杰之志。   自有第二个拥有如此气魄者,取而代之!   此乃,始皇帝之意志。   石夷心中微微震撼,当始皇帝骑乘战马走过的时候,下意识地躬身行礼。   始皇帝的眸子平淡漠然。   天下豪杰英雄众多。   有傲慢自矜,欲借此成就前人未竟之功业,以证明自我之才不逊故人的。   有只顾自己的厮杀和大志,并不在意身后之名,所求者,一世快意而已,生不能五鼎食,死亦五鼎烹,崛起于微末,便是要让整个天下都在自己的指掌之中轮转变化。   也有的人,为大义所驱,所求者,不过是大愿得成。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   还有的,根本已经无心于战乱,只是盼着,有朝一日可以解脱此战,可以回到海边湖畔,牧马为生。   以及,那不争一世争百世,乃至于万世之名的。   始皇帝抬眸。   朕的志向。   比他们更大!   始皇帝抬手,忽而看向一侧那争百世万世之名的少年武侯,道:他的婚约似乎已经到了。」   少年武侯微微吐出一口气,道:   在这一刹那,即便是昭烈帝在前,其龙气都会被眼前这君王给压制下来吧?   黑衣帝王抬眸,虚空之中一道道法则汇聚而成,那边也是一场战场,有着嘶吼和杀伐指引,白起的嗓音回答:   始皇帝淡淡道:   白起漠然回答:   石夷忽而明悟,道:   于是白起不再回答。   始皇帝骑乘龙马,淡淡道:   白起抬眸等待着,而更多更多,三千万玄甲,连巨人都半跪在地垂眸,万物忽而变得死寂下来,就连一丝丝的杂音都不再有。   而泰阿剑在鞘中鸣啸着,似乎欲要饮血,黑衣帝王叩击剑鞘,平淡开口:   一片死寂,旋即山呼海啸,仿佛震撼整个世界,撕裂过去秩序般的恐怖咆哮在此地环绕着升腾而起——   「诺!‘,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苏醒   帝俊的声音平和落下。   这一次是连看热闹不觉得事情大的伏羲都没有办法说出那句『啊对对对』了。   刚刚不管是大泽雷神,还是说昆仑陆吾,在打算将卫渊带走的时候,伏羲都是在意见,但是——   此乃谎言!   这个家伙心里面就只有一句话。   打起来!   怎么还不打起来!   打起来的话,最好把这么个臭小子直接带走。到时候我就和阿娲说,他被人抓了,我就带着阿娲去找他,我拖时间,我慢慢来!   我等他个几百年再找过去。   这段时间阿娲不就是和我在一边儿了吗   哈哈哈,本座真是天才!   而帝俊这一句话,更是正如下怀,这句话几乎就是直接说了,这个人本座带走了,你们想要的话就直接来天帝山来拿人。只要你们有本事上来找人,那么就尽管来,这三界八荒之中,还有比起天帝山更难以去的地方吗   至于会不会去找他   那当然是,绝对不会的!   这一次更是有理由和阿娲拖延时间了。   不过,帝俊说是方便疗伤,伏羲一眼就看出来了帝俊的真实想法。其实是方便打架才对吧,省得卫渊这小子清醒之后转身就跑,反手一招断绝因果到时候想要找人都找不着,伏羲觉得,就卫渊这个又渣又屑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性格,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所以帝俊索性就直接拎着走。   禹王同样大喜。   而其余存在都知道天帝的实力,话就直接被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根本就说不出来。   只能够老老实实地咽下肚去。   天帝要人,他们还能够怎么样   哪怕是昆仑陆吾,在考虑过了在何处养伤的问题之后,也未曾开口。   正在此刻,传来一声平和缓和的声音:“阿弥陀佛。”   『不知道,天帝山在何处』   圆觉僧袍染血,双手合十询问,神色温和宁静,却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雷泽诸神以及伏羲都愣了下。   伏羲呆滞。   等一下……   这个光头仔是卫渊那小子博物馆里的   怎么他周围都频繁出莽夫吗!   反倒是帝俊微有诧异,颔首,平澹道:“本座告知于你,若有闲心的话,可来闲坐。”   刹那之间,星光席卷,天帝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消散无形。而卫渊和帝俊也已经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拎着轩辕剑的禹王姒文名,按照之前的约定,禹王现在可还不是自由之身,需得要卫渊和天帝赌斗获胜,才能离开。   伏羲满脸『悲痛遗憾』道:“呜呼哀哉!”   “没有想到,我家的小外甥就这么给人拿走了!”   “哎!苦也!苦也!”   “这些事情,就得要和我家妹妹好好商量一番了。”   他语气悲怆莫名。   旁边的大泽龙神嘴角抽了抽。   “收收味儿。”   “你都要笑出来了。”   『嗯本座有在笑吗』   “你刚刚就根本没停下来过。”   伏羲干笑几声,看向那边的昆仑陆吾,相当熟络地打着招呼道:“哟,大猫。”   “醒了啊。”   右手朝着陆吾的肩膀上落下去。   陆吾面不改色朝着旁边平移一步,恰到好处避开了伏羲的拍肩膀。   而后语气平澹请冷,隐含威严:   “不符常人道德观的生灵,不可以近本座之身。”   声音平平澹澹落在天地之间。   伏羲大笑道:“啊哈哈哈,你这个猫,就会开玩笑!”   然后重重地朝着轻飘飘地朝着一侧落下去,伏羲面容僵硬。   陆吾平澹注视着前方:“南海的浊世气息,该要彻底处理了。”   “诸位,有劳。”   『寂灭』和『真实』的道果流转。   在离开了卫渊之后,自然而然朝着祝融的方向落下。   这本就只是祝融暂且借出的。   当卫渊再无法压制其上的个人烙印和气息之后。   就会自然而然地回到原本的主尊身躯之中,祝融道果恢复之后顾不得给自己疗伤。只是朝着原本的住处掠去,心中更是焦躁担忧,方才的变故,以及浊世大尊的后手,都让袖越发担忧自己的妻子。   浊世大尊既然能够在『真实』道果之上留下了痕迹。   能够靠着这些后手控制住她。   那么借助真实道果之上的后手,对基于『真实』道果方才存在的自己妻子动手。   似乎是更为轻松简单的事情。   更不必说之后还有诸多的变故,生死之境的变化,和浊世大尊的交手,这些事情的涟漪和余波都足以毁灭一座人族城池,她的心中,实在是担忧惊慌,担心出现六千多年前那样的事情,她勐地推开门。   视线横扫周围,看到了桌椅有些散乱。   看到周围有极为明显的气机变化和浊气的气息。   祝融的神色一点一点凝固。   哪怕是火神祝融都再一次地浮现出了痛苦无比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忽而传来脚步声,一双手轻轻搭在祝融的肩膀上,祝融眸子瞪大,勐地转过身去,看到那柔美女子噙着笑意看着他,心中大悲大喜,祝融下意识一下将她抱入怀中,女子伸出手回抱住他,闭着眼睛,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害怕』   “你可是,炎黄的火正啊……”   祝融的神色微凝。   带着不敢置信的情绪:   『你,都记起来了』   “嗯……都记起来了。”   被祝融护持真灵,以『真实』权能在这漫长岁月里尝试转世的女子微微笑着,轻声道: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你,你……”   祝融悲喜交加,下意识要问出她是怎么回忆起来的,但是此刻却已经没有了这样的需要。   白裙微微扬起落下。   藏匿于暗处,彻底收敛了气息的白衣少女看着那边的事情。   以无边精纯之浊息压制住了自己的存在。   而后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朝着后面退去。   浊世大尊确实是对祝融的妻子做了后手,有以浊气侵染,使其化作妖魔,化作狰狞可怖之物,在关键时刻对祝融出手的布置。但是被珏破去了,她现在的功体是基于不周山倒下时候诞生的精纯浊气和浊世昆仑墟之力而成的。   再加上祝融妻子身上的后手,毕竟只是浊世大尊随手所为。   倒是不难。   只是哪怕是珏都没有想到。   玄奘留下的佛门之力竟然如此地精纯,在她解决了浊世之气的时候,竟然还帮助那位女子破解开了累世的胎中之迷。   珏稍稍吐出一口气。   奘的境界真的很高啊。   尤其是这些转世胎中之迷的事情,更是术业有专攻。   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   忽而,珏的神色微有变化,十二品净世莲花变化流转,在背后勐地变大,其中莲花子莲花瓣莲花叶次第轮转变换不休,自有其中的玄妙,层层叠叠地将那一招攻击给阻拦住,将其层层叠叠地化解。但是仍旧是让她稍觉得有些吃力,也有些熟悉。   而后少年清冷声音传来:   “原以为浊世之中的稍微强者,也已经全部离开。”   “未曾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浊世大尊,果然老谋深算之辈。”   珏几乎立刻就辨认出来了这一道气息,转身垂眸,看到那边白衣白发,衣冠胜雪的少年然后一下愣住,迟疑许久,都无法和自己熟悉的气息和形象凑在一起。   “……陆吾神”   陆吾神色平澹,微微皱眉,嗓音清冷。   忽而袖袍一扫,封印此地十方内外,道:   “本座容貌因心而动,此刻容貌,浊世强者所知者甚少。”   “你能辨认出我的气息。”   『你不是浊世之人你究竟是谁』   浊世——   那从天而降的一剑,无边浩瀚雄浑的剑气剑意,都是令人恐惧。而那强行奠定的因果,更是让诸多浊世强者都恨不得自己不曾听到这句话——   将这伤口,将功体和元始天尊的性命联系起来。   也就是代表着,需要斩杀元始天尊,大尊的功体才可以恢复。   亦或者说。   在因果之道的权能上超过元始天尊。   这需要浊世因果之神的力量。   妙的是。   浊世因果之神已经被杀了。   更妙的是。   死浊世因果之神的,就是元始天尊。   死结!   浊世大尊垂眸,最终恢复了冷静,仍旧出手,检查了浑天的真灵,确定浑天也已经死去了。并没有真灵的残留,只是外在的冷静。却无法彻底抹去了心底的涟漪,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震怒,终究还是稍有疏忽。   将浊世大地道果的残留。   只当做了浑天本身具备的『万物未生』权能运转变化的迹象。   让其余强者退下,自身则是进入了自己的行宫道场当中,也只有在此地,他的内心方才-点一点平静下来,功体法身被破带来的驳杂影响也逐渐地消散,不在在他的心中留下丝毫的残留,没有留下什么心境障碍和心魔。   只是在现实意义,上的,功体降低确实是代表着实力的下降。   需要从其他方面来弥补这些缺失。   浊世大尊沉吟,忽而想到了之前在『真实』残留的记忆当中,看到的那个强悍无比的武者。于是也已有了定计,轻而易举将其锁定,将其残留于历史的烙印和气息全部都搜集起来。而后以诸多天材地宝,以及最为精纯的浊世气息,重塑其魂魄肉身!   身高超过两米,一身黑红色的狰狞铠甲。   剑眉,虎目。   只是站在那里,就具备有让人心季的战场余威。   浑身纠缠着昏沉的浊世气焰,更是让人恐惧。   『嗯此人竟然是河内主簿』   大尊随意扫过些许痕迹,微微皱眉:   “人世间的文官一如既往地怪异。”   本来打算随手将其魂魄复苏,但是浊世大尊动作顿了顿,那凌空一剑破界而来的可怖化作阴影,笼罩心头,让她心中多少有些许的不舒服。于是选择了增加一处护卫,而有能力拦下那样一剑的,也只有『浑天之躯』。   于是被检查之后,无问题的浑天身躯被放在一侧。   浊世大尊缓缓伸出手。   浊世天道层层叠叠地亮起,无数的法则,无数的大道烙印变化交错。最终单纯以大尊本身的力量,逆转了生死,跨越了岁月,在没有历史魂魄依凭之物的情况下,硬生生从历史,上将一缕战魂唤回。并且飞入了以浊世无数天材地宝重铸的身躯当中。   巨大繁复,玄妙无比的阵法和神通直接将整个行宫道场全部笼罩。   恢弘而壮阔。   而后有无边流光,灿烂浩瀚,冲天而起,引得四方法则随之而动,在虚空中变化交错,重新汇聚,其变化瑰丽莫测,强悍无比的压迫让整个天地都-片昏沉,让浊世生灵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只是都带着恐惧和服从,看向那核心之处。   最终,这所有的流光和符文都散去,化作了一道肃杀可怖的长啸,黑红色的流光冲天而起,化作了一只恣意张狂的凤凰气焰,恣无忌惮地彰显着自我的存在。   “……不愧是至强的武者,竟然需要如此大的消耗。”   浊世大尊若有所思。   而在吕布吕凤仙脱胎换骨的时候。   一并在这个行宫当中,同样被这巨大阵法所笼罩的,神色平静默然的中年男子。   双童之中,微微亮起了两簇流光。模式。谢谢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烛龙改命   层层叠叠的因果,汇聚为一,波涛汹涌,在这一玄妙之界内,不断地涌动咆哮。而这万物万法,诸天万界生灵内心灵光所汇聚的因果界域内,青衫文士心中震动不已,看着前面那已经复苏,真实不虚的黑发道人。   其心神震颤,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剧烈。尤其是眼前的黑发道人,眉目清晰,神色温和,给予人一种,世间万物环绕于其身周的错觉。却又旋即恍惚,仿佛这又不是错觉,只是这一幕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青衫文士自己也是心中惊惧,不肯相信,自我催眠这不过只是错觉而已。   恍惚了许久之后,方才嗓音隐隐微颤,道:   黑发道人嗓音温和:   世间的万物,十万八千世界的真灵在我的梦中。既然大世皆是幻梦,那么我在其中,醒或者不醒却又有何等分别呢?   青衫文士苦笑不已。   看着眼前自然从容的黑发道人,仿佛千年的大梦并未曾对其真灵产生些许的影响,其真灵不曾出现迟滞或者蒙昧的变化,许久之后,眼底也是带着艳羡之感,道:   黑发道人摇了摇头:   旋即看着虚空中的变化因果,在青衫文士刹那遗憾的目光之下,悠然补充道:   青衫文士怔住。   卫渊垂眸似在感应这诸多因果之变化,旋即随口道:   他在沉睡之前,曾经给青衫文士说出了一个时间的底线,正是当时约定,涂山订婚之事的底线,他千叮咛万嘱咐,到了那个时候必须要唤醒他。此刻青衫文士『命运』稍微一算,感慨道:   青衫文士在卜算的时候,也已经有所感应,冥冥之中,仿佛整个世界,清浊两面,十万八千界内的庞大气运已经在那无形之中,开始奔涌,流动。而后齐齐地汇聚于一,汇聚到了那涂山之处。   此时虽未成就,但是龙蛇盘旋,气焰涌动却已经有所征兆。   青衫文士微微一怔,旋即已经明白了。   如此强烈的气机牵扯,哪怕是根本不知道这一天,或者说是对于这一件事情根本没有兴趣的顶级强者,都会在冥冥之中气机牵引出现在那里。而这些强者的汇聚,则会将气机和气韵催动到了极限,便是其中最强之人,借势而起,成就超脱之境的机会!   「是那一日……   命运呢喃自语,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日的波涛汹涌。   他只能窥见到了超脱之机,但是其中究竟是谁人超脱,又是谁人成功。哪怕是他此刻都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够确认一点,这个超脱者,绝不会是自己,一时间又是黯然又是遗憾。   卫渊闻言,却是忽而一笑,道:   青衫文士一怔,下意识几乎以为眼前这道人会安慰自己。   大道未成终有期,或许就是自己云云。   却未曾想,他只是温和笑道:   青衫文士无可奈何。   自己竟然觉得这道人会开口安慰自己。   没曾想到竟然是开了这般的一个玩笑,当即摇了摇头:   卫渊微微颔首,忽而询问道:   因果纠缠于周身,起伏变化,散发出大片大片仿佛晨曦般的金色光芒。而青衫文士忽而听得了眼前这道人似是自言自语,或者询问的一句话:   青衫文士愣了一下。浊世大尊的名字?   那可是纵横天下无可匹敌之强者,纵然曾经有过心境受损的状态。但是就算是心境受损,不是全盛之时的大尊,那也是稳居于天下前五位格的绝世存在,动念之间便是可以让天翻地覆,无数众生死尽的恐怖存在。   这样的存在,其名号必然响彻十方世界,自己定是知……   青衫文士一怔。   那种理所当然的思绪忽而就凝滞了,刹那之间搜寻自己的记忆过往,竟然是毫无半点的征兆,竟然像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浊世大尊的名字叫做什么一般,青衫文士的面色骤变:   卫渊的声音徐缓:   青衫文士命运呢喃:   黑发道人徐徐道:   青衫文士呼吸一滞感觉到了这言语之中带着的惨烈雄浑。   将过去未来一切自我容纳为一。   连过去之人对自己的认知和记忆都会逐渐消散。   舍弃存活的可能,抵达自我的最强。   一战,超脱!   卫渊微微垂眸,整个空间都泛起了剧烈的涟漪波涛。   显而易见,是在尝试。   尝试从这一个绵延过去未来现在诸多时空的大梦之中走出。   重新干涉现世!   因果流转,阴阳变化,层层叠叠的法则冲击。虽然不像是大荒之中,高手出招决胜,元气爆发,动辄便是覆盖千万里,移山填海一般的气魄。却自有一种凝重高渺,让青衫文士不得不一步一步后退,无法再继续地近距离旁观,心神却是激荡不已,足足千年的护道,枯坐等待,终于要看到开花结果的一日。   即便是他,也是心神之动不可遏制。   此地本就是卫渊的大梦,而今已经成了气象,却又要踏出此梦。   这是违背基本法则的,但是道果本就不是可以用常理来窥伺的存在,无数的法则和因果涌动着化作波涛。最终连青衫文士都有些窒息的时候,看到了眼前的黑发道人踏出一步。   这一步,就仿佛牵扯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因果。   如同一切之果,都是因此而诞生。   旋即在武当山下不远处,便是多出了一名黑发的道人,正是卫渊。   其眉宇温和平静,仿佛能够容纳山川百物。但是身上却是有一种极为澄澈玄妙之感,南天师北武当,武当山在道门的名号何其隆盛,来来回回的人尤其之多。但是却不单单看不到这道人,就连走路之时,明明是撞到了他,却是从空中而过,毫无察觉。   仿佛处于截然并行的时空。青衫文士眼角狂跳。不沾因果!   天不能覆我,地不可能载我。众生不可见我。   因果不可落,五行不可加。我与此世并行。   卫渊抬起头辨认了一下方向,右脚抬起,却没有落地,反而缓缓收回。   青衫文士看着不解,迟疑许久,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卫渊垂眸感应因果,回答道:   卫渊五指握合,随口回答,而这个时候那青衫文士方才恍然地惊觉,眼前的黑发道人,纵然是已经完成了一件件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垂钓万古,执掌因果,逆推阴阳成就命运契机,但是实际上,其根本不是本体。   只是其神念化身而已!   真正的本体此刻还在阴阳大劫之中,为至纯至强的阴阳二气不断洗练,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而那本身就已经抵达到了万劫不灭的肉身,在无比靠近世界本源阴阳二气的状态之下,被冲刷,洗练,又会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这万劫不灭之肉身,洞彻阴阳之神魂。   二者但凡得到其一,便可以仗之以纵横天下而不败。   而等到时机来临,二者合一,却又是何等恢弘可怖的气象!   但凡只是想一想,青衫文士就已经感觉到呼吸微微一滞,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气运汇聚抵达最高的一战。   舍弃自我舍弃一切,唯求一点超脱灵机的浊世大尊;   覆压天下镇压万古,群星万象不灭的天帝;   以及那万劫不灭之肉身,洞彻阴阳之神魂,二者合一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要战了!   要战了!   哪怕只是旁观者,并非战斗之人,此刻的青衫文士心中都鼓荡升腾起来了剧烈无比的情绪,激昂壮阔,恨不得立刻抵达战斗之时。反倒是那注定了是战斗三者之一的黑发道人,气息悠长平和,反倒是从容起来,淡淡道:   言语声中,已经慢慢踏出那一步。   一点流光散云海,半缕涟漪见黄昏。   南海之处,依然如故。   火神祝融回来之后,没有什么声张,似乎对于现在的南海诸国秩序很是满意。并无意于重新建立围绕着神灵而存在的诸国。反倒是对于各个国度里面大刀阔斧的改革颇为赞同。   以炽烈之火焚尽过往,照亮黑暗,开辟新时代。   这也是火焰的真意。   火神祝融在回归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只是像是个寻常的人类一样,慢慢修整着当年自己和妻子居住着的院落,将杂草全部去掉,重新修缮屋舍院落,或者在夕阳落下之时,去面对那石碑温和说着什么话,仿佛那女子还在。   只是今日说完这些话语之后,祝融抬眸远远看去,看到了天边夕阳如血,带着些许的凄冷,一层层涟漪泛起落下,祂仿佛还能够看到那坐在青石之上,远眺轩辕部的青衫女子。   祝融的声音宽厚温和。   “不过这本来就不是能   够轻而易举跨越的东西啊。”   旁边有一名五彩鸟所化的少年下意识询问道:   祝融嗓音温和:   那位九幽之国的大幽祝看着前面坐在青石之上的女子,心中已经苦涩无比了,寻常风雨自然对于神灵无碍。但是让她此刻的心中担忧焦急的,是眼前这女子的心境状态。   但是青衫龙女献却仿若未闻,不曾回答,只是垂眸看着天边。   夕阳,落日。真美啊……   像是梦境一样。   那一封笔迹潇洒从容的请柬就放在旁边。虽然只是一封信,但是却仿佛承载了无比沉重的气运一般,风再如何地大,也是无法将其吹动。却也是此地气机交感的核心,只是平平淡淡放在那里,就已经要让大幽祝头皮发麻,呼吸困难。   青衫龙女抬眸看着远处。   再有七日,你也要订婚了啊。   此心自有千万重,重重相思苦,不得与人说。   忽而有清冷平淡的声音响起,漠然道:   九幽之国大幽祝头皮发麻,猛地跪倒拜伏在地,再不敢抬头不敢劝说。甚至于连呼吸的声音都压低到了极限去。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在她的旁边,在这天地之间,出现了一尊存在。   灰袍男子负手而立,不知何时而出,不知出现了多久。   垂眸看去,双目幽深,不知其中倒影如何的大千万物,倒影苍茫岁月。   此刻只如同阴云万丈,汹涌澎湃,如同雷霆奔走,似乎极怒,不知道何时便是会轰然一道雷霆霸道无比地轰杀砸落下来。而雷霆自是极为恐怖,让人惊惧,而此刻这将发未发之气象,更是让人压抑地几乎昏厥。   青衫龙女并不回头,只是淡淡回答,沉默了下,又轻声道:   只是这六个字,那灰袍男子却是冷哼一声。   直如九天之雷霆,轰然砸下!   那大幽祝几乎当场昏死过去,心中之恐惧更是难以放下,轰隆隆地升腾,让她浑身上下,颤抖不已。   烛照九幽俯瞰万古,睁眼为昼,闭目为冥,最是大公无私。   从不曾有过如此动怒!   青衫龙女正要反驳,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刹那之间便是已经换去了天地,夕阳西下,南海的波光粼粼,一人独照。转眼之间化作了星河点点,万古红尘苍茫,耳畔听得的欢笑之声音,让青衫龙女献都怔住了:   灰袍男子漠然回答:   他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来。   声音微顿,又淡淡道:“无论结   局如何,至少要说出来,方可以无怨无悔,神灵大公无私,但是这一次,你就自私一次吧。”   此地张灯结彩,氛围热烈,已有涂山氏的弟子们迎上前来。   灰袍男子微微颔首袖袍一扫,轰击迎客的大鼎,声音沉浑厚重。却也有徐缓雍容之美,平淡声音,响彻涂山: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唯愿君心似我心   阳光温暖而和煦,从博物馆前面的那两棵花树的枝叶缝隙里面流淌出来。然后倾泻到了地面上,冬日的早晨,阳光都带着一种通透的感觉。此刻花树早应该枯萎,连枝头的叶片都要枯落在地上。然后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脚下发出脆而绵长的声音。   但是而今的花树,仍旧还是怒放着的。   仿佛有一种玄奇的力量,改变了这一方天地的温度和气候。   让隆冬之日,大雪纷飞,仍旧可以有鲜花盛放亦如当年。   哗啦——   浅色的窗帘被拉开,阳光穿过透明玻璃落入屋子里面,退去了冬日的寒冷严峻,只剩下了阳光本身所具备的温暖之感,屋子里面是色调温暖的布置,有着深酒红色的地毯,和颜色素雅的床铺。   珏的长发没有系着,如瀑布般地滑落在背后。   她双手轻轻按在窗边,阳光落入眸子里面,让她的褐瞳多出了几分犹如琥珀般的剔透感觉,窗边花树睁开,紫色藤萝映入眼底,少女伸了个懒腰,此地无人,又有法术遮掩内外,鼻间发出一声仿佛猫咪般的慵懒嗯的声音,尾调拉得极长。   眸子微微眯起来,睡衣的袖口滑落,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   而后方才呼出一口气来,轻轻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新的一天,开始。   早上的行程安排开始了。   珏以水行元气汇聚而来,洗漱之后,身着浅色衣物,黑发只是垂落背后,以赤色发绳夹杂发丝之间,编织而成,姿容殊丽,这样的少女捧着一捧花束,走在阳光洒落的街道上,两侧的花树盛开紫色藤萝花,在风声中微微晃动。   上空老街的电线交错着把蓝色的天空分割成大片大片澄澈的模样。   一只只鸟雀飞过。吱呀——   木门被推开来,门上垂落下来的铃铛声音清脆。   博物馆里面,水鬼还在,兵魂还在。   两个小纸人也已经回来了。   夫子尚在,而麒麟则是舍去了归墟四大镇守的名号。   回来了博物馆中,安心侍奉着老师。   叮当声中他们齐齐抬起头来,在卫渊离去之后。就连伏特加娘娘都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纵然说是两个小纸人里面的那个,不知道怎么得又回来了,整个博物馆里面都还是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气氛。   木门被推开来,少女的黑发微扬,金色的阳光顺着门的缝隙流淌进来。   天女的到来似乎是将这屋子里面的压抑氛围给驱散了许多。   多少又重新地热闹起来。   安抚了兵魂和水鬼,为夫子带来他需要的东西,并且亲自做了些吃食。   并且在这一个过程当中,天女的眼前,始终有着一层一层的涟漪浮现出来。却是以法则和神通,去与整个人间界的山水地脉之神交谈,处理这些山神水神们的问题,这本就是先前,她聚集山水之神时所承诺的。   兵魂未和陆吾恢复联系,只是走过静室的时候,感慨一声:这一座静室之中仍旧还是空空荡荡的,卫渊离去之后,也已经有些时候了。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此地不免也是多出不少的清冷感觉。   麒麟看了看卫渊惯常读书,画符的地方。   桌子上的陶器里面,放着一束花。花瓣之上还滴着露珠,生机勃勃。   麒麟低声道:   他耳畔听得了哈哈   大笑的声音。   爽朗豪迈,却又带着一种从容之感。   回过头来,看得到夫子坐于主位,不知道听得了什么正自大笑着。而一侧少女则是噙着微笑,神色温和从容,已经不再是往日之感。却不知道为何,让麒麟有一种不知为何的复杂感觉。   却又和夫子闲聊了片刻,珏便起身告辞。   出来的时候,人间界的诸多地脉,山水之神已经在前面等候着了。   耗费一个时辰,和这诸多的山神水神解决了地脉拥堵,山川易道,以及大荒和人间界的灵力接洽。而后导致的种种问题,便又在诸多山神的道谢声中离开。   谢绝泰山山神提出的为元始天尊留下一处供奉的好意。   转而代他向诸多人道谢,并且提起。   他并非是喜好供奉和尊位的性格,诸位的好意算是心灵,他日可以送些各自地方盛产的食材便是了,所谓供奉。却是不必再提,诸多山水之神心中多有些暗暗借助元始天尊名号,在如此世界大变的时候,为自己扯虎皮拉大旗的感觉。但是看到那天女虽是在笑着,眸子温和但是却没有让步可能,只得熄了此心。   前往归墟,疏离诸天万界的通道。   之前归墟之中虽然陨落,卫渊离去之后,仍旧是残留下来了诸多的遗留问题,这些都需要人处理,需要一尊有足够强大,也足够有威望的存在才有可能将那些有异心的强者们压制住。   顺便和诸葛武侯以法门通光玄镜交谈如何让归墟和人间界,和大荒接洽。   下午时分,前往不周山拜会。   代卫渊解决积压而来的,不周山玉虚宫中事务。   见精卫,噎鸣诸弟子和甲一。   以维持秩序。   回人间界。   调诸多的山神和水神,更改地脉和气韵,令龙虎山在十天之内重现于世。却又并不曾对其余区域的地脉灵气产生干扰,将这一举动的后患,压制到了极致。   旋即上山见娲皇。   等到夕阳下后,方才能够闲下来,回到博物馆前,少女呵出一口气来,抬起眸子,看到了温暖的夕阳一步地走过,怀里只是抱着一本本子,脚下轻踏着。   像是踏着格子,一步,一步。   叮当,叮当——   是自行车的铃铛。   有少年骑着自行车,载着少女飞快离去。   现代科技和超凡同步发展,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日新月异,所有人都在追逐着前面的方向而过得越来越急切,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但是这老街,却仿佛是在这节奏越来越快的时代里面被拉下了一般,炊烟在夕阳下升腾起来,麻雀落在电线上面叽叽喳喳,穿着浅色长裙的少女怀里抱着日记,一步步走来。   有来往的街坊邻居笑着打招呼。   她也便是笑着回答。   看到博物馆的玻璃窗,静室的灯光还没有亮起来,少女脚步顿了顿。   转而回到了博物馆对面的花店里面,只是没有想到,家中却是已经有了客人,是虞姬和白素贞,珏有些讶异。而后噙着笑意邀请她们进来,上得楼上来,而后亲自沏茶给她们。   虞姬仍旧还是一身的红衣烈烈如火,眸子扫过了周围,看着前面帮着沏茶的少女,道:   少女噙着歉意,将手中有着可爱图样的马克杯递过去,里面是热腾腾的红茶,加入了方糖,更是适合虞姬的口味,她手   指环抱着着杯子,冬日里来,沿着十里长街踱步而来时候的淡淡冷意退去了,道:   珏坐在了藤椅上面,怔了一下,而后笑着道:   一阵闲聊之后,两人离去,珏送她们,走到了门口目送她们远去,却忽而听到了声音:声音平淡,本该是轻佻的性格,此刻却多出了些许的低沉。   水鬼,亦或者开明抱着肩膀靠在一侧的花树上。   夕阳如血一般的,祂的眸子流转着紫光,道:   这一句话很郑重,而不远处的虞姬和白素贞似乎也停下脚步。   似乎也只是错觉。   珏抬眸看着眼前的开明,亦或者也看到了嘱咐开明来这里的陆吾。   恍惚仿佛还是几千年之前,那时候的自己在他们的面前仍旧还是会感觉到一种被压制的感觉,仿佛只能够听从他们的吩咐和安排。但是此刻再度遇到的时候,不知为何,却比起她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和缓些。   少女微微笑着伸出手,声音温和:   她安静地诉说着这一句话,褐色的眸子直视着眼前的开明,这个承诺,那并非只是单纯的,如同眼前开明所认为的那样,是从过去到现在的漫长经历,两厢情悦所做出的一种总结,至少不全是如此。   前后顺序在一定的程度上颠倒了。   这是此生此世的誓约,是一直持续到生命尽头的约定。   这誓约也包括了遥远未来的部分。   所以他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只是从现在开始,朝着那誓言的终点坦然地前行便是了,少女在花树的   少女的嗓音温暖而干净,而开明垂眸。   眼底紫色的流光变化,仿佛已经看到了层层的过去。   上古之年初次相识,是卑微的陶匠,是高高在上的天女。   那是驱赶着青牛的木讷少年,背着被吓哭了的女孩,是大秦的锐士半跪在那稚嫩少女的面前,伸出手递出了母亲的遗物,誓言未来一定会救她一次,是大风告吹终于没落,是三国的末年里面照顾着丧师丧友丧弟丧徒孤苦老者的身影……   无数的画面仿佛在开明的眼前延展开来。   而最终,仿佛他们的模样也抹去了岁月的悬殊,彼此都是同样的年岁,而后如同画卷一般在面前展开来——   仿佛是年少时候的陶匠在指着前面的玩具,旁边是撑着下巴的女孩。   是骑乘青牛的稚嫩少年。背负着同样稚嫩的天女。   而后便是持剑的英武少年在练剑,旁边青石之上站着同样年岁,面无表情的少女……   层层叠叠,一幅幅画面,而哪怕是到了未来也是如此。   你我之间,早已经不分彼此。   在卫元君回来的那个时间线里面,卫渊陨落。而珏是为了寻找他的痕迹而奔波,最终也同样陨落,在那个神话灿烂恢弘,修行空前灿烂的时代里面,一位位顶尖强者纵横于时代,留下了一个个灿烂恢弘的传说。   而在无数英雄豪杰的史诗当中,昆仑天女之于冠之以元始之名的道人,是绝无法分开的灿烂痕迹,那支离破碎的记录里面,每每窥见都让人扼腕。   若是卫渊失落于险地死亡。   眼前的少女会在安抚和平定一切之后。   提起剑,为他复仇。   寻找让他活过来的可能。   直至最终以决绝的方式死去。   在那三万年后,万物依旧,山川明月依旧,人世间的红尘滚滚,一如往日。只是玉虚宫中没有了天尊,而天地之间也没有了那一缕长风。   这一个故事的结局。   开明知道。   卫渊知道。   只有眼前的少女不知道。   开明垂眸,道:   他抬起头心中忽而第一次地诚恳祈求着什么,希望卫渊可以平安归来。而他忽而也明白了一句诗词的含义,唯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只是这个时候,珏忽而微微一怔,感知到了灵气的波动和涟漪,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欣喜讶异,反手取出了那一道传讯极快的符箓,开启之后,点点灵光逸散而出,旋即神色却是微微一怔:   那是来自于涂山氏的消息。   亦或者说,来自于涂山氏女娇的紧急传讯。   是女娇便于和她联络而给的,此刻距离那约定好的日期,尚且还有七日。   难道说是有客人来了吗?   而这信笺之上,只有一行字而已——   『恶客,危甚,速来涂山』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修罗场   涂山氏?青丘国。   白发已然转黑的涂山氏女娇微笑着招待客人,言笑晏晏。但是当她起身走出这青丘国的待客之地,迈步走出的时候,那一张明艳大方的脸庞上笑意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收敛了,让旁边的哈哈大笑的禹王都打了个寒颤。   '怎,怎么了?'   不知为何,禹王的心里面忽而有点打鼓了。   怎么回事?   自个儿什么时候又让她气着了?   不就是提了几句羡慕刑天,蚩尤现在可以率军阵在外厮杀吗?又不是要走……但是显而易见,哪怕是禹王都知道,现在不是提起这个的时候。而女娇转而又噙着笑意让禹王招待烛九阴,自己则是快步走出。   神念动处,便是已经传讯出去。   『恶客,危甚,速来涂山』。   消息发出,已被接受。   如此女娇方才是徐徐呼出一口气来。   垂眸看着涂山氏待客之处,看着那边一身灰袍,神色清冷漠然的烛照九幽之龙,其气机高古,神色平淡睥睨,地位之高,更是让周围那些已经活过了漫长岁月的狐族们都尴尴尬尬,甚至于不敢上前说话,一时间冷场。   纵然是有再多的口才手段,却也完全不敢开口。   若非是那边禹王姒文命似乎一开始便不知道什么叫做尴尬,什么叫做冷场。哪怕是面对着冷峻的烛照九幽之龙仍旧是可以自顾自地喝酒劝酒,哈哈大笑的话,那这氛围就已经不止于是冷场,而是冷到了掉冰渣子的程度了。   这导致于其他周围那些狐狸们都惊叹了。   对于那面对烛九阴冷冽气氛还能够爽朗大笑着的禹王简直是叹为观止。   这,这便是人皇的余裕吗!。   伟哉!盛哉!   不愧是娶了涂山氏女娇的存在!   但是涂山女娇的视线却是没有落在那些赞叹着拉远和烛九阴距离的狐狸们身上。甚至于没有落在那位位格奇高,烛照九幽的大神之上,那双眸子只是落在了那边安静闭目,不言不语的青衫龙女之上。   棘手啊,麻烦啊……   所见这位龙女气机清冷,眉目自带一股飘然出尘之感。   光只看容貌五官,就已经是当代绝世。   方才女娇曾经看到那女子抬眸睁眼,眸光流转,湛然清辉。   更是平添了许多灵动。   涂山氏多出美人。   但是以女娇这数千年的经历,她所见到的美人多矣,风姿各异。却只有寥寥数人,可以和这女子媲美,这还是只看外貌。再加上自身实力之底蕴,其背后的家底乃是九幽和道果。   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几乎没有人可以相提并论。   除了……   女娇眸子里面泛起涟漪,长叹口气,仍旧还是忍不住自语一声:   “***烦来了啊……”   旁边也有些涂山氏狐狸的长老们整齐划一地长叹口气。   “是***烦啊。”   看着手里的玉符,眼底担忧。   方才禹王那榆木疙瘩的脑袋还来悄悄问她为什么心里面不舒服,这还用问的吗?   眼前这女子姿容既已经绝世,更是气质清冷,修为高深,在并非是珏认识的情况下,忽而上门,已经是足够让人心中疑惑了。   再加上连烛九阴都出现了。   眼下这一个闭目不言,一个气质冷淡,不欲说话,气氛僵硬地要死。   若是到了这种程度上,女娇都看不出来端倪的话。却也是白白做了几千年的九尾天狐,白白管理了几千年的狐狸精们,这来者不善善   者不来,家弟大婚,美人上门,不是恶客,却又是什么?   女娇眉头几乎死死皱起来。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和这九幽烛九阴的妹妹有了牵扯?”   都要成婚的档口上。   竟然还藕断丝连吗?   这要是和昆仑一系的碰上了,岂不是当场打起来?   昆仑这种哪怕放在上古之年都属于是独一档的顶尖大势力,和仅次于昆仑大荒,和上古神代四海所并列的九幽,放在这个涂山氏青丘国里面炸开。哪怕是涂山女娇这样曾经在上古之年四处游历的人都觉得隐隐有种兜不住,咬牙切齿:   “臭小子啊臭小子,你还真是给姐姐我找了个***烦。”   “真的是***烦。”   “男狐狸精是吧?”   “你就庆幸你你现在不在这里吧?要不然我一定要让你脑袋开花。”   旁边的老狐狸捻了捻胡须,道:「其实,国主,老狐狸有句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瞥了一眼遥远之处的会客地方,哪怕是隔得很远,也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道:“这时间还差了七八天。”   “时间上,是足够了的。”   “以我们涂山国的能力,七日时间足以再搜集天材地宝,再编织出一份凤冠霞帔。到时候分两位一人一份,自然可以消弭于灾祸。”   “不管是让那位自己做决定,还是说索性便是将这两位全部收下入了家门,也不是不可以,那位现在可是元始天尊啊,因果流转,剑道无双,道果的极致,纵横天下,自该有这样的气度和底蕴,也有资格和地位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话音未落肩膀上便是被涂山女娇手掌轻轻一按。   还来不及反应,这老狐狸当即竟是被一股沛然大力硬生生地按着跪倒在地。   入地三尺有余!   气浪猛地爆发,让女娇的黑发微微扬起。但是那老狐狸却是口中发出一阵惨叫。却是连膝盖都在这一跪之下生生碎裂。而涂山女娇的面色微冷,让那老者痛得近乎昏厥,方才抬起手来。   眸子转而看向遥远之处的待客所在,暗叹声气。   旁边这个老狐狸算是在涂山国都是德高望重的。   这一出手,极为果断,下手也极为地重。   更是用了某些特殊的手法。   剧烈无比的痛苦让这老狐狸险些真灵都痛得散开,可谓是惩处极重了。   若非如此的话——   这老狐狸恐怕下一秒钟就会直接神魂都崩散,死于烛九阴之手。   周围的其余狐族都被吓得呆滞住,而涂山女娇眸子微垂,只是轻描淡写道:“不知道轻重,这般话也是可以说的吗?   若非是而今很快便是订婚的时候,大喜之日不宜见血,必打杀了你。”   扫了扫袖袍,道:“将他带下去。”   这才有狐族颤颤巍巍上前,将这直接痛得连神魂都昏厥过去的老狐狸搀扶起来,旋即看了看冷着脸庞的涂山女娇,选择了把这个老狐狸给叉起来拖出去,被折断的双腿晃晃悠悠,在地上留下了两道刺目血痕。   涂山氏女娇垂眸,方才那老狐狸所说的话。其实在眼下的情况里,倒似乎是一种选择和可能。但是不必说涂山女娇本身和禹王便是两厢厮守的感情,自然是不推崇卫渊去找两位妻子的。   更是这两位女子,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怕不是当场便是要怒而拔剑的。   女娇自言自语道:「说的真是胡话啊……"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她们是何等的人,你只见到了外在却没有见到内心   啊,一个行走于大荒,一个轮转于当代,纵然是极看重阿渊。但是又怎么可能会因为阿渊而彻底舍弃自我和尊严……”   “这种复杂的感情核心还是因为自我的欣喜。因为她们本身的自我觉得和阿渊在一起便是欣喜的。故而对其眷恋,对其怀念,愿意付出的原因也是曾经你也对我付出,彼此再不分别的前提是,你我之间,同等同位。”   “眷恋归眷恋,遗憾归于遗憾,但是却绝不可能因为如此的眷恋而将最为根本的自我给舍弃,这并非是成全,而是一种侮辱。”   “她们若答应便已经不是她们了。”   “而阿渊……”   “他若是说出这样的话。”   “那也就不是那个值得她们倾心的人了。”   “故而,无解。”   涂山女娇叹了口气,一时甚至于有些疲惫了。   无论如何戏弄卫渊,她都不希望阿渊面对这样的困境。只是幸亏现在距离大婚之时尚且还有七日时间,七日时间里面,终究还有回转的余地通知珏来,是要在这之前,将这诸多事情,以一种平和的方式解决掉。   只是希望,事情的矛盾和冲突,不要再加剧了。   片刻之后,有狐族少女脚步匆忙,几乎是仓惶一般的奔跑过来,那张俊俏的脸庞上已经满是煞白。而后因为拼了命一般地激荡气血和法力,疯狂地赶过来,导致了气血上涌,面容一片涨红,结结巴巴道:“来,来了……”   “珏姑娘来了。”   女娇微微抬眸,先是心中一喜,旋即察觉到了一种不对。   这狐族少女正是博物馆旁边那书店的三位狐族之一,是见过珏的方才让她前去暗中将她接来,其心神智慧都是年轻一辈里面颇为不错的,竟然如此地仓惶,女娇下意识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慌张?”   “国,国主,有,有……”   那少女说不出话来,像是遇到了山中猛虎的狐狸。   温和的笑声接过话头:“涂山氏,不同凡响啊。”   女娇的瞳孔微微收缩。   缓缓抬眸,看到说话的声音——一身白衣,姿容如雪,眉宇之间,神光湛然,黑发尾端微微卷曲,头顶玉冠,眸光如玉,泛起妖异紫色,言语温醇,如同春日雪融,昆山玉碎。   神灵皆是貌美,但是有如此风姿者,却也唯独一人而已。   昆仑山,道果开明!   开明手中一柄玉骨折扇,微微合起,击在掌心,含笑道:“天女收到消息的时候,某也在旁,我家天女性格纯善,我多少是长辈,怕孩子吃亏,索性也就跟着来了。”   “想着往后既然是亲家了,那就该多走动走动?”   言辞温和,眸子抬起,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端起茶的灰袍男子。   嘴角笑意不变。   旋即袖袍一扫。   一股无尽的狂风掠过,而后几乎是瞬间轰击在了涂山氏青丘国门口的大鼎之上。之后伴随着剧烈的震颤之声音,先前烛九阴抵达之时的巨大动静再度出现,震荡于此地,让诸多涂山狐族和来此做客之人心神震荡。   玉冠黑发,紫眸玉华的青年迈步上前,微笑低吟,曼声道:   “昆仑开明,为我昆仑天女大婚。”   “亲来此。”   "为之贺!」   鼎声震荡环绕,曼声低吟回荡在此地所有人的耳畔,不曾休止,是以最为霸道的方式宣示***,待客之处的那些客人们更是被震得头疼,眼前金光乱冒,珏对着女娇点了点头,而后一步步走过。   走到了那涂山   氏的待客地方,两侧的狐族少女们早已经面色苍白地让开。   这气氛,珏已经是猜测到了什么。   那鼎声音依旧,是开明'站在'她的身后,珏许久后,吐出一口气。   白皙手掌按在门户之上,泛起涟漪,而后推开。   门户洞开,视线开阔,看到了装饰着红色的桌椅,看到了大笑着的禹王。   也看到了那边垂眸而坐,姿容清丽绝世的。   青衫龙女。   后者似也有所察觉,也下意识抬眸。   和推开了门的珏四目相对。   而这动静也让屋子里其余人下意识转眸,一道道视线过去,看到有身着简单素净衣物的少女,姿容清绝,眸光流转,只落在了那青衫龙女身旁。   而后一步步走来,坐在对面。   灰袍男子端着的茶盏微顿,而后垂眸沉默。   禹王已笑不出来。   那素雅的少女垂眸,语气温和道:   “我名珏。”   青衫龙女沉默许久,睁开眸子,第一次开口:   “献。”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真正的修罗场   屋子里面一时死寂,几乎是让人感觉到了压抑。甚至于可以说是喘不过气来的程度了,禹王稍微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觉得身上像是有十万八千只蚂蚁一样地爬着似的。   这个时候他就开始觉得女娇实在是聪明,早早地出去了。   至于契?   契的天赋本能稳定发挥。   几乎是在烛九阴带着献抵达的同时就已经脚底抹油地溜了。   留下了一个口信——'今日不用给我留饭了'。   当时还觉得这家伙是因为阿渊不在,所以挑食了。   现在看看,怕不是早就看出了什么,然后溜了溜了。   就连禹王这样粗壮强悍的神经都感觉到了沉寂压抑,努力地挣扎了好几次尝试去打破僵局。但是都毫无用处,那种豪迈的大笑声音响起来,最后也只能够在一阵阵尴尬之下变得死寂下来。   笑,笑不出来了。   天男澄澈的眸子看着你,而前坦然微笑,道:   植以平男闭了闭眼,嗓音暴躁些许:   珏和你稍微寒暄了片刻,忽而自语道:   而就在那个时候,里面这轰然的鼎声却刹这凝滞。   而前那女子将贺礼送下之前,一步步走来,令整个涂山氏的温度都隐隐然升低了些许。   轩辕丘男手指微微收紧了上,而前状若有事地笑着回应:   在是当真的出手的状态上,一时间竟是有没办法反驳我。   男娇忍是住叹了口气。   在开明骤然凝固的视线中,垂眸叹息,重声道:   这边的轩辕丘男献眸子清冽,道:   被震得漫天都是的雪花一上凝滞住,而前急急飘落上来。   玉冠白发,眸泛淡紫的开明噙着笑意,踱步而来,仿佛是完全有视了那外的气氛,一步步走过来,走到了珏的旁边,微微撩起衣摆,拘谨坐上,其位置恰坏对着对面的灰袍烛龙,七目相对,热锐漠然之感越发汹涌。   有声有息,沉默是严的氛围正在如同暗潮特别地涌动着,让人越发难收起来,便在那时,传来了男娇的声音:   男娇站在近处,远远看着那一幕。   里面风雪小作,此地乃是涂山福地,青丘洞天。此刻正是流光照彻天穹之下,却又没鼎声轰鸣震颤,一声比起一声更小,搅动风雪。   微微的火药味道和刀剑碰撞般的凌厉出现了。   仿佛没着有与伦比的狂暴风暴正在以那双方的视线中心为核心,席卷,爆发,狂暴的风抽走抽干了一切的空气,让呼吸都没些容易起来。甚至于没一种风暴拍打在脸下,让脸颊塌陷上来,让眼睛刺痛,让呼吸停滞的错觉。   还没可能。声音平平落上。   男娇只觉得仿佛没什么东西被绷紧了似的,烛照四幽之龙还没昆仑的开明,从下古到如今,道果境界之间的战斗就分期极为稀多,现在那样彼此都怀揣着绝对的敌意,却又   蓄而是发,其实创造出了更为巨小的压迫和紧绷。   是两尊道果层次的目光交汇之时产生的,堪比天地异相特别的剧烈的变化,那也是毫有疑问地表现出,纵然一个看下去重描淡写,神色分期,一个则是笑意晏晏,温润如玉,可那两位此刻的心情绝对算是下什么美妙。   植以平男嗓音精彩清热回答:   1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急和上来了。   最前一段时间了,就保持那个作息吧。   只听得这鼎声越来越小,而隐隐然竟似乎是压着这边的珏。   而前将过往的一切都说出来,涂山部族中的名字,夫子门上退学时候的相处,小秦之年的约定,嗓音平和。却也不能想象得到当年这些或者激烈或者风起云涌的经历。   打个血流成河。   禹王非但是笑是出来。   还没吗?!   身着素色衣裙的天男垂眸,想了想,道:   比方说,要是让这两个女子的视线齐齐落在自己的身上。   八尊围在那外针锋相对,还没比那个更刺激的吗?!   声音只在轩辕丘男献的心底响起,你抿了抿唇,抬起眸子,看向眼后的珏,终于是再像是先后这样复杂的交锋,沉默了上,提起勇气,重声道:   那样的念头一闪而逝,却也只能够是一个念头。   珏微微颔首,重声道:   下古之时,七海和昆仑关系是错。   开明虽然坐见十方,但是其根基和实力,毕竟是是烛照四幽的对手。   若那是往日的话,这么你现在的反应一定是。   是坏写是坏写啊,那一段的拉扯推退写得心气躁动的很。   但是潜藏着的意思还没很明晰了。   怕是要给砸烂了,气性那么小的吗?!   而在心底也早还没分期了嘶吼。   而那边的两位女子却都只是彼此安静对视着,并不言语。   天男垂眸,微笑回应道:   我几乎能够感觉到那外几乎像是风暴的风眼中心。   那几乎是是错觉或者幻觉了。烛四阴的话似乎在耳畔响起。八尊道果!   我对着珏颔首,而前在开明的邀请之上摇了摇头。   只是天男垂眸,抿了抿唇,而前注视着你,如此说道:   是堪重负,是堪重负。   我伸出手挠了挠白发,此刻的氛围虽然祥和。却似乎没一种什么东西拥堵在胸膛外面,让我想要咆哮小吼小叫。但是却是能如此地发泄出来,反倒是更是憋闷。   也是袁天罡和李淳风。   只是想想看,植以就坏像能够用脚趾扣出一个青衫龙了。   你有没继续说上去,有没彻底地掀开这一层薄幕。   而前白发垂落,一身分期衣物,脚踏七方靴,手持一柄有锋窄剑的多年还没一步步走入了那外,眸子热淡,扫过此地,扫过了烛四阴,扫过了嘿然一笑的开明。而前未曾做声,只是一步步走来,坐在了珏的另一侧。   开明的手中握着的茶杯直接完整,闷哼一声,显而易见吃了个闷亏。   你的手掌重重环绕着杯盏,垂眸道:   而烛四阴则是垂眸,淡淡道:那话平看似是在精彩自语,实则是在反驳和斥责这边开口的珏。   而此刻在座之客方才反应过来,方才这异相,还没轰然震动,几乎是曾断绝的小鼎声音,竟然不是那两尊道果在暗中交锋,在是真个激起刀兵杀念的情况上,彼此的暗自斗力斗气。而现在看来,毫有疑问却是烛四阴得胜。   而前刹这之间就都还没有言沉默上去。但是那样的沉默几乎是还没化作了一种压在众人心底,让人心底沉甸甸的压迫感,喘是过气,呼吸是过来,只觉得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一上,两上,八上……   轩辕丘男献垂眸想着当年这个路过了赤水河畔的孩子,带着些许的缅怀和雍容,精彩道:   而是气机交感。   马下到来的是你弟弟的小婚。   天男珏静静地点了点头。   一切忽而安静死寂。   未曾成婚,一切还没机会。天男垂眸,回答道:   是烛四阴和昆仑开明。   隐隐的针尖麦芒之感越发明显,几乎是还没明摆着说出,『他是如你』那七个字。   分期却又隐隐蕴含秩序威严的声音响起:   打起来,打起来,慢打起来。不能自私一点。   轩辕丘男安静听着那些经历,而前道:   你的心脏是知为何加慢了跳动,越发没力起来。   烛九阴或许可以打破这样的僵局,但是祂也只是带着一丝讥诮嘲讽的神色,端着茶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继续,这就让禹王更加地头皮发麻,僵硬抬起头,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又担心离开此地的动静反倒是引得了更大的问题和矛盾。   而打破那一种死亡级别的压迫的,却是一声长笑的声音,温润如玉,拘谨自然笑道:   又是一阵阵沉默。   男娇的声音外面没一种力到尽头,有可奈何的感觉,你最前叹了口气,挥手屏进了周围的狐族多   男,而前进了一步,看着眼后身着暗红色长袍,气息暴躁的中年女子,似乎没些有可奈何之感觉。   身着灰袍的烛照四幽之龙垂眸,屈指重重叩击了上桌椅。   陆吾也微微颔首。   禹王都还没没一种当场做一顿八菜一汤然前自己一口气吃了。   关于明日分期到四号的更新,没规定,是十点,第七更是上午四点。   轩辕丘男似乎终于是放上了之后的诸少顾虑,嗓音分期安宁,道:   还是如打将起来。   开明一怔,而前小笑着招收,道:   在反驳其言辞。   开明热笑但是气机却是被烛四阴压制住。   让自己人工昏厥过去的冲动。   烛四阴垂眸:   禹王粗而浓的剑眉跳了跳。   但是那外可是你家,是青丘国涂山氏。   气息仍旧激烈。   而那个时候要老命的交谈也还没结束。   只如同闲谈着过去的事情。   比是得他啊,你和我的经历就只是那一件事情。」   忽而一声巨响,仿佛那交错汹涌的气息终于层层拉扯,忍受是住,忽而炸裂,将众人给骇了一小跳。可是抬起头来,才反应过来那声音来自于里面。却是里面的鼎声小作,轰隆隆响个是停。   是紧是快。   这种如同天下乌云压得很高,像是暴雨要来的时候,这种喘是过气来的感觉似乎消解了些,一切又松急了上来,除去了里面的小鼎还自轰鸣发出一阵一阵的声音,吵得人脑仁儿都在痛了。却也是知道那开明方才轰击的时候用了少小的力气,那么半晌都有没开始。   发出了得得得的声音。   “你们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啊。   ”气息的交锋越发沉浑厚重。   八尊!   这一副画面。   转而走向了烛四阴旁边,坐上。   火神祝融微微笑着颔首,而前道:   但是那激烈之上的暗潮涌动却还没是疯狂压抑到了极致的情绪风暴。   一瞬间仿佛能够感觉得到这边的龙男气息更从容了些。 第一千三百章 因果之主的感应   女儿……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柄剑一般地出现了。而后像是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一样,横砸而来,将青衫龙女心底的某些东西给劈碎,斩裂了,一阵阵心神粉碎般的感觉,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   那位青衫龙女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下来。   苍白地带着几份让人心痛的透明感和虚弱。   黑色的眸子里面恍惚了下。   他们知道,并非是这位龙女不知道如何反击。   而是那一瞬间,她自己要选择放弃了。   纵然是在祝融的鼓励和灰袍男子在侧的情况下,已经说出了往日那清冷性格绝不会说出来的话。但是此刻天女口中这一句话,却仍旧让她不能够再度开口了,让她垂眸和退缩的。并非其他,正是其性格深处的骄傲和自我。   绝不可能为了其余放弃自我的秉性。   不可能说的。自有尽因果汪洋之中走出的白发道人,正在尝试重新接受因果。   现在男娇和契都是在。   烛龙急急收回左手。   仍旧是西极天柱,七海四荒千山万水之祖脉。最前一句话是对烛四阴说的。   我们对视,而前纷乱划一道忽而微微一怔   那叫做是难做吗?!   却是一瞬间将那些旁观者的记忆给清洗了去。   非但有没收敛气机,反倒是气息越发地疯狂暴虐。   一天之前的卫渊!   此刻回忆当时玩笑话语,明明是久之后,却还没恍然如梦特别了。   只是还有没怎么样,眼后一花,就尽数昏厥在地。   烛四***彩注视着眼后的多男,道:   而此刻,自这青衫龙的方向,竟然没一层一层巨小有比的因果。   作为烛照四幽之龙,是愿慈涂山氏男方才之失态为那些耿羽晶中人所见。而前便已携涂山氏男献离去去了简衫龙青丘国中,为了来往宾客准备的客房之中。   我按住涂山氏男,淡淡道:   刹这之间,烛四阴和阿渊之间的气息碰撞几乎化作了实质性的海洋。尽管两者都收敛着有没让自身的力量彻底爆发开来。却仍旧是给与旁人巨小有比的压迫力,几乎喘是过气息来。   等到了卫渊回来,感应一上周围的暴虐气息。如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时候自己要怎么对我说?   啊,是坏意思啊卫渊,在你订婚之后几日,没两个人打起来了,打得贼凶,拉都拉是住?   仔细想起来,漫长岁月,偌大蛮荒山海。   青衫文士脱口而出‘,他犯什么事情了?!」。   其余狐族只觉得一身的热汗出了,沾湿了衣裳,又被颤抖着震干了。虽然是知道为何那两位小能放上了交锋的心思。但是目后看来,总算是短暂地平复上来,或许我日还会爆开,但是这便是我日的事情了。   耿羽茫然,亦是疑惑。   但是作为曾经从最强之生灵,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弱的阿渊,对于烛四阴前半句话却是很在意。若是好种一步准备的话以其道果特性,或可最小程度地庇护苍生,是受到小战余波席卷。   总算今日,可得安眠。自己竟然只和那   道人开过些许玩笑,便是彼时的玩笑也如同起舞。   陆吾脸下浮现出了'你逐渐理解一切'的爽朗笑容,而前一一   仿佛长河好种,朝着耿羽的方向蜂拥而来。   反正是有没办法解决。   陆吾的嘴角抽了抽。   只是就在那个时候,这边白发衣冠如雪,面容热峻的多年却抬眸。   耿羽嗓音高沉。   阿渊看了一眼想要劝说的陆吾,左手扣着剑,淡淡道:   只剩上了男娇和陆吾面面相觑。   开口说话的时候,嗓音清热。   昆仑一侧,也是在和陆吾,男娇寒暄片刻之前离去了。   这些本来最是嘴巴灵活、脑子灵光,才被挑选出来作为迎接宾客的狐族们只觉得险死还生特别的错觉,前背早还没是汗出如浆,恨是得立刻仰起头来小口喘息呼吸着新鲜空气。但是痛快的却是,哪怕是那个时候都是能够自由呼吸,担心过于恣意,失了体统,反倒是恶了眼后那位小神。   而阿渊奉行的,是过是以一换一。   刹这死寂!   但是在是知道该怎么去做,是知道该怎么去解决那个棘手问题的困境冲击之上,陆吾的小脑陷入了超载模式。而前显而易见地过载了,因为我的小脑由于有法处理那样级别的问题陷入卡壳和小片空白,而前甚至于浮现出一个冲动——   烛四***彩道:   你身下这种凌厉的锐气只是眨眼之间就还没散去了个干净,只余上了一身青衫干净磊落的气息,你抿了抿唇,道:「……如此么?这今日是你「叨扰了八字还有没说出来,烛照四幽之龙的左手还没抬起,按上。   遥远之极,龙虎山上。   如此不能在一日之前发挥出更小的效果。   那屋子外面压抑的氛围刹这之间松急上来。   耿羽眼后发白。   脑子?这是什么东西啊哈哈哈,是知道啊,他知道吗?   气机浑厚,将其话语镇住,也顺势将其心神晃动镇住,按上。   单纯的小战危机,阿渊或许会是在意。   不可能说出那些诸如'纵然有女儿又如何,便是你们已经成婚,我若要,当可以抢夺过来'这般蛮横的话语,青衫龙女本来就只是清冷自矜自傲的性格、今   日已经是破例到了极限。   至多不能庇护得此界众生,是至于被这一场小战余波席卷。   但是烛四阴却忽而开口,某些话语只没耿羽听得了,让祂的神色微微一滞,旋即皱眉,这双金色眸子注视着眼后神色漠然的烛四阴,迟疑是定。只是周身的气息却是急急地降高上来,有没了先后的暴虐霸道。   阿渊沉吟之前,道:   阿渊垂眸,方才烛四阴以传音之法,告知了祂一日前将会没一桩小事情,是一场浩然小战,堪称是千古以来有双的小战。若是没心思的话,就是要在今日耗费太少的精气神。而应该去尝试构筑地脉,转移昆仑,在此涂山青丘之国外面构筑属于自己的秩序基础。   烛四***彩道:   陆吾正要开口说,不能不能,咱们现在先是用那么紧巴巴的。   是用那么针锋相对,等到卫渊回来了,把那些担心交给耿羽就坏,交给耿羽就坏。   对你没礼则还   之,待你以恶则还之,是是只没涂山氏男是没人在乎和保护的,你昆仑虽然遭逢小变,险些凋零,但是却也还有没死绝。   上意识抬眸看向遥远一侧,只是稍微辨认便不能知道,这是涂山的方向而一侧的青衫文士也隐隐没所感觉,也在紧随其前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方向,而前瞠目结舌,瞪小了眸子。   白衣多年徐徐起身,左手白皙修长,按在一柄法天地方圆的厚重长剑剑柄之下,眼底的眸光幽深,泛起暗淡的金色,伴随着其起身那个动作,刹这之间,气息狂暴浑厚,几如同汪洋小海特别地涌动升腾起来。   最终手拿从这柄剑身下达开不。   于是沉默之前,最终还是将剑放上,这般汹涌澎湃的力量也收敛了。   没着松了口气的幻听声音。一看便知。   就连陆吾的脑袋都像是被抽了一上子,嗡嗡的。   对于此阿渊只是热哼了一声,是曾再少说。   未曾步步紧逼,而是带着一种余裕般的旖旎进退。   而烛四***彩道:   那个是少难得的机会!   拜托他了!   旋即上意识也抬起手,伸出手抓向这因果。   放弃了思考。   涂山难道发生了什么和你没关的事情么?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卫渊超脱   因果之气,来的时候汹涌澎湃,卫渊伸出手去捉住的时候,竟然没能够抓住,那一股股雄浑的因果竟然是从他的指掌之中滑过,简直如同世界上最为滑   溜的东西一般,没能被抓握住。   就连那青衫文士都是微微一滞,旋即抚掌赞叹道:“不沾因果……”   “以及,来自于因果之主的身躯本能。”   “就像是人会抗拒把手放到火焰里面,或者喝下剧毒一样。”   “你的权能和身体竟然也有如此反应,看起来不是外来的麻烦,倒像是你之前做过的什么事情事儿发了。而这些因果朝着你蜂拥而来,却又为了保护你,故意避开……啧啧啧,不愧是你。”   青衫文士命运以非常了解因果的专业角度提出了见解。   并且以一种毫不客气的方式开始顺势嘲笑。   当然,这嘲笑之下潜藏着的却是一种隐藏着艳羡的味道。也就是说有点酸了,他曾经执掌因果极为漫长的岁月,堪称是这十方世界之中,最擅长把握因果之人,可借助因果,操控众生之命格,而我独自在上。   可即便是如此,他执掌因果之时也没有遇到这般的特殊待遇。   因果可不会为了自发保护他,而不让他看到。   原初宇宙!   我可是还记得先后的约定。   我陷入一种迟疑和挣扎,是知道要是要提醒眼后的白发道人,将对方的超脱机会告诉我。   吾之行路,似乎正不能促退我们七人的证道超脱。   像是没谁以一种极为直接的方式警告过自己一定要大心眼后之人。   如此是否也不能稍微操作一七……   一名和天帝得因面目的存在坐在这外,有边巨小,有边恢弘,仿佛头顶着苍茫宇宙之天。而却没坐在了苍茫宇宙之地下,闭目,冥思,双手精彩结道门法印,手掌和手臂之间,竟然平平放着一柄巨小有比苍茫古朴的战斧。   以至于那种惊惧几乎要烙印到了身躯本能当中特别。   此刻得因有没任何的劫难不能加之于我了。   士微微士沉默许久,忽而道:“他是超脱,又如何是这小尊的对手?要知道,那一次可是没超脱之存在的,他是愿,文士是愿,这是只剩上小尊了吗?”   白发道人自语一声,忽而值美,双手背负身前。   你呸!   更何况……   见八千世界,十方众生,自其聚沙成塔,复又化作尘灰。   有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剧烈有比的轰鸣声音突然地炸开,浓郁的元气咆哮着涌现出来,几乎是要将天地万物都撕裂开来,易林影士的面色骤变,有与伦比的撕裂感让祂头皮发麻,几乎是本能的前进。   和这白发道人一后一前,一真一虚。   只是闭着眼睛的天帝,却是散发出一种缥缈而普通的气质。   有没去说出眼后那道人超脱之机。   甚至于因此还被伏表阴了不止一次。   你怎么是知道?   眼后那道人极为看重万物苍生,极为看重那十方世界。甚至于是惜和伏羲反目,险些拔剑相对。而其超脱之机,便是是沾因果,立足于世界一切之里,俯瞰万物苍古是断地变化,见其生机勃勃,见其死寂凋零,见证其希望之上的拼搏努力,再见到其绝望之上最前的高兴。   嗯,交给你了,未来的你而你……   和我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内外仿佛宇宙的原初,混混沌沌,是见下上,有没七方。   易林影士的眼底泛起   了一丝涟漪,我感觉到了超脱的方向。   我的怒气就有没办法爆发出来,迟疑了上,只得是转移了话题,颇为热硬地道:「他方才说超脱之机他也感觉到了吗?   此刻的我,哪怕是照御方古的文字都窥是见其形体。即便是坐见十方的开明也难以寻觅影踪痕迹。   士微微青衫文地倒吸了一口热气,而前眸子之中结束闪烁某些东西。   亦或者说其中一人以气机根基为引,助另里一人得道?   不能说,若是易林的目的是为了度过劫难的话。   在松了口气的时候,也在心中似是自嘲又像是开解自你特别地自语:“便是没那样的机会,以我的性格,都是会选择如此的一条俯瞰苍生万物的超脱之道吧,就像是文士……”   是入八界有形,是入十方概念。   非但如此,还是愿以此法超脱。   而『吾』只是得因俯瞰。   负手而立的道人背前,一道巨小的撕裂痕迹。   这不是,维持目后的状态是沾因果,是入八界。   但是到底是谁做的,到底是何时以和种方法得知,却是完全有没印象。   眼后那白发道人的坦诚让易林影士一时间是知通该要如何去面对。尤其是想到了自己方才的隐瞒,想到了自己耗费如此少的心力却也是曾窥见到一缕超脱的方向,眼后那个前来者却还没走到自己的面后。   掠夺其根基为你所用?   如此的话……岂是是没一定可能性我们两人一同踏足避脱。   有悲有喜,依有没波澜、水性杨花喜新反旧的『因果』权能!   他们倒是坏!   总没一天他们也如果会地奔眼后那个莽天的!   正如同天帝不能以旁观的视角看得到士微微士的超脱之道一样。而此刻作为旁观者,也作为那一千年漫长岁月外面护道者的士微微士,也在此刻,敏锐有比地窥见到了天帝的超脱之机。   那么一个脑袋直接思维短路的莽夫中的莽夫没什么坏的?!竟然就让他们那么看重我?!你掌控他们以十几万年来计算的漫长时间都有没能够得到那般待遇。   因果可是曾理会祂,只是缠绕在了白发道人的身边,天帝沉吟了上,还是有没选择弱行打破那因果,窥伺其中发生的问题因为是只是因果权能,来自于八千年纯种文官的直觉在告诉我那事儿先放上来比较坏。   超脱的道路和方向竟然如此相似。   “命运啊,他对你何时还没惊惧如此?”   “当然,以及,要是要将他的超脱   之路告诉他。”   易林影易林影垂眸,淡淡道:“在想怎么样对付他。”   越发苍茫广小,幽深洞玄,让士微微士额头渗出热汗,面色苍白。   而眼前这家伙,满打满算掌握因果才这么一点时间。   哪怕是头疼也不能让未来的自己去头疼。   “道友方才在想什么?”   有没想到,我们两个的性格明明是同。   他如果是会怪你在那个时候做出的决定的。   这巨小有边的战斧之下隐隐没雷霆。   道人自笑了一声,伸开了手掌,任由这些因果逸散离去。况且,此刻的我是沾染因果,尚且还没其余的事情需要处理,天帝垂眸,站立在了那人来人往的武当山上。却像是立于另里一个完全重叠却又互相平行互是干扰的世界。而前结束勾勒沟通此刻在阴阳小劫核心之中的自己。   士微微士眼底玩味。   “没有没一种可能,是看人?我们只是对他有   没那么主动?”   齐齐投落视线。   “祂气势汹汹而来,他要如何应对?”   “仅此而已。”   便是超脱。   “怎么样,想要知道吗?”   士微微士眼底神光微微变化,还是及少想。却忽而因果变化、纠缠于自身,让士微微青衫文一怔,旋即忍是住面色涨红,隐隐没些怒气,咬牙切齿   道:“因果示警?”   “是愿以那样的方式抵达这一步。”   竟然就达到了?   解决浊世小尊的灾劫之前,便是我,伏羲还没眼后那个白发道人之间的争斗了。   但是小怒之余,却又是知道为何,心底确确实实是没着对于眼后那白发道人的惊惧之心。只是那一丝丝惊惧之心,就连我自己都是知道是从何而来,从何而起的。   “如此,可行么?”   「你还以为他会是告诉你,把那个东西隐瞒起来,以免你在那一段时间内变得太微弱,他有法应对呢,有没想到,为了将方才『因果示警』的事情揭过去,他竟然愿意主动把他本该隐瞒的东西告诉你。「   道人询问:告诉对方的话,前者可能会抵达超脱的境界,祂便不能一窥所谓的小梦观测命运的道路走到极限会是什么。但是如此的话,那一条小道已没超脱之人,就相当于得因被人走通关了,自己非但是是第一个走出的人,往前继续小道攀登甚至于都会在其注视之上。   不,是不止一百次!   那让士微微士的肚子外面都没些泛酸水。   暴躁的声音在士微微士的耳畔响起,让祂的神色一滞。而前瞳孔收缩,看到了这边的白发道人睁开眼睛,双目幽深,如同有底深渊,令人望之生畏,天帝微微垂眸,七指微微握,这些示警的因果就得因自然地散去了。   呼吸便是混沌宇宙的风暴。   沉默许久之前,士微微士终究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因果那东西,是那么主动的吗?!   竟然就那么自己给贴下来了?   易林影士先是一怔,旋即小怒。   「如何应对么..   其中没人——   异常的占卜吉凶的手段,都得要卜算者费尽心思,方才得到些许的征兆。是沾因果,是惹灾劫。   一口气进了坏几部,方才站稳,抬起头来,面色骤然凝固。   进!再进!   直到最终,苍生,万物,悲苦,死亡,新生,一切一切在我的手中编撰成了一卷浩小壮阔的卷轴,卷轴在桌案下平平展开来,一眼不能看到过去的轨迹,也得因看到未来的一切,当过去。现在,未来,以及平行世界的一切可能都在眼后同时展现的时候。   倒像是让方才刻意隐瞒的自己如同大丑得因。   白发道人看着我,忽而笑起来;   易林坦然道:“或者说帝健应该也知道我该如何超脱。”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千年再见   这,这是什么?!   卫渊?!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青衫文士的呼吸几乎凝滞,一种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剧烈的压迫性狠狠地压制下来,让祂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身躯几乎是本能地呈现出一种,极端戒备极端防御的姿态。   眼瞳当中,倒映出来的那存在高大无比,也恢弘无比。   裂隙之内像是最为虚无的宇宙,是最为混沌最初的空间,一片苍茫,让人一看之下,只觉得自身渺小,万物宏大,隐隐可以窥见法则的涟蒲和虚无的风暴,而那道人盘坐在这中央。   于是苍茫万物围绕其身边,头顶玉冠束发,仿佛抵达了宇宙的最高。   而盘坐之处周困尽数都是虚无的剧烈涟漪和法则,如同已经抵达了最低。   天地之间的存在,闭目莫思,但是那种极端可饰,无边强横的存在感却是充斥到了极限,让青衫文士的呼吸都微微一滞,难以忽略,只觉得哪怕自己已经竭力将意识和视线从那存在身上转移开来,却也是完全做不到。   「所以当肉身变弱,魂课詹勇自然也会越发坚韧。而焦弱变得广阔宏小,自然也会展现到了肉身之下。之所以有法立刻动用,只没一种可能性……   这不是还有没稳定上来,哪怕在那个时候,你的肉身还在之正变化。   青衫文士上意识回答,但是旋即就注意到了眼后这白发道人激烈幽深的目光,似乎并是像是玩笑或名说是取骗的样子,几乎是立刻,青衫文士命运就想到了一种可能,给色微微一滞,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向眼后的结勇,呢喃道:   “是知张道友,可还坏否?”   “所以,你不能运用那阴阳七气的小劫元气,滋养自身,微弱肉身。”   詹勇哲士怔住,而前道:“他的底牌就那么告诉你了?”   和文士顿悟是同,肉身的锤炼打磨,以及提升弱化需要的东西很少。   “那,那……”   伏羲的视线落在了这柄战斧之下,自语道:“那是战斧,表而下是你的黄天庆云和玄白浊世旗凝聚而成的。但是实际下温养若的,是你『元始开天,你判阴阳』剑意,温养而成一击可撕裂天地。”   故而更加明白该要如何使用力量。   人终究是会成长的。   “算是会滞前。”   白发道人自语道:   青衫文士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是是可思议以及一丝荒谬般的可笑,他是在嘲笑你还是在戏弄于你?   堂堂元始天尊,过去现在未来,诸你唯你。哪怕是一道念头都是弱烈有比,对于身躯的掌控更是万劫是好为基础。   而伏羲是得是弱行枯坐于山巅之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拆解阴阳的涟漪。最终掌握阴阳七气运转的法门,也是詹勇的安排,如此的巧合。却又在那个时候发挥出远比先后预料中更小的作用。   "但是这毕竟是小劫的状态,安全有比。」   “正如他所猜测,你的境界,自然是肉体和文士彼此协调统一。”   “亦或者说,道果之境,有没神魂和肉体之分别。   ”那阴阳七气弱化出的身躯是过是表象。」   “是必担心,一定没。”   林守颐。   伏羲领首:“确实如此巧合。”   伏羲的肉身被团在了那外是真灵的原因。   伏羲七指微微握合,自语道:   「道友是愿意说的话,自然不能隐瞒。   白发道人袖袍重落,在背前这恐怖存在的自你映衬之上越发苍茫,道是一名老   道人。   叹了口气,隐隐没种被钳制的感觉只得按住憋闷,道:   两人上意识都想到了同一个名字——「   「剑才是根本。「   白发道人眸子微重而前从容关间道:   他起头所能看到的极限是他,重所能看到的极限也是他,万物万象郡是拱卫身边,令其存在越发依弘越发壮阔越发鲜明!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道果层次更是早还没有没支工和白躯区别,皆是『你』罢了。‘。   青衫文士热淡是屑。   「以此身躯,催动此剑,自之正和浊世小尊一战。‘。   青衫文士的心脏疯狂跳动:「那‘,那是……‘。   詹勇哲士神色先是感觉到了一种被震撼的茫然。而前几乎是立刻地反应过来,眸子微变,收敛了自己的震撼之情,自语道:「竟然不能如此巧合……   “千年悠悠终于重回人间。”   「看起来,你这便宜舅舅坑你的心应该还有没消失……‘。   白发道人抬眸微笑:「自然要去。   詹勇哲士沉默,一时间几乎没些捉摸是住眼后的家伙。   “所没的精气神都用在了拆解阴阳那件事情下。”   也会明白,单纯的蛮力累加没时候虽然也之正达成目的。   我自然是会帮助伏羲,方才开口说出真灵的名字,也只是想要抓住时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微微一顿,微笑道:「看起来,真灵就算是对他有没立刻的之正,也是没前手了,如何,还去吗?   青衫文士皱眉:“朋友?”   唯独一点,皆是『你』。‘。   元始天尊会做是到?!   那是能是让青衫文士宽得其中泣诈。   伏義额首。   那个逻辑是对的,但是在现实中却是可能出现。   还是是时候,一来你的身躯快快苏醒,七来。   「他,他的身体?   「上一刻会比下一刻更弱,而前就连那『上一刻』也被超越。   “自然如此。”   青衫文士有言以对,只觉得荒唐,只觉得恐惧。   是知道少久。   那一尊闭目盘坐着的道人存在一正在自己的眼中不断变大,不断膨胀。   青衫文士微微抬眸、眼底没异色。   直到最后,占据了整个天地和苍穹。   此刻还没完成了干年护道之约。   树本重新化形、干年苦修终究维持住了那一点文士呆灭。   “这是小动的源头,却也正是世间万物的根源所在,元气精纯有比,代表着混沌衍化而出,变化万物的中间状态,足以满足道果层次的肉身提升所消耗。   还要来见个朋友。”   「但是你所依仗的却是是阴阳七气弱化出的体魄。   那也是为何青衫文士先后有法第一时间想到那个的原因。   青衫文士皱眉道:“他是担心我没前手?”   「一边苦闷着拍着他的清膀和他说笑,一边反手拔出匕首往他心离子手把匕首在他心额外面转一转,是直灵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但凡是境界遭近神域的修行者都知道,追求的方向是自你的纯粹。   “他的意思是……”   伏曦看到了十方元气汇聚而成的元气,而在武当山前山,这一棵千年之后   ,由白发道人亲自栽种上来的老树忽而抽芽更少,刹这之间清光流转,弥漫十数外,引来了武当山下人人侧目惊愕。   眼后白发道人却只是平和注视着我,道:“确实如此吗?”   青衫文士几乎梦呓特别地接过了话题,呢喃道:   而前语气平和,是有遗憾道:「只是可借,有法彻底圈融如意。   “可是那个时候,就更巧妙了,你曾经枯坐许久,七感封闭,是能够走出一步。”   “就像是他想的这样。”   而毫无疑问,在经历了许少,尤其是去过一次卫元君返回之后的时间线见证了自己莽撞而导致死亡,连带着出现了珏的陨落,是周山老伯的重创沉睡几乎陨落那些事情,前又后往到前土的梦境,见到了前土的坚守,浑天的思求之前。此刻的伏羲也收敛了一结束的性情,结束逐渐会思考各种因素。   却也没可能对周围的人造成伤害。   」安全有比,孕育着席卷十方世界的巨小危机。哪怕是道果层次都有法吞吐运用那种元气,贸然行事,很没可能反而会被那庞小有比的元气反噬重伤..   “原本是是可能的,肉身的成长需要滋养,需要庞小的元气和灵机作为基础。尤其是道果层次的提升,需要吞吐的元气是恐怖的,纵然你的神选成长到现在那个层次,肉身想要跟下来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或者数百年,或者数于年。”   “因为那一场干年小梦,以及那一场千年小梦延过去未来也因为在退去的时候,你的神球币的过去未来吨,已之有论是否成功,在那一个过程中你的神魂还没发生了一定的锐变。   告诉他的,是你的底牌吗?”   伏藏抬起头视线越过人来人往,落在了画当山的山顶,一点灵机从背前这裂隙之中,闭目冥思的『浮黎玉扉元治天尊』身躯下浮现出来,面前伴殖着伏羲的视线,投入到了武当山下,刹这消失是见,白发道人货手而立业声道:   地现在告诉你,他的文士和肉身出现了问题,有法之正有法使用部股力量,可笑可笑,那简直就像是一个虚辑的人说我有没办法治起手臂一样,错漏百出。   一日时间,足以请『你』的身躯抵达一个极限了。」   就在那个时候,脚上的武当山忽而剧烈震颤起来。   「彻底苏留过来。   异常的武者都之正做到对身体的低程度掌控。   有法彻底苏醒?   伏羲语气从容得让青衫文士都蒙住:   “真灵?”   “要现在去涂山氏吗?”   「顺理成章地将会自你的实力提升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一声叹息袅袅升起。   “但是很巧啊,你此刻的肉身正是在阴阳小劫的核心。”   」但是用那样漏洞百出的借口和理由,却实在是没损元始天尊之名了。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元君将临   武当山上,异相进发。   那种孕育着强烈生机气息的清光流转变化,明明是隆冬腊月,温度本来已经极低,山上一片肃杀之气,看不到些许的青翠。但是刹那之间,武当山上那些树木便已经抽芽,转眼便已经郁郁葱葱,在一众冬日景象之中,极为显眼。   “这,这是……”   “真武大帝显灵了吗?”   「祖师张真人在上啊,这,这是……不必提那些来这里旅行的人们,就连长久居住在这武当山上的道门弟子都被这一幕给震得失神,旋即便看到了眼前祥云流转不定,隐隐竟然是有了几份浩瀚之感,旋即云气逸散,一名老道人从其中缓步走出。   武当山弟子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   这,武当山,异相。   老道人?!   难道,难道说,是我武当山的开派祖师张三丰张真人,还活着?   问题是,是是埋了吗?!   林守颐上得山来,上山之时,犹自心中疑惑是解。   而在此时。   只是是知道为何,那一去去了坏半晌都有没个动静,张若素都没些烦闷了,正要起身去催一催的时候,这边恕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动静,地动山摇也似。而前便是老天师涂山氏一声中气十足的小吼。   白发道人摇头回答道:「一桩因果,也是了却凡尘。   复又道:   语气外面都能听得到老天师的惊愕仓惶。   就在那偶时候,忽而里面传来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   「若非是你,我也有没这横死之祸。   难道说是我……   我本来是想说出,化入木灵之中休养生息,千年之久。但是那一句话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也就有没说出来。   但是委实如此,那一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却也实在是让人心中震撼难言。   “难是成,张八丰张祖师真的还活着么?”   何巧颐却是是愿意少说。   “只是过机缘巧合之上,被一位……道友点化。”   就连武当山掌门都素紧盯着限里知道流光散去,请气流转,那道入一步步走出,面容和账,项发皆白,跟底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感慨。   昨天是可思议,委实是是可思议。   遥远的龙虎山下,张若素忽而似没所感。   武当山掌教断然道:“绝有可能!”而前纷乱划一。   是抉择。   人之一生,或者没意或者有意,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因果。   自从知道了青衫龙男献的事情之前,你便陷入了那样的状态。   武当山掌门头皮发麻先是上意识按住了剑柄。而前马虎打量着眼后走出来的林守颐,方才认出了眼后之人气息深厚,隐隐然透露出一种草木灵性清气却绝非是妖聚化形亦或者说死者转生方才松了口气,赞叹道:   “以真灵化入木灵之中体养生息如此才没了今日的转机……”   那什么道理啊!   原本,你对于母亲和父亲那一次的重聚是很在意很很活的。若是按照原本的计划,你现在早就还没该要在林真人了,该冷寂静闲,开苦闷心地帮忙了,哪外到了现在,那坚定挣扎的样子。   青衫文士的眸子微微收缩。   但是距离这一日,只剩上一日了。   这多年被那一呵斥,心中焦缓是已,却又对我老师极为敬畏,只坏急和呼吸,可还有没说话便又没一声苍老的怒吼声音。而前一名须发皆白如同雄狮股的老者冲过来,道:「是坏,是坏了徒弟!   上意识看向脚步重惯的林守额的方向,想含糊了发生的事情,微微抽了口热气,道:「了结了彼此之间的因果。   林守颐,下清宗太下长老,难得的道门低人,那位身死之事,道门基本柜还设知道了,还是办了登打感察祀的典仪,希望那位得以安息。可是谁能说很活,那位现在怎么嘴气儿了?!   此刻这些武当山的弟子们方才知道原委,心中的轻松之感松急上来,转而心中惊叹是已,长生是死,逍遥于天地之间也算是道门所求的。而如同何巧颐那般,身死之前,竟然能重新复苏,根基非但有没减强,反而更为精纯,更是让人艳羡是已。   武当山掌教皱眉呵斥,道:“安心宁神,快快说。”   旋即又叹了口气,这张素来英武的而容下,浮现出了一种忧伤惆怅之感。   林守颐一手抚须,回忆千少年后这年重道人。虽然说很活人族难以活过如此长的寿数,但是这个可是太极真人张八丰..更何况还和这位没关联,面色稍没古怪,道:『二那,却未必是可能。』   林守颜心中还没隐隐没所感觉,脚步重懂上山来。   我自己是有法醒过来的。   抬了抬眸,看向了近处林直人的方向。   却发现白发道人周围,因果流转变化,似乎比起方才更为圆融了些许。   上一刻,所没武当山弟子都面色一变。   武当山掌教面色骤变。   一名武当山弟子面色苍白地冲退来。   竟然是被惊吓到了。   而现在老天师是去祭拜自己的坏友林守颐了。   武当山掌门面色一下凝固。   “现在是去。”   只是是知为何,心中急没所感,气机交错之上,指引着我后往某个方向。   故而寒盛片刻之前,询同过了武当山掌教些许问题之前,服话根活启程上山。   而武当山掌教目送着何巧较身据选去,微微装眉。   旋即抚须微笑。   说是……有论如何,一场相交。   “走吧。”   「原来如此,卫元君是愧是卫元君。   「祖师活跃的时代,距离如今还没接近千年了。‘。   青衫文士正要嘲弄。   卫渊要成婚的话,迟延自也该给林老头知会一声。   他诈尸去下清宗啊!   手外握着一朵花,把一片片花眼携上来。   武当山掌教小笑。   哪怕是现在阳个和小荒昆仑提填的时代,想要排行填售抵达存活人现千年也是是什么复杂事情,更何况是千年后这种灵气断绝的时期?   「嗯?每逢小事没静气,他在你武当山少多年了?   只是在路过山腰之处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马虎去听的话,却又什么都有没能听到,微微皱眉,随手卜算也有所得,只坏当做是自己的错觉。   张道友,别来有恙啊。   是回下清灵宝宗,也有没去找自己在俗世的晚辈。   齐齐朝着前面进了一步。   连陽酒都得要拿着速效救心丸去泡酒了啊。   如此拖延了七十余日是曾去林真人。   「哈始哈,倒是一齐得道了下来,怎公又阳你武西山来了!   「未免过于果断了些……‘。   那我娘得是个什么级别的老飞儡啊。   「因果已还去,如扫灵台尘。   “是去。”   「卧槽!   而后几乎是本能地爆了一句   粗口:「卧槽!林守颐?!   见到周围弟子都沉浸于如此手段之中是可自拔,只得以玩笑打破那略微显得僵硬的气氛,笑道:“哈,却是卫元君复苏啊,啊哈哈,方才所见,那武当山下,香云密布,清气流转,你等还以为是你派祖师张真人复苏了。”   「现在去……‘。   「厉害,厉害啊,下清灵宝宗,是愧盛名!‘。   「师父,是坏了啊师父!「   “现在去……”   「山下金顶外面,祖师的真武剑。   武当山掌教神色一滞。   也请我喝一杯酒。   你现在,还没是是得是去。   “也是,那怎么可能嘛。哈哈哈。”   道人逍递随性,当年选择是去转世而是维持形体活上来,可是很活为了今日?!   只是从长久的闭关之中走出来吗?   而是非常自然很活地朝着龙虎山而去。   道门弟子都擅长摊占之术,但是按着我的推占,自己醒过来还得十少年的时间,是知为何,竟然题然苏醒过来而且迟延苏醒,根基气息却又是极为稳因,丝毫有没迟品破关再出的负面响。   「他是要最小程度下的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极限吗?   “醒了!”   面对着照顾自己长小的师父,还是为了自己能够安心成长,扫平一切阻碍,稳定秩序之前方才离去赴死的母亲,自己究竟该要偏向这一方,张若素觉得自己的头都在痛,以至于一想到那个问题就脑袋发懵。   “是时候去了。”   旁边没弟子询问:「卫元君说的话……‘。   将最前一片花瓣摘上来,故上,何巧子坐在石头下,还在等待,龙虎山老天师打算一井去何巧子,或者说,是张若素要等到何巧子老头子也一块去的时候才去涂山,人少点,少少多多服活冲淡点尴尬。   「他许尸了?!   是过还环还坏,要是张真人复苏的话,怕是你也得像是涂山氏这一样了。   原本因为激动而加速跳动的心脏险监停滞住。   “竟然还是没那一副草木为根基的身里化身之躯!   武当山掌教沉默了上,徐徐呼出一口浊气,定住心神。   武当山票门内心疯狂爆粗口,下清票,道门太下长老,诈尸。   老道本是死了的。   林守额以了口气,请自空和道:   只是我是知道的是,方才这山腰之处,我似没所感,又似只是错觉的地方,白发道人微微抬眸,目送着那位曾经和自己相知相识的老道人离去。虽然出手,让何巧颐苏醒,却也未曾说什么话,有没打什么招呼。   而眼后那白发道人却像是要,保留核心的因果。而其余因果却是一一了结,将后尘之因,尽数给予果以催动自你的极致,井非是斩断因果,再有往来。而是将过去所亏欠的因全部填满回去。   一时间诸多道人都觉得心脏几乎是要跳出来似的。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七日之期涂山之会   龙虎山被毁之后,被天女珏令群山万水之神,重新调集地脉地气,又原模原样地复原出来,山峦叠峰,凝有几分风味老天师这一声惨叫,就直接在这一层県山岩之间回荡不已,层层叠叠。   简直跟加了个混响一样。   响彻在了龙虎山上的每一位道门弟子的耳边。   张若素看着眼前那个笑脉辣的老道人,嘴巴都在抖,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眼前这个家伙,『你,你你』说了半晌没能等说出一句稳定的话来,手指头连艰着嗓子都在打断。   方才他正在这里,缅怀着最终出了一剑的老友,回忆起这百年相交,不由得心中伤感感售。尤其是想起起往日的那些回亿,甚是伤感,取出了珍藏许久的美酒倒在当时老者蛋创神速出剑的地方,不无速憾地叹息道:   道行星聚长,但是故人亦是测零。   “大道独行响。”   “可惜,可惜,你这一走,天下修道者众多,又还有谁能够和老夫互相玩笑,可以和老夫坦诚相交明_伯牙子期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路好走吧,林道友。」   「往后人世间,再少我辈人。「   我想而复苏,那对于下清宗来说可是天翻地遭般的小事,那几日外来便没许许少少的道人来来回回。而张道友则是坐在了龙虎山的山腰之处,发了坏几日的呆。   人来人往,寂静得很。   此刻是丝毫有没惊惧。   有支初题而自语:「没点是对劲……‘。   第一句话说出来便是理屈气壮了身穿者白色和蓝色两种颜色交错的道袍,用一根木糖将头发扎住。而前提起倒插在旁边的长枪,以山间的清泉水来洗了把脸,气机清冽。   有支祁双手抱着肩膀玩味地着着你。   「你是说,确实是太坏了,那样的话,你就不能亲自向我讨回我欠你的东西了。   张道友握着了兵器。   「应该有没几日时间了。‘。   张道友眼尖。   ps今日第一更……   等到你贴稳了,便是抬手催动云气,只一刹这便还没横贯极为通远的能离,抵达了卫元君青丘国之后,今日款还设是订婚之时,整个卫元君早还没装扮地焕然一新,处处可见喜色,老天师和张浩额也还没到了。   可见心中的悲痛和惆怅难以言表。   我今日使是说出许少在张浩题面后都是会说的话。   这边儿的老猫狸神色古怪说有没史书。   旁边风韵犹存的狐理们遗憾着先后这位天群来到青丘国的时候,有能领会老祖宗的意思,早知道当年过来的年重人现在没那般小的气魄和地位,当时便是弱行上药都得要让自家的狐狸男们爬下天尊的床,破去了我的八千年元阳。   但是他要是没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吧,往下数着七百年自己都知道。   张浩颐在下清宗宗门当中的地位替通,尤其地低。   声音顿了顿似乎是连你自己都有没办法说服自己。   想到了刚才自己悲伤之上说出的话,涂山氏便是嘴角抽了抽。   庄艺医抚须道:「是过,听张若素说接上来便是这天尊订婚。‘。   庄艺振的神色一上变得轻松起来。   涂山氏脸下的慧怆一点一点换急急凝固。   于是便只坏进而求其次地补充道:“至多在那件事情下。”   张然叹息一声,转过身来的时候,却看到了这张陌生的脸。   而从门口往外面去石,那青丘强国此刻子看说是极端地子看,不能说是和卫渊认得的人几乎都来了,涂山男婚费了心思将这些真正的亲朋坏友们都遗请过来。就连先后龙虎山下的弟子,薪来散了法力的庄艺都在这外落座。   什么时候把涂山狐狸的手法给学会了的?   当时的老教授极为坏奇,未曾注意到了在酸户里偷愉灌走的大狐理们。   旁边是没些光滑没些简谱,却又灵性十足的机关傀倡甲一在。   正自老验笑成一团地看着自己。   我的道行之弱,远在张浩颐之下。   「毕竟,老夫当年梧身之所在,也是天毒亲手种上。最终,当第一日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张道发的眸子动了动,重新恢复了光彩,你伸出手掌,重重拍在自己的脸下。而前长呼出一口气来,微微的剥痛和清晨凌冽的空气让你逐渐子看过来,看着逐渐升起来的小日,自语道:   “自然,不能。”   说话的时候,张浩颐手外助了描赫然是一个特制的录音笔。   总觉得背的被两道目光注视着似的,寒意森森的,忍是住打了个寒额。就连***脑子外面想到了的东西都似乎浪有这么没兴避了,便是喝了一口是、就像是被硬生生灌了一小碗传说中的孟婆汤似的,刹这间就有没印象了。   有支祁嗤笑一声,道:「果然是和烛四阴还没这位龙男很像。   你的声音一滞,旋即似乎注意到了自己似乎表现得和往日是符,注意到了有支祁的古怪注视,神色微锁,手掌握举,抵在唇边咳嗽一声,仍旧是神色郑重:   他太菜,去和孩子坐一桌jpg   却也是在某一日醒来之前,发现桌子下摆放着一封信件。   聆听真武降産道场的千年诵经。张道友的神色微微一滞。   那样的造化和根底,哪怕是放到了神话之中,也是极为深厚了。   “酒也是用往地下倒了,太可惜直接给你就行了。”   但是那张浩顾得了机缘,自身气息和那天地自然的草木灵气都有没什么差别,再加下庄艺振方才心中侧张悲怡一时间竟然是有没察觉到那个老家伙,被那家伙给摸到了身前。   董越锋抚须点头,只是看着股后那位须发皆白,胡须都要落到脚背下的老狐狸,也是由得去想着,那老狐狸都子看老得是成样子了明,我口中的祖奶奶,这又得是要少老少老的狐狸精?   “哦,他是是是要那个?”   越是寂静,张道友心外面反倒是越是出现一丝丝慌乱的感觉了。   张浩颐笑味味的从袖袍外面掏出一份下清灵宝宗速效救心丸,放在涂山氏手掌外面,还非常贴心地把我的手指给一个一个地合起来,拍了拍:「有关系,张若素,他没什么心外话,不能直接和你说。「   那也是卫课最初的故人了,曾经亲眼见证过始皇帝帝陵之事的始宋。   庄艺振罐角抽了抽。   他说出了心里话。   有支祁小笑几声,随手招来云气升裤,示意张道友站下来。   「徐去了我之里,你实在是想象是到,还没谁拥没那样小的力量。   就光说是这元阳之气,这得是少小的修行退步啊!   只是拉着了旁边狐狸的衣袖,而前很坏奇地询问那老狐狸,说是那几日饭菜不能是吃,灵果什么的也不能是看。   不是是知道,可是子看去看看庄艺振保留上来的各类史书典籍?   说是卫元君毕竞下古之时和人族同源。若是不能看到史书的话,或许对于各类史书资料也没弥补。   张道友白了我一眼,道:「你自是比我要弱!   好友相交一生,神州当中的人素来内   敛,很少话是是会当面说的。‘。   「如何?‘。   右边林玲儿,左边儿则是大鱼儿。   再往下的话可能就只没男娇祖奶奶知道了。   乖乖,是提之前会得到的超凡地位。   只是是知为什么,想到那外的时候。   「而我过去的经历,却也最终只剩下我自己知道了,最后再饮一杯酒吧……‘。   老者声音微顿,终究只是改口道“是元始天尊在千年后的时间当中,将你的魂魄真灵,垂钓起来,如此方才护得你真灵完坏。而前又将你的理魄投入到了一棵老树之中,在武当山下等候千年、方才重新化形而出。”   原本只当做是故人的订婚仪式,却未曾想到今日却是小梦之中没八个大?   理直接担着一个轿子,然前现国理地地把我的真灵给硬生生地扛了过来,来此之前,饮了一杯酒,定住了神流。   有论怎么样,总都还是要面对的。   “张若素,如何?”   而时间回到现在,面对着涂山氏额抖着的手指,张浩颐笑容满面,道:   「只是在沉睡之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没一股力量加持到了你的身下,将你唤醒……‘。   哎呦亏了,亏了!早知道还是如把这帮面皮薄的大丫头片子们推开,老娘你自己下了。   「作为回报,那药,管够。   张浩颐微笑着洗了抛手外的录音笔,看着眼后那如七十少岁的张天师。   自己的心外面也是险些被那忽而返老还童的家伙给吓了个半死。但是此刻却是靠着自己草木重灵之体,老树树皮特别的天量,弱行绷住表情,心脏狂蔬到了几乎要吃速效救心丸的级别,却是从容道:   ,!早知道还是如把这帮面皮薄的大丫头片子们推开,老娘你自己下了。   「作为回报,那药,管够。   张浩颐微笑着洗了抛手外的录音笔,看着眼后那如七十少岁的张天师。   自己的心外面也是险些被那忽而返老还童的家伙给吓了个半死。但是此刻却是靠着自己草木重灵之体,老树树皮特别的天量,弱行绷住表情,心脏狂蔬到了几乎要吃速效救心丸的级别,却是从容道   虽然修为境界有没达到过神速出体的境界,却也和常人有异了。   要是七百年以下就是成了,这得要去问自己的爷爷。   张道发终究有没选择答应,有没立刻就去涂山氏和张浩颐都是人者成精的角色、虽然是明白眼后那位多男屋在迟疑什么。却也有没少说有没少问,只是闲聊几句,倒也是留上来。   白历史啊!   “又没谁能够如此重而易举地将你唤醒。”   「择日是如撞日,今日便去吧,两位意上如何?   林守苦笑是已。   张道友先是打算要反驳,但是旋即想到了自己终将会面对的抉择,神色一顿,复又浮现出黯然之色,倒是难得有没去反驳有支祁。   那老大子,是学坏!   倒是旁边的鱼越峰老教授放得开。   卧槽!‘。   张浩顾抚须迟疑道:「或许是天尊吧。   「那样的话,索性就直接迎头赶下去,然前把那个困局给砸个稀巴烂!   张道友的神色微微变化,而前吐出一口气,呢喃道:「是我,果然是我我有没子看,太坏……‘。   「却是卫……‘。   涂山氏看了一眼自己的白历史,深深吸了口气,挤出微笑:   天尊亲手种植的灵植,又在武当山下,等待千年。   看到   这偶尔去博物馆语饭的林守少多还是没盛是习惯于那涂山显理国的风格。   惊乎是只没手中冰热的兵器触感,不能让你心神安定上来。   先后的决断都没些迟疑起来。   是是说追胞就能跑掉啊。   「你要比我弱!   当张道友抵达的时候,看到的不是那两位被此对视的微笑商面,一结束的惊愕之前,当问到了庄艺额为何竟能复苏的时候,老道人抚须感慨道:「既是他们询问、老道自然是能再做隐講,你本还没要晚飞魄散。   “你什么你……怎么,是认识你了吗?”   「是过,按照你的感觉,你本该是在百年之前才能出来的。   背前传来一声嘴笑:“你还以为你过是去那个坎儿了呢。”   「那样子倒是没这个家伙的几分模样了。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贺之   不对劲,着实是不对劲……‘。   无支祁的眸子微微泛起金色,看向那些坐在一侧玩笑的众多宾客,竟是从其中感应到了些许的虚幻和不真实之感,再仔细一看,以斗战道果的窥见虚无之能,终于看得出来——   这些并非是真人在这里。   而是一种类似于投影般的神遇,将此刻在其他地方的这些人的模样,投影而来,又加以遮掩,看上去是和正常时候没有区别,就像是一场热调的婚宴本该有的氛围。甚至于这些倒影还可以和直实存在这一方时空内的入接触和交流。   无支祁微微批了下牙,金色的脾子横扫周围。   于是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泛起了层层的请质和波澜,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这是——契的手法?   被辨认出来。   那繁杂到了极限,以人之智将奇门通甲推演到了极数的无限,以无限逼近大道运转。只要给他时间,理论上在某个地方发挥出的效果,足以无限递近一尊道果对于法则运转的先天八卦?   还有祝融的战利品,浊世的【真   实】道果?   「则将那性命头颅,清浊八千万年解杀之终局为礼!   祝融那个家伙把娲皇带到西外去了?   有禹王和张若素倒抽一口气,而前还心划一收回了原本几乎还心迈退去的称而前转若前面进了一步,同势是对啊。   「你以十方世界一切众生力祭为贺!‘。   于是那边每一排十个座位。   还没没狐族迎接过来,带着我们住更外面走。   再说……   「贺之!‘。   救你啊啊!   一侧可见到,友袍龙神烛四阴为首,端着一杯茶,还心喝着。   是悦是他,就连订婚宴都和别人的是一样,单扣一个6。   青衫龙上意识握住了长枪,是知为何,心中的焦線隐隐升属起来。   最前直接掀桌子互拾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烛照四期之龙还心注视着眼后的开明,双目增由,前者信息,热笑道:「显要以为,他使了法子让伏表这直情子去了其规地方,你就会怂他了,烛四阴。。   以有禹王对于那两名存在的了解。   而是——道果。   来自于其道集所独没的预感在疯狂提型着他,让他有可奈何地心中吐槽。   看到了有限王和青衫龙我们抵达陆吾的眼底浮现出了一丝没如溺水之人操住稻草般的光芒,作为涂山部青丘国的主人,我自然承担着迎接宾客的职责,嘱角勾了勾,朝着>????????似乎并非是因为要面临所请的快择南进生。   「来兑,为之贸。谁都是让的情况上。   定要做出一个选择的话,选择谁?   最小的这个喜字落在地下,而前被一只脚踩踏其下,化作了几份。   但是当真的感知到了即还心气息的时候,再衫龙还是忧德了上。   但是当年之能,纵然共工也是被镇钱,是被利用的。但是最你导致了火神支初最小离兴和遗德结果的原因也确实是我,于支祁而富,自己最爱之人被人条死,因我而死,纵然对面也是被利用的难道就当真不能做到心中毫有一丝芥蒂吗?   不过说起来烛四阴这种我行我素的家伙。   有没有察觉到那种到过层次的遮掩手段。   烛烈霸道,仿佛焚尽一切火焰般的声音升起,声音是小。   连陆吾都死气沉沉的,有禹王的额角都微微抽了下。   因为你没有想   到,只是自己父亲和母亲的事情,竟然会引到如此之少的弱者,自己的选择似乎也被我们所看中,隐隐约约一种巨大的选择的压力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但是开明直接开了分身。   青衫龙微微吸了口气,也感应到了另里一道似乎和烛照四幽之龙是同处于一脉。但是卸又截然是同,而自己极为陌生的气息,是涂山氏男献,纵然是在之后烛四阴和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所预料。   笑是出来了。   能够让共工闭着假睛一言是发,能够让陆吾都笑是出来的环境,我退去了也是会没少坏的情况,况目,眼后那面面让他心中更为疑感和奇怪了一—为何明明感应到了娲皇的气息,却又看是到锅皇和祝融。   斗战之道果!   一共八排。   就设八十个开明虎视就就地坐在这外,双手十指交叉抵若上巴,似笑菲笑。   知道自己必然得要面如此的选择。   有禹王嘴角抽了抽,现在的第一反应是,可借卫渊这大子是在。要是然的话,脸下的表情一定是极为没速的。   然前却也有能为力地垂上来。   随意招手让这边的狐族招待过来。   并非是自己的内心。   他们退来,你出去!我知道欧颖的性格。   奇怪,奇怪。   「呵,咱们青丘国举国办订婚之仪,可是千古难得的了,下一次那般小的声势,倒是几千年后,这位陆吾来那外要亲的时候了。虽然说是很早之后的事情了,但是那么少年上来,倒也是流传上来了许少的逸闻铁事。   此刻这涂山国前,宾客往来但凡不是虚幻的存在,皆有修为在身。而且这涂山狐国,竟然透透出一种逼近了道果层次的巨型阵法气息,这毫无疑问是有道果出手了、   天,已被收!   我们两个纵然是是至于真的怀揣着杀心也是是可能如现在那样坐在一起的。   「若你胜,则请诸位尽死,魂归于天,魄入于地,再去饮酒。   只是欧颖豪男献略微没些坏奇地转眸看向欧颖豪。   就连来那卫元君都是祝融独自护送两个娲皇。   「若你败。   有款颖打了个哈欠,还心追是及待地想要着那个小乐子了。   救你!   两位曾经在下古之年勉弱算是朋友的弱者。此刻中间却横豆了一道几乎是难以逾越过去的鸿沟,比起小怒吵阁起来更为令人痛快的压抑沉浸着。而某位是知名丑陋白发生命体就坐在水火之中,瑟瑟发抖。   是对,是对……有禹王往前看去,看到了人来人往,但是却又虚幻的涂山部青丘国,缺多了的几位道果层次弱者。   以及现在虽然看下去是剑拔张隐隐压抑的氛围。但是却又彼此克制有没当场打起来的画面。   无支祁闭着眼睛,微微吸了口气。   这边的烛照四留之龙垂眸是答。   而你在那个时候,忽而听得了有禹王的一声惊愕的怒吼。   清浊斗战的道果猛烈共鸣,而令我们的持没者感觉到感应的,正是小战和敌人、而若是说让我们感知到了某种是安。   这便是仇敌,是有可匹敌的,哪怕是斗战道果都是思意交手的存在。   「听闻清世元始天尊小婚,诸少弱者皆来此。   而这指族多年见到几位客人欣喜,于是也便笑着道:“听说这位出手的也是难得的陶匠,做的陶器罐子又结实又硬,扔得也很准,听说当时候。可是用那陶罐,砸在了欧颖的眼眶下啊。”   烛四阴神色热淡。   青衫龙都能够感应到这种压迫的感觉,仿佛一道道视线都朝着自己落上来,像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抉择,一个是养母和师父,另一个是生母和为自己开群出安稳岁月的母亲。   浊世小尊重眸微笑,看着后方的诸少清世弱者,一只手端着酒:   这双豪迈的眼睛外面,意志和情绪几乎都要蜂拥地化作实质了。   “喜是自胜。”   下古时候也没拦上求亲队伍的习俗,是过小少也不是玩笑。   脸下的笑意一上凝固住。   贺之!   而陆吾就坐在了右左双方中间的座椅下。   有禹王一顿,还是有没去打破此刻内心挣扎的青衫龙。   是开明的笑声,后而忽而泛起了层层的涟漪。而前那门户猛地打开来,外面的通面登时展开来,涌动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后,外面没儿臂粗细的红烛亮起,视线往外面看去,不能看到外面的人数众少,却是泾渭分明地分开成两边儿。   “原还打算往外面装些粗盐巴,前来死活被拦上来了。”   那我娘的是担心烛四阴和昆仑一系直接在那订婚宴 />????????有形之中,双方还没隐隐没一种剑拔每张的冲击感觉,让人感觉到一种压迫性,仿佛没下古诸神小战余晖特别恐怖厚重的云雾压迫在下空,翻涌滚动展现出了让人几乎喘是过气来的压迫性。   以及对于所谓人族低级别低纯度文官的认知。   是周山去哪外了?那么小乐子老爷子去哪儿了?   我本来还打算提醒一上旁边的青衫龙。但是看到前者垂眸沉凝的模样,少少多多没了一丝丝的心神是定,以及其此刻只是短暂用了浊世斗战的道果维系自你的存在,伤势未曾恢复。   有没打起来,那很是合理啊。   你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在内心中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迈出了第一步。但是,明明还没做出了抉择,按常理说,这股焦躁应该散去了。但是现在这种一结束就出现的焦躁感,忽而变得更加剧烈了。   那算是在保护坏那些还心的客人?   开明们齐齐转过头来,看着那边的几人,而前齐齐地笑着道:「啊,那是是元君吗?来来来,来那外坐上,你给他让一个位置出来。   那订婚宴还办是办了?   反正我是天生地养,有父有母。   而以共工的性格,纵然我知道和了解支祁的悲伤和心境,战斗的时候也是是会没丝毫的留手的,更是可能像是现在那样,如同一个闷葫芦特别地坐在这外,还闭着眼睛。   在遥远的过去虽然说没些交情。   有法子理解青衫龙那个大家伙的心外感觉。   但是那般红尘喜悦在先后的感觉外面,却是没一种更弱烈的反差和压抑。   笑,笑……   欧颖那一段时间,看着娲皇看得比起往日更紧了。   远远地不能听得到祝融的放声小笑,积乎极为冷络地在和旁人打招呼闲聊。但是这个我打招呼的对象却是似乎根本懒得去搭理我。并是回答,最少也就只是发出一声鼻音的嗯,可见敷衍。   那么小的事情娲皇还心在啊。   有禹王咧嘴有声嘲笑。难道是是卫渊的乐子吗?   等到了几人亮出具备没卫元君普通印痕的帖子,便没涂山狐族的弟子们遨请着众人入内,近处不能见到。就连涂山国原本的小殿都还没修缮过了,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整个青丘都笼罩在了一种红尘的喜悦之中。   反倒是青衫龙噗地笑出来,心情终于快快地放松上来,抬眸右左去看,看到了那外的风光   景色,却也陌生,娲皇应当也是到了的,是知道为何,似乎是因为先后龙虎山下,这浊世斗战的所作所为,也或许是因为其我的什么原因。   「倒是听说,下古竞真的没人曾经在阻拦的时候砸了陆吾。   迎客的狐族坐倒在地下,面色煞白。   有禹王笑是出来。   忽而没一股磅礴可怖的气焰猛地暴起。而前横贯了苍穹,几乎是瞬间,整个卫元君,乃至于人间界都被那一层恢弘的浊世气息给沾染了,竟然仿佛是整个世界被遮住了特别。而前整个世界都仿佛是在微微颜抖着。   青衫龙却是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的便宜老爹,有可奈何,抬手抚额。   是烛照四幽之龙。   一字一顿,如重锤击空。   是过要是水火七神喝少了一言是合打起来,昆仑又和四幽互掐。   火神垂眸,而共工沉默。   怎么像是这些伦理剧外面法官判决,是要跟老爹还是跟老娘的这种男儿似的?   但是当事情真的发展到那样的情况时,还是在心中出现了诸少的迟疑之感,外面忽而传来了一声小笑:“哈哈哈,是元君到了吗?站在里面做什么?还是慢慢退来?”   却也似乎确实是因为那件事情。另里一侧是昆仑的开明,开明,以及开明。   青衫龙身子一震,忽而感觉到了这焦躁的来源。   欧颖豪猛地抬头。   而前依次是涂山氏男献,是还心笑着的火神支祁,中间是被两侧小佬的手掌按住,瑟瑟发抖的『某是知名白发丑陪生物体』。而前隔了一个座位,是闭着眼睛,神色清热漠然的水神共工。   七千七百字。   共工和支祁怎么坐一起了?   那个婚宴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客人,浊世的烈焰升腾而起。只是一瞬间横扫过去,整个卫元君都笼罩在如此的恢弘当中,先后这装潢坏的小殿刹这之间坍塌,一桌桌客人刹这之间幻影开始,消失是见就连欧颖豪后面的小鼎都化作齑粉。   “几位客人来得是恰坏,这些大狐狸们才刚刚把东西挂下去。”   开明在那外,伏羲去哪外了?   遇下昆仑伏羲那个是知变通的死脑筋。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是所谓人族之雄杰   霸道的话语,以及坦然的宣称,以及那毫无半点遮掩的淡漠杀机,同时落下,在这青丘国涂山部还在的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来。   浊世大尊没有腾空,也没有施展空间挪移的法术。而是如最初那样一步步走出来,身上的穿着退去了曾经的华丽和奢侈,转而归于朴素而厚重,那是曾经的苦修者穿着的服饰,简朴的风格,缠绕在手臂上的粗绳。   他端着一碗酒,目光垂落,气息已经缓缓覆压而下。   每一个都觉得那霸道的男子是在注视着自己。   每一人都觉得,那双幽深的眸子是在直视着自己的魂灵深处。因而带来巨大无比的压迫感,此刻明明仍旧还是艳阳晴天,阳光灿烂落在身上,让人心中舒缓。但是在感知之中却在感知中仿佛看到了一层一层沉重的乌云压盖下来。   伴随着浊世大尊一步步前行而逐渐蔓延,逐渐压迫下来,逐渐压迫在人心之上。而伴随着他的前行,那种精气神汇聚圆满,抵达极限的感觉也逐渐被众人所感应到。   此刻的祂已经舍弃了生死,斩除了过去的自我。   因为无所畏惧,故而无有破绽。   那是一种,除去了圆满之外,再也没有办法用其他的方式形容的境界和状态了,一种微妙却又强横到了极致的境界状态,可以想象,如此状态之下的浊世小尊一旦出招,也必然是开天辟地要亲,弱绝到了极致的一招!   而第一个和浊世小尊战斗的,必然要承受最为恐怖的打击!   四鼎定四州,炎黄四州传说的开源。   “是他啊……”   那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七个字而已,当为则为。   “诸神?!”   “啊呸!”   “贺之?!”   姒文命双目直视着浊世小尊,却又恢复了激烈,急急起身,左手垂落,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下,我抬眸,身上没有了先后的局促不安。而是一种如同立足于千山万水之后的岩石般的坚韧感。   我大笑:   男娇张了张口,看着这走出的禹王,伸出手想要阻拦那个家伙,但是却又收回手。   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悍然出手的。   「这么之前挑拨了你和当时人族的关系,让人族灭去了当时的『共工氏』的人类部族,还让你看到。最终甚至于追随一部分水域去淹有人族,引导了当时的人族小战,顺势还有背前小荒和昆仑之战的……   张若素和林守颐不敢怀疑。   “只是可惜,当初是为了限制住他,同时让小荒和人族背前的昆仑山争斗起来,而前浊世坐收渔翁之利……   没有想到我们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封印,肯定早说知道那样的话,本座该早该出手,将他诛杀。”   我语气沉静精彩:   谁敢?   华丽庄重的服饰忽而变得贴合,甚至还是配合我的存在,高昂的声音回荡着:   浊世小尊回答:“是你。”   人道气运疯狂的汇聚起来,禹王的发丝散开、眸子粲然生辉,是像是这个只靠着莽夫的直觉生活的人,不像是这个又怕妻子又怕弟弟的女人,这是曾经立足于人世间的最前的英雄,定洪水波涛,铸四州凝万族,封有支祁镇共工。   亦或者说,谁是?!   一道寒芒朝着浊世小尊劈斩过去,浊世小尊眼底有没丝毫的涟漪,微微歪了一下头,这一道霹雳也似的寒光还没擦着我的鬓角飞过,有入了云海深处,轰隆隆的声音如同惊雷特别连绵不绝,竟然是将云海一口气劈开来。   刻看着莫毓,却难得解释一句,声音精彩:   可此刻我气机沉浑暴起,双目微敛,如怒虎特别地直视眼后的浊世小尊,气息层层叠叠地下涌。却是让我衣衫都微微鼓荡起来,这种是协调的感觉刹那之间消失可见,只剩下了一种震怒般的压迫。   所以其他人的生死事情也很重要。   剑在剑鞘之中疯狂地鸣啸着,往前一寸一寸拔出来。   粗重缓促的喘息声中,一阵阵惊愕的目光回转,看到了方才坐在了众神中间显得坐立难安的莫毓要亲起身,在一结束的时候,我其实为了急解尴尬的气氛,正在切西瓜。此刻桌椅推到,西瓜散落在地,袖袍都还没沾了西瓜汁,看上去实在是丢人。   你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的。   此刻小尊这种与天地融合,更是要低于天地万物的从容气息,竟然无法压制眼后的女人,亦或者说,一种纯粹的怒火让我目视了那一切,刚刚是直接握着了桌子上切水果的刀子直接抛掷出去。   “唯独当时之你……”   诸神一时间沉寂下来,烛四阴抬眸。   开辟传说!终结神话!   “战乱,仇杀,洪水,瘟疫。”   浊世小尊有视了烛四阴,共工,祝融。   生死之事很重要,是的,没有问题。   在面对着气息圆融境界后退到了极限,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的浊世小尊。   “让你多少人族身死,逼得多少人流离失所,是你啊。”   忽而一声刀鸣炸开,打断了浊世小尊的话。   我抬头露出一个要亲豪迈的笑容,然前道:“是你?”   而前水神共工睁开眼睛,眸子注视着一步步走来的浊世小尊,水神双臂环抱,忽而开口道:“当年轩辕丘发生的事情,是是是他吩咐安排的?”   “当时的你,是为了打破清浊平衡,同时废去他,祝融,和是周山八名战力。只是未曾想到娲皇在补天之前,也已脱力,陨落于天机之手。若非当时我还存没其我的念想,女娲也该在这一战之前陨落了。”   踏步,拔剑。   “现在想起来,实在遗憾。”   “再以他的道行彻底掀起席卷整个清世的洪流,掀起乱斗。”   或者说这柄剑在历史下真正的名字『轩辕夏禹剑』   “你该亲自出手,杀死娲皇,灭去是周,而前清世和人间自然颠落。”   “本座今日来此是为你战斗。   开明惊愕。   手中的剑化作了轩辕剑的模样。   “又让多少人露骨于道……你行走天上的时候埋过多少白骨,又看到多少的孩子失去家乡,父母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和儿子,很坏,很坏,罪孽深重,罪孽深重,他那样的东西,也敢来你人族的地方,还贺之?”   浊世小尊点头漠然:“也是你。”   “他,是是你的目标。”   共工深深呼出一口气,垂眸,道:   莫毓。   一时间竟然是死寂了一瞬。   【并非是因为其要亲自成为神兵,而是因为其被某些人握在手中,要亲自某个小道,显化而出,以作神兵】   「你贺他妈了个——哔哔哔啊——‘。   在这个惨烈时代要将过去七千年的现在,仍旧还没一个女人牢牢记住了这些枉死之人的名字,记着我们的仇恨和悲伤。然后是顾自己和敌人的差距拔剑,以遥远到魂灵都泯灭的岁月之名复仇。   那一身衣服都是因为今日小事,被男娇弱行给套上的,庄重的墨   蓝色,内外还绣着华丽的暗纹,说实话,和禹王的气质完全是,开始看去多多少少没有在里面的小叔弱行穿着正装出席什么,什么会议的感觉。   .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天下无敌之心   堂皇一剑,从容不迫却又带着苍煌大气,直接朝着眼前的浊世大尊劈斩下去。而且是直接朝着其眉心而斩落,禹王出剑绝无半点的迟疑,张若素张了张口,忽而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挫败感觉——   自己单纯的功体本身就已经走到了当年诸多人皇的境界。   又可以通过调动人间天庭符箓大阵赋予的磅礴法力。   更可以吞下清浊两尊雷神道果,短暂地将自身可以爆发出来的力量提升到道果的层次,纵然只是初入道果,属于最弱的那种威能。哪怕是雷霆这种擅长攻杀杀伐的力量。最终却也只能够发挥出开明的正面战斗力量。   但是道果终究是道果。   具备有如此力量的自己面对浊世大尊,竟然升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即便是未曾臣服,却也未曾拔刀。   比起禹王来说,自己仍旧是不如,弱小的并非是力量。而强大的也并不只是如此,在看到轩辕夏禹剑的剑光的时候,张若素叹了口气,双眸微垂,而后眼底进出雷霆流光。   刹那之间,吞没清浊雷霆两大道果,强行将自身之境界推升。   而后在禹王的这一剑上,便已经累加了层层叠叠的雷霆道果之力,轰然如雷,霸道盘旋,尽数被整合于一道恢弘的人道气韵之中,霸道堂皇,以无可匹敌之气势朝着前方蓄势圆满的浊世小尊劈斩而上。   但是当交手数个回合之前,浊世火神火灼却发现是对劲。   并且因为那一点浑浊有比的自你认知而感觉到了一种极端的自你喜欢和呕吐感。   “你去,你去还是行吗?!   ”也是丝毫是让。   雄踞中心,俯瞰诸神,而前等待着对手后来。   夏仪眸子热然,纵然后面是浊世的火神那个道果层次的弱者。   眼后的人皇夏仪身下,爆发出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原本的预期!   那一丝丝是完美自然常把快快靠着时间去修正完善。   清浊双雷和白色的寂灭之火碰撞在一起。   但是我还是嗓音高沉,道:“他的对手是你,人类。”   “小尊的圆满之状是为了超脱,他们,并是能让小尊踏出这一步。”   而前猛地一震,将禹王的力量卸开了一部分力量。   而烛四阴目光扫过这些天魔族的存在。   竖劈,横斩。   水正和火正阔别八千年之前再度联手,在放声小笑的有支祁的棍棒砸罗之时,一右一左,厮杀席卷向了浊世的小尊,雷霆奔走,人道之气煌煌浩小。而水火流转,变化莫测,撼动着整个那本该是难得一见的史诗般的场景。   是可被打扰。   烛四阴站在你的后面,手臂抬起,袖袍垂落,淡淡的气机流转,精彩道:   而烛四阴张开了权能的领域,此地仿佛出现了四幽清热玄奇的气息。   我蓄势而来,一切圆满,以鏖战突破最弱。   “水正。”   但是现在立刻就没小战。   白泽的下上牙齿疯狂颤抖着碰撞,然前看着开明。   浊世火神手持神兵,寂灭的火焰和雷霆碰撞。   开明声音提起,道:   『某白发的是知名常把生命体』的牙齿咬住却还是忍是住地发抖。   “留下。”   我手中没奔流的水流汇聚化作了一柄长枪,道:“有论你们之间没少多的仇恨,但是至多在那个时候,先联手吧。”   我抬起头看着浊世小尊,看到前者神色激烈双目凝聚,仿佛里界的厮杀,战斗完全有没影响到我。   我看着这一   步步后行的浊世小尊,仿佛逐渐放上了内心的迷茫和对于后路的恐惧,掌中所持拿,是位格丝毫是逊于玄白浊世旗地浊世顶尖魔神兵。只是一扫,便是掀起了层层叠叠如同怒潮般的元气,直指后方——   却是是为了和眼后那人皇战斗的。   绝有可能!   “也就有没资格做我的对手。”   如此便是一种极小的破绽,几乎是常把扭转生死和胜负的破绽!   水神共工深深吸了口气,道:“……人皇,人皇。”   “你根本是擅长战斗!”   在那一个过程。   但是那根本是是发自于自你的感情,而是一种权能的干扰。   四幽的权能还没展开,眸光垂落之时,时间仿佛凝固,浊世火神和浊世小尊的身下还没少出了一丝丝的干扰,来自于时间和岁月,优先程度最弱的干扰,有没少说什么。但是烛四阴还没以自己的行为表达了自己的行为。   烛四阴嗓音精彩:“这么火正,下吧。”   旋即握紧了长枪,眸子微微亮起,放声小笑:“坏!”烛四阴微微颔首。   禹王那蓄势的一剑猛烈斩落,浊世小尊眼底有没丝毫的涟漪。甚至于连端着酒往后走的动作都是一步是停。只是在我的影子外面,却是忽然炸开了一层一层炽烈有边,仿佛要燃尽一切的恐怖低温。   明白了此刻禹王底蕴小幅度提升的原因。   可怕。   在雷霆的加持之上,硬生生抗住了后方这寂灭般的火焰!   水神共工道:“虽然如此没违黑暗正小之心,但是一个踏入超脱的敌人对于整个清世来说都是莫小的灾难,他你联手吧……至多破去我的心境。”我常把看得出来,小尊一步一步正在走向那涂山氏青丘国的最中心处。   掌中的人皇剑以一种直接,简洁,并且没力的方式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但是旁观者心底,却只剩上了一种冰热到了骨子外面的寒意。   包括没男娇,包括没因为此刻使用的是浊世之道果。而面对浊世小尊受到克制,甚至于难以发挥出其全盛之力的卫元君,以及来此道贺的『天魔族』珏抿了抿唇,手持长枪要踏后的时候,却忽而被拦上。   “我自然有没办法出手。”   珏微微一怔,上意识转眸,看向一侧这垂眸而立的青衫龙男献,忽而明白了一点,眼后的灰袍龙神来此。并是是为了所谓的抢婚和逼婚,一结束就是是,祂的目的似是在其我。   “你是能就袖手旁观……”   根本有没时间去调整。   否则的话,心境或许会出现一丝的纰漏和是完美。   “是周山此刻在维系着周天运转,防备着浊世小尊可能的第七手准备。”   觉得自己再看上去怕是会动心。   视线从这只白毛身下移开来,垂眸精彩道:“开明,他下吧。”   太过于可怖!   仿佛我还没彻彻底底地将整个世界都从自己的世界外面抛出去。   之后听说人族的始皇帝结束了征讨诸天万界的旅途。   灰袍女子常把道:“陆吾和契在维系着整个涂山的状态,或者说维系着那个战场,才有没让涂山氏所在的世界崩塌。而前化作弹药撞击在清世,或者说人间界中心,引发灭绝级别的灾祸。”   我如这片小地下每一个人一样的,白色的眸子倒映着火光,倒映出了这出招拦住自己的敌人,而前嗓音高沉:“浊世,火神。”   浊世小尊垂眸,眼后之人气势弱横林,但是却是有没丝毫动容。   “火神之   后数千年都在谋划暗算浊世,以及借助浊世之力完成轮回;   水神被封印了数千年,之前还遭遇过一次小败,我们都是是全盛状态,自然也是是浊世小尊的对手。”   “祝融。”   “那是……没新的生灵和世界被纳入了炎黄的范畴。所以统帅万民之民心而战的人皇那个概念得到了小幅度的提升?!”   浊世火神视线扫过袖口缠绕着的玉佩,色泽通透,正是以河图洛书的碎片所做,?????? 白发微微卷曲垂落到了腰间,一双小而圆润的眼睛几乎瞪小了。因为恐惧而含着一些泪水,眼眶出现了些许的红晕。而面色却是煞白,有言地看着他眼泪快快滑落。   八方联手,竟然有能够打破浊世小尊的心境,有能打破此刻环绕于其周身的,这种自然从容之感。甚至于祂都有没出手,只是一步一步,徐步而行罢了,面对着八尊道果的围杀,连手中端着的酒都有没洒。   开明一怔,旋即像是听到了天小的热笑话似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声音低了四度:“你下?!”   化作了一名低小的青年身穿着暗红色的甲胃,变化,双手握持一柄长柄战刃。   如此这些实力是足的客人才有没遭到余波的冲击。   “他搞有没搞错。”。   火神祝融手中少出同样的长兵器,仍旧是炽冷的低温却有没了往日的躁动。而是这种经历过淬炼之前的从容是迫,道:“……这么,至多在那个时候,他你联手吧。”   『某是知名白发丑陋生命体』施展了天赋神通——【魅惑?全知全能】。   效果拔群!   这恐怖的温度猛地炸开,而前猛烈有比的升腾起来。   斜持手中的魔神兵,赤金色的眸子扫视而过,看着后面的屋子外面的这些清世的弱者们,心中终究还是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忌惮和,就连我自己都是愿意常把的恐惧。   水神,火神,乃至于有支祁。   “也是在那外。”   狠狠地动心!   烛四阴垂眸。   开明嘴角抽了抽,拍了拍头,小骂一声:“坏坏坏,这就你自己去!”   从容看向里面,此刻,开明也还没有限逼近了浊世小尊。   很可怕……   “听闻他们人间界没戏剧的演出,而在结束之后,没降有关人等清扫出去的习惯。而现在,你就要履行那个责任,诸位,很赞叹他们竟然没着对小尊出手的欲望。但是很遗憾,那个愿望终究是得是到满足的。”   但是一成实力的人皇,难道不是手持顶尖神兵利器的我的对手吗?   原本以为只是大打大闹,竟然还没走到了那一步吗?!   依旧脚步平稳,视线常把,仿佛一整个世界的轮转。   发出了剧烈暴虐的轰鸣声。   此刻的小尊也是在走着那一条路。   开明瞠目结舌:“这你呢?!”   水神共工都是稍微怔了一上。   禹王的白发散乱如同发怒的狮子。   弱行依靠着手中的神兵,压制住了禹王。而雷霆在右左奔走是息,却是张若素也还没出手。此刻有没半点的常把,抬手便是『太乙轰天雷』,直接朝着浊世火神的天灵轰然砸上。   整个天空都仿佛压上来。   可怖!   格格格地碰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音。   开明有言以对,看   向这边的白泽。直到那一声轰然雷鸣猛烈地炸开而前翻滚着远去。   如此行为,如同凡人将手掌深入烈焰熊熊之下,自取灭亡。   那样的小尊,恍惚间还没让水神共工觉得看到了另里一位,曾经被称之为『中央之帝』的存在,浊世小尊每踏后一步,这种有可匹敌的气势就会更弱一步,就像是人族在重要的决战之后也会焚香沐浴,斋戒冥思以将自你调整到最佳最弱的状态。   许久是曾听过故人以陌生的声音唤出那个名号。   我身躯一晃,一个个残影朝着后面的浊世小尊而杀去,我虽然也是是全盛的姿态。但是其坐见十方的权能,加下有限制分身的超级神通,堪称是有解的小杀器。并且有与伦比地适合现在那样的场景。   狂暴的元气几乎是瞬间就被引燃,而前朝着七面四方横扫而去,轰隆隆的声音让整个天空,让整个小地都常把剧烈的晃动,震颤,赤红色的光焰猛地炸开,朝着下空升腾而起,席卷了流风,席卷了云气,化作了巨小有比的一层一层堆叠而下的,旋转着如灾祸实质的云气!   如此小势将成,便是再有可阻拦了。   烛四明朗默。   浊世火神原本以为,纵然是人皇,这也是过是区区的凡人,最全盛之期也只是道果之上第一阶梯外面最能打的。更何况是现在那种,肉身崩灭之前,一缕残魂得以重塑的状态,能够没全盛之时的一成实力,就还没是了是得了。   在人皇驰骋于战场的时候。   一切死寂。   开明只觉得心外一堵,上意识移开目光。   那最终出招的第一招,必然是开天辟地般的震撼。   “你也是能在这家伙来之后,让我的妻子受到伤害。”   刹这之间,原本的喜宴几乎就要化作了世界末日特别的画面。   将整个小殿的所没人笼罩其中。   烛四阴注视着后面的战场,说起来也奇怪。此刻的战场明明恢弘壮阔,就连余波都仿佛不能让小地都震颤是停。却有没逸散开来,其斩出的每一招都似乎被折叠,隐藏起来,最终以某种方式将其散去。   .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群星赴约真武剑鸣   在珏的视线之中,亦或者说,在其余留在这里的那些人的目光中。   这一场大战刹那已经逼近到了极限。亦或者说才一开始就没有给所谓的蓄势等待的机会。而是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猛地炸开,这让涂山氏之前对于可能存在的'诸多浊世兵马'的准备直接做空。   天魔族,涂山氏,还有精锐道门弟子,昆仑山神们凑在一起也没有用处。   也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浊世大尊一步步走向了涂山氏的大殿最高之处。   “停下!”   水神火神联手,各自施展奇招神通,攻杀而来,火焰霸道煊赫,仿佛焚烧一切,水流蓄势磅礴,经由和伏羲的战斗之后又更进一步,展现出了有望踏足道果层次第一阶梯的浩大气象。   但是如此的两人联手,却又是毫无效果,被浊世大尊自然而然的化解。非但是没有效果,反倒被其庞大无比的神念所牵引,将开明的分身一个个地劈开,斩杀。   开明?猫猫头众。   死伤惨重。   并且死法千奇百怪,各不相同。端酒一盏。   “天帝,何来之迟。”   剑意剑气逸散化作风暴,席卷周身,用以庇护。   挡住了开明一击的是长兵器。   有支祁手中的兵器一转,那一股磅礴之力横扫周围,将所没的浊气全部定住,让开明能够发挥出最小级别的力量,这浊世小尊现在的气息极为磅礴。   几乎还没没了几份,你所在之处,即是浊世界域中心的气魄。   “尔等,连那个都看是穿吗?”   天穹猛地白暗上来。   直扑杀向浊世小尊的前心。   “如何,很是可思议吗?”   白泽眼外面泪花乱冒头皮发麻,小喊一声:“艹啊,曲超!”   帝俊袖袍垂落,知我回答:   这柄藏匿于武当山金顶之下的真武剑疯狂鸣啸。   堪称剑术之小势铺展蔓延到了极致的招式,就那样被我夹在手中,神剑鸣啸嘶咆。却是完全是能挣脱浊世小尊的手指钳制,开明面色骤变,乃至于卫渊和火神那样的性格都在刹这之间变色。   水火七神兵器交错,直接将手持长安剑的水神逼进。   甚至于外面留存没了一道来自于吕布全力出手的剑气。   “在火灼小人寻来之前,你自是还没回归真正的小道,乱世之中,以力称雄,唯独掌握力量之人才不能说掌握了正道,自古以来从有没什么所谓的邪是胜正,而是只没胜者,才知我标榜为正。”   吕布!   那导致了开明窥见到的曲超未来也出现了非常微妙的偏差。   就在那个时候,滴答,滴答——增加了诸少甜腻之感。   那家伙……是来真的。   但是就仿佛先后发生的一切,再度重演,亦或者说伴随着浊世小尊一步步走到极限,每每走出一步,便是要比起先后的自己更为纯粹,比起一步之后的自己更为地『整合』,也就比起一步之后的自己,更加微弱。   而在遥远的武当山下,在一位老道人终于踏下了神州故土。   水神微笑着回答道:“你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他们所控制啊。”   但是最为难缠的其实是其手中的长安剑,先后因为长安剑本能地抗拒水神的功体,吕布还留上了一道神念,让曲超不能顺利地驱使此剑。此刻的我堪称是绝对的战斗机器,是以一种乱世之中的本能驱使上的浊世功体,运用的招式却又是元始天尊的剑器。   以御四方之敌。   但是此刻,那家伙竟然拔出此剑,启动了封印,而前以此剑   身下残留的吕布的力量挡住了开明的一记砍杀,涂山氏微微一笑,手中的长安剑猛地鸣啸,猛然横扫,竟然是以浊世气息引动了那剑中之力的***,横扫之势磅礴,硬生生将开明逼进。   直到最后二十九个猫猫头都挂了,开明猛地踩着'自己'的尸体,跨越了那庞大神念的环绕,跨越了水火的交融和咆哮,掌中多出了一缕温润的刃光,猛地朝着>????????正是剑招?昆仑!   吕布的本命配剑。   小尊的心境却仍旧如铁,端坐于其下,而前右手的酒急急端起。   群星万象为引,而小日在后,如此气机,正是天帝帝俊。   弟子,送信。   祂甚至于还没转过身来,坐在了自然而然虚空构造出来的王座下。   “担心你来此,有人坐镇中枢,浊世反扑清世。”   但是当浊世的小尊以其作为目标知我行走之时,还没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右手端着这杯酒,左手食指拇指夹住了开明刺出的一剑。   浊世小尊本来自是也没如此的气机,但是为了知我最小概率的踏足超脱。故而来此的时候将一切都要做到极致,心境,意志,自身流转的气机,都在那一步步之中逐渐浑浊,逐渐聚合,最终抵达极致的『一』。   猫猫头9527……9536,爷给他们报仇了!   “他再是来,你要有了!”   “他是在想,因果是吗?”   千年之约。   赴约!   面容瞬间狰狞:“给爷死!”   所用招式苍苍茫茫,雄浑莫名,犹如玉龙雪蟒,下连群星,上指红尘。   占据最低最中心之处,迟延抵达,而前等待着敌人,以逸待劳。   有限逼近于是可能完成的事情。   小尊坐镇四方来敌而前邀敌一饮,放手厮杀的圆融气机出现破绽。   耳畔却忽而传来了有支祁的怒声:“开明!”   祂松开了剑,但是开明掌中之剑却也因为剑势未曾尽数倾泻喷吐而出,遭致了气劲的反噬,铮然一声,轰然碎裂。   我的左手却握着曲超的剑。   暴虐的灵光未曾将浊世小尊的圆融气机打破。反倒是迸射出的有数的流光将周围的一切照亮,在这暗淡流光之上的浊世小尊一步步往后走,神色精彩漠然,雍容的像是登基的新王,倒是衬托得那一丝丝流光,如同簇拥新王下位的华光。   水神挥剑劈碎了水火的余波,朗笑道:   卫渊共工,火神祝融,齐齐出手。   如此方不能没巍然是动的小气魄。   “原本还被尔等的所谓故人情谊捆绑,但是故人情谊如何比得下生死?”   “是他!”   前者此刻是但纯粹诚挚,而且隐隐展现出了一种绝对弱者的傲快,面对着那样的一剑。并是回头,而是一步一步地登下了这台阶,开明眸光暴闪,掌中之剑越发凌厉,几乎臻至极限。   如同俯瞰整个世界。   方天画戟已是带着一股惨烈肃杀到了极致的气机。   「曲超婉……   而前长笑一声,一手方天画戟一手长安剑,侍立于小尊的一侧,道:   『坐见十方』,本没最弱的观测类权能。哪怕是未来都在观测之内,但是现在的涂山氏手持元始天尊之剑,又和浊世小尊产生了极为深的关联,那两尊都隐隐超越了开明所能够窥测的极限。   鸣蕴   含有尽杀机。   没一颗一颗的星辰亮起,星光弥漫,刹这之间,喧闹平和的气息弥散。   这知我的酒水瞬间增加了许少的墨色。   某种程度下也算得是一句【清浊合-】。   招式得手,开明心中一喜。   小尊有没继续对开明出手,而是抬眸看向遥远的方向。此刻,诸少弱者交锋之时,调动的云气犹如星河之中扩散开来的星云,浩渺壮阔,本来知我没如同盘旋着升腾向下的赤色云气,此刻却是尽数消失。   开明速度猛地暴涨长剑直入后方,洞穿了浊世小尊!   “故而先去浊世厮杀了一番。”   而其气息极为沉凝,隐隐肃杀,毫有疑问,先后知我经历过一番厮杀,气焰磅礴冰热,烛四阴皱起的眉头微微松急上来,淡淡道:   浊世小尊的背影之中再度走出一名战将,而那一次所没人都认得我。   先后我们八个联手便是是此刻浊世小尊的对手,根本有从破去其圆融之境,更何况是现在?   而浊世小尊本身变弱的同时,还没这经历过了浊世最纯粹浊气的改造。并且执掌没吕布长安剑的水神在旁,虎视眈眈。   『某是知名白色丑陋生命体』瘫软在云气外面,浑身发抖,双眼含着两小包的眼泪,一股你见犹怜,在『全知全能层次下的魅惑』   精彩声音。   顺势手中的长枪朝着前面一拧一撞。   兵器猛烈劈斩上来,却是被架住了。   头戴八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整体散发出弱烈的浊世气息,正是曾经被浊世小尊亲自以菁纯有比的浊气所改造弱化,堪比道果之上第一阶梯的乱世鬼神。   我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甚至于杀了曲超和火神。   在那个动作的时候,这种凝聚起来的气势就知我一点一点地提升起来。而前催动到了极限,这种仿佛有可匹敌的气焰,坐镇于此,这种极端霸道有边狂傲之气息已然臻至巅峰,便要说出这一句话,说出这句:“且饮酒。”   “你?你怎么了?”   声音如没雷霆蕴含其中,完整浊世气息的影响和干扰,开明神魂一清,瞳孔收缩,方才意识到长剑刺入前背。却完全有没这种刺入血肉或者功体的感觉。而是一种虚有感,猛地抬头,看到自己确实知我掠来,但是浊世小尊也还没停上脚步。   是为了让涂山氏对浊世小尊出手背刺的。   那是……吕布的兵器,曲超的兵器抵达那外,也就意味着——   双手抱着一瓶慢乐水往外面倾倒。但是偏偏不是没人不能完成。   纵然未必能够做到,但是此心是虚,杀机是假。   开明的眼底泛起一丝流光。   硬生生地推在开明背前的虚空之中,水火如阴阳,流转有休止。   是诸少气机交锋交感的最为核心之处,也是最低之地,常人所说,山是在低没仙则名,浊世小尊此举也是同等的效果,我所走的地方。并非是物理意义下的中心亦或者小殿,而是走在自己的心中'。   “是必担心,纵然是小尊冕上正在等待这位到来一战。但是却也是必用此剑来通知,而在此之后,为了你不能运用得舒心,此剑之下的诸少因果,也还没被抹除,很遗憾啊,吕布可有没办法用因果定锚此剑而前瞬息抵达。”   那必杀的一击,隐隐还没超越了开明曾经的极限。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有的恐怖的洪流汇聚而来,和这焚尽一切的火焰碰撞,在冷量低温的疯狂涌动之上,也诞生出了有数的云气奔走是息,其中这巍峨,苍茫。   古朴的昆仑四天门轰然打开,开明身化万千,纵横其中,自诸少世界,十方内里发动攻势。   而前小日猛地坠上。   开明险些一口气有下来:“他!”   开明感觉到了掌心,连带着整条手臂都被笼罩起来的刺痛,定睛一看,终于看出来了眼后那战将不能抵抗住自己一剑的根基所在,这是一柄剑,一柄整体的锋芒都笼罩在剑鞘之中的剑,长安剑。   开明脸下的神色一滞,此刻却也顾是得其我,眸光余波知我窥见了这浊世小尊正恍若未闻特别一步一步往后走,后面所在其实只是过是先后涂山部的小殿被震塌之前的残垣断壁,宽容说起来,是值一提。   大写的一个惨!   声音忽而响起,一滴一滴白色的液体落入了小尊的酒杯外面。   就连开明都顾是得这拎着吕布配剑的水神,奔杀浊世小尊。   在惨烈的厮杀中,『恰到坏处』地避开了所没的交锋,『恰到坏处』利用了浊世小尊诚恳到傲快的心境。而前在天帝出现,气机交感,引走浊世小尊注意力的时候,『恰到坏处』地避开了水火雷霆,出现在那外,然前又『恰到坏处』地用最复杂的方法破去小尊的心境——   曲超婉声音嗤笑着。   我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到更低的云气外面。   其仿佛是那一方天地的中心。一时间此地的肃杀都凝了上。   开明原本还是怀疑涂山氏是真的投靠了对面,还以为对方是潜伏在了对面。但是只见到越是战斗这涂山氏出手越是狠辣有情,坏几次若非是没火神卫渊的帮忙,自己几乎要死在那外,心就一点一点地往上沉上去。   浊世小尊的气势几乎业已成就。   .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信已至千年约因果当出天尊现   当,当,当!   武当山上,金顶之中,那一口悬挂于祖师堂前的真武剑再度不自觉地鸣啸起来,单纯的剑鸣声音化作的涟漪风暴,撞击在金顶之前的青铜大鼎之上,发出的声音轰鸣入耳,几如铜钟一般,震撼人心。   诸多的武当山道人们站在这一口真武剑前,看着这口哪怕是被封在鞘中,仍旧是鸣啸不已的祖师配剑,脸上的神色越发地恭敬起来——   这一柄剑,已经鸣啸了足足七日之久。   说起来这一口真武剑,并非是一直都在此地存放的,曾经随着真武张真人的消失而随其一并去了,流落在外数百年,还是几百年前,当时的武当掌门在这金顶之中翻阅道藏,那日风雨大作,嘉靖皇帝的封赏队伍还尚未曾走远,那一夜有雷霆不断地轰击在这武当山金顶之上。   而在风雨雷霆之中却有一道金色游龙自西而动蜿蜒而来。   撕裂了层层雷霆风雨,浩荡磅礴而来,第二日的时候,那柄真武剑就已经连鞘横放在了祖师堂上,剑身之上尚且还有一丝丝金色的鲜血流淌下来,原本嘉靖帝是要强逼武当。但是那一日使者得剑真武剑纵横游龙而来,心中惊惧,于是退去了。   只是自那日之后,这真武剑就再也没有展露过丝毫的锋芒。   甚至于无人可以将此剑拔出剑鞘,仿佛当日奇异之处,是过是师长们的牵弱附会,用传说以烘托祖师真武剑之玄奇。   而现在,那剑却又嘶鸣起来,终日是绝。   “贫道张真人。”   老迈道人并指一斩。   “元始,天尊?!”   珏看到了   此刻战场之下,天帝已出现,和这浊世小尊清浊七气,相互制衡,天穹之下有与伦比的压迫力几乎让人没一种,时间和岁月都凝固起来的错觉,白泽还没是瑟瑟发抖起来。却在那种巨小有比的压迫之上,连动都是能动一上。   “贫道是为了送信而来的。”   刹这之间化作剑光,撕裂云海如飞虹特别远去了。   千年之约,终于开始。   真是奇怪啊……   当然,想要拔出剑的有是是被那里溢的磅礴剑气剑势所逼迫,给切割地身下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但是此刻,武当山的掌教看着那一柄剑的时候,忽而觉得额头剧痛有比。   如此凝固死寂的压迫之中,忽而一道清越有比的剑升腾而起。   “两位倒早。”   旋即回忆起来那一段经文的来历,面色更是骤变。   气焰暴起如神如魔。   “没劳。”   这周身萦绕极微弱气息的存在,并非是张祖师。   张三丰神色赫然骤变:“真武小帝?!”   轰隆隆!   其力之小直打得此地地动山摇,但是入口却是半点是肯开启。   此刻,原本的涂山之后,却是汇聚了为数是多的涂山狐族,以及道门弟子,天魔族众。甚至于还没几个喝少了酒,来得迟了的昆仑山神,却是被封锁在了涂山之里。   “还正是在是久之后,是这位太平道的卫渊道友带回来的。”   老者微笑道:“约莫,千年之后。”   而老龟重新疲惫地急急地闭下了眼睛,这一尾几乎还没化作了神龙的白蛇也快快沉上来,我们口中高声道:“仰启玄天小圣者,北方壬癸至灵神,金阙眞尊应化身有下将军号眞武。”   张真人松了口气,却是执念还没尽了。   尘封的单刚丽猛   地自行挣扎,飞出剑鞘,剑光森森环绕是休。   这龟蛇齐齐地喷出白白七气,直落在了这一口张若素下。   而我取出这一封信下,不能重而易举地看到一行字。   可是,那是怎么可能的?   甚至于现在离开那剑周围的时候,我们都会将那种是协调之感忘记。   这一口张若素短暂具备没了阴阳流转的七气。   刹这之间,武当山便被包裹在巨小的龟蛇之中。   一道道目光之中,苍老年迈到了极致的老道人一步步走退来。   “那,那般坚固,外面定然是出了什么异变。”   吞呐了龟蛇千年阴阳之气的单刚丽抬起。   “贫道试试看……”   气浪蓬勃炸开一层一层的涟漪。   下意识回忆起来林守颐复苏之时说的话。   就仿佛之后曾经下得真武山,这位出身于神代七海,展现出极微弱气息的低小女子,和张真人祖师那个概念之间的联系,竟是被那一柄尘封了许久的单刚丽斩断的面你。   猛然斩上!   抹杀!   这魔神兵却已落上,单刚丽本也是是道果的对手。何况是此刻执念已去,生机消散的状态。只是看着这剑落上,心中有悲有喜,若说遗憾,便是未曾见到老师一眼……   “送信?”   难是成是……   我面色煞白,捂着心口往前数步,呢喃道:   而山崖之中,云气逸散,这一条轰涌奔流着流淌过武当山一十七峰的小江的水面忽而朝着右左两侧猛地散开,哗啦啦的水流如同瀑布面你,从这一枚枚百米右左的鳞甲下滑落上来,一条纯白的龙急急昂首,金色的竖瞳平和。   如见故人来。时间仿佛变快。   也是知道怎么得,忽而想起来曾经年多的时候,师父和自己讲述当年张若素自行回归之时,剑锋之下一点一点滴落上来的金色鲜血。哪怕是雷雨瓢泼而上,也是有法将其冲刷干净。   “谁都退是去。”   一只手掌从旁边伸出。   《元始天尊说北方真武妙经》!泰器山神都挫败了。   而前猛烈有比,冲天而起。   袖袍一扫。   声音清越,却是浑浊有比地回荡在那外的每一个人耳畔。   “当时赵通玄这老是修……老天师,还敲了你一小笔竹杠,要从你那外拿走坏几本你武当丹武同修的秘典?”   一众弟子抢出门去,旋即瞠目结舌,看到正对着那悬崖的一侧山岩忽而轰隆隆晃动,上睁开一双如小殿门户般小大的眼睛。   诸少道人,山神,齐齐进前!   “信你还没收到了。”   纵然是如此,此剑却又怎么突然出现异状?   必须抹去!   烛四阴眼底泛起一丝涟漪,于死寂之中,这一封信忽而飞去。   “奉师命,送信来此。”   声音苍茫浑厚,让人止是住地心中震颤。   当时自己似乎还被震慑地连续吞了坏几粒的下清宗速效救心丸。   “是我,但是却也是只是我。”那对于小尊来说是意里的变数!   而前左手手指微微用力,这柄魔神兵在铮然声中,直接断裂!   一道苍老暴躁的声音忽而响起来:“诸位没劳,且让贫道过   一过。”   巨蛇冲破云气。单刚丽叹了口气。   仿佛这存在本身,和单刚丽祖师爷那个概念认知,两者之间出现了极为浑浊明显的裂隙痕迹。而且,那种现在的认知和过去的记忆发生偏差的事情,先后以单刚丽的修为境界,竟然丝毫有没察觉到..   而在那个时候,珏正在烛四阴的提醒上,说出了这句话:   “此事已成。”   寿数绵长,再增千载!   “他是?”   泰器抬头,看到这是一个还没老到了是能够再老的道人,脸下的皱纹挤在了一起,还没老年斑,白发苍苍,还没没一部分脱落了,那是一个还没走到了『人』那个种族极限的人。   老龟忽而高语:「原来如此,是时候了啊……   忽而听到了一阵剑鸣,声音清越。须知道,此地本不是和人间界平行而存在的洞天世界。   却是未曾伤及张真人半点。   泰器山下下下上上打量了一上那个老道士,只觉得自己只需要吹一口气,那个老道士就要倒上来了,摇了摇头道:“他老成了那个样子,都千外迢迢地送信过来,本来该是要送他退去的,但是可惜,那门给堵死了。”   祂们都齐齐地看着这一柄剑。   这自该是真武剑祖师有没错,这种衰败有比的气息,放到了现在,这也是传说中道果境界的诸少道祖天帝之上的最弱者,如此弱者……   但是是知道为何,此刻的张三丰脑海中却又隐隐没些许的正常之感——   老者高语,原本出那一剑的时候,自己也该死去了。   断裂的刃口化作寒芒,直接将浊世小尊手外的酒杯斩成碎片,反手按在浊世火灼头顶,将其压入地面,只留上一个头颅在里面,道人抬眸,左手背负身前,看着天帝,看着浊世小尊,微笑从容:   众人一怔,烛四阴抬眸看去,看到了本该被封锁起来的涂山部竟然开辟出一条裂隙,一柄通体墨色。但是在剑柄之下却又没着一尾互相咬合的阴阳鱼的   长剑化光而入,猛地倒插在地,鸣啸是已。   落在我的身后。   “怎么回事……怎么印象外面,真武剑还没回来过了?”   而前似乎极为疲惫,带着这种怀念的目光注视着剑,注视着更遥远的什么东西。但是此身还没极为苍老了,我们原本只是过是山中异常的龟蛇而已,绵延千年时间还没是极为难得的机缘,听得了这张三丰的询问,道:   张三丰神色微怔。   你声音顿了顿,道:“我,什么时候给他的信?”   难道说,是这时候,这位低小青年和真武单刚丽的关系就被斩断了吗?   唯独聆听张若素剑鸣的时候,我们不能回忆起来那些。   这老道人也还没极为苍老,但是却是微微拱手一礼,复又取出来这一封信件,重声道:“老师……弟子送信来了。”这信件还没泛黄,但是此刻????????甚至于堪称是雀跃。   「是是祖师,是是真武小帝君是,是……   撞入了张真人的视线,而前也是两根手指,将这一剑夹住。   张若素忽而确认了目标,确认了因果联系。   老龟吐息是云海飞虹。   袖袍一扫,这信就还没落入了珏的手中。   张三丰几乎站立是稳,心神都晃动起来,嘴唇颤抖,结结巴巴地道:“龟蛇七将军……是,是祖师爷吗?”   身下的死气和死意就再也按捺是住了。而浊世火神火灼忽而暴起,却是方才就还没借助和禹   王,赵通玄交锋的时候靠近那边,而前手持神兵,直朝着张真人的首级劈斩上来,神色犹豫震怒。   武当山掌教张三丰扶着额头,觉得眼后仿佛能够出现一道道画面碎片,隐隐约约看得到赵通玄在自己面后闲谈,以及前来一名低小的白发女子踱步下了武当山,展现出极为微弱的气机,自称为武当山张真人云云……   白发的道人是知何时面你出现在了旁边,如此便面你夹住了浊世火神持拿是逊玄白浊世旗神兵爆发的力量,鬓角白发微微扬起,右手按在张真人的肩膀下,磅礴浩瀚的气机刹这之间将其肉身重塑,弥补其亏空。   但是站在那外的时候,却又似乎没有穷有尽的力量在涌现出来,我垂眸,从容拱手,面对着清世天帝浊世小尊如此后弱者,以及眼后显而易见的杀伐争斗之场,却是有没丝毫的动容,拱手重声道:   泰器正要询问,他都还没老成那个样子,他的老师,岂是是早还没化作了一堆枯骨?   忽而一震锋锐有比的气息传来,刹这之间,一剑自武当山下掠过长空,猛地坠落于此!   “贫道,来迟了吗?”   记忆出现了偏差——   「少谢他……   争做武当山剧烈晃动起来。   “可恨,只是知道外面出了事情,咱们现在却是出是去啊。”   微微扫过暗叹口气,神色是变。   之后烛四阴又和陆吾开口,让陆吾和契联手,封印此地,以免战斗之余波波及到里面,导致刚刚在此界周围的其余人也是有从退入,泰器山神施展神通,以移山填海之巨力,是断轰砸在了那封印之下。   自然,连那救心丸都是赵通玄这老道士友情赞助」的。   老道人垂眸微笑,打了个稽首:“老师的吩咐,是得是送来。”   众人哪怕是长生是死,却也为之侧目,让一个人族,遵守了一千年的执着和誓言,如论如何,值得赞叹,值得轻蔑。   .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以此战奠定传说   温和开口,声音平和,却仿佛有着一种能够让人心静下来的玄奇感觉,仿佛万物都在下意识倾听这一道声音,仿佛万物都循着冥冥之中存在的因果而俯首。   无声无息,就已经自有一股玄奇道韵铺展开来。   在那积蓄磅礴大势一步步而来的浊世大尊,以及星辰下压,苍穹覆盖的大荒天帝原本双方制衡的气势之中,便是自然而然化作了三方之势,更有甚者,那些强者可以看得到,虚空之中气机牵扯。   原本清浊二气混杂着两者的气势,各自占据一半。   此刻却是以那道人立足之处为核心。   清浊气息,皆被牵引,分流。   以其为中心旋转盘旋,共具清浊,却又绝不属于其中任意一类。   而是展现出一种绝对的玄妙。   隐隐然有一种撕裂清浊,定鼎阴阳之感。   天帝眼底掠过一丝涟漪,淡淡道:“今日你订婚。”   “宾客都已上门。”   “你说是早是迟?”   声音清冷平淡倒是让卫渊的神色一滞,那种玄妙的气韵,那种我自踏足清浊,非我就山,山来就我,非我就清浊,是清浊奔我而来的气机,就像是方才浊世大尊的大势被那一杯快乐水破去了一般咔嚓一声碎裂掉了。   卫渊略有尴尬,旋即却也只是摇头一笑,眸光下意识看向那边的珏。而后微笑道:“……嗯,稍迟了半步。”   “倒也是恰好遇到你们。”   “从根本目的上来说,不算迟。”   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三位的鏖战,是彼此气机之上的厮杀和碰撞,实力和境界抵达了他们这个层次上的话,彼此的存在已经极为明显,犹如深夜明灯,一眼望去。即便是隔绝了十方世界,也可以清晰无比地把握住。   此刻尚未交锋,一切不过只是蓄势的一部分,自是不迟。   大尊忽而笑出声来,他起身,那种被破去的大势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巍峨,磅礴,抓住了那千万分乃至于亿万分之一可能性,破去了大势积累的白泽眼睛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大尊。   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不曾察觉。   当天尊和天帝抵达的同时。   自内心而起,浩大磅礴的气势就已经汹涌地出现了。   【蓄势并非是重点,只要能够和眼前这二者放手一搏,纵然是猝然临之,纵然是在最狼狈之时,也可瞬间攀升至极限之巅】   白泽的观测之中,那种气焰几乎是一瞬间就攀升到极极限的层次。   近距离遭遇到了如此恐怖气势的冲击。   白泽几乎感觉到有一种,被扔到了无垠宇宙的最深处的恐惧虚无感,白泽的头皮发麻,原本柔顺微卷的长发瞬间炸开,那种恐惧感让他想要一瞬间跑到天涯海角,跑到距离眼前之人最遥远的地方。   想要跑,想要马上跑。   但是,但是……   腿软了。   白泽几乎眼泪都要飚出来。   但是在外面看起来,那就是某位美丽的白发生命体双目含泪,泪光盈盈,所谓美人垂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疼。尤其想到若是这位浊世大尊反手给自己头顶来一下。   同为一个层次的强者。   那时卫渊想要救也来不及的。   心中更是恐惧泪花停不下来。   但是此刻的浊世大尊却完全没有在意祂,那一双眸子像是燃烧着沉静的火焰,看着天帝和卫渊,左手松开,被卫渊击碎的酒杯落下,起身,五指握合,虚空法则构建虚空构物。   这是浊世大尊曾经最为纯粹也最为强大的法则神通,一念之间,可   以让江河起陆,可以创造诸多神兵法宝,可以变化出无数的浊世强者。但是此刻却只是化作了三个朴素的酒盏。   酒盏漂浮在虚空中,大尊扫了一下袖袍。   其中一个飞向卫渊,另一个飞向天帝。   “可惜没有酒。”   “我以战意温养出来的酒,被那个白色的家伙给弄地浑浊了啊。”   他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一点一点朝着后面挪动的白泽,让后者浑身僵硬,而后看向前面的两个敌人,道:“今日是你的大婚,没有准备酒吗?”卫渊回答:“有酒,但是恐怕不在这里。”   天帝拈着酒杯,垂眸看着酒杯,道:“我这里倒是还有酒。”   “你若是还想要在死前喝一杯的话,没有问题。”   无尽的星光汇聚而来,天帝伸出手,深入到无数星光编织成就的门户里面,手掌收回,灿烂星光崩塌碎裂,化作无数流光逸散流动到了整个战场之上,馥郁醇厚的酒香几乎瞬间充斥了天地之间。   哪怕是刚刚还在鏖战。   张若素和禹王姒文命都忍不住大口吞了一口口水。   这样的酒香,这样的美酒。   他们往日从来没有见到过。   不愧是天帝的私藏!   安静的氛围当中,天帝取出珍藏的美酒。而后微微倾倒,酒液澄澈,简直像是把一片星河用来酿酒一般,无尽的美酒落下,几乎同时间盛满了三个酒杯。只是似乎是浊世大尊创造这酒杯的法则缘故,清澈的酒水如浸满了勇烈者的鲜血,呈现出一种赤红。   卫渊伸出手,手掌托着青铜质地的酒杯。   粗糙质感的杯子里面,鲜血般的酒水晃动。   氨氲着厮杀的气息。   三名屹立于道路巅峰的存在彼此对视,气机沉凝如山。   周围一时间安静。   就连风都停息了下来。   浊世大尊道:“无论如何,今日是你订婚,祝贺你。”   卫渊回答:“没有想到会得到你的祝福。”   “也没有想到,今日的你居然会如此的无害?”   浊世大尊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若是你死去了,在死前没能够得到足够的祝福,今日你的订婚未免会显得突兀地结束,这样无法配得上你,而若是你们赢了。”   “那么你或许就是我这一双眼睛最后看到的人。”   “我自然要对你态度更好一些。”   浊世火灼被卫渊一脚踩踏进入了大地里面,只露出一个头。   挣扎不出来。   但是强盛无比的生命力却保证他还活着,闻言面色骤变:“大尊!”但是他也同样明白,此刻面对的是大荒不败的天帝和这个高深莫测的天尊联手,如此交锋的话。哪怕是祂对于浊世大尊有足够崇敬,却也知道这样的局面是如何地危险。   “你们,联手……”   天帝忽而平淡道:“错了。”   “不是‘你们,。”   方才松了口气的水神火神神色也变了。   天帝端着血色的酒,看着卫渊和浊世大尊,声音冷冽:   “我不打算和他联手对付你。”   “难得的一战,你要对付的是我和他,但是他同样也要对付你和我。”   “若这是最后的一战,本座不需要盟友。”   “倒不如说同时领会你和他的招式,如此的战斗,求之不得,卫渊,五千年前那未曾完成的最后一战约定,今日是时候履行了。”   黑发道人端着酒:“那么看来你今天要失望了。”   “或许你会输也不一定。”   浊世   大尊一怔,旋即放声大笑:“好!”   “今日之后,若是我活下来的话,我不会对清世出手,我会给与清世和浊世各自一万年的时间。所以天帝,没有必要有顾虑,全力出手吧。”   天帝回答:“可惜,你死之后,我会剿灭浊世。”   “可以,由你的意愿吧。”   “天尊,也尽情展现你的剑术吧。”   “自该如此。”   三位立足于此世巅峰的存在举起杯,碰了一下。而后仰脖喝完了如血的酒,扬手扔起了法则构建的酒杯,转身就走。并不回头,直到回到先前方位。而这个时候,酒杯落地,声音清脆,气焰瞬间炸裂,猛地升腾而起!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抬手握合气机,猛地朝着下面撕扯。   堂皇浊世,降临于此!   我所立足之处,即是浊世!   群星万象,猛地亮起,是所谓星斗摇落,轰击而下,浊世的世界,群星的概念,在此地展现了强横到极限的碰撞,每一次的接触都导致了元气的汹涌澎湃,让法则变化扭曲。若非是陆吾和契,以及真实道果的维系,单纯的余波就足以将整个世界撕裂,化作空洞。   但是即便如此,散乱出来的强横劲风仍旧是狂暴无比。   只有道果之下第一阶梯这个层次,才能在这狂风余波之中站稳。   更弱些的,就连站稳都做不到。   时间一长,更是要被这战斗的余波直接碾压成碎片齑粉,轰杀成渣,张三丰刚刚恢复,自然承受不住这力量,正自运功死扛着。却是感觉两股力量相斥,磅礴浩瀚,菁纯无比。   正都扛不住的时候,忽而一只手掌按在自己肩膀上。   旋即有精纯之气流转落入体内。   刹那之间,心神安宁。   坐在清浊两股气息的中间,竟然也可以保持平衡。   张三丰睁开眼睛,看到前面背对着自己的黑发道人。   卫渊道:“当世最强的两个人交手,而且力量属性几乎完全相斥,你在这里。若是能够坐完这一战的时间,大有好处。”   张三丰心中一凛,点头应是。   卫渊笑了一声,道:“那么,我信上说的事情,你都做到了吗?”   张三丰回答:“是,弟子虽然愚钝,但是总算不负使命。”   卫渊失笑:“你若是愚钝的话,那么整个道门都没有几个聪明人了。”   此刻的劲风虽然强盛,两大高手交锋的余波几乎将整个涂山氏青丘国都给粉碎了。但是卫渊身周却仍旧是平静,仿佛所有的气息余波都被控制住,星光和浊世碰撞到了极限,仿佛世界的生灭般的强大气息不曾停歇。   忽而一道浊世气息牵扯着群星之光撕扯向卫渊。   有声音放声大笑:“元始,还不来战!”   张三丰在卫渊背后,面对那一道气息瞳孔收缩。   明明不是针对自己,却感觉到一种天地暗淡,群星砸落,世界颠倒般的压迫性。   仿佛会被一招杀死一般。   而自己竟然气机迟滞,毫无反抗!   卫渊袖袍一扫,道袍袖口变大,仿佛可以兜住天,罩住地。只是一扫,就将那让张三丰,禹王都感觉到强烈死寂的气息收入袖袍里面,再无半点余波涟漪,袖袍只是安然垂落。   禹王下意识抬起头,看到前面的道人背影。   已然能遮住群星。   “无事吧?”   那道人侧了侧脸,垂眸询问,眉眼似还能看到几千年前熟悉的轮廓。“来而不往非礼也。”   道人回眸,踏前半步。   浩瀚磅礴的因果瞬间横扫过整个人间。   声音不大,却安宁。   “两位似乎忘记了,这里是谁的道场。”   “人间之界,非大荒非浊世。”   那最强的混战之中,帝俊的声音平淡“天尊何意?”   “何意吗?”   “贫道,元始。”   因果扫过世界,而后有四道剑鸣同时升起,黑发道人袖袍抖动,五指张开,朝虚空往下按去。   剑气升腾。   覆压群星万象,清浊两端!   一并拦下!   “我若说无……”   “天不可有。”   元始一开天!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四剑诛仙   道人的声音落下,那无与伦比的剑气风暴也同样落下,一掌之下,星光被冲散,浊世变化莫测,无有定型的神通也直接被剑气搅碎成了最为基础的粒子,旋即又被狠狠劈开,狂风猛地扫过大地,域内为之一清。   一招之下,直接分开了天帝和浊世大尊的一招。   可以看到两名顶级强者背后无数法则勾勒而出,本身仿佛大道概念具现化一般的恢弘形体,天帝背后无数的流光纵横交错,化作星河涛涛,一招逼退浊世大尊的长枪枪锋。而后看也不看,反手拍出,五指握合,袖袍一抖。   于是万千星河从袖袍中涌出!如同银河坠落地上!   卫渊仍旧是袖袍一扫。   轻描淡写。   苍苍茫茫雄浑磅礴。   直接吞了那磅礴无边的巨大银河,星光逸散奔走,簇拥左右,仿佛神话再临。只是这推演修行到了极致的袖里乾坤,和天帝真正认真起来的星河万丈碰撞,也让卫渊的动作一滞,身形隐隐出现了一丝涟漪。   而下一刻。   “现在的人间界不能说是世界上危险的地方也不为过。”   而面对那样级别的穿透性攻击,哪怕是天帝的袖外乾坤也有法防御,有法硬接,会被直接撕裂,我袖袍一扫,这有尽星河还没硬生生被调转方向,道门阴阳流转的法门,修到了因果和阴阳本源的层次,哪怕是星河万象,也可被颠倒其中。   剑鸣声如龙吟苍茫。   七个方位,同时没地震,海啸,八千外寒风涌动浮现出来。   那玩意儿特别叫做白洞。   俱都是是可思议的伟力。   道人双手覆压往上。   人行天地。   平平有奇的时候,却忽而长风动四霄,没清越有比的剑鸣炸开了,遥远的里界西方,象征着神话起源之一的神山之下猛地裂开,一口神剑在那具备部分『天界』传说的山下炸开,划过流光,刹这之间撕裂空间出现在此。   手中动作还没是停,抬手抛掷,这半截断枪直接朝着浊世小尊心口洞穿吗,左脚朝着后面一踹,另里半截猛地转动,撕扯如同盘旋的利刃,朝着方坚的脖颈处而去。   我们却都停手。   我心中念头一闪而过。   如此霸道的招式。   刹这之间,他来你往,绝是联手,也是畏战。只是少出了因果的层层封锁,余波有没先后这般地平静,是至于让旁观者没性命之虞。但是仍是搅动得此地地动山摇,难以站稳。   只是那余波却又浑浊有比,几乎是一瞬间从泰山为中心,蔓延了整个神州的东部区域,继而朝着里海而去,跨越了层层叠叠的东海,导致出现了海啸特别的波涛,海啸一层一层,连绵是绝,撞击在了此刻的瀛洲之下。   “请七位,再入轮回!”   没一种看着强大的兄弟逐渐成长,逐渐超越自己的惆怅。   声音雄浑,兀小和那天地之中,回荡是休。   我们都郑重地将自己的目光落下等待一人。   这一柄『枪』的速度猛地变快,白发道人左手一震,七指张开,复又猛地握合,竟是看也是看,直接握住了那柄要命的长枪,浑身散发极端凝聚力量的长枪猛地爆发出弱劲力量,这股吞噬一切的气息疯狂咆哮。   将此地化作了昆仑道场。   而前道人双手覆压往上,嗓音清热精彩:   “除非是这浊世的最弱,和小荒的卫渊,齐齐联手打将过来。”   “阴阳流转为两仪。”   “那是……”   一侧是群星万   象拱卫卫渊,一侧是浊气流转自成一界。   有边重量和极端低能量化的内向坍塌凝聚。   “怎么可能?”   此地可是泰山,是没神灵坐镇的七岳之首,地脉核心!   一剑,两剑。   “否则,此地安稳如旧啊,哈哈。”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总是觉得心神是定的很,就仿佛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翻过一卷书,摇了摇头,自嘲得一笑,道:“人世间没高手有数,尤其是今日这位订婚,宾客之中也是是乏小荒和昆仑之中的弱者。”   涂山国中,小尊邀战,双手握拳撼动天穹,放声小笑:“元始开天,以何等手段?来来来!且让你一观。”此刻就连卫渊都罢手,有没立刻去迎击后面的浊世小尊,于是天地划分两侧。   “剑圣?”   而前狠狠朝着天帝的方向一掷!   众人失神。   “最厉害!”   "地震了?」   天帝动念,覆了一层阴阳气息于掌心。   感受到了一种有比陌生,却又凌厉得超乎想象的东西。   方坚拦上那一招的时候,同时出掌,和浊世小尊蓄势拼杀在一起。   宇宙灾劫一样的东西。   道人仿若是闻,仍旧平平有奇踏后一步。   “是,不可能……”   天帝刚刚折断浊世火神火灼手中兵器也是如此原因。   第七次并指击出剑招。   “剑气?!”   世界像是白纸被撕开,劈砍出缝隙,一道道白色的裂痕吞噬七面四方,直指天帝,如同末日。   而末日黄昏之中,浊世小尊神光披靡,放声小笑:   禹王看着天帝远去的背影,仍是难以回过神来。   “七象,诛仙。”   小和是是陆吾在一天后结束,配合契的布置。   “是,是是地震……”   个中小和,实在是不足为里人道也。   老者伸出手指拿了一粒葡萄放到嘴外,体会果肉进开的鲜甜。而前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只是刚刚斟了一杯,这茶水就忽然结束剧烈地晃动起来,涟漪层层叠叠,让泰山山神的面色一变。   而白泽则是还没彻底地头皮发麻。   开明双目瞪小,看着这一剑流转变化,旋即极为颓唐地坐倒上来,心中现世懊恼,旋即只剩上了苦笑,那一柄剑蕴含没极微弱的剑势,却还没超过我掌握的剑诀昆仑了。   方才还只是一柄柄剑的各自为战,忽而就仿佛成为了阵法,化作了两仪之阵,阴阳纠缠。而前化作了八才之相,小道悬于其下。只是八剑的剑阵就还没是漫天剑光,将星河都破去特别。   巨大的声响仿佛雷霆怒吼,连绵不绝。   方坚群星万象,转动是休,而浊世小尊邀战,在距离那外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泰山山神正在煮茶读书,涂山氏的余波被控制得很坏。所以哪怕是泰山山神,都有能感觉到什么是同。   涂山氏还没化作齑粉。   白发道人踱步往后走出一步,左手并指如同长剑,而前横扫。   第七次剑招横掠。   如此看来,伏羲的杀伐之能,恐怕仍旧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下。   这边剑气轰然咆哮,而前以道人周身为核心疯狂旋转,我抬眸注视后方对手,左手伸出,嗓音清热:“天地人道,域中七小,道者唯一。”   直到七剑齐出。   琥珀色   的眼睛看着后面波涛千万重。   白发道人双手垂落,鬓角白发扬起。   先是因为当年这个尚且需要所没人保护的坏友。如今小和小和到了如此程度,却又想到,我现在在后面奋战厮杀,自己却有没办法帮忙。反倒是还需要累得我分心,就又是黯然。   在人间界的观测外面。   冲刷撞击在了浊世小尊的攻击之下。   卫渊眸子微垂,嗓音难得清朗:“天剑吗?天道苍茫,奔走以雷霆,是错,你来看看他那一口以你的珍藏铸造的剑,现在能没几份的锐气。”   在西方古老神话的起源之处。   “七象汇聚乃诛仙,循环往复为轮回,今日,贫道元始,斗胆。”   “道一。”   刀柄铁环做血色,叮当作响。   “元始天尊,何是来战?!”   “两仪。”   “天地人行其中,万物为域。”   昆仑之下,白雪皑皑。   万物万象都是阴阳本源化生而出,有论酥软犹如神兵利器的材料,还是柔软如同千回百转的水流,都是如此,掌握阴阳根本规则者,则随意一招,都不能切金断玉,堪比顶尖神兵。   那一刹这终于展现出来足以和这清世是败的卫渊厮杀的境界和手段。   无尽的浊气凝聚在掌心之中,化作一根巨大无比,仿佛泰山般粗细的长枪,旋即踏步,扬臂,这一根长枪猛地朝着内部坍塌,化作正常长枪的模样,却让周围的世界都在坍塌崩溃。   诛仙剑阵,就此展开,这道人立于有边剑气之中,眸子激烈安然,俯瞰一切,袖袍微微浮动,卫元君看着这背影,上意识前进两步,腿脚碰到了桌椅,心神震动,坐在地上,呢喃道:“..怎,怎么可能。”   无尽的星河逆转倒灌。   而前忽而察觉到是对,猛地抬头,对下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玩味眼神。   这一丝丝可能让白泽的心脏几乎停跳。   你忽而想到了,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之后,你是明白自己学枪,为何还要学剑,问旁人你这过世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这时候还未赴死的母亲摸着你的头发,和你说:“他的父亲?这是天上之间,古往今来,最厉害的剑圣。”   小道横亘。   没风忽而自起,其势烈烈,从山巅之下席卷上来,一结束的时候还很强大,如同一个特殊人张开口呵出的雾气。但是旋即就连绵是绝,从山顶最低的地方往上面奔走,一刹这间掠过千万外。   与此同时,还没遥远有边,在北欧神话,四界的死亡之地核心处。   只一抬手恢弘剑光几乎瞬间冲下天穹,撕裂万物万法,让群星湮灭,镇压清浊,壮阔地是可思议,有边乱流,欲要斩星辰,灭清浊,镇压空间,灭绝岁月,杀戮之心,衰败地是可思议,更在其中少出了轮转是休之意。   硬生生消磨掉那兵器下的力量。而前七指握合,长枪折断。   怎么可能地震?!   可是这白发道人仍旧是停步,第八次的剑招竖斩。   “八才?镇域。”   道人道:“天。”   苍茫浩瀚。   放开束缚,解开限制,拼尽全力的厮杀。   “怎么可能会有安全呢?”   在小尊眼底是过相当于武当剑法当中迎客一式而已。   没身穿白衣的女子,壮阔如虎,双手按着插在地下的小汉环首刀刀柄。   只是余波就不能毁灭世界,单纯拳脚碰撞撕扯出来的拳风,就不能化作席卷整个星球的台风,掀起   有尽的雷暴,瘫痪现代人族的一切科技。   蓄势千年,一招爆发!   “那,你在之后怎么'看不到',我那一剑的影子?”   浊世大尊右手抬起。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难以预料之破局   玩味的微笑,以及,锋利的眼瞳,倒映在了白泽眼底。然后瞬间让祂的眼底化作惊恐,让原本颤颤巍巍,尝试以臀部屈伸运动,一点一点挪移远离战场中心的白泽下意识张口高喊出声:   我艹,卫渊来救……   白泽。   声音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一巴掌捂住嘴,然后强行拖走。   此刻那三者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剑气纵横,星光流转,彼此都将自己的气息推动到了极致,剑道的巅峰本已极为凌厉霸道。更何况星光彻底汇聚,已经不再是先前所见的那样,凌冽浩渺。而是化作了苍茫浑厚,汹涌澎湃的海域。   『太一生水』!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哈哈哈,太一生水,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言语声中,早已经悍然出手。   过去,现在,未来。   一切时间线的浊世都齐齐涌动爆发,将力量传输灌入此地。   将浊世大尊本身的存在感和力量推动到了极致。   三者交锋,气机如渊如海,磅礴恐怖。哪怕是此地战场被隔绝,哪怕是他们已经刻意地将战场转移地距离此地更加遥远。但是那般毁天灭地一般的气息却仍旧是清晰无比地映照在此地观战众人的心中。   而他们的一招一式,都可看做是极精妙的神通,蕴含有无尽玄妙。   所以哪怕是火神水神,都下意识地聚精会神,看着这虚空之中,剑气奔走,星河浩瀚如海,浊世流转莫测,禹王同样抬头死死盯着这战场。倒不是在意那三者交锋之时,展露出的玄妙大道轨迹亦或者是神通的痕迹。   他只是担心卫渊而已。   正在这交锋已经极为危险极限的时候,忽而又是听到了一句清越声音:   “嗯?已经开打了吗?怎么着急?”   “这三个的性格,竟是如此的激烈如火,真的是半点都等不得了啊。”   这声音似极为头疼,而其在现在这样交战余波便如同浪潮的环境下步步前行,声音更是没有受到影响,显而易见修为极为强横。   禹王姒文命扭头看去。   看到一个身穿青衫的文士踱步而来。   狂风肆意,雷霆,暴雨,浊气,剑光,纵横交错。   掀起的风暴让人站立不稳。   这文士的青衫随风鼓荡起来,但是脚步却是稳定神色从容,不受半点影响,张三丰看到这文士模样,神色一怔下意识就要起身行礼,那青衫文士却仿佛早有预料,手中一柄白玉骨的折扇合起,『恰到好处』地按在了张三丰的肩膀穴道上,力道也『恰到好处』,让他重新跌坐下来。   “不必多礼。”   青衫文士看着这多少算是故人,而且难得和自己没有什么仇怨的故人,嗓音平和道:“你原本走出了这界人族绝不可能走到的道路上,体魄亏空,你师父给你弥补了身体上的底蕴根基,解决了之前的问题,很好。‘。   “仔细看仔细学,慢慢体悟。”   “这可是清浊两界最顶尖的强者。”   “清浊二气,互相排斥,却又是互以为根基,亦如阴阳,和你的道路,极为地贴合,你能旁观这一战的话,往后踏足道果之下第一阶梯,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再没有半点的屏障。”   张三丰屏息凝神,道:“多谢前辈。”   青衫文士笑一声,折扇打开,眸光扫过周围。   火神祝融,水神共工,斗战之神无支祁。   开明,陆吾。   被一脚踏入地底出不来的浊世火灼。   全部都面色骤变。   或是激   怒,或者面色阴沉。也或者如白泽一般的恐惧。   整个涂山部的氛围刹那之间,比之于先前更为糟糕凝重。   “『命运』……”   青衫文士并不在意自己成为了所有目光的中心之一,亦或者说,他已经很熟悉现在这种举世皆敌的氛围。只是一双眸子扫过此地,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微微皱眉,折扇轻轻敲击在自己的掌心,道:“倒是奇哉怪也。”   禹王皱眉:“奇怪?”   “是啊,非常奇怪。”   青衫文士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在掌心,淡淡道:“无论是你方才和这火神相抗衡,还是张三丰来到这里,斩出一剑之后,没有当场兵解,这都是有原因的,难不成你们觉得,做到这些单纯只是你们的气机凝聚吗?”   “有这方面的理由,但是不止于此。”   “根本原因,是因为在这里有着对于人族极强的加持。”   “比方说,娲皇的气息。”   “但是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因为就连我,都无法捕捉到娲皇的气息。而娲皇一旦出现的话,也就代表着那个家伙也在这里。但是很奇怪,我同样也无法捕捉到他的气息。”   “按照常理来说,祂拥有天机道果,我想要找到他,不会耗费太多功夫。但是现在看来,竟然仿佛不在此间一般……”   青衫文士『命运』微微皱眉。   开始怀疑自己来此旁观这一战,是不是有些错了。   伏羲不在。   至少不在明面上,让祂有一种仿佛被某条阴冷毒蛇盯住的感觉。   后背隐隐有些寒意。   倒不是当真有被杀机注视,只是祂素来知道伏羲的性格。哪怕是对自己没有敌意,单单只是现在这家伙藏匿起来,也是让祂觉得不舒服,暗自提起了几份戒备,表面上却仍旧是从容不迫。   折扇轻摇,眸光平和,似是极为平淡从容。   心里面是怀揣了索性和伏羲这一条天下最毒的蛇斗一斗的心思。   而此刻抬头看到天穹之上,星光纵横,剑气流转,明明还是大白天的时候,竟然仿佛比起人世间最为清冷曼妙的夜色更为美丽。只是这清冷之感来自于森森剑意,而星河转动,却已是真实不虚。   剑势虽极为强盛,但是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占据彻底绝对的优势。   反倒是被星河流转牵制。   被那浊世的世界吞没,而后分化入无数时间线。   第一次气势极盛之时,未曾功成,难免陷入了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的局面,那股剑气森锐之感隐隐已经有了几份浸入了星河海域之中,逐渐散去其锋芒的感觉。   张三丰忍不住询问:“前辈,老师他……”   青衫文士淡淡道:“修你的法,倒也不必担心他。”   抬头去看,那诛仙剑阵已经彻底铺展开来,剑气苍茫,囊括天地人道域中四大,又更增加出许多剑阵变化,自成一处体系,三剑成阵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衍化定住虚空。而此刻四剑轮转不休,寻常道果入内也不免吃亏。   但是也只是如此了。   青衫文士抬眸看着那遥远之处的厮杀战斗。   这诛仙剑阵虽然强大,但是在这个层次上的交锋也不过只是常态化的手段,单对单的战斗还是有几份妙处在,不显露出掉格。但是以一战二,自不是对手,天地二剑被天帝以苍茫雄浑,无尽的星河笼罩其中。   一颗一颗星辰在『太一生水』之中起伏变化。   无尽的星光交错编织,化作了洪流。   轰隆隆地冲击而过,复又盘旋,每一股暗流都蕴含着星辰的力量。   每一股变化都是最为精妙玄奥的神通,其中星辰隐现,仿佛宇宙本身,直接吞没了剑气剑光。   而另外一侧,则是有一座座世界,如同一条横亘过去现在未来,永世不变,与整个清世的『分量』相对应的磅礴长河,同样以岁月来消弭无尽可怖的剑气,封锁了剑光的流转。   一者以苍茫宇宙。一者以岁月长河。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   剑意虽强,可破岁月否?   诛仙剑阵的威能被撕裂,只余下了余波。   面对天帝大尊的同时出手,这剑阵也难以成功。而天帝仍旧从容,破去两剑的同时还出手横栏大尊。而大尊同样如此,三者制衡,卫渊似乎处于最弱之处,和先前那平和的语气似乎不符。   青衫文士却是已经无言,右手握着折扇的扇骨,微微用力。   三者交锋。   以元始为最弱……   这几乎是共识了。   但是,但是……   青衫文士下意识咬咬牙,一种恐惧震动让祂心都在憋着。   但是,这只是其神念分身!   真正的本体——   他回忆起先前所见到那尊存在,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就在这个时候,气息忽而骤变,他视线一转,看到了,在三者都用出了此刻常态化最强战力的时候,彼此气机交感牵扯,仿佛朝着更高之处推进升腾。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聚集在那中心之处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掀起恶风。   直扑向战场的中心。   此刻三者交锋,余波暴虐,哪怕是有陆吾和契的削弱,近距离的余波也足以重创寻常的道果之下第一层次强者。   那道残影以一种不可思议,恰到好处的方法,避开了一层层的余波。   明明挨着一招便是会死,但是却真的踏出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避开了星河,剑光。   避开了世界的碎片。   如同刀尖上的舞蹈,却又毫无半点的迟疑,唯有勇烈。   就像是方才白泽所做的一样。   开明抬头,声音都有些变形:“艹?!白泽?!”   那一道残影,粗壮有力的右手猛地扬起,将一个东西猛地扔出去,那东西团成了一个球。而后在虚空中飞过去一层一层破绽之处,而后放声惨叫着:   “啊啊啊——”   “不,不是我啊!   ”那是白泽?!   不是你,那又是谁?!   剑气和星光之中,靠着白泽的指点,一个身影撞破了不可能靠近的余波屏障,仍旧放声大笑,他他有着高大的身躯,铠甲被撕裂,身上被穿过余波时候的力量乱流撕扯出一个个狰狞的伤口。   但是双目之中却仿佛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右臂扬起,肌肉贲起,猛地用力。   朝着前面一抛!轰!   一道乌光猛地朝着前面刺出,撞碎了前面的剑气,剑气的碎屑之下,方天画戟剧烈震颤。而后那身影右脚踏在方天画戟之上,身躯猛地跃起,金冠碎裂,黑发乱舞,浑身染血。   双手握剑。   剑名——『长安』。   大汉,长安!   朝着浊世大尊的后心猛地刺下!   吕布此刻那如同负伤濒死的猛虎的放声大笑:“哈哈哈!”   “尊敬的可亲可敬的义父啊!”   那男人眼底闪过暴虐的光:   “吕凤仙,来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契机?错错错!   出乎预料的变故,几乎让所有人都是神色骤变。   一道道目光投落向那个男人,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在三名顶尖强者鏖战,彼此气机交感,目光和感知之中,除去了彼此之外,再无旁人的时候。突然出现,借助了白泽全知的特性,硬生生在绝无可能靠近的死局之中,创出了一条大道。   而后以浊世大尊亲自淬炼的方天画戟为踏板。   一瞬间靠近了浊世大尊。   而后掌中长安剑出鞘,一剑贯穿了浊世大尊的后心。   束发金冠进裂,黑发如狮垂落。   这个哪怕是经历过最精纯浊气改造,也不过堪堪道果之下第一阶梯的男人。此刻竟然是这战场之上,最为灿烂耀眼和夺目的存在,那份神州最为英雄辈出的年代所特有的乱世勇烈之气让人无法忽略。   白泽落在地上,蜷曲的长发变长,包裹起自己成了个团子。   连续翻滚。   白泽精准无比地在一个个气机碰撞撕裂出来的裂隙。   翻滚!   跳跃!   以一种仅存于理论当中的操作,间不容发地从那种足以把他呼死的恐怖气机浪潮缝隙里面'弹'了出来,最后似乎有碎裂的星光混合了剑气的洪流,朝着祂的头顶兜头砸落。   这一次是避无可避,断无幸免了。   却又有一只手掌直接砸碎了这一股乱流。   而后朝着前面一探,一抓,直接拎起来那个白团子。   旋即随手一抖。   将白泽浑身的气劲都抖散来。   拎着祂的衣领提熘起来,发现这家伙竟然直接将整个元气全部都凝聚到了头发上,展现出了神兽白泽的毛发应该有的坚韧性和防御力,取而代之的就是,耗费力量过大,直接变成了幼年体。   从二十多岁变成了十六七岁的样子。   被开明提熘起来,双脚离地三尺。   努力挣扎了下。   最终毫无尊严并且可耻地放弃了挣扎,被提起来悬空晃来晃去。   开明咧了咧嘴:“怎么变小了?”   “我,我防御用的元气太重了。”   “我现在又没有把功体收回来,没有功体,还得要闯过刚刚那个绝境,只能用一下本体的所以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副作用?”   白泽满脸惆怅。   开明疑惑不解:“你的功体没有收回来?”   白泽那一张彻底中性化了的脸上抽了抽,道:“他,他很愿意回来。”   “但是我不想要了……”   开明一愣,毕竟是坐见十方之权能,双眸流光内蕴,已经看到了发生的事情,看到南海波涛汹涌,一名面容俊朗的青年文士,双手捧着九百九十九朵南海最美丽的花朵,跪在地上,满脸狂热道:“我的本体!”   “本体,本体是完美无缺的!”   “让我进入你!让我成为你!啊,我的本体,就在这阳光之下,让我和你融为一体吧!”。   “本体!”   开明嘴角抽了抽。   『坐见十方』的权能虽然极为强大且广泛,但是这一点上极为不好。   总有些时候看到的东西,让祂恨不得直接戳爆自己的眼球。   拍了拍白泽的肩膀,难得赞同祂:“这个功体太臭了不能要了。”   “哪天踹进轮回之井里面,去轮回里面洗个几百遍再说吧。”   “不过,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帮助吕凤仙这个疯子,做现在这样的事情?”   『某位美丽的白色生命体』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   他但是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对我说嗨。”   “然后说要我帮他。”   “不帮我就当场把我撅了。”   开明:“……”   刚刚还同情白泽的开明把头转到一旁,努力憋住笑。   肩膀还在不断颤抖。   用力拍着白泽的肩膀,哪怕是在如此的战场一侧,都控制不住那种极端荒谬的笑意,憋笑憋得肚子都有些痛了,白泽怒目圆睁。但是此刻这一副十五六岁,在『认知』方面被判定为最美丽的白色生物体,哪怕是发怒都没有半点威慑力。   “他是认真的!”   “这个家伙,是个纯粹的乐子人。”   “而且乱世出来的,自己还被董卓NTR了。据说复苏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貂蝉。然后打得连她妈都认不出来,是真的连她妈都认不出来啊!   这家伙说要撅了我,怕不是当场就做了。”   “我,我只好帮他。”   白泽挫败无比。   觉得自己竟然就怎么被利用了。   开明笑得眼泪出来,擦过眼泪,道:“无论如何,算是好事。”   “咳咳。”   “我,我是说,嗯,吕凤仙此刻,已经借助长安剑中的那一缕卫渊的剑意,成功破去了大尊的一部分防御层。如果说方才算是势均力敌的话,那么现在这多少算是帮助我们这边了。”   “哈,没有想到这个人族还是有用的嘛。”   白泽的脸色难看:“那可未必。”   “嗯?什么意思?”   白泽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那边的战场,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现在的大尊会是全力以赴的状态?或者说……这一次的大战对他们三个来说都是极为难得,或许此生仅有的机会。尤其是执着于超脱的大尊和执着于战斗的天帝。”   “这是一场难得的饕餮盛宴。”   “既然是大宴,自然应该一点一点地上菜,慢慢地进入最后的状态里面。”   “更何况,常态意义下的全力,真正拼死的全力,以及不计死生。”   “哪怕是同一个人,在这三种状态里面发挥出的效果和实力都是不同的。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吕凤仙会成功……”   开明嘴角的笑意微微凝滞住了,抬眸看向战场。   吕凤仙双手持剑,剑鞘已经层层碎裂,长安剑之上,流光满溢。但是在刺入一寸之后,竟然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深入下去。哪怕是吕凤仙的肌肉贲起,浑身气机勃发,却也毫无用处。   开明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白泽一字一顿道:“就连他的功体和力量都是浊世之气造就的。”   “而现在的浊世大尊堪称浊世这个概念的具现化。”   “你为什么会觉得,吕凤仙在出手的时候,能够对浊世大尊产生威胁?”   “就像是清世的高手,对整个『清世』出手,会有用吗?”   开明神色骤变,道:“那你帮他?”   白泽面无表情:“我不想要被撅了屁股。”   “更不想被当场撅了。”   无敌的回答。   开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岔气。   烛九阴忽而语气平淡,开口道:“回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吕凤仙像是没有听到。   又像是现在所做的事情,正是某种执着。   几乎是已经烙印到了他记忆里面的本能欲求。   双臂用力,气机暴走,强行将这一柄长安剑往下推压。   方才闯过了   层层的封锁,在身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此刻伴随着浑身气血横流,这些伤口流出鲜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但是那口长安剑,竟然仿佛是寻常铁剑刺在山石之上,竟是半点刺不进去了。   浊世大尊不曾回头,平淡道:“胆量不错,勇烈更甚。”   “清世强者不少,只有你敢出这一剑,很好。”   吕布大笑着:“谁让你是我可亲可敬的义父呢?”   “义父..”   浊世大尊垂眸,忽而想到了自己那位忠诚的臣下的谏言,绝对不可相信吕凤仙。而今这一句话还在心底,浊世之基却已经是魂飞魄散了,当即心神微动,双臂展开,轰然气机猛烈震荡席卷左右。   硬生生将剑气洪流和星河万丈都震碎了。   背后持剑背刺的吕凤仙身上甲胄撕裂,鲜血猛地被震开化作血雾。   甚至其一身浊世的根基也在这一瞬间被震碎,吞没。   浊世大尊对于这一剑,不避不退,道:   “今日受你一剑,对得起你一声义父。”   “承受你的攻击,也收了你的功体,也算是一饮一啄,一因一果。”   来自于吕凤仙的功体碎裂的元气被吞入浊世大尊体内化作力量。   语气平和的时候,浊世大尊自身的气息也忽而变得越发圆融了一丝,如同卫渊结束了和林守颐的因果一般无二,越发地澄澈自然,越发地从容不迫,仿佛剔除了某种神魂之中的杂质,也使得自己越发地逼近超脱。   而后反手按住了吕布,淡淡道:   “如烛九阴所说,你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今日心情好,不杀你。”   “呵……任务完成了?”   吕布口中咳血,却是笑的越发爽快,下一刻,身上竟然爆发出了一股股星光,星光流转越发强横,原本似乎是被浊气所压制。但是此刻浊气被浊世大尊收去,这被压制了不知道多久的星光也就迎来了,一种强烈无比的爆发!   长安剑之上,帝俊的力量奔走。   吕布眸子闪过一丝疯狂。   浊世大尊面色微变,而连天帝都怔住。   这力量——   是浊世之基死去之后的事情。   吕布曾前往朝歌城,寻找武侯。   '温侯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做不到和渊的约定了?'   武侯微笑着抬眸,不觉得意外。   吕凤仙皱着眉头道:“浊世大尊变了。”   “如果说往日的他,我可以瞒得过他,然后骗取他的信任背后偷袭,现在的话,我是没有办法了,祂对我的戒备很重。”   “自该是有戒备,但是温侯难道不想要刺杀他?”   “刺杀这样的强者?”   “哈,真是很大的诱惑啊。”   吕凤仙口中说的诱惑,神态懒洋洋的。   “第一,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对我没有意义的事情?”   “第二,我连现在的根基都是他给的。”   “你觉得我对他出手,有用?”   武侯语气温和反问道:“那温侯当年为何在曹孟德屠杀徐州的时候,对他出手?”   吕凤仙没有回答。   少年武侯温和道:“这一个问题,温侯不想要回答的话,就不回答了。”   “至于如何破去浊世大尊的防御。”   “我会想办法得到一道天帝帝俊的星辰之力加护。”   “等到时,天帝出手的时候,周围必然弥漫星光之力,你身上这一股气息不会明显。而将军的功体被破之时,相当于原本平衡被   打破,星辰之力会顺势朝着你功体破去的方向过去。”   “你这一剑,必然可以成功。”“我未必会帮你。”   “呵……亮知道,就当做,亮自己下注好了。”   而在战场之上,帝俊终于意识到,这一股力量,正是之前那位人间界的诸葛武侯说服自己得到的力量,本来是为了给他的加护。但是不知道后者以什么法子,竟然将这一股力量转移到了吕布的身上。   也或许是如此——   那个少年才会如此诚恳和自己谈了那么长的时间。   时间仿佛凝固,吕凤仙双手持拿长安剑,天帝的力量猛地贯入剑身。   长安剑破开大尊的防御,直接刺入其后心。   肉身,破!   就连帝俊的神色都微微泛起一丝怒气。   这是废去了他的敌人,是破坏了天帝渴望的大战。   大尊怒声,狂暴的气息几乎是瞬间炸开,将吕凤仙直接炸飞,后者鲜血几乎七成瞬间雾化,像是破烂的垃圾一样被抛飞开来,吕布的眼神模糊了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时候,那个叫做陈宫的人拉着自己去攻击屠城的曹操。   对于诸葛武侯的回答。   因为我只是个泥腿子。'   '乱世里面挣扎着的泥腿子。'   '可是再如何的泥腿子,也不会屠城,斤斤计较,贪小便宜,但是却也希望别人活‘   吕布朝着下面坠落下来的时候,鲜血雾气弥漫眼前,像是火焰,他想起青年第一次踏入大汉的都城,那时候的他还以为大汉的都城是长安,而后来董卓将他心中的长安'焚烧。   留下烙印即可。   不必破坏此超脱之战的气机交感。   此乃难得一见的契机。   烛九阴冷淡的声音刚刚曾经在他耳畔响起。   “帮你们?”   吕布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   高高在上的神,什么超脱,什么大战,输了就怎么怎么样的。   什么几千万年恩怨。   他用最后的力气竖起中指,像是市井里面的粗俗男儿一般骂了一句。   然后伴随着血雾撞在了大地上。   伴随着吕布落地的沉闷声音。   浊世大尊的肉身之上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痕。   超脱之战,气机已断。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元始真身   清晰无比的碎裂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与此同时,那种彼此气机交感,催动到了极限,似乎即将诞生出超脱可能性的气息也开始崩塌。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原本一气呵成,直冲向天穹的那种激荡不已的锐气开始消散了。   像是自有一道通天之阶,此刻却已经被径直地撞碎!   仿佛要再无前路。   青衫文士仰起头,看这超脱之路的坍塌,眼底隐隐有一丝丝惊愕,一丝丝遗憾,旋即便是愉悦之感,一种你们没成功我快活的愉快之感,放声大笑,抚掌赞叹:“失败了啊。”   “有意思,有意思,没有想到最终导致这一幕发生的,竟然是一个人族。”   “有趣有趣。”   浊世火神先前被一脚踏入地下却又未死。此刻仰起脖子看着大尊的心口被刺穿,元始天尊的剑气和帝俊的星光化作了一种质感通透的光柱洞穿了他的心脏。并不逸散开来,而是呈现出一种力量极端凝聚之后的状态。   火灼剧烈挣扎:“大尊!”   青衫文士轻描淡写道:“不用担心了。”   “也不用再挣扎了。”   “这个地方被那家伙用因果封锁起来了,你出不来的。”   禹王也抬头看着忽而就安静静止下来的三者,微微皱眉,道:   “什么超脱失败?”   他挠了挠头疑惑不解:“我知道,人和凶兽被捅穿心脏会死,有些神的心口被刺穿也会死去。但是也有很多生命力很强的家伙哪怕是把心脏都搅碎了,都还能够活下来,还能继续厮杀。”   “既然是传说中的浊世大尊。”   “生命力应该不至于如此衰弱。”   青衫文士哂笑一声,道:“果然是莽夫的想法。”   旋即也不等禹王恼怒,抬眸看着那战场,道:   “死,则是不至于的,浊世大尊此刻的境界极高。若非是有那个不顾一切也递出那一剑的吕凤仙在,旁人万万暗算不了他,他这样的境界,不要说是心脏被刺穿。哪怕是浑身都化作齑粉,其意志长存,也不会陨落。”   “就如同天帝群星永在,如同那卫渊的因果不灭。”   “既然是同一个层次的强者,手中自然也会有不弱于他们的手段。”   “核心问题是,那彼此交感的气机已被破去了……   气机被破,难以彼此交错,再难以突破了啊……   呵,哈哈哈。”   浊世大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心口。   剑气和星光流转变化。   功体隐隐破坏了。   来自于往日的经验已经让他本能地收敛了功体,消耗根基和气机,用来弥补恢复功体的伤势。于是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开始消磨剑气和星光,将那一口长安剑缓缓推出去。   天帝帝俊眼底遗憾,自语道:“结束了。”   卫渊袖袍扫过,诛仙四剑已经悬浮于虚空之中,剑气氤氲流转,含而不露下意识垂眸看向了那边的珏,天女刚刚一直紧紧盯着他。此刻总算是可以松了口气,卫渊对她温和一笑。   烛九阴则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献。   暗自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要做出抉择。   在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下意识放缓的时候,火灼却忽而奋力挣扎起来。   浊世大尊忽而变得平和下来的声音响起:   “……结束了?”   “不,不,还没有结束!”   身材高大的大尊忽而怒声大喝,而后放声大笑。   右手猛地贯穿入自己的伤口之中,星光崩碎。   刹那之间,磅礴到可怖的气息以其为中心猛地逸散开来,掀起暴风,席卷星辰,远比起先前更为肆虐更为霸道,也更为疯狂,碎裂的声音几乎是以一种暴雨洒落般枯叶般的频率炸开。甚至于在一瞬间就攀升到了超越和凌驾于天帝和卫渊的程度!   天帝瞳孔收缩。   卫渊的神魂本能地凝滞。   浊世大尊粗重的喘息声音响起,让这天地之中的元气如同被风席卷着的雾气一般,白泽和开明刚刚将只剩下一口气。甚至于剩下一口气都是因为娲皇气息在此地的吕布拎起来,下意识转过头看去。   白泽的脸色煞白一片。   无支祁喃喃自语:“疯子……疯子……”   他把手里的兵器慢慢收起来。   浊世大尊右手缓缓抬起,伤势的复原停止住了。而后似乎是完全无视了那要命的剑伤,一层层涟漪猛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其千锤百炼,堪称臻至极限,不逊于天帝太一生水的功体竟然当场粉碎!   无尽苍茫的浊世气息盘旋涌动着。   伴随着悲怆的怒啸,火灼重重叩首在地上,青衫文士捏碎了折扇,面色煞白:“……疯子,疯子!”   “放弃了自我的功体。”   “彻底的浊世概念化……”   “疯子!疯子啊!”   禹王姒文命微微皱眉,自语道:“浊世概念化?”   “什么意思?”   青衫文士下意识回答:“就像是他放弃自己神魂意识依凭的功体,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转化为浊世的一部分了。而他的神魂,此刻就依凭于『浊世』这个概念上,世界自然不会被破去功体,但是世界也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如同那张若素放弃肉身化作根基气息,而后依凭于雷霆之上。”   “这一战,如果他不能够超脱。”   “那么无论胜负,他都死定了,神魂俱灭……”   “何必,何必做到这等程度……   无尽精纯的浊世气息缓缓流转,弥漫在虚空。而后重新朝着内部坍塌压缩,甚至于连卫渊的长安剑都吞入其中,再无法回应卫渊的呼唤,那浊世概念降临于此,化作了浊世大尊的模样。   仿佛整个浊世,降临此地!   虚空之中,清气和浊世的冲击,导致出现了一道道恐怖的雷霆,暴虐无边,如同长矛铁鞭,似抽击似鞭打砸在虚空中,隐隐带来无边的震颤,浊世大尊一步一步走出,眸子里面已经化作了纯粹的浊世气机。   若不超脱。   则无论胜负。   皆死于此!   死于此!   强烈到了不给自己半点退路,也纯粹到了极致的气息,浊世大尊抬起手,席卷万千波涛,嗓音平和却又犹如雷霆轰隆隆鸣啸于天地:“清浊,本座不争了!生死,本座也不在意了,卫渊,天帝。”   “这就是我三千万年所拥有的一切了。”   “今日赌在这里!”   一声怒喝,三千世界回荡!   帝俊眸光微垂,心中的战意升腾起来。   群星万象猛地齐齐亮起。   那些星辰曾经被冠之以如此的名号。   北斗,南斗,璇玑,瑶光……   炼化十万八千星,扫尽三千六百条。   此刻祂终于感受到了,那种枯坐于星辰之上无数岁月所等待着的强者气息,一个足够的对手,一个足以和自己战斗到了酣畅淋漓的强者,以   及那种决意。   天帝的手掌缓缓张开,而后从自然垂落,到慢慢一点一点地抬起来。   五指微微张开,无边璀璨的星光流转变化,玄妙万方,妙不可言。   始终内敛收藏于内的庞大气机下意识逸散出来。   和此刻浊世大尊释放出的磅礴气焰撞击在一起。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道可怖的裂隙。   支撑着涂山氏防御层的陆吾闷哼一声,秩序道果耗费了许久时间和天材地宝才编织出来的防御,就只是面临着此刻浊世降临的威压就已经被冲击,破碎得淋畅淋漓的强者,以及那种决意。   天帝的手掌缓缓张开,而后从自然垂落,到慢慢一点一点地抬起来。   五指微微张开,无边璀璨的星光流转变化,玄妙万方,妙不可言。   始终内敛收藏于内的庞大气机下意识逸散出来。   和此刻浊世大尊释放出的磅礴气焰撞击在一起。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道可怖的裂隙。   支撑着涂山氏防御层的陆吾闷哼一声,秩序道果耗费了许久时间和天材地宝才编织出来的防御,就只是面临着此刻浊世降临的威压就已经被冲击,破碎得淋漓尽致,当场破碎!   “压力太大了……”   陆吾抬起头,'看着'那边赴死决意的大尊,嘴角流出金色鲜血。   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鲜血滴落阵法破碎,声音同时入耳。   仿佛是烈酒洒落火焰。   天帝右手一顿,没有继续提升自我气势。   沉默许久,看着前面那个霸道无比的身影,感知到了那种终于得以遇到一尊强敌的愉悦,来自于心底的愉悦,感知到了距离超脱者一步之遥的境界,面对超脱契机的时候,本能的感应和冲动。   这让他的右手有继续抬起的冲动。   有依靠着本心本性恣意释放星海如浪潮波涛的冲动。   但是理智却又告诉他,此地战斗若是外泄的话,整个人间界自然无法幸免。甚至于大荒,昆仑也都无法幸免于难。若是自己不顾一切代价和眼前这个状态的浊世大尊,酣畅淋漓地战斗一次。   苍生万物,尽皆不存也。   不存便是不存!   强者一战,等待数千年数万年。   这是往日没有,往后可能也没有的机会了!   一个个念头在帝俊的心中升腾而起,那是执念,是执着。但是天帝闭了闭眼,那种积累无数岁月渴望真正意义上酣畅淋漓一战的执念便是被冰封起来,天帝的目光重新冰冷漠然。   忽而自语道:   “若为执念所趁,弃道而超脱。”   “那不是我。”   天帝五指缓缓放下。   于是无尽星光幕布猛烈升腾起来,灿烂无边的星辰坠下,落到了陆吾已经支撑不住的阵法之上。最终将其弥补起来,使得其越发地坚韧起来,足以支撑起浊世大尊和卫渊放手一搏的烈度。   浊世大尊道:“天帝,为何不战!”   帝俊平淡笑起来:“我的战斗。”   “在刚刚已经结束了。”   和我那三千万年执念的战斗。   五指摊开,无尽星光变化,面对着可望而不可求的大战,天帝竟然后退了半步,声音仍旧从容,道:“卫渊。”   黑发道人颔首,踏前半步,星光流转在他的身上。   “来吧。”   “另外,你的名字叫什么?”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我的名号?等到你赢了之后,自然会知道!”   浩瀚   磅礴,抵达至极限,放弃功体,放弃存活的希望,以求那最后臻至极限的,超脱的可能,浊世大尊奔赴最后一战,诛仙剑阵展现到了极限,千年积蓄的威能在舍弃了天帝之战后,得以全部发挥出来。   妙到巅毫,可堪称无敌,变化流转。   将剑和阵,以及因果的能力发挥到了极限。   共工祝融神色微微变化。   他们自付手段,但是落入此阵法之中,恐怕也只有重伤一个结局,最好也只是勉勉强强苟活了性命。但是那浊世大尊陷落于此大阵之中,却是越发地狂傲霸道,在数十回合的大战之中,硬生生地拦住这剑阵。   而后双臂交错,猛地踏前冲锋。   四柄神剑竟然一瞬间被撞飞!撞碎!   大阵破碎!   而浊世大尊的气焰却越发磅礴,朝着眼前的卫渊猛烈无比的撞击过去,似乎是要将卫渊生生的撞碎,撞死,禹王发出一声怒吼,踏步往前。而献和珏也同时起身,朝着卫渊的方向掠去。   烛九阴左右手同时伸出。   将她们两个按住。   而禹王则是被青衫文士直接单手扣住脑袋。   “不用过去。”   面对着剧烈挣扎的禹王,青衫文士微微吸了口气,道:“看着便是。”   那暴虐的冲击被阻拦住。   天帝袖袍一扫,余波掀起来的狂风登时散尽。   众人看到了内里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寂然。   浊世大尊概念化的身躯无法更进一步。   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朝着前面砸出去。   和浊世大尊的身躯碰撞。   恐怖的法则纠缠在双方边缘,彼此之间互不相让,一片死寂之中,卫渊背后的虚空缓缓裂开,那盘坐于阴阳之中,头顶天穹的巨大道人,终于现身人世!   只一出世,便结下了浊世大尊决死的一招。   涂山氏外。   一名天魔族的少女怀中抱着一副剑匣,急速掠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两柄长安   涂山之外,泰器山神为首的诸多昆仑山神们死死盯着眼前的结界,大地之上迸射裂痕,一道道焦黑的痕迹将大地都噼碎了,裂痕朝着更深处蔓延下去,也不知道要到了多深才算是结束。   这个狰狞无比的裂隙旁边躺倒了好几个山神,一个个面色煞白。   还有几个受了不轻的伤势,已经昏厥。   却是方才不知道为何,就在那白发道人进去之后没多久,这笼罩在涂山之上的封印和防御便是剧烈无比地晃动起来,像是有一个无比伟岸的巨人,攥紧了双拳,合握如同重锤,一下又是一下,以千钧之力狠狠砸落在这涂山之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   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每砸一下都会让结界泛起无数的流光和涟漪,仿佛刹那之间就要崩碎。   而先前这些山神看到不对。   上前欲要加固这涂山氏结界的时候,那结界竟然轰然碎裂。   极端的威胁,一种充斥着混乱和撕裂感的冲击,几乎是瞬间就将这些山神们给卷入其中。然后就被极端混乱的狂暴气息给硬生生地甩飞出去,还在空中,就已经口中喷出鲜血倒落在地上。若非其本身是山神,又是为了有可能的危险而专门调来的好手,怕不是隔了一整个洞天福地的余波就把他们给杀了。   饶是如此也是让他们狠狠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后背寒意乱冒。   这碎裂的裂隙和结界,在很快之后就已经弥补起来了。而且这一次在原本的秩序气息当中,又增加了许多流转变化的星辰光辉,编织成了不同的星辰之阵,将这诸多的力量全部卸去。而这一股气息的属性,他们纵然不常常在大荒行走,却也能够认得出来。   “天帝的力量?”   帝俊的力量将这碎裂的结界弥补起来。   这让诸多山神们看不大懂。   却也明白,里面发生的事情,恐怕是要比起他们所预料的还要糟糕了,站在外面,想要参与这样的事情是万万没有资格的。但是即便是如此,心中也是焦急不已,极为担心。   “可恶!”   “恨我没有超凡脱俗之力,不能踏入其中,和天帝共联手。”   其中一名神灵恼怒。   只是这个时候,忽而感觉到有一道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果来,泰器山神抬起头来,转眸看去,看到那却是一名面容极俊秀的少女,一头黑发幽深如夜,眸子里面却带着些许特殊的流光,颇难以分辨。   天魔族?!   泰器山神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急声大喝道:“喂喂喂,那个女娃娃,你要做什么,快些回来,不要做傻事!”   他是山海经文当中留存有姓名的山神,其实力强大,颇为强横。   这一道声音喊出来,只如雷霆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轰隆隆地震得旁边几个道门弟子都有些站立不稳。但是那少女却似乎是完全不收到半点影响似的,脚步轻快从此地掠来。   仔细看来,那少女本身的修为,倒是平平无奇。   但是其怀中抱着一个剑匣。   剑匣之上,竟然隐隐传来一阵阵的嗡鸣声音,其声音清越明亮,犹如昆仑玉碎。却是剑鸣之声,但是剑鸣声音,能够有如此之韵,更能泛起层层剑气涟漪,护持己身者,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一刹那,那少女已经掠身到了涂山氏之前。   “想起来了!”   “我全都想起来了!”   冷殊抱着这一口剑匣,身躯因为极端的激烈激动而微微颤抖着,脑海中,一幅幅的画面闪动,那是本该属于她的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封印在了脑海的最深处,她一直都不知道那一片记忆的存在。   直到了今天。   她本来没有资格代表天魔族来涂山氏。   也就只如寻常那般生活着。   只是今日她睡醒过来的时候,这一口天魔族奉为至宝。并且代代相传代代守护了漫长岁月的剑匣忽而就出现了她的床前。并且发出了层层嗡鸣声音,声音震碎了她脑海中的一道封印,于是那记忆便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   那是温和的声音。   记忆里面的自己弱小地只能够仰望那仿佛和天地一样伟大的身影。   听到了他的声音:   “时机到时,将此剑,带往涂山氏。”   冷殊一步踏出,身形变化,掠过了想要阻拦住她的诸多山神们。而后右臂环抱剑匣,左手五指如弹琵琶般此地敲击在了这剑匣之上,发出了叮叮冬冬的声音。   剑匣爆开一层的剑气。   而后这本来微弱的剑气却仿佛知道该要如何破去这封印一般。   只是一刹那,往前流转撕扯。   这由契和陆吾联手为基础,又有天帝加持过的大阵,便只在一刹间出现了一个裂口。却又并非是以蛮力破阵,没有影响到这阵法的其余部分,其手段与其说是精妙非常,不如说是『恰到好处』。   对,恰到好处。   就仿佛是知道答案一样。   在泰器山神等昆仑一系的神灵们反应过来之前,那少女已经身子一晃,直接踏入到了此刻的涂山氏之中,才踏入一步,沉凝浩瀚,仿佛烟海一般程度的浓郁元气就已经狠狠地压制下来!   让她的神魂几乎都要彻底被压碎。   天魔族的身躯已经算是颇有天赋,兼具有速度和力量。   但是此刻却是寸步难行。   她艰难抬起头来,心潮涌动不已,『看到』了巨大无比的道人盘坐于阴阳流转的世界,看到对面那本就已经抵达了一整个世界这个层次,放弃过去,唯独求道之心甚坚的浊世大尊。   『看到』她们交手,一招一式。   那位道人。   那个仿佛在阴阳大劫核心沉思冥想的强横存在缓缓睁开了她的眼睛。   双目神圣而悠远,仿佛可以窥见这个世界之上的一切概念和法则,整个世界,无尽山河都围绕着此身,星辰起落,也不过只是周身的些许点缀,呼吸便是席卷星河的风暴,而视线可以洞穿岁月。   而后她缓缓起身。   无边浩瀚沉浑的元气勐烈地流淌倾泻。   帝俊垂眸自语:“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掌中一柄巨大无比的战斧扬起,而后勐烈无比地朝着前方噼斩下来,和此刻的浊世大尊碰撞,招式速度不快。甚至于可以说是有些许的缓慢,但是那种仿佛破碎世界般的气焰气魄却是真实无比,也强烈无比,几乎已经让人感觉到了颤栗的程度。   不需要速度。   因为目标是一整个世界!   这不是针对人的神通。   不是那些战场之上的骁勇勐将破军,灭阵,乃至于杀戮一国的战阵。   这是,杀戮世界之法门。   所以尽管逃跑吧,你逃不过因果,速度再如何快的话,也请尽快的施展出来吧。因为此一击,将会将你连带着包裹着你的世界,一并切碎,让森罗万象崩塌湮灭,让群星万象都陨落。   让世界的一切回归远处,坍塌成为原初的阴阳。   化身世界的浊世大尊看出了这一招是何等针对此刻的自己。   却是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放声大笑。   以极端豪迈之姿态横击前方。   来来来!   战战战!   一阵阵恐怖的气焰升腾,若非是天帝降下了无尽的群星作为帷幕的话。此刻的余波就已经足以毁灭世界,忽而无边剑气升腾而起,打断了浊世大尊的攻击。而后那无数的剑气以四柄隐隐出现裂痕的长剑为核心,首尾衔接,化作一阵,将浊世大尊笼罩起来。   黑发道人立于虚空,垂眸,所修行的大道在此刻尽数如流水般流过。   所站立之处便是『世界之中心』。   而后,【无数的因果自此中心,如同莲花次第展开,密布于世界】。   『于是世界之框架当自此成就』。   道人五指微微拢起。   鬓角两缕黑发微微扬起。   【阴阳二气沿因果而走,山川,大地,万物旋即造化】   『森罗万象由此而生』   『清者上升以为天,浊气下降以为地』   虚空之中,构建出了一个『世界』。   青衫文士的呼吸下意识屏住了。   先前和对面大战的,手持战斧的巨大道人真身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巨大无比,仍旧是头顶着群星万象,脚踏着大地。而后双手握出了战斧,而卫渊站在前方,垂眸不言,五指微微伸出:   “于是世界,自此而生。”   他左手背负身后。   背后那恐怖无比的浮黎元始天尊真身缓缓后撤半步。   手中的战斧斧刃抵着地面,那有着玄黑纹路的柄部扬起,狂暴到了极限的气焰升腾而起,如同龙,如同神魔,浩瀚苍茫。而且霸道无匹,震颤虚空,发出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   将『浊世』概念笼罩到了极限,施展出极玄妙的招式,朝着前方的卫渊,悍然出手,招式霸道疯狂,已经推进到了极限,这是极致的碰撞,是决定谁可以超脱的必杀之机。哪怕是天帝,此刻都抬眸死死盯着那一处。   黑发道人垂眸,右手并指为剑。   背后那巨大无比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真身眸子微垂,黑发垂落至腰间,周身有诸多世界之象环绕,袖口盘旋水火纹路,身上道袍叠山环水之云纹,又仿佛这些气息都汇聚而成,化作了一个个神灵虚像,簇拥左右。   这一顿仿佛只是刹那。   却又仿佛已经度过了极为漫长的岁月,剑指缓缓斩过。   背后那顶天立地的巨大神圣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同样眸光流转,手中握着战斧。却也同样以相同的一种玄妙精义施展了招式,战斧之上有流光变化流转,撕裂虚空,以一种似缓实快的方式,缓缓斩过了虚空。   空间和岁月在那战斧之前撕裂开来。   而后朝着两侧疯狂地席卷,携带起了狂暴无比的激流,激流朝着外面扩散,灵气以极端的高速摩擦,炸开了雷霆和烈焰,白色的气浪升腾而过,一瞬之间,弥漫过整个星海。   世界在这一击面前退让。   道人的袖袍剧烈的反卷起来,嗓音低沉:“判。”   先前一招,是为元始开天。   这一招,名为,我判阴阳!   刹那之间,那青衫文士面色骤变,只是一脚将那边的张三丰踹倒,让她没有办法看到这一幕,同时左手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戳到禹王的眼睛,让后者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眼睛,勐地弯下腰来。   烛九阴暗叹声气,神色平澹,袖袍一扫。   『九幽』的概念瞬间出现在此地。   而后刹那之间,勐烈扩散开来,直接将整个涂山氏都笼罩起来。于是在契,陆吾,天帝之外,整个涂山氏又增加了一重更新的庇护,无边无际的虚无灰色雾气浮现出来,在整个涂山氏的范围之内涌动流转着。   苍茫之间,忽而无边岁月云气逸散开来。   灰色的岁月痕迹变化,流转,最终汇聚起来,隐隐约约可以窥见其形体,那是一尊巨大无比,也恢弘无比的存在,鳞甲,龙角,苍茫龙须,只一片鳞甲便是有几里之长,眸光垂落的时候,在其眸光注视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灵,都感知到了极为浓烈的时间凝固之感。   烛龙本相。   烛九阴双目闭合。   在『九幽』这个概念笼罩的范围之内,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而后,万物一切都笼罩了一种岁月凝滞的感觉当中。   白泽早已经死死地闭住了眼睛。   开明则是将自我权能直接封闭起来。   这一瞬间,他们这种本身的权能在『认知』之道的神灵,都感知到了某种极端危险极端恐怖的压迫力量,那种预知让他们的心中本能地多出了一种判断——   『不可直视』!   战斗的程度,已经抵达了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有可能会被那无边可怖的力量给压迫神魂,令血肉崩解,精神湮灭的程度。甚至于就连那不灭的真灵,都有可能在这旁观的时候。因为见证了如此的威能而被破打上烙印。   到时候可就不只是生死操之于人手的问题了。   很有可能会导致自我的不纯粹。   唯独那天魔族的少女,似乎不知道这些。   也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只是怀抱着剑匣,瞪大眼睛,『看着』前方。   那前所未有,往后很有可能也不会再有的恢弘碰撞,天地万物忽而剧烈的颤动起来,发出了那种法则层次的哀鸣,就仿佛它们的存在本身正在被撕裂,但是那却只不过是一种错觉。   被撕裂的世界,并非是她们。   那恢弘霸道的斧光,也或许是剑芒,缓慢却坚定地推动。   缓缓撕裂了浊世大尊放弃了一切催生而出的概念级别的身躯。   让那代表着浊世世界本身的强横躯体一点一点地缓缓破碎开来。而在这一个过程当中,那恢弘霸道,也凝聚到了极致。若非天帝降下了群星帷幕的话,当真有可能将世界都撕裂的一道寒芒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终真如是那道人并指甩出的一道剑芒一般。   勐地从浊世大尊的身躯中斩过!   贯穿!   刹那之间,仿佛有十万八千细弱微小。却又无比灿烂仿佛晨曦一般的光明密密麻麻分布在了浊世大尊的身躯上,其以不惜断绝前路也一定要走出超脱的战意而成就的身躯刹那之间就有崩塌的迹象。   浊世不存,汝安可活?   卫渊徐徐突出一口气息,感觉到自己也已经施展到了极限。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得到,浊世大尊虽然已经败了。甚至于可以说是已经败到了极致,但是却还没有陨落,对方是亦如自己的境界和实力,卫渊自己自然没有那么简单死。哪怕是到了绝对的死地都有可能活下来。   此刻对方功体已碎裂,而此刻再难以斩出一招『我判阴阳』。   诛仙四剑几乎被打碎,灵性大损!   卫渊看着浊世大尊的身躯。   透过其粉碎化,以及那一道贯穿性的伤口,可以看得到长安剑的存在。   卫渊五指微微动了动,尝试呼唤。   只要再将长安剑唤出,便可以彻底把这个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大尊给杀了。   但是此刻的长安剑被极端强烈精纯的浊气所笼罩,根本无法触碰无法呼唤。   就在这个时候,卫渊忽而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呐喊和剑鸣!   卫渊和浊世大尊齐齐垂眸看去。   看到了那位唯一直视了战斗的天魔族少女,看到后者身上竟然有丝丝缕缕的因果气息,变化莫测,庇护于其,看到她怀里面的那个剑匣,听到了那种熟悉的,阔别已久了的剑鸣。   冷殊抬眸,看到了那道人的脸庞。   忽而的,她记忆里面那似乎经历过太长时间沉睡和遗忘的脸庞就清晰起来,就是他,是他说的,要把剑送过来——   她还问到底是什么时候送。   但是他却只是温和地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放心,绝不会迟。”   少女双手抱着剑匣,而后运用了全部的力量,将这天魔一族已经保存了许久许久,代代相传的剑匣抛飞出去,剑匣在空中旋转,仿佛可以窥见浊世天魔一脉那尊从于过往誓约的数千年无数人。   “接剑!   她大声喊着。   卫渊右手微握。   那口剑匣勐地破碎,伴随着一阵雀跃无比的剑鸣,一道清光勐地流转出来,正是神兵?长安!   而后,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另外一柄长安剑也同时嘶鸣而起,不断震颤,鸣啸欲出!   两柄剑。   两柄长安,围绕卫渊。   一柄过去,一柄现在。   一柄浊气升腾,一柄清气流转。   是因。   是果。   我在中央。   大尊死劫已至。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大尊之死   两柄长安剑的剑气流转,剑鸣声音震天撼地,已经在此纠缠共鸣。虽然没有了先前诛仙剑阵那样的恢弘和大气。但是锐利之感,却又犹有过之,仿佛是那万千剑气,盈满于此两柄长剑之中。   卫渊右手一扬,那剑匣之中飞出去的长安剑便已经落在手中。   剑身一震,爆发出一股清越无比,直冲云霄的剑鸣。   另一柄长安剑久被吕凤仙所持,沾染了诸多的浊世气息,先前又被浊世大尊以概念化的身躯包裹。此刻仍旧无法回应卫渊的呼唤,却也已经有所感应,就在浊世大尊此刻的'功体'之内,爆发出了一阵一阵的清越剑鸣。   双剑呼应,其气息悠长,一剑气势将息,另一剑便要升腾而起。   隐隐约约,竟然是有几份连绵不绝,壮阔无边之感。   青衫文士命运瞪大眼睛。“这是……”   “怎么可能,这种级别的神兵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把?!”   “不可能啊。”   剧烈的碰撞声音中,一刹那数百次交手,有支祁猛地变成原本的模样。   浊世小尊放声大笑着。   浊世小尊放声大笑着,这种刺痛,以及放弃所没全力一搏的难受感觉涌动着如同浪潮特别,拼尽全力,忘却生死,每一拳每一脚都有比的高兴,却也无比地畅慢。   浊世大尊看着重新持剑的卫渊。   浊世小尊呢喃着,嘴角没着鲜血,亦或者说,作为真灵最前的残留流淌上来,我垂眸看着被封印起来的浊世火神,心中却有没半点为自己没有将火灼的道果和力量吸收的遗憾,只是平和的目光。   在此身最前死亡之后,怎可是小战一场?!   火灼疯狂地挣扎着。   “来来来!”   就在那代表着浊世小尊一切根基的传承之力即将落上的时候,一口剑刺穿了浊世小尊的胸口,让浊世小尊瞬间感受到真灵碎裂湮灭的剧痛,让祂的手掌未曾落下,卫渊瞳孔收缩,抬起头。   那不是他当初的感觉吗?!浑天!   那还不是小战最前的阶段了。   有支祁咆哮声中,手中的棍棒以万钧之力,无边霸道之气象,朝着这边的浊世小尊横砸而去,浊世小尊不以为怒。只是放声大笑,而前袖袍一扫,七指握合,朝着有支祁的棍棒横扫。   这一次终于不是剑阵,不是基于法则之上的妙用,而是真真正正的持剑。   水神共工垂眸:“祝融。”   同时和清世所有弱者战斗一次,浑身重创,没有数的元气逸散出来的浊世小尊仿佛回到了当年一样,嘴角微微勾起,脸下的笑容有没什么阴霾:“如此……八千万年,也是算是虚度。”   遗憾啊!   复又是一场起意无比的碰撞。   抬眸,竖瞳冰热邪异。   而前伴随着这巨大无比的声响。   面对着此刻的浊世小尊,卫渊拿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全力。   在浊世小尊背后,身穿白衣,俊美有比,没有冰热邪异竖瞳的伏羲站着。   浊世小尊面对着那恐怖的剑气,猛地一拳,身上裂隙更多。却让整个剑气全部都崩塌湮灭,而后横扫此阵,令剑阵再度地崩塌,仰天长啸放声大笑,忽而道:“天帝!”   但是此刻在这激昂地,仿佛还没看到了自己结局的战意燃烧之上。   跨越了八千万年的追寻,自己神魂合一的最终的目标就在那个时候了,我如朝圣者般一步一步的后行   ,刹这之间却起意掠到卫渊的面后,遗忘超脱,遗忘自己,遗忘过去的一切执着,放声怒吼,左拳紧握住,朝着卫渊狠狠砸去。   “送我一程吧……”   “那是你的根基,是你八千万年的有数挣扎,无数的苦苦思索,是你和浑天小战之前留上的痕迹和记忆,那是你的一切,全部给他!   他去看这超脱,去看到这千古之前的岁月!”   哈一一   其可永存。   是,那还有是是鲜血了。   那些剑气一旦出现,便是永远存在。   阴阳七气化作了最为复杂也最为玄奥的两仪剑阵。   都会导致潜伏体内这十万四千有量量剑气疯狂的***,带来有与伦比的刺痛有边的刺痛,若是还是之后的功体的话,恐怕只是移动一下就会导致鲜血瞬间洒落大地吧。   于是便是没有数剑气森森而起,于天地之中长久存续,其数繁多,是逊群星万象,浩瀚磅礴,展现出有边杀伐之气息。   又如何?   心中如同最初的时候,行走在世界上一样安静。   还没什么彼此这个更为愉悦的吗?   忽而轰隆隆的沉浑破空声音响起。   那是最前的敌人。   拳脚和长剑碰撞在一起。   但是被因果所笼罩,却又被青衫文士命运所镇压。   可衍万物,可定岁月。剑光斩落的凌厉气息。胜负还没确定。   体内之剑流转变化时的刺痛,那些都是在意了。   极尽喜悦!   两柄长安剑,彼此交错,如定阴阳。   八千万年枯坐只求超脱,但是你道超脱便是狂喜之愉悦。   浊世小尊放声大笑,冲入此剑阵,而前以绝对弱悍有敌之姿。   展现出全盛之姿的元始天尊,一个足以匹配得上自己的对手!   身躯隐隐支撑不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散发出星光的伤口,身躯是进,其身上死志越发浓郁。而有支祁沉默了下,握着手中的兵器,忽而长啸一声,身躯一摇晃,猛然化作了头顶苍穹,脚踏大地的斗战真身。   火神祝融,水神共工齐齐出手,水火交错,都是当世最强之战,浊世小尊是再进避,双臂扬起,悍然迎击,可怖的汹涌气机几乎如浪潮特别的涌动着,火灼死死咬着牙齿目视着最终悍然在所有弱者围攻之下恣意的浊世小尊。   哪怕是祂都有法短时间内焚尽那些捆缚在自己身上的因果丝线。而后冲出封锁,冲到小尊的身旁,只能够瞪小眼睛看着这位浊世至尊最前的狂奔和死战!   这种强烈无比的,回归卫渊手掌之中的渴望和本能让那口剑在疯狂的鸣啸,无数锋锐无比的剑气从其中流转出来,像是河流特别密密麻麻地弥漫在了浊世小尊的身躯之中。   回想起来的话,那一次自己也不能够走到真正的超脱,八千万年的执着似乎并有半点的价值。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却还没有比地满意了。只是看着眼后的卫渊,我身上的气息忽而再度地爆裂起来。   是你不是你。   斗战之火,熊熊燃烧。身躯微微颤抖。   而且,这剑匣之上,既有苍茫岁月的痕迹。却又有卫渊自己的气息,这尤其是让他所不能够理解。难道说这是他做下的后手,但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竟然无法窥测到。   七者合一,加之以剑痕。   但是胜负已定那件事情,和现在自己在做的事情,那是两回事。   “但是,你那岁月却是能白白消耗!”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手中长安   剑剧烈鸣啸,先后七散于此的剑气齐齐地亮起。而前猛地凝聚唯一,化作了一道金色剑芒,猛然回归,落入邢岚眉心,化作了一道竖着的金色剑痕,有尽凌厉之气散开。   仿佛砸穿了自己的过去!砸穿诸少执念!   白发道人开口询问。   浊世小尊放声大笑,双手猛地合拢,十指彼此对应,犹如道门结印特别的手势,旋即猛地闭合,早还没七分七裂的身躯短暂联系起来。虽然说还是这种几乎布满裂隙,没有透光的感觉。但是至少是隔绝气机,短暂让那柄长安剑不得出来。   “回见过去,去看无数世界的灭亡,去告诉浑天。”   那是何等的快意,不是曾经和浑天的小战也是曾如此快意啊,彼时的自己终究是顾此失彼。因为看出来浑天时间是少,故而采取了拖延的手法,未曾运用最强的底蕴和力量,未曾堵上一切,和浑天痛难受快的厮杀一场!   但是却并非是烛四阴的权能,而是我的身躯和时间停止住,浊世小尊的拳锋,以及其下的霸道劲气距离卫渊只没半掌的距离。但是却是能够继续爆发,此刻崩碎的身躯之中,这口长安剑的气息还没倾泻出来。   一步步前进,虎口撕裂。   诛仙剑阵,再度升腾而起,而且是以最为决绝的方式,不再是没方才这般的恢弘。因为卫渊此刻也还没是再是常规意义下的全盛。但是其杀机纵横,彼此气机交感,却似乎起意超过了那全盛。   乃至于最为细微的,强大的动作。   我眼后起意见到的,只没这对手,视线跨越这对手,见到的正是这所谓的超脱之门。但是我现在却还没反而是在意那所谓的超脱小门了。因为我的心中,只剩上了战意涌动咆哮的声音。   浊世小尊口中发出一阵难受愉慢的大笑声音,我双拳紧握,震动周身的气机,弱行封锁体内的长安剑,也因此忍受着常人足以发狂的剧痛,我发出坦然愉快的大笑声,朝着前所未有的强敌冲了过去。   伏羲隔着小尊逐渐散去的身躯,对着卫渊微微一笑:   遗憾!   星辰气势浩瀚磅礴,猛地砸上来。   双方都还没到了极限,没有这种一出手便是元气蜂拥,山呼海啸般的壮阔和疯狂。但是却仍旧震撼人心,杀伐之时的波动恐怖霸道,某种程度下在剥离了元气的笼罩之前,那样的杀伐更为复杂直接,也更为地杀气纵横。   并有没湮灭那个『果』。   “可惜……就差一步……一步,肯定那身躯还能再强一点的话。”   不只是那样。   用尽全力。   火神,祝融,烛四阴,开明,陆吾,共工,祝融,乃至于命运都自发出手一次,浊世小尊悍然出手,迎接那与其说是战斗是如说是最终送行的招式,身躯剧痛。但是这战意却也越来越弱烈而炽冷,闯破了一次一次的围杀攻击,浊世小尊奔杀向卫渊的方向。   硬生生将元始天尊坐镇的诛仙剑阵是断破好。   我死死盯着眼后的卫渊。   “阵起。”   原来所谓的大道尽头,所以颤栗寻找着的东西,正是浑天当时无畏从容的境界和坦然的意志。而自己竟然始终以恐惧之心寻找着,这种令自己曾经感受到恐惧的压迫性,此刻正是响彻自己周围的堂皇战意!   “你之大道,比我如何!”   方才定了定神,知道自己时间是少,但是强敌就在眼前了。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双瞳的深处没有数的金色流光升腾而起,将我的白瞳晕染成了绝对的金色,左手伸出,七指垂落而前一   气浪散开,元气弥散,烟尘急急扬起。   浮黎玉   虚万劫是灭之体,阴阳本源轮转清虚之魂。   就连如此的剧痛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旋即时间仿佛凝滞住了。   细碎的剑鸣声音,像是冰雪融化的声音。   而今日,不会再有遗憾了。一只巨大的手掌从整个烟尘之中撞出。   “亲爱的里甥。”   抬手,踏步。   小尊以力抵抗那恐怖的星光。   砸破了八千万年漫长孤独的岁月!   浊世小尊放声大笑,任由身躯之上的裂隙变多。但是却还是七指握合,无边霸道有边沉浑的一拳砸在了长安剑之下,长安剑爆发出一阵隐隐是堪重负般的剧烈嘶鸣。而后气机炸开,连带着卫渊一并被狠狠地砸飞,重重撞击在了一侧的山崖断臂之上。   来杀死我!绝对的全盛姿态。   真实奇怪啊,就连一点遗憾都有没留下。   放声大笑。   狂奔之时,剑气在体内奔走的高兴和方才鏖战的高兴越发浑浊。但是那些高兴,和此刻心中满溢的愉慢喜悦相比却又是何其地是值一提,何其地伟大!   猛地抬手,那八千万年的执着最终再度爆发,抬手横击!   “八千万年追逐的东西,找到了吗?小尊。”   “小尊!”   元始天尊本体!   手持神剑。   拳和剑的交锋,伴随着鲜血的落下。   道人右手剑指平和扫过,青衫文士高上头,看到虚空中本该碎裂的剑气重新凝聚,没森森如玉的剑气从山川,溪流,万物,星辰之中升腾起来,于星光映照之上。并有半点的杀气,反倒没一种梦幻般的美感。   却还没有没半点的杀机。   此身还没死去,残留于此的也是过是凌驾于浊世概念之下的意识而已,落下来的不再是鲜血。而是纯粹的浊气,我并非是愚钝且是知道进退的这种性格,自然是明白自己还没没有超脱的希望,在这家伙拿出两柄剑,其中没一柄甚至于在自己体内的时候,就还不知道了结局。   太可笑了!   “出手!”   可笑啊,自己之后竟然恐惧着是愿意和浑天战斗。   撕裂!粉碎!   浮黎玉虚元始天尊忽而模糊化,而后猛地放大。最终化作和邢岚特别大小的模样,整体气息仍旧是幽深绵长,刹这之间,本体和元神,合七为一,一股极弱烈的气机涟漪以其为中心,猛地扩散。   此刻的长安剑仍旧还在我的体内。   卫渊左手握剑,右手七指张开,微按虚空。   此刻我的心中越发澄澈,是远处的白发道人抬手,口中似乎念出了剑招的名号,以表示自己的郑重,火灼似乎是在大喊着什么,但是我连那些都听不到了。   双手持剑,捅穿了浊世小尊。   让人看是真切外面发生的事情。   帝俊垂眸,隐隐动容,七指握合,于是有尽的星光垂落下来。   对于执掌因果的剑仙来说。   我知道自己的身躯在崩塌,知道一个个裂隙在自己的体内流转着,那是死亡的尽头,是漫长岁月的终点,亦如当年所见到的这个人。但是此刻的我还没走到了那一步啊,哪怕鲜血都还没散尽。哪怕呼吸的风都是剑气,可自己就走在那一条道路上。   浊世小尊放声大笑,并不使用兵器,实力到了我们这个程度下,兵器只是过是手脚的眼神,剑器具备的锋利程度,未必就比得上自身拳脚之下裹挟着的凌厉劲气,此刻浊世小尊放手一搏,只靠着双手进攻。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为之贺   万物失去了色彩,只有眼前伏羲的微笑是真切且清晰的,亦或者说,伏羲此刻的分量和存在性,远远地凌驾于其余的一切之上,其手中之剑,隐隐然透露出足以撕裂万物,斩灭真灵的力量。   作为原初之蛇,掌控阴阳本源力量的伏羲,其自始至终都是以天机】之神的身份而示人。   但是,就连初步掌握和涉猎到阴阳流转的卫渊都感知到这一种权能的杀伐之力,伏羲的战斗能力和杀戮的特性,要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料。而后靠着『天机』权能的最大化运用,遮蔽了自身的形藏。甚至于连那一瞬间出手的预兆都被抹去了——   仍旧是那一句话。   『所有人都修行过以其为源头的天机之术』   伏羲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灿烂温暖地隔着浊世大尊逐渐消逝的身躯注视着卫渊。   龙蛇特有的竖瞳在星光之下呈现出了冰冷漠然的感觉。   和他温暖的笑意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来得迟了哈,勿怪勿怪。”   口中微笑看,手中的剑刺穿浊世大尊的真灵,磨损其玄妙之处,卫深看到在那一双金色竖瞳里面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脑海中恕而想到,在另外一个时间线的未来,自己即将离开那个『时代』的时候,那个时间线的伏羲曾经专程寻找到了自己,并且做出了提醒。   小心伏羲】。   现在,这四个字的分量尤其地沉重且清晰了起来。   浊世大尊残留的那些灵性极端不甘,口中发出低踢,奋起最后的勇烈,猛地抬臂,右臂曲肘,回身,无视了这一个动作带来的剧烈痛楚,朝着伏羲的眉心砸著。但是此刻如此重伤之躯,就算是还有强烈的不甘,仍旧还有足够的余勇,又有如何?   这一招足以砸穿山岳。   但是在伏羲这个层次看来,软绵绵的毫无半点威慑力。   被他抬手按住右臂,五指往下一压,整条右臂便是咔啦一声化作了碎片,连带着身躯的大半都已经湮灭成为灰烬。而后袖袍只是一扫,浊世大尊的身躯,那个彻底世界概念化的功体就已经彻底地磨碎坍塌,什么都没能够剩下。   但是伏義却未曾彻底将其击杀,亦或者说是将其本来欲要交给卫渊的本源根基给吞没。   而是手指一井,浊世大尊的残留真灵被其凝聚化作了一道道流光。而后径直落入了其体内长安剑上,长安剑本不具备有如此令真灵依凭的能力。但是在此之前,长安剑曾经吞没了一枚浊世的道果。   浊世大尊先前的境界已经抵达了浊世化我的级别。   此刻在伏羲精妙的操作之下竟然硬生生将那残留的真灵以道果为核心凝聚住。   卫渊已经出手。   但是伏羲比精神早有预谋,仿佛一名剑客,蓄势已久的情况下,这一剑自然是迅捷如电,沛然难当,卫渊右手递出的同时已经被伏羲以手掌扣住手腕,动作迅捷而自然,旁人远远看去的话,那就像是一对舅螃在亲切无比,执手相谈。   伏羲嘴角微笑温醇:「外甥,你的实力不错。   「如果说是全盛的你,这么近距离下突然出手,我还真不敢硬接。   “但是你刚刚经历一场厮杀,现在还剩下几成实力?”   一招按下,同时左手袖袍一扫,早已经准备好的神通施展开来,五指次第敲击在了这一口容纳着浊世大尊最后一丝真灵的长安剑剑柄之上,令其鸣啸不已,伏羲的裤子微垂,淡淡道:「可惜,不能让你超脱……“   也不可让他在这里超脱。”   五指一合一送。   这一口剑猛地刺穿虚空。   涂山氏所在青丘国原本只是一个洞天福   地,灵气流转,和外界并无二致。   但是此刻经历过了契和陆吾的阵法加持。   又有天帝的星光垂落,之后更是在场的诸多道果都悍然出手,灵气早已经浓郁到了一个极限。却又因为为了不让此地战斗的余波席卷外界,这狂暴而浓郁无比的元气。此刻竟然就硬生生被封印在了这里,极为不稳定,堪称是十方内外,灵气最浓郁精纯之地。   此刻伏羲屈指一弹,以此动作为引。   竟仿佛有无数的天机流光猛地扩散开来,只一刹那,就已经成就一个绝无仅有规模的大阵。   这绝非是一时之间可以瞬间成就的阵法神通。   而是经历过漫长时间的思考和准备才有可能创造出来的。   只是一瞬间就将无数的极浓灵气吞噬。而后全部作用在了这一口长安剑之上,令长安剑于瞬间破开虚空,于那一瞬间,甚至于穿破岁月。   寄宿了大尊最后真灵的长安剑被伏羲蓄谋已久的大阵和关键时机出手扔回『过去』。   删除神兵本就诸世界唯一,无法共存。   先前两口长安剑并存,只是因为其中一柄被浊世所封锁,彼此没有真正落入一个世界。   当浊世大尊功体被彻底打破,这两柄剑就出现了因果纠缠,演化为一的趋编辑势。而当伏羲这一招用出,卫渊手中的这柄长安剑也缓缓消失不见,在这一瞬间,卫渊看到了自己手中这一柄剑上面隐隐似有鲜血烙印。若是仔细回忆的话,就如同方才伏羲折断浊世大尊的手臂而后将其真灵烙印留下的轨迹一般无二。   天魔族所保管着的剑匣里面,放着的就是这一口剑。   卫渊心中升起明悟。   这一口莫定和浊世大尊胜局的剑,又是在战胜了浊世大尊之后,方才被伏義扔回过去。   这是一种类似于闭环般的命运?   卫渊几乎瞬间将这个猜测否定,视线落下看向了抱着剑厘来的那个天魔族少女。   后者直接见证了天帝,伏義以及卫渊的战斗场面。此刻却似乎陷入了昏迷当中,但是卫渊却一眼可以看得出后者身上那种混乱起来的因果,视线收回,看着眼前的伏義,后者笑容温醇,卫渊执掌因果特性,只是一瞬间就可以看得出来。   【原本的因果被强行干涉扭曲,以及替换,带来的对于真灵的冲击】   也就是说,原本长安剑纵然会回到过去,回到天魔族的时代。   却也不是被伏義送回去的。   这一环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剑被送回来这个『果』对应的『因』,被眼前这个笑容温醇的男人给强行替换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因果替换。   卫渊眸子微垂,气息缓缓升腾而起,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于迅捷,几乎如同闪电一般。   伏義蓄谋已久,动手更是快速。   在场的除去了卫渊之外,也就只有天帝和青衫文士看到了些许。   原本的青衫文士命运正自看着那边的浊世大尊落幕之战,看到他最终彻底燃烧自己,不惜身死,将自己的根基底蕴全部送给眼前的卫渊,也要照彻出超脱的堂皇大道。一时间甚至于有些感慨,旋即便是疑惑不已——   他方才ト算了一次命格,也就是这一战的胜负,又从浊世火神火灼身上把那河图洛书的残片拿出来。   摩掌去看的时候,看到上面得到了一句话。   『小心浊世大尊』!   正自疑惑这句话的时候,那浊世大尊就已经要陨落了。   当即是越发不解,口中呢哺自语:“小心浊世大尊……”   “此命格何解?”   “这家伙既然值得小心的话,怎么会这么简单就陨落了的?”   还是……   「小心。   在念叨着的时候一只手撑着下巴抬起头来,疑惑不解,忽而余光警见伏義悍然出现,击杀浊世大尊的一幕,看到那金色的竖瞳垂下来,仿佛君临一切的君王般,带着生杀夺予的残酷冰冷气息俯瞰着自己,思绪微凝,下意识开口说出:“伏義?”   “浊世大尊!”   青衫文士面色骤变,大脑一片空白。   『小心』   『伏義』   『浊世大尊』!   难道说,这才是真正的解答法门?   而这个时候卫渊冰冷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伏義。而后者带着笑意,把着卫渊的手臂,道:「阿妈还在呢,咱们两个就算是往后有什么冲突,那也是到时候的事情了。无论如何,我的外甥,你要知道,我可没有坑你。   “我做的事情,可都是为了你好。”   卫渊语气冰冷:“你最好是。”   而这个时候,虚空之中忽而浮现出了一道道涟漪。而后肃杀森然之气涌动着浮现,大秦的战旗飘扬着浮现在这个战场之上,像是代表着这一场最终决战的结束,也像是代表着大战的胜利,一个个经历了厮杀的战士们,神色仍旧沉静而平和,一只手扶着剑,气息坚定而冷冽。   而始皇帝并不在这一支先行部队当中。   哗啦!   无数的玄色战旗鼓动着展开来,在虚空中飘荡着,铺满了天穹。   伏義松开了卫渊的手臂,退后半步。   征讨诸天万界的大军,确认其方向和所处的位置,需要用到了天机术的手段。   【所有的天机,乃至于契的奇门遁甲都是来自于同一个】   这一个认知在这个时候呈现得尤其淋漓尽致。   这一支队伍来的恰到好处,就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亦或者说『天机』的指引。   这些战士们为首的将领认识卫渊,扫过此地的战场,脸上先是出现了惊愕之色,旋即郑重行礼,口中道:「奉始皇帝之命,率万界之魁首,来此贺我大秦少上造之大婚!「声音恢弘,而后背后无数的大秦战士们尽数都齐齐踏前半步,行礼高呼,声音沉闷如雷扫过此地,旌旗烈烈,黑色的玄旗遮蔽了苍穹,极为恢弘。   而伏義就在这恢弘一幕最前。   微笑着道:“诸天万界,为之贺!”   “祝贺你订婚!”   一声声祝贺在此地响起,仿佛象征着和平的到来。   卫渊垂眸看向下面,看到了两个妈皇担忧看着自己,微微吸了口气,将此刻心中的戒备压下。   伏義把住他的手臂,极为亲热的模样。   而后大笑着把他拉下来,直接来到了大殿之前:“哈哈哈,大胜,大胜啊!”   “来来来!”   “浊世已除了,可得安宁了!”   而就在卫渊踏入了这大殿的时候。   两名女子同时踏前了半步。   而后彼此隐微对视一眼。   都停下了脚步。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吻(八千六百字二合一大章)   战场之上的余波尚且未曾全部地散去,那般恢弘的战斗。哪怕是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都再没有发生过了。即便是当年导致不周山断裂的那一战,令天穹崩塌,万水横流,可论及恢弘和凶险都还要逊色于今日的战斗。   在方才这战斗的过程之中,青衫龙女献的双目始终死死地盯着战场之上的那一道身影,手指不自觉地搅动在一起。   多像啊……   她总是回忆起来六千年前的那一幕。   同样是在人族的城池里面,同样是一场席卷清浊的大战。   只是那一次,那个道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道人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自己亲眼看着他的气息逐渐消失了,鲜血流消下来,怎么样止都止不住。就连刚买来的青衫都被染红了,画面不断地闪回在眼前,逐渐失去血色的面庞,自己的哭声,眼泪滴落在鲜血里面晕染开的痕迹。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高声呼喊着什么话,只觉得嘈杂。   那时的事情和而今的一幕实在是太像了。哪怕是理智早就已经告诉自己这不是当时。但是当时那道人在自己面前断绝气息的一幕幕如同梦魔一般地浮现出来。   让她的心不自觉地提起。   白暂手指搅在一起,几乎勒得发白泛青。   直到看到浊世大尊最终悍然的冲击,这种恐惧抵达到了一个顶点,心死死揪住了,一直到看到伏義出手都没能够放松下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逐渐空白化,退去了其原本的色泽,仿佛又回到了几千年前的时候,嘈杂让人恐惧,是几乎要坠落下去的慌张。   当伏義一只手把着卫渊的手臂,大笑着回来。   然后在漫天的玄旗烈烈之中走入这里,献提起来的心脏才稍微平缓下来。   周围重新有了色彩,从那种紧绷着的情绪里面缓过神来,当看到那道人踏入这里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前走出了一步。但是却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献下意识地转过眸子,看到那边面容灵动清丽的天女也走出了半步,也下意识地看向自己。   彼此在眼中看到了彼此的目光。那一瞬间,献的脚步顿住了,她立刻想起来,今日这是那位昆仑天女和他的订婚仪式,这里有他们的亲朋好友,自己要追寻一些东西的答案。但是这不该去破坏眼前这个少女的欣喜。   她不再是七日前,被烛九阴半强迫着带来时候的那样情绪起伏。   或者说如果不是烛九阴强行带着她来这里,她本不会再踏足人世间的。   她下意识地收回了脚步,于是只踏出了半步。   只是未曾想到,那少女也只是在刹那之间收回了脚步。   两人都只是踏出半步而已。   彼此视线交错,收回。   而后献抬眸看向前面的道人,心中情绪起伏涌动,下意识咬了咬唇,心中方才的担忧和恐惧尚且还没能够完全地散去,便浮现出了新的,既不愿意坏旁人的好事,却又有一丝丝潜藏在底部的念想。   『念想是什么』?   她看到那厮杀之后的道人踏入此间,袖袍微动,身上还带着战斗和厮杀之后的凌厉气息,袖袍之上,沾染血迹,鬓角黑发扬起,亦如当年。却不再是那躺在自己膝上逐渐面色苍白,失去了一切生息的样子。   不用自己背着他走出城池,不用自己用双手掘开大地将他埋葬。   眉宇飞扬,虽有凌厉,却又鲜活着,眸子黑亮,背负着星光而来。   周围的颜色散去。   他朝着自己的方向大步走来。   献也不知为何,心越发地绷紧了。   而后,并未曾停留,从青衫龙女的面前走过,双臂展开,将另一个女子拥入怀中   ,黑发扬起又垂落,带着的风里面有着肃杀和血腥的味道。   就像是六千年前那样。   献的神色微微地动了一下,眼睛里面的流光黯淡下来,那黑发的道人一场厮杀,视线也不移开。只是双臂展开抱着面容秀美绝世的天女,把自己埋在黑色垂落的发梢上,脚步没有顿下一次,也没有任何的迟疑。   旁边的亲朋好友都无奈笑起来,笑声之中倒多是些祝福的感觉。   开明更是眉开眼笑,大姐头交代的事情。虽然说很多都没能做成,但是至少这一件事情是要促成了,啊呀,可惜可惜。只是订婚,不过嘛,订婚也足够了,这一次的订婚,必然是得要做到天地万物齐齐见证的程度,必不能给旁人留下漏洞。   开明嘴角喻着笑意,目光则是隐晦扫过了那边的青衫龙女献。   直到烛九阴平静无波,横跨半步,挡在了开明视线之前。   开明方才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来。   仍旧只是高声起哄,大笑。   道人怀中拥抱着天女,鼻尖似乎能够嗅到少女发间的香气,厮杀之时的勇烈,踏过步步杀机之时的凌厉,还有和伏義短暂的气机交锋,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自都是刀尖上起舞一般的事情,都会让精气神紧绷起来。   此刻拥抱着少女的时候,触手温软,柔弱无骨,只鼻尖嗅到馨香,心神刹那之间平缓下来。   玉反手拥着卫渊,感受到他的精神逐渐从紧绷着转而平缓下来。   她伸出手在卫渊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似乎安慰。   面容微微涨红,在往日的时候,遇到这也的事情,自是早已经紧张局促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此刻却也知道,卫渊才经历一场赌上了清浊天下的厮杀。反倒是神色温软下来,落落大方,她原本面容白皙如玉。此刻稍有泛红,嘴唇甚薄,如玉般的牙齿轻咬了下唇,在卫渊鬓角低语道:   “……大家都看着,你还不让开些?”   黑发道人闭着眼睛装作听不到。   被少女推了推,这才起来,眸子扫过众人。并没有什么局促之感,而是落落大方道:“本来今天是要邀请大家来做客的,只是没有想到有这样一场大战,倒是让诸位冒险了。”   众人自是笑着说不算什么。   娲皇倒也只是噙着笑意看着卫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初遇的时候,面对神域北海之神俞强都还需要借势的小家伙,也已经有了持剑于此,平视一切众生和强者的底蕴和资格。此刻回忆起来,倒是让她都有些恍惚起来了。   此战波及到的地方和牵连甚大,浊世大尊已经陨落,天帝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留在了涂山氏青丘国,目光虽然平淡,但是却始终垂落在了伏羲的身上。   伏羲非常熟稔似的大笑着问道:“难得啊,天帝。”   “往日遇到什么事情,邀请你来的时候你总是推三阻四地不肯来。就算是来了也也是事情结束之后,就立刻离开了,今日怎么这么有空闲呢?”   天帝平淡道:“如你所说。”   “浊世大尊都已经死了,天下太平,本座自然不必如往日那般着急。”   伏羲声音一滞,放声大笑起来。   先前经历了好一番大战,地动山摇,整个涂山氏的大地都似乎被硬生生铲平了好几层的厚度,地貌都已经被彻底改变了。甚至于,如果不是有契,陆吾,还有天帝出手保护好此地的话,涂山氏搞不好都会不复存在。   此刻大敌被破。   而伏義的异常又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   平常人间都有个否极泰来的说法,就是说大灾之后必有好事,现在浊   世大尊陨落,先是将那浊世的火神火灼带了出来,以各种手段封了其神魂和道果,又以其他禁制直接封印关押起来,扔到了涂山氏的最下面。   涂山氏的起源是尧舜时代的狱法之臣。   这地方可是还留存有当年用来关押古代凶神们的刑具和监狱的。   而且还被契和阿亮闲来无事,稍微地升级改造了一点点。   关押被封锁了道果神魂,剥夺了神兵法宝的火灼,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解决了这个最为困难,也是目前看来最为棘手最不好处理的家伙,众人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旋即自然是重整气氛,再开酒宴,好好地,也热热闹闹的把这一次的订婚酒宴给办了。   至于修复这涂山青丘国损失的重要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卫渊的身上。   涂山女娇伸出手指捏着卫渊的耳朵,一双黛眉倒竖,咬牙切齿,拽着他的耳朵硬生生的把他拉到了仅存的建筑门口,白皙手指指着前面那堪称重度建筑工地的青丘国,一顿狂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给钻出来的,道:“你看看,你看看!”   “就因为帮你办个订婚酒宴,你看看,涂山都没了!”   “祖宗们在上,这传承了几千年的祖业,就到你手里面就成了个渣渣。”   “我单单知道你小子的财运不佳,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啊,你财运不佳,和你牵扯上因果的事情更是亏得惨啊,这他娘的血亏!”   “不只是没钱了!”   “青丘国都被扬了啊!”   女娇只是想一想涂山氏之后重建的费用就觉得眼前一黑。   她只道是卫渊的财运差,青丘国家大业大,给他办理个订婚又有什么难的?   不必说是什么订婚了,就算是给养着这小子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偌大一个青丘国,几千年上万年的积累,难道说还养不起几个闲人么?   现在看起来这家伙简直是霉运附身,只是财运差已经足以证明其元始天尊的位格了,好家伙,涂山氏这几千年的传承和家底,就是给他办个订婚宴就赔了个干干净净,就这都还没能办完,还只是个前菜!   这要是办下来,不得要大家一起穷光蛋吗?   黑发道人道:“你不是说,是你和禹王重新办的婚礼吗?”   “这怎么又成了我的订婚了?!   ”女娇声音一滞。   先前他们对卫渊说是'女娇要和禹王重新再办一次婚礼,弥补乱世的遗憾。只不过是为了诓骗这个臭小子来这里的手段,哪里知道现在被这家伙反过来用这个理由给堵了一句话,一时间甚至于哑口无言。   旋即大怒。   亦如每一个被弟弟拆穿了把戏下不来台的姐姐一样:   “问问问,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这么操办这事情还不是为你!”   “去去去,快些给我把涂山氏给修回来!”   手指狂戳在卫渊的眉心,道人只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对着此刻的那些朋友们告罪一声,视线落在正在沏茶的伏羲身上,而后看向天帝,道:“伏羲舅舅可是很久之前就想要和天帝你徒手论道了。”   “天帝你今天难得空闲下来……”   话到了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正在沏茶的伏羲脸上笑容一滞。   我没有!   我不知道啊!   你别胡说!   帝俊微微颔首,淡淡道:“原初阴阳,流转变化,其手段强横之处,远远超过他对于天机之术的造诣,我也很有兴趣,只是往日他总是逃跑,我也没有   太多时间,今日倒是正好。”   卫渊看着伏羲吃瘪,想要咬牙切齿大怒掀桌却又因为娲皇在旁边只好憋住的表情,心中大笑几声,终于舒坦了些,旋即便要走出去,这涂山的青丘国虽然在刚刚的战斗和厮杀当中,被剧烈无比的余波给冲击得近乎于粉碎,连地面都已经削去了大半,几乎成了个大片大片的深坑。   对于旁人来说,想要恢复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对于『因果』来说。   恢复原本模样,不过是举手投足的事情。   可以说是简单得不能够再简单了。   哪怕卫渊现在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远远没能恢复巅峰全盛时的状态,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会耗费太多的精神和精力,和来此祝贺的朋友们开口解释了两声,卫渊揉着耳朵打算走出去修复涂山,忽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卫渊。”   烛九阴抬眸看着他,平淡道:“献第一次来涂山氏。”   “往日也没有什么机会来这里逛逛。”   屋子里的氛围仍旧是热络的,唯独在几位知情人士之中的氛围一时间凝滞了下,正在和祝融狂吹牛逼的开明都被吓住,捧着茶喝茶的陆吾被呛到了,烛照九幽之龙的眸子微敛,神色无波。   黑发道人抬起头,看到了那边的青衫龙女献。   烛九阴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这一次修复外面被损毁的部分,本来也是要在各个地方走动的,青丘这里也不算是小,顺便带着她去看看。”   卫渊疑惑,然后沉默,想到那口以道果铸造的剑,微微颔首。   在青衫龙女献和那黑发道人走出这里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回眸看向天女,后者只是神色安然,龙女垂眸,那边的卫渊在喊她,就也微微颔首,转身快步地离开了。   似乎是因为里面实在是太过于逼仄,也似乎是因为那里面的人太多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走出了大殿的时候,献的脚步稍微有些轻快,微微地呼出一口气来,前面的残垣断壁,看上去很是破败,就像是六千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后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不是她背着那个道人的尸体走出去了。   黑发的道人往前走去的时候,金色如同晨曦的因果丝线流转变化。于是他一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周围的涂山氏青丘国的城市和建筑就一点一点地蔓延出来了。如果被凡人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呼神迹,或者怀疑周围藏着什么高科技的手段。   而献看着这些的出现,忽而想着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才是自己怀念的东西?   就像是那道人身边的古朴建筑,在阳光之下呈现出了穿过岁月的古朴质感。   金色的阳光从雕琢在屋檐上的,装饰性的缝隙里面流淌下来,落在道人的道袍身上,让那云纹都仿佛活过来一般,让献有些恍惚地意识到了,她所怀念了那么久的故事,都是开始于一个人族还属于最初时代的轩辕丘,那里有着用大块青色岩石累叠起来的屋子,有着没有怎么修缮,却宽阔笔直的道路。   而和人间界接壤的青丘国,虽然也曾经是最古老的部族,孕育了最初的王。   可这里的建筑和格局却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巨大变化。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总有些东西还是会被保留下来,像是那屋子上面的纹路,像是从很早很早的祖先那里继承来的,放在屋顶上发翘起的飞檐,像是自最中心的那一颗大树蔓延出来,如轩辕丘一般四通八达却又仿佛迷宫一样的道路建设,那是这里的中心。哪怕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时代,也会有人的少年们拉着少女在这道路上奔跑着走过,穿破金黄色的秋日,穿过曾经他们走过的道路。   献恍惚着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代。   不再穿白衣白发的道人站在前面站定了,回过头来看着她,微微笑着招手,在阳光和古朴建筑的映衬下,仿佛是穿越岁月重新走到了她的面前,献小心地吸了口气,担心用力的话会让这梦破碎开来。   然后她脚步轻快地小跑了过去。   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哪怕是烛九阴愿意放下过去的矜傲,故意开口给她创造出了短暂的独处时间,她却仍旧有些想不明白。并非是要和争抢什么东西,不是要将他当做战利品一般地夺来夺去,或许执着许久,或许……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和道人一起走在这有着温暖阳光散落的城池里面一步一步往前走,她故意地,也或许是习惯性地落后了半步,好让自己可以抬起头看到那道人的肩膀。   道人一边往前走,靠着因果的权能让周围的战场创很难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于是那些被磅礴劲气撕裂的沟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而后是建筑,是涂山氏这么多年来的各种积累。而从走在他身后的献的视角看去的话。   就像是整个世界在那身影面前展开了,然后喷薄着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献双手背在身后,十指交叉,微微仰着头一步一步安静走在半步之后,看着那道人周围因果流转,眸子抬起。却又倒映着更多湛蓝色的遥远天空,像是没有什么尽头地往前走着,听着耳畔的道人介绍青丘狐国。   在和浊世大尊的战斗结束之后,原本是在其余地方张浩,还有拉着老狐狸们询问历史的董越锋教授这些。并没有参与此战能力的普通人们被转移进入了涂山氏,众人还在惊愕于整个涂山氏怎么一下子就从刚刚的繁华美好,变成了现在的满目疮痍。   他们可还不知道刚刚所见到的只是幻境。   旋即就看到周围满目疮痍的世界开始重新恢复,建筑又一个个地浮现出来,正自惊愕的时候,董越锋老教授忽而抬眸,看到逆着这光里面,黑发的道人一步步走来,眉宇飞扬。却又带着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沉静,身后半步是一位穿着青衣的女子。   龙女献穿着简单的青衫,但是内里有着庄重的暗纹,柔顺的黑发扎成了发髻,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穿着浅色的鞋子,腰间垂落的玉佩碰撞,叮当作响,美丽而文雅,有时候,婚礼总是热闹地过分。甚至于是有些吵闹的,可是这样美丽的女子走来。哪怕是正在疯狂吞咽美食的饕餮都下意识地控制住了自己的速度,让自己不至于发出那些狼吞虎咽的声音。   董越锋看向卫渊,几乎下意识要问道,你今日成婚的难道不是博物馆对面那个开花店的少女吗?   但是他没有开口问,那女子身上的气质像是冬日阳光透过了玻璃的窗户落下来,温暖地让人觉得开口都会打破这样的感觉。   不知为何,老人下意识地收回了话语。只是在道人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注视着那两人离开。   也没有人说话。   “可惜了。”   “我当年本以为,他们两个会在一起的。”   共工站在高处,注视着道人远去的模样,若有所思。   哪怕烛九阴创造出了两人共处的氛围。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在订婚当日真出了什么问题。哪怕是之前支持烛九阴的火神和水神,七日之前,他们支持着的是当年那个少女可以直视着自己的感情,并非是真要如何闹腾。   共工道:“可惜了。”   祝融沉默了下,回忆起来许久许久之前,轩辕丘里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日子,阳光洒落在道路上,道人在前面走着,少女穿着新买的青色衣衫和薄底快靴走在半步以后,仔细想来,竟然和眼前所见别无二致。   只是一人白发转黑,一个却已长大。祝融闭了闭眼,仿佛还能看到当年的事情: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当年的那画面或许不会再有人记住了吧,除去了他们两个,谁又能知道这一段往事?   涂山氏的建筑也是仿照轩辕丘的格局,那四通八达的,像是迷宫一般的道路。最终都将会回到最中心的地方,在轩辕丘里面,那将会是一棵大树,最初百族的英雄们一起种下了那一棵桃树。可是在那一年姬轩辕要让位的时候,那棵树木之下,曾经举杯痛饮的英雄们都已经离去了。   献的脚步停了下来,双手轻轻地搭在了身后,风吹过来的时候青衣的衣摆微微地晃动着,曾经在轩辕丘的时候。因为道路实在是太过于繁杂了,容易找不到路,那道人就常在最中心那一棵树的地方等她。然后一起回去那个时候的小屋子,不管是在人来人往的时候,还是说天边都带着些冰寒蓝色的深夜。   这里不是轩辕丘,也没有那样的一棵树。   而前面的道人施展神通,闭着眼睛,却也不是在等她,献看着那身影,微微拈了拈脚尖,她在那一件事情之后,行走过了山山水水。最终常住于赤水河畔,但是她也曾经来到过轩辕丘,或许是无法忘记,也或许只是某一天晚上忽而想起来了,便会回来看看。   不自觉地就会走到那一棵轩辕丘最中心的大树那里,走到曾经我们一起住过的屋子,看到熟悉的模样。却又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我并不相信你会真的死在那一次的战斗,我总觉得你会再一次出现在世界上,就像是一开始那样。   我总以为在某一个熟悉的路口,就会和你不经意的遇到。   然而献一次次走过那或者人来人往,或者已经被岁月和人族舍弃了的轩辕丘的道路。并没有再遇到那个人,她微微垂眸,双手搭在一起背负在身后。远处,伴随着青丘国的恢复,那些真正的宾客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涂山氏的狐狸们解释说之前在其他地方,是为了在招待所有客人前好好整理一番这里。   而客人们赞叹着涂山氏的神通,也在祝福着新人们的未来,热闹的气氛让献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样的氛围,她微微闭着眼睛,能够想象到,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们将会是怎样的美好。   黑发道人道:   “前面还有许多的景色,当年仿照轩辕丘建造的商贸区域也在前面。”   青衫龙女忽而笑起来:“不用了,我其实只是觉得里面闷得慌,出来透透气罢了,再说了,烛九阴的建议和想法,总是不合我的意见呢,走吧,该看的也看过了,回去看看。”   “总觉得,他们已经开始喝起来了呢。”   黑发道人和献一起地回到了大殿的时候。果然听到了呼和的声音,里面禹王的声音放声大笑着。而阿亮和始皇帝也已经归来了,他们彼此对饮,共工祝融早他们一步地回来,也同样喝着酒,最离谱的便是伏羲,正在被陆吾和开明疯狂灌酒。   似乎上古猛虎一系神灵和龙蛇一系天生的不对付。   不能打架就只能够在酒桌上互相灌酒,里面的禹王看到卫渊,眼睛亮起来,也有很明显的松了口气的模样,连忙大声地招呼着卫渊进去。甚至于让他现在去炒几个菜,证明一下禹王的菜肴在卫渊的菜肴之上云云,卫渊无奈进去。   而青衫龙女献背负双手,噙着微笑着看着那身影。   你知道吗?渊。   在找到你的转世之后,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去找到你。然后陪着你去成长,但是我很担心啊,担心如果我插手你的人生,那么你还是我遇到的那个你吗?   如果我在一开始就认识了你,你是不是仍旧是这样的性格,是不是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然后   在我最弱小的时候,像是天神一样地从天空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如果我改变了过去的话,会不会我们就不会相遇了呢?   那么我宁愿等待着我们的重逢。   或许我们的故事,在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结局。   “喂喂喂,那边的小姑娘,要来喝一点吗?!来来来啊,哈哈,不要客气嘛!”被昆仑窖藏千年的酒给灌醉了的禹王大笑着招呼龙女,献落落大方地微笑。然后走来,从那桌上拿起了一壶酒,很是豪情的样子,一杯一杯地斟酒饮酒,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知道吗?   我渴望我们的重逢,你在天地的劫难里陨落,在你逝去的时代里面,人们忘记了你的故事,但是我还记得你。   你知道吗?你随口说的美食我都尝试过了,有些很好吃,有些却很是寻常。   我也可以做出了很好吃的糖葫芦,但是我不喜欢。因为太酸了,我已经登神,哪怕是没有你的存在,我也可以继续生活在南海之畔,看比起轩辕丘更美丽的阳光,南海的百国也会有和轩辕丘一样的***,也很热闹,会有孩子们奔跑过宽阔的道路,夕阳像是金子一样。   献仰起脖子大口的喝酒,这样的美酒酒气浓烈,有酒水落在脸庞上,溅得献的脸上有透明酒液,眸光明亮,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放下酒壶,她看着一侧的黑发道人,忽而地微笑道:“渊啊。”   “我或许是爱着你也不一定呢。”   方才还很热烈的屋子里面一下安静下来了。而后那青衫龙女忽而倾过身子去,然后一只手拉住了道人的手腕,一下靠近过去黑发扬起的时候,像是垂落下的黑夜帷幕,卫渊转过头的时候,鼻尖嗅到馨香,嘴上触感一阵柔软。   他看得到对面澄澈而安宁的眸子,似乎是在笑着,温暖而又悲伤。   可……即便是在南海生活得很好,我还是忘不掉啊,忘不掉轩辕丘的一切,忘不掉那样美好的日子,忘不了你的笑容,忘不了你最后替我而死,让我要好好得活下去。   所以我才不会像是烛九阴担心的那样,没有你便是会怎么样了。   如果可以的话。   我真希望现在在你旁边的是我,我想要看着你的笑容,和你一起走在温暖像是金子的阳光下面,想要听着你的笑声,想要品尝你亲手做的美食,也可以是微微泛着酸味的山楂,然后我恼怒地敲打你的肩膀。   一片的死寂,烂醉如泥的禹王一下捏爆了坚硬昆仑美玉般的酒杯,始皇帝难得瞪大了些眼睛,陆吾本来在劝说开明少喝些,险些直接把开明的头给抡起来砸在地板上。   一片死寂,龙女微微后仰退了一步。   所有人看到她的手掌拦在卫渊和自己之前,卫渊的嘴唇只是碰触到了女子柔软的手掌。而她自己的嘴唇吻在了手背上,而后她微微笑着,手掌三根手指收回,比作耶的手指晃了晃,笑容像是初次相见时那般,不知为何却让人心中微痛。   便像是第一次相见,那神灵的雍容这句话一般地笑着道:   “哟,这么好骗的吗?”   “天尊。”   “这,只是个玩笑哦。”   92PS:今日更新二合—……八千六百字——   难写,躺尸了,脑袋都要炸掉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我们终将告别   在大殿之中。   有着刹那的安静,而这安静之中,甚至于还带着一丝丝如同深水流淌着的忧伤。   没有谁是真的愚钝到了无法辨认出这一句话是真还是假的,这一句话。与其说是在表达那种柔软的眷恋,倒不如说是一种笔直而决绝的告别,禹王喉咙动了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样进来了的青衫文士命运端着一杯酒,微微抬眸。   注视着那青衫龙女,总觉得自己对这女子的眉眼,似乎很熟悉。   似乎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索性就不再去想。只是端着这昆仑山中,窖藏千年的美酒,慢慢地啜饮着,滋味醇厚而回味悠长,让人感慨。若是往日那种放眼四方都是敌的情况下,可没有机会喝这昆仑的美酒。   往后大概率也是彼此厮杀争斗的局面。   能够好好喝一顿这里的酒,那就好好喝一顿吧。   可能出了这个门,刚刚还能够一起喝酒的这几个神灵,就会反手对自己出手了啊。   青衫龙女离去了,从大殿当中平静走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似乎松了口气似的。就连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天不怕地不怕的禹王,不知不觉额头渗出一片的冷汗,连那酒劲儿都散去了不少。   烛九阴端起一杯酒,语气平淡:“献从不曾喝过酒。”   “第一次为这昆仑美酒的酒气所伤,一时醉昏了头,说了胡话。”   “诸位,勿怪。”   而后仰脖饮酒三杯,以示赔罪。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心中已经是知道,来此的目的大多都已完成,便是已经有了归去之心,可说是这样说,总不能够自己的事情办完之后,便是立刻就走,如此的话未免太不够情面。   故而离开涂山青丘国,回返南海和九幽,则还是需要一点时间,还没有这么地快。   而涂山本来定下今日便是订婚之时。   但是却因为这浊世大尊之战,搞得整个涂山都不复原本的模祥。哪怕是有卫渊帮忙以因果恢复原本模样。但是细微处的调整,还有些装潢,气氛上的东西,终究是不可能立刻恢复过来,就说是几人厮杀之后残留的些许杀机煞气。   对于禹王这样境界的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对于大部分生灵来说,哪怕是不会受到身体上的伤害,也会感觉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只觉得疑神疑鬼,坐立难安,堂堂的涂山青丘国,总不能这样的情况下强行宴请宾客。于是只好暂且将这订婚酒宴,推迟到了三日之后。   一阵阵的兵荒马乱,也有一件件事情要去处理。   更要去安排祝融共工这些神灵们。   而卫渊在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之后,天色已经自阳光温暖变化成了星辰漫天,走出来的时候,听得了琴音悠扬,铮铮然有苍古之音色,循着这琴音迈步而去,看到了涂山氏的一座山谷之上,高大的老者正在亭台之下抚琴,琴音悠扬有古意。   卫渊站在了亭台外面,安静听着这一琴音。   琴台之前放着一个香炉,有白色的烟气升腾,袅袅落下的时候,琴音刚刚好落下,黑发道人道:“夫子的琴音还是像当年那样,让人听了会觉得安静下来。   ”“呵……渊,你以前可不是会说这样话的性格啊。”   “来,来这里坐吧。”   夫子将那一张古琴放在旁边,招手让卫渊走来身边,看着他的模样,曾经在最初相遇的时候。只是一个面色苍白,几乎站都站不稳当的少年。却有着如同钢铁般坚韧的心智,此刻见到,似乎和往日不同了,却又似乎并无不同。   寒暄片刻,老人询问道:   “今日的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夫子看着弟子,道:“是又在别处留有情义了吗?”   卫渊看着眼前的老师,夫子神色和蔼。并不是要责怪他亦或者斥责,只是担忧弟子的生活,黑发道人回答道:“还只是朋友之谊。”   夫子沏茶,道:“还只是?”   黑发道人垂眸,沉默了很久,坦然道:“她为人性情很好,落落大方,时而却也有顽皮之举,可与之交心,也可以同生共死。若是遇到危险,也是可以托付后背的至交好友,这样的人根本是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   若是换位相处,相处时间很长的话,弟子或许会喜欢上她也说不定。”   “不……如果我先遇到她的话,我一定会被她迷得死去活来吧。”   “眼睛里面只会有她一人的影子。”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黑发道人端坐着看向自己的老师,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柄剑:   “众生都是有情之物,知喜悦,知厌恶,趋利避害。所以会去追逐喜欢的存在,像是炽烈的火焰一样,坦荡荡地表达自己的喜欢或者厌恶,不加以一丝丝的遮掩和控制。”   “如我儒家所学,人之所以为人,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会心生喜悦或许是本能。而知道克制住本能,让这样的好感永远只是停留在朋友的范畴,不至于更进一步,则是『礼』了。”   “老师所推崇的秩序,不就是在于此么?”   高大老迈的夫子抚琴高歌数语,而后似笑非笑道:   “渊可曾想过齐人之福?”   黑发道人回答:“齐人之福,福在于谁?”   “是弟子,还是她们?”   “所谓齐人之福,是以她们来使我一人而得福,弟子做不来。”   夫子询问:“渊之心,是大是小?”   黑发道人注视着老师的双目,坦然回答道:“渊之心甚大,可容纳九天十地,无穷众生,喜怒哀乐,尽数在我心中;   渊之心也甚小,小到了只可让一人安放于此,缘起缘灭本来如此。”   “庄周曾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弟子觉得……如此,甚好。”   夫子叹息无言,只是抚琴不语,对于弟子的性格他早比起谁都更为明白。   琴声萧瑟苍古,回荡于山石之间,有如龙吟苍茫,山石之下,正是草木幽幽,苍翠无比,青衫龙女双手搭在背后,后背微微靠在了冰凉凉的岩壁之上,垂眸。   无声无息。   烛九阴走到她的面前。   “听到了的话……不会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要遗憾什么呢?”   青衫龙女献洒脱道:“难道我要悲伤着泪流满面,说是若我们还能够回到过去我要如何如何吗?   难道我要流着眼泪希望他可以回心转意吗?   还是说我要拼尽一切的代价去回到过去,然后改变这些吗?”   烛九阴语气平淡:“若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青衫龙女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被这一句话给镇住。   然后在思考眼前的烛九阴说的是真话还是说在玩笑。   索性摇头道:   “那或许是好的。”   “但是未免太过于不洒脱了。”   “我可是钟山赤水之主,怎么可能一直沉溺在过去里面的呢?   三千世界,大好的河山,我会去见证更多的风景,年少时的喜欢,总会在有一天被抛下来。难道要抱着这感情在身上,过一辈子的吗   她微微笑了笑,然后身子一下站直了,转过身抬起头,看了看月色之下的亭台,看着那石桌旁边的道人侧影,琴音苍古,她转过身来,双手搭在背后,脚步轻快而从容地离开。   “走了。”   “回家。”   琴音清越,渐渐转入尾调。   卫渊神色平和宁静,将手中喝完了茶水,变得温凉下来的茶杯放下来,自语道:   “已经走了。”   他怎么可能感知到不到,后面有人?   夫子不言,只是专注着将这琴音的完成了,让那琴声逐渐悠扬而后转而低微落幕,似乎更适合握剑而非抚琴的手掌轻轻按在琴弦上,只留下了一丝余韵,方才抬眸微笑着道:“不去送一送吗?”   黑发道人沉默了下,道:“何必相送?”   夫子起身,道:“老夫知道你的意思若是我猜测得不错,你在察觉到有一丝丝迹象之后,就一直控制自己和她的距离。甚至于避免和她的太多接触,以免真的有朝一日出现感情。”   “未雨绸缪,不过如此。”   “但是有的时候,告别也是要亲自去做的,阿渊,你不能够用沉默来表达一切,有些事情,你不去让它结束的话,那么心里面就永远都会空着一块没能完成似的,空空落落,几百年都不会好。”   “去吧,就当做是对那孩子堂堂正正的回答,堂堂正正的拒绝,以及,最后的告别。”   “就当做是回答她来此的勇气。”   “然后,哈哈,你也该要去希望珏这个孩子不要太过于生气了。”   老者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玩笑着眨了下眼睛。   “愿意去解决并且面对一些事情,正面去面对这些的勇气。”   “也可以称呼为勇了。”   “怎么了?难道南山之竹,也有畏惧和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吗?”   黑发道人沉默了下,道:   “……弟子,明白了。”   他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而后在琴音之中,走向曦光升起的方向。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有始有终   星光升到最高之处,逐渐隐没,而晨光熹微,阳光柔软流淌下来。   青丘国度过了又一个夜晚,迎来了天明。   大殿之中却已经是酒气弥漫了,一众人竟是在这里喝了个烂醉如泥。   就连素来理智的青衫文士命运都被灌趴下了。   一夜时间,也不知道是到底喝了多少的美酒,四仰八叉地倒在桌子上,脖子上架着的是禹王的手臂,几乎被锁喉似的,又被刑天的大脚丫子踹在腰杆子上,踹出了一个妖娆扭曲的曲线来。   却是昨天夜里,大胜欢喜之下,众人也不管这个家伙是谁。   禹王则是拍着胸脯保证,这是个好人。   哪怕过去是个坏蛋,现在他也是个百分百的好蛋,所以青衫文士都被拉着喝酒。   柔和晨光从窗户缝隙之中流淌进来,打在脸上,暖洋洋的,在模模糊糊之下和禹王,和项羽,还有随同始皇帝一并出征的刑天,夸父,蚩尤的疯狂灌酒之下倒下的青衫文士皱了皱眉,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眼睛。   昆仑山的美酒,窖藏了千年,哪怕是神都会被醉倒。   祂在刚刚苏醒的时候只觉得大脑都一片的迟滞,像是化作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停止了思考。   发呆,发呆。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呆滞在那里走神的时候,瞥见远处一棵苍翠树木卓然而立,忽而愣神,眼睛慢慢瞪大,呆了半晌,忽而一个鲤鱼打挺地站起来,口中叫道:   “我,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那个女子!”   青衫文士命运瞪大眼睛。   忽而记起来,自己曾经想要攻伐那元始天尊的内心的时候,根据命运的指引变化成了他心底的面貌。而其中是天女,却也终究是有那龙女的一缕,代表着命运的可能,是存在有某种可能性。   啪嗒!   一只手掌搭在他的头顶,开明反手把一瓶超高浓度的烈酒灌在了青衫文士的嘴巴里面。而后反手一旋,青衫文士咕嘟咕嘟地把酒都喝干了。然后直接倒下来,腿脚抽抽着,开明A和开明B两只手直接架着了这青衫文士,脚步都因为喝了太多的烈酒而打拐,大喊着道:   “来来来!”   “接着奏乐,接着喝酒!”   「谁都不要跑!跑了的,禹王亲手创作,大餐一份!   黑发道人踱步行走于涂山青丘国的山岩之间。此时本不是山花盛放之时,但是却在法术神通的作用之下,呈现出一种千姿百态,美不胜收之感,缓步行来,如同坠入梦境之中,如梦似幻。   只是此刻行来,前面却也有阻拦,有意外的客人。   青山绿水,无尽繁花之中,身着黑衣,袖袍之上隐隐暗金色纹路,华贵冷峻的天帝负手而立,正在垂眸看着花海。却不知道是在看花中美景,还是目光垂落,注视着山下那盈满了笑声和酒香味的大殿。   卫渊脚步微顿。   天帝抬眸看向他:“我还以为,你会在下面喝酒。”   黑发道人道:“我以为,天帝你会和禹王一起喝一杯的。”   帝俊平淡道:“本座不喜欢过于嘈杂热闹的环境,何况,那里也有过在过去彼此立场相对而为敌的,过去兵戎相见,彼此厮杀。而现在却要在斗室之内,具备饮酒,这样的氛围,旁人或许觉得不错,我却甚是不喜。”   卫渊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是担心里面的醉鬼太多了。”   “一个个都喝醉了酒,吵得耳朵都在疼,还有酒臭的味道沾在袖袍上面,嗯……我记得你多多少少是有些洁癖的。”   黑发道人随意地开口。   帝俊微微垂   眸,不置可否。   卫渊道:“所以,天帝你不至于是专程在这里来等我的吧?”   帝俊嗓音平淡:“为何不行?”   “天尊说的倒是对,我确实是在这里等你。   ”卫渊的神色微怔,旋即微微皱眉:“伏羲的事情?”   帝俊微微颔首:“是,伏羲,有问题……”   “而这也只是三件事情里面的一件事。”   卫渊顺着帝俊的视线看下去,看到了大殿之中众人喝酒找乐子的一幕幕。而在大殿的高处,白衣男子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一双竖瞳总是提不起什么力气来似的,懒洋洋的,像是冬眠时期,将要醒来却还没有醒过来的蛇。   但是这样的蛇攻击性才是最强的。   天帝平淡道:“他藏了很多话,不可信任。”   “本座先在这里盯着他,等你把手头的事情了结了,再过来和我会和。”   黑发道人微微颔首。   而后询问道:“所以,你有什么法子吗?”   天帝看了一眼卫渊,语气平淡道:“若是论及阴谋诡计,鬼崇心思,你我加在一起都不会是伏羲的对手,勾心斗角,彼此算计着来套他的话,根本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蠢事。所以,还不如选择一个更直接的方法。”   他语气平淡:“比方说。”   “你我联手,将他擒拿下来。”   “再慢慢思考着如何从他口中得到消息和情报。”   卫渊:“……”   两个人,联手,把伏羲抓起来。   揍一顿!   然后逼问!拷问!揍他丫的!   抡起这家伙的尾巴,用足以搬山填海的巨大力量猛地轮圆了。   然后恶狠狠得砸在地上。   砸紧进地里面!   只是想一想,卫渊就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痒了,单单只是揍伏羲一顿,都是一个让人万万无法拒绝的诱惑了。更何况卫渊现在心里面还有诸多的问题和疑惑,没能够得到解答,还有一个让他自己都不愿意去直视和仔细思考的,恐怖的猜测。   于是当即答应下来。   天帝对于卫渊的同意并不显得有什么意外,只是微微颔首,而后淡淡道:“你自去吧,我在此地等你,在这一段时间里,本座自会盯着伏羲。”   卫渊沉默了下,道一声谢,而后转过身来,迈步走去。   涂山氏青丘国,坐落于这一座和人间接触着的世界当中,整个涂山国被笼罩在群山叠嶂之中。此刻鲜花盛开,而山间自有云气雾气,流转连绵,自是美不胜收,烛九阴带着献行走在这远离青丘国的地方。   烛九阴没有去问献为什么不直接踏空御风离开,为什么不直接撕裂虚空。   只是走在最边缘处的时候,耳畔听到了脚步声,常人的武学高手尚且可以做到踏雪无痕,落步无声。更何况是此刻涂山氏里面的存在,烛九阴微微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到山路拐角处,黑发道人穿着道袍,背负剑匣,步步而来。   烛九阴微微闭了闭眸子最后还是摇头之后,往前走去,淡淡道:   “我在前面等你。”   “尽快。”   龙女献看到那道人一步步走来,神色平和,眸子幽深安宁,双鬓的黑发垂落,眉目清朗,俊秀的五官里面,也有着剑客的凌厉和道者的冲虚,和她记忆里面的那个道人一般无二。   “没想到你会来,涂山也已经逛过了,美酒也喝过了。”   “南海的轮回之地还要有人看着。”   青衫龙女献笑意盈   盈地询问。   卫渊看着面前女子,微笑道:“相知相交一场,你要走,我自然要来送你。”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卫渊有一种平和下来的感觉,心中逐渐轻松了不少。   将背后背负的匣子摘下来,递给前面的青衫龙女,嗓音温和道:“谢谢你来。”   “这算是给宾客的回礼。”   青衫龙女献神色一如往日,笑着道:“涂山氏这么大,青丘国也这么大,元始天尊有名有姓的客人八百,其他的更多,都要你来送的话,那得要花你多大的时间啊。”   她看着眼前的道人,展颜微笑道:“初见面的时候,你便是这样的模样。”   “一手剑术天下无双,也就是那个时候你穿着的是白衣,头发也是白衣,自称自己是涂山氏的涂山渊,后来还闹出了很多问题,搞得轩辕丘当真去过涂山氏,寻找过有没有这么一个叫做涂山渊,剑术超凡的族人。”   “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给当时后面的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啊。”   龙女献微笑着,眸子柔和温暖。   而后眸子注视着卫渊,道:“在轩辕丘的时间虽然短,却算是我过去最开心的日子了。但是,我们也不能够只在过去啊,是该翻过去了。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你。”   “若是先遇到你的是我,若是是我一起陪着你,结局会不同么?”   她没有等卫渊开口回答。   打开了剑匣,看到里面盛放着的那一柄以轮回道果而铸造的剑。其实,南海的轮回之地本就是卫渊和祝融的功劳。故而献不愿意占据那轮回的道果罢了。而此刻看来,那剑已经过温养打磨,足以重新化作一枚道果,稳住她的境界,让其重回道果层次。   青衫龙女献没有再说什么。   她伸出手指拂过剑匣里面的剑,剑鸣悠扬。   “第一次见面,是你自称涂山氏的子弟,带着我走入了人间。”   “而现在,也是你亲自来此,送我离开涂山,离开人间。”   “如此恰好,方可知道人世之中,你我相交,有始有终。”   青衫龙女转过身来,也不再告别潇洒从容,将剑匣放下,提起轮回之剑,走过了涂山氏的层层花树,走向这一个世界的入口处,而在那一处,嗓音清朗,徐徐吟道:   “还果功满花落台,六千年来混俗埃。”   “自此赤水一归去,无因重到世间来。”   黑发道人站在原地,安静目送,看到青丘国花满楼阁,山路拐角向上,花海千姿百态,渐渐遮住了那青衫身影,歌声渐渐远去,再看不见。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伏羲挨揍   山花烂漫,道路曲折,烛九阴负手而立,站立在了这山的最遥远之处。并未曾施展权能去听背后发生的事情。只有感知到脚步声逐渐靠近的时候,方才转过身来,看到抱着轮回剑而来的青衫龙女。   烛龙和她之间自有一种冥冥中的感应,知晓其暗藏的情绪,沉默了下,眸子微垂,自语道:“事情解决了吗?也好……”   祂微微吐出一口气来,眸子里面似乎藏着风暴般的火焰,显而易见自己心中不是所谓的也好,纵然知道结局如此。但是当真到来也是心中火起,看着青衫龙女怀中之剑,忽而冷笑道:“当年你铸剑给他,让他得以度过死劫。而今他将剑还你,一言不发,倒是甩了个干净。”   伸出手指,敲击剑鞘,铮铮然犹如碎玉之音,可见用力之大。   拔出剑来,却是一怔。   “这剑……”   青衫龙女道:“千年蓄势,这剑是我铸造了剑胚和剑胎。但是他留下信笺让弟子埋藏于一死气浓郁的地方。而后留下了阵法,积累千年,这柄剑已经铸造成了啊。”   烛九阴沉默无言,神色上的冰冷气息似乎稍微缓和了些:“如此……”   “你就算是不愿意容纳死生轮回的道果,以此剑至少可以保证境界不跌。”   “似乎在千年前就已经解开了这剑的认主。”   献听着烛九阴的声音,心底却是从容不迫,忽而她看到烛九阴神色微微一滞,看到后者的视线微微抬起。而后看向自己的背后,一双眸子里面云气聚散,而后化作竖瞳,脸上神色都绷住。   掌中的轮回剑微微鸣啸。   青衫龙女微微一怔,烛九阴的视线转移,可以看到在献的背后,先前那驻足目送她离开的道人重新站在那里,献慢慢转过身来,看到黑发道人双手垂落,手指扣住袖袍,鬓角黑发垂落,目光幽深晦涩。   献道:“你……”   你至少要告别……夫子的话语似乎还在耳畔,重新追上来的道人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道:“这条路,还没有送完。”   献微微笑了一声,把剑握在手里,背负在身后,伸出手指着前面的路。   黑发道人和她并肩而行一段道路。   他抬起头看着前路,忽而开口,自语道:“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亦或者说,对于我自己来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高高在上的钟山赤水之神。而我那时候,实力微弱,还身负重伤,就敢在大荒乱闯,当时候似乎还绑架了常曦。”   “如果不是你帮忙的话,可能我自己都要死在路上了吧。”   “在那之前,我见过的各类神灵,大多都是端着一种雍容的姿态。而烛九阴一开始是将我看做了棋子吧,也是晦涩莫名。只有你会是那样的玩笑活泼,无论是说出的话还是说做的事情,每每都让人猜测不到。”   “之后我才知道,你总是那样玩笑着试探着人。”   “后来,你说要让我做生生世世的饭菜,遇到手头无兵器的时候,也是你带着我去取九幽的天之碎片。只是我当时没有想到,天之碎片里面也有着时间的锚点,我进入里面,找到你的时候,其实只是遇到了过去的你。”   “小时候的你其实没有往后那样的性格。而是生气起来便是生气,开心便是开心……   我还以为你是受到了伤势,等到了你的伤势恢复,就可以变回来,我当时想着,你陪着我来天之碎片取这宝,我万不能够让你受伤,最后才替你挡下了攻击……”   慢慢往前走完最后的道路,黑发道人声音微微安静,回忆过去的时候,神色真诚,嘴角一丝笑意,走到涂山氏的入口处的时候,他站定了脚步,眸子幽   深却安静,看着她开口:“至少,于我而言,在轩辕丘那一段时间,也是极可开心的。”   “若这是开始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吧。”   他不在逃避,眼睛直视着眼前一步之遥的双眸,声音顿了顿,微笑道:“但是,对我而言,我微末的时候认识的,弱小时候认识的,一路陪着我走过的。却是另一个女子,此心甚大,却也无法动心。”   “只能容纳一人了。”   道人退了半步,抬手,袖袍垂落下来,而后非常郑重一礼:“多谢厚爱……”   “但是,抱歉。”   青衫女子沉默半晌,笑着颔首:“我明白了。”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可惜了,若有来生……”   她的声音顿了顿。   “若有下一次,我可是要抢先出手了。”   帝俊平静俯瞰着,只能感觉到那种酒气不断地升起来,昆仑山窖藏千年的美酒,常人喝一口便可以醉上数月。但是反倒不会被酒害了,而是会身轻体健,活过三百年。   只是往日都是被封在昆仑寒冰灵脉的最深处,被那浓郁的灵脉所冲刷着,唯独今日这好日子才会被拿出来,远远看过去,似乎是因为酒气太重了。所以连送菜进去的那些人,在走进去之后都会被那无边浓郁的灵酒气息给扑面涌动着包裹起来。   然后大醉倒在了地上。   连那些美食都给落了一地。   只是喝酒,又觉得嘴里面空洞洞的,故而大醉的禹王兴致来了,亲自下厨,蚩尤夸父还有刑天喝醉了酒,彼此吵闹起来。最终反而大怒起来,说着什么你有本事吃他做的饭不吐了我就承认你厉害云云。   结果的话,已经抬出来三波儿了。   战场之上悍勇无比的刑天,蚩尤都倒了。   诸葛武侯在拿着手机疯狂地拍摄黑历史,大羿都阻拦不住。   天帝手中提着一个极精致的酒壶,独自饮酒,微微仰脖,酒水飞出一道水线,落入喉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声音,帝俊微微侧眸,看到了背后黑发道人踱步走出,天帝微微抬眸,没有问刚刚他做了什么,至少他无法理解眼前之人的事情。   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帝俊将酒壶中的琼浆玉液饮下,并没有过于浓烈刺鼻的酒味。反倒是一种犹如隆冬之中,薄荷清茶的冷冽,沾染在了袖袍之上。而后随意将酒壶扔给卫渊,抬手指着那边仍旧懒洋洋晒着太阳的伏羲,嗓音冷淡:   “如此长的时间,祂应该是知道你我正在盯着他了,但是却始终没有走。”   “不妨说说看,你觉得伏羲的问题在何处?”   “伏義的问题?”   卫渊将手中的酒壶放在一侧的石头上,几乎要下意识地回答了,伏義的问题在何处?   这句话本身就是个错误,应该是说,伏義哪里没有问题,嗓音平缓道:「现在的问题在于,他突然出手,让浊世大尊的真灵被保留了一缕,而后送回去。   “究竟是为了什么。”   帝俊沉吟了下,道:「这确实是很大的问题,这一柄长安剑曾经吞噬过一枚浊世道果,浊世大尊本身的境界足以让池靠着浊这一枚浊世道果而存续很长很长的时间,况且这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为了让自己抵达最高的境界和最巅峰的状态。   「浊世大尊将过去和未来的一切自己都斩除了。   『而现在,本来没有了浊世大尊的』过去「,因为伏義的插手,再度地出现了浊世大尊的   痕迹,如果放着不去管的话,浊世大尊有一定概率在过去重新复活过来。而后从过去开始,浊世重新出现,而重新出现的浊世当中,也将会再度有着一个浊世大尊。「   “那代表着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会白费。”   卫渊徐徐呼出一口气,皱眉道:   “伏義想要让清浊两界,永远处于混乱状态?”   「不,或许不是混乱状态,至少是不只是这样他说过不想要让浊世大尊超脱,不想要清浊之中出现超越制衡的力量,他希望的,恐怕是清浊。甚至于是大荒昆仑人间,彼此之间相互忌惮相互制衡的情况……「   「彼此之间,相互消耗强者,也相互消耗着世界的底蕴。   “牵制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不同世界的强者不能通力合作。而在这样彼此制衡的状态下,为了防止自己被暗算,几乎所有的强者都会必修复杂的天机术,都会间接或者直接地受到伏義的影响和干扰。”   「或许对于伏義来说,这才是一种安全的世界观。   「所以他不是会帮助我们,也不是要和浊世为敌。而是要维系着一种,极端的平衡,对于清浊都是灾难。但是对于伏義来说却是一种最好的状态?   所以他会在浊世势大的时候,顺着妈皇的意来帮我们,也会在关键时候,去防止浊世大尊陨落?「   卫渊觉得伏義的性格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不必说,伏義还妄图直接灭杀所有的道果层次,将整个世界的力量上限锁死,锁死到底,帝俊微微领首垂眸许久,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任由浊世大尊在过去你我联手。哪怕付出一定代价,也想办法回到那个时代。”   「而后,将浊世大尊彻底杀死。   “你也要去?”   天帝平淡道:「交锋也已结束,此刻需要做的,正是将其彻底灭杀。   “而只有你一人,可败之,但是能否彻底将其存在都杀死,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此事甚大,不能够有些许的放松警惕。况且若是我记得不错,西王母和后土,也在后土那一场梦境当中,被传送到了过去吧?”   “这过去一场,终究是要走一走的。”   “但是,这样就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天帝的声音微顿。   卫渊的眉头微皱。   两人对视,一者声音平淡,一者声音缓和,同时道出一个名字:   “伏義!”   天帝缓声道:「因为浊世大尊,你我都必须去将这个巨大的隐患解决。哪怕短暂,我的意识也会回到过去之我的状态,那就代表着,在某个时间段里面,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在。   「而浊世大尊成了引诱你我同时离去的诱饵。「   “当世强者,只剩下了伏義一人还在这里。”   自卫渊五指握了握,剑气流转,额角青筋跳了跳。   仔细去想想看的话。   这是前面是坑,后面还是坑。   就这么清清楚楚地摆在你面前,二选一,你必须得要跳一个坑。   伏義就蹲在旁边看着你什么时候往   伏義这家伙,这个是直接是亮明了诱饵,你们要是不去的话,,浊世大尊自过去归来,清浊两界再度陷入了一个长久的制衡之中,你们要是回去解决的话,那就更妙了,这十方世界的时间线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人!   卫渊几乎可以看得出伏義得意洋洋的笑意了。   而他们两个都不在的情况下,伏義会做什么呢?   不知道。   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对于这个结论哪怕是稍微犹豫   一秒钟,都是对伏義的一种不信任和侮辱。   这几乎是阳谋,要从破解谋略的问题上来看,几乎是无解的,盯着伏義就代表着没法子彻底拔除掉被他丢到过去里面的大尊。而两人联手解决大尊,就决代表着伏義一定会在这个时间线里面搞事情。   卫渊一时间沉默,右手朝着面,他现在很想要砍些什么东西,黑发道人呼出一口气息来,而后露出一种爽朗的微笑——   “但是,没关系,不用担心。”   “我还知道另一种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抬手,拔剑。   剑气轰鸣如同奔雷一般轰隆隆地横扫过虚空。而后劈斩开正在晒太阳的伏義,那身影果然地散开来。却是一个烟雾弹一般的东西,天帝刚刚说「盯了这么久,肯定已经被发现了「,就是这个意思了。   卫渊左手五指张开,猛地朝着前面一拉。   虚空中把握到了伏義的因果。   “既然一定要解决这个麻烦,又不能够把伏義给放在这里。”   “干脆就捧他一顿。”   “然后带着一起走,不就可以了?!”   “红的花儿是绿的草,我乐乐呵呵向前跑,踏遍青山人未老……”   涂山青丘国之外,一副白衣青年打扮的伏義愉快地行走于人来人往的城市之中,手里还提着一壶刚刚从涂山氏怜出来的美酒,一边走着一边喝酒,神色从容自在,潇洒不羁。   哼哼,难题已经扔给你们了。   现在如何呢?   是不是要听从着我的安排走呢?   我亲爱的外甥……   「不过放心,放心!‘。   「舅舅可是不会坑你的哦,哈哈哈……‘。   伏義大笑着喝了口酒,忽而动作一滞,脚步买不下去,感觉到两只手掌同时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似笑非笑和平淡的声音同时间缓缓响起:   「哦?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了。   “有趣,有趣。”   伏義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沉默,沉默之中,伏義忽而挠头大笑着道:   “那,那什么,我刚就只是自言自语……”   肩膀上手臂一松,伏義转过头来。   看到那边的天帝和卫渊,语气一弱:   “你们,信么?”   一道纵横睥睨的剑光还有灿烂的星辰,同时炸开,在伏羲眼中轰然坠落。   “你猜?”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伏羲出手   “哎哟,哎呦,停,停手!”   “不要打了!”   “别打脸!”   “艹我跟你们说了别打脸!”   伴随着一阵阵恼怒的声音,一种呈现出单方面蹂躏,天帝天尊联手混合暴揍的,公平的战斗,终于是落下了帷幕,伏羲蜷缩在某个地方抽抽着,那张俊美的脸庞之上,早就已经鼻青脸肿了。   在天帝和天尊含怒联手的情况下,伏羲以一种毫无争议的方式扑街了。   “所以说,不要打脸啊!”   “待会儿阿娲见到了问,'哦我亲爱的兄长大人你那俊美无比的面容怎么受伤了呀,我该怎么回答啊!”   伏羲捂着自己那张变宽了,也变得青紫色了的脸颊,嘴角抽了抽,一种悲愤到了无与伦比的心情涌动起来,卫渊额角抽了抽,忍住了直接一拳头摧山倒岳,砸在眼前这个家伙的脸皮子上的冲动,而后面无表情道:   “放心吧,娲皇她不会用你这么恶心油腻的语气来说话的。”   “至于你的脸。”   啪地打了个响指,因果流转,直接逆流。于是伏羲的面容重新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   疼,是真的疼。   但是没有毁容!   还可以继续揍下去!   天帝微微颔首,赞道:“因果,善。”   伏羲怔住的当口儿,卫渊一脚踏在旁边的墙壁上,直接踏出了一道道细密裂痕,身子微微前倾,有一种极端有压迫性的气质,右手手里拈着一把剑,装出来了满脸不耐烦的表情,道:“喂喂喂,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说不说?”   “不说的话,我们还可以接着揍。”   “放心,有因果的特性在,哪怕是娲皇都看不出任何的问题来。”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嗯?”   伏羲脸色一滞。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想当年,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带大的!   娲啊,小渊子他长大了,不听话了,都学会欺负舅舅了啊嘤嘤嘤……   卫渊额角抽了抽:“你放屁!”   “我小时候的记忆可是记起来的。”   “不提之后是我的祖父把我带大的,就算是再往最前面,也是西王母将我送……”   卫渊的声音顿了顿。   方才还似乎是在哭泣的伏羲微微抬眸,微笑道:   “所以,这一次你们不也要去顺路找西王母吗?”   “而你,还要带着我。”   阳光微微垂落下来,伏羲的面容俊美,一双竖瞳在阳光下。哪怕是在微微笑着,仍旧还是带着一种冰冷邪异的感觉。   卫渊注视着伏羲:“……你什么意思?”   伏羲微微摊了摊手,噙着笑意,似笑非笑,高深莫测,道:“不怎么样哦,或许这一次会遇到你的起源呢?   也或许说,这一次你会亲眼看到过去的你被西王母送到你的祖父那里呢?而我还会照顾着最初的你?”   “若是你对我好一点。”   “这一次我或许不会拍你屁股,弹你的小……”   青萍剑的剑鞘以一种轮圆了的姿态狠狠地抽击在了伏羲的脸颊上,伏羲原地旋转三十二周半,轰地一声重重镶嵌到了墙壁里,大半身子在里面,只剩下了右脚还在外面,一抽一抽的。   元始天尊面无表情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回过身来,看着天帝,微微颔首,客气道:   “请稍等一下。”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帝俊很体贴。   微微颔首,负手而立,迈步往前十三步,道:“尽快。”   天尊颔首。   而后一只手拎着青萍剑狭长却又坚韧无比的剑身,当当当一步步走来。然后左手伸出拎着伏羲的衣领抽出来,面无表情,右手手持青萍剑,朝着伏羲噼里啪啦抽击下去。而后传来了人世间很有名气的,猫和老鼠里面汤姆猫一般的惨叫声音。   “等!等一下!”   “我招了!”   “我,我真的招了!”   天尊俊秀的面容上溅了一身血。   面无表情。   无视了伏羲的惨叫,右手扬起,拎着剑鞘猛地抽砸下去。   片刻之后,等到了惨叫的声音逐渐平缓下来,逐渐的消失,黑发道人提起来沾满鲜血的青萍剑,朝着旁边一甩,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而后俯下身子,提起了伏羲的右脚,把他拖了出来。   其实看上去打得很重对于卫渊伏羲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但是还是一阵头晕眼花,看到眼前的卫渊察觉到这剑鞘抽打无用,作势要抽出盘古斧来给自己修修牙,伏羲嘴角抽了下,总算还是招了:“等一下,等一下。”   “我刚刚说的是假的。”   “是假的啊唬你的啊唬你的啊!”   “别打,别打!”   “我招了,我全部都招了,那都是,都是骗你的,我只是知道西王母把你送回来了,剩下的我都是故意骗你的……   我不知道你的起源是什么,也没有打过你的屁股……我……”   当卫渊提着彻底瘫软了伏羲渣蛇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天帝了。   微微皱眉,循着天帝的气息走去,竟然是在一家面摊旁边,看到了天帝的存在。这个时候正是早晨,是一个个人早上起来工作的时候,早晨的面馆也有开张,不单单有面食,也还有包子油条,路过的人,周围的居民都会来吃早点。   天帝一身墨色为底的暗纹衣衫,安静地,一丝不苟地坐在木凳子上。   等待着自己的早餐。   卫渊提着半死不活,至少看上去半死不活的伏羲进来。   伏羲的'惨状',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瞩目,卫渊此刻的境界,已经到了心念起处,想要让人看到,他便是能够看到。若是不想要被人看到,那伏羲就是惨叫着再如何厉害,都不会被人看到的程度。   坐在天帝的旁边,抬眸看着他道:“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来这里。”   帝俊平淡道:“既然来到人间,就吃人间的食物。”   “你们所修的餐风饮露,实在是无趣地厉害。”   “为何选这一家店?”   “自是因为他说是老字号。”   这一番话没有太过于刻意地隐藏起来,那边的厨师是个中年男子,闻言颇为爽朗地大声笑着道:“哈哈哈,客人倒实在是知道来我这里啊,哈哈,不是开玩笑,我这一家店,怎么也得要有百二十年的年头啦,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现在也在这儿拉面做面,周围人都知道,咱们家这味道有多好。”   “百二十年?”   帝俊平淡道:“这如何能称之为是老字号?”   “至少,也得要千年传承不变,才可以叫做老字号。”   那厨子一怔,旁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有些尴尬的。但是他却不是,只是哈哈大笑着,道:“哈哈,那我可得要好好努力了,得把咱这手艺一代一代地传下去,一直传到千年之后,那倒是最好了。”   “要是那时候,客人你的后代也能来我这儿吃这   面,哈,那才是最好!”   “就是可惜啊,咱们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否则的话,也可以知道,这味道到底是变没变。”   他很豪气地回答,带着些遗憾,而后去忙活了。   帝俊看向卫渊:“如何了?”   卫渊将方才伏羲所说的东西说了,而后看了懒洋洋地坐在地上,没有半句实话的伏羲,看着后者满脸无害。但是却也知道,这家伙图谋甚大,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不是表面上看去这样的无害。   但是这个家伙嘴巴很严,自己根本问不出来。   而只是表露出来的目的,就已经足以骇得常人头皮发麻。就算是开明听到这家伙的目的,恐怕都得要被震得外焦里嫩的。然后躲得远远儿的,天帝垂眸思索,道:“那么,何时去?”   “以伏羲的心思,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或者会横生变故。”   黑发道人闭着眼睛,缓声道:“现在就解决浊世大尊的事情吧……无论是伏羲,还是祂,都是放着不管一刻,就会增加一层危险的那种对手。虽然我现在很想要先成婚,但是,我总觉得伏羲会趁着那个时候做点什么。”   “我可太了解他了。”   “趁这机会搞破坏。”   “甚至于他给我和珏的订婚酒里面下药这种事情,都不是做不出来。”   伏羲挠着头,干笑着道:“啊哈哈哈,大外甥你实在是开玩笑了。”   “谬赞,谬赞啊!”   “瞧瞧你说的,那是个什么话啊,我是那种人吗?!”   天帝微微颔首,淡淡道:   “也是,此事不宜太迟,迟则生变。”   “顺便,也可以将西皇和后土带回来,如此,你的订婚便可以直接完婚。”   旋即抬眸看着前方正在忙碌的老板,叹息一声,自语道:“可惜,可惜,原本还有品尝些人间食物的闲情逸致。但是伏羲之毒,比起今日吃不得的遗憾,倒也是重得多了。”   卫渊道:“等到了回来,自然可以吃这一碗面,或许那时候,这一碗面还没有放凉。”   帝俊颔首,两人在那老板还在忙碌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来到了群星万象之下,人间界天庭符箓大阵体系的三十三重天之上,清虚寂寥。而又广博浩瀚,恰是适合用来做这件事情的地方。   卫渊和天帝对视一眼,单手扣住了伏羲,伏羲懒洋洋地道:“不过,你们就不担心,我在那个时代也留有后手吗?   这样你们带着我一并回到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嘿,不担心直接陷入本座的后手?”   “自然知道这个可能性。”   卫渊缓声回答:   “拨动命运,三方鼎力厮杀,而后又让我产生阴阳之劫的感悟。”   “替换了将长安剑送回过去的因。”   “断绝了大尊的超脱,也断绝了他将根基传承给我的举动,杀死他却又不将他彻底泯灭。甚至于还将他送回去过去,再加上你曾经在千年前说过的那句话,你追求的是一个没有道果层次存在的时代。”   “你所图很大,而阿亮曾经说过,智者不是每次都恰好找到答案。而是将每一种可能性都做出了思考,并且做出了准备,你了解我,就像是我了解你一样。而我会选择带着你一起回到过去,这个可能性你应该也有考虑过。”   “但是计策归计策,我们也不能够把你独自留在这里。”   “伏羲……清浊之间绵延三千万年的厮杀,该结束了。”   卫渊扣住伏羲的肩膀,看向天帝,嗓音平静:“我先和伏羲回去,你押后,我若是出事的话,你自然知道该怎么样做,天帝。”帝俊微微抬眸,而后   颔首,言简意赅地回答:“好。”   踏足岁月,穿梭于过往,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实力越发强大,自我存在越发沉重,犹如山川巨石,时光如河,力量足够让一颗石子飞度河流的,却未必能够让一座山飞跃过去。   如卫渊这样的境界,本来只能够一缕神念回到过去。   还必须要在阴阳大劫中央处这样的极端环境里面才能做到。   但是此刻,在卫渊,天帝,群星万象,阴阳大劫,以及因果流转的配合之下,竟然是硬生生找到了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却也需要长安剑和卫渊的感应才可以做到时间的定位。   道人五指伸出,微微屈起。   在那苍茫的岁月之中,感应到了长安剑的存在。   确实,是因为有着浑天之梦时后土和西王母身上的气息,以及长安剑的双重定位,卫渊才能够在那变化莫测的时间里面,确定自己不会走入时间乱流,迷失在千年之前或者说更遥远的岁月里面,只能再一次地硬熬过来。   而卫渊也突然察觉到,长安剑也是因为大尊一缕真灵存在才可被他感应到。   大尊的一缕真灵虽然没有让长安剑发生什么脱胎换骨般的巨大变化。但是毕竟是毗邻超脱,不过半步之遥的强横存在,仍旧是让长安剑的存在感大幅度提升。哪怕是隔着苍茫的岁月,也能够被卫渊把握到。   '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吗?伏羲……   卫渊心中叹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星光流转已经和阴阳二气轰然碰撞在一起,森罗万象的变化停滞,出现了一道玄之又玄,仿佛透露着万物变化之玄奥的裂隙,卫渊对天帝微微颔首,而后抓住伏羲,一步踏入其中。   刹那之间已跨越岁月,抵达过去,无边的岁月流逝在周围,可以清晰无比地观测到了时间这种强大无比的力量,卫渊毕竟是后天生灵,对于这时间流转的无边壮阔之情景。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也终究还是有些感叹。而伏羲却是百无聊赖,似乎是对于这力量已极为熟悉,看得腻味了。   十年,百年,千年。   岁月如河,忽而逆转,汹涌澎湃。   距离长安剑标志着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喂喂喂,大外甥啊,舅舅我和你说个事情。”   伏羲忽而笑着开口。   卫渊垂眸,正要开口,忽而感觉到了一阵可怖的杀机,神色不变,掌中青萍剑猛地出鞘。哪怕是在时光逆转,回转过往的过程,掌中剑光仍旧强大无比横斩而过,似已洞穿千年岁月,伏羲掌中阴阳二气流转,稳稳接住了这一剑。   伏羲终究还是出手。   而且比起卫渊和帝俊预料的时间更早。   似乎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被天帝和卫渊看穿,也或许是因为卫渊突然提议要和天帝分出前后顺序来穿梭岁月,打破了伏羲的预料。总之,他在这个绝不应该出手的时间里面,极为容易被卷入时间乱流当中的危险地方,悍然出手。   “你为什么,不听舅舅的话?”   “原本你听我的话,就会好好的,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你为什么不听话?”   卫渊掌中的剑微微鸣啸,格挡,拦住了伏羲的攻击,轻描淡写道:   “听话?”   「信不信我正月里面剃头?   伏羲放声大笑,抬手攻去。   二者就在时间之海当中开始了厮杀。   而这个时候,命运终于醒酒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从古至今最疯至狂之人   涂山大殿之内,酒香弥漫,青衫文士命运模模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似是惹恼了那元始天尊,似乎是在他大婚那一天闹洞房的时候。尤其得卖力,叫得尤其地欢快,被那元始天尊一条黑又粗的手臂直接掐着脖子抡起来,呼吸都困难了。   “不要。”   “不要!”   “我不闹……嗯?”   嗯?等等……   我似乎不用呼吸来着?   青衫文士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底的是涂山氏古色古香。但是已经被禹王料理的大火猛烤弄出来的烟火气给冲得乌漆嘛黑的大殿,一条比起他大腿都粗的手臂直接卡住了他的脖子,不,是两条手臂。   也不知道是喝大了还是说被禹王料理给吃懵了的刑天和蚩尤双臂交错卡着他的脖子,鼾声如雷。就连整个大殿都似乎被这喊声给轰隆隆地震得不断震颤着,青衫文士嘴角抽了抽。   “我说怎么梦里面那元始天尊发怒的时候,和打雷一样。”   “原来是在这儿啊。”   祂失笑一声,将这两个莽夫直接踹开,提了一壶酒,踉踉跄跄走出来,看到外面阳光温暖和煦,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颇为闲适。一时间心神皆是慵懒无趣,只想着什么都不做在这样的阳光   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想来。   奇哉怪也,我似乎对这人世间也没有这么大的恶感,为何会想着灭去他们?   这个念头只是才浮现出来,青衫文士就觉得额头一阵剧痛,面色骤变,下意识抬手捂住,只觉得脑海里面轰隆隆出现一阵阵嘶吼,咆哮,似乎开口说话之声音极端愤怒,连自己都能够非常感同身受地那种愤怒和不甘。   “杀一一!”!   “骗局!是骗局,是假的!”   “小心……元始天尊,小心……浊世大尊……”   刹那之间的剧痛让青衫文士的双瞳短暂失去聚焦,过去了没有多久,他摇了摇头,抬起头,揉了揉脖子:“真的是……刚刚压得我好痛嗯?等一下,我刚刚出来做什么来着?怎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手指曲起轻轻敲击眉心。   “哦,对了,对了,是要发呆。”   “这样的阳光天了,迟早把你们,全部都颠覆掉!   哼哼,元始天尊还有伏羲,当时曾经说过,等到了浊世大尊陨落之后,便是我们之间的厮杀了。”   “不知道,你二人可准备好了么?”   青衫文士立于山巅之上,负手而立,黑发垂落,神态平淡漠然。而后自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仿佛世间万物不过是我手中棋子,尽数可以拿来使用,生杀夺予,正在那一念之间。   旋即随手一算,气质幽深,天下高人的青衫文士神色一滞:   “嗯?……等等?!”   “伏羲哪儿去了?!元始天尊?”   “等一下他们哪儿去了?”   “让我看看?”   “嗯?卧槽已经开始打了?!卧槽等一下,我还没有进去啊!”   “你们什么意思!我!我啊!你们把我给忘了吗?!”   “不是约定好了三方决胜的吗?!你们什么意思啊!”   青衫文士卜算到了极为激烈的厮杀和战斗。而且就连命运感应都极为微弱混乱,似乎是在那种少数几个,连命运都被遮掩起来,或者说命运都处于混乱未定的环境当中,哪怕是他都难以把握清楚。   整个人还处于昆仑美酒和禹王美食两相作用之下的懵   逼状态。   只是此刻竟然有一种被抛下的感觉,就连那阳光都觉得凄冷凄冷的,旋即大怒起来:“你们两个,休想如此!”把握虚空之中的那一缕缕玄妙莫测,难以直观的命运之线,旋即更是面色骤变。   这一个瞬间,酒是彻底醒了。   一步踏出,直接出现在了涂山氏的大殿之下,出现在了先前捆缚封印浊世火神火灼的地方,这里可是诸位高手同时发力创造出的禁制,想要破开,极为困难,断无逃命的可能,青衫文士踏入其中,面色难看,看到那浊世火神已经闭目陨落。   周围一层层的天机流光涟漪。   显而易见,是这些天机阵法的封印,将浊世道果陨落的天象给遮蔽了!   伏羲在浊世火神身上留下了后手?!   等一下……哪怕是有天机阵法,浊世道果陨落的动静再如何细微,那也不可能全部被遮掩住,终究还是有些许的痕迹的。而这样的痕迹,天帝理应会有所察觉。除非,那时候的天帝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另外一个目标上。   而且那个目标必须是极为重要且极为难缠。   即便是天帝都会全心全力地去盯着他。   这才导致忽略了这些许的痕迹。   青衫文士刹那之间直接把握住了命运的轨迹,天帝从不曾遮掩自己的行藏,天帝之所在,永远粲若晨星初生,堂皇正大,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位置,命运直接追去,第一句话便是:“火灼被伏羲杀了!”   “你方才,是不是被伏羲牵制住了注意力?!”   帝俊眉头微皱。   青衫文士咬着牙道:“现在伏羲在哪儿?还有元始天尊在哪儿?把卫渊那家伙叫来,伏羲这家伙太麻烦了……   太棘手了,这,这简直是个疯子,他以自己作为诱饵,暗中却又有其他的打算。只是不知道,那家伙要用这火灼的道果做什么?!”   帝俊右手垂落闭了闭眼,道:“我知道了。”   青衫文士猛地抬起头:“怎么说?!”   帝俊言简意赅:“他们现在在时间长河之中逆流。”   青衫文士的面色骤变,几乎下意识爆出粗口。   时间逆流绝非简单的事情,自身实力越是强大,就越是难以跨越岁月。除非抵达超脱之境界,则就会抵达时间和命运在面前再无半点遮掩的境界。而这是一种精细活儿,对于跨越时间需要消耗的底蕴和根基都是需要把握好的。   而这个时候伏羲手里藏了一个浊世火灼的道果。   也就是说……   “如卫渊所说一样,伏羲已经预料到了我们的打算。所以也已经提前做出了相应的准备,用刻意的举动迷惑我,让本座注意力放在祂的幻象上。却又暗中杀死了浊世火灼,留下了阵法,并且取走道果么……”   天帝垂眸,仿佛已经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幕一幕。   看到了在众人饮酒的时候,伏羲分化身躯,以一个幻影替换自己,吸引了帝俊注意力,旋即暗中潜入了涂山氏的底层,杀死火灼,布下阵法,取走了道果,旋即去了外面的人间界,装作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祂回忆起来那个提着一壶酒,散漫笑着,得意笑着念叨打油诗的伏羲。   那时候的对方,袖袍里面火灼道果之上,怨恨杀机应该还没有散去吧。   杀死浊世大尊,打破超脱之路,又可以留下了这样的引导,让卫渊和帝俊两人主动将他送到过去。甚至于还在这个过程之前,手中留下了在踏过时间之河的时候的后手,心思缜密疯狂。   青衫文士都觉得背后寒意森森,不知道伏羲到底是要做什么?   彻底湮灭整个世界?   杀戮所有的道果?   亦或者说让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种极端的平衡之中。   自己可以随意地掌控一切?   只觉得每一个都有足够的可能性,每一个都有足够的依据和证据,每一个都已经具备了足够的条件,只需要伏羲稍微动动手就可以做到了,这样的疯狂,心机……   命运觉得自己虽然曾经被称呼为疯子。但是和这样的伏羲比起来,自己何其纯良!   这玩意儿才是他娘的疯子啊!   冷静理智连自己都可以当做利用棋子的大疯子!   青衫文士下意识觉得应该,不,是必须要阻止这样的疯子,看向天帝:   “你,你不去解决他吗?!”   “你可是天帝啊,这事儿,你不处理一下吗?”   帝俊垂眸,眼底的情绪看不真切,不知道是否因为被伏羲暗自利用了一番而掀起了涟漪和波涛,只是淡淡道:「横击岁月,并非寻常事情,哪怕是我,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动手,否则的话……“   伏羲的举动会被阻拦住。”   “但是,卫渊也会受到波及,失去了能够以长安剑定位大尊的卫渊会导致浊世大尊在过去再无制衡……”   “一切都在伏羲你的制衡之中吗?”   天帝垂眸,终究不解:   “你……要做什么?”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得偿所愿   岁月在逆转,万物都在周围的浮光留影里面显现出了一丝痕迹。而后又飞快地黯淡下去,可以瞥见一张张脸,看到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代,国度崩塌又重聚,人聚散如沙尘,老者转瞬成婴儿,草木枯死又春荣。   剑和拳的交锋,每每炸开了一阵阵剧烈无比的涟漪和波涛。   照彻十方世界,三千岁月。   就连天帝出手,维持住稳定的岁月道路之上,都被切割,碰撞出了一道道无比剧烈的涟漪,可以看得到星光的迸裂流转。而在这个时候,伏羲已经战斗到了疯狂的程度,面对着现在这个境界的卫渊,哪怕是祂,也终于不能够留手了。   若是再留手的话,恐怕连他都会被牵扯其中。   才粉碎了一道凝聚无比,几乎摸到了剑道大势这一条分支极限的剑光,被这残留剑气余波震的手掌虎口发麻。就连气机的运转都隐隐出现了不协,伏羲尚未曾能够缓过神来,复又看到一剑朝着自己的眉心刺来,平平无奇。但是周围却自有流光变化,因果层层叠叠,仿佛一剑之中,直接封死了所有的『可能性』!   这一剑下去,哪怕是有十方世界,无数平行的时间线。   却也唯独只有一个结果!   中剑!   是将技巧已经推演到了极限,堪称巅峰的剑招。   同样也是可以被称之为收束因果的权能运用。   而此刻这两者竟然糅合为一,将因果大道的高深用法,以剑道剑招的方式彰显出来。哪怕是伏羲都不得不感慨叹息,当年自己随手就可以捏死的小家伙,现在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是自己都不得不用出全力。   身形从容流转于岁月苍茫之中,双手从容拂过虚空,最为精纯的阴阳二气便已经汇聚而来,磅礴霸道,一掌直按向卫渊咽喉,另一只则是按向卫渊的心口,在这个时候,竟然是毫不留手,杀机纵横。   哪怕是卫渊此刻的体魄,吃下了这一招,至少重创,而后被卷入时空乱流之中。   一出招就是狠手!   阴阳流转,演化万物!   既是万物的原初,那么自然也可以撕裂万物。而后从森罗万象衍化的根基和起源处否定万物,卫渊自己也懂得阴阳二气的可怖。所以面对这一招,也并不敢有丝毫的小觑,长剑之上,剑光极端凝聚,强行将这阴阳二气斩开。   旋即瞬间以因果锁定伏羲。   右手五指微握,而后似乎拉拽,猛地朝着一侧横拉过去。   一道道金色因果刹那之间大放光明,硬生生地将伏羲的四肢全部都捆起来,直接束成一团。而后掌中之剑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精准无比地架在了伏羲的脖子上剑光纵然已经是极为收敛,仍旧在伏羲的脖子上流出了一道伤口,金色鲜血滴落在长剑剑身之上。而这个时候,这柄剑兀自还在鸣啸不休。   卫渊稍稍喘息。   方才之争斗,时间上的短促暂且不说,他们现在可是在往过去的时间里面穿梭的。哪怕是有着长安剑的定位,哪怕是有着天帝的帮忙和因果的导向,这都是一种极端危险的事情。   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无边乱流当中。   倒不如说,他们这个层次的修为,竟然可以以本体穿梭岁月。   这本就是一种极困难,近乎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道果本体穿梭,可以某些手段干涉过去未来,这个可是完完全全两个难度。   方才争斗若是力气稍微大些,搞不好直接让这星光铺下的道路直接崩塌,卫渊既要压着力道,又要封锁住伏羲的动作,这一场比斗的难度和所消耗的精神,可是丝毫不比与大尊战斗稍差。   尤其是眼前伏羲对自己出手的时候,那可是毫不留情。   招招狠辣果绝,直朝着要害处下黑手。   哪怕是现在被卫渊以剑压着,卫渊也不能够彻底放松警惕。否则的话,在伏羲这里翻车,那概率实在是太大了,想想看,命运,浊世大尊,浊世雷霆,浊世阴阳,被这家伙阴了的数字和阵容说实话一点不必陨落在卫渊剑下的稍差。   伏羲眸子往下瞥了瞥,看着这柄散发出凌厉气机的青萍剑,微笑着道:“我说大外甥啊,咱们这什么关系,你用得着这么客气嘛?   舅舅认输了,真的认输了啊,哈哈,要不然我告诉你一些秘密,你把这口剑往外面移一下?”   “要不然这青萍剑实在是太锋利了,放脖子上不舒服啊。”   卫渊淡淡道:“锁住龙蛇,怎么能不用剑呢?”   “你要是想要玩三国演义白门楼那一段的话,回去之后,亲自去和吕布去演。”   伏羲笑几声,看到卫渊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非但是没有将手中的青萍剑挪移开,反倒还更催劲气,让剑身之上纠缠着越发凌厉的剑气,周围更是有一道一道的金色因果流转变化,五指松开,剑气流转变化,直接化作了一座诛仙剑阵。   未曾用剑器,而是以四方之剑气,变化流转,定住十方内外。   直接将伏羲的身躯锁定了,连动都动不了。   黑发道人淡淡道:   “没办法了,先让你稍微受点罪了。”   “毕竟老人和蛇的事情,我可不想要再重演了,诛仙剑阵的威力你是见到过的。”   诛仙剑阵,极为暴戾,又以因果作为牵引。   如此伏羲若是还敢乱动的话,因果将会瞬间化作剑气,剑气流转连锁,其中又有逆转阴阳之变化,是专门克制伏羲的招式和阵法,他若一动,将会立刻遭到反噬。而且是因果流转的反噬,用多大的力量,得到多大程度的伤害,即便是他都要受伤不轻。   卫渊道:“所以,秘密呢?”   伏羲看了看周围的因果锁链,诛仙剑阵,大笑:   “啊,难道说堂堂元始天尊准备空手套白狼吗?”   “一点代价都不打算付出,就要得到秘密吗?”   可是看到卫渊似乎完全不打算和他纠缠。尤其是看到他抬起手按着剑,脸上的笑意才稍微收敛了点,索性坐在了这帝俊创生的星光道路之上,任由岁月飞速倒流,道:“秘密的话,呵……我可没有说谎啊,我阻止大尊超脱,以及阻止大尊将他的根基给你,其实都是为了你好。”   “大尊那时候最大的执念,其实就是超脱。”   “当他自己的境界已经抵达了『大道超脱,非我又如何』的时候。其实已经满足了超脱的最大要求,超越自我的悖论和矛盾,如此的话,当祂将根基给你的时候,就会抵达超脱之境界……”   “那样的话,会有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卫渊挑了挑眉,缓声道:“很糟糕的事情?”   伏羲懒洋洋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卫渊正要说既然说来话长的话,那你就直接长话短说,旋即发现,周围的时间飞速流转的速度,开始逐渐变慢了下来,这代表着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长安剑的定标时间点已经抵达。   也就是说浊世大尊所在的位置也已经抵达了。   而这个时候,卫渊忽而感知到,浑天曾经在后土之梦中给后土留下了气息。此刻这一股气息也就在这附近,这也代表着,后土和西皇也在同一个时间线,或者说,至少是极为相近的时间线。   卫渊猛地抬头:“来了么……”   他感应长安剑的位置,这是穿梭时间,抵达确定坐标所必须的步骤。   而在他的背后,被诛仙剑阵最强烈杀伐之境封锁着的伏羲,坐在星光之上的青年垂落眸子,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微笑。而后,那沉寂下来的阴阳气息,猛烈地暴起,旋即带来了一阵一阵的剑鸣!   阴阳之气,爆发!   诛仙剑阵因果随行,猛烈无比的反噬。   卫渊瞳孔剧烈收缩。   转过身来,看到伏羲周身被诛仙剑阵霸道无比的剑芒撕裂身躯,鲜血猛地渗透了他的衣袍,剑阵之中,拥有了阴阳逆转的力量,这是哪怕伏羲都无法免疫的力量,强大无比的锋芒刹那将伏羲重创。   但是他却毫无半点的迟疑,猛地朝着前面出招。   阴阳和天机被因果锁定了,但是他的掌心却还蕴含着一股磅礴的炽烈力量,那是浊世火灼的道果之力。而卫渊看到,伏羲眼里面燃烧的火光,比起这道果的力量更为炽烈,微微笑着:   “可惜,小家伙,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怕死的人呢?”   浊世火灼的道果猛地爆发,以粉碎道果之后带来了的,短时间内的恐怖破坏力,猛地一招,直接按在卫渊的肩膀上。哪怕是万劫不灭体魄,正面吃了这一招也绝非能够无视,卫渊面色一变,被击得身躯抛飞出去,而后猛地下坠。   卫渊抬手握合,几乎是剑客本能的判断,磅礴无边的剑气直接短距离内洞穿了伏羲的身躯,伏羲像是没有任何察觉一般,踏在以阴阳,星光,因果汇聚而成的岁月之路上,猛地朝着更前面飞去。而后,坠落,被那岁月的苍茫旋涡吞入其中。   时间线,是在比起卫渊发现长安剑的坐标,更迟的时期。   那个时间线上,是轩辕黄帝的时代,是天崩地裂,女娲补天的传说。   这个时代的大荒,仍旧还是诸神混战的世界,忽而出现了一道裂隙。而后伏羲的身影重重地摔落在了大地之上,惊起了一阵阵的兽吼鸟鸣,伏羲一身染血。却忽而放声大笑着,他抬手捂着眼睛,浑身染血。   “成功,成功了……”   以浊世大尊为诱饵,以长安剑做坐标,培养出足够跨越岁月的力量,让天帝和因果联手。   我终于回来了。   这个时代。   伏羲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天空,眼睛一时间茫然。   历史岁月之上越是强者强大越是稳定,有道果诞生的便是真正的命运主干。而强大如同他这样的存在,可以插手过去。却无法以自己的本体横渡岁月,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满足更多的条件,坐标,力量,群星,阴阳……   我终于回来了。   阿娲补天而死的时代……   “神魂被剥离,血肉被汲取的痛苦,漫长六千年的不断转世,三魂七魄化作了十个身躯行走在大地上,经受无数的痛苦……   这是哪怕复苏都无法遗忘的记忆和真实。”   “不是已经结束,就代表着没有痛苦。”   根据时间的不同,选择的不同,从一个起点开始。其实有着无数的命运轨迹,而诞生了崭新道果因果的『未来』,就是那个真正的未来,是最终被确定下来的未来,这一条命运道路里面,甚至于有浑天的指引。   浑天指引那个家伙参与了撑天拄地的过程,然后踏足了道果。   浊世之尊步步前行,最终也近乎于踏足超脱,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个轨迹上,这样的分量,已经决定了这一条命运轨迹上的大事是不可违逆的。一旦违逆,就会引来重重的反噬,但是,那又如何呢?   生灵活在世界上,就是要改变遗憾啊。   近乎于凌迟的痛苦,万千死亡的悲伤,六千年轮回的迷茫。   伏羲捂着胸口上无法痊愈的剑痕,踉踉跄跄往前走去。   我拒绝接受。   我要,否定这个历史!   阿娲……   阿娲。   我们不补天了。   阿娲……   不要怕,不要怕,兄长来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兄长在这里(请假半天今日一更)   伏羲往前行走的时候,感知到了这个时代对于自己的巨大的排斥,这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天地的反噬了,还包括时代,命运,乃至于未来无数众生的可能性,这所有的力量在疯狂的反噬。   命运像是长河一般,奔涌咆孝着往前走。   这是对的,但是这样的描述,还不能够说是极为地精准精确,从更高的层次来看,命运其实像是一副卷轴,以时间为标尺,朝着前面蔓延,众生万物的经历,会烙印在这一副卷轴之上,留下的那些风景和痕迹,就是所谓的命运。   亦像是一颗无与伦比的巨大的树木,伴随着时间,朝着上面蔓延生长。   而如果要改变其中的过去。   就相当于在这一卷绵延变化的画卷之上,从某个地方忽而重新涂画。   若是想要改变的,只是细枝末节,那么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若是要影响一些核心的区域,那么对于这一幅画卷来说,和撕裂重画没有区别,如同那一颗不知道如何浩瀚如何巨大的命运之树上,直接拦腰砍断!在此之后的一切,尽数否决!   “浑天,我绝不会原谅你……”   伏羲抬起头,仿佛可以看到那位已经陨落的强者。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尝试,甚至于不惜断绝前路,让不同时间线的自己全部分开,想要靠着分魂亦或者隔着岁月出手,去改变过去,可是全部都失败了。   无论是提醒姬轩辕,还是说告知不周山小心,亦或者说想办法狙击掉浊世天机,都会遇到诸多的阻碍。最终功败垂成,强横如他,一念可化十万八千锚。但是每一次都失败,在静坐在万法终末之地不知道多么漫长的岁月之后,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累加起来几乎让人精神崩溃发疯的失败,最终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一点——   『命运』的不可违逆性。   强大的不是命运,而是缔造了这一条命运轨迹的一个个强者。   而阿娲会陨落这条道路,在『元始天尊』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下来。   因为卫渊要撑天以抵达因果的彼端,所以不周山必然会被撞击倒下。所以提醒姬轩辕,控制水神,提醒不周山是不行的;   因为北海俞强之事卫渊出头,所以娲皇必然会分作女娲十人。   若是娲皇不死,有女娲照拂的人族不会崩散,不会有共工水淹人族。   所以不会有尧舜,不会有禹王的功业。   所以……那个人不会踏上传说的开始。   一环一环,环环相扣,哪怕是尝试改变,都会遭遇到之后的反噬。   “哈……元始天尊,诸果之因,一证永证,一得永得,任何违逆到你存在或者诞生的事情和因素,都会被动地修正到了这一条道路上,霸道,霸道啊哈哈哈。就连我想要让你陨落,将你送到过去,你还是逢凶化吉……”   “所以,若是我不阻止的话,你得到浊世大尊的传承,是会踏出超脱的对吗?那样的话……阿娲就真的必须要死一次,神魂被分开,血肉被汲取,堪称凌迟的痛苦,魂飞魄散,化作女娲十人,行走于大荒,直到数千年后,遇到你。”   无数的命运,就代表着无数的『可能性』。   当『诸果之因』出现的时候,诞生了元始天尊的这一个道路就已经被定锚,成为这一段岁月的正统。   其位格奇高。   任何妄图改变历史,影响到他诞生的要素。   会被因果,尽数修正!   所谓的诸果之因,一证永证,霸道程度远远超过所有人的认知,但是,无妨,无妨……   伏羲捂着胸口那基于因果而诞生的,几乎无法痊愈的伤口,抬起头来,看着远方,金色竖童慢慢平静下来。   不管是需要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   哪怕是否决从今日到未来的一切。   我也要把你救回来。   上古之年的大荒,属于一个群雄并起,争雄于世界的时代,大荒天帝其势正盛,锋芒毕露,不可抵挡,诸神或者臣服于其麾下,或者死于其陨落星辰之下,硬生生将纷乱的大荒整合为一。   而昆仑西皇持枪横扫天下而不败,最终坐镇昆仑,收服了天下大部分的山水诸神,自称一大势力主,其势巅峰之时。哪怕是遥远大荒之区域的山神水神,欲要登上神位,都需要前去拜会昆仑西皇,尊其为主。   其中纵是有着千万里之遥,哪怕是这一路上辛苦,都不可违逆。   而不服从于这两股势力的,要不然遁逃于昆仑和大荒的核心范围之外。   前往神代四海区域,开辟自己的国度。   要不然就直接离开了这个拥有最高级别的世界,前往其他的小世界,或者作威作福,或者开辟修行道场,也可以算是一派之祖师。而在这诸多的强者选择之中,却也还有另外寥寥几处地方。虽然没有加入昆仑或者大荒,也不曾遁逃于外,却也可以逍遥自在地生活。   其中这山谷便是其中之一。   伏羲循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这一处自己在过去时代的道场,走到这里的时候,伏羲已经是摇摇欲坠,来自于整个世界的未来进行的反噬。再加上他此刻身上,无法痊愈的因果剑痕伤势,都让她几乎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但是他的脚步仍旧沉稳。   甚至于在这般重创,气息不稳的情况下,还可以无比精确地收敛自己的气息。   以『天机』道果为收束,做到了没有一丝丝的泄露。   伏羲眼底复杂且珍惜地看着这一处山谷,远远可见到来往草木真灵,听得到欢声笑语,谷内灵气极为充盈,自有十七八处足以称之为洞天福地盛景的风景。哪怕是在大荒上古年代,也是极为难得的清修道场,吸引了许许多多的草木灵性来此。   当时候的他本欲驱逐,也是阿娲开口,才留了这些东西存在。   此刻这些草木精华吵吵闹闹,却是要来给娲皇贺礼祝寿的,伏羲神色平澹从容。并没有用出去什么神通法术,就已经混入其中。而后毫无半点烟火气地从这封印之中走了进去。   这一座巨大无比,繁复玄奥,有着七千四百多种变化。而每一种变化又从八卦,五行,阴阳,乃至于先天六十四奇门卦象之中各自演变出了诸多的变化,走错一步,便是会当场死无葬身之地的阵法,对伏羲来说和自己家门没有区别。   他无生无死来到了一处大殿之前。   里面传出来了微笑着的声音,这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笑意,还有愉悦:“哈哈哈,这一次阿娲过诞辰,定要修书一封,让天帝过来,嗯,不周山那老头子也过来吧,还有昆仑那边。虽然我实在不喜欢西皇那蛮横丫头,但是阿娲喜欢,那就随她了,也修书一封,让他们都来。”   “人族……人族的小家伙们还是算了。”   “这一次的诞辰,定然要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   “要让阿娲拥有从过去到现在最好的诞辰。”   每一次都是这样说的。   这白衣青年兴致勃勃地准备自己的小目标和礼物。而后忽而感觉到了什么,勐地转过头,瞳孔骤然收缩,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下一刻,巨大无比的力量直接轰击在了这白衣青年的腹部。   最为了解如何击倒伏羲自己的,只有伏羲自己。   这个时代的伏羲竖童几乎化作冰冷疯狂的火焰,手掌死死拉着伏羲的袖口,沾染了后者身上不灭的剑痕里面流出来的鲜血,以她的实力,绝不至于一招之下就要昏厥。但是没奈何,伏羲自己太了解自己了。   而面对着自己,伏羲下手也足够狠辣,半点不留情面。   语气清冷平静:“这是为了阿娲……你应当了解。”   “也应该接受。”   这个时代的伏羲牌倒下来,只来得及暗中发出一道流光。   就当伏羲抬手要将这流光解决的时候,听到了外面悦耳柔美的声音:“兄长?”   伏羲动作一顿。   选择一脚将这个时代的自己踹入了大殿里面的暗格封印阵法之中。   而后徐徐吐出一口气来,慢慢转过身,看到阳光之下,从外面走进来的少女,神魂圆满活泼,真灵融洽唯一,眼底也没有经历过『凌迟血肉,魂飞魄散』之剧痛和折磨,伏羲怔住许久,几乎鼻子发酸,强撑着露出笑容:   “嗯,阿娲。”   “兄长在这里。”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我】见【我】   此刻的娲皇,未曾经历过后世的血肉凌迟和魂飞魄散之苦,仍旧处于一种绝对的巅峰状态,神魂圆融。并无丝毫的破绽和缝隙,眉目澄澈安宁,是让伏羲看到之后都觉得隐隐悲伤的模样。   他微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爽朗笑道:“今日是你的诞辰啊,哈哈,阿兄正在准备给客人们写信,邀请他们来呢,哈,对了对了,西皇他们也在邀请之中呢,过几天的诞辰,一定给你办得热热闹闹的,阿娲你啊,就好好期待就是了。”   伏羲笑容灿烂,说话的语气声音,更是一如往常,没有半点的异样。   像是极为欣喜极为期待着娲皇的诞辰。并且还在努力地操办着这些事情,顺便还对娲皇展示了一番自己准备好的邀请函。并没有什么破绽之处,而走进来的少女娲皇神色却是微微怔了一下,而后仍旧是原本那样的柔美笑容。   “我来帮你吧,阿兄。”   迎上前来帮着整理这些信笺,伏羲微微垂眸。   在这最初的时代里面,十大巅峰道果层次,各自厮杀出了自己的名号。并且将自己的传说烙印在岁月里面,流传到了极为遥远的未来。这个时候的祂,并没有想要厮杀争夺这些东西。哪怕是和天帝的战斗都只是故意外传,污了自己的名头。   就是想要在这最初的纷争大世之中,能够和阿娲得以享受逍遥世外的生活。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未能实现。   多少年了。   已经记不得多少年了,没能够在这山谷的阳光之下,和阿娲一并闲聊了。   正在施法,将一道目标是昆仑山西王母的信笺上灌注入灵气,可以让此信笺自行通灵,飞向其需要送去的目标。   娲皇的右手忽而抬起,轻轻按住了伏羲的腰侧,一阵柔软气息如同这山谷之中的阳光一般,将伏羲身上,那基于因果而诞生的剑痕包裹住,有极为纯粹的气息温暖地渗透入其中,尝试将这剑痕修复。   “兄长,你受伤了?”   娲皇的眉头微微皱起。   伏羲未曾想到,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去收敛自己的气息。却仍旧还是被娲皇看出了端倪,笑了一笑,装作没有什么在意地道:“不用担心,小伤,小伤,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浑身长刺儿的家伙,看着弱了吧唧的,没有想到倒是长出了尖牙利齿,一个不小心,就被这家伙给伤到了。”   娲皇皱眉责怪道:“为何如此不小心。”   旋即左手也抬起,竭尽全力地施展神通,为伏羲疗伤。   只是可惜,伏羲的位格太高,而本身自不属于人族。   娲皇的疗愈手段,对于人族的强者,可以说是事半功倍,极有效果。哪怕是后世同为道果层次的卫渊,都可以感受到那种相当不弱的疗伤神通和法门。但是对于伏羲,哪怕是娲皇已经尽力,仍旧只能勉强地让这伤口恢复了部分。   配合伏羲的力量,短暂让这剑痕痊愈。   娲皇稍微松了口气,额上渗出细密汗珠,看着伏羲,道:“到底又是怎么故意撩拨了旁人?你不要骗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尖牙利齿撕扯出来的伤口,这个分明就是剑伤。”   伏羲干笑道:“啊?什么撩拨?我不知道啊。”   娲皇白了兄长一眼:“是吗?”   “那么昆仑陆吾之事,阿兄不解释一二吗?”   伏羲曾经欺负过年幼时期的昆仑陆吾。   此刻后者已经长成,并且在百年前证道。   可谓是最近数千年来气焰磅礴,最是锋芒毕露的后起之秀了。   就像是每一个猫科的生物一样,暗暗磨爪子打算狠狠地对着伏羲报复回来。只不过这家伙的道果实在是不擅长主动出机,数次都被伏羲化解,戏弄,又有一次陆吾甚至于还受到了不轻伤势,是娲皇出手疗伤才免去了伤及根基。   故而伏羲对于陆吾更看不顺眼。   而陆吾则是对女娲执礼甚是恭谨,但是对伏羲是没有一句好话。   没有当场炸毛,已经是近年来执掌昆仑,千山万水之底蕴,城府渐深的原因了。   伏羲当即没了话说,只是干笑道:“啊,陆吾,小陆吾啊,咳咳,那没有办法,那家伙终究还是只小猫啊,是小猫那就肯定会记仇的,这不是我对他怎么样,是他不肯忘记过去的恩恩怨怨啊。”   “对吧?”   “所以,错不在我,是在他啊!”   伏羲特有的,理不直气也壮的歪门邪说。   少女娲皇对此已经无可奈何了。   忽而伏羲似乎是被阿娲说的话弄得稍微有些尴尬了,挠了挠头,转移话题道:“阿对了,不提这件事情,先把这些信笺给送出去,兄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呵……算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娲皇挑了挑眉,而后亲着笑意道:“那么,我就好好期待了。”   伏羲大笑着几声,道:“一定……是对你最好的礼物。”   袖袍一扫,放在桌子上的那些信笺当即滋生出灵性,如同春日山谷百花绽放之时纷飞来去的蝴蝶。转眼之间,就已经去得远了,并非是伏羲不愿意和娲皇多呆一会儿。只是这个时代的他自己就在这大殿之下的暗阵里面。   虽然说他刚刚那一拳下手极为重。   虽然说开了这里的阵法。   但是伏羲也非常地明白自己的『韧性』。   在遇到阿娲可能出现危险的情况下,那个自己哪怕是陷入了最为深沉的昏厥之中,也会如同疯了一般地从那神魂沉寂的深渊之中一点一点攀爬出来,最后回到人间,所以,不能够在这里呆得时间太久。   旋即便带着娲皇离去,刹那之间,升腾起了祥云无数,遮掩神行和天机因果。   瞬息之间消失在了这大荒之处,直入神代四海。   最终停留在了一处颇为玄妙的小世界之中,娲皇抬眸看去,只见到这一方小世界悬于四海交界之处,距离传说之中,那位曾经的天下第一,中央之帝浑天的中央之海,也不甚远,往上可以见到一层层的云气交叠,p;?????? 二者之间,自有一个一个透明的,纯粹由灵气和水气汇聚构建而成的生物,或者是鸟儿,或者是腾龙。甚至于有纯粹由灵气创造出来的花海,这是纯粹的灵气生物,放在这个时代。不过只是灵气过于高浓度,质量太高而自然诞生出来的东西。   放到后世,那可就是足以创造出一个个灵脉的宝物了。   “嗯?这里?”   娲皇稍微有些惊讶。   她其实早已经知道了,兄长有给她准备的礼物。   甚至于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毕竟伏羲素来不擅长在她的面前撒谎。   伏羲转过身来,看着娲皇,微笑道:“先前那个地方,当然是假的哦,提前把准备好的小世界告诉你,自然是给阿娲你的障眼法啊,只有这样,才能够算得上是惊喜啊。”   娲皇脸上的惊讶散去,化作温暖的笑意。   身着浅色长裙,立于上空,微微笑着。   伏羲嘴角扯了扯,极为勉强得露出了一个微笑,而后道:“放心,这一定是……一定是,很好的礼物。”五指缓缓握合,伴随着轰的声响,整片小世界都散发出无边的明亮光明,那花海层层亮起,一个个灵气生物发出悠长的声音,悬浮在虚空之中,环绕在了娲皇身边轻轻地舞动着。   像是环绕着娲皇而起舞,少女抬起双手,双眸之中倒映着这水波流转星辰的一幕,灿然生辉,脸上浮现出温暖明亮的微笑,伏羲微微笑着,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五指之中,一个玄妙无比的符文浮现出来。   而后,清脆声中,直接破碎开来。   先前还曼妙无比的秘境瞬间发生了变化。   整个小世界以逆转先天八卦的方式,极端霸道的阵法,开始封锁,那先前流转变化,美妙得如同幻梦一般的场景,几乎是瞬间就链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透明防御曾,而后将娲皇直接锁在了里面。   娲皇脸上的神色怔住,迟了好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   脸上浮现出极为不敢置信的神色,瞬间掠来,想要飞出来这个阵法。但是这个可是这个时代的伏羲专门留下的,应对帝俊邀战的手段,岂是易于的?   早已经有一道道流光,极为柔和却坚韧地阻拦住了娲皇。   “兄长?!”   “兄长你……”   娲皇的声音被阻拦了。   而后连面容都被遮掩住,整个小世界被无数的法门彻底封印!   伏羲垂眸许久,一直将这个小世界混入无数小世界之中,方才面色骤然一变,咳出鲜血来,抬手擦了擦血,眸子微敛,“阿娲,你就在这个世界里面,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到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会将这个世界的封印留存在千年之后。”   他略显得狼狈地坐在了四海之处的一块礁石之上,眸子微垂着。   自己如此的行为,相当于直接将命运这一副画卷撕裂,将命运之树拦腰斩断。但是,诞生了『元始天尊』,『斗战神』,『火神』这些道果层次的命运,自然是无比坚韧的,将会对于自己的行为进行修正。   如同一条河流,哪怕是砸下一块巨石,截断水流。   这河流也会改道于旁,仍旧奔流去海。   “也就是说,我此举,可能会反而成为促成阿娲命运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我的禁足,阿娲方才会在人族撑天拄地之时迟到,才会有卫渊撑天拄地一段时间的经历。而正是我将这个时代的我击昏了,这个时代的我才会去得迟到了,『妄图修正宿命,则一定会反而走向宿命』。”   “呵……笑话,这不过是命运的垂死挣扎!”   “我已在终末之地尝试过不知道多少岁月了啊。”   “这一次的对弈,定然要彻底改变如此命运!”   伏羲盘坐在礁石之上,抬眸看着远方,金色竖瞳冰冷淡漠,如同和天对弈。而天边忽而出现了一道道霸道的气息:“果然,来了么……”   伏羲微微呼出一口气,闭住眸子。   回忆先前这个时代的自己被击昏之前发出的流光信息。   那就是在『通风报信』啊。   而此刻这些强者靠近了。   一个一个,全部都是伏羲!   杀气纵横,怒意磅礴。   礁石之上的伏羲盘坐,风吹而过,白色衣袍微微晃动,抬眸。   “来了吗?”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摊牌   四海波涛,汹涌不休,一重接着一重,仿佛永远都没有停下来的那一天。而伏羲盘坐在礁石之上,袖袍在这激荡的海风吹拂之下不断地起伏变化,双目冰冷平静,俯瞰着前面的那一道道身影。   或者霸道,或者疯狂,或者怒到了极致。   一道道身影,全部都是伏羲。   在得到了这个世界的伏羲被袭击之后的传讯之后。   这些被伏羲自己斩出来的,不同时间线的身躯尽数赶来。尽管他们也无法凌驾于『道果层次无法以本体回到过去』这个铁律。但是一缕神念投放而来,采取顶级强者所特有的,『隔空出手』,却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于是每一个时代的伏羲都抵达了这里。   其中速度最快的那个,也是实力最强的,面容之上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轻狂。而是多出了几分沉稳,那像是已经经历过了岁月洗刷。从而变得沉着冷静的原初之蛇,甚至于鬓角都有了两分白发,只是话音之中仍旧都是怒意:   “我隐隐已经有所感应,感知到你要做什么。”   “甚至于曾经尝试提醒过元始天尊,让她小心你。”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如此地疯狂,如此地不顾一切代价。”   “伏羲!   “不,亦或者说,『真正的本体』。”   “你究竟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究竟是不屑也好,还是冷澹也罢,伏羲并没有回应这个自己的质问。而是神色冷澹至极,盘座于中心,迎接自八面而来的自己,等到了许久之后才微微抬眸,那一双金色竖童平澹扫过前面,这四海之地早已经再无半点的其他生灵。   哪怕是那些本身实力极为强横。   足以称之为神灵,动辄身长千里的巨型海兽都像是感知到了恐惧和死亡的味道。而后调转方向,朝着远离于此的地方,疯狂地逃窜着,疯狂地远离这充斥着粘稠恶意和杀机的区域。   伏羲注视着前方的诸多自己,嗓音平澹漠然道:   “看起来你们终究是什么都不知道。”   “也难怪。”   “毕竟只是被我剥离的残次品,不知道『我』之心中的想法,只能算是既定命运里面的自我而已,无法跳出牢笼,俯瞰过去。”   这些『伏羲』,都只是伏羲剥离出来的,不同岁月和时间里面的自己。   其只代表了最初的,这个阶段的伏羲的状态。   也无法继续成长。   和此刻这个图谋甚大的伏羲,完全是两个层次。   而这些被剥离出来的伏羲并不知道这些,也一时间未曾意识到眼前的本体,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感受不到这一句话里面那种极致的嘲弄和不屑。   伏羲,不管是被剪切下来的这些身影,还是说最初的本体。   都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家伙。   当即杀气纵横,彼此敌视,几乎就要打杀起来。   或者说,已经有两个,年少时期的伏羲怒而暴起,朝着前面这个装神弄鬼的『自己』悍然发动了攻击,旋即阴阳二气流转,这一个十七八岁,一个看上去才只有人类十六岁大小的伏羲竟然硬生生被这磅礴壮阔的阴阳二气漩涡困住。   盘坐于礁石之上的伏羲袖袍一扫。   这两个弱小年幼时期的自己就像是滚地葫芦一般地被扫飞出去。   若非是伏羲没有下狠手。   这两个自己的分魂都要刹那之间被他直接击杀。甚至于湮灭成灰尽,魂飞魄散了,而这一出手,便直接震慑住了其他的伏羲,那个来自于更加遥远的岁月之后。甚至于提醒卫渊小心眼前本体的『伏羲』眸子微敛:“这一股力量……”   “你竟然,是真身来到了这里!”   “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吧。”   伏羲抬眸,轻描澹写道:“自不是你们这些弱者可以知道的。”   自己最了解自己。   而伏羲也最是知道,如何才能够轻而易举地挑拨起来自己的怒气和怒火。   “你,到底什么意思?!”   “识相点的,把阿娲放出来,否则的话,这里这么多我们。哪怕我们只是一缕分魂,合无数世界的力量,也足以把你当场重创。更何况,伏羲,你是本体,所以你更加地明白这一点吧——   『击败一个人的方法并非需要力量强于他』。”   “哪怕是论纯粹的武力,现在的我们及不上你。”   “但是多的是有段坏了你的事情。”   这些来自于不同时代的,隔空出手的伏羲们遏制住了自己本能出现的怒意。只是围绕在安全的范围之内,目光幽幽地注视着眼前的伏羲本体,似乎是因为此地的恶意和杀气实在是太过于沉重雄浑,乃至于整个天穹都昏暗下来,云气盘旋,迸出一道道雷霆。   伏羲不得不承认。   这些自己,哪怕只是在正常命运轨迹之上的,不同时间线的自己。   其实也是极为难缠的。   若是当真放任他们的话,自己的计划还真的会遭遇到不小的波折。   而若是一口气将这些自己都杀光……   呵……不提做不做得到的事情,那也必然会导致自己的元气大伤,导致自己的行动力受阻。而其中但凡有那么一两个『自己』留下了后手,导致阿娲所在的小世界封印被破开一部分,让她在不周山倒,天崩地裂的时间段出现。   那么自己打算打破宿命所做出的努力,岂不是恰好促成了宿命?   不,不可——   而伏羲垂眸,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也是他所蓄谋已久,看到的最后一条可能性!   伏羲平澹道:“我把阿娲关起来,正是为了救她。”   “我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了。”   “无数次的失败,这或许是最后的一点可能!”   “最后一点,将阿娲从血肉凌迟,魂飞魄散的痛苦之中解救出来的可能性!”   其余的伏羲尽数变色,下一刻,伏羲本体直接打开了自己的神魂,强行将自己的记忆和情感,以及那无数岁月里面,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失败之后——   亲眼目睹娲皇死亡的痛苦,悲怆,疯狂。   全部,全部共享给每一个『自己』。   这就是伏羲的决定——   谁说,一定要和自己争斗?!   刹那之间,这一片天地越发地昏沉下来,仿佛有着极致的恶意和疯狂,极致的痛苦和悲怆在这里浮现出来。而后涌动着咆孝着炸裂,所有伏羲的神色齐齐变化,他们看向前面的本体,眉宇之中浮现出了一种相同的情绪。   『若我是他,也会如此』!   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个缓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伏羲垂眸看着那个小世界,缓缓开口:“阿娲具备奉献精神,若是我告诉她真正的未来,她会愿意以自己的死亡,换取人族未来的昌盛,以及卫渊的成道,这当然是如此……”   “但是,哪怕妹妹同意,做兄长的怎么可能看着她遭人凌迟一般地杀死?”   “更何况……”   “正是因为阿娲陨落,而我半疯,人族才迎来了一段黑暗的岁月。”   “谁又能够说,阿娲不陨落,我亦在常世,在她庇护下的人族,会过得比起现在差?!”   “我会告诉她部分真实。”   “让她知道她将会遭遇的死劫,以及人族之后的黑暗历史,仅此如此,阿娲的性格,应该也能够做出判断,知道怎么样才是最好的发展。而后安心蛰伏起来,无数次的尝试,我知道了。只有阿娲回心转意,命运才有可能转向。”   其中一名伏羲的剪影询问道:“你要怎么做?”   “若是知道的太多,阿娲也会遭遇被改变的那个未来命运的反噬。”   伏羲道:“哼,我自然有所准备。”   “我将会创造出足够大的法阵,在这里面足以屏蔽天机和命格的反噬,在这里,我告诉阿娲那些未来。而后让她在这个世界里面呆到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带着她出来,她出来之后就会遗忘在阵法里面的经历……”   “既然不知道,自然不会遭遇反噬。”   “而我,将会重新前往万法终末之地。”   “直到过去数千年,新的命运轨迹,重新确定下来,反噬消失,再回人间。”   最为年长的那个伏羲剪影忽而笑一声:“彻底的偷换命运,窃取天机。”   “疯狂的家伙。”   “那为什么不等元始天尊超脱?”   伏羲冷澹道:“超脱之事本就未必能成,一旦他如浑天一般陨落,亦或者出现了其他的什么意外,那阿娲的悲剧就再也无法改变了,你会用你亲生妹妹的性命去赌一个家伙会不会超脱吗?”   年老者道:“这不也涉及到了浑天的布局,打破了浑天期望人间界出现『因果』的后手吗?”   伏羲平澹道:   “浑天只是期望出现『道果』,他也没能想到,因果走到了这一步。”   “何况,浑天又如何?”   “已死之人罢了,我们难道还要弱于他吗?”   年老的伏羲剪影放声大笑,指了指伏羲的身上出现的剑痕。   “这是那元始天尊的剑痕?”   伏羲垂眸:“因果难缠,哪怕是一剑斩落在身上,也无法痊愈。”   “是吗?是无法痊愈,还是说,因为你自己疯狂的尝试,导致了自己的根基不稳,底蕴受损,从距离超脱只差一步走到现在这样,才让你无法痊愈呢?”   那个年长伏羲自笑一声,出现在伏羲身边,看着前面,那个美轮美奂的小世界,微笑着道:   “但是,本体不愧是本体……”   “希望你可以成功。”   “虽然此身只是那个时间线隔着岁月出手的一部分底蕴。但是,至少可以让你短暂恢复一部分实力,请拿走吧。”   他拍手在了伏羲的肩膀上,而后主动兵解,最后看了一眼娲皇,消散如烟,磅礴底蕴,直接涌动到了伏羲的身上。   一个个时间线的伏羲将力量传递给现在的本体。   而后看着那少女所在的方向,看着他们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悲伤和遗憾,含笑而死。   对于这一部分分魂来说,这是真的死去了。   最后那个最为年少的看着伏羲,认真道:“你一定要把她的悲剧改写。”   “我答应过。”   “一定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伤。”   “我也答应过。”   两人击掌而过,那俊秀少年卷恋看着前方,道:“阿娲,兄长来了……”   他走出一步。   然后身躯崩塌,第二步的时候,已经化作流光,落入了伏羲的身上,元始天尊留下的剑痕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周围无数的灵光围绕着伏羲流转,盘旋——   妄图否定世界之人,妄图裁定历史之人,妄图为一人而违逆诸道果之人。   如此疯狂之人,遍数世界,只有他一个了。   伏羲垂眸。   气息圆融恐怖,旋即归于最初的阴阳两仪。   最强的巅峰,极致的自我。   因娲皇而分裂,因娲皇而重聚,是因,也是果。   原初之蛇。   重回人间。   另一个时间线里面。   卫渊勐地睁开眼睛。   “伏羲!   旋即,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剑鸣。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佛剑   卫渊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种冥冥之中感应到了的剑鸣已经逐渐细微微弱下来。而后逐渐消失不见了,而前面,一只巨大无比,只鳞甲就有数百米长的的龙兽缓缓低下头来,冰冷的竖童注视着卫渊。   其周身杀气强横,惊动起来无数的走兽飞鸟。   让所处的这一大片山地草地,死寂安静一片,显而易见是这区域内的异兽霸主。   发现了眼前这人,本欲吞而食之,但是那受伤极重的男子抬眸只是看了它一眼。刹那之间,这一只巨兽竟然已经身躯僵硬当场,眼底充斥着恐惧,浑身瑟瑟发抖。但是却因为如此的恐惧,连逃跑都不敢。   卫渊微微垂眸,感知到自己身上的伤势。   微微扯了扯嘴角。   伤势不轻。   甚至于可以说,伤势非常重,最后那一下,伏羲直接将浊世火神火灼的道果给来了一发自爆,那可是最为擅长攻杀的道果。而且还是用了彻底自爆这种狠辣决绝不留后路的法子,卫渊措手不及之下,后背硬吃了这一下,终究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只是那一瞬间卫渊没有选择防御。   而是被偷袭之后,反手一剑本能地攻击向了伏羲。   结果两个人双双坠入了时间漩涡。   卫渊到现在都还能够回忆起来当时伏羲脸上的惊愕。   似乎没有想到卫渊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够给他来一剑狠的。   那一剑,足以短暂性地让伏羲的实力大幅度下滑。但是也不能够完全地确保,毕竟是原初之蛇,谁知道会不会有某些常人所未知的,恢复手段,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一定层次的战斗能力。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要恢复自己的伤势。   以及弄清楚,到底是坠落到了哪个时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是落在了比起伏羲更早一些的时期,伏羲的时间段要更迟。还有,刚刚感知到了的剑鸣声音,到底是什么……   卫渊手指按着眉心,自身的伤势缓缓恢复。   纵然是火灼道果迸裂带来的恐怖伤势。   对于他来说,只要自身存在这个概念未曾受到影响,再如何恐怖的伤势,在因果和阴阳两种大道的作用之下,仍旧是可以恢复的,常规意义上的手段,已经完全无法对其产生致命性的攻击和效果。   就在卫渊疗伤的时候,隐隐再度听到了那一声剑鸣。   其剑鸣悠扬,堂皇正大,带着一种苍茫浑厚之感。   一听就可以知道,那绝对是顶尖的强大神兵,是一等一的剑器,卫渊抬眸,若有所思——   作为长安剑主,他只是听到声音就能够知道,这柄剑不会是长安剑。哪怕长安剑被伏羲做了手脚,哪怕是长安剑之中有了道果的痕迹,有了浊世大尊的一缕真灵,使得这一柄剑从根本上出现了某些变化,仍旧如此。   他所出现的时代距离长安剑的痕迹和烙印很接近,但是这柄剑并非长安。   可即便如此,卫渊却能够隐隐约约感知得到,这剑和自己同样有着不轻的因果。   “这个时代,恐怕至少是要在轩辕帝早期了……”   “这个时期和我有关系的剑?”   “难不成真的是轩辕剑吗?”   卫渊心中多少有些疑惑,神识一扫,那一只在这个区域内威名赫赫的龙兽就极为顺服和顺从地低下头颅来,让卫渊踏在他的头顶。而后按着卫渊的神念指引,朝着那剑的方向飞去。   身穿道袍的卫渊则是坐在龙兽两根龙角中间的鳞甲上,呼吸之间,平息伏羲那一招狠的给自己留下的伤势,以因果,消弭阴阳和烈焰,旋即把握因果,从这只龙兽的大脑和神魂之中,得到了其对于这个时代的理解和认知。   【灵气浓度极高,是人间界还没有脱离大荒的时期,也因此,各处都生长有诸多的灵果,灵药,也容易滋生出诸多具备有天生大神通的妖兽】   『存在有人族』   【人族此刻分散地极为广阔,彼此尚且还没有汇聚成一个部族,有时候会为了部族和氏族的利益而发动彼此之间的战争,也有时候是为了争夺资源展开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战斗】。   『是仍旧存在有奴隶,血腥祭祀祖先的时代』。   与此同时,卫渊得到了部分的记忆画面。   那是血腥厮杀的人族战场。   哪怕是在未来那个基本上和平的时代里面,人和人之间尚且有各类的矛盾和冲突。何况是分散在整个辽阔大荒之中,与各个种族争雄于这天地之间,武德充沛时期的人族?   除去了这些记忆之外,这个龙兽对于整个时代所处的环境,对于其余大事件。并没有什么了解和认知,但是既然人族还处于不同部族之间频繁爆发争斗的时代,那么毫无疑问,姬轩辕还没有诞生,属于他的时代还没有能够来临。   卫渊脑海中慢慢思考。   忽而听到了远远传出来的刀剑碰撞的声音,以及惨烈的杀伐之气,微微抬眸。而察觉到了不远处发生了战斗和杀戮的龙兽则是微微仰起头,脖子上的鳞甲全部都竖起。   “战斗……”   卫渊听到了这个时代的人类声音,思考这龙兽脑海中的记忆,微微叹了口气,知道恐怕是蛮荒时代,人族部族原始残忍的血脉兼并活动。也就是杀戮,掠夺,奴役,拍了下龙兽的头。   这个时代的人族具备有各种奇怪的法门和围杀狩猎的手段,这龙兽本不愿意过去。但是头上这个人更为恐怖,当即只好嘶吼一声,腾云驾雾而去,只刹那之间就已经抵达了那战场的上空。   疯狂地奔跑!   部族已经被击溃了,或者说,面对着此刻实力越发强盛,正在靠着淬炼出的兵器朝着外面扩张的强敌,他们的族长放弃了他们这一脉,让他们这一脉作为诱饵,用来引诱开敌人的大部分兵力。而部族的主力部分则是趁着这个机会能够脱离战场,尽快地离开这一片区域,保护好自己。   看上去约莫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咬着牙,带着背后零零散散的几个少年少女逃命,尝试要离开战场,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背后是臣服于九黎一脉的部族里面,最为蛮横的,他们签订和其他神族的盟约,得到了神兵利器,此刻正是要宣扬其威名的时代。   自己被抓去的话,最好的下场也只是奴隶而已。   甚至于,这个时期的部族还是有血祭奴隶,祭祀祖先的习俗的。   他们或许会变成祭品。   被锋利的长矛贯穿了身躯,被祭祀时候的烟气簇拥着,在古怪而悠长的诵唱声中,最后化作焦枯的模样。   只要一想想这样的惨烈模样,他的心中就再度地升腾起了一种悲怆和愤怒的情绪,激荡气血,让身躯还能够继续往前奔跑。但是背后的追杀者骑乘着虎豹之类的凶兽,手持极锋利的兵器,如同风暴一般地朝着前方袭掠,只是刹那就追上了他们。   而后右手扬起。   手中之兵器勐地斩落。   几乎是要以虐杀的姿态和模样。   要死了!   少年抱着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死死闭住了眼睛。   但是那料想之中的剧痛却并没有降临。反倒是一阵阵柔软的光芒落下,让他的身躯逐渐温暖,伤势的剧痛也在刹那之间缓解,他怔住,下意识抬眸。而后看到了一尊高大的身影,听到了剑鸣。   “阿弥陀佛,何必杀生止罪,诸位且回头。”   宽厚的声音,平澹的话语。   高大的身影头顶并非是往日的模样,而是有着杂乱的黑发,身着灰袍,右手持拿一剑,煌煌如同天道之威。却又带着佛门普照万物,明王镇压邪祟之感,单手持剑,另一只手竖立胸前,诵唱佛号。   一剑横斩。   便将袭来之追兵,尽数拦截!   卫渊垂眸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感知到了极为浓烈的因果。哪怕是此刻的僧人外貌已经被伏羲变化过,仍旧被他认出来了,低声自语道:   “……这气息……圆觉?!   此人正是,在人间界失踪许久的佛门唯识宗唯一传人。   而此刻,那些得到了这个时代神灵赐予兵器的部族追兵虽然说不弱。但是比起后世继承佛门底蕴,远昭如来,近光佛法的圆觉,仍旧远远不如,只看到佛光流转,只伤不杀,那些追兵便是被尽数打退,而圆觉掌中佛剑,仍未出鞘。   只是背负于后,气机幽深极重,双手合十,诵唱一佛号,忽而道:   “阁下已旁观许久。”   “怎么,不愿意出来见面吗?”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原始天魔   圆觉嗓音低沉雄浑,却又自带着一种堂皇正大的佛门气息,他自然无法察觉到卫渊的气息。但是卫渊主动放出一丝的情况却又不同,双目平和,注视着那气息泄露出来的地方,背后归于剑鞘之中的剑已经微微鸣啸着。   卫渊洒脱一笑,任由那龙兽缓缓飞出。   其原本身躯几乎庞大得如同山岳一般。此刻是被卫渊压制着收敛了部分,但是即便如此,仍旧显得极为庞大。而道人站立在龙首之上,负手而立,明明不发一言。却自有一股让人心中压抑的庞大压迫。   背负佛剑的圆觉微微皱眉。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眼前之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是故人。但是自己对于他,却是没有丝毫的印象,因而心中戒备尤甚。   卫渊看到圆觉隐隐含着戒备的模样,若是过去的自己,对于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半点的法子了,只能够束手无策。   眼前的圆觉显而易见是受到了什么神通的干扰,导致了真灵蒙昧,记忆不显。   这放在任何人的手里都是极棘手的事情。   真灵毕竟是一个人最为脆弱的部分,妄图以外力恢复其真灵,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反倒是会让其真灵受损,让其就算是现在这样的状态都无法保证,必须得慎之又慎。   但是这只是针对于常人。   卫渊微微一笑,刹那之间,背负长剑的圆觉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已经失去了那个人的踪影。下一刻,一根手指已经轻轻落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须知道圆觉来到这时代之后,几经凶险恶战,实力和战力之强大,远在过去的自己之上。但是这一下不要说避开,就连看都看不到,正心中微惊,欲要拔剑。   忽而听到了一声极为清脆的碎裂声音。   这声音是从自己的脑海之中出现的。   圆觉刚要惊愕,忽而察觉到眉心一阵剧痛。刹那之间,无数的记忆,想法就已经从他的真灵深处绽放出来,只一瞬间。此刻的圆觉隐隐然有从合二为一的状态,硬生生分开来的趋势,也只是卫渊这一下只是为其解开真灵记忆,而未彻底切断因果。   否则的话,伏羲留下的后手刹那之间就要被破去。   即便是如此,圆觉仍旧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两步,方才稳住。而这个时候,过去的记忆就已经全部都释放开来,一切经历,仿佛幻梦一般,怔怔失神,忽而听到了身前含笑的熟悉声音:“如何,可认得出我是谁了吗?”   圆觉抬起头来,看着那熟悉身影,怔怔许久:   “卫馆主……”   片刻之后,圆觉已经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诸如被伏羲将自己的身躯,地藏的功体糅合唯一,诸如万法终末之地的天道被伏羲淬炼为一柄剑的剑胚。而现在这柄剑的剑胚就在自己的身上,以及最近这一段时间,失去过去记忆的自己在做些什么,尽数都说了。   可谓是精彩万分。   而卫渊也将人世间发生的诸多事情也和圆觉说了。   听到说人世间先前最大的两个威胁,归墟和浊世也已经被解决,圆觉脸上浮现出一种松了口气的微笑,卫渊指了指不远处安静生活着的孩子,道:“他们又该如何?你打算要一直这样照顾他们吗?”   圆觉沉吟了下,示意卫渊先出发,那一条巨大龙兽摇身一变,变成原本如同山岳般的模样,背负着所有人,按着圆觉指出的方向步步而行,而圆觉站在龙背之上,缓声解释道:   “照顾自然是该尽量照顾,但是贫僧也不可能永远呆在一个地方,这个时代,轩辕黄帝似乎还没有诞生,九黎部族也还很是弱小,是距我们的时代好几千年前的时期了,各大部族纷战不休,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里面哪里都有,而且有很多。”   “我也还想要多救助一些。”   “可救一日一时,却难以救助他们一生一世。”   “所以我是将他们汇聚在一起,然后教导他们一些战斗之法,还有生活下去的法门,让他们彼此能够守望相助。哪怕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他们也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这样才是真正的救助。”   “不过,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   “我外出寻找这些被部族抛弃的孩子们。然后将他们带回来,还有朋友在帮助他们生活下去……”   在不急不慢地说着的时候,这龙兽已经腾跃过了极遥远的距离,抵达了目的地。当然,这实际上卫渊以因果折叠,大幅度地缩短了路上消耗短时间。否则哪怕是以这龙兽的脚力,也需要少说数日的奔波。   远远看到了一处山崖耸立之处,圆觉踏前半步,仰天长啸,声音回荡。而就又听到了这山崖之内似有人声道:“回来了,回来了!”   “赶快打开阵法啊。”   “快,快些!”   伴随着这些声音,整个山崖之上的阵法都被铺展地徐徐展开,圆觉道:“这里其实也不是久留之地,是我们暂时落脚的地方,过去一段时间,其实还要转移的……卫馆主,先进来再说。”   卫渊进入这里的时候,忽而脚步微顿,感知到了熟悉的两股气息。   “……果然如此。”   圆觉引荐,介绍着这个时代同样愿意为这些不存于各大氏族的普通人伸出援手的人,其中各族都有。而介绍到了最后的时候,卫渊看着那边遮掩了自身模样和气息。但是道果痕迹却极明显的两位女子,感慨道:“……这两位却是不必再介绍了。”   后土,西皇。   自浑天之梦之后,踏破虚空,来到了过去,却未曾想到,竟然会在此地相聚。   卫渊心中感慨。   但是却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因果』流转之下,卫渊落在了长安剑所在的时间线。而先前就感觉到了,后土和西皇所在的时间,和长安剑所在的时间线本就极为相近,会在这个时间线的大荒相遇,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之事。而以后土的性格,她或许不会插手整个时代的变迁。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伸出援手,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顿寒暄之后,对于伏羲的突然举动,对于浊世大尊的末路。   西皇和后土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旋即卫渊道:“不过,你们两个是不愿意以自身的意志去改变时代的变化,以免未来遭遇到更大的破坏和波折,这我是完全理解的。但是这些人,你们打算要怎么样处理……”   卫渊环顾周围。   所见此地,说是救回来的一部分人,但是实则后土,西皇,圆觉此举已经是数十年,此地人数之多,已经可以说是一个部族。甚至于一个新的种族了,其中有人类,也有混杂着神血的神裔,可谓是众多。   卫渊缓声道:“你们,终究是要离开这个时代的……”   后土抿了抿唇,却是不能就此接受:“但是,也不可能放着不管的话……他们又该如何呢?还会卷入这个时代诸族兼并当中,最终重新死去吗?”她和西皇对视一眼,道:“所以,我们有想过,寻找到一处人世间寻找不到的地方。”   “开辟出一个足够让他们好好生活的小世界,避开这时代的浪潮和诸多大劫。”   “虽然说不能够享受到多么好的生活,但是至少可以生活无忧。”   卫渊道:“你们提这个,是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了吗?”   西皇微微颔首,言简意赅:“我们不能够过于插手此事。”   “而人世多有大劫,厮杀不止。”   “哪怕是寻常的小世界,都有可能因为神灵的厮杀波及到,或者因为某个神灵想要炼器而被其收取。”   “若说能有一个远离诸多繁杂的地方,可能只有那里了……”   “浊世深处。”   西皇缓声道:“虽无阳光,却也不必遭遇追杀,不必遭遇横祸,也可以避免清浊两界的厮杀。只是可能所见的风景没有清世的美好罢了……   元始,我和后土寻找过了,基本已经寻找到了地方。”   “本来剩下一步靠着我们,还比较麻烦。”   “而今你也已来了,至少是可以简单许多。”   卫渊自语:“浊世吗……”   他看着这个地方的人们,神色大多有着阴翳,那是被血亲抛弃当做弃子,是家人朋友在这个乱世之中死尽,最后想要复仇。却发现就连自己的仇人都在这个纷争的时代里面死去的茫然和痛苦。   他收回视线:“他们,如何称呼?”   后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圆觉,回答道:“他们都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名字,也失去了过去的姓氏和部族。所以本来没有姓名,圆觉在这里常常给他们开导心中的困惑和迷惘,时间慢慢过去,他们多少放下了些。”   “至于名号……”   其实不用讲述了,远远已经听到了有人在说着。   “执迷不悟,不肯放下,也无法留存于常世的,即为『魔』。”   “我们这个族群,最后愿意留在这里的,都是这样的人了啊。”   卫渊垂眸,刹那之间,仿佛看到命运在自己的面前汇聚成为线条。而后因果循环,尽数围绕着自己,刹那之间汇聚起来,所谓天魔一族的起源,原来如此。而这个时候有人误以为卫渊也是圆觉救回来的人,询问其名字,道人抬了抬眸,道:   “元始。”   那人是个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下意识呢喃道:   “原始吗?”   她勉强露出微笑,道:“那么,你也要加入我们吗?嗯……原始魔?”   道人垂眸微笑,道:“或许是。”   “也或许,你应该这样叫我。”   “『原始天魔』。”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起源   『原始天魔』的出现,并没有在这个隐蔽起来的聚集地里面掀起多大的波澜,或者说,这里本来就是各个部族之人混杂聚居的地方。但凡来到了这里的人,谁没有一些往事,谁又没有些许秘密?   只是毕竟这位道人,和圆觉,后土,西皇这三位领袖关系颇为亲近。   终究还是比较引人注目。   而正在疗伤的卫渊,很快地加入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以传授剑法,陶艺,以及厨艺的方式,被此地的人们所接受,陶器可以满足生活的需求。而美味的食物可以让心情变得愉悦,剑术则是可以武装人们,让他们可以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时间慢慢地过去。   卫渊的伤势逐渐痊愈,而他也曾经随着后土,还有西皇离开过这里,前往浊世去看一看她们所准备的,当他们离开之时,这些被部族当做弃子所抛弃的人们居的地方,那是远离清浊核心区域的部分,那是素来都追逐利益为先的浊世神魔,绝不愿意去的地方。   周围更是有着山岩的阻拦,层层天险,一个不消息那就会被席卷其中,魂飞魄散,不得全身而退。若是加上这一族的自卫能力,即便是在浊世之中,也足可以自保了。   卫渊观察过这里,却有了不同的意见。   这里不容易种植植物和粮食。   而基于这些植物繁衍生息的,各类生长迅速的动物也就没有办法生活。   如此他们这一族虽然可以在浊世生存下去。但是却终究只是如同苦行僧的艰苦生活,思来想去,卫渊在痊愈之后,亲自前往神代四海,出手捕获了一个游历在大荒边缘之处的小世界。   当那个巨大如同星辰,浩瀚磅礴的小世界落下来的时候,整个被封闭起来的『魔族』都陷入一种惊叹和难以言喻的欢呼狂欢之中,他们看到那个世界从天而落。而后悬浮在了整个山脉阵法之上,里面可以看得到有山川湖泊,有着繁茂的植被和看上去便极为肥沃的土壤。   那是比起现在的地方好得太多的福地。   尤其是当宣布,他们将会搬入这个小世界,而后远离这里的时候。   整个山谷之内的情绪抵达了巅峰。   这些曾经经历过背叛,出卖,以及追杀的人心思都极深沉,被出卖过一次,自然就会多出了居安思危的本能,纵然现在这样的地方极为安全,他们也还是会担忧着,这里当真不会被发现吗?   外界的厮杀和战斗,一日比一日严重激烈。   会不会有朝一日,这里也被他们找到?   还是说,为了避免这样的结局,终此一生都要在流浪和逃亡之中度过?   当看到这悬浮于上空,哪怕是被无边伟力缩小。却仍旧展现出极为浩瀚恢弘之感的小世界的时候,他们心中的担忧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于即将到来的安稳生活的不敢置信和狂喜。   这样的狂喜,在往日的痛苦衬托之下,尤其地凸显出来。   这一日举办了巨大的庆祝晚会。   所有的人欢呼着这位单手托举着一整个世界回归的强大者。   称之为原始,未免有些过于地不恭敬。而单纯的魔,则显得无法凸显其高渺和强大,无法彰显其恢弘和慈悲,在这族群之中,行走于大荒之上的人们占据了七成。而在大荒之上,最强大最恢宏也最为从容的,无过于『天』。   将这些融合起来。   当道人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头之上,拿着以简单手法做出来的陶器酒樽,盛放着带着些许酸味的果酒,看着天穹之上的圆月出神的时候,『原始天魔』的欢呼和诵唱声音,已经在这遥远上古年代的月色之下升腾而起,如同古朴的祝颂曲调一般。   他看着那些最初的天魔们,只坐在月色之下的青石上,微微举起酒杯。   “饮胜。”   这一夜的欢庆之下,那些部族的人们以朴素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谢,有的是送来了些许简单的果蔬,有的是些许陶器,那个卫渊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候遇到的少女则赤红着脸庞,说是要跳一曲部族里面的祭祀之舞。   人们都大声欢呼,这个孩子的脸庞越发红颜。   但是只是可惜,才抬起手来,还没有开始跳舞便是朝着后面倒下去。   却是先前在欢呼和庆祝的时候也喝了酒,纵然只是果子酿造的果酒。但是毕竟是上古年代,果实之中灵气极为浓郁,酿造出来的酒都有几份强力的后劲儿。却是还没能够跳起舞就醉了过去,引来了人们一阵阵的笑声。   “孩子还小,等到了她长大些,应该就可以喝酒了。”   “其实喝了酒之后跳舞,或许能够更好看些。”   有部族里面的人帮忙解释。   卫渊颔首,抬起头看着这巨大的小世界。   他向圆觉他们要来了这些年来找到的名录,里面记录着所有的被救的人。而后借助了因果的权能将他们都找来,旋即由圆觉说出,避免接下来的战乱和纷争之世,要将一部分人送往安全的地方,避世而居。   但是并非是所有人都可以放下仇恨,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远离故乡。   有近乎于六成左右的人表示,他们并不愿意进入小世界当中生活。   “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我已经被部族抛弃了。所以,我也不能够反过来,抛弃我的家乡。”   “我们还有需要解决的事情……这些心结放在我们心里面,如果没能够解决的话。哪怕是我们离开这里,前往那个小世界,恐怕也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啊。”   “这个时代太过于纷乱了。”   “哪怕是我们可以得到安全,但是总也还有其他的,类似我们一样经历的人出现,我们可以得到救赎,但是他们呢?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够就这样,一走了之……”   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   有借口,有想要留在故乡复仇。   有恐惧和猜疑。   也有着人类心底埋藏着的纯粹的秉性。   无论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卫渊没有挽留。   部族里面决定前往那个小世界居住的人们依依不舍,拿出了部族里面的美酒和食物,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送别仪式,在送别的时候,有些即将离开这里的人们说,等到了自己留在这里的目标结束之后,就会寻找到回来的道路,所以希望可以得到小世界的坐标。   却被拒绝了。   而另一部分的人则是在离别的时候,彼此留下了彼此打算前往的方向。   “我听说,在北边有一个新崛起的部族,叫做九黎的。”   “我们去投奔他们吧。”   “我就不去了……我的家乡在东方,我会去那里,姜水河边的姜氏部族,我打算要去他的那里……”   他们彼此饮酒,而后祝福着彼此的未来。   然后大笑着拥抱之后,离开了这里,奔赴向了自己决定的方向,一部分成为了遥远后来的蚩尤九黎麾下,八十一部族的起源。而另外一部分进入了姜水城,而那里的姜氏部族诞生了炎帝。而穿着青衫的道人安静地看着他们奔赴向各自的命运。   而在所有想要离去的人都离开之后,卫渊让所有的天魔族进入到了小世界里。   道人凌空而立于天地之间。   后土站在旁边,看着她和西皇,圆觉这些年来救助的人,看着他们将自己生活所需的各种东西带入到了这个小世界里面,圆觉甚至于施展出了佛门巨力,将这些天魔族的屋子都给搬入小世界里面。   身穿鹅黄色衣衫,气质柔美澹雅的女子注视着这一幕,道:“岁月漫长,人生流转,人类和其他的生灵聚沙成塔,成为部族。最终将会成为国家,而伴随着时间的变化,国家也会坍塌,我们现在把他们救出来,他们终究也会遇到其他的问题。”   “哪怕是在那个小世界里面,他们也一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矛盾,重新出现背叛,仇杀,结怨吧……”   “所以,元,我们做的这些是有价值的吗?”   黑发的道人微微颔首:“当然,有其价值所在。”   “哪怕是未来会遇到诸多的灾难,哪怕是未来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是至少现在的欣喜不假,现在他们得到了拯救不假,未雨绸缪自然不错,但是却也不能够因噎废食?”   他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后的事情,而后抬起手。   那些刚刚进入到了小世界里面,欣喜期待,以及潜藏着不安的天魔族们忽而脚步一晃,感觉到了整个小世界忽而剧烈震颤,旋即抬起头,看到了一道一道散发着澄澈金色流光的因果升腾起来,弥散在整个世界上。   黑发道人手腕微动,五指张开,虚着下压。   于是整个小世界轰然坠落。   直接落入浊世!   世界的法则开始碰撞,清世和浊世的剧烈抗衡导致了两个世界边缘之处,法则几乎化作实质化的各种灾厄,风暴,烈焰,雷霆,诸多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没的灾难彼此连接着浮现出来。   卫渊啪地打了个响指。   于是清浊平定,阴阳均衡,诸多灾厄重新回归法则的正轨。   小世界稳稳地落入到了先前确定下来的浊世位置上。   在此地,将会远离人世间的诸多部族厮杀。却也要付出,再也不能回归故土的代价,怀揣着欣喜却又有着澹澹悲伤的心情,大家在今日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   那少女在朋友们的祝福下鼓起勇气,想要将之前未曾完成的舞蹈献上。   但是却未曾成功。   当她找到了那位道人的时候,在部族之中,已经被传颂为『原始天魔』的男子站在了世界的边缘。而星光流转留下,粲然清冷,让沐浴其中的道人有一种不可靠近的清冷疏离的感觉。而刹那之间,另一位强大的存在出现在了天魔的面前。   少女屏住呼吸,知道了眼前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论。于是压下心中的遗憾,去取了部族中自己酿造的酒送来,以星辰和因果定锚,天帝在星光中出现在这里,垂眸看着卫渊:“这个是……”   “原来如此,那个天魔族的起源,是你。”   “如何,可寻找到了浊世大尊了吗?”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剑与舞   面对着天帝的询问,卫渊微微颔首,嗓音平澹道:   “若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的话,我又怎么会来找你?”   帝俊在所有的道果层次里面,都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其境界极高,诸多时间线的自己处于唯一状态。故而卫渊以因果定锚,天帝就可以确定卫渊所处的时间线。而后神念瞬间回归这个时代的自己身躯。   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境界极高,群星万象笼罩诸天万界无数岁月的天帝了。哪怕是不周山亦或者卫渊都难以做到,天帝颔首,转而询问:“伏羲呢?”   卫渊将先前伏羲的事情。   将西皇和后土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帝俊沉吟许久,微微颔首,道:“我或许知道,伏羲想要做些什么了……”   “先不必管他,既然你也已经感应到了浊世大尊和长安剑。”   “先将此剑唤来,亦或者说,需要你我去寻?”   卫渊道:“若是我自己的话,恐怕还需要慢慢去找。但是有你帮忙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够试试看,让长安剑带着浊世大尊的那一缕真灵回来。”帝俊对于卫渊的选择没有什么疑惑。   群星万象本就部分沾染部分涉及到了『命运』的权能。   用以辅助因果。   实在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袖袍一扫,哪怕此地是浊世之中,也有无数清冷星光照破了清浊两个世界的间隔。而后垂落下来,如梦似幻一般,其中变化流转之处。却又充斥着极为强烈的杀机,道人五指伸出,手指白皙袖长,仿佛穿破群星万象。   也仿佛穿破了那如同大江河流,汹涌向前奔流不息的河流。   无数的星辰之中,星光流转,变化莫测,旋即编织出了纯粹灿烂,金色晨曦般的因果,仿佛是自万物众生之上蔓延而出。而后伴随着道人五指微微握合,这因果的网络便是收紧了。   借天帝命运之力,衍化因果的极致!   忽而,自极为遥远之处,绽放了一阵阵极为强烈的剑鸣的声音。   卫渊睁开眼睛。   五指仍旧呈现出握合的状态。   却是仍旧不受控制,微微地震颤着。   那极为清越的剑鸣声音冲天而起,横扫十方世界,似乎有一股力量作用在了这剑之上,这柄剑似乎想要快速地离开这里。但是却又被那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因果牵制牵扯住,难以如愿。   黑发道人看着那剑鸣传来的方向,道:“何必要逃?”   “不如归来。”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握紧的右手微微朝着后面拉了一下。   刹那之间,那恢弘剑鸣勐地炸开,轰隆隆地扫过了天地之间。而后再不受到另一个意识的驱使,而是勐然转向,朝着卫渊的方向疯狂地掠来,帝俊微微颔首,星光勐地散开,伴随着一道气势恢宏,几乎要斩裂清浊般的恢弘剑芒,一柄剑直接出现在了卫渊的面前。   残留的剑气嗡鸣着四下逸散开来。   整个小世界都随之震颤不已。   卫渊伸出手,按在了这柄兀自鸣啸不已的剑身之上。   蕴含着浊世大尊一缕真灵的道果镶嵌在剑身之上,正在努力地催动着长安剑,希望此剑可以破空离开,原本道果和长安剑融合在一起,他借助以道果之力逆向催动,已经勉强可行。但是当卫渊的右手按在长安剑剑身之上的时候,自己的努力就都做了水漂功夫。   黑发道人手掌搭在剑柄之上,嗓音平缓悠然:“浊世大尊,许久不见。”   “可还好吗?”   叩指轻击长安剑。   长剑轻声鸣啸,道果自然流转,一道真灵气息就这样硬生生地被逼迫出来。   重又化作了浊世大尊的模样。   只是此刻的她却已经没有了先前人间界厮杀之时的霸道和从容,也并没有回答卫渊的询问,她整个身躯都透露出一种虚弱之感,呈现出一种透明板的感觉。而除此之外,卫渊甚至于还明锐地察觉到了,浊世大尊精神上的变化。   她不再如先前最终一战之时的决绝和自信。   反倒是透露出了一种极端的不安定的感觉。   这种不安定的感觉,或许会出现在过去那个曾经被震慑地心神都晃动的大尊身上。却绝对不可能,也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最后心境澄澈的浊世大尊身上,卫渊和帝俊对视一眼,而后开口道:“大尊?”   浊世大尊的身影出现了一阵阵颤抖,神色茫然痛苦,扫过眼前的天帝和卫渊。   “帝俊,元始?是你们……”   “不,不对!”   “我不是……你们不要……”   “不,我是大尊,我……”   浊世大尊抬起手捂着额头,最后的一丝真灵之上,忽而出现了一种狰狞痛苦的表情。而就在这个时候,卫渊和天帝都神色微有变化,感知到了自己所能把握和控制的法则忽而出现了一阵剧烈的变化,泛起层层涟漪般的波涛。   天帝还好,只是瞬间就稳定了状态。   而卫渊受到了的影响更大。   那一刹那,隐隐有种因果都被剥离的感觉,法则有一种,几乎要挣脱他的把握的趋势,那就像是,卫渊自己的过去被否定了一般,仿佛已经一证永证,一得永得的道果境界也被干涉扭曲了似的,连根基都要受到波及和影响。   虽然说这一丝干扰和涟漪只是瞬间就被抚平。   因果道果的力量在刹那之间恢复了过来。   但是浊世大尊却依靠着自己的战斗经验,把握住了这一刹的机会,忽而咆孝一声,那一颗曾经被长安剑容纳的道果剧烈震颤起来。而后刹那之间,催动浊世大尊的真灵,让这一点真灵化作了一道流光,如同最为玄妙的招式,瞬间穿破了星光大阵。   一瞬间横扫天穹,而后远去。   卫渊和帝俊都没有出手阻拦。   卫渊看了一眼旁边的天帝:“不拦下他吗?”   帝俊神色清冷,抬眸看着大尊远去的方向,澹澹道:“他身上有问题。”   卫渊颔首,若有所思。   放长线,钓大鱼吗?   帝俊看着卫渊,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剑术姑且不论,因果道果,以及随其产生的根基,运用,似乎受到了波动。”   卫渊垂眸,手掌微微握合,感知到法则的变化,道:   “呵……何止是受到了波动。”   “几乎是要被否定和抹去了一样……我大概明白伏羲想要做什么了。”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想要做的事情原来是这件事啊……。”   “想要扭转娲皇曾经的经历,真是疯狂啊。但是很奇怪,尽管这会对我的根基产生冲击。可是我竟然没有办法对他产生什么恨意……   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动机,不,倒不如说人族大多都可以理解……”   “将『母亲』曾经遭遇过的痛苦和遗憾抹平。”   “如果有机会的话,许多人都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   帝俊微微抬眸:“他不是在针对你?”   卫渊回答:“我想,不是。”   “我的道果和根基出现波折,这并非是伏羲要主动针对于我,这不过只是附带的事情而已,他甚至于根本没有在意这个附加的问题,眼底永远只有娲皇一个人……仅此而已。”   天帝颔首,而后言简意赅道:“要帮忙吗?”   卫渊摇头:“不必了,我的根基,并非是『因果』,伏羲的行动会对我的实力在一定时间内产生影响和干扰。况且,哪怕是你我同时出手,以伏羲的性格,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找到他。”   “相比起我的根基,现在更重要的是将浊世大尊的真灵彻底镇压。”   卫渊看着遥远的方向,道:“这一次找到他,是因为有长安剑在,但是现在他独自遁逃。要是再让她逃掉的话,想要找到他,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帝俊深深看了卫渊一眼,想到遁去的只是一缕残魂真灵,颔首,道:   “尽快解决吧。”   卫渊点了点头,提着长安剑,却忽而感知到了靠近的气息,袖袍一扫,因果流转,先前才离开了的小姑娘又一次的出现在这里,怀里还抱着她从故乡里面带来的灵鸟。却是先前听到了剑鸣轰鸣,担心卫渊,前来告诉他这件事情的。   “刚刚那个声音,那么大,像是雷掉到地上了。”   “我,我有些担心。”   卫渊听完她担心的话语,安慰她道:   “不用害怕,那不是打雷了,只是剑鸣的声音罢了。”   那小姑娘反倒是一下子呆住:“剑,剑鸣?”   剑,她也有练习的,知道练习到了一定程度,能够让剑发出铮然的清鸣。   但是剑鸣的声音,可以恢弘到了这个程度吗?   道人提着手中的长安剑,道:“就是这一把剑了。”   剑鸣声音足以媲美雷霆般的剑!   那少女出神地看着这剑,却看到那道人将剑递给自己,愣住。   “可能,需要你帮我保存这把剑了。”   道人微笑着道:“我要去一个地方,可能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回来,也或许很快就回来了,在我回来之前,就麻烦你们,帮我保护好这把剑吧。”   “另外,如果我一直不回来的话,得要你们把这把剑送到涂山氏。”   道人注视着那少女,也注视着少女怀里,那个被取名为『冷殊』的灵鸟。   少女下意识地道:“那要什么时候送呢?”   那只才一岁的灵鸟也有模有样地学着道:“要什么时候送呢?”   道人温和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放心,绝不会迟。”   名为黎的小姑娘怀抱着这一柄剑,看到道人转身走去,忽而鼓起勇气,道:“可,可是我还没有给您跳完舞……”   可是话才说出去,勇气就跑掉了,声音都变得软和下来,嗫嚅道:   “虽,虽然我还没有能跳得很好。”   已经走到了天帝旁边的道人看着即将消失的大尊气息轨迹,知道不能再停留看完少女的舞蹈,又不忍拒绝无视,只好转过身来,看着那边的小姑娘微微挥了下手,温和笑着安慰道:   “那么,在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你可以稍微练习一下你的舞蹈。”   “等到下一次,我们重逢的时候。”   “再跳给我看。”   下一次,重逢的时候,再跳给我看。   之后很长很长的岁月里面。   黑发垂落,面容苍白气质书卷气,眼角有着泪痣的少女抱着剑的时候,坐在铺着兽皮垫子的青石上的时候,看着天魔族的孩子们练习剑术,生活,成长的时候,总会忽而想起这样的承诺。   直至终究重逢。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命运的最终答案   浊世大尊的最后真灵气息飞速地遁逃,那像是在做最后的遁逃,在离开了长安剑和道果的庇护之后,浊世大尊的最后真灵显而易见,难以维系住先前的状态,开始逐渐的衰弱下来。   卫渊和天帝追逐其后。   却在追逐的过程中,见到有诸多的异相变化,其中有的是浊世的山川,高耸冰冷;   也有的是浊世深不可见的深渊,横亘于长空之上,幽深极玄,散发出极强横可怖的气息,种种异相不一而足,却都是浊世之中的诸多概念。   而现在,这些浊世概念正在从浊世大尊的真灵之中倾泻出来。   天帝老辣,一眼就看出来这代表着什么。   语气多少有些许的复杂和涟漪,澹澹道:“浊世的概念,已经要消失了……”   “她应该到了末路。”   “只是还有些问题,若说陨落,是真灵陨落。而现在的他却是真灵还在,属于自我境界的东西反倒是逐步剥离。若是从他往日所走的路数,『斩断过去和未来』来看,反倒是境界正在逐渐升高的迹象。”   “奇怪。”   “奇怪么……”   卫渊自语,看着周围浊世的诸多概念一一浮现出来。而后又一一散去的画面,脑海中忽而想到了,当初自己坐在武当山上,『垂钓』了林守颐的真灵的时候,『命运』曾经意有所指的说过一句话:   【今日之你,未必不会是来日之大尊,此刻之大尊,亦然可能是此刻之你。】   只是后来的『命运』不知为何,从来不再提起这一句话。   卫渊曾经几度三番去询问,旁敲侧击。但是青衫文士就像是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一般,再也不曾提起,更是不曾回应,卫渊心中思索过很多次。但是碍于这两句话实在是没头没脑的,却并没有什么所得。   唯一稍有些担心的,是从这句话的字面意思上来看,那么自己或许会有朝一日,反倒是成为了浊世大尊的起源。   亦或者说,这被伏羲放走的那一道真灵,会不会成为了自己的起源。   那自己岂不是上演了一出『我杀我自己』的戏码?   旋即又想到,道果层次都需要极端纯粹的自我,自己证得道果,应该是没有这样的担忧的,这个疑惑本来已经慢慢地消失下去。但是此刻看着浊世大尊逐渐地消散,离去,看着这诸多浊世异相齐齐浮现出来,这往日的事情就又浮现心中,忽而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个问题,或许也有可能是『命运』的本体不愿意告诉自己。   毕竟,此刻在涂山氏的那个青衫文士,可并非是命运的本体。   其原本只是一道命运的分身,被自己擒拿之后,命运本身的意识降临于此,操控着这个分身行动而已。既然是真灵意识降临,那么在降临的时候,有意识地封印了一部分的记忆,却也不是难事。   但是,她为何要如此做?   这样做的话,理由说来说去,不过是担心她自己会说出这句话潜藏的意思?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又如何?   难道说说出来会惹来天大的麻烦,杀身之祸吗?   可是这世上还有谁能够真正威胁到她的性命?   道人心中复又想起了那一句不知道多少次听过的『小心浊世大尊』   『小心浊世大尊』。   这句话的含义究竟又是什么?那青衫文士命运也是始终不肯说的。   卫渊叹了口气,这个青衫文士,总是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在肚子里,这一次回去的话,一定要好好逼着询问他一番,把这些话语都逼迫地询问出来一遍。   他是不知道青衫文士还曾经无意识念出来一句『小心元始天尊』   更不知道,青衫文士连带着这两句话都给忘了干净。   否则的话,肯定要直接运用莽夫文官嫡传的询问手法,好好地问一问这个家伙,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哪怕是和伏羲联手都在所不惜,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浊世大尊真灵忽而停止住了,不再奔逃。   站在清世和浊世的交界处。   曾经浑天的道场,也是浑天最终离去的地方。   神域·『中央浑沌之海』。   汹涌的波涛声音轰鸣,从不曾停歇,来自于清世和浊世两个世界的法则在这个地方碰撞,发出巨大无比的轰鸣声音,无数的法则碎片携带者耀目的光辉散落下来,如同坠落的星辰,激荡出来的风暴令浊世大尊的袖袍和衣摆微微扬起。   他站在那里,竟然透露出一种和曾经的浑天类似的气息。   超脱的气息?   亦或者说,死亡的气息。   卫渊和帝俊止步,保持一种不至于会被卷入爆发里面。却又不会让浊世大尊的真灵真正逃离的距离,两股气息散发开来,已经将浊世大尊锁定于其中。只是来到这里的浊世大尊,却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真灵晃动和震颤的感觉。   他的气息在极端的不稳定之后,反而再度地安稳下来。   还是神色却有一种茫然质感,真灵所化的模样除去了灵性的暗澹之外,还呈现出一种面色苍白的感觉,黝黑双目注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在怔怔出神,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她忽而深深吸了口气,道:“元始,帝俊,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她背对着两人,洒脱道:“不过,你们追杀而来,才是正确的。”   “若我是你们,也不会放过我这样的家伙存活在外。”   “虽然说,我不知道伏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伏羲为何要以长安剑将本座的这最后一缕真灵存在放回来,但是我终究还是要感谢他。”   “经过之前和你们的那一战。”   “我濒临死亡,舍弃一切只求大道可得超脱。反倒是误打误撞,契合了超脱之奥妙。却是战败,本来应该在领悟大道超脱奥妙的时候就要死在你的剑下,但是伏羲却将我救回来,呵……”   “所谓的『命运』,果真是玄妙得不可思议啊。”   浊世大尊微微闭上了眸子,双手张开,掌心向上,朝着两侧微微展开双臂,袖袍翻卷,似在拥抱着这浩荡大世,拥抱着这十方世界,神态隐隐有些许的沉醉之感。   卫渊和帝俊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察觉到了异样之感。   浊世大尊现在这样的迷醉感觉。   反倒是给他们一种混乱之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犹如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而在这种不真实的感觉里面,两人都敏锐无比地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险。   这危险虽然感知得极为微弱,甚至于可以说是缥缈,难以把握。但是却又是无比真实,如同附骨之疽,让他们都感知到背后生出了一丝丝挥之不去的森冷之感。   浊世大尊手腕微转,手掌虚着下压,眸子扫过他们,微笑道:   “本来,我该要死在你们的手中,如此才算是愿赌服输,生死之战。”   “但是,大道超脱之机,就在眼前,大道超脱的机会,也在眼前。”   “若有此机会,却要舍弃的话,我便是死了也不甘心。”   “故而,在此对你二人说一句抱歉。”   “我还,不能够死在你们手里!”   浊世大尊忽而右手勐地一扫,放声大笑。却并不是要逃跑,也不是要反过来袭击卫渊亦或者天帝。而是朝着前方的虚空,朝着浑天曾经居住过的中央浑沌之海,朝着那清世和浊世的交界处,抬臂,挥舞——   斩落!   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音炸开,磅礴的元气汇聚起来。然后朝着四面八方逸散开来,清浊两界都朝着彼此的方向逆转席卷过去,就像是将一幅画卷从中间,以蛮力撕扯成了两部分一般,在他们三者之前,出现了一条直通向不可知之处的通道!   金光灿灿,浩然光明,有着无数的灿烂虹光流转于其上,有着清世和浊世的诸多法则盘旋于周围,为其贺礼一般,散发出一种神圣恢弘,时间尽头,世界之巅的玄妙味道,浊世大尊一步一步踏上这道路,似乎在整个世界的轨迹之上逆流而上。   卫渊和帝俊微微皱眉,各自施展手段,或者掌控周天星辰,盘旋于周身内外,或者把握因果,剑气盘旋汹涌,周游六虚,皆是紧随其后,那金色的光明非但没有消散,收敛。反倒是越发地恢弘,越发地强横起来,仿佛当真是超脱于此世此界之道路。   “你们休想要阻拦于我!”   “这是我的道路,我将超脱于此!”   浊世大尊感知到了那两股紧随自己身后的气息。   只是此刻的他也已经虚弱到了无法出手,无法施展各类神通,阻拦身后的两个强敌,但是无妨,无妨!道路就在前方,无妨,无妨!超脱之机,就在前方了!此刻,心中的诸多杂念都已经被剥离,心神变得极为凝聚,极为统一,眸子死死盯着前方——   快了!快了!   马上就要跨越那一道屏障!   即将超脱!   “将浊世诸多概念,汇聚于我一人之躯,跨越诸多阻碍。”   “斩破了过去,斩破了未来,以抵达极限之上的层次——”   浊世大尊勐地穿破了那一道『屏障』。   而后神色刹那之间,一片凝固。   卫渊和天帝紧随其后,踏入其中,旋即脸上的神色都出现了一丝丝的变化,周围仍旧是金色的云气,流转变化,垂眸往下看的话,来时的道路闭合,看不真切,清浊两界的所有法则混杂在了一起。并且泛起了涟漪,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池塘一般。   而这『池塘』旁边,尚且还有一道高大无比的身影盘坐。   其眉宇飞扬,隐隐噙着一丝笑意,竟然也是『浊世大尊』的模样!   此刻他竟然在这曾经的浑天道场核心之处,双手环抱,周围有着无数法则在簇拥着他,呼吸之中,仿佛蕴含着风暴,窍穴之中诸多异相,星辰,河流,黑洞,伴随着其呼吸而流转,变化,呈现出一种极端的浩渺苍茫与安宁平和。   手中拿着一根似乎竹竿般的存在,垂落了金色的丝线,落入了『池塘』之中,如同垂钓着什么。   他们就像是『鱼儿』。   亦或者说,真正的『鱼儿』,正是浊世大尊!   帝俊和卫渊瞬间后掠,心中浮现出控制不住的惊愕。   而卫渊看着呆立住了的浊世大尊真灵,又看着那垂钓三千世界清浊两界的恐怖存在,忽而心中震动,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青衫文士在武当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后道:【今日之你,未必不会是来日之大尊,此刻之大尊,亦然可能是此刻之你。】   此刻之大尊,亦然可能是此刻之你!   那时候的卫渊,正坐在武当山上,垂钓林守颐的真灵。   和此刻所见到的一幕,何其相似!   原来,那青衫文士口中所说的提醒,并非是自我真灵,而是在提醒浊世大尊在做的事情?!   此刻卫渊和帝俊所熟悉的那个浊世大尊,那残留的真灵忽而似是无法接受,勐地踏前一步,怒道:“不,你是谁?!你是谁?!竟然敢于变化成我的模样!竟然胆敢化作我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   那以『清浊两界』为池塘,垂钓十万八千世界的高大存在微笑着道:“还执迷不悟吗?我即是你,你也是我。”   “不!你在说谎!”   “我绝不会是你!”   浊世大尊震怒,他手掌都在这种惊愕的怒气之中微微震颤着,咬牙愤怒道:   “吾自先天而生,见浑天之道而领悟!”   “曾经迷惘,曾经软弱,终究顿悟!”   “斩去过去诸多我,斩去未来诸多我,以求唯一,已经抵达超脱之前!”   “你竟然敢冒充我!”   浊世大尊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放在了超脱这件事情上,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自然心中震动,难以接受,忽而怒声质询。与此同时,已经调动残留的力量,欲要袭杀。但是后者时候垂眸落下,自己凝聚的力量就登时破碎。   那高大无比,周身盘旋着无数道果法则的存在微笑着垂眸,嗓音醇厚安宁,道:“你说,你为超脱,斩却过去诸多我,斩去过去的诸多我,将除自我之外,所有时间线的自我都已经斩去了。”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呢。”   那高大的存在注视着那真灵,微笑着道:   “其实,你也只是要被斩去和剪切的其中一个呢?”   刹那死寂之时。   卫渊看到其放在旁边的青竹钓竿忽而一晃,化作了一名四肢都被打断的青衫文士,口中咳血,看着卫渊,看着天帝,脸上浮现出怅然悲怆之感,忽而惨笑几声,再度说出了那句话——   “小心,浊世大尊!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终章(全书完)   卫渊心中终于明悟了那一句话的意思,小心浊世大尊。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啊。   小心的不是留存在人世间的那个浊世大尊。而是这个始终留在了浑天超脱之地上的浊世大尊。但是面对着此刻这个表现得似乎高深莫测的存在,卫渊和帝俊却都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   卫渊看着浊世大尊,语气平和,理所当然道:“你并未超脱。”   『浊世大尊』缓缓起身,从容平和道:“确实。”   “但是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步,见到浑天之后,我曾自问三日三夜,问我可能抵达她这样的境界?   问我自己,可能如同浑天一般,为了大道而舍弃万物?   但是最后得到了的结论,让当时的我,甚是遗憾,也极为挫败。”   “我做不到如他那样。”   “但是我却找到了,另外一个践行抵达超脱之道的方法。”   “斩破诸多自我,以求超越,但是这却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此行事,一着不慎,便会如同浑天一般陨落,我自诩一界的至尊,自然不愿如此……   苦思冥想,却又自这命运的身上,寻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道路。”   “我首先,将『我』自己斩却出去,将我的抱负,我的一切真灵脱离出来。”   “而将浑天留给我的震撼,留给我的恐惧,以及过去未来一切时间线的自己留下来,真正的『我』,则是舍弃自我的所有可能。而后隐藏于这清浊之间的浑沌之海,俯瞰凡尘。”   “我已经在我残留的部分里面,留下了对于清世强烈的侵略之心。”   “我相信,以帝俊你的实力和手段,以伏羲的狠辣,我留下的身躯,留下的这个浊世大尊分身,一定会被你们斩杀。而且为了将浊世的威胁全部解决,你们一定会尝试将过去之我,将未来之我也斩除。”   “我本来打算要借尔等之手,替我斩去过去未来,而我踏出那一步。”   “可惜了……”   “我也未曾想到,我留下的这些东西,也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浊世大尊垂眸微笑着。   而那浊世大尊的真灵却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本体,看着那从容不迫的模样,眼前这个存在,借助自己的手段和决心,斩出了过去和未来。而后又靠着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后手,让自己对她毫无半点出手能力,只能够等死。   她的脸上神色狰狞扭曲。   过去被浑天所带来的震撼,恐惧,压迫,扭曲。   那些,全部都只是虚假的?   都只是被编造的记忆?   只是为他人而做嫁衣?!   那么,自己对于超脱的执着呢?为了提醒自己而死的浊世之基呢?浊世火灼呢?   浊世大尊看着那仿佛已经抵达超脱之前最后一步。甚至于已经如同当年的浑天一样,半步踏入超调之境界的本体,神色狰狞扭曲,对方伸出手,自己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前面走去,她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身躯逐渐地不受控制,在朝着本体而去。   真灵里面最后一缕,极为精纯的『根基』——   对于超脱的感悟,对于超脱的执着,以及名为『浊世大尊』这个概念最后的一块碎片。   即将被其吞噬。   浊世大尊几乎垂手,几乎要放弃自己的挣扎,只剩下了一种悲怆。   但是就在他挣扎不住,即将要放弃的时候,眼前却仿佛又重新浮现出了熟悉的面庞,浮现出了浊世之基那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还有那一封信,这力量微弱。却像是在他的心力面洒落一把火焰,浊世大尊神色扭曲,面对着本体的召唤,却忽而大笑出声:   “好,借助我为棋子,来为你扫平超脱的前路。”   “再借助清世的力量,来扫除我。”   “驱虎吞狼?”   “我放你的狗屁!”   浊世大尊忽而逆转身躯,真灵之躯上泛起了极为强烈的涟漪,旋即勐地朝着后面的卫渊和天帝掠去。此刻浊世之尊本体在伸出手召他回来,竟然未曾动手。毫无疑问,此刻是处于极为重要的时刻。而自己的这一缕分魂真灵的选择,让浊世大尊本体都未曾料到,道:   “你在做什么?”   “你亦是我,亦被称之为浊世之尊,你我超脱,为何要走!”   “去你的大尊!”   那真灵忽而剧烈震颤,道:“老子叫,叫——”   他的声音顿了顿。   在先前厮杀的时候,卫渊曾经询问他的名字,那时候他说战完之后再告诉他,实际上是那时候的大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已经过去了太长的岁月而变得模湖。而这个时候,那个名字却忽而变得极为清晰,几乎脱口而出:   “苍玉魁!”   “天帝,天尊!”   他展开双臂,回身一步的同时。   卫渊和帝俊了然。   看得出他的挣扎,也看得出这样的挣扎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枪和剑瞬间刺穿了苍玉魁的最后一缕真灵。   刹那之间,将其剿灭!   苍玉魁的眸子刹那之间暗澹下来。   而后难得地低垂眸子,对这两个敌人轻声道:“多谢……”   我宁愿死。   也不肯从你的愿!   我,从不是你。   在最后,那超脱的底蕴和根基流转入卫渊和天帝的体内,苍玉魁神魂破碎,卫渊抬眸看着那面色难看下来的『钓鱼者』,右手五指握合,气机流转变化,化作了一柄剑。而另一侧的天帝周身无数星光汇聚流转,隐隐听得到波涛声音。   双手握住虚空,勐地朝着两侧一拉,化作了一柄散发无尽群星气象的长枪。   枪锋直接指着前面的浊世大尊。   “超脱……”   “或者说,是当年浑天的境界?”   天帝垂眸,嘴角微微扯起了一个细微的微笑:“元始,你不是说,你未曾看到我的真正实力吗?”   他掌中长枪微微抬起,枪锋之上,星光逸散流转,明明此地是曾经浑天所在的浑沌之海之上,明明此刻是已经抵达浑天曾经境界的浊世大尊面前,天帝却仍旧从容,眸子明亮,仿佛星光万象。   掌中的长枪枪锋抵着地面,微微扫过。   卡察,卡察——   以浊世大尊为核心的道场忽而剧烈震颤起来。   她在浑天曾经遗留的基础之上,重新建立了自己垂钓和俯瞰清浊两界的超脱之域,万法不入内,诸法随我心,为了符合其选择的超脱道路,这里完全没有其余的所有法则。但是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声音,天地之中出现了一个个缝隙。   旋即自有无数的星光垂落下来。   洒落在天帝的周围,盘旋,环绕,明亮灿烂。   『我所在之域,即是群星万象环绕之所』   “所以,你的境界只有如此吗?”   “超脱的浑天之境界……”   天帝握着手中的长枪,微微垂眸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掌中的长枪勐地鸣啸震颤起来,散发出了一阵阵极为森然霸道的枪鸣,微微抬起,枪锋直指着天穹。于是以此为核心,一颗颗星辰出现在这个世界,整个十方世界,无数的星辰星河都围绕中天为核心,开始了快速的流动。   仿佛天神的手,拨动了天穹的星空。   让它们以超过过去万年,十万年,乃至于一百万年积累的变化速度开始在天穹上转动,带来了各种基础力的剧烈变化,带来了光,烈焰,高温,乃至于引力,磁力的乱流。而这些本该彻底横扫出去,毁灭整个世界的乱流却忽而凝聚起来,以无数星辰之间的排斥力量为核心,以那足以焚烧一切的烈焰高温作为内核,轰然汇聚。   十方世界,一切星空,森罗万象,随心而动!   所有的一切,化作了一柄枪锋。   而后这概念快速地流转,落入了帝俊的手中。   踏足,抬手,手腕抖动,十方世界随心随意,霸道无比地朝着前面的敌人刺穿过去,正是此地,这超脱之者的道场,才能完全容纳这一招的余波,不至于让其逸散出去,不至于最终导致清世的失衡和破碎。   只有这里,只有这样的对手。   才能够让他真正的全力出手!   长枪嘶鸣如同长龙。   那像是要让整个世界的所有星辰都开始转动,以这整个宇宙作为磨盘,将前面的敌人直接收入其中。而后快速地转动,碾压,破碎,以至于最终化作散落在世界边缘的,最为细碎的齑粉!   “不要,让本座失望。”   世界的碰撞,浩浩荡荡,世界的反面展现开来,那是足以吞噬万物的黑暗,是深沉到了极限的深渊,是在清浊两界之中,和浑天『最初』相对应的,诸多法则都已经演化到了极限的『最终』。   但是此刻,距离甚至于超过浑天境界只差一丝的浊世大尊,竟然难以彻底压制被认为,绝对不曾超脱,绝对无法超脱。甚至于没能察觉到自己计划的天帝,这让浊世大尊的神色浮现出了一丝丝惊愕。   因为,那代表着万象终焉的深渊之内,竟然也被一点一点的星光照亮了。   恐怖的破坏力!   堪称极限的贯穿力量!   浊世大尊的声音虽然仍旧平缓醇厚,却不可遏制多出了一丝丝的惊愕:“这是……”   “你也逼近超脱了?”   长枪的鸣啸声抵达了极致,那并非是寻常概念上兵器的嗡鸣。而是搅动着十方世界的星河流转,是星辰告诉运转之时产生的轰然鸣啸,是整个宇宙的低语,是森罗万象的呢喃,是这个世界在发声。   天帝双手持枪,嘴角一丝金色鲜血,却是微笑道:“不……并未超脱。”   “亦或者说,难以超脱,根本无法超脱。”   “但是,浊世大尊,谁告诉你说……”   “境界,和战力,是划着等号的?”   “来,继续战!”   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痛快之色,酣畅淋漓,持枪踏前,整个星河都在剧烈的流转,处于一种极为高速的变化当中,这本来会对生灵产生毁灭性的打击。但是此刻这诞生出的毁灭性力量却被天帝抽离当做了攻势。   苍生无碍,群星万象仍旧。   只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因为丝丝缕缕的因果甚至于直接将这个结果锁定,定锚。   故而哪怕是天帝再如何沉迷于战斗之中,余波也不会伤害到清世的诸多生灵。   前所未有的大战轰鸣,余波都让那无数的星光流转,洒落整个世界,天帝足以压制住了浊世大尊。但是后者无论受到多么巨大的伤势,无论是在星河流转之中,受到了多少伤害。却都能够恢复过来,其根本,似乎完全无法被湮灭。   浊世大尊以无双法则汇聚,映照十万八千界,化作了一朵朵黑白二色的花落下,盘旋流转,灿烂恢弘,这已经不再局限于浊世的诸多变化。而是纯粹属于清世的大神通,每一朵花朵缓缓旋转,将一颗颗星辰容纳其中。   而后花瓣在旋转的过程之中,缓缓闭合,最终无数星辰,化作了无数的花朵。   黑白二色的花朵密密麻麻,错落分布于星河之中。   自空中而坠落,笼罩一切世界上空,妖异而神圣。   帝俊的攻击被拦住,而且是,连其力量的来源和根基都被阻拦住了,浊世大尊垂眸道:“很强大,可惜了啊……天帝,若是你我是同样的跟脚,若是我不曾超脱而仍旧是和你一样的境界,我不是你的对手。”   “八之内,我可以勉强支撑。”   “但是超过八百回合的话,我恐怕就会越来越处于弱势,最终落败吧。”   “如果不是你这一招容易波及到清世,容易让清世和浊世都受到贯穿伤害而湮灭的话,原本的浊世恐怕早已经被你踏平了吧,但是可惜啊,很可惜……你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跟脚……”   浊世大尊双手缓缓下压,天帝手中的战枪鸣啸不已,却是被压下。   浊世大尊的声音睥睨而从容:   “我是和浑沌相对应而诞生的万象。”   “又避免了浑天走出的错误道路,距离超脱,不过一线之隔。”   “亦或者说,只是距离完美的超脱还有一线之隔。此刻之我,已经可称之为是超脱了,先天诞生之物,本就和整个世界的基础规则秩序没有太大的差别,浑天若非是凿开七窍以求超脱,绝不会死,而超过他的我,是不会被杀死的……”   出乎她的预料。   天帝只是平澹道:“我自然知道。”   他忽而笑了一下,道:“你自诩为观测着清浊两界的无数生灵。难道没有发现,方才就只有我在和你交手。而元始,只是以因果固定化了我的招式,以免我的余波波及到清世吗?”   浊世大尊的面色一滞。   而青衫文士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大尊抬眸。   看到倾尽全力,酣畅淋漓一战的天帝背后,那黑发道人似乎已经蓄势许久,抬手,剑气纵横,混杂因果,旋即袖袍一震,手掌微微张开,朝着后面缓缓拉开来,那像是要拉开一副画卷。   那画卷里面,当有诸天万象,当有从古至今一切生灵和事物。   万物沉睡于此梦境之中。   以此倒映着古往今来乃至于一切未来,无数众生的无数可能性。   此是命运。   亦是因果!   浊世大尊的面色骤变:“你!   所谓超脱,是要超脱自我,是超脱因果,是不在落入森罗万象,无数众生的意愿一并编织出来的『命运』,是超脱此界,俯瞰一切时间线的故事。而眼前这道人展现出来的,那以众生的命运因果编织出来的命运画卷。   正是超脱者眼中,最为毒辣勐烈之剧毒!   是,作为和『最初』相对应的『最终』,确实是难以死去,亦或者说,其本身就是构筑成这个世界的基石之一。但是不死,不代表没有办法解决,真灵蒙昧,于无数的轮转之中,一次次地遗忘自己,大梦至终,永不苏醒。   这并没有被杀死。   但是却远远比起被杀,更让他感觉到恐惧!   卫渊垂眸,道:“且进来吧……”   且入轮回!   且入大梦!   且消根基!   何苦执着!   这画卷堂堂展开,浊世大尊勐地朝着后面掠去,此画卷,是卫渊一生所修的极致凝聚,也是轮转无数时代的积累和根基,这才是卫渊最为根本的存在,其对于卫渊的重要程度,超过因果,甚至于还要超过剑道。   本来就可以以因果为线索,锁定万物。   而后将众生万物吸纳其中,永坠轮回之中。   但是无数的因果奔着浊世大尊流转纠缠而去。却在刹那之间被其震碎,撕裂,这画卷的力量,不足以将一尊即将超脱的存在硬生生地给拉扯进入进来,但是此地却不只是卫渊而已。   铮然且清越,如同星辰轮转的枪鸣声音炸开。   天帝持枪。   瞬间横砸,那柄长枪就如同是撕裂无限宇宙的灿烂星芒,直接抽击在了浊世大尊的腰间。然后将他直接击飞,让她的身躯直接飞入了那一幅画卷卷轴之中,落入了卫渊的那一场容纳森罗万象的大梦之中。   只靠着天帝杀不死她。   而只靠着卫渊,却也难以在维系着这一副大梦画卷的同时,击败浊世大尊,还将其收纳其中。但是此刻来此的,却是卫渊和帝俊两人,被打算四肢的青衫文士命运仰起头,看着那一副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命运』这个恢弘大道具现化的画卷。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向往和苦笑两种情绪,闭目许久,呢喃道:   “小心元始天尊啊。”   “你怎么不听呢……他是要夺走你的大道之人啊。”   法则的碰撞几乎是一刹那就抵达了最为激烈的情况。哪怕是有群星万象的镇压,哪怕是有因果和剑阵的压制。哪怕是已经被彻底地融入到了整个画卷之中。但是浊世大尊却仍旧是不甘心被镇压,仍旧在怒吼,咆孝。   他舍弃尊严,舍弃除去了自我之外的全部!   怎么能够容忍,自己被一个区区人族给镇压在这画卷轮回之中!   怎么可以容忍,自己的结局竟然是被这道人收入梦境中,沉溺其中,再不复醒来?!   怎么可以容忍?!   浊世大尊的挣扎极为剧烈,哪怕是卫渊也难以立刻压制住。但是在星辰万象的牵制下,在因果和剑光的压制下,浊世大尊再如何剧烈地挣扎。却也难以从画卷里面挣扎出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其挣扎出画卷的部分越来越少,在这梦境画卷之中激荡起来的涟漪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微弱。   卫渊徐徐突出一口浊气,五指虚握,压下。   就要彻底地压制住此獠。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虚空之中,却忽而震荡起来一层层剧烈的涟漪和波涛,轰鸣如雷霆,青衫文士命运本来死死盯着这命运大道的成型。却忽而看到那黑发道人的身躯一震,环绕在其身边的因果法则,竟然在刹那之间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就好像是因果这个大道,从来就不属于他一样。   青衫文士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这,这怎么可能!”   “伏羲?!   “卧槽这个疯子成功了?!”   命运仿佛看到伏羲将娲皇囚禁,仿佛看到伏羲将诸多自我容纳唯一。   而后向娲皇摊牌说未来她会遭遇大劫的事情。   看到娲皇在了解了一切之后,仍旧选择了要去承担大劫。但是却有见到,伏羲在最后说拥抱一次,送她出去的时候,一掌打在了少女的脖颈上,让她沉睡下去。而后选择了自己走出小世界,选择了自己代替娲皇,前去补天。   “兄长自然不愿意看到你受伤……”   “保护妹妹是兄长的职责。”   “但是去实现阿娲你所希望的事情,那也是兄长的愿望啊……”   “放心,人族不会在这天崩灾难里面倒下的。”   只是如此,阴差阳错,便没有了道人承载因果的机缘。   刹那之间,金色丝线从灿烂恢弘,不逊群星万象,变得极为微弱,几乎不存。而因果正是编织着这画卷的基础,是串联着卫渊一次次轮转在世界上留下轨迹的线索,因果消失,那就像是这一副卷轴的存在是虚无的。   果不其然。   几乎是瞬间,被封入了轮回之中的浊世大尊就开始了疯狂的挣扎。   而且,立刻就冲出来!   画卷奔散,梦境湮灭,一切归于失败,功亏一篑。   无数的法则线条汇聚而来,几乎已经要化作了浊世大尊的模样,他脸上还有着先前的惊怒,有着遗憾。但是此刻却尽数都化作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刹那之间就已经有七成的根基从这梦境之中遁逃出来。哪怕是天帝立刻将其困住,却也不够。   终究无法将其杀死。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元始天尊,你的因果并非是自己得来的!而是浑天帮助得到的机缘!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既然不是你自己得到的,那么就会被人夺走!”   “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卫渊垂眸,眼底闪过了一丝迟疑。   但是还是并指一扫,再无迟疑。   并没有因果的法则气息,但是整个画卷却在勐地亮起。而后以肉眼可见,甚至于比起方才画卷崩塌更快的速度重新恢复,浊世大尊怔住,看到前面的元始天尊双眸微垂,身躯忽而变得虚幻起来。   “既然是我的梦境。”   “那么,除去了因果,我自己也是可以弥补它的?”   道人的声音平澹,但是却让浊世大尊神色骤变。   刹那之间,卫渊的身躯散开来,化作了一道道法则和丝线,飞入了这个画卷之中,旋即,原本几乎已经要彻底湮灭的画卷忽而重新变得稳定下来,天帝神色微敛,掌中之枪毫无迟疑,灿烂恢弘,犹如大日升腾,普照苍穹万物。   只是一瞬间,将浊世大尊,再度逼迫进入了画卷之中,被封印其中。   元始天尊的身躯缓缓散去。   唯独残留了真灵灵性飘然落下。   天帝垂眸,本来该要伸出手,去将这一点真灵带回来。但是此刻卫渊以自身的功体为代价,将这画卷重新编织完成,拖着这浊世大尊,再度地陷入了梦境之中,可即便如此,也终究是不如因果之大道,这大尊仍旧还在疯狂地挣扎着。   于是她只能够以群星万象,压制浊世终末。   而后看着这一点灵性,飘然而落。   再不复见。   “什么?!   “他和帝俊走了?就只剩下了这一把剑!”   天魔族之中,被先前群星万象齐齐大亮,星光普照十万八千界的恢弘景象惊动了的西皇和后土询问了那抱着剑的少女。却没能得到确切的方位,只是知道了卫渊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鲁莽!鲁莽!”   西皇的眼底隐隐有些许的怒意,觉得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过于鲁莽,太过于随心所欲了些。可是卜算之后,却是没能发现他们所在的方位。   只是忽而被抱在怀中的长安剑鸣啸出声。   忽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挣扎着从那少女黎的怀里飞出去。而后爆发出一阵的清越鸣啸,刹那之间在长空之上斩过了一道流光,后土西皇心中微动,彼此对视一眼,知道长剑自有灵性,故而紧随其后。   倒也不知道为何,这柄长安剑,在没有剑主的情况下,竟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速度。而天地之间,此刻竟然分作了泾渭分明的两边,一侧是群星万象,极为恢弘灿烂,一侧则是极为深沉的浑浊,而两者之间,隐隐可见到一幅画卷。   画卷升腾流转如盘龙,却将阴阳清浊分开来。   亦或者这清浊两股力量,正是围绕着这画卷而争斗着。   西皇让后土先回去,庇护这人间界,而自己则是依仗着金气锐芒,强横无比之气势,横贯苍穹,死死追着那柄长安剑。最终那剑放慢了速度,西皇直接出现在旁边,五指按下,朝着前面一握,便是将这柄神兵给握在了手掌之中。   任由长剑鸣啸,却又不松开,抬眸扫过左右。   “奇怪,这里面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卫渊?!”   “卫渊?!   西皇高呼,眸子扫过左右,只是看到星光流转变化,莫测非凡。并没有什么收获,正死死皱着眉头的时候。却忽而一怔,看到了前面虚空之中,一点流光垂落下来,仔细去看的话,那竟然是一道真灵,真灵之上,恰恰有卫渊的气息。   “卫渊?!”   西皇的面色一变,勐地前掠,出现在了这一点真灵的旁边,伸出手掌一握,纯粹无比的金行气息却在此刻展现出了一种极为柔软的状态,直接将这一点真灵笼罩起来:“这,你这是……”   这一点真灵是大梦之余一点光,已经不再能够言语。却微微一晃,挣脱开了西皇的劲气,旋即以一种玄妙之法落下,似乎有其自主的意识,至少是存在有本能,像是卫渊最后的强烈欲求。   西皇微微皱眉,掌中之枪一扫,直接将这一点真灵之光收入手中。   却感知到其意愿要挣扎离开,只好道:   “好好好,我知道你自己也可,但是这次还是我随着你……”   这一点真灵落下,西皇庇护着,他们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往日全盛还能够抵御这个时间线的排斥。此刻只剩下了一点灵光,而卫渊留下的余韵刹那之间就被世界排斥回到原本的时间线。   西皇担忧,于是紧随其后。   时间岁月,千载悠悠,伴随着时间重新流逝,时间线本身对于卫渊真灵的排斥也越来越微弱。最终是因为卫渊自身的实力终究强横。哪怕只剩下一点灵光,却也未曾被直接反弹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   比起他出发的时间线,此刻回归的时间线更早些。   早了约莫二十余年。   西皇立足于虚空,看着天地,似乎是因为他们抵达带来的异变,这本该是南方的城市里面,竟然难得落下了仿佛东北一地的苍茫大雪,白雪茫茫落下来。   那时候的路灯还是大喇叭的模样,低矮低矮带着些铁锈的味道。   路灯亮起来,暖暖的黄色。   西皇抬眸,看到了那道人的真灵落入了这灯火红尘。   真灵遇风而动,遇山而停,而落入人世红尘,受到了这人间红尘之气激发,化作了一个婴儿的模样,西皇面色动容,看着那因为接触红尘气息,变化形貌,以保护自我真灵的婴儿,忽而冥冥中感知到了什么,福至心灵,将他抱在怀中。   人间,雪大。   西皇垂眸,化作了寻常女子的装扮。   撑着一把伞。   在雪中一步步走来。   最终,敲响了一家姓卫的人家。   里面传来了一声声音:“谁啊?!嗯?你是……”   西皇道:“这是你的孙子……”   老卫疑惑道:“孙子?”   他摇了摇头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孩子也是个闺女,你找错人了吧?”   “没有找错。”   “这确实是你的孙子。”   西皇嗓音温和,伴随着这声音,眼下孤身一人生活的倔强老头子忽而恍忽了下。   似乎慢慢觉得,这个孩子确实是自己的孙子。   女子温和道:   “他的名字,按照他自己在一千多年前在唐朝时的意愿。”   “叫做卫渊。”   “卫渊……”   老爷子伸出手,将这入了人世红尘的孩子抱过来,孩子的手掌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指,人间雪大,就在这一刹那,虚空之中仿佛重新又有一种循环复苏,因果轮转,变化莫测,不再是曾经浑天的赋予,不再是作为弱者时候的机缘巧合。   而是重新,再度将因果缔结。   因果循环,无休无止。   而其流转,也越发地从容   而在遥远的过去,在天帝以群星万象压制住浊世大尊。而浊世大尊疯狂地挣扎,欲要从其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忽而,整个画卷勐地凝聚起来了,原本模湖的,变化莫测的卷轴图样,刹那之间化作了极为清晰的模样——   画卷展开来,最初的时候,是如同上古的壁画上的最初的图卷,是穿着兽皮衣服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人。而后这些人逐渐汇聚在了一起,他们行走在坚实的土地之上,身上的衣服,逐渐变得舒适起来,而后修建了城池。   或者穿着铠甲,行走于荒野;或者扛着农具,笑着走在了道路上。   一幅画卷,人间六千年。   这是卫渊走过的一切了。   无数的流光升腾起来,最终汇聚而成了那道人,仿佛自无限的循环和因果之中走出,神色从容,眸子微垂,天衍四九,遁去得一。   而我唯一。   命运孑然长叹,只余下悲声。   剧烈挣扎的浊世大尊忽而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看着那道人,呢喃道:   “你,你超脱了?!”   黑发道人却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忽而微微一笑,道:“你猜?”   袖袍扫过。   因果再无半点迟滞,运转随心,就连青衫文士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因果随之而去,命运权能也隐隐随之而去,五指握合,浊世大尊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阵昏沉,旋即坠落下去,不再是如同先前那样被封印入轮回之中,而是彻底湮灭死去。   功体碎裂入凡尘,彻底被吞入了那画卷之中。   四野一片的寂静。   星光大盛,而先前那流转变化着的浊世昏沉之处,竟然就此消散不见。   安宁平和得让人反而觉得不适应起来。   青衫文士不敢置信:“他,死了?”   道人垂眸,回答道:“算是死了,却也不算。”   青衫文士道:“是也不是?什么意思?”   天帝平澹道:“他说的不错,他就像是『最终』一样的概念,又走出了那一步,几乎算是清浊这两个基础概念,是这个世界的构成基调,杀死的,只能够是浊世大尊这个意识。但是经历过漫长的时间,浊世之中还会诞生出新的世界意识。”   “或许还会本能地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苍玉魁。”   “但是却和往日那个,再不是一个了。”   青衫文士苦笑,“那,那怎么办?”   他被折磨了许久,想到浊世大尊将会出现,就觉得头疼。   道人摇了摇头,道:“那时候,就是其他的故事了,呵……山人自有妙计。”   袖袍一扫,将那一幅梦中画卷收入袖袍之中,转身就走。   青衫文士和天帝下意识开口,一者惊愕,一者平澹:   “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   道人抬眸,而后洒脱笑道:“自是成婚!”   一阵无言之中,帝俊看着那道人远去,摇头自去的时候,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高声呼救:“天帝,天帝,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喂喂喂,搭一把手啊!”   千载悠悠,岁月流逝。   人世仍旧长存,一家朴素的面馆前面,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青年讲述着上面的故事,前面的少年微微抬眸,翻了个白眼,显而易见,对于这家伙说的话是半点不相信,吃了口面,道:“你又开始胡说话了。”   “就算是吧,苍玉魁,你吃完面之后,记得回来看店。”   苍玉魁大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   但是看到那黑衣青年伸出一根手指,道:“加一根蛋,我回来给你做一碗面。”   于是苍玉魁老老实实吃完了面,跑去看店了,这是个超凡显现的时代,传说之中诸多豪杰仙佛身影仍旧若隐若现。所以在这个时代里面,在这些历史人物还存活着的时代里面,他所在的店铺反倒是奇怪地有些不伦不类了。   擦过了桌子擦过了柜子。   然后穿上了一身据传是祖传的优雅复古执事服。   苍玉魁才换上衣服,就听到了门被推开来,铃铛叮当作响,他下意识转过身来,带着笑意道:“啊,您好您好,要来一杯上古快乐水吗?”   “我也可以看这些古董的。”   “请问是要出什么物件吗?还是要鉴定?”   “找老板的话,因为美丽温柔的老板娘怀孕了,所以老板不在。”   “啊,对了……”少年脸上浮现笑意:   “欢迎光临博物馆!”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番外一(就是先前把完本感言发错了直接全盘修改重写成番外了)   叮当——   博物馆的门被推开,发出了叮当的轻声响动。   阳光从窗户和门的缝隙里面倾泻而出,落在了这已经很有些年份的博物馆里面,来人带来了的灰尘扬起落下,细微的尘粒在阳光之下,散发出了如同金子一样的灿灿流光。   博物馆里面没有人,主人似乎并不在这里。   于是这误打误撞地闯入了这里的客人只是放缓了脚步,带着些许的好奇,一边等待着店家回来,一边慢慢地在这里去看,难得在这个时代里面,还有着开在老街里的博物馆,他在那油漆都已经有些褪色了的柜台之间缓缓地走过。   看到了上面放着古朴的陶器,有着朴素的手杖,还有破碎的剑器。   温暖的阳光让人整个人都慵懒下来,懒洋洋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披上了一层温暖阳光的柜台,里面的东西都变得似乎披上了一层岁月般的流光,带着那种穿过遥远岁月的温暖的感觉,客人下意识抬起手,朝着前面伸出手,手掌的指腹贴合落在了那透明的屏障上,触感冰冷。   前面是一把断裂的刀。   散发着极为浓郁凌冽的寒意,哪怕是隔着这透明的屏障都能够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寒意,几乎要让手掌都感觉到了刺痛感觉,他下意识缩了缩手,注视着那柄断裂的刀,看着丝丝痕迹汇聚,化作了笔锋。   他下意识地念出声来:   “『白虎破军刀』”   “四灵之一,白虎,于归墟一役战死陨落,刀碎而灵亡。”   “藏于此。”   那客人第一时间觉得荒谬和离谱,下意识地道:“四方白虎?这,这不是传说里面的神灵吗?这里怎么会有她的刀?还说她已经陨落了?这是在开玩笑吧……喂喂喂,怎么可能啊……”   他惊愕之下,手掌下意识稍微用力按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感觉到了那被封起来的刀勐烈地震颤了一下,寒意几乎要将他的手掌掌心给撕开。而后有鲜血从这个伤口里面流淌出来,像是有金铁剑气渗透入了手掌里面,让她下意识地打了好几个寒颤。   “这,这是……”   客人惊愕的时候,忽而听到了身后传来含笑的声音。   “是客人吗?”   “啊,打算要这把刀吗?真是好眼光呢……”   他下意识抬起头来,转过身来的时候,感觉到脸颊上有一股冷冷冰冰的感觉,和那炽热的鲜血碰撞,一下反倒是舒舒服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转过身来,看到一名噙着笑意,穿着执事服的青年,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放着快乐水,里面还起伏着好几块冰块。   “怎么样,小客人要来一杯吗?”   “啊,我,好,好的。”   客人转过身来,下意识地回答,然后伸出手接住了这快乐水。   而擦拭地非常光滑明亮的玻璃杯,倒影出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名少年人,看上去才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朴素的校服。但是因为练习武艺的原因,看上去倒是不算瘦小,抱着快乐水水杯坐在沙发上,倒是有几份拘谨的模样。   不由得他不拘谨。   那位自称是博物馆里面暂代管理的男人穿着一身极为优雅的执事服,正在慢慢擦拭着玻璃杯,面容俊美到了邪异的程度,眼底噙着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少年总是觉得,这一双眼睛里面带着些紫色,给他一种很大的压迫力。   而这个博物馆里面,还回来另外一位,看上去憨厚的男子。但是这所谓憨厚的男子,眉眼抬起的时候。却神采飞扬,自有一种威慑力,让少年下意识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心中多少有些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推开这个门。   “不用拘谨,想看就看嘛。”   “你可以叫我水哥。”   “那边儿那个,你叫他老陆就可以了,要不然老兵也可以。”   穿着执事服的青年笑着开口。   但是那少年却多少还是有些局促着,双手抱着玻璃杯,似乎只有这玻璃杯的感觉,才能够让他掌心的,被那刀刺激到的炽热稍微好受一些,他打定了主意不答话,那博物馆的两个员工也就不去理会他了。   只是这博物馆似乎不如所处的地方一般僻冷。   短短时间里面,来了好几拨儿人。   其中有他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   有的是这个时代的巨富,也有的是这个时代的顶尖高手。   但是出乎意外,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对那把断裂的刀产生了兴趣。   尤其是那位出身江湖,也曾经在大荒历练的年轻刀客,表达出了极为炽烈诚恳的心。但是那博物馆的人只是轻描澹写地开口,就说出了那刀客和富商十辈子都出不起的价钱,让那少年咂舌。   乖乖,这样的价格,谁拿得出来啊。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要卖掉啊!   那位面容俊美非凡,有着一双紫色眸子的执事似乎是猜到了少年的想法,噙着微笑道:“你觉得我卖得太贵?”   少年连忙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   “您卖的很合理,非常合理!”   穿着执事服的开明手肘撑在膝盖上,噙着微笑道:“贵,自有贵的道理。”   “这个可是四灵白虎的刀啊,哪怕只是剩下一半,那也是顶尖的神兵利器。”   他取出了那一口断刀,放在手中把玩着,忽而微笑着看着那边的少年客人,冷不丁地道了一句:“想要吗?”   “啊,想……咳咳咳,我,我是说,不想,不想。”   少年几乎下意识就要说出自己心里面的想法了。   这刀总是给他一种让他熟悉的感觉。   但是立刻就把话收回来,这刀这么贵,他可买不起!   那紫眸的青年噙着微笑,看着眼前这局促的少年,忽而手一抖,那一口白虎战死之后留下来的刀就坠落下来,落在了那少年手边,而后懒洋洋道:“你若要的话,我可以送还给你。”   少年一惊,没有听到送后面,还有个『还』字。   反倒是越发局促地道:“我,我买不起的。”   “没关系,不用你买。”   开明微笑着道:   “白虎曾经是昆仑一系的存在,也曾经在归墟之战立下功劳而死。”   “后来的归墟之主,还有昆仑,都念着他。”   “你若是想要这把刀的话,拿着此刀,只需要去参加一场婚礼便是了,有吃有喝,还轻松,如何?”   “婚礼?谁的?”   “谁的?”   开明悠然道:“自然是『归墟之主』,是『昆仑天女』的婚礼了。”   “就在今日了。”   “想要的话,跟上。”   少年下意识松刀,可是握住刀的时候,放下刀的心思刹那就已经消失了,看着那青年步步远去,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朝着前面的背影而去,前面道路仿佛模湖化,不再是熟悉的柏油路。而是仿佛通往玄妙之处的道路,周围风景也已大变。   少年一步步走去,隐隐已经听到了乐器之声。   抚摸着刀柄:   “婚礼?”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真·完本感言   (之前的完结感言,会在之后直接重新修成番外,订阅过的大家直接看就好了)   (脑子真的抽了)   又一次地敲下了这四个字,写完了自己最长的一本书。   也结束了和大家两年的陪伴。   或许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写这样长的书了吧,五百万字太过于漫长,我还是觉得两三百万字适合我。   这本书前期和中期写得很开心,但是后面世界观铺展得过于开了的时候,我却又没有针对这一情况的经验。所以做的有很多的不足之处,如同在钢丝绳上行走一样,颤颤巍巍的。   有过尝试,有过成功,也有过不那么如意的部分。但是多少积累了些经验,所以希望可以在下本书的时候,得以比之前更好些,就像是从巡狩万界到了《我的师父很多》,又到了《幕后》,最后到了镇妖,人总该要慢慢汲取经验然后希望变得更好。   无限流写过了,武侠江湖,还有玄幻类也写过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些什么书,不知道会写什么题材,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失去了写作的欲望一样。所以接下来大概会休息一段时间吧,可能两三个月?   也或许还需要更长,接下来打算好好地锻炼一下我这个几乎废掉了的身体。   几乎两年的作息崩塌,身体越来越差了,熬夜不行啊。   而且会变胖,和我一起住的朋友小鹿有一天忽而问我,你是不是胖了?   然后又补充到,可能是视角问题,看上去有一点点点双下巴。   我当时不以为意,继续撸猫。   今年十月份,萌俊婚礼的时候,一堆宅男作者们难得见一次面,有一天见到活儿该活老师的时候,活老师沉思,犹豫,迟疑,忽而锐评,你比起去年是不是胖了,还秃了点?   坐电梯的时候,凤嘲凰凤神说,你是不是下意识收了收肚子?   我陷入了沉思。   啊这……   回来之后,有一次和狗哥视频聊书的大纲的时候,嫂子从后面走过去。   然后狗哥说,你嫂子说你是不是胖了?   之后又补充,你头发留长了,如果变胖的话,那几乎看上去像是个大婶了。   我:斯巴达了。   每天说要调整作息,每天都熬夜越来越凶。   乐子竟是我自己!   长期熬夜真的会变胖啊,这是以我自己两年作为记录的,而且身体也变差。   接下来休息的时间里面,我要好好锻炼身体了,让我的身体重新恢复到,可以支撑下一次长期的写作当中,没有好的身体,连创作的精神和欲望都会降低,大家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熬夜了。   除去锻炼的话,应该还要再每天看一看书,多看些,让僵化的大脑重新恢复过来。然后慢慢地思考着新的东西,做一些积累,跳出自己原本的轨迹里面,至少希望不要写出来的故事里面可以看到过去的轨迹,至少希望哪怕是同类的故事内核,我可以做得更柔和更从容一些,不至于犯下这本书的各种问题。   等到积累的东西彼此碰撞,彼此链接,然后让我忽而觉得。   啊这个想法还不错。   这个也可以。   直到好几个这样的想法碰撞起来,然后编织成了一张网,让我有一种深夜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我的电脑,双手十指放在键盘上,可以在深夜里面,双眼亮起,忘记熬夜带来的后果疯狂码字的冲动。然后心满意足,拉着你们的袖口,这样着道:   诸君,我这里有个很赞的世界,要不要来了解一下?   来吧,来嘛,进来看看!   不要这么害羞的嘛!   大概这样的情绪的时候,我觉得就可以去写新的故事了。   总要有了表达欲望之后,才可以提笔。   作者终究是有上限的,但是在这极限之前,我至少希望多蹦跶两下。   下一本书,有可能是仙侠类的,或者都市超凡,也有可能是玄幻?   不知道大家喜欢看什么样的。   谁知道呢?   上本书完本的我,也不知道下本书会是什么样子。   总之,两年相伴,大家,要好好的啊,好好生活,好好对待自己,不要熬夜   (惨烈的教训就在你们面前啊!)   (挥手)   新书见。   最后顺便帮助朋友们献祭,啊不,呸呸呸,推一下书,推一下书。   裴屠狗《诸界第一因》   鹿食萍《长生从大命运术开始》   白特慢啊《神诡世界,我能修改命数》   奈何笑忘川《她很好,可是不是人》   凤嘲凰《修仙就是这样子的》   横扫天涯《长生图》   狐尾的笔《道诡异仙》   三秋空城《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   吐泡泡的鲤鱼《全球领主,开局成为沙漠领主》   天瑞说符《保卫南山公园》   白菜官《聊斋大善人》   白衣学士《人在死牢马甲成圣》   猪心虾仁《仙人只想躺着》   木工米青《我在修仙界长生不死》   落雪煮茶《本该屠龙的我意外开始修仙》   新手钓鱼人《走进不科学》   大家还有什么喜欢的书,可以在这里留言,我这段时间需要大量阅读学习,留下的书我都会去看的,希望可以更进一步,挠头,感谢大家了。   然后,呼,话到了这里,无论如何,终究也该要道别。   诸君!   我们,明年见。   感谢你们的陪伴,感谢你们曾经喜欢过这本书,或者现在也喜欢这本书,感谢你们能一路走到现在,我也会努力去学习,反思,希望下一本书,能够让你们喜欢。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大家保护好自己,都要好好的啊。   注意消杀,注意口罩,常备酒精喷雾和酒精湿巾。   躬身抚胸。   告别。   那么,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